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並不是一個很符合大多數人想象中的侍女。


    她能夠在日月帝國做決策時說上話,並能在某些不大不小的地方產生影響,甚至大方向上的戰略她也能提供建議。


    同時她又對侍女該做的工作不太熟悉,比如衛生、比如隨時隨地跟隨主人——她自己還需要隨時去日月皇家魂導學院上學呢。


    她甚至有自己的侍女。


    橘子隻用負責某些徐天然自己不方便的生活細節,以及推輪椅。現在徐天然給自己裝上一雙機械腿了,她連這點兒事都省了……


    總結:別指望橘子能有什麽神乎其技的廚藝,她那雙手比千劫這個天天帶手套的都細嫩。


    當然,倒也不至於說是廚房殺手黑暗料理,隻能說正常家常菜的水準,不能指望她和皇家專屬的廚師比。


    而當千劫與徐天然來到後院時,就正好看見了橘子在差使其餘三小隻在廚房忙活的一幕。


    她完全不見外的,仿佛壓根不是與其他人第一次見麵,很熟很熟的樣子。


    三小隻倒也沒表現出什麽不滿,來到這種陌生的國度見到一群陌生的人,有個願意不見外,把自己當熟人的人挺好的。


    家人往往也是差使自己在廚房忙這忙那的。


    兩個大男生同樣也沒見外,擼起袖子就開始跟著擇菜、洗菜、削皮……


    千劫顯得很是熟練,一看就是沒少在廚房忙活的人;倒是徐天然……


    “滾滾滾……”千劫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徐天然滾去外邊待著,還有古真和狼寶兒也是。


    徐天然隻得無奈的笑了笑,走到外麵看天了,他是真.廚房殺手,不能指望一個以前都待在輪椅上的皇子能有什麽廚房經驗。其他兩個同理,古真或許野外生存技能點滿了,但廚房經驗……


    做點小活還行,上手經驗為零,不然那十來歲便魂王的修煉速度哪兒來的?


    狼寶兒,出身差也隻是相對其他人而言,作為家裏唯一的階層躍遷希望,也屬於那種家人放掌心怕摔了,含嘴裏怕化了的人。


    扯來扯去,真正具有廚房實操經驗的也就三個人。


    有了多餘人手的加入,這頓飯的功夫自然就快了許多,不消一會兒,一群人已經圍在了桌邊。


    一些家常菜罷了。


    “怎麽說,介紹介紹?”千劫給所有人添完飯,坐在凳子上之後,徐天然就拿起了筷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千劫帶來的三個小夥伴。


    他自然是知道其他三人情報的,但或許是端著架子,沒橘子那麽放得下的緣故,流程還是要走一遭的。


    “這個,狼寶兒,史萊克的內院弟子,天才魂師。”千劫也未推辭,指了指狼寶兒。


    狼寶兒頓時起身,恭敬的欠了欠身。


    皇子唉,大陸上頂尖的權勢者唉。


    “這個,古真,十四歲的天才魂王,武魂破邪盤龍棍,聽名字你就應該猜到是什麽武魂了。建議你別端著架子,折節而交,隻要讓他高興了,搞不好你日月就又多了幾個超級鬥羅和一個頂級的魂師家族,還是專克邪魂師的那種。”


    這句話純屬廢話,古家大概率沒什麽欲望為其他勢力效力。


    “至於這個。”千劫看向了霍雨霖,眼神溫柔,“你就當做是你未來的弟妹吧。”


    霍雨霖瞬間低下了頭,臉像是桌上的火鍋,紅撲撲的。


    沒有什麽關於魂師的介紹,已經夠了。


    這個身份徐天然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再說了,又不是不知道霍雨霖的信息。


    “我現在要是提出,將這三位認為義弟義妹,還是那種在皇室有真正名分和地位的人,你會怎麽想?”徐天然先是朝著三人微微頷首示意,又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千劫。


    “又來是吧?綁我不成就綁我身邊的人是吧?”千劫敲了敲碗,“狼寶兒和古真我做不了主,你自己問,雨霖就算了,咱高攀不起皇室。”


    徐天然眼神望了過去,古真和狼寶兒帶著歉意的笑了笑。


    徐天然又看向了霍雨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讚許,“小雨霖,我可以這麽稱呼你吧?”


    霍雨霖忙不及的點了點頭。


    “小劫,咱們也認識有個七八年了,在我麵前就沒必要玩討價還價那一套了。你知道的,當小雨霖真正走入明鬥城那一刻,日月皇室——”他頓了頓,似乎在思索怎麽形容合適,“或者說,整個日月帝國就不可能放棄她。”


    千劫沉默了片刻,又側頭看了看不知所措的霍雨霖,搖了搖頭。


    “不,我還真不知道,我隻是想提高點待遇。”


    徐天然愣了愣,繼而有些奇怪的看向了千劫,“小雨霖自己是當事人,可能沒意識到什麽,難不成小劫你與小雨霖待一起久了,已經喪失基本認知了?”


    也沒等千劫反應,徐天然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後退到了牆邊,紫色的雷霆在他體表奔馳,九個魂環忽然就那麽亮在了所有人眼前。


    “你看著我的魂環,再想想?”


    黃、黃、紫、紫、黑、黑、黑、黑、紅,很正常的魂環配比。


    千劫卻反應過來徐天然想說什麽了,他真的在這時候短暫的忽略了某個事實,不止是因為和霍雨霖待久了的原因,還有某些記憶裏固有印象的緣故。


    鑒於記憶中唐係主角開掛一部比一部離譜的原因,他可能習以為常覺得還不夠稀奇,還不夠強的東西,在鬥羅人眼裏不亞於世界觀炸裂——比如霍雨霖的魂環。


    簡而言之,眼界高了,然後飄了……


    “日月能給雨霖什麽待遇?”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些紛亂的思維拋出腦海,千劫睜開金色的瞳孔,認真的看著已經回到座位上的徐天然。


    親兄弟明算賬,涉及到利益的根本問題,必須說清楚。


    他又不吃徐天然那一套帝國論。


    “一切!”徐天然臉上的神情從未有這麽認真過,然後這抹認真在看向霍雨霖時,轉化為了狂熱,“您可以使用日月帝國的一切!”


    他拳頭輕輕擊打胸口。


    “從至高無上的皇位,到隨處可見的人命!隻要您需要,徐家可以放棄一切皇族的待遇,我的父皇可以立馬退位並寫下禪讓詔書,且不會有任何人質疑您的合理性;


    “我們也可以付出帝國全境九成九的生命,隻要您以後能保證日月剩下的人口能重建日月帝國!”


    與所謂對神的信仰不同,當一個人作為某種思想的提出者及擴散者,他往往會是這種思維最忠誠的擁躉,最狂熱的信徒。


    千劫揉了揉眉心。


    徐天然的做法,日月的做法很奇怪,很沒有邏輯嗎?


    不,一點兒都不奇怪,反而遵循了這個世界上最本質的邏輯——最強者,即神,才能決定一切。


    與北境的古家不同,古家是見過聽過從希望演化成火焰,卻反而把自家燒死的事件,因此古家比起那個可能性,更在乎其他的東西;


    可日月大陸是沒有神的,過往沒有,以後也不一定會有。


    可他們確實需要一個神,也渴望一個神太久太久了,甚至都不需要這個神一定幫日月帝國,隻需要真正的公平,不偏不倚就好。


    眼下一個百萬年魂環加上魂獸獻祭的人就坐在這兒,能不瘋嗎?


    不,或許不是瘋,相反以徐天然為首的日月還相當冷靜——他們至少知道在一個未來可能成神的存在前,一切強硬乃至可能引起一絲惡感的手段都是沒必要的,能做的隻有無條件付出。


    霍雨霖不一定會成神,也沒人敢保證她一定會成神,但她至少有了希望,有了日月帝國追逐無數年的希望。


    日月帝國所需要付出的,僅僅是一切,用上一切去賭這個希望。


    這可太劃算了。


    揉了揉明顯被嚇住的霍雨霖,千劫歎了口氣:“先吃飯吧,八字沒一撇的事呢。”


    他發覺並搶過了氣運之子,剩下的……


    就看這些苟且偷生並心懷怒火之人,是否能把握住這一絲希望了——不止千劫,太多太多了。


    徐天然也不再發表那在外人看來堪稱奇葩的暴論,默默的拿起了筷子。


    正如千劫所言,八字沒一撇的事,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不確定的未來罷了。


    直到匆匆吃完這並不算豐盛的一頓迎客之宴,橘子留在廚房清洗碗筷,徐天然才又拉著千劫走到了院子中——霍雨霖明顯對他提出的東西沒什麽興趣,真正能夠影響女孩兒或許隻有千劫。


    “你可以選擇閉嘴,剛吃完飯我想安靜一下,並不想聽你關於未來的規劃。”千劫直接阻止了徐天然繼續談論飯前話題的可能性。


    “不,現在該談的是你。”徐天然卻搖了搖頭,“你別忘了,你也是接受了凶獸獻祭之人。”


    “嘖,師傅還真是什麽都和你說了。”


    “不要介意,涉及到可能影響日月帝國未來的事,他沒直接在極北之地將你們帶回來,已經足夠尊重你這個弟子的意願了。至於其他的,還繼續隱瞞就是對日月對明德堂的不負責任了。


    “你一向推崇責任和權力是一體的,應當早就猜到了他的選擇。”


    “那說說吧,我又怎麽了?”千劫也不想在這問題上糾結,正如徐天然所言,當在極北之地將一切對自己師傅坦誠布公時,他就已經知道了後續——林源在魂導技術路線上是一個離經叛道之人,但在性格和為人處世上卻是相當遵循義理的一個人。


    ——那個不怎麽愛笑的男人,做不到一邊享受著日月帝國提供的成長資源以及權力,一邊卻給日月帝國埋隱患或者背叛的行為。


    “你現在是想直接加入日月的代表隊,還是繼續為史萊克出力?”


    ……


    “放心,至少在這場鬥魂大賽上,他依舊是屬於史萊克的。”外賓酒店七零七房間內,正當諸多史萊克老師們對鬥魂大賽憂心忡忡時,穆恩的聲音傳入了所有人耳中。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齊齊的看向了躺在躺椅上的老人——穆恩真的是走到哪兒就把這躺椅帶到哪兒。


    但卻沒人說話。


    現在史萊克的局麵很不利,各個方麵皆是如此,準備了許久的計劃失敗了,通過日月人員的言語,還能大致判斷出日月也想把邪魂師這盆髒水往史萊克身上潑……


    鬥魂大賽就更不用提了,參賽人員要麽傷,要麽躺,反正是沒什麽戰鬥力了。隻有勉強湊足一隊候補團隊——那種上台就有可能被淘汰的團隊。


    這一切本不應該發生的。


    按照海神閣會議上討論的流程,鬥魂大賽前應當是挑動日月十二城內亂,並用聖靈教做文章,狠狠的給日月帝國一個大耳巴子——別以為史萊克對日月邊境的情況一無所知,名義上當初白虎公爵戴浩就是史萊克及時救下的,明鬥山脈東邊那個白虎義從,究竟從史萊克得到了多少支援,天知道……


    至於些許正式團隊的損傷?這無關緊要,勝利依舊會是他們史萊克的——那個男生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足夠帶領史萊克獲取勝利與榮譽。


    然後那個男生就在計劃當夜跳反了,沒人知道他是怎麽得到史萊克高層計劃的,也許猜出來的?又是為什麽非要跑到日月的陣營……


    反正他是當場穿上了日月軍服。


    以往不是沒人懷疑過千劫對史萊克是否忠誠,畢竟那種表現,很難說他對史萊克有什麽敬服的情緒。


    隻是鑒於他是穆恩允許入學院的,大方向上應該不差,也就沒人說什麽了。


    可現在……


    他們不一定能指責穆恩的錯誤,至少對穆恩剛說的話沒什麽信心。


    “因為他收了錢。”穆恩依舊老神在在的閉著眼睛,躺椅一搖一搖的。


    有一說一,他從未向任何人保證過千劫對史萊克的忠誠,也就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再說了,學院為什麽要保證學生的忠誠性?


    至於鬥魂大賽?一是千劫收了錢,二是千劫明顯對史萊克還有所求,無論是想來記狠的,還是真想老老實實當個學生,他都會以史萊克陣營的身份將這次大賽打完。


    畢竟,開賽前加入日月陣營替日月學院出戰,哪有以優異的個人表現替史萊克打完比賽再加入日月陣營來的傷害大?


    “先去準備一下參賽人員名單吧,記得把留下四個空缺。”以往自然不需要,無論什麽情況正式團隊出馬即可。可現在正式團隊五勞七傷的情況下,每場比賽的參賽人員就需要好好討論一下了。


    這次倒不至於繼續一言不發了,很快便有人應了一聲,走出了房間,去找學生們了。


    同時又有另一個老師走了進來,是王言,他臉上還帶著一絲急迫。


    “諸位前輩,不好了!”聲音顯得很是慌亂,仿佛遇到什麽令他世界觀崩塌的大事一般。


    “冷靜,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玄子抬手止住了王言的身形,一邊教訓著王言,另一邊眉宇間卻難免帶上了一絲煩躁。


    ——現在史萊克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且都還沒想好對策,又來一件麻煩事?


    “發生了什麽事?慢慢說。”穆恩睜開雙眼看向王言,顯得波瀾不驚。


    王言趕忙深吸口氣,調整好呼吸之後才道:“剛剛收到舉辦方消息,鑒於此次鬥魂大賽參賽人員過多,因此在賽製上做出了一些更改。”


    “就這點小事?”“他們怎麽敢的?!”


    兩道音量大小不一的回應響起,代表了截然不同的處理態度。


    玄子與言少哲互相對視了一眼,又默契的轉過了頭。


    “都已經擂台改成流光憶庭了,隻要不是明顯對魂導師有利的規則,改點賽製而已,無需在意。”玄子緊接著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言少哲一言不發,但看表情明顯對這種事不怎麽滿意。


    “先說說,他們準備怎麽改?”穆恩擺了擺手,示意玄子安靜。


    “他們準備每場比賽共計十支隊伍同時一起進場,通過大亂鬥決出一位勝者,一百多支隊伍共計十一天進行完淘汰賽,勝利的十一支隊伍直接開始決賽。”


    王言話音落下,言少哲已經邁步走向了門外。


    “站住,你要去幹什麽?”可惜剛邁動腳步,穆恩蒼老的聲音便已經在不大的房間內響起。


    “師傅,這種賽製對史萊克的影響很大,對現在的史萊克更不利。”言少哲也不意外,轉過身將視線投向穆恩,“我要去抗議,或者找日月的負責人商議一下,這對於很多學院都是極大的削弱。”


    與是否會實戰無關,大亂鬥隻會給弱者以機會,給強者以限製。


    史萊克每次大賽都能獲取第一,史萊克是天下第一魂師學院……


    諸多名譽疊加之下,當大亂鬥發生時,第一個被針對的隻可能是史萊克——無需懷疑其他學院參賽隊伍對史萊克的敵意,承擔了第一榮耀的同時,往往是最容易被人嫉妒的,更何況史萊克在往屆魂師大賽上不止對日月帝國進行過針對。


    也就是下狠手,曆屆魂師大賽非死即傷的參賽選手不止日月人,隻是日月帝國被針對得最嚴重罷了。


    ——曾經甚至有其他學院參賽選手在憤怒之下,質問過史萊克這麽一個問題:“這到底是鬥魂大賽,還是你們史萊克的全大陸獵魂大賽?!”


    這份敵意或許不足以讓參賽人員背後的勢力公然反抗質疑史萊克,但足以讓他們在大賽中達成一種神奇的默契。


    言少哲很清楚,所以他需要行動來製止這種情況的發生。


    “你說服不了什麽的,人家有流光憶庭這麽一個神奇的造物,不在某些方麵上展現一點優越性才奇怪。現在也是日月帝國掌握了主動權,不搞點對自家有利的規定,那都對不起日月帝國現在的這般強勢。”穆恩卻似乎不太在意。


    大亂鬥對魂導師有利嗎?那當然是有的,混戰群戰本就是魂導師的優勢區間。


    流光憶庭對魂導師有利嗎?這是不用懷疑的,比起百米見方的擂台,一個麵積足夠大的場地,對大多數魂導師的加成不止一星半點。


    距離的遠近與魂導師的威脅性成正比,這是部分關於魂導師的常識。


    “可我們不能什麽都不做。”言少哲苦笑著搖了搖頭。


    “可你什麽也做不到,你以為徐天然那個小子讓徐和給我們傳遞的話,僅僅是表麵意思?”


    “那史萊克總不能第一場就被淘汰出局吧?!”參賽選手本就已經五勞七傷的情況下,又通過賽製對史萊克來了一場極大的削弱,史萊克真的不能什麽都做,不然淘汰賽就被趕出局,那也太難看了。


    “老夫說了,雨浩那小子在鬥魂大賽結束前都會屬於史萊克,不要太杞人憂天了。”


    房間內的老師們齊齊陷入了遲疑——杞人憂天他們大概能猜到是擔憂的意思,可杞人是什麽?


    “不好了不好了!”正當老師們猶豫著要不要問出來時,房間門又被打開了。


    “又怎麽了?”玄子愈發的煩躁了,來人是剛才出去通知學生們的老師。


    “王冬兒不見了……”來人神情中的驚慌不似作偽。


    “……”


    還真是一件大事來著。


    正常學生消失,搞不好就是閑著沒事幹出去逛逛,畢竟明鬥城這種充滿異國情調的城市很是吸引少年少女。理應不用太擔心,一個魂師也總不至於把自己弄丟了。


    可消失的人叫王冬兒,這裏是日月帝國,一個對某些宗門不太喜歡,現在卻又不太想遵守“規矩”的國家。


    ……


    很累,很煩,很惡心……


    不大不小的負麵情緒正纏繞著王冬兒,以至於她都想好好的往比賽場地外的花園上一躺,然後什麽都不想。


    可當回頭看了看站在比賽廣場外,一身黑紅軍服負責守衛的日月軍人,她最終還是忍住了衝動。


    對方那對鬥羅人的敵意和警惕她還是看得出來的,搞不好就隨便找個理由整她一頓。


    她也不覺得她打得過這些人數眾多,隨時能從某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日月軍人——她剛剛還見到一個不知什麽原因,一腳踹爛路燈的鬥羅魂師被忽然從天而降的幾個日月軍人按翻,然後日月軍人拿出來了一個比較怪異的魂導器,往鬥羅魂師體內注射了什麽藥物,從而導致該魂師渾身抽搐屎尿齊流……


    反正她覺得這個城市都對鬥羅人,對自己充滿了敵意,不止是人,那種隱晦卻又無處不在的敵意,仿佛自大地中升騰,從建築中飄出。


    所以真的很煩。


    所以她本應在酒店中老老實實的待著。


    可那個布滿了各式生活用魂導器的房間,她更不想待。


    她討厭魂導器,她自己都說不出來原因,仿佛自靈魂深處而蔓延出的厭惡。


    這不是來自於某種習慣,能夠自己主宰的思想態度,王冬兒自己也清楚。


    昊天宗討厭魂導器是不假,但那座常年被霧氣籠罩的高峰上,並不是真的如霍雨霖和她拌嘴時,嘲諷的原始山林,並不是真的所有人都過著如同原始人一般的苦修生活。


    他們還是使用部分魂導器的,至少照明用魂導器、衛生間魂導器之類的生活魂導器還是要用的,油燈蠟燭比不上魂導燈,旱廁的味道也很大……


    除了王冬兒。


    她在昊天宗的房間真的拒絕一切魂導器,仿佛一座苦修者的房間,因為底下人真的不清楚那種魂導器和空間魂導器一樣,少宗主能用;哪種又可能引起她的心理反應和生理反應。


    為了能夠不怎麽使用魂導器,王冬兒在昊天宗甚至不怎麽接觸正常食物,王冬兒為了不給下麵人添麻煩,倒也無所謂,反正影響不大。


    餐風飲露曬曬太陽就能生活,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個嘲諷,對於她王冬兒是真實描寫。


    因為她餐的風不一般,喝的露也不一般,是那種史萊克內院弟子看到都會嫉妒的餐風飲露。


    昊天宗也提供的起這種生活條件,隻能是她這個少宗主享受的生活條件。


    可出了昊天宗呢?


    出了昊天宗之後除了史萊克,她其實沒去過其他地方,每次都是宗內的極限強者直接從空中送她到史萊克的。


    明鬥城這是第一次。


    所以很惡心。


    她在史萊克倒是接觸正常食物,接觸魂導器了。


    因為在揭露出昊天宗的身份之前,沒人將就她,一切隻能自己忍受;揭露昊天宗身份之後,她已經有了解決辦法,且有人給她總結出了接觸魂導器不犯惡心的規律。


    那就是那些從上古時代就已經存在,與從古遺跡裏挖出來的魂導器作用相同的魂導器沒事,自兩塊大陸相撞後,由魂導技術產生的魂導器,那就躲遠點吧。


    “都能用空間魂導器了,卻忌諱別的魂導器,你怕不是腦子裏有個魂導器白名單。”給她總結出規律的人當時是這麽吐槽的。


    她已經晃悠悠的又走回了酒店外,外麵其實沒什麽好逛的,日月帝國的夜市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了。


    且無論是軍人還是小商小販,亦或是行人,都會對她這個胸前別著史萊克徽章的鬥羅人抱有警惕。


    這就沒什麽逛街的意思了,能想象走在大街上所有人都對你行注目禮,還都像是見到什麽汙穢之物恨不得躲得遠遠的情形嗎?


    最終也隻能走回酒店,大不了在走廊上站一夜罷了。


    想到過往,王冬兒嬌俏的臉上嘴角彎彎,眯起了雙眼。


    白名單是什麽意思她不太懂,估計又是涉及到魂導器方麵的詞匯,也無需在意是不是所謂的白名單。


    隻要站在給出名單之人的身側,所有魂導器都可以是白名單。


    真的。


    所以她在史萊克時,總是喜歡往魂導係湊。


    不止人的原因,神奇、又作用不一的魂導器,誰不喜歡呢。


    可惜人不在了,白名單作弊器昨晚穿上一身黑紅軍服,消失了。


    她什麽也做不到。


    沒辦法阻止,也沒辦法跟著走。


    再被吐槽人蠢,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隻能歸屬史萊克。


    她也喜歡史萊克,雖然不清楚為什麽對方對史萊克似乎不太滿意。


    所以很累。


    她邁動腳步,踏上了酒店的台階,站著發呆那也太奇怪了。


    卻又忽然停下了腳步,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哥,我覺得這裏的材料可以用別的。”


    “別省,咱現在不缺錢。”


    她轉過頭,四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擠在一起,邊走邊對著手上的一遝紙討論著什麽。


    於是她小跑著來到了幾人麵前。


    “幹嘛?”迎接她的是一道充滿敵意的質問,“我們現在不應該扯上關係。”


    霍雨霖以冷漠的表情,冰冷的語氣來麵對欣喜的王冬兒。


    要說加入日月陣營有什麽好處?別的她不清楚,但至少有一個好處顯而易見——終於離王冬兒這隻傻孢子遠點了。


    王冬兒不太想搭理霍雨霖,眼神期翼的看向居中的人影,那個似乎正在琢磨怎麽說話的白毛。


    “今晚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千劫:“???”


    霍雨霖:“???”


    ……


    話很狂野,很開放。


    但真的隻是睡覺,千劫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了。


    畢竟王冬兒還有個討厭魂導器,但和喜歡之人一起就不討厭魂導器的基礎設定。


    而且當著霍雨霖的麵說這句話,就代表了三個人擠一間屋子。


    畢竟霍雨霖又不太懂王冬兒的基礎設定,知道了也不可能不在意——一男一女一個房間,說什麽都像是借口。


    “不是,姐姐你要不看看你的性別在說話。”千劫麵色古怪,知道歸知道,可他知道的事實又沒和王冬兒講過。


    不說清楚的原因倒也簡單,一個男生對一個女生講:“我知道你隻有在我身邊才能不討厭魂導器……”


    這怎麽看怎麽像是圖謀不軌吧。


    王冬兒又不是霍雨霖或者古月,不在意千劫的感情進攻——他自己動不動就被兩個人輪流撩撥得像個二傻子。


    他躲王冬兒還來不及了,就別有事沒事自己a上去找麻煩了。


    “這……”王冬兒一臉為難,她好像情緒激動之下,有些表達過激了。


    她同樣也沒和千劫講過自己這個毛病,理由嘛,同理……


    “切~”古真冷笑了一聲,邁步走入了酒店。


    一個昊天宗的人,他其實是不太喜歡的,也沒什麽來往的興趣,因此他對千劫和王冬兒不清不楚也是一直頗有微詞的。


    隻是第一次談起這個時,千劫無奈的用手指指了指天空,他也就懂了,不好置喙什麽。


    反正千劫隻要不是像家族傳說裏萬年前的人一樣抽瘋就行。


    他對此的處理方法是,眼不見心不煩。


    再說了,女人哪有修煉打架有趣……


    狼寶兒則後退一步,吃瓜。


    學院裏對這兩個人比較熟悉的人都喜歡吃這兩人之間的瓜。喔,不對,還要加上個霍雨霖,吃三個人之間的瓜。


    又不是瞎子,千劫與霍雨霖,這個關係不用猜,基本明擺著的,所謂“兄妹”大概就是這樣的;王冬兒嘛……


    說是關係比較好的朋友吧,懂的都懂,王冬兒確實是個不太擅長隱藏情緒的人;說是另一種學生們很羨慕的關係吧……


    千劫很明顯是在躲人,且他是有主權的。


    但兩人之間也沒挑明,千劫大概是因為在對方沒挑明之前,想拒絕都不好找理由拒絕,畢竟一個跟你玩得好的異性就是對你有意思?然後還義正言辭表示我是有主權的?


    千劫寧願去當渣男,都不想去當蝦頭男。


    王冬兒不挑明的原因嘛……


    隻能說少女情懷總是詩,被明確拒絕了誰臉上都不好看,連朋友都沒得做——什麽我們還是好朋友,安慰話聽聽得了啊。


    青春大概就是這樣子的。


    狼寶兒聳了聳肩,今天大概會有點不同了,她繼續維持吃瓜欣賞各自的表情。


    “我想了很久,覺得魂師還是要對魂導器技術有個了解,不然鬥魂大賽遇到魂導師處理起來很麻煩。”王冬兒為難的表情維持了片刻,猛的眼睛一亮,似乎終於想到了能夠出口的理由。


    “而史萊克內院弟子中,比較出色的魂導師我就暫時隻能想到你,今晚就麻煩你了!”她越說眼神越亮,表情越義正言辭。


    “喔,你可以找我,我也是個魂導師,且現在比我哥還優秀。”霍雨霖天藍色的雙眸中露出了笑意,“我還是個女生,不必擔心有什麽不好的流言和不方便,就這樣,今晚你來我房間。”


    “不是的……”王冬兒急忙抬起雙手擺了擺,咬了咬牙,“你們兄妹應該知道我對魂導器的態度,日月帝國提供的酒店房間我住的不太舒服,隻能找千劫。”


    她終究腦子不夠用了,想不到太好的理由。


    “你對魂導器犯惡心,關我哥什麽事?”霍雨霖已經站到了千劫身前。


    王冬兒牙齒咬的更緊了。


    “在他身邊,我對魂導器沒那麽敏感。”


    “喔,我還武魂缺陷,必須抱著我哥才能睡得著呢,且見不得粉藍頭發的女人呢。”霍雨霖攤了攤手。


    “你……!”


    “你什麽你,要打架啊!原始人!”


    千劫歎了口氣,邁步走向了酒店大樓。


    “這地方吵起來,你們不嫌棄丟人嗎?不嫌丟人的話,請你們看看那邊,你們可以繼續。”臨到大樓前,他轉身認真的看著兩個已經開始魂力湧動的少女。


    轉過頭,三個黑紅軍服的人正在冷漠的上下打量著他們。


    兩人隻能悻悻的放下了抬起的手,跟著千劫走進了大樓。


    卻也沒繼續在路上爭吵什麽了。


    在狼寶兒那有如看人渣的目光中,千劫無奈的打開了房門——本來倒是可以在徐天然那裏住,但既然還要替穆恩打比賽,就需要避避嫌了。


    這也是幾人沒有明著用完全冷漠的態度來麵對王冬兒的原因。


    雖然說都當麵跳反了還要替史萊克出戰,有點矯情的嫌疑。


    但怎麽說呢,徐天然並不讚同在鬥魂大賽前千劫跑去台上來場苦情陳訴表演戲,日月方麵還沒準備好。畢竟真要鬧起來,那搞不好就是當場封號大戰,明鬥城裏好歹還有著數量眾多的日月民眾呢。


    好歹也得等明鬥城準備的差不多了,再去搞這種容易引起魂師大戰的事。


    換而言之,最好放在鬥魂大賽結束後——也隻能是鬥魂大賽開幕式或者閉幕式上做這種事,除了鬥魂大賽,你很難再找到一個眾多魂師勢力聚集在一起的時刻。


    也隻有蹭鬥魂大賽的熱度,給史萊克扣鍋才能跟著傳播得更廣。


    而鬥魂大賽結束後才能扣鍋,就帶來了一個問題,要是千劫一開始就為日月陣營出戰,到時候說服力就不那麽強了,那也就隻能在這場鬥魂大賽上為史萊克出戰了。


    反正他又不姓徐,不存在替史萊克出戰丟日月人臉的事,到時候跳反還能在日月民眾裏刷一波聲望。


    至於海神湖湖底的東西?他已經準備好了。


    魂師大賽一結束,機會大概就來了。


    當然,現在該煩的是眼前的事——房間明顯是個單人間。


    很正常,徐天然不可能還把千劫四人往史萊克學生的房間裏送,是另外安排的。


    “你們睡吧,今晚我還有點事兒。”在兩個女孩兒踏入房間後,千劫下意識的就想離開。


    “我也剛好有點事,一起吧。”霍雨霖立馬跟上。


    “……”王冬兒為難的看向了千劫,她不是已經說了為了魂導器白名單嗎?


    果然這種理由說服不了任何人。


    千劫揉了揉額頭,怎麽一到日月就容易在這種不重要的地方忽視細節問題,卻也不好說什麽,在扯下去大概就是又得吵起來。


    “行吧,你們去洗漱,我今晚就在沙發上將就一晚吧。”


    喵的,自己的房間還得睡沙發,怎麽想怎麽憋屈。


    “哥,你要一起來嗎?”霍雨霖眼睛一亮,抓住了千劫的手就往洗漱間走,同時還朝王冬兒得意的眨了眨眼。


    王冬兒沒有說話,卻用行動證明了選擇——她也走向了洗漱間。


    “沒完了是吧,要不你們兩人將就一下?!”


    w字.第七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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