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凡人身上有疫鬼的氣味。”


    方才那元逍道士剛出來,“尾怨”就在提醒池錚。


    於是乎池錚後退到屋簷上來,反正在這寂靜的夜晚,以他的耳力在這個地方也能聽到書房內的對話。


    “你說他身上有疫鬼的氣味?這和疫氣有什麽區別?”


    “疫氣騷而不臭,疫鬼則臭而不絕,若一人身上除了疫氣,還有臭味,那定然是疫鬼與之接觸過。”


    “但這人身上並無疫氣,也沒患上瘟疫,僅有疫鬼氣味,那就奇怪了,這說明疫鬼與他接觸,卻沒害他。”


    “尾怨”說道:“老爺,你說一條狗抓了肉卻不吃,是什麽緣故?”


    池錚聞言思索:“這狗主人用鏈子綁著它的嘴不許吃肉?”


    “不是……老爺,是這肉肯定有問題。”


    “原來這樣,這道士有嫌疑啊。”


    池錚恍悟。


    下麵的對話還在繼續中,等元逍道士走了,那幕僚憂慮說:“老爺,那道士來曆不明,恐非好人。”


    “哎,我怎不知曉?可事到如今,我又有什麽辦法?”


    府尊歎息道:“就算是與虎謀皮,現在也隻有做了才行,否則我可不是烏紗帽不保,而是這人頭都保不住。”


    “對了,查都尉那邊曾有參與過剿殺老眼王的兵將,明日你去詢問一下,可否有認識扇風耳的人。”


    “是,老爺。”


    幕僚告退,池錚也改變了原本的想法,沒下去和這府尊友好交流一番,而是掠過府衙,迅速追上那元逍道士。


    那元逍道士一路手持府衙令牌,宵禁無阻,穿街過巷,繞來繞去,最後進入了個還算完好的院落內。


    池錚緊隨之後,目睹那元逍道士走入屋內,合緊了門。


    “啪。”


    房屋內燭火點燃,有道聲音詢問:“事情辦得怎樣?”


    “府尊已經同意了。”


    “那就好。”


    “不過真的有用嗎?”


    “放心,此法由貧道師父親自授予,絕對萬無一失,隻是就得委屈兄弟你了。”


    “哈哈,說這些幹甚,隻要能幫助完成義父大任,就算是豁出這條性命,我扇風耳也是在所不惜。”


    “好,扇風耳兄弟,你暫且歇息,等事情結束,貧道親自救你出來。”


    說完,那元逍道士又出門,在院子中擺出香台,點起蠟燭,拿出一柄劍來,念念有詞:“天蒼蒼、地皇皇,拜請五鬼兵,五鬼將,人催催,鬼催催,腳踏飛龍雲在天,聽吾號令,有請疫鬼前來,急急如律令!”


    他念完之後,撒了一把香灰,整個人跳來跳去,嘴巴又念著聽不懂的快速咒語,最後又打起了擺子,搖頭晃腦了大半天,隻把屋簷上的池錚看得打哈欠,發現自己的“躍岩”法術都失效了。


    “尾怨,這家夥在幹什麽?”


    池錚無聊道。


    “老爺,這凡人可能是在召喚疫鬼前來。”


    “召喚疫鬼?”池錚精神一振,可又歎息,就算把疫鬼招來,也不可能就此滅殺疫鬼,隻因疫鬼分神萬千,最是狡猾。


    “那他到底行不行?”


    池錚聽得頭疼,“都大半天了也沒動靜。”


    “老爺,這凡人身無法力,就區區一肉身凡胎,召喚疫鬼哪有那麽容易。”


    還真的如“尾怨”說的一樣,池錚又在上麵吹了大半個時辰的冷風,甚至他盤腿都把“躍岩”法術再次冥想恢複了,下麵還在“跳大神”。


    正當池錚不打算等了,忽地“尾怨”開口:“老爺,是疫鬼的氣味,嘿,疫鬼真的來了。”


    弄了快一個時辰,真的把疫鬼招來了?


    池錚連忙施展了“通幽”法術,往下看去。


    那元逍道士累得連喝了好幾瓢水,整整跳了一個時辰,氣喘籲籲,麵色發白,忽然看到燭光搖晃,又大風襲來,瞬間吹熄了燭火。


    他神色一變,大喝:“疫鬼何在?”


    沒什麽聲音。


    他也什麽沒看到。


    可在屋簷上的池錚,卻睜大了眼睛,看得分明,剛才一陣風之後,就有個渾身散發著青光的赤身惡鬼,到了院子內,身有一丈來高,雙手垂至腳邊,渾身膿包,口流涎水,正站在那元逍道士的身後,垂涎地低頭俯視元逍道士。


    然而元逍道士根本就沒發現身後的惡鬼,比劃著長劍,又點燃兩根蠟燭。


    “那就是疫鬼?”


    池錚詢問,他可以通過法術看到惡鬼,卻很難聞到獨特的氣味。


    “沒錯,這味道確實是疫鬼……疫鬼化身千萬,形象不一,可絕對全身膿包,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


    “尾怨”瞧了眼,覺得惡心。


    “這疫鬼其實長得還蠻別致可愛的……”


    池錚沉聲道。


    “尾怨”:“???”


    下方,元逍道士點燃蠟燭後,又喝道。


    “疫鬼,貧道喚你前來,是履行先前約定,貧道以城外三四萬人,城內十二萬人,以及整個安平府,與你約定,隻要助你傳遍瘟疫,你就助貧道一事,可對?”


    元逍道士雙手汗水滲透,緊張地快握不住劍了,可還是強作鎮定詢問。


    疫鬼張大了嘴巴,都快把元逍道士的腦袋放進去了,聽到這話,似乎眼珠子動了動,又把元逍道士的腦袋放了出去。


    那元逍道士渾然不知剛才命懸一線,他還在緊張等候疫鬼回答。


    兩根蠟燭的火焰閃爍了下。


    他看到一放鬆,說明疫鬼回應了。說實話,師父讓他與傳說中的疫鬼打交道,他當然不敢有絲毫放鬆,不然一不小心就染上了瘟疫,那才倒黴。


    “好,貧道當你答應了。”


    元逍道士鬆氣道:“你隻害人性命,卻不需要那些魂魄,貧道要你把死人魂魄全部驅趕至這麵具內。”


    他說著,揭開旁邊放著的寶盒蓋子,取出一張麵具來。


    “此麵具有吸魂取魄之妙用,你隻需驅趕魂魄至此,它自能吸納。”


    關鍵時刻到了,元逍道士不敢有絲毫口誤,仔細地把過程說清,凡人很難看見魂魄,就算依靠某種方式看見了,也不能長久,且也無法驅趕魂魄……更不要說是幾千人幾萬人甚至十幾萬人的魂魄了。


    但疫鬼不同,傳說中它化身千萬,不死不滅,隻要發生大規模戰爭,它就會再次出現,同為惡鬼之一,且必然有能力把魂魄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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