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素君等三位文官家的姑娘,


    是見慣了家中父兄吟詩作對的,


    聽到帳外顧廷燁的說話聲,三位姑娘頗有些眼睛一亮的感覺。


    “宗哥兒,如何?”


    帳外顧廷燁聲音繼續傳來。


    “唔我也不懂,但聽著很不錯。”


    盧澤宗回道。


    “也是,你年紀太小,不懂我們這個年紀的愁緒。”


    “這門口站了這麽多女使,是裏麵有人逛著了?我妹妹也在裏麵?”


    顧廷燁繼續道。


    “是的公子。”


    顧廷熠的貼身女使脆聲回道。


    “宗哥兒,那你可要和我一起去上麵?”


    和顧廷燁不同的聲音響起。


    “徐五哥哥也跟著過來了。”張家五娘低聲道。


    柴錚錚在帳子裏邊看邊走,在一處能看到帳子門口的位置站定。


    帳外,


    “哥兒,你有些日子沒見過五郎了,不如和五郎轉轉,親近親近!此處有我們二人在,保證不會出什麽紕漏。”


    聽著家中老仆的話語,


    盧澤宗抬起頭,看著一旁微笑點頭的徐載靖,猶豫片刻後點了下頭。


    “走。”


    說著,徐載靖伸出了手。


    盧澤宗將手放進了徐載靖手掌中。


    一旁的齊衡笑著攬住了盧澤宗的肩膀。


    眾人邁步朝著二樓方向走去。


    一旁的梁晗轉過身剛想走,


    不知想到了什麽,止住身形後朝著一旁的釣車招了招手。


    貼耳說了幾句後,釣車麵帶為難的點了點頭。


    很快,帳子門口便沒了剛才人多的樣子。


    小廝釣車沒跟上去,而是走到盧家班老管事的身旁,拱手低聲說了幾句。


    “老伯,無須太貴重的.大概這個價的就差不多。”說著釣車麵上有些心疼的從袖子裏掏出了幾張銀鈔。


    “曉得!那等裏麵的貴女們挑完,小老兒就派人將東西挑好給六郎送去。”班老管事頷首道。


    釣車趕忙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小子我過來取就是!”


    帳內,


    柴錚錚從帳子門口收回視線,


    看向了身前一方木盒中,用數股金銀細線、蠶絲細繩合股編成,花紋細密精美繩子,她朝著盧家嬤嬤招了招手。


    待盧家嬤嬤笑著走近,


    柴錚錚笑道:“嬤嬤,這盒金銀彩絲索我要了。”


    盧家嬤嬤笑著點頭:“姑娘好眼光,這般的彩索用在荷包提手上正好。”


    柴錚錚點了點頭:“如若還有,我也一並要了。”


    “唉!您稍等,我去問問。”


    這等彩索做到荷包上自然好看,但編成坐騎的轡頭,同樣不差。


    另一邊,


    顧廷熠身邊的晏家姑娘等三位,有些不舍的從簪子或是耳釘上收回視線。


    她們雖是官宦家的女兒,但來參加這賞菊會身上也不會帶太多的銀錢,這帳子中的東西,價錢有些‘超標’了。


    一旁的顧廷熠察覺到了這三個姑娘的猶豫,張口欲言,想要提醒的她們三個一下。


    話到嘴邊,顧廷熠想了想後,靈機一動,朝不遠處的盧家嬤嬤出聲道:“嬤嬤,我這件選好的先放一下,等我請示了母親,再過來買。”


    盧家嬤嬤笑著點頭。


    晏素君等三位姑娘對視了一眼,晏素君出聲道:“這根金簪也麻煩嬤嬤了!母親是否應允,定及時與嬤嬤說。”


    “多謝姑娘。”柴錚錚身邊的盧家嬤嬤笑著點頭道。


    二樓平台,


    諸位大娘子所在,


    樓下傳來徐載靖等人說話的聲音,


    很快,


    一旁的樓梯上響起腳步聲,


    站在白氏身邊的常嬤嬤朝著樓梯看了眼後,麵上就浮起笑容。


    上了樓,


    看著在坐的眾位大娘子,徐載靖趕忙躬身拱手叫人。


    一時間二樓上響起了‘吳家姨姨金安’‘大娘子’‘伯母秋安’‘舅媽好’等等問好聲。


    諸位大娘子們笑著點頭。


    叫人時,


    徐載靖、顧廷燁幾個,多是會有些好奇的看一眼孫氏等人身旁,有些麵生的大娘子。


    問好結束,


    白氏笑著道:“燁兒,靖哥兒,你們倆可還記得這位大娘子?”


    聽到此話,徐載靖和顧廷燁仔細看了看那位笑著的婦人。


    “如今一看有些麵善,馬上,馬上就能想起來!”顧廷燁蹙眉,眼中滿是回憶神色的說道。


    徐載靖則拱手:“見過晏家大娘子。”


    “對對對,想起來了!楚州見過!”顧廷燁趕忙道。


    聽著兩人的話語,晏家大娘子笑著點了點頭,同孫氏、白氏笑道:“兩位大娘子真是好福氣!幾年不見,兩位哥兒是越發的玉樹臨風了。”


    顧廷燁:“嘿嘿。”


    徐載靖:“多謝大娘子,大娘子謬讚了。”


    顧廷燁:“對對對,大娘子謬讚了。”


    白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搖了搖頭。


    孫氏趕忙岔開話題,道:“你們在毛駝岡,可有挑到幾匹好馬?”


    徐載靖等人笑了笑,梁晗拱手道:“夫人,我們都挑了一匹。”


    孫氏看著長柏、長楓道:“你們倆也挑到了?”


    長柏長楓趕忙拱手稱是。


    “好,那也算不虛此行了。”


    隨後,


    吳大娘子看了眼說完的孫氏,瞧著其他人也沒有繼續說的意象,便開口道:“好了,你們去一旁坐著吧!等會兒就上菜了。”


    徐載靖等人趕忙拱手告別,朝平台一旁走去。


    幾人在一處矮桌附近落座後,有女使抬了一麵屏風過來,將眾人和大娘子們所在隔開。


    顧廷燁在徐載靖一旁道:“靖哥兒,剛才坐在吳大娘子一旁的又是哪家的夫人啊?”


    徐載靖:“吳家的。”


    顧廷燁:“啊?”


    一旁的梁晗湊過來:“我舅媽。”


    過了一會兒,


    屏風外傳來了姑娘們說話的聲音,


    有某位姑娘得了母親的應允,派女使去一層買了相中的簪子。


    隨後,諸位夫人大娘子坐中間,又在另一邊立了張屏風,貴女們便坐在了那邊。


    席間,


    因為兩人相識,


    晏素君被安排坐在了顧廷熠下首,


    有些局促的同姑娘們喝了幾杯茱萸酒,


    用了些菜肴後,氣氛逐漸熱鬧起來,晏家姑娘也稍稍放鬆了些。


    隨後,


    同顧廷熠碰了一杯後,晏素君低聲同顧廷熠道:“三娘,之前咱們在船上聽的故事中的那位小娘,如今如何了你可知道?”


    廷熠放下酒杯後點著頭低聲道:“自是知道的啊!那位小娘如今就在汴京之中。”


    “啊?”


    顧廷熠繼續點頭:“和我們一起回的汴京!咱們分開後一段日子,那位小娘就在揚州誕下了一個男孩兒。”


    “哦!”晏素君笑了笑。


    “對了,那位給咱們講故事的衛娘子,如今也在我家鹽莊中做活,算術可厲害了。”


    說著話,顧廷熠探頭朝著平台看了看,道:“可惜,今日明蘭妹妹沒過來,不然有機會和她切磋一下投壺。”


    看著一旁晏素君疑惑的樣子,顧廷熠解釋了幾句明蘭和衛恕意的關係。


    “沒想到後來還有這麽多事。”


    顧廷熠看著一旁晏素君感歎的樣子,想了想後,笑道:“說起來,吳大娘子娘家嫂嫂膝下有兩個兒子,據說長子已經定親.”


    “三娘,你和我說這個幹嘛。”


    晏家姑娘麵上有些不好意思道。


    “咱們剛才離開的二樓的時候,那位大娘子可不在這附近!吳大娘子為什麽叫過來?”


    晏素君看了看席麵上的柴錚錚、榮飛燕等。


    “你看她們幹嘛?都是在汴京待了多久的姑娘了,要相看早就相看了。”


    下午時分。


    在吳大娘子、白氏、孫氏等人的帶領下,


    來賞菊的官眷貴婦,


    隻是在盧家帳子裏轉了一圈,


    就將盧澤宗帶來的東西‘搶購’一空,差點連吳大娘子自己準備球賽獎品都被買了去。


    看到此景,


    吳大娘子同一旁的白氏、孫氏,道:“看來明年得讓李家多備上一些了。”


    也就是在大娘子、夫人們都去看金銀飾品的時候,


    距離盧家帳子有些距離,方向相反的靠邊位置,場邊的帳子被成盆菊花圍起來,


    此時人們大多都在遠處,這裏人少隱蔽頗為僻靜。


    梁晗的小廝釣車,


    將挪來的最後一盆菊花,擺在了帳子入口的帳幔前,如此有菊花攔著,別人也不會輕易進到帳子裏了。


    隨後,釣車站在附近,不時的朝四處張望著。


    帳子裏,


    本就擺著桌椅,


    略微帶著酒氣的梁晗坐在椅子上,將桌幾上的一個名貴木盒朝前推了推:“萬妹妹,你瞧瞧這對兒耳環你可喜歡?”


    隔著一個桌幾的椅子上,


    長得頗為漂亮的萬春舸抿著嘴,搖頭道:“無功不受祿,喜歡不喜歡的,我也不要。”


    梁晗嘴角帶笑:“你先看看,這可是文思院做出來的好東西。”


    說著梁晗自己上手,將木盒打開:“哇!”


    聽著梁晗的聲音,萬姑娘轉頭朝木盒中看去,


    看著木盒裏那一對兒做工極為精致的金耳環,萬春舸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萬妹妹,你試試!”


    萬春舸目不轉睛的搖了搖頭。


    梁晗見此,從木盒中拿出耳環道:“那,我幫萬妹妹試試。”


    說著,梁晗將耳環朝萬春舸的耳垂湊去。


    金烏西斜,


    陽光金黃,


    賞菊會正在散場。


    馬球場門口,


    小廝馬夫們忙著牽馬趕車,


    徐載靖、顧廷燁等人站在門口附近邊說話邊等著。


    站在外圍的齊衡,有些好奇的看著走過來的梁晗道:“六郎,你幹嘛去了?”


    梁晗很是得意的笑了笑:“沒幹嘛,就是看了看禮物。”


    聽到兩人對話的徐載靖,回頭看了一眼。


    梁晗趕忙笑著點頭。


    看著徐載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梁晗一愣後,趕忙摸了摸嘴唇。


    隨後,梁晗看著手上的紅色口脂,麵上頓時有些尷尬。


    再抬頭的時候徐載靖已經回過頭不再看他,


    而一旁的齊衡麵上卻滿是好奇,問道:“六郎,你怎麽抹起唇脂來了?”


    梁晗回頭,狠狠地瞪了眼自己的小廝釣車後,看著齊衡道:“小公爺,我這嘴邊還有麽?”


    齊衡指了指下唇,梁晗又趕忙用衣袖擦了擦。


    看著齊衡還要說話,梁晗低聲道:“小公爺,別問了。”


    齊衡看著梁晗的表情,此時也悟出了什麽東西,朝四周看了看後,齊衡道:“六郎,你這是和那個在金明池與你擁抱的那個誰?”


    梁晗舔了下嘴唇後點了點頭:“是!小公爺你可千萬別泄露出去,不然被人知道了,是要出大事的!”


    齊衡連連點頭,看著梁晗的樣子道:“我曉得,我曉得。”


    不知又想到了什麽,齊衡朝著不為揮了揮手,待不為讓到一旁後,道:“六郎,你這是怎麽了.”


    梁晗:“什麽?”


    齊衡指了指嘴唇。


    梁晗會意,朝前方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自己,便有些得意的低聲道:“小公爺是想問我怎麽和姑娘親上的?”


    齊衡也有些不自然,和做賊似的朝前看了眼長柏後,點了點頭。


    梁晗朝齊衡靠近了一下後,耳語道:“送東西!”


    看著齊衡眼睛一亮的樣子,梁晗繼續耳語道:


    “姑娘對你有好感,你就送東西!但是,不能送完東西就親人家!”


    齊衡一副受教模樣的點著頭:“不能親,那幹什麽?”


    “什麽也不幹!但你可以把兩人的距離拉的近一些!姑娘收了你的禮物,總不好拒絕你靠近的。”


    “哦”


    “再送的時候,小公爺你就可以嚐試牽手了。”


    聽著梁晗的耳語,不知道想到什麽的齊衡,嘴角有了些許笑容,低聲道:“那之前在金明池,六郎你都上手抱著了,是.”


    “嗯!送了好多次才得手的。”


    “六郎你這次送的什麽?”


    “文思院的金質耳環一對兒。”


    梁晗看著齊衡眼睛轉動的樣子,道:“小公爺,你一開始千萬別送這種貴重的!太過貴重一是人家姑娘不好收,二是容易暴露你的意圖。”


    “那怎麽了.”


    梁晗低聲道:“先從好吃的好玩的開始送。”


    說完後,梁晗好奇的看了眼齊衡,繼續低聲道:“小公爺,你是看中了哪家的貴女?”


    說著,梁晗朝著已經走在回京路上的一溜馬車看了看。


    齊衡先是回頭警告的看了眼不為,然後搖了搖頭:“沒什麽,我就是好奇問問而已。”


    跟在兩人身後小廝釣車的麵上有些不自然的,和不明所以的不為對視了一眼。


    這時,齊衡看著梁晗直勾勾朝前看的眼神,道:“嗯?六郎,你怎麽了?”


    梁晗撓了撓鬢角,低聲道:“小公爺,剛才靖哥兒朝後看了我一眼,難道他聽到咱們倆說的了?”


    齊衡看了看距離,搖頭道:“這三四丈的距離,靖哥兒怎麽會聽到,你看二叔他就沒反應。”


    梁晗點頭:“也是,反正我的事,靖哥兒都知道。”


    汴京城中,


    開封府捕快衙役帶著獵犬,


    來到了外城,


    看著幾處通向‘無憂洞’的入口處,肅立著挎刀持矛的禁軍士卒,


    幾人對視了一眼。


    捕快李慕白緩步走了過去,拱手道:“有禮了,不知是哪一衛的將軍在此?”


    禁軍士卒看了眼李慕白,朗聲道:“龍衛軍,安國公四子譚將軍親自布置的差事,清剿無憂洞裏的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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