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山看似消失在了天邊,其實並未直接離去,而是在中途轉了彎,繞回了城主府。


    他散去光華剛一落地,便見到了躺在花池搖椅上,臉色難看,正在生悶氣的宋人屠。


    見到宋人屠那副鬱鬱不樂的樣子後,呂山走到他身邊,疑惑問道:“我才離開這麽一會兒,你為何變成了這幅臉色?不是要將計就計的去緝拿沈從雲嗎?”


    靠著時刻監視沈從雲的林芸,幾乎是在沈從雲經過深思熟慮,通知秋風來計劃的同時,他們倆個也就同步知道了對方的計劃。


    宋人屠聽到‘沈從雲’這三個字後,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恨恨道:“那賊子在院子裏偷偷摸摸布置了幾十門陣法,我才剛到他身前,就立刻陷入了大陣中。”


    “當我殺穿一個個陣法時,沈從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說到這裏時,他氣得一巴掌拍斷搖椅的扶手。


    “若不是我先天有損,無法進行陣法的推衍,莫說幾十門,就是幾萬門陣法,須臾間也能盡數破去!”


    呂山聞言安慰道:“一時失利而已,不必太過生氣。”


    “更何況婆婆正在想辦法聯係姚玉卿,隻要讓姚玉卿知道自己被算計的事情,她自會去尋大乾的晦氣,這尊天仙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待到她找到樓外樓的具體位置後,你大可衝進大乾的老巢報仇雪恨!”


    宋人屠聽到他這段話後,雖然還在生氣,臉色卻好看許多。


    他沒好氣的瞥了呂山一眼,道:“若你剛才與我一起行動話,一百個沈從雲也被抓住了。”


    呂山無奈笑道:“隻是為了一個元神修士,何須如此?”


    說到這裏時,他轉身背著雙手遙遙看向秦府的方向,臉上笑容變得越發燦爛,輕聲說道:“而且……一百個沈從雲,也抵不上我短短片刻的收獲!”


    他此前在普善禪院的萬佛山上救下兩千四百餘萬的百姓,那些百姓總共為他獻出了將近千萬的氣運,使他身體好轉了許多。


    但這樣的事情,三百年也就一例。


    正常情況下,他隻能通過減少天災人禍來穩固大煜江山,從而獲得人道氣運的滋潤。


    但水車的出現,讓他看到了一種不僅能夠益國益民,也能讓自己擺脫虛弱的方法。


    “人力終有窮盡時,可天地萬物的力量,卻是無限的!”


    呂山將秦沐說過的這句話輕聲重複一遍,眸子裏亮起期待之色。


    宋人屠聽到他之前的那句話後,麵露不解之色,納悶道:“難道秦沐那小子真的是個人才?短短片刻的聊天,就能讓你獲得如此大的收獲?”


    呂山回過頭來,沒有直接回應他,而是笑著道:“我原本想要趁著這段時間四處轉一轉的,但眼下卻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擺在我麵前,需要即刻回宮去處理,若是有所收獲的話,海陸大會的時候,咱們還會再見。”


    宋人屠輕輕點頭,道:“國事重要……”


    話說到一半後,他突然眉頭一挑,道:“需要我將秦沐一家子也送到皇城嗎?”


    呂山滿臉無奈的搖頭一笑,沒好氣的道:“瞧你這滿嘴匪氣,哪裏像個大乘修士。”又道:“我將一枚金令贈給了他,有需要的時候,自然會去尋他。”


    說罷,朝著宋人屠輕輕揮手,笑道:“行了,海陸大會再見!”


    話音還未落下,他再次身化遁光衝天而起。


    宋人屠望著那道金色遁光劃過蔚藍蒼穹,咂咂嘴道:“早知道就把秦沐再留一段時日了,也好知道這小子究竟給他講了些什麽……”


    同一時間,剛從鎮妖司寶庫裏要了一身裝扮的不戒大師,剛走進議事堂,就見到了老臉陰沉,手扶拐杖端坐如鍾的李唐氏。


    李唐氏見到身穿白色袈裟,手撚碧玉佛珠的不戒大師後,聲音平淡的道:“大師倒是好興致,竟還有閑心去換一身打扮……倘若老身沒有老眼昏花的話,這身袈裟可是名為‘法華’的那一件?而那佛珠……似乎名為‘琉璃佛心’?”


    不戒大師聽到她那平靜的聲音時,心頭頓時一慌,連忙雙手合十解釋起來:“地仙誤會了,小僧得聞陛下賓天,心中悲傷不已,欲念一段往生咒,奈何小僧那身袈裟染過血腥,若直接誦念,乃是對陛下的不敬。”


    “於是沐浴焚香過後,就去寶庫隨便挑了身符合佛門弟子的裝扮……小僧從未聽過‘法華’之名,更不知道什麽叫做‘琉璃佛心’,隻是想要以最虔誠的狀態,來為陛下念經。”


    說這段話的時候,他心中也無奈。


    如果不是李唐氏命他過些日子去護送皇後去東海,他也不會去寶庫裏挑寶貝。


    李唐氏目光幽冷的定定看了他半天,雖然根本不相信他這番鬼話,但還是頷首道:“你有心了。”


    不戒大師心中暗鬆一口氣,連忙露出傷感之色,聲音低沉的道:“能夠為陛下念一段經,乃是小僧前世修來的功德!”


    李唐氏皺了皺眉頭,“怪不得這和尚能騙到那麽多老東西,這份厚臉皮就少有人能及。”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時,她也沒心思再與不戒大師閑聊,直截了當的開口道:“老身聽聞姚玉卿有一門喚為‘化外分身’的神通,能夠將自己的一具分身留在其他人的記憶當中,隻要觸動這具分身,就能見到她本人。”


    說到這裏,她雙眼下意識眯起,冷冷的盯著不戒大師。


    前不久她發現不戒大師身懷嫁衣錄的事情後,還沒有來得及深究,就得到了煜帝的傳音,緊接著,‘道’的聲音便響徹心頭。


    “待解決掉手頭的這些事情,再和這和尚聊聊。”


    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李唐氏幽幽開口。


    “你身懷‘嫁衣錄’,又與姚玉卿關係密切,應該願意幫老身這個忙吧?”


    不戒大師默默念頭,隨即抬起手掌,一指點在麵前的空氣,施展出‘水鏡術’。


    當他靈力湧出後,指頭所點的那片空氣好似變成水麵一樣,竟出現圈圈漣漪。


    漣漪一圈一圈向外擴散,直到擴展到半人高的橢圓形後,方才停止。


    下一刻,這麵好似水麵一樣的橢圓形鏡子裏,清晰的浮現出一間客棧房間裏的景象,而畫麵正中央的女子,正是頭上梳著靈蛇鬢,上麵插著一根寸長金釵,身穿著由金絲繡著圖案的猩紅長裙,雙腿翹起,神態懶散的姚玉卿。


    她動作優雅的用杯蓋刮著漂在茶杯口的茶葉,頭也不抬的問道:“都是誰?”


    不戒大師看著水鏡術顯示出的畫麵,道:“這是……一個月前,姚前輩舉辦魔門交易大會的時候,眼下,姚玉卿前輩正在詢問還有誰沒來。”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見畫麵中的姚玉卿突然側頭,透過水鏡術向他看了一眼。


    這一眼直將不戒大師嚇的毛骨悚然,甚至有種熟悉感。


    他分明記著魔門交易大會上,姚玉卿並未向這個方向看過,可心中卻又有一種熟悉感,好像自己曾在某一刻,被她這麽瞧過一眼。


    在他還在思索這是為何的時候,原本端坐如鍾的李唐氏,扶著拐杖緩緩起身,沉聲開口道:“老身李唐氏,拜見天仙!”


    鏡子中的姚玉卿聽到李唐氏的聲音後,目中顯出茫然之色,又反應過來這是在稱呼她,連忙道:“我……也拜見李唐氏。”


    這句話剛一響起,原本麵無表情的李唐氏,目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


    “孽障!竟敢假冒天仙!”


    她一聲冷喝,蒼老的身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在刹那間跨過數丈距離,出現在水鏡術前,一隻布滿皺紋的手更在瞬間就探入水鏡術顯示出來的畫麵中,向著姚玉卿那細長白皙的脖子抓去。


    畫麵中的姚玉卿見到這一幕後,立刻被嚇得站起身,一邊向旁邊躲著,一邊結結巴巴的道:“五行、五行……顛……”


    但沒等她將話說完,李唐氏的手掌就已經穿過水鏡術的畫麵,隔著歲月掐住了她的脖子。


    “給老身滾出來!”


    厲喝間,她掐著姚玉卿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拽了一個趔趄,腦袋更是差一點就觸碰到水鏡術的那一層水幕。


    可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姚玉卿的目中閃過懼怕之色,下意識伸手抓住了李唐氏掐在她脖子上的那隻手,隻是稍稍用力,反將李唐氏拉到了鏡麵前。


    不戒大師見到這一幕後,立刻頭皮發麻的斷掉了維持水鏡術的靈氣。


    這才使得李唐氏沒有一頭紮進鏡麵中,但她還是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就連拐杖都鐺的一聲落在地上。


    “您沒事吧?”


    水鏡術散去的瞬間,不戒大師就急忙來到李唐氏身旁將她扶起。


    李唐氏好似受了重傷似的,已經麵如金紙。


    她氣若遊絲的喘著氣道:“幸、幸好,你在關鍵時刻散去、散去了這門術法,否則的話,老身被她拽進去,就會刹那隕落!”


    說完這句話後,她也稍稍緩過來些,但額頭上卻出現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戒大師將她攙扶著坐回靠牆的椅子上,又為她倒了一杯熱茶。


    李唐氏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後,看向不戒大師的目光已經沒有之前那般冷漠,反而多了一抹溫和。


    又見到不戒大師仍滿臉擔心,便虛弱笑道:“放心,老身並無大礙,隻是損失了十餘年壽命而已……”


    不戒大師聞言一驚,驚聲問道:“傳聞中前輩不是隻剩下53年的壽命了嗎?損失十餘年還沒大礙?”


    李唐氏輕歎一聲,無奈道:“沒有丟掉這條老命,自然不算有大礙。”


    說到這裏,她目中閃過一抹後怕之色,道:“歲月之力果然恐怖,聽伱說這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但老身隻是探手過去,就在刹那間損失掉十餘年的壽命,若是被她拽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不戒大師這時也感到了後怕,如果他剛才沒有反應過來,讓李唐氏被姚玉卿拽到過去,莫說一件先天至寶,就是九十九件至寶都在他手中,他也絕對活不過今天。


    同時,他也為李唐氏的恐怖修為感到震撼。


    自他修行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修士能夠通過一個媒介攻擊到過去歲月中的人。


    “不愧是地仙!”


    在他想著這些時,李唐氏目中也閃過冷聲,沉聲道:“金仙果然恐怖非常,哪怕失去一身修為,仍然能算計到姚玉卿!”


    不戒大師聽到她這句話,立刻反應過來,驚聲問道:“說起來,水鏡術裏的姚玉卿前輩……似乎並不是她!”


    李唐氏冷冷一笑,斬釘截鐵的道:“當然不是她,可能連姚玉卿也不知道,竟有人正在歲月中蠶食著她……”


    說到這裏時,她語氣一頓,轉頭看向不戒大師,道:“不戒,你這身大乘修為可是姚玉卿給你的?”


    不戒大師眼看瞞不住,隻能輕輕點頭,道:“確實如此……827年前,小僧一身修為被廢,又被趕離普善禪院,在人間顛沛流離數年,某一天雨夜裏,遇到了姚玉卿前輩……”


    “當夜的事情小僧已經記不清,次日醒來時,便發現一身修為盡數恢複,但從此小僧便學不了任何神通與術法了,就連功法也改換不了。”


    李唐氏輕輕一笑,語重心長道:“你身懷佛骨,又根基受損,可體內卻存在著大乘期的魔道修為,自然無法修行任何一道的神通術法,這件事你隻能求到姚玉卿身上,讓她收回你體內的嫁衣錄功力……”


    她剛說到這裏,就聽不戒大師苦笑道:“小僧早已苟活千年,若沒有這身修為,刹那間就會化為一堆白骨。”


    李唐氏這才想起來,不戒大師並非看上去這般年輕,他真實的年齡比她還要大上千年。


    她搖搖頭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既然你曾在幾百年前見過姚玉卿一麵,便使用水鏡術具現出當年的景象,咱們來看看八百年前的姚玉卿還是不是她自己,如果連那個時候的她都不是自己的話……這位天仙距離隕落也就不遠了。”


    不戒大師輕輕點頭,道:“小僧隻能嚐試,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而小僧對那一夜的記憶並不是記得很清楚。”


    李唐氏輕輕頷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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