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笑罵道。


    “真是個欠揍的兔崽子,老孫頭也是你能叫的。


    你該叫爺爺才是。


    你這毛孩子知道什麽?!


    這馬可是一匹好馬,隻是還沒長開,你們瞧不出毛竅來。


    等過個一年半載,俺精心擺弄好了。


    你們再看看它的不一樣,也好知道俺老孫頭的本事。


    二柱子你個孫子,讓你今天開開眼界,看看你孫爺爺的手段。”


    老孫頭一個鷂子翻身。


    竟和一個韃子騎手,一樣身法靈活。


    他直接飛到了,栗色公馬的光背上。


    這個利落出彩的動作,引起了下麵人的喝彩聲。


    可惜的是,和大多數虎頭蛇尾的吹牛皮一樣。


    老孫頭除了這個利索上馬的動作之外,就沒有後續了,他趴在馬背上顯得很老實,再沒有花哨的動作了。


    沒有馬鞍馬鐙,騎得還是一頭烈馬,老孫頭並不像,表麵上那麽氣定神閑。


    他的額頭漸漸冒出了汗珠。


    不知是活動大發了,還是被嚇得。


    栗色公馬好久沒有被人騎過,在這麥場裏亂跑。


    佃戶們圍成一圈,遠遠地看著熱鬧。


    栗色小兒馬到底是衝不出去,隻能在人們圍成的圈裏,一圈一圈的轉。


    二柱子這時候,又開始冒頭陰陽怪氣了。


    “孫爺爺,您真是俺爺爺。


    喲,這是怎麽了,在馬背上貼的那麽緊,這是人馬合一了嗎?


    可惜俺親爺爺死得早,您可要加小心。


    這小兒馬精力旺著呢。


    說不得,要帶著您老轉好幾圈,轉上一上午呢。


    您老悠著點,可別——看看掉下來兩瓣屁股摔成四瓣!”


    二柱子說得洋洋得意,惹得一邊的姑娘小媳婦偷笑不已。


    二柱子心花怒放,正想再說一些更過分的俏皮話。


    可惜他得意過了頭,忘了自己的克星就在附近,還悄然到了他身後。


    二柱子看著花兒姑娘,正想開口說話的時候。


    冷不防,一隻老虎鉗一樣的大手,從他的後麵伸了過來。


    下一刻,那隻大手,已經扭住了二柱子的耳朵。


    二柱子感覺到耳朵上,傳來的熟悉手感,就明白今天在劫難逃。


    果然,二柱子自家屁股上,遭受了連環暴擊。


    那二柱子他爹,一邊猛踢兒子的屁股,一邊嘴裏使勁罵著。


    “你個兔崽子,老子看你往哪跑。


    天天給老子惹麻煩,老子今天找根荊條抽斷了,非得給你個教訓不可······”


    “他爹,這可使不得啊。


    你就這一個兒子,要是抽個好歹······”


    後麵說話的是二柱子他娘,早早就過來護崽了。


    ……


    老孫頭這會兒,確實像二柱子說的那樣,已經不再說話。


    也沒法再看二柱子,他們一家上演全武行。


    這時候的老孫頭,已經有點騎虎難下,自身難保了。


    他確實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低估了小兒馬的實力。


    栗色小兒馬也是一個聰明的馬,它發覺一圈圈轉圈。


    並不能把身上的老人甩下馬來,它就立刻改變了策略。


    小兒馬停在原地,開始狂蹦亂跳。


    身體使勁上下擺動,嗯,像後世坐海盜船一樣,能很快把人顛吐的那種。


    小兒馬還用兩個後蹄,不停往後踢。


    之前用石墩壓得結實的地麵。


    被它重新刨的泥土飛揚,搞得和戰場廝殺一樣。


    崇禎五爺還在土坡上看著呢,看到這樣的情形,感到有趣的同時。


    也讓身邊懂騎術的侍衛上前,真有什麽危險,伺機搭一把手。


    因為他也看出來,老孫頭的色厲內荏,估計很快老孫頭就會精力不足,從小兒馬的背上下來。


    怎麽下來的?


    還用說,肯定是屁股先著地。


    老孫頭嚇得兩隻手,使勁揪著鬃毛。


    剛才他還誇小兒馬的鬃毛,修剪得整齊呢,現在也不誇了,隻恨那鬃毛修剪得太短,不夠自己兩隻手抓的。


    他的臉嚇得和遠處,地裏的白雪一樣煞白。


    小兒馬原地狂蹦亂跳一會,又帶著老孫頭繞場狂奔。


    這會兒它的氣勢起來了,速度也提了起來,頗有種重騎兵衝鋒陷陣的架勢。


    幾十個人上前,也是堵它不住,被它左衝右突,迂回突進。


    衝了個稀裏嘩啦,幾十人抱頭鼠竄,各找各媽。


    “是匹好馬?”崇禎不確定,他隻是覺得小兒馬挺鬧騰的,不確定是不是好馬。


    所以問了一下,旁邊的田爾耕。


    這邊伴駕的人裏麵也就是,他田爾耕是一個像樣的武官了。


    前文提到過,錦衣衛抓到了建奴的探子王先生和蘇爾察。


    代指揮使田爾耕並沒有和東廠的魏忠賢匯報通氣。


    而是帶著人犯,直接來到四號廠皇莊,來找崇禎報喜。


    廠衛一體,以前都是錦衣衛唯東廠馬首是瞻,那都是因為以前的皇帝,更親近太監。


    明朝的曆史就是這樣,廠衛的曆史也是這樣。


    皇帝親近誰,就是誰壓另一方一頭,不存在廠衛之間,名義上誰隸屬誰的關係。


    如今的崇禎一碗水端平,起碼表麵上是一碗水端平。


    田爾耕自然想錦衣衛的功勞,就是錦衣衛的功勞,不想被東廠分走。


    這時候的田爾耕,已經來了一會了,隻是崇禎關注著下麵的分牲口。


    他就沒急著提,古代的工作生活都是慢節奏的。


    更何況建奴的探子,被一鍋端,也不怕走漏了風聲。


    他不提,崇禎也不問。


    君臣兩人默契地一起看下方的熱鬧。


    現在崇禎問他馬是不是好馬,正好是個湊趣的時機。


    田爾耕自然地趕緊回答。


    “回五爺的話,那栗色公馬確實是好馬。


    隻是卑職沒有相中,馬的性子不太好。


    雖是好馬,不過用在軍陣之中,當個戰馬,卻是不大妥當。”


    “那是為何?”崇禎有點不解。


    “此馬沒有·····去勢。”


    田爾耕艱難地說了一句話。


    他沒敢好奇地去看一眼旁邊的王承恩,而是接著說道。


    “戰馬不僅要馬匹神駿,更要的是它的服從性。


    一兩匹這樣性子烈的公馬。


    進了戰馬的隊列中,簡直就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昔日元朝縱橫天下的輕騎兵,所騎戰馬,大都是脾性溫順的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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