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許呈他哥哥,可能也發現了許呈喜歡男人,然後用了什麽手段?”寧窈吞吞吐吐地問道。 沒想到,方汝清卻搖了搖頭。 “我原來這麽猜過,但是現在我更傾向於許司安隻是隱瞞了一部分,最關鍵的一部分,”方汝清說道,“他哥哥不像我爸媽,對許呈已經是溺愛過了頭,他不會舍得讓許呈受傷的。但他這樣的人,對自己弟弟寵愛異常,控製欲一定也極強。” 方汝清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許呈下課的時候了。 “我得走了,要去接許呈下課,”方汝清說道,“不過你說得對,我會盡快找機會告訴許呈的,不然他從一些別的地方知道點錯誤訊息,對我就不利了。” 寧窈對著方汝清揮了揮手。 她心想,男人談戀愛真煩,她還是單著吧。 - 開車去往學校的時候,方汝清也還在思考著剛剛的事情。 他之前是結合自己的經曆猜測許呈的,他甚至懷疑過許呈是不是也被帶去“治療”過,或者被催眠過。 以至於他在和許呈剛剛重逢的時候,甚至不敢輕易多提烏檀鎮,生怕讓許呈回憶起什麽黑暗的經曆。 但是相處沒多久,他就發現自己想多了。 許呈沒心沒肺的,半毛錢曾經受創的影子都沒有。 方汝清開著車,心想,他是得找機會告訴許呈。 可是他當初隻和許呈在一起的那七天,除了一張照片和耳釘,什麽也沒留下,他這裏的證據實在太少,聽上去更像一個天方夜譚,而非一個真實的故事。 即使許呈總是傻乎乎的,卻也不一定能全盤相信。 - 在方汝清開著車過來的時候,許呈剛從課上幽幽轉醒。 他們這課太催眠了,他每次都抵擋不過半小時,就趴桌子上睡著了。 他抹了一把臉,看著身邊的鬱辭,問道,“講到哪兒了?” 鬱辭其實也沒寫多少,隨便看了一眼,“第八章 276頁。” 他看了看許呈臉上的紅印子,笑了一聲,“你睡得也太熟了,我踢你你都沒醒,還好老師不點名。” 許呈哼唧了兩聲,卻不是很想說話。 他趴在桌子上,又打了個哈欠。 “我剛剛做夢了。”他咕噥了一聲。 鬱辭沒聽清,看了他一眼,許呈卻搖搖頭,不說話了。 他耳邊充斥著老師單調無趣的上課聲音,心裏卻回憶起了剛剛夢裏的內容。 他剛剛夢見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新晉男友,方汝清。 這也沒什麽奇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問題是,這次夢裏,他聽見方汝清叫他了,可是方汝清叫的卻不是許呈,而是——“許真”。 他現在幾乎可以確認,他夢裏應該是在烏檀鎮了,因為他看見了烏檀鎮三個字,那三個字寫在一個巷子口,青灰色的字體。 夢裏他似乎要比現在年少一點,方汝清也要比現在青澀一些,他跟方汝清牽著手走在人群裏麵,天空中似乎有煙火,而他們在煙火底下接吻。 那是蕭條的冬天,可是方汝清的嘴唇卻滾燙。 然後他聽見方汝清喊他了。 喊他“許真。” 他清晰地聽見方汝清說,“許真,我這輩子還沒做過什麽叛逆的事情,但我當夠了循規蹈矩步步為營的人了。我現在就想問問你,你喜不喜歡我?” 方汝清的聲音還是這麽好聽,是金玉撞擊,在黑夜裏頭格外有穿透力。 聽得許呈心頭一跳。 而後他就醒了。 - 許呈趴在桌子上,表情凝重地盯著自己的手表。 還有十分鍾下課了。 其實他在遇見方汝清之前,就老做這種夢了,但是夢裏的人往往看不清臉。 而遇見方汝清之後,他做夢的次數就更頻繁了,而夢裏的人也都換上了方汝清的臉。 他還覺得愛情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方汝清連他的夢都入侵了。 可是之前他從來沒在夢裏聽見方汝清叫他名字。 誰能想到這第一次聽見,居然是“許真”兩個字。 他嚴肅地想,他難道是因為吃那個“許真”的飛醋上頭,自己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和方汝清的初戀故事,代替了那個許真嗎? 那他也太能醋了,簡直是酸醋成精啊! 這點許呈是堅決不會承認的。 他依舊表情凝重,聲音低沉地喊了鬱辭一聲。 “嗯?怎麽了?”鬱辭問。 “鬱辭啊,我也去過烏檀鎮對吧,你記得嗎?三年前。” 鬱辭被他問得雲裏霧裏的,但是他和許呈多年朋友,一會兒就回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你好像一個人就去旅遊了,跑出去快十天,當時正好趕上難得的大雪,都影響交通了。我記得你回來還生病了,我聽你哥說是撞到頭了,發燒了。” 許呈噌得抬起頭,“撞到頭?我怎麽不知道?我哥明明就說我發燒了。” 鬱辭也被他問迷糊了。 “你哥說你要麵子,跌下來也不肯說,讓我們別提這事來著……” 許呈的表情一時間有點扭曲。 過了一會兒,又變得有點高深莫測。 但再過了一會兒,他又覺得想不通,放棄了。這種動腦子的事情不要為難他。 - 十分鍾後,許呈一溜煙從教學樓裏竄了出來,絲毫不講義氣地撇開了鬱辭。 而方汝清站在外頭等他,手裏還拿著許呈點名要喝的奶茶,開在歪七扭八的小巷子裏。 許呈接過奶茶喝了一口,仗著四周沒什麽人,和他的新晉男朋友接了一個伯爵奶茶味的吻。第71章 碎片 許呈沒想到,他和方汝清剛如膠似漆了一個禮拜,方汝清就得外出參加比賽了。 還一去就是一周。 許呈聽見方汝清說這事的時候,他正趴在地上寫他的暑期規劃,外頭陽光正好,地板都被曬得暖融融的,許呈穿了一件單薄的t恤趴在地板上,露出一截細瘦的腰線,小腿晃在半空中,腳上的拖鞋一顛一顛的。 “你要去蓉城?”許呈吃驚地抬起頭,“為什麽啊?” “我老師之前幫我報名了一個設計比賽,必須得去參加決賽。”方汝清也覺得有點頭疼,他從來不是會瞻前顧後的性格,無論遇見什麽情況,都能冷靜地權衡利弊。但他看著現在趴在地上的許呈,相當色令智昏地想把許呈一起打包帶走。 許呈咬著嘴唇看著方汝清,滿臉寫著心不甘情不願。 他倒也想跟方汝清一起去,可如果是平時,他大不了翹個幾次課也就得了,但還有兩天就是期末考試了…… 他再是為色所迷,也實在不想去補考。 所以他隻能幽怨地看著方汝清。 那眼神活脫脫是個被冷落的深閨少男。 - 許呈眼珠子轉了轉,又從地上爬起來,坐到了方汝清的腿上,他在男孩子中本來就算清瘦的,往方汝清懷裏一靠,反而顯得更小了。 他氣呼呼地說道,“你們老師什麽人啊,專做棒打鴛鴦的事情。” 方汝清被他臉上的表情逗笑了,“這老師幫過我不少,所以他幫我報了這個比賽,我不好拒絕。” 許呈哼唧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不說他老師壞話了。 但他又咬著方汝清的下嘴唇,廝磨了兩下,才含含糊糊地交待道,“那你出去比賽就好好比賽,不準在路上瞎看小男生,知道嗎?” “反正也沒我好看。”他嘀咕道。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起來,方汝清倒是要跟他翻舊賬。 “那你也少在路上看其他女生,別等我回來了,你又跟我說你變成直男了。你還記得我們上星期遇見誰了麽?” 方汝清冷笑了兩聲。 上星期他不過是去陪許呈去買個冰淇淋,等他舉著冰淇淋出來的時候,卻發現許呈看著座位一個穿著黃色短裙的女孩子發起了呆,而那女生回過頭看見許呈,眼中也露出了驚喜,還叫了許呈的名字。 後來回家的路上,許呈咬著冰淇淋,支支吾吾說是高中同學,但方汝清一下就戳穿了他——“高中同學?我看是你暗戀的高中班花吧。” 一想起這事,方汝清的神色就陰沉不定。 他知道許呈受歡迎,可他無法控製自己不去嫉妒。 在他沒有在許呈身邊的這三年裏,天知道有多少人也記掛上了這個小騙子。 許呈無法反駁,但他對高中那班花早沒意思了,隻是老同學見麵多聊兩句而已。 他親了一下方汝清的下巴,說道,“你可真小心眼。都八百年老黃曆了,我都和你睡這麽多回了,哪還直的回去?” 方汝清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聲,回敬道,“小騙子。” 然後小心眼和小騙子又接了一個長達十分鍾的吻,親得小騙子嘴都腫了。 - 因為方汝清明天就得走,下午的時候,方汝清收拾行李,許呈也滿屋亂轉,幫他一起拿東西。 雖然隻是幫方汝清拿個充電器放個電腦什麽的,但是許呈還是忍不住感慨——爸媽,你們五體不勤的兒子現在都會幫媳婦兒收行李了,這就是真愛的力量啊! 他走到了方汝清房間裏,準備幫方汝清再收兩件衣服,展現一下男友力。 他倆現在早就滾到一張床上去了,但是方汝清很多東西還留在原來的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