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看了看麵前巨大的骨頭,隻能自由發揮,衝著龍骨的方向大聲喊:“我是來幫助你們的。” 龍骨上附著的黑影聞聲劇烈晃動一下,就像黑色的翅膀猛地撲動。 安樂嚇得想後退,然後才記起這是在夢裏。 沒辦法,他看見鬼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他繼續跟龍以及鬼魂們打商量:“跟我一起來的人很厲害,他一定可以把你們救出去,外麵風浪太大,可不可以給我們提供點方便?” 鬼影與龍骨在海裏沉默著,安樂抓抓頭,心想難道真的要嗷嗷叫,龍才會回應他? 安樂望著那些鬼影,不知道哪一個是張秘書的父親,他忍著心頭的難過,說:“船長大叔,你的兒子正在外麵努力,他在努力給你報仇,我們跟他站在同一戰線,所以幫幫我們吧。” 他的話剛說完,身旁的海水震動起來,本來安樂在夢裏應該沒什麽感覺,現在卻察覺到震蕩,在海裏幾乎無法保持豎立,海水變得渾濁起來,阻隔了安樂的視線。 接著海底掀起巨大的浪潮,朝他凶猛地撲過來,安樂眼見著一團大浪要扣到他頭上剛想大叫,就猛地呼吸到一口空氣,他發現自己醒了。 蔣鳴玉抱著他,手從他的眼睛上移到額頭,替他整理了一下頭發。 安樂眨了眨眼,反應過來,一把抓住蔣鳴玉的手臂,說:“大佬……” “嗯?”蔣鳴玉調整了一下姿勢,攬住他的腰,讓安樂能更舒服地靠著,“你隻睡了十五分鍾。” 安樂的臉上飄過紅雲,眼下正事要緊,他清了清嗓子,將夢中看到的講給蔣鳴玉聽。 “梁義海那個狗——”安樂對上蔣鳴玉的眼睛,連忙把話吞回去,“我是說,梁義海太可恨了,大佬你一定要替那艘船的遇難者主持公道。” 蔣鳴玉點點頭。 接著安樂愁眉苦臉起來:“不過我跟它們溝通好像沒什麽作用。” 蔣鳴玉扶起他的背,讓他看向車窗外,說:“怎麽會沒用,你看,雨停了。” 安樂驚訝地向外看去,雨水真的比剛才小了許多,再過一會,雨徹底停了。 安樂著急地想下車看看,剛一動,身上披著的外套就滑了下來,露出大片肩膀與背。 蔣鳴玉見他“香肩半露”的樣子,眸光閃了閃,動手替他穿好了衣服。 兩個人從車上下來,安樂揚起頭往上看,烏雲在短短的時間內散去,露出藏著的碧藍天空。 人們說,神龍有呼風喚雨的能力,原來是真的。 崔喚見兩個人出來了,臉上掛著促狹的笑容,揶揄道:“我們在外麵淋雨,把車讓給你們二人世界,我這個人不錯吧?” 安樂有點不好意思,臉上還要裝鎮靜,說:“說明崔秘書你能以大局為重,吃苦耐勞。” 蔣鳴玉越過兩個人朝著山崖下的海洞望過去,說:“我們走。” 崔喚立刻正色,吩咐人安排船隻。 雨剛停,海水還在湧動,照理來說這種情況仍舊不適宜船下水,但安樂莫名覺得,龍神會保佑他們的。 崔喚就像蔣鳴玉的便攜式提貨機,想要什麽跟他說一聲,他立馬會弄來。 比如現在他就變出兩艘快艇。 安樂瞪著那兩條船,問崔秘書:“你是不是有個隨身口袋,裏麵裝著無窮無盡的東西。” 崔喚“謙虛”地說:“我又不是哆啦a夢,成功的秘書就是要老板需要啥立刻變出啥。”他見安樂一臉古怪,這才解釋,“我們跟著梁義海來到這裏,自然會想到可能用到船,提前準備了嘛。” 不愧是成功的秘書。 安樂和蔣鳴玉、崔喚在一艘快艇上,另一艘上帶著蔣家的手下們,一行人從遠處的岸邊下水,飛速駛向那處洞穴。 快艇乘風破浪,剛下完雨的空氣粘稠而潮濕,夾雜著海水的鹹味撲到臉上,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還挺爽的。 安樂突然想到,蔣鳴玉要什麽沒有?這次度假他本可以弄艘遊艇,在海上漂一個禮拜,吃吃喝喝看看魚,結果淨陪著自己瞎折騰。 安樂扭頭,在風中衝著蔣鳴玉喊:“大佬!下次我們去大西洋上坐遊輪釣魚!” 蔣鳴玉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時候說這個,反正答應就是了。 海麵並不平靜,快艇經過激起飛浪,一下子就到了海洞前方,在原地畫了一個大圈停下來。 “裏麵可能有暗流漩渦,船不敢進去。”崔喚說道。 蔣鳴玉拿起望遠鏡向洞穴那邊看看,說:“這個距離就可以了,把東西拿過來。” 萬能的崔秘書這次變出了一疊符紙與一把青銅匕首,遞給蔣鳴玉。 安樂頭一次見蔣鳴玉需要道具,看來這次有點麻煩。 安樂看著那些符紙,上麵寫的啥他依舊不認得,不過他想起一件事,突然說:“我這裏有晏之南畫的龍符。” 崔喚問:“晏之南是誰?” 蔣鳴玉同時說:“拿出來看看。” 晏之南是誰一時半會很難跟崔喚解釋,安樂在褲兜裏掏了掏,摸出自己的票夾,從裏麵抽出那幅畫來。 本來那副畫被安樂好好地放在行禮裏,自從知道張秘書的事後,他就將畫疊起來放進票夾裏隨身帶著。 結果剛才淋了雨,此時再拿出來,整幅畫變得皺巴巴的,紙張像鹹菜一樣,幸好沒有破。 安樂艱難地解釋:“本來是一條畫得很好的龍,被我弄得有點慘。” 蔣鳴玉拿過來抖抖,小心地展開,即使紙張皺得不成樣子,還是可以看出上麵的龍線條流暢,栩栩如生,鮮活得似乎馬上就要衝出那張慘不忍睹的畫布一樣。 “就用這個吧。”蔣鳴玉說。 崔喚搞不懂這張破破爛爛的畫哪裏比他帶來的符好了,不服氣地在一邊看著。 蔣鳴玉拿起青銅匕首在自己的手背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安樂瞪大眼睛差點喊出來。 崔喚攔下他,說:“沒事的,不用很多血,回去喝點海帶湯補補就行了。” 又不是韓國人,喝什麽海帶湯。 安樂心疼地看著蔣鳴玉,舍不得讓蔣鳴玉身上有任何一點傷。 殷紅的血液從綻開的傷口處冒出來,順著蔣鳴玉修長的手慢慢滴落,流到那張龍符上,像鮮紅的花。 紅色沿著墨跡的方向蔓延,浸染了畫上的龍。 空氣變得燥熱起來,周圍的水汽瞬間被蒸發,連海水都平靜下來,所有的遊魚紛紛退避,一時間居然風平浪靜。 剛才這裏還在下大雨,狂風大作,波浪滔天。 安樂不可思議地看向四周,崔喚解釋道:“先生血液裏釋放出的凶煞,鎮住了這裏。” 安樂驚訝地望著這一切,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直接地接觸到蔣鳴玉身上的煞氣。 常年吃掉陰邪詭異的東西,讓蔣鳴玉的體質越來越凶煞,安樂望著大佬的身影,心裏有種難以言語的憐惜。 煞氣附在畫中的龍身上,一道墨色的影子從畫紙上一躍而起,朝著空中飛騰出去。 黑色的影子在天上越變越大,最後變成樹樁那麽粗,赫然是一條龍的形狀,那條墨龍朝著海洞的方向飛去,所到之處留下點點墨痕,灑在水洗一般的碧空上,宛如星辰閃耀。 “那裏的障眼法不僅騙過來來往的路人,還騙過了地府的陰差,這麽多年,這個位置一直被遺忘了。”蔣鳴玉這麽說著。 快艇上的人目送著墨龍穿過海洋上方,飛到了洞穴裏,墨龍在水麵上盤旋片刻,朝著水底一頭紮進去。 眾人立刻感覺到腳下的船隨著海水搖晃起來,安樂差點站不穩。 蔣鳴玉伸手扶了他一把,安樂反過來抓住蔣鳴玉的手,心疼地看著他手背上的傷口,問:“疼不疼。” 蔣鳴玉依舊是那麽淡淡的,說:“沒事。” 就在安樂想給蔣鳴玉包紮傷口的時候,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聲響,所有人抬頭看過去,隻見幾艘快艇朝他們包抄過來。 安樂定睛一看,打頭陣的不正是體重超標的梁老板嗎。 梁義海察覺到異動,領著他的手下趕過來了。 安樂見到梁義海的第一反應是罵了一句:“臥槽,狗東西來了。” 還沒等他說下一句,蔣鳴玉就抬起那隻沒受傷的手捂住他的嘴。 安樂:“……” 蔣鳴玉平靜地說:“不管怎麽樣,也不能弄髒自己的嘴。” 其實最近安樂有點故意的,故意粗聲粗氣,這樣也許看起來會man一點? 沒想到起了反作用。 完蛋了,在大佬心裏,他成了不講文明的小屁孩了。 安樂在蔣鳴玉的掌心裏吹氣,沮喪地說:“對唔起……”第79章 龍吟與海鮮13 安樂說了“對不起”,蔣鳴玉就把手從他嘴巴上拿了下來。 安樂感覺自己像被家長教育的小學生,不過此時不宜聊這些,梁義海帶了三船的人,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飛速駛來。 安樂剛才罵歸罵,看到這架勢略微有些擔心。 梁義海這時候來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難保不會跟他們硬碰硬。 安樂看著對方滿滿的三船人,又看看我方的兩艘快艇,比較了一下兩邊的實力,感覺實在不容樂觀。 安樂的腦海裏瞬間冒出許多動作片情景,盯著步步逼近的梁義海緊張起來。 他會不會突然吆喝手下掏出機槍衝著他們掃射?然後在大海上上演快艇追逐戰,彈藥齊飛,水花飛濺,雙方的快艇互相碰撞,還要來一段激烈的打戲,安樂低頭瞅了眼自己的小身板,梁義海帶來的人好像個個都人高馬大,他打不過怎麽辦啊。 再看看蔣鳴玉和崔喚,他們雖然長得高吧,感覺還是走文化人路線,特別是蔣鳴玉,清貴大老爺怎麽能親自下場跟人打打殺殺。 不管打不打得過都不能讓大佬吃虧,安樂這麽想著,主動上前一步,攔在蔣鳴玉麵前。 要來就衝他來吧! 蔣鳴玉見安樂擺出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架勢,氣勢洶洶地站在他前方,挑了挑眉毛。 這小孩又在腦補些啥有的沒的。 就在安樂緊張地等待衝突發生的時候,梁義海的三艘快艇居然直接越過他們身邊,停都沒停,筆直地朝著海洞的方向開去。 安樂望著梁義海絕塵而去的快艇帶起的水花,呆若木雞。 蔣鳴玉和崔喚也沒料到梁義海會直接無視他們,崔喚嗤了一聲:“這個人目的性好強,眼裏隻有最在乎的事,其他的管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