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池跟梁朝傾打得激烈,兩方勢均力敵,此消彼長,梁朝傾使了計謀,偷襲顧池,一時間,竟占了上風,消息傳回昔朝,又是一番擔憂,顧源一方麵安撫大臣跟百姓,一麵又嚴密部署城中守衛,生怕金國突然偷襲,如此操勞下,竟然發病了,這幾天,宮中忙著調理顧源的身體,也就放鬆了對餘言的看管。


    這日,秦公公領著餘言給弦歌畫像,弦歌進入禦書房的時候,暗暗觀察著,周邊侍衛已經被調去守衛顧源,如今,這裏隻剩幾個婢女和秦公公。


    進門的時候,弦歌佯裝摔倒,順勢將簪子掉在地上,起身後,假意扶著腰,皺著眉,道:“公公,可否幫我撿下簪子。”


    秦公公見弦歌摔傷了腰,生怕皇上怪罪,立馬撿起簪子,恭敬的遞給弦歌,“主子贖罪,奴才該死。”


    “無妨。”弦歌伸手,拿回簪子的時候,鋒利的簪尖不小心劃破太監的手掌,弦歌趕緊道:“公公沒事吧,都怪我不小心。”


    秦公公捂著手,陪笑道:“主子言重了,是奴才不小心,自己劃破的。”


    弦歌不再言語,看著太監,默數幾秒,果然,太監應聲倒下,遂又將太監扶到柱子底下靠著,看著就像是打瞌睡一般。


    從容的走到內室,又止已經拿著畫板等待著,弦歌找個借口支開婢女,又向韓林道:“你去外麵守著,不要讓人進來。”弦歌知道,他不會拒絕的。


    果然,韓林思索後,默默退了出去,在門外守著。


    弦歌仔細打量著又止,想伸手取下他的麵具,手才剛觸到麵具,就被又止製止,“才人不可。”


    弦歌悻悻收回手,走到又止跟前,用手揮揮,果然,沒有反應,詫異道:“你真的看不見?”


    “眼瞎心盲。”又止持筆作畫,開始描繪弦歌輪廓。


    “你認識餘言嗎?”弦歌總覺得又止跟餘言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又止描畫的手頓了頓,心中苦澀,忽又恢複常態,繼續作畫,淡淡道:“不認識。”


    弦歌狐疑的看了看又止,又將目光投向畫紙,如此細膩的筆畫,跟餘言的風格很像,“我曾有幸看過先生畫作。”


    “是嗎?”又止繼續作畫,“那你我倒是有緣。”


    “談不上,若說有緣,我哥跟你倒是有緣。”


    “貴兄尊姓大名?”


    “餘言。”


    弦歌努力想從又止的臉上找到一絲別樣的表情,可又止始終淡淡的,“抱歉,我真的不認識他。”


    弦歌不再詢問,轉了個話題,“你的那副荒漠落日圖,磅礴大氣,跟我哥的畫技不相上下。”


    “是嗎?”曾經弦歌也說過這樣的話,隻是,那時的自己還是餘言,還是她的哥哥,而如今,進了皇宮,顧池已經懷疑,一定暗中派人盯著,自己不得不裝作陌生人的樣子,此番情狀,實在無奈。


    弦歌笑笑,“有機會的話,您可以看看他的畫。”


    又止隻是點點頭,便又開始作畫,最後一筆畫好的時候,弦歌正呆呆的看著畫上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平西城的感覺,一股悲涼自心中溢出,“先生,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說說。”又止的語氣很溫和,弦歌一時間又將又止跟餘言重疊,久久沉溺其中,過了很久,弦歌才回過神,“我怕是命不久矣,有心帶先生去見見兄長,卻無能為力,我死後,希望先生能去見見他,他必定高興。”


    又止緊握雙手,不同於剛才的溫和,嗬道:“胡說什麽!”


    弦歌想等顧池回朝後,就馬上實施計劃,不論成功與否,她都會離開,這是對餘言的愧疚與懺悔,畢竟,若不是自己引狼入室,餘言又怎麽會被害死,“若有可能,請先生成全。”


    又止心中慌亂不已,在弦歌的話中,他聽出了一絲訣別,究竟發生了什麽?難道是顧池發現了自己的秘密,要殺弦歌?不行,自己要盡快想辦法,帶走弦歌,可現下也隻能裝作平靜的樣子,淡淡道:“我答應你。”


    “多謝。”弦歌沒有逗留,徑自離開禦書房,回了落塵閣。


    弦歌離開後,餘言也被帶回偏殿,韓林告訴他,顧池的暗衛,在暗中盯著他們,餘言將韓林叫到一旁,低聲道:“想辦法給師兄帶個話,務必拖住顧池半月。”


    韓林點點頭,以特殊的方式將此事告知給梁朝傾,果然,金國又調集兵馬,將顧池的軍隊再次圍困在宛城,切斷補給的線路,將其團團圍住。


    顧池被困的消息秘密傳到皇宮,顧源召來重臣緊急商議,經過一夜的討論,顧源決定抽調宮中皇兄的暗衛,將他們秘密派到宛城,先將皇兄救出,其中監視餘言的暗衛也被無意中調走。


    第六次畫像的時候,弦歌也用了點計謀,使秦公公昏睡半日,她又有了機會跟又止暢談。


    “你我既有緣,先生是否以真麵目示人?”弦歌走到又止麵前,怔怔看著他。


    又止伸出手,揭下麵具,弦歌見到又止真容,震驚中又有些失望,竟是那日為自己診脈的大夫,一時間迷了眼,淚水朦朧間,又止的樣子漸漸變成餘言,弦歌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輕輕抱著又止,叫道:“餘言,你回來啦。”


    餘言酸了鼻子,雙手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的抬起,亦輕輕抱著弦歌,正要開口喚她的時候,弦歌一下掙開了餘言,抹了眼淚,歉意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後山的岩茶、逃跑的五彩鳥、帶香的海棠樹……”餘言還未說完,弦歌已然心中一痛,顫抖的抓住他的袖子,盯著他,“‘四君子’圖,你還未給我畫梅花。”


    餘言伸出手,尋著光線,撫摸著弦歌的頭發,輕聲道:“寒梅圖才給你畫了,隻剩菊花了。”


    一下子,弦歌就濕了眼眶,大滴的淚水不斷落下,打濕了餘言的衣袖,下一刻,就將頭埋在餘言臂膀,低聲抽噎著。


    餘言輕輕拍著弦歌的背,柔聲道:“我回來了。”


    弦歌張開口,一下咬到餘言肩膀上,餘言吃痛,‘嘶’的一聲,將弦歌攬到懷裏,任她咬著。


    “告訴我,這幾個月,你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連聲音容貌都變了?”弦歌鬆開嘴,緊緊的抱著餘言,聲音有些顫抖。


    餘言撫著弦歌的發,輕聲道:“都過去了。”


    弦歌緊緊抓著餘言的衣角,搖搖頭,有些哽咽,“我想知道。”


    餘言輕聲,“那日我重傷墜崖,師兄將我救起,極力救治,我才脫險,傷好後便回來尋你,又怕被追殺,就服了藥,變了容貌。”餘言簡單幾句,不想弦歌心疼。


    “所以,你的眼睛……”,弦歌撫上餘言的雙眼,再次紅了眼眶。


    “不礙事。”餘言捉住弦歌的手,輕輕吻住,“以後你就是我的眼睛。”


    雖然餘言說的風平浪靜,可其中的凶險,弦歌也能猜到,遂看著餘言,心疼道:“該我保護你了。”


    餘言弦歌深情一視,一種心跳的感覺占據了弦歌的心,這一刻,她知道,自己愛上了他,“秦公公快要醒了,你快回去,免得他起疑。”


    弦歌趕緊將韓林叫進來,讓他帶著餘言回了偏殿。


    剛走,秦公公就醒來了,見弦歌正坐案前,慌了神,忙行禮,“參見才人。”


    “公公不必多禮,你為皇上打理禦書房,實在勞累,睡個片刻也不打緊。”弦歌笑道:“今天的畫也畫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恭送才人。”李公公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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