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池苦笑著搖搖頭:“你不懂,我也沒辦法跟你解釋,但你走了,蕭九辰真的會殺了我的。”


    花兮:“……”


    她真誠道:“你不要看他成天板個臉、很可怕的樣子,九重天怎麽可能會隨意殺人!他是仙君又不是魔尊!哪有下屬幹的不好就殺掉的道理?最多扣你倆月例銀,我從師弟那裏多搞點錢來還你!”


    樂池看著她,笑意更深更苦了,眉目淒然絕美,看得花兮心裏突突直跳,隻覺得萬般對不起她。


    樂池緩緩道:“你知道,我一直希望為一個朋友兩肋插刀嗎?”


    花兮疑惑不解地看著她。


    樂池笑道,笑容澄澈幹淨:“你走吧。”


    花兮試探道:“真沒事嗎?”


    樂池道:“沒事。”


    花兮又指著她身上的無數窟窿眼:“傷也沒事嗎?”


    樂池長裙迤地,盈盈一笑:“你再不走,我要後悔了。”


    “好好好,走走走,”花兮立刻翻身騎上虎頭,伸手把稚京也拉了上來,道,“大孫子,麻煩指個路。”


    白虎幾下騰躍,轉眼就消失在了三清殿外。


    偌大的華麗宮殿內,重新變得空曠而冷清。樂池慢悠悠地用一根繩子,將自己捆在了柱子上,捆得很結實,然後靜靜等著蕭九辰回來。


    她空洞地望著門外屋簷分割的四四*t  方方的藍天,發起了呆。


    片刻,忍不住自嘲地笑笑:“這可真不像我做的事。”


    “……果然是禍國妖姬。”


    *


    三清殿的門猛地一下被狂風刮開,光射入陰暗無光的殿內,平鋪在死氣沉沉的地板上,映出一個纖長的影子。


    白袍下一雙雲靴邁過門檻,踏在白玉石地麵上,腳步聲幹脆冷硬,回音在挑高的屋簷下反複震蕩。


    蕭九辰一襲白衣,薄唇緊抿,冷如冰雕,眸中隱隱壓著暗金色的怒氣,手裏拎著一隻通體漆黑的木偶。


    那木偶材質如金屬一般,渾身紮滿紅線,拖著一條纖長的蠍尾,其中幾條紅線詭異地飄在空中,金光閃爍,尖端指著大殿後門的方向。


    樂池從柱子上艱難地抬起頭,聲音晦澀:“尊上,屬下無能……有人在殿內埋伏,擄走了小狐妖,我實在不敵……”


    蕭九辰冷冷抬眼:“把自己捆在柱子上,好玩麽?”


    樂池臉色慘白,鬆開了繩索,“砰”的一聲跪在地上:“尊上明鑒!!”


    蕭九辰伸出手指,他手指生得格外修長,骨節分明,像是冷白玉雕出的竹節。


    指尖在紅線頂端微微一彈。


    金光發出“嗡”的一聲輕響,瞬間漫射,迅速在整個大殿裏迸濺,來回彈跳,在空中劃出密密匝匝的紋路,如潑水碎銀般在空氣中留下久久不散的金色光痕。


    那些光痕,是之前滿殿紅線存在過的地方。


    光痕在後殿的位置猛地收束成窄窄的一線,如萬千江河過窄口,齊齊斷在了一處不足硬幣大小的半空。


    蕭九辰微微蹙眉,緩步走來,輕描淡寫地掐住樂池的脖子,將她拎起,手指緩緩劃過她的臉頰,聲音輕柔,卻如冰涼鵝毛緩緩劃過,讓人毛骨悚然。


    “你放她走了。”


    樂池啞口無言,她心知瞞不過蕭九辰多久,但也沒想到敗露得如此之快,咬牙道:“屬下並未放走她,是一黑衣妖族埋伏在殿內擄走……”


    她突然說不下去了,喉頭被緊縮的手指碾出“咯咯咯”的聲響,樂池杏目圓睜,眼睛血絲凸出,仿佛要從眼眶中滾出來!


    蕭九辰並沒有看她,反而盯著牆壁,看的是寢殿方向。


    樂池拚命掙紮起來,沙啞著發出赫赫的可怖聲響。


    蕭九辰恍若未聞,拎著她,疾行至寢殿門口,手指淺淺摸了一下門框,眼中暗金光芒翻湧:“有人進去過?”


    指尖一點,門應聲而開。


    門後空空蕩蕩,隻有一張冰冷的床,床頭放著一個精美至極的琉璃盞。


    琉璃盞內,是一束灼灼而放的桃花。


    ……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茫茫大雪覆蓋的東荒原野,暗無天日陰冷潮濕的地底洞穴,一襲紅衣金枝玉葉的小神女笑盈盈地溜下來,肩頭發梢還帶著未融化的雪粒。


    黝黑扭曲的樹枝塞在他手裏,下一刻在金色的光芒中幽幽綻放,花香四溢。


    那聲音是極清脆悅耳,活生生地跳在耳邊。


    “我用法術催開的*t  花,向來是法源不斷,花開不敗。”


    “我不死,這桃花就會永永遠遠開下去。”


    “好不好看?送給你。”


    但她死了。


    有關生命的法術向來是禁忌。她曾經施法催開過這枝花,一道無形的契約便在暗中永遠綁定。


    再沒有其他人能將法力灌入這束枯枝,足以翻山倒海的滔天靈力湧入,死去的東西卻永不回來。


    三萬個冰層乍破雪光熹微的春日,三萬個等不到花開的隆冬。


    蕭九辰的手指突然鬆了,樂池猛地跌在地上,摔得渾身骨頭丁零當啷齊響,她一手摸著脖子,一手緩緩站起,心知逃也逃不掉,索性也不逃了。


    她一抬頭,看見一雙燦若流金的眼眸!


    那金色眸子如此瑰麗又如此駭人,緩緩流動的金光在眼眸中光華流轉,如夜空中星光流沙淌過銀河,明明已經身在九重天,卻仿佛被那雙眼眸居於雲層之巔俯瞰眾生,美極而盛,卻是冰冷而孤獨的,越看越覺得心驚膽戰。


    萬物在其中倒映不出影子,芸芸蒼生如同卑賤的螻蟻。


    隻有天道會如此冰冷卻又至高無上,但天道並沒有足以咆哮著席卷天下的憤怒。


    她隻見過一次這樣熾熱的金眸。


    上一次,金眸燃燒了整整三十三天,一人一刀血洗魔域,沒有人站在他的背後,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而來,仿佛憑空誕生,從頭到尾一言不發,沒有表情,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用一柄血刀斬殺割據占地分庭抗禮的七位魔尊,一統魔域,成為新一屆的紅衣魔尊,自封紅蓮真仙,魔屍堆積成山,赤峽血流成河,刀鳴聲震四野,威名驚動六界,上抵天庭。


    但,此時金色的眸子裏,竟然出奇得溫柔,像是看見午後屋簷下慵懶的貓咪,或是蝴蝶輕盈地落在枝頭。


    ……


    那裏有一株桃花在灼灼綻放。


    作者有話說:


    好消息:認出老婆了!


    壞消息:老婆跑去師弟那裏串門(搶錢)去了!


    馬上要開始追老婆遼!


    本章評論區發從葫蘆那裏偷來的若幹小紅包~~啵啵啵!!!


    第11章 玫瑰釀酒


    白虎背上,花兮感到手腕上的千絲鐲突然滾燙,燙得她大叫了一聲,嚇得稚京差點滾下虎背。


    “怎麽了?”


    花兮握著右手的手腕,那裏繞著千萬根金絲形成的鐲子,此時正如火燒火燎般滾燙,燙得她一連聲喊:“疼疼疼!”


    稚京伸出小手摸了摸,花兮手腕白皙冰涼,毫無紅腫。


    稚京驚歎道:“小姑奶奶,演得好哇!跟真的一樣!”


    花兮:“……”


    那疼痛來得洶湧劇烈,但跟一陣狂風似的,刮完就平息下去,花兮心有餘悸地又摸了摸手腕,說不疼就不疼了,真跟演的似的。


    稚京道:“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女版孫悟空,剛剛唐僧在遠處念了緊箍咒?”


    花兮敲了他一個腦瓜崩:“怎麽那麽貧呢,兵器庫在哪兒?”


    稚京伸手指著前麵不起眼的偏僻小殿:“門是鎖上的*t  ,不過,你跟爺爺師出同門,應該知道怎麽打開吧?”


    花兮當然知道,葫蘆當年死活學不會解禁的術法,還是她教的。


    花兮單手結出幾個法印,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撲麵而來陰冷的寒風……和一股撲鼻濃鬱的酒香。


    花兮:“?”


    白虎的爪墊悄無聲息,緩緩邁入殿內。


    還真是酒窖,殿內格外幽暗陰涼,向地底延伸,四周都是堆積至房頂的木桶,濃鬱撲鼻的酒味從木桶的縫隙中滲透出來,聞著都醉人。


    花兮:“你家爺爺兵器就是酒嗎?!”


    她一回頭,發現稚京已經從虎背上跳了下去,從懷中摸出一把小刀,在木桶上割出一條小縫,濃鬱的酒液順著縫隙源源不斷地淌了出來。


    “你要偷什麽偷去吧,我不去了……千年玫瑰釀,嘿嘿嘿,這可是奏善殿獨有的玫瑰釀……”稚京笑得像個猥瑣的孩子,抱著木桶咕嘟嘟喝了起來。


    花兮看得目瞪口呆:“你才多大就喝酒?不能喝的!”


    難怪當時指路的時候,稚京吞吞吐吐,猶豫不決,花兮心想在自己家裏還能認不識路?這孩子莫不是個路癡?


    原來跟她玩兒這套?


    她利用稚京帶路偷葫蘆的兵器,稚京利用她開門偷葫蘆的酒?!


    她跳下去拎著稚京的後頸,把他往外拖,誰知他像隻偷蛋的老鼠,兩手兩腳一起抱著酒桶,嘴對著縫隙,一口都不肯鬆。


    “葫蘆怎麽養出這麽個酒鬼孫子……”花兮嘀咕著,想把他丟下不管,但是神仙釀的酒何其厲害,看木桶的模樣至少塵封了千年以上。


    她要是不管,這倒黴孩子能把自己喝死過去。


    小白偷偷摸摸在地上舔了一口,被花兮回首一指大嗬“住口”,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花兮用紅綾把稚京團團捆起,硬生生拽開。


    稚京滿臉醉人的紅暈,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奶奶,嗝,你讓我再喝一點,嗝,我保證,不耽誤事兒。”


    “你爺爺平時不讓你喝,那我也不能。”花兮拍拍他的臉,“兵器庫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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