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一見此情景,嚇得臉色都白了,立時戰戰兢兢地疾步走了出去,迎麵撞上正抬著竹子躺椅一邊的賈秀問:“秀哥……你爹他這是,這是怎麽了啊?”


    賈秀此刻臉色也是慘白,額頭上一頭黃豆大的汗珠,咬了咬唇答:“母親,我爹方才被這城裏的潑皮閑漢給打了……”


    “啊……為啥呀?他們為啥要打你爹呀?”張氏帶著哭聲問,“還有你爹傷得重不?”


    “這位嬸子,您快別問了,先把賈班主抬進去安置好再說!”一位抬著竹躺椅的醫館的小廝著急道。


    趙蓮兒這時候也跑過來了,看見躺在竹躺椅上麵若白紙緊閉雙眼的繼父賈維,心裏莫名覺得他很不好。因此聽了那醫館小廝的話後,忙上前去扶著張氏,讓她讓開些,說等到這些醫館裏頭來的人把繼父安置好了再說。


    張氏這時候是腳都軟了,心中惶恐不已,因為她也看到了賈維傷成這樣子,還有賈秀慘白的臉,以及這些醫館來的小廝們臉上緊張的神色,便也能感覺到賈維的傷怕是有些重。


    待到醫館裏頭來的小廝以和賈秀一起將賈維從竹躺椅上抬下來,放到裏間臥房裏的硬木架子床上後,趙蓮兒扶著張氏走過去,張氏就一歪身坐在床邊望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賈維哀聲哭泣,嘴裏不斷念叨,“這可怎麽好?這可怎麽好啊……”


    趙蓮兒倒是鎮靜些,去拿了一疊茶碗來,給這些進屋子裏來的醫館小廝還有賈秀一人倒了碗外頭打進來的井水喝。眾人一氣喝了一碗水下去解了渴了,領頭的一個醫館小廝才說:“我們醫館裏頭給賈班主瞧傷拿藥的董郎中說了,賈班主這頭被打成重傷,髒腑也有些內傷,藥也給他敷了,這內服的丸藥也給他吃了。熬不熬得過去就看往後三天了,這三天內要是他發了熱,怕就險些。要是不發熱,過了三天他醒了,這命就救回來了。你們這三天內好生照看著他。有什麽異狀就來我們妙手醫館找我們董郎中。”


    賈秀聽完,忙從自己袖袋裏摸了幾十個錢出來給那領頭的小廝,說麻煩他們這麽熱的天兒幫著他把他爹給送回來。


    那小廝說了句應該的,遂接了錢,領著其他幾個小廝抬著那空躺椅告辭而去。


    等到這些人都走了,賈秀才忙轉身又去他爹躺著的床前,麵帶悲戚之色的往床上看了一眼。趙蓮兒也上前去看了看繼父賈維,此時她的心情和賈秀一樣難受。方才那醫館小廝的話她也聽得一清二楚,往後三天,繼父是要在鬼門關徘徊了呢。自己娘親和繼父擺酒成親到現在才不過半月有餘就飛來橫禍,出了這檔子事,要是繼父有個長張兩短,那自己的娘就又要守寡了。


    守寡都不要緊,最怕的是自己的娘想不開。一年多以前自己的親爹出了橫禍走了,娘就病倒了,好不容易才緩過來了。如今要是繼父再……趙蓮兒不敢想象,心裏真是有些害怕起來。


    “娘,您別哭了,您看繼父的衣衫上都是血,臉上也是,咱們一起給他擦一擦臉,把衣裳換了再說吧。”趙蓮兒雖然心裏又怕又急,但還沒亂了分寸,便開口對坐在床邊隻知道哭泣的張氏道。


    張氏經趙蓮兒這麽一提醒,才從驚慌失措痛哭不已中回過神來,忙站起來拿絹子擦了淚,去床邊的衣箱裏找了件幹淨的中衣出來。而趙蓮兒則是用銅盆子去打了些溫水進來,由賈秀用一張巾帕浸了水擰幹了替賈維擦拭臉上的血跡。任是賈秀是個男子,可擦著擦著也忍不住傷心地落下淚來。但他又顧忌著自己這樣倒惹得張氏和趙蓮兒更加傷心,便趕忙用衣袖擦眼淚,趙蓮兒在一旁端著銅盆,那淚水也跟斷線的珠子似的一滴一滴掉落到銅盆裏,在水麵上不時砸開一小團一小團的漣漪。


    賈秀手腳快,三五下幫他爹賈維把臉上的血跡擦幹淨,又幫著把賈維給扶起來,讓張氏和趙蓮兒一起合力把他身上那件染血的衣袍連同裏麵被血浸透的中衣都給脫了下來,再給他換上一件幹淨的中衣,讓他躺下去。


    在他們給賈維擦臉換衣裳時,賈家班裏的人都已經得了消息先後跑了進來。隻是他們怕大聲喧嘩影響到受傷的賈維,便都沒有出聲,隻是在屋子裏站著,十分關切地望著賈維,靜靜看張氏等人給他擦臉換衣裳。等到他們忙完,才開始小聲地問這是怎麽回事。


    所有屋子裏的人此時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賈秀,因為今日是賈秀和他爹賈維一起出去的。也隻有他曉得這是怎麽回事。


    張氏和趙蓮兒在賈維被抬回來後,也是顧不得問他這個,等到賈維擦幹淨臉換了衣裳重新躺下後,才有心思來問出了何事,導致賈維重傷昏迷。


    “秀哥,你爹……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張氏上前一步拉著賈秀的衣袖含淚問。


    賈秀看一看床上躺著的賈維,又看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張氏紅著眼圈兒說:“今日我和爹一起去城裏做藥材買賣的曹大戶家裏商談下月初三他娘做八十大壽,請戲班子去唱戲的事情。同曹家的管家初步談完後,從曹家出來。我想起我的曲笛有些破損了,就想去換一隻新的,恰巧曹家宅子前頭有一家賣笛子的老店,我就對爹說,讓他在街邊的一個茶坊裏坐一坐等我,我想天熱,不想讓他跟著我跑一趟。爹答應了,就進到我指的那個街邊的茶坊裏去了。然後我便轉身去前頭的笛子店買笛子。不過小半個時辰,等我買了曲笛回來,走到方才我爹進去的那間茶坊,就發現裏麵的桌椅一片狼藉,我爹給人打得渾身是血躺倒在茶坊裏頭……”


    戲班子裏頭一個特別愛說話,愛打抱不平的唱旦角的女孩兒名叫塗珍的就搶先問:“那秀哥,你可瞧見了那打倒賈叔的人?”


    賈秀搖頭,“沒有,當時那茶坊裏的客人估計都叫這一場打鬥給嚇跑了,一個人也沒有。隻有開茶坊的一個老丈和跑堂的一個店小二在。那老丈見我撲到我爹身邊,就上前來問我是地上躺著的那男子的什麽人。我說我是他兒子,又問他為何小半個時辰之前我爹進他茶坊之時都好好的,可小半個時辰之後卻是成了這樣?”


    “那老丈如何說?”趙蓮兒緊張地追問道。


    賈秀突然麵帶怒色地答:“不想那開茶坊的老丈卻說,他也不知道是些什麽人進來同我爹起了爭執,然後動手打了人揚長而去。並且他還拉扯住我衣裳,要叫我賠他茶坊內被打壞的桌椅和茶碗的錢,不然不叫我走!”


    “那老丈太過分了,他不找那些真正打人且又打壞茶坊內東西的人,卻來找你這苦主要錢,真是黑了心肝!”塗珍憤憤地說。


    賈秀聲音低沉下來,“可我當時擔心我爹的傷,顧不得跟他多理論,就隻得給了他二兩銀子,然後把我爹背到妙手醫館去……”


    “秀哥,咱們班主最近可跟什麽人結下了梁子沒有?”塗珍忽然問。


    賈秀想了想搖頭道:“自從咱們從吳縣回到昆山,我爹除了跟那些邀咱們班子去唱戲的大戶或者官宦人家的人來往,還有就是以前的幾個朋友來往,並不曾和誰結怨。”


    “要是沒和人結怨,難道是那些潑皮閑漢臨時和賈叔起了爭執,才打了賈叔?我總覺得這件事情那開茶坊的老丈定然是知道內情的。一般開茶坊的人多認識三教九流的人,而且既然那幫子閑漢到他那裏吃茶,他豈有不認識的。說不定他是害怕惹著那些人,所以不敢說出是誰。還有那老丈既然如此貪財,他或者也是惜命的,咱們就多帶些人去找他,嚇一嚇他,他或者就把今日打賈叔的人說出來了。”塗珍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她這番話說出來,屋子裏的眾人都覺得她說得很對。賈秀就繼續向她討主意,“珍妹妹,你說一說,咱們怎麽嚇他,他才肯說出來是誰?”


    塗珍看了看張氏和趙蓮兒一眼,便說:“這事情,我們出去商量吧。”


    賈秀也不笨,知道她怕是要說得事情不好當著張氏和趙蓮兒說,便答應她,“好,我們出去說。”


    又轉頭對張氏和趙蓮兒道:“母親,蓮兒妹妹,我和塗珍她們出去商量一下怎麽去幫我爹討公道,你們就留在屋子裏照看我爹吧。”


    賈春這時候也忙說:“讓我也留下來,我也可以幫蓮兒的。”


    其實屋子裏有張氏母女看守照顧賈維人也夠了,但是賈春擔心趙蓮兒,並且在這種時候她也想陪著她。於是便說她想留下來。


    “好,你也留下吧。”賈秀答應了,便和塗珍還有其他賈家班的人一起到外麵的院子裏說話。一出來,賈秀就問塗珍,“珍妹妹,你有什麽好主意就快說。我不能讓我爹就這麽白被人打了!”


    塗珍眼珠子一轉吞吞吐吐道:“我的主意是咱們這就去找到那家茶坊的老丈,拉他去見官,說賈叔……那樣了,然後我料定那老丈必定害怕見官,定然會將打傷賈叔的人說出,隻是這麽著,對賈叔來說有點兒不吉利……”


    眾人聽她聽完,都轉臉看向賈秀,看他怎麽說。因為塗珍的主意不錯,但就是說起來不好聽,畢竟賈維現在還沒死,而且他本來傷重,忌諱說死字,也的確不吉利。不過,要是不用這條計策,要想從那貪財又怕事的開茶坊的老丈嘴裏知道賈維被誰打傷卻是不容易了。


    賈秀擰著眉聽完塗珍的話,半天沒出聲。他此刻心裏也忌諱說自己的爹死,不過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到底是誰打的自己的爹,要是不為自己的爹報這個仇,簡直枉為人子。權衡一番,他終於下定決心,就用這條計策去找那茶坊老丈討說法。


    “好,咱們就用塗珍的計,走,你們都跟去樂安坊新橋弄那間茶坊!”賈秀挽起袖子振臂一呼。於是賈家班的十來個人,包括塗珍為首的七八個唱戲的女孩子,以賈秀為首的三個當樂師的男子,一群人出門來,往樂安坊新橋弄的那家茶坊去。


    眾人到那裏的時候,那讓賈秀賠了銀子的開茶坊的老丈正買了些新桌椅還有新茶碗回來,和那店夥計一起在安置擺放,茶坊內並無客人。賈秀等人氣勢洶洶地一窩蜂湧進去,倒還把他給嚇了一跳。


    走在前頭的橫眉怒目的賈秀,讓他一眼就認了出來。眼皮忍不住一跳,嘴抽搐了兩下,心裏頭覺得不好,想是今日讓這小哥陪了銀子他帶人來找自己麻煩了。不過,他在這裏開茶坊這麽多年了,遇到過的事情也不少,所以倒是有應對之法對付這種上他這茶坊裏頭來鬧事的人。很簡單,他們隻要碰他一指頭,他立即就假裝摔倒在地喊救命,這裏的街坊領居聽了是一定要跑過來管閑事的,再說他也年逾五十,頭發花白,隨便裝個什麽病就可以讓眼前這些來找他麻煩的小子和女孩兒們脫不了手,不定還可以再訛他們幾個銀子呢。想到這裏,他又禁不住暗自一笑。看來又有銀子送上門兒來了。


    這在安樂坊新橋弄開茶坊的老者姓黃,名字早就無人知道了,單隻被人喊作黃八。或者是他在家排行老八的原因,又或者是大家夥覺得他跟那烏龜有得一比,所以這麽喊他。


    卻說黃八便假裝沒看見這些越走越近的人,和那自己雇的店夥計兩人繼續擺放桌椅,直到賈秀等人走到他跟前,隻見賈秀重重地一拍桌子,不客氣地粗聲粗氣地喊,“老東西!走,跟我們見官去!”


    他倒是沒想到賈秀等人進來並沒有跟他說什麽還銀子的事情,而是一開口就要讓他去見官,便吹胡子瞪眼地看向賈秀道:“見什麽官?我跟你們之間啥事兒都沒有!想是你們認錯人了吧?”


    賈秀指著他鼻子怒氣衝衝道:“兩個時辰前,我爹在你這茶坊裏被人打成重傷,抬回去就不治身亡了。如今你牽扯到這人命官司裏頭,還敢說跟我們之間啥事兒沒有?我爹是在你這茶坊裏頭出事的,你逃不脫幹係,所以我們要拉你去見官。既然你說不曉得我爹是被誰打的,但到了知縣大人跟前,想必你就能實話實說了!”


    “什麽?那人死了……”黃八心裏咯噔一聲喃聲道,有點兒害怕了。現時的小民百姓們最怕見官,因為不管你有沒有理,見了官就落到了那些衙役師爺和縣令手裏頭。落到他們手裏頭,同樣的不管你有沒有理,他們必定會讓你出銀子。還有些閑漢專門聚集在衙門周圍,以替人打官司為由,既吃原告,又吃苦主,更兼和衙門裏頭的公人們勾結,往往打一場官司下來,傾家蕩產的不在少數。


    所以百姓們一般有什麽事情都情願私了,是不願意去見官的。更別說像他這種做小買賣又有了年紀的人要是因為牽扯到人命官司裏頭見了官,他這後半輩子也就不曉得能不能再像如今這樣過安穩日子了。因此一聽賈秀要拉他去見官,他立即就害怕了,馬上說:“這位小哥,你別生氣,我曉得今日我做事情有失偏頗,不該要你賠這些打壞的桌椅還有茶碗的銀子,我還給你行不?”


    一麵說一麵十分肉痛地從袖袋裏把今日上午賈秀賠給他的銀子原封不動的摸出來,也不管賈秀同不同意,就往他手裏塞,“這是你先前賠我的二兩銀子,小哥你且拿去。”


    賈秀陰著臉接過去,卻依然是緊緊盯著他道:“不行,你還是得跟我們去衙門見官,畢竟出了人命官司,縣太爺一定會問你這見證人,我爹是被誰打死的。”


    “這……”黃八眼神閃爍,不敢看賈秀,隻是往店門外圍著的人看了一眼。原來賈秀帶著戲班子裏的許多人氣勢洶洶地走了來,還是吸引了許多過路的人的圍觀,此時有十來二十人正在茶坊門口站著對著裏頭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看了眼外麵那些人後,他收回視線,對賈秀哀求道:“這位小哥,我再賠你十兩銀子給你爹做喪葬費,你就別讓我跟你去見官了。我……我是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打死了你爹啊!”


    “不行!你這些話還是到時候見了縣太爺再說吧,我絕不能讓我爹死得不明不白!”賈春擰緊眉回絕他,順便一伸手揪住他胸前衣襟就往外拖。黃八臉色都嚇青了,他這個時候把剛才想到的撒潑喊救命竟然都給忘了。於是趕忙將腳死死地蹬住地,又拿手去掰賈秀揪著他衣襟的手,一句話,不肯走。


    不過他到底年紀大了,論力氣也不是賈秀這種青年男子的對手,所以掙紮了幾下,還是被賈秀往外拖了幾步。情急之下,他隻得低聲討饒,“小兄弟,且住手,你聽我說,我認識那將你爹打死的人,隻不過,我跟你說了以後,你別讓我再跟你去見官了。冤有頭債有主,你就找打死你爹的人去算賬好不好?”


    本來一直擔心這狡猾的開茶坊的老丈硬撐著不肯說,要真拖出茶坊了,還不好真往衙門裏拖呢。這會兒見他鬆了口,一直繃著的賈秀偷偷鬆了口氣,便停止了往外拖拽他,道:“好,我答應你。不過,要是你胡說八道,我一定會叫對縣太爺說你才是最大的嫌犯!”


    黃八長舒出一口氣,對賈秀說:“小哥放心,我……我絕不敢胡說……”


    說完這話,他又一拍賈秀揪住他衣襟的手,“鬆手。”


    等到賈秀鬆了手,黃八便對賈秀說:“這位小哥,你跟我來。”


    賈秀知道他估計有什麽話不好當著那麽多人說的,就點點頭,跟他一起走到茶坊後麵燒水的茶水間。進去後,賈秀就說:“好了,你知道些什麽就快說。”


    黃八灰著臉,看向賈秀帶些沮喪的口氣道:“實不瞞這位小哥,今兒個一開始你來,我的確不敢跟你講到底是何人打傷你爹,因為這進來打傷你的爹的可是號稱‘昆山雙虎’的敖家兄弟。你要是昆山人,也在外頭行走的的話應該曉得這‘昆山雙虎’他們兩兄弟不是我們這樣的小民百姓們得罪得起的……”


    聽這老丈說出原來打傷自己爹的竟然是有“昆山雙虎”諢號的惡霸敖家兄弟時,賈秀也給驚住了。


    因為這兩個人的確在昆山很有些名氣,不過這些名氣都是惡名,欺行霸市,勾結官府,欺男霸女。敖家兄弟又會些拳腳功夫,長得也五大三粗,很是彪悍,手下又聚集了一幫子潑皮無賴。常常氣勢洶洶地在坊間行走,看人不順眼,就要動手惹事兒。


    昆山的小民百姓們提起這兩個人都很怵,就連小兒夜啼,也有婦人拿這兩個人的名號來嚇孩子的,說再哭鬧,家裏就會來兩隻老虎把孩子給生吃了。孩子們經這一嚇,往往就嚇住了,不敢再哭了。


    “竟然是他們?”半響,賈秀有些不相信地出聲道。


    開茶坊的黃八聽他這麽說以為他不信,便忙說:“真是他們,今日他們進到小老兒的茶坊裏,就直直地向你爹走去。其中敖大郎就指著你爹說了句‘就是他,給我打”。然後他兄弟敖二郎還有那幫子潑皮們便擼起袖子向著你爹衝過去,劈頭蓋臉好一頓拳腳。我這茶坊裏頭吃茶的客人見了都嚇得逃了出去……他們打完你爹,把我這茶坊裏的桌椅茶碗也順帶著打爛不少,便揚長而去……因此,我想,該不是你爹得罪了他們,或者是得罪了跟他們有來往的人,所以被打……哎,隻是這敖家兄弟太毒了,竟然將你爹打死了……”


    賈秀鎖著眉聽完這開茶坊的黃八的話,盯著他看,說:“你可別哄我,要是我從別人的嘴裏聽到的話和你說得不一樣,那我可是要叫衙門裏的公差來抓你。”


    “不敢,不敢,這位小哥,我要是哄了你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黃八瑟縮發誓道,停了停又說:“小哥,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找那敖家兄弟理論了,不然是自討苦吃,就算自認倒黴吧……”


    賈秀橫他一眼,冷冷扔下一句話,“要你管……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報,枉為人子!”


    說罷,拂袖灑然離去。黃八等他出去了,才大大長出了一口氣,拿衣袖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虛汗,呆立了片刻,心裏頭直呼自己今日倒大黴了。不僅自己鋪子裏頭的桌椅茶碗打爛不少,最後自己掏了腰包,還被牽涉到一樁人命官司裏頭,最後還把昆山雙虎是打死那少年的爹的事情說出去了,這要是被那昆山雙虎知道了……


    他想到此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額頭上再次冒出一層虛汗。於是下一刻便趕忙心急火燎地跑出去,吩咐那個夥計趕緊收拾收拾,自己也把店內的一二十兩銀子都拿了,出來把茶坊門鎖了,急匆匆往鄉下自己老家去避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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