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坐於錦弦邊上的賢妃鈴鐺見帝王的杯子空了,也未等趙賢上前,娉婷起身,提了酒壺親自給錦弦的杯中添上酒水。


    淺笑盈盈,似是在跟帝王說話,身形微微一轉,背對著場下潼。


    酒水添滿後,又嫋嫋婷婷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大方得體、雍容華貴。


    帝王微微垂目,不知在想什麽,忽然抬起頭,看向場下殿中的某處,徐徐開口:“聽說,孟將軍今日進宮的時候鬧了些不痛快。”


    眾人一怔,不明所以桎。


    而孟河自己卻是心頭一驚,忽然想起,他將守衛打翻在地後,當時就有另外的守衛進宮稟報,所以傳到這個帝王的耳朵裏也不稀奇,隻是此時提這件事……


    莫不是要責罰於他?


    事後想想此事其實是非常惡劣的,守衛按規矩辦事,秉公辦理,而他身為將軍,卻出手傷人。


    心跳徐徐加快,孟河起身站起,對著錦弦鞠身:“今日宮門口之事,是微臣行為有失妥當,請皇上……”


    “豈止是有失妥當?”孟河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帝王驀地厲聲打斷。


    孟河一驚,眾人大駭。


    帝王眸中瞬間騰起陰霾,臉色也沉冷得可怕,一瞬不瞬盯著孟河:“你身為一國大將軍,不僅不以身作則,反而因為自己沒有腰牌守衛不讓你進這麽一點小事,你就出手打守衛。如此藐視宮規,你又怎麽維持軍紀?”


    孟河一聽,頓時變了臉色,連忙離席,跪在席邊的空地上。


    “都是微臣不好,微臣一時衝動,請皇上恕罪!”


    “一時衝動?”錦弦冷笑:“你做大將軍又不是一日兩日,兵家最忌諱什麽?就是衝動!特別是領軍帶頭之人,更是要沉著冷靜。一時衝動,一時衝動就對一個小小的守衛動手?那哪一日在戰場上,是不是你一時衝動,就拿兵士們的性命開玩笑?”


    “微臣不敢!微臣知錯!”


    孟河雖心中不悅,麵上卻發作不得,隻得咬牙忍住。


    “知錯?”錦弦輕哼,“看你那個樣子就不像是知錯的樣子,你回去給朕閉門反省,這幾日也不用去軍營了,幾時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幾時再來找朕!”


    啊!


    眾人一怔,孟河愕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帝王。


    讓他回去閉門反省?


    現在?


    不僅沒有任何嘉賞,反而將他這個領兵出征雲漠的大將軍,在凱旋的慶功宴上趕走,趕回去反省?


    嗬嗬~


    孟河笑了,起先還有些刻意壓製,後來,幹脆也不管不顧了,就笑出聲來。


    “放肆!”


    伴隨著“啪”的一聲巨響,帝王厲喝出聲。


    眾人循聲望去,就看到帝王的大掌重重拍在麵前的桌案上,桌案上酒盞裏的酒水濺得老高,撒潑在他龍袍的袍袖上,濡濕了一大片。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微微擰眉。


    今日是怎麽了?


    慶功宴,慶功宴,本是個喜慶的宴席,不是嗎?


    怎麽搞得氣氛沉沉、烏煙瘴氣?


    先是溪公主過來一鬧,如今又是孟河這一出。


    帝王的脾氣似乎越來越不好了,要說別人就算了,孟河可是這個帝王親手提拔的大將軍,曾經這個帝王做將軍的時候,孟河跟葉炫一樣,都是追隨他的副將不是嗎?


    今日怎麽如此不給麵子?


    孟河沒有吭聲,躬身行了一個禮,就起身站起,對著席間的李氏說:“夫人,我們走。”


    李氏臉色蒼白,看了看他,又怯怯看看了帝王,起身,輕拉了孟河的手臂,夫妻二人在全場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出未央宮。


    夜逐寒眸光微斂,夜逐曦唇角幾不可察地一勾。


    前方帝王起身,沉聲道:“趙賢,隨朕回宮更衣!”


    話音未落,已拂袖走在前麵。


    趙賢怔了怔,想起方才這個男人怒然一拍,酒水將他的袍袖都打濕了


    tang,是應該要換個袍子,連忙緊步跟上。


    留下一殿的人麵麵相覷。


    ****************


    出了未央宮,錦弦步子走得極快,行色匆匆得就像是要趕著去做什麽,連天還在下著大雨也不管不顧,就這樣冒雨淋著,趙賢撐著黃油傘在後麵小跑著,都幾乎有些跟不上。


    錦弦一回到龍吟宮就屏退了所有宮人,隻留下大宮女綠屏。


    趙賢取了幹淨的龍袍過來,錦弦已是自己動手快速地脫著身上的袍子。


    一邊換袍子,一邊問綠屏:“碧水宮那邊沒有什麽異常吧?”


    “沒有,”綠屏搖頭,“奴婢剛剛才送過午膳回來。”


    “嗯,你現在速速過去將鶩顏帶到龍吟宮來,就說朕要見她!”


    綠屏怔了怔,有些不確定,“請問皇上,是現在嗎?”


    這前麵慶功宴還在擺著呢,突然這個時候回來要見那個女人?


    “對!現在,快去!”錦弦麵色凝重。


    “是!”綠屏領命而去。


    龍袍換好,趙賢還沒來及給他整理衣服的褶皺,錦弦又快步走到龍案前,一撩袍角坐下,大手抽開抽屜,取出一張空白的明黃卷軸。


    那是什麽,趙賢自是很清楚。


    空白聖旨。


    見男人執起禦筆,他連忙上前幫著研墨。


    “皇上是要擬旨?”趙賢小心翼翼地問。


    男人沒有回答,快速地將手中的禦筆蘸上墨汁,然後就垂下眉目,在空白卷軸上,奮筆疾書起來。


    從趙賢站著的那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他微微蹙著的俊眉,以及緊緊抿起的薄唇。


    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再問。


    不到片刻,聖旨就寫好了,甚至都未等得及上麵的墨汁幹掉,錦弦就迫不及待地將其卷起,遞給趙賢:“派可靠之人速速送出去!”


    這時,一聲驚雷驟然炸響,震得龍吟宮的地麵一晃,趙賢嚇了一跳,雙手將聖旨接過:“送出去給誰?”


    ****************


    碧水宮


    因宮內有一處溫泉池而得名。


    現在時值夏末,天氣炎熱,自是用不著溫泉,所以此宮也暫時被閑置了下來。


    蔚景就被關在這裏。


    金碧輝煌的牢籠。


    蔚景看著剛剛綠屏送過來的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丁點胃口都沒有。


    可是,每次她都是強迫自己吃。


    伸手自袖中掏出一根銀針,她一盤一盤的插,一碟一碟地測試。


    雖然她知道,錦弦是當著百官的麵,將她扣押下來的,自是不會加害於她,但是,謹慎一點總歸是好的,所以,每一頓飯菜,她都先用銀針檢過,再食用。


    今日的湯是翡翠老鴨湯,也是她曾經是公主的時候最喜歡的一道湯。


    如常地將銀針插進湯水中,如常地取出,本以為會跟這兩日以來的每一餐一樣,不會有什麽事。


    然……


    銀針慢慢變黑了。


    蔚景愕然睜大眼睛。


    ****************


    未央宮


    帝王不在,眾人自然就隻能等著。


    所幸,沒多久,換了一身絳紫色龍袞的帝王很快就返了席。


    一撩袍角坐下,帝王似乎心情已經恢複平靜,他笑著端著杯盞,讓大家繼續。


    琴聲錚錚,弦樂再次響起,幾個司舞坊的女子手挽煙紗盈盈而入,一直走到高台前麵與場下眾人之間的空場地上,隨樂翩翩起舞。


    身姿曼妙、體態婀娜、舞姿輕盈,似九天外的仙女乘風而來,又似瑤池裏的仙子破水出浴。


    美妙的音樂,動人的舞蹈,眾人慢慢就忘了方才的一些不快,心情也跟著放鬆愉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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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齊舞動的女子衣發翻飛、手中煙紗拋起,跌宕起伏間,如大海上的波浪,連綿蕩漾。


    就在眾人看得如癡如醉之際,其中一個女子驀地尖叫一點,飛身而起,眾人第一反應還以為是這隻是這支舞蹈的其中一部分,直到發現女子直直飛去的方向赫然是高座上的帝王時,才驚覺過來不對。


    然,已然太遲。


    太快太驟不及防,就連帝王身側的葉炫都沒有反應過來,女子已經用手中輕紗纏住了帝王的頸脖。


    眾人大駭。


    琴聲停了,絲竹停了,舞蹈停了,驚呼聲一片。


    一陣驚呼聲以後,又隻剩下死寂。


    所有人都驚住了,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住了。


    什麽意思?


    這是要刺殺皇帝嗎?


    這……這……


    “皇上!”


    葉炫“唰”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女子扭頭厲喝:“不想他死,就給我站著別動!”


    女子小臉清冷,眸子裏都是狠絕,兩手一手拉著煙紗的一端,似乎隻要她稍稍用力,拉緊纏繞在帝王頸脖上的煙紗,就可以輕鬆地將其勒死。


    “你不要亂來!”


    雖顧忌到帝王的安全,葉炫沒有上前,但是,他卻緩緩舉著手中長劍,直直指著女子。


    意思,你不動我不動,你若敢對帝王不利,我就會對你動手。


    殿中的禁衛也都全部拔出了兵器,卻都沒有一個人上前,畢竟天子的性命捏在別人的手裏。


    邊上的賢妃鈴鐺似是也嚇得不輕,微微蒼白著臉色,坐在那裏不敢動。


    帝王也沒動,隻沉聲開口問道:“你們到底是何人?”


    “我們就是你要找的人!”


    一聲低醇的嗓音自大殿中響起。


    眾人一怔,出聲之人不是挾持帝王的那個女子,而是男聲,且男聲來自眾人的身後。


    所有人回頭。


    帝王亦是抬眸望去。


    男人一襲白衣不染纖塵,長身玉立在大殿之中。


    外麵雨聲喧嘩,有風穿過未央宮的宮門吹進來,掀起男人的墨發和衣袂,獵獵起舞。


    男人眉目如畫、皓月薄唇,赫然是——淩瀾。


    啊。


    全場一陣sao動。


    他怎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他幾時來的?幾時站在那裏?竟是沒有一個人看到。


    葉炫更是愕然轉眸,難以置信地看向此時依舊坐在席間的右相夜逐寒。


    夜逐寒還在,淩瀾也出現了。


    那麽,此時的夜逐寒必是別人所扮吧。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不想暴露相府是嗎?


    正兀自想著,就聽到邊上帝王沉聲開口。


    “淩瀾,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到宮裏來?”


    “為何不敢?”淩瀾唇角一勾,一抹淺笑動人心魄,“我不僅敢來,還敢對你這個狗皇帝不客氣!”


    淩瀾一邊說,一邊舉步朝前走。


    腳步翩躚中,白衣飛舞。


    原本那些戒備煙紗女子的禁衛,又紛紛舉著兵器麵對著淩瀾。


    葉炫更是腳尖一點、飛身而起,翩然落在禁衛們的前麵,攔住淩瀾的去路,並用手中長劍指著淩瀾:“站住!”


    如他所言,淩瀾站住了。


    然後看著他。


    靜靜地看著他,鳳眸深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剛開始還沒什麽,慢慢地,葉炫心裏就有些發怵。


    “做什麽這樣看著我?”他問。


    “因為我想不通啊,葉統領在這裏攔我有什麽意思?你們皇帝的狗命不是已經在葉


    子的手裏嗎?就算你攔住我,葉子想殺死狗皇帝,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葉子?


    葉炫渾身一震,愕然轉眸看向帝王身邊的女子。


    她是葉子?


    她是葉子嗎?


    如果她是,那麽此時碧水宮的那個鶩顏又是誰?


    好吧,他亂了。


    他徹底淩亂了。


    他不知道誰是誰?他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想讓淩瀾他們救走鶩顏,卻又不想他們傷害錦弦。


    誰能告訴他該怎麽做?


    誰能教教他怎樣兩全其美?


    “淩瀾,你到底要做什麽?”帝王再一次沉聲而語。


    許是脖子上被煙紗所勒的緣故,聲音帶著一絲蒼啞,竟有些不像是他的聲音。


    “皇上覺得呢?”淩瀾不答反問。


    “你要怎樣才肯罷休?”


    “怎樣?”淩瀾垂目似是略一思忖,才徐徐抬起眼梢看過去:“首先,當然是你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將你如何利用和陷害七公主蔚景,來篡奪皇位的精彩故事講一講。”


    全場再次傳來一片低低的嘩然。


    “淩瀾!你不要太放肆!”帝王終於沉不住了,厲聲吼道:“無論你想怎樣,朕都勸你趕快收手,否則,後悔都來不及!”


    “是嗎?”淩瀾挑眉輕笑,“皇上小命都在我們手裏,我不知道皇上憑什麽這般自信說出如此話來?”


    “就憑他!”


    帝王伸手一指,直直指向門口。


    ................


    莫急哈,下章就明白了哈,孩紙們可以猜猜看,聖旨給了誰,門口來人又是誰?隻要有十人猜對,素子就加更~~嘎嘎~~╭(╯3╰)╮


    謝謝【素素淺唱】親的花花~~謝謝【15608515973】【chenpinpanva】【kagome1142】【閱讀小書蟲】【ymyl123】【13709407176】【15932577105】【meimeiwyh】【紫色の蝴蝶】【地獄的流星】【yellowreign】【bigthree】【夏夏夏天來了】【王向萍】【13167589】【65622581】【76270180】【dmswn0322】【幼稚下去】【舟之舟兮】【blbird】【靜夜探戈】【186447868】【wwspyl】【070306】【羽殤妖妖】【miaokitty1】【13574876635】親的月票~~愛你們,群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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