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人!”


    同時,正在裁縫鋪子裏偷看這一切的吳卿徽也認出了那個男子。


    “是他和另一人偷了我的酒!”


    屋內幾人騰的站了起來,紛紛走到門前,想要瞧一下吳卿徽所說的那人。


    “刻有麒麟紋樣的甲胄,沒錯,確實是禁軍,可是那些禁軍為什麽也在攻擊他?”


    蘇琴琴自語道。


    吳卿徽卻說道


    “多半是假冒的。”


    李掌櫃卻是驚歎不已


    “他可比禁軍厲害多了。”


    卻見街上,陸贏左手一掌擊中一名官兵額頭,將其打得四分五裂,右手又是一刀將一名禁軍攔腰截斷。


    他好像不知疲倦,雖內力不過闊府級,但每每眾人以為他即將油盡燈枯,總會有更洶湧的內力湧上拳風或刀尖。


    這裏足足有數百官兵和近百裝備精良的禁軍,可麵對陸贏,竟然一時間拿不下他,反被他殺了十幾人。


    司風麵上很是難看,對麵陸贏依舊神色冷漠,見眾人一時畏縮不前,他背負雙手,眼中散發著幽綠的光芒。


    “正好,大祭之前,先取些人頭!”


    他突然說出了一句極其詭異的話。


    司風目光一淩


    “大祭?什麽大祭,把話說明白!”


    哪知陸贏冷笑一聲,根本不理他,一個健步又衝了上去……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裁縫鋪裏,蘇琴琴嗅了嗅鼻子,皺眉說道。


    幾人一聽,頓時也嗅了嗅


    “好像是香味。”


    蘇琴琴又聞了聞


    “更香了,剛剛還沒有這麽濃鬱的香味。”


    卻見此刻大街上,異變再起,道路兩旁的房屋之上,突然數道人影躥出,落入戰場之中。


    卻見那些人個個身手了得,刀光劍影之中,頓時慘叫聲迭起,不過半盞的功夫,傳鳳營官兵和禁軍已經損失慘重。


    卻見那些人竟與那陸贏一般,眼中透著幽綠色的光芒,司風麵色大變,局勢顯然早已超乎了他的想象。


    “快退!快退!”


    司風大叫,可人群之中,一道陰慘慘的聲音響起,司風聽到那聲音,整個人頓時從頭涼到了腳底。


    “司風隊長,好久不見。”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幾乎是每天都會聽到。


    “吳侍監!”


    司風是宮裏負責清河殿周圍防衛,而清河殿作為皇宮七大殿之一,掌管此殿日常事務的首領,便是這位吳侍監,同時,他也是王煥手下七大侍監之一,二人之間,可以說是相當的熟稔。


    “你竟敢擅自離宮!”


    司風大喝道。


    吳侍監一臉慘白,笑容越發瘮人,他的身後,七八道人影聚集在了一起,而其中,便有那陸贏。


    此刻,司風更是看清了其餘幾人的樣貌,裏麵大多數,他竟都認得,竟然都是那吳侍監手下的小太監。


    數雙泛著詭異綠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司風,好像是獵人在盯著獵物。


    此時,傳鳳營的官兵和禁軍已然隻剩下了數十人還站著,流淌的鮮血染紅了街麵。


    而吳侍監的手下,一名小太監的手裏,正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正是此地傳鳳營的千夫長。


    司風看著伏屍在地,死不瞑目的同僚們,怒不可遏。


    “駕!”


    他駕馬率先朝著吳侍監衝了上去,可他哪裏是那些怪物的對手。


    一道嘹亮的馬嘶之聲響徹長街,馬上之人身首分離。


    駿馬馱著一具身姿挺拔的無頭屍身,揚長遠去。


    “下一條街。”


    吳侍監陰慘慘的聲音再次響起,身後的數道人影頃刻消失在了原地。


    茶點街上。


    裴韋背負雙手,目光冰冷地望著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麽,身後,一眾手下癱軟在地上,驚恐地望著前方。


    眼前,數百具橫屍遍布街頭,地麵,像被是盛夏酷熱的驕陽暴曬了三天三夜,冒著騰騰熱氣,便是在這涼爽秋季,依舊能感覺到,這條街上的溫度升高了一些。


    而那些熱氣裏,散發著絲絲縷縷的血腥味兒,因為,那本來的就是剛從人身上淌出來的血,帶著鮮活的熱氣,和難聞的腥味兒。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秋日時分的長明湖畔開始刮起涼風。


    “阿嚏!”


    常笙不由打了個噴嚏。


    “你穿得太少了。”


    小鍾嗔怪地看了常笙一眼,將自己身上的單衣披到了常笙的身上。


    常笙笑顏如花


    “那你怎麽辦?”


    小鍾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放心吧,我可是男孩子,體格好得很。”


    常笙看了看天色


    “天色不早了,小鍾,我送你回去吧。”


    小鍾搖了搖頭


    “不用,我一個男孩子哪能讓女孩子送我回去。”


    說著,也不等常笙說話,自顧自的便離開了。


    常笙輕笑了一聲,望著小鍾的背影,眼裏卻閃過一絲擔憂。


    “胡七大哥,還是勞您暗中保護一下小鍾,我不太放心,小鍾知道這麽多事,不免被人盯上。”


    胡七自信道


    “包在我身上,常笙妹子,你也快回去吧。”


    半刻鍾之後,天色越發暗。


    常笙在幾名江湖客護送之下回府,卻聽身後一陣馬蹄聲疾馳而來。


    幾名江湖客迅速將常笙護在中間,馬蹄聲越來越近,他們終於看清來者是誰。


    “胡七!”


    來人竟是胡七,卻見此時的胡七狼狽至極,衣角和手上還有大片的血跡,令眾人驚訝不已。


    “手工街出事了!”


    不等他們發問,胡七直接開口。


    “小鍾呢!”


    常笙急忙問道


    “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嚇,我把他送回鋪子裏的,隻是街上出了不得了的大事,滿地都是屍體!”


    “什麽!”


    常笙驚呼,正要調頭去手工街,可就在此時,又出變故,眾人隻覺地麵劇烈地震顫,馬匹兀地嘶鳴不止,在原地躁動不安。


    “籲!”


    常笙等人勒住韁繩,勉強製住了不安的馬匹。


    然後,大道之上,火光鋪天蓋地,一支足足有上萬人的軍隊竟朝著他們行進而來。


    幾人頓時麵色煞白,好在那軍隊並不是真的朝他們而來,領頭的將領看了他們一眼,頗有些意外。


    皺了皺眉,低聲和一旁的副將說了幾句話,隨即冷漠地說道


    “傳鳳營執行任務,閑人避退!”


    說著,匆匆便從常笙她們眼前行過。


    “跟過去看看。”


    常笙不安的看著那支軍隊,那為首的將領分明已經認出了她,可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隻能說明這些人有更急迫的任務。


    為了不引起注意,幾人紛紛下馬,偷偷跟上了那支軍隊。


    大隊人馬一路沿著長明湖畔自東向西行進,聲勢極其浩大,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幾乎快臨近西城門。


    長長的隊伍裏,傳令官騎著馬自最前方向後傳達命令。


    “停!”


    大軍駐足。


    常笙看了看四周,發現她們已經跟著大軍來到城最西邊的茶點街。


    又一道命令從大軍最前方傳來


    “第十二隊,封鎖茶點街!”


    隨後,大軍之中,一支近千人的隊伍脫離了主隊伍,直接奔入茶點街裏。


    然後,第二道命令傳來


    “第十一隊!”


    又有一支千人隊伍脫離了大軍。


    隨後,第三,四,五,直至十二道命令,共有十二支千人隊,將十二條主街道重重封鎖。


    “他們究竟是要幹什麽。”


    胡七等江湖客麵色難看。


    常笙看著忙碌的軍隊。


    “我們去手工街。”


    她越發擔心小鍾,卻被胡七拉住,胡七給她使了一個眼色,說道


    “常笙妹子,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茶點街上,裴韋等人正在查探著這慘絕人寰的屠殺現場,突然感到地麵一陣晃動,昏暗的長街之上,一支軍隊朝此處進發而來。


    裴韋麵色陰沉


    “來得真快。”


    身後師爺走到他身邊,指了指地上的一具屍體


    “看穿著和這些死掉的官兵一樣。”


    裴韋道


    “傳鳳營和禁軍,究竟是什麽關係。”


    師爺在一旁附和


    “這些傷痕,像是江湖高手所為,說起來,這城裏的江湖高手,都在城主大人麾下。”


    裴韋目光微變


    “你覺得,這些高手留下的傷痕,跟昨晚溪大人的招數像不像?”


    師爺一聽,搖頭道


    “不可能啊。”


    可他還是不自覺地又檢查了一下那些屍體


    “咦,確實很像。”


    此時,那軍隊已經越來越近,裴韋神色不動,微微向後退了幾步,低沉道


    “先撤!”


    隨即,眾人借著昏暗的天色,就近躲到了附近的窄巷。


    而手工街上,幾位江湖高手領著常笙,掩在了街道兩旁房舍的高處,也在俯看著街上的情形。


    此刻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可往日裏熱鬧的手工街上,家家戶戶俱是屋門緊閉,似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變成了聾子和瞎子,白日裏那般廝殺,此刻街上震耳欲聾的腳步聲,愣是沒能驚動一個人。


    昏暗的大街上,暗紅色的液體沿著石板間的細小溝壑緩緩流淌,衝天的腥臭味將掩在屋頂的常笙等人熏得直皺眉,便是見慣的腥風血雨的江湖人,見著滿街的殘肢斷臂,也是難以忘懷。


    “這也太殘忍了,究竟是誰幹的?”


    胡七低聲呢喃。


    常笙簇著眉,擔憂地看著地麵的情形,生怕在這些人裏會看到小鍾的身影。


    “胡大哥,你確定小鍾沒事?”


    胡七說道


    “放心,我親手把他送回去再往回走的。”


    此時,派往這條街的一千名傳鳳營官兵已經抵達了現場,將滿地的屍體團團圍住。


    無數火把照亮此處千夫長黝黑的麵龐,有一官兵拎著兩個血淋淋的人頭,走到他馬前遞上


    “稟告將軍,找到我方千夫長和禁軍隊長的頭顱。”


    那千夫長看著那兩個頭顱,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


    “什麽狗屁千夫長,不過相王臨時提拔的替死鬼罷了,也配與我等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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