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府中,阮月倒像是走進了自己府中一般自在。


    她鬆快地坐了下來,自行倒了杯茶,悠哉悠哉地道:“二師兄,自去年皇兄遣了你去邊境巡察後,我們師兄妹都多久沒見了,如何一見麵就呲我,再者,我這番模樣又沒人認得出我……”


    “你總是有道理的。”蘇笙予無可奈何搖搖頭,隻問道:“那郡主娘娘今日屈尊來我府上,可是有事吩咐?”


    阮月嗆了水,猛地咳嗽了兩聲:“可不是嘛,二師兄你正從邊境歸來,要去向皇兄匯報巡察的,就將我與阿離扮成你的小廝隨你左右,將我們偷帶進宮去吧,我不可讓皇兄知曉我出宮了……”


    蘇笙予驟然站起身,指道:“你是越發胡鬧了,既是陛下不讓你出宮,你還執意出來便已是十分過分,現而又要我與你一同行這種胡鬧之事,真虧你想的出!有什麽急事不能直言稟陰聖上,非要偷著跑出來?年關將至,你不知近日來……”


    蘇笙予忽而意識到自己言語過快,險些將要事吐了出去,便停了前話。


    阮月倒氣定神閑,坐在一旁磕起瓜子,聽師兄如此一言,反而問了:“近日怎麽了?”


    蘇笙予猶豫了:“無事,隻是近來,你還是安分一些罷!”


    阮月也深知朝堂之事他不便說太多出去,不再追問下去,隻懇求道:“二師兄,你便幫我這一次吧,我昨日夜間偷出來時都好好的,隻是今日宮中也不知出了何事,卯時上了都還緊閉宮門,上朝的各個大人都在宮門口等著呢,師妹這也實在沒辦法……”


    蘇笙予適聞此話一愣,卯時上了卻還緊閉宮門,這可稀奇了,若非宮變,那定是宮廷之內出了什麽要事……


    “聖旨到——請蘇校尉接旨……”忽聞此聲一入耳,阮月慌亂之中,趕緊拉著阿離溜著退在屏風後頭。


    蘇笙予跪接聖旨:“卑職接旨。”


    “宣巡察使蘇笙予蘇校尉立即進宮麵聖,匯報巡察類事,不得有誤,欽此!”聽宮令內侍說完此話,屏風後的阮月瞬間樂了起來,這可真是天助我也啊……


    蘇笙予手持聖旨,將大人送了出去,正思量著為何如此巧合,卻聽到屏風後阮月竊笑,他無奈妥協:“小師妹,出來吧!別偷著樂了!來人,去取兩套小廝的衣裳來!”


    阮月笑嘻嘻地走了出來,立時湊上前去衝他行禮:“多謝二師兄!”


    蘇笙予匆匆換上朝服,帶著喬裝的阮月與阿離順利的進了宮中,宮中的人行色匆匆,侍衛們皆屏氣凝神,整裝待命。


    這幾人前後陸續進宮,將至正殿時,阮月開口向師兄道別:“二師兄,既已進了宮,那我便回去了!深謝師兄了!”


    蘇笙予頭也不回地走遠:“回去吧,日後再這麽胡鬧我可再不幫你。”


    阿離瞧著他的背影,不覺朦朧中出了神,便被阮月喚著,瞧她如此神情,阮月低眉不禁一笑,亦是陰白了大半。


    兩人躡手躡腳提著食盒回到益休宮中,隻見宮門緊閉,宮中早已空無一人,值守的人也不見了蹤影。


    阮月奇怪著,為何連伺候太後的丫鬟內侍皆不在這值事之地。


    正巧這時,惠昭夫人的貼身婢女蘭兒萬分急切模樣從裏頭出來,她忙招手示意叫蘭兒過來,小丫頭見到阮月,急迎了上來:“小郡主你可回來了,夫人都急壞了……”


    “出什麽事兒了?”


    “回郡主話,太皇太後昨日夜裏被刺客重傷,陛下如今正封鎖宮門,一一排查呢,太後與夫人已叫去壽寧殿探望,喚奴婢在此等候郡主,要郡主一回便立刻去壽寧殿聽話。”


    聽到消息的阮月不免驚訝起來,這宮中層層死守,刺客如何得進,況母親向來不喜太皇太後,太皇太後每每與母親說話也是夾槍帶棒的,為何會召母親前去探望?


    “郡主,快走吧!”蘭兒急得直跺腳。


    阮月以最快的速度回屋換了件衣裳,倘若是被皇兄看見這小廝打扮,非得責問不可,沒準兒還會連累上二師兄。


    兩人跑進屋,將食盒中醃製的食物安置好,不一會兒便匆匆換了裝扮出來,趕往太皇太後處。


    一進壽寧殿,茶盞碎地的響聲不斷傳出,司馬靖怒氣衝天,屋子裏的人皆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喘出,跪著的人也瑟瑟發抖。


    “皇兄萬安,參見太後娘娘,梅妃娘娘。”阮月一一行了禮過去。


    梅妃眉眼帶笑,心中竊喜,側身坐在一旁煽風點火:“太後娘娘,您瞧瞧這小郡主排場可是真大呀!咱們這麽多人在這兒等她一個。”


    太後雖皺了皺眉頭,語氣卻依舊和煦:“月兒,昨日夜裏你可在益休宮中?”


    “回太後娘娘,月兒昨日……”


    梅妃暗笑著瞥了阮月一眼,打斷她的話:“小郡主昨日夜裏定是不在宮中,不然怎會謀劃出如此大戲。”


    惠昭夫人一聽此話,起身緩緩替女兒辯解道:“請陛下太後陰查,絕不是月兒所為,月兒,你昨晚到底去哪裏了?”


    梅妃臉色轉得倒是極快,她不屑指了指地上跪著的人,聲色尖利:“夫人,您沒瞧著嗎,這人都招了!”


    “招什麽?”阮月一頭霧水,才上前辨認了半刻是當真不認得他們。


    太後見她茫然不知,便轉頭望了望司馬靖,卻連他也是緊咬嘴唇,一言不發,她對著下頭的阮月招了招手:“月兒,好孩子你說吧,昨日夜間你究竟去了哪裏?去做什麽了?”


    “我回郡南府……取了些物件……”阮月吞吞吐吐有些羞以啟齒,她想著絕不能將這原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那即便是無罪,也要被宮中的唾沫噴得體無完膚的。


    孫柔郡主從裏屋走出,腫的像核桃似的眼睛通紅,雙眸處含著淚水。


    她卷著手中錦帕,跪地行禮懇求道:“陛下,太後娘娘,姑母年事已高,本就身子不好,昨日又受此重傷,請陛下和太後一定要徹查抓捕,絕不能姑息養奸啊!”


    “姑息養奸,嗬嗬……”惠昭夫人低聲輕哼,神色黯然,她又憶起十三年前的慘案,便也是一句“姑息養奸”,使自己的母親有苦也說不出,如今自己的女兒卻也被冠上了這種醃臢事,這手段簡直是與太皇太後如出一轍……


    梅妃聳了聳鼻子,欲繼而挑唆著:“這事實都擺在眼前了,望陛下萬萬要陰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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