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焦躁,猛回頭,把武庫的大門打開,衝了出去。


    然而,踏出門檻後,他愣住了。


    因為他又踏入了武庫內部。


    這讓他想到了一個詞:鬼打牆。


    “到底是何方神聖?把我困在此處,有何目的?”柳郅高聲質問。


    依舊沒有人回答他。


    但,武庫內的兵器忽然同時離開了架子,懸在半空中,繞著柳郅轉圈。


    尋常人見到這情景,隻怕會嚇得腿軟。


    可柳郅並沒有。


    他麵沉如水,聲音也如常:“莫非,武庫八十多件兵器化作鐵水,是你做的?既然找上了我,必然不會隻是想拿這些來嚇唬我吧?別裝神弄鬼了!”


    幻術世界外,方末斜著眼看向青兔:“你的幻術,連個凡人都搞不定?”


    “小看了他,隨手弄的幻術,場景切換生硬,又未使用其他手段,所以才沒鎮住他。”青兔的後腿一蹬,解釋了起來。


    其實方末也沒想到,一個凡人,居然能這麽鎮定地麵對幻術,也難怪今天看守武庫的士兵會對柳郅如此推崇。


    “行吧,這樣的話……”


    幻術世界。


    柳郅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幹脆就地坐下,對那旋轉著的兵刃視若無睹。


    “柳大人,武庫的兵器被毀,你可覺得很高興?”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柳郅身子一顫。


    他四下張望,依舊沒有見到人影。


    “閣下到底是什麽人?”柳郅恢複了平靜,不再去尋找說話之人。


    他明白,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反抗說話之人。


    “柳大人倒是反問起我來了……”


    柳郅的眼角微微抽動,藏在袖子裏的手不斷揉搓著衣角,暗暗思考著。


    如果說話的是人,會是什麽身份?


    自己不過是個八品芝麻官,應該也沒招惹什麽人,即便是那件事東窗事發,來調查自己的應該不會是六扇門的修士。


    除非是……繡衣禦使?


    不,八品官員,還沒資格讓繡衣禦使出手,何況事情還到不了影響皇家權威的程度,地方府衙就能處理。


    “柳大人如果還想見到自己的妻女,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可以。但你能否先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府衙的修士,六扇門的捕快,還是別的什麽勢力?”柳郅問道。


    “看來柳大人不想再見妻女……”


    柳郅憤然站起,怒道:“有什麽可以盡管衝著我來,別動我家人!”


    一時的氣勢用完,柳郅感到全身陣陣乏力,倚靠在武庫兵器架上,嘴唇發白:“是,武庫的那些兵器被毀,我很高興!這答案,你可滿意?”


    司掌武庫的官員,為何會因庫存兵器被毀而感到高興?


    這讓方末有些想不通。


    “原因呢?你為何高興?”


    “都是些劣質品,毀了正合我意。”柳郅說出這話來,如釋重負,“若不是被毀了,他日府衙中人拿著這些廢品與人拚殺,說不定會因此受傷,甚至沒命。現在都被毀了,我怎能不高興?”


    “可柳大人不是管理武庫的官員嗎?這些兵器,本就是柳大人購置的。”


    “因為錢。我女兒的病,需要很多的錢!若不是女兒重病,我的俸祿根本不夠,我又怎會妥協?”柳郅自嘲道,“其實我不妥協也無用,再堅持下去,我便會被調職,到時,自然會有願意在采買兵器上抽油水的人接任。”


    像這類物品的購置,都是有嚴格的章程。


    即便是負責掌管武庫的官員,也不可能僅憑自己,就能以次充好,貪下預算。


    必須上下都有人配合。


    製度是比較完備的,關鍵在於人,若上梁不正,下梁也歪,再好的製度也隻能當擺設。


    柳郅臉上出現了痛苦之色,但很快又被壓了下去,繼續道:“我以為自己是為了女兒,做下這種事,很快就能平複下來,可我當那些有問題的兵器入庫,我的心就日夜記掛著,時常想要去查看,就怕有什麽危險的任務時,有人拿上了劣質品。”


    說完這些,他背靠著兵器架緩緩坐下。


    幻術世界外。


    青兔用腦袋頂了頂方末的臉,道:“按照你們人族的觀念,好像這人也不算壞?”


    方末想了好久:“一個被世道逼迫走歪了路的好父親。”


    柳郅本是好人,也是好官,可浛水郡府衙有多不堪,方末早已經領教過,容不得幾個好官。


    不是人人都能像安世零那般幸運。


    “那……”


    “要調查的線索已經到手,可以放他離開幻術世界。至於以後他要如何,這不是我該管的事。”


    片刻後,柳郅眼前一花,又回到了自家的院子裏。


    短暫一愣後,他匆忙跑回女兒的房間。


    一把推開門,見女兒和夫人都安然無恙,他才鬆了口氣。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罷了,若真是來調查我的,也是我罪有應得,該怎麽判,我也認了!隻是,可憐夫人和女兒……”


    時間已經接近宵禁。


    方末回到了武庫,將牆上的記錄冊取下,翻看起來。


    “找到了,官號鐵匠鋪,張承!”


    青兔好奇了:“這人怎麽了?”


    “之前我不知道那些融化的兵器有什麽共通點,但現在,已經從柳郅口中得知,那都是些劣質品。既然如此,何不從源頭去調查?現在已經是深夜,也不知道那個叫張承的鐵匠在哪……明天吧,找人打聽一下,再去找張承,看能否查到更多線索。”


    說著,方末盤坐下來就要開始修練。


    “我聽你講過許多故事。”青兔從方末的肩膀上跳了下來,找了個幹淨的地方蹲著,“貌似有不少橋段是,僅僅晚了一天,想找的人就死了,線索也斷了。”


    “呸!”方末回了一個字。


    而後便不理它,專心修練。


    次日一早,方末留在前卒營的另一具軀體施展技能“千麵”,化作裴玨的模樣,來到了丙字三號房。


    現在他應該在武庫,所以不能以真麵目示人,隻好冒充下裴玨。


    “是你啊?進來吧。”丙字三號見到“裴玨”,並沒有半點陌生,招呼著後者進屋。


    方末心中生疑,難道裴玨經常來找丙字三號?


    還沒等他多想,丙字三號道:“這次要打聽些什麽?”


    “幫我查個人,官號鐵匠鋪的鐵匠張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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