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爾墩是這塊地區最大的頑主,下麵的所有小頑主都要向他上供,小頑主才是直接控製佛爺的人,他們向佛爺收取保護費,然後給竇爾墩上供。


    最大的頑主,自然是最狠的家夥,建立王國的過程,也就是殺戮流血的過程。


    僅楚明秋知道的,這家夥就打殘了兩個凶狠的頑主,而另一個凶狠的頑主忽然失蹤了,胡同裏的頑主都認為,這家夥已經被竇爾墩幹掉,恐怕已經埋在哪個荒山裏了。


    自從進入困難時期後,在胡同裏混的小混混明顯增多,年齡也迅速下降,從十七八歲迅速下降到十四五歲,這些小混混才是危險的角色,他們不像那些有了固定地盤的頑主,也不知道該怎麽混,一味惹是生非,欺負老人,追逐小姑娘,都是這些家夥幹出來的。順子跟著瞎混的磚頭便是其中之一。


    對這些小混混,楚明秋很小心的避開他們,他小心的讓自己的兄弟們避開他們,隻要不招惹到他們身上,便讓一步。在他的這些兄弟中,最讓他擔心的是勇子,勇子是個天生的大蝦,遇上他看不慣的便仗義出手,楚明秋讓小八盯著他,隨時提醒他。


    “叮叮!”楚明秋摁響車鈴,兩個老太太急忙躲開,楚明秋風一般卷了過去,身後傳來兩個老太太的罵聲,他咧嘴一笑,沒有理會。


    那群正無聊的頑主們朝他看了眼,其中一個衝他們中一個身材不高,看上去也不是很壯的小夥子說:“這小子夠衝的,敢在竇爺麵前拔份,我去教訓教訓他。”


    竇爾墩身材不高,看上去還挺白淨秀氣,嘴裏刁著香煙,手裏玩著個五分的硬幣,眯眼朝楚明秋的方向瞧了瞧:“幹啥,看清楚點,那是楚家小少爺。”


    那小子顯然不知道這楚家小少爺是什麽,依舊有些不服氣,竇爾墩身邊的一個身材明顯強壯的小夥子笑道:“我樁子,你丫要瞧不慣,就收拾這小子去,不過,我可告訴你,這小少爺可不是吃素的,一腳可是踢爛了廖八婆的風車的。”


    “哈,那感情好,我就喜歡和穿鞋的幹幹,看看這小少爺手底下是不是真有活。”那小子不服氣的叫道。


    竇爾墩橫了他一眼,就這一眼就讓那家夥閉嘴了,竇爾墩吐出了煙圈:“街麵上有街麵上的規矩,這楚家小少爺不是街麵上的人,沒事跟他較什麽勁,樁子,你要栽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圍著他的人都不敢說話了,那小子不服氣的低下頭,這拔份在街麵上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要成了,聲譽鵲起,誰見了你都要低頭,可要栽了,誰都要踩你兩腳。


    這混頑主是有規矩的,那些事保護者可以出手,那些隻能靠自己擺平,都是有規矩的。


    若手下受保護的佛爺被其他頑主欺負了,頑主有義務要為他出手;如果頑主覺著對方太強大,自己打不過,那就可以向他的保護者求助,他的保護者也有義務為他出手。


    可若不是這樣,竇爾墩則沒有義務為他出手。


    規矩就是這樣,就像法律,其實,頑主圈更尊重法律,當然是他們的法律。


    楚明秋不知道自己與什麽麻煩擦身而過,晚上還得回來練功,所以一路上,他騎得挺快,比平時提前了十多分鍾便到了金蘭家。


    “嫂子,寬遠最近怎樣?怎麽周日都不在家?”楚明秋將大米倒進米缸,抖了抖空空的米袋,將米袋子疊好。


    “這不支農昨天才回來,下午,石頭就來找他,倆人出去玩去了。”金蘭給楚明秋端來杯茶,臉上滿是喜色。


    楚明秋知道這個石頭,是楚寬遠的朋友,跟他年齡一樣大,金蘭和他母親是十多年的朋友,兩家關係挺好,石頭的母親解放前是在茶樓唱京韻大鼓的,也是跟了國民黨的小官,解放後,這小官全家被遣送回原籍,石頭和他媽媽便留下來了,依舊在茶館唱大鼓,後來嫁給了茶樓的夥計。


    石頭媽媽結婚後,又連續生了兩個女兒,石頭覺著很憋屈,兩個妹妹的出身都是工人,而他的出身便成了偽官吏,有了這個標簽,幹啥都特費事。石頭的成績趕不上楚寬遠,中考時考上了本區的一所普通中學,現在也念到高二了。


    “吃了午飯便出去了,他小叔,我覺著這孩子最近好像有心事,一個人在屋子裏照鏡子,有時候還時不時的傻笑,問他也不說,他小叔,你說他是怎麽啦?”金蘭有些擔心。


    楚明秋心裏先也咯噔一下,隨即又釋然,這不像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的樣。


    “嫂子,寬遠也不小了,十七八的大小夥子了,也該有心事了。”楚明秋安慰她說,他覺著金蘭關心過度,楚寬遠都這麽大了,還想把他摟在懷裏不鬆手。


    金蘭絮絮叨叨的說著,楚明秋喝著茶安靜的聽著,偶爾說上兩句安慰她,反正中心思想便是不要太擔心,讓楚寬遠自己去闖,溫室裏長不大。說了會話,楚明秋便告辭了,金蘭也不挽留,將他送到胡同口。


    楚寬遠是有心事了,不過不是其他的,而是少男懷春,十七歲少男長成,正是思慕少女時,他偷偷喜歡上鄰班的一個女孩,每天都偷偷的望著她的身影從窗外經過。


    楚明秋是在早晨跑步時遇上她的,自從上次以一敵三後,學校再沒人招惹他了,至少明麵上是這樣。他的生活變得安寧起來,每天跑步鍛煉,悠雙杠,全校沒有人有他那麽大的運動量,金蘭自己省吃儉用,節約下來的糧食和楚明秋送來的糧食全給他了。


    一年下來,楚寬遠的個頭一下衝到一米七八,長期堅持鍛煉,原本有些瘦弱的身體變得強壯了,腹部有了六塊肌肉,雙臂使勁,二頭肌便高高隆起。在班上的座位從中間一調再調,現在已經坐到最後一排,和軍子成了同桌。


    在另一方麵,楚寬遠的成績依舊保持在全年級前三名,在班上是第一名。


    楚寬遠以前從沒關心過女生,同學兩年,在班上和他說過話的女生,包括班幹部在內,不超過五個,可自從那天早晨遇上這女生後,他的心動了。


    他悄悄打聽過女生的情況,女生姓梅雪,父親是個局長,母親是科長,據說還有個叔叔是中將,她本人在高一便入團了,還是班上的文藝委員,舞跳得特好。


    僅僅這個出身便讓楚寬遠自慚形穢,他更不敢表露出來,而梅雪就像一朵剛剛綻放出花瓣的鮮花,吸引著全校男生的目光。


    楚寬遠覺著自己配不上她,可又無法斬斷對她的思慕,隻好遠遠的看著她的身影,聽聽她的聲音。


    這次支農,他們兩個班在一塊,男生幫著犁田,女生則負責養豬,收集肥料,楚寬遠這次出了大風頭,他和軍子比起來,倆人比賽著拉犁,一大群男生女生在旁邊鼓勁,結果他贏了軍子一個身位。


    楚寬遠對輸贏倒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田邊那興高采烈歡呼鼓勁的身影,他不在乎她是為誰鼓掌歡呼,他固執的認為是在為他鼓掌歡呼。


    這段心事,他不敢給誰講,就連金蘭也不敢,唯一講過的便是他形影不離的好兄弟石頭。


    “我看你呀,瞎操心,不就是有個好老子嗎,咱也不差,你好歹還是楚家少爺,擱二十年前,她還不上趕著嫁呀。”


    “去,去,少給我添堵,白交你這朋友了。”楚寬遠一聽便不樂意了,什麽楚家少爺,他算什麽楚家少爺,再說,石頭那語氣,簡直就是在玷汙他心中的女神。


    “你呀,生病了,相思病,還是單的,”石頭仰頭望著天,吐出個煙圈,眯著眼看著天空:“你們楚家不是開藥房的嗎,回去問問你爺爺,看看有沒有治療這病的方子。”


    楚寬遠沒有說話,他仰身躺下,左手枕在腦袋下,右手同樣夾著支煙。他學抽煙不久,煙癮不大,石頭的煙癮卻比較大,每天要抽半包煙,他都不知道這家夥那有那麽多錢搞煙。


    “我有個方子,專治你這病。”石頭扭頭看著他說,楚寬遠沒有理會,石頭眨了下眼:“你這病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見的女人少了,你要多見幾個女人,這病無藥自愈。”


    “去,去,少在這胡說八道,好像你見過不少女人似的。”楚寬遠罵道,隨手將煙屁股彈出去,石頭沒有反擊,隻是淡淡一笑。


    楚寬遠覺著奇怪,他爬起來看著石頭:“你丫不會已經破身了吧,”石頭哈哈大笑,楚寬遠搖頭罵道:“你丫真是你爹的種,整個一色鬼。”


    這要換個人這樣說,石頭非跟他玩刀子不可,可他和楚寬遠早就習慣了互相拿出身開玩笑,也早就習慣拿對方的老子取樂。


    “別說我了,你丫就不是你老子的種了,那老王八蛋,前前後後,弄了七八個女人,你那個楚家大少爺老子,前前後後不也弄了三四個女人嗎,我看你一點都不象那王八蛋的種。”


    “少拿我爹跟你那老王八蛋比,我爹可比他強多了。”楚寬遠淡淡的說,石頭笑了笑,也學著楚寬遠的樣,倒在地上,腦袋枕在手臂上,書包扔在一邊。


    “這倒是實話,你那老子比老王八蛋強多了,至少他還給你們娘倆留了那麽多錢,你們娘倆吃穿不愁,那老王八蛋,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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