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這一出把方末整得不自信了,趕緊翻開意識中的《山海真經》再三確認。


    沒錯啊,寫的是“性溫和”。


    可自方末遇見青兔以來,沒見它和這三個字沾半點關係。


    回想起來,剛把青兔帶回丙字六號時,它是拒絕的,蹦了個滿屋狼藉,直到發現灶台旁邊水靈靈的蔬菜,才勉為其難與方末共處。


    時而還會給方末來幾下幻術。


    鬧騰了好些天,一人一獸才相處和諧。


    用青兔的話說,它覺得方末這有吃有喝還安全,比外界舒服太多了。


    方末看著倒在地上的孫浚,拇指放在後者人中上,對青兔道:“一會我弄醒他,你製造幻象,讓他以為自己回到了清早孫濤落水前,他和孫濤爭吵的時候。”


    “這簡單!”


    青兔的雙眸漸漸轉紅,在方末按醒孫浚的時候,發動了幻術。


    孫浚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身處船艙,父親孫濤正站在自己麵前,滿臉怒容。


    因為剛從驚嚇中蘇醒,大腦還處於混亂中,他隻記得剛才好像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物。


    隻是怎麽一轉眼,自己就到了船艙裏?


    “我怎麽在這?”孫浚疑惑道。


    孫濤沒好語氣:“怎麽在這?你剛頂了你老子的嘴,還問我你怎麽在這?”


    孫浚隻覺得陣陣頭疼,心裏煩躁不已,聽父親這麽衝著自己冷言冷語,暴脾氣登時就上來了:“當初你和娘不也是不顧家中反對成了親?怎麽,你還想和爺爺阻攔你一樣阻攔我?”


    “那不一樣!”孫濤腦門上青筋都暴起了。


    “不一樣?哪不一樣?”孫浚一臉不以為然,“又想說,曲紅主動貼上來,絕對居心不良是不是?”


    “你不看看你自己,二十來歲人了,相貌對不起你娘,本事對不起你爹,脾氣倒是比你爹衝,憑什麽讓那等容貌的姑娘看上你?我告訴你,憑你爹在野鴨渡口這經營的小小漕運商隊!”


    孫浚正要反駁,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方末一把扶住了作勢欲倒的孫浚,輕輕將他放下,弄出一副趴桌睡覺的模樣,而後從窗戶一躍而出。


    就在這時,孫濤走了進來:“浚兒,弄碗藥需要這麽久嗎?浚兒?你怎麽在這睡著了!”


    “老東西,曲紅她……”孫浚忽然發現周圍環境和剛才完全不一樣。


    隻可惜,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


    於是,父子二人又吵了起來。


    剛才,方末感知到孫濤在接近,隻能讓青兔停下幻術,對孫浚用了張昏睡符,暫時撤退。


    雖然幻術被迫中斷,但方末得到了一些信息。


    父子二人是因為一個叫曲紅的女子起了爭執,這才導致孫濤跑到了船頭,栽倒入水。


    其間有沒有什麽更直接的聯係?


    方末想起來,剛才在孫濤提到在水中的時候,似乎看到了一條狗,孫浚的臉色當時就出現了異常。


    那條狗,會不會是什麽異獸?孫浚和那條狗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青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不是,你一前卒,這麽積極主動做什麽,又不能賞錢,也不能減刑,你圖啥呢?”


    方末當然不會告訴青兔《山海真經》的存在。


    於是開著玩笑道:“我乃人族一員,怎麽能坐視同族受傷害?當然要查清楚。”


    “得了吧!你以為兔爺這些年走南闖北,隻會吃吃喝喝?”青兔譏諷道,“你們人族,是我見過最會傷害同胞的種族,你不害人我都覺得難得了。”


    青兔這話,方末沒辦法反駁。


    “方末你怎麽跑這邊了?”


    走著說著,方末在渡口邊上碰到了出來尋自己的焦海。


    方末上前,行了一禮:“大人,情況如何了?”


    焦海攤攤手:“除了水裏可能有條狗,孫濤嘴裏問不出別的了。我打算明天黎明前,再來一趟孫濤的船上,看看能否發現什麽。”


    “那,我先回前卒營了。”方末道。


    可焦海並不打算放他走:“回什麽回,上次沒把你帶回去龍雀府,肥遺差點沒把我吞了。這次說什麽也要帶你過去。”


    ……


    龍雀府內。


    方末一路想著待會給肥遺講個什麽故事,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那個幹燥的院子。


    “你終於來了!”肥遺把頭顱放得很低,湊到了方末的麵前,盯著他的肩膀,“來就來唄,還給我帶點心。小了點,還不夠一口,不過禮輕情意重。”


    焦海一臉懵,什麽點心?


    方末頓時感覺到肩膀上青兔四隻爪子在用力,不難想象,它炸毛了。


    “這大蛇怎麽看得見我?”


    這問題,方末當然不知道,但他可不能讓肥遺繼續誤會,萬一它二話不說直接把青兔吞了怎麽辦?


    可焦海還在旁邊呢!


    方末隻好趁焦海不注意,連連搖頭,指了指青兔,又指了指自己,示意這小獸是自己的寵物。


    肥遺懂了:“哦,原來是你的晚飯。”


    青兔死死抓住方末的衣服,仗著方末看不見自己,縮著脖子說著狠話:“什麽他的晚飯?方末你別攔我,兔爺要撕了這條臭蟲!”


    當然了,這話是用幻術說的,隻給方末聽到。


    方末很想說,撂狠話的時候吧,能不能身子別哆嗦?


    隻有焦海還在張著嘴,完全不明白肥遺在說什麽。


    但他也懶得去管:“方末你還沒吃早飯吧?正好我也沒吃。你等會,我去府裏食堂打些吃的,一起在這裏吃得了。”


    “多謝大人!”


    焦海擺擺手:“沒外人在,叫聲海哥就行。”


    青兔對焦海這話很認同:“不錯,我是兔爺,他是你海哥,算起來,你倆都是我孫子!”


    方末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肥遺,你喜歡吃兔子嗎?”


    “兔子的個頭太小,沒幾口肉。”肥遺轉過巨大的蛇頭,看向正走遠的焦海,“你們二人的關係還挺不錯。龍雀府裏,除了那老家夥,沒人喜歡和焦海小子打交道。”


    老家夥……估計指的是當初救下肥遺的龍雀府指揮使。


    方末問道:“為什麽?他人挺好的。”


    肥遺認同方末的話:“他人好,其他人不好,當然就水火不容了。這幾年,老家夥被奪權,龍雀府就越發烏煙瘴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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