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在樓上學習。


    好吧。


    究竟是不是學習不得而知。


    師妹就坐在邊上。


    而自己。


    正享用著對方親手製作的晚餐。


    此情此景,就算再不要臉的人,應該都無法拒絕“朋友”這個稱謂。


    所以對於李姝蕊給出的關係定義,蘭佩之抿嘴淺笑,而後,停下了筷子。


    “蘭小姐是東海商會的會長,而施董正是東海商會的成員,本土企業受到不公正的對待,我想蘭小姐不會袖手旁觀。”


    朋友的朋友算不算朋友,這個問題有待商榷,所以李姝蕊很快又換了個角度。


    好像。


    更合情合理了些。


    “並且,施董還是長城的創始人之一,和蘭小姐,屬於合作夥伴。”


    一步一步,逼向牆角。


    “你說的事情,外界沒有任何風聲。”


    蘭佩之果然沒有回避,或者說沒有辦法回避,但搪塞的意思很明顯。


    不是誰都古道熱腸。


    她蘭佩之更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或許是蘭小姐不想去關注。”


    李姝蕊意味深長,而後微笑道:“蘭小姐雄才偉略,巾幗不讓須眉,是我們女性的模範,楷模,也是武聖心目中的偶像,我相信蘭小姐肯定不會趨炎附勢,畏懼強權。”


    標準的捧殺。


    這個時代慣用於對付女性的手段。


    師夷長技以製夷了。


    蘭佩之安之若素,無聲注視著這個談笑自若的年輕女子,不顯聲色,平淡的問:“你怎麽確認,金海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對。


    不管理由多麽完美正當,那也隻是片麵之詞。


    凡事都講證據。


    而這種唯心的事情,又哪裏會有切實的證據流出。


    李姝蕊從容不迫:“金海新工廠項目在即將簽約前莫名擱置後,有人找到施董,談了一筆生意,我想這筆生意,蘭小姐可能真的不知道。”


    可能。


    這個加在這裏,相當耐人尋味。


    “什麽生意。”


    “有人要以五十億收購施董手裏持有的長城集團的原始股分。”


    李姝蕊直言不諱。


    蘭佩之瞳孔微微收縮。


    毋庸置疑。


    李姝蕊的判斷沒錯。


    這個消息,對方的確並不知情。


    “五十億?”


    “嗯,五十億,原價。”


    看來這個收購價就連血觀音都感到誇張,要不然也不會二度確認。


    都是做大生意的人物,怎麽可能不清楚這個買賣的離譜。


    好比賭石。


    人家花錢買了原石結果走鴻運開出了帝王綠或者龍石種,結果你要以原石的價格重新買回去,這不是荒謬嗎。


    “蘭小姐處理過交通事故嗎?”


    李姝蕊突然莫名其妙道。


    “如果開車在路上不小心追尾了別人,而別人反倒要賠你錢的話,那麽隻有一個可能,那人酒駕了。可能這個比方不夠貼切,但應該可以證明,這就是一場針對施董和金海的陰謀。”


    “哦。”


    李姝蕊停頓了下,而後繼續填充,“或許不僅僅隻是針對一個目標。”


    蘭佩之麵如止水,“繼續說。”


    既然是溝通感情,關鍵點肯定在於“溝通”。


    李姝蕊侃侃而談,“長城集團的股東數量不算多,所以股權結構比較簡單。而簡單,也就意味著不具有穩定性,沒有扛波動能力。一旦股權發生更迭,其餘股東的利益,勢必會受到影響。”


    蘭佩之不見喜怒,沉默不語。


    “蘭小姐,我們都是東海人,應該守望相助。”


    李姝蕊眼神誠摯。


    她肯定不會忘記自己出生在哪,這裏的東海人隻是一個起到象征意義的代名詞。


    籍貫隻會寫在戶口本上。


    在社會上,真正要分文別類的時候,哪裏會看你的籍貫,看得是利益陣營。


    作為東海商會會長的蘭佩之,何嚐又是地道的東海人。


    “如果蘭小姐對有人想收購長城股權的事情也有質疑,這個我可以證明。”


    可以證明,但是沒有必要了。


    甚至對金海“敲詐勒索”的人,也不需要進一步去確認。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不適合說得太直白。


    “謝謝你的晚餐,味道很不錯。”


    地主已經把目的表述得很清楚,所以,這頓飯理應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師姐,你吃飽了嗎。”


    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端木琉璃忽然道。


    她看著蘭佩之,以及蘭佩之麵前的碗。


    自始至終,蘭佩之可都沒添一口飯啊。


    “吃飽了。”


    蘭佩之抿嘴一笑,回應師妹的關心。


    其實。


    應該隻有麵對這位小師妹的時候,血觀音才會露出最有人情味的一麵。


    應該不是推辭。


    以蘭佩之婉約玲瓏的體格,一看就不屬於大食量的類型,她雖然沒吃飯,但菜嚐了不少,還喝了湯。


    “我送蘭小姐。”


    李姝蕊起身。


    端木琉璃沒有做作的跟著一起湊熱鬧,她們師姐妹不需要這樣的客套,飯局結束,負責收拾起衛生。


    沒有上樓去和弟弟告別,蘭佩之往門口走。


    “蘭小姐慢走。”


    李姝蕊得體大方的同對方告別。


    反觀蘭佩之的反應就稍顯冷漠,不言不語,從她旁邊經過,走出門外。


    也是。


    不管多麽尊重禮貌,這頓飯,依然還是存在“挾恩圖報”的意思。


    換作任何人,被委托一件不想參與而又無法拒絕的事兒,心情恐怕都不會太美好。


    “姐!”


    樓上。


    武聖這小子果然沒那麽安分,估摸一直注意著樓下的動靜,此刻窗戶大開,站在窗戶前,用力的朝即將上車的老姐揮手,囔囔的聲音在幽美的夜色中傳出去老遠。


    “路上注意安全啊!”


    李姝蕊抬頭,莞爾一笑。


    親姐弟到底是親姐弟啊,血脈的羈絆是割不開斬不斷的。


    蘭佩之動作停頓,回頭,看向樓上沒心沒肺的弟弟,嘴角不自覺似有似無的輕微上揚,而後,轉頭,瞥了眼李姝蕊。


    李姝蕊點頭微笑。


    蘭佩之上車。


    車門關上。


    一直在外麵等候的凱雷德啟動。


    “姝蕊姐,怎麽樣?”


    老姐走了,武聖又探著腦袋開始朝樓下的李姝蕊囔囔,比了個o不ok的手勢。


    這小子,操的心可真夠多啊。


    “做你的作業。”


    李姝蕊回了句,而後望向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的凱雷德,卸下喬裝,攥了攥手,緩緩籲出口氣。


    雖然她剛才表現得談笑自若,完美無缺,可要說一點都不緊張,肯定不可能的。


    但是她清楚。


    對方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仗義每多屠狗輩。


    越是這樣的人物,越是知恩圖報。


    有武聖在,還有端木琉璃在,對方不可能拒絕。


    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她怎麽可能會向施茜茜承諾。


    目送凱雷德徹底脫離視野,李姝蕊抬頭,武聖已經把窗戶關上,她折返回屋。


    端木道長正熟練的收拾桌子。


    李姝蕊上去幫忙。


    “我和蘭小姐剛才聊什麽,你聽懂了嗎?”


    一同收拾衛生,李姝蕊隨口一問。


    “嗯。”


    出人意料,端木道長竟然肯定的應了一聲。


    “你聽懂了?”


    “嗯。”


    端木琉璃再度肯定。


    李姝蕊失笑,而後半信半疑的繼續問:“我們在聊什麽?”


    “合縱連橫。”


    李姝蕊聞言一愣。


    給出一個簡短的概括,端木琉璃便不再解釋,抱著盤子,進廚房了,隻留下李姝蕊愕然的站在原地。


    而後,她停下手裏的活,看著端木琉璃將餐具放進洗碗機,眼神閃爍,若有所思。


    自己是不是忽視了什麽。


    既然這盤棋已經開始,那麽是不是應該全力以赴?將能用的棋子全部打出去,軍馬象士炮盡出,不管作用大小,起碼多少能起到一定幫助。


    蘭佩之的陣營尚且遊離不定,可端木肯定是穩定站在她這邊的。


    李姝蕊對此深信不疑。


    有的人看得是權力大小功名利祿,但端木在乎的不是這些俗氣的東西。


    端木琉璃走回來,繼續收碗。


    “你想去京都嗎?”


    李姝蕊試探性問,


    “打架嗎?”


    年輕道姑回應,態度之直接,讓李姝蕊霎時間無言以對。


    走神間,李姝蕊思想不由自主開了小差。


    ——可能是她錯過了血觀音起家的崢嶸時代,畢竟功成名就後,肯定會趨向修身養性。


    反正她見過的蘭佩之,並不像傳聞中青麵獠牙會吃人。


    反而身邊這位。


    把武聖掛在空中蕩秋千。


    別看武聖總是咋咋呼呼,問問他,他姐究竟有沒有親手打過他。


    所以——


    李姝蕊默默的看著收拾碗筷的道姑。


    這才是2.0版本的女武神?


    京都。


    某酒吧。


    最濫情的地方卻播放著最煽情的音樂。


    變幻不定的射燈被鎖骨上的吊墜、手腕上的飾品折射出色彩斑斕的弧光。


    吧台。


    那個麵貌姣好的女調酒師不知為何總是時不時偷瞟吧台前的江老板。


    按理說。


    江老板也沒把老子富可敵國寫成便簽貼在臉上啊。


    莫非是被江老板的顏值吸引?


    拜托。


    江老板雖然魅力洋溢,但是也沒到驚天動地的地步,那些男調酒師和服務生,哪個不帥?和男模似的。


    隻能怪江老板貴人多忘事,已經不記得人家,但人家顯然沒有忘了他,哪怕每天接待難以計數的客人。


    上次江老板是一個人,可這次沒那般淒涼,旁邊坐了個長發披肩的女人,柔媚、柔軟。


    “施小姐去長城了。”


    水晶杯停在半空中。


    江辰眉頭一皺,舉杯澆愁愁更愁,古人誠不欺我。


    隻不過這麽重要的訊息,匯報前不應該做點鋪墊嗎。


    “什麽時候的事?”


    “兩天前。”


    江辰眼神閃爍不定。


    那姑奶奶讓他別管,還真不是客套。


    隻不過這種解決方式,是不是太剛烈了。


    施茜茜這種關頭主動跑去長城,壓根沒通知他,那麽是去見誰,不言而喻。


    果然。


    誰說男人沒有第六感?


    “怎麽不早說。”


    沉默過後,江辰不禁略帶責備道。


    兩天前發生的事。


    也就是說就算是彗星撞地球,那也已經發生了。


    隻不過。


    為什麽這麽安靜?


    難道自己處於異次元空間?


    不合理。


    也不科學。


    “應該也不遲。”


    胡蝶側對江辰,摩挲水晶杯,喝了口酒。


    應該也不遲?


    這話什麽意思?


    江辰隱隱感覺到有被冒犯,但是沒有證據。


    “施小姐那邊情況怎麽樣。”


    “從長城集團出來的時候,情緒不太穩定,臉色不太好,在車裏坐了很久才開車離開。”


    胡蝶精準的進行描述,栩栩如生的將當時的畫麵帶入到人的眼前。


    這種活,道姑妹妹肯定幹不了,就算幹得了,肯定也沒辦法做到如此繪聲繪色的準確形容。


    當然。


    這是江老板在此之前所形成的印象。


    具體聊了什麽,胡蝶肯定不知道,其實也不用去問。


    反正結果清晰明了。


    二人不歡而散,鐵定是吵架了。


    施茜茜那姑奶奶……可以理解,可曹公主不一樣啊,她從來都是沉穩識大體的代名詞。


    “咕嚕。”


    江辰默默吞了口酒,愁腸百結。


    不是沒人來打擾他,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置身事外的。不管那姑奶奶說得再漂亮,不用他插手,可如果事情越鬧越大,毋庸置疑,他肯定還是會被牽扯進去。


    江辰一言不發,喝著悶酒,沒有再去和胡蝶交流,在這個問題上也沒有人能夠給他建議。


    胡蝶肯定是察言觀色的行家,這種時候,她本來應該保持安靜,不去打擾對方,但奇怪的是,她卻不合常理的開了口。


    “當病狀發生的時候,應該及時醫治,否則越拖會越嚴重。”


    簡潔。


    精辟。


    樂觀主義和消極主義偶爾其實可以混為一談。


    “是不是覺得現在的工作比以前的工作有趣多了。”


    江辰問。


    心態之強大令人發指。


    都火燒眉毛了,還擱這自嘲。


    胡蝶抿了抿嘴唇,“嗯”了一聲。


    誠實。


    卻不懂規矩。


    領導打趣自己是領導的自個的事兒,跟著一起附和,那就是愚昧無知了。


    江老板果不其然慍怒,“準備一下,近期啟程吧。”


    打擊報複來得太快。


    雖然是早就議定的計劃,但是,得等這場好戲放完吧?


    看戲隻讓看一半,多不近人情。


    “緬底最近發生了地震,比較危險。”


    胡蝶一本正經,然而江辰比她更一本正經。


    “正好,去救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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