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拉瓦雷斯的某處


    “大領主從下層星域回歸了?”


    星神約阿德姆斯不無好奇地,從龐雜的戰爭訊息中抬起頭。


    作為一個被長期雇傭到達拉瓦雷斯——這片目前已然逐漸轉化為猩紅絞肉機的熱土的星神。


    它目前的主要職責,是充當非電子化的中央處理程序……


    目前,是在第九星域戰區駐紮。


    這裏是距離下層星域最近的星域。


    理論上,如果沒有遭遇敵人或者亞空間的風暴。


    隻需要艦隊不到十次空間穿梭,就可以抵達。


    至於如果沒有空間穿梭,僅僅憑借物質維度的飛行的話。


    那無疑同樣是一個足夠遙遠的概念了……


    老實說,約阿德姆斯一直覺得這個時空更像是複數的物質時空的臃腫結合。


    屬於卡在某個不上不下的範疇……


    也不怪被那群家夥盯上……


    旁邊的機仆輸出了來自下層星域的最新情報。


    約阿德姆斯饒有興致地看著。


    為此,它將已然閑置在外層許久的尾巴給塞進了服務器裏。


    服務器隻是需要一個承載——它是土豆,蘋果,或是一隻尾巴,都沒有什麽分別……


    “大領主成功斬掉了那家夥的神性軀體?”


    隻是獲悉的第一個加密信息,就讓約阿德姆斯瞬間瞪大了眼睛。


    它重重迭迭的眼眸,望向那交織著晦暗與輝光的宇宙。


    一種脫離它掌控的變化出現了……


    那是什麽?


    被加密的信息,無法被快速查閱。


    一方麵是防止被截獲,而另外一方麵則是為了防止信息的汙染……


    過於迅捷的信息獲取速度,在以往的戰鬥中,曾經致使了某個堪稱災難性的嚴重事件。


    也從那之後,這類跨域星域的加密信息,都被主動進行了信息的降維和凝滯處理。


    以在查閱者發現某些不對時,還能夠有回旋的餘地。


    約阿德姆斯其實對此不怎麽認可。


    汙染?


    扭曲?


    凡人的純度還是太低了……


    對於星神們來說,這或許也隻是無盡時光中一次形態的微調。


    畢竟,它們往往本就誕生於秩序之外的浩瀚虛無……


    “……下層星域的戰爭已經開始收束,大領主提出了駐守申請?”


    駐守?


    還有駐守的必要?


    這不乘勝追擊,直接把那家夥徹底斬殺?


    約阿德姆斯從這看似完整的信息中,捕捉到了某些隱晦的缺失。


    它意識到:


    有更高加密級別的信息……


    看來那邊確實出現了一些新的狀況。


    可惡啊!對服務器也加密嘛!


    星神是那種無法守住秘密的存在嗎!


    約阿德姆斯惱怒地拍了拍胸膛。


    這引來旁邊機仆的注視。


    隨後,這被歸類於“無序的細微錯誤”……


    而那邊曾經,在整個宏觀星域戰爭地圖中被予以危險高亮標記的下層星域。


    此刻,則悄無聲息地褪去了它的色彩。


    隻有對應著大領主標記的輝光,仍然無聲地籠罩這片邊角的區域……


    …………


    …………


    世界夢境,過去多久了?


    大領主弗克尼拉握著劍鋒,在這片混沌的地界中等候著。


    一道猙獰的裂口,幾乎貫穿了他的胸腔……


    那是斬殺邪神的代價。


    哪怕對方攪動世界夢境的操作,讓其的力量削弱了許多。


    可想要在相對短暫的時間內將其擊殺,也絕非一件多麽容易的事情。


    這樣的創傷,並非是簡單物質層麵的損害。


    這需要他回歸中心星域。


    在諸神與恒星輝光的照耀下,才能夠得到緩慢的愈合與修正。


    可現在,還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他必須做好再次惡戰的準備。


    如果那位戰鬥兄弟最終在世界夢境中陷入了沉淪的話……


    世界夢境,是下層星域古老的殘餘。


    就像它的名諱一般,它是舊日世界在靈性界域的投影。


    在某種意義上,它也承載了靈性維度“過去”的一部分權柄。


    可從其誕生的冰冷混沌歲月,一直到如今的時間線。


    這個時空,都沒有誕生出一個能夠徹底掌握這古老概念的個體。


    這其中有一些曆史原因。


    大領主弗克尼拉對此,也隻是知曉些許。


    而相比於那些隱秘的、不怎麽平和的過往,在他眼中,世界夢境更像是這片靈性維度中的“天然泥澤”。


    曾經倒是出現過一批,借此進行修行的僧侶。


    但直到上個紀元,在火與石的造物,支配著這個時空的時候。


    那批僧侶的最後傳承者,便在修行中陷入了徹底的癲狂……


    對於短生種而言,這是更為殘酷和艱難的試煉。


    因為並非天生不凡。


    在那過往的沉澱中,屬於真正凡物的部分,對應著更為苛刻的考驗。


    許多時候的偉大成就,不見得是能被再度複刻的重複。


    就像將一頭傳奇巨龍的意識,塞進一個凡物的軀殼中,並丟進一個徹底與超凡割裂的世界。


    對於維係著清醒的它的而言,哪怕平穩的生活,也更像是一種恒久的折磨與苦難……


    在無盡循環的痛苦中接受自己的庸碌?


    還是陷入恒久的沉淪或癲狂的躁動?


    大領主弗克尼拉看向他手中的劍鋒。


    他已從輝光中知曉:


    對於他這位在此之前素未蒙麵的戰鬥兄弟,這些,隻是他微末考驗的一環……


    因為,對方還選擇了更為崇高的道途……


    大領主弗克尼拉有理由相信,對方能夠最終能夠成就偉大。


    這不僅因為握在其手中的裁決聖器,亦或是因為流淌在其血脈中的偉大因子。


    高貴或傲慢?


    他看到的,是那踐行在荊棘道路上的堅毅身影……


    隻是,一切來得過於急促。


    大領主弗克尼拉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一點,那已經被他斬去了神性軀殼的邪神,並未予以謊言。


    於對方來說,這確實是一場造化……


    可就像恒星的熔爐,能夠鍛造最為堅韌的合金。


    血肉的軀體,是否也能適用?


    大領主弗克尼拉等待著……


    靈性的維度中,混沌的時間在無序流逝……


    直到:


    神性的輝光,照耀在破滅大地上的昏暗一角。


    一個渺小的身影,從世界的凹陷中爬了出來……


    大領主弗克尼拉看著對方,不由得笑了出來。


    他朝著其伸出手:


    “弗克尼拉。”


    他是那樣輕快的。


    就像許多年前,他看到了那新生的恒星陡然劃破了宇宙的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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