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浛水郡野鴨渡口。


    咚!


    有人從船上落水,濺起好大水花。


    通常靠船為生的人,都善水,可這人落水後,竟然一個勁撲騰掙紮,嗆了好幾口水。


    “爹!”


    船上的少年喊了聲,一躍下水。


    而在不遠處,一雙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這一切。


    ……


    “昨天不是去晚了,那婆婆收攤了嘛!今天一定給你買!”


    青兔可不聽這個,氣鼓鼓地蹬著床,也不給方末進入幻術世界實戰。


    方末頗為無奈:“兔爺你說,怎麽才消氣?”


    青兔回頭看了眼方末:“我跟你一起出去,盯著你買!”


    “可帶著你出門,太紮眼了。”


    “我可以用幻術隱藏自己。”


    “好像……也行?”


    正商量著,門外傳來了焦海的聲音:“走啦!”


    雖然沒有喊“丙字六號”,但方末知道,焦海是在對自己喊話。


    他對青兔道:“你看,我現在要去辦正事。”


    “我跟著你去看正事!天天待在這,無趣的很!”青兔像是個耍脾氣的小孩。


    方末吸了口氣:“腿長你身上,你可以隨便出去逛啊!反正你也說了,你能用幻術隱藏自己。”


    青兔背對著方末:“我不想自己走動,你來當我坐騎。”


    “蹬鼻子上臉了是吧?”方末揚起了刀。


    “你還想不想進幻術世界?”青兔一回頭,看到方末舉著刀,“你要幹什麽?”


    方末抽出刀,從桌上拿起個梨:“我給兔爺削個梨!”


    “少來,你就說帶不帶我出去。”


    “帶帶帶!”


    方末打開門,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肩膀,隻覺得有些牙疼。


    自己明明是想把青兔當寵物養,怎麽反而成了這兔崽子的坐騎?


    還好,青兔的體型小,也不沉。


    焦海見到方末,正要說什麽,忽然注意到方末的肩膀:“你衣服怎麽皺成這樣?這可不像你。”


    方末這才注意到,青兔所站位置上的布料被踩得皺巴巴的。


    青兔能用幻術隱藏自己,卻忘了抹平這痕跡。


    “沒事,一時沒注意。”方末轉移話題,“大人,這次是什麽情況?”


    焦海也沒在意,側了側頭,示意方末一邊走一邊說:“野鴨渡口的一個船夫來報案,說自己今早失足落水,蹊蹺的是,他明明水性極好,落水後卻像忘記了這一能力,幸好自己兒子及時下水,這才撿回條命。”


    聽著確實有些古怪,有可能是異獸妖魔所為。


    說起來,方末成為前卒後,至今隻接觸過異獸,還未接觸過傳說中的妖。


    兩者最大的區別在於能力的獲得,異獸能力天生便有,而妖魔,則需要吸收日精月華,像人族修士一般苦修,才能從普通的動植物乃至死物修煉成精。


    方末現在還不知道《山海真經》上有沒有妖魔的圖鑒。


    兩人來到野鴨渡口,幾經問詢,找到了清早落水的船夫。


    此人名為孫濤,祖上幾代都是在水麵上謀生,膝下有一子孫浚。


    焦海探過孫濤的身體狀況,確認並無大礙,便問起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是,回大人的話,小人今早和小兒吵了一架……小人還是從關鍵處說起吧,我到船頭透氣,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一頭栽下了水。這本來也沒什麽,可我突然不會水了,差點淹死在江裏。”


    這些焦海早就知道了,他追問:“那你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或者在落水前,發生過什麽怪異的事?”


    孫濤落水著了涼,咳嗽了幾聲,仔細回憶後,到:“我好像在水裏看到了一條狗……”


    “狗?什麽樣的狗?”焦海又問。


    方末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孫浚神色有些怪異,似乎對“狗”字很敏感。


    孫濤的聲音響起,把方末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這……我也看不真切,也許是看錯了?”


    “爹肯定是看錯了,這麽冷的江水,怎麽會有狗?”孫浚突然說了句。


    見方末和焦海都看向自己,他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又道:“我和父親在野鴨渡口這麽多年,也從沒見過有什麽狗,會大冷天的下水。”


    焦海不以為然:“可若是異獸呢?你父親莫名其妙落水,說不定就是異獸所為。”


    孫浚欲言又止,聽到父親又咳嗽了幾聲,便以煎藥為由,出了船艙。


    焦海繼續詢問孫濤細節,方末低聲說道:“大人,我出去透透氣。”


    “嗯,去吧。”


    孫濤有些看不懂,現在的前卒地位這麽高了嗎?


    ……


    方末找到了正在搗鼓藥材的孫浚,見他魂不守舍的,便喊了一聲:“孫浚……是嗎?”


    孫浚被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裏的藥材扔出去,臉色不悅:“怎麽?我是。”


    “問你些事,”方末沒有在意孫浚的態度,“你好像知道你父親所說的,水裏的狗?”


    “你個前卒胡扯什麽?我怎會知道!出去,別把晦氣帶進我廚房!”孫浚一拍桌子。


    方末依然不惱:“依大夏律,前卒在調查、處理異獸妖魔事件過程中,凡大夏子民應予以配合。”


    孫浚並不吃這一套:“大夏律是吧?我不懂,怎的,你一個前卒,還要把我鎖進衙門不成?來,你鎖,鎖!”


    說著,他伸出了雙手,神色激動。


    方末不為所動,換了個問題:“那麽,你為何要跟父親爭吵,能說說嗎?”


    “這是我家事,與你何幹?”孫浚越發惱怒。


    若不是顧忌焦海和孫濤在不遠,他的聲音會更大。


    站在方末肩膀上的青兔暴脾氣上來了,用幻術對方末說:“兔爺的坐騎還輪到這小子欺負了?奶奶的!”


    它這一開口,方末就知道壞了。


    還沒來得及製止,孫浚臉上的怒意瞬間現實,短暫呆愣後,發出驚恐萬分的哀嚎,雙眼一白,幹幹脆脆地昏了過去。


    “你這……”方末哭笑不得,明明青兔這麽做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關注,但他實在不好責怪,“我真沒關係,前卒嘛,一向不被人正視,他這態度已經不算惡劣了。”


    青兔一腳蹬在方末肩膀上:“兔爺我見不得別個欺負我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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