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


    “好!”


    聽著不遠處的喝彩聲,


    土丘之上的盛紘探著身朝聲音方向看去。


    一旁的受邀而來的柳大人也是一般的動作。


    “那邊怎麽了這是?”


    康海豐問道。


    “去看看!”


    “是。”


    剛休息片刻喘氣喘勻了的冬榮,再次朝坡下跑去。


    這次時間比較久,


    冬榮跑回來的時候,盛紘幾人已經坐在交椅上喝了兩杯酒了。


    “如何?”


    冬榮躬身拱手,喘息不止道:


    “主君,是.是京中幾家公侯高門的哥兒在那邊挑馬呢!”


    聽到此話,


    受盛紘相邀而來的某位同僚疑惑道:“這公侯子弟還要來這兒挑馬?”


    一旁的康海豐舉著酒杯,擋住了嘴角帶著些許嘲諷的笑容,一杯飲盡後,道:


    “晏大人,您不會以為這幫公子哥跟前的馬群,是和咱們方才看到的一樣吧?”


    被叫做晏大人的官員疑惑的看了眼柳大人:“不一樣麽?”


    盛紘同年柳大人眼睛一轉,朝向一邊:“盛兄?”


    盛紘:“這要不咱們過去?是否一樣咱們一看便知!”


    此話一出,其餘幾人紛紛點頭。


    下土丘的路上,


    康海豐拉了一下盛紘的衣袖,


    盛紘會意,放慢了腳步。


    康海豐朝那位晏大人抬了下下巴,低聲道:“這姓晏的什麽來路?我知道他在東南那邊任職後,問他怎麽升遷汴京的,他也不說。”


    康家雖然有些敗落,但先前是鼎盛過的,康海豐在汴京這麽多年,還是認識不少官宦的。


    他也是知道皇帝先前按下了不少東南方向官員的升遷。


    有晏大人這麽個‘特例’,他自然好奇。


    盛紘眨了眨眼,語氣平常道:“晏傾晏大人之前在南邊剿匪有功,親身上場,捉殺了不少悍匪水賊頭目!就這麽正常磨堪升遷上來的!”


    聽到此話,康海豐看著前麵的晏大人,驚訝道:“他,親身上場?”


    盛紘連連點頭,他模糊記得還是在晏家院子裏呢!


    徐載靖處,


    聽著周圍人的掌聲喝彩,


    看著徐載靖、青雲等人朝他比量的大拇指,


    剛剛馴服一匹駿馬的阿蘭,有些不好意思的從光溜溜的馬背上跳了下來。


    朝幾家哥兒拱手致意後,阿蘭拍了拍一旁棗紅色皮毛的馬兒。


    隨後,


    阿蘭接過一旁馬吏遞過來的韁繩,


    三下五除二,動作十分熟練將繩子係成轡頭的樣式後,牽著馬兒走了過來。


    “六公子,您眼光很好,這匹驊騮兩歲多,四肢有力骨架粗壯,步伐更是輕捷,是匹戰馬的好苗子!”


    聽著阿蘭的話語,梁晗麵上滿是笑容的點著頭,一臉喜愛的接過了阿蘭遞過來的韁繩。


    看了眼新馬後,梁晗側頭直勾勾的看著徐載靖道::“靖哥兒,阿蘭這小子,你能不能讓他來我家?”


    徐載靖搖頭:“不行!”


    梁晗:“那人家想來我家行不行?”


    “你自己問。”


    聽著徐載靖話語,梁晗看著阿蘭道:“你小子要不要來我永昌侯府?要是能來,我定保你份前程!”


    梁晗身邊的釣車,一臉不自在的看了眼徐載靖,又看了眼阿蘭。


    “多謝六公子好意。”


    阿蘭拱手一禮。


    “不是,阿蘭,什麽條件你提啊!”


    顧廷燁看著再次躬身一禮後,朝齊衡身邊的不為走去的阿蘭,他攬著梁晗的肩膀道:


    “六郎,你小子能保人家什麽前程?也不瞧瞧阿蘭身上的武階?”


    說著,顧廷燁將另一隻手裏的林檎遞給梁晗:“快,喂喂你的新馬兒吧。”


    另一邊,


    有馬吏用套馬杆牽著一匹馬走過來,


    尋書走上前,安撫了一番馬兒後仔細瞧了瞧,然後朝徐載靖幾人搖了搖頭。


    馬兒被放回馬群,


    尋書也走到了徐載靖身前,青雲道:“尋書,那匹怎麽了?”


    “青雲哥,那匹馬的眼睛有些渾濁,還像魚眼,身量雖不錯,以後多半膽小易驚。”


    青雲點頭:“嗯,這種的確不適合楚戰這樣的小子騎。”


    眾人又挑了一會兒,


    有青雲、阿蘭的幾個精通相馬的人在,一幫人很是挑了幾匹好馬。


    長柏長楓兩人也各自買了一匹青雲相出來的馬兒。


    這毛駝岡登高飲宴的人本來就多,


    眾人在這兒的動靜,也吸引了不少人過來湊熱鬧。


    有幾匹齊衡、顧廷燁等人不想要的馬兒,被圍觀的人們撿了漏。


    徐載靖全程都在旁觀,無聊的朝四周看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邁步走來的盛紘等人。


    徐載靖一旁的幾人,看著徐載靖人群外走,紛紛朝後看去。


    隨後,眾人也跟上了徐載靖腳步,走到人群外就是‘世叔、世伯’的一通行禮叫人。


    長柏長楓則躬身叫了聲父親和姨夫。


    盛紘嘴角帶笑的點著頭,道:“出來遊玩,諸位世侄無需多禮。”


    一旁的晏大人也是笑著拱手回禮,笑看著徐載靖道:“五郎和二郎幾年未見,倒是越發的玉樹臨風了。”


    徐載靖拱手道:“大人也是意氣風發。”顧廷燁也拱手行禮,但顯然還在回想中。


    晏大人笑著擺手:“哈哈哈!五郎過譽了。”


    正想介紹人的盛紘,一臉驚訝的看著交談的兩人,疑惑道:“晏兄,你和五郎這是?”


    晏大人笑道:“前幾年在楚州,我和五郎有過幾麵之緣。”


    聽到這話,一旁的顧廷燁眼睛轉來轉去後,有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盛紘笑著點頭:“哦哦!原來如此!來,我介紹下,這位是大理寺柳大人.”


    又是一通介紹後,


    盛紘看著幾家公侯子弟選的好馬,略微思考一番後,同徐載靖道:“五郎,這馬群中可還有值得購買的馬兒?”


    聽到此話,徐載靖看著一旁點頭的青雲,出聲道:“世叔,裏麵自是有的!您要買一匹?”


    站在一旁的長柏長楓,眼中有些驚訝的對視了一眼。


    盛紘點頭:“平日裏雖最常坐馬車,但有匹馬兒備著也是好的。”


    徐載靖了然,朝著聽到兩人交談的青雲和阿蘭他們抬了下下巴。


    看著上馬,從馬吏手中接過套馬杆的三人,徐載靖道:


    “世叔,‘軍戎選輕捷,和鑾禦調柔’,雖然您以後也是騎馬,但等青雲他們三個挑到您中意的馬兒,再讓他們給您調教一二。”


    盛紘連連點頭:“好,再好不過了。”


    晏大人在一旁拱手笑著插話道:“五郎,煩請侯府貴仆也幫我挑一匹,可好?”


    看著柳大人也拱手欲言,徐載靖隻能朝他點頭:“那,幾位大人稍候。”


    看著徐載靖轉身離去,柳大人好奇的同盛紘道:“盛兄,你怎麽想起買馬了?”


    “備用,備用!”盛紘說完後,又同柳大人低聲道:


    “前些日子上朝,關於燕雲十六州的進言,陛下的反應你又不是沒看到。”


    “咱們雖不能說什麽,但總要做些什麽才好。”


    柳大人認可的點頭,低聲道:“還是盛兄想的明白。”


    想著這些日子,在家中和盛老夫人交談的朝中見聞,盛紘連連擺手道:“哪裏哪裏。”


    另一邊的晏大人從長柏身上收回視線,走過來道:“盛兄,聽說你家柏哥兒和楓哥兒年紀輕輕就中了舉,厲害啊!”


    柳大人認同和有些羨慕的點了下頭。


    康海豐暗暗撇了下嘴,


    盛紘趕忙笑著擺手道:“巧合,巧合,他們倆走運罷了。”


    “兩個孩子婚事上”


    盛紘搖頭:“高低不過是個舉子而已,等過兩年會試後再瞧瞧。”


    晏大人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巳時末(上午十一點前)


    馬球場,


    菊花草木圍成的花間小徑中,


    隨父母進京不久的晏家姑娘帶著女使,和兩位文官家的姑娘漫步在花叢中,


    “姑娘你看,是楊妃菊。”


    聽著一旁女使的話語,三位姑娘看了過去。


    “這粉色可真好看,不知道能不能染指甲或是料子。”


    晏家姑娘說道,


    一旁同行的姑娘連連點頭。


    不遠處的馬球場女使,聽到幾人說話,笑著走過來,福了一禮後道:“幾位貴客,這是城西養種園種出來的名品!貴客要是喜歡,便告知奴婢府上地址,到時自有人給送去。”


    三位姑娘對視了一眼後,晏家姑娘出聲道:“好,我家在”


    三人說完,朝又福了一禮的女使笑著點頭後,繼續朝前走著。


    晏家姑娘笑著道:“姐姐,說這花送到家裏,咱們要不要給銀錢啊?”


    一旁的同伴看著晏家姑娘,道:“自然要給的!不能讓人白送!”


    “吳大娘子在京中最是古道熱腸,不少人家都會請她去相看在室男女呢!要是留下了吝嗇的名聲,那可不好。”


    晏家姑娘連連點頭。


    三人帶著女使走了會兒後,已經出了小徑。


    這時,


    晏家姑娘看到有位神情局促的的貴女,正站在不遠處一處帳子門口,身邊還有個年紀不大的小公子。


    看著門口兩人的樣子,


    晏家姑娘和同伴對視了一眼後沒有湊上去,朝一旁走開。


    看著走開一行人,盧澤宗側頭朝盧家三房的六朵金花之一,道:“堂姐,要不你回去吧,我自己在這兒玩會兒。”


    盧家三房的姑娘搖頭:“不行,母親三令五申說了,你身邊不能沒人。”


    晏家姑娘一行人又走了幾步,


    就瞧見側前方木樓二樓平台前的欄杆附近,有一行氣質儀態乃至衣服首飾都很出眾的幾位貴女。


    順著晏家姑娘的視線,一旁的同伴也看了一眼後,道:


    “素君,別看了!那是京中幾位公侯家的嫡女,金尊玉貴門第太高,咱們不好湊過去的。”


    “她們瞧不起人?還是會冷嘲熱諷?”晏家姑娘疑惑道。


    “那倒不會!但和人家沒什麽親戚又不熟!站在人家跟前,衣服首飾還不如那幾位的女使,還要別人冷嘲熱諷?”


    看著晏家姑娘好奇的眼神,另一位同伴道:


    “素君我和你說,最邊上的是柴家的,旁邊是英國公張家的,中間的是富昌侯榮家的,笑著的是寧遠侯顧家的。多是積年的勳貴,富貴了幾代的。”


    聽到最後的‘寧遠侯顧家’,晏家姑娘素君愣了一下,想了想後,還是和同伴朝一旁走去。


    二樓上,


    察覺到樓下視線的顧廷熠,朝下看了眼。


    看著走來的三人,顧廷熠有些疑惑的看著中間的那個姑娘。


    然後,顧廷熠道:“你們等等,我有些事。”


    柴錚錚三人剛點頭,


    顧廷熠便轉身,快步走到二樓平台另一側,將平梅從座位上拉起來後,道:“嫂嫂,你過來看看,樓下的那個姑娘我有些眼熟。”


    平梅趕忙笑著和一旁的幾位大娘子點了下頭,起身跟廷熠走了過來。


    來到欄杆邊,平梅看著朝她福了一禮的三位姑娘,趕忙笑著點頭。


    “嫂嫂,你看那人是不是咱們在楚州見到的那位?”


    平梅點頭後順著廷熠的手朝下看去,看著三位文官家姑娘中間的晏素君,平梅蹙眉想了想點頭:“對,是那年跟著小五上咱們家船的姑娘。”


    平梅話說完,


    站在欄杆邊的三位姑娘,耳朵一下子立了起來。


    當然,張家五娘純粹是好奇,另外兩位麽


    “是吧!真是緣分!嫂嫂,咱們先下去看看?”


    廷熠說著就拉著平梅朝樓下走去。


    樓上的三位姑娘相互對視了一眼後,


    五娘一臉八卦,道:“走?”


    “走!”另外兩位姑娘異口同聲的說道。


    “三位姑娘,還請留步。”


    聽著身後的喊聲,


    晏素君和同伴疑惑的停下腳步,朝後看去。


    快步過來的青梔,一臉笑容的看著晏素君,道:“姑娘,奴婢是寧遠侯府顧家的,我家姑娘邀您一敘。”


    說完,青梔伸手朝後做伸手狀。


    看著一旁兩個小夥伴驚訝的樣子,晏素君笑著點頭,用力夾緊兩個同伴的手,使其不能掙脫後,朝著後麵笑著朝她招手的顧廷熠走去。


    走到近處,


    晏家姑娘看著顧廷熠身後站著的三位貴女,深切的感覺方才兩個同伴說的很對。


    但她也隻能笑著朝平梅福了一禮,道:“見過大娘子!”


    說完又朝著廷熠、錚錚等貴女們福了福:“見過四位姐姐,四位姐姐妝安。”


    柴錚錚、榮飛燕等人和身後的女使們趕忙回禮。


    顧廷熠朝前走了一步,道:“沒想到楚州一別,咱們居然還有再次相見的機會。”


    晏素君也有些感慨的點著頭:“那日樓中觀投壺,就像是在昨日一般。”


    其實,兩個姑娘也不是感情多麽要好的姐妹淘。


    不過是在楚州,兩人一起聽過某位娘子的故事,一起得了啟發,一起有了些成長而已。


    隨後,晏素君側頭同平梅道:“大娘子瞧著,氣色比當年更加好了。”


    說完,晏素君感受著廷熠和平梅身後有些審視意味的三道視線,她有些疑惑的笑著看了回去。


    聽到此話,平梅笑著點了點頭道:“來,咱們去樓上坐著說話。”


    平梅說完,張家五娘笑著點頭:“對,咱們去樓上說。”


    眾人又朝二樓走去。


    柴錚錚笑著走在了最後,


    她的貼身女使雲木、紫藤等自然也是在樓下等著,


    雲木朝一旁看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和堂姐站在一起的盧澤宗。


    “姑娘,廉國公家小公爺在那邊。瞧著表情有些”


    柴錚錚看了一眼後,道:“去問問。”


    上了二樓平台,


    馬球場外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還有一路煙塵飄起。


    很快,


    徐載靖、顧廷燁等一幫子人就呼啦啦的走進了跑馬場。


    二樓上,


    看著徐載靖等人一身塵土的樣子,吳大娘子有些鬱悶的搖了搖頭。


    而二樓上的顧廷熠則朝他們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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