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又似隻有瞬間的功夫。


    花失容幽幽地醒轉過來時,聽到一道驚喜的叫喚聲,“夥長,你醒了?”


    是周懷山的聲音。


    花失容睜開眼,心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還好,沒死!


    當時,真有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花失容雙眼轉動,打量四周,自己躺在床上,周懷山坐於床前,身處在一間獨立的房間內,雪白的牆麵,一塵不染。


    “這……哪裏?”花失容問。


    周懷山坐於床前,似乎想了想,才回答,“這兒是什麽五什麽司的製藥室設立的‘醫傷科’,軍中受傷的軍士都送往這兒來醫治,大都缺胳膊少腿的。”


    “五世司。”花失容提醒周懷山。


    這名字,他還是聽那個送他回易水營的軍士安懷居口中得知的。


    周懷山“嘿嘿”一笑,“誰沒事記那玩意?”


    說著,周懷山臉色一正,嚴肅地說道:“夥長,聽救治你的醫者說,幸好送醫及時,加至你體質好,流了那麽多的血,斷了三根肋骨,而且,還傷到了內腑,換別人早活不成了。


    現在好了,每日服用幾粒右軍特製的‘小還丹’,兩天不到,你就蘇醒過來了。”


    “小還丹”是三品初級療傷丹藥,較之“易屙丹”效果還要好,隻是價格昂貴,普通百姓窮盡一生也無法購買一顆。


    花失容感覺到全身刺骨的疼痛,跟撿回一條性命來說,這點疼痛壓根算不了什麽。


    聽罷,花失容心中大感寬慰,“凶手呢?抓到了嗎?”


    “不知道。”


    周懷山搖頭,“聽說你受了傷,任隊正就讓我們派人過來照顧你,我自告奮勇地來了。


    這裏是軍部後院,戒備森嚴,不讓隨便亂走,再說了,我誰也不認識,也沒法打聽。”


    這時,房門被推開,申忌昕跟鄭宏圖走了進來,周懷山一看,立刻緊張地站了起來,怯生生地叫了聲“將軍”,便站得遠遠地,將病床留給兩人。


    申忌昕臉色陰沉,走到病床前,盯著花失容,悶聲道:“算你命大!再晚片刻,小命就不保了。”


    花失容裂嘴苦笑,“我隻當是個毛賊,哪想到他會要人性命。將軍,凶手抓到了嗎?”


    申忌昕臉色有些難堪,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花失容,“看清他的麵容了嗎?”


    這話的意思那就是沒有抓到了另一個蒙麵人,花失容頓時明了,否則,申忌昕也不會有這麽一問。


    花失容苦笑搖頭,“他蒙著麵,哪裏看得到?我追進林中,哪想到他還有心思偷襲我。”


    聽罷,申忌昕看上去很生氣,臉色極差,麵朝鄭宏圖,“監察司可有消息傳來?”


    鄭宏圖立即通報,“監察司李副令史匯報,可能跟殺手聯盟有關。”


    “殺手聯盟?”鄭宏圖若有所思。


    鄭宏圖說道:“或許與先前追殺展護一事有關!”


    這事花失容知道,自己也參與其中,趁機擊殺了“素女”跟黃元覺兩人,易水營擊殺另外一人,可以說,此次“殺手聯盟”派出的殺手,全軍覆沒。


    如此說來,引起“殺手聯盟”的報複,不是不可能。


    申忌昕卻不認同,冷笑道:“會如此簡單嗎?”


    說著瞟了一眼周懷山,命令道:“你們先出去,我單獨跟花失容談談。”


    鄭宏圖一聽,便帶著周懷山走出病房,並將門帶上。


    申忌昕湊到花失容身前,俯下身子,盯著花失容的眼睛,“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解釋?”


    申忌昕的此番舉動本身就透著詭異,花失容在心裏猜測申忌昕的心思,然後,輕輕搖頭,表示不知。


    申忌昕不動聲地說道:“監察司的人在詢問任子威時,他提到,兩天前,他就發現有人潛入易水營中,好像在找尋什麽東西。


    因而,他事先隱伏林中,就是想抓住此人。那天本來是個好機會,可惜被那人逃脫。”


    “尋找東西?”花失容愣愣地,“什麽東西?”


    申忌昕盯著花失容,“本來我也不知道,但蒙麵人衝你下殺手,讓我聯想到,此事或許跟你真有莫大的關係。”


    花失容瞪大了眼睛,“此事跟我有何關係?”


    申忌昕沉聲道:“還記得在峰回嶺,你吞吃的那一大堆靈丹嗎?”


    花失容恍然大悟,忽地氣憤地叫道:“將軍是說,那小毛賊潛進營地沒偷著,就鋌而走險,想殺了我,再搶走靈丹?


    可是……武王前輩贈與我的靈丹,上次為了活命,我已經全部一吃完了,哪裏還有啊?”


    花失容大聲叫屈。


    申忌昕輕笑一聲,“現場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當時為了救命,吃完了所有靈丹,可總架不住有些人不相信啊!心裏總想著萬一你還剩有呢?”


    花失容麵現苦笑,心道:果然,有些人忍不住開始行動了。


    當即憤然地道:“將軍,這好人難做啊!那種命懸一線的感覺,我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就在這時,傳來敲門聲,申忌昕皺眉,“進來。”


    鄭宏圖推門而入,走到申忌昕跟前稟告,“李副令史剛才傳訊,凶徒可能有兩個以上。”


    花失容心頭一跳,心道,監察司的人還真不簡單啊,這麽快就查出另一個蒙麵人了。


    申忌昕站起身來,安慰花失容,“你安心養傷,這些凶徒,我定一個不少的將他們捉拿歸案,交由你親手處斬。”


    說著,便跟著鄭宏圖離去。


    花失容知道,申忌昕此次來,看望自己是其次的,重要的是探詢自己的口風,了解自己聽到那些靈丹時的反應。


    唉,財帛動人心,更何況是珍稀的靈丹妙藥?


    這些大佬們,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城俯之深,豈是花失容能猜得透的?


    不好對付啊!花失容內心裏發出一聲感歎。


    兩天後,花失容再次領教了這個大陸靈丹妙藥的功效,原本命懸一線的傷勢,吃了兩天“小還丹”後,基本就複原了。


    當天,花失容就跟周懷山回了易水營。


    經過這一次刺殺事件後,嵐峰山中加強了警戒,堂堂天寶府八大勢力之一的右軍,居然被人摸進腹地,還刺殺了軍士,傳出去,不被其他勢力恥笑死?


    聽周懷山說,申忌昕動了大怒,將監察司的大小官員狠狠臭罵了一頓,尤其是負責嵐峰山安全職責的軍官,集體降職一級,罰俸三月。


    回到易水營,自然又是一番被夥內弟兄安慰。


    花失容這才知道,易水營的教官還沒有就位,嚴千裏也很少呆在營中,不知在忙些什麽。


    直到此時,花失容才有空閑時間去察看空間戒指中的那個蒙麵人的屍體。


    這天,花失容趁著帳篷內無人,將精神力探入空間戒指,解開蒙麵人的麵巾,是個中年人,麵白無須,一襲雪白勁裝之下,是一套華麗的綿衫,看起來是個有身份地位的人。


    找到此人的百寶袋,翻開一看,除了一麵腰牌,空無一物。


    看到這麵腰牌,花失容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殺手聯盟!


    盾之形狀,刀劍交叉的圖形,血紅色的祥雲花紋,一個相同的“初”字,這樣的腰牌,花失容已有兩塊。


    一塊是那個叫“素女”的女殺手的,另一塊是黃元覺死後留下的,現在,它們正安安靜靜地躺在花失容的空間戒指中。


    相同的腰牌,不同的殺手,裏麵隱藏著什麽秘密呢?花失容不知道。


    但花失容知道,申忌昕猜錯了。


    要取自己性命的不是因為靈丹妙藥,而是因為自己救助了展護,得罪了殺手聯盟,因而被惦記上了,現在,人家上門報複來了。


    靠!


    花失容鬱悶之極,被殺手聯盟盯上,這以後還有安寧的日子嗎?


    就在這時,就聽得帳外有人叫道:“任隊正,你來了?”


    花失容將精神力退出空間戒指,就看到在周懷山的陪同下,任子威走了進來。


    刺殺事件已過去了數天時間,任子威也恢複了其隊正的正常狀態,完全沒有了那天被火符攻擊後的狼狽模樣。


    任子威一進到帳篷,便展開笑容,笑嗬嗬地,“失容,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花失容跟任子威兩人之間本就沒什麽深仇大恨,之前的不愉快,不過是少年之間的意氣之爭。


    這會兒任子威上門探望,花失容也欣然接受,兩人相視之間,一笑泯恩仇,算是關係恢複正常。


    任子威輕歎道:“若是司徒長官跟嚴長官在營中,怎麽可能發生這種入營偷竊之事?那蒙麵歹徒明知逃不脫的情況下,還敢殺人行凶,當真窮凶極惡!”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花失容聽罷任子威的感慨,心頭忽地一亮,想到了一個可能。


    花失容問任子威,“追捕凶手一事,目前可有進展?”


    任子威搖頭,“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至今在嵐峰山中,明哨、暗哨加強了不少,防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


    任子威還在安慰花失容,可花失容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他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他不願相信的事實:那個逃走的蒙麵人,就是右軍內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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