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隻有疫鬼能辦到的事情。


    元逍道士覺得這個交易沒問題,疫鬼肯定會答應下來。


    他陡然瞪大了眼睛,倒吸冷氣,擺在桌前的麵具憑空升起,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抓住,讓元逍道士打了個冷顫。


    方才蠟燭熄滅和閃爍,他覺得疫鬼確實到來了,可那種微弱的跡象,絕無法與眼前發生的跡象相提並論,這百分百地說明了,疫鬼就在他的旁邊。


    但他什麽也看不到!


    能讓千百人喪生的疫鬼就在他身旁,讓元逍道士心中一寒,他強作鎮定,不用害怕,師父說過了,疫鬼雖能害人,卻隻能潛移默化,若是人予以針對,它就再難害人,所以疫鬼肯定需要他的幫忙,否則官府一旦狠心下來,把病者全部埋殺,疫鬼就害不了多少人。


    等等,可疫鬼要是隻針對他一個人,想來也不會多費點力氣。


    元逍道士如此一想,又覺得雙股打顫。


    還好,懸浮而起的麵具並沒有其它異樣,很快又落了下來。


    元逍道士深吸幾口氣,按照師父的吩咐,把一盆水端上,念道:“疫鬼,若你答應,即刻開始。”


    話音剛落,那盆水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發黑,隻是個呼吸間,就從清水變成了黑水。


    元逍道士又驚又怕,小心翼翼不敢觸碰,這裏麵的黑水用腳趾頭來想,都明白不是什麽好東西。


    “好,疫鬼,貧道明日就會把這盆水混入災粥,你則需在日後把魂魄拘來,你若應許,就決不許反悔,否則定有惡報。”


    那元逍道士似乎並不害怕疫鬼中途反悔或者不遵守諾言行事。


    眼看事情就要敲定,那元逍道士忽地腦袋一昏,竟然在此時萌生出無窮的睡意來了。


    “怎麽回事?感覺……好想睡覺。”


    他打了個哈欠,也顧不得此時在幹什麽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而站在他身後的疫鬼疑惑地低頭盯著他,想不懂為何這個凡人莫名其妙躺在地上睡覺了?


    可很快的,疫鬼猛地一抬頭,當即分解成幽光,消失於原地。


    池錚跳落下來,“嗬”了一聲,“這疫鬼膽子怎就如此之小?”


    “咳咳,老爺,疫鬼本身就膽小如鼠,尋常凡人就算了,能看到它的,它是絕不敢逗留的。”


    “尾怨”倒是很不屑的樣子。


    “裏麵的那人呢?”池錚瞥眼瞧了瞧屋內。


    “老爺,那人也睡過去了,隻要小的不讓他醒來,他永遠也醒不來。”


    “嗯,查查這人的記憶……”


    “是的老爺。”


    “尾怨”很聽話地立刻施展神通,進入元逍道士的夢境之內。


    夢境中的時間與外界的時間並不對等,在夢境中過去了許久,在外界可能隻是瞬間。


    沒過一會兒,池錚就看到“尾怨”反應過來,卻是從元逍道士的夢境中出來了。


    “老爺,查明了,這事的確是有凡人在暗中搗鬼……”


    這元逍道士師從一名來曆不明的道士,道號“雲陽子”。這雲陽子雖然來曆不明,卻也有些奇奇怪怪的手段,七八年前,老眼王就是被這雲陽子蠱惑起事,隨後席卷北方三道,打得朝廷大軍節節敗退,這其中都有雲陽子背後作祟,因而老眼王特別器重雲陽子。


    像老眼王這種反賊流寇,軍餉一是來自攻城略池的洗劫,二是盜墓刨墳,貼補軍餉。老眼王並不能隨時都攻破城池,實際真的能攻破的大城,依然隻是少數,因而很重視盜墓取財,這麵具便是在其中一次盜墓中發現的。


    雲陽子得之大喜,給徒弟說,此乃“獨訶邪拏”,是海外“婆邪利國”宰相才能戴上的麵具。


    “獨訶邪拏?”


    聽到這裏,池錚擰眉道:“什麽是婆邪利國?”


    “尾怨”搖頭,“老爺,小的也沒聽過,那海外距離陳國甚遠,聽說有諸多小國,誰也不知具體細則。”


    “不過依照雲陽子的說法,婆邪利國是個很奇怪的國家,每一個人都戴著麵具,除了吃飯、喝水,否則絕不允許把麵具摘下來,直到死亡……他們每個人的麵具都不一樣,就和人的姓名不同,他們的官員所戴的麵具也代表了不同的身份。”


    婆邪利國最好的麵具自然是國王的,其次就是宰相的麵具,所代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


    但代表的權勢並不止是這樣,傳聞國王和宰相的麵具,作為主導整個國度權勢最大的兩人,國王在生前主導國家命運,而宰相則在死後主導死亡國度,即一個管轄陽間,一個管轄陰間,與本土七國的陰間傳聞完全不一樣。


    雲陽子告訴徒弟,這麵具從何而來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麵具確實可以吸納陰魂,這說明麵具是真的,隻要把無數人的性命填充進去,恢複“獨訶邪拏”往日的神通,再戴上這副麵具,就能主宰陰間。


    池錚聽得都驚了,不是吧,老大,你這不是外國的劍,來斬本國的官嗎?是在想屁吃吧?邏輯上都行不通啊!


    要說那假神平徨鬼王,所謀劃的事情都比你這個靠譜啊。


    “尾怨”幸災樂禍地道:“老爺,那雲陽子利用老眼王,這幾年殺了不少人,把陰魂吸入這麵具之內,可還是嫌棄太慢了,故而此次想著利用瘟疫,把疫鬼吸引過來,再利用疫鬼幫忙……倒是打得好算盤,區區幾個凡人,敢做這樣的事情,可比一些大妖還要狠辣。”


    “還好趕上了。”


    池錚心有餘悸:“若是沒抓住這元逍道士,那城內城外十幾萬人,都成了亡魂。”


    “老爺,你準備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把這麵具毀了,這人殺了。”


    池錚拔出青鋒劍,一劍向著麵具戳去。


    “叮。”


    幾乎快無堅不摧的青鋒劍,劍尖戳住那麵具,卻像是戳在了堅硬的金石上似的,直接彈開了。


    問題哪怕真的是金石,也不可能把青鋒劍給彈開。


    “咦?”


    他驚咦了聲,拿起那麵具,整個麵具上有諸多的花紋,像是閃電的行跡效果,但在嘴巴處,畫出了3d效果一樣的獠牙,配合麵具的折痕,又顯得似笑非笑,整張麵具既猙獰,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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