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都要打點,手段陰陽兼具,一向在外頭囂張慣了,就差一腳踩在龍椅上,難免遭人嫉恨。


    連易蘇都知道,想殺攝政王的人層出不窮,前些日子就遇刺過一次,不過正撞上長安下雨,他厭惡泥濘,換了上朝的路,正巧避開。


    那些人三番五次暗殺不成,用了這樣陰毒的手段也不稀奇,可巧靳祁正要往宮裏送東西,正挑了這酒,偏易蘇撞到刀口上,隻幸虧那一壇酒沒送到昭陽宮去。


    易蘇攥著被角,怔怔呆了一陣,重複道:“酒是好喝的。王爺特意給我的酒,是不是?”


    酒壺還冰涼地貼在臉上,靳祁聽到她這唐突的問話,似乎回身看了她一眼,因為她聽到衣衫窸窣。


    他的聲音透著寂寥,像是很遠,從風雨裏飄過來,“是,東郊的姑娘果然漂亮,可惜無緣。本王特意昭告天下,太後親手擾了本王的溫柔鄉…….太後時運不濟,撞得不巧,過一陣子,本王找個好天氣,帶你去寺裏拜一拜。”


    她知道靳祁不想說,偏偏逼自己說下去,好像隻有難堪才能將胸口那不該有的酸澀衝淡似的,“王爺,那條路我又走了一遍,可王爺還是舍不得殺我。王爺還喜歡我,是不是?”


    靳祁安靜了一霎,忽然回過頭來,在黑暗中極平靜地道:“易大小姐,你忘了?”


    她忘了什麽?


    整個長安城都當她是灃衢王的小王妃,可易武錚一出事,她就穿上預備好的嫁衣進了宮,跪在平帝腳下,試圖螳臂當車,去換回風雨飄搖的將軍府。


    那是易蘇平生最屈辱的一夜,沿途指指點點叫著“小王妃”的孩童百姓、鴉雀無聲的昭陽宮、平帝狀似瘋癲的荒淫笑聲,還有朱皇貴妃塗著血似的刻薄嘴唇……


    她一敗塗地。人人說她是不得已,隻有她自己知道,一開始她靠近靳祁就帶了見不得人的目的。後來日久生情,她自己都恥於承認那樣髒的心思,所以一直以為自己忘了,自欺欺人。


    “你憑什麽叫我喜歡你?易蘇,別拿什麽走投無路來搪塞,你那點心思騙騙別人也就罷了,騙我?我那皇兄最愛玩搶來的女人,你們易家人不就是吃準了這個麽?若非他那癖好別致,你會巴巴地勾引我?易大小姐,你咎由自取,我留你活著,也確有一半是因為易將軍的功勳,可你憑什麽還要我喜歡你?”


    易蘇吃了藥,一時也覺得自己像個瘋子,隻覺得靳祁說了這些話,那一刀她便是白挨了似的,於是吃吃笑了兩聲,“…….蒼蠅不叮無縫蛋,王爺那時若是不喜歡我,我怎麽勾引王爺?……可惜,我千算萬算,漏算了朱皇貴妃的手腕,自己送到先帝麵前叫他玩,偏偏…..…”


    她咳了一聲,聲調可憐兮兮又透著篤定:“多虧王爺回來,不然我就是隻九命貓,也早死透了。可是,王爺既然感念我爹的功勳,怎麽舍得這樣對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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