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過後,柳暮遲的手和臉都敷上了配好的藥粉,所以整個臉和手都纏上了一層繃帶,看起來就是個十足的木乃伊。


    柳暮遲感慨還好當時自己抿住了嘴唇,不然現在吃東西都是種煎熬。


    每天,偶爾可以從君耀的房間外聽到他悶哼的聲音。不要以為碧玉果功效這麽大,就是好吸收的。身體突然匯入暴漲的靈氣,若沒有壁蘭草克製住碧玉果的效用,那服用者很可能就會有得不償失的結果。


    胸口的疤痕漸漸愈合,所以柳暮遲也可以下床活動一下,但葉朔把柳暮遲看得和個瓷器一樣,生怕不小心就摔碎了,簡直就連去廁所也跟在身側,讓柳暮遲隻好乖乖的躺在床上調戲絨球。


    “你說,要不要給你取個名字?”柳暮遲用綁著繃帶的指副揉著小東西的肚子,細密的絨毛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嗷~”小東西聽了立刻翻起身叫道,兩隻圓滾滾的黑眼睛格外閃亮。


    “不想,嗯,我也覺得絨球挺好的。”柳暮遲綁著繃帶,最好的一點是沒人看得出他的表情了。


    “嗷嗷”小絨球聽了立刻咬向柳暮遲的手指,剛剛才碰上,就被葉朔給捏了起來。


    “師傅,還是不要養小絨球了,書上說修養期間不宜與帶毛發的動物共處一室。”


    你還是帶毛發的呢!小東西被葉朔捏住了脖子上的毛,在空中張牙舞爪的格外猙獰。


    “朔兒啊,你是要讓師傅丟掉最後的一點愛好麽。”柳暮遲靠在椅子上,整天不是聽著葉朔念書,就是口頭指導他修煉,調戲絨球可以說是唯一的樂趣。


    “算算日子,你師哥估計也快出關了,把那張藥單的藥配好,這幾日你都要預先用藥草泡澡,每晚一個時辰。等君耀把碧玉果的果核拿出來之後,你再把丹藥練好。”


    “師傅,我可以麽?”葉朔有些猶豫,畢竟他也才開始接觸煉藥。


    “要相信自己,這幾天你做得很好,假以時日必會成為最厲害的煉藥宗師。但你也要記住了,碧玉果的果核隻有一顆,萬事慎重。”


    “是的,師傅。”


    “把絨球放在來我身上,你去準備吧。”


    小東西一落在柳暮遲身上,立馬轉身對葉朔亮出兩顆尖利的牙齒,想要衝過去咬他一口。


    “你要是敢咬他,我就不給你喂丹藥了。”柳暮遲涼涼的來了一句,絨球立刻歇菜。


    不知道這個小東西是什麽品種,居然鍾愛各種補氣輔助修煉的靈丹妙藥,而且吃多了隻是落了一個消化不良,完全沒有任何障礙,怪不得先前的劇毒之物都對它沒有作用。


    在柳暮遲受傷期間,基本任何事情都要人幫助,一來他的手不能碰水,二來傷口還未完全愈合,不能有太大的動作。


    導致了每次擦澡的時候才是柳暮遲最尷尬的時刻,偏偏幫你擦澡的人比你更不好意思,那事情就難辦了。


    不同於臉上和手上的傷,柳暮遲的身體除了胸前那條疤痕,可以說是完美無缺,冰清玉潤。每當葉朔要幫柳暮遲擦拭下身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的胸口有團火在燒,燒得自己口幹舌燥。


    柳暮遲則是恨不得葉朔的動作快一些,好歹自己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居然像個年邁老人那樣被照料,那種無力的感覺還真是讓人挫敗。


    十日之後,隻覺空氣中傳來一陣異動,柳暮遲知道一定是君耀出關了。


    果不其然,一出門的君耀,渾身都散發著力量的氣息,就連柳暮遲這種殘破體質都可以感覺到的強大,真是一個質變的飛躍。


    “師叔!”君耀一出門,就立刻走到了柳暮遲的身邊,激動的看著他。


    “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君耀看著纏著繃帶的柳暮遲,心中的激動立刻消失殆盡。


    “師叔,你的身體,還可以恢複麽?”


    “當然。”柳暮遲現在雖然還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但他決不放棄這具身體的一絲可能性。等身上的傷全好了之後,他決定走出清峰門,尋找其他機會。


    “師叔,這是師弟要的果核。”君耀主動的拿出了果核


    “朔兒,去準備煉藥把,切記不可心急,相信自己可以的。”


    待葉朔走了之後,君耀有些困惑的問:“師叔,清峰門上不是也有許多煉藥的前輩,為什麽不讓他們試試。”


    “你師弟很有悟性,而且這味藥不容易練,與其把風險交給他人,不如鍛煉一下你師弟的心性。”


    “師傅真信任師弟。”君耀有些酸酸的說


    “嗯,你們師兄弟很久沒見,去敘會話吧,我乏了。”


    說完,柳暮遲就靠著躺椅閉上了眼睛,君耀走之前把一床薄薄的被褥蓋在了他的身上,才轉身離去。


    柳暮遲在夢裏想,這兩個徒弟都挺不錯,尊師重道,主要是孝順。


    君耀一進藥房,就感覺到葉朔緊繃的身體所散發出來的厭惡,自然也是冷笑一聲,要不是柳暮遲吩咐,他豈會來和葉朔敘話。


    “這幾日,麻煩師兄照顧一下師傅。”撿著藥材的葉朔率先開口,不是他想說,而是一些事情必然要吩咐周全了,不然他煉藥根本不能安心。


    “需要注意的寫下來給我。”君耀冷冷說道


    “已經寫好了。”葉朔指了指放在旁邊凳子上的一遝紙張。


    “還有其他事情交代麽?”


    “沒有。”


    “最後,師弟,你可一定要成功啊,不然師傅這次受的罪,可真是白費了。”君耀勾起一個笑容說道


    “師兄——借你吉言,我不會讓師傅失望的。”


    “走著瞧,師弟。”


    君耀走後,葉朔緊握住藥材的手才慢慢鬆開。


    自從葉朔進入藥房開始煉藥之後,柳暮遲生活上的一切事宜都是君耀在打理,好在葉朔留下的叮囑裏事無巨細,所以君耀也就很快上手了。


    這時君耀才知道,自己和葉朔差在哪裏。葉朔對柳暮遲的照料,簡直就如同他的半身一樣,從早到晚,葉朔每時每刻都滲透著他的生活。


    而柳暮遲此人,根本不像君耀之前認識的那樣。之前的柳暮遲是驕傲的,是偏激的,更是不可碰觸的。而現在的柳暮遲,更像是放下了防禦,在用心去接納他人,溫柔到可以打破任何冰封的內心,無聲無息的浸入你的領地,讓人有種無處可逃的感覺。


    “凝神,君耀。”


    這幾日柳暮遲的傷在藥效的發作下已經好了快大半,傷口基本都愈合了,所以他才有了精力可以指點君耀修煉上層心法。


    清峰門的心法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為入門心法,築基練氣;第二個階段為禦劍破縛,第三個階段才是真正進入了大乘之道。


    第一階段往往是最好練的,但要突破第二階段,更多的則是需要天賦和時間。但到了第二個階段,往往就成了一個分水嶺,真正有能力的人在經過努力後會達到第三階段。但很多人,卻被擋在了門外。


    整個清峰門,修煉到第三階段的,僅僅隻有道清真人和3個長老,而小一輩的隻有柳暮遲一人。君耀現在借助碧玉果,輕鬆的突破了第三階段,但這也不算好事。沒有在瓶頸期長期的心性磨練,君耀的心智也許沒有他人來的堅毅,這是修煉最要不得的。


    君耀也知道剛才自己走神了,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胡思亂想,開始真正體驗心法的精妙之處。源源不斷的靈氣在體內流動,更為靈敏的五識還有力量的感覺,都讓君耀心潮澎湃。怪不得柳暮遲之前一直追求更為高深的境界,原來這就是原因,這就是道修的魅力。


    柳暮遲見君耀上手很快,也就放他自己修煉,隻要盯住他不走火入魔,基本出不了問題。倒反是是葉朔那邊,已經進去10日之後,卻還是毫無反應。


    算了,徒孫自有徒孫福,自己這個師傅就不要太操心。所以柳暮遲就帶著絨球出去做自己的事情。


    既然決定要離開,那麽離開之前,這裏的書籍一定要統統看完一遍,才能在外行走有所依仗。


    到現在為止,絨球除了速度上的優點,加上喜歡吃丹藥這個習慣,完全沒有開發出別的技能。所以柳暮遲已經把絨球完全當成了一個萌寵,隻是希望它不要長大,不然就不可愛了。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一般人怎麽養得起你?”柳暮遲深深懷疑,這個物種沒有記錄的原因,應該是他們都吃死了自己,不是撐死,餓死,就是毒死。


    “嗷嗷~”絨球討好的把自己的肚皮亮出來,讓柳暮遲來撓,這是柳暮遲最喜歡的活動。暖暖的細毛,讓柳暮遲覺得看見自己的繃帶時才有些安慰。


    算了,本來就不打算在這個世界牽絆太深,長得醜點倒和了柳暮遲的意。


    過了三日,柳暮遲還在看書的時候,聽見旁邊的藥方一聲“嘭”的悶聲,急忙趕過去,卻見一臉慘白的葉朔扶著木門走出來。


    “我成功了,師傅——”還沒說完,葉朔就歪歪的倒了下去。


    最後還是君耀幫著把葉朔扛進了房間,在君耀煮粥的時候,柳暮遲探了探葉朔的經脈,完全像是重塑了一般,拓展了不止一倍,照這個趨勢練下去,他的成就一定不比君耀差。


    兩個徒弟是事情都解決了,隻剩下師傅這殘破的身體需要處理。


    一個月後,柳暮遲一個人在房間裏對著灰蒙蒙的銅鏡照著自己,手拿一把剪子,看準了往哪下手。


    想了想,還是先拆了手上的吧


    隨著繃帶一層一層的剝落,印入柳暮遲眼裏的就是坑坑窪窪如月球表麵的手背,紅黑相交,猙獰萬分。


    “嘖嘖嘖,真是毀得徹底,還好手指活動沒有受到影響。”


    柳暮遲雙手搓了搓,習慣了這種觸感之後,才又拿起剪子對住自己的臉。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淋漓的鮮血。疤痕!男人的象征。擦,隻是沒想讓它全部聚在一個地方啊!”


    柳暮遲邊罵罵咧咧的吐槽著,邊開始擦他臉上的繃帶,實在是柳暮遲需要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然被自己的摸樣給嚇到,那就要不得了。


    “絨球,你覺得怎麽樣?”柳暮遲在拆下繃帶之後,沉默的看了看,就轉身對著正在啃丹藥的小東西。


    本來小東西還抱著黑色的丹藥吃著,一見柳暮遲回頭,兩隻眼睛直愣愣的瞪著他,爪子上的丹藥也啪的一下鬆了,滾在了地上。


    “喂,至於沒有,不就是五彩斑斕了一些,你小子以後還想吃東西麽?”柳暮遲危險的笑道,臉上看起來越發恐怖。


    “嗷嗷~”絨球立刻會意,卷起小身子往柳暮遲懷裏拱,死命拱,生怕柳暮遲看不出它對他的喜愛。


    “晚了!”柳暮遲涼涼的來了一句,把小東西丟出懷裏,開始思考:就這天天跟著的小東西都被嚇到,那殺傷力對其他人得多大。


    君耀和葉朔兩人守在門邊,葉朔焦急的走來走去,君耀看得心煩,但是也沒心情說什麽。


    隻聽門“茲”的一聲木門打開,門外的兩個人立刻緊張的望著出來的柳暮遲。


    “得得得,別看了,君耀,明天幫我弄一麵具加手套回來。”柳暮遲倒不是怕嚇到這兩孩子,隻是自己看了都各膈應,還是不要給孩子們添堵了。


    “師傅……那個藥有用麽……”葉朔有些困難的問


    “這個問題,以後再討論。你們兩個現在不去練功,守在這幹什麽?去吧,讓我靜一靜。”柳暮遲冷聲說


    “師傅——”葉朔欲言又止,卻看見柳暮遲隱藏在袖口裏的雙手是心頭一酸,不再言語。


    之後,君耀幫柳暮遲弄到一個簡單的鎏金麵具,和一副天蠶絲手套,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手上後的真實麵容。


    從此之後,柳暮遲更加投入到書海中,偶爾指點一下君耀和葉朔的修煉。


    除了每隔幾日君耀外出補充食材和一月一次的回門派探視,基本上三人過著與世隔絕的悠閑生活。


    三年之後,在一個晴朗的下午,同門的弟子給閃人帶了一個消息:魔教死灰複燃,君耀的師傅外出時意外被殺。


    作者有話要說:  毀容這種東西,就當小調劑,先破後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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