時茜和鐵沁交談結束之後,心裏暗自思忖著:明天還有諸多事務需要處理,得早些回到伯爵府休憩,以便養足精神應對繁忙的一天。於是時茜向鐵沁微微頷首示意,然後轉過身去,輕盈地邁出了一小步。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鐵沁急切而又略帶焦慮的呼喊聲。時茜聞聲頓住身形,緩緩地扭過頭來,目光平靜地看向鐵沁。鐵沁一臉緊張之色,待看到時茜止住步伐並轉身望向他之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緊接著連忙開口問道:“蕭提刑,如果將這靈石從我身體裏取出來以後,我將會變成什麽樣子呢?難道……我會死掉嗎?”


    時茜聽到鐵沁這番話語,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歉意。時茜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個帶著幾分愧疚意味的微笑,和聲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方才可能沒有跟你解釋得足夠清楚。若是采取強硬手段直接將你身上的靈石給剝離下來,那麽你的身體確實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傷。不過請放心,這種損傷並不會威脅到你的性命安危。”


    稍作停頓,時茜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實際上,對於目前的狀況而言,運用道家的功法逐步化解並且吸收這塊靈石所蘊含的靈力,無疑是最為理想的解決之道。所以啊,鐵沁,你可千萬不要輕易相信那些聲稱能夠在絲毫不損害你身體的前提下,安然無恙地將你體內靈石取出的言語。毫無疑問,這些都是些花言巧語罷了,他們必定心懷叵測、另有所圖!


    因為一旦靈石離開了你的身軀,它就成為了一件無主之物,屆時無論落入何人之手,這靈石都將歸其所有啦。”


    鐵沁聽聞時茜所言後,忽地開口說道:“蕭提刑大人,不知您是否有意得到這塊靈石?倘若您有此意願,屬下願將其敬獻給您!”話說完,鐵沁稍稍一頓,接著補充道:“不過嘛,這塊靈石對於女子而言恐怕並非良物......”


    時茜輕輕搖了搖頭,回應道:“我對此靈石並無興趣。誠然,你體內所藏之靈石確屬珍稀之物,但正如你之前所言,它對女子著實不夠友善。”言罷,時茜稍作停歇數秒,然後繼續講道:“依下官之見,以道家功法來化解並吸收靈石中的靈力,乃是最為上乘之策;至於強行將靈石從你體內剝離取出,則實屬無奈之舉。


    本官認為,目前這靈石存於你體內雖說給你帶來了一些小麻煩,但尚未危及到你的生命安全,故而並不需要采取如此極端的方式強行取出,不知你意下如何?”


    鐵沁靜靜地聆聽著時茜所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眼眶也微微濕潤起來。鐵沁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屬下深知蕭提刑讓屬下修煉道家功法以化解並吸收體內靈石靈力乃是出於對屬下的關愛與良苦用心。鐵沁在此誠心誠意地向蕭提刑拜謝!”言罷,隻見鐵沁雙手抱拳,鄭重地向著時茜深深鞠了一躬。


    然而就在彎腰的瞬間,鐵沁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想要跪下給時茜磕頭以示感激之情。但緊接著,鐵沁突然憶起時茜曾經說過,並不喜歡他人給自己磕頭行禮。因為每當有人向她磕頭之時,她總會產生一種仿佛自己即將被送走或者像遺像一般被高高掛在牆上供人瞻仰的奇怪感覺。於是,鐵沁最終隻是保持著拱手鞠躬的姿勢,沒有真的跪地磕頭。


    待直起身來後,鐵沁目光堅定地看著時茜,再次開口道:“不過,鐵沁內心深處仍舊期望能夠將體內的靈石取出。不知蕭提刑是否願意出手相助?倘若蕭提刑肯幫鐵沁達成此願,那麽從今往後,蕭提刑便是鐵沁唯一的主子,鐵沁這條性命也完全屬於蕭提刑所有!”


    聽到鐵沁這番言辭懇切的話語,時茜連忙回應道:“鐵沁,你可切莫如此說。你本是靖王爺的人呐,靖王爺見本官負責的提點刑獄司一直招募不到合適的女捕快,這才大發善心將你送來幫忙。我要是就這樣把你留下,那豈不成了忘恩負義之人啦?”


    鐵沁歎息道:“其實鐵沁身為女子,在兵營中出入多有不便,他人對此早已頗有微詞。爺也想過讓鐵沁離開兵營,是我哥如牛皮糖死皮賴臉的苦苦哀求著爺,爺看在我哥那累累軍功的份上,才勉為其難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我留下。


    鐵沁深知自己的存在令哥哥和爺都左右為難,其實許久之前便有離開兵營的念頭,隻可惜鐵沁的外貌宛如男子,除了兵營,簡直無處容身。”鐵沁稍作停頓,見時茜欲言又止,急忙繼續說道:“蕭提刑,請讓鐵沁把話說完。”


    時茜聽後微微頷首,鐵沁接著說道:“鐵沁已然明白蕭提刑的言外之意,知曉運用道家功法化解並吸收靈石靈力,亦可讓鐵沁恢複女子的容貌,然而鐵沁想將靈石贈予我哥。


    蕭提刑,你曾見過我哥,我哥生得比我矮小許多,幼時旁人總譏諷我們兄妹倆投錯了胎,我理應是兄長,我哥才應當是妹妹。


    我哥雖口口聲聲說他毫不在意,實則心中還是有些介意的。”


    時茜稍作思索,道:“我明白了。”稍停數秒後,繼續說道:“鐵沁,如此這般吧!明日靖王爺進城,你哥定然也會尾隨而至。你不妨去找你哥,將靈石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說不定,你哥他對這靈石毫無興趣呢。……鐵沁,你體內的靈石猶如嵌入岩石的釘子,極難取出,強行取出,不僅你要承受萬般苦楚,還會對你的壽命產生影響。所以,此事你務必先與你哥講個明白。”


    鐵沁聽了時茜這番話,趕忙說道:“蕭提刑,無需與我哥言說,他不過是一介莽夫,跟他說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


    況且,他雖是我哥,但也不便插手我這女人家的事情。”


    時茜心領神會,道:“鐵沁,你是擔心你哥知曉此事後會橫加阻攔吧!”


    鐵沁毫無保留地說道:“我清楚此事根本無法對蕭提刑您有所隱瞞。的確如此,我擔心我哥哥不會同意我的做法。然而,我真心不想要這顆靈石,盡管修煉道家功法能夠將其化解並吸收掉,可是鐵沁愚鈍得很,唯恐自己修煉不成,因此還是決定把它取出來!”


    時茜趕忙回應說:“鐵沁,即便真要取出靈石,這件事情也萬萬不能操之過急呀。再者說了,跟你講句實在話,並非我不想幫你這個忙,而是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該用何種方法才能夠確保安全無虞地從你的身體裏取出那塊靈石呢。”


    鐵沁稍微思考了一番後回答道:“沒關係啦,隻要等到蕭提刑您想出了妥善的法子,再來幫鐵沁把靈石取出來就好了。真是太感謝您啦!”


    時茜聽到鐵沁說出的那聲“多謝”之後,心中不禁猛地一怔。時茜暗自思忖著,自己可從來都沒有應承下要幫助鐵沁取出靈石一事啊。自從那日去向辰寶師哥請教關於如何取出靈石的相關事宜之後,了解到若是強行取出靈石將會承受猶如挖心刮骨般難以忍受的劇痛,時茜當時就打消了替鐵沁取出靈石的念頭。後來經過自己與辰寶師哥多方討論,決定讓鐵沁修煉道家功法化解吸收靈石靈力最為妥當。


    就在時茜思考著問題時,神識之中的小凡忽然開口說道:“小主人,您若是能契合天缺,那麽獲取靈石將會變得輕而易舉、易如反掌!”


    聽到小凡這番話,時茜不禁心生疑惑,連忙追問道:“小凡呀,這天缺當真擁有如此神奇的本領麽?可是之前侯將師哥明明告訴我,天缺僅僅隻能助我隨意出入……哎呀,我想通啦!原來那靈石所藏匿之處,正是鐵沁她的內心世界啊!”


    小凡回應道:“沒錯,小主人果然聰慧過人,一點即透呢。”


    ……


    待與時茜和鐵沁之間的談話告一段落之後,時茜又耐著性子等待了足足半炷香的時間。長和這時才匆匆忙忙地趕著與車折返回來,長和趕著與車進入提點刑獄司與車停放處。


    已經在與車停放處等候的時茜輕盈地登上與車,端坐在舒適的座位之上。長和聽到夏禾發出準備就緒的信號後,則迅速揮動手中的馬鞭,同時向車內的時茜匯報起最新情況:“女公子,林棟已經將修改完善過後的明日迎接靖王入城的詳細行程安排精心抄錄好了一份,並囑咐小人務必盡快帶回來呈交給您親自審閱。”


    時茜微微頷首,表示知曉,口中讚道:“看來這林棟辦事的效率倒還挺高的嘛。”


    長和笑著附和道:“是啊,女公子。那林棟心裏清楚得很,自己如今乃是戴罪之身,多虧了女公子您替他爭取到這次難得的戴罪立功之機。因此,他對這份工作可謂是倍加珍視,做起事來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甚至已經到了廢寢忘食的程度啦!他的兩個兒子也是如此,這林家父子三人是懂知恩圖報的人。”


    ……


    夜幕深沉,繁星點點。時茜回到伯爵府此時已過二更天。李戈看到時茜回來得如此之晚,不由分說地強行要求時茜停止處理那些公事。時茜明白此刻自己需要休息來恢複精力,才能應對明日的事情。


    於是,在夏禾和其他侍女們的悉心服侍下,時茜褪去官服,走進熱氣騰騰的浴池。溫暖的水包裹著全身,仿佛洗去了一天的勞累與疲憊。沐浴過後,換上柔軟舒適的睡衣,時茜在侍女們的攙扶下來到床邊,輕輕躺下,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就在時茜剛剛入睡不久,一陣悠揚而短促的笛聲傳入了時茜的耳中。起初,這聲音若有若無,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清晰可聞。時茜猛地睜開雙眼,警覺地坐起身來,側耳傾聽。很快,驚訝地發現,這段看似普通的笛聲竟是一段以特殊節奏演奏的摩斯密碼!


    時茜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迅速冷靜下來思考應對之策。目光掃過房間內正在值夜的秋霜,一個計劃在時茜腦海中浮現。時茜悄悄向秋霜施了昏睡符籙。眨眼間,秋霜便如被施了魔法一般,陷入沉睡之中。


    緊接著,時茜召喚魔影分身,一個與時茜一模一樣的分身憑空出現在時茜眼前。分身栩栩如生,就連呼吸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時茜將分身安置在床上之後,時茜又召喚隱身符籙,瞬間,時茜整個人變得透明起來,如同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後,時茜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伯爵府,朝著摩斯密碼所約定的地點禦風而去。一路上,時茜輕盈地穿梭於夜色之中,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期待……。


    ……


    靖王一臉凝重地從侯將口中得知時茜病倒的消息後,心中瞬間被憂慮填滿。他深知自己對時茜的關切之情已如潮水般洶湧,無法抑製。待與侯將換回身份之後,靖王毫不猶豫地支走鐵錚,甩開沐澤。隨後,騎上疾風潛行到外城,趁著夜色翻越城牆,避開守衛,潛入城中朝伯爵府方向疾走。


    待到了伯爵府附近,靖王如同鬼魅一般悄然躍上了附近的屋頂。靖王深吸一口氣,取出隨身攜帶的短笛,輕輕吹奏起來。那悠揚而神秘的旋律在空中回蕩,竟是一段精心編排的摩斯密碼。


    靖王吹奏完畢,靜靜地佇立在屋頂之上,心情複雜至極。一方麵,他滿心期待著能與時茜盡快相見,親眼確認她是否安好;另一方麵,靖王又憂心忡忡,生怕時茜大病初愈,此刻貿然出來會麵會給身體帶來不適。就在這糾結與矛盾之中,靖王忽然心生警覺,敏銳地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正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飛速靠近。


    靖王的臉色微微一變,剛剛浮現在嘴角的一絲笑意瞬間消失無蹤。心頭猛地一緊,暗自思忖道:“不好!茜兒並不會武功,而來人的氣息如此沉穩深厚,輕功更是精妙絕倫,絕不可能是茜兒。”想到此處,靖王不敢有絲毫耽擱,當機立斷轉身離去,迅速隱匿起身形。


    與此同時,伯爵府內的李戈剛剛準備上床歇息,卻冷不丁聽到了那段奇異詭譎的短笛聲。李戈也學過摩斯密碼,在凝神細聽之下,很快便識破了這段短笛之聲所傳遞的信息。


    李戈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罵一聲:“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妹妹的病才剛剛好一些,竟敢這般大膽,趁著夜深人靜之時約她出門相見!”想著想著,李戈的臉色越發陰沉下來,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花。


    ……


    使用隱身符籙悄然來到附近的時茜,正準備解開身上的隱身符籙現身之時,突然一道銳利的目光射來,心頭猛地一緊,順著那道目光看去,竟然看到了麵色不善、眼神冰冷的李戈!


    “糟糕!”時茜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額頭上瞬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自家哥哥已經聽出了那段音樂其實是摩斯密碼,而自己大半夜偷偷跑出來與人私會這件事要是被哥哥發現,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以哥哥平日裏對自己的嚴格要求和嘮叨程度,估計能把自己念叨得耳朵都長出老繭來,甚至還會毫不留情地懲罰自己去抄寫那些枯燥乏味的文章或者家規。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個約自己出來的人恐怕也要遭殃了。哥哥一向最討厭這種不守規矩、半夜在外遊蕩的行為,如果讓他知道有人膽敢約自己的妹妹深夜相會,必然會將對方狠狠教訓一頓。想到這裏,時茜不禁有些替那個人擔憂起來。


    時茜心想趁著哥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蹤跡,決定當機立斷打道回府。時茜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去,輕手輕腳地準備離去。然而,剛剛抬起的腳還未落地,時茜的腳步卻忽然停住了。


    “不行,我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時茜咬了咬嘴唇,心裏暗自思忖著,“雖然這樣做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一些麻煩,但如果我不提醒那個人趕快逃走,一旦被哥哥抓住,後果可就太嚴重了。畢竟人家也是因為信任我才約我出來的,我怎麽能如此不講義氣呢?”


    於是,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時茜悄悄地再次轉過身來,貓著腰躡手躡腳地朝著約會地點靠近過去。時茜一邊緊張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一邊在心裏默默祈禱千萬不要被哥哥發現。


    時茜小心翼翼地朝著約定的地點靠近著,時茜的心怦砰直跳,既期待又有些緊張。時茜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借著微弱的月光,遠遠地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然而,就在時茜思考怎麽提醒那個身影趕緊離開此地時,突然一道黑影如閃電般衝了出去。定睛一看,竟然是李戈!李戈身手敏捷,瞬間就撲向了那個身影,兩人隨即展開了激烈的搏鬥。


    李戈怒喝道:“沐澤,原來是你這臭小子!你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裏鬼鬼祟祟地吹什麽笛子?究竟有何企圖!”


    原來,沐澤之前被靖王甩開之後,心裏越想越不對勁。經過一番思索,斷定靖王甩開自己必定是前來尋找時茜了。於是,沐澤也悄悄地潛入城中,一路摸到了伯爵府附近。


    剛剛抵達伯爵府附近,沐澤就瞧見屋頂上有個人影晃動。由於夜色朦朧,誤以為那是靖王,便躡手躡腳地靠了過去。可誰知,才剛剛靠近,那個身影竟二話不說直接朝自己出手攻擊。


    此刻,聽到李戈的怒吼聲,沐澤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眼前之人並非靖王,而是李戈。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不迭,要知道李戈一直以來對他的印象極差,尤其是堅決反對他與時茜過於親密。甚至曾經放出狠話,說不管是誰做他的妹夫他都能接受,但唯獨沐澤不行,他絕對不會將時茜許配給沐澤這個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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