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燒,半邊紅。


    正中妖祖屠正中?


    紅菩薩大惑不解:“難道是郎君安排力王屠正中的?”


    拈了一枚蠶豆入口,細細一嚼,油香滿嘴。


    笑著點了點頭:“若不先清除正中妖界的勢力,怎能弄到正中妖祖的內丹?”


    “按理說,是該這麽行事……”她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正中妖祖又怎麽會聽郎君的話?”


    “因為我給他講了一個關於錢莊故事。”


    拉著她油膩的小手,尋了一處的草地,相偎坐下。


    攬起細腰,繼續說:“一界妖族需有妖祖帶領修道,才能興旺。也因為有了妖祖的護佑與指點,妖族的修行進境才會更快。這就好比將錢存到錢莊裏,存錢的人是妖祖,而存進去的錢就是他的妖族。”


    再嚼了兩枚蠶豆,繼續說:“錢存進錢莊,如果不用,就隻是一堆廢銅爛鐵。錢莊如果倒閉,連廢銅爛鐵都談不上了。”


    白無常一笑,又說:“我問了斷山力王一個問題,正西妖祖已經把他存進去的錢取出來了,力王打算什麽時候取自己的錢?”


    這真是個好問題。


    “力王怎麽說?”


    “他隻喝酒,沒說話。”剝好一枚蠶豆,塞到她的嘴裏:“喝飽了酒後,他就下山取錢了。”


    “就這麽簡單?”


    “我早說過,話是戀人吻,也是絕情丹。力王是將我這番話當絕情丹服下了。”


    捂著心口,久久不能平靜,她喃喃自語:“看來郎君會說話這個本事,我真得好好學學呢。”自語後,皺眉問他:“雖然此計甚妙,但力王得了正中妖族的所有內丹後,功力更是不可限量,咱們又怎麽能鬥得過他?”


    “我怎麽舍得讓你與力王拚鬥?”輕輕摸著她的臉:“就算我沒了這條命,也不能失信於女人,更何況是我愛的女人。”


    情話如酒,醉倒了她心。


    她撕開外衣,露出皎潔的身體,捧起他的臉,瘋狂的亂吻,嬌聲喘息:“郎君,別管什麽摧心術了,今夜我一定叫郎君如願。”


    任她吻,任她抓起自己的手放在柔軟的高聳上。


    他不動,她有些訝異。


    戀戀不舍的狠狠看著這具妖嬈。


    輕輕拉合她的外衣,將她的頭貼向自己的胸口,情意綿綿的說:“萬萬不能因為一時不忍而毀了你的功。好日子還在後麵,你我還有千秋萬世呢。”


    “郎君!”她有些委屈,咽下情欲。


    枕著白無常的腿,軟軟躺下,豔聲說:“雖然摧心術不能沾酒氣,但我也舍不得郎君為我受委屈。我還有手和嘴呢,難道郎君忘了我的真身是什麽?蛇信子可是天下第一靈呢。”


    色欲露骨,該怎麽抵擋?


    抓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長出一口氣:“不行,我不能拋下你獨自享樂。你我必須共赴雲雨之歡。”


    重重一吻,落在她的額頂,定聲說:“明夜不飲酒,要你千百次!”


    哄走了紅菩薩,抓起包袱,晃晃悠悠的回洞府。


    剛邁步進府,頸後突然襲來一縷細小的冷風。


    立即矮下身形向前躥去,冷風貼著頭皮滑了過去。


    有趣,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下黑手?


    丟掉包袱,剛待回身逆擒此人,又覺得足下一冷。


    兩股剛風挾冰而至,齊齊砍向腳踝!


    會法術?此人不弱。


    白無常不硬接這招,翻出身形,躲了過去。


    洞內沒有半點火光,又有強人出手,難道孟婆已經遭難?


    頓時心急如焚,先拿住賊人再審!


    凝出眼中鬼火,雙掌成勾,順著風勢,打出鬼手摘心。


    爪風淩厲,在洞內肆虐,森森鬼火四處亂躥。


    好像在同一時間出現了數百個白無常!


    不動則已,一動驚天!


    爪風已將整座洞府籠罩,如果洞裏有人,則難逃劫數。


    憑空一聲霹靂震耳!


    白無常立即收招,斂起鬼火。現出懶懶的笑容:“我就知道,三界中除了幹娘,誰也戲弄不到我。”


    話音一落,洞府內瞬間明亮。


    孟婆坐在石桌後,飲盡杯中酒,揚眉輕問:“你是怎麽看破的?”


    “不是看破,是聽破。”白無常走近石桌,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皮鞭一響,我就知道是師妹在試我的功夫。”


    再為孟婆斟滿一杯酒,又笑說:“如果不得幹娘的示意,師妹們怎會對我痛下殺手?”


    “你每天都泡在酒壇子裏,我以為你全身上下就隻剩一張嘴了。”孟婆喝完酒,點頭輕笑:“剛才還不錯,算你的手腳沒有全廢掉。”


    白無常擠出苦笑:“其實,最厲害的,還是這張嘴。”


    正在玩笑間,聽到暗黑處有人冷聲問:“殺不殺?”


    孟婆回首對來聲的方向招了招手,又對洞口也招了招手:“你們都現身吧,見見地府裏的白無常君。”


    洞口石壁後,現出兩個女子,麵容嬌美可愛,一個腰裏掛著兩把彎月匕首,另一個身無長物,隻空著兩隻素手。


    越是看不見的武器,越是危險。


    估計剛進洞時的細小冷風,就是她打出的暗器。


    “牆頭草!”白無常一笑,起身去迎接腰裏有兩把彎月匕首的女子。


    他笑時,匕首還懸在蠻腰上,他起身時,匕首已被她反手倒持。


    兩手齊揮,削出兩道剛風,直取白無常的頸項。


    側身閃過,剛風劃在石壁上,留下兩條細長的印記,快的沒有濺起一點石屑。


    牆頭草竟然與自己動手!


    冰冷的刀風擦過臉頰,留下霜記,白無常伸手摸了摸,恍然大悟:“她們……已喝過了孟婆湯?”


    “你喊她牆頭草,豈不是罵她對地府三心二意?也難怪她對你發脾氣。”孟婆輕笑,起身走到白無常身邊,介紹:“這是我地府的魑刀——薔薇兒。”


    薔薇兒。


    她現在叫薔薇兒。


    牆頭草,這麽可愛的名字,永遠消失了。


    薔薇兒收起匕首,漠視白無常:“以後說話小心點。”


    白無常心下痛惜,強作一笑,對魑刀薔薇兒拱了拱手。


    “這是我地府的魅風——水靈兒。”孟婆再引見另一個女孩兒。


    暗器如風,倒也貼切。


    她同樣冰冷,地府的人,都是鬼。


    冰冷的鬼。


    看向水中寶,心裏不舍。


    做妖時,無憂無慮,做了鬼,丟了歡笑。


    以後她們的生活裏隻有冷風與仇殺了。


    多年後,也許魑刀與魅風的名頭會令三界聞風喪膽。


    但,沒了快樂,有什麽用?


    蕭索不盡,勉強對她也拱手示禮。


    “站在你後麵的,是我地府的魍電——蘭蝶兒。”


    鞭打霹靂,蝶兒使鞭,自然屬電。


    回頭看,蝶兒悄無聲息的站在白無常身後。


    手執一根黑鞭,鞭身纏在手臂上,嵌著一扣鐵環,散著煞氣。


    魑刀、魅風、魍電,三大刺客各有其主,第四個又會是誰?


    對蘭蝶兒拱手見禮,她扭頭不理,冷聲:“我不見外人。”


    話說完,蘭蝶兒輕退一步,與暗黑處融為一體。


    本性難改,無論她是什麽身份,總是像他。


    “站在你們麵前的,就是地府裏最懶、最饞、最能混事的、當差不幹活的白無常君。”孟婆對魑刀與魅風一笑:“如果你們抬舉他,可以叫他一聲白君。如果看他不爽,可以直呼他長舌鬼。”


    魑刀與魅風微微點頭,縱身遠去。


    望向她們隱去的地方,一聲苦歎。


    昨日歡顏未散,今天物事人非。


    兩忘。


    孟婆回到石桌坐好,看他麵上唏噓,沉聲一勸:“雖然這不是她們最好的歸宿,但總比在三界中做野妖與野鬼強。待任期界滿後,自會給她們一條光明大道。你又何必愁苦的太早?”


    “幹娘所言極是。”


    藏住心內惆悵,走到石桌與孟婆對坐,又問:“三名刺客都已有了歸屬,魎字刺客呢?”


    “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你必然會知道。”不理他的問題,轉念一想,反問他:“你怎麽突然關心起地府的刺客了?難道這三人中有你中意的女子?”


    “怎敢與小爺爭風流?她們都是傾心於黑君的。”


    白無常連連搖頭,尷尬一笑:“四大刺客裏有三個都是女身,看來以後的地府,該是女人當家了。”


    “四個都是女人。”孟婆定聲回完,斜眼看向白無常:“女人就當不得地府的家嗎?”


    “當得,當得,我巴不得是女人當地府的家。”


    喝了一杯解愁酒,白無常低頭苦笑:“師妹還沒得兩萬年的內丹,就已經有如此狠辣的手段了,得了後,三界裏誰又能擋得住她們?我恨不能早一天躲在師妹後麵,偷閑一天算一天,樂過好似活神仙。”


    “天地間分天、地、人三界。我地府這些年被天界壓得苦,連人間都看不起陰曹森羅!”孟婆冷笑:“是時候讓天界認識一下我地府裏的人物了。”


    “估計已經認識了。”白無常苦歎一聲:“黑君揍了仙家的須菩提,這一路又滅了無數天界該管的妖。七天後如果再殺斷山力王……你猜天界會不會怪我地府的手伸得太長了?”


    “地府不止一個黑無常!”孟婆豪氣的喝了一口酒:“閑話說完了,你如果要送創傷藥給小女娃,就到峰頂去尋她吧。”


    再貪一杯酒,起身撿起包袱,臨出洞前,對孟婆輕笑:“幹娘在三界毒道中早已冠絕魁首,還需要什麽名頭呢?”


    放下問題,醉步出洞,尋了一條登峰的蹊徑。


    登的越高,山風越冷。


    遙見峰頂時,從樹後現出了一條細細的劍。


    架在了白無常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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