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鬥技場大廳 新手出陣的一○分鍾前
在中央大鬥技場裏,資深〈主宰〉們剛召集完能夠穿過結界的新手,同時,支援工作——利用〈創胎〉與技能搜尋周邊敵人——也完成了。
路克身為要突破結界而出的成員之一,也正在進行準備。
「待會就要與人類戰鬥了呢。」
「就是啊——」
巴比回應路克低聲說出的話。
就如他所說,這與比賽中受到保護的決鬥不同。
即意味著隻要敗下陣來,就會受到死亡懲罰,於這樁事件的抗爭者之中脫隊。
若變成那樣,就無法幫助玲了。這對路克來說,是件難以容忍的事。
「不過,幸好我們已經訓練過對人戰鬥了。」
對路克而言,與在鬥技場外等著的pk戰鬥,並非初次的對人戰鬥。
在這樁事件發生之前,路克剛好做完了對人戰鬥的實戰訓練。
路克閉起眼睛,回憶起那時的事情。
◇◇◇
那是於今天的白天,與玲分開時——路克說中瑪麗的真麵目之後所發生的事。
「玲先生經常提到的〈超級殺手〉的真麵目,就是瑪麗小姐你嗎?」
路克在白天與玲分開後,立刻如此向瑪麗耳語。
「為什麽會被發現啊!?……不不不不,並不是yo!?」
若是平時的她,或許多少能敷衍過去,但由於這次實在太過出乎預料,令她不小心顯露出全然表示「被你說中了」的反應。
路克看到她過大的反應,也浮現一副「果然沒錯」的表情。
「討、討厭啦——人家,我不是啦——我不是那個人稱〈超級殺手〉的男人。」
「那麽我就依序提出間接證據,若你承認了,就請你舉手。」
「欸?」
路克說完,一一說出間接證據。
第一,明明沒人知道〈超級殺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瑪麗卻好幾次提出「人稱〈超級殺手〉的男人」這樣的目擊證言。這可能是為了將與其真麵目相反的性別,作為事實植入他人印象之中。
第二,瑪麗在咖啡店與玲談論〈超級殺手〉的思想時所展現的態度。
第三,在與【加德婪韃】戰鬥時,瘴氣濃密到就連在上空的路克也無法看見內部情況,在瘴氣外的瑪麗卻能正確地敘述「〈超級殺手〉向【加德婪韃】的左肩射擊」。
第四,瑪麗的遊戲時間在現實中已有一年,在這個世界則為三年,但其合計等級卻比路克與玲還低,讓人覺得她隱瞞了真正的實力。
第五,有部漫畫的主角也是記者兼殺手,其特征與瑪麗相似。路克透過電子書看過那部漫畫後,發現主角的言行舉止與瑪麗一模一樣。
路克說到這裏時,瑪麗舉起雙手投降了。
「嗬、嗬嗬嗬,我徹底敗給你了……這還是頭一次在我說出口前就被人發現。」
「瑪麗小姐你在隱蔽真麵目方麵破綻百出,我想其他人應該也已經發覺了哦?」
「咕呼。」
路克的發言,讓以為自己隱藏了真麵目的瑪麗大受打擊。
「而且你既然都使用了與記者兼殺手的角色一樣的外貌與名字,隻要是那部漫畫的讀者,立刻就會發現了。」
「這點我自己也十分明白,但這是我玩這款遊戲的意義所在。」
瑪麗玩〈infinite dendrogram〉的目的出自於漫畫裏的瑪麗,若不是以同時是【記者】也是殺手的瑪麗·阿德勒來遊玩,就沒有意義了。
「但先不說我們,玲先生他們看來完全沒有發覺呢。」
「……要是被那兩個人知道了,我會無地自容的。」
「因為讓他們唯一一次受到死亡懲罰的對象就是瑪麗小姐嘛,若是在一般情況下,我可能會有一些意見,但瑪麗小姐現在看起來對他們不抱持惡意,所以我想我也沒什麽特別要說的。」
「謝謝你。」
「來說別的吧,可以拜托你一點事情嗎?」
「…………」
瑪麗將自己的感想——『從目前的話題流向來看,「可以拜托你一點事情嗎?」這句話幾乎等同要脅了吧?』,連同『路克弟弟也許意外地喜歡折磨人』一起吞進肚子裏。
「要拜托我是嗎……莫、莫非你要對大姐姐提出色色的要求……」
「並不用。」
「你傷到我了……不過既然不是,那你要拜托我什麽事?」
「請你和我進行模擬戰。」
「模擬戰?」
「我剛才也稍微提到了一下,我想要累積對人戰鬥的經驗,所以才想請身經百戰的pk瑪麗小姐陪我訓練。」
「哦,我是無所謂啦,但為何針對對人戰鬥?」
「這是秘密。」
路克說完,笑了一下。他的笑容燦爛得讓人有種天使露出微笑的印象,但談過剛才那些事情後,這樣的微笑讓瑪麗感到有些恐怖。
就這樣,兩個人移動到決鬥都市六號街的第六鬥技場。
這裏平時雖然會舉辦活動與賭博比賽,但各個鬥技場都有輪番休場的時間,這時就可以租用場地打使用結界的模擬戰。
結界與比賽用的不同,也可以設定為不透明,因此能夠不介意外部目光專心練習。這對瑪麗來說也方便許多。
「路克弟弟你的等級還沒超過51吧?」
「現在是48級。」
「那就請你小心不要碰到結界,會穿過去的。」
出於係統設定,等級50以下的人會穿過結界。這樣的對象雖然能得到結界的修複效果,但無法使結界作為屏障,這就是等級50以下的人不能參加鬥技場比賽的理由。
「準備好囉——」
瑪麗在租借來的區塊上,設定好結界的不透明模式。路克亦叫出瑪麗蓮與奧黛麗,包含巴比與已擬態成裝備的麗茲在內,他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既然今天在傍晚有活動,實戰訓練到十場為止。另外在實戰訓練中,實力差距太大也是個問題,所以我不會使用獎賞武具戰鬥。」
瑪麗認為要是還用【痹蜂劍】等獎賞武具迎戰,路克將會什麽也學不到就吞下十連敗。縱使她會用〈創胎〉,但也因為同樣的理由而不打算使用必殺技能。
「我的〈創胎〉相對起來不算詭譎多變,應該正好能讓你練習。準備好了嗎?」
「好了!」
「那麽就開始吧……彩虹〈arc-en-ciel〉。」
瑪麗將左輪手槍型的〈創胎〉——type:軍隊的彩虹喚出於左手上,右手則握著黑色短刀【夜痛】。
路克麵對拿著武器的瑪麗,命令瑪麗蓮與奧黛麗發動攻擊。巴比也虎視眈眈地尋找向瑪麗發動技能的機會。
路克自身則受到麗茲的保護,在後方使出【魅惑】技能。
這是麗茲加入之後,路克他們在練功時經常使用的戰法。
路克打算在最初的一戰不玩任何小花招,正麵攻擊。
「那麽,我也不玩小花招。」
瑪麗揮動右手,從中折式左輪手槍的回轉式彈倉中排出內容物。
路克看到這樣的行動,露出訝異的神情。看到手槍尚未擊出一發子彈就排出彈匣,自然會有所疑問。
然而彩虹畢竟是〈創胎〉。
即使有手槍的外形,卻不是真正的手槍,射出的也並非子彈。
「《黑色追蹤》、《紅色爆裂》、《藍色散彈》。」
在瑪麗發話的同時,三種子彈——不對,放在透明容器裏的「顏料」就被裝填進回轉式彈倉裏。瑪麗再度揮動右手,將彩虹從折半的形態恢複為手槍形態後……
「——fire。」
就扣下了扳機。
『嘎嘎嘎嘎嘎!!』
幾十隻子彈生物立刻從彩虹的槍口飛射而出,全都以曲折的軌道向奧黛麗殺去。
奧黛麗雖然想靠著飛翔躲避,但子彈生物卻緊追著它。
而奧黛麗的飛翔速度與子彈生物的速度相差無幾……
『kieeeee!?』
由於是在「結界內」,奧黛麗立刻撞到了結界頂端。
子彈生物追上奧黛麗,
著彈後——一齊爆炸。
奧黛麗被炸得粉碎,其殘骸化為粒子消逝了。
『vaaaaaaaa!!』
瑪麗蓮看準瑪麗甫發出攻擊的時機,以衝角猛然迫近。若要舉個現實中的例子形容它的突擊,就好比一○噸重的卡車以全速衝刺……
「太慢了。」
但對agi已到達超音速領域的瑪麗來說,瑪麗蓮的突擊簡直像靜止的。
瑪麗以毫厘之差躲過逼向自己的衝角,同時再度排出彈匣。
這次她沉默地裝上《紅色爆裂》與《綠色貫通》這兩種子彈生物。
在瑪麗蓮眼裏的世界,自己正以猛烈的速度疾奔向前;但在瑪麗眼中的世界裏,它卻緩慢溫吞。她接著將槍口抵在瑪麗蓮的甲殼上——射擊。
增添了貫通能力的子彈生物輕易穿破瑪麗蓮的甲殼,在到達內髒時爆炸。瑪麗蓮由於體內遭到爆破而即刻死亡,化為了光之塵埃。
瑪麗蓮被爆破後,瑪麗心想『接下來就輪到巴比妹妹了』並尋找對象,但她的視野之內卻不見巴比。
下一秒,瑪麗看也不看後方,隨即以【夜痛】朝背後揮了一下。
「……啊。」
鮮血從原本什麽也沒有的地方噴了出來,瀕死的巴比於焉現身。
巴比能夠透過《吸精學習術》吸收其他怪物的技能,她在〈內客思平原〉附近的森林地帶,於【小型變色龍巴西利斯克】身上獲得了《光學迷彩》。
然而這種隱形能力,對於密探職業的極致——【絕影】是不管用的。
巴比也消失了,隻剩下路克與化為其裝備的麗茲。
瑪麗依舊將彩虹的子彈種類維持在爆裂貫通彈,再度發射。
瑪麗原本打算以這一發了結路克,但出乎意料地,子彈生物著彈的當下從路克身上擦了過去,撞上結界爆開。
瑪麗仔細注視路克,發現他身上擬態大衣的一部分呈現平滑的曲線。
路克看穿了貫通彈的性質,不硬接攻擊,而是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擋下。
「原來如此。」
路克隻看了向瑪麗蓮擊出的那一發,就識破了子彈的特性——瑪麗理解此事後,在心中發出驚歎。另外,她也領悟到『切換模式需要排出彈匣,這點也被他看穿了吧』。
這樣的觀察力,讓瑪麗背脊發涼……
「不過,那種方法是擋不下這招的唷——』
但她還是排出彈匣,隻裝填入《綠色貫通》,接著發射。飛射出的子彈生物擁有遠比方才的爆裂貫通彈更優異的貫通力,子彈生物突破曲麵防禦,貫穿並擊敗了路克。
瑪麗·阿德勒的〈創胎〉——彩虹的特性為創造與射擊子彈生物。
子彈生物的特性會受到使用的「顏料」所左右。「顏料」共有六色,在這次的戰鬥中用上了追蹤彈的黑、爆裂彈的紅、散彈的藍,以及貫通彈的綠。除了這四種以外,還有麻醉彈的白與閃光彈的銀。
將「顏料」裝填進六個彈倉裏時,混入的顏色愈多,子彈生物的能力也會隨之增加,但每一種特性都會受到弱化。因此彩虹是需要因應狀況,分別使用各種「顏料」組合的〈創胎〉。
「謎底揭曉後,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這哪裏不詭譎多變了?」
第一戰結束後,遭到槍殺的路克、已經消逝的巴比,以及被炸死的瑪麗蓮與奧黛麗,都全身完好地站在練習場上。由於身在結界內,即使是怪物也不會死亡。
「不不,是相對地不那麽詭譎多變。在進化到第六形態的〈創胎〉之中,我的算是比較正經的,這點我很有自信。」
瑪麗說,有的〈創胎〉在學到必殺技能時,會變得更具獨創性。
「舉例來講,『將進入結界內的人類變成幼兒』、『裝備會被強製解除變成全裸』、『讓對象變成遭人厭惡的生物』,也有諸如此類的〈創胎〉哦。和這些比較起來,我的〈創胎〉算是正常的了……附帶一提,這些例子全都是鄰國〈瑞涓達璃雅〉的〈超級創胎〉。」
瑞涓達璃雅在〈主宰〉之間被稱為『變態之國』,果然不負其名。
之後含第一戰在內,合計九次的模擬戰結束了。結果瑪麗得到九連勝。
第二戰與第三戰就隻是重複第一戰的過程;第四戰時路克的動作變得靈巧,於是瑪麗使用了《影分身術》;在第五戰中,路克也針對《影分身術》做出應對動作,瑪麗便使出《隱行術》。接著瑪麗持續以〈創胎〉與職業技能互相搭配,演出一場場一麵倒的對決。
到了後半段,瑪麗比昨天與襲擊伊麗莎白的〈死神的小指〉戰鬥時拿出了更多實力,壓倒性勝利的結果可說是理所當然。
瑪麗身為超級職業,又使用第六型態的〈創胎〉,彼此間的戰力差異極大。
密探係統的【絕影】在基本狀態下的異常狀態抗性就很高,再加上瑪麗還穿戴著提高異常狀態耐性的裝備,因此【魅惑】對她無效,路克可說是束手無策。
即使如此,瑪麗的對手還是有令她瞠目結舌之處。
那就是巴比。巴比透過《吸精學習術》學到的技能不僅有第一戰的《光學迷彩》,還有《蠻力》與《石化吐息》,她甚至具備火焰與毒的抗性。
多虧如此,路克能采用的戰術非常多元,但依然一擊都打不到瑪麗。
(既然這樣,要擔心的就是路克弟弟是否能學到東西。)
不僅限於這場實戰訓練,瑪麗在已經破百的pk經驗之中,有好幾次麵臨對手針對自己擬定的戰法,但她仍是擊敗了他們。在那座森林裏受到疑似【破壞王】的〈主宰〉襲擊時也一樣……她甚至在那樣的狀況下死裏逃生。
因此靠著耍小聰明的戰術,無法給予瑪麗有效的打擊。
(若是與自己勢均力敵的對手全力一較高下,必有所得。但在與實力遠超過自己的對手較量時,則是all or nothing——不是什麽也沒學到,就是得到決定性的成長。路克弟弟能得到些什麽嗎?)
雖持瑪麗心中抱著這樣的不安,不過實戰訓練其實也隻剩最後一戰了。
「接下來、就是最後的第十戰了。」
「是的,你還好嗎?」
「……請等我一分鍾。」
路克喘著大氣,看來疲憊不堪。縱使在結界中,能力值能於決鬥結束後恢複,但精神上的疲勞則無法消除。
連續被殺了九次,心神自然有所消耗。
「……已經沒事了。」
路克說完後,讓怪物們各就各位。
無論如何,這都是實戰訓練最後的第十戰了。
「那我要上囉。」
瑪麗同時啟動《影分身術》與《隱行術》,在五具分身現身迎擊路克等人的同時,瑪麗自己則隱去身形,裝填彩虹。
瑪麗打算在分身牽製對手時,以最有效的組合將子彈生物射進目標身上。
若沒有意外,這場戰鬥將會在子彈射穿對手後結束,然而……
『kieeeeeeee!!』
奧黛麗在發出咆哮聲的同時,從口中猛烈地吐出火焰。大火吞沒了地麵,仿佛要將周圍一帶燒個精光。火勢十分驚人,隱身的瑪麗,視野幾乎被火光徹底遮蔽。
然而瑪麗在九次模擬戰裏也看過幾次這樣的情況,待會隻要重複之前所做過的事就好了。
瑪麗巧妙地穿過火焰,打算從火舌的間隙射出誘導彈模式的子彈生物。
「……?」
在這瞬間,在火焰中穿梭移動的瑪麗感覺到某種氣息。
氣息不在火牆的另一頭,而是在瑪麗的腳邊。
就像在埋伏似的……有個銀色的人型物體蹲在火焰之中。
「——」
瑪麗說不出話。
為何他能預測出瑪麗本尊會移動到這個位置?為何他能埋伏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之中?
說到底,眼前的銀色物體又是什麽?
為了解開湧上心頭的疑問,瑪麗思考了起來。
於是肉體的動作就產生了一瞬間的空隙……
「《秘銀奮擊》。」
銀色物體——路克施展了技能,銀色斬擊襲向瑪麗。
由於狀況完全出乎瑪麗的預料,她甚至來不及做出回避架勢。
扭轉身體軸心就是瑪麗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她的左臂被切斷,飛到了半空。
「——《■■■〈彩虹〉》。」
瑪麗急忙在極近距離之下,向路克擊出了本來不打算使用的必殺技能。
一瞬之間,路克與怪物們一起蒸發了。
結果是瑪麗得到十連勝,除了最後一戰被斬斷左臂之外,都和她在模擬戰前預料的一樣。
然而在瑪麗心中,隻因為這一點,她認為自己輸了。
第十戰剛開始時,路克他們的行動和之前一樣。
但路克卻預測到瑪麗的動作,埋伏等待,並以趁其不備的一擊砍下她的左臂。
在最後一戰裏,路克將遠比自己強大的瑪麗逼上了絕境。
「謝謝你陪我打模擬戰!」
分出高下之後,路克向瑪麗低頭行禮。
「嗯嗯,辛苦你了。路克弟弟你們也很……想到你開始玩遊戲至今的時間,隻有厲害可以形容。你與怪物的聯手攻擊和技能的用法都很出色,尤其是最後那著棋更是出乎我意料。你是為了掌握我的動作,才將那招保留到第十戰嗎?」
「是的,不過瑪麗小姐很強,打過了九次都還無法完全讀出你的動作。我其實是瞄準了你的脖子。」
路克如此笑道。
(……哦,原來如此。他直到第九戰都在捕捉我動作的習慣,為的就是在第十戰預測我的行動。話說回來,這孩子居然用爽朗的笑容敘述著這種事情,有天然鬼畜的素質呢。)
瑪麗深深感覺到「路克弟弟的將來會很可怕」。
「瑪麗小姐即使手臂被砍斷,動作也沒有變得遲鈍呢。我本來以為還能稍微趁虛而入的。」
「在高規格的戰鬥裏,斷手斷腳與內髒缺損都是家常便飯,我已經習慣了。」
「我會銘記在心。今天真的很感謝你。」
「有幫助到你嗎?」
「有的,幫了我很多呢!」
瑪麗聽到這句話後,心裏想著「賠上左臂算是值得了」。
(不過,雖說我放了水,但他明明是非戰鬥類的下級職業,卻能和超級職業打到這種地步。身為新手就宰掉兩隻〈ubm〉的玲很誇張,但路克弟弟也不輸他呢。)
即使綜觀瑪麗至今為止所見過的〈主宰〉,玲與路克也顯得超乎常理。
並非成長的結果超乎常理,而是在起點階段就超乎常理了。
他們的將來會變得如何?——瑪麗感到期待,又覺得害怕。
「……到了最後會是誰比較強呢?」
「什麽?」
「不,沒事。這麽說來,你最後是不是用出了至今為止都沒用過的技能?哦,我說的不是《秘銀奮擊》。』
瑪麗把話題敷衍過去,同時問了她實際上很在意的事。
路克預測了瑪麗的動作而埋伏起來,並以麗茲發出攻擊——這兩點瑪麗都能理解,她不明白的是將這兩點連係的過程。
為何路克能埋伏在火焰之中?那個銀色的人型可能是他將麗茲纏在身上……但就算麗茲包覆住他的身體,也無法隔絕火焰的熱度。
若是沒有相當的火焰抗性,路克在埋伏之前就會被燒死了。
所以瑪麗認為路克用了某種之前從未用過的技能……
「那個是《聯合旗幟〈union jack〉》哦——!」
麵對瑪麗的問題,並非路克,而是巴比挺起了胸膛回答她。
「《聯合旗幟》……」
「是的,這是巴比進化到第三形態時學到的新固有技能。」
巴比昨天在練功時獲得進化並學到此技能,到了第十戰才初次使用。
(路克弟弟將這個技能保留到最後一戰,再加上事前的布局,看來他深信這是個有效的技能。不過……)
關於這個技能的詳情,瑪麗完全無法想象。
說到底,〈創胎〉的各項技能幾乎都會依循本身的能力特性,不過巴比的能力特性卻不如玲的涅墨西斯,以及瑪麗的彩虹那般明確。
因此即使路克剛剛才用過《聯合旗幟》,瑪麗也無法窺見其全貌。
但瑪麗至少能夠理解——這項技能與路克的才能同樣可怕。
◇◆◇
「…………嗯。」
路克結束短暫——對自己而言——的回想,再度睜開眼睛。巴比正在路克身旁盯著他。
「呐,路克——你想起了白天的模擬戰嗎——?」
「是啊。」
「這麽說來,你為什麽想要打模擬戰呀——?」
「嗯,因為我想先做點準備吧。」
「準備~?」
「在白天聽玲先生說他與〈岣茲嵋茲山賊團〉那些堤安戰鬥,我覺得他應該很痛苦,因為玲先生很善良。」
「就是啊——」
「但是就連玲先生也有得跨越心理障礙,與『人類』戰鬥的時候。想到這件事時,我就覺得自己在不久後也會與『人類』戰鬥,而在需要挺身而戰時,就得要有戰鬥的心理準備。於是正如我所想……我們現在也要與『人類』戰鬥了。與瑪麗小姐進行模擬戰……是有價值的。」
「雖然巴比聽不太懂——不過既然路克決定要做,巴比就大開殺戒囉——」
就在他們交談時,周遭的人也陸續開始準備了。
大廳裏,玲與路克以外的新手們也漸漸聚集。
然而圍聚在外的敵人數量極多,個人的等級與能力值也是敵方占上風,要突破鬥技場前的廣場想必難如登天。
「是啊……與比自己強的對象戰鬥時,出其不意是最重要的。」
路克回憶著與瑪麗的模擬戰,同時開始思索……接著想到了一個作戰。
路克認為有了這個作戰,即使是這樣的陣容——不,就因為是這樣的陣容,才能真正地出其不意。他便將此一作戰傳達給包含玲在內的新手們。
他們都接受了路克的作戰,接著,眾人隨即從中央大鬥技場出陣。
◆◆◆
■決鬥都市基甸中央廣場
中央大鬥技場入口前方的中央廣場,平時因為有攤販與街頭藝人而熱鬧非凡,與大鬥技場一並成了基甸的一處名勝。
然而今晚雖然舉辦了基甸少見的大型活動,但現在中央廣場的攤販區卻空空蕩蕩,也沒有任何街頭藝人。
基甸全域皆因富蘭克林的遊戲而陷入混亂狀態,本來處於廣場的人們也紛紛四處亂竄,以逃離騷亂的中心——大鬥技場。
但相對地,也有一些人聚集於此。這些人是四十位左右的〈主宰〉,以及他們帶來的馴化怪物與奴隸們。他們都做好了戰鬥準備,警戒著入口,以包圍的配置封鎖住大鬥技場。
他們所警戒的並非由富蘭克林所放出、在大鬥技場恣意妄為的怪物跑到街上,反而準備排除……想平息基甸混亂的〈主宰〉。
他們是富蘭克林的一著棋子,在富蘭克林與讚助者——威格瑪宰相通電話時,將他們稱為「反叛份子」。就如其稱呼所示……他們雖然是王國的〈主宰〉,卻冀望流亡至皇國。
理由很簡單,就是為了利益。當戰爭再度展開,並結束時……身處戰勝國還是戰敗國,其中的利益可說天差地別。
因此隨著王國的情勢惡化,一直不乏想流亡到其他國家的〈主宰〉。其中也有些〈主宰〉,抱著「在流亡前,先為多錸夫立點功勞再移居」的想法。
這些〈主宰〉不想成為喪家犬,因而選擇傍了一棵大樹。
反叛份子也是這類人的一部分,富蘭克林以優異的流亡條件為餌,讓這類〈主宰〉參加此次計劃,成為王國的pk與pk預備軍。
「哼哼,那些家夥好像發覺低等級的人可以穿過結界了。」
身披皮革鎧甲的反叛份子從外頭窺視鬥技場大廳的狀況,同時如此說道。
「哎呀,我還以為可以什麽事都不用做,看來還是得輪到我們出場了。」
應話的是一位穿著祭司服的女性……
「呀哈——!一網打盡啦——!」
以及一位頂著鮮豔的紅發莫希幹頭,戴著太陽眼鏡……穿著像是魔法師的
男人。
他們是聚集在這座中央廣場的反叛人士中,等級尤高的三個人。
【剛劍士】萊劄克。
【主教】喵那。
【紅蓮術師】莫希幹赤紅。
他們以外的反叛人士等級都大約100,但這三個人已超過300級。
又因為他們本來就認識,便成為了這批反叛人士的領袖。
不過,他們並非反叛人士中的最強者。
反叛的〈主宰〉也有各式類型。
既有戰力優異的人,也有能力平凡卻希望流亡的人。
在這些人之中,前者負責擊破不在鬥技場內的上級戰力。
而戰力較為遜色的後者分配到的工作,則是清除可能從鬥技場出來的下級新手們。會聚集在這座廣場,就意味著他們在富蘭克林心目中,戰力評價並不高。
「好啦,到工作〈任務〉的時間囉。」
他們即使對於這樣的評價有所不服,但依舊認為自己是幸運的。
若要問原因,是因為這種工作相對輕鬆許多。因為上級職業和〈上級創胎〉,顯然比下級職業和〈下級創胎〉強多了。
隻要對付比自己弱的對手,無論是誰都會覺得輕鬆簡單。
「呀哈——要出來囉!」
反叛人士從大廳的狀況判斷出新手們似乎已做好準備。
(對方隻有二十幾人……穩贏的。)
萊劄克在心中暗自竊笑。
個人的戰力自是不用說,己方人數也將近對手兩倍,在這樣的狀況是不會輸的。
「赤紅,他們一出來後,就用範圍魔法招呼過去。」
「呀哈——!髒東西要消毒啦!」
莫希幹赤紅花了約二十秒準備好攻擊魔法,下級職業根本無法承受其威力。
(裏麵的家夥可能以支援魔法多少強化了那些新手,但下級與上級的差別,光憑這些可不能彌補。)
因此待會即將展開的是單方麵的殲滅,連戰鬥都算不上。
萊劄克是這麽想的——但他的想法崩盤了。
「什麽?」
他本來以為新手會憑著氣勢衝出來,但卻沒有。
不但如此,其中一名新手不知為何隻將右手伸出結界之外……
「《地獄瘴氣》,全力噴射。」
從那名新手的右手手甲裏,猛烈地噴出了黑紫色的煙霧。
那股煙霧被結界遮蔽,因而沒有流進鬥技場中,卻蔓延於中央廣場——將近四成的反叛人士都無法繼續維持戰鬥架勢。
「什麽,這、是……」
萊劄克的簡易能力表顯示出異常狀態【酩酊】。
萊劄克看向隊友的能力表,除了他自己患上的【酩酊】以外,還有人被施加了【劇毒】與【衰弱】。
「帶、帶有三重異常狀態效果的有毒氣體……!?」
萊劄克慌了起來。他裝備的飾品使自己幸運地沒有患上【劇毒】與【衰弱】,但問題不在這裏。
「為什麽下級的新手……能使用這樣的裝備!?」
會有這樣的疑問是理所當然的。
裝備有等級限製,更何況備有「同時施加三種異常狀態」這種技能——相當於上級職業咒術技能——的裝備,下級職業不可能裝備——憑萊劄克等人的等級,大概也難以裝備吧。
然而,這是有例外的。
也就是該裝備為mvp獎賞的狀況。
獎賞武具的性能依存於掉落該武具的〈ubm〉。
而成為mvp的人,能夠毫無限製地使用獎賞武具。
但一般來說,低等級的人不可能成為mvp就是。
「咕嘔嘔……」
「喂!快使用【快愈萬能靈藥】!」
「咦,可是很浪費耶……」
「混賬東西!要是在這種狀態下戰鬥,即使對手是下級也會遭到死懲哦!?」
反叛人士亂了陣腳。他們本來就是臨時拚湊的pk與pk預備軍,自然不用期待其團隊精神,但在意外的狀況下,比預想中瓦解得還要迅速。
使用【快愈萬能靈藥】時,若是給自己用就罷了,但要用在帶來的怪物與奴隸身上就會有點猶豫,因此也有很多人透過將之收回【寶珠】的方式解決問題。理所當然地,戰力就會縮減。
「嘖!」
不過在反叛人士中,等級最高的三人遊玩〈infinite dendrogram〉的經曆較長,判斷也較為迅速,立刻服用了【快愈萬能靈藥】恢複狀態。
(被擺了一道。鬥技場內的上級玩家恐怕也有提供【快愈萬能靈藥】給那些新手吧,接著獲得增益效果的新手們就會以比平時更加萬全的狀態,討伐苦於異常狀態的我方——是抱著這樣的打算嗎!)
萊劄克心想可不能讓對手們得逞,轉頭看向莫希幹赤紅。
莫希幹赤紅已經完成了一顆巨大的紅色火球。
(好,輪到我們用那招來挫挫對手的銳氣!)
在黑紫色的煙幕中,萊劄克接著從鬥技場的入口感到某些東西動了起來的氣息。
是許多人穿過結界的氣息。
新手開始動作了——萊劄克如此思考著,並打算做出應對……但他立刻感覺到有種與自己的想象有所不同的東西也正在動著。
(這是什麽?好巨大!?)
接著,突破黑紫色煙幕而出的是——有如重型戰車的巨龍。
【三重衝角亞龍】。
它是亞龍級的怪物,這種種族沒有特殊能力,但相對地擁有極高的能力值。縱使萊劄克打倒過同種族的怪物……
「為什麽下級玩家會擁有這種東西!!」
但這種層級的怪物會出現於此,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就在萊劄克心想「是鬥技場內的上級玩家出借的嗎?」時……
「vamoooooooo!!」
受到內部〈主宰〉施予增益效果而經過強化的【三重衝角亞龍】猛然突進,其目標為尚未從異常狀態中恢複的反叛人士〈主宰〉。
「赤紅!」
「《深紅領……」
莫希幹赤紅在萊劄克的指示之下,意圖將已經詠唱完畢的《深紅領域》——【紅蓮術師】的奧義魔法——向亞龍施放。然而……
「——《斷詠》。」
一道清澈的嗓音,以及類似彈指的聲音從「亞龍的背上」傳了過來。
在這兩道聲音響起的瞬間,莫希幹赤紅本應已詠唱完畢的《深紅領域》,本應葬送亞龍的大魔法,就像從來不存在過似地煙消雲散了
下一秒,亞龍未受任何阻礙,碾過了因【酩酊】與【衰弱】,連反擊架勢都無法順利擺出的〈主宰〉。
「赤紅——!你在幹什麽!?」
「不是的!剛剛有人取消了我的魔法……」
碾過〈主宰〉的亞龍如今仍持續暴動,而且不隻如此,不知何時之間,亞龍級的大怪鳥也出現了,它從上空不斷吐出火焰。就在情況更加混亂時,新手們這才突破煙幕攻擊反叛人士。
(由於誤判戰力而被打了下馬威,但我們的戰力還是遠勝他們!)
萊劄克的判斷是正確的,縱使對方持有預料之外的裝備,率領著相當於上級職業的怪物,整體力量還是存在顯著的差異。若是比較雙方的合計戰力,可不隻是差上兩、三倍而已。
可以贏,戰力有這麽大的差距,肯定可以贏的。
萊劄克如此思考著,他的判斷……極其正確。
「下級〈主宰〉來了!」
「幹掉他們!!」
反叛人士中的一對男女為了迎擊迫近的新手,舉起武器——
「咦?」
「啊?」
他們互相以武器攻擊了彼此的要害。
男人的斧頭從女人的肩膀斜砍而下,女人放出的箭矢貫穿了男人的咽喉。
兩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受了重傷,跪倒在地後……就被接著來到的新手打倒了。
「發生了什麽……啊啊!?」
萊劄克立刻察覺到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因為隊友的狀態欄多出了【魅惑】兩字。
【魅惑】的效果是幫助敵人並殺死同伴,在精神類異常狀態中是最為可怕的一種。
由於【魅惑】是精神類而非病
毒類的異常狀態,即使喝下【快愈萬能靈藥】也沒有作用。
在這個戰場裏,中了【魅惑】的不隻先前的兩人與萊劄克的隊友,還有其他的〈主宰〉,以及〈主宰〉帶來的怪物與奴隸。【魅惑】的範圍漸漸擴大,本應為反叛人士戰力的人,已經有過半數成了「敵人」。
下級職業難以對付上級職業,這是自然。
本身戰力遜於對方,數量又居於不利,就更加難以取勝,這是自然。
那麽,借用其他戰力就好了。
從哪裏借?
理所當然是——向對手借。
「【魅惑】……居然是【魅惑】!?不可能!」
萊劄克會說出「不可能」也是難免的。
他們好歹也是上級職業,裝備齊全自不在話下。
為了警戒異常狀態,當然裝備了使其無效的飾品。
事實上,萊劄克就防禦了【劇毒】與【衰弱】。
但〈infinite dendrogram〉裏的異常狀態種類十分繁多,不可能針對所有的異常狀態擬定對策。
而在取舍要防禦何種異常狀態時,在戰場裏最優先排除的異常狀態之一……就是【魅惑】。
其理由在於——能引發【魅惑】的技能,隻有【人口販子】與【娼妓】等少數非戰鬥職業才能學到。
為了學到這類職業的上級技能,或者為了以【人口販子】的《女魔物強化》增強【馴魔師】的《魔物強化》效果,偶爾也會有人選擇就職【人口販子】。
然而,合計等級50以下……意即第一個職業就選擇【人口販子】的非戰鬥職業,會投身於這個戰場……任何一位反叛份子都預料不到。
「啊啊!?【魅惑】傳播的速度太快了!?難道不隻一人擁有【魅惑】技能!?」
「我哪知道!!」
他們沒有預測到的另一件事,就是新手之中不隻有【人口販子】,連能引起【魅惑】的〈創胎〉都有。
在自然界中,任何一隻會使用【魅惑】的怪物都很強大,馴化難度也高,價錢自然就貴,下級職業玩家是無法輕易得手的。
但是,〈創胎〉若是淫魔就另當別論了。
這隻淫魔正穿梭於混亂的戰場,一個接一個地魅惑男性。
「喵那——!!快點治療!治療【魅惑】——!!」
萊劄克向身為高等級【主教】的喵那叫喊,他認為喵那的恢複魔法技能應該可以治療中了【魅惑】的人。
然而,卻無人回應他的呼喚。
「你怎麽了!被幹掉了嗎!喵那——!?」
萊劄克還是沒有得到回複,也沒人出手治療【魅惑】。
由於他們拆開隊伍各自統率其他等級較低的主宰,萊劄克無法得知喵那的狀態。
不過他還是下了結論,既然得不到任何回複,那她大概就是在這場襲擊中被幹掉了。
(為什麽?為什麽?這場戰鬥明明會贏的……!)
狀況從壓倒性地有利變成勢均力敵……不,是陷於不利,這讓萊劄克苦惱不已。
即使如此,他在思考的同時,久經戰陣的身體還是朝衝向自己的新手〈主宰〉揮下一劍,將其砍倒在地。
(沒錯,還沒呢,我們還沒有輸。還有我和赤紅在!)
萊劄克思索之後,重新振作精神,揮舞手中的劍。
「呀哈——!這次一定要來消毒啦!」
莫希幹赤紅再度詠唱完《深紅領域》,準備施展魔法。
「《深紅領域》!!」
這次沒受到幹擾了。
莫希幹赤紅朝一名〈主宰〉放出了最大威力的魔法。
就是剛才戴著手甲,穿過結界吐出瘴氣的〈主宰〉。
算是帶有報複的用意,莫希幹赤紅將目標鎖定那位〈主宰〉,意圖令他在瞬間化為焦炭。
那名〈主宰〉完全被趁虛而入,《深紅領域》不偏不倚地命中了他。
「呀哈——!消毒啦!」
戴著手甲的〈主宰〉火焰纏身,連焦炭都沒有留下,就化為了光之塵埃。
就在莫希幹赤紅如此認定的下一秒……
——〈主宰〉從火焰中跳出來貼向他。
「呀哈?」
眼前的現實讓莫希幹赤紅傻住了。
戴著手甲的〈主宰〉自懷中落下壞掉的【替身龍鱗】之後……
「《我即複仇〈vengeance is mine〉》!!」
本應超過對手250級以上的莫希幹赤紅,被一擊消滅了。
「赤、赤紅————————!?」
這是不可能出現的光景。與自己一樣,於現場成員中等級特別高的莫希幹赤紅,被實力遠遜於其的新手一擊打倒了。
「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萊劄克還能揮劍,但腦袋卻混亂至極,內心的思考完全從口中泄露。
「我們是上級職業的集團……無論能力值,還是〈創胎〉的進化階段都勝過對方……但是,為什麽會這樣地一麵倒……不可能……」
剩下的戰力已經減少到一半以下,而且有四成的人已遭到【魅惑】。失去身為最大戰力的莫希幹赤紅與喵那,眼下中央廣場的反叛人士已經等同瓦解了。
「……還、還沒呢!我還沒輸!」
萊劄克拚命激勵身為高等級【剛劍士】的自己,將麵前的敵人一個個砍倒於地。
(為了勝利,我投奔多錸夫皇國。要是現在輸了,一切就會被逆轉……!)
萊劄克拚死拚活地打倒眼前的敵人。他已經分辨不出對方是新手還是受到【魅惑】的同伴,隻是一味迎擊撲向前來的敵人。
「唔!」
就在這時,強敵出現了。這個人的身體被銀色的全身鎧甲包覆……不對,萊劄克透過《看破》,察覺那副銀色的全身鎧甲是個叫【秘銀武裝史萊姆】的怪物。
(將液態金屬類的史萊姆像鎧甲般纏繞在身上,看來這對手會很難纏……不過!)
萊劄克將手放在自己的劍——type:武裝的〈創胎〉上,並宣言道:
「《樞崩斬硬劍〈迪朗達爾〉》!!」
萊劄克使用了自己的〈上級創胎〉——迪朗達爾的必殺技能。
迪朗達爾的必殺技能,與同樣為〈上級創胎〉的赫拉斯瓦爾格爾及波塞頓不同。相對於其他兩者是將威力集中於一擊的招式,迪朗達爾的必殺技能則為強化。
從這一刻起一分鍾內——沒有迪朗達爾斬不斷的東西。縱使【秘銀武裝史萊姆】的硬度再強也能將其切開,並斬殺內部的〈主宰〉。
「我上囉!!」
【秘銀武裝史萊姆】對萊劄克的踏步做出反應,揮出有如刀刃般的觸手。
觸手的速度比起上級前鋒職業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在《樞崩斬硬劍》提升肌力與速度的副效果之下,並非萊劄克看不穿的攻擊。
萊劄克揮了兩下迪朗達爾,輕易地斬飛觸手,並欺近敵手懷中。接著他再次揮劍朝對手的胴體橫掃。
「結束了。」
鋒利度已提升到極限的迪朗達爾,沒有傳來斬中對手的手感。
不過【秘銀武裝史萊姆】的防禦已確實被輕易突破,將內部的人類分成了兩截,對手的下半身與一半的【秘銀武裝史萊姆】倒在地上。即使如此,【秘銀武裝史萊姆】的上半部分還是有所動作,意圖止住斷麵汩汩流出的血。
(沒用的,死亡懲罰已經確、定……………………)
【史萊姆】為了止血而移動的部分,使其他部分的麵積減少了。
而包覆於內部的〈主宰〉,在【秘銀武裝史萊姆】自臉部退開後,顯現出其麵貌。
——那張臉孔正是萊劄克的同伴,【主教】喵那。
喵那的嘴巴被【秘銀武裝史萊姆】塞滿,身體也埋沒在【秘銀武裝史萊姆】的內側,完全無法動彈。
同伴的身姿以及自己將同伴攔腰斬斷的事實,將萊劄克的思考一瞬之間化為空白。
就在這瞬間,落在他腳邊的【秘銀武裝史萊姆】,其中一半變形為槍狀。
——從胯下到頭頂,貫穿了萊劄克。
「哦噶?」
萊劄克的要害受到了致命傷,
hp全損。他尚能在可複活時間內保有些微意識,但在主要髒器嚴重損壞的情況下,這樣的時間也維持不了多久。
「心中一混亂,就會破綻百出。若朝著要害打出暴擊,就有機會讓對手即刻死亡。」
萊劄克在受到死亡懲罰前刻所看見的是——從【秘銀武裝史萊姆】擬態而成的鎧甲中獲得解放而化為光之粒子的喵那……和完成工作的【秘銀武裝史萊姆】,爬向立於一旁的少年,以及少年的身姿。
那位如白雪妖精般美麗的少年,以與戰鬥序盤所聞同樣清澈的嗓音,向【秘銀武裝史萊姆】說話:
「隻要製造出空隙,即使對手的實力勝過自己,也能命中目標,和模擬戰時一樣呢。這次你有確實擊中哦,麗茲。」
雖然少年的姿態極其美麗……但他的微笑讓現在的萊劄克恐懼得無以複加。
(啊啊,可惡。)
萊劄克的在消失的同時,思考著:
(要是知道新手裏也有這種家夥,我就不會幹這種事了……)
萊劄克抱著後悔的念頭,受到了死亡懲罰。
◇
中央廣場的反叛人士在失去身為領袖的三位最大戰力後,沒過多久就遭到毀滅。
突破中央廣場的新手們接著分散到城鎮各地,前往支援擊破怪物與搜索富蘭克林。
即使這場戰鬥不過是序戰,但新手方本來甚至不可能獲勝。
這場中央廣場之戰,對反叛人士來說有無數的意外,但追根究底,其實隻有兩點。
玲與路克……除了這兩位超常的存在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在中央大鬥技場裏,資深〈主宰〉們剛召集完能夠穿過結界的新手,同時,支援工作——利用〈創胎〉與技能搜尋周邊敵人——也完成了。
路克身為要突破結界而出的成員之一,也正在進行準備。
「待會就要與人類戰鬥了呢。」
「就是啊——」
巴比回應路克低聲說出的話。
就如他所說,這與比賽中受到保護的決鬥不同。
即意味著隻要敗下陣來,就會受到死亡懲罰,於這樁事件的抗爭者之中脫隊。
若變成那樣,就無法幫助玲了。這對路克來說,是件難以容忍的事。
「不過,幸好我們已經訓練過對人戰鬥了。」
對路克而言,與在鬥技場外等著的pk戰鬥,並非初次的對人戰鬥。
在這樁事件發生之前,路克剛好做完了對人戰鬥的實戰訓練。
路克閉起眼睛,回憶起那時的事情。
◇◇◇
那是於今天的白天,與玲分開時——路克說中瑪麗的真麵目之後所發生的事。
「玲先生經常提到的〈超級殺手〉的真麵目,就是瑪麗小姐你嗎?」
路克在白天與玲分開後,立刻如此向瑪麗耳語。
「為什麽會被發現啊!?……不不不不,並不是yo!?」
若是平時的她,或許多少能敷衍過去,但由於這次實在太過出乎預料,令她不小心顯露出全然表示「被你說中了」的反應。
路克看到她過大的反應,也浮現一副「果然沒錯」的表情。
「討、討厭啦——人家,我不是啦——我不是那個人稱〈超級殺手〉的男人。」
「那麽我就依序提出間接證據,若你承認了,就請你舉手。」
「欸?」
路克說完,一一說出間接證據。
第一,明明沒人知道〈超級殺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瑪麗卻好幾次提出「人稱〈超級殺手〉的男人」這樣的目擊證言。這可能是為了將與其真麵目相反的性別,作為事實植入他人印象之中。
第二,瑪麗在咖啡店與玲談論〈超級殺手〉的思想時所展現的態度。
第三,在與【加德婪韃】戰鬥時,瘴氣濃密到就連在上空的路克也無法看見內部情況,在瘴氣外的瑪麗卻能正確地敘述「〈超級殺手〉向【加德婪韃】的左肩射擊」。
第四,瑪麗的遊戲時間在現實中已有一年,在這個世界則為三年,但其合計等級卻比路克與玲還低,讓人覺得她隱瞞了真正的實力。
第五,有部漫畫的主角也是記者兼殺手,其特征與瑪麗相似。路克透過電子書看過那部漫畫後,發現主角的言行舉止與瑪麗一模一樣。
路克說到這裏時,瑪麗舉起雙手投降了。
「嗬、嗬嗬嗬,我徹底敗給你了……這還是頭一次在我說出口前就被人發現。」
「瑪麗小姐你在隱蔽真麵目方麵破綻百出,我想其他人應該也已經發覺了哦?」
「咕呼。」
路克的發言,讓以為自己隱藏了真麵目的瑪麗大受打擊。
「而且你既然都使用了與記者兼殺手的角色一樣的外貌與名字,隻要是那部漫畫的讀者,立刻就會發現了。」
「這點我自己也十分明白,但這是我玩這款遊戲的意義所在。」
瑪麗玩〈infinite dendrogram〉的目的出自於漫畫裏的瑪麗,若不是以同時是【記者】也是殺手的瑪麗·阿德勒來遊玩,就沒有意義了。
「但先不說我們,玲先生他們看來完全沒有發覺呢。」
「……要是被那兩個人知道了,我會無地自容的。」
「因為讓他們唯一一次受到死亡懲罰的對象就是瑪麗小姐嘛,若是在一般情況下,我可能會有一些意見,但瑪麗小姐現在看起來對他們不抱持惡意,所以我想我也沒什麽特別要說的。」
「謝謝你。」
「來說別的吧,可以拜托你一點事情嗎?」
「…………」
瑪麗將自己的感想——『從目前的話題流向來看,「可以拜托你一點事情嗎?」這句話幾乎等同要脅了吧?』,連同『路克弟弟也許意外地喜歡折磨人』一起吞進肚子裏。
「要拜托我是嗎……莫、莫非你要對大姐姐提出色色的要求……」
「並不用。」
「你傷到我了……不過既然不是,那你要拜托我什麽事?」
「請你和我進行模擬戰。」
「模擬戰?」
「我剛才也稍微提到了一下,我想要累積對人戰鬥的經驗,所以才想請身經百戰的pk瑪麗小姐陪我訓練。」
「哦,我是無所謂啦,但為何針對對人戰鬥?」
「這是秘密。」
路克說完,笑了一下。他的笑容燦爛得讓人有種天使露出微笑的印象,但談過剛才那些事情後,這樣的微笑讓瑪麗感到有些恐怖。
就這樣,兩個人移動到決鬥都市六號街的第六鬥技場。
這裏平時雖然會舉辦活動與賭博比賽,但各個鬥技場都有輪番休場的時間,這時就可以租用場地打使用結界的模擬戰。
結界與比賽用的不同,也可以設定為不透明,因此能夠不介意外部目光專心練習。這對瑪麗來說也方便許多。
「路克弟弟你的等級還沒超過51吧?」
「現在是48級。」
「那就請你小心不要碰到結界,會穿過去的。」
出於係統設定,等級50以下的人會穿過結界。這樣的對象雖然能得到結界的修複效果,但無法使結界作為屏障,這就是等級50以下的人不能參加鬥技場比賽的理由。
「準備好囉——」
瑪麗在租借來的區塊上,設定好結界的不透明模式。路克亦叫出瑪麗蓮與奧黛麗,包含巴比與已擬態成裝備的麗茲在內,他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既然今天在傍晚有活動,實戰訓練到十場為止。另外在實戰訓練中,實力差距太大也是個問題,所以我不會使用獎賞武具戰鬥。」
瑪麗認為要是還用【痹蜂劍】等獎賞武具迎戰,路克將會什麽也學不到就吞下十連敗。縱使她會用〈創胎〉,但也因為同樣的理由而不打算使用必殺技能。
「我的〈創胎〉相對起來不算詭譎多變,應該正好能讓你練習。準備好了嗎?」
「好了!」
「那麽就開始吧……彩虹〈arc-en-ciel〉。」
瑪麗將左輪手槍型的〈創胎〉——type:軍隊的彩虹喚出於左手上,右手則握著黑色短刀【夜痛】。
路克麵對拿著武器的瑪麗,命令瑪麗蓮與奧黛麗發動攻擊。巴比也虎視眈眈地尋找向瑪麗發動技能的機會。
路克自身則受到麗茲的保護,在後方使出【魅惑】技能。
這是麗茲加入之後,路克他們在練功時經常使用的戰法。
路克打算在最初的一戰不玩任何小花招,正麵攻擊。
「那麽,我也不玩小花招。」
瑪麗揮動右手,從中折式左輪手槍的回轉式彈倉中排出內容物。
路克看到這樣的行動,露出訝異的神情。看到手槍尚未擊出一發子彈就排出彈匣,自然會有所疑問。
然而彩虹畢竟是〈創胎〉。
即使有手槍的外形,卻不是真正的手槍,射出的也並非子彈。
「《黑色追蹤》、《紅色爆裂》、《藍色散彈》。」
在瑪麗發話的同時,三種子彈——不對,放在透明容器裏的「顏料」就被裝填進回轉式彈倉裏。瑪麗再度揮動右手,將彩虹從折半的形態恢複為手槍形態後……
「——fire。」
就扣下了扳機。
『嘎嘎嘎嘎嘎!!』
幾十隻子彈生物立刻從彩虹的槍口飛射而出,全都以曲折的軌道向奧黛麗殺去。
奧黛麗雖然想靠著飛翔躲避,但子彈生物卻緊追著它。
而奧黛麗的飛翔速度與子彈生物的速度相差無幾……
『kieeeee!?』
由於是在「結界內」,奧黛麗立刻撞到了結界頂端。
子彈生物追上奧黛麗,
著彈後——一齊爆炸。
奧黛麗被炸得粉碎,其殘骸化為粒子消逝了。
『vaaaaaaaa!!』
瑪麗蓮看準瑪麗甫發出攻擊的時機,以衝角猛然迫近。若要舉個現實中的例子形容它的突擊,就好比一○噸重的卡車以全速衝刺……
「太慢了。」
但對agi已到達超音速領域的瑪麗來說,瑪麗蓮的突擊簡直像靜止的。
瑪麗以毫厘之差躲過逼向自己的衝角,同時再度排出彈匣。
這次她沉默地裝上《紅色爆裂》與《綠色貫通》這兩種子彈生物。
在瑪麗蓮眼裏的世界,自己正以猛烈的速度疾奔向前;但在瑪麗眼中的世界裏,它卻緩慢溫吞。她接著將槍口抵在瑪麗蓮的甲殼上——射擊。
增添了貫通能力的子彈生物輕易穿破瑪麗蓮的甲殼,在到達內髒時爆炸。瑪麗蓮由於體內遭到爆破而即刻死亡,化為了光之塵埃。
瑪麗蓮被爆破後,瑪麗心想『接下來就輪到巴比妹妹了』並尋找對象,但她的視野之內卻不見巴比。
下一秒,瑪麗看也不看後方,隨即以【夜痛】朝背後揮了一下。
「……啊。」
鮮血從原本什麽也沒有的地方噴了出來,瀕死的巴比於焉現身。
巴比能夠透過《吸精學習術》吸收其他怪物的技能,她在〈內客思平原〉附近的森林地帶,於【小型變色龍巴西利斯克】身上獲得了《光學迷彩》。
然而這種隱形能力,對於密探職業的極致——【絕影】是不管用的。
巴比也消失了,隻剩下路克與化為其裝備的麗茲。
瑪麗依舊將彩虹的子彈種類維持在爆裂貫通彈,再度發射。
瑪麗原本打算以這一發了結路克,但出乎意料地,子彈生物著彈的當下從路克身上擦了過去,撞上結界爆開。
瑪麗仔細注視路克,發現他身上擬態大衣的一部分呈現平滑的曲線。
路克看穿了貫通彈的性質,不硬接攻擊,而是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擋下。
「原來如此。」
路克隻看了向瑪麗蓮擊出的那一發,就識破了子彈的特性——瑪麗理解此事後,在心中發出驚歎。另外,她也領悟到『切換模式需要排出彈匣,這點也被他看穿了吧』。
這樣的觀察力,讓瑪麗背脊發涼……
「不過,那種方法是擋不下這招的唷——』
但她還是排出彈匣,隻裝填入《綠色貫通》,接著發射。飛射出的子彈生物擁有遠比方才的爆裂貫通彈更優異的貫通力,子彈生物突破曲麵防禦,貫穿並擊敗了路克。
瑪麗·阿德勒的〈創胎〉——彩虹的特性為創造與射擊子彈生物。
子彈生物的特性會受到使用的「顏料」所左右。「顏料」共有六色,在這次的戰鬥中用上了追蹤彈的黑、爆裂彈的紅、散彈的藍,以及貫通彈的綠。除了這四種以外,還有麻醉彈的白與閃光彈的銀。
將「顏料」裝填進六個彈倉裏時,混入的顏色愈多,子彈生物的能力也會隨之增加,但每一種特性都會受到弱化。因此彩虹是需要因應狀況,分別使用各種「顏料」組合的〈創胎〉。
「謎底揭曉後,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這哪裏不詭譎多變了?」
第一戰結束後,遭到槍殺的路克、已經消逝的巴比,以及被炸死的瑪麗蓮與奧黛麗,都全身完好地站在練習場上。由於身在結界內,即使是怪物也不會死亡。
「不不,是相對地不那麽詭譎多變。在進化到第六形態的〈創胎〉之中,我的算是比較正經的,這點我很有自信。」
瑪麗說,有的〈創胎〉在學到必殺技能時,會變得更具獨創性。
「舉例來講,『將進入結界內的人類變成幼兒』、『裝備會被強製解除變成全裸』、『讓對象變成遭人厭惡的生物』,也有諸如此類的〈創胎〉哦。和這些比較起來,我的〈創胎〉算是正常的了……附帶一提,這些例子全都是鄰國〈瑞涓達璃雅〉的〈超級創胎〉。」
瑞涓達璃雅在〈主宰〉之間被稱為『變態之國』,果然不負其名。
之後含第一戰在內,合計九次的模擬戰結束了。結果瑪麗得到九連勝。
第二戰與第三戰就隻是重複第一戰的過程;第四戰時路克的動作變得靈巧,於是瑪麗使用了《影分身術》;在第五戰中,路克也針對《影分身術》做出應對動作,瑪麗便使出《隱行術》。接著瑪麗持續以〈創胎〉與職業技能互相搭配,演出一場場一麵倒的對決。
到了後半段,瑪麗比昨天與襲擊伊麗莎白的〈死神的小指〉戰鬥時拿出了更多實力,壓倒性勝利的結果可說是理所當然。
瑪麗身為超級職業,又使用第六型態的〈創胎〉,彼此間的戰力差異極大。
密探係統的【絕影】在基本狀態下的異常狀態抗性就很高,再加上瑪麗還穿戴著提高異常狀態耐性的裝備,因此【魅惑】對她無效,路克可說是束手無策。
即使如此,瑪麗的對手還是有令她瞠目結舌之處。
那就是巴比。巴比透過《吸精學習術》學到的技能不僅有第一戰的《光學迷彩》,還有《蠻力》與《石化吐息》,她甚至具備火焰與毒的抗性。
多虧如此,路克能采用的戰術非常多元,但依然一擊都打不到瑪麗。
(既然這樣,要擔心的就是路克弟弟是否能學到東西。)
不僅限於這場實戰訓練,瑪麗在已經破百的pk經驗之中,有好幾次麵臨對手針對自己擬定的戰法,但她仍是擊敗了他們。在那座森林裏受到疑似【破壞王】的〈主宰〉襲擊時也一樣……她甚至在那樣的狀況下死裏逃生。
因此靠著耍小聰明的戰術,無法給予瑪麗有效的打擊。
(若是與自己勢均力敵的對手全力一較高下,必有所得。但在與實力遠超過自己的對手較量時,則是all or nothing——不是什麽也沒學到,就是得到決定性的成長。路克弟弟能得到些什麽嗎?)
雖持瑪麗心中抱著這樣的不安,不過實戰訓練其實也隻剩最後一戰了。
「接下來、就是最後的第十戰了。」
「是的,你還好嗎?」
「……請等我一分鍾。」
路克喘著大氣,看來疲憊不堪。縱使在結界中,能力值能於決鬥結束後恢複,但精神上的疲勞則無法消除。
連續被殺了九次,心神自然有所消耗。
「……已經沒事了。」
路克說完後,讓怪物們各就各位。
無論如何,這都是實戰訓練最後的第十戰了。
「那我要上囉。」
瑪麗同時啟動《影分身術》與《隱行術》,在五具分身現身迎擊路克等人的同時,瑪麗自己則隱去身形,裝填彩虹。
瑪麗打算在分身牽製對手時,以最有效的組合將子彈生物射進目標身上。
若沒有意外,這場戰鬥將會在子彈射穿對手後結束,然而……
『kieeeeeeee!!』
奧黛麗在發出咆哮聲的同時,從口中猛烈地吐出火焰。大火吞沒了地麵,仿佛要將周圍一帶燒個精光。火勢十分驚人,隱身的瑪麗,視野幾乎被火光徹底遮蔽。
然而瑪麗在九次模擬戰裏也看過幾次這樣的情況,待會隻要重複之前所做過的事就好了。
瑪麗巧妙地穿過火焰,打算從火舌的間隙射出誘導彈模式的子彈生物。
「……?」
在這瞬間,在火焰中穿梭移動的瑪麗感覺到某種氣息。
氣息不在火牆的另一頭,而是在瑪麗的腳邊。
就像在埋伏似的……有個銀色的人型物體蹲在火焰之中。
「——」
瑪麗說不出話。
為何他能預測出瑪麗本尊會移動到這個位置?為何他能埋伏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之中?
說到底,眼前的銀色物體又是什麽?
為了解開湧上心頭的疑問,瑪麗思考了起來。
於是肉體的動作就產生了一瞬間的空隙……
「《秘銀奮擊》。」
銀色物體——路克施展了技能,銀色斬擊襲向瑪麗。
由於狀況完全出乎瑪麗的預料,她甚至來不及做出回避架勢。
扭轉身體軸心就是瑪麗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她的左臂被切斷,飛到了半空。
「——《■■■〈彩虹〉》。」
瑪麗急忙在極近距離之下,向路克擊出了本來不打算使用的必殺技能。
一瞬之間,路克與怪物們一起蒸發了。
結果是瑪麗得到十連勝,除了最後一戰被斬斷左臂之外,都和她在模擬戰前預料的一樣。
然而在瑪麗心中,隻因為這一點,她認為自己輸了。
第十戰剛開始時,路克他們的行動和之前一樣。
但路克卻預測到瑪麗的動作,埋伏等待,並以趁其不備的一擊砍下她的左臂。
在最後一戰裏,路克將遠比自己強大的瑪麗逼上了絕境。
「謝謝你陪我打模擬戰!」
分出高下之後,路克向瑪麗低頭行禮。
「嗯嗯,辛苦你了。路克弟弟你們也很……想到你開始玩遊戲至今的時間,隻有厲害可以形容。你與怪物的聯手攻擊和技能的用法都很出色,尤其是最後那著棋更是出乎我意料。你是為了掌握我的動作,才將那招保留到第十戰嗎?」
「是的,不過瑪麗小姐很強,打過了九次都還無法完全讀出你的動作。我其實是瞄準了你的脖子。」
路克如此笑道。
(……哦,原來如此。他直到第九戰都在捕捉我動作的習慣,為的就是在第十戰預測我的行動。話說回來,這孩子居然用爽朗的笑容敘述著這種事情,有天然鬼畜的素質呢。)
瑪麗深深感覺到「路克弟弟的將來會很可怕」。
「瑪麗小姐即使手臂被砍斷,動作也沒有變得遲鈍呢。我本來以為還能稍微趁虛而入的。」
「在高規格的戰鬥裏,斷手斷腳與內髒缺損都是家常便飯,我已經習慣了。」
「我會銘記在心。今天真的很感謝你。」
「有幫助到你嗎?」
「有的,幫了我很多呢!」
瑪麗聽到這句話後,心裏想著「賠上左臂算是值得了」。
(不過,雖說我放了水,但他明明是非戰鬥類的下級職業,卻能和超級職業打到這種地步。身為新手就宰掉兩隻〈ubm〉的玲很誇張,但路克弟弟也不輸他呢。)
即使綜觀瑪麗至今為止所見過的〈主宰〉,玲與路克也顯得超乎常理。
並非成長的結果超乎常理,而是在起點階段就超乎常理了。
他們的將來會變得如何?——瑪麗感到期待,又覺得害怕。
「……到了最後會是誰比較強呢?」
「什麽?」
「不,沒事。這麽說來,你最後是不是用出了至今為止都沒用過的技能?哦,我說的不是《秘銀奮擊》。』
瑪麗把話題敷衍過去,同時問了她實際上很在意的事。
路克預測了瑪麗的動作而埋伏起來,並以麗茲發出攻擊——這兩點瑪麗都能理解,她不明白的是將這兩點連係的過程。
為何路克能埋伏在火焰之中?那個銀色的人型可能是他將麗茲纏在身上……但就算麗茲包覆住他的身體,也無法隔絕火焰的熱度。
若是沒有相當的火焰抗性,路克在埋伏之前就會被燒死了。
所以瑪麗認為路克用了某種之前從未用過的技能……
「那個是《聯合旗幟〈union jack〉》哦——!」
麵對瑪麗的問題,並非路克,而是巴比挺起了胸膛回答她。
「《聯合旗幟》……」
「是的,這是巴比進化到第三形態時學到的新固有技能。」
巴比昨天在練功時獲得進化並學到此技能,到了第十戰才初次使用。
(路克弟弟將這個技能保留到最後一戰,再加上事前的布局,看來他深信這是個有效的技能。不過……)
關於這個技能的詳情,瑪麗完全無法想象。
說到底,〈創胎〉的各項技能幾乎都會依循本身的能力特性,不過巴比的能力特性卻不如玲的涅墨西斯,以及瑪麗的彩虹那般明確。
因此即使路克剛剛才用過《聯合旗幟》,瑪麗也無法窺見其全貌。
但瑪麗至少能夠理解——這項技能與路克的才能同樣可怕。
◇◆◇
「…………嗯。」
路克結束短暫——對自己而言——的回想,再度睜開眼睛。巴比正在路克身旁盯著他。
「呐,路克——你想起了白天的模擬戰嗎——?」
「是啊。」
「這麽說來,你為什麽想要打模擬戰呀——?」
「嗯,因為我想先做點準備吧。」
「準備~?」
「在白天聽玲先生說他與〈岣茲嵋茲山賊團〉那些堤安戰鬥,我覺得他應該很痛苦,因為玲先生很善良。」
「就是啊——」
「但是就連玲先生也有得跨越心理障礙,與『人類』戰鬥的時候。想到這件事時,我就覺得自己在不久後也會與『人類』戰鬥,而在需要挺身而戰時,就得要有戰鬥的心理準備。於是正如我所想……我們現在也要與『人類』戰鬥了。與瑪麗小姐進行模擬戰……是有價值的。」
「雖然巴比聽不太懂——不過既然路克決定要做,巴比就大開殺戒囉——」
就在他們交談時,周遭的人也陸續開始準備了。
大廳裏,玲與路克以外的新手們也漸漸聚集。
然而圍聚在外的敵人數量極多,個人的等級與能力值也是敵方占上風,要突破鬥技場前的廣場想必難如登天。
「是啊……與比自己強的對象戰鬥時,出其不意是最重要的。」
路克回憶著與瑪麗的模擬戰,同時開始思索……接著想到了一個作戰。
路克認為有了這個作戰,即使是這樣的陣容——不,就因為是這樣的陣容,才能真正地出其不意。他便將此一作戰傳達給包含玲在內的新手們。
他們都接受了路克的作戰,接著,眾人隨即從中央大鬥技場出陣。
◆◆◆
■決鬥都市基甸中央廣場
中央大鬥技場入口前方的中央廣場,平時因為有攤販與街頭藝人而熱鬧非凡,與大鬥技場一並成了基甸的一處名勝。
然而今晚雖然舉辦了基甸少見的大型活動,但現在中央廣場的攤販區卻空空蕩蕩,也沒有任何街頭藝人。
基甸全域皆因富蘭克林的遊戲而陷入混亂狀態,本來處於廣場的人們也紛紛四處亂竄,以逃離騷亂的中心——大鬥技場。
但相對地,也有一些人聚集於此。這些人是四十位左右的〈主宰〉,以及他們帶來的馴化怪物與奴隸們。他們都做好了戰鬥準備,警戒著入口,以包圍的配置封鎖住大鬥技場。
他們所警戒的並非由富蘭克林所放出、在大鬥技場恣意妄為的怪物跑到街上,反而準備排除……想平息基甸混亂的〈主宰〉。
他們是富蘭克林的一著棋子,在富蘭克林與讚助者——威格瑪宰相通電話時,將他們稱為「反叛份子」。就如其稱呼所示……他們雖然是王國的〈主宰〉,卻冀望流亡至皇國。
理由很簡單,就是為了利益。當戰爭再度展開,並結束時……身處戰勝國還是戰敗國,其中的利益可說天差地別。
因此隨著王國的情勢惡化,一直不乏想流亡到其他國家的〈主宰〉。其中也有些〈主宰〉,抱著「在流亡前,先為多錸夫立點功勞再移居」的想法。
這些〈主宰〉不想成為喪家犬,因而選擇傍了一棵大樹。
反叛份子也是這類人的一部分,富蘭克林以優異的流亡條件為餌,讓這類〈主宰〉參加此次計劃,成為王國的pk與pk預備軍。
「哼哼,那些家夥好像發覺低等級的人可以穿過結界了。」
身披皮革鎧甲的反叛份子從外頭窺視鬥技場大廳的狀況,同時如此說道。
「哎呀,我還以為可以什麽事都不用做,看來還是得輪到我們出場了。」
應話的是一位穿著祭司服的女性……
「呀哈——!一網打盡啦——!」
以及一位頂著鮮豔的紅發莫希幹頭,戴著太陽眼鏡……穿著像是魔法師的
男人。
他們是聚集在這座中央廣場的反叛人士中,等級尤高的三個人。
【剛劍士】萊劄克。
【主教】喵那。
【紅蓮術師】莫希幹赤紅。
他們以外的反叛人士等級都大約100,但這三個人已超過300級。
又因為他們本來就認識,便成為了這批反叛人士的領袖。
不過,他們並非反叛人士中的最強者。
反叛的〈主宰〉也有各式類型。
既有戰力優異的人,也有能力平凡卻希望流亡的人。
在這些人之中,前者負責擊破不在鬥技場內的上級戰力。
而戰力較為遜色的後者分配到的工作,則是清除可能從鬥技場出來的下級新手們。會聚集在這座廣場,就意味著他們在富蘭克林心目中,戰力評價並不高。
「好啦,到工作〈任務〉的時間囉。」
他們即使對於這樣的評價有所不服,但依舊認為自己是幸運的。
若要問原因,是因為這種工作相對輕鬆許多。因為上級職業和〈上級創胎〉,顯然比下級職業和〈下級創胎〉強多了。
隻要對付比自己弱的對手,無論是誰都會覺得輕鬆簡單。
「呀哈——要出來囉!」
反叛人士從大廳的狀況判斷出新手們似乎已做好準備。
(對方隻有二十幾人……穩贏的。)
萊劄克在心中暗自竊笑。
個人的戰力自是不用說,己方人數也將近對手兩倍,在這樣的狀況是不會輸的。
「赤紅,他們一出來後,就用範圍魔法招呼過去。」
「呀哈——!髒東西要消毒啦!」
莫希幹赤紅花了約二十秒準備好攻擊魔法,下級職業根本無法承受其威力。
(裏麵的家夥可能以支援魔法多少強化了那些新手,但下級與上級的差別,光憑這些可不能彌補。)
因此待會即將展開的是單方麵的殲滅,連戰鬥都算不上。
萊劄克是這麽想的——但他的想法崩盤了。
「什麽?」
他本來以為新手會憑著氣勢衝出來,但卻沒有。
不但如此,其中一名新手不知為何隻將右手伸出結界之外……
「《地獄瘴氣》,全力噴射。」
從那名新手的右手手甲裏,猛烈地噴出了黑紫色的煙霧。
那股煙霧被結界遮蔽,因而沒有流進鬥技場中,卻蔓延於中央廣場——將近四成的反叛人士都無法繼續維持戰鬥架勢。
「什麽,這、是……」
萊劄克的簡易能力表顯示出異常狀態【酩酊】。
萊劄克看向隊友的能力表,除了他自己患上的【酩酊】以外,還有人被施加了【劇毒】與【衰弱】。
「帶、帶有三重異常狀態效果的有毒氣體……!?」
萊劄克慌了起來。他裝備的飾品使自己幸運地沒有患上【劇毒】與【衰弱】,但問題不在這裏。
「為什麽下級的新手……能使用這樣的裝備!?」
會有這樣的疑問是理所當然的。
裝備有等級限製,更何況備有「同時施加三種異常狀態」這種技能——相當於上級職業咒術技能——的裝備,下級職業不可能裝備——憑萊劄克等人的等級,大概也難以裝備吧。
然而,這是有例外的。
也就是該裝備為mvp獎賞的狀況。
獎賞武具的性能依存於掉落該武具的〈ubm〉。
而成為mvp的人,能夠毫無限製地使用獎賞武具。
但一般來說,低等級的人不可能成為mvp就是。
「咕嘔嘔……」
「喂!快使用【快愈萬能靈藥】!」
「咦,可是很浪費耶……」
「混賬東西!要是在這種狀態下戰鬥,即使對手是下級也會遭到死懲哦!?」
反叛人士亂了陣腳。他們本來就是臨時拚湊的pk與pk預備軍,自然不用期待其團隊精神,但在意外的狀況下,比預想中瓦解得還要迅速。
使用【快愈萬能靈藥】時,若是給自己用就罷了,但要用在帶來的怪物與奴隸身上就會有點猶豫,因此也有很多人透過將之收回【寶珠】的方式解決問題。理所當然地,戰力就會縮減。
「嘖!」
不過在反叛人士中,等級最高的三人遊玩〈infinite dendrogram〉的經曆較長,判斷也較為迅速,立刻服用了【快愈萬能靈藥】恢複狀態。
(被擺了一道。鬥技場內的上級玩家恐怕也有提供【快愈萬能靈藥】給那些新手吧,接著獲得增益效果的新手們就會以比平時更加萬全的狀態,討伐苦於異常狀態的我方——是抱著這樣的打算嗎!)
萊劄克心想可不能讓對手們得逞,轉頭看向莫希幹赤紅。
莫希幹赤紅已經完成了一顆巨大的紅色火球。
(好,輪到我們用那招來挫挫對手的銳氣!)
在黑紫色的煙幕中,萊劄克接著從鬥技場的入口感到某些東西動了起來的氣息。
是許多人穿過結界的氣息。
新手開始動作了——萊劄克如此思考著,並打算做出應對……但他立刻感覺到有種與自己的想象有所不同的東西也正在動著。
(這是什麽?好巨大!?)
接著,突破黑紫色煙幕而出的是——有如重型戰車的巨龍。
【三重衝角亞龍】。
它是亞龍級的怪物,這種種族沒有特殊能力,但相對地擁有極高的能力值。縱使萊劄克打倒過同種族的怪物……
「為什麽下級玩家會擁有這種東西!!」
但這種層級的怪物會出現於此,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就在萊劄克心想「是鬥技場內的上級玩家出借的嗎?」時……
「vamoooooooo!!」
受到內部〈主宰〉施予增益效果而經過強化的【三重衝角亞龍】猛然突進,其目標為尚未從異常狀態中恢複的反叛人士〈主宰〉。
「赤紅!」
「《深紅領……」
莫希幹赤紅在萊劄克的指示之下,意圖將已經詠唱完畢的《深紅領域》——【紅蓮術師】的奧義魔法——向亞龍施放。然而……
「——《斷詠》。」
一道清澈的嗓音,以及類似彈指的聲音從「亞龍的背上」傳了過來。
在這兩道聲音響起的瞬間,莫希幹赤紅本應已詠唱完畢的《深紅領域》,本應葬送亞龍的大魔法,就像從來不存在過似地煙消雲散了
下一秒,亞龍未受任何阻礙,碾過了因【酩酊】與【衰弱】,連反擊架勢都無法順利擺出的〈主宰〉。
「赤紅——!你在幹什麽!?」
「不是的!剛剛有人取消了我的魔法……」
碾過〈主宰〉的亞龍如今仍持續暴動,而且不隻如此,不知何時之間,亞龍級的大怪鳥也出現了,它從上空不斷吐出火焰。就在情況更加混亂時,新手們這才突破煙幕攻擊反叛人士。
(由於誤判戰力而被打了下馬威,但我們的戰力還是遠勝他們!)
萊劄克的判斷是正確的,縱使對方持有預料之外的裝備,率領著相當於上級職業的怪物,整體力量還是存在顯著的差異。若是比較雙方的合計戰力,可不隻是差上兩、三倍而已。
可以贏,戰力有這麽大的差距,肯定可以贏的。
萊劄克如此思考著,他的判斷……極其正確。
「下級〈主宰〉來了!」
「幹掉他們!!」
反叛人士中的一對男女為了迎擊迫近的新手,舉起武器——
「咦?」
「啊?」
他們互相以武器攻擊了彼此的要害。
男人的斧頭從女人的肩膀斜砍而下,女人放出的箭矢貫穿了男人的咽喉。
兩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受了重傷,跪倒在地後……就被接著來到的新手打倒了。
「發生了什麽……啊啊!?」
萊劄克立刻察覺到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因為隊友的狀態欄多出了【魅惑】兩字。
【魅惑】的效果是幫助敵人並殺死同伴,在精神類異常狀態中是最為可怕的一種。
由於【魅惑】是精神類而非病
毒類的異常狀態,即使喝下【快愈萬能靈藥】也沒有作用。
在這個戰場裏,中了【魅惑】的不隻先前的兩人與萊劄克的隊友,還有其他的〈主宰〉,以及〈主宰〉帶來的怪物與奴隸。【魅惑】的範圍漸漸擴大,本應為反叛人士戰力的人,已經有過半數成了「敵人」。
下級職業難以對付上級職業,這是自然。
本身戰力遜於對方,數量又居於不利,就更加難以取勝,這是自然。
那麽,借用其他戰力就好了。
從哪裏借?
理所當然是——向對手借。
「【魅惑】……居然是【魅惑】!?不可能!」
萊劄克會說出「不可能」也是難免的。
他們好歹也是上級職業,裝備齊全自不在話下。
為了警戒異常狀態,當然裝備了使其無效的飾品。
事實上,萊劄克就防禦了【劇毒】與【衰弱】。
但〈infinite dendrogram〉裏的異常狀態種類十分繁多,不可能針對所有的異常狀態擬定對策。
而在取舍要防禦何種異常狀態時,在戰場裏最優先排除的異常狀態之一……就是【魅惑】。
其理由在於——能引發【魅惑】的技能,隻有【人口販子】與【娼妓】等少數非戰鬥職業才能學到。
為了學到這類職業的上級技能,或者為了以【人口販子】的《女魔物強化》增強【馴魔師】的《魔物強化》效果,偶爾也會有人選擇就職【人口販子】。
然而,合計等級50以下……意即第一個職業就選擇【人口販子】的非戰鬥職業,會投身於這個戰場……任何一位反叛份子都預料不到。
「啊啊!?【魅惑】傳播的速度太快了!?難道不隻一人擁有【魅惑】技能!?」
「我哪知道!!」
他們沒有預測到的另一件事,就是新手之中不隻有【人口販子】,連能引起【魅惑】的〈創胎〉都有。
在自然界中,任何一隻會使用【魅惑】的怪物都很強大,馴化難度也高,價錢自然就貴,下級職業玩家是無法輕易得手的。
但是,〈創胎〉若是淫魔就另當別論了。
這隻淫魔正穿梭於混亂的戰場,一個接一個地魅惑男性。
「喵那——!!快點治療!治療【魅惑】——!!」
萊劄克向身為高等級【主教】的喵那叫喊,他認為喵那的恢複魔法技能應該可以治療中了【魅惑】的人。
然而,卻無人回應他的呼喚。
「你怎麽了!被幹掉了嗎!喵那——!?」
萊劄克還是沒有得到回複,也沒人出手治療【魅惑】。
由於他們拆開隊伍各自統率其他等級較低的主宰,萊劄克無法得知喵那的狀態。
不過他還是下了結論,既然得不到任何回複,那她大概就是在這場襲擊中被幹掉了。
(為什麽?為什麽?這場戰鬥明明會贏的……!)
狀況從壓倒性地有利變成勢均力敵……不,是陷於不利,這讓萊劄克苦惱不已。
即使如此,他在思考的同時,久經戰陣的身體還是朝衝向自己的新手〈主宰〉揮下一劍,將其砍倒在地。
(沒錯,還沒呢,我們還沒有輸。還有我和赤紅在!)
萊劄克思索之後,重新振作精神,揮舞手中的劍。
「呀哈——!這次一定要來消毒啦!」
莫希幹赤紅再度詠唱完《深紅領域》,準備施展魔法。
「《深紅領域》!!」
這次沒受到幹擾了。
莫希幹赤紅朝一名〈主宰〉放出了最大威力的魔法。
就是剛才戴著手甲,穿過結界吐出瘴氣的〈主宰〉。
算是帶有報複的用意,莫希幹赤紅將目標鎖定那位〈主宰〉,意圖令他在瞬間化為焦炭。
那名〈主宰〉完全被趁虛而入,《深紅領域》不偏不倚地命中了他。
「呀哈——!消毒啦!」
戴著手甲的〈主宰〉火焰纏身,連焦炭都沒有留下,就化為了光之塵埃。
就在莫希幹赤紅如此認定的下一秒……
——〈主宰〉從火焰中跳出來貼向他。
「呀哈?」
眼前的現實讓莫希幹赤紅傻住了。
戴著手甲的〈主宰〉自懷中落下壞掉的【替身龍鱗】之後……
「《我即複仇〈vengeance is mine〉》!!」
本應超過對手250級以上的莫希幹赤紅,被一擊消滅了。
「赤、赤紅————————!?」
這是不可能出現的光景。與自己一樣,於現場成員中等級特別高的莫希幹赤紅,被實力遠遜於其的新手一擊打倒了。
「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萊劄克還能揮劍,但腦袋卻混亂至極,內心的思考完全從口中泄露。
「我們是上級職業的集團……無論能力值,還是〈創胎〉的進化階段都勝過對方……但是,為什麽會這樣地一麵倒……不可能……」
剩下的戰力已經減少到一半以下,而且有四成的人已遭到【魅惑】。失去身為最大戰力的莫希幹赤紅與喵那,眼下中央廣場的反叛人士已經等同瓦解了。
「……還、還沒呢!我還沒輸!」
萊劄克拚命激勵身為高等級【剛劍士】的自己,將麵前的敵人一個個砍倒於地。
(為了勝利,我投奔多錸夫皇國。要是現在輸了,一切就會被逆轉……!)
萊劄克拚死拚活地打倒眼前的敵人。他已經分辨不出對方是新手還是受到【魅惑】的同伴,隻是一味迎擊撲向前來的敵人。
「唔!」
就在這時,強敵出現了。這個人的身體被銀色的全身鎧甲包覆……不對,萊劄克透過《看破》,察覺那副銀色的全身鎧甲是個叫【秘銀武裝史萊姆】的怪物。
(將液態金屬類的史萊姆像鎧甲般纏繞在身上,看來這對手會很難纏……不過!)
萊劄克將手放在自己的劍——type:武裝的〈創胎〉上,並宣言道:
「《樞崩斬硬劍〈迪朗達爾〉》!!」
萊劄克使用了自己的〈上級創胎〉——迪朗達爾的必殺技能。
迪朗達爾的必殺技能,與同樣為〈上級創胎〉的赫拉斯瓦爾格爾及波塞頓不同。相對於其他兩者是將威力集中於一擊的招式,迪朗達爾的必殺技能則為強化。
從這一刻起一分鍾內——沒有迪朗達爾斬不斷的東西。縱使【秘銀武裝史萊姆】的硬度再強也能將其切開,並斬殺內部的〈主宰〉。
「我上囉!!」
【秘銀武裝史萊姆】對萊劄克的踏步做出反應,揮出有如刀刃般的觸手。
觸手的速度比起上級前鋒職業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在《樞崩斬硬劍》提升肌力與速度的副效果之下,並非萊劄克看不穿的攻擊。
萊劄克揮了兩下迪朗達爾,輕易地斬飛觸手,並欺近敵手懷中。接著他再次揮劍朝對手的胴體橫掃。
「結束了。」
鋒利度已提升到極限的迪朗達爾,沒有傳來斬中對手的手感。
不過【秘銀武裝史萊姆】的防禦已確實被輕易突破,將內部的人類分成了兩截,對手的下半身與一半的【秘銀武裝史萊姆】倒在地上。即使如此,【秘銀武裝史萊姆】的上半部分還是有所動作,意圖止住斷麵汩汩流出的血。
(沒用的,死亡懲罰已經確、定……………………)
【史萊姆】為了止血而移動的部分,使其他部分的麵積減少了。
而包覆於內部的〈主宰〉,在【秘銀武裝史萊姆】自臉部退開後,顯現出其麵貌。
——那張臉孔正是萊劄克的同伴,【主教】喵那。
喵那的嘴巴被【秘銀武裝史萊姆】塞滿,身體也埋沒在【秘銀武裝史萊姆】的內側,完全無法動彈。
同伴的身姿以及自己將同伴攔腰斬斷的事實,將萊劄克的思考一瞬之間化為空白。
就在這瞬間,落在他腳邊的【秘銀武裝史萊姆】,其中一半變形為槍狀。
——從胯下到頭頂,貫穿了萊劄克。
「哦噶?」
萊劄克的要害受到了致命傷,
hp全損。他尚能在可複活時間內保有些微意識,但在主要髒器嚴重損壞的情況下,這樣的時間也維持不了多久。
「心中一混亂,就會破綻百出。若朝著要害打出暴擊,就有機會讓對手即刻死亡。」
萊劄克在受到死亡懲罰前刻所看見的是——從【秘銀武裝史萊姆】擬態而成的鎧甲中獲得解放而化為光之粒子的喵那……和完成工作的【秘銀武裝史萊姆】,爬向立於一旁的少年,以及少年的身姿。
那位如白雪妖精般美麗的少年,以與戰鬥序盤所聞同樣清澈的嗓音,向【秘銀武裝史萊姆】說話:
「隻要製造出空隙,即使對手的實力勝過自己,也能命中目標,和模擬戰時一樣呢。這次你有確實擊中哦,麗茲。」
雖然少年的姿態極其美麗……但他的微笑讓現在的萊劄克恐懼得無以複加。
(啊啊,可惡。)
萊劄克的在消失的同時,思考著:
(要是知道新手裏也有這種家夥,我就不會幹這種事了……)
萊劄克抱著後悔的念頭,受到了死亡懲罰。
◇
中央廣場的反叛人士在失去身為領袖的三位最大戰力後,沒過多久就遭到毀滅。
突破中央廣場的新手們接著分散到城鎮各地,前往支援擊破怪物與搜索富蘭克林。
即使這場戰鬥不過是序戰,但新手方本來甚至不可能獲勝。
這場中央廣場之戰,對反叛人士來說有無數的意外,但追根究底,其實隻有兩點。
玲與路克……除了這兩位超常的存在之外,就沒有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