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簫譽差點瘋了。


    本來跟前的人就一個接一個的沒了,小竹子又是以這樣的方式直接在他眼前斷氣。


    抱著小竹子的屍體,簫譽哭的幾近癲狂。


    後來跟在簫譽跟前的大夫驗了那包被,上麵被淬了毒,無色無味,劇毒,乾心草。(我編的,沒有任何依據,也不要對標現實,我編的十分不科學。)


    簫譽因為抓了那包被,手指接觸麵上也帶了毒,但是中毒尚淺,又及時解毒,故而撿了一條命回來。


    如果當時小竹子沒有立刻死掉,簫譽也不會發現那包被上有毒,等他感覺身體不適昏厥暈倒的時候,可能就晚了。


    就像現在。


    蘇落雙目緊閉臉色素白的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醬紅色的錦被,越發凸顯著臉色發青。


    氣息孱弱到幾乎快沒有了。


    抓過包被的手,手指從指尖開始泛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手臂蔓延。


    簫譽和長公主就站在蘇落的一頭一腳,兩人急的......簫譽堂堂七尺男兒,從未像現在這樣驚懼惶恐過。


    當年送簫二譽走,他也隻是秉承著九死一生破釜沉舟。


    可現在這種恐懼滿眼四肢百骸,他除了心口刀割一樣的疼,做不出別的反應,隻恨不能躺在那裏的是自己。


    徐行跪在床榻前,這個姿勢讓他剛剛好方便給蘇落銀針放血。


    地上放著一隻銅盆,十根手指全都插了銀針,黑色的血順著銀針滴落到銅盆裏,滴滴答答,聲聲砸在簫譽和長公主心口。


    十根手指插完,徐行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子,轉頭朝身後的兩位太醫道:“後背催毒,需要用到燒山火,兩位誰的技術更好?”


    趙太醫立刻道:“我的。”


    徐行道:“那你準備吧,我從身前,你從後背。”


    說完,徐行看向簫譽,“要冒犯......”


    簫譽一擺手,“救人!”


    什麽冒犯不冒犯。


    他不講究這些。


    活著就行!


    清退了屋裏的人,隻留了簫譽和長公主在一側幫忙,徐行和趙太醫將蘇落從床榻上扶著坐起來,長公主摁著蘇落的肩膀讓她不倒,十根手指還在滴血,屋裏火盆足足燒了十個,整個屋裏像是一個蒸籠。


    徐行在前,趙太醫在後。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落針。


    燒山火,顧名思義,就是要在身體裏燒起幾把火。


    “譽兒。”


    蕭濟源的聲音忽然從外麵傳進來。


    “譽兒。”


    又喊了一遍,屋裏簫譽才渾渾噩噩反應過來。


    轉頭看向房門,抬著沉重的腿過去,沒開門,無力的靠在門板上,“怎麽?”


    蕭濟源站在外麵,道:“這件事有問題,我剛剛又問了一遍平安那邊的具體情況,那個老太太......可能就是蘇落她娘。”


    簫譽猛地眼皮一顫。


    蕭濟源道:“我現在帶平安過去一趟,你在這邊守好了,大夫的事你幫不上忙,做你能做的。”m.23sk.


    蕭濟源留下一句話,腳步聲漸漸遠離。


    簫譽靠在門板上,閉著眼,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緩的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大夫的事他幫不上忙!


    他確實幫不上忙。


    但凡幫得上......


    簫譽攥拳,狠狠的一拳砸在門框上,然後轉身開門,出去。


    原本他爹今兒該出發去祁北的。


    這是耽誤了。


    簫譽大步流星朝外走,在二門處攔下蕭濟源,“我去那邊,你......該出發就出發。”


    蕭濟源皺眉看著簫譽。


    簫譽臉上哀切的表情明顯還很濃,但是態度也很堅定,“那邊的事也耽誤不得,我們遲早要過去的。這邊......你過去和我過去是一樣的。”


    的確是一樣的。


    人要是在,就抓回來。


    人要是不在......怕是也抓不到了,早就跑了。


    蕭濟源沒再多分辨,點了一下頭。


    平安牽馬出來。簫譽和平安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城西民宅。


    簫譽和平安趕過去的時候,那漢子家裏的人已經都回來了。


    家裏出了那樣的事,一家子都圍在一起,蹲在那個坑的周圍朝底下瞧。


    “怎麽會這樣啊?這真就是咱們認別人做了好幾年奶奶都沒發現?”


    “但是奶奶給我買糖吃。”


    “還給我買肉包子和新衣服。”


    “那也不是你親奶奶!”


    “可她救了小丫的命。”


    “她是為了自己的好處。”


    大人們沉默不語,幾個娃子嘰嘰喳喳。


    簫譽和平安一進去,驚動了對方,那邊圍著大坑的一群人齊刷刷回頭,一眼看到他們,立刻驚懼不安的起身行禮。


    有兩個起的太猛,眼前一黑,不防,咕咚掉了坑裏,立刻發出幾聲哎呦喂的慘叫。


    簫譽掃了一圈幾個人,“你們娘呢?”


    大兒子媳婦指了指正房,“說是心裏不舒坦,在屋裏躺著。”


    在屋裏躺著?


    簫譽抬腳就朝正屋走。


    幾個兒子麵麵相覷一下,也不知道這位王爺什麽意思,趕緊跟上。


    一進屋。


    哪還有人!


    炕上被子裏塞了一個長枕頭將被子拱起,後窗戶開著。


    簫譽的臉瞬間寒了下來。


    平安跟在一側,怒罵一句,“艸!”


    幾個兒子大驚失色,媳婦們也震愕連連。


    “天!娘怎麽不在?”


    “阿奶是不是跳後窗戶了?”


    “阿奶一把年紀怎麽可能跳窗戶!”


    “阿奶前幾天就跳過,我親眼看到的,阿奶不讓我說。”


    “那你還說。”


    “我......我說漏嘴了。”


    幾個小娃鑽進來,七嘴八舌。


    簫譽的目光落向那個說漏嘴的小娃。


    小娃嚇得一個哆嗦,立刻抱住她娘的大腿往她娘身上蹭。


    她娘趕緊一把摟住自己閨女,不安的看向簫譽,“王,王爺......”


    簫譽蹲下身,竭力讓臉上的表情別嚇著孩子,“你阿奶,什麽時候跳的窗戶呀?”


    他從身上摸出一包糖炒栗子,原本是買給蘇子慕的,忘了給他了。


    簫譽將糖炒栗子塞到小姑娘軟軟的手裏,


    小姑娘看看糖炒栗子,又看看眼前這個長得特別好看的王爺,抱著她娘的腿,道:“就三四天前,半夜,大家都睡著了,我睡不著就起來坐在窗戶邊兒,就看見阿奶這屋亮著光,我穿了棉衣下地跑到阿奶這屋。


    我以為阿奶吃好吃呢,結果阿奶在翻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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