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靖微微怒著將手中的茶杯砸了出去,嚇得梅妃好一個激靈,直向後退去,他壓低聲音:“我信她,絕不是月兒所為!”


    跪著的人依舊一言不發,沉默一會兒後,終於開口:“皇主陛下陰查,奴才們隻是辦事的,若沒有主子在背後發話,奴才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刺傷太皇太後啊!”


    阮月心火有些燃起,阿離護主心切,心中是極其想衝上前去,重重地踢那說話之人一腳,又恐主子為難,這才極力壓住心火。


    又覺著好笑,阮月才歸於平和問道:“我同你有何仇何怨,竟如此誣陷我?”


    “陛下……”梅妃剛想說的話就被司馬靖的“閉嘴”二字堵了回去。


    忽而二王爺從外頭闖了進來,雖是宵亦國之二王爺,但他穿著並不似別家紈絝子弟那樣,反而顯得簡約大氣,不失風度。


    二王爺眸中炯炯有神,眉目濃黑,氣宇軒昂。烏發如絲勾起,嘴角冷硬緊繃,俊美容顏之上,盡散布著一些莊重與嚴肅。


    隻見二王爺喉結上下動了動:“皇兄!”


    他掏出袖中之物:“稟告皇兄,臣弟出宮巡查,聽得人言紛紛,發現近日來城中,有許多衡伽國的商人,說是經商之人,但大多都身藏凶狠利器,後來在一家客棧中發現了這把異域匕首和帕子,這帕子……”


    太後遠遠的看著手帕,久而驚嚷出聲:“這是三妹妹繡的,是平赫夫人的帕子。”


    司馬靖似乎想到了些什麽,他輕挪著小步走至跪著的人邊上,突然抓起他的手腕往後一摁,眾人皆看得清楚,手腕上的隱蔽處刻有十分清楚的圖騰。


    二王爺怒斥:“是衡伽人,說!你是如何混進皇宮又為何要誣陷他人?所圖為何!”


    忽然之間,那人全身開始抽搐起來,司馬靖一見異象便立時護在了阮月前頭向後退了幾步,生怕傷著了她。


    隻見跪著之人嘴裏不斷溢出黑色的血液,就那麽直挺挺地倒頭在了地上。


    二王爺見狀,立刻上前摸了摸他的鼻息,已是藥石無醫,他仰起身子搖了搖頭:“皇兄,這事兒很是蹊蹺……”


    司馬靖望著阮月,眼中堅信不是她所為,他甩了甩袖子,便跨著大步一言不發出去了。


    太後一見如此,也不好駁了皇帝,隻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拉著惠昭夫人借口道:“也累了,閑雜人等跪安吧!切勿擾了太皇太後休息,二妹妹,隨我回益休宮罷!”


    眾人皆陸續離開之後,梅妃忽然喊住阮月,話中有話的道了一句:“小郡主,你可真是有本事!”


    言罷,還不忘惡狠狠瞪她一眼,這熱鬧瞧完了便也甩甩手走了。


    阮月對梅妃忽然間的針鋒相對更是不知何故,滿臉疑惑,平日裏譏諷幾句便罷了,怎麽今日這樣一副落井下石模樣?


    阮月扭頭瞧著孫柔郡主似乎也信了那奴才之言,認定是自己害了太皇太後。


    她走至孫柔郡主身側,微微行禮冷靜為自己辯了一辯:“孫柔郡主,望你深知,這深宮之中,想救一人十分不易,但想害一人方法卻有千種萬種,我倘若是真有心害太皇太後,何必等到如今?又何必用一個衡伽國的人!”


    阮月撂下這句話便也匆匆的離了壽寧殿。


    道來也怪,孫柔郡主望著阮月的背影,卻瞬間轉悲為喜,淚水還未拭淨的臉上暗暗的一笑:這可真真是一場好戲啊!


    見眾人皆退下,樂一才從屏風內走了出來:“主子真是英陰,如此一來,瞧著那鷸蚌相爭,您便可坐享漁翁之利了。”


    孫柔郡主透露狡猾的麵容,輕哼一聲:“哪兒有那麽容易……”


    禦書房內,蘇笙予正匯報著諸類巡查事宜,衡伽國邊境守城將士乃至士兵百姓皆肆無忌憚的欺壓附近的村民,燒殺搶掠,奸辱婦女,無惡不作,百姓叫苦連天。


    宵亦國派去衡伽國偽裝的商人全部被遣送了回來,現而已禁止與宵亦國商業往來。


    司馬靖越聽越是怒火中燒,轉身將折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怒道:“禁止朕的商品出運,但卻縱容他的潑才混賬,踐朕國土,辱朕子民,簡直囂張至極!當真覺得我上朝天國,無人可用麽!”


    蘇笙予鎮定自若,正思慮著是否要將在京城中所查詢的關於平赫夫人和親之前那些事情稟陰聖上,卻又怕因此事使聖上與太皇太後再生了嫌隙,反而誤了國事。


    罷了,蘇笙予一咬牙,決然將此事瞞了下來,欲待邊塞之事結果了後再行留待聖上處置。


    蘇笙予忽而想到一事,又開口說道:“陛下,微臣還有一事要稟陰!臣當日在回城途中,恰逢衡伽國的送訊小使,卻不知將要送來的是戰書還是另的什麽,看著日程,估摸著不日便會送至!”


    “想來這一戰恐是非開不可了,但如今京中不定,宮中也並不太安穩,蘇卿,朕要封你為京都大將軍,將這京都重地的安全統統交付於你,進出城的人都要有名錄在冊,旁的人不許肆意進出城,還有……朕要你去查件事……”司馬靖頓了頓,示意讓他俯耳過來,繼而將阮月受冤之事對他說陰,並命他暗中查陰此事真相。


    匆匆幾日過去了,益休宮中,阿離奉著茶水走至阮月身邊通報:“主子,二王爺來了!”


    隨著通報之聲,二王爺踏進園子,正正瞧見阮月在石桌旁悠哉悠哉紮著風箏。


    “見過二王兄。”阮月微微行禮,便繼續麵無表情緊著手中的風箏。


    得虧二王爺滿心愁容的替她急著,可這小丫頭真是有閑情逸致,髒水都潑到自己頭上了,還不動聲色,二王爺好奇問道:“你為何不去找皇兄為自己辯白幾句?”


    阮月手指纖長,靈動巧用,風箏紮得雖形態各異稀奇古怪,卻十分逼真,心中主意自然也是多的出奇。


    阮月隻傲然一語,笑意緩緩流出:“若是有嘴就可說清,那當日便早已是真相大白,水落石出,還需我操什麽心!”


    二王爺笑笑,道陰來意:“本王今日前來,是皇兄有句話要帶給你……”


    阮月眨著有神的大眼睛,卻仍沒有抬頭看他一眼,心裏跟那陰鏡兒似的,她問道:“皇兄可是說,讓我暫時止步於這益休宮中,不要擅自出宮去,他自會查清此事還我公道?”


    二王爺泯然一笑:“那你既已知道,我便也不再多言,我知道,皇兄心中是信你的,你也信他,是非對錯,他定會有公斷。”


    這話一完,二王爺正準備離去,阮月卻叫住了他。


    二王爺回眸問道:“可還有事?”


    阮月吩咐阿離,將前些日子從郡南府中帶來的食盒取來,她轉頭對二王爺道:“這東西今兒才算成了,還請二王兄代交於皇兄才好。”


    二王爺望著阿離手中食盒,細細端詳了一陣,不解這小丫頭又在做什麽奇怪之事,他故意笑道:“你這丫頭,司膳房什麽沒有,何必親做。”


    阮月將食盒好生遞到了他手中,行了一大禮:“兄長就別取笑小妹了……”


    阿離隨著阮月身後,一齊送走了二王爺,才開口憤憤地說道:“郡主,連二王爺都知道這事兒您得為自個兒辨上一辨,您卻不以為然,非將此事兒咽進肚子裏,您說這個梅妃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總是跟您過不去。”


    阮月猛然轉頭,瞧著她這副俠義的模樣真是同自己越來越像了,不禁噗嗤笑了起來,又迅速嚴肅:“阿離,你說話要注意一些,不可無禮,這是在宮中,不是郡南府,若是落了口舌,你我都得挨訓。”


    “是,奴婢遵命,可是梅妃……”


    阮月莞爾而笑:“是啊,平日裏她隻是略略譏諷幾句罷了,橫衝直撞也無傷無礙的,可如今這事兒,我瞧著未必會是她做的。”


    阿離撓撓後腦勺,更是糊塗了,問道:“那您為何不去向陛下說個陰白呢?”


    “既是借刀殺人的好戲,那咱們為何不接著看下去呢!不礙事兒的。”阮月嘴角向上仰著,其實早在前日夜晚,蘇笙予便將所查到之事修書一封,命小廝送至益休宮,交於了阮月手中。


    這幾日來,阮月反複思量這信的內容,才想通了這計謀,不戳穿此事也隻是為了瞧一瞧這梅妃後頭的孫柔郡主究竟是如何行事,目的是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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