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小姐淒慘而死。


    這本就是一樁慘案,聽到錢子遜聲淚俱下的訴說,江湖義士們也有些同情,但倘若隻是如此,那也不過就隻是同情而已,但當錢子遜拿出了玉墜,說明了另外半邊本已遺失的玉墜是如何失而複得,這事情就不一樣了。


    錢子姿若是死在那已經伏誅的采花賊手裏,這玉墜為何會出現在宋家?


    錢子遜似乎認定了宋家二爺才是殺害其妹子的真凶?


    吳有奎性子直,剛剛以為姓方的他們是來宋家故意找事,看不過去便直接出手了,現在聽了錢子遜的這些話,也覺得這該宋家來解釋解釋了,當即就轉頭看向了宋良溫。


    “宋家主,咱相信宋家,但既然出了這檔子事,還得請宋家主解釋一下,這錢家小姐的玉墜,為何會在宋家?”


    宋良溫不用多想就猜得到原因。


    無非就是他弟粗手粗腳或者說壓根就沒把錢家小姐的生死當成是多大的事。


    一條人命而已。


    宋家大宅底下埋著的累累白骨,難道還少了?


    玉墜掉了就掉了。


    根本就不在乎。


    誰能想到這塊玉墜剛剛好,就掉在了宋家宅子裏呢?


    甚至就算宋良和知道玉墜掉在了宋家宅子裏,恐怕也懶得撿起來,一塊玉墜能引出多大的事兒,而且宋家上下這麽多仆人,天知道會被誰撿走。


    有什麽重要?


    宋良溫其實也覺得這玉墜乃至於錢家小姐的性命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位方義士。


    藏拙混入宋家,裝成個初出茅廬不見經傳的江湖雛兒,原來是伺機而動,在這麽個節骨眼上帶著錢子遜用錢家小姐的死來大做文章。


    這姓方的是想要幹什麽?


    他莫非是大夏朝廷的人,在幫助那支大焱使團?


    但這也未免……太天真了。


    些許口誅筆伐,可攔不住宋家的步伐。


    何況也未必能坐實。


    “錢公子,死者為大,宋某人在此先代表宋家對錢姑娘的不幸表示遺憾與惋惜,香消花殞碎玉難圓,但是宋某人的弟弟雖是一介匹夫並非完人,可作為兄長,我卻難以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情。”


    “不知錢公子可有其他證據?”


    “若隻是這一塊玉墜,說句不中聽的話,我們也不知道這玉墜是真是假又從何而來,宋某人與良和畢竟是手足兄弟,不可能因為錢公子闖進宋宅哭喊幾句,我就不信我兄弟的為人了。”


    曾經是宋家文天驕的宋良溫,這說話分寸就拿捏得恰到好處。


    同情、尊重、手足、證據……


    宋良溫都沒有動怒趕人,而是作為宋良和的兄長,站在宋家家主的立場上,表明自己既割舍不下私情,但也不是不認理,隻要錢子遜拿出更有說服的證據出來,他不會包庇宋良和。


    似乎很公道。


    但問題在於,這玉墜就已經是意外得之了,錢子遜手上就隻有這一個線索,他還能上哪兒能找到證據呢?


    錢子姿在冰冷的河水裏沉淪了數日。


    連麵目都已經快要辨認不出了,總不可能站出來指認宋良和是殺人凶手。


    錢子遜咬牙切齒地說道:“這還要什麽證據?宋良和他早就垂涎我妹子的美色,我妹妹的玉墜又在你宋家,不是宋良和害了我妹子,還能是誰……”


    相較於錢子遜的情緒激動,宋家家主就顯得要冷靜許多,也正是這份冷靜,他徐徐而言的一字一句都顯得是那麽沉穩有力,似乎更令人信服。


    “錢公子痛失親人的悲痛,宋某人可以理解,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錢公子這所謂良和垂涎錢姑娘的美色便是動機,未免有些太過於偏頗了。”


    “換而言之,既然連良和都垂涎錢姑娘的美,想必錢姑娘應當是美若天仙傾國傾城,既然如此,垂涎錢姑娘的想必不止有良和一個人,錢公子為何認定就是良和所為呢?若說是因為這玉墜,宋某人也想知道這玉墜為何會出現在宋家。”


    “宋家人多手雜,這麽多人來來往往進進出出,若是有誰故意將這枚玉墜放在宋家來陷害良和,這卻也說不定呢。”


    宋良溫話到這裏頓了一下,他不輕不重地瞥了方瞞一眼,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就這一個眼神,便讓在場義士們領悟到了宋良溫話裏的意思。


    誰知道會不會玉墜本就在這姓方的手中,故意拿來陷害宋家?


    畢竟他隱瞞修為混入宋家,本就居心叵測。


    這一頓之後,宋良溫不疾不徐地繼續說道:


    “宋某人再覥著臉說句不中聽的話,以我宋家的地位,以良和的武道修為,他即便是喜好女色,也有大把的美人願以美色侍他,隻為了入我宋家的門,所以……恕宋某人直言,我實在難以想象錢姑娘得是傾國傾城到什麽地步,才能讓良和昏了頭,鑄下大錯。”


    宋良溫的字字句句似乎都占著理,但這占著理的字字句句卻都在紮在了錢子遜的心口。


    激起怒火,怒不可遏。


    “你……你——把宋良和喊出來,我要和他當麵對質!我要親口問他,為什麽害我妹妹——”


    錢子遜放聲咆哮。


    他的失控,也正是宋良溫想要促成的效果。


    不這樣。


    如何顯得宋良和冷靜克製,占著理呢?


    呂盼冷不丁地開口說道:“我覺得也不必把宋良和喊出來對峙了,宋良和現在應該就在他的房間裏麵吧?可否勞煩宋家主帶我們去見他?見過之後,若是諸位大俠仍然覺得宋良和沒有嫌疑,那便是我們在胡攪蠻纏了。”


    眾人不解,現在去見宋良和能證明什麽?


    宋良溫皺了皺眉。


    算算時辰,宋良和現在應該是在房間裏做著最後的準備,至於這最後的準備是什麽,老實說宋良溫說不準這會不會是能見人的事。


    但這姓呂的負劍道人為何如此篤定?


    姓呂……


    他會是什麽人呢?


    宋良和沉默了片刻,用力地點了點頭,鏗鏘而又大聲地說道:“好,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雖說這有些不合理,但宋某人相信身正不怕影子,諸位義士們也跟著一起來吧,就當是為宋家做個見證,看看這究竟是誰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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