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周圍逐漸靠近過來圍觀的賓客越來越多。


    沈方梨被人擠了一下,不小心撞到宴先覺身上。


    宴先覺順手扶住她。


    腦子裏正飛速運轉的想著。


    等會兒要是真發生了什麽意外,他還是得想辦法撈季希一手。


    宴先覺是個有契約精神的人。


    他還沒忘季希和他的交易。


    季恒就是這個時間回來的。


    宴先覺有點可惜的抱怨:


    【季恒怎麽回來的這麽快?】


    宴家人和沈方梨同時滿臉疑惑,這裏麵又關季恒什麽事兒?


    *


    季老夫人的注意力都在季知身上。


    沒注意到正逐漸靠近的季恒。


    她的雙手抖動,很是不悅地看了季希一眼。


    又快速移開視線,好像再多看一眼,都會降低自己的身份一樣。


    她語帶輕蔑:“長輩說話哪有你插話的份?”


    說完,她又看見季知:“果然和你一樣沒有教養。”


    季知沒有絲毫生氣,仍然端著一派笑容:“畢竟我有娘生沒娘養嘛。”


    “我們野生長大的孩子是這樣的。”


    季老夫人嘴唇抖動了兩下。


    季老大在旁邊輕咳了一聲。


    語氣裏是無法掩蓋的笑意:“小妹,體諒一下,畢竟老夫人養尊處優,也沒真的養過孩子。”


    季恒走過來,正好聽到這句話。


    眉頭瞬間皺起。


    在看到季知和季希兩人的時候,眉頭才鬆開一點。


    他驚喜道:“大姐,小希,你們來啦!”


    季知隻是點了點頭當作回應,季希幹脆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季恒也不生氣,顯然對自己這種待遇已經習慣了。


    “季恒,過來!”季老夫人的聲音很重,季恒一聽就知道,他媽心裏這是不高興著呢。


    他瞬間換上一張乖巧的笑臉。


    越過季希走到季老夫人身邊。


    點頭衝擊季玥招呼了一聲:“玥姐。”


    這兩個字一出,季玥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


    和剛剛叫季知的那聲大姐相比,親疏遠近,可見一斑。


    她表情僵硬的朝著季恒也點了下頭。


    倒是季老夫人很是不滿。


    但季恒在知道季知的存在的時候,就已經自作主張的改口了。


    她現在在抓著這個不放也沒有意義。


    隻能在心裏抱怨,季玥到底是隻個流浪漢的孩子。


    在季家這麽多年,連自己弟弟的心都籠絡不住,難怪嫁人以後在婆家也立不住腳跟。


    季夫人把另一隻手搭在季恒的胳膊上。


    呈現季恒和季玥一左一右攙扶著她的模樣。


    宴先覺一看這個站位。


    就覺得老夫人是個有手腕的人。


    不管怎麽看他們三個都像是一家人。


    而和他們麵對麵站著的季知、季希,以及在旁邊自成一個陣營的季老大,則像是專門上門挑事的壞蛋。


    仿佛是兒子的出現,又給季老夫人注入了強心劑。


    她的聲音再次從容不迫起來。


    並且提高了音量,中氣十足的說道:“季知,當初你大肚子回來,季家看你一個人不容易。”


    “雖然未婚生育名聲上難聽了些,但看在血緣的份上,也勉強接納了你,給了你一個容身之所。”


    “可你不懂得知足。”


    “不僅想把已經和我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就算沒有血緣,也已經是親人的季玥趕走。”


    “還在失敗後,恬不知恥的試圖勾引老大。”


    “現在你帶著你這個兒子,和你的姘頭,重新回到季家,又想做什麽?”


    季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都聽到了什麽,他驚訝道:“媽!你在說什麽啊?”


    “閉嘴!”季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


    像是控訴他胳膊肘往外拐。


    自覺已經鎮住季恒的季老夫人重新看向季知。


    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


    *


    就在這個時候,宴先覺發出來自靈魂的質問。


    【季老夫人是不是把大家都當傻子啊?】


    沈方梨周圍賓客將信將疑的表情點點頭。


    這話說出來,感覺沒十年腦血栓都不會信。


    宴母幹脆連掩飾都不想掩飾,嘴角抽動了幾下。


    小聲跟宴父吐槽:“這家人看起來都不太正常。”


    宴父還沒來得及說話。


    宴辭就火速接話:“就是,就是。”


    就算沒有宴先覺心聲提前透露。


    單聽季老夫人的話,他們也不敢信啊!


    季老大當年在季家的地位,就和如今季恒差不多。


    應該說比季恒還要強一點。


    因為他那個時候,已經在自家的公司站穩了腳跟。


    而季恒直到現在也沒開始插手家族事業。


    季老大這人一看就很精明。


    怎麽會明知道季知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還搞出這種醜聞。


    他難道不知道,身後有多少弟弟對他長子的地位虎視眈眈嗎?


    倒也不是說宴辭相信季老大這人的道德底線。


    他隻是單純相信季老大的智商。


    *


    宴父宴母同時對二兒子的突然接話無語了一瞬。


    並且不由得開始慶幸,還好自家足夠有錢。


    可以給老二開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公司。


    不然就他這個情商,去公司上班第一天就得把老板得罪死了。


    他大概就是網上說的那種,老板夾菜他轉桌的人吧!


    *


    季恒被老夫人吼了一句。


    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他對他媽確實有些濾鏡在。


    畢竟在季家除了保姆之外,他媽是跟他相處最多的人。


    但能憑本事考上警察,他也不是真的糊塗蛋。


    他媽口中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他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難以相信,更難以接受。


    在他麵前一向表現得弱勢的媽媽。


    在他同父同母的大姐麵前,竟然是如此刻薄的嘴臉。


    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宴先覺之前的未盡之言。


    他甚至都不敢抬頭和季知對視。


    所以這些年,他的糾結和猶豫,在大姐的眼裏是代表著什麽呢?


    是作為既得利益者高高在上的施舍嗎?


    季恒有些痛苦的回想。


    他一直都清楚,他爸那麽風流的人。


    在他之前,他有那麽多私生子兄長。


    他之所以能成為唯一的婚生子。


    就是享受了他大姐的餘蔭。


    而他大姐本人,不僅沒有享過季家一天的福,還被汙蔑清白這麽多年。


    甚至這種汙蔑,還是從她親生母親口中說出來的!


    他緩緩地鬆開扶著季老夫人的手。


    *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了。


    現場除了季老夫人,沒有人直觀的感受到他的突然覺悟。


    季知更是一副已經習慣了的表情。


    看都沒看他一眼,仿佛對他從來不曾有所期待。


    隻有從他進來以後,就稍微分了一點注意力在季恒身上的宴先覺注意到了。


    宴先覺搖了搖頭: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季恒在季知麵前表現出來的猶豫和糾結。


    他內心裏麵的兩麵煎熬,其實已經代表了,他是偏向季老夫人的。


    現在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季希為什麽會找上他。


    因為季希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季恒列為備選項。


    而在他能觸碰到的資源中。


    選擇為宴先覺打二十年白工。


    顯然是一個物美價廉的交易。


    【嘖。】


    宴先覺微妙的感到自己虧了。


    他以為他得到了一個碎活兒幹得很好的合作夥伴。


    結果季希是把他當靠山用。


    【看來以後還是得多使喚使喚季希,不然可虧死我了!】


    *


    宴家人詭異的沉默了下來。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


    最後幾人非常默契的把目光落在宴亦安身上。


    就連宴亦安自己也開始反思。


    他的教育方式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宴琬看看宴先覺。


    發現他在低聲和旁邊的女同學說話,根本沒注意他們這邊。


    於是她趁機低聲對宴亦安打趣道:“大哥,我聽宴辭說,宴先覺這事兒,爸媽可是交給你了的。”


    “你怎麽教的,”她用下巴點了點宴先覺的方向,“嘖,這資本家的嘴臉。”


    宴亦安無奈的搖搖頭。


    “你知道的,他從小固執,認定了什麽,別人很難改變他的想法。”


    所以這不能怪我。


    這是宴先覺他崎嶇的腦回路的正常發揮而已!


    *


    “媽!你別說了!”季恒難得大聲警告季老夫人。


    表情嚴肅且認真的看著她。


    “大姐她不是這種人!”


    季老夫人眼睛裏頓時含上一抹淚光。


    她抖著手指了指季恒,麵上帶著受傷:“你為了她,竟然這麽跟我說話?我可是你媽!”


    “而她隻是一個外人!”季老夫人幾乎有些歇斯底裏的低吼。


    季恒對她的眼淚一向沒有辦法。


    在他媽這麽驕傲的一個人。


    在這麽多賓客麵前幾乎要哭出來的時候,他險些就又要心軟了。


    但聽到他媽的最後一句話。


    季恒的麵色頓時冷淡下來。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大姐,是季家的小姐。”


    *


    “小恒。”


    季玥開口打斷他的話,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如果季知是季家的小姐。


    那她又算什麽!


    季恒這是當眾把她的臉麵撕下來往地上踩。


    以後她還怎麽回淺海市進行社交活動!


    她還想利用這次自家老爺子的壽宴這個機會,重新走回淺海市交際圈呢!


    她努力用有些親昵語氣嗔道:“你怎麽跟媽媽說話呢。”


    “還不快和媽媽道歉。”


    季知就這麽臉色平靜的看著他們一家人在她麵前上演合家歡的戲碼。


    *


    季老大也饒有興趣的沒開口。


    他也很好奇。


    季家還能搞出什麽花活兒來。


    這麽多年,他都沒回來過。


    雖然有老七幫他盯著季家。


    不斷給他傳消息。


    但聽說的再多也不如親眼目睹。


    季家的瘋癲,還真的是囊括了上上下下每一個人。


    他甚至有點慶幸,自己當年突然被趕出季家。


    脫離這個環境以後,才幡然醒悟。


    他看了眼旁邊同樣把季家當笑話看的同父異母的小妹。


    說不定被換走了也不是什麽壞事。


    他眉眼低垂,老爺子總算放話允許他回來。


    當年的事,他一定要挨個清算幹淨。


    *


    季玥的話對季恒來說不痛不癢的。


    他從小就不喜歡這個姐姐。


    但是骨子裏的教養讓他最多也不過是敬而遠之。


    直到他知道對方是個假的後。


    他頭一次違背他家老爺子的命令,自作主張的甩開了季家的保鏢。


    偷偷跑去看了在早餐餐車後對著客人一臉微笑的季知。


    和蹲在季知旁邊,小小的一團,卻冷著一張小臉看書的季希。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是他從沒在季玥身上感受到的親近。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兩步。


    就很克製的停住了,他知道他是偷跑,回去必然會受到懲罰。


    他不清楚為什麽他真正的大姐會流落在外。


    但他清楚,自己不能把麻煩帶給他們母子。


    在季家,季老爺子就是絕對的權威。


    他決不允許家裏有任何人挑戰和違逆他。


    所以季恒為這一次單方麵的見麵付出了一點代價。


    但他覺得很值。


    他抬起頭,目光淡淡的看向季玥:“小恒不是你該叫的。”


    “季玥小姐,沒有剝奪你的姓氏,是因為你本身就沒有姓。”


    “所以季家把這個姓施舍給你了。”


    “但不代表,你真的可以以季家人的身份,對外作威作福。”


    從宴先覺這個角度看去。


    季恒冷下臉的時候,和季希就更像了。


    怪不得都說外甥肖舅。


    隨後他就想到了自己的舅舅。


    立馬呸呸呸了幾聲。


    大好的日子,沒事兒想那晦氣玩意兒幹啥。


    【不過季恒這一覺醒,倒是支棱起來了。】


    沈方梨目瞪口呆的看著和剛才在後院完全判若兩人的季警官。


    這人還有兩副麵孔呢!


    剛才宴先覺不是還說這人優柔寡斷嗎!


    *


    “宴先覺,你說季希有了季家的背景,還會心甘情願的給你當狗嗎?”


    宴先覺都不用轉頭,就能猜出來這充滿挑撥意味的話出自誰。


    要不是這會兒看熱鬧的人太多。


    宴先覺真想回手給他後腦勺來一巴掌。


    狗狗狗,成天就知道狗。


    當人不行是吧?


    一邊在心裏吐槽。


    一邊他拉了一把有些躍躍欲試往前湊的沈方梨。


    “別太靠前。”


    就季家人這個精神狀態,也就僅次於他旁邊這個神經病。


    萬一季玥被刺激的發瘋了。


    吃瓜沒問題,但為了湊熱鬧受傷就不值得了。


    沈方梨順著她的力道乖乖地後撤回來。


    原本想說些什麽。


    看到林時,一秒把頭轉了回去。


    算了,有些苦宴先覺一個人受了就可以了!


    沒必要把她也搭上。


    *


    季老夫人聽到季恒的話,眼裏的眼淚是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


    她聲音哽咽:“小恒,那我總有資格這麽叫你吧?”


    季恒一僵,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媽,大姐,大哥,有什麽事,我們一家人私下裏說,行嗎?”


    雖然話裏包含了好幾個人。


    但他幾乎是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季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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