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在妻子的眼神威懾下不得不放下手機多說了幾句:“咳……我是說不太可能,女兒那個性子你也知道,要是真談戀愛了也不至於偷偷談,指定是大大方方領回家給我們看。”知女莫若父,老溫是覺得不大可能。“那就沒可能是她找了個條件有瑕疵的男人,所以不敢敞亮帶回家來?”媽媽睨他一眼,整個人顯得有些焦躁。話沒說兩句,她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行,我得去看看,你就玩手機吧,回頭女兒給人禍害了你就抱著手機哭去。”為了顯得自然,溫媽媽還特地跑去廚房切了碗水果端著來到溫楚的房間門口。“咚,咚”兩聲“楚楚,媽媽給你切了水果端進來哦?”“楚楚?”溫媽媽擰著眉,耳朵輕貼到門板上試圖偷聽房間裏傳來的動靜。可惜,當時家裏裝修都是親力親為,方方麵麵挑的也都是上好的材料,特別在隔音這一塊,花了不少功夫。聽了半天,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溫媽媽有些猶豫,想著要不自己直接開門進去。恰巧這時,房門從裏開了。溫楚一眼就看見母親手上端著的果切。溫媽媽順勢就將手裏的果切玩盤朝對方遞去:“多吃點水果,看你今天晚飯也沒吃多少。”“謝謝媽媽~~”溫楚笑靨如花,夾著嗓子拖長語調甜甜謝了一聲。換做平常麵對女兒的撒嬌,溫媽媽定然是十分受用的。可今天不一樣。她心不在焉地笑笑,而後錯開眼朝對方房間裏看了一眼,遲疑地開口:“乖乖,你剛剛是在房間裏和人打電話嗎?”“嗯,是在打電話。”溫楚說這句話的時候低斂著眉,順手捏起一塊果切送到唇邊,漫不經心。溫媽媽:“那……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不遠處的客廳裏,老溫坐直了身體。他雖然人沒過來,卻一直豎起耳朵在聽這邊的動靜。一聽妻子開口就直接切入主題,老溫不由也跟著開始緊張,他悄悄調小電視音量趴在沙發背偷聽。許是母親過於直接,溫楚被問得愣了會兒。倏爾,她眼眸彎起,露出一個很無奈的笑:“我表現得有那麽明顯嗎?”溫楚並未否認。那廂,溫爸爸低聲喃語:“我就說嘛,她肯定沒……”等等,什麽?!猛然反應過來的老溫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他三步並做兩步,急哄哄地就朝這邊走了過來。眼見自己一句話讓家裏兩位長輩都急了,溫楚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連忙將嘴裏的東西咽下去,神情也變得正經起來:“等一下,你們等一下,先別急!”“我確實是談戀愛了沒錯”溫楚拉長了音調,緩緩眨眼。不意外的,她從自家父母臉上瞧見了不安和憂慮的神情。瞧瞧,先前不談戀愛催自己找對象的人是他們,現在談戀愛了又不放心的,還是他們。溫楚悄然歎了口氣,將自己剩下沒說完的話一並說出口:“不過我和她剛剛在一起沒多久,還沒到見家長的那一步,所以你們就別操心了。”“等時機成熟,我自然會把人帶回家給你們看。”簡單交代了兩句,溫楚瞧著像是準備結束話題了。溫爸爸這時搶過話頭,語速飛快:“什麽人啊?多大?做什麽工作的?家在哪裏,綜合條件怎麽樣呢?有沒有照片給我們先掌眼看看?”“談個戀愛而已,問這麽清楚是在查戶口呢……”“拒絕奉告。”溫楚雙唇抿成一線,又好笑又無奈。不過考慮到自己如果不多少答點,麵前這兩位今晚可能會睡不著覺,她略略鬆了口:“至於條件嘛,能讓你們女兒看上的,會差嗎?”言外之意,各方麵條件都是極為優越的。放出個煙霧彈,讓兩位家長自己琢磨。說完,溫楚後退一步,微微挑起細淡的柳眉。她眼含笑意,將房門輕輕帶上:“好了,我現在要繼續和我的戀愛對象煲電話粥,爸爸媽媽,二位請回。”……房門關上,整個世界的喧囂與吵嚷都被隔絕在外。一間小小的臥室,仿佛是另片靜謐的天地。“我回來了。”溫楚端著果切盤放在床頭,伸手撈過一旁的手機。屏幕上的視頻通話,仍在繼續。秦見紓在那頭聽見動靜,掀了掀眼:“你爸媽應該是擔心你被人哄騙了。”“你都聽見了?”“嗯。”溫楚撈過一個抱枕趴在床上,托起腮,不以為意地笑笑:“我今年都多大了,還擔心我被哄騙。”再有兩個月她就滿二十九歲了。時間過得可真快,想想和秦見紓剛認識那會兒自己才過完二十七歲生日沒多久,眨眼,兩年就過去了。“這和年齡沒有關係,可能……做父母的心情都是這樣。”視頻畫麵裏,秦見紓邊說眼神邊往天上瞟,看起來像是在回憶一些事情。溫楚猜測她大約是有過類似的親身經曆。她一瞬不瞬地盯著手機屏幕裏的人,用眼神一遍遍描過對方的眉眼,唇鼻,目光灼灼,看得見,摸不著。溫楚幽幽歎了口氣,她抿了抿唇角:“那你說說,和你談戀愛我算是被哄騙嗎?”秦見紓撤回思緒:“我騙你了嗎?”“你騙的難道我還少嗎?”溫楚輕嗤一聲。話說完以後自己倒先笑了起來,從床上坐起,她盤著腿開始掰著手指頭和人挨個翻舊賬。溫楚細細計算著。從兩人曖昧到正式在一起,這期間,秦見紓就沒少套路過她。當然了,自己也沒少回敬。但今晚溫楚隻數自己上當受騙的那部分,振振有詞,聽得電話那頭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竟然騙了你這麽多嗎?”溫楚眼彎似月,她將手圈成話筒形狀,送到屏幕前:“為人師表,竟然做出如此行徑!”“采訪一下秦主任,是否會覺得有一點愧疚呢?”秦見紓作沉吟狀配合她在假裝思考,眼中盛滿了笑意:“不會。”“嗯……看來叔叔阿姨的擔心也不是多餘的,畢竟想要騙你實在是太簡單了。”簡單到可以隻是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動作。溫楚對她,永遠熱忱。秦見紓的眼神裏不知何時多了幾分柔情與繾綣,她貪戀地盯著對方。原本是在說笑。可突然被秦見紓用如此黏膩的眼神盯著看,溫楚心思飄了。她斂了斂眼中的笑意,輕喚一聲對方的名字。“秦見紓。”“嗯?”“等咱們在一起的時間再久點,我就和我家裏說我們的事情。”今天在房間門口,她和父母原本也是這樣說的。手機那頭,秦見紓默了會兒。倏爾,她低聲開口:“我記得楊柳說過,你是深櫃。”溫楚搖搖頭,開口糾正對方的說法:“深櫃隻是一個籠統的詞,沒有遇見值得出櫃的人,自然也就不必多此一舉和家裏出櫃。”可是現在,她遇見了。雖然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不久,相互間的了解也還不夠透徹,但這些都可以慢慢來。冥冥中,溫楚就是覺得自己和秦見紓能夠在一起很久。秦見紓聽懂了她的意思。她舉著手機,長睫輕顫,聲音忽然變得極為輕緩:“所以,你覺得我會是那個值得的人?”“當然。”溫楚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