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宠小妖妃》 第1章 把这贱婢打死 瘦小的少女匍匐在地上用身体护住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背上一大块水渍还在冒着热气,那滚烫的开水泼在她身上,透过薄薄的衣裳烫得她皮肤滋滋直响。 她却只是咬紧牙关,半句呻吟都没有发出来,艰难地对怀里的白猫说:“快跑,小白,快跑!” 那边,侯府二小姐秦微音被白猫抓破了脸,一条长长的血印贯穿她整个右脸,她哭得差点儿晕了过去。 心疼、气恼、愤怒一齐涌上秦夫人的心头,陡然听到蓝莠子那贱婢居然还敢叫那畜生跑了,她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贱婢和那畜生打死了!立即打死!小翠小青你们赶紧去叫大夫来!” 三五个小厮提着木棒一窝蜂涌上去,哪里还有小白逃跑的机会,乱棍如雨一般落下,即便是蓝莠子死死地护住了小白,但还是有小厮去将她身下的小白扯了出来,小白惨叫着撕咬来抓它的小厮,这更加惹怒了他们。 没一会儿,蓝莠子变成了血人。小白变成了血猫。沾血的毛落了一地。 秦家乃江南首富,宣武帝在位时秦文熙将一半家产充盈了国库,赢得了宣武帝的信任,后宣武帝实行买官制度,秦文熙花重金获得了一个云其侯的封号,但因着侯府的财力,朝廷大臣们都想要巴结他,也因此云其侯虽是有名无权,但不少人对他也还是礼让三分。 在这样一个大户中有一两个小丫鬟被打死是常有的事儿,无人问津。 一卷粗糙简陋的草席将蓝莠子和小白的尸体随便一裹便被抬了出去。 “此事谁也不许在背后议论,要是谁敢传出去,蓝莠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还有一个月就是女儿大喜的日子,绝对不能出了什么岔子,这要是让太守府那边知道女儿被毁容了可就不好办了。侯府那几个庶出的女儿听说秦微音被猫抓伤了脸和手,还不知道笑成怎样了呢! 侯府后山,两个小厮抬着一人一猫两具尸体,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就扔了出去,咕噜噜,蓝莠子的尸体从席子里滚了出来,在一个树根下停住。小厮拍了拍手,吐了口口水,“真晦气!”然后转身离去。 入夜时分,苍穹黑幕,和风细细,树影幢幢。 蓝莠子像她的名字一样,如随处可见的莠子(狗尾巴草的别名)一般孤零零躺在树下,瘦小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皮肤苍白,嘴唇乌青,双眼甚至都没有闭上,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三两片枯叶落在她脸上,身上,落在她身旁已经变硬了的小白身上。 啪嗒! 一滴冰凉的雨水滴落在蓝莠子苍白的脸上,接着是两滴、三滴…… 这时,一道白光闪过,小白身上腾空而出一个白白的影子,那影子像人的形状,却又不那么分明,它抬起头看了一下天空,似乎是感受到了渐渐变大的雨水,一扭头,竟钻进了蓝莠子的身体里。 蓝莠子无神的双眸蓦地睁大,“阿嚏!”一个喷嚏坐了起来。要是现在有人看到这场景,估计会以为她诈尸了。 雨愈下愈大,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树叶上,滴落在她身上,打湿了她的头发,打湿了她的脸,打湿了她的身子。 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扯了扯那褴褛的衣裳,目光落在一旁的小白身上,神情莫测。 蓝莠子,你放心,本妖不会白占你的身子的,那对蛇蝎母女居然敢将我们打死,本妖定要让她们生不如死! 第2章 明晚我们再…… 一个月后。 太守府的公子和侯府唯一的嫡小姐要成亲了,此乃整个云城近年来最大的喜事,云其侯一高兴,一向小气的他大手一挥赏给云城每家每户一百两白银,三日内所有小贩卖的商品都有侯府出钱包了,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任意吃喝玩乐,不花一文钱。 太守府那边也没示弱,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像过年似的热闹,甚至还特地从南国请了舞姬过来沿街表演。 除了皇族娶亲之外,如此大张旗鼓的婚礼在整个麟月皇朝都是头一次见着,但据说秦微音和庄楚容的结婚礼服都是皇帝特地命人准备的,所以也算是默认了侯府的这番作为。 一时间,秦家二小姐和太守府的公子成了整个云城乃至整个麟月皇朝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秦微音在闺房里幻想着庄公子的模样,听说太守府只有这一个儿子,才貌双全,是云城所有未婚女子的梦中情人,但他为人低调,很少有人见到过他。 看着铜镜中自己羞红了的脸,秦微音一颗心砰砰直跳。忽然听到窗户处传来响声,看过去,一个人影闪到一边。 “小翠?” 无人应答。 秦微音疑惑地走到窗边,却没看到任何人,一转身,却跌入一个汗味冲天的怀抱里。 “啊……唔……”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她惊骇地看着来人,肥肠满脑的男人露出淫邪的目光看着她,对她上下其手。 婚礼前一天居然让她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在大白天里,小厮们丫鬟们都死光了吗? 秦微音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男人心一软,放开她。秦微音本想大叫,但想到自己明天就要成亲了,这种事情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不好。 见她惊慌,男人连忙解释:“你,你别生气,别哭别哭,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你。” 不生气?她能不生气吗? “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别,你别着急,娘子……那我们明天见吧!” “娘子”二字如雷入耳,秦微音脸都变白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什么娘子?谁是你娘子?” 男人回过头来,嘿嘿地笑着,大肥手搓着,哈喇子流着,目光似要将秦微音的衣服给扒了,“娘子,没关系没关系,你明天就正式是我的娘子了,爹说过要我好好呆在家里,可是我还是想来瞧瞧你,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娘子,你真美……比嫦娥还美……” “你是庄楚容?”秦微音瞪直了眼睛,面前这个男人,肥得跟猪一样就不说了,两只眼睛还一大一小,脸上布满痘痘,丑得都不忍心再多看一眼,他居然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才貌双全的太守府公子庄楚容? 不!不可能! 秦微音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这太惊世骇俗了。不应该是美男吗?她嫁的不应该是才貌双全的翩翩佳公子吗?爹爹怎么可能把她嫁给这样的丑鬼?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庄楚容长得太丑,太守府又怎么可能让他娶侯府的女儿呢!虽然侯府财力无双,但众所周知地在朝廷上地位并不高,没有任何实权,堂堂云城太守的独生子怎么可能会娶这样一个有名无实的人家的女儿? 庄楚容一边说着“娘子,明天晚上我们再……嘿嘿!”用手做了个猥琐的动作后一边恋恋不舍地离开,留下一脸煞白的秦微音。 庄楚容挪动着肥胖的身子来到门外,手一挥,原本在一旁睡觉的丫鬟小厮们缓缓醒过来,而他,行动也陡然增快,飞也似的跑出了侯府,在离开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忽然变得瘦小起来,眨眼功夫,大胖子就变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女。 她转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侯府金光闪闪的大牌匾,那张脸,赫然就是蓝莠子的脸! 第3章 脑子被驴踢了 四月初一,一大清早秦夫人就带了四个喜娘来给秦微音梳妆打扮,丫鬟将门打开,秦夫人却差点一口气就背了过去。 空荡荡的闺房里,哪里有半个人影? 原本该是大喜的日子,侯府却笼罩在了一片阴霾之中。秦夫人想白了头也想不明白秦微音为什么要逃婚,她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秦微音的脑子才没被驴踢,见到那么丑的未婚夫后,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哪会乖乖就范,就是随便找个平民嫁了都不至于对着那样一个丑八怪过一辈子啊!云城太守又怎样?她父亲云其侯可是宣文帝亲自封的爵位! 秦微音平日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次逃婚也无法去更远的地方,而是在侯府后山躲了起来,她想着过了这个风头了应该就没事了,毕竟父母都是极其宠爱自己的。 听着侯府闹翻了天,秦微音害怕极了,趴在一个灌木丛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原本以为父亲会派人四处搜查,却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侯府就安静了下来。 秦微音正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却听得耳边一阵呼呼的风声传来,像是有人在她耳旁吹气一般,猛回头,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空荡孤寂的后山冷风嗖嗖,她想起那贱婢蓝莠子的尸体就是扔在后山,不敢再多停留,逃婚后居然没有人来找她,心里也是愈想愈不舒坦了。 秦微音又气又怕地站起来,现在已经过了送亲的时间了,她现在偷偷溜回去应该也没关系了吧! 然而,她才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条五彩斑斓的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看着她,两颗小尖牙在清晨的日光下闪闪发光。 秦微音吓得花容失色,那蛇却一步步向她逼近了。 眼看着那五彩蛇嗖地一跃朝她扑过来,秦微音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嫁给那个丑八怪呢!好歹保住了小命一条啊!大不了以后想办法把那丑八怪弄死就是了! 然而,预料中的危险却并未如期而至,秦微音甚至都能感觉到那蛇张开的小口几乎要咬到她的鼻尖,然而,下一瞬,那蛇的七寸就被什么击到,脖子一歪,跌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出现在秦微音的视线里。 日光如练,公子白衣胜雪,长发如墨,皓齿明眸,一笑倾城。 秦微音看呆了去,脸瞬间红了,“谢公子相救。” “姑娘一人在此,可是迷路了?”这虽然是侯府的后山,但却处在侯府墙外,所以偶尔也会有侯府以外的人在此经过。 秦微音今日要嫁给庄楚容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她若是报上自己的姓名对方肯定就知道她是逃婚的了。于是娇弱地点了点头,希望这仙人一般的公子能带她离开这阴冷之地。 白衣公子也未多怀疑,将她扶起来揽在怀里,纵身一跃,身子竟飞了起来,秦微音一声低呼,立即顺势抱住了他的腰。白衣公子只是一怔,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两人掠过树梢,风拂起两人的发,纠缠在一起,秦微音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直跳,低头看了一眼底下一闪而逝的侯府,将头埋进白衣公子的怀里。 她甚至都没问他要带她去哪里,只觉得跟着他,哪怕离开侯府也没关系。 第4章 翩翩公子俏佳人 然而,出了后山后,白衣公子却放慢了脚步,抱着秦微音在一个酒楼的房顶上停了下来,他微微倾下身,在她耳畔轻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温热的呼吸挑逗得秦微音整个身子都酥了,她张了张嘴正要随便说个地方,却忽然听得一阵唢呐声锣鼓声由远及近,声声入耳。 看过去,侯府长长的送亲队伍渐入眼帘,锣鼓喧天,喜娘在轿子前头春风满面、喜气洋洋。秦微音不禁觉得奇怪,她不是都逃婚了么?这是把谁送去成亲了? 哼!不管是谁,肯定就是那些一心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庶女,就让她们去嫁给那个丑八怪好了!她才不稀罕! 她已经遇到她喜欢的人了。 秦微音害羞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体贴地抱着她的白衣公子,如此近距离看他才发现他皮肤竟然跟她不相上下,一个男人生得这样白净却完全没有书生的柔弱气息,而是身怀武艺的清宫高手,能跟这样的男人一起,即使是闯荡江湖又何妨呢? 但她没有看到的是,白衣公子在她看着街上的送亲队伍时,嘴角一直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公子,我们走吧!”马上那个丑八怪就要来迎亲了,她可不想看到他倒自己胃口。 但白衣公子却好像对此挺感兴趣,没有要走的意思,“据说侯府二小姐长得天姿国色,不知道可及你的一半?” 秦微音被他这么一夸,心里像有千树桃花开过,很想说当然不及我的一半啊,那些低贱的庶女哪能跟她比?不过,真正的二小姐就是她,她可不敢贸然说出来。 说话间,另外一头太守府的迎亲队伍已经缓缓过来了,正与侯府的送亲队伍在秦微音所在的酒楼前相会。 秦微音一心只惦记着白衣公子,琢磨着等会要找个什么理由跟着他,没有任何心情想去看那庄楚容是副怎样的德行。 然而,底下却传来了人们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与欢呼声。 秦微音不以为然地皱了皱眉,丑八怪就是丑八怪,穿上御赐的喜服还能癞蛤蟆变王子了不成? 但她还是好奇地将目光移到了那万人瞩目的焦点上。 “轰!”一个惊天炸雷在她脑中响起,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庄楚容明明长得肥头大耳满脸痘疮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看? 只见那人群中,彪壮的大白马上,一身喜服的男子英姿勃发,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气与贵气,剑眉星目的他面对旁人的赞美也是充耳不闻,一双灼灼的目光只盯着那大红喜轿。 他胸前那艳丽的大红花明晃晃地灼红了秦微音的眼。 新郎!他是新郎!他是庄楚容! 那昨晚那个丑八怪是谁?他为什么要冒充他? 秦微音整颗心都沉了下来,陷阱,她居然落入了别人的陷阱,拱手将一个“黄金单身汉”让给了那些又丑又卑贱的庶女!? 秦微音越想越气,直感觉腿都有些发软,不过她很快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就算没有了庄楚容,她还有这白衣公子呀!能嫁给他也是不错的! 想到白衣公子,秦微音白皙的脸上又泛起了红晕,她情不自禁地又往白衣公子的身上靠了靠…… 这一靠,却让她大惊失色! 哪里有人?刚刚还在的白衣公子居然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高高的屋顶上! 难过!愤怒!屈辱!火一般在她心里燃烧起来,气得浑身发抖的秦微音在没有白衣公子的保护下再次看向那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看到那个小胖身子从侯府的喜轿出来走向太守府的喜轿时,秦微音火急攻心,两眼一黑,身子一软,直直地朝楼下倒去…… 第5章 去死吧 在落下的那一刻,秦微音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她能活着,一定不会让那庶女得逞!这所有的一切,肯定是那些jian人设计的! 尽管死亡即将到来,但秦微音的目光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房顶,让人惊喜的是,白衣公子居然又出现了,他果然不是故意抛弃她的!他肯定会救她的!秦微音顿时觉得世界如此美好! 然而,下一瞬间,她就遭到了迎面而来的晴天霹雳! 只见那白衣公子的脸,在阳光下,也不知道是她花了眼还是太过害怕看错了……她竟然,看到白衣公子的脸变成了蓝莠子那贱婢的模样! 而他,也丝毫没有要来救她的意思,薄唇轻启,他嘴里发出冷彻骨的三个字:“去、死、吧!” 这一切,都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白衣公子不救她,她必死无疑。 然而,她柔软的身子却出人意料地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接着,她很快被人放下。 “要死请另折吉日,坏了太守公子的好事十个脑袋也不够你砍的,快滚!”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冲秦微音喝道。刚刚也正是他接住了她,不是为了救她,而不是不让她的尸体脏了庄楚容的婚礼! 秦微音再没有看到酒楼房顶上的人,又被这侍卫这么吼着,千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她愤怒地嚷道:“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居然敢对我这样无礼!” 那侍卫才懒得管她是谁,只当她是个疯女人,示意左右将她架走。人群熙熙攘攘,庄楚容优雅地下了马从喜娘手中接过“侯府二小姐”体贴地将她送上太守府来迎亲的喜轿里。 秦微音被侍卫架着,看到那小胖身影就要进到轿子里了,二话不说疯了似的挣脱侍卫的桎梏就往人群中间挤,还一边大喊着:“骗子!她是骗子!我才是侯府二小姐!我才是秦微音!” 人群立即像炸开了锅似的,不少人朝她看过来,开始指指点点。侍卫们再次上前,秦微音尖叫着往人群里钻:“庄公子,我是秦微音,我才是秦微音,那个女人是个骗子!庄公子!” 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她拼了命似的撕心裂肺地喊着,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侍卫们想要捂住秦微音的嘴将她拖走,但此时,庄楚容已经被惊动了。 只是,极有家教的他还是先将新娘送到了喜轿中才转过头来,锐利的眸光穿过人群射在秦微音身上,秦微音大喜过望,疯狂地喊着:“庄公子!” 有侍卫在庄楚容耳边将事情简单地汇报了一下,庄楚容静静地听着。 秦微音看到了希望,一双都亮了起来,紧紧盯着那张比刚刚那白衣公子更多了一份阳刚之气的脸,心都要跳出喉咙来。 接着,只见庄楚容侧过头来在侍卫耳边说了句什么,侍卫便朝秦微音这边跑了过来。 秦微音几乎喜极而泣,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庄楚容是不可能娶一个庶女回去的。 然而,侍卫的话,却让她如遭五雷轰顶。 “此女冒充侯府二小姐,其罪当诛,拖走!” 第6章 大闹婚礼 再多说已是无意,秦微音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任由侍卫拖着离开了人群。 从一个巷子经过之时,迎面匆匆而来一个老妇人,心疼地奔上来,“二小姐!” 听到喊声的秦微音抬起头,发髻散乱,脸色苍白,眼泪簌簌流下。她是云其侯唯一的嫡女,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却也是庶出的,早已嫁出。秦文熙夫妇从小就最宠爱秦微音,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哪里让她受过这样的委屈。 “张妈妈……是母亲叫你来找我的吗?”张妈妈是秦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仆人,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样亲切。秦微音哽咽着几欲嚎啕大哭。 侍卫们一点儿也不意外似的,只是冷冷地说:“人已经交给你们了。再出什么乱子可别怪我们太守府不给面子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他们什么意思?”秦微音顿时听出了他们话里有话,“张妈妈,他们知道我是秦微音对不对?他们知道我才是侯府二小姐对不对?明明知道居然还敢对我这样!我要他们不得好死!我要去告诉父亲!” 张妈妈看到一向注重自己仪表的秦微音变得像个泼妇一样,又想想她逃婚后给侯府带来的麻烦,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只好叹了口气道:“二小姐,我们先回府吧!” “回府?回什么府?今天不是我大喜的日子吗?我不是要嫁给庄公子吗?干吗要我回府?那个小胖子是谁?那个胖乎乎的新娘是谁?是秦微菡对不对?我就知道是那个jian人搞的鬼,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二小姐!二小姐!”张妈妈着急地喊着,但秦微音说完这些话一溜烟就跑了,张妈妈年纪大,追了一会儿没追上,一跺脚,赶忙回去报信去了。 …… 吉时已到,太守府大堂里聚满了人,几乎都是达官显贵,甚至连皇帝都派了代表来参加婚礼。 云城太守庄茂成和云其侯秦文熙笑容满面地接待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太守夫人和秦夫人带着女眷们也来到了大堂,看着从外头携手走来的一对新人,人人脸上都乐开了花,只有秦夫人是强颜欢笑着。 “一拜天地!” 随着司仪的高喊,新人正要拜下去,却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慢着!” 婚礼戛然而止。 人们的视线都向着声源地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富贵华丽的喜服、头盖大红盖头的女子正站在门口,远远看去,她身姿婀娜窈窕,应该是个极美的人儿。 只是……大堂上不是已经有一个新娘子了么?这个女子是来做什么的?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即便是没有解开盖头,秦文熙也已经猜出八九分了。他向自己的夫人看过去,秦夫人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也没想到女儿竟然跑到这里来了,还穿着喜服!她也太乱来了……这叫他们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秦文熙更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面子问题,而是一旦别人知道他用个庶女来冒充嫡女嫁给太守公子,太守府的面子也一起丢尽了。一大清早听到秦微音逃婚的消息时秦文熙就大发雷霆,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出现在婚礼上,真是反了天了! 庄茂成狐疑地看着秦文熙,目光森然,秦文熙如芒在背,却也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说:“哪来的野民?快拖出去!” 秦微音既然敢穿成这样来到这里,自然就不会轻易离开,眼见着侍卫就要来捉她了,她连忙上前一步,“众所周知,今日跟庄公子成亲的人是侯府二小姐秦微音,而那个女人,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秦微菡!”纤指一指,秦微菡的身子都不由得颤了颤。 第7章 我被丑八怪抱过 “放肆!”秦文熙气得大喊,生怕她再多说,“快拖下去,拖下去!” 秦微音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不帮她,愤怒地把盖头一掀,“父亲!难道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皆喧,这些宾客跟普通老百姓不一样,有不少人跟秦文熙是有来往的,自然也有不少人是认识秦微音的。 庄茂成听得满脸阴沉,黑云密布,秦微音逃婚的事秦文熙是有跟他说过的,为了挽回两家的面子他也答应了用庶女替嫁的建议,却没想到这秦微音居然闹到婚礼上来了! 秦文熙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是她,她确实是秦微音。” “这么说来,那个新娘真的是假冒的了?” “云其侯这可就不对了,太守公子一表人才哪里配不上他女儿了,居然用庶女来应付。” “就是啊,这也太不把太守放在眼里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秦文熙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用庶女代替嫡女是经过了太守府的同意的,毕竟要是临时悔婚传出去会更难听。原本以为只要大家都认为嫁过去的是侯府二小姐就行了,却没想到关键时刻那逃婚的孽子竟然还有胆来唱这一出! 真是被她娘惯坏了! 秦夫人也吓白了脸,拼命朝秦微音使眼色叫她回去,但秦微音哪里肯听。秦微菡这jian人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现场一片混乱,秦微音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更进一步地来到秦微菡面前,伸出手就要将她的盖头揭下来。 一只有力的大手却将她截了下来。 是庄楚容。 感受到他有力的直接隔着喜服捏着她的手腕,看着他浓黑如剑的眉,以及这一心要保护自己新娘的举动,秦微音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让秦微菡得逞的想法。这个男人是她的!原本就应该是她的! “庄公子,昨晚有一个丑八怪冒充你来侵犯我,就是秦微菡派来的!” 庄楚容的目光始终冷冷地盯着她,“所以?” 见他愿意同自己讲话,秦微音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心里总算放心了不少,忽然开始哭了起来,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她的确是个美人坯子,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很是有我见犹怜之感。 “庄公子,我……我之所以逃婚是因为不想让庄公子蒙羞,那人虽然并未对我怎样,但毕竟是……抱过我……所以,所以我才逃婚的……可是我没想到那竟然是秦微菡这个jian人派来的,她故意想要叫人毁了我的清白,自己上位,代替我嫁给你……” 庄楚容突然笑了起来,“哦?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发现未来夫君长得太丑所以不愿嫁呢!”这么一句话,既是对秦微音的讽刺,其实也是间接承认了她就是秦微音。 他当然知道秦微音,但他真正想娶的却不是她,而是那个从小就喜欢粘着他的小胖妞秦微菡,这次婚事原本就只是联姻的形式,即便是先娶了秦微音他之后也一定会娶秦微菡的。没想到居然一早就得知了秦微音逃婚的事,真是天助他也!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正好让他娶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人群又一次轰动,人人都等着看好戏,看太守和云其侯要怎么收拾这场闹剧。 第8章 孽畜,滚回去! 秦微音也听懂了庄楚容的言外之意,虽然心里略有不爽,但更多的还是高兴,她连忙继续道:“当然不可能是那个原因,我又怎会是那么肤浅的人呢?” 秦文熙感觉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他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怎么会生出这样个没皮没脸的女儿?她嘴上说着自己不肤浅,实则处处都表现出肤浅,真是要让别人笑掉大牙了! 秦夫人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尴尬地笑着:“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今日就来个双喜临门好了,娶妻纳妾一起进行,太守大人,你看怎样?” 秦微音见母亲出来帮她说话了心里更是有了底气,只是,娶妻纳妾一起进行,那么,谁是妻谁是妾呢?难不成要那个庶女做大? 事实证明,秦微音多虑了。娶妻纳妾不过是秦夫人的想法而已,太守府可不这么看。 太守阴沉着脸老大不高兴,但是秦夫人的话也不无道理,娶妻纳妾一起进行,这事儿也算是大事化小了。庄茂成原是知道儿子的心思的,只是娶个庶女做正妻毕竟不好,让秦微菡以嫡女的身份嫁过来是最完美不过了。 然而,秦微音这么一闹,那么多人在看好戏,他以后在朝廷之上可就抬不起头了。儿子把真正的秦微音娶回家也不过就是多了双碗筷的事儿,他不喜欢不理她就是了,毕竟也不能太不给秦文熙面子。他虽然只是个商人出身,但家里那可是一片瓦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庄茂成正琢磨着是不是就这样定了,但却忘了,今日的主角不是他们,而是――庄楚容。 “侯爷夫人倒是下得一手好棋,已经不洁的女儿还想嫁到我们太守府辱我名声么?”淡淡的一句话如同炸雷,让秦夫人触不及防,即便是涂了厚厚的脂粉也能看出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秦文熙见势不妙,这庄楚容分明是生气了,连忙将夫人拉到一旁,同时对秦微音低喝:“孽畜,快滚回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被庄楚容这样给驳了面子,秦微音也气急了,大叫道:“庄楚容,我刚刚已经明确地告诉你了,我不是不洁,只不过是被人抱了一下!是这贱女人派人来害我的!你以为我真稀罕嫁给你么?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也是这样是非不分……”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到了秦微音脸上,五条鲜红的指印立即鼓了起来。 秦微音看着秦文熙,“父亲,你居然打我?” “别叫我父亲,我秦文熙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我父女关系就此中断,你跟我秦文熙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来人!将这疯子拖出去,逐出云城,永远也不许再踏入云城一步!”秦文熙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他一介商人出身能做到今天的位置实属不易,这女儿是他最疼爱的,也是最头疼的,她两句话就可以将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关键时刻,也只能先舍弃她了! “老爷!老爷三思啊!”秦夫人大惊,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但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即便是秦文熙再想保住自己的女儿也必须要给太守一个交代。原本如果一开始秦微音就乖乖听话回去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可是她却将事情越闹越大,不好好惩罚她根本无法收场!说不定连他自己都要赔上去! 第9章 以为我太守府好欺负? 庄茂成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家子人,没有插话,但那犀利的眼神、阴沉的脸色都表示了他极大的不愉快。秦文熙牙一咬心一横,一脚就朝秦夫人踹过去,“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再替她求情我连你一起赶走了!” 秦夫人吓得只管流泪,再也说不出话来,秦微音被人拖出去,拼命挣扎叫喊:“放开我!快放开我!爹!娘!救我,救救我,我不想离开!”叫了几声见爹娘都没有再替她求情,她气得骂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庄楚容!秦微菡,你们这对狗男女!奸夫淫妇……啊!” 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秦微音痛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愤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庄茂成脸色亦愈发难看起来,众人的目光像针一般扎在他身上。 这个秦微音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他站出来,一开口,中气十足的话,如鼓点敲在秦文熙心上,“此女婚前不知检点跟其他男人乱来,还不知羞耻逃婚,之后竟然还三番五次污蔑我太守府清白,如果只是将其逐出云城,怕是天下人都以为我太守府好欺负了!” 秦文熙夫妇脸色大变,这意思……是不要给秦微音活路了! 秦微音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气得失去了理智,变本加厉地大叫:“庄茂成你这个老匹夫,本小姐都说了我只是被那丑八怪抱了一下,你还要污蔑我,到底是谁污蔑了谁的清白?你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我看他分明就是一开始就跟秦微菡那jian人勾搭上了,所以跟她一起设计陷害于我……” 秦微音越说越离谱,越离谱秦文熙就越没办法再救她。眼见着太守已经气得手指关节都捏得泛白了,秦文熙也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女儿的话喋喋不休地在耳边响着,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秦文熙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眸通红地看着不识好歹的女儿,内心挣扎着、犹豫着、煎熬着,最后,在秦微音再次破口大骂庄茂成“上梁不正下梁歪”时,他愤怒又绝望地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拔出长剑。 “噗!” 长剑刺入秦微音的心脏,贯穿至她后背。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锦绣地毯上,很快将红色的地毯染得更红了。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秦微音的骂喊也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居然……他居然亲手杀死了她!他是最疼爱她的父亲呀! 秦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文熙看着女儿最后流出来的两行泪水,也是心如刀绞,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不杀他,恐怕连他们整个侯府都保不住了!商人出身的他在这朝廷之中本来就是岌岌可危,如今好不容易傍上了云城太守却几乎全毁在了这个宝贝女儿身上。 真要把她赶出云城她肯定也是活不下去的,还不如就这样,安息吧! 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原本喜气洋洋的婚礼一下子变得死一般寂静。最后还是秦文熙开口打破了沉默:“把她拖走,婚礼继续。” 在庄茂成雷厉风行的作风下,很快就有人清理了现场,婚礼照常举行,该道喜的道喜,该喝酒的喝酒。只是秦夫人失去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地等新人拜完堂就借故先行离开了。 第10章 整完人就想跑? 太守府屋顶上,一个娇小的身子迎风而立,看着像狗一样被拖出去的秦微音,心里大爽,顿觉空气都清新了好多,而后又看到秦夫人急急忙忙坐了轿子离去,更是乐不可支,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 不,她已经跳起来了。 少女踮着脚尖在青色的琉璃瓦上飞来跑去,闹剧过后,婚礼照常举行,唢呐声锣鼓声继续声声入耳,正像是给她专门做的配乐,轻盈的身子如精灵一般欢快地舞动着。 秦微音这笨女人,她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手脚她就傻兮兮地自己找死了,真应了那句话――有一种人是笨死的! 好了,小丫头,我已经替你报仇了,这具身子就先借我用用咯! 蓝莠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本来那小丫头就是必死无疑的人,她现在借了她的身体活过来应该也算是延续了她的生命吧? 蓝莠子这样想着,便更觉得理所当然了。 上了“蓝莠子”的身后,她才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有法力,真真是天助我也。想起秦微音那不断脸红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果然美男子就是比较好勾引女人啊! 仇也报完了,她也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总不能一直这样用着别人的身体,这小丫头洗干净后虽然长得也不赖,不过总归不是她自己,现在蓝莠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到妖界!人间坏人和丑八怪太多,一点儿也不好玩! 蓝莠子脚尖一用力,准备跳到另一个屋顶上去,脚步忽然就顿住了,因为,她猛地发现,右手边不远处正坐着一个雪衣少年,少年一头银发如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乎要闪瞎她的双眼。 最最重要的是,他手中一根银色长鞭不知何时竟然缠在了蓝莠子的右脚脚踝上。 少年转过头来,蓝莠子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天哪!这也太美了吧?肤如凝脂唇如甘露,这么远看过去,竟然还能看到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如两只蝴蝶落入他洁白的脸上。 “整完人就想跑了?” 少年语气慵懒,像是在唠家常一般,但手下却一用力,鞭子卷着蓝莠子的脚就将她往他那边拖过去。蓝莠子立即足尖轻点着琉璃瓦片,步下如飞几个旋转就摆脱了他的鞭子。 蓝莠子回眸一笑,看着那少年,抛出一个飞吻就要离去,却蓦地听到一句话:“露出尾巴了。” 蓝莠子心里一惊,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不,她就是一只猫!此刻她就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嗖地跳了起来,又回到了屋顶,看着那似笑非笑的俊美少年:“你说什么?” 少年抿唇一笑,简直要将阳光都比了下去,他站起身子,迎面朝蓝莠子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让人惊心的笑容,及腰的银发披在脑后,像给他披了一层轻纱。他每走一步,蓝莠子的心就锁紧一点点,好像这少年的目光能穿透她的内心似的。 “看来你不认识我了?”少年似乎很意外,银色的瞳孔微微一缩,欺近身,仿佛要将蓝莠子给剥下一层皮看看她的真身是什么。 蓝莠子心里咯噔一响,难道是这身体的故人?不可能呀,这身体是个地位卑贱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故人?这少年看起来高贵无比,天然流露出一种皇族的尊贵气质,一举手一投足都如天人,让人窒息。 那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故人? 莫非他是故意的?故意试探她?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蓝莠子一撅嘴答道,不管他是不是试探,一口咬定不认识是最好的。 第11章 人丑记性也差 “因为,”少年看起来虽然也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比蓝莠子顶多大一两岁,但身高却比她要高了半个脑袋都不止,他俯视着她,让她倍感压力,“你是我捡回来的。” 因为你是我捡回来的。 少年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缭绕在蓝莠子心头,记忆飞速倒退,她记得她还是小白的时候,秦微音曾跟“蓝莠子”说过“你别以为你是小少爷捡回来的就能飞上天了!” 难道,这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年就是秦微音口中的小少爷? 由于她只是被蓝莠子养了几天而已,并且也没兴趣去关心侯府的事情,所以根本不知道侯府的其他情况。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个人真是的侯府小少爷的话,那他一定是知道秦微音被秦文熙刺死的事情了,而他刚刚那句话“整完人就想跑了?”分明是知道了什么…… 蓝莠子被自己这认知吓了一跳,这家伙该不会是来找她报仇的吧?不,从头到尾她也就变了两次男人去跟秦微音单独接触而已,怎么会被其他人发现了呢? 不要自己吓自己。 “怎么?这都忘了吗?真没想到你人长得丑,记性也这么差,本少爷就不跟你计较好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好好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秦墨未。记好了吗?”秦墨未占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大有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 蓝莠子听到他的名字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末位?哈哈,这名字不错,永远的垫底大白菜!我记住了!” 秦墨未俊脸微微一变,随即不以为意地说:“嗯,再差也比你这狗尾巴草的名字好一点点。”笑容满面,明显欠扁! 蓝莠子挥了挥拳要揍他,又想起他刚刚那挥鞭的动作,快、狠、准,眉宇间流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便很识时务地收回了手,万一这家伙真是个变态高手那可不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白菜,那你慢慢玩儿,小女子不陪你了。”蓝莠子一个翻身想要逃跑却再次被那长鞭给卷了回来。 小身子撞上一个冰凉的怀抱,全是骨头,硌人。 蓝莠子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你到底想干吗?” “不干吗,只是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要跑,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那你快说吧,我还有事要忙呢!” “忙着变成男人调戏女人?”秦墨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蓝莠子却慌了神,矢口否认,“大白菜,你是不是婚宴上喝多了白日说梦话呀?我如假包换的一个女孩子怎可能变成男人?” “是吗?那是我看错了?” “肯定是你看错了。” “那我看到你的尾巴了,是真是假?”秦墨未邪恶地笑着,目光落到她屁股上。 蓝莠子条件反射地一弹,转过头就去看自己的屁股,空荡荡的,哪里来的尾巴?转念一想,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秦墨未玩弄着手里的鞭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却没有如她所料地继续纠缠她是否能变成男人是否有尾巴的问题,而是道:“看你这傻兮兮的样子还挺好玩的,我在侯府很无聊,以后你就当我的贴身丫鬟吧!” 第12章 我长得很像丫鬟吗 “什么?当你贴身丫鬟?我长得很像丫鬟吗?”蓝莠子这张脸洗干净后用妖气一抹分明就是个小美人,虽然不至于倾国倾城,但还不至于一脸丫鬟相吧?再说了,秦微音母女那种德行,对丫鬟如对畜生,她这个弟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才不要羊入虎口! “不是长得像丫鬟,是你本来就是丫鬟。”秦墨未说着,朝她勾勾手,“过来吧!” “想得美!” 秦墨未也不生气,笑着转过身就往屋檐旁边走,银发如瀑倾泻在他脑后,无风自动。 “你不来也没关系,我会去告诉所有人,今日之事全是你一手策划,你说,以侯府和太守府之力要想抓你,会不会很容易?嗯……虽然你看起来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但我们也是养了些高手的,除非你能隐形,否则,以秦夫人对秦微音的疼爱,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的……”秦墨未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地落入了蓝莠子的耳中。 蓝莠子小脑瓜飞快地转动起来,现在她不是自己的实体,虽然能在短时间内变成不同的人形,但根本维持不了多久,而且还不能变成已经存在的人,也不能隐形,要是侯府和太守府一齐来抓她,确实不算太难。何况她也不想过着逃亡的生活。 可是,这家伙又有几分可靠呢?当了他的丫鬟就相安无事了吗?咦……好像知道真相的也就他一个人而已,找个机会把他灭口就是了。 蓝莠子邪恶地想着便追了上去,“喂!大白菜,我当你的丫鬟你准备怎么跟那老妖……秦夫人说啊?”说到这里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明明秦墨未是侯府的小少爷,按理说即便不是秦夫人的亲生儿子那也应该叫她大娘啊?为什么却跟她一样叫她秦夫人?还有,他对秦微音也是直呼姓名,真是太奇怪了。 还有还有!什么叫三脚猫的功夫啊?她明明就是四脚猫好不好?你才是残废呢! 见到她跟上来,秦墨未手一伸,鞭子又圈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近了一点儿,“怎么说?你本来就是我侯府的丫鬟,现在不过是回来了而已,需要怎么说?” 蓝莠子无言以对。原本死去的人突然又活着回来了,他难道不应该想一个好点儿的说辞去说服她? 不过,既然连他自己都觉得没事那她就更无须担心了。 忽然,她柔软的双手啪嗒一下搭在了秦墨未的双肩上,秦墨未身子一僵,脸上稍显嫌弃,伸手准备将她推开,却感觉她整个人都变本加厉地趴在了他身上。 眉头皱得愈发厉害,秦墨未最终还是一把抓住蓝莠子的衣领,毫不犹豫地将她扔了出去。 “砰!”地一声,蓝莠子娇小的身子如折翅之鸟一般跌落在地上,嘴巴里发出一声闷哼,翻了个身,竟再也没有动静了。 秦墨未本以为她会很快地站起来骂他,不由得有些好奇,走上前去。阳光斜斜地穿过围墙,正好在她身上投出一个阴影,灰色的阴影笼罩住她蜷缩着的身体,倍显落寞。 银色的眸子缩了缩,这家伙这么不经摔?他蹲下身去检查,却意外地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呼噜声,这才发现蓝莠子竟然已经睡着了! 刚刚她趴到他身上也是因为睡着了? 第13章 准备间房吧 松了口气的秦墨未抽出鞭子将蓝莠子捆绑好提在手上,倒是挺轻的。侧头看着她睡得死死的面容,心里不禁嗤笑,猫咪果然是猫咪,昼伏夜出,这几天东奔西跑的早累坏她了吧!睡成这样被人炖熟了都不知道。 蓝莠子是秦墨未捡回来的丫鬟,虽然分给了秦微音,但他却一直暗地里关注着她的情况,那次得知她被乱棍打死后,他去后山找过她。只是没想到,正好看到了小白附身在她身上的情景。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他并不在乎,但看到小白附身后的蓝莠子,他却倍感惊喜,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的人,或许通过她,也可以再次相见了。 没等庄楚容的婚礼举行完毕秦墨未就回到了侯府。 “准备个笼子……算了,回来。准备间房吧!就小碧那间。”秦墨未不顾下人那惊奇的目光,提着被捆成一团的蓝莠子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有几个下人开始窃窃私语,一方面是看到小少爷捆人这行为感到奇怪,另一方,总觉得被捆的那女孩好生面熟。 锐利的眸光扫过去,下人们纷纷打了个寒噤,立即做鸟兽状各忙各的去了。 在房间准备好之前,秦墨未只能将蓝莠子提回自己的卧房,手停在床的上方良久,终于还是没能将她放下去。除了那个人,他不想让任何雌性与他有亲密接触。 手一缩,最终还是将蓝莠子扔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喵!”蓝莠子下意识地发出一声低低的猫叫,感觉到浑身不舒服的她想伸个懒腰重新找个舒服点的姿势睡觉,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好像动不了了。 一惊,醒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捆成了一个草药包,双眸蓦地睁大,她一使劲儿,整个人“噗通!”一声从太师椅上滚了下来。视线咕噜噜翻转三百六十度,终于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 大怒:“快松开我!” 秦墨未手一伸,银鞭“嗖!”地回到他手中,银发顺着他的肩滑下来,要不是那精美绝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笑,真真是惊为天人,银发银眸银袍银鞭,这样的人儿要是站在雪中都会跟雪浑然一体吧! 蓝莠子舒展了一下身子,飞快地站起来,“大白菜,我可先跟你说好了,做你的丫鬟是被你逼的,你可别得寸进尺。还有,天大地大睡觉为大,白天我要睡觉,你不许打扰我!” “你又不是猫,白天睡觉晚上抓鼠?”秦墨未故意道。 “我……”她就是猫啊!可是这种事情要是说出来他会把她当疯子吧?又或者,叫几个道士来把她给抓了?安全起见,不说为妙。“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你若不答应我也不会乖乖做你的丫鬟的,你想告就去告吧!” “好!”秦墨未说着转身往门外走。 “喂!你干吗去?”蓝莠子眼疾手快,跳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她现在人就在侯府,他要是去告岂不就被瓮中捉鳖了?这家伙还真是讨厌! 秦墨未抬起头,银色双眸看着她,像是有魔力的水晶球一般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别开目光。少年忽然“噗嗤!”一笑,“说你傻兮兮的还不信,带你去你房间,想睡就走吧!” 蓝莠子愣了愣,良久才回过神来,恨不得一拳揍扁他那张笑脸。 秦墨未风一样从她旁边擦肩而过,银色的长发轻轻飘起,拂在她脸上,痒痒的,让她有一瞬间的晃神。正确的情节难道不应该是女子的长发吹到男人脸上吗? 蓝莠子并没有那个“蓝莠子”的记忆,即便是有也根本不知道这秦墨未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一会儿看起来像个小孩,一会儿又城府极深的样子,时而笑容灿烂,时而又冷若冰霜,变幻莫测,想要对症下药都不知道症结何在。 第14章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一见到床蓝莠子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将自己扔到上面,眨眼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变回了猫咪的样子,在森林中穿梭,跟妖精们嬉戏,月圆的时候还能变成人形去调戏一下人类,生活好不惬意,可是现在她虽然是个人的模样,却根本不能轻易回到妖界了。 她是怎么到人间来的,又是怎么会被蓝莠子捡回来的呢?记忆里似乎有这样一段空白…… “哗!”一盆冰凉的水浇了她一个透心凉,蓝莠子从梦中惊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柳眉倒竖的脸,一个穿着碧色衣裳的丫鬟端着个水盆对她怒目相视。 “谁叫你睡我的床了?”这丫鬟正是本来住在这房子里的小碧,一个房间本应住两个丫鬟的,但因为她是后来秦夫人拨过来的,所以只一个人住了这间,这次秦墨未将蓝莠子也安排在了这里,她自然是不满意的。 蓝莠子最讨厌别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吵醒她了,尤其这大胆的丫头居然还敢用冷水泼她,她抹了抹脸上的水,慢腾腾地坐起来。 小碧见她这态度,扑过去就将她往床下拖。 蓝莠子哪是那么好欺负的,见她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只轻轻一推,小碧就“嘭!”地一声被摔倒了桌子上,桌上的烛台匣子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打在她身上,痛得她直哼哼。 蓝莠子冷笑一声,捡起小碧掉落在地上的盆子,走到外面,没一会儿进来,将一盆乌黑的粪水“哗啦啦!”全倒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碧身上。 “啊!”小碧尖叫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彪悍的丫鬟,一直以为自己算是很强势的了,不管是在秦夫人手下还是在小少爷手下其他丫鬟都不敢对她怎样,这次吃了个大亏的她哪愿善罢甘休,大叫一声疯了一般朝蓝莠子扑过来。 蓝莠子只轻轻一躲就避开了她,同时还伸出脚将小碧绊了个狗吃屎。 她在小碧面前蹲下身,将湿漉漉的头发往耳后一拢,一把抓起小碧的头发迫使她抬起脸直视着她,似笑非笑地道:“你这见面礼还真是独特,喜欢我的礼尚往来么?” 小碧一脸脏兮兮的,劣质的妆花得不成样子,乌黑的水顺着她的头发滴落在地板上,她气得牙齿打颤,但却不敢再挑衅蓝莠子。一双喷火的眼睛只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撕烂咬碎吞进肚里。 突然,小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你……你……” 蓝莠子拍了拍她的脸,“怎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是人是鬼?”憋了好久,小碧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蓝莠子双瞳也是一缩,重新打量起这个丫鬟来。她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认识“蓝莠子”的? 她把小碧拉近了一点,一字一顿道:“你希望我是人是鬼?”不等她回答,狠狠地将她扔到地上,“把床收拾干净,你要是觉得跟我在一个房间不爽呢,出去住也没关系。” 出去住自然是没地方住的,原想着是将蓝莠子赶出去,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小碧心里气急了,却只能乖乖地去收拾被自己弄湿的床。 “先把自己弄干净,别脏了我的床。” 小碧狠狠地一跺脚,只得先去收拾自己。 第15章 你想看我的luo体? 夜幕笼垂,月朗星稀,月光下,一个娇小的身子在屋檐下穿梭着,纵身一跃,跳上屋檐。 “啊!”蓝莠子低呼一声,撞进一个怀抱。 月华如水,秦墨未那头银发很是惹眼,几乎要将月色给比了下去。 “去哪儿?” “赏月,倒是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晃悠什么?”蓝莠子反客为主。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白天睡觉晚上干活,那么,现在你是不是该伺候我就寝了?” 没等蓝莠子回答就感觉脚下一轻,秦墨未抓着她跳下屋檐,快步来到自己的房间,有两个丫鬟已经在等着伺候他睡觉了,见他回来连忙行了个礼。 秦墨未挥挥手:“出去吧!” 那两人目光疑惑地落在蓝莠子身上,随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有人伺候你干吗还找我?”蓝莠子转身想跑。 秦墨未抬起脚轻轻一踢,门应声合上。蓝莠子吃了个闭门羹。 “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就寝这么隐私的事自然得你伺候,现在、以后,都是如此。”秦墨未站在床前,张开双臂,等着蓝莠子帮她脱衣,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她有什么动静。 “可以开始了。”秦墨未好心提醒。 蓝莠子一双明眸咕噜噜转了转,走上前去,看着面前这个修长的身躯,十四岁的少年身体略显单薄,银色长发铺在脑后显得妖艳而诡异。在妖界她都不曾见过有这样的发色的眸色的男妖,这个人类不知道有着怎样的基因竟然长成这样。 他的身体很凉,就这样站在他身后都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冷气扑面而来,蓝莠子瘪了瘪嘴,脱衣服是吧,好办! 蓝莠子根本未碰秦墨未,他就感觉到腰带一松,身子一凉,他的外衣连带内衣一起全部都飞落在了地上。 光洁美好的身子就那样毫无遮拦地出现在了蓝莠子的视线里,他的皮肤很白,白得根本不像人类,银发垂至腰际,发尾扫在翘臀上…… 真是秀色可餐! 蓝莠子双眸充满邪恶,几欲仰天大笑,忽然感到一股压力迎面袭来,她连忙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看到那原本被脱下的内衣又回到了秦墨未身上。 少年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转过来,眸中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脱多了。” 蓝莠子装傻,“哈哈,是吗?那真是抱歉。” “你想看我的luo体?”步步逼近,笑意不减,秦墨未手中不知何时又拿起了那根银鞭,轻轻一抽,打在蓝莠子准备开门的手上。 蓝莠子痛得缩回手,刚要说“谁会对你这瘦巴巴的身子感兴趣”就听到秦墨未道:“那便给你看吧!”语落,他嘴角一勾,刚穿上的白色内衣哗然落地。 蓝莠子惊得睁大了眼,条件发射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大声尖叫起来。她不过是玩玩他而已,这家伙居然真的把自己脱光光了,他也太变态了吧! 头顶一闷,感觉有什么东西罩在了她头上,蓝莠子睁开眼,入眼的是白花花的一片,靠!这家伙居然把他的内衣盖到她头上了! 闻着他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蓝莠子脸竟唰地红了,忙不迭地将衣服扯下来,便看到了秦墨未笑得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第16章 快脱吧 银发顺着他的肩头倾泻而下,仿佛给他穿上了一件天然的锦衣,若隐若现的肌肤因为激动而散发着淡淡的红晕,目光沿着他的长发往下移,到腰间时,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一条亵裤。 大好春光半遮半掩,倾城美se欲拒还迎,秦墨未于银瀑之中抬起脸来,笑得不可自抑:“哈哈哈哈!你这小色女,是不是感到很失望啊?” 蓝莠子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他刚刚根本就一直穿着亵裤吧?害她还很自觉地捂住眼睛了! “对啊,实在是太失望了!”蓝莠子上前一步,从他的内衣上踏过去,戏谑的目光上上下下将少年打量了一番,而后伸出食指在他胸前戳了戳,“一个男人皮肤却比女人还白,阴柔有余,霸气不足,又瘦得跟猴子似的,轻轻一戳就戳到你的骨头了,这样的身体……能不让人失望吗?”一边说她还一边摇了摇头,唉声叹气。 秦墨未被她说得愣了一愣,刚要开口,却又听到她说:“还有,脸也长得不男不女的,看你的身体?我还不如看我自己的呢!” “那快脱吧!” “什么?” “不是想看你自己的么?脱吧,让我也顺便看看,或者,我帮你脱也行。” 秦墨未说完蓝莠子就感觉有一股力直逼自己胸口而来,赫然是秦墨未那厮的银鞭,他邪恶地笑着,手下轻轻一动,银鞭就缠住了蓝莠子的衣襟,接着,只听得“刺啦!”一声响,淡紫的衣裳顿时变成了碎片飞到空中。 蓝莠子惊得睁大了眼,看到秦墨未嘴角那一抹玩味的笑意,立即回过神来,身子腾空而起,地上秦墨未的内衣随着她的身子也飞了起来,那内衣像是长了眼一般正要飞到她身上,却又见一道银光闪过,内衣也变成了碎片。 眼神一凛,蓝莠子立即改变目标,看到了床边秦墨未的外衣,下一秒,那雪白的袍子朝蓝莠子飞了过来,为了防止秦墨未再从中使坏,蓝莠子身子一跃,也朝那袍子飞去。 站在地上的秦墨未却不慌不忙,足下一点,身子竟快蓝莠子一步迎着那白袍飞去,只一眨眼的功夫,袍子就穿到了他身上。 蓝莠子气急,立即稍稍改变了方向,从秦墨未身边擦肩而过,泥鳅一样滑入了他的被中,飞快地用被子裹住裸露的身体。气得小脸通红,这家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没想到武功竟这样好,居然能如此轻易破解她的妖术。 整个过程也不过是转瞬间的功夫,秦墨未甚至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身子,只看到那白花花的胴ti在空中飞来飞去。这倒是个小小的遗憾。 秦墨未一个旋身落在床前,刚伸出手,就听到蓝莠子一声焦急地“定!”,他身子微微一怔,定在了原地。 经过刚刚那番折腾,蓝莠子额上已经浸出了薄汗,本来不想让秦墨未觉得她有妖术的,但他若是再将这被子给毁了,她就真的只能裸奔了。 看到自己的妖术起了作用,蓝莠子松了口气,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无赖,此地不宜久留。她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后,小心翼翼地裹着被子下了床。从秦墨未身旁经过的时候,一颗心扑通直跳,生怕他突然就跳起来了。 第17章 这家伙居然喜欢裸睡 “大白菜,你就是这样对你的丫鬟的吗?” 秦墨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嘴巴一张一合,“她们可没有这个荣幸。” “哦?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蓝莠子咬牙切齿地说着,“既然你对我这么特殊,那我也该特殊点儿伺候你了。”目光落到了他那头银发上,银晃晃的,着实碍眼! 蓝莠子冷笑一声,那银发便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拢成了一束,接着慢慢地被提起来,最后……秦墨未的银鞭也被蓝莠子当成了发箍扎住他的头发,系在了床的横梁上。 “少爷,祝你好梦!” “明早别忘了来伺候我起床。”秦墨未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一晚上被这样吊着,懒懒地提醒。 蓝莠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她却没发现自己裹着秦墨未的被子离开他的房间时,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偷偷看着她,目光充满怨恨。 思来想去,第二天早上蓝莠子还是来到了秦墨未的房间,出人意料的是,原本被定住了且头发被吊在床梁上的他竟然舒舒服服地躺回到了床上,银发几乎铺满一床,雪白的脖子看起来是那样诱人。 蓝莠子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事实上,这家伙虽然阴柔有余霸气不足,但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妖娆气息还真真有魅惑众生的感觉。蓝莠子甚至怀疑,他才是真正的妖精。 一地的衣服碎片真是不堪入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经过了怎样激烈的一晚呢!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来看我的身体了?” 忽然,一个声音从床上响起。秦墨未不知何时正开了眼,饶有兴味地看着蓝莠子,一个翻身,半边身子就那样露了出来。 妖娆的身段,纤腰翘臀…… 天哪!这家伙居然喜欢裸睡! 蓝莠子惊呆了,连忙过去帮他盖好被子:“少爷,天气凉,别冻着了!” “你还真是贴心。不过我现在要起床了。给我更衣吧!” 更衣?说得好听,他光溜溜的身子未着寸缕,有什么好更的?蓝莠子从另一个丫鬟手中拿过今天秦墨未要穿的衣服,先将内衣给扔了过去,“暴露狂,自己先穿好!” 秦墨未一手接过内衣,慢吞吞地缩回了被子里,看到蓝莠子身后的丫鬟伸长脖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蓝莠子就等着这句话了,脚底抹油就要开溜,却感觉腰间一紧,又被那银鞭给圈住了。 “不是说你。”秦墨未目光严肃地看着另外一个丫鬟,那丫鬟愣了愣,随即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说了声“奴婢告退”便飞一般跑出去了。 但马上,那丫鬟又折了回来,目光古怪地看了一眼蓝莠子和秦墨未,很周到地替他们关上门,秦墨未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蓝莠子却感觉浑身都不好了,“你这是要干吗?” “我说了他们没有那个荣幸。”说着,他收回银鞭,站起来,蓝莠子下意识地又要闭上眼,却看到他已经穿好了内衣裤,松了口气。 第18章 老娘不干了 秦墨未跳下床,来到蓝莠子面前,蓝莠子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防守的准备,却见他伸出的手只是在她面前顿了顿,随后从她手上拿走了衣服,背过身去。 那一瞬,蓝莠子竟觉得他的背影略显悲伤。 穿好衣后,秦墨未转过身来,脸上是一如既往地玩味笑意,“蓝莠子,在秦府是不是很无聊?你看,我都只能逗你玩儿了。” 蓝莠子心里一颤,尽管他是笑着说出来的话,但听在心里却总觉得不是滋味儿,秦墨未像是一轮被蒙上了轻纱的月,让人看不透,猜不着,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对啊,你也知道无聊,那就别让这份无聊再扩大了,让我走吧!”蓝莠子眨了眨长睫覆盖的大眼,充满期待。 “嗯……”秦墨未沉思起来,“我觉得有个伴挺好。”说着,他大步走出房间。 “把狸院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嗯,我有几件衣裳似乎需要补了,还有马桶也刷一下,柴劈好,对了,房顶上树叶堆积太多了,也扫扫……”走到门口,秦墨未整了整衣裳回眸一笑,在蓝莠子惊愕的目光下,他对其他丫鬟小厮道,“你们负责监督她就好了,不用帮忙。”说罢,憋住笑纵身一跃消失在狸院。 蓝莠子气得冲着她的背影大喊:“烂白菜!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吗?”她抬起脚准备追上那个讨厌的家伙,却发现所有的下人们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只好悻悻地收回脚。 秦墨未这混蛋,居然这样整她,这么多活儿她怎么可能做得完?何况,现在已经天亮了,是她睡觉的时间了好吗?可是如果只有一两个丫鬟倒也好打发,这全院的人都看着她,她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打趴下吧? 她想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人跟着。 她想睡觉,有人阻止。 她愤怒地操起扫帚扫地,有人看着。 她劈柴,有人嫌她劈得不够细。 她去刷马桶,居然还有人在拉屎! 靠!老娘不干了! 蓝莠子将刷子往地上一扔,吐出不小心进到嘴里的发尾,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一旁围观的丫鬟小厮们,直起身子来,大摇大摆地往秦墨未房间走去。 一会儿后,狸院就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场景,日头正好,暖暖地照射在院子里,一个少女坐在石桌前,捧着一件雪白的衣裳,正专心地缝着衣袖。 她周围围了十来个人,大伙儿一边看一边小声议论着,声音虽小,但也一字不漏地传入了少女耳中。 “她缝得那么丑小少爷会穿吗?” “真搞不懂少爷为什么要让她来缝衣服,刷马桶劈柴不就够了么?” “听说这蓝莠子原本是去世了的二小姐院里的丫头呢,怎么会到我们院里来?” “她肯定是被鬼上身了,我以前经常见到她,胆小如鼠又蠢笨木讷,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声音在人群里显得特别突兀。 蓝莠子也没看过去,因为不用看她都知道这个人是小碧。小碧已经尽可能地将声音压到最低了,根本没想过蓝莠子还能听到。 将蓝莠子仍在埋头缝衣裳,小碧又继续对另一个丫鬟说:“唉,小少爷肯定是被这妖女迷惑了心智,不然怎么可能会跟她这么亲近?” 呵呵,亲近?明知道她白天要睡觉还叫她做这么多事,这也是亲近?说白了就是想有人比他更无聊吧?蓝莠子故意听不到他们的议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指尖婉转,已将几根猫毛缝进了秦墨未的衣袖里。 第19章 为什么抓我? 只是,令蓝莠子没有想到的是,秦墨未这一去竟根本不是她所料的早出晚归。 一天过去。他没有回来。 两天过去。他还是没有回来。 …… 七天过去。 秦墨未都没有回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蓝莠子有些坐不住了,这几天被逼着白天干活晚上睡觉,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舒服,而秦墨未没在则更让她感觉不舒服。 跑到秦墨未房里,将原本缝在他衣袖里的猫毛拿出来,当一个人兴致勃勃地想害另一个人,而被害者却始终未出现时,真是令人里外不爽。 既然他都不在这里,那她就更没有留在侯府的意义了。蓝莠子一脚踢翻最后一个马桶,马桶哐当当四分五裂。将自己打理干净后,蓝莠子看了一眼隔壁空荡荡的床铺,小碧倒是挺自觉,只要蓝莠子在房间里,她就绝对不进来。 然而,这一次,蓝莠子才刚跨出门,就将小碧一脸慌张地冲了过来,撞了她一个满怀。 蓝莠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双手紧紧抱住,接着听到小碧大喊:“快!快,我抓住她了!” 蓝莠子不禁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她抬起头,看到四个小厮一拥而上就摁住了她,蓝莠子没有反抗,被他们摁到墙壁上。 小碧得意地站起来,“哼,我看你现在还怎么嚣张!”她那张脸因兴奋而扭曲,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变形了。 “为什么抓我?”蓝莠子冷静地道。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不知道?上次让你侥幸逃生,居然还敢来到侯府,小少爷一时被你诱惑帮得了你一时可帮不了你一世。”小碧说着,在前面带头,一行人押着蓝莠子来到了秦夫人所在的主院。 蓝莠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倒是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当初“蓝莠子”和她被打死可有一半以上是这老妖婆的功劳呢!没想到,她死了女儿还不消停,反倒找上门来了。也好,迟早要解决了,索性就痛快点儿吧! 由于秦微音刚去世没多久,秦夫人还沉浸在失去女儿的痛苦之中,一张老脸更显得苍老无力,脸上皱纹愈发明显了。 看到蓝莠子被押上来,原本还病怏怏的秦夫人像忽然被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都精神起来,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有小厮一脚踢在蓝莠子的腿上,想叫她跪下,蓝莠子却正好上前一步,让那小厮踢了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蓝莠子故作惊讶地看了看身后,笑着再次上前一步……眼看着靠秦夫人愈来愈近了,秦夫人厉声喝道:“站住!” 蓝莠子乖乖地站住,笑靥如花:“夫人,好久不见。” 秦夫人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陡然听得蓝莠子这句话,虽然简单,看似并没什么不对劲,但话里却透着一股慑人的气势。秦夫人心里突地一跳,这贱婢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锐利了? 以前的蓝莠子也就是在保护小白的时候跟秦微音顶了几句嘴而已,其他时候可是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的。这一次,她居然敢这样直视她这个侯府的女主人? “蓝莠子,见了夫人还不跪下?”小碧为了讨得秦夫人欢心,在一旁喝道。 第20章 我倒要看看你跪不跪 “你不是也没跪?”蓝莠子不卑不亢地一句话,将小碧堵得满脸慌张,立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夫人……” “今天要审问的是蓝莠子,小碧你起来。”秦夫人言下之意很明显,该跪的人是蓝莠子。这贱婢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敢站在那里! 蓝莠子几乎要笑出声来,继续道:“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了我也不会跪。” 如此大不敬的话让旁边的小人都变了脸色,秦夫人的脸更像是发霉了的土豆,难看极了。这贱婢分明就是在故意挑战她的权威,不好好教训她以后怕是不能管教其他下人了! “我倒要看看你跪不跪,李全,张虎!” 两个护院走上前来,有力的手掌一把按住蓝莠子的肩膀,蓝莠子只是笑着,也不挣扎也不反驳。 李全张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想将她给按下去,手掌却像是按在铁块上一般,根本没有一点作用,反倒让自己的手掌有些发麻了。 两人抬起脚对着蓝莠子的膝盖后面狠狠一踢,痛得差点就叫出声来,两人不可置信地相视一眼,刚刚难道是踢在人身上的?分明就是踢在铁上的感觉! 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蓝莠子脸上的笑容都不减分毫,身体也未动分毫。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小碧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鬼上身”,这蓝莠子莫非还真的是鬼上身了? 这样一想,她愈发觉得不对劲儿,好似周围的空气都冷下来了一般。 秦夫人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梨木桌里,眼尾闪过一丝恐惧的光芒,“蓝莠子”被打死时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又跳到了她的视线里,让她心有余悸。 忽然,面前的蓝莠子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与此同时,她晶亮的双眸里忽然涌出了黑色的液体,一直顺着她略有些粗糙的皮肤往下流,显得异常恐怖。 已经有丫鬟开始尖叫起来,秦夫人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眼见着蓝莠子的两颗虎牙慢慢变长,仿佛随时都能扑过来将她撕成碎片,秦夫人感觉自己心跳如擂,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夫人,好久不见。” 又是先前那句话,此时听起来却是阴森诡异,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无常。蓝莠子根本不用再做其他什么,做贼心虚的秦夫人和下人们就开始尖叫起来,小厮护院都是男的,他们大部分都目睹了蓝莠子的死亡,甚至有不少还亲自挥了棒子,此时更是几乎被吓尿,但他们却必须先保护好秦夫人。 秦夫人从椅子上跌坐到地上,发髻散乱,脸色苍白,如落水的野狗一样被下人们拖着抬着,想要逃走。 蓝莠子目光狠狠地一瞪,秦夫人旁边的桌子就“哐当!”一声倒了下来,上面的茶壶“啪嗒!”落在她身上,滚烫的茶水烫得她疯狂尖叫起来。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用茶壶砸蓝莠子的行为有多么歹毒,那小丫头居然一直咬着牙没有出声,天知道那滚烫的茶水随着衣服一起黏在皮肤上一点一点烫着那感觉有多么痛苦! 小丫头,你等着吧,当初这老妖婆给你带来的痛苦,我会一点一点帮你讨回来的!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声暴喝响在门口,中气十足。 作者的话: 之后每章更新三千字,亲们喜欢请留言哦! 第21章 为何要孤零零地躲在屋里 竟然是秦文熙回来了! 蓝莠子眸光一闪,立即收回手,所有的场景都在一瞬间恢复原样。她眼睛不流黑水了,牙齿缩回去了,大堂正前方的桌子也神奇地恢复了原样,甚至连茶壶都回到了桌上,下人们也回到了最初所站的位置,对刚刚的事情好像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有秦夫人还是满脸惊恐地趴在地上,看到秦文熙进来,她连忙喊着:“老爷!”声音嘶哑,充满恐惧。 秦文熙只觉得眼前一闪,刚刚明明看到了一场混乱,但再看时,却只看到秦夫人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喊着他,大概是年纪大了眼花了吧! 他连忙上前将妻子扶起来,“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夫人跌倒了怎么都没人扶一下?” 毕竟是一家之主,说起话来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几个丫鬟立即诚惶诚恐地上去扶住了秦夫人,所有人都觉得秦夫人今天很奇怪,怎么自己跌到椅子下了? 秦文熙一样扫到了蓝莠子,目光顿了顿,蓝莠子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老爷。” 低眉顺眼,乖巧可爱。 秦文熙不疑有他,却猛然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如雷响在耳边:“鬼!老爷,她是鬼!”秦夫人不顾形象地大喊,蓝莠子应声看过去,她又立即缩到了丫鬟怀里。 面对秦文熙疑惑的目光,蓝莠子恭顺地解释:“老爷,奴婢是小少爷院里的丫鬟,少爷多日未归,今天夫人叫奴婢过来,奴婢原以为夫人是关心少爷,却没想到……” 秦夫人因秦文熙杀了秦微音,一直对他心有怨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而秦文熙虽然亲手杀了女儿,但总认为是因为秦夫人没有把女儿教好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所以夫妻俩早已互生恨意。 此时看到秦夫人神神叨叨不正常的样子,秦文熙更觉心情烦躁,“好了,送夫人回房吧!” 秦夫人见丈夫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连忙抓住一旁的小丫鬟的手,“小青,你看到了对不对?她是鬼,她眼睛流黑色的水,牙齿都伸出嘴巴了!你们都看到了对不对?” 然而,下人们却都皱着眉不敢回答。 秦文熙用眼神示意他们说实话,大家这才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看到?你们明明都看到了!”秦夫人气急了,说话已经开始咆哮,声音颤抖。 蓝莠子的小身子也瑟瑟发抖,害怕地看着秦文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嗯,必要时候还是可以跪一跪的。 “老爷……奴婢该死!本来是二小姐院里的丫头,可是一个月前因为捡回一只小猫而惹得夫人和二小姐生气,被乱棍打死扔在了后山……”见秦文熙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蓝莠子连忙继续说,“要不是小少爷救了奴婢,奴婢恐怕真的已经……夫人可能以为奴婢已经死了,所以一口咬定奴婢就是鬼……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等小少爷回来问他。” 秦文熙再次看了看蓝莠子,又看了看不修边幅的妻子,自女儿去世后,她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没想到之前竟然还打死过奴婢,瞒得他好紧,他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重重地叹了口气,秦文熙道:“你先回狸院吧!” “老爷,不能就让她这么走了!” 秦夫人还欲阻拦,却被秦文熙一声吼,“够了!这段日子你是越来越疯疯癫癫了!” “什么?你居然说我疯疯癫癫?秦文熙……你杀了我女儿我没怪你,你居然还说我疯疯癫癫?你有没有良心啊?” 之后秦文熙夫妇还吵了些什么蓝莠子已经无暇关心了,她只知道,有一根刺,已经深深地扎入了秦文熙的心里,以后那老妖婆再想要恢复以前侯府主母不可撼动的位置恐怕是有难度了。 原本走向侯府大门的脚又改变了方向,还是先看了那老妖婆的下场再走吧!反正她现在出去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妖界的入口。 秦墨未那厮到底去哪里了?整整七天不见府里居然也没有人担心?看来他也是个不被人待见的庶出啊! 身后有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传来,蓝莠子放慢了脚步,等着后面的人跟上来,但那人也放慢了脚步,始终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怎么?有胆子告状没胆子走到我前面去了?”她转过身,看着强装镇定的小碧。 小碧被她一激,挺了挺胸,大步往前走去,“难道还怕了你不……啊!”话还没说完,她就摔了个猪啃泥,鼻子都被压扁了。 蓝莠子看着“恰好”出现在路中央的石头,笑眯眯地道:“看来,你还是只配走在我后面。”冲地上的人抛了个媚眼,转身离去。 “蓝莠子!我跟你势不两立!”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小碧气得捶胸顿足。 蓝莠子愉快地哼着歌儿回到狸院,从秦墨未的房间前经过时,耳朵像猫一样动了动,里面有声音!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只听到一声低低的闷哼传来,压抑,痛苦。 “谁?” 一道银光“唰!”地从窗户处挥出来,“哗啦啦!”应声而破,银鞭如蛇咬住蓝莠子的脖子。 蓝莠子下意识地一躲――竟然没躲开!是因为刚刚在住院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么?喉咙被扼住,气一下子竟喘不上来。紧接着,她只感觉脖子又是一紧,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被那银鞭给拉着直接从窗户拉到了房里。 身子被摔到地上,与此同时,脖子上一松,蓝莠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咳嗽。 顺着声音看过去―― 天哪!这还是秦墨未吗?还是侯府那不可一世略有洁癖的小少爷吗? 只见秦墨未一身破烂虚弱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拿着银鞭捂着胸口,就连那锦缎般的银色长发也有些打结了,一绺一绺地垂在耳际。 他略显苍白的脸从乱发中抬起来,看着蓝莠子,发现她没趁他没在的时候跑了,忽然就笑了起来。 蓝莠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骂道:“你这是落入乞丐窝了呢!” “有我这么高贵的乞丐吗?咳咳……”还说不上两句话秦墨未就又咳嗽了起来,那模样,跟刚刚他挥鞭抽她的架势可太不一样了。蓝莠子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是怎么了?出去七天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回来了? 咳成这样明显不是感冒了……是哪里受伤了吗?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没发现什么外伤,莫非是内伤? 可是他若是真受伤了,刚刚干吗还要那么警惕呢?这是在他自己家里,有必要那么紧张兮兮的吗?而且……为什么他没有叫丫鬟来伺候他?为什么也没有叫大夫来给他疗伤?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屋里? “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不知为何,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蓝莠子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都变了,音调有些高,这是生气时才有的音调。真是的,她生哪门子气呀? “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秦墨未调笑道,脸色愈发难看,呼吸声越来越大,鞭子都掉落在地上。 蓝莠子皱眉,上前,莫名地有些恼怒:“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她话音刚落,秦墨未就往桌上倒了过去,蓝莠子连忙扶住他以防他被桌角磕到,这家伙的身体也太凉了吧?简直就像是从河里捞出来的。 搀扶着秦墨未往床边走去,经过窗户时,蓝莠子手一挥,原本坏掉了的窗户瞬间变好,只不过,这一次,看起来简陋了点儿,像丫鬟房间里的窗户。蓝莠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果然是体力不够了,居然都无法把一个窗户恢复原样。 但好歹能遮住外面人的视线吧,秦墨未好像不太想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 看着床上皱眉闭目的美少年,蓝莠子有些不知所措,实在是不明白他的举动呀!可是,他脸色这样苍白,因呼吸艰难胸脯幅度很大地一上一下,额上都浸出了汗珠,伸手一摸,冰冰凉。 蓝莠子用热水帮他擦了擦脸,却忽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昏睡中的少年嘀咕着:“狐狸,狐狸……” “什么狐狸?我是猫好吗?”反正他是睡着的,蓝莠子毫无顾忌地嘟了嘟嘴。 可是秦墨未还在念叨着狐狸,蓝莠子摸了摸他的脸,还是冰冰凉,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她又不是大夫,也没有内力,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比起形象来,命应该是更重要的吧?蓝莠子决定好人做到底,帮他去叫大夫。出了门后,她还很体贴地将门窗给上了锁。 有丫鬟见到狐疑地问:“蓝莠子,你干吗给小少爷的门窗上锁?” “少爷房里那么多贵重的东西,他人又不在,不上锁丢了怎么办?”蓝莠子说得理直气壮,“你在这里看好了,不许任何人进到少爷房里知道吗?” 那小丫鬟觉得她说得有理,应承下来。 蓝莠子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秦墨未紧闭双眼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本想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飞去医馆的,却因之前消耗了太多的元气,脚才离开地面半米不到就落了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医馆,却被告知大夫出诊去了,一连找了三家医馆都很不凑巧地被告知大夫不在,蓝莠子只好简单地将秦墨未的症状给抓药小哥说了一下,然后抓了两包驱寒的药就往侯府赶。 日近黄昏,街上行人寥寥,她的元气也恢复了不少,脚下的步子快了起来。 落日的余晖洒在她额前,发丝像是被染上一层金光,随着风轻轻拂动。 蓝莠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体香,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上了她的身才有的还是那小丫头本来就有,清风将她身上的香味带到了一个酒楼的雅间里。 临窗而立的男子深深吸了吸鼻子,微沉的眸光陡然亮了起来,随着那香味看下去,只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如鱼一般穿梭着。 第22章 美男出浴 男子薄唇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双眸渐渐变得通红,松松束于脑后的乌黑长发无风自动,渐渐地,竟像是燃烧起来了一般发出耀眼的红光。 “雪儿,终于找到你了。” 蓝莠子跑着跑着感觉空气忽然变得炙热起来,她疑惑地朝身后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大概是自己跑糊涂了,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飞一般回到侯府,甚至差点撞到了从主院出来的秦文熙。 匆匆行了个礼后她又飞一般回到了狸院,然而,当她来到秦墨未房门口时却发现,门上的锁已经被打开了,锁扣已经扭曲变形,很明显是被蛮力打开的。 她吩咐好守门的那个丫鬟也不见了踪影。 心里咯噔一下,她一脚踹开门,“大白菜!” 屋里空空如也,床上一片凌乱,唯独不见美男。 把药包往桌上一扔,蓝莠子又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看到有丫鬟过来,她抓住她便问:“少爷呢?” 那小丫鬟被她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道:“少爷在沐浴。” 额…… 蓝莠子愣住,眨了眨眼,满腔的焦急化为乌有。沐浴,他居然在沐浴,他居然醒了!枉费她白跑一趟啊! 她的双手还抓着那小丫鬟的肩膀,直到小丫鬟出声提醒蓝莠子才松开手,“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她辛辛苦苦跑出去给他找大夫抓药,他少爷居然这么安逸,还沐浴去了!?蓝莠子气呼呼地折回房间将桌上的药包抓起来,狠狠一用力,药包就被远远地抛了出去。 “砰砰!” 迎声望过去,蓝莠子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只见那两个药包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云其侯秦文熙脸上。 跟在他旁边的管家见状立即大声呵斥:“瞎了眼的奴婢,怎么扔东西的?” 秦文熙却没生气,抓过药包一看,沉眸思索了一下,制止了还要继续教训蓝莠子的管家。 “这药是给谁的?少爷回来了吗?”蓝莠子那焦急的样子印入了他的脑海,如果是给她自己抓药她就不可能还能跑那么快。如果是给别的丫鬟抓药倒也还好,最怕的就是秦墨未有什么三长两短。 蓝莠子原本还在想着自己要不要下跪,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只简单地行了个礼便道:“老爷,少爷已经回来了。这药……” “蓝莠子,都跟你说过了要抓药就叫别人去,你自己病着还到处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下人了。”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蓝莠子的话。 秦墨未刚刚沐浴完毕,身上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有丫鬟还在为他披着外衣,长发服帖地垂在他胸前,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好一幅美男出浴图。 蓝莠子立即回过神来,看来这家伙是不想让秦文熙知道他的事呢!狡黠地看向他,如果她此次揭穿他的谎言他会怎么样呢? 秦墨未接收到她的目光,立即向她使了使眼色,谁料蓝莠子却愈发得意,悄悄地冲他比了个中指,笑眯眯地对秦文熙说:“老爷……” 蓝莠子笑眯眯地对秦文熙说:“老爷,是的,就是奴婢病了,小少爷一点事儿都没有。”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自然是让秦文熙起了疑,他看了看手中的药包,又看了看在一旁不停冲蓝莠子使眼色的秦墨未,严肃地道:“蓝莠子,你若是有半句谎言……” 蓝莠子立即收回笑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忙不迭地磕了个响头:“老爷饶命!奴婢……奴婢也是不得已,小少爷……小少爷他……”目光穿过秦文熙看到他身后的秦墨未,秦墨未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用手势威胁她不准说。 蓝莠子深深地埋下头去,真的不说话了。 秦文熙更觉疑惑,厉声道:“还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说!” 在秦墨未几欲抓狂的威胁下,蓝莠子怯怯地说:“小少爷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来就一直放屁,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只是让他屋里臭了点儿,但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才叫奴婢去抓药,小少爷觉得这事儿太丢人就不想让老爷知道,所以才说是奴婢病了……” 一番话说得秦墨未一脸铁青,放屁?她居然说他放屁?亏她说得出来! 秦文熙也皱起了眉,一个女孩子虽然只是丫鬟但说出这样不文雅的话来被人听了也要笑话,但她若不说他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秦墨未,见他满脸尴尬,似乎真有这么回事。 “墨未,是这样的吗?” 秦墨未总不能说不是,他受伤的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更不想让侯府的人知道。可是蓝莠子这小丫头编的这谎言也太让人郁闷了。他几乎憋青了脸,当秦文熙再次追问时,只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为了让他相信甚至还用内力生生给憋出了一个屁来。 听得这“卟!”地一声响,秦文熙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仿佛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臭味,立即将药包还给了蓝莠子,“陈林生,派人去叫个大夫来给小少爷看看吧!” “爹,不用了,没什么大碍。” 在秦墨未的再三推脱下,秦文熙终于不再坚持,狐疑地看了一眼憋了一脸笑的蓝莠子,嘱咐了秦墨未几句后带着陈林生离开了狸院。 “哈哈哈哈哈!”蓝莠子看到秦墨未一脸憋屈抓狂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秦墨未真相一巴掌将她拍到地下去,但现在自己的功力还未完全恢复,实在是不好跟这小丫头斗气。他甩了甩衣袖,不耐烦地瞅了眼其他下人,大家立即都将脸或别了过去,或低下头,可那因憋笑而不均匀的呼吸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秦墨未耳中。 “狐狸们都喂好了吗?” 狐狸们? “喂好了。” “喂好了带它们出去遛遛,快去快去!”秦墨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恨不得那些碍眼的下人全部都消失。 遛狐狸?蓝莠子发现狸院的下人们好像都知道有狐狸这回事,她怎么就没听说过? “可是,少爷,现在已经快天黑了。”一个负责饲养狐狸的小厮何志彪连忙说道,小少爷一时不高兴生出这样的点子,万一那些狐狸真出了事他可担当不起。要知道之前有一个小丫头弄丢了一只狐狸,可是被活生生给打死了。虽然事后小少爷给那了那丫鬟的家人不少补贴,但关乎到自己的性命的事,谁也不敢去冒险啊! 秦墨未想了想,修长的手指唰地一指,戳中蓝莠子的脑门,“你去。” “什么?” “还需要本少爷再说一遍吗?你不是昼伏夜出吗?今天晚上你就带我的狐狸们去透透气。” “可是我白天根本没睡。”作息时间早已被这该死的家伙打乱了好吗? “那跟我有关系吗?”看到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秦墨未顿时觉得刚刚的仇已经报了一半了,心情大好。“何志彪,带蓝莠子去狐场,一共是十六只狐狸,一只也不能少地放出去,明天我要看到所有的狐狸都回来了。” 蓝莠子在秦墨未面前根本不自称奴婢,毫无尊卑可言,下人们都看在眼里,却不能出声,小碧更是满眼嫉恨。何志彪愣了愣,觉得原本该是自己承担的事情被蓝莠子承担了,心里庆幸的同时也有些过意不去,他上前道:“少爷,我们只有十五只狐狸。” 蓝莠子怒视秦墨未,只有十五只他却说十六只,这也太过分了吧? “红尘不是怀孕了么?说不定它肚里就有十六只了。废话少说,本少爷累了,小碧。” 小碧听到自己的名字,原本嫉恨得几乎要掉出眼眶眼珠立即缩了回来,“啪!”地一下脸上绽开了花,急急应了声飞奔似的就到了秦墨未面前。 秦墨未侧过脸来,银眸如星,嘴角含笑,“蓝莠子,晚安!”风一般离去。 蓝莠子捏紧了拳头,晚安晚安,他若先亡,她必能安! 狐场在狸院附近一个独立的小别院里,笔直的青石路正好对着秦墨未房间的后窗。 狐场一共被隔成五个小间,每一间里分别有不同颜色的狐狸,红狐、蓝狐、银狐、雪狐、彩狐。其中雪狐和银狐分别只有一只,红狐蓝狐各五只,彩狐三只。见有生人进来,除了怀孕的红狐红尘,其他狐狸纷纷嗷嗷地叫着走到了笼子旁。 出人意料的是,那雪狐的笼子里竟然还还有一个迷你公主床,虽然雪狐几乎不会上去睡觉,但公主床都是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有人专门负责打扫的。 蓝莠子想起了秦墨未昏迷时一直叫着“狐狸,狐狸”,难道就是在叫这些狐狸?更确切来说,难道是在叫这只雪狐? 何志彪见蓝莠子看了许久都未说话,以为她是害怕了,便安慰道:“蓝莠子,别害怕。狐狸们性情都挺温和,不比野生的,每天晚上我们会定期带它们去活动场活动活动,没出过什么问题,今天我同你一起去吧!” 难得有人真心实意地想要关心她,这何志彪倒是挺善良的,他明知道少爷是故意为难人,却还是主动想要帮她。不过,她其实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几只狐狸而已,还能难倒她不成? 她敲了敲笼子,狐狸们立即尽可能地靠了过来,唯有红尘趴在地上只微微抬眼看了看她,便又呼哧呼哧地回过头去。 看它这样子怕是要临盆了。秦墨未这禽兽,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来折腾它! 第23章 爬上秦墨未的床 蓝莠子微微闭上眼,而后慢慢睁开,目光仿佛了变了颜色,看向另外几只红狐,眨了眨眼,红狐们原本一动不动注视着她的目光忽然闪烁起来,其中一只嗷地一声低叫扭头就跑到了红尘面前,用吻在红狐身上蹭了蹭,又低低地叫了几声。 红尘像是听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再看了蓝莠子一眼,双眸也亮了起来,尽管大着肚子,但它还是很努力地站了起来,缓缓走向蓝莠子。 何志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狐狸就像是能听懂蓝莠子的话似的,出了笼子后竟然都乖乖地围在了她身边,那只最不喜与人接近的雪狐竟然还在蓝莠子脚上蹭了蹭,很是亲昵的样子。 蓝莠子冲何志彪笑笑道了谢后,拒绝他一同去遛狐狸的请求,独自带着狐狸们出了狐场。 夜色中,少女身轻如燕,紫色的倩影划开黑幕,轻灵跳跃于月下山头,她身后雪、银、彩、红、蓝五色狐狸如虹泄开,十五双颜色各异的眸子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终于呼吸到森林之气的狐狸们兴奋得嗷嗷直叫,蓝莠子微微一笑,扬了扬手:“去吧!你们自由了!” 狐狸们欢快地围着她上串下跳,那只雪狐甚至还跳到了她怀里,小脑袋在她胸口狠狠蹭了两下后才恋恋不舍地跳了下去,没一会儿,秦墨未辛辛苦苦养了将近十年的狐狸就这样被蓝莠子一只不剩地全部放生了。 看着它们隐匿在树林中的身影,蓝莠子拍了拍手心情大好。侯府这后山近一百公顷,足够它们快活地生活一辈子了。最值得期待的是秦墨未知道这事后的表情。 蓝莠子原本就是野猫,在侯府呆久了感觉很闷,这次好不容易又能来这后山,自然也不会放过这大好的休息机会。她纵身一跃跳上一棵茂密的大叔,舒舒服服地倚在树上打起瞌睡来。 月光透过密密的树枝照射在她身上,银光点点,仙姿倩影,煞是迷人。 “啊啊啊……” “呼哧呼哧呼哧……” “啪啪啪啪……” 此起彼伏的不和谐之声将蓝莠子从梦中惊醒,她蓦地睁开眼,借着月光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两具赤条条的身子如蛇一样蜿蜒纠缠在一起,女人高亢yin荡的叫声、男人低沉压抑的喘息声和那节奏越来越快的啪啪声交织成一曲淫秽的靡靡之声。 男人白花花的大屁股看红了蓝莠子的脸,她咬了咬牙,为这两个打扰她好梦的狗男女感到可耻,恶作剧一般,她动了动手指,男人身边的一块石头慢慢地浮到空中,然后,“啪!”地一声击打在男人的屁股上,随着男女一声破天的叫喊,两人双双累趴了下去。 蓝莠子不禁汗颜,感情那石头打在他屁股上就跟没打一样呢? 既然这样,那就给你们下点猛料吧! 目光如炬,落在大树垂下的树枝上,眸光一凛,原本静止不动的树枝猛地飞起来,鞭子般狠狠地抽打在男人屁股上。 “啊!”男人终于痛得从女人身上弹了起来,女人的身体就那样毫无遮拦地映入了蓝莠子的眼帘。 四目相对,蓝莠子呆住了! 那女人也呆住了! 是秦夫人!这yin荡的女人居然是秦夫人!?而蓝莠子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男人绝对不是秦文熙。这是被她活生生撞见了偷情现场吗? 秦夫人脸上红潮未退,又因看到突然冒出来的蓝莠子而大骇,一张脸更红了,“江平!快抓住那小jian人!” 那个叫江平的男人顺着秦夫人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了一个紫色的影子从面前闪过,他一边飞快地抓起自己的衣裳套上一边道:“人在哪里?” “跑了!江平,现在怎么办?之前就被这小jian人撞见一次,如今又被她撞见,我们该怎么办啊?”秦夫人穿好衣裳,急得直跺脚。 “你说什么?又是上次那个蓝莠子?你不是说她已被乱棍打死了吗?”江平顿感背后凉飕飕,仿佛有鬼魂在靠近。 一说起打死蓝莠子的事就必定要想起女儿的是,还要想起先前她见鬼被秦文熙骂的事,秦夫人越想越恼火,“有些人总有本事死而复活,我可怜的女儿却就那么去了……”泪水顺着女人的脸流下来,花了妆,伤了心。 江平将她揽入怀中,咬牙切齿地道:“慧欣,你放心,我们的女儿不会白死的,秦文熙也好,蓝莠子也好,我一定要让他们偿命!” 秦夫人推开他,“偿命偿命,你说得倒轻松,这蓝莠子要是把我们的事透露出去了,恐怕我们的命就先丢了!” 江平却又一把抱住了气恼中的秦夫人,狠狠地吻了她一下,“娘子,别生气,一个小丫头而已,有的是办法整死她,你听我说……”两人凑到一块儿说着说着便大笑起来,仿佛刚刚的担心都已烟消云散了。 蓝莠子则惊魂未定地回到狸院,冲进自己的房间咕噜噜喝了一口水,不敢相信自己在后山看到的。朦胧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射进来,微光之中,蓝莠子看到小碧的床铺是空荡荡的。 秦墨未一般不需要下人守夜,这么晚小碧还没回来,难不成…… 或许是因为刚刚见了那样的春色,蓝莠子脑袋里迅速又形成了一个类似的画面,小碧爬上了秦墨未的床,两人也像蛇一样纠缠……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舒展双臂躺到床上,看来刚刚那事儿给自己的刺激还真是不小,满脑子污秽思想了。可是,一旦想到这层面上去了,蓝莠子却觉得越想越有可能,她虽然不喜欢小碧,但不得不承认她长得还是挺标致的,至少蓝莠子觉得小碧比秦微音要好看一点。 鬼使神差地,蓝莠子坐了起来,出了门,悄悄地踏上了通往秦墨未房间的路。 路上黑漆漆的,有守夜的护院看到蓝莠子也没觉得奇怪,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秦墨未的房门口。 门扉紧掩,里面一片安静。 蓝莠子立在门口,忽然感觉自己这行为着实搞笑,她来这里是做什么呢?看看他们俩是否同床了?如果真同床了,她又怎么做,若没有同床,她又怎么做呢? 思量再三,蓝莠子还是决定看看就走,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呀! 伸出手,正要开门…… “嘭!” 一个人影从里面飞出来,速度之快竟让她躲闪不及。 “噗通!” “哎哟!” 庞然大物压在她小胳膊小腿上,让她苦不堪言,手下狠狠一用力,将压在她身上的人推了出去。 只听得“啊!”地一声尖叫,叮咚哐当,那人被她扔到了墙脚。 听到这边有动静,守夜的护院立即提着灯跑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蓝莠子揉着屁股借着灯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女子正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小碧!? 小碧抬起头,看到蓝莠子,又气又羞又恼,小脸涨得通红,鼻子里重重地一哼甩袖离去。 蓝莠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又看向屋里,莫非……她是被秦墨未扔出来的?那家伙对这样一个小美女还真下得了手啊! 几个护院面面相觑,还以为是蓝莠子跟小碧打架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已经惊动屋里的少爷了。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少爷做什么?快回自己房间去!” 蓝莠子看着小碧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刚刚好像还看到她半裸的衣裳了,她该不会是想去勾引秦墨未吧?哈哈!那颗烂白菜还是挺有原则的嘛!嗯嗯,扔得好!对待jian人就只能用贱法子! 护院们无法理解蓝莠子的开心,面面相觑,蓝莠子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道:“没事没事,我睡觉去啦!”一溜烟儿跑走了。 而屋子里那位,却一直都没有出现。护院小心翼翼地替他关上门,夜,愈发浓了。 翌日清晨,一个重磅消息在狸院炸开―― 婢女小碧心术不正,企图勾引小少爷,赐鸩酒一壶,与早膳同饮。 蓝莠子昨晚折腾了一晚上,原想今天白天要好好睡一觉的,却被小碧凄厉的哭喊求饶给吵醒了。 有人摇她,有人抓着她的胳膊,有人在她耳边嚎啕大哭。 她睁开眼,看到了泪眼婆娑跪在她床头的小碧。 “蓝莠子,蓝莠子!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蓝莠子的胳膊几乎要被她抓断,她皱眉嫌恶地推开她的手:“谁要你死了?就算真要你死那也不关我的事啊!”又打扰她睡觉,真是该死! 小碧泪如雨下,上气不接下气,“是小少爷……小少爷要处死我……蓝莠子,我知道你跟小少爷关系好,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以后你要我做牛做马伺候你都成,我真的不想死啊!” 蓝莠子下了床,看到门口端着一碗粥和一壶鸩酒小厮,将小碧前前后后的行为连串起来思考了一番后,厉色道:“既然是小少爷要你死,那就是你自己该死。”说罢,压根儿不想听她多说,就要出去。 这样的女人,死有余辜,居然还想去勾引秦墨未,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过,秦墨未把她扔出来就算了,居然还要赐毒酒给她,看来那家伙也挺冷血的啊! 小碧一把扑过去抱住蓝莠子的腿,“蓝莠子,不要走!” 第24章 死人比活人听话多了 “求求你不要走!你去求求少爷吧!他那么喜欢你他会听你的!蓝莠子……我知道我这段时间对你不好,可是我并没有真正要害死你,我错了,我该打该罚,可是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该死啊……蓝莠子,看在我们同屋这么久的份上,你救救我吧,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是少爷要你死,你求我有什么用?还有,我跟少爷也只是奴婢跟主人的关系,我凭什么左右他的思想?”她才不想因为小碧去欠秦墨未一个人情呢!再说了,小碧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我都看到了!你已经是少爷的人了,我看到你从……”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到小碧脸上,她立即住了嘴。惊恐地睁大眼抬着头看着冷若寒霜的蓝莠子,那一刻,她感觉到了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东西。蓝莠子的眸光,如剑,如霜,如刺,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 当蓝莠子看着小碧的时候,小碧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般,双手都使不上力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蓝莠子将腿从她手中抽了出去。 “小碧,我再说一次,我跟小少爷,只是奴婢和主人的关系。你昨日既然敢冒死去勾引小少爷,今日就该有胆接受惩罚,有句话叫自食其果,还有句话叫敢作敢当。想让自己死的体面点,就乖乖喝了它吧!” 小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的蓝莠子,即使当初她泼了冷水在她身上她也没有这样过。看到蓝莠子将鸩酒斟满酒杯端过来,小碧心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蓝莠子将酒放到她面前,再不愿多言一语,转身离去。 她身后,小碧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后,她颤抖着双手捧起地上的酒,一饮而尽。 她在侯府的时间比蓝莠子要长,深知秦墨未的个性,如果她不喝这酒,恐怕真的连个全尸都留不了了。 蓝莠子感觉空中一股冷风吹过,不禁缩了缩脖子,旁边有人抬着小碧的尸体离去,她驻足,看着他们的身影,忽然感觉一阵胆寒。 原来,她竟如此不了解秦墨未。她并非不想去帮小碧说说好话,但秦墨未这动作太快太猛,太出人意料。她若真的去说情,几乎等于是自投罗网,因为―― 她昨晚放走了他的狐狸,何志彪跟她说过那些狐狸的重要性,是他除了他的银鞭以外唯一宝贝的东西,昨晚她放走它们一来是看那些狐狸被关得很可怜,二来是想气气秦墨未。 如今看来,她这无异于是在点火zi焚。 这样一想,蓝莠子便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一般,眼看着抬着小碧尸体的小厮们就要走出狸院了,蓝莠子一咬牙,立即跟了上去。 “让我送小碧一程吧!”她的要求无人反驳,毕竟,她们曾是室友,送一程而已,很正常。 蓝莠子不知为何,一颗心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在害怕什么?在逃避什么? 现实立即给了她答案。 “蓝莠子!”一个清冷的声音如惊雷响起,蓝莠子身子一怔,头也不回,轻轻一跃,从小厮们的头顶飞过去,抹油开溜。 秦墨未那厮起得真早,现在还不到辰时呢! 小厮们惊呆了,这小丫鬟什么时候成了武林高手了?居然还能飞? 正惊愕之时,又一个雪白的声音飞了过去,下一秒,就听到了两声人体落地的声音,蓝莠子的脚被秦墨未的银鞭拴住扑倒在地。 秦墨未毫不客气地踩在她屁股上,“为什么跑?” 蓝莠子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脚,只好扭过头来装傻道:“你说什么呀?我哪里跑了?”她是飞。 秦墨未目光如隼,几乎要看穿她。 她连忙说:“我是想去给小碧找个好点的地方安葬了,毕竟同屋一场……” “是吗?你这么关心小碧?” “对啊对啊,虽然平时觉得她讨厌了点儿,但毕竟是条人命啊,何况死人比活人听话,我就没必要再跟她置气了不是?” “说的没错,死人比活人听话多了。”不知为何,这句话从秦墨未嘴里说出来竟显得阴森异常,话锋一转,他切入正题,“遛了一晚,我的狐狸们应该过得很愉快吧!带我去看看!” 蓝莠子只听到“咯噔!”一声响,心里的城墙怦然倒塌。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秦墨未脚一松,蓝莠子立即站了起来。 “走啊,干吗不动?” “脚麻了。” “是吗?鞭子抽抽就不麻了。”秦墨未眯起了眼。 蓝莠子立即活动活动身子,在原地跳了几跳,“好了,没事了。” “你往哪边走?一晚上就忘了狐场在哪吗?” 蓝莠子立即止住了脚步,“那个,我还没吃早餐,肚子……”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肚子立即配合地“咕咕”叫了起来。真是乖肚子! “那正好,狐狸们也还没吃吧!我也好久没跟它们一起吃过饭了。――把早膳送到狐场去。”吩咐完下人,秦墨未冲蓝莠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快走。 石板路一块镶嵌一块,中间却总留出个小缝来,一脚踏不完整,硌脚。 竹叶随风沙沙作响,大清早地不时有小鸟从竹林中飞出,唧唧叫着,吵人。 蓝莠子怀着心事,步子拖沓,老半天才走上一小步。 秦墨未是什么人,都这样了自然是能看出点什么来的,风似的就从步履蹒跚的蓝莠子身边掠了过去。 然而,好久过去,都没有听到半点动静,蓝莠子的心反而更加沉了下去。终究是要面对的,逃避不是她的性子。 深吸一口气,蓝莠子加快脚步直赴狐场。 四周一片寂静,一袭白衣的少年站在雪狐的小公主床旁,一言不发,银发随风轻轻拂动。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一步一步踮着脚尖慢慢地走过去,蓝莠子犹豫着该怎么跟他说。他这态度太反常了,以他的性子发现狐狸们都不在了应该会暴跳如雷吧!至少……至少应该会骂她吧? 距离近了,她甚至能听到他不平整的呼吸,一声一声,重重地,仿佛连呼吸一口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似的。 “啊!”蓝莠子还没想清楚自己该说什么,就感觉脖子被一个重重的力道给扼住,秦墨未的手冰凉如机器,紧紧掐住她。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狐狸呢!” 蓝莠子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雪白的脸上青筋一根根爆出来,银色长发随着他气息的膨胀而四处飞动。 即使她用妖术缓解了脖子上的力度,但还是觉得呼吸不过来,他的力气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她忽然想起,那次她明明定住了他第二天早上他却到了床上,那不是因为妖术失效了,而是他打一开始就没有中她的妖术吧? 因为她的妖术根本没有失效不失效之说,想要解开必须通过她的指令。但是妖术有高低,碰上真正的高手,却是完全有可能起不了作用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才刚借着“蓝莠子”的身体复活没多久就要死了的时候,脖子上的手却一松,秦墨未脸上带着愤怒与……嫌弃,狠狠地放开了她。 蓝莠子跌坐在地上,咳嗽起来。 “在哪里?它们在哪里?” 他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他为什么会这么重视那些狐狸?他为什么会在梦中呼唤狐狸的名字?接连的疑问盘旋在蓝莠子脑海中,久久不去。 她既然放了它们,就绝对不可能再让秦墨未把它们抓回来,狐狸是野生动物,它们需要的是自由,她在跟它们的交流中已经知道了它们的想法,就连红尘即将临盆也是渴望能在森林中生下自己的宝宝。 她既答应了会给它们自由,就绝不会食言。 “它们已经被我放生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她终于说出了口。 “啪!”银鞭闪电般挥出,抽打在蓝莠子身上,她的胳膊“哧!”地裂开一个鲜红的口子。 “蓝莠子!不要以为我带你回来给了你某些特例你就在任何事上都有特例!那些狐狸,随便一只的一根毫毛都比你这贱婢重要千倍万倍!”秦墨未几乎是咆哮出声。 对!说得真对,她连一只狐狸的一根毫毛都及不上!她是贱婢! 蓝莠子平生最恨人说她低贱,何况她压根儿就不是真的“蓝莠子”,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奴婢,她凭什么要在这里听这家人左一个贱婢右一个贱婢地使唤?她凭什么又要在这里挨着这阴晴不定的小少爷的咒骂和毒打? 当第二鞭再挥下来时,蓝莠子伸手一抓,用尽力气接住了他刀子似的鞭子,他的内力通过银鞭传到她手上,让她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掌心被勒开口子,鲜血染红了银鞭。 蓝莠子借着鞭子的拉力站起来,双目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秦墨未:“姓秦的,你可别忘了,本姑娘可没想着要到你这破庙里来,是你不要脸威胁我来的!你以为我跟你们府中那些丫头一样是可以任你搓圆捏扁的么?那你就想错了!” 鲜血刺红了她的双眼,嘴角慢慢扬起,以血为咒释放出来的妖力比她本身的妖力会大上好几倍,秦墨未,跪下来给你低贱的奴婢舔脚趾头吧! 第25章 跪下吧,高贵的少爷 秦墨未陡然觉得四周空气在迅速涌动,风起云涌之后是死一般地平静。只是连带着他整个人也平了,静了。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他的手使不上力气,眼睁睁地看着蓝莠子将他的银鞭夺了过去。 眸底伸出闪过一抹寒光,这女人的妖术竟然这么高?他倒真是小看她了!难怪她会有胆子将他所有的狐狸都放走! 若能选择,他宁愿没有开那个玩笑,他原想着折磨一下她,他知道以她的本事绝对不可能把那些狐狸放丢,却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自作主张地将它们全放生了! 此时的蓝莠子双目通红,像被血染过,她唇角一勾,秦墨未就感觉自己的膝盖一颤,身子不听使唤地就跪了下去。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他身份高贵,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眸光一凛,内力迅速提了起来。但马上,他发现,提起来了,却发不出去。 蓝莠子满意地看着这“高贵的”小少爷在她面前缓缓跪下,笑意漫上唇角,当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吗? “小少爷,真不好意思,要高贵的你向我这贱婢下跪了呢!” 秦墨未咬紧牙关,抬起头,目光如带着毒的利箭射向蓝莠子。她却毫不在意,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银鞭,又看了被他抽伤的左手臂。二话不说,银鞭狠狠地挥了出去。 只听得“咻!”地一声,银鞭破空,却在同一时间,蓝莠子睁大了眼,看着面前忽然站起来的秦墨未,以及他接住银鞭的手,脸色变了变,随即咬牙道:“很好!真不错!武功了得!” 两人各抓住银鞭的一端,谁也不肯放手,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蓝莠子真是气急了,宁愿让自己多流一点血来加强自己的法力也不愿松手。 秦墨未也是半点也不敢放松,刚刚强行冲破她法力的束缚也消耗了他不少内力,这女人简直是疯了,反了!放走他养了十年的狐狸,竟然还那么理直气壮,一只就足够要她偿命,十五只加上红尘独立不知道多少只狐狸宝宝,足够让她死去活来几十遍了! 听到这边动静赶过来的何志彪大气也不敢出,更是不敢靠近半步,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只是没想到,这蓝莠子不但胆子天大敢跟少爷叫板,竟然武功也如此惊人,居然还能截得下少爷的鞭子! 要知道他那根鞭子可就是阎罗殿的索魂鞭,真要挥出去,普通人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少爷那一下虽然抽在了蓝莠子胳膊上,但一看就知道是手下留情了的,可这丫头居然还不知好歹,竟然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少爷下跪了…… 这简直是惊天大闻,何志彪感觉自己都不敢再看下去了,事后少爷会不会把他给灭口了呀? 面前忽然闪过一道雪白的光芒,接着是一道银光,接着是一道一道红光、蓝光、七彩的光…… 何志彪惊讶得长大了嘴巴,看着忽然又回来了的狐狸们,惊喜得几乎要哭出来。 “少爷!少爷!狐狸们回来了!”见秦墨未和蓝莠子还在僵持着,何志彪激动地大喊。 秦墨未听到喊声,低头一看,目光顿时松了下来,手下的力道也轻了,蓝莠子一个没留意差点摔倒,险险站稳后看到狐狸们全都围到了她和秦墨未的脚下,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看到它们抬起头冲她嗷嗷叫,蓝莠子狠狠地瞪了它们一眼,傻了吧你们,姑娘我因为放走你们这骂也挨了打也挨了,连血都流了,你们居然又跑回来了?就算要回来你们也早点回来呀!这不让她白挨打挨骂白流血了吗? 雪狐抱歉地眨了眨眼,抱着蓝莠子的小腿吧唧吧唧亲了两口后,转过身,一溜烟儿就跑进了秦墨未的怀里,秦墨未脸上如冰山融化,露出欣喜的笑容,一把抱住雪狐,似乎忘了刚刚跟蓝莠子的不愉快,狠狠地亲了雪狐两口。 雪狐短短的小爪子捧着他的脸,四目相对,满眼深情。 蓝莠子睁大了眼,不是吧?这这……它只是一只狐狸啊!连狐妖都算不上,秦墨未这变态难不成喜欢它了? “雪儿,雪儿你回来了真好!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秦墨未本就只有十四岁的样子,此时更是像个小孩,脸不停地在雪狐身上蹭着。 只是,蓝莠子的身子却蓦地僵硬了起来。 雪儿…… 原来这雪狐的名字叫雪儿。这感觉太诡异了,她的真名也叫雪儿,因为她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母亲懒得取名字,就随便取了个。然而,此时,一只叫“雪儿”的狐狸却跟秦墨未那家伙亲热地拥抱在一起,被他左亲右啃,诉尽衷肠。 这感觉,为什么会这么别扭?感觉就像是她被抱在了他怀里一样。 蓝莠子立即为自己这荒唐的想法感到恐惧,连忙将目光落到了其他狐狸身上。它们显然没有雪儿那么受宠,秦墨未只跟它们随便亲热了下就叫何志彪将它们带进笼子。 然而,那些狐狸却站在外面不愿进去,蓝莠子这时才发现,红尘没有回来。那些狐狸眼巴巴地看着秦墨未,又看向蓝莠子。 从它们的目光里,蓝莠子读出了一个信息,它们还是想念大森林,根本不愿回来。 她几乎想气得各抽它们几巴掌,既然不愿回来,那这样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银狐举起了小爪子,做出一个圆形的动作,蓝莠子本就可以跟它们交流,看到这动作,更是心里一沉,那银狐说:“红尘难产了!” 秦墨未看到蓝莠子脸色变了,也狐疑起来,“怎么了?” 银狐又转过头去看着秦墨未,举起小爪子做了同一个动作,其他狐狸全部忙不迭地点头,颜色各异的眸子里无一例外地都闪着泪花。 秦墨未本就爱狐如命,此时更是心生难过,一眼扫过去,也发现了红尘不在,结合银狐的动作和眼泪,他立即明白过来,不由自主地就忘了与蓝莠子的矛盾,问她:“红尘出事了?” 蓝莠子也根本忘了自己还没有公开自己是妖的身份,顺口就道:“难产。” 雪儿也从秦墨未怀里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祈求秦墨未快去救红尘。 “带路!”秦墨未一声喊,狐狸们立即撒开腿奔了出去。 秦墨未和蓝莠子轻功都很好,加上都很心急,箭一般跟了去。 红尘气息奄奄地蜷缩在一个山洞里,她腹下已经有了一个小狐狸宝宝,和着鲜血,已经断了气。 听到动静,红尘艰难地睁开眼,立即又无力地闭上。 秦墨未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一个毛头小子又怎么见过这样的阵势,仿佛被吓到了,他脸色都有些发白,颤抖着问蓝莠子:“蓝莠子……红尘是不是要死了?它是不是要死了?”一边说他一边蹲了下去,伸手去摸红狐的身体。 蓝莠子知道他有轻微洁癖,他甚至抓她的时候都不会去碰她,唯一一次主动碰她就是刚刚发怒掐她的脖子,可是现在,他却主动去碰下身血淋淋的红尘。 他邪恶,他冷血,他喜欢把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她甚至以为他根本不会知道痛苦不会知道落泪,可是现在,他竟流下了眼泪。 蓝莠子真不想理他的,她之所以到这里来,完全是看在狐狸们的面子上,她也想救红尘。可是,秦墨未这家伙却像是要死了父母一样难过,反倒让她生不起气来。 “动物生产经常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让开。”她冷静地说着,挽起衣袖。 秦墨未愣了愣,忽然想起她是猫,连忙乖乖地让到了一边,充满了担心:“你真的能……救它吗?” “你要不信任我可以自己来。”蓝莠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当然信你,你快点吧,红尘看起来很痛苦。”他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一只壮硕的公红狐一直坐在红尘身边,不动,不叫,就那样静静地守着,大概,它就是红尘的丈夫吧!虽然,对没有成精的动物来说,根本就没有丈夫这一说。 蓝莠子毕竟是一只活了千年的猫,现在她又成精了,在人世间也生活了不少时间,对付起难产这种事来也是小菜一碟。 红尘虽然痛苦,但在蓝莠子的帮助下,它还是尽可能地睁开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一个个小生命挤出自己的身体。 约莫一个时辰后,山洞里已经多出了八条小生命,蓝莠子留了最后一只小狐狸崽的脐带,让秦墨未亲自去掐断。 秦墨未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喜,激动万分,在看到第一只(当然除了已经死了的那只)出来时他就想上去帮忙了,但没有蓝莠子的吩咐他又怕自己去了反而碍手碍脚,此时听到她喊他过去掐脐带,仿佛自己做了父亲一样,精致的脸上泛起了大范围的红晕。 蓝莠子没见过这样的秦墨未,虽然不明白事出何因,但现在算是知道这些狐狸对他有多重要了。 “蓝莠子,你看,它在抓我的手!”秦墨未兴奋地捧着那只小生命大喊。 第26章 真是一门好亲事 清晨的阳光射入洞中,映照出秦墨未美好的侧脸,他小心地捧着小狐崽,它晶莹剔透的小耳朵与他白皙修长的手交相辉映,竟像是一副完美的亲子画。 蓝莠子忽然发现自己竟看呆了,猛地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双手都是血。正想着要怎么把这些血弄干净,却感觉有东西跳到了自己怀里,扒到她手上。 好几只狐狸都欢快地帮她舔起了手掌了,另外一些则在舔那些刚出生的还带着血的小狐崽,虽然四处都是血,但蓝莠子第一次发现,这画面竟是如此和谐。 红尘还是不愿回到狐场,其他狐狸也想留在森林,秦墨未刚刚燃起的欢喜之情立即被熄灭,思索良久,终于将自己手中的小狐崽放到了红尘腹下,小可爱立即蹭到母亲奶头上去了。 蓝莠子这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自己做出选择。 最终,秦墨未眼眶又红了,捏紧拳头,思索良久,难道,自己这十年来对它们的爱护,在它们看来都是囚禁吗?心里的酸痛无人能知。 他没有说话,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转身离开了山洞。 狐狸们面面相觑,这……是随便它们去留的意思吗? 蓝莠子告诉狐狸们不要担心,以后想回去随时可以去看他,如果它们觉得在森林里更快乐,可以暂时不用考虑秦墨未的感受,当然,如果它们想跟秦墨未回去,那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狐狸们眸中也闪着泪花,虽然它们只是低等的畜生,秦墨未这十年来对它们的好它们都知道,都记在了心里,他甚至为了它们严厉处罚过不少下人,有一次还将失职的丫头给打死了,所以它们才更有压力。 它们只是动物,它们清楚自己的定位,而一旦动物高于人的地位,它们会觉得惶恐,会不知所措。正因为秦墨未对它们太好太好了……所以它们才必须要离开,去过自己的生活。 蓝莠子明白了它们的心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红尘虽然一次生了这么多小狐崽,但有那么多大狐狸看着,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出了山洞后,蓝莠子发现自己的眼眶竟然也莫名其妙地湿润了。真是见鬼。 她快步跟上了秦墨未,却看到旁边闪过一道白光,雪儿最终还是追了出来,纵身一跃跳到了秦墨未的背上。 秦墨未只稍稍一愣,便飞快地反过手来抓住了它,他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蓝莠子一惊,正要上去扶他,却发现一人一狐已经一同滚到了地上,秦墨未开心的笑声传遍整座山林。 “哈哈哈!雪儿!雪儿你回来了!你没有抛弃我!我真开心,真开心,谢谢你……谢谢你雪儿……谢谢……”他不停地笑着不停地说着谢谢,说着说着忽然就流起泪来。同时还不忘冲蓝莠子嚷道,“蓝莠子,你转过身去,不许看!” 蓝莠子却不信那个邪,偏偏就看了,甚至还跑过去,大笑:“哎呀哎呀,小少爷居然还哭了,羞死人了!” “你这可恶的贱……”他立即改了口,“蓝莠子!雪儿,咬她,快咬死她!” 蓝莠子没在意他的口误,飞快地跑起来,雪儿撒开腿在后面追,秦墨未也开心地跟了上去。其实,这妖女某些时候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嘛! 两人一狐打打闹闹地回到侯府,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少爷,蓝莠子,老爷和夫人叫你们去大堂一趟。” “你确定还有叫我?”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居然被老爷夫人点名叫过去,真是何德何能呀! 得到小丫头肯定的回复后,秦墨未将雪儿交给下人,带着蓝莠子来到了大堂。 蓝莠子本还想着秦夫人不知道又要想怎样的法子来整她了,却没想到一进大堂就看到了秦文熙夫妇满面的笑容。 “墨未,蓝莠子这丫头在你院里做得还不错吧?” 甚至连秦墨未都不知道秦夫人说这话的意思,只知道她一直看不惯蓝莠子,便道:“我选中的丫头自然不会有差。” “那是那是,微音在的时候她就表现得不错,人又长得水灵,要不是父母早亡也不至于沦落到来做丫鬟,她在我们家辛辛苦苦也有不少日子了,我们虽然不是她的父母,但有责任为她以后的生活做安排。” 秦夫人说得委婉,蓝莠子听得心颤,秦墨未听得心烦,打断她:“你想说什么?” 秦墨未这不客气的态度让秦夫人脸白了白,有些尴尬。 秦文熙却笑着接过话头,“墨未啊,我已经跟你大娘商量过了,给蓝莠子找个好人家,让她少受几年苦。”秦文熙自以为这个消息会让蓝莠子高兴得跳起来,却不曾想她竟忽然变了脸。 眼看着就要发作,秦墨未却抢先一步道:“莠子连豆蔻之年都还未到,现在就谈婚论嫁是否为时过早?” “所以我才说让她少受几年苦嘛!你大娘已经为她选了一户好人家,跟为父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们家有一个儿子尚未成亲,年纪跟你差不多,已及束发。我们跟对方父母商量过了,可将蓝莠子先嫁过去做童养媳,到她及笄之年即可完婚。这可是嫁过去做正室,作为童养媳身份的小姐也比在我们这做丫鬟要舒服多了……”秦文熙这些话都是听得秦夫人说的,自觉得很有道理,便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秦夫人已从刚刚的不愉快之中收回心,帮着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墨未,你要是觉得可行的话明日他们家就会过来提亲,我们把蓝莠子当小姐一样风风光光嫁过去。” 把丫鬟当小姐嫁出去,还是给人做正室,对方又不是糟糠老头,这样的好事的确是千载难逢。可是秦墨未怎么听着都觉得心里不爽,抿着嘴许久没有说话。 蓝莠子则是冷笑着听着秦夫人打的如意算盘,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蓝莠子不知道,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药。她可没那么单纯会相信秦夫人真良心发现要给她寻觅良家了。 然而,在他们眼中她不过就是个丫鬟而已,现在她的主人是秦墨未,她的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秦墨未决定。只要他点头,她就绝无摇头的资格。 见两人都没有说话,秦夫人略觉尴尬,自顾着笑道:“墨未,那大娘就当你是默认了。” 秦文熙也开心地说:“蓝莠子,快谢谢夫人。” 哼,谢谢她?蓝莠子抬起头,目光正好与秦夫人的相对,她瞳孔微缩,眯起眼,看得秦夫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正要做点什么,却听得身边秦墨未冷冷地道:“谁说不说话就是默认?” 此话一出,如降冰霜。 秦文熙夫妇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秦夫人更是觉得没有面子,不高兴地道:“墨未,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墨未不卑不亢,微微屈膝,恭恭敬敬地道:“墨未无意冒犯,只是想说,多谢夫人的关心,但我院里的丫鬟我自有安排,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你!秦墨未,你别不识好歹!”秦夫人气得脱口而出。 秦文熙立即当和事老,“墨未,你大娘没有要插手狸院的事的意思,你也犯不着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方家的情况我是知道的,是个经商大户,家产虽不比我们侯府,但也有良田豪宅,你大娘找了许久才找到这样的人家,万不会亏待了蓝莠子。” 秦文熙在一旁说,秦夫人在一旁落泪,抽泣声听得秦文熙甚觉愧疚,这事儿她跟他商量过,方家那孩子只是略有残疾,不会说话,但即便是这样配蓝莠子也是绰绰有余了。他原本还以为夫人对蓝莠子有成见,如此看来却是宽宏大量得很,毕竟是他侯府的主母,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只是没想到秦墨未这孩子竟然毫不留情地驳了她的面子,她自然是要伤心的。 秦墨未听了秦文熙一番话,沉默了一会儿后,转过头问蓝莠子,“你想嫁吗?” 蓝莠子没想到他居然又把球踢给她了,面对秦文熙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她终于还是不愿牺牲了自己的终身幸福,便施施然跪了下去:“老爷,夫人,少爷,谢谢你们为奴婢这么操心,只是……奴婢并无嫁人的打算,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奴婢只想一辈子留在侯府,伺候少爷,伺候老爷和夫人。还请老爷夫人少爷成全。”说罢,她双手交叠放在枕着额头磕下头去。 “那怎么行?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你表现好,我们作为主人的自然有义务给你找个好归宿,蓝莠子,我知道你舍不得侯府,我们难得有你这样听话的丫头,也很是不舍,但我也不能因为一己私心断了你的幸福。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再为奴婢了,好好养好自己,打扮打扮,我们给你选个好日子把这事儿给办了吧!” “夫人说得没错,蓝莠子,你为我们侯府付出太多了,给你找门好亲事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就不要再推脱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听夫人的安排吧!”秦文熙一锤定音。 “我不同意!” 第27章 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不同意!”秦墨未伸手将蓝莠子拉起来,转身就带着他出了大堂,扔下冰冷的一句话,“狸院的事还请你们同以前一样不要操心。” 秦夫人颤抖的手指指向秦墨未离去的背影,“老爷!你瞧瞧你瞧瞧,他这是什么态度呀?我这辛辛苦苦的都是为了谁呀?” 秦文熙面露不悦,黑胡须一翘一翘,秦墨未太不将长辈放在眼里,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给我站住!”同时示意门口的护院拦住他们。 秦墨未似乎对秦文熙还有所忌惮,停下脚步,蓝莠子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低低的,凉凉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护着她,为了她跟父母闹翻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何况,即使真把她嫁过去了,她就不信对方消受得起! “墨未,”秦文熙发觉自己刚刚那一吼太激动了,放低了语气,“你大娘也是为了蓝莠子好,为父也觉得这门亲事很不错,错过了这次,再想找一门这么好的可就是没可能了。墨未,你若是真关心蓝莠子,也该替她考虑考虑……” 秦墨未身子站得笔直,长发遮住了小半边脸,长睫如扇轻轻扇动着,犹豫良久,还是倔强地说:“我不同意。” 他转过身,直视着夫妇俩,最后,冰冷的眸光落在秦夫人脸上,“秦夫人,如果我没记错,你对蓝莠子印象似乎并不好,今天却是为何非要逼她嫁了不可?你不想要她留在侯府,是怕她说出你的什么秘密吗?” 秦夫人脸色大变,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蓝莠子已经将她的事告诉秦墨未了? 秦墨未哪里会知道秦夫人在害怕什么,他只知道现在的蓝莠子不是以前的蓝莠子,而秦夫人这样迫不及待地要赶走她,肯定是之前的蓝莠子知道了她的什么秘密,她上次灭口不成,这次居然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好盘算啊! 秦文熙见秦墨未愈发口无遮拦了,厉声道:“墨未,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什么话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不是吗?” 就连蓝莠子都疑惑地看向秦墨未,难道连他都知道秦夫人的奸情,而只有秦文熙被蒙在鼓里吗? “闭嘴!”却不知为何,这一次秦文熙竟然也发怒了,“墨未,你太放肆了!这件事不管怎么说,蓝莠子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三天后,方家会派人来接,这三天,蓝莠子也不用跟你回狸院了,就跟在夫人身边吧!” 秦夫人面露喜色,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贱婢再想玩什么花样就难如登天了! 秦墨未还想说什么,却被秦文熙打断:“墨未,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我可以纵容你,但有些事情绝对不行。你什么都不要说了,退下吧!” 出乎蓝莠子意料的事,秦墨未竟真的再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这一家子人个个在打哑谜,而只有她不知道谜底。真是让人郁闷! 屏退了其他下人后,秦文熙叹了口气道:“蓝莠子,有些话本不是我该讲的,但你也太不知规矩了,你喜欢少爷我也无可厚非,但你毕竟只是个奴婢。” “老爷,你在说什么?”蓝莠子越听越糊涂,她喜欢秦墨未?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上次你光着身子从少爷房里出来,有人看见了。你说说有没有这回事?” “有,啊没有!”蓝莠子立即摇头否定,“我哪里是光着身子啊,明明有裹被子的!”那时候她也没发现有人看着啊! 秦文熙的脸立即黑了,但仍然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愤怒,沉声道:“既然有这回事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不自重毕竟也只是个丫鬟,但少爷不同了,他以后是绝对不可能娶你的!现在对你也只是图一时新鲜而已……” 蓝莠子张大了嘴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陡然瞄见一旁的秦夫人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八成就是这老妖婆说的,不过,她又是从谁那里听到的呢?难道狸院有她的眼线? 难道那个眼线就是小碧?她记得小碧说过她本来是在秦夫人和秦微音手下做事的。这么说来,秦墨未处死小碧,应该不只是单纯地因为她勾引了他吧? 一个小小的侯府,居然连父母儿女之间都这样勾心斗角,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听到这里蓝莠子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那就太傻了。秦文熙是害怕秦墨未真的爱上她所以想把她早点弄出去呢!至于秦夫人,多的是想整死她的理由,当然,目前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怕自己的奸情败露。 蓝莠子看着傻兮兮地什么也不知道的秦文熙,忽然觉得这男人真是可怜。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嫁。”蓝莠子打断秦文熙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一个千年猫妖还怕了这区区人类不成?她倒要看看这秦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三天来,秦夫人倒是很老实,没有找蓝莠子的麻烦,也是,蓝莠子都被她软禁起来了,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出蓝莠子所在的房间,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至于秦墨未,上次应该是她自己吓自己,如果秦墨未真知道她的事,哪里还会憋到现在。 如今她需要做的就是等蓝莠子嫁去方家后,好好地,整死她! 蓝莠子也出人意料地很是听话,任由婆子们帮她梳洗,只是一个商人来娶个丫头,虽然秦夫人说得好听是将她以小姐的身份嫁出去,但实际做起来却是连迎亲的唢呐都没有。 方家的人挑了两石彩礼送来,便有那边的婆子来牵蓝莠子的手。 自那次之后,蓝莠子都没有再看到秦墨未。她在期待什么呢?他能因为她跟秦文熙夫妇顶嘴就已经很难得了吧? 大红花轿停在侯府门口,一个小丫头出嫁居然也有不少人围观,侯府二小姐才刚去世,这边又开始办喜事了,大概是想冲冲煞气吧! 有人在议论,蓝莠子竖起耳朵听了听,脸色忽然变得冰冷,真好,原来如此! 什么方家束发之年的儿子,什么正室?哈哈!亏得秦文熙居然会相信秦夫人的话!连百姓都知道,方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单身的儿子,倒是有一个远近闻名的猥琐男人又要纳十六姨太了。据说那男人曾经把自己不喜欢的小妾送给人去轮着玩儿,又据说他还跟别人玩换妻呢! 这还真的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她这个“未婚夫”真是太独特了,不费一番心思还真是选不出来呢! 谢谢你了秦夫人,这大恩大德,她要是不报,岂不是太不知恩图报了? 蓝莠子的目光唰地射向秦夫人,秦夫人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她那眼神似乎要将人凌迟处死。 在即将上轿的时候,蓝莠子忽然转过身来:“请等一下。”说着,她便上前一步,来到秦文熙和秦夫人面前,缓缓跪了下去,“老爷,夫人,请受奴婢一拜。奴婢这些年在侯府给你们添麻烦了。”拜完后,她又说,“奴婢从小就没有父母,老爷和夫人就是奴婢的父母,从今往后奴婢就不能再伺候你们二位了,奴婢没有别的请求,只想抱抱你们,可以吗?” 秦夫人一愣,这贱婢又想做什么?但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即使再不情愿她也只能假装不舍地笑着说:“当然可以。” 蓝莠子斜斜扬起嘴角,张开双臂抱住秦夫人,哽咽着说:“谢谢夫人。”而后,又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补充,“以及你的男人。” 蓝莠子笑着放开一脸震惊的秦夫人,又去跟秦文熙拥抱。 她的脸几乎贴到了秦文熙脸上,嘴巴慢慢开启,吐气如兰,“老爷,与其愧疚自己亲手杀了女儿,奴婢建议你先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一句话说完,秦文熙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铁青,充满了不敢置信。 但蓝莠子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他详说,在方家婆子的牵引下心情极好地上了轿。想让她不得安宁?先去把你们后院的火灭了吧! 那一刻,秦文熙夫妇忽然发现,这小丫头,跟他们之前所认识的蓝莠子似乎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她简直就是个长着天使面孔的恶魔!她唇角的笑,弯成一把刀,从秦夫人胸口刺进,又拔出,又从秦文熙胸口刺进去,然后再也拔不出了。 秦夫人慌慌张张地回到侯府,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一个护院身边,气急败坏地道:“杀了她,杀了那贱婢,骨头都不要剩!不!先奸后杀!你们可以尽情地蹂躏折磨那贱婢,一直把她折磨到死!”秦夫人一张脸扭曲得变形了。 她一天也不能等下去了,这蓝莠子一天不死,她一天过不安心!看老爷那表情,分明是那贱婢跟他说了什么。 不不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想办法,不然死的就是自己了!但是,她现在不能慌,不能被秦文熙看出什么来。 “夫人,老爷在叫您呢!”脆生生的声音如重锤锤在秦夫人心中,整张脸都变得煞白。 第28章 原来你好这口 云城方家,大少爷方世齐迎娶十六姨太,花轿已经抬到了家门口,看热闹的人把方家大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方世齐长得牛高马大,方形脸,络腮胡,门牙亮闪闪。他搓着手迫不及待地来到轿门口。 在婆子的一声吆喝下,轿帘被掀开。 全场哗然! 男人!轿子里坐着的是一个涂脂抹粉穿红戴花的大男人!男人嘴巴被涂得红红的,笑着伸出长腿下轿,方世齐瞪大眼睛,几乎要晕过去! 那长腿上一根根粗黑的汗毛如万箭穿透了方世齐的心。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像会传染似的,一波接一波,冲击这方世齐那颗强壮的心。 “娘的!不是说是个漂亮的丫头吗?怎么变成个男人了?” 婆子被这雷霆般的吼声给吓坏了,缩着脖子道:“少、少爷……我明明是扶的个小娘子上来的呀,这这这……怎么变成个男人了呢?” “混账!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方世齐一脚将婆子踢翻在地上,红了眼,抓住那男人的衣领,“你他娘的怎么会在老子的喜轿里?我的十六姨太呢?” 男人极尽妖娆地用带着兰花指的手抚摸上方世齐的手,“相公,我不就是你的十六姨太么?老爷跟夫人说了,相公你就喜欢我这款的,我看相公这么威猛,心里也很是欢喜,相公……”他说着,撅起嘴就要去吻方世齐。 方世齐虽然风流荒淫,但那仅限于对女人而言,一个男人,还是个汗毛这么粗的男人,看一眼就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方世齐一手挡住男人撅过来的嘴,听着群众刺耳的笑声,一张脸恨不得埋进地里去,怒骂:“秦文熙那老王八,居然这样消遣老子!散了散了!都给老子散了!” 方家护院早听到这边的动静提着木棒就出来赶人,但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他们根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方世齐憋了一肚子气无处撒,抬头看到面前的男人,那笑脸就像钢刀,砍得他鲜血淋漓。 “秦文熙既然敢把你送来,老子就敢把你给抬回去了!来人,将他给老子捆好了,带回去剁成肉酱喂鱼!”方世齐说完,鼓了鼓腮帮子,酝酿出一口浓痰,对着男人的脸就吐过去。 男人脸色微微一变,眸光一凛,那浓痰居然神奇地停在了半空中。 见此情景,方世齐惊得张大了嘴,就在那时,那悬浮在空中的浓痰突然改变方向,直直地回到了方世齐口里。 方世齐呆住,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说话时却发现喉咙被卡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朝身边的护院挥了挥手,狠狠地将那口浓痰咽进肚里,这才艰难地发出一个字:“打!” 棍棒挥起,落下。 咔擦一声,咔擦咔擦两声…… 咔擦咔擦咔擦…… 在大家目瞪口呆之下,方家护院手中的棍棒还没落到那男人身上,就接二连三地断成了两节,三节,甚至四节。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花轿顶端,那里,迎着清晨最温暖的阳光,站着一个白衣翩翩、银发飘飘的倾城美少年。他背光而立,精致的脸蛋隐藏在阴影之中,光与影的结合,将他身上正义与黑暗结合得异常完美。 手中一根银鞭被他挥成了银蛇,一口一个准,咬碎护院们的木棒。 打扮成新娘模样的男人呆呆地看着秦墨未,忽然拔腿就跑。 然而,在这人山人海之中,饶是他跑得再快也没有秦墨未的鞭子快,腰间瞬间一紧,鞭子缠住他的身子,与此同时,白影飞至他身边,长臂一捞,大手一扣,抓住他就冲出了人群。 留下哗声一片。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秦墨未带着那男人在一个长巷里停下,飞快地松开他,仿佛刚刚无奈抓了一件垃圾似的。 男人见状,红红的唇笑成了两根刺眼的红椒,他伸出手就要抚摸上秦墨未那鬼斧神工般的脸,“哎哟,这小公子长得可真俊。”掩嘴一笑,“公子可是想要了奴家?”他媚眼一抛,旁边屋檐上停着的乌鸦都不堪忍受呱呱叫着连奔带飞地跑了。 秦墨未用银鞭冷冷地拨开了他的手,“蓝莠子,现出原形吧!你这样子丑得我都不忍直视了。” 男人一愣,随即又笑着贴了上去,“哎哟,公子,你这是说的什么呢?什么蓝莠子呀?” “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就这样让你被秦夫人算计的。”秦墨未见他还不愿现出原形,眸光一沉,“要我帮忙是吧?”语落,他长鞭一挥。 男人吓了一跳,退出好远,惊恐地看着那银鞭唰唰地在他身上挥舞,等停下来时,他身上的衣服也被剥了个干净,碎片直往下掉。 男人精壮的身子露出来,接着是胸膛、小腹、下身…… 男人吓呆了去,睁大眼睛看着秦墨未,飞快地捂住下身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你要喜欢我你直接说就是了,我跟你走,可是……可是你这样,你这叫我怎么做人呀?” 秦墨未也呆住了,他原以为脱光他的衣服他会被迫现出蓝莠子的原形,却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男人。难道那丫头脸皮这么厚?变成男人后即使被扒光衣服也没关系? 他皱了皱眉,问道:“那你见到我干吗要跑?” “小公子看起来杀气那么重,我不跑要么就是被你杀了要么就是被方世齐剁碎喂鱼了,我当然不能在那里等死呀!” 难道真的抓错人了?可是如果他不是蓝莠子,那蓝莠子去哪里了?不对,蓝莠子那家伙可是狡猾得很,他不能上当了!这次要是让她跑了,估计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还没玩够呢!绝对不能放过她! “那口痰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回到方世齐口中?”他可是亲眼所见,只有蓝莠子的妖术才能做到这样,想骗他,没那么容易。 说起这个事,男人也兴奋起来,“那个小姑娘说,有危险就瞪眼睛就是了,眼睛一瞪,危险就会转移到别人身上去,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呢!痰也跑回去了,连木棍都被小公子你给拦下了!” 秦墨未紧紧盯着这男人,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一些什么破绽来,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这家伙太会装了,居然能以假乱真,他都有些难以分辨了。不对,他一直捂着下身,那就表示他还是有些羞耻心的。 既然这样…… 秦墨未上前一步,忽然露出笑容来,“你不是希望我要了你吗?那么,你把手移开吧……”他眯着眼,声音沙哑,媚眼如丝勾引着男人。 男人一颗心砰砰直跳,咽了咽口水,慢慢地挪开手。 就在这时―― “烂白菜,你在干啥呢?调戏良家妇男呀?”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屋顶上响起。 秦墨未看过去,瞬间石化。 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子从屋顶一跃而下,蓝莠子笑嘻嘻地出现在秦墨未面前,目光大喇喇地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指着秦墨未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你好这口呀?早说嘛,我就直接把这小哥送给你了!” 那男人看到有蓝莠子,立即像看到救星是的就扑过去,“啪!”地一声,秦墨未的鞭子却横在了他跟蓝莠子之间,冰冷的眸光看了看男人的下身,男人立即回过神来,从地上捡起一块衣服碎片盖住关键部位,站在原地可怜兮兮地说:“姑娘,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可是你怎么可以叫人来调戏我呢?你你你……你就算想赖账也不能拿我的性取向来开玩笑呀?呜呜呜……” 秦墨未这才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用钱买了个男人来,然后用法术给他那么打扮一番,让方家丢脸,并以为是侯府故意为之而跟侯府闹翻,这样一来,她也算是报仇了。好一招借刀杀人。没想到他居然都上当了,本来还想着来救她的,看来真是多此一举。 蓝莠子拼命忍住笑,“谁赖账了呀?银子都已经到你腰包了你还想怎样?” 他还想怎样?他还想……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着拿眼瞅了瞅秦墨未,他想要这小公子。哪怕是再像刚才那样抱一抱也行啊! 蓝莠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尽情享受吧!” 男人大喜过望,张开双臂就要扑过去,秦墨未一银鞭狠狠挥出,长发无风自动,“滚!”阴冷的声音好像随时可以把人看成两段。男人想起那断裂的棍棒,捂着下身灰溜溜地走了。 然而,还没跑几步,就发现秦墨未又鬼魅一般到了他面前。他立即又露出笑容来,这小公子是想通了吗? 下一秒,他惊喜得张大的嘴巴里,鲜血汩汩而出。 蓝莠子正琢磨着秦墨未又拦住他是想干吗,看到那掉落在地上的血淋淋的舌头,连她都有些傻眼了。 秦墨未的视线冰冷地穿过男人的手臂,落在蓝莠子身上,“这样,你的计划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是么?”语落,她甚至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那男人就赤条条地倒在了地上,不但再也说不了话,就连呼吸也没有了。 第29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你把他杀了?”蓝莠子跑过去,虽然她的确也曾担心过这男人可能会把她收买他的事说出去,那她想借方世齐的手去对付秦夫人的计策就失效了,可是,再怎么,秦墨未也不应该就这样杀了他呀? “抱过我的人都该死。” “啊!”蓝莠子倒抽了一口凉气,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也抱过他(她自然不知道刚见到他睡着了趴到他身上的事),在确定没有后,后怕地捂了捂胸口,幸好她因为不想看到方世齐那恶心的嘴脸,所以才找了别人坐在轿子里,不然死的就是她了。 本来是想看完方世齐娶那个男人的反应后就走的,但秦墨未却出人意料地出现了,还把“她”给抓走了,她才因此跟到这里。没想到竟又发现他一个变态行为。 真是的,以为谁都想抱他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这样的话也只能腹诽,她不确定自己能打得过他……不!是她确定自己打不过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不要拿鸡蛋去碰石头自己找死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肯定是无法再回到侯府了,恩……后会有期!”蓝莠子脚底抹油,火速开溜。却看到一个白影飞一般跟了上来。 “大白菜,我都已经当了你这么多天的丫鬟了,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吧?求求你放了我好吗?” 她可怜兮兮地求饶,对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淡地说:“我跟你一起走。” “啥?”蓝莠子猛地停住脚步,“你说什么?你跟我一起走?小少爷,拜托你不要这么消遣我啊,你一侯府的宝贝公子,跟我走能去哪儿呀?我一没钱二没权的,也养不起你啊……”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他要是可以一日三餐都吃老鼠的话那她倒是可以顺便养活他。 “不用你养,我还另外给你准备了一万两银票。”秦墨未扬了扬手中盖了侯府的章子的有效银票。 蓝莠子咽了咽口水,更加吃惊了,这家伙是要倒贴给她么?正好,她出来得匆忙,啥也没带,有银子就能使鬼推磨了。 她伸出手准备将银票接过来,秦墨未却又把手缩了回去。 “喂,你这什么意思?”蓝莠子怒。 “帮我做事,事成了就归你。” “做什么事?杀人放火我可不干,没你那么冷血。” “帮我找人。” “找人?”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她那猫鼻子虽然没有狗鼻子灵,但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只要她用心去找,再动用点妖术找几只小猫小狗一起找就不怕找不到。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找妖。” “轰!”地一声炸雷在蓝莠子脑中响起,她感觉自己的神经似乎在一瞬间功能丧失了,嘴巴哆嗦了半天才发出声音,“找、找妖?妖精的妖?”不是吧?这家伙,难不成已经看出她的身份了? 秦墨未盯着她,让她怎么也躲不开他的目光,“没错。”若是找人的话,他一声令下,掘地三尺也能找出来,哪还需要请她帮忙? 蓝莠子嘴角抽了抽,尴尬地笑笑:“你开什么玩笑呢?我一大活人,怎么帮你找妖啊?更何况,这世界上有妖吗?就算有,我又不是捉妖大师,也是无能为力啊!”所谓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抵就是如此吧! “说这种话之前先看看自己的尾巴有没有藏好吧!” 蓝莠子吓了一跳,朝屁股上摸去,啥也没有,脸色顿时变了,居然被同一句话捉弄了两次,可是,这一次……好像真的糊弄不过去了。她哭丧着脸,垂死挣扎,“少爷,亲爱的少爷……你这是在怀疑我是妖吗?虽然我长得漂亮了点,妖娆了点,妩媚了点……可是我真不是妖啊!”废话,她才不想被他抓了把柄去。 秦墨未上上下下瞧了她一遍,真亏她说得出口,还妖娆妩媚,她这小平板身材充其量也不过就是看得过去而已。 他不想在这事儿上跟她讨论太久,一口气道:“一个月前,我亲眼看到你上了蓝莠子的身,变成丑八怪戏弄秦微音,变成白衣男子调戏秦微音,亲眼看到你多次使用法力,也许你确实不是妖,那你是什么东西?” “你……你全都看到了?”蓝莠子顿时失去了反驳的力气。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小丫鬟这么上心?” “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又活泼可爱吗?”蓝莠子嘟着嘴对了对手指。 秦墨未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挥了挥手中的万两银票,“或许你拿到这银票去找个神医来换换脸后可以考虑说这句话。” 蓝莠子气得指向秦墨未,大喊道:“秦墨未,你给我变成猪!” 一道银光射向秦墨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秦墨未仍旧毫发无损地站在她面前,笑盈盈地说:“难道你不知道你妖术很低吗?你这种小把戏,根本奈何不了我。” 蓝莠子气得咬牙跺脚,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天下妖精千万只,只不过我懒得去找而已,你若是不想接这活儿,我大不了费点力去另找他妖就是。”秦墨未说着,转身要走。 蓝莠子内心挣扎,终于鼓着腮帮子道:“不用再去找了,我接就是!”她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妖界的入口,在回妖界之前势必要在人间呆上一段时间,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她不知道的是,妖界和人界有明确的分界点,一般的妖是根本无法来到人间的,所以,她其实是秦墨未目前唯一的选择。 两人终于达成协议,一同离开了云城。 “烂白菜,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描述一下那只妖精的特征吗?” “是只狐妖。” “……” “毛色雪白。” “啊!哦!”蓝莠子恍然大悟,夸张地叫了两声。难怪他对狐狸那么上心,尤其是那只雪狐,感情他是因为找不到那狐妖所以拿人家当替代品呢!连院子都都取名狸院,看来他对那只狐妖感情还挺深的啊! 秦墨未不悦地看着表情夸张的蓝莠子,目光如利刃,让她立即闭了嘴,僵了面。 “嗯,还有呢?”蓝莠子眨了眨眼。 秦墨未想了想,似乎他知道的也就这些而已,便道:“没有了。” 这就没有了?用一句话来说,他就是要找一只白狐妖,可是天底下那么多白狐妖,这得从何找起呀?蓝莠子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是接了一个棘手的任务。可是现在她都跟着他出了云城,若是此时说自己不干了,估计会被他灭口了吧? 抿着嘴,想了想,蓝莠子眼睛一亮,随即一本正经地问:“公的母的?” 她脸上那强忍住的笑意让秦墨未抓紧了银鞭,仿佛随时都会抽过去。 蓝莠子立即投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母的。你也太开不起玩笑了。” “不是母的。”秦墨未冷冷地纠正。 “额!”这次换蓝莠子石化了。原来,这家伙还真的是好男色呀? “是女的。” 嘁!女的母的不都一个意思么? 秦墨未似乎根本没觉得自己有哪里说错了,认真地说完,正好店小二把食物送上来了。 蓝莠子连忙热情地从小二手中接过菜,一边拿眼瞄秦墨未,那家伙做得笔直,脑袋里不知在想什么,莫非思绪已经神游到那狐妖身上去了?母的就是母的嘛,非要强调什么女的,看来这家伙是把对方当女人来看的呢! 蓝莠子嘟了嘟嘴,她都觉得自己是只母猫,要说女猫的话,多别扭啊! 吃饭的时候,蓝莠子的嘴巴还没停着,“大白菜,你是不是喜欢那只母……女狐妖了呀?你要知道,人妖有别,你跟她是根本没可能的哦!” 唰唰!两道凌厉的眸光射向蓝莠子,“话这么多,想吃爆炒猫舌吗?” 蓝莠子立即捂住了嘴,乖乖吃饭。 不时有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秦墨未这头银发着实惹眼,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但是他眸中的寒光却让一般人不敢靠近。 然而,总有一些大胆的人,或者说自信过头的人,会认为自己有魅力让他拜倒自己的……长袍子下。 秦墨未刚吃完饭准备离开,蓝莠子匆匆扒了两口跟在他身后,就看到一袭红裳发如浓墨的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那气场,隔老远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 秦墨未不动声色地暗暗较劲将那压力化解,蓝莠子这才得以平稳地喘了口气,以为自己多虑了,那人说不定就是这店里的顾客,恰好要往他们这个方向走而已。 蓝莠子放下碗筷,站起来…… 猛地发现她的身体好像跟身下的椅子合为一体了似的,她一站起来,那椅子也跟着离开了地面。 “怎么了?”秦墨未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哪知道怎么了,扭头一看,脸色大变――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她是中了妖术了!在旁人看来那椅子并无异样,可是她却能清楚地看到,它跟她的屁股一起变成了一个木柱子! 不是吧?难道这小店里还有比她更厉害的妖?她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啊! 秦墨未来到她身边,似乎看出了什么,半蹲下身,抓住她身下的椅子,淡淡地道:“起来吧!” 蓝莠子将信将疑地站起来,居然真的站起来了!再去看那张椅子,还是一张普通的椅子。难道……刚刚是她看花眼了?还是说,秦墨未一抓那张椅子,妖术就消失了? 第30章 相思成灾 红衣男子面色僵了僵,区区人类居然这么轻易就破了他的妖术?太不可思议了。双眸涌上红色,嘴角勾起笑意。有意思,雪儿,想不到你竟傍上了个如此强大的人类,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蓝莠子总觉得似乎有人盯着她看,转过头去,却只看到刚刚那个红衣男子正背对着她端坐在椅子上,一手端起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没见过男人?” “难道你不是男人?”蓝莠子针锋相对,看到秦墨未脸色变了,心情大好,快步跟着他出了饭店。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蓝莠子好奇地四处张望,看到路边有卖胭脂的,脚步稍稍顿了顿。秦墨未回过头来,嘲笑道:“你也喜欢那胭脂俗粉?” 蓝莠子撅了撅嘴,“是女人都喜欢。” “你不是人。”秦墨未冷漠地提醒。 蓝莠子怒:“你才不是人呢!”好吧,她的确不是人,可是她现在分明就是个人的样子,这烂白菜嘴巴真是太烂太贱了! 蓝莠子气呼呼地走在前头,大声问:“烂白菜,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你直接说个目的地好了,我们在那里碰面。”真不想跟他一起走了,平白给自己添堵。 没有人回答她,被无视的感觉真不好,她愤怒地转过头:“大白菜……额?”惊讶地看到少年提着一袋子东西正离开胭脂摊朝她走来。 那一瞬间,人群好像都自动消散了一般,她的眼里只剩下那个洁白的身影,他眉目如画,迎风而来。长袍飘起,翩翩如仙。 蓝莠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将那一袋子脂粉塞到她手里说“自己背”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抱住,还真是重啊,这一袋子够她用几十年了。 这家伙虽然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过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这一袋子脂粉怎么着也要花不少银子吧?虽然她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但心里还是欢喜的。 “谢谢!”由衷的。 秦墨未看着她那满脸感激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那笑,让蓝莠子没来由地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不用谢。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钱都给你买胭脂了,请不起车夫,你就当车夫吧!” “你!”她要收回之前的话,这家伙就是贱!小气冷血自私狭隘,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她怎么会跟个这样的男人合作啊?不!他根本就是个毛头小子,算个什么男人!那她就大人有大量不跟这种小毛孩计较了! “妖女,你在腹诽什么?” 什么啊?这也能被他看出来? 蓝莠子郁闷极了,“谁是妖女?” “你难道不是妖?” “是。” “难道不是女的?” “是。” “那不是妖女是什么?”秦墨未说完,心情顿时开朗起来,朝前走去。 蓝莠子大叫着跟上,“我是女妖,女妖!!才不是什么妖女!!”话一出口,她就发现周围的人全都看着她,接着,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同情或者鄙视。 “唉,可怜的姑娘,年纪轻轻就疯了。” 疯了?居然说她疯了?蓝莠子气得捏紧了拳头,他们哪只眼睛看到她疯了? 目光扫过去,空气中似乎可以听到嚓嚓的冰裂之声,那些说她是疯子的人很快就发现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墨未把蓝莠子带到一辆马车前,“去,把马牵出来。” “能不能把‘去’字去掉?”那语气,说得她好像是条狗似的。去,把骨头叼过来。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在这一大袋脂粉的份上,她瘪了瘪嘴,还是乖乖地把袋子放到马车里,把马牵了出来。 “尊贵无比的少爷,请上车吧!” 秦墨未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一跃,眨眼就到了马车里。 “大白菜,你得病了,得了一种不秀武功就会死的病。” 秦墨未:“……”满头黑线。 “驾!”蓝莠子纵身一跃跳上马车,皮鞭一甩,“啪!”地一声,棕色骏马撒开蹄子就往前狂奔起来。马车突然由静便动,发出哐当当的响声,里面秦墨未仿佛没有感觉似的,气定神闲地坐着,舒服地闭目养神起来。 突然,又是“哐当!”一声响,马车剧烈地摇晃起来。秦墨未不得不睁开眼,抓住马车两旁。 蓝莠子一边驱着马车一边悠然自得地唱着歌儿,不时地用妖术将路旁的大小石块移到路中间,让马车多次差点翻车。 没一会儿,马车来到一条岔路口,蓝莠子拉紧缰绳停下车,笑盈盈地掀开帘子,看着里面刚刚坐稳的秦墨未,“少爷,往哪边走呢?” “右边上官道,过了灵隐郡后入千乘郡找埔青山。” “埔青山?”蓝莠子的声音陡然拔高。 “有问题?” “没。”她紧紧一拉马缰,让马从右边上了官道,一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她怎么也没想到秦墨未要去的地方竟然是埔青山。埔青山是她小时候居住的地方,但是据她所知,那座山里最多的动物是猫,还有一些野狼及其他各种野生动物。唯独……狐狸甚少。 发现狐妖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因为那个地方根本不适合狐狸修炼,何况因为狐狸很少,没有成为一个族派,所以即使偶尔有几只狐狸去了那里,也不可能抢得过那里的猫和狼的,但凡精气好一点的地方都已经被占领。想要在那里修炼成狐妖……几乎是没可能的事。 途径灵隐郡的时候,蓝莠子多次想问秦墨未关于那只狐妖的具体情况,但那家伙好像生怕她会对那狐妖怎样似的,什么都不愿告诉她。 蓝莠子不知道的是,秦墨未不是不愿告诉她,而是他根本不知道更多的关于那只狐妖的情况。 灵隐郡是一个比较小的郡县,人口不多,商业也不发达,但地址位置很重要,是从云城通往千乘郡的必经之地。千乘郡是麟月皇朝的军事重地,皇朝最精良的骑兵都是出自此地,这里的马匹匹都是千里马,这里的居民,几乎个个都会武功。 秦墨未和蓝莠子在灵隐郡一个小客栈里歇息下来,此时已经日近黄昏,客栈里人满为患。 蓝莠子将马给小二栓好,回到客栈,从大堂经过之时,人群中,她隐约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火红的身影,但再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来到二楼雅间,秦墨未正倚在窗边,看着渐渐沉下来的穹幕,侧影萧索,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蓝莠子不想打扰他,也不愿打扰他,更没工夫去打扰他,她赶了一天的马车,眼睛都没闭一下,此时已是累极,倒在床上和衣而睡。这个客栈老板大概是看人流众多,早发明了新的生财之道,在原本只有一个床位的房间里多加了一张床,这样一来,人多的时候就可以二人合住一间房了。 此时,蓝莠子和秦墨未就是住的这样一间房。 然而,她才刚倒下,眼睛都还没闭上,就听到秦墨未低吟道:“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蓝莠子一怔,这家伙真是为情所困了吗?他爱上那只狐妖了?蓝莠子翻了个身,无意偷听他的心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蓝莠子,如果这次你真的帮我找到了她,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的,都会为你做到。” 蓝莠子心里一惊,这承诺太大了,他能做到的事实在太多,别说是一万两银子,就是十万两金子估计也是有的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蓝莠子却高兴不起来,她故意发出呼呼的打呼噜声,不理会秦墨未。 夜渐深,愁渐浓。 翌日,一早起来,蓝莠子就听到了外头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她打开窗户看了过去,发现不少人将这个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目光忽然一顿,人群中……她看到了一匹马!一匹倒在血泊中的棕马! 这不是他们的马吗? 她大声将秦墨未叫起来,“大白菜,快,快起来,我们的马被人杀了!” 秦墨未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听清楚了蓝莠子的话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掀开被子,一脚将床前的椅子踢开,提了鞭子就从窗户跃了出去。蓝莠子只听得一阵惊呼传来,心感不妙,犹豫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这样跳出去,但又觉得太张扬,还是乖乖地从门口出去了。 然而,她一出门,却发现门口也围了不少人,见她出来,大家都冲她指指点点,眼中带着怀疑……和恐惧!? 她往前走一步,人群就散开一点点,她一走,人群又潮水般在她身后围了过来。这现象太诡异了。她飞快地下了楼,掌柜的见到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姑奶奶!求求你快走吧!我们不要你们的钱了。” 蓝莠子眸中闪过厉色,随即挤出笑容,温和地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起来吧,我们没想要赖账啊!” 掌柜的被蓝莠子搀了起来,脸色却突然一变,手下一用力,狠狠地抓住了蓝莠子的手,“妖女!你别想逃了!快!快来抓住他!”他一声吆喝,围观的壮年男人们立即扑过来将蓝莠子给架住了。 第31章 无情抛弃 蓝莠子被人架住,感到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就用妖术去化解他们手上的力量。抓住她的男人们顿时觉得手心一阵发麻,不可置信地看着蓝莠子。 一个人大叫起来:“她果然是妖女!她会妖术!” 咦?什么叫果然是?难道一开始他们就觉得她是了吗?对了,掌柜的刚刚就叫了她妖女,原来那不是骂她,而是真的以为她是妖女啊? 这么说来,她这是正好跳进别人的套子里了。很明显,是有人给她下套了。 但是这里人实在太多,蓝莠子不想坐实了他们的猜想,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妖女呀?你们这样抓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你做错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昨天晚上你用妖术控制你的马把客栈的马棚都给撞破了,我们的马全都跑了,没有马你叫我们怎么上路?还有啊!你的马居然还会说人话,不是成精了是什么?” 她的马会说人话?她怎么不知道?不可能,如果这匹马成精了她不可能不知道呀! “大哥,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那马也是我从马场买的,一路走来我都没见它说过半句话啊!我刚刚看到我的马死在了外面,我也是受害者!” “你少在这妖言惑众,你的马是被我们杀死的,不然它还不知道要踏死几个人呢!” “是你们杀死了我的马?”蓝莠子脸色顿变,目露凶光。 但那些人根本不怕她,“对,难不成还让它再去踩死人不成?那孩子多可怜啊!一大早跟着爹地去赶集,活蹦乱跳一人眨眼间就没了……” 她的马会说话,还踩死人了?这真是太诡异了,一大早怎么就碰上这样的事?蓝莠子也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见她沉默,立即嚷嚷起来,“杀了这妖女,杀了她!” “闭嘴!这明显是个圈套!”蓝莠子力量十足的一句话响在人群中,人群立即安静了下来。大伙儿怔了怔,马上又叫嚷起来。 “少在哪里胡说八道了,什么圈套,就是你自己设的圈套!你这妖女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啪!”一个碗直直地朝说话的男人嘴巴罩过去,将他的嘴盖了个严严实实。 蓝莠子纵身一跃跳上一张八仙桌,居高临下,毫不客气地骂道:“一群不会用脑子的草包!” 一句话骂光了所有人,有人已经气得抡起拳头就要爬上桌子跟她干一场了。 蓝莠子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们难道就不会想想,如果真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如果我真是别有企图的妖女,我会等着你们在这里围攻我?退一万步讲,如果我真是你们所谓的妖女,你以为就凭你们,真能抓住我吗?” 静,全场鸦雀无声。大家并不是真的草包,被她这么一说,都开始思考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好听的声音穿过层层人群传了出来,“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苦肉计呢?” 人们立即往说话的男人看过去,火焰一般耀眼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双眸漆黑如墨,似笑非笑地看着蓝莠子。 蓝莠子心里一惊,这人――不就是那时候在饭店里碰到的那个男人吗?他好像唯恐天下不乱,双手环胸,坐看好戏。 “对!苦肉计!这妖女在这里演苦肉计!”有人立即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相信了红衣男人的话。 蓝莠子捏紧了拳头,说他们是一群草包还真不为过,人云亦云,三人成虎。 她感觉脚下的桌子在剧烈晃动,有人竟然无耻地开始掀桌子了,更有甚者,抓过桌上的碗筷就朝她扔了过来。 好吧,既然他们觉得她是妖女,那她就不能让他们失望了。眸光狠厉地看向朝她射过来的碗筷,原以为会砸到她身上的碗筷立即停在了空中,接着,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调转方向,往人群击过去。 “啊!” “啊哟!” 此起彼伏的叫声传来,不少人被砸得头破血流。 大家更是疯了一般地喊着“妖女!妖女来了!”只是,这一次,声音里更多的是恐惧。 蓝莠子对这群愚民毫无兴趣,足尖一点,纵身一跃就朝门口跃去。 “想逃?”一个阴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她感觉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拦腰扣住,但下一瞬间,却又听得“唰!”地一声破空之响,一道银光直击抓住她的红衣男人的面门。 接着她感觉腰间一松,又一紧,人已经到了另一个冰凉的怀抱里。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惊呼与尖叫。 秦墨未一手扣着蓝莠子的腰,一手狠狠甩出鞭子,几道银光接二连三地击出,空气像被人撕开了好几道口子,近处的几张桌子立即四分五裂。 蓝莠子借着被秦墨未保护的这个空档仔细看了看那个红衣男子,她看不到他的招数,却总能有东西飞出来挡出了秦墨未的攻击,或者是椅子,或者是桌子。在他稍稍松气的当儿,蓝莠子惊讶地发现他的双眸褪去红光之后竟然是幽森的墨绿色。 那种颜色她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在埔青山之时,那些讨厌的狼妖就是这样颜色的眸子! 难道…… 她瞳孔蓦地缩紧,再次看向那男子时,终于发现了他所用的根本不是武功,而是同她一样的――妖术! 狼妖?难道这狼妖一直都在追她?看这情形,让她的马发疯说话的人都是他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自小就不喜欢狼妖,一直秉承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跟他们少有往来,这家伙怎么会从云城一路跟到了灵隐郡?甚至还给她闹了这么一出戏? 又或者,他所跟踪的人不是她,而是秦墨未? 不管从哪方面想都觉得说不通,蓝莠子悄悄地使出法术,红衣男子脚下渐渐燃起一团火苗。但火苗还没变成大火,就忽然熄灭了。 蓝莠子脸色微微一变,那家伙,妖术比她高多了! “大白菜,撤。”妖精的法力可以大到什么程度,蓝莠子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面前这个狼妖,不太好对付,秦墨未虽然武功高强,但从他这里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何况,她觉得根本没必要跟他纠缠下去。 秦墨未一心只想去找狐妖,自然无心恋战,听蓝莠子这么一说,抱着她纵身一跃出了客栈,长鞭一挥,银光划破空气,客栈竹楼像是被人从中砍断了一般,嘎吱嘎吱,就要倒塌。 人群再次爆发尖叫,纷纷逃窜。红衣男子身形一闪,几乎是原地消失。 秦墨未发现自己居然抱着蓝莠子这么久了,触电般松开她,蓝莠子一惊,这可是在半空中啊!亏得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不然下一秒就要变成肉酱了! 她一个翻飞身轻如燕,跟着秦墨未落到一个隐蔽的屋檐下。 秦墨未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冷冷地问:“你做了什么坏事?仇人都跟到这里来了。” “我……我能做什么坏事呀?”蓝莠子冤枉死了,说不定是他什么时候得罪了那狼妖吧?对了,或许是他当年追求狐妖的时候惹到了狼妖? 蓝莠子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得意,她可以去当说书妖精了。 “大白菜,你可别把这账赖在我头上,我觉得啊,这狼妖八成是你的情敌。” “狼妖?” “对啊,难道你能看出我不是人却看不出他不是人?” 秦墨未无语,她这是什么逻辑?真以为他是火眼金睛呀?要不是那时亲眼看到她的妖灵从白猫身上出来附身到蓝莠子身上,他哪能知道活见妖了! 见他那茫然的表情,蓝莠子知道自己高估他了,于是耐心地说:“虽然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不过那家伙百分之九十是狼妖,他法力比我高,我无法知道更多的东西,只能推测。大白菜,你喜欢的不是狐妖么?狼跟狐经常生活在一起,说不定这狼妖是来杀你的。” 秦墨未没有否定,陷入沉思,是吗?他的情敌?这么说来,跟着他更容易见到他心心念念的狐妖了? 蓝莠子看到秦墨未的表情,不解地后退一步,“喂,你不是受刺激变傻了吧?居然还笑得出来?” 秦墨未抬起头,笑容更是灿烂,“当然,因为我不用出一万两银子了。” “什么意思?”说道一万两银子,蓝莠子自然而然地就与自己联系了起来,心莫名地紧张起来。 “既然这狼妖是我的情敌,那我跟着他就可以了,用不着你了。” “可是……他会把你杀了呀!你跟着他恐怕还没见到狐妖就死在路上了。” 秦墨未凑近她,脸上充满自信,粉色的唇微微扬起,“你为什么觉得死的一定是我呢?”狂傲的语气让蓝莠子呆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在你提醒了我的份上,给你一点辛苦费吧!”秦墨未站直身子,从衣袖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蓝莠子手上,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她的脸,“再见。” 秦墨未转身,毫不留恋地一头扎进了晨光之中,朝着刚刚那个客栈而去。 蓝莠子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像被扎了一根刺,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她这是……被无情地抛弃了吗? 第32章 太侮辱人了 蓝莠子为自己这想法感到奇怪,她怎么会这样想呢?什么抛弃啊,明明打一开始她就不想跟着他去找什么狐妖,都是看在银子的份上的。说到银子,这秦墨未还真是够小气的,自己中途毁约居然还一副他很大方的样子。 那就各奔东西好了,五百两银子也够她用好久了。 蓝莠子想着,朝与秦墨未相反的方向走去。揣着手中的银票,眸中流光闪烁,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低低地骂了一声,那家伙自己找死关她什么事啊?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调转了脚步,循着秦墨未离去的方向跑去。 然而,还未走出这长巷,她竟发现自己的脚像是不听使唤了一般,停了下来,任她如何使力都无法移动分毫。 空气陡然变得火热起来,热浪一阵接一阵扑面而来,蓝莠子脸色微变,暗暗发动法术,试图让空气恢复正常,但她的妖术却像是倒在棉花上的水,明明泼出去了,却未起到任何作用。 眼前突然一花,蓝莠子心中警钟敲响,但只是一瞬,面前的一切又都清晰起来,视线里,一袭火衣的男子倚墙而立,饶有兴味地看着蓝莠子。 是他――那只狼妖! 与此同时,蓝莠子发现自己能动了,不禁脱口而出:“你不去找你的情敌,在这里做什么?” “情敌?”红衣男子墨绿的瞳眸微眯了起来,“这个词真新鲜,我居然还有情敌。”他飞快地欺近蓝莠子,修长的手指铁钳般钳住蓝莠子的下巴,灼热的男性气息喷吐在她脸上,“原来,你逃婚竟是因为那个卑贱的人类?” 蓝莠子眉峰一挑,卑贱的人类?哈哈,不知道高贵的小少爷听到这样的称呼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不过……逃婚?这男人在说什么?是指她逃了方世齐的婚么?他怎么这么关心方世齐的事?难道是方世齐养的妖精保镖?这看不出来啊,那个猥琐的男人居然还养得起这么特殊的保镖。 “你应该叫你主人好好去照照镜子看看他自己那德行,不要以为他有钱就所有人都巴巴地想要嫁给他。还十六姨太呢,就是做正室本姑娘也半点兴趣都没有!” 红衣男子双眸愈发绿了起来,还带着淡淡的不悦,“有人要逼你嫁给他做十六姨太?”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额?难道方世齐不是你的主人吗?”似乎有哪儿不对劲。 “你觉得一个区区人类有资格做我宫千瑾的主人?”蓝莠子的话似乎深深地刺痛了宫千瑾的自尊心,他深邃的眸中涌动起了一簇簇火红的小火苗。 “那……你说逃婚是什么意思?”蓝莠子退后一步,却马上被宫千瑾扣进了怀里。 “我亲爱的雪儿,难道你不知道你母妃已经将你许配给本王了吗?” “雪儿”二字如巨石击入了蓝莠子的心湖,她奋力挣扎,“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过就是个小丫鬟而已,哪来什么高贵的母妃?更没有被许配给谁!额……” 宫千瑾忽然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蓝莠子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雪儿,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了一个人类,但你独特的体香却永远也欺骗不了我,即使灵魂转移,这香味也一直存在在你身上,啊……”他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蓝莠子雪白的脖颈。 蓝莠子浑身一颤,一掌朝宫千瑾的脑袋劈去,但她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宫千瑾。将蓝莠子的手截在半空中,宫千瑾抬起头来,“雪儿,本王更喜欢乖一点的女人。” “那你就去找那些乖乖女好了!我对你半点兴趣也没有!” “但你已被许配给我,若是就这么让你……跟那卑贱的人类跑了,本王岂不是太没面子?何况,捕猎,也是一项有趣的运动。”宫千瑾舔了舔嘴唇,好像一口就要将蓝莠子吞入腹中。 本以为秦墨未是个大变态,却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无耻的狼妖居然比秦墨未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少在这里自说自话了。我,蓝莠子,没被许配给任何人,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其他任何人说了都不算。” “这就是你在人间学来的谬论吗?” “蓝莠子,说你蠢还真没冤枉你,这么重要的事都判断错误,害我白跑一趟。”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响起,银发少年满脸嫌弃地出现在宫千瑾身后。 宫千瑾含笑的唇角瞬间僵硬,他刚刚已经将这长巷设了结界,这卑贱的人类居然能够闯进来? 趁他分神的当儿,蓝莠子一脚踢中他的命根子,防狼绝招真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宫千瑾低叫一声,面色扭曲,眼睁睁地看着蓝莠子轻轻一跃飞出几丈远。 蓝莠子得意地摸了摸鼻子,“宫千瑾,姑娘没闲工夫陪你玩捕猎游戏了,你自己慢慢玩儿吧!” 秦墨未的目光几乎未在宫千瑾身上停留,长鞭一挥将蓝莠子卷了过去,完全无视宫千瑾,半搂着蓝莠子大步离去。气得人七窍生烟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宫千瑾的耳中: “蓝莠子,你眼光也太差了,居然会以为我有这样的情敌,太侮辱人了!银票还来。” “烂白菜,你不知道给出的东西泼出的水吗?居然还好意思要回去,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 “现在不就见着了么?拿来。” …… 卑贱的人类,居然敢这样侮辱他!宫千瑾狼狈地捂着下身站在原地,眸光如火,一眼扫过去,飞沙走石,路旁房子摇摇欲坠。 指甲“唰!”地变长,手掌瞬间变成灰色的毛茸茸的狼爪,一掌狠狠地砸向一旁的墙壁,可怜的墙壁赫然出现一个大洞,房屋轰然倒塌,屋内惊叫连连。 宫千瑾眸深如海,凶潮暗涌,跃上屋顶,瞬间消失。 马被杀,马车又要重新购置,现在距埔青山还有近一百公里的路程,秦墨未那小气鬼说什么也不肯再拿出钱来买马车,说是因为蓝莠子他们的马才被杀,蓝莠子应该为此负责。 “你可以把那些脂粉卖了。”秦墨未好心提醒。 “那咱们就走路去好了。”虽然身无分文,但蓝莠子紧紧抱着那一袋子胭脂水粉,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反正她是猫的时候也没坐过马车,早就习惯了。像秦墨未这种贵公子才会受不了走路吧? “你这人还真是目光短浅,难不成你要背着这脂粉过几十年?” “那关你什么事,你既然送给我了就没资格再管它们了。”蓝莠子明明长得不差,可就是被这家伙嫌弃长得丑,说到底就是没有打扮的原因,她才不会轻易将到手的东西又卖出去呢! “我只是觉得它们拖慢了你的脚步。” 很快,秦墨未的话就得到了印证,他倒是不介意步行,只是步子却越走越快,虽然人还是在走,但看起来跟跑已经没区别了。 刚开始蓝莠子还能与他并肩而行,渐渐地,就落后了一大截,好不容易气喘呼呼地跟上,那家伙却又走得更快了。这些脂粉几乎可以摆一个脂粉摊了,背在身上怎么说也有十斤以上,蓝莠子累得跟狗似的,秦墨未却丝毫没有要帮她背一背的意思。 “喂!大白菜,走慢一点会死呀?” “可能还真会死,千乘郡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还个个身怀武艺,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那里,不然走在路上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蓝莠子真想一脂粉盒扔过去砸死他,他会担心被人暗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行人纷纷朝两人看过来,蓝莠子穿得很朴素,头发也只随便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一看就是个大穷人,而秦墨未银发如月华披肩,雪白的袍子一看就是上好的锦缎,举手投足间也透着浓浓的贵族气息,一看就英姿不凡。 总之,这两人一看就知道……蓝莠子是秦墨未的丫鬟。 蓝莠子甚至能听到有人在说:“现在的丫鬟还真是大胆,跟主人说话那么粗鲁。”一张小脸汗水涔涔,气得想把说这话的人的嘴巴缝起来,难道她看起来真的那么像丫鬟吗? 就算是丫鬟,难道主人见她这么累就不能帮她提一提东西? 眼珠滴溜溜转了转,蓝莠子面色一喜,计上心来。走着走着忽然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她“哎哟!”一声成功地吸引到了秦墨未的目光,那家伙总算是回过头来了。 不少好事的行人也纷纷驻足围观起来。 蓝莠子见状,委屈地撅了撅粉嫩的嘴,大大的眼睛里泪花闪闪,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墨未。 人们这才发现这小丫头其实长得还挺水灵的,虽然脸色偏黄,但仍掩盖不了她本身的资质。 “相公……人家不演了不演了!”蓝莠子把袋子往地上一扔。 秦墨未愣住,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周围的人也是一头雾水。 蓝莠子见秦墨未居然还没打算走过来,变本加厉地提高了音调:“相公,我不想演了啦!人家好心好意答应你陪你玩丫鬟和主人的游戏,穿着这破衣裳都大半天了,帮你提东西,你还真把我当丫鬟了。” 秦墨未俊美的脸上掩饰不住诧异,见人们开始朝他指指点点,原来这小公子还有这癖好呢,要自家娘子演丫鬟,这想法倒是有意思,不过还真有点虐待他家娘子的感觉。 他大步朝蓝莠子走去,低低呵斥:“你发什么神经呢?” “相公,你太入戏了,我都从戏里出来了。哎哟,我手好酸啊,屁股都摔开花了……你就帮我提提嘛!”蓝莠子指了指地上的袋子。 第33章 不是擎天柱又怎样? 秦墨未算是知道她想做什么呢,绕这么大个圈子就是想要他提东西呢!真是个好办法啊,这么多人围观着,他要是不提还真不知道要被人怎样戳脊梁骨了。但是,他要是提了,岂不是太便宜这丫头了? 蓝莠子见秦墨未沉思了一会儿后,居然真的弯下腰将那个袋子提了起来,顿时乐开了花,原来这么容易搞定,早知道就早下手了。 然而,她的笑容才刚绽开就僵在了脸上,只见秦墨未抓着那袋子咔擦一下就将它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各式各样的脂粉盒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他明媚的笑容可比日月,耀花了人眼,“我们的游戏结束了,这些道具就给你们分了去吧!”这话自然是对围观的群众说的。 都是一些平民百姓,见到这免费的东西岂有不抢之理,蓝莠子睁大眼睛愣住了,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胭脂已经被哄抢一空。 人们还不忘笑容满面地跟她道谢,顺便还说上一句:“小娘子,你家相公长得可真俊,人又可爱,祝你们白头偕老哦!” “就是就是,你们这丫鬟和主人的游戏看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我回家后也要跟我娘子玩玩。” 蓝莠子欲哭无泪,她的胭脂,她的水粉……秦墨未这烂白菜,既然给她买这么多干吗又要全部送人啊?啊啊啊!本来是想偷偷懒的,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 蓝莠子后悔莫及,秦墨未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嘴角扬起一抹嘲笑,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你才嫩呢!她都一千岁了,足够当你这毛头小子的祖祖祖祖祖祖奶奶了!!! 秦墨未朝蓝莠子走过来,随着他的到来,蓝莠子感觉空气都变凉了。少年站立在她面前,伸出长臂,笑靥如花,“娘子,我们走吧!” 蓝莠子一愣,随即把脑袋一扭,无视他,自己一跳就站了起来,拍开他的手,往前走,“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抱过我,是该死的时候了。”秦墨未双眸眯起,跟上去,银色的瞳孔散发出危险的光芒,像是一个举着刀准备宰杀小白兔的屠夫。 蓝莠子气呼呼地大喊:“你搞清楚,到底是谁抱谁?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就好好算算吧,那时候你正被狼妖追杀得团团转,要不是我及时出现把你抱走,你早就成为人家的盘中餐了。后来呢,要不是我又及时出现,你估计又会被他先奸后杀吧?” “什么先奸后杀?烂白菜你别给我添油加醋乱说话,也就你这脑袋才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我是男人我知道,那狼妖眸中有……qing欲。”秦墨未幸灾乐祸地重点突出了“qing欲”二字。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知道什么是qing欲?”蓝莠子目光如爪从上到下似乎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剥光了,而后停留在他下身,“哈哈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笑得秦墨未脸色一变,这丫头笑得太贱了,由不得他心里不发毛。“你笑什么?”虽然她没说,但那分明就是在嘲笑他的某个器官,他甚至怀疑刚刚她是不是真的可以透过他的衣裳看到里面。 秦墨未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他现在才刚到束发之年,也就是十五岁,身体还未发育完全,实话实说,那地方跟那些个擎天柱啊什么的自然是无法相比的,但是比起同龄人来已经算是人中之龙了好吗? 可是蓝莠子那臭丫头到底在笑个什么劲儿! 蓝莠子见他终于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此时的他看起来甚至有些狼狈,顿时心情大好,不但没有回答他,反而更大声地笑着往前跑去。 那笑声实在是太刺耳,秦墨未听得心里怒火冲天,忍不住破口大骂,“蓝莠子,你个贱婢快给我站住!别以为本少爷真不会杀你!” 他的速度自然是比蓝莠子快的,话音一落人便已经到了蓝莠子面前,蓝莠子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 秦墨未握住银鞭的手开始颤抖起来,银发慢慢飞舞起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蓝莠子见大事不妙,连忙乖乖地止住了笑,但随即又扬了扬小脸嘴硬道:“怎么?就许你送掉我的胭脂不许我笑你?” “那胭脂本来就是我买的,我爱送给谁就送给谁。” “但是你已经送给我了,那就是属于我的!” 秦墨未不再同她纠缠这个问题,自尊心严重受损的他说什么也不愿承认自己某个地方值得被她嘲笑,“你刚刚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她要是敢说他小他立即就把她给杀了灭口,说到做到! 蓝莠子瞅了瞅他手中的银鞭,甚至可以看到那鞭子上冒着淡淡的冷气,仿佛随时都能把人冷冻成冰。她抿了抿嘴,似乎很艰难地道:“你要我说实话?” 一句话竟把秦墨未给问住了,他居然会有些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蓝莠子皱了皱眉,“问你呢,是需要我说实话么?” 秦墨未恨不得把现在的自己给掐死,他这是紧张个什么劲儿啊?干吗要紧张啊?他才十五岁,他没有“擎天柱”是再正常不过了! “喂!大白菜,怎么不说话了呀?”蓝莠子还在喋喋不休地问着,仿佛不把他逼疯不罢休似的。 秦墨未一口气涌上喉咙,张嘴就狂喊出来:“当然当然当然!!不说实话我要你说个屁?” “可是我怕我说了你会杀了我。”蓝莠子倒是挺懂他的。 秦墨未冷冷地看着她,要是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当然要杀了她灭口,毫不犹豫,坚决绝对地,要杀了她!留着她也是害人害己祸害人间。 但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还是不想吓跑了这个“或许能看到他内里”的小猫妖,扯了扯嘴角,终于扯出一丝笑容,“你把我想得也太坏了吧,好歹咱们也主仆一场,说吧说吧,我不会杀你的。”大不了叫别人来杀就是了。 蓝莠子终于放心下来,松了口气,笑道:“其实……啊!马车马车!!有马车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就往正咕噜噜前进的一辆马车跑去。 秦墨未好不容易做好了听到真相的准备,蓝莠子却浑然不觉地转移了话题,她开心地跳到马车上,不知道跟那车夫说了些什么,马车就停了下来,少女探出头来冲秦墨未大喊:“快过来快过来!我们可以搭便车了!” 秦墨未只觉得一口血涌上喉咙,差点就吐血身亡,她能不要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吗?那是马车吗?分明就是牛车!而且!还是拉着一车枯草的牛车! 可是蓝莠子却一脸兴奋地坐在上面,脸上红扑扑的,好像自己是坐在宝马香车之上。 见秦墨未站在原地未动,蓝莠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又掩嘴笑了起来,“哦!我差点儿忘了!你这么高贵的人怎么会坐这种车呢?小哥,我们别等他了,上路吧!烂白菜!目的地见!”蓝莠子心情愉快地对秦墨未抛了个飞吻,啦啦啦地唱起了歌儿。 一股冷风吹过,牛车轻轻一震,蓝莠子身边多了个人。一身雪白衣裳的秦墨未极力保持一副见怪不怪的冷静样儿,目不斜视,“怕你走错路。” 蓝莠子也不揭穿他,笑嘻嘻地说:“你真好。索性再好点儿吧!小哥,这人腰缠万贯,兜里揣了至少十几万两银票,我穷所以搭个顺风车,但这小公子就不行了对不对?” 赶车的小哥看起来很憨厚的样子,笑的时候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没关系,意思意思就行了。” 本来听着他那句“没关系”秦墨未还以为真能坐上免费车了,却没想到后面居然还说“意思意思”,这不就是要钱的意思吗? 一直白皙小手已经伸到了秦墨未面前:“来吧,小少爷,意思意思呗!” 买个这样的牛车最多也就几十两银子,若是搭个这样的车,撑死也就几两,意思意思的话,几个铜板就足够了。可是秦墨未身上就从未有过碎银子,更别说铜钱了。而蓝莠子笑得那一脸贼贼的模样,分明就是想要趁火打劫。 赶车的小哥也单纯地转过头来强调说:“小公子,不用给多了,反正我也是顺路。” 顺路你大爷!此时的秦墨未忒想爆一句粗口,但钱对他来说还真是身外之物,又不能在那小哥面前丢了面子。 可是,要他乖乖地把钱给蓝莠子中那丫头的下怀,他也是怎么想都不爽。 “大白菜,你该不会是真想坐免费的车吧?” 那小哥见他很久没有拿出来,以为他是缺钱为难,连忙贴心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没有的话就不给吧!” “老子有!”秦墨未终于憋不住,咬牙切齿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锭最小的银子。 蓝莠子见状,连忙抢过来,“谢了!小哥,接住!” 小哥一边赶车一边就见一白花花的银子朝自己胸口飞来,手忙脚乱地接住,眼睛都直了,随即又傻傻地笑了起来,“小公子,不用给这么多的,几个铜板就可以了。” “你就拿着吧!他有的是钱。” 最后,小哥拗不过蓝莠子的“盛情”,不好意思地收下银子,“那到了千乘郡后我给你们找个好地方住,我经常去那边,对那边可熟了。” 就这样,蓝莠子一分钱没花不但让秦墨未坐上了车,一次性连房子都给解决了。但秦小少爷却仍是冷着一张脸,像是她欠了他几十万似的。 这样奔波下来,蓝莠子实在是累极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软绵绵地往秦墨未身上一靠,“借个肩膀靠靠。”便呼噜噜睡了过去。 第34章 把她拖进房间 秦墨未伸出手,准备将蓝莠子的脑袋推出去,甚至连台词都想好了“滚吧你!”,然而,前面那赶车的小哥又鬼一样转过脸来露出亮闪闪的两颗大门牙说:“小公子,你人可真好,刚刚这姑娘跟我说可以帮我赚到十两银子我还不信,其实我是真没想要钱的,但是我家娘子怀孕了,家里开支越来越大,我每天都要把货运到千乘郡去,也没时间陪我娘子……现在好了,我可以留出一天时间来陪我娘子了。” 小哥脸上洋溢着感激又幸福的光芒,秦墨未缩回手,瞥了一眼靠在他肩上的蓝莠子,冷冷地问:“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就说如果我让你们坐顺风车,她可以帮我赚十两银子,让我可以腾出一些时间陪我娘子。” 秦墨未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在思考蓝莠子是怎么知道这小哥有娘子且娘子怀孕了需要人陪的。原来她并不是真的要坑他,而是想帮这个小哥。哼!真是够多管闲事的。 牛的速度真是慢到可怜,秦墨未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不由自主地靠着蓝莠子的脑袋打起瞌睡来。 突然,“咯噔!”一声响,牛车狠狠地一震,两人同时被惊醒。蓝莠子飞快地抬起头,坚硬的脑壳顶到秦墨未的下巴上,秦墨未迷糊中躲闪不及,被磕了个正着,好死不死地咬到下唇,殷红的血液顿时如梅花点点染红了他的唇,让他的双唇更显得饱满诱人。 蓝莠子连忙移开目光,此时已是日近黄昏之时,官道上人烟寥寥,路上有凌乱的车轮痕迹,两旁的树木沙沙作响。 小哥抱歉地说:“你们稍等一下,车轮好像卡到东西了。” 秦墨未下了车活动活动,蓝莠子也跟着跳了下去,由于刚刚这一震,车上的草掉了一摞下来,她顺手帮小哥捡起来,“小哥,你就靠卖这草为生吗?” “对啊!――车轮卡住了,小公子可以帮帮忙吗?” 秦墨未伸手轻轻一推,小哥目瞪口呆地看到那牛车轻轻松松地就被推出了泥坑,顿时对秦墨未充满了敬畏。 “就这一车草最多也不会超过五百斤吧?能卖多少钱呀?” 这丫头还真对这小哥的事上心了?讹了他一锭银子给他还不够,难不成还要给他另谋生计?心里虽这样想,但秦墨未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哪能有五百斤啊?这里也就两百斤,我跟齐老板有长期合作的,两百斤可以卖十两银子,我每四天可以卖一次,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七八十两。不过就是没啥时间陪我娘子了,还真是要谢谢你们,卖完这次我可以挪出四天时间来陪陪她了。” 蓝莠子有些愕然,“就这么点草可以卖十两银子?这什么草呀这么值钱?” 小哥忽然就不说话了,蓝莠子见状,连忙笑道:“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我们继续赶路吧!” 上了车后,小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其实这事儿我是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的,不过说给你们听也无妨,我也不知道齐老板买了这草去做什么,但是我知道生产这种草的地方很少,而我家地里那块地也知咋的就刚好有这种草,种其他庄稼压根儿不行。一开始我可愁死了,差点就被饿死,后来有一天齐老板的人忽然来找我,说他们收购这种草,所以我就开始卖这种草给他们了。” “你不知道这草的名字?” “不知道。反正我也不用去卖给别人,就定时定量给齐老板就行了。” 虽然事情听起来有很多疑问,但毕竟是别人的事,蓝莠子也没有再多问了。倒是秦墨未好像被提起了兴趣。 “到时候可以带我去见见那个齐老板么?” 小哥顿时警惕起来,原本看他们人好便说给他们听了,难道这小公子想抢他的饭碗? “小公子,你也有这种草么?” 蓝莠子同样以一种“烂白菜你真卑鄙”的目光看着秦墨未,秦墨未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对小哥说:“你这草两百斤才卖十两银子,我身上随便一个饰品都值万顷你这种草的产量了。”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才看不上这种小东西。 小哥这才放心了下来,但还是不太想说。 秦墨未也不逼他,眼见着有一辆快马从身后由远及近而来,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个信差。 小哥连忙将牛车往路旁赶了赶,让出道来,一阵风过,那快马却长鸣着在牛车前方不远停了下来,马上坐着一个雪衣少年,风姿卓绝,容貌绝伦。 居然就是那小公子!他什么时候到那马上的?小哥惊讶地往身后一看,牛车上果然只剩下他和蓝莠子了!而那马的主人,不知何时已经从马上跌到了路上,身上泥和血混合在一起,看起来甚是狼狈。 秦墨未驱马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哥,“把牛绳套在马上。” 马主人此时也终于艰难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我的马?” “我就抢了,你能怎样?还有,现在天已经黑了,既不光天也不化日。”秦墨未将马交给犹犹豫豫不愿换牛的小哥,冷眼扫过去,小哥立即哆哆嗦嗦地接过了马缰。 蓝莠子算是见识到了秦墨未的无耻了,抢别人的东西居然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那马主人也被他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能做信差也是有一点功夫的,他一咬牙,从腰间拔出一柄闪亮的大刀。 赶牛车的小哥一见这大刀脸色立即白了,想立刻把马还给人家,但秦墨未那凶狠的目光却让他不敢松手。 “你们不要逼我出手,快把马还给我!”看来对方只是个普通的信差而已,虽然手上提着大刀,但对面三个人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秦墨未哪会把他放在眼里,“你骑牛,马给我们,这是你唯一的活路。”秦墨未虽未出手,但刚刚那抢马的动作却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马主人也不是那么不上道的人,知道他不好对付所以才一直不敢真对着干。此时听到这冰冷的威胁,更是害怕了。 “小兄弟……我……我实在是有急信要送到千乘郡去,你们行行好,把马还给我好吗?” 蓝莠子暗暗庆幸这人没有硬来,否则以秦墨未的性格说不定还真把他给咔擦了。 但是她也知道,秦墨未既然都开口了,那马就肯定是要定了。所以她赶忙道:“你的信要送到千乘郡的哪里?我们帮你送到就是。” 那哪行啊!如果可以这样的话,那还要信差这个职业做什么?可是现在看来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信差权衡良久,终于颤抖着手从胸口掏出一个信封。 “那……麻烦你们了……帮我送到千乘郡城东齐风粮草铺的齐老板手中,请务必要让他亲自签收。” 蓝莠子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齐老板?难道就是赶牛车的小哥说的齐老板?那还真是太巧了! 秦墨未也愣了愣,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赶牛车小哥,小哥正好将马跟牛换了过来,这次倒是反应挺快,立即笑着说:“我们正好要去找齐老板呢!” 信差将大刀插回腰间,悲喜交加,“真的吗?那……” “你可以骑牛回去好好睡一觉了。”秦墨未笑眯眯地将牛送到他手中,这笑在对方看来却是那样阴森恐怖,他欲哭无泪地骑上牛背,凄凄惨惨戚戚地走上了回去的路。 有了马后,前进的速度就快多了。迎着皎洁月光,一行三人各怀心事地直奔千乘郡,终于在天黑透了之前到达了千乘郡边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 大老板秦墨未财大气粗地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掌柜的桌上,“两间上房。” 蓝莠子小声在他耳边提醒:“大白菜,你不顺便给刘二虎开一间呀?”刘二虎就是赶牛的那小哥,此时他去放马车去了。 “你看我像那么小气的人么?” “额……”蓝莠子哑然,那他开两间房是什么意思?没有给她开?不是吧?要不要这样对她啊?她不想睡大马路啊!不想睡树枝上啊! “你跟我一间。” 此时秦墨未已经开好房,小二哥高声喊着:“好嘞!两间上方,客官请跟我来。” 蓝莠子郁闷地跟了上去,在秦墨未身后说:“大白菜,我不要跟你一间!你给我预支一点钱吧!我们都已经到千乘郡了,你不给我钱我寸步难行啊!” “蓝莠子,我有钱!”刘二虎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听到蓝莠子可怜兮兮的话,顿时同情心大起。 别说蓝莠子不会要他的钱,就是会要,秦墨未也不会允许的。少年刀子一般的目光射向刘二虎,小伙子张开的嘴立即合了上去,歉意地看着蓝莠子。 到了二楼后,小二还热情地招呼:“小公子小娘子,你们就住3号房吧,这个房间比较大,还配备有室内浴室哦!那位小哥你就牺牲点儿住6号房好了。” 什么室内浴室啊?谁稀罕啊!有这钱开个这样上等的房间还不如开两个中等的呢!蓝莠子撅着嘴生闷气。 刘二虎忙不迭地点头,自己飞快地就跑到了6号房,蓝莠子也跟着转身想要去刘二虎那里,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不知从何时起,秦墨未这洁癖的家伙居然不介意跟她有肢体接触了。 可是……蓝莠子介意啊! 在小二的挤眉弄眼之下,秦墨未毫不犹豫地就把蓝莠子拖进了房间,然后“砰!”地关上门,“有事我会再叫你。” 第35章 对着她的嘴巴吹气 蓝莠子生气地甩开他的手,“你到底想干吗?” 秦墨未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淡淡地说:“防止你逃跑。这房间真不错。”说着,绕道一堵屏风后,看到了传说中的室内浴室。其实也不过就是有个浴桶在里边而已,甚至都只用了一盏屏风来隔开“卧室”与“浴室”。 蓝莠子走过去,看到那“浴室”,想到小二那暧昧的眼神,更是觉得自己亏大了,平白无故就被人占了便宜去。她手指偷偷动着,那屏风“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浴室被毁。 这样一来,秦墨未就算是想沐浴也逼不得已要去公共浴室了。他总不会真是个暴露狂,可以当着她的面洗澡吧? “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地又想看我的luo体了?”秦墨未一鞭朝旁边的桌子挥去,噼里啪啦几声,一张好好的桌子就变成了一根根长木条,“可是我却不想给你看了耶!”他一边说一边手脚利索地将木条与屏风拼起来,然后长臂一扯,将床上的蚊帐扯下搭在那木头拼成的屏风架上。 “你少自作多情了!谁想看你那干巴巴的身体了!?”蓝莠子气得朝他挥拳,同时准备再次用妖术将他新作的“屏风”给毁了。 秦墨未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截住她的拳头的同时,将脸凑到她面前,嘴角扬起一抹坏坏的笑意:“你若再次毁了这屏风,我保证,会让你免费欣赏一场好风景的。”这话说得极其暧昧,他离她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体香。 而同时,秦墨未也皱了皱眉,忽然耸了耸鼻子,用力嗅了嗅,脸色微变:“你身上什么气味?” 蓝莠子一愣,抬起袖子闻了闻,哪来的什么气味啊?连猫骚味儿都没有。 秦墨未不相信,一把抓过她的手放到鼻子下,蓝莠子瞬间紧张起来。“你到底想干吗呀?给我另外开一间房,我既然答应了帮你找到那狐妖,就绝对不会中途逃跑的!” 但秦墨未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放开她,严肃地说:“今天晚上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什么呀?” “这里只有一个床,你想不想跟我睡一张床?”狼妖肯定已经顺着她的气味找过来了,只有她跟他睡一起他才能不让她被抓走。 自然是得到了否定的回答,秦墨未出人意料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叫小二将热水送来,倒了满满一桶。 蓝莠子才不会真对这家伙的身体感兴趣,准备去刘二虎那里唠唠家常,身体会被一个大力抓得腾空而起,接着,水花四溅! 她居然被秦墨未那混蛋扔到浴桶里起了! 猫咪天生怕水,尤其是这突然而至的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的水,蓝莠子大声尖叫起来,双手紧紧扒住浴桶边沿,全身被打得透湿,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胸前,浮在水面。薄衫湿透,显现出她若隐若现的肌肤。 温热的水紧紧地贴着她的肌肤,让她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蓝莠子大口喘着粗气,想要离开这该死的浴桶。 一只有力而冰凉的手却按住了她的肩膀,秦墨未那张臭脸见她这狼狈的模样居然还笑了起来,“乖乖地在里面呆着吧!” “烂白菜……我……”蓝莠子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被堵塞了一般,蓝莠子张了张嘴,发现却感觉喉咙连发声都有些艰难了。 秦墨未却浑然不觉地尽可能将她往下压,“赶紧洗,洗干净!” 洗个屁啊!她才不要洗! 蓝莠子扑腾了半天,力气没有秦墨未大,喝了好几口水,无边的压力和恐惧汹涌而至,的她很想骂人,很想将秦墨未揉成一团也丢进水里,可是她感觉浑身发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来。 抓住浴桶边沿的手也慢慢地松开了,“烂……”话没说出来咕噜噜又喝了几口水。 秦墨未一心只想着赶紧把她身上的气味洗掉,压根儿就忘了猫咪怕水这一茬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蓝莠子整张脸都已变得苍白,人也慢慢地往水下沉去。 “喂!”秦墨未一下子有些慌神了,这家伙也太不经淹了吧?她不是有妖术吗?“蓝莠子……别装啦,快起来,换件衣服。” 没有人回答他,蓝莠子的意识渐趋模糊,即使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也无法做出回应。 “该死的,你也太弱了吧?就这样就晕了?”秦墨未抱怨着,心里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抓住蓝莠子的衣领将她的脑袋托出水面,“好啦!洗干净了就赶紧睡吧!不会是想要我帮你换衣服吧?” 秦墨未真有些慌了,飞快地将蓝莠子从浴桶里拧起来,往床上一扔。蓝莠子软趴趴地趴在床上,秦墨未犹豫了一下,又将她翻过身来。 他伸出手拍打着她的脸:“好啦好啦,把你捞出来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毫无反应。 秦墨未秀气的眉拧成了一个疙瘩,绞尽脑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救溺水之人。见她有些发抖,他一把扯过被子就盖到了她身上,紧紧地将她裹住。 就在这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简直就是天降救星啊!秦墨未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这么快速地去开过门。 门口站着憨厚的刘二虎,他笑出两个大门牙道:“小公子,我来……啊!”话未说完,他就被秦墨未一把拽到了床前。 看着浑身湿漉漉还被被子裹得紧紧的蓝莠子,还有地上那大片大片的水渍,刘二虎傻眼了。 “这……这是……” “溺水了,会救吗?快救!” 刘二虎自然知道救人为先,生在乡村的他当然也知道溺水要怎么救,他一边应着一边飞快地将被子扯开,让蓝莠子能接触到足够的空气。然后二话不说,捧住她的脸就将自己的嘴巴送了上去。 “砰!”地一声,刘二虎嘴巴还没碰到蓝莠子的嘴,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再次将屏风撞得四分五裂,他的身体还没停下来,一直撞到了浴桶上,浴桶被他打翻,顿时水流成河。 刘二虎痛得龇牙咧嘴,欲哭无泪,“小公子……你这是干吗呀?” 秦墨未手中抓着鞭子,就要往刘二虎抽过去,刘二虎连忙告饶,看到盛怒的他,整个人都害怕得抖成了筛子。 “我叫你救人,不是要你趁机非礼!”虽然蓝莠子那家伙活该被非礼,但好歹现在他还活生生站在那里,这刘二虎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刘二虎委屈得泪眼汪汪,“我的小公子啊……我哪里敢非礼蓝莠子啊……这是民间治疗溺水最好的方法,吸气疗法(即人工呼吸),如果再不快点,她可就有性命之忧了!” 秦墨未的脸顿时红了,为自己的无知感到不好意思,他连忙尴尬地收回鞭子,“那……你继续吧……” 继续?谁还敢继续啊!刘二虎的腰都快摔断了,现在自己也湿漉漉的了,他可不想再惹秦墨未生气,连忙说:“小公子,这吸气疗法非常容易,你一边按压她的胸部一边对着她的嘴巴吹气就可以了,我……我……哎哟……我这骨头……” 刘二虎在这里多呆一秒,秦墨未就感觉自己被多嘲笑了一秒,怒道:“快滚!” 刘二虎立马滚了。 按胸?吹气? 光是想想这两个词,秦墨未就觉得脸上一阵莫名其妙的燥热。他一律将这些归结为是因自己刚刚的无知而惭愧。 瞄了瞄床上的人儿,她看起来像是死了一般,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秦墨未想起刘二虎说的如果不快点她就有性命之忧,顿时又紧张起来。 现在正值夏日,蓝莠子身上穿得少,紫色的薄衫贴在她身上,印出她并不玲珑的曲线,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竟然这样瘦,难怪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她提起来。 秦墨未犹豫着伸出手,放到蓝莠子那尚未发育完全的胸上,一颗心不知为何竟“砰砰砰”加速跳动了起来。杀人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用力按了按,那一团小小的柔软在他掌下隔着衣衫摩擦着他的手掌,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就在这时…… “啪!”一个重力踢在秦墨未的下身,一心只想着要快点把蓝莠子救活的他躲闪不及被踢了个正着,睁大银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忽然睁开了眼的蓝莠子。 蓝莠子嘴角划过邪恶的笑意,一个翻身将还在痛苦之中的秦墨未压到床上,膝盖狠狠地抵住他的下身,一巴掌就朝他那种俊美的小脸打去,“我叫你把我扔到水里!” 秦墨未何时受过这等侮辱,一巴掌生生将他的傲气给打了下去,无奈下身剧痛,他一动,蓝莠子就抵得更紧,并威胁道:“如果你不想履行传宗接代的义务了就尽管动吧,我会成全你的!” 秦墨未抓紧银鞭,但因为被蓝莠子压着,手根本挥不出去,气得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是装晕的。” “那当然,你以为本妖有那么容易被淹死?”蓝莠子得意地笑了起来,“不过倒是没想到,你还那么积极地想要救我,但是呢,一码归一码,你把我扔到水里了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早就想教训这家伙了,现在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身上的香味会把狼妖引来,我为了你好才让你洗个澡,谁知道你会怕水。” “呸!少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不是很厉害吗?还怕狼妖追来?还有,本姑娘不是怕水,只是不喜欢水!”蓝莠子认真地纠正,阴笑着咬破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第36章 居然抱着她睡 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但蓝莠子还是不顾一切地用了。 她借着自己的血发动妖术,对着秦墨未一指:“变成猪!快给我变成猪!” 这一次,有了血的作用,妖力增长了不少,一道白光闪过,一头粉嘟嘟的小猪出现在了床上。 时间静止。 空间静止。 屋子里除了浴桶往地下滴水的哒哒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紧接着,一阵狂笑爆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秦墨未甚至不顾自己下身还痛着,将身上那只猪抓起来往地上一扔,自己也随之跳到了地上,捧腹大笑。 这个白痴!还真是个白痴啊!要把他变成猪,最后居然自己变成了猪! 蓝莠子也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法术不至于这么差啊!她明明是要秦墨未那混蛋变成猪啊!啊啊啊!她要哭了! 四只蹄子在地上不停地跑来跑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秦墨未蹲下身,哎哟,下身好痛,这丫头还真是下得了重手,难怪那时候狼妖都痛得没法再追他们了。不过心里的开心很快就掩盖了身体的疼痛,他笑容满面地看着那只小粉猪,“咦?原来你还有这喜好啊?想变成一只好吃懒做的猪,其实一直是你的愿望吧?” 去你大爷的!你才想变成猪呢!呜呜呜……蓝莠子欲哭无泪,伸出蹄子想挥那家伙一巴掌,可是小短腿才刚抬起来,身体就不平衡地滚到了地上。 啊啊啊!为什么变成猪后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为什么她想变回去都变不回去了!? “原来你喜欢滚啊!我帮你一把吧!”秦墨未伸出魔爪,在小粉猪身上一推,咕噜噜……胖乎乎的小身子顿时在地上翻滚起来,一直翻到墙角边才停下。 秦墨未那厮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蓝莠子发誓,等自己变回去后,一定要好好修炼法术,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棵烂白菜!一定一定要报今天这被羞辱之仇! 秦墨未找到一个箱子,尺寸正好足够将小粉猪装进去。 这家伙想干吗?蓝莠子瞪大了眼睛,她不要!她才不要到那黑乎乎的箱子里去! 可是她的抗议是徒劳的,秦墨未贼笑着拧起她,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将她塞进箱子里,末了还朝她嘟起了诱人的水色双唇,“晚安,笨猪!” “啪!”箱子毫不客气地合上,秦墨未掂了掂,“这么小,变个大的就好了,明天就可以吃猪肉了。” 吃你大爷啊!蓝莠子内心疯狂咆哮起来,但秦墨未已经不管不顾地叫小二将湿哒哒的床单和被子换了,抱着箱子倒床就睡。 夜。黑灯瞎火之中,紧密狭窄的空间里。 一道明亮的光线透过箱子的小缝传了出来,但床上的人儿睡得正香,箱子里的小猪也睡得正死。无人察觉。 随着时间的流逝,妖力渐渐消失…… 咔擦咔擦…… 随着小猪身上的散发出来的白光,箱子破裂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里,小小的箱子在黑夜之中慢慢变成碎片,小猪在白光之中消失,熟睡的少女蜷缩着,情不自禁地挪动着身子,往抱住她的人靠了靠,长长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抱住少年的腰。 秦墨未平时的警惕心也是极高的,但蓝莠子身上那淡淡的体香渗入他的鼻子,这一夜却睡得异常香甜。 于是,翌日清晨,整个客栈的人都被一阵人工闹铃给吵醒了。 “妈呀!烂白菜!”蓝莠子夸张地尖叫起来。一巴掌就朝刚睁开眼的秦墨未挥了过去,“你这个色胚!居然抱着我睡!” 秦墨未扬起手一把截住她的巴掌,看了看床,以及床上的他和她,“我抱的是一只猪。” “什么猪?那猪明明就是……”蓝莠子闭上了嘴。 秦墨未好笑地不依不饶:“就是什么?” 蓝莠子不说话,飞快地下了床,没好气地催促:“快点快点!起床出发!”帮他找到狐妖后拿着银子就跑路,她一刻也不愿跟这讨厌的家伙呆在一起了! 早膳期间,秦墨未心情很好地几口就喝完了碗里的粥,而后便一脸认真地托着腮帮子看着蓝莠子,几丝银发垂到桌上,坐在他旁边的刘二虎见状连忙用筷子将他的头发拨下去。 空气瞬间凝固,刘二虎他不要命了!蓝莠子紧张地看着秦墨未,却发现他并没有在意刘二虎所做的事,而是笑眯眯地对她说:“就是什么?” 蓝莠子:“……”你大爷啊!要不要这样一直追问?想看她笑话也看够了吧?但是若是不回答他估计他会一直这么追问下去,真是要命了! 刘二虎莫名其妙地看着电光火石的二人,眨了眨眼,也将脑袋转向蓝莠子,“就是什么?” 蓝莠子抓着手中的筷子,恨不得两根变四根戳瞎这两个混蛋的双眼。 她忽然眯着眼,咧开嘴笑了起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你们真的想知道?” 刘二虎立即忙不迭地点头,看起来好像是个很好玩的东西,他的确是想知道。 蓝莠子将身子往前倾了倾,小声说:“就是……你那玩意儿实在是……”说着,她的目光还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秦墨未的下面,虽然隔着桌子,但那眸光就好像能穿透桌子一样,秦墨未身子一怔,整个人都炸毛了。 “什么呀?大声点儿!”刘二虎的听力自然是没有秦墨未那么好,但看到秦墨未脸色变了,就更加好奇了,他将脑袋尽可能地凑到蓝莠子的嘴巴附近,与此同时,目光也落在了秦墨未身上,惊讶地说,“咦?小公子,你的头发怎么飞起来了?”刘二虎很好心地伸出手想要将秦墨未因愤怒而四处飞舞的头发给压下去。 “就是他那玩意儿实在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嘭!”随着蓝莠子的话音落下,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就原地飞了出去,啪啪啪一路撞坏一张又一张桌子,最后在墙角停下来。 而始作俑者蓝莠子则大笑着跳到开了好远,以秦墨未为中心,方圆五米的范围内,桌椅全部碎裂,正在吃早餐的人扔下碗筷四处逃散。由于大部分都有武功,所以真正被伤到的人,只有刘二虎。 刘二虎昨晚好不容易好点儿的骨头,再次被拆掉,全身痛得像要散架。蓝莠子纵身一跃飞过去,将他扶起来。 “蓝莠子,小……小公子他这是怎么啦?” 蓝莠子笑着指了指脑袋,“没事没事,他就是这里有问题,偶尔控制不住会爆发,以后躲远点儿就是了。” “唰!”银光破空而来,蓝莠子抱着刘二虎险险躲开,然后马不停蹄地就往客栈外面跑去,同时扔下一句话:“老板,损失的物品找他赔钱,他有钱!” 被她一提醒,老板这才反应过来,一声吆喝,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就挡在了秦墨未面前。 蓝莠子带着刘二虎一路狂奔至马厩,想起秦墨未气得发青的脸,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亏得她灵机应变啊,那家伙也是自找的,非得要看她的笑话才开心,她这叫以牙还牙! 这时,一个脑袋从她身边探出来,刘二虎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蓝莠子……昨天晚上你们过得一点也不开心吧?” 蓝莠子愣了愣,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不过昨天晚上她把自己变成了猪,当然不开心啦!于是,她点了点头:“对啊!” “唉!”谁知道,刘二虎却重重地叹了口气,同情地说,“也是的,那玩意儿小点也就将就将就,可是都到忽略不计的程度……唉!唉!唉!” 一连三声叹气声把蓝莠子给叹懵了,这二愣子在说什么? “虽然小公子长得挺俊的,但蓝莠子你长得也挺漂亮啊,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委曲求全,忽略不计的话,那跟太监有什么区别啊?”好像这事情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一样,刘二虎满脸忧心,不停地摇头。 蓝莠子总算是听明白了,看着刘二虎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刘二虎,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啊?哈哈哈哈哈!” 刘二虎倍感委屈,“我长了脑子。” “对对对,哈哈哈!秦墨未那家伙真的要被你气死了!”蓝莠子几乎要捂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她抬起头。笑容忽然凝固。 “蓝莠子,你怎么啦?” 蓝莠子二话不说把齐老板的信拿出来塞到刘二虎手上,“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找齐老板吧,这信记得给他。” “你们不去了吗?” “不去了,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办,你快去吧,快走!”一边说她一边帮他解下马绳,“以后有缘再会,快走快走!” 刘二虎没想要这么快就走,但一时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犹豫着跳上马车,蓝莠子没等他说什么,一脚就朝马屁股踢去,骏马长鸣一声撒开蹄子就跑了出去。 “蓝莠子!谢谢你!”刘二虎的声音被风带得很远很远。 蓝莠子苦涩地一笑,随即冷冷地看向马厩暗处,“出来吧!” “你对人类倒是挺上心的。”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只不过,带着浓浓的轻蔑。 “雪儿,跟我走,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宫千瑾从阴影中走出来,随着他的出现,马厩中的马都骚动了起来。 宫千瑾一眼扫过去,马儿们立即乖乖地不动了。 第37章 你这唇还能接吻吗 “我俩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种族,你又何苦穷追不舍?” “怎么不是同一个种族?我们都是妖。” “你是狼,我是猫,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 “我们原本就是一块儿的。”宫千瑾身形一闪便到了蓝莠子面前,“你不知道吗?我们都是埔青山的妖精。” 埔青山……埔青山……他们都是埔青山的妖精…… 蓝莠子脑袋里只剩下这一句话在不停回响,看来找狐妖的过程不会太顺利了啊!居然找到这狼妖的老窝去了! 正想着,蓝莠子忽然觉得身体一轻,腰间被一只大手扣着,她惊讶地回过头,对上宫千瑾那棱角分明的脸。 “你干什么?”她立即发动妖术想要逃脱。 却听到一个低沉而自信的声音说:“别白费力气了,就你那妖术,在我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该死的!蓝莠子低骂一声,眼看着离客栈越来越远了,她大叫道:“大白菜!大白菜快救我!” 然而,宫千瑾的速度远比她声音传播的速度要快,一眨眼功夫客栈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正在跟客栈里的人纠缠的秦墨未陡然听到一个声音,好像是蓝莠子在求救,但再听时又什么都没听到了。原本并不想大规模伤人的他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而千乘郡这些人也远比灵隐郡那些人难对付,他眸光一沉,鞭子如流星飞舞起来,所到之处,血光飞溅,人成排地倒下。 在人群中爆发出痛哭与尖叫之时,秦墨未纵身一跃,消失在客栈之中。 马厩里有很多匹马,唯独没有看到他们骑来的那匹,也没有看到蓝莠子,甚至连刘二虎也不见了影儿。 难道她反悔了,不想帮他去找狐妖了,所以带着刘二虎走了? 想到这一点,秦墨未心里就觉得很不爽,宁愿她是被人抓走了!宁愿自己刚刚听到的求救声是真的! 在附近找了几遍确定蓝莠子是真的不在了后,秦墨未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地失落与烦躁。银鞭狠狠地甩出去,“咔擦!”一声,一根手腕粗的树拦腰而断。 很好,出尔反尔了是吧?大不了不要她帮忙就是!秦墨未愤愤地收回鞭子朝埔青山的方向走去。 然而,走了不到十米,他又调转了方向,前往城东。 宫千瑾抓着蓝莠子坐在一棵高大的茂盛的树上,眼看着太阳从东边慢慢移到了西边,蓝莠子的目光一直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看,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怎样?我已经仁至义尽了,都让你在这里等了他大半天了,他也没有来,这就表示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宫千瑾那讨厌的声音喋喋不休地在蓝莠子耳边响着。 “人类都说我们狡猾,其实他们自己才是最狡猾的,你看到我来还叫那人先走,可是现在你都离开这么久了……那卑贱的人类估计早就自己跑了吧!” “雪儿,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会在乎你。” “你能闭上嘴巴吗?”蓝莠子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她也没指望秦墨未真的会来救他,但是被宫千瑾这么讽刺一番,她心里很是郁闷,难道他真的不应该来救她吗?怎么说他也要通过她才有可能找得到狐妖啊! “当然不能。”宫千瑾愈发得意,阴险地笑着说,“雪儿,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因为你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儿,即使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那香味也还在你身上。所以,只要那人类有心来找你是绝对可以顺着香味找到你的。” 是吗?原来是这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有香味呢!难怪昨天晚上秦墨未在她身上闻了后要将她扔到浴桶里洗干净,大概是想摆脱宫千瑾吧?可是他失策了,宫千瑾是狼,虽然鼻子没有狗的那么灵,但因为他妖力很强,所以即便那味道很淡很淡,他也能闻得到。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一只狗鼻子?”蓝莠子气呼呼地说了一句,推开他顺着树干哧溜一下滑下树,而后脚尖一刻也不停歇地飞跃起来。 宫千瑾双眸一红,迅速追了上去。 这是通往埔青山唯一的道路,都已经快到傍晚了秦墨未还没有来,看来他是放弃寻找狐妖了,既然这样,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跟着狼妖回到妖界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蓝莠子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来到埔青山了,山峦起伏,悬崖高树,森林里的空气清新自然,蓝莠子深深呼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家的感觉。 “喵!”她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弯下腰,纵身一跃,往前面扑去。 宫千瑾站在她身后,看到她站起来,手上抓着一只硕大的老鼠。 蓝莠子脸上笑容全无,张开嘴,人类的没有尖牙,但仍能闪出寒光,她看准老鼠的脖子,一口就咬下去。 “吱吱!”老鼠惊慌失措,大叫一声,反倒一把挣脱了她的手,对着她的嘴巴就是一口。 “啊!”蓝莠子低叫一声将老鼠狠狠地甩出去,老鼠就地打了个滚后,一溜烟儿消失在原地。 “该死的老鼠!”蓝莠子低骂了一声,转身就走,树叶在她脚下沙沙作响。 宫千瑾的声音冷冷地在身后响起,“现在知道你有多弱了吗?连一只老鼠都搞不定。”语落,他出现在她面前。 蓝莠子站住,骂道:“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你破了相丢的可是我的脸。”宫千瑾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大拇指抚上她被咬出两颗牙印的唇,“嘴巴都被咬烂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接吻。”为了验证这个问题,他俯下身。 “砰!”地一声,他的双脚忽然陷入了泥土里,身子矮下去,嘴唇磕到了蓝莠子坚硬的下巴上,一股甜腥味儿从他唇上弥漫出来。 “妈的!”他低骂着一用力,身体顿时从泥土里飞了出来,跃上一旁的大树。居然有人在这种关键时刻搞破坏,且破坏力还如此之大,竟让他都没及时发现。他咬着牙往四周看了看,却并未看到什么人出现。 蓝莠子眸光往上面一瞪,他想坐上的那棵树枝“哗啦!”一下就断掉了,宫千瑾一个旋转,立即又到了另一棵树上。 然而,他才刚触到那棵树,那树却也轰地一声往泥土里沉去,一眨眼的功夫,参天大树竟然就被泥土给吞掉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树也因连带作用而摇晃起来,一时间,整个森林都沸腾了一般,一棵又一棵的树接连倒下。 对方实力竟在他之上,宫千瑾很不甘心,却又有些无奈,只好又朝蓝莠子飞过来,起码先把她带回去。想他堂堂狼族的小王子竟被一只猫逃婚了,还多次来抓她都未能抓到,这屈辱他一定要早日洗去! 蓝莠子手下也未停歇,她脚下的树叶慢慢地飞了起来,成千上万片树叶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毫不犹豫地往宫千瑾射去。 宫千瑾脸色一变,一左一右两棵大树往他压过来,他分出力去挡住它们却又无力去挡住蓝莠子的攻击,这丫头的妖术虽然远不及他,但在这种情况下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转念之间他便已下了决定,虽然不知道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很明显是有人在暗里地帮她,宫千瑾心中最重要的人当然还是自己,要是让自己受伤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一咬牙,转身就往森林深处跑去。 蓝莠子!就先想你逍遥几天。总有一天,他会让你乖乖地做他的妃子的!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个胆小鬼,太让人失望了。蓝莠子收回妖术,一屁股坐在地上。现在已经到到埔青山了,原本应该是直接去找狐妖的,可是秦墨未不在,她瞬间就失去了目的与方向,好像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做什么。 忽然,她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皱了起来。 屁股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 果然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睁大眼睛看着慢慢从泥土与树叶之间探出来的那个尖尖的小脑袋,心里像得到了传唤与蛊惑一般,一股热血就涌上头顶,“喵!”她大叫一声,情不自禁地就往那家伙身上扑去! 老鼠!该死的老鼠!还是刚刚那只老鼠!它居然还没有逃跑,简直就是找死!她失手了一次绝不会再失手第二次! 小看一只猫的下场就是,一定要让你变成老鼠渣!不!要连渣渣都不剩!她都几个月没吃过老鼠了,那鲜嫩爽口的肉,想起来就觉得饿。 然而…… 当她开心地把自己的手挪开一点点时,却发现……那该死的老鼠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蓝莠子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偶尔可以听到有鸟儿扑棱着翅膀的声音。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内,不管是大树还是小草全都东倒西歪的,有的甚至像被泥土吃进去了一般,只剩下一个树尖在外面。 风吹过她的发,发拂过她的鼻…… “阿嚏!”蓝莠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该死的,这种时候打什么喷嚏呀? “吱吱!”就在这时,老鼠的叫声响起,在她的右下方。这次她一定不能再让它跑了。 悲剧的是,老天不帮猫,连老鼠都不让她抓到。她又扑了个空!是身体的问题吧?是这个人类的身体没有猫的身体灵活吧? 蓝莠子愤愤地捶着地板,几十片树叶“唰!”地飞向空中。 “蠢猫。”一个轻轻的声音陡然响在耳畔。 第38章 一咬蠢猫误终生 蓝莠子愤怒地转过头一看―― 幽蓝幽蓝的眼睛,细细的。小小的脑袋看起来脆脆的。 她贼笑着一巴掌就朝这小老鼠拍了过去,“该死的臭老鼠,居然敢骂我!” 小老鼠双脚直立,双手环胸,小脑袋高昂,“爷就骂你这一身骚味的蠢猫了!蠢猫蠢猫蠢猫!” “本姑娘身上那明明是香味!”是可忍孰不可忍,蓝莠子再次朝那老鼠扑过去。 一猫一鼠就这样你追我赶地大战了三百回合,蓝莠子悲哀地发现,自己都累得像狗一样喘气了,那该死的臭老鼠居然还轻轻松松地站在她面前做鬼脸。 “蠢猫,现在知道你有多蠢了吧?” 蓝莠子心情很差,秦墨未没来救她就算了,居然还被一只老鼠戏弄成这样,这真是她作为一只猫的耻辱! 她不想说话,坐在地上将后背留给那老鼠。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下来,不知道秦墨未那家伙是不是回云城去了。真是的,他都不担心她,她干吗担心他呀?爱去哪去哪,才不关她什么事。 千乘郡城东齐风粮草铺,刘二虎正紧紧揣着卖草得到的十两银子从粮草铺走出来,就感觉一阵风迎面而来,接着,他就双脚离地,被人抓到一旁。 “小……小公子?”多次见识了秦墨未的暴力后,刘二虎有些害怕了。目光在他身后搜索了一番,没有看到蓝莠子,更是忐忑不安。 “蓝莠子呢?” “她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她要跟我在一起我还来找你做什么?她不是带着你出了客栈吗?你在这里,她去了哪儿?”秦墨未没想到自己居然跟个陌生人说了这么多话。刘二虎要是知道在他心目中他还只能算个陌生人该伤心死了。 刘二虎一听,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便把在马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墨未,听到他说他像太监时,秦墨未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阴寒之气,直接咔咔作响,恨不得直接掐死面前这个傻子。 “小公子,蓝莠子是个好人,不管怎样,你还是先去把你的病治好……噶……”刘二虎话还没说完喉咙就被掐住,他惊恐地看着突然愤怒得像头狮子的秦墨未,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老、子、没、病!”秦墨未一字一顿地说完,抓住刘二虎的脑袋就往墙上一撞,刘二虎立即看到无数颗星星在头顶飞来飞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粮草铺里的人听到动静跑出来的时候,秦墨未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刘二虎后脑勺流血,倒在地上。 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拿着刘二虎送来的信,漆黑的眸子狭长如狐,深邃如海,他狠狠地将信揉成一团,再张开手掌时,只看到一团灰被风吹散。 “把刘二虎抬进去,叫大夫来。”男人一甩袖,转身进了铺子。 约莫一个时辰后,刘二虎挣扎着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一抹后脑勺,没有血,抹到了纱布。他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在看到中年男人的面孔时,吓得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齐……齐老板!?” 齐风严肃的脸忽然变得慈祥起来,“你受伤了,不要乱动,先躺着吧!” “谢谢齐老板。”刘二虎开心地说着,心里开始犯疑,他以前都是跟齐老板的手下做的交易,卖完草马上就走,也就今天送信的时候才得以看到齐老板的真容,没想到这还没过多久居然又看到了。 脑袋隐隐作痛,他又想到了秦墨未,那小公子还真是个暴力狂啊!他一个月的工钱就要被他这三两下给打掉了,真不知道蓝莠子怎么受得了的。 想到工钱,刘二虎虽然很心疼,但还是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银子,“齐老板,谢谢你帮我叫了大夫,不然我可能就要叫我娘子来收尸体了。”他憨厚地笑着把银子递给齐风。 “医药费我帮你出了,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就好。” 刘二虎一听,高兴得几乎要流泪,齐老板人真好,居然还帮他出医药费。他连忙说:“你问你问,只要是我刘二虎知道的我一定回答。” 齐风不置可否,往身边的人看了看,那些人都很自觉地退了出去,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下齐风和刘二虎了。 刘二虎顿时紧张起来,齐老板是他的老东家,气场就这么足,虽然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但总觉得看在心里有些寒意。 他搓了搓手,觉得自己这样一直躺着不太好,还是吃力地坐了起来。 齐风也没有再阻止他,只是问:“是谁把你打晕的?” “啊?”刘二虎没想到他居然会关心这件事,有些懵了,虽然他不太喜欢秦墨未,但是他喜欢蓝莠子,而在他心目中,秦墨未是蓝莠子的丈夫,所以,如果他现在出卖了秦墨未就是出卖了蓝莠子。思来想去,他咧开嘴笑道:“没有人打晕我额,是我拿到银子太高兴,一跑出去居然没看清方向,就撞到墙上去了。” 说罢,刘二虎还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齐风沉思了良久,没有说话。 空气中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刘二虎一动也不敢动地看着他,琢磨着他问这话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经常卖草给他们,所以他想替他报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关系啦,他不需要齐老板替他报仇。 “那个……齐老板,我想今天赶回去见见我娘子。” “但我看你也不是那么急。”齐风目光如炬盯得刘二虎心里一怔。 “什、什么意思?”人类有对危险的一种潜意识反应,此时刘二虎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有危险。 “因为你在骗我。而骗我的人一般是无法如愿实现自己的愿望的。”齐风说得很平淡,却在刘二虎心里翻起了波浪。 “没有,齐老板我没有骗你。”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有人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打晕了你?” “我……他……”刘二虎天生笨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齐风没有耐心再等他缓过劲儿来,直接问:“他是谁。” “他……就是我在路上碰到的一个小公子,跟我一起来千乘郡的。齐老板,他是好人,只是脾气不太好,他还请我吃了早餐呢!我不怪他,真的。” “好人。”齐风忽然笑了起来。 刘二虎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轻松。 “他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齐风站起来,刘二虎连忙问:“齐老板,你要走了吗?” 齐风没有回答他,径直走了出去,刘二虎也跟着往外走,他急着去见自家娘子,而且总是麻烦齐老板也不好。 然而,他才刚到门口,就有两个穿着青色短衫的男人走了进来。 刘二虎看到过他们,是齐老板身边的人,他笑着说:“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啊!”话音未落,他脖子就被一道冷厉的剑气划过,刘二虎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睁大眼睛,无数问题想问齐老板,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齐风还在门口没有走远,对自己的手下说:“将尸体处理干净。密切关注秦墨未的动态,绝对不能让他离开千乘郡。” “是!” 日落月升,整个千乘郡都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埔青山下,黑夜之中,一个雪白的身影迎风而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初见雪狐时的场景,它毛茸茸的像个雪球,它与他嬉戏,在他怀里与他相拥而眠。然而,很快,那画面又被蓝莠子那笑嘻嘻的脸给打碎,她像个猴子一样跳进他的思维里,跳来跳去。 秦墨未甩了甩脑袋,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弃他而去就算了,还跑到他脑袋里来打扰他。 他深吸一口气,顶着如水的月华,踏上埔青山。 有诡异的光芒从他脚底下钻出来,又迅速被他压了下去,他的脚步显得很沉重,完全没有他平时的那样轻快。小小的身子慢慢隐没在黑夜的森林之中。 森林深处,蓝莠子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睡觉,长发垂到树下,被月华镀上淡淡的光晕。下面,一只小老鼠仰着小脑袋看着她,似乎看不够,又蹭蹭蹭地顺着树干爬了上去。 它抬起小前爪刚要爬上她的身体,忽然想到什么,小眼睛转了转,周身慢慢散发出一片灰色的光晕,在光晕的烘托之下,它这才大摇大摆地爬到了蓝莠子的身上。 而睡梦中的蓝莠子压根儿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洁白姣好,吹弹可破。 小老鼠迷恋地站在她锁骨处,直立起来,看到了她唇上那两个小小的牙印,得意地笑了起来,一咬蠢猫误终生,这是它此时最大的感慨。 她那唇上的味道,香甜可口,让它之后无数次想再次一亲芳泽。 忽然,小老鼠的耳朵竖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老鼠的感官也很灵敏,尤其在这埔青山上,有哪怕半点不对劲它都能感觉得到。 而现在,它明明是感觉到了――人气。 它哧溜一下跳下树,身子如箭穿梭在密林之中,极速往人气来源地跑去。 第39章 杀了那只狐狸精 秦墨未只感觉自己使出去的内力都打在了棉花上,身子轻飘飘的,走一步都如在云端,夜色凉薄,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力不从心。 难道又要在这里失败了吗?自从那次与狐妖分别后,他便再也上不了埔青山,也因此他拼命练习武功,希望有一天能打破埔青山没有人类能上去的魔咒。 终于,他武功已出神入化,他甚至可以直接化解蓝莠子的妖术,就连比蓝莠子厉害多倍的狼妖的妖术他也能轻易化解,可是……为什么他虽然登上了埔青山,却根本无法多停留? 入了埔青山后,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身体也变得极其寒冷,他全身发抖,自己甚至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这样的他,又怎么能去找她? 如果蓝莠子在就好了,毕竟她还是一个妖,她要出入埔青山是很容易的事吧?那样一来找狐妖的难度就降低很多了。可是,天算不人算,明明她都已经跟他来到了千乘郡,却没有坚持跟他一同走下去。 她走了,是不是因为他对她不够好?是不是因为他老欺负她? 秦墨未后悔起来,他真应该温柔对她的,起码也等她帮他找到狐妖后再气走她也好啊! 在埔青山多呆一分钟他就要多受一分钟的煎熬,秦墨未很累,额上冷汗涔涔,想坐下来休息,但他不能,他必须继续前进。 忽然,一双幽蓝的眼睛出现在黑夜之中,目测不到一丈的距离,他的反应居然这么慢了吗?敌人都到面前了他才发现。 秦墨未停下脚步。 “果然是个人类,你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居然敢到埔青山来!难道你不知道来到埔青山的人类都是有来无回吗?”小老鼠尖细的声音响在夜空。 秦墨未发现它暂时没有恶意,因为他知道来埔青山的人类不是被妖杀死的,而是因为这里面瘴气太多,人类进来必死无疑。他正想着自己要怎么对付这只老鼠,忽然想起对方能说话,应该也是妖,于是艰难地道:“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 “帮你这个卑贱的人类做事?哈哈哈!笑死爷了!你倒是挺会白日做梦的!”好吧,虽然现在是晚上。 秦墨未脸色变了变,对这样无礼的话感到很不高兴,但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所以他放低姿态说:“只要你能帮我找到一只狐妖,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他真诚地看着小老鼠,紧张地等待它的回答。 小老鼠幽蓝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用前腿抓了抓嘴边的胡须,“狐妖?你要找狐妖?” “对,一只全身雪白的女狐妖。”秦墨未见他松口,连忙说。 “女狐妖?哈哈哈!人类的思维真奇怪,你就是说要找一只母狐妖吧?”在这一点上,小老鼠的认知跟蓝莠子出奇地一致。 秦墨未嘴角抽搐了一下,压抑住内心的不悦,点了点头,“对,你可以帮我吗?” “狐狸精还真是不要脸,居然勾搭上人类了。爷要替天行道,哼哼!”小老鼠双手叉腰,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大气地说,“行!爷就帮你去找那狐狸精!至于你那什么条件就不用了,人类开出的条件爷还看不上眼。” “是狐妖。”狐狸精多难听。 “哎呀,狐妖不就是狐狸精嘛!跟爷抠这种字眼儿干什么?”小老鼠不高兴了。 秦墨未捏了捏拳头,自己现在要是武功能用上,铁定要把这该死的老鼠拍成肉酱。但是他还是笑盈盈地说:“好,那就麻烦你了。” “跟我来吧!”小老鼠一溜烟儿在前面带路,跑了一段后,发现秦墨未被它甩开了几丈远,叹了口气摇摇头,折回去,“唉!人类就是弱。” 难怪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这老鼠真是太讨厌了!秦墨未心里极度不爽,虎落平阳被鼠欺啊! 小老鼠不知道他这些心理变化,“嗖!”地跳上秦墨未的身,对着他的耳朵就是一口。 “啊!”秦墨未低叫一声,想将它扔下去,但它已经又回到了地上。 “好了!现在你应该不会那么弱了,快跟上我吧!” 被它咬了一口后,秦墨未感觉身体的确是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的不适感好像褪去了不少,他悄悄地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一捏,石头在掌心碎裂。发自内心的微笑终于漫上眼角,看来这小老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刚刚的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他快速地跟了上去。 小老鼠没想到这人类居然还真的能跟上它的步伐,虽然它将自己的妖力注入了一点到他身体里,但那也仅能让他不被森林里的瘴气所伤而已。看来它这人类并没有它想象中那么弱啊! 月光下,一鼠一人在林中穿梭,黑夜里,秦墨未的银发雪袍随风飞舞,好像他天生就是生活在这样的森林里的妖精一样。 小老鼠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郁闷,这该死的人类,居然比它还长得漂亮。 到了一棵大树前时,小老鼠忽然一溜烟爬上了一棵树,秦墨未抬头一看,只看到一头乌黑的发在月光下低垂着,柔顺如丝。 “蠢猫,快起来了!大晚上的睡什么觉呀?不要抓老鼠了呀?”嗯,当然这里的老鼠是除了它以外的,这蠢猫想抓它起码还要修炼几百年呢! 如果这样叫蓝莠子还不醒来那就是只死猫了,她“喵!”地一声坐起,看到小老鼠那讨厌的脸,一巴掌就挥过去,“滚开,别打扰本姑娘睡觉!” “蓝莠子!?”秦墨未听到这个声音,在借着月光隐约看到那张脸,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 蓝莠子听到秦墨未的声音,一个没坐稳就从树上跌了下来。 秦墨未条件反射地纵身一跃将她抱在怀里,缓缓落下。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她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他不是不会来救她了吗? 然而,心里才刚刚升起一阵温暖,蓝莠子马上就挣脱了他的怀抱,自己也真是太自作多情了,他是来找狐妖的呢! “蠢猫,没想到你不但蠢得要死还跟狐狸精一样骚啊?居然对一个人类投怀送抱!”小老鼠在一旁吱吱地叫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投怀送抱了?要不是你这臭老鼠把我叫醒来,我会从树上跌下来吗?” “哟哟哟!身为一只妖精居然会从树上跌下来,你还好意思说啊?” “你!”蓝莠子伸出拳头一拳朝那欠扁的老鼠脸砸下去,哗啦啦,面前的树被她劈成两半,但小老鼠却笑眯眯地躲开了。 然而,小老鼠没想到自己才刚躲开蓝莠子的攻击,身上就挨了重重的一鞭子,它吃痛地尖叫着弹起来,愤怒地看着秦墨未:“喂!你这不要脸的人类!爷帮你做事你居然还打我?有没有良心啊?” 秦墨未收回鞭子,气定神闲地说:“不好意思,刚刚没拿稳。” 小老鼠气得瞪大了眼睛,“什么?没拿稳?”你骗三岁小孩呢! “对。”秦墨未认真地回答,“真抱歉。你要生气的话抽回来就是了。” “别以为爷不抽!”小老鼠嚷着跳到秦墨未身边,正要从他手中拿过鞭子,却听到蓝莠子说: “臭老鼠,狗咬了你难道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小老鼠愣了愣,叫道:“那当然!哪只狗敢咬爷,爷立马让它变成一堆白骨!” 蓝莠子:“……”原本她说这句话是想帮秦墨未的同时也损他一把,可忘了对方是只小肚鸡肠的老鼠,如果是个普通的人类,就应该听她这话了。 小老鼠见蓝莠子眼中似乎充满了鄙视,顿时有些泄气,它一个法力强大的鼠妖跟一个区区人类斤斤计较是不是真的太小气了?思考了一下后,它终于大度地说:“哎呀,行了行了!爷不跟你计较了。蠢猫,这个人类要找一只狐妖,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我不去。”蓝莠子双手环胸,倚在树干上。 “干吗不去啊?咱们去好好教训那只骚狐狸,为民除害,多威风的事。” “为民除害的话应该先杀了你。” “哎哟!”小老鼠忽然大叫一声,怒目看着又抽了它一鞭的秦墨未。 “这又是没拿稳?”分明是故意的好吗?这该死的人类脑子真的是被驴踢了!还要不要它帮忙找狐妖了? “这次是故意的。”秦墨未大方地承认,“她不是骚狐狸。” “既然你都承认了,那爷就不客气了,蠢猫,你可别说我以强欺弱!”小老鼠话音一落,身体就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风起云涌,地面上树叶哗啦啦全飞到了空中。 秦墨未手中银鞭挥舞成一个半圆,将树叶全挡在外面。却感觉脚下有动静。 果然不出所料,随着一声:“别以为你挡得了上面还能挡得了下面!”小老鼠破土而出,随着它一起出来的还有巨大的树根。 秦墨未眸光一凛,身子一跃,踩上树枝,长鞭破空,树根被劈成两半,甚至连地面都被鞭子甩出了一个大口子。 “不错啊,居然比那狼妖还厉害!”小老鼠一边赞叹,一边又潜入了地下,地面忽然像是被翻滚着的沸水,石头、树根全部涌出地面,整个空间都被搅动起来,大树一棵接一棵地断成几节,迎头朝秦墨未砸去。 第40章 妖艳绝伦美少年 秦墨未却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长鞭挥动,银光似瀑,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蓝莠子甚至都不知道这家伙竟然这么厉害,在他挥动银鞭的时候,原本该砸向他的树居然顷刻间变成了碎片,同时往小老鼠铺天盖地地席卷而去。 蓝莠子虽然没有处在被攻击的中心地带,但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用妖术将自己保护起来身体就被冲出几米远。 “行了!你们再这么下去要把整个森林都毁了!”她一声怒吼,声音冲过被搅动得乱流的空气,秦墨未见小老鼠似乎也停止了攻击,便住了手。不过居然没能好好教训那老鼠一番,还真是够郁闷。 四周一片狼藉,小老鼠从地下探出小脑袋,确定秦墨未不会再攻击了才跳了出来,“人类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变态变态,太变态了!” 蓝莠子怒目看着这始作俑者,“还不是因为你嘴太贱。” “什么呀?狐狸精本来就很……干吗那样瞪我?哎呀!好啦好啦!喂!那个人类,你不要先睡一觉再去找狐妖吗?” “秦墨未。”秦墨未冷冷地开口。 见小老鼠一脸茫然,蓝莠子补充说明,“他叫秦墨未。” “哦!这么说我还忘了自我介绍了。咳咳!”小老鼠清了清嗓子,忽然冲蓝莠子抛了个媚眼,幽蓝的眸光在黑夜里显得诡异万分。与此同时,一片白光闪过。 蓝莠子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眼睛,再拿开手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天! 什么时候这里居然来了这样一个美少年了? 原本她以为像秦墨未那样的已经是时间绝色了,却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比他更要美上几分!不,具体来说应该是,这少年比之秦墨未更多了一分阴柔,秦墨未则更多一分狠厉。 相对来说司徒云空这种长相让人更容易亲近,所以在蓝莠子眼里看来自然要比秦墨未好看了。 惊心动魄!惊世骇俗!妖艳绝伦!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朗朗月光下,美人遗世而独立。 娇艳欲滴的红唇此时正邪恶地上扬着,幽蓝幽蓝泛着魅惑之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什么?幽蓝幽蓝的眸子!? 蓝莠子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面前这人就是那小老鼠。 这时,美少年开口说话了:“怎么?蠢猫!被爷的美貌惊呆了吗?想不想上来咬一口呀?哈哈哈!可是现在不行呢!我答应了这人类要帮他找到狐狸精的!嗯,对了,爷的名字叫司徒云空,怎样?很好听吧?以后呢,你就要叫爷云爷知道吗?哦!那个叫秦什么的人类,你也要这样叫。” “秦墨未。”秦墨未再次强调,老鼠变得再漂亮也改变不了他是老鼠的本质,叽叽喳喳地吵死了! “嗯,秦墨未,来,叫声云爷,我就帮你去找狐狸精。” 蓝莠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让一只老鼠长成这样还真是暴殄天物,只要他一开口就活生生把那天生的妖媚气质给毁了。 不过,他这提议倒是不错,她也很期待地瞪着秦墨未服软。 秦墨未挑了挑眉,上前一步,“你知道她在哪里?” 并未直接回答司徒云空的话,这让司徒云空有些难以接招,愣了愣说:“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那还叫去‘找’吗?” “哦,那就谢谢你了。”秦墨未忽然嘴角一扬,眸中含笑,足下一蹬,冲入密林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司徒云空瞪大了眼睛:“喂喂喂喂!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卑贱的人类!他就这样跑了吗?”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蓝莠子也没想到秦墨未居然会就这样跑了,不!他不是跑了!他应该是自己去找狐妖去了!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叫司徒云空为“爷”的。 “气死了,人类居然这样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早知道这样就不给他妖力了。” “你给他妖力?”蓝莠子疑惑。 “对啊!不然他一个人类哪能在埔青山来去自如?这森林里到处都是瘴气,来到这里的人类基本没有活着回去的。” 蓝莠子拍了拍脑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在了记忆深处,她能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住在埔青山,为什么却不记得埔青山有瘴气的事?还有…… “司徒云空,埔青山有狐妖吗?”她印象中似乎极少见到狐妖啊,可是从他刚刚那番话来看,好像又不是那么少见。 “有啊!不过呢……那人类就算去找到了狐狸,那也就是普通的狐狸而已,并不是所有的妖精都能冲破妖界与人间的结界的。”司徒云空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哼!那人类占着自己武功高强,以为埔青山就能任他为所欲为的啊?我看啊,说不定他连普通狐狸都没找到就已经被野兽给吃了。”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大笑起来,“敢不把爷放在眼里,明天就让他变成我肚里的老鼠屎……诶诶!蠢猫,你去哪儿?” “你太吵了,找个清净点儿的地方睡觉。”蓝莠子一边应着一边穿梭于断枝繁叶之间。 他很吵吗?司徒云空委屈地撅了撅嘴,吱吱叫了两声,白光一闪,也不见了人影。 蓝莠子自然不是真的想去睡觉,被他们这么一搅和,哪里还有心思睡觉啊?她循着秦墨未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那个自负的家伙,还真的是不要命了! 还是说,那狐妖在他心目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然而,那家伙的速度明显比她要快多了,她都沿着他离开的方向跑了十来公里了都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森林静悄悄的,偶尔可以听到几声狼叫,或者是野兽跑动的声音,很快就要到十五号了,月亮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姑娘,慢慢地隐入云中。 不追了不追了!让他死了算了! 蓝莠子泄气地踢了踢地上的树枝,倒地就睡,自从跟着秦墨未去了侯府后她就一天也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出了侯府又要为他的事操心,真是受够了! 月落日升,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 蓝莠子直到屁股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才睁开眼,果然是太累,一睡竟然就到了中午。 现在正值盛夏,森林里到处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参天古树高耸入云,奇珍异草应有尽有。白天的埔青山也像是睡醒了一般,到处一片虫鸣鸟唱的热闹场景。 然而,偌大的森林,数不清的草树花虫,却就是没有看到秦墨未。 “咚!” 蓝莠子的脑袋被一个紫色的野果砸中,抬起头,就看到了司徒云空那张妖气逼人的脸,白天来看,这臭老鼠竟然又要美上了几分,淡蓝色的衣裳顺着树干倾泻而下,他拍了拍手跳下来,“你还真是又蠢又懒,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来。” 蓝莠子懒得跟他斗嘴,捡起那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就扔到了嘴里,“臭老鼠,你在埔青山呆了多久了?为什么我以前没见过你?” “说了要叫我云爷。” “云你大爷!快回答我的话。” “叫云爷,蠢猫。”司徒云空坚持不懈。 蓝莠子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他,继续往山上走。 司徒云空连忙跟了上去,“喂!蠢猫,难道你也是埔青山的吗?我怎么之前也没见过你呢?” “干吗不说话了呀?你快告诉我,你家是哪个山头的,回头我好去找你玩儿。” “蠢猫,你哑巴了吗?” “好啦好啦!真是个小气鬼,随便你叫什么行了吧?” “还生气啊?真是心眼儿比人类的绣花针还小。其实呢,我原本不是埔青山的啦,我来这里还不到十年呢,发现这个地方挺适合修炼的,所以就住下了。你呢你呢?” 司徒云空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说着话,蓝莠子却仍是闭着嘴巴,不理他。对付他这种臭老鼠,就是要让他孤单寂寞。 司徒云空沮丧极了,他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埔青山虽说很适合修炼,但是真正修炼成了妖精的动物还是屈指可数的,要他跟那些不会说话的低等动物玩也很无聊。要他干脆去妖界呢,也很闷,这好不容易碰到一只对他口味的猫居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真是愁死人了。 “喂!你不要再往上面走啦,再上去几公里上面就全是积雪了,很冷的。” 蓝莠子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模糊到完全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是她知道,一定是有画面的!积雪!白雪!漫天的纯白色。 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全身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她要上去,她一定要上去! 像是有人在召唤她一样! “蠢猫!我都说了不要再上去了,你怎么反倒越跑越快了呀?”司徒云空飞快地跑到她前面,张开双臂,拦住她。“你会冻死的!” 山顶上他也去过一次,差点连胡须都冻成冰棍了,猫的毛虽然比老鼠要多一点,但也挨不了那个冻呀!何况,她没事往那上面跑做什么?埔青山这么大,够她玩的地方多得去了。 “司徒云空!”蓝莠子终于忍不住,不悦地看着他。“我没吃你已经是仁慈了,你别给我得寸进尺,一只老鼠还想管猫的闲事不成?别以为你妖力强就了不起!本姑娘还真不怕你这只老鼠了!” 第41章 媚眼如丝 司徒云空愣了愣,或者是老鼠天生就怕猫?他竟被蓝莠子这气势给吓住了,也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蓝莠子就脚底抹油,转瞬间不见了影儿。 “妄自揣测别人的意思的蠢猫,蠢死你得了!”司徒云空生气地撅了撅嘴,他还不是不想看着她送死呗!现在她所在的这座山还是整个埔青山最高的山峰,上面常年积雪,妖精上去后妖力都会被凝固,既不能增加也不会减少。但同样的,也无法很好地施展妖术,所以一旦有什么危险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倒是很想跟过去啊,可是……自己跟着上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下得来,况且,这蠢猫还不会领他的情,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是不做了。 司徒云空思索良久,决定就在这里等蓝莠子下来。 而蓝莠子越往上走就越感觉寒冷,步子也渐渐变缓。 当那小片小片的积雪慢慢变成大片大片的时候,她却由衷地笑了起来。虽然很冷,但是她喜欢这雪。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莫名其妙的喜欢,就好像,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一般。天经地义。 如果现在她能变成猫身该有多好,那样就可以在雪地里滚来滚去了。 阳光毫无阻拦地照射在身上,清冷清冷的,她缩了缩脖子,奋力奔跑起来。 哈哈哈哈! 跑上峰顶时,整个人虽然快被冻成冰柱子了,但却开心地大笑起来。 雪儿,雪儿! 脑袋里一遍又一遍地响着这个名字,她的真名。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雪,这阳光,这前所未有的静谧。 忽然,“啾啾”地一声短促的叫声传入她的耳中,她立即警惕地睁开了眼,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啾啾……嗷嗷……” 是狐狸叫! 真的是狐狸叫! 秦墨未养的那些狐狸就是这样叫的! 豁然开朗的感觉迎面而来,原来如此!难怪大家都觉得埔青山没有什么狐狸,原来狐狸们都躲到冰天雪地的峰顶来了呢! 这么说来,那秦墨未要找的那只狐妖会不会也在这里呢? 蓝莠子立即顺着那声音飞奔而去,她的身子前所未有地轻盈,一开始的不适感早就烟消云散,仿佛她原本就是生活在这雪域之中的一般。 四周白茫茫一片,蓝莠子却再没有听到狐狸的叫声,或许是它们发现了她所以躲起来了? 她连忙趴在雪地上,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地听了起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她整个身子都麻了正要放弃之时,才终于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啾啾啾……嗷嗷嗷……”像是狐狸遇到了什么开心地事情,那叫声听起来很欢快。 蓝莠子慢慢地抬起头,顺着声音望过去,终于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看到了一个狐狸洞,洞外,一只全身雪白几乎跟雪融为一体的狐狸正上串下跳着。 蓝莠子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她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她竟然……看到了秦墨未! 秦墨未在逗那只狐狸,他没有迷路,他也没有遇到危险,他像是一早就知道狐狸是生活在山顶的一样直奔目的地,先她一步找到了它们。不!或许应该说,找到了她! 这么说来,这只狐狸就是他要找的吗?看他那笑靥如花的样子,大概是了吧!她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从来都没见过他有这样的笑容。 那只狐狸还真是漂亮,比他家里养的那只雪儿漂亮多了,蓬松柔软的毛看起来像一团会动的雪,不,比雪要更加迷人。她的眼睛非常非常漂亮,即使没有看向蓝莠子,蓝莠子都能感觉到那双眼眸总放射出来的魅人之光。 也难怪秦墨未会那样喜欢她了。 这样也好,不用她做什么了。 蓝莠子实在不明白自己这酸酸涩涩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她把头深深地埋进雪里,冰凉的感觉透过皮肤传到她的骨头里,终于觉得冷了。 还真是挺冷的! 蓝莠子忍不住了,飞快地又站起来,情不自禁地往狐狸洞那边看过去,却发现刚刚明明还在的狐狸洞居然不见了! 她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看到。 难道刚刚是自己眼花了?不可能啊! 甚至不知道是被一种什么情绪驱使着,或许是不甘心自己都走到这一步了,眼看着那一万两银子就要到手了却又飞了吧! 世界上那么多狐狸,秦墨未要找的是一只狐妖,而刚刚那只狐狸,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也许他根本就找错了! 她既然答应了帮他找到狐妖,就有义务帮他找到正确的那只。 嗯!就是这样的! 之后的几天里,日升月落,日落月升,蓝莠子一直在峰顶寻找着,她的确是又找了几只狐狸,但它们都白得不那么纯粹,也不会说话,就是普通的狐狸而已。她甚至都没有再看到秦墨未,不甘心,不相信自己之前真的是幻觉!就算她产生幻觉看到了秦墨未,那也不可能看到一只从未谋面的狐狸呀! 一定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眼看着就到了十五号了,月圆之日是天地间灵气最强的时候,蓝莠子咬了咬牙,决定好好休息一天,借着这得天独厚的机会好好吸收一下灵气,也提高一下自己的妖力。 她在山顶的最高处坐下,抬头看着苍穹中如盘的银月,感受着那无边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往她身上涌来,身心顿觉舒畅。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纯粹干净的月光了,距天空最近的地方,月光的灵力最强大。不知道这峰顶究竟有着怎样的玄机,连司徒云空那么厉害的妖精竟然都无法在这里修炼。如果可以的话,他肯定是不会放弃一个这么好的地方的。 话又说回来了,她竟然可以安然无恙地在这里,倒也是个挺意外的收货。 蓝莠子舒服得不禁轻轻“啊!”了一声,这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啊……啊……” 咦? 她明明就叫了一声呀!难道情不自禁地又叫了两下? 正想着,“唔……”又一阵暧昧的吟哦传入她的耳中,她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这声音……这声音太熟悉了!她永远也忘不了在侯府后山碰到秦夫人与她的情夫行苟且之事时发出的生意,正是这个声音! 她顿时失去了吸取灵气的兴趣,整个人都警惕起来,眼睛四处看着,终于在茫茫白雪之中看到了那只雪球一样的狐狸。 她果然不是幻觉! 狐狸面前还站着一身雪衣的秦墨未!此时他正略显忧愁地看着那只在地上慢慢翻滚呻吟的雪狐,离这么远,蓝莠子甚至都能看到他轻轻咽了口口水。 色胚! 她低低咒骂了一句,更不明白的是那只狐狸在那里翻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希望秦墨未跟她来一场人兽杂交不成? 蓝莠子自己都被自己这想法给吓到了,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再次看过去时,眼珠子差点儿都瞪出眼眶了。 月光映着白雪,白雪反射出薄薄的蓝光,蓝光之上,那雪球一样的狐狸居然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还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一个luo体的女人! 居然真的是狐妖! 蓝莠子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噩耗一般,力气全部被抽干,手脚冰凉。 狐妖扭动小蛮腰,双臂如蛇蜿蜒上秦墨未的脖子,整个赤裸的身躯就那样往他身上贴了上去!秦墨未那色胚居然不知道推开! 傲人的双峰,洁白如玉的身体,翘臀长腿,屁股上那硕大雪白的狐狸尾巴则更是让她多了几分妖媚气息,秦墨未是阴戾中带着阴柔,司徒云空也只是像女人而已,但这狐狸精确实个地地道道的女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女人气息。 如果蓝莠子是个男人,看到这样的情景,肯定也立马血脉膨胀情难自已了,所以,秦墨未没有推开她也表示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么? 秦墨未接过狐妖娇软的身子,目光不敢在她身上多做停留,不自然地四处看着,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蓝莠子身上。 蓝莠子浑身一怔,像是被人捉奸在床一样难堪!太搞笑了!难堪的应该是他才对吧? 转瞬即逝的不自在后,蓝莠子用更加肆无忌惮的眼神打量着他。 秦墨未愣了愣,竟然飞快地脱下自己的袍子盖在了狐妖身上。 “嗯?”狐妖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喜欢这袍子,柔荑轻轻一拂,雪袍滑下她的肩膀,露出诱人香肩,“不要嘛……”她轻眨双眸,勾魂摄魄地看着秦墨未。 秦墨未连忙又将袍子帮她往上拉了拉,倾下声,在她耳畔低道:“有人看着呢!” 狐妖一怔,转过头来看向蓝莠子,媚眼如丝,唇若樱桃,水嫩诱人,“咦?” 蓝莠子实在是难以理解她这声“咦”的意思,难道她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吗?她才不是来找秦墨未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意思,蓝莠子若无其事地盘腿在山顶坐下,开始专心打坐,吸收天地之灵气。 狐妖见状,娇笑一声,又软若无骨地往秦墨未身上贴紧,“没关系,我们当她不存在就好了。嗯?” 说话就说话,还带个那么风骚的鼻音,蓝莠子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无奈她听力太好,想不听到都难,若是自己现在走开,也觉得太便宜他们了。 当她不存在?那她也当他们不存在好了! 第42章 急不可耐 秦墨未终于找到他心心念念的狐妖,虽然心里欢喜异常,却也有些招架不住,毕竟不过是个束发少年而已,哪里有过跟女人这么亲密的接触。 女性特有的体香缭绕在他鼻尖,让他双颊泛红,狐妖一边向他抛媚眼一边将柔软的身子不停地往他身上蹭,仿佛要立即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她果真将蓝莠子彻底地无视了,软若无骨的双手捧住秦墨未的双颊,勾魂地笑着:“亲爱的,你的头发真美,像蚕丝被一样,我好想被它们盖住,嗯~”她一边说一边勾着秦墨未往地上倒去。 秦墨未竟真的跟着她倒了下去。雪地上,天人一般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不得不说,还真像是一副天然而成的画。 狐妖修长白皙的腿从袍子里伸出来圈住秦墨未的双腿,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即使被袍子盖着,胸前的雪白也若隐若现,她俯下身,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脸颊,“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终于来了。” 秦墨未听到这句话,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也瞬间沸腾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狐妖,“我来了,雪儿。让你久等了。” 蓝莠子看似在修炼,实则那边的一动一静全被她看在眼里,陡然听到秦墨未叫那狐妖为“雪儿”,她整个人都气得飞了起来,去你大爷的雪儿!能叫一个其他的名字吗? 难道所有毛是白色的生物都是叫雪儿吗? 她能忍受他跟狐妖滚到一起,她能忍受她修炼时那边春色旖旎,她能忍受那一万两银子就这么飞了!她也能忍受他叫侯府那只雪狐为雪儿!但是她无法忍受他压着一只狐狸精,眼看着就要xxoo了,却把那狐狸精叫成“雪儿”! 蓝莠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她周身的雪籽儿全部飞了起来,并迅速凝结成一个个鸡蛋大的雪球,炮弹一般往狐妖击过去! 狐妖正一心一意地想把秦墨未勾引到手,压根儿没注意到危险正飞速而来,倒是秦墨未感觉到了,他本身就极度紧张,此时感觉到危险,第一反应就是要保护狐妖,手下一抖,毫不犹豫地抓着狐妖就将她扔了出去。 “啊……”随着一声惊讶的呼叫,狐妖被扔到了十几丈外,她身上秦墨未的袍子也随着风飞到了空中,光溜溜的身子擦着雪粒子痛得她娇哼不断。 秦墨未随手甩出银鞭,“唰唰!”几下就将雪球击飞了回去,蓝莠子眼神一凛,身子如大雁在雪地上掠过,雪球击了个空,将地上厚厚的积雪击出无数个凹坑。 “蓝莠子!你发什么神经呀?”秦墨未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抓起地上的袍子一把又将狐妖裹住抱在了胸前。狐妖委屈地对他轻眨水眸,眸中汪汪的两潭水是对蓝莠子野蛮行为的无声控诉。 蓝莠子粉唇一掀,才不管他们你侬我侬,跳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换一个名字!” 秦墨未和狐妖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我叫你换一个名字,难道你听不懂?”她气呼呼地翻了秦墨未一个白眼。“拜托你有点儿创意,不要逮着一个有白毛的东西就叫雪儿好吗?” “我喜欢,我乐意。再说她本来就叫雪儿,凭什么要改名字?” 狐妖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又抱紧了秦墨未的脖子,似乎很害怕地看着蓝莠子,撅着嘴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我不准!” “你凭什么?”秦墨未也不高兴了,原本他找到了狐妖是一件很高兴的事,也没靠蓝莠子帮什么忙,现在她倒是好意思来捣乱了? “就凭我的真名也是叫雪儿!我不许这狐狸精玷污了这么纯洁的名字!”蓝莠子只差没叉腰大喊了,仿佛是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气愤,失落,一定要抢回来!就算自己抢回来扔了也要先抢回来! “哈哈哈!”秦墨未居然大笑起来,“你的名字不是狗尾巴草吗?一身皮肤黄得像腊肉,你也好意思叫雪儿?” 蓝莠子一直就知道秦墨未很讨厌,却没想到居然这么讨厌,因为是丫鬟身体的缘故,她的皮肤的确是略黄了些,但比腊肉还是白多了好吗?再说了,蓝莠子这个名字是这身体主人的,她出于对她的尊重所以一直用这个名字,难道有错吗?总比他这贱嘴不饶人的冷血人类要好多了! 她气得胸脯一上一下的,满腔的怒火竟觉得无处发泄,现在她甚至觉得跟秦墨未多说一句话都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但是,不管怎样,就算她以后不用“雪儿”这个名字了,她也绝不允许这个狐狸精用! 见她半天没有说话,秦墨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现在明白自己有多无理取闹了吧?快滚快滚,哪儿凉快呆哪儿去!” 蓝莠子瞪着眼看着他,“改名字。” “你想得美。”秦墨未不知为何,看到她越是不乐意他就越是要坚持,原本还没觉得“雪儿”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现在这么一想,倒觉得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抱着雪儿是不是跟抱着蓝莠子的感觉差不多呢? 这想法一冒出来秦墨未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抱着她,那还不如去抱根木桩子呢! “没关系,你若坚持不改的话,我会一直在这里旁观你们的好戏的,说不定还可以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血儿’。” “亲爱的,那我们就换个名字吧,我觉得‘媚儿’也不错,你就叫我‘媚儿’吧?嗯?”香浓软语如扇拂在秦墨未耳旁,一阵酥麻之感从耳垂慢慢扩散开来,直至涌遍全身。 他的目光一直跟蓝莠子针锋相对着,原本是没打算退让的,但被狐妖这么一说,也就松了口,“无理取闹,就准你叫雪儿?现在还给你!你可以走了吧?” 蓝莠子冷笑一声,“当然可以。”话音落下,她忽然狠狠地踢了秦墨未一脚,这一脚用的力气可真够大的,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发出的“咔擦”声。 “这是你刚刚叫那声‘雪儿’付出的代价。永远不见。”说完,她脚尖一用力,踏着雪地如孤鸿般飞速离去。 媚儿秀美微微拧起,匍匐在秦墨未的腿上,掀开他的里衣,柔软的手就揉了上去,“是不是很痛?我帮你揉揉吧……” “啊!”秦墨未轻呼一声,条件反射地缩回了脚,媚儿也因他这动作整个差点儿又倒在了雪地上,衣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又垮了下来,露出她大半个雪白的酥胸。 她微微偏过头,轻眨双眸慢慢地坐直身子,吐气如兰,“亲爱的,我好想你,媚儿好想你,从现在起,我的整个人包括整颗心都是你的了。嗯~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好快。” 秦墨未的手被她抓着就往胸前的雪白摸去,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推开她,别过头去,“雪……媚儿,时候不早了,你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会在你洞口守着你的。” 她妖娆万千、风情万种,当他看到她时她的双眸都亮了起来,可见她的确是等了他很久很久,他们好不容易再次相逢了,时隔整整十年,他喜欢她,更喜欢喜欢他的她。可是,为何她却可以这么容易接受“雪儿”之外的另一个名字? “嗯~~不要嘛,我们狐狸都是昼伏夜出的,晚上正是办事的好时间,我又怎能去休息呢?亲爱的,你瞧瞧今天的月色多美,你看看,我腿跟月亮比起来,哪个更美更白呢?你看看嘛!” 如玉长腿伸到秦墨未腿上轻轻磨蹭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灵巧的足尖竟然刚好放到他的胯下。 秦墨未一惊,双眸蓦地睁大,全身都变得僵硬起来,刚要推开她却被她紧紧抱住,娇软的身子紧贴住他的胸膛,身上的袍子哗然落下,与此同时,她冰凉的手快速而准确地伸到秦墨未衣领处,一边解开他的衣带一边对着他的唇就狂吻起来。 秦墨未倒抽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就把银鞭举起横在媚儿与她之间。 “你不喜欢么?你不喜欢媚儿么?” “不、不是……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在找你。”秦墨未前所未有地开始结巴起来。 “那你为何要拒绝我?”媚儿娇嗔着瞪她,眸中含泪,楚楚可怜。 “我不是要拒绝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要不你跟我回去?我娶你好不好?”秦墨未说得很真诚,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从五岁那年第一眼看到她起就暗暗下定了决心,但也正因为这样,他不愿伤害她。 “不要,我要现在就跟你成亲,我们现在就洞房?好不好相公?你看这里现成的洞都有。”她轻眨双眸指了指她的狐狸洞。 “成亲乃是大事,我要不能让你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成为我的妻子,媚儿,要不我们现在就下山,我带你去云城,去侯府……” “不要不要不要嘛!我就要现在,就是要现在!相公,亲爱的相公,我都不介意了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算是没有名分都没有关系的。” “这怎么行,媚儿,你是害怕我家人不接受你的身份么?不用担心,我会有办法的。”秦墨未实在是没有想到,才过去十年而已,当时那个单纯的小狐妖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了呢?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改变他喜欢她的事实。 “嘘……别说话……”媚儿狡黠地笑着,不想再多说话,伸手就摸向秦墨未的胯下。 第43章 把自己交给你 秦墨未感觉到她的触摸,整个人都爆炸了,如被雷击中,呆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媚儿见他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果然,男人嘛,心口总是不一的,不停地说不想要不想要,心里其实想要得不得了吧? 像是得到了鼓励的她抓起秦墨未的手就往她胸前的丰满揉去,与此同时,自己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从他底裤里探进去…… “啊!” 突然,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山头,媚儿雪白的身体就那样被秦墨未一掌给击飞了出去。 秦墨未慌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又飞快地跑到跌落在雪地上的媚儿身边,急忙道歉:“媚儿,对不起,我不是……” “该死的人类!你他妈的还是不是男人啊?老二是白长的吗?”媚儿忽然面目狰狞起来,双手陡然伸出利爪,一把朝秦墨未扑过去。 秦墨未原是想关心她,不想却被扑了个正着,她刚刚那话如雷霆响在他的耳际,让他整个脑袋都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去阻挡她对他的进攻。 媚儿全身赤裸,身体散发出一阵迷魂摄魄的香气,张开嘴就朝秦墨未吻下去,那一瞬间,秦墨未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张血盆大口。 她张开双腿跨坐在他身上,双眸忽然变得通红起来,爪子在他胸前狠狠一抓,秦墨未雪白的里衣立即被撕成了碎片,一声欢快的狐狸叫几乎要将明月撕成两半。 “敬酒不吃吃罚酒,原本想跟你度过愉快的一晚的,你偏偏要犯贱,非暴力不合作!” 秦墨未被吻得晕头转向,只觉得全身酥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身体里钻,他喃喃地叫了声:“雪儿……” “我是媚儿,叫我媚儿。”狐妖伸出长长的舌头,通红的双眸紧盯着秦墨未的,四目相对,秦墨未像是失去了自己思考的能力。 “媚儿。”他慢慢地开口。 媚儿妩媚一笑,用牙齿解开她的裤腰带,双手迫不及待地撕碎他的裤子。 看着他膨胀壮大的某物,媚儿笑得双颊通红,“年纪小小的,这玩意儿却不小,一百年啊!整整一百年,终于让我等到了!”她狂笑着朝那玩意儿一屁股坐了下去。 “啊――”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在她即将与秦墨未合为一体之时,身子却突然痛得像要裂开,身体飞出几十丈之远,这一次她摔得比之前的那几次都要重多了,雪地都被她的身体击出一个大坑,雪花四溅。 少女笑嘻嘻地站在狐妖面前,语气却是森然,“骚狐狸,你的骚味都传遍整个埔青山了!” 媚儿擦着唇边的血,愤怒地瞪着坏她好事的蓝莠子,爪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拍,地动山摇,“你到底是何方妖物?为何要坏我好事?” 蓝莠子扬唇讥笑道:“本姑娘才没心情坏你好事?是你的骚味儿太刺鼻了,我闻着不舒服,忍不住就出手了。” 媚儿微垂双眸稍做思考后,强忍住想要把她撕碎的冲动,温柔一笑,“好妹妹,要不我们商量一下,等我办完事,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行,可以吗?” 蓝莠子顺着她的目光往秦墨未看去,远远地,那家伙竟然还赤身luo体地躺在那里,她目光像是被烫到,立即缩了回来。 “不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秦墨未在别人面前那样裸着,她觉得他很无耻,这骚狐狸就更无耻了,就算不是人类,也该有点儿羞耻心吧?司徒云空真没有说错,这种狐狸精就应该杀掉! “那你想怎样?”媚儿耐着性子说。 “滚回你的狐狸洞去。” “想得美!我知道了!你是想自己吃了这人类对不对?”媚儿忽然邪恶地笑了起来,“要不这样,咱们来个3p?你只要能保证让我先上就可以了。” 蓝莠子脑袋轰地一声响,3p?什么3p?这狐狸精还能更无耻一点儿吗? “怎么样?这样我们谁也不吃亏。”媚儿见她似乎略有心动,连忙加上一把料。“好妹妹,咱们都是妖,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你说是不是?” “是你大爷!我才没有你那么无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滚不滚回狐狸洞里去?”蓝莠子怒吼。 狐妖见商量不成,也气得从地上站了起来,胸前的白兔一上一下地跳动,“原来你是想吃独食,门儿都没有!”她一爪子照着蓝莠子的脸拍过去,蓝莠子冷笑一声,地上的雪再次飞了起来,迅速凝结在一起,只是这一次不是雪球,而是冰刃了! 她伸出手硬生生接住媚儿的爪子,媚儿原本笑着的脸忽然变僵,爪子居然像是抓在了石壁上,与此同时,无数支冰刃唰唰地朝她射过去。 媚儿一个翻身,转身就跑,但是她跑的方向却是往秦墨未去的。 蓝莠子立即掉头往她追去。 两个身影在雪地上一前一后直往秦墨未扑过去。 正好此时狐妖的媚术失效,秦墨未睁大眼睛,只看到一个百花花的身体扑面而来,他连忙一个翻身躲开,狐妖扑了个空。 蓝莠子也戛然止住脚步,跟秦墨未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呆若木鸡。 虽然之前看过他的背部,但那也仅仅是个背部而已,而现在,他整个身体都毫无遮拦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他银发凌乱地散在胸前,却仍然无法掩盖住狐妖抓出来的那两道长长的血印,银发的尾端,是一根昂然挺立的…… 蓝莠子的脸唰地红了,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秦墨未却顺着她刚刚的目光往自己身下看去,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现在她应该知道他那玩意儿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了吧? “变态!还不快穿衣服!笑个屁啊?”蓝莠子大吼。 秦墨未却不急不慢地挥出长鞭,将之前给媚儿盖过的长袍卷了过来,下一秒,他便已披上雪袍。 忽然,他感觉身旁一阵冷风飞过,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他想也没想一挥手就将对方击了出去。目光也同时看了过去,顿时愣住。 “媚儿?” 媚儿见他叫她,立即做出受伤的样子,楚楚可怜地看向他,水唇撅起,“相公,你为什么打我?” “相公?”蓝莠子皱了皱眉。 秦墨未的目光在蓝莠子和媚儿身上移来移去,仿佛突然才想起自己刚刚衣裳全褪,忙问:“刚刚怎么回事?谁脱了我衣服?”隐约中好像记得媚儿趴在他身上,但是那时候他是穿着衣服的,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为何全无印象? “是她!”媚儿毫不犹豫地就将手指向了蓝莠子。 蓝莠子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我?烂白菜,你用脑袋想想,本姑娘会稀罕脱你的衣服吗?” “怎么不稀罕,你是妖精,你想吸取他的纯阳之气!” “媚儿,不是蓝莠子。” 这家伙还算是说了句人话,蓝莠子倍感欣慰。 “怎么不是她?我都亲眼看到了!她还用妖术迷惑了你!” “她那三脚猫的妖术在我面前根本起不了作用。所以不是她。”秦墨未坚定地说。 媚儿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帮着蓝莠子说话,话语中好像他们俩还是认识的,难怪这猫妖不想跟她分享,果然是想吃独食! “不是她难道是我吗?”媚儿说着,凄凄惨惨戚戚地哭了起来,眼泪哗哗直流,哭得肝肠寸断,“相公你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要帮着她说话?你说要娶我都是骗我的吗?呜呜呜……” 秦墨未犯难了,看到媚儿哭他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觉得难过,甚至有点儿烦躁。 见他不说话,媚儿眸光流转,忽然大叫一声,变成了狐狸的样子。 雪白的美丽狐狸啾啾地叫着慢慢地往秦墨未靠近,眸中泪光闪闪,就连蓝莠子都差点儿看得心软了。 秦墨未的心也被触动,蹲下去将她抱起来,“雪儿,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会娶你的,不要哭了。” 媚儿眸中闪过一丝杀气,忽然张开嘴就朝秦墨未的脖子咬去。 一旁的蓝莠子看得仔细,见她陡然发动攻击,想也没想手中立即凝起一支冰刃。 “卟!”地一声,冰刃全部没入了狐妖的颈部。 狐妖凄惨地叫了一声歪倒在秦墨未怀里,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染红了他的白袍。 “雪儿!雪儿!” 狐妖变成人形,秦墨未被突然加重的体重压倒在地上,抱着受伤的她大喊,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他愤怒地看着蓝莠子,“蓝莠子!你为何要对她下此毒手?她到底哪里碍着你了?” “她想咬你,我射她有错吗?” 狐妖挣扎着睁开眼,艰难地说:“相公,我只是……我只是想吻你……” “放屁!你就是想咬他!”蓝莠子大声反驳,这狐狸精是在是太碍眼了,不知廉耻赤身luo体就这样躺在秦墨未怀里,这场景就像针一样扎得她浑身难受。 “闭嘴蓝莠子!”秦墨未毫不客气地冲她吼了回去,一边开始往媚儿身体里注入内力,希望能帮她止血。 媚儿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几乎是哀求一般说:“相公,今生能遇到你我已经知足了,虽然十年的等待只换了一次见面,但我一点儿也不后悔。我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把自己交给你……” “不要再说了,雪儿,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秦墨未手忙脚乱地去捂她的伤口,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第44章 罪该万死 蓝莠子也惊呆了,她何时见过这样的秦墨未?上次他浑身是伤回去都没有见他流过半滴泪水,现在他居然为了这只狐妖流泪了! 她没有权利干涉他什么,毕竟他十年来唯一的念想就是这只狐妖,她甚至还幻想过那只狐妖的样子,她或许不美丽,但必定是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必定有她闪闪发光的亮点,至少那样才能让秦墨未这冷血动物一只惦记着呀,可是她没想到,他惦记的居然是这样一只骚狐狸! 她原本根本不认同司徒云空说狐狸很骚这种话,但是现在,面前这只狐狸,诡计多端,一心只想将秦墨未扑倒,她刚刚明明没有射中她的要害,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会死? 她是故意的!这狡猾的狐狸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许再叫她雪儿!不许叫雪儿!”蓝莠子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失控的一天,但是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这只骚狐狸被叫做雪儿,更无法忍受秦墨未那样深情地呼唤她。 谁知,秦墨未不但没有答应蓝莠子,反而一掌朝她击了过去,掌力极大,巨大的掌风将蓝莠子击出好远,在退后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媚儿眸中流过的得意。 她险险地站稳,立即就听到了媚儿气若游丝的声音:“相公……你不要再耗费你的精力了,我原本就是个将死的,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到来,可是我不想就这样带着遗憾死去……我只求你答应我,让我用最后的生命来伺候你好不好?那样我也就死而无憾了……求求你了……” 蓝莠子捏紧拳头,骚狐狸,说话的声音都充满了骚气!秦墨未你要是答应了,就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 “不要再说了,你别再说了!”秦墨未沙哑的声音充满绝望,他捂住媚儿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可是不管他怎么给她封住穴道都是毫无作用。 媚儿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紧紧抱着秦墨未的身子,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唇送上去。 “吻我,爱我,相公……求求你……” 秦墨未泪流满面,内心痛苦挣扎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媚儿就这样死去,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是这样无能无力,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唇边,咸咸的,涩涩的,被媚儿吻干。 她用尽浑身解数撩拨他的yu望,终于得到了他艰难的回应,他捧着媚儿苍白的脸,轻轻地点了点头,“雪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得到允许的狐妖像是瞬间回光返照了一般一把就将秦墨未扑倒在地。 蓝莠子气得牙齿都打颤了!她说了多少遍?三遍有吧?不许叫雪儿不许叫雪儿不许叫雪儿!!! 这无耻的混蛋偏要叫,那就不要怪她破坏他们的好事了! 临死之前你想上他是吧?你秦墨未也想被这骚狐狸上是吧?她就偏偏不让他们得逞! 蓝莠子看着浩渺苍穹中那一轮明月,把自己的手全部放入嘴里,狠狠地咬下去! 十指全部被咬破,口中甜腥味儿四处弥漫。 她对着天空长长地叫了一声:“喵――”整个人都被一阵强烈的白光笼罩住,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像是在燃烧在沸腾,她身形如闪电般直劈向地上的两人。 秦墨未感觉到危险的到来,立即用身体将媚儿护住。 “蓝莠子!你休想再伤害她!” “我就要伤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我给过你多少次警告了?不许叫她雪儿,你不听!既然这样,那我就杀了她好了!省得玷污了我的名字!”随着蓝莠子的话一出口,她身后的雪地忽然翻卷起来,形成一堵巨大的雪墙,排山倒海往秦墨未他们涌过去。 秦墨未的武功虽高,但因为来到这雪山上他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此时蓝莠子又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来对付他,也有点儿让他防守无力。 雪墙在接近他们的那一瞬间化为无数个坚硬的雪弹铺天盖地地砸在两人身上。 秦墨未虽然让大部分雪弹在砸到他们身上之前就变成了冰水,但还是有少部分穿透了他们的皮肤,极寒的温度加上强烈的攻击,让秦墨未身体一僵,尽管他拼命不愿倒下,但腿下还是一跪,跌倒在一旁。 蓝莠子趁着这个空档,飞身掠过去,一脚踢中媚儿的面门。 媚儿大骇,翻滚着一咕噜就钻进了一旁的狐狸洞。 “叫你回去的时候不回去,现在想回去都没门了!”蓝莠子双眸往那狐狸洞一扫,狐狸洞“轰!”地一声像被炸弹炸开了一般,正在往里面躲的雪狐再次被曝光在月光之下。 “不要!不要杀我!”见秦墨未都无法保护她,媚儿立即很识时务地求饶起来。 蓝莠子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没骨气,一时间竟愣住了。 而秦墨未见原本奄奄一息的媚儿居然还能跑这么快,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到底是哪儿呢? “你想吃独食你吃就是了,我不跟你抢了,你别杀我好不好?我修炼成精真的很不容易,一百年前又被人打得差点儿死去,好不容易活下来妖力却不断下降,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变成普通的狐狸了!” “那关我什么事?” “你叫蓝莠子是吧?蓝莠子……看在我们都是妖精的份上,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我实在是想人类想疯了,我等了一百年,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个男人,我都不要了,我送给你。你爱怎样怎样……我只求你放过我。” “你说什么?”秦墨未好像终于明白了些什么,震惊得脸色都变了,他来到狐妖面前,忽然大吼一声,“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一百年?” 狐妖吓得浑身一抖,“我等了你一百年啊!” “不对不对……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是十年,我每天数着日子过的,绝对不会有错,你之前不也说的是十年吗?怎么变成一百年了?” “我……我是骗你的。我为了不让法力继续下降,所以才一直呆在这个山头不敢下去,可是一般的人类根本就进不了埔青山,你是我一百年来等到的唯一一个。一百年可比十年长多了……我等得太辛苦了……蓝莠子,你可怜可怜我,我好不容易修炼成妖精,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寸草不生的雪山上,要不你让我先上他一次,就一次……之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做牛做马伺候你都可以。” “相公……相公你救救我,我就跟你交合一次而已,不会让你有什么损失的,可是那样却能救我一命,相公……” “闭嘴!”蓝莠子还没来得及说话,秦墨未就愤怒地大吼,“你告诉我,你是谁?”他银发乱舞,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恐怖表情。 “我是狐妖,”狐妖被他吓到,怯怯地说。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媚儿。” 蓝莠子松了口气,原来都是秦墨未一厢情愿,这狐妖原本就是叫“媚儿”,根本就不叫“雪儿”,她就说嘛,这么纯洁的名字怎么会是这么骚的狐狸的? 秦墨未却一把掐住了媚儿的脖子,愤怒得脸上都爆出青筋了,他冷笑两声,“哈哈!好!好啊!媚儿!”他一鞭子朝媚儿抽过去,“哧!”地一声,媚儿躲闪不及,被抽到的地方立即皮开肉绽! 蓝莠子都被惊呆了,秦墨未像疯了一般鞭子不停地在媚儿身上抽打着,直得她满地打滚,不停求饶。 “不要,不要杀我!啊!求求你住手吧!你快住手!” 秦墨未打得累了,收回手,背影看起来孤寂而又萧索,他等待了十年,寻找了十年,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她,结果却是一场欺骗,他秦墨未何时被人这样戏耍过? 绝望!屈辱!痛苦! 无数种负面情绪涌上他的心头,媚儿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雪白的毛已经被染得通红,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微微上翘的双眸中泪水潸然而下。 “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说,这山上还有没有其他狐妖?”秦墨未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但语气中还是充斥着极大的愤怒与不耐。 “没有了没有了……就只有我,其他的都是普通的狐狸……相公……啊!”她才刚叫一声,身上又裂开一道口子。 “不要叫我相公!”秦墨未愤怒咆哮。 媚儿战战兢兢地不敢再叫,只不断地求饶:“我们狐狸在埔青山地位很低,很难修炼成精,我是唯一一只,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骗你的!” 秦墨未蹲下身,冷眼看着几乎成了一个血球的她,一字一顿地说:“你、还、骗、我!” “不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再打我了!啊!” 气极了的秦墨未才不会管那么多,对他来说,玩弄他的人就算是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何况这狐狸精居然还敢冒充他的雪儿!罪该万死!银光闪过,狐妖的脑袋都被抽出一条血痕。 蓝莠子看得心惊肉跳,虽然她也讨厌这只狐妖,刚刚也是她想杀了她,可是现在看到秦墨未这样抽打她,心里竟觉得有些不忍。不禁出言道:“埔青山确实只有极少数的狐狸,她应该没有撒谎。” “对对对,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啊!蓝莠子,蓝莠子快救救我!”狐妖见蓝莠子出言相助,连忙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第45章 我会让你付出沉痛的代价 即使有蓝莠子说话,秦墨未也根本不相信,抓住银鞭的手又紧了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们当我是傻子吗?十年前我分明就在这个山顶上遇到了雪儿!难道我产生幻觉了?” “或许真的是幻……”蓝莠子话未说完,秦墨未的鞭子就抽了过来,她连忙躲开。 媚儿为了保命思维转得很快,她连忙说道:“要不我帮你找雪儿?我是狐狸,要把这埔青山所有的狐狸都找来都是小事一桩,或许你的雪儿就在里面?” 秦墨未开始沉默,沉默就是在考虑,考虑就表示她有活命的机会了。 “我……我在埔青山认识很多动物,它们都会帮我找的,我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了,埔青山的一草一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要找一只狐妖实在是太容易了。” “你刚刚还说埔青山只有你一只狐妖,你把我当猴耍吗?” “这个……”媚儿一愣,立即转口说,“那是因为我认识的狐妖就我一只而已,肯定是还有其他的,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帮你找到的!”不管怎样,先保命要紧。 秦墨未眸中的怒火这才稍稍褪去了一点儿,狠狠地收回鞭子,“我就再信你一次。” “谢谢,谢谢公子!”媚儿连忙磕头,感激涕零。 “若是找不到,我会让你为你的谎言付出沉痛的代价。” 冰霜一般的话将媚儿整个儿冰冻住,一寸一寸,从毛发冷到心里。 “蓝莠子,你该庆幸她不是真的雪儿,否则我会让你比她更惨!” 蓝莠子撅了撅嘴,心里不满,却又无话可说,通过这件事,她算是真正明白了那个雪儿对他有多重要了。这狐妖还真是捅了个大篓子。 “你与她一同去找,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才三天!?”蓝莠子惊呼。 “那两天怎么样?” “一万两银子还会不会给我?” 秦墨未一愣,这家伙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银子,沉眸闷声道:“当然。” “行,不就是只狐妖嘛,只要她在埔青山,我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家伙用“雪儿”的名字把秦墨未这冷血动物迷得神魂颠倒的。“不过要是她压根儿就没在埔青山那可就不能怪我们了。”她不由自主地就把媚儿加入到了自己的阵营里,共同对抗的敌人就是秦墨未! 见事情已有回转之地,虽然自己的狐狸洞被毁了,但媚儿还是很自觉地自个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往其他的狐狸洞爬去,雪地上拖出一条常常的红色。 蓝莠子有些看不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媚儿惊讶地看着她,眼泪从狐狸受伤的眼中流了出来。 媚儿的眼睛是黄绿的,像新长出来的桃树叶子,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爪子轻轻地搭在蓝莠子手上,轻轻地说:“谢谢你,蓝莠子。” “不要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你要是不能协助我找到真正的雪儿,我们俩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媚儿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蓝莠子抱着她往山下走。 “等等。”媚儿却突然出声阻止。“蓝莠子,我们现在就要去找吗?” “你这样子可以去?我带你下山去找点草药。” “没事,不用,你帮我在山顶找个雪狐洞就可以了。” “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子窝在洞里就会好起来?”蓝莠子没有停下脚步。“能等来的只有死而已。” “蓝莠子,你放下我,我明天跟你去山下就是了。今天晚上我就呆在这里。” 蓝莠子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扔远远站在山顶的秦墨未,又看了看怀中的媚儿,冷笑一声,“那家伙有什么魅力,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留下来陪他?” 媚儿也是一愣,随即连忙说:“不是不是,你误会了。蓝莠子,我身上的伤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法力,我修炼了一千年才成精,只有这雪山才能锁住我的法力,放我能保持现有法力,如果我离开这里……我的法力就会开始下降……所以,蓝莠子,今天是月圆之夜,是吸取天地之精华最好的时机,我要留在这山上。” “你的法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离开这里就会下降?” 说到此事,媚儿眸中流过愤恨与悲伤,“十几年前被一个巫师打伤的。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自那之后我的法力就开始不断下降,怎么做都没用,直到有一次无意中发现了这座雪山,发现我在这里还能保住法力,否则,我就要退化成一只普通狐狸了。” 蓝莠子手一松,媚儿从她怀里滚到地上,她毛上的血已经结痂,一绺一绺的,甚显落魄。她回头看一眼蓝莠子,而后慢慢地挪动身子,离开。 看着她爬过的地方地上有淡淡的血迹,蓝莠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经出窍一般。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一团白色的“雪球”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印,这个画面像一把钢刀横在心上,分明,是在哪里看到过吧? 可是,是在哪里呢? 她失魂落魄地独自一人下了山,脑袋里一直重复着刚刚媚儿爬走的那个画面,那个让她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疼痛的画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她肩上,她这才如梦初醒,回过头,月光下,司徒云空竟然还在他们分开的地方,他的双眸,在月华之中熠熠发光。 “我还以为你冻死在上面了。”司徒云空说着,用手指在她身上各处戳了戳。 蓝莠子拍开他的手,“够了!” “哈哈!真没事啊!还以为你冻傻了呢!不过,你居然能在这山顶上呆那么久,是怎么做到的?” “这山顶上不过就是冷了点儿,真的没有人可以上去?” 司徒云空一愣,随即尴尬地咳了咳,“这个嘛!当然要除了爷以外,只是爷天生不喜欢低温,所以就不上去凑那个热闹了。” 蓝莠子瘪了瘪嘴不置可否,“可是我在上面碰到了一个狐妖,一个人类,还有不知道多少只狐狸。” “狐妖!?那个人类要找的狐妖?”司徒云空惊讶地叫了起来。 “并不是他要找的那只。不过,秦墨未现在人也在山上。” “什、什么?”司徒云空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怎么可能啊?连他都尝试了好多次想要上去没有成功,他还以为上面真的是荒无人烟的……现在居然被告知不但有只狐妖在上面,还有一个人类也在上面?现实为何这么残酷? 那该死的人类!没有他的帮助他连埔青山都呆不下去,现在居然还在这山顶能呆这么久!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司徒云空真想把那家伙拖下来剖开他的身体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蓝莠子疑惑地看着司徒云空瞬息万变的表情,“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在问你。” 他要知道就好了!他也想知道啊!司徒云空欲哭无泪,“我哪知道?区区一个人类而已!居然在我埔青山如此嚣张放肆,简直是天理不容!” 蓝莠子皱了皱眉,这老鼠说得也太夸张了。 “行了行了,马上就要天亮了,我补个觉。别打扰我。”她找了块树叶比较多的地方,席地而睡。 “喂!蠢猫,今天可是月圆额,你不修炼?” “每个月都有月圆,干吗急在这一时?” “你你……难怪你法力这么低,懒成这样真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没有人再回答他,蓝莠子已经进入了梦想,均匀的呼噜声与林中虫鸣交织在一起,像摇篮曲一般让司徒云空也不禁变成老鼠钻到了她身边的树叶下悄然而眠。 翌日清晨,林中一片静谧,阳光穿过薄薄的晨雾铺洒在大地上。 山顶白雪皑皑,雪袍少年席地而坐,目光随着前面那个跑动的“雪球”前进着。 此时的媚儿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经过一个晚上的调戏,外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沿着蓝莠子离去的方向往下走,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忐忑。 她跑了几十米后回过头,看到秦墨未背着阳光坐在一个高地上,雪地衬得他整个人更加冷酷,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那针一样的目光扎在自己身上。 不敢再多停留,连忙往山下跑去。 秦墨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很冷很冷,因为知道雪狐的生活习性,十年来他不惜偷偷练习寒骨功,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跟冰一样冷,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能来这山顶上找雪儿。他坚信,在他们相遇的地方,一定可以找到她。 只是,多年来,不管他怎么努力,即使寒骨功已经练成,他却无法躲不过埔青山的瘴气,每次都弄得自己遍体鳞伤而归。瘴气对他的身体只会造成短暂伤害,所以那次蓝莠子根本没有必要去给他抓药。 这次拖那自大的鼠妖的福,他得以顺利进入埔青山,而后便直奔目的地,寒骨功的作用才终于得以体现。他原以为,十年的努力,终于让他跟雪儿重逢了,却不料……到头来,却落了一场空欢喜。 媚儿像是可以感受到身后不同寻常的气氛一般,加快了脚步。 秦墨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只狐狸精,哪及得上雪儿一根毫毛?她竟敢冒充她!更可悲的是,他居然一开始还相信了她。 手上关节开始泛白,从昨晚到现在,他无数次想媚儿千刀万剐了,但心里却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她真能帮他找到雪儿。 第46章 上天如此不公 积雪渐渐变薄,媚儿也渐渐地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流逝。她极力想要抓住,却是无能为力。 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逃跑?如果她真的就这样下山,唯一的下场就是变成普通的狐狸,那样或许能活命,可是……一切又要重头开始,她怎能甘心? 人类!人类!一千多年的努力,因为两个人类就全部要付诸东流了!十年前出现的那个巫师,还有今天这个秦墨未!凭什么她一个千年狐妖却要受这些卑jian人类的控制? 原以为,老天开眼,这次月圆之夜终于让她碰到了一个纯阳之人,原以为她与他交合后吸取了他的精气就可以不用常年呆在这冰天雪地里了,没想到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不!她决不能这样任人宰割! 媚儿想着,掉头就跑,这雪山上还有几十个狐狸洞,她随便躲进一个里面就可以逃过一劫了,她就不信区区人类可以在这极寒之地呆多久! 然而,她才刚转过身,一个冰冷的声音就响在头顶: “去哪儿?” 居然是那人类!她刚刚明明看到他没有跟过来的,他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媚儿已经领教过秦墨未的厉害,自己有伤在身,若真跟他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她如此不公?修炼成精后她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偏偏就被巫师找上了门!等了十年才等来一个纯阳的男人,却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人类手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暂时的委曲求全是为了将来更有力的反击! 于是,媚儿露出一个妖媚的笑容,“我看看你有没有一起来呀!” 秦墨未不置可否,只是说:“那现在走吧。” 媚儿咬着牙跟在秦墨未身边,四只脚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这感觉,就如同亲眼看着自己被凌迟,寒风割在身上,一寸一寸,入肉三分。 眼角的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狐媚儿!不要害怕,大不了重新修炼就是,你已经有了狐妖的资质,只是法力消失的话应该不会真的要从零开始修炼吧? 抱着这最后一丝希望,媚儿抹干眼泪,变成人身,女人的身体如花、如玉,现在却如被打碎了的玻璃瓶,溢出晶莹的液体。 秦墨未目不斜视,知道她不是雪儿后对她的身体一分一毫的兴趣也没有,媚儿法力不太够,身上的衣裳很单薄,风吹起,轻纱如烟。 这是她仅存的希望,只希望,待她法力消失之时,还能保持人类的模样。虽然她一直觉得人类很卑贱,但她修炼千年,又何尝不是为了获得一个人类的身体呢? 雪山下,蓝莠子和司徒云空都已经醒来,司徒云空无法理解她一心一意帮助一个人类到底是为了什么。 “蠢猫,你跟在一个人类屁股后面跑是何必呢?跟着爷保证你可以当上埔青山的王后!好吃的好喝你想要多少爷可以给你多少。” “笑死人了,一只老鼠凭什么给人许诺埔青山的王后之位?” “这你就不懂了,在这埔青山啊,爷就是大王!放眼整个山脉,蜿蜒起伏,绵延千里,哪只动物敢不听爷的话?就是那只狼妖,也还不是被爷打得屁滚尿流?” 还真是山中无老虎老鼠都敢称大王,蓝莠子没兴趣听他的浮夸,只一脸不屑地看着太阳。 “喂喂!考虑考虑?” 正说着,蓝莠子的目光忽然看向山上,司徒云空连忙也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一男一女并肩而来,秦墨未白袍加身、银发如水,而他旁边的女子,即使不笑也已是媚态万千,一举手一投足,都尽显妖娆。尤其是她身上那薄如蝉翼的衣裳,更衬得她姣好的身躯若隐若现。 司徒云空低头看了看自己,脸色不太好看,连忙站直了身子,用手撩了撩自己如墨的长发,瞬间改变气质,仿佛要跟媚儿比一比谁更妖娆一般,弱柳扶风似的朝她走去,一开口,满嘴酸气:“哟哟!住在雪山顶上的就是你这狐狸精呀?穿这么少还真是你的作风,丰胸翘臀,一览无余,你以为这是风情,其实……是骚情。” 蓝莠子皱了皱眉,这司徒云空的嘴比秦墨未要贱多了,说别人的时候都不知道反省一下自己。这样一对比,忽然觉得秦墨未要正直多了呀! 媚儿气得脸色苍白,秦墨未却视而不见,直接来到蓝莠子面前,“你只有两天时间。” 司徒云空立即将脑袋凑了过来,“什么事?什么两天时间?”分别看了看蓝莠子和秦墨未后,他明白过来,“你叫蓝莠子两天之内帮你找到你要找的那只狐狸精?” “你有意见?” “当然有,我也要一起去!原本就是我先要求去的!”司徒云空边说还边往蓝莠子身边挤了挤,试图将秦墨未挤开一点儿。 今时不同往日,蓝莠子压根儿没有信心在两天之内就找到狐妖雪儿,正巴不得多一些帮手,“好啊,你跟我们一起。” 秦墨未也并未表示反对,只要能找到雪儿,谁去找,怎么去找,都与他无关。 正要出发之时,蓝莠子发现媚儿还远远地站着没有行动,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扶住她:“走吧!” 媚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紧紧抓住她的手。然而,还没走几步,她就感觉体内的灵气在抽丝般往外涌,不管她怎么努力都阻止不了。是啊,若是能阻止,她又何必二十年来一直躲在山顶上不下来呢? 但是这才刚开始而已,她不能就这样倒下,没有人会同情她,命是她自己的,只有她自己才能深切地感受到它的可贵。咬咬牙,抬着沉重的脚步尽可能快地跟上秦墨未和司徒云空。 身为男人,他们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司徒云空倒是多次想叫蓝莠子快点儿,但见她搀扶着媚儿,又无比嫌恶地走远了些。 而秦墨未的目光也再没有落在她们俩身上,一双眼睛四处望着,一棵棵古树高耸入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瘴气。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了捂鼻子,眉头微微蹙起,他恨这具身子,这具人类脆弱的身子! 为什么瘴气对妖精没有伤害,对他却是无孔不入地侵袭着? 秦墨未的脚步放缓了下来,蓝莠子也停了下来,“怎么了?不去了吗?” 秦墨未捏了捏拳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早点找到雪儿,自然是想第一时间看到她,但是,如果他再继续走下去的话,这林中瘴气必定会要了他的命。可是,如果他不跟他们一起去,谁又能保证他们是否真的会去帮他找雪儿并且如期返回呢? 在这进退两难之地,他实在是需要慎重考虑。只说蓝莠子的话,她或许还会忌惮着他之前说的威胁,因害怕他将她妖灵占用“蓝莠子”身体并且间接杀害秦微音的事说出去而返回来,但也难保她不会受司徒云空和媚儿的蛊惑而毅然离开。如果是那样的话,一旦司徒云空注入在他体内的妖气消失,恐怕他想要或者离开埔青山都有困难。 而若要再次请求司徒云空给他注入一点妖气,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先不说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就是秦墨未自己,也不情愿开这个口。 正犹豫着,粗重的呼吸声传入耳中,媚儿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虚弱了,她脸色苍白如雪,扶着蓝莠子大口喘着粗气。 秦墨未豁然开朗,媚儿不是说过她离开了这雪山顶法力就会下降么?看来现在已经开始下降了,也就是说,如果她想保住自己的法力,就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山顶。 这样一来,他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等在雪山顶是最好的办法。虽然不能肯定蓝莠子会不会回来,但至少可以赌一把! “有我在似乎反倒拖慢了你们的步伐,妖精的速度应该是要快过人类的吧?”秦墨未看着司徒云空道。 司徒云空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只听到夸奖妖精的话他就开心地答道:“那当然!就算你轻功再好也快不过爷的速度吧?” 秦墨未不置可否,“既然如此,那我便留在雪山等你们,后天辰时我们在这里见面。” 三个妖精几乎都不愿跟秦墨未一起行动,此时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正如了他们的意,于是马上达成了共识。 司徒云空对埔青山的地形最为熟悉,在他的带领下,大家很快进入了森林深处,用司徒云空的话来说是他所知道的狐狸最多的地方。 此处多为赤狐,平日以捕鼠为生,但自从司徒云空来到了埔青山后,它们不再捕鼠了,大多是吃昆虫、蚯蚓之类的,多年来也算得上是老老实实只求生存。 在看到蓝莠子一行来到这里时,狐狸首领的视线一下便落在了媚儿身上。 此时的媚儿已是全身乏力,几乎要跪下去。但先她一步的是那些赤狐,在首领的带领下,十来只狐狸全部齐刷刷在媚儿面前坐了下来,用屁股和硕大的尾巴保持着身体平衡,两只前爪尽可能地伸过头顶,呈朝拜状。 蓝莠子听懂了它们的意思,不敢置信地看了看一旁的媚儿,只见媚儿眼圈一红,泪如雨下。 第47章 以我之身喂你身 这些狐狸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只是在看到媚儿的那一瞬间便集体做了一个决定――让自己成为媚儿的食物,以提升她的法力。它们黄绿的眼睛里闪着莹莹泪光,充满期待地啾啾叫着。 媚儿摇了摇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没有动静,为首的狐狸上前一步,用前爪抓住媚儿的裙摆,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离他最近的一只狐狸,张口就朝它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它连忙将那只狐狸推到媚儿脚下,媚儿泪流满面,蹲下身,艰难地将那只被咬的狐狸抱在怀里,终于下定决心,咬住了它的伤口。 蓝莠子看呆了去,她万万没想到这些赤狐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救媚儿,从媚儿与它们的狐语交流中来看,它们原本根本是不认识媚儿的,只知道埔青山有一只狐妖,唯一一只。但是它们没想到这唯一一只神一般的存在竟然会落魄至此,所以,它们宁愿全部牺牲自我来成全媚儿一人。 媚儿也压根儿没想到能得到它们这样的大恩,就连秦墨未抽得她皮开肉绽时她都没有这样哭过,但是现在她跪在赤狐群中,哭得如一个孩子。 蓝莠子看得心酸,不忍心地别过头去。司徒云空在一旁啧啧赞道:“这些臭狐狸还挺仗义的。” 又何止是仗义呢?如果说一只狐狸愿意牺牲自己来提高媚儿的法力还算是可以理解,但所有的狐狸甚至都没有多做商量就都做了这个决定,可见它们平时在埔青山受过了怎样的欺压,对媚儿这传说中的唯一狐妖又有着怎样的崇拜。 当所有的赤狐都变成尸体时,媚儿已经全身是血,只是,她身上的血没有一滴是自己的。她跪在尸体中央,哭着哭着忽然就笑了,笑得倾国倾城妖艳五双。她伏下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海藻般的长发将她整个儿覆盖住。 火红的光芒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那一瞬间,蓝莠子竟觉得一阵寒意袭遍全身,迅速扩散的红光与赤狐尸体交相辉映,竟显得诡异万分。 “媚儿!”她不由得叫了声。 媚儿从红光中抬起头来,狐媚的眼角微微上翘着,眸中闪烁的却不是迷人的光芒,而是一股妖邪之气。 司徒云空也朝她看过去,忽然睁大了眼睛,惊道:“不好。” 蓝莠子还没来得及问他这话的意思,就见媚儿忽然冲她露出讥讽的笑意来,下一秒,她便神奇地消失在了原地。 即使司徒云空在第一时间就试图去阻止也只是扑了个空,他恨恨地踢了踢地上的狐狸尸体,骂道:“狡猾的狐狸精!真该见一次杀一次的!” 蓝莠子尚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媚儿的法力明明在下降,身体那么虚弱,即使吸取了这十来只狐狸的血和灵气也不会让她马上恢复所有法力吧? “蠢猫!还在那看什么呀?你没听他们说吗?埔青山唯一一只狐狸就是刚刚那只,而现在,她已经跑了,所以,我们可以这样去回复那个人类了。”司徒云空一边说一边又骂了媚儿几句。 “媚儿为何会原地消失?”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现在是不可能找得到她的。还有啊,爷早就说过了,埔青山没有狐妖,哦,这个什么媚儿当然除外啦!所以呢,就算我们把整条山脉都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到那个什么雪儿啦!你也真是傻得,就这么听那人类的话?” 司徒云空说了什么蓝莠子几乎没有听进去,她唯一听明白了的就是媚儿跑了,埔青山也没有第二只狐妖了,所以,秦墨未是不可能找到那个叫雪儿的狐妖了。这样的消息要是告诉他,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被熄灭,而现在,就连冒充的媚儿都跑了,他会陷入怎样的绝望之中? “喂!”见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话蓝莠子都没有任何反应,司徒云空敲了敲她的脑袋,“蠢猫!有没有听爷说话啊?” 蓝莠子回过神来,“我们还是先去找找吧!”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找到那个叫雪儿的狐妖不可,大概是想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妖精竟然能让秦墨未十年来都念念不忘吧!当然,她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个怎样的家伙有着跟她一样的名字! 司徒云空气得咬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埔青山再没有狐妖了!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爷在埔青山呆了这么多年,哪个地方有几根草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要是有狐妖我能不知道吗?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你听明白没有?” 司徒云空几乎要吼叫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蓝莠子心烦意乱地推开他越来越近的身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一边说一边掉头就走。 “那你还要去哪里?”司徒云空急忙拦住她。 “我去哪里用得着跟你说吗?” “喂!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好歹我们现在也是战斗伙伴,告诉我你的下一步计划不算过分吧?” “你真想听吗?”蓝莠子停下脚步直视着他,目光里看不出什么感情,“那我告诉你,我接下来的计划就是要摆脱你,所以,你可以马不停蹄地滚了。” 司徒云空脾气再好,蓝莠子这话里的刺也是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蓝莠子也没再多看他一眼,从他旁边绕过,踩着地上的石头飞快地离去。 猫鼠天生就是死对头,看来这句话还真没说错啊!即使他们都成了妖精,都有了人形,但这最原始的厌恶感还是无法消减。 司徒云空咬着牙犹豫了片刻,低骂了声“蠢猫!”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奔跑中的蓝莠子忽然感觉到四周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氛,眸子四处搜寻却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心里不禁紧张起来,加快了步伐,身子腾空而起,跃上了树梢。 高高低低的树木在她脚下飞一般倒退,身后有东西正在逼近,是司徒云空吗? 她飞快地往后看了看,却惊恐地跌进了一双墨绿的眸海中,男人嘴角勾起,冷笑一声。蓝莠子还未来得及叫出声来,身子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带入了怀中。 “终于抓住你了,我的小野猫。”宫千瑾低低地说着,眼里尽是胜利的笑意,朝底下的狼群道,“那只老鼠就交给你们了。” 蓝莠子只感觉自己被紧紧箍在他怀中,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挣扎着,“放开我!”但终究只是徒劳。 几天不见,宫千瑾的功力好像提升了不少,原本她就不是他的对手,此时更是想砧板上的鱼肉。 “雪儿,不要以为占了一个人类的身子你就真的是人类了。本王带你回妖界,那里才是我们的天下!”他将头埋到她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真香。” 蓝莠子缩了缩脖子,试图摆脱他的桎梏。 “怎么?难道你不想回妖界?恋上这无聊的人间了?” 回妖界?这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但她并不想靠宫千瑾回去,也不想现在就回去。 她垂下身侧的手慢慢捏起一朵莲花,对着宫千瑾的下身就攻过去。却在碰到他的最后一秒被一只手钳住。 宫千瑾眯着危险的双眸,“你以为本王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吗?雪儿,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等我们正式成亲后,我会让你从里到外好好了解个够的。那时候,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只消一个眼神你就会知道。” 蓝莠子冷哼一声,不屑与他说话。 她越是这样就越是激起了宫千瑾的征服欲,他坏笑着大手伸到蓝莠子的脑后,一把将她的脑袋扣过来,嘴唇就覆了上去。 蓝莠子惊得睁大了眼睛,躲不开,只能迎面而上,一口朝那邪恶的嘴唇咬了下去。 “嘶!”宫千瑾倒抽一口凉气,口中立即弥漫起了淡淡的血腥味儿。这更加刺激了他的雄性荷尔蒙,也不示弱地回咬了一口。 蓝莠子痛得皱眉,口中尝到血腥的味道时,她眸光立即亮了起来,默默发动妖力。 宫千瑾根本没料到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是发起如此强劲的攻击,只觉得胸口一闷,双手一麻,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她。 血液的刺激使蓝莠子的法力瞬间提升,虽然这样会消耗很多体力,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见一击成功,立即发动了第二轮攻击,唰唰的光芒密密麻麻地直击宫千瑾的面门,速度之快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只一瞬间功夫,宫千瑾就被击得连连后退,身子急速下降,眼看着就要跌落在地上了。 他眸光一沉,身体忽然弓起,随着一声“嗷――”的长嚎,一头通体乌黑的黑狼出现在地面上,四周的空气顿时飞快地转动起来,树叶哗哗下落。 见势不妙的蓝莠子转身就跑,黑狼却纵身一跃划开空气,直朝她扑过去! “啊!”因刚刚那连续的强力攻击,蓝莠子的体力消耗了不少,身子敏锐度已大不如之前了,被黑狼的爪风扑了个正着,肩膀上顿时出现三条血印,衣服裂开,触目惊心。 她不敢停留,抱住最近的那棵树,借力往旁边跃去,虽然没有了猫的身子,但天生比狼要高一等的攀爬技术在此时也派上了用场。她飞快地在树木之间跳来跳去,变成黑狼形态的宫千瑾在后面穷追不舍。但没一会儿他就被甩出了十几米远。 黑狼长啸一声,爪子在空中划出几道明晃晃的光芒,下一秒,方圆五十米的树木都从中间齐刷刷地被斩断。 第48章 无尽的绝望 蓝莠子一惊,身体急速下降,跌落到倒下的树木丛中。右肩上的伤口被树枝再次划开,剧痛袭来,痛得她直皱眉,但仍旧是半秒也不敢多停留,在树丛中艰难地往前跑着。 然而,倒下的树木明显没有了之前的优势,黑狼只连跳了三下,就轻轻松松地追上了蓝莠子,这一次,他毫不客气地整个身子都朝她扑了过去。 树木丛被扑出一个大坑,蓝莠子只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肩膀处袭来――一根长长的树枝直直地插进了她的右肩,真真是雪上加霜。 与此同时,宫千瑾恢复了人的模样,那根树枝穿透蓝莠子的肩膀后竟然还扎进了他的手臂里。 蓝莠子几乎要痛晕过去,身下是横七竖八的树枝,身上是重如泰山的宫千瑾,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变成猫肉饼了,无奈那树枝还插在她的肩膀里,她根本无法用力去将身上的人掀开。 宫千瑾倒还算有点良心,将自己的手臂从树枝上拔出来后飞快地离开了蓝莠子的身体,确定她是真的跑不了后,才在一旁坐下来。 “你就那么急着去死?”宫千瑾一边给自己处理伤口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蓝莠子。 你才急着去死呢!蓝莠子腹诽着,扭过头暗暗用法力给自己止血,不搭理他。 宫千瑾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后在蓝莠子面前蹲下来,伸出手按压在她的背上。 蓝莠子微微一怔:“你干吗?” “要死也等你回妖界跟本王成亲后再死。”语落,不等蓝莠子做好准备,他就用另一只手拖住了蓝莠子的身体,猛地将她往上一拉。 “啊!”蓝莠子痛得惊呼出声,身子却被一个大力给折了起来,跟宫千瑾的身形比起来,她实在是太弱小了,毕竟只是个还不到及笄之年的小女孩。温热的大掌覆盖在她的伤口处,下一秒,宫千瑾的嘴唇就贴到了她的伤口上,用力吮吸着。 蓝莠子惊得睁大了眼睛,大叫:“你干什么?” “别动!”宫千瑾霸道地按住她乱动的身子,专心地舔舐着她的伤口,“居然流了这么多血。”一边说他一边小心地将那汩汩而出的血舔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伤口被他吮吸过后居然莫名其妙地就没有刚刚那么痛了,但蓝莠子还是不习惯跟一个男人做这种亲昵的动作,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她讨厌的!她扭动着身子,试图摆脱他的控制。 “宫千瑾!你快给我住手!” 宫千瑾似乎心情很好,笑眯眯地抬起头,一手抱着她,一手在地上找到一棵草药,放到嘴里嚼碎后敷在蓝莠子的伤口上。 他的动作说不上有多温柔,却可以看出他在尽可能地放轻动作,淡淡的草药香味儿弥漫在鼻尖,蓝莠子对他这行为有些无法理解。拂开心里那一抹感动,“别以为你这样对我我就会感谢你!” “不用感谢。雪儿,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爱吗?” 这家伙转换话题还真是够自然的,蓝莠子别过头去拒绝回答。 宫千瑾却笑出声来,“就是你忤逆我的时候。所以,你大可不必感谢我,我不需要那样。”一边说他一边抬起蓝莠子纤细的下巴,欺近身子,浓重的男性气息缭绕在她鼻尖,让她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变态!”蓝莠子骂着,目光落到他身后,司徒云空真的没有跟过来吗?还是说他对付不了宫千瑾派出的狼群?她法力比宫千瑾低了不止一个档次,想要从狼嘴下逃生,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司徒云空了。 说起来还真是悲哀,一只猫居然还需要一只老鼠来救。只不过,她一次次毫不留情地将他赶走,当她真的需要他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吧? “别看了,那只老鼠不可能来救你的。你以为前几天我放过你们是回去躲起来了吗?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将你带走我如何会再来冒险?”宫千瑾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宫千瑾说得没错,蓝莠子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如果说在其他地方还能指望一下秦墨未,但在埔青山,秦墨未能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宫千瑾显然对这里也是非常熟悉,如果他没有骗她的话,他似乎也是在埔青山长大的,这样一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她都已无胜算。 既然这样,那她只能先跟他回妖界了,虽然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妖界的,但若是能早点儿回去,她也能早点解开这个谜团。至于之前所担心的要通过宫千瑾这讨厌的家伙回去……那她就无视他,只当他是一个交通工具好了。 “宫千瑾,看你在妖界的地位似乎不低,你为何非要娶我?” 宫千瑾愣了愣,为什么非要娶她?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非要娶她不可。成亲而已,谁说一定要让她做正妃么?不过,现在倒是可以重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 “因为你不想嫁我,所以,我必定要娶你。” 这逻辑…… 蓝莠子无言以对,张了张嘴,刚要说“那我愿意嫁给你呢?”又发现若是这样说的话那岂不是就正中宫千瑾的下怀了?还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谁说狐狸最狡猾?她看狼要狡猾多了! “我是说,身份上,我与你并不相配吧?我只不过是只普通的猫妖而已,门不当户不对的……宫千瑾!离我远点儿!”蓝莠子一把推开忽然靠近的宫千瑾。 他却不生气,眸中带着狐疑,似乎要将她看穿。 “雪儿,你是一只普通的猫妖?” “难道你追了我这么久连这都不知道?” “哈哈哈!”宫千瑾忽然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人不愿嫁给本王。雪儿,我有一个惊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你了。”他揽起蓝莠子的腰纵身一跃,带着她飞快地往前跑去。 太阳渐渐落下,森林归于沉寂,宫千瑾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蓝莠子不知道他口中的惊喜是指的什么,心里却也升起了好奇,便没有再挣扎,乖乖地任他将她带向一个未知的目的地。 月朗星稀,树影斑驳,飕飕的冷风在耳边飞驰而过,蓝莠子没料到埔青山竟然还有这么深的地方,这里的树木最小的也有两人合抱之粗,有不少树根都拱出了地面,龙蟠虬结,如一头头蛰伏的野兽。 最后,宫千瑾在一处悬崖边停下。 蓝莠子惊讶地看着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崖底,吓得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宫千瑾轻笑出声,“你居然还会害怕悬崖?” 当然会害怕,虽然她有妖术,能飞行,但谁知道这悬崖到底有多深,要是体力不够掉下去飞不上来了可怎么办呢? 但是她还是故作冷静地说:“谁害怕了?我只是不明白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是要她死的话,刚刚不救她就行了,看着她血尽而亡啊! “回妖界。”宫千瑾微微眯起眼,双眸紧锁住她,“从这里跳下去,我们就可以回妖界了。” 蓝莠子皱了皱眉,“你开什么玩笑?” “开玩笑?难道你连怎么回去都忘了?这个悬崖对人类来说自然是死亡之地,但下面有人间与妖界的结界,跳下去,我们就会穿过结界直接回到妖界。这是我目前所知的唯一一条通往人间与妖界的通道。” “我怎么相信你?你先跳!” “一起跳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啊!”蓝莠子还没来得及反对身子就被宫千瑾一带,与他一同跳到了悬崖下面。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着,心脏像是要跳出喉咙来,黑乎乎的崖底让她不敢再多看一眼,下意识地就抓紧了身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宫千瑾的手。 宫千瑾也抓紧了她的手,脸上带着看不见的笑容,这里他已经来回过无数次了,早已如履平地。眼看着银白色的结界已愈来愈近,他不禁扣紧了她的腰,只等着美如仙境的妖界出现来他们面前。 然而,就在他触碰到结界的那一瞬间,脸色忽然大变,尽管他抓得紧紧的,但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蓝莠子的手已经滑出了他的手掌,而她的身体,也像是抹了油一样从他怀里滑了出去。 宫千瑾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惊恐表情,怎么回事?她明明也是妖精为什么这结界对她确实形同虚设?他连忙发动妖力想将她拉上来,无奈在结界中央妖力怎么也发不出去,此时的他,真恨不得自己的手能有千里之长,然而不管他怎么用力地往外伸,也只是徒劳。 直到他面前的景色骤然变化,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妖界,而他身边,除了妖界的卫兵外,再也没有其他人。那该死的女人难道就这样跌入那万丈深渊了!? 他千算万算却根本没有算到她竟然无法穿过这结界,那悬崖到底有多深?他无从得知,心里忽然觉得闷闷地,好像有一股气在往外窜。 眸光微微一变,难道是那家伙故意的?她故意跌下悬崖就是为了摆脱他的控制?宫千瑾捏紧了拳头,绝对不能让她得逞!她想跑想死都必须经过他的同意! 这样想着,宫千瑾毫不犹豫地再次从妖界的悬崖跳下去。 然而,当他身体接触到地面时,映入眼帘的,却仍旧是月光下如魔鬼的嘴巴一样的悬崖。只不过,他又从妖界来到了人间而已。 究竟要怎样才能跟她一样穿过结界坠下悬崖? 宫千瑾眸光微沉,决定再试一遍,从人间跳下去的话,或许能吧?虽然以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自己有了一丝慌乱,心里产生了莫名的期待。 纵身一跃,他再次跳下悬崖。 睁开眼,却还是回到了妖界的悬崖边。 再跳下去,又回到了人间的悬崖边。 如此反复了不下五次后,宫千瑾绝望地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掉进这悬崖下,无法得知那该死的猫妖到底去了哪里。直到此时,他才有了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失败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结界而已!他竟无法跃过!! “嗷――”妖风四起,黑云蔽月,男子身体陡然爆开,一头硕大的黑狼出现在悬崖边上,扬起脑袋对着皓月发出一声惊天长啸,声音震彻山谷。 第49章 一天一种酷刑 蓝莠子从未料到自己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摆脱了宫千瑾的控制,以生命为代价!她宁愿被那狼妖抓着啊! 四周一片黑暗,她只能听到耳旁呼呼的风声,虽然用自己仅剩的少数体力施展了缓落术,但那强烈的失重感还是紧紧压迫着她,像是要将她的五脏六腑挤出胸膛。 修炼五百年成妖,之后又活了多少年她不记得了,但怎么着也没超过一百年吧……原以为在人间晃荡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妖界了,却没想到现实竟是如此坑人,她还不满六百岁,就要葬身在这不知道叫什么谷的鬼地方了。 “唰!” 她一怔,有什么东西刚刚从她面前掠过了!可是她睁大了眼睛也无法看清这黑暗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吱吱!” “啊!”脸颊被什么割到,火辣辣地疼了起来,蓝莠子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困境之中她的双眸忽然亮了起来! 有一大波――蝙蝠――正在靠近!! 蝙蝠是什么鸟还是老鼠?蓝莠子弄不清楚,但她知道,身为猫妖的她,有的是办法让蝙蝠听她的话! 然而……一会儿后。 蓝莠子的身体仍在下坠,她已经无暇去想这悬崖到底有多深了,她只想知道……这些蝙蝠瞎子真他妈的瞎了眼吗?居然敢不听她的话!甚至还有几只蝙蝠吱吱地叫着绕着她飞了好几个圈,而那几个圈的结果就是―― 让蓝莠子雪上加霜!原本还指望着留个全尸的!可是这些畜生居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暗器把她的衣裳都给割破了!飕飕的凉风透过那些破口让她寒噤连连,蝙蝠越来越多,成千上万只聚集在她周围,却根本不打算帮她,而是在一旁吱吱叫着看热闹。 妈的!要是她能活着出去,一定要把这些家伙一个个撕烂咬碎了! 悬崖上,一头黑狼静静地伫立在灼灼月光之下,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不知道它究竟在想什么。 夜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身后传来异动,它慢慢转身。 风吹得少年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的头发略显凌乱,常常的刘海拢在耳后,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带着骄傲,嘴唇微微掀起,讽刺道:“哟!这是怎么啦?居然被打出原形来了?” 未等他话音落下,黑狼的身体就慢慢变成了人的模样,宫千瑾冷哼一声,“区区鼠辈也敢如此狂妄,今天本王不同你计较。” “真是谢谢你,你居然不与我计较。”司徒云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也无心与他纠缠,“蓝莠子呢?” 宫千瑾难得一见地眸光闪烁,竟不敢直视司徒云空探寻的目光,用下巴努了努悬崖:“跳下去了。” “回妖界了?” “好像没有。” “什么叫好像没有?”司徒云空狐疑地看着宫千瑾,“是你把她推下去了对不对?你这恶毒的狼妖!” “妖精想要回妖界难道不是从这里回去?我们一起跳下去,但是我回到妖界了她却不见了踪影……” 宫千瑾话未说完,司徒云空就一掌击了出去,他连忙闪到一边,地上被击出一条深深的口子。司徒云空愤怒地骂道:“懦夫!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你怎么不去自宫!?做太监得了,做什么男人?” “你!”宫千瑾气得剑眉倒竖,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本王何时说过要保护她了?哼!就这样死了最好,省得脏了我的手!” 司徒云空懒得与他争论,自己尝试着跳下悬崖后,结果跟宫千瑾一样,只是回到了妖界,根本无法跌到崖底。当他再一次从人间的悬崖跳下去,在接近结界的那一刹那,他身子忽然变小,恢复了老鼠的原形,紧紧趴在悬崖壁上,隔着结界大喊: “蠢猫!还活着吗?爷来救你啦!” 不知道司徒云空到底用了几成的妖力,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实实在在地穿透了结界,穿过黑暗,传入了蓝莠子耳中。 蓝莠子双眸顿时亮了起来,一边控制住下坠的身子一边着急地大喊:“活着……还活着!快……把我弄上去!”这次她是真急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话,但声音还是很小,真能传到司徒云空耳中吗?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司徒云空的法力比她想象的要强多了,尽管她声音极小,他却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只是: “哈哈哈哈!”她没料到,司徒云空竟大笑起来,“蠢猫,你真是太蠢了!你不是有四条腿吗?想办法跳到悬崖壁上爬上来不就得了?猫不是很会爬树吗?” “笑你大爷……我现在……根本恢复不了猫形,臭老鼠……快把我……弄上去!” “叫声云爷,求我救你,我就救你。”司徒云空贱贱地说。 “云你大爷!啊……” “喂!蠢猫?蓝莠子?怎么啦?”司徒云空再也没有听到蓝莠子的回答,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蠢猫!快会带我!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不要你叫云爷了,回答一下就救你!” “……” 黑暗中,蓝幽幽的眸子闪闪发光,司徒云空小脑袋转了转,恨不得割下来扔到悬崖底下看看是怎么回事,可是蓝莠子却再没有回答他,下面一片死寂。 “蓝莠子!爷数三下,你再不回答我可走了。” “你真以为这是无底崖么?现在她肯定已经摔死了。”宫千瑾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他妈给我闭嘴!”司徒云空骂着,执着地冲崖底喊:“三、二……” “吱吱!” 忽然,他尖耳朵动了动,眸中的蓝光闪烁了一下,又更深了一些,连忙也跟着那极细的吱吱声叫了两下。很快便传来了回应。他大喜,底下居然有那么多蝙蝠,虽然跟他不是同类,但却成了他救蓝莠子的唯一希望。 也不知道他使了怎样的法子,原本根本不听蓝莠子的使唤的蝙蝠们却乖乖地听了司徒云空的话,哗啦啦地在崖底寻找起蓝莠子来。 等待是极其漫长的,一炷香的功夫却像是经过了几百年一般,司徒云空差点儿就要隔空施法将那些蝙蝠给揉成碎渣了,却有几只蝙蝠穿过结界飞到了他身边。吱吱叫了几声后,司徒云空听明白它们的意思,只觉得脑袋里轰然一想,四肢一麻,身体往结界上掉去。 等他再睁开眼时,头顶一片晴明,四处绿草如茵,妖界卫兵拿着长矛指着他。 他愣愣地看着他们,喃喃地说着:“死了,竟然死了,蠢猫,呆猫,你也太不经摔了,爷不过跟你开开玩笑,你真就这么死了……小气鬼,玩笑都开不起。”而后,他抬起头,很不高兴地看着那尖尖的长矛。 “把这鬼东西拿开。” “把妖界通行证拿出来!”卫兵不理会他语气里的不悦,面对面生的鼠妖,他们必须要例行公事。 司徒云空之所以一直呆在埔青山,就是因为他在真正意义上不过是个游妖,用人类的说法来说就是没有户籍,用妖界的说法来说就是没有妖界通行证,所以,现在他自然是拿不出卫兵想要的东西的。 拿不出怎么办呢?如果他心情好,可能还会与他们周旋一会儿,撒撒谎演演戏什么的,可是现在他心情极差,这两个卫兵无疑就是送上门的出气筒。 “没有。”他抬起妖媚的双眸瞄了卫兵一眼。 这一眼在卫兵看来带着极大的轻蔑,他们自然对他更加充满了敌意,“没有就没有资格进入妖界,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啊!” 司徒云空一抬手,一抬眸,风云变色,两个卫兵像风筝一样飞到了空中,眨眼之间,就像是气球一样肚子被撑大,然后,“嘭!”地一声,爆炸开来。 “住手!”随之而来的宫千瑾见此情景脸色微变,怒喝。 司徒云空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过身,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走向悬崖。 “哧!”一根长矛从天而降,插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他这才抬眼看了看罪魁祸首宫千瑾。 “司徒云空,今日你杀我两个卫兵,本王不与你计较。以后妖界可不会让你这么横行了!”在人间他或许要略逊司徒云空一筹,但妖界是他的地盘,哪能由得他这样放肆! 司徒云空好像终于想起了正事儿,转过身,轻蔑地一笑:“你不与我计较,这倒是提醒爷了,爷没你那么大度,该计较的一个也不能落。既然那蠢猫死了,你这个罪魁祸首,也跟着她陪葬吧!” 宫千瑾堪堪躲过司徒云空来势汹汹的攻击,同时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她死了?” “爷不想跟你这聋子重复,受死吧!” 那一日,妖界的天都黑了半边,据说司徒云空单枪匹马干掉了近百名狼妖兵,但最终,宫千瑾还是活捉了司徒云空,带回狼族皇宫囚禁了七七四十九天,用了七七四十九种酷刑,每天一种折磨得司徒云空多次现出原形,但宫千瑾从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他半句求饶。 …… 翌日,阳光撑开天空,费力地照进悬崖底下,扔免不了一阵阴寒。乱石丛中,青草地上,一团黑乎乎的物体俯卧在地上,依稀可辨出一个人的形状。 没有响动,却像是平地响起了惊雷一般,人形物体身上忽然扑棱棱地飞出无数只黑蝙蝠来,吱吱吱吱的叫声此起彼伏,缭绕在整个崖底,空幽,寂寥…… 第50章 浮肿的尸体 蓝莠子醒来时,睁眼看到的是天,蓝色的。 她一咕噜从地上坐起――哎哟!全身酸痛,右肩尤其痛得厉害,低头看去,血痂一块一块地,连衣裳都变成了红褐色。 四周盘旋飞舞着无数只蝙蝠,有的甚至才不紧不慢地从她身上飞起,更有的还落在她肩膀上吱吱叫着。 她没死!狂喜只是一瞬间,她的四周,一片荒凉,身下是湿哒哒的生长在碎石上的草皮,不远处流水潺潺,水的源头是一个小小的瀑布,东边――高崖!西边――高崖!南边北边都是高崖!除了看到那一方小小的蓝天,她甚至都看不清这崖到底有多高。 在这种鬼地方,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她不会忘记这些黑乎乎的小畜生一窝蜂涌到她面前的场景,那时候她还以为它们是要救她,却没想到,那成千上百只小东西竟然全部都压在了她身上,让她身体加速下坠。 否则,明明司徒云空都来救她了,她又如何会这么凄惨地摔到了崖底? 蓝莠子抬起巴掌就抓了一只蝙蝠在手上,眸中闪着寒光,手掌缩紧、再缩紧,小蝙蝠在她掌心吱吱叫着。 “哼!现在知道求饶了?正好我在这鬼地方没东西吃,就拿你们当食物好了!”蝙蝠跟老鼠的味道应该相差不远吧?她邪恶地笑着张开嘴就要朝那蝙蝠的脑袋咬去。 “耗尽半生精力修得人身,就为了继续这茹毛饮血的野蛮生活?”蓦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蓝莠子惊得手一松,小蝙蝠立即展翅开溜。 “谁?”她看了一圈儿,却没有发现说话的人在哪里,加之那声音听起来很生硬,甚至连男女都辨不清,是敌是友就更不好分辨了,蓝莠子立即警惕起来。 风声凌烈,冷风扑面而来,蓝莠子顺着风向看过去,这才发现西南角的山崖之间有一条窄窄的缝隙,约莫两人来宽,而此时,一个身着黑袍手中拿着法杖的男子就站在那里,蓝莠子正觉惊奇,男子便腾空而起,来到了她面前。 宽大的黑色帽子几乎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隐约可见红唇翕动。 “知道你为何无法穿过妖人之间的结界吗?” 蓝莠子更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居然连这都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好奇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蓝莠子的目光忽然在他胸前定住。 这胸……似乎略大? 难道……他是女的? 手由心动,这想法一冒出来,蓝莠子就伸出手往他胸前戳了戳,然而,手指并未如她所料地触碰到软玉或者是刚肌,而是戳了空。那人竟在她眼皮子底下如鬼魅一般闪到了一边,她甚至压根儿没有看到他做了什么动作,就像是凭空消失然后出现在旁边一样。 她讪讪地收回手,“你怎么知道这上面有结界?”他身上没有一丝妖气,应该不是妖精吧?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闲话家常,那恕不奉陪了。” “喂喂喂!等等等等!”眼见着他就要离开,蓝莠子大叫,这家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什么闲话家常啊?她心中有疑问难道不该问出来吗?不回答就不回答得了,居然就这么走了,谱儿还真够高的! “看样子你也不会告诉我你是谁了,就回到你刚刚的问题吧!我的确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无法穿过那个结界,我明明也是妖精啊!那狼妖怎么就可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知道,就必须为我做两件事。” “不是吧?这也太不公平了!你帮我一件,我却要帮你两件?” “我也是为你做两件,除了告诉你原因外,我还能将你送回妖界。” 最后一句话大大地触动了蓝莠子的心,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凭他?区区一个人类?可以将她送回妖界? “你开什么玩笑?连这传送结界都不能把我送回去,你能?” “知道为什么蝙蝠们不听你的话吗?” “额?”这人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她都有点跟不上了。 “因为它们是我养的,整个埔青山的蝙蝠都听从且只听从我的号令,它们遍布整个山野,这边有任何动静我都会知道得清清楚楚。三天前,它们让你跌入崖底而不是送你上去,也是为了救你。” “等等……你说什么?三天前?我昏迷了三天?” “原本会更久,我让蝙蝠们覆盖在你身上给你补充了不少能量。” 蓝莠子张大了嘴巴,哭笑不得,这人是不是太诡异了?蝙蝠也能给人能量?埔青山的蝙蝠都听从他的号令?那他…… 她恍然大悟,大叫起来:“我知道了!你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想要我助纣为虐?” “是的。” 她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甚至带着点儿调侃的味道,对方却毫不犹豫地点头,蓝莠子不禁哑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很忙,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你考虑……” 眼看着他又要走,蓝莠子牙一咬心一横,“好啦好啦!我同意!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没有帮我回到妖界,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应该担心的是能不能做好我需要你做的两件事。做好了,你自然也能得到你想要的。身为麟月皇朝的第一巫师,名誉大于生死,绝不食言。” 蓝莠子再次睁大双眼,嘴巴也大得可以塞进两只蝙蝠了。 “你……你说什么?麟月皇朝的第一巫师?” 巫师不置可否,只是生硬地说:“第一件事,时机成熟的时候,将染莲殇送回麟月皇宫。” “等等!染莲殇是谁?我不认识!” “时机成熟的时候,你自然就认识了。第二,杀了胡媚儿。” “胡媚儿?” “你已经认识了。”巫师面无表情地说着,像是实现设定好的程序一般,毫无感情可言,“这两件事若是做到了,去麟月皇朝找我,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蓝莠子愣在原地,感觉自己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幻觉,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太不真实了,他提的要求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在她愣神的当儿,巫师已经转身离去,身影只一晃,便消失在了蓝莠子面前。 蓝莠子缓过神来,冲着他离去的方向大喊,“喂!伟大的巫师,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鬼地方呢!” 跺脚将巫师的祖宗挨个儿问候了一遍后,蓝莠子将目光看向崖壁上的蝙蝠们,然而,她目光才刚扫过去,那些畜生就张开翅膀一窝蜂飞走了,任凭蓝莠子怎么叫唤都没有一只停下来。 有水流就表示有出口,蓝莠子顺着那条潺潺小溪往下走,这时候她很庆幸自己是妖不是人,至少饿了可以用法力支撑着,好歹要比人体力要好上不少。 没想到她在这崖底竟然昏迷了三天,那跟秦墨未越好的碰头时间已经过了差不多两天了,媚儿已经跑了不可能再回去,司徒云空不过是凑热闹的,她们都不在的话他也不会再去吧?没有等到他们,秦墨未应该已经离开埔青山了。 埔青山没有一只叫雪儿的狐妖,蓝莠子竟没来由地有些失落,沿着溪流,果然慢慢地通道了外界,蓝莠子用溪水清理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坐下调息一会儿后继续赶路。 埔青山竟大得出乎她的意料,从日出走到日落,又从日落走到日出,她竟然还没有走出去,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起伏的山脉,小溪也渐渐变宽,成了小河…… 沿着河流一直往下,应该能走到山脚吧? 巫师说得没错,她修炼了五百年才成精,难道还要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吗?可是现在,若是不吃那些小动物,她真的会要饿死了。 从她离开崖底已经有三次日升两次日落了。 衣裳被蝙蝠撕破,她用柳条编织成简单的裙子围在腰间,这河里的水清凉可口,喝了似乎还有疗伤效果,虽然不太明显,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伤口的疼痛。 蓝莠子已经没有灵力来使用法力飞行,只能靠双腿走,走到双腿麻木。 司徒云空不是老鼠吗?找不到她难道不会四处逛逛?蓝莠子撅了撅嘴,倍感孤独伤感,正坐在河边歇息的她四处张望着,忽然脸色一变。 由于起来得太急,她甚至差点儿就掉进了河里,这是她这几天来唯一一次用法力飞行,她恨不得下一秒就跑到那个人……不,是那具尸体面前! 蓝莠子怔怔在站在河边,看着礁石旁那具已经肿胀发烂的尸体,她苍白的嘴唇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慢慢地蹲下去,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尸体翻过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张昔日单纯憨厚的脸此时已经浮肿变形的时候,她的泪水还是溢满了眼眶。 “二虎……刘二虎……” 他怎么会死?他不是去找齐风了吗?怎么会死的?蓝莠子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虽然跟刘二虎相处不久,但他那善良单纯的性格很讨人喜欢,他一心想要将那些草卖了去陪他娘子和他尚未出生的孩子,可是现在…… 是什么时候的事?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应该有好些天了,虽然有些难以辨认,但可以看出那致命的伤口是在他脖子上,伤口因皮肤肿胀已经贴到了一起,但仍可以看出是一刀致命。 尸体在水里的时候还没发觉,当蓝莠子费尽力气把他拉出来时才发现,臭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令人作呕。 但一想到刘二虎生前的笑容,蓝莠子就觉得一阵心酸,他是这个社会最低层的人,好不容易找了个可以养家的活计,好不容易要享受妻贤子孝的美好的生活了。却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一刀就结果了这所有的美好。 眼泪不知何时滑出了眼眶,蓝莠子吸了吸鼻子,给刘二虎找了个向阳的地方安葬好,立了一块简单的墓碑,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赶路。 第51章 命悬一线 当面前终于出现了熟悉的景色时,蓝莠子几乎已耗尽自己的所有的力气,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吃了些野果也没什么作用,衣裳破破烂烂的,这样直接去城里也是不行的。 顺着崎岖的道路往上看,视线范围里看不到那座雪山,但想要快速恢复法力就必须到那上面去修炼。也不知道秦墨未到底有没有离开。 她是一个妖不吃不喝尚不能坚持多久,身为人类的他就更加坚持不了了吧?以他那种自私的性格,肯定不会让自己丧生在这里的。应该是走了,那她也不用想着怎么去回复他了。 日头已有些偏西,蓝莠子来到跟秦墨未分开的地方,也是要上雪山的必经之路,脚下陡然停住,睁大眼睛看着被倒吊在树上的小野猫,身为同类的她在看到那小家伙眸中闪闪的泪花时顿时心生不忍。 她指尖一弹,绳子断开,她立即飞身上前接住小野猫,用猫语问它:“谁把你吊在这儿的?” 虽然她是占用的人类的身体,但小野猫还是敏感地嗅到了她身上的猫味儿,也知道她是传说中的猫妖了,心生崇拜之余,可怜兮兮地说:“是一个人类,呜呜呜……” “人类?”按司徒云空的说法,没有人类可以随便进入到埔青山来,更不会这么巧地正好就出现在去雪山的路上。难道是秦墨未? 小野猫使劲儿点点头:“他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就要我告诉她去雪山上找,如果没有人来我就要一直被吊在这里了。” 蓝莠子替它抹了抹眼泪,心中泛起疑惑,“你被吊在这里多少天了?” “好像是三天吧。” “好了,你现在赶紧走吧,以后不要再被人抓到了。” “喵――”小野猫开心地应了一声,拔腿就跑远了。 蓝莠子转身就飞快地往雪山上跑去,那该死的秦墨未!居然这样对一只无辜的小动物,要是她一直不来,那小野猫岂不是要被活活吊死了? 越往上跑,蓝莠子就越发觉得空气冰寒,身体像是要被冻住,步子也渐渐缓了下来。但当她艰难地爬上山顶时,却又觉得一股莫名其妙地舒畅感迎面而来,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是属于这里的,她生来就是属于这里的! “秦墨未!”冷冽的风吹得她全身几乎都要失去知觉,一会儿后,又像是被置身于烈焰之下,整个人都开始变暖起来。日光笼罩着她,那没有经过任何过滤的温暖阳光带着太阳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被她吸收着。 她连忙盘腿打坐,先把自己的法力恢复了再说。 等太阳落下之时,已是酉时,吸收完最后一点阳光的能量,蓝莠子整个人都开始起了变化,原本破烂的衣裳渐渐地恢复了完好无损的样子,就连她肩上的伤口也慢慢地愈合了起来。她伸出手往一个小雪丘上一指,“咻――嘭!”雪丘顿时像被炸开似的雪籽儿四处飞溅。 嘴角扬起愉快的笑容,蓝莠子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做。小野猫说秦墨未在这雪山上等她,可是为什么她来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他? 站在雪山顶上,一眼望去,几乎所有的景色都尽收眼底,如果他真在这里的话,根本是无处遁形的吧? 明明只是第二次来这里,蓝莠子却像是第二百次来这里一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与亲切感扑面而来。她喜欢这里,喜欢这漫天漫地的雪白,喜欢这雪的纯粹。 寒风呼啸,她却不再觉得冷,酉时已过,天已经黑了,但雪上还是一片雪白,有精灵般的雪花飘来,落在她掌心。 哇!居然下雪了!现在明明还是夏季,雪山顶上竟然就开始飘起了雪花,雪越落越大,片片雪花渐渐成了鹅毛大雪。 蓝莠子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水,砰砰直跳,激动兴奋地放声大笑,一会儿是少女清脆的笑声,一会儿是猫咪的叫声。 她开心地滚到雪地上,缩成一团滚来滚去,与雪融为一体,好不开心。 忽然,她的身体被一个小雪丘堵住,停了下来。她伸出手正要将那雪丘击成碎片,却忽然皱起了眉。 那雪丘的形状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儿。 她连忙从雪地上爬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那奇怪的雪丘,没错,真有些不对劲儿,像――一个人形! 就在她疑惑之时,鹅毛大雪迅速将那人形雪丘覆盖住,人形也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形。 蓝莠子猛地回过神来,抖落掉身上厚厚的雪,连忙跪下来开始扒那雪丘。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开始紧张起来,但愿自己的猜想不会是真的。 她的速度很快,加上体力已经恢复,雪丘很快被扒开。在看到一角雪袍的时候,她的心微微一颤,加快了速度。 雪丘下果然是有人的! 当厚厚的积雪被扒开露出秦墨未那张苍白得甚至有些乌青的脸时,蓝莠子脸色大变,原有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接踵而至的是没来由地惊恐――这家伙不会是死了吗? 她颤抖着手拍了拍他冰冷僵硬的脸蛋,“喂!大白菜!快醒来!” 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没死!可是拍他的脸的时候她甚至能听到一声声如同拍打在冰面上的清脆声响。他这是冻了多久了?居然都成冰棍了! 这家伙没脑子吗?没等到他们回来难道不知道自己先离开?区区一个人类居然妄想跟天斗?就他这身板子怎能敌得过这无边的严寒? 蓝莠子艰难地将他从雪堆里拖出来,抚摸着他僵硬的身体,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儿都有,但此时却是苦涩的味道最多。 秦墨未的头发都变成了一根根长长的小冰条儿,原本就是银色的发,现在倒像是在外面镀上了一层水晶,此时的他躺在雪地上,如同一个沉睡的精灵。 蓝莠子抓着他冰冷的双手准备拖他下山,只听得“咔擦咔擦”的声音传来,他身上的冰全部碎裂掉落,迅速与雪地融为一体。 “等你醒来再跟你算账。”蓝莠子嘀咕着艰难地将他放到自己背上。极寒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裳紧贴着她的背部,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刚刚在雪地里打滚都没有觉得这么冷,这家伙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没死,也算他命大! 必须尽快带他下山,否则再这么下去,他的呼吸都要被冻住了。 真重啊!看上去也不过比她高半个头,却几乎要压弯她的背。蓝莠子咬紧牙关,迈出步子。 “噗通!”一声,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她惊呼一声,摸了摸被摔痛的屁股,又看了看一旁僵硬如同尸体的秦墨未,咬着下唇站起来,再次将他放到背上,心里默默施展法力,让自己的步子更稳一点儿。 …… 身材瘦弱的少女背着一个僵硬的少年走在大雪纷飞的路上,她的腿越来越沉,连法力都无法让她恢复体力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要耗尽所有的力气。 下山的路远没有上山的路好走,好几次她都险些滑到,有一次她的一条腿甚至都已经跪了下去,但还是飞快地腾出一只手撑住了地板,掌心被擦得通红,痛感迅速蔓延。 但感觉到背上的人气息愈发弱了,她还是拼命站定,又艰难地直起身子,将少年往上挪了挪,继续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几次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觉得一张嘴力气就会跑了似的,她便紧闭双唇一心看路。越往山下走,雪就越小,气温也略高了些,走到雪原边缘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由于没有雪的照耀,四周一片漆黑,蓝莠子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叹了口气。额上已浸出了薄汗,松了一口气的她不由得伸手抹了抹…… 噗通!脚下一个站稳,带着秦墨未一起往山下滚去。 停下,快停下!她一边飞快地定住自己的身体,一边胡乱往漆黑的前方施展妖法,试图让秦墨未也停下来。 然而,咕噜噜的声音还是传入了耳中,且越传越远。 自从上了“蓝莠子”的身后,原本身为猫的她该是夜晚视力才会更好的,现在却是完全看不到,她急忙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开猫眼,开猫眼! 再次睁开,黑暗中,无数个影像渐渐清晰起来,有树,有草,有石头…… 最后,在一块大石头旁的灌木丛里,她看到了那个雪白的身影。 蓝莠子飞奔过去,看到他额上被磕出一条大大的口子,鲜血顺着苍白的脸直往下淌,她瞬间不知如何是好了。这还真是雪上加霜啊!粘稠的血液在他脸上画出一条狰狞的印子,看得蓝莠子心里一阵胆寒。 同时又不禁埋怨起来,还成天说她笨,他这才是典型的白痴吧!谁叫他一直呆在雪山上的?不是找死么! 蓝莠子气上心来,自己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完全可以扔下他不管的,现在倒好,自己把这烂摊子给捡了,现在这情况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她尽力让他躺在她腿上,以免他原本就冰凉的身体又被露水打湿,一边用手捂住他的额头用妖术为他止血。他呼出的气弥漫在她掌心,凉凉的,让她不由得将他抱得紧了点儿。 若是要继续赶路离开埔青山,就必须要穿过一片瘴气弥漫的森林,蓝莠子并不知道司徒云空是怎么让秦墨未暂时可以不被瘴气所伤的,也不敢再冒这个险。她只好拖着他到了一个背风之地。 尝试着将身下的树叶变成暖被,结果变出来的却只是一条薄薄的毯子,但这样已经比树叶要好多了。将秦墨未放好后,浓浓的睡意袭来,她靠在秦墨未身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52章 找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去死 阳光透过密林,透过她长长的睫毛照进蓝莠子的眼中,她连忙睁开眼,却同时也感觉到身边的人也动了起来。 身下的毯子因法力的消失也变成了树叶,蓝莠子连忙朝秦墨未看过去。他不过是翻了个身而已,但仍然没有醒来。 她担心地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冰凉,不过,却很真切地是皮肤的触感,至少不是冰棍了。额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是昨晚留下来的。 蓝莠子咬着下唇看着他,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他醒来发现这么长一条疤肯定会生气的吧?她连忙找了些草药在掌心捣碎,覆上他的额头…… 就在此时,他的双眸蓦地睁开,银色的眸中迸发出浓浓的杀气。 蓝莠子吓得手一抖,草药沿着秦墨未的额头掉了下来,有一些碎渣甚至沾在了他的鼻头上。紧张的心情顿时一扫而光,蓝莠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秦墨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虽然在看清是她后杀气消退了,但接踵而来的却是巨大的怒气,他拍开她还在他面前碍眼的手,“你死了吗?怎么现在才来?” 蓝莠子本还想着要是他醒过来对她表示感谢她要做出怎样的反应呢,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张口就喷粪,气死了! 她不悦地撅了撅嘴,狠狠瞪他,“你才死了呢,要不是我你早就冻死了。真是的,对待救命恩人也不知道客气点儿。” 被她一提醒,秦墨未这才发现周围的景象全是树,他原本不是在雪山上的吗?嚯地坐起来,目光流转间,他发现回来的只有蓝莠子一个人,连司徒云空和媚儿都不见了,就更别说他心心念念想要见的雪儿了! 看到他焦急地四处张望,眸中充满失落,蓝莠子的气又消了些,甚至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她嗫嚅着,想着要怎么说这件事比较委婉一点儿,却见他忽然瞪直双目,像看仇人似的看着她。 她吓得后退一步,“干吗这样看我?” “雪儿呢?”明知道结果,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蓝莠子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只要一说话就会被他秒杀了,但是不说的话,估计会被他凌迟。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索性一口气把话给说了出来:“你死心吧别找了整个埔青山上除了媚儿就再没有第二只狐妖你肯定是记错了她应该压根儿就不在这里当然也有可能已经死了。”不带停顿地说完后,她大喘着气小心翼翼地看着秦墨未。 秦墨未半天没有做声,目光不知道看向何处,而后,他忽然冷笑起来:“你仔细找过了吗?” “当、当然找啦!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自己去啊!” 秦墨未忽然捂住了胸口,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蓝莠子眨了眨眼,担心地问:“你怎么啦?”一边说她一边靠近,想要扶他。 秦墨未皱眉,推开蓝莠子,刚站起来,脚下却是一软,又跌倒了下去。 蓝莠子连忙再次扶住他。他却又将她推开,“滚开!” 这恶劣的语气让蓝莠子倍感委屈,眼眶一热,差点流泪,她咬了咬牙,狠狠一松手,任秦墨未倒了下去,不识好歹的家伙,再帮他真的是瞎了眼了! “秦墨未,别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就滚了!再也不见!”蓝莠子说着,转身又不解恨地踢了秦墨未一脚这才离开。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的人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蓝莠子脚步顿了顿,狠下心,继续往前走,但秦墨未的咳嗽声却越来越大,咳得她的心突突直跳。 烦死了!狠狠一跺脚,她折回去。 “喂!你是不是要死了?要死了我去挖坑。”没好气地冲他嚷嚷。 秦墨未没有回答她,只是低下头,又咳了一声,这一次,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一口鲜血竟然直接就溅到了蓝莠子的鞋面上,她吓得跳了起来。 “烂白菜!你怎么啦?”她飞快地蹲下身去就要将他搀扶起来。 秦墨未却一点儿也不配合地从她背上滑了下去。 蓝莠子以为他是不小心滑下去的,又将他扶起来,抓起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我先送你去城里找大夫,不要谢我。” 谁知,秦墨未这一次竟是把她给推开了,“不用你管。” 蓝莠子:“……” 妈的!以为她想管啊?人家根本就是一门心思想死,她急个屁啊!可是,伟大的妖族能跟卑贱的人类计较吗?不能!就当她路过难民区大发慈悲救了一个乞丐好了! 何况她鞋面上那鲜红的血迹实在是碍眼,回头还要他给舔干净呢! 蓝莠子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劝道:“你这个样子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跟那个雪儿若是有缘,以后自然会有机会找到她。但是如果你现在就死了,那还谈什么以后呢?对不对?走吧!” 不知道自己这耐心是从何而来的,她只知道,这家伙就算要死也该找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去死。 秦墨未终于抬起头拿正眼看了看蓝莠子,但眸中却是充满了悲伤,他苦笑一声,“你不是说了吗?没有,根本就没有她。她说好要在这雪山上等我的,现在她不在,我又如何能独自离开?” 蓝莠子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秦墨未忽然又笑了起来:“她可能是有事出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对不对?我可以要求她等我,我为什么却不能等她呢?”他抓着旁边的树站起来,径直往森林深处走去。 “喂,你干吗……”话音未落,她便看到他在地上寻找着合适的树枝,又粗又直的那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张大了嘴,“你该不会……” 秦墨未没有说话,默默地在一旁搭建起房子来。 果然! 他的身子歪歪斜斜的,多次摔倒在地上,每咳嗽一口都有血吐出来。蓝莠子气得甚至失去了说话的力气,这家伙真是倔得像头牛一样! 她手指不停地在空中舞动着,合适的树枝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随着她的舞动一根根从秦墨未头顶飞过,插到地上,然后是一根根往上叠好,最后,连屋顶也很快就铺好了。 阳光下,小小的竹屋似是平地而起,蓝莠子看着觉得太过单调,又用法术挪来了一些遮阳的树叶和草,顿时,一个简单又实在的小茅屋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秦墨未也没道谢,只看了蓝莠子一眼,便自己走进了茅屋里。 蓝莠子连忙跟上去,却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听得“嘎吱!”一声响,秦墨未居然把她给关在了外面! 她怒得秀眉都倒竖了起来,鼻翼一张一翕,拳头捏得紧紧的,恨不得一拳将房门给打碎!这房子是谁建的?难道不是她吗?他凭什么心安理得地就住进去? “秦墨未!你给我开门!”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里面的人却半点动静也没有,为他人作嫁衣裳无非就是这样了吧?她咬着牙,再叫了声:“秦墨未,你要是不开门,真死在这里了我可就真不管了!” “吱呀!”门打开。 蓝莠子立即绽开了笑容,看来这家伙还是怕死的。 然而,下一秒,一张银票扔了出来,门再次被关上。秦墨未虚弱的声音在里面响起,“给你的报酬,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蓝莠子眨了眨眼,看着那张大大的银票上那个惹人喜爱的数字,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捡起来,三两下就将其撕成了碎片。 她气呼呼地冲茅屋里大喊:“秦墨未,你想得美!就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我现在哪里也不想去了,我就想呆在这里,埔青山原本就是我的家,我才不要去你们那肮脏的人间!” “……” “房子是我建的,你凭什么独自一人霸占了?” “……” “烂白菜,你别挑战我的底线,我真会把这房子给毁了!” “……”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这个找不到还有下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放不下的?” “……” “喂!你干吗不说话啊?不会是晕倒在里面了吧?不说话我可不会去救你哦!” “哐当当……”里面传来响声,表示他还是活着的。 但也表示,他还活着,却不想同她说话。 蓝莠子瞬间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较个什么劲儿,就是不愿离开。她索性又用树枝做了张小藤椅出来,坐在门口晒太阳。 中午时分,肚子有些饿了,蓝莠子在附近找了些野果,顺便抓了只兔子回来。在小茅屋门口架起一个烤架,开始烤兔子。 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在空中,她一边烤一边大声说着:“哇!好香啊!想吃的自己过来哦!” 茅屋里没有任何动静,蓝莠子瘪了瘪嘴,把兔子肉放在烤架上,自己则悄悄地靠近茅屋,从门缝里往里偷看。 “啊!”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即把脸别开。 那家伙在干吗?居然把衣服给脱了!? 此时的他身上只剩一条亵裤,长长的发垂在胸前,使得他洁白的胸肌若隐若现,他闭着眼睛,好像是在自我调息。蓝莠子好奇地又将头凑到了门口。 就在此时,秦墨未的双眸却“唰!”地睁开,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明明是隔着门,蓝莠子却感觉他好像是在看她似的。 或许是因为这是在偷看吧,蓝莠子一颗心紧张得扑通直跳,兔肉的香味儿愈发浓了,她正要回到烤架旁,却惊恐地发现――秦墨未长长的银发忽然开始往地上掉落。 第53章 想死我成全你 蓝莠子惊呆了,他不会是受刺激脑子坏掉了吧?那银发多美啊!掉一根都要心疼好久,现在居然大把大把地就掉下来了?而秦墨未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仍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蓝莠子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开茅屋门,冲进去,“大白菜,你怎么了?” 秦墨未并未抬头,银发一绺一绺地往下掉,蓝莠子手忙脚乱地去接,想要制止,却是一点用都没有。终于,她在透过他长长的刘海看到他的表情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亏她这么着急,居然还想用妖术帮阻止他头发的掉落,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而已。 他根本,就是自己用内力将头发给削断了。 蓝莠子顿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嘴角抽动了几下,不由得苦笑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对一个人的来说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他竟然自己亲手将其斩断,那她这个旁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三道四呢? 劝一次,可以。 劝两次,可以。 可是三次以上……她没那个耐心,也没那个必要了。 鼻子像被人掐了一下酸得要命,蓝莠子看着一地的银丝,忽然抓起它们就跑了出去。 秦墨未这才抬起头往她看过去,只见她气呼呼地将一团银丝扔到了火堆里,火势“嘭!”地一下大了起来,兔肉也被烧得黑乎乎的。 大概是被烟熏到了,蓝莠子的眼睛红红的,泪水打湿了睫毛。她将兔肉从烤架上取下来,却不小心被烫到,兔肉掉进了火堆里。她慌忙去捡,无奈火势太大,根本下不得手。 蓝莠子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脾气,一脚就朝火堆踢过去,柴禾噼里啪啦地散落了一地,慢慢地点燃地上的树叶和枯草。 那个人影终于冲了出来,飞快地将火星扑灭,随即,他转过身来,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 蓝莠子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看着他此时齐耳的短碎发,虽然这样反倒把他整张脸都露了出来,星眸朱唇,颊白如玉,更能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美得让人不敢直视,但那短短的银发也着实刺激人眼,她心里的委屈像是被点燃的大火,腾地就燃烧至了整个心房。 “不就是只母狐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有必要这样寻死觅活的吗?你要死我就成全你好了,干脆把埔青山都烧了!让你们俩生不能同时死却能同穴那多完美!”她怒气冲冲地说着,手指一点,他旁边的树叶又燃了起来。 她咻咻地这里指指那里点点,十几团小火苗就那样哔哔啵啵地烧了起来。 秦墨未光洁的胸膛一上一下的,似乎在强力压抑着自己那波动的情绪,良久,直到一棵树被点燃,接着是两棵…… 蓝莠子都有些着急了,他干吗还不去灭火? 终于,他淡淡地开口了,“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你没必要跟我们一起死。” 一句话,如钢刀插进蓝莠子胸口,堵得她差点就岔气而亡。从来没有像这样这般愤怒过,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最后,她大叫一声腾空而起,退到一旁的一棵苍天大树上,恶狠狠地说:“好!很好!我成全你!” 少女的身体颤抖着停在树枝上,嘴里慢慢开始施展妖术,视线里的火越烧越旺,她的目光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大火中央那个倔强的身子。 慢慢地,烟雾蒙住了她的眼,慢慢地,大火灼出了她的泪,慢慢地……她再也看不清火海中的那个人了。 没有出来!他真的没有半点想要出来的打算! 蓝莠子不知道自己为何心痛,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舍,下唇都被她咬出一个深深的血印来,她看着碧蓝晴空上那灼眼的太阳,凄楚地叫了一声:“喵――” 终于回过头来,掌心一收,火势在她的控制下慢慢变弱,最后,她终于再次看到了仍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的少年。 他的发,无法再如绸如缎,无法再如练如水,无法再随风飘扬,无法再绕指柔肠…… 他的人,也不再嬉笑怒骂,亦不再贱语伤人,更不会故意调戏,无声无情亦无心…… 他就像一个被弃之于林的木偶,任风吹,任雨大,任火烧,也要与森林融为一体。这而一切,不过是因为,这里曾有那只叫雪儿的狐妖。 即使现在她不在了,他也要在这里,呼吸着她曾呼吸过的空气,看着她曾看过的风景,守候着一个可能永远也实现不了的约定。 她为何又要将火灭了?是因为感动……还是不舍? 蓝莠子怔怔地看着他,他也正看过来,四目相对,他眸中却是什么感情也没有,像是看着一根木头。 既然这样,那么,秦墨未,再见吧! 蓝莠子深深吸了口气,扯出一丝艰难的微笑,转身跳上了另一棵树,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秦墨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呆过的那棵树上,就那样,自己几乎也站成了一棵树。 …… 由于整个埔青山都不能进去人类,所以并未有官兵护守,人类经过这里也是远远绕道而行。然而,这一次,蓝莠子下山的时候却看到了几个士兵拿着长矛站在埔青山与郡城街道相连的地方。 为免引起怀疑,她连忙从小道离开。 跟刚来千乘郡时完全不一样的气氛,全城戒备,大街小巷里,每个人身上都背着武器,砍刀或者长剑,甚至还百姓扛着锄头、镰刀。 蓝莠子甚觉奇怪,好像自己不亮出武器就是异类一般,她连忙从一旁捡了跟尖尖的树枝别在腰间,入乡随俗。 人们似乎警觉地发觉了她的与众不同,纷纷朝她看过来,一双双眼睛如同蓄势待发的野兽,蓝莠子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妖气外泄,让他们发现什么了。 但很快,那些骇人的目光又从她身上移开了,她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是个女人。”耳边传来极小的议论声,人们以为她听不到,实际上全落在了她耳中。 不过,这句话着实有些莫名其妙,她不是女人难道是男人么? “谁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呢!我看着就像个女的,美得哟……”蓝莠子甚至听到了说话人吸口水的声音。 “这小娘们也挺美的。” 接着,便是一声声或大或小的猥琐笑声传来,不过好在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实际行动,只是逞逞口舌之快而已。 蓝莠子加快了脚步,抬头却撞到了一根木柱子上,惹来一阵戏谑的大笑,有人嚷道:“小娘子,要去哪儿?大爷给你带路吧!” 她没有理会那群粗汉子,摸了摸额头,正要离开,却发现自己刚刚是撞到了一个店铺的柱子,老板已经循声看过来。 “客官,需要买锅吗?” “不用。”蓝莠子说着转身就走,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秦墨未孤零零呆在茅草房里的情景。 他一个人在那里要怎么生活?难道天天吃烤肉?如果是长期住下去呢?林内的瘴气以他的凡人之躯根本抵抗不了多久,如此下去,只会活活饿死。 于是,蓝莠子还是决定给秦墨未买些日用品送过去,好歹相识一场,总不能真让他饿死在了她的家乡,就当是做个东道主吧! 幸好她离开的时候还悄悄地把撕碎的银票给收了回来,现在还真派上用场了。 蓝莠子先去当铺当了一些碎银子,然后回来买了一些锅碗瓢盆,“老板,你知道哪里有卖蔬菜种子么?” “出门右拐直走就可以看到一个齐风种子铺,是我们千乘郡最大的种子铺,只要你能说出名字的,什么种子都有,你去那里看看吧!” 谢过老板后,蓝莠子背着一大袋子锅碗瓢盆就往齐风种子铺走去。齐风种子铺,齐风粮草铺,这两个铺子的老板是同一个人吗? 会不会都是刘二虎说的那个齐老板开的店?仔细想想,她刚刚去的那家当铺好像也是叫齐风当铺,这个齐风到底是什么人?生意竟做得如此之大。 蓝莠子不禁注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铺子,十家至少有三家是以“齐风”开头的。果然是个大老板。 “客官,需要点什么?”店小二的声音在蓝莠子耳边响起,她这才发现已经到齐风种子铺了。 “现在一般是种什么蔬菜你就给我拿什么吧,长得快的最好。” “姑娘你这就来对地方了,我们齐风种子铺的种子可都是经过了改良的,属麟月皇朝最高产的种子,你看这个小白菜,别人家的都要三十来天才可以收获,我们家的只要二十天不到就可以了……” 在店小二热情的介绍下,蓝莠子买了不少种子,埔青山地儿那么大,随便挑快地方种着就够秦墨未吃上好长一段时间了。这样想着,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叫店小二把东西都包好,并详细问了他种植方法。 提着大包小包的种子和重重的锅碗瓢盆,蓝莠子却一点儿也没觉得累,心里甚至无比期待自己耕地种菜的场景来。 然而,她才刚出了齐风种子铺的大门,就看到十来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提着锄头砍刀往这边跑来。 有人甚至大喊着:“就是她!就是她用烂银票来骗走了我们老板的银子!” 第54章 痛不欲生 蓝莠子尚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他到底是指谁,就看到跑得最快的那个人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提起刀就朝她脖子上挥过去。 饶是见过血腥场面的她也大吃了一惊,心急之下,连忙用妖术将对方定住。那人眼见着自己挥下去的刀忽然动不了了,脸色一变,张口就要喊。 蓝莠子连忙又往旁边一躲,同时解除妖术,“嘭!”地一声,砍刀砍到了旁边的木柱子上。 齐风种子铺的老掌柜即跑出来骂道:“你们在做什么?到我店里来撒野了!?” 另外那些男人也已经跑了过来,为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穿了衣服的,蓝莠子看着有些面熟,这人正是齐风当铺的小二。他连忙上前恭敬地朝种子铺老板鞠了一躬,表示抱歉:“三爷,真抱歉,我们并非要找你的麻烦,而是这个女人。”他的手指“咻!”地指向蓝莠子。 蓝莠子皱了皱眉。 “这娘们刚刚用一万两银票来我们当铺兑换碎银子,还很大方地说现在她只需要一百两碎银,其余的先存在我们铺子里,我们家六爷见她看起来端端正正的也没多想,就给她兑换了。谁知道……”小二一边说着摊开手,“全是碎……额?” 小二不敢置信地拿着手上完好无损的银票左翻翻右看看,一点儿也没破,刚刚明明是碎片呀!这……难道是他眼花了?可是很多人都看了呀!就连他们老板孔六爷也看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三爷叹了口气,“知道你们家的生意为何越做越差吗?一个小姑娘也好意思诬陷,我看孔长宁那老头子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蓝莠子心里冷笑一声,淡淡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喂……喂!”当铺小二拿着那张神奇复原的银票想要叫住蓝莠子却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而马三爷又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充满了嘲笑。当然,他这嘲笑自然是送给他的主子孔长宁的。 当铺小二倒也不含糊,当机立断给马三爷赔了些钱后叫人悄悄地跟上蓝莠子,而自己则飞奔回家,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孔长宁。 事实也跟他猜想的一样,一回到当铺,他手中的银票就又变成了碎纸,要不是有那些打手作证,他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孔长宁用烟斗拨了拨桌上的纸片,啪嗒啪嗒吸了几口烟后,面色凝重地说:“此事不要张扬出去,准备马车,我要去见齐老板。” 齐风最常出现的地方是齐风粮草铺,但当孔长宁赶到那里时却被告知齐老板临时有事,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在齐风管辖的店铺里,齐风当铺的生意是中等靠后的,而孔长宁又是个不愿服输的人,虽然已难过半百,但为了把生意提上去也没少用一些极端的办法。当然,生意也并非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得到齐风的重视,店铺的生意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原本他是齐风手下的得力干将,现如今却被齐风粮草铺的掌柜陈和坤和种子铺掌柜马青云给压了下去,齐风对他也是越来越不重视。 现在这却是一个重新得到重视的好机会。 虽然孔长宁并不知道齐风到底在做些什么打算,但有一次掌柜大会上他曾隐约说过妖族的力量。虽然事后大家几乎都忘了这件事,但这莫名复合又莫名碎掉的银票却勾起了他的记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妖,如果那个女人就是妖精的话,嘿嘿……他孔长宁的第二春就马上要来了。 孔长宁年岁已大,做事也并不冲动,既然猜想对方是妖的话,自然是不能乱来的,以前他极是看不起那些装神弄鬼的道士,现在却发现了他们的用处。 …… 蓝莠子猜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引起了怀疑,在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的时候,就更加认定了这个猜想。原本准备往埔青山去的脚步顿时改变了方向。 想要进入埔青山有多条路可达,其中有一条因为离城镇太远而人迹罕至,正是蓝莠子此时需要的地方。 路上荒草丛生,两旁石头林立,但最大的时候也不过刚齐膝而已,那些人要是想继续跟着她可就无处遁形了。 果然,当她走到路中央的时候,那些人想跟又怕暴露行踪,不跟又不好跟上头交代,便纷纷现出身来。 “站住!”有人甚至大喊,还真是胆大包天了。 但蓝莠子还是很配合地站住了,大大的袋子将她的腰压弯了些,让她看起来更显瘦小。 “有事吗?”她眨了眨眼睛,无辜地问。 “你……你要去哪里?”一共有六个人,为首的人看起来也有三十来岁了,但却被蓝莠子这无辜的眼睛眨得心里有些泛寒。 “种菜呀!”她理所当然地道。 “没有人去了埔青山还能活着回来,你怎么能去那里种菜?你家住哪里?” “谁说要去埔青山种菜了,这里不就是个好地方么?”蓝莠子说得自然,那些人不禁有些面面相觑。他们这样跟着她,目的究竟何在? 在为首的人无话可说之时,另一个人道:“这些土地全部都是千乘郡太守的,谁允许你在这里种菜了?” 蓝莠子惊讶地道:“不可以吗?我看这里荒着也是荒着,种点菜也可以养活几个人,岂不是很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姑娘家的快回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原本还准备大干一场的蓝莠子见他们态度并不差,便没有了要战斗的心思,笑嘻嘻地背着东西从他们身边走过,“原来这里不可以种菜呀!那是我搞错了!” 看着她的背影,六个男人竟都有些懵了,再次思考,他们来跟踪她究竟是做什么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之所以这么想不明白,都是因为她用了妖术干扰他们的心思。 像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人,根本不需要有多大的妖力,随便施施法就可以了。 然而,她却没料到,才刚走十来步,迎面就过来了一大批人。为首的是一个半百老头,他旁边是一个白眉道长,蓝莠子迅速判断了一下,这道长的法力似乎还不低。连忙收敛住自己身上的妖气。 她定了定神,故意当做没有看到他们,径直往前走。孔长宁一个眼神,他的手下立即排成一排挡住了蓝莠子的去路。 “可以让我过去一下吗?” 离那道长越近,她就越发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朝她压来,抓紧手中的种子包,她抑制住内心的紧张,抬起头笑道:“麻烦让一下,谢谢……啊!” 白眉道长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孔长宁脸上笑出了深深的皱纹,“玄机道长,怎么样?” 白眉道长一手钳住蓝莠子,一手捻了捻胡须,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后,缓缓地说:“此妖根骨奇怪,老道竟不知她究竟是何妖物,待我打出她的原形来!”说着,他大手一挥,手中长长的拂尘甩到蓝莠子身上。 拂尘只是轻轻一挥,如果她是人类的话,根本不会感觉到疼痛,然如果是妖,可就不一定了。 明明背上背了那么大一袋厨具,她却扔能感觉到拂尘的力量穿过厨具如火一般灼烧着她的背。但蓝莠子咬紧牙关,就是没有发出半点呻吟。忍住疼痛,她直视着玄机眼中的诧异。 “什么妖物?我看你这白胡子老道才是真正的妖物,拿着几根牛毛就在这里装神弄鬼,糊弄谁呢!”蓝莠子一把抓过他的拂尘就要往地上扔。 玄机眸中闪过寒光,手下一紧,拂尘紧紧缠住蓝莠子的手,顿时,像是有无数根钢丝扎进了她的手一般,痛得她差点就叫出声来。 额上甚至开始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见她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有,孔长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紧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峙中的两人。 玄机却在此时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拂尘狠狠一拉,另一只手开始在蓝莠子脸上隔空画了起来。 蓝莠子脸色一变,心里大叫不妙,但此时想跑却是来不及了。只见那道长含笑收回拂尘,在空中画完符后,双手合十开始念动咒语。 剧烈的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面门的痛感最甚,就好像有人用刀子在她脸上划来划去一般,她咬紧牙关,强装没事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能敌过道长的法力,“啊――”一声痛呼脱口而出。 玄机这才得意地笑了起来,更加加快了念动咒语的速度,一定要让她现出原形来!他入道多年,这是十年来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妖,说起来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蓝莠子身上的厨具和种子哐当落地,她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虽极力忍住,但痛苦的叫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孔长宁终于再次露出笑容,看来这一次还真赌对了!这小丫头果然是妖精!哈哈哈! “住手!你这丧心病狂的白胡子老道,快停下!”蓝莠子大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但这样仍然无法缓解她的疼痛。 “妖物!速速现出原形,本道还可让你免受折磨!” “我不是妖物,我是人!是人类!你这个瞎了眼的狗屎道长,你看清楚!本姑娘……是……是人类!” 第55章 永远享受不到的生活 凄惨的叫声在空中一波一波地散开,击荡在埔青山上,听得那些男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就连孔长宁也开始犯疑,这都过了一刻钟了,她怎么还没现出原形? 玄机一直被世人所不接受,大家都觉得他在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好不容易有了一次能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人开始相信他请他来捉妖,现在这难得建立起来的信任居然又要瓦解了吗? 这丫头身上分明是有妖气的,虽然她的脉搏,她的体格都是实实在在的人类,但一个普通人类如何会有这样重的妖气? 可是,如果她是妖,在他的缚妖咒下被折磨了这么久,为何还不现出原形? 蓝莠子痛得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她甚至都失去了叫喊的力气,慢慢地停歇下来,身体已经痛得失去知觉了。 没有原形的人,要如何现出原形? “玄机道长,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判定她是妖?”孔长宁迫不及待地问。 玄机凝眉沉思,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但他相信,缚妖咒一定可以让她现出原形的,或许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见他半天没有回答,孔长宁有些着急了,一把从手下手中拔出一柄雪亮的弯刀来,“不过就是要她现出原形而已,哪有那么困难!只要她真的是妖,老子有的是办法!你就说她到底是不是妖?” 玄机见到刀子,心里一愣,连忙道:“六爷,这样不行,若是引起她的强烈反抗……” “她都这样了还能反抗个屁,你少他妈废话了,一句话,她是不是妖?” 玄机为难地捻了捻胡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她还没现出原形来以外,其他的特点都表示她是妖,所以,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若孔长宁真能让她现出原形,对他也是有利无害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孔长宁提着弯刀就走到了蓝莠子面前,并叫其他人上前,“你,砍掉她的一只手!” 被点名的人才刚犹豫一下就被孔长宁踢了一脚,“快点!还要老子亲自动手吗?一只妖精而已,还真把你们迷倒了不成?” 那人连忙挺直了身子,拔出砍刀。 蓝莠子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到耳边,双眸艰难地睁开,阳光下,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发出刺眼的光芒。 想砍她,门儿都没有!只要那个牛鼻子老道不念咒语,这些弱得跟蚂蚁一样的人类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在砍刀落下的同时,蓝莠子眸光一凛。 “啊!”随着男人一声嘶吼,血光飞溅,染红了人眼。 “啊!啊!”疯狂的尖叫让大家都懵了,大刀明明是砍向蓝莠子的手的,结果却莫名其妙地挥到了旁边人的身上,一刀落下,那人的脚掌被从中斩断,痛得滚到了地上。 孔长宁大骇,连连后退:“妖怪!真的是妖怪!玄机,抓住她!快抓住她!”紧张之下,他甚至连玄机道长都懒得喊了,直呼其名。 玄机原还在想着他倒要看看孔长宁怎么逼出她的原形来,却没想到突然发生这样的血光之灾,心里顿时起了极大的变化。许是看惯了孔长宁的脸色,这一次在看到他面露惊恐的那一瞬间,他竟觉得心里无比舒畅,像终于喝到一壶好酒一般。 蓝莠子也没给孔长宁太多的机会,趁玄机没有念咒语之时,她必须一鼓作气干掉孔长宁这坨臭狗屎! 虽然身体刚刚受到了重创,但由于孔长宁一行人不过是些蛮力武夫,根本没有什么内力,所以她不需要耗太多妖力就可以让他们全体屁滚尿流。 锋利的目光射向孔长宁,孔长宁顿时觉得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跑不动了,吓得他拼命大喊:“玄机道长!你还站着干吗……”忽然,看到玄机脸上的表情的他立即乖乖地改了语气,“玄机道长,算我求求你,这次你要是帮了我,事后我定会让你成为千乘郡最……啊!” 蓝莠子要是还给他们商量的机会那就是太傻了,孔长宁话还没说完,一把大大的锄头就咻咻地飞过去,一锄正中他的背心,鲜血飞溅出来,孔长宁怦然倒地,连哼都没有多哼一声。 其他人见此情景,哪里还敢做什么,纷纷连滚带爬地逃窜,蓝莠子也没追他们,她现在需要对付的最大敌人不是这些乌合之众,而是刚刚一直站在原地看好戏的玄机。 等其他人全部跑光后,玄机才终于挥着拂尘来到了蓝莠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究竟为何方妖孽?” 蓝莠子冷笑一声,“有法力就是妖?那你岂不是也是妖孽?” 一句话堵得玄机说不出话来,脸色顿时变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道长现在给你一条活路,你若是乖乖现出原形,本道长说不定还能发发善心带你回去,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否则……” “供着我?供着我当姑奶奶还是当你小老婆?”蓝莠子讥笑着,嘴角一扬,控制着地上的一柄短刀朝玄机背后刺去。 短刀速度极快,而且是正中他的心脏部位,若是一般人肯定是躲不开的,但玄机却像是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一般,身子轻轻往旁边一闪便躲了开去,同时,他手中的拂尘挥出,卷住空中来势汹汹的刀。 “雕虫小技!”他低喝一声,拂尘“唰!”地张开,短刀飞快地朝蓝莠子的眼睛钉去。 蓝莠子就地打了个滚险险躲过,这臭老道好真是不容小觑,看来他是不逼她现出原形不罢休了。问题是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现出原形,当然,她也不愿告诉这老道她是占用了人类的身体。 蓝莠子飞快地权衡了一下,跟这老道硬拼她必定会输,智取的话,他好像也不会上她的当。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一旁的种子包上,嘴角微微勾起。 种子包突地飞到空中,在玄机还没明白她想做什么的时候,种子包“嘭!”地一声爆炸开来!那些种子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开始发芽成长,然而…… 蓝莠子笑容忽然僵住,这是小白菜的种子,就算她用妖术催得它们长大了,也不过是小白菜的而已,要是藤条就好办了。 不过,刚刚那声爆炸声倒是给了她新的希望。如果她加大妖力,让种子在包里就暴长的话,爆炸的威力会不会更大一点儿? 不过是转念之间,第二包种子又飞到了空中。 玄机才刚拂开成千上百棵小白菜,陡然又看到一个种子包飞了过来,想也没想就用拂尘挥了过去。 “嘭!” 这一声果然够巨大,威力果然比刚刚要大多了。种子包如炸药一般,炸得玄机灰头土脸,胡子都烧焦了! 蓝莠子顿时觉得浑身都是劲儿,虽然每动一下都能牵扯到全身的疼痛,但现在她却找到了对付他的窍门。 第三包种子也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还用目光撕开了装厨具的袋子,黑漆漆的大铁锅腾空而起,一把朝玄机的脑袋罩过去。 原本就被种子包炸得晕头转向的他正要念咒语,却感觉眼前一黑,这一次,是真的眼冒金星了。 通过这一番斗争,蓝莠子也几乎耗尽了法力,剧痛一波一波蔓延至全身,刚刚不过是强撑着而已,现在却是千倍百倍地痛了起来。她再无法继续控制物体去袭击玄机,捂着胸口蹲到了地上。 但是,玄机不过是被短暂砸晕了而已,如果他再次醒来,她就完全无力抵抗了,所以,必须……必须……一次把他解决了。 可是,她实在是痛得不行,法力是无法再施展了,只好拖着如千斤重的步子慢慢地往玄机挪过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当她终于来到玄机面前时,身体已完全无力支撑,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抓起一旁的饭碗,“啪!”地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往他头上砸去。 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白发白胡子。虽然没有一招致命,但起码……几个时辰内他是不会醒过来了吧? 蓝莠子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歪倒在了地上。 但是,内心深处,她却在拼命呐喊着,不可以倒下,不可以就这样倒下!一旦倒下,无人能料到接下来谁会先醒过来。如果是玄机先醒来,她就必死无疑了。如果她一直不醒来,那些逃走的人又带了人来的话,她也必死无疑。 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倒下。 手中的碗已经被砸碎,她用尽力气抓紧,再抓紧,掌心刺痛,鲜血将手指黏在一起,眼前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她艰难地施展法力,希望这次也能跟以前一样因为血的祭奠而使法力在瞬间暴涨。然而,这一次,这个法子却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因为,她根本没有多余的体力来支撑起这个法力了。 模糊的视线里,大铁锅、锅铲、零散一地的饭碗、碗筷、菜籽,慢慢地融合成一幅美好的田园风光画。 男耕女织,男人打猎耕地,女人做饭织布,原来,这样的简单的生活也是如此美好。只是,她可能永远也享受不到了。心里不禁自嘲起来,即便是她没遇到这种事,也无法享受到这样的生活吧? 手掌慢慢张开,沾血的碎碗片从她掌心掉出来。饶是再怎么不愿,再怎么强撑,她也终究还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56章 他的痛苦不比她少 “喵――” “喵喵――” 窄窄的视线里是朦胧的天空,夕阳西下,血一样的残阳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有什么东西在饶抓着她的手臂,蓝莠子眉头紧锁,终于费力地撑开了双眼,入目的是一只黑不溜秋的小野猫,见她醒来,它开心地叫了起来:“喵喵――你终于醒了!” 她这才想起这正是之前被秦墨未吊在树上的那只小野猫,它怎么在这里? 小野猫眨巴着眼睛又抓了抓她的手臂,用猫语说着:“喵喵,起来,你快起来……” 蓝莠子顺着它紧张的视线看过去,赫然看到了白发已经被血粘结成痂的白眉道长,顿时一咕噜从地上坐了起来。脑袋一片晴明,想起了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哎哟!”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伤口,她痛得直咧嘴。她动了动手指,一束小小的光线掉落在地上。原本她是想用法术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的,却没想到居然到现在她的法力还施展不出来。 小野猫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她,“喵――”提醒她赶紧走,不然等玄机醒来再走可就来不及了。 蓝莠子皱着眉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将剩下的几件完好的厨具和几包菜籽捡起来,抬头望了望近在咫尺,对此时的她来说却远在天涯的埔青山。 小野猫见她终于站起来了,开心地在她脚下窜来窜去,说:“跟我来,我知道操近路。” ……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野猫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蓝莠子回过头看了看它黑溜溜的身子,笑道:“那你就叫小黑炭吧!”她以前的毛是雪白的,所以叫雪儿,这小猫黑乎乎的,那当然就应该叫黑炭了。 小野猫不知道黑炭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有名字了,很开心,“好啊,我是小黑炭!” “我叫蓝莠子。” “蓝姐姐!” …… “小黑炭,你怎么会去救我的?”把她叫醒来就是救她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小黑炭眨了眨眼睛,喵喵叫着说:“我一直跟着你。” “啊?” “我娘说过,修炼成妖的猫都是超厉害超厉害的,蓝姐姐,我……我想跟你学习修炼。”好像害怕蓝莠子觉得它是有目的的,小黑炭连忙又说,“那些人类真是太坏了!一定要让他们下地狱!” “小黑炭,想要修炼成妖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因为我们是属于埔青山的,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大部分灵气多的地方都被我们的族类占领了,所以一般的猫只需要五百年就能修炼成人形了,可是你要知道,像狐狸啊老鼠那些动物,至少要一千年才能修成人形,这个过程中还有很多你无法想象的苦吃,你能坚持得了这么久么?”蓝莠子耸了耸肩上的包裹,停下来。 “修炼成了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你真想要得到人类的公平待遇也是不可能的,今天你也看到了,即便是我,也逃不过被那些人类欺负的命运。还是做一只猫,想吃老鼠的时候吃老鼠,想晒太阳的时候晒太阳,什么也不用想,生老病死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多幸福。” “可是,修炼成人形就可以有爱人了不是么?” 蓝莠子怔了怔,没想到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良久,她叹了口气,“难道做猫的时候就不能爱人了么?” “做猫的时候顶多也就是跟公猫在一起而已,它们成天就知道捉蝴蝶吃老鼠,哪懂得什么爱呀!”小黑炭充满向往地看着如火的夕阳,夕阳下,蓝莠子额前的刘海反射出金光,“蓝姐姐,我想成为你这样的猫妖,有漂亮的脸蛋,美丽的身材,还可以喜欢那么漂亮的男人。” 如同一颗石头跌进湖里,蓝莠子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整个人都慌了起来,“你,你胡说些什么?小小年纪懂什么?” 小黑炭掩着嘴喵喵地笑了起来,“你是害羞了吧?我都看到了,那个男人虽然脾气挺坏的,不过还真的是长得很好看哦!比我看到的任何一只公猫都好看。” “你偷看我?不许再跟着我了,小心我剥了你的皮!”蓝莠子恶狠狠地警告。 小黑炭委屈地站在原地,果真不敢再上前一步,蓝莠子见它真被唬住了,有些不忍心,放柔声音道:“好啦,跟你开个玩笑,不过我是真的不能带着你,也无法教你修炼什么的,你要真想修炼直接去跟随猫族的修炼团就是了。就算你真要跟着我,也决不允许再偷窥我的隐私,还有,我也没有食物给你吃……你自己选择吧!” 话刚说完,蓝莠子突然就跪了下去,一阵剧痛袭遍全身,豆大的汗水啪嗒啪嗒直往下落,背上的行李也滑到了地上。 小黑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蓝姐姐,蓝姐姐,你怎么了?”小黑炭不能像人类一样可以去搀扶她,急得只能围着她喵喵直叫。 蓝莠子刚刚还以为那道长的缚妖咒不过是当时让她痛苦罢了,没想到到现在居然又发作了,她紧紧抓住包裹袋子,手指关节都开始泛白,小黑炭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 许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没有了对外在危险的担忧,蓝莠子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像在玄机旁边那样撑着了,只觉得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火灼烧着,痛得无以复加。 “蓝姐姐,我马上回来!”小黑炭张口咬下蓝莠子的一块衣服,叼着它一溜烟窜到了丛林中,消失不见。 …… 小茅屋,静悄悄。 风萧萧,人寥寥。 “喵――” 小黑炭绕着小茅屋转了一圈后,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喵喵……”屋子里的人正在打坐,双眸紧闭,小黑炭想起被他吊在树上的场景,心里还有点儿害怕,只能远远地站着,用力发出最大的叫声。 秦墨未人虽然在这屋子里,但心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似的,任小黑炭怎么叫唤,他都坐在那里不动如山。 小黑炭脑海中不断地出现蓝莠子大汗淋漓的苍白表情,一着急,躬身一跃就跳到了秦墨未身上,对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就是一口。 “喵――”秦墨未被咬到,手狠狠一挥,小黑炭的身子被重重地摔到墙壁上,痛得它龇牙咧嘴,但它还是勉励撑着身子,对着终于醒过来的秦墨未喵喵直叫。 秦墨未死气沉沉的眸中出现了一丝杀气,不悦地看着它。 “喵喵――”小黑炭可怜兮兮地叫着,无奈,秦墨未听不懂它的话,它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心翼翼地迈着猫步往他走过去。 “喵呜――”看到秦墨未眸中的杀气半点也未褪去,小黑炭在原地止步,不敢上前。低头将从蓝莠子身上咬下来的碎布叼在嘴里,希望秦墨未能看明白它的意思。 碎布上沾了一点血迹,虽然面积不大,却也很是打眼。秦墨未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站起来,朝小黑炭走过来。 在看到那块布时,他的心没来由地一紧,这布料曾成天在他面前晃动着,实在是太眼熟了。怎么会在这畜生嘴里? 脑海中浮现出蓝莠子巧笑倩兮的身影,一晃眼,又出现了她浑身浴血的身影。不知为何,当那浑身是血的画面出现时,他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满满当当地极不舒服。 小黑炭见状顿时燃起了希望,双眸发亮,又叫了一声。甩了甩口中的碎布,然后四肢抱成一团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滚了两个圈后,它又叼起碎布喵喵叫了两声。 少年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凝重而紧张起来,他一手捞起地上的小黑炭就往茅屋外冲了出去。 然而,还没跑几步,他又停下了脚步,一手捂着胸口,两种莫名其妙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他眉头紧皱,半天没有动静。 小黑炭着急地又叫了声,他不是听懂它的话了么?怎么突然又不走了? 秦墨未不是不走,而是……他很清楚地知道,司徒云空注入到他体内的妖力几乎已经散尽,他现在若是贸然离开小茅屋所在的这个瘴气极少的地方进入瘴气林的话,别说是救蓝莠子,就是他自己可能都性命不保。 十年来,他曾无数次想要进入埔青山,却都被瘴气所伤,那是他根本无法跨过去的存在,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可以,但每一次都是遍体鳞伤地回到了侯府,他从未放弃,也从未成功。这一次……又怎能奢望会有意外? “喵喵!”小黑炭焦急地催促着,他再这么犹豫着,蓝姐姐就要撑不下去了! 秦墨未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黑炭,松开手,让它落地,终于咬牙说:“带路吧!” 小黑炭大喜,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回头看到秦墨未果然跟了上来,这才放心地加快了速度。 只是,一心挂念着蓝莠子安危的小黑炭却不知道,跟在它身后的少年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持才能若无其事地进入这浓浓的瘴气之林。 更不知道,在他离茅屋越来越远的时候,也离死亡越来越近。瘴气弥漫在空气之中,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一点一点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啃噬着他的四肢百骸。 小黑炭不知道的是,这一路走来,秦墨未的痛苦,并不低于蓝莠子,但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呻吟一句。 第57章 这就是男欢女爱吧 “蓝姐姐,蓝姐姐,你快醒醒,你看看谁来救你了!”见到蓝莠子后,小黑炭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她面前,用爪子挠这她的脖子。 蓝莠子吃力地睁开双眸,视线里,一袭白衣的少年缓缓入眼,虽然太阳已经落下,但那一刹那,整个森林都像是瞬间被洒满阳光。 然而,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秦墨未就已经上前,脸上是她看不懂的愤怒,他如鹰般的目光在她前后左右看了看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原来根本没人追杀你!” 一句话,生生打断了她所有的念想。她还以为,他是特地来救他的……正感动着,却陡然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小黑炭也瞪大了眼睛,他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他看不出来蓝姐姐都快死了吗?它一边用小肉垫帮蓝莠子擦拭着额上的汗珠,一边替她不平地叫了声:“喵――” 蓝莠子还没开口说一句话,秦墨未就又说道:“既然什么事也没有,那我先走了。”如果再不走,他怕他撑不下去。他不明白这才半天不见,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他刚刚也目测了一下,她一时半会死不了,何况还有这小野猫在旁边照顾她――虽然好像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他,他自己清楚得很,瘴气对他的伤害根本不是刚刚那一点点,长年累月地积累下来,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重。他救不了她,而她,也可以不用他救,凭自己的毅力坚持下去。她甚至可以就地打坐或者就地吸收大地的灵气来疗伤,恢复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而已,虽然暂时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但是,他不一样,他每多呆一秒钟,身体里的剧痛就加重一分,他根本无法再坚持下去,更别说要背她回去了。现在离开,反倒不会拖累她。 咬咬牙,他转身就走,速度却不怎么快。如何能快得起来呢? 蓝莠子其实压根儿也没指望他会救她,毕竟,他没那个义务。她也没想到小黑炭会去找他,只是,当真的看到他来了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非常欢喜的。只是,这欢喜不过是转瞬即逝。 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她吃力地拉住还想去叫他的小黑炭,“不用了。” “蓝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人类真是太坏了……”小黑炭眸中开始闪烁泪花。 蓝莠子一直目送着秦墨未的身影消失在一个下坡处才收回目光,胸脯上下起伏,呼吸愈发急促。他特地跑来,是来看她究竟有多凄惨多落魄的吗? 无人知晓,当秦墨未下了坡之后,全身便开始颤抖起来,他再也撑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瘴气一点点从他的毛孔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一点点从他的鼻子钻入他的五脏六腑。他痛得全身抽搐,倒地不起。 天,渐渐黑了下来。朦胧的视线里,他仿佛看到一个雪白的身影带着无人能及的甜美笑容款款而来。 他伸出手,艰难地低唤:“雪儿……” 雪儿,就这样让我的灵魂与你同在吧! …… 天黑了又白,露水在晨光下荧光闪闪。 一声声凄厉的猫叫传入少年耳中,一声急过一声,一声高过一声。 秦墨未头痛难耐,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了天堂,但那凄惨的猫叫却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他甚至都没细想自己昨天明明已经气息奄奄了,为何现在还能如此生龙活虎。 循着声音跑过去,一只小黑猫趴在少女身上不停地叫着,而少女躺在树叶上,没有半点动静。 听到动静,小黑炭转过头来看着秦墨未,愣了愣,最终还是朝他跑了过去,哀求地看着他,连叫声都有些嘶哑了。 秦墨未从它身上越过去,在看到蓝莠子那紧抿的嘴唇紧闭的双眼时,心里再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只是一把冲过去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刚站起来又看到她手中还抓着一个种子包,即使他都有些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了但她还是紧紧抓住那种子包,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地上还有扎在一起的包袱,他用脚将包袱勾起来拿在手中,抱着蓝莠子飞一般往小茅屋的方向跑去。 她的身体软得像一团棉花,凉得像一团雪,他甚至能感觉到她不时的抽搐,听到她不时发出的痛苦呻吟。 这丫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她不是有法力么?一般的人根本伤不了她吧? 很快,他们便到达了小茅屋,秦墨未将她放在地上,扶着她坐好,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的状态。他随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放在掌心,用力一捏,石头变成了粉末。 眸中闪过疑惑,他怎么不痛了?内力甚至好像还上升了不少,昨天明明在瘴气林呆了一晚,按照以前的伤害程度来算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可是他不但没死,反倒提升了功力。这是怎么回事? 虽不明就里,但这无异于是雪中送炭。从蓝莠子的状况来看,她受的分明是内伤,用内力疗伤是最好的办法。 若是他真的自身难保,那就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当他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从蓝莠子的背部传到她经脉里时,她的身体也渐渐变得暖和起来,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 然而,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他的真气却再也无法输入进去,好像是原本开启的一道门被强行关闭了似的。 蓝莠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突然,她全身抽搐着吐了一口鲜血出来,粘稠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流下来,触目惊心。 “蓝莠子!”秦墨未脸色大变,连忙摸了摸她的脉搏,即便他不懂医也知道,这脉象非常紊乱,一会儿跳得很快,一会儿又慢了下来,一会儿他甚至感觉不到它的跳动了。 小黑炭在一旁急得喵喵叫,用猫爪拉了拉秦墨未的衣裳,“喵喵――”又拉了拉蓝莠子的衣裳叫了两声。 秦墨未虽然不明白它在说什么,但它这动作似乎是想叫他带蓝莠子去什么地方。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秦墨未深吸一口气,迅速将蓝莠子抱了起来,跟着小黑炭在森林里穿梭。 这一次,他特地注意了一下周围,瘴气,瘴气,到处都是瘴气,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难道是物极必反,因为十年来的积累,他已经对瘴气产生免疫力了吗? 容不得他多想,小黑炭果然是想带他去什么地方,他飞快地跟了上去。 …… “喵――”小黑炭在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池塘旁停下,看不到池塘的水流来源,却可以听到汩汩流动的声音,池塘下方有泡泡在往上冒。 秦墨未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像药香。 小黑炭跑到池塘边,“喵喵!” “这是……药泉?”秦墨未疑惑地问。 小黑炭立即两眼放光地点了点头,它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这是一个天然药泉,可以疗伤,有时候它跟其他动物打架受伤了就是来这里疗伤的,只要泡上一晚伤口就自动愈合了。只是,不知道这对蓝姐姐的伤有没有作用。 秦墨未低头看了看眉头紧皱汗水直流的蓝莠子,抱着她噗通一声就跳进了药池里。水花溅了一旁的小黑炭一身,但它仍盯着湿漉漉的身子睁大眼睛看着池子里的两人,希望能看到什么神奇的变化。 水温很暖和,正好可以让她的身体变暖,秦墨未一手托着蓝莠子的腰一手掬水替她洗干净嘴角的血迹。 药香扑鼻,擦干她嘴角的血迹后,他顺手掬了一捧水放进嘴里。浓浓的香味儿顿时从舌尖弥漫开来,虽然不知道这药池里究竟有些什么药物的成分,但喝了这一口后他知道,即便是不能彻底治好她的伤,泡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为了让她更好更快地吸收药效,秦墨未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将她的衣裳给脱了下来。 小黑炭在岸上看到这情景顿时睁大了眼,“喵――”警告似的冲秦墨未叫了一声,那人类却压根儿不理它,继续给蓝莠子脱衣服。 “喵喵喵!”臭流氓!这卑鄙的人类,居然趁这机会对蓝姐姐下手!小黑炭气得差点也跳进了药池里,可是即使它受伤的时候也不太愿意泡这药池,现在没有受伤,它更是不想接近水。何况现在身上已经湿哒哒了,它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把毛晒干。 蓝姐姐好像是挺喜欢这个男人的,不然她干吗还要给他建房子自己却不住呢?不然她干吗不直接走了而要给他买东西回来呢? 老猫说过,修炼成猫妖的话,就可以享受男欢女爱的快乐了,蓝姐姐现在大概已经享受到了吧! 可是……可是现在蓝姐姐是昏迷的,谁知道她是不是自己也愿意被脱光衣服呢? 小黑炭正纠结着,秦墨未转过头来,恶狠狠地道:“不想被再次吊在树上就赶紧滚。” 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类!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她的。” 这一句话让小黑炭连忙收起腹诽,夹着尾巴乖乖地跑了。 蓝莠子长长的墨发披散开来,漂浮在水面上,氤氲的雾气让她若隐若现,如梦似幻,如水中的妖精,秦墨未一时竟看呆了去。 第58章 我要杀了你 秦墨未不敢再给她注入真气,害怕又让她脉搏紊乱。四周一片寂静,他贴着她背部肌肤的手忽然慢慢地感觉到热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竟盯着她看了那么久后,秦墨未不自在地别过头,手下也蓦地一松。 “咕噜噜……”失去了背部的托力,蓝莠子顿时沉到了水下,药水灌入她的口鼻,呛得她呼吸困难,竟被憋得睁开了眼。 感官复活,毛孔被水覆盖,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蓝莠子仍被惊得从水里钻了出来。 与此同时,看到她沉下去的秦墨未也回过神来,连忙将她抱出水面。 这一钻一抱之间,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蓝莠子口中的水喷了秦墨未一脸。 “你!你居然趁我昏迷把我扔到水里!太无耻了!”看清对方的脸后,蓝莠子一巴掌挥了过去。 秦墨未连忙腾出一只手截住她的手腕,两人大眼瞪小眼,蓝莠子这才看清楚周围的景象,目光从远处的山崖移到近处氤氲的药池,然后慢慢地移到秦墨未脸上。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脸上居然还带着笑意!? 看到她醒来,他紧绷许久的心才终于放松了下来,药水顺着发尖、脸颊,慢慢往下滑,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颚线条,而后又慢慢地滑过脖颈。 虽是夏日,但森林里的风还是略显清凉,吹得蓝莠子胸口泛起阵阵冷意…… 什么?胸口!? 蓝莠子瞬间反应过来,看着自己光秃秃平荡荡的胸部,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空白过后,是满得就要溢出来的怒气。 “秦墨未!!!”一声爆喝响在山间,几只小鸟被吓得从树林间扑棱棱飞出来。 秦墨未原本还没注意到面前的大好春色,被她这么一吼,目光不由得往下移了去,他另一只手还抱着她,两人相距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少年愣了几秒后,脸“唰!”地红了,手一松,蓝莠子“噗通!”一声又沉到了水里。 “咳咳……秦墨未……你这色胚!快……快救我!” 药水从四面八方袭来,让她如困兽一般无助又害怕,这么多水……比那浴桶里的要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而她的双腿还在乱蹬着踏不到底,恐惧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 然而,当秦墨未真靠近她的时候,她却有猛地想起自己还光着身子,顿时吓得大喊:“不要!不许靠近,快……滚开!”以前开玩笑那是开玩笑,她有把握不会让自己走光才去戏弄他的,可是现在…… 呜呜……她的清白!她是一只有节操的猫,她不要被看光身子啊。要看也得等她发育完全再看啊! 秦墨未一时愣在原处进退两难,看着她在水里扑腾挣扎,他连忙转身游走。 “喂……咳咳……你要去哪里?”蓝莠子以为他要抛下她不管了,又有些着急。 秦墨未没有回答,拿过刚刚给她脱下的衣裳用内力扔到她面前:“虽然湿了,但能遮一点是一点。”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蓝莠子胸前扫了一下,不知为何,看到她一脸窘迫的样子,他竟觉得心情愉快。 蓝莠子用法力瞬间穿好衣裳,狠狠地瞪了秦墨未一眼,“你分明就是故……”话未说完,她两眼一黑,再次沉到了水下。 不过用法力穿了一下衣服而已,居然这么快就耗光体力了,看来她需要长长的一段时间来调养啊…… 秦墨未本还想调侃她几句的,脸色一白,飞快地把她抱到岸边,来到浅水区。 “喂!蓝莠子!怎么又晕了?你也太弱了……” “啪!”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甩到秦墨未脸上,打断了他的话。他愣愣地看着还闭着眼睛的蓝莠子,手下紧了紧,恨不得把她的脖子给掐断了。 蓝莠子吧唧了一下口中的残留的药水,嘀咕着:“色狼,竟敢对本妖下手……”而后便没了声音,又吧唧了一下嘴巴。 秦墨未第一次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那一巴掌看来是白挨了,他总不能把一个昏迷了的人给揍醒吧? 她的唇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在药水的浸润下水润水润的,如雨后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啊!他立即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心虚地往四周看了看,没有旁人在场,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 内心涌起一阵恐慌,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对这丫头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不敢再乱动,也不敢再乱看,就那样安安静静地托着她让她接受药池的洗浴,直到他感到双手都开始发麻。 他感觉到蓝莠子的手动了动,紧张地盯着她颤抖的睫毛,在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飞一般跳上岸,背对着她在一块石头上坐好。 竖起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 泡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药池后,蓝莠子这次算是真的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一抹白影似乎从视线里飞快地消失了。脚下踩着软软的泥沙,随着“哗啦!”一声响,少女腾空而起,如雨后的玉兰花轻轻地落在岸上。 思绪千回百转,先前的一幕幕飞快地从脑海中掠过,她抬起手闻了闻,淡淡的药香缭绕在鼻尖,难道……这池塘竟然是可以疗伤的药池? 看着秦墨未背对着她的身影,她眨了眨眼,之前,好像误会他了?他并非把她扔到水里,其实是在给她疗伤吧? 该死的白眉道长,真没想到他的缚妖咒竟然对她伤害这么大,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要痛死过去了。 赤脚在青石路上踩出一个个脚印,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秦墨未既然是她的恩人,一句谢谢是少不了的。她微笑着,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虽然她的步子极轻,但秦墨未却能清楚地听到,一步,两步……她在向他靠近。 不知为何,他竟紧张了起来,一面害怕她的靠近,一面竟又有些期待。最终,在她离他约莫三米的时候,他掩嘴咳嗽了两声。 蓝莠子止住脚步。 秦墨未仍背对着她,心扑通扑通地像要蹦出喉咙来,这感觉太诡异了。他一定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站住!”低喝一声,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为何他的声音会略带颤抖? 蓝莠子愣了愣,又笑了起来,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反而又朝他走了一步,“你救了我?” “你、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救你?”感觉到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秦墨未忽然站起来,足尖轻点,没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蓝莠子的笑容僵在脸上,愣愣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 他就这么不愿意看到她?她不过是想跟他说声谢谢而已。 “喵――”小黑炭见秦墨未走了,立即现身。 “小黑炭!”蓝莠子立即张开双手,小黑炭跳进她的怀里,开心地在她脸上蹭了蹭。 “蓝姐姐,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蓝莠子捏了捏它的鼻子,“你一直都在这里么?” 小黑炭点点头,“不亲眼看到姐姐醒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打他耳光的。” “额?”蓝莠子眨眨眼,“你说什么?谁打谁耳光?” 小黑炭也眨了眨眼,难道它说错了吗?它明明看到她打了秦墨未一个耳光呀!本来它还担心他会还手的呢! “蓝姐姐,这次真是多亏了秦墨未,虽然他在你昏迷的时候跟你男欢女爱好像不太合适,不过你真不该打他……喵――”小黑炭话未说完就被蓝莠子扔到了地上,委屈地叫了起来,“蓝姐姐你怎么了?” 蓝莠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天气怎么这么热?她感觉心里有一团火在腾腾地燃烧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窜出脑门似的! 可是小黑炭还在不停地替秦墨未说话:“蓝姐姐……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我刚刚真应该阻止他的,可是我又怕他不救你了……” “闭嘴!闭嘴闭嘴!!”蓝莠子的心如一团乱麻,口无遮拦地骂道,“你这个蠢货!你知道不合适干吗不阻止?我的清白!我死守了五百多年的清白就这样被一个人类给毁了!一个巴掌你还觉得我不该打?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蓝姐姐!”小黑炭大叫着,蓝莠子却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一只普通的猫的速度又如何能跟猫妖的速度相比呢? 蓝莠子杀气腾腾地来到小茅屋,却看到秦墨未正在拆开她拼了命买回来的厨具,心中的怒火顿时直冲云霄,一巴掌就朝他拍了过去。 “嘭!”飞沙走石,地都被拍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秦墨未惊魂未定地闪到一旁,看到生龙活虎的她也稍稍松了口气,但实在是有些不明白她这滔天怒火从哪而来。 “秦墨未!你不要脸!我要杀了你!”蓝莠子咆哮着,又是一脚踢过去,空气都发出尖锐的啸声,地上的铁锅都被踢飞到了空中,然后嘭地一声砸到了茅屋顶上。 秦墨未那叫一个委屈,他不过就看了一眼她平坦的胸部而已,那不也是条件反射么?她都已经打了他一巴掌了,怎么还不要脸了? 跟疯了的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银鞭破空而出,在蓝莠子准备出第三招之前缠住了她的手腕,脱缰的野猫这才停了下来,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你被疯狗咬了吗?” 第59章 你怀孕了吗? 野猫就是野猫,修炼成妖也还是猫,有一口尖牙和两双利爪,随时都可以将人撕碎。 秦墨未本还在担心着她,现在看来真是有些多余了,手下不禁也加重了力道。 蓝莠子再次感受到技不如人的痛苦,咬着牙用眼神将他射成马蜂窝,“你才被疯狗咬了!色胚淫魔!我诅咒你三生不举三世无后!” 连这样的赌咒都说出来了,秦墨未对她是刮目相看,不由得也有些怒意,“我看你是好了躯壳坏了脑壳!有病去治,我请客。” 这家伙做了坏事后居然还能这么淡定,蓝莠子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请你大爷!我请你去阿鼻地狱走一趟好吗?不要脸的jian人,敢做不敢认,别以为我昏迷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小黑炭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做什么了?不就是看了你那一马平川的胸部么?都已是金钗之年的人了还像两颗小黄豆,想要我负责?等你先让黄豆长成豆沙包再说吧!” “你!你……无耻!”蓝莠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混蛋毒舌起来简直无人能敌,太贱了! 就在两人之间火药味弥漫,战争一触即发之时,“喵――”一声猫叫响起,小黑炭终于跑来了。 它睁大眼睛看了看蓝莠子,又看了看秦墨未,发现他竟然用鞭子缠住了蓝莠子的手,立即跳到他面前喵喵直叫。 “放开蓝姐姐!” 秦墨未听不懂它的话,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冰冷的目光几乎要将小黑炭冻住。 “既然来了,那你便好好跟这只疯猫说说你究竟看到我对她做了什么。” 小黑炭打了个哆嗦,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蓝莠子。 “小黑炭,这家伙敢做不敢当,你给我作证!他是不是趁我昏迷的时候对我做了那龌龊事?” “什么?”秦墨未惊讶地叫了起来,到现在他算是明白蓝莠子究竟在说什么了。对她做那事儿?他至于那么饥不择食么? 小黑炭叫了一声,说:“蓝姐姐,男欢女爱是龌龊事吗?那些老猫说人类可喜欢做这种事了,好像还挺有意思的额!” 秦墨未不知道小黑炭在说什么,却听到蓝莠子夸张地叫了起来,“跟相爱的人在一起欢爱那才是种享受,这下流无耻的家伙趁我昏迷对我做那事就是龌龊卑鄙无耻!” “等等。”秦墨未打断她的歇斯底里,眸中充满深意,“你刚刚说什么?欢爱?我跟你欢爱?哈哈哈哈哈!”他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不是么?小黑炭都看到了!” “哈哈哈哈!”秦墨未笑得直不起腰来,收回鞭子,“你倒是问问它,我是怎么跟你欢爱的!一定要问清楚了,要是看得不太清楚我可以给你们补充。” 小黑炭见气氛有些不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蓝莠子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小黑炭可能连埔青山都极少离开,见到的人类都少,就更不可能见到人类的欢爱场景了,那么……它所说的欢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蓝莠子陡然变得严肃的目光,小黑炭连忙说:“我……我就是看到他抱着你在药池里泡药,他把你的衣裳给脱了!” “还有呢?”蓝莠子终于意识到,这或许真的只是一场误会,追问。 “还有……还有他又把衣裳给你了,然后抱着你到了浅水区。” “还有呢?”蓝莠子渐渐捏紧了拳头,这该死的小黑炭! 发现蓝莠子好像生气了,小黑炭开始结结巴巴,“没、没有了……后来他就上岸了……然后你也……也上岸了……” “这就是你说的男欢女爱??”蓝莠子几乎要跳起来打小黑炭一个眼冒金星。 小黑炭懵了,委屈地叫了两声,“难道不是么?老猫们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没穿衣服就是的呀!” 看蓝莠子的表情就知道小黑炭在解释些什么了,秦墨未实在是憋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还不忘嘲笑一下满脸通红的蓝莠子,“哎呀呀,你快快去看看大夫,是不是怀孕了呀?哎呀,要是怀孕了可怎么办?你生出来的是猫还是人呢?” “混蛋!你给我闭嘴!”蓝莠子愤怒地大吼,小黑炭见状,撒开腿就开溜了。 秦墨未刚刚被她莫名其妙一通大骂,现在有机会可以还击了,哪里会那么容易闭嘴,笑嘻嘻地说:“蓝莠子,你们猫生小猫崽一窝可以有好多只吧?以后我们家就不用担心有老鼠了!哈哈哈哈!嗯,实在是好极了,也不用另外花钱来养你们,有老鼠就够了对不对?” 蓝莠子咬紧牙关,气血上涌,可却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已经够丢脸了,这家伙竟然还火上浇油,真想拍死他啊!可是她打不过人家,拍不死怎么办?只能受了这口气么? “蓝莠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害羞吗?呀,你也知道害羞啊?这有什么,不就是男欢女爱嘛!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跟你来一次,嗯,这次绝对是在你清醒的状态下进行……”秦墨未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挑起蓝莠子的下巴,她的脸色越难看他就越开心。 蓝莠子狠狠地拍开他的手:“滚蛋!跟你的雪儿欢爱去吧!” “……”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只听到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她急促的呼吸声。秦墨未的手僵在空中,笑容僵在脸上,而后,他的手指一根根弯曲,握成拳。 “滚。”秦墨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蓝莠子意识到自己揭开了他的伤疤,但自尊与骄傲让她不愿道歉,也不愿妥协,“凭什么?这里的一切都不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 “行,那我滚可以了吧?”他唇角冷漠地一勾,甩袖离去。 蓝莠子怔怔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鼻子一酸,眼眶开始湿润,眼见着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里了,她突然大喊起来:“回来!你回来秦墨未!我滚,我消失在你视线里!” 少年的背影硬了硬,心里像被一只手抓着,越抓越紧,本是想就这样不回头地离去,可是,在听到她的声音时,他的脚却怎么也迈不开了。 蓝莠子的声音有些哽咽,“这里有锅碗瓢盆,还有菜籽,你种到地里,以后就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了。秦墨未,你就一辈子等在这里,直到死去吧!”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吼完后,她转身就跑。 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过?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为什么宁愿自己走也不愿他离开? “啊!”额头撞到了一堵冰凉的肉墙上,硬硬的,有些硌人。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秦墨未。他竟然追上来还拦在了她前面? “不知道森林还会有什么野兽出现,你应该不光只会抓老鼠吧?老虎来了能不能解决?”他的语气有些僵硬,好像在刻意压制着一些情绪。 蓝莠子微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白了他的意思后,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当然可以!不过就是只老虎而已,来十只也能让它们全趴下。” “洗衣做饭会不会?”秦墨未一边朝小茅屋走一边问。 蓝莠子连忙跟了上去,“我自己的当然会洗,你的不会。” “必须会。” “你还真当我是你丫鬟了?” “本来就是。” ……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偶尔有虫鸣和狼叫传入耳中。 小茅屋虽然不大,但也够放下两张单人床。蓝莠子躺在硬硬的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侧过脸去,黑暗中,看到了秦墨未那双泛着银光的眸子也正好在看她。 她连忙心虚地将目光移开,实际上,秦墨未即便是没睡着也根本看不见她。 “大白菜,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秦墨未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后,慢慢地说:“你能让屋顶开个洞么?” 蓝莠子一愣,“你要干吗?”说完后,立即明白过来,用法术将两人头顶各开了一个洞。 苍穹如海,繁星密布,星辉穿过屋顶稀疏的树叶照进小茅屋,茅屋仿佛也被移到了浩瀚的星海之中。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呼吸一前一后,最后渐渐地交织到了一起。 …… 猫的睡眠比较浅,蓝莠子早早地就起了床,在周边找到了合适的耕地后返回小茅屋,秦墨未还在睡觉。 “大白菜,快起来啦!” 没有反应。她眸子狡黠地转了转,拿过铁锅和锅铲,“当当当当!”在秦墨未耳边用力敲击起锅底来。 “一大清早的你干吗啊?”秦墨未吓得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不悦地叫道。 “起来啦,太阳都晒屁股了,我已经找好地了,你去耕地吧!” “耕地?你叫本少爷去耕地?” “现在都不是侯府了,你还真当你是少爷啊?男人就应该耕地,快去快去!”蓝莠子一边说一边踢了踢他的屁股。 秦墨未跳起来,“你这该死的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啊?随便就踢男人的屁股!” “你是男人吗?是男人就要去耕地!” “你!”秦墨未无话反驳,乖乖地拿着小铁锹来到了蓝莠子说的地里,蓝莠子则开始去找食物。 运气还不算差,她很快就找到了几只地瓜,学着人类的样子熬成了地瓜粥,给秦墨未送过去。 然而,当她满心欢喜地到达目的地时,却看到那小少爷竟然靠在树上睡着了!而那块地,才被他耕了三分之一不到! 第60章 下面要不要也看看 “咕咕……”秦墨未是被肚子给叫醒的,睁开眼,看到了头顶的太阳,闻到了浓浓的地瓜香。 顺着香味看过去,是蓝莠子那一脸欠扁的笑容,她一边夸张地享受着地瓜粥的美味一边说:“嗯……真好喝!好香啊!” 秦墨未的确是饿了,这都过了辰时了,刚刚又干了那么多活,能不饿吗?尤其现在蓝莠子居然还故意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故意搅得地瓜粥香味四溢。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她旁边的另一个碗上,伸手就要去拿。 蓝莠子却先他一步地将碗端起,飞快地喝了一口,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秦墨未怒了,“蓝莠子,干吗抢我的粥?” “你的粥?你说这个?”她晃了晃手中已经空了三分之一的碗。 “我辛辛苦苦耕地,你连饭都不给我吃,蛇蝎心肠的女人!” “你耕地?你耕的哪一块?耕了多少?给我找出来。” 秦墨未问心无愧,当然要去找,然而,当他往耕地看过去时,却有些傻眼了,这这……怎么回事?他不是就耕了一块门板那么大的地方么?怎么现在竟有一亩多地都被耕好了?而且……有一部分竟然还被种上了菜籽。 蓝莠子看到他那么惊讶,得意地哼了声,“原本你要是把这些地全耕了我不但会给你熬粥,还会给你烤山鸡吃,却没想到,你竟然连我一个女人都不如。不做事的人当然没饭吃,我做了几倍的事情,当然要吃几倍的饭。” 秦墨未被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站起来转身就走。 “喂!你干吗去?” 他不回答,她也懒得去追了,菜籽还没浇水呢!刚刚看着他快醒来了特地跑来奚落他一番的。唉……谁说她太弱呢?这不比男人强多了吗? 阳光下,菜地里,蓝莠子一边浇水一边情不自禁地唱起歌来:“一棵呀小白菜,长在大树旁……”唱着唱着便自顾着笑了起来,感觉浇到土里的水像是浇到了秦墨未那棵大白菜头上那么爽。 下午,蓝莠子忙完地里的活儿后回到小茅屋,却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那个自称少爷的家伙竟然在扩建房子!? 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他现在已经在小茅屋旁又盖了一座侧屋,此时小少爷正趴在屋顶盖草呢! 见到她回来,秦墨未盖好最后一把草跳下屋顶,得意地道:“怎样?以后这就是厨房了。” 蓝莠子往里一看,好家伙,居然还搭了个灶台出来,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早知道刺激他一下就有这么好的效果就应该早点儿刺激了。 日子过得很平淡,却很快乐,蓝莠子隔三差五地就会去雪山上修炼一番,秦墨未也跟着一起去,希望雪儿能突然从哪里蹦出来。 现在的秦墨未,体质令人称奇,不但不怕瘴气,就连雪山上的寒冷也不害怕了。 修炼后,蓝莠子的法力日渐提高,有时候还能对秦墨未偷袭成功,秦墨未虽然心里还挂念着雪儿,但脸上的阴郁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了。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夏天也开始接近尾声。原本还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说来就来,倾盆而下。 小白菜已经长出了一指宽的叶子,大雨砸下来,顿时有好些菜芽被雨打折冲出了泥土。 蓝莠子本还想着今天可以吃一顿小白菜了,却没想到大雨来得这么突然,着急之下,连忙用法力撑起一个弧形防雨罩,将雨水挡在外面,但因为自己是站在菜地边缘了,为了保护小白菜,防雨罩全部罩在了菜地上,并未将她罩住。 雨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她身上,对水的天然恐惧让她不住地打着哆嗦。 “喀拉!”一声,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将天空劈开一个大大的口子,“喀!”地一声,一根手腕粗的树枝被雷击断,正好朝蓝莠子的脑袋砸下来。 由于一心护着小白菜,她根本来不及躲闪,眼见着树枝就要将她砸到。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影掠过,带着她飞出老远,树枝“哗啦!”一声砸在菜地里,将她精心照料了一个月的菜地给毁了大半。 “我的菜!”她着急地大喊。 秦墨未斥道:“你傻啦?这种时候还想着菜!刚刚不是我你就要被砸毁容了!” “呜呜……我的菜,我一个月的心血啊!”毁容什么的她才不在乎,用点妖术就修复了,可是……她的菜,被毁了就没了!她整整盼了一个月啊,今天还满心欢喜地准备尝鲜,什么都泡汤了。 秦墨未也没少来浇水施肥,看到菜地变成这个样子,也挺心疼的,蓝莠子没事他也松了口气。来到菜地旁,小心翼翼地将被砸坏的小白菜扶好,但是小白菜很嫩,已经从菜根上方断掉了,根本不可能再存活。 见蓝莠子心情郁闷,他将树枝搬开,把断掉的小白菜捡起来,笑道:“这些也够吃一顿了。” 脸上雨水和泪水混合,此时看到秦墨未的笑容,蓝莠子竟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阴霾的情绪消退了不少,嘟着嘴说:“你来做!我心疼死了。” “你不怕中毒我就做给你吃。” “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把菜地重新整理好后,冒着大雨跑回小茅屋。 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的房顶,居然也被雷给劈开了一个大口子,草干一点的地方甚至还可以看到残留的火星呢!雨水哗啦啦往下落,浇灭火星,也浇灭了蓝莠子刚刚升起的喜悦之情。 最后,两人挤在厨房里做了个小白菜,分量虽然不多,但秦墨未却吃得津津有味,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月后蓝莠子才发现这个小少爷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娇贵,什么东西都吃,从耕地被嘲笑那事儿后,他也开始学着做各种脏活累活了。 蓝莠子托着腮帮子看着他,眼见着一棵棵小白菜进了他的嘴巴,吃吃地笑了起来。 秦墨未不自在地摸了摸嘴边,没有沾菜呀…… “笑什么?” “大白菜呀大白菜,吃你同胞的感觉怎么样?爽不爽?” “额……咳咳……”秦墨未不由得直接就吞咽了一下,呛得咳嗽起来。 蓝莠子见状连忙自觉地转移话题,“哎呀!卧室里还在雨水哗哗响呢!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啊!” 一道闪电横劈而来,原本还雨水哗哗的卧室直接就从中间被劈开,冒出的火花很快又被雨水浇灭。 蓝莠子欲哭无泪,“本来还想着挤一挤勉强可以凑合一晚,现在看来我们只能挤在厨房里了。喂,你干吗?” “呆在这里等着被雷劈么?快出来。” “有水,我不去。”好不容易才从外面跑回来,她才不要又被雨淋湿,水沾在身上的感觉真难受。 “你不出来身上也是湿的。”秦墨未无情地点破她一直故意忽略的事实。 蓝莠子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刚刚她千忍万忍故意无视湿哒哒的衣裳,这家伙真的是……自欺欺人这种事对蓝莠子来说很合适,可是现在欺不下去了。她瘪着嘴,下意识地将双手放到胸前。 “你眼睛往哪里看呢?” “蠢女人!快出来!”若是再有一道闪电劈过来,她就会被压到屋子下面,虽然可能对她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总不至于说开水烫不死人你就天天往开水里蹦跶吧? 蓝莠子还在犹豫着,就感觉身子一轻,那家伙竟然把她给抱了起来,直接就往屋子外面走去。 “喂喂喂!烂白菜,快把我放下!啊!”雨水哗啦啦淋了她一头,她大声尖叫,不安分地挣扎起来。“我不要呆在雨里,快给我找个地方躲起来!” 秦墨未却不管不顾地将她往地上一扔,泥水溅了她一声,气得她大骂:“秦墨未!你这个莽夫!野人!” “要想以人类的姿态生存下去,就没有理由怕水。在敌人发现你弱点之前先克服了,以后便少一条死路。”秦墨未居高临下,冷冷地提醒。雨水顺着他的发尖、鼻梁流下来,那一瞬间,竟觉得他好像不是个少年,而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可是,他说得轻松,他能感受到那种全身都像是爬满了蚯蚓的痛苦吗?蓝莠子在雨水里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秦墨未却一把按住她。 “你这样会害死我!” “死不了。”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死不了?”蓝莠子全身开始发抖,“秦墨未,我之前是骗你的,我真的怕水,你快找个地方让我躲躲……” “轰隆!”一声,不远处,他们的厨房也被劈成了两半,蓝莠子惊愕地张大了嘴巴,随即又叫了起来,“秦墨未,你放开我!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好活的!”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秦墨未无动于衷,冷冷地按着她的脑袋。 “可是……”可是她已经要死了。话未说出口,蓝莠子膝下一软,跪倒在地上。 秦墨未脸色一变,这才将她抱起来,往最近的山洞跑去。 “烂白菜,你非得折磨折磨我才开心么?”她虚弱地说着。“现在知道我是真的怕水了吧?以后别再……” “多练习几次就可以了。” 秦墨未!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死!! 第61章 止不住的血 “滴答滴答!” 山洞里的静悄悄地,只听到偶尔有雨水滴落的声音,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蓝莠子和秦墨未围在火堆旁,蓝莠子的衣裳在她尝试了十几次后终于用法力烘干了,出于对秦墨未的报复,她才不会消耗自己的体力来帮他烘。 秦墨未却也不着急,坐在火堆旁优哉游哉地拨弄着柴火。 就在蓝莠子以为他会放弃烘干衣服的时候,却见他招呼也没打一声,哗啦一下就将衣服脱了下来。火光下,他牙色的肌肤泛出淡淡的红光,没有长发的遮拦,长而茭白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蓝莠子不禁咽了咽口水,仿佛看到了一条银白美味的鱼,开始分泌起唾液来。 亲爱的少爷,你脱衣服就不知道避嫌一下么?好想咬你啊怎么办? 秦墨未感受到那垂涎欲滴的目光,不以为然地抬起头,贱贱地笑道:“噢!看清楚了吗?” “什、什么?” “我说你看清楚了没?我是不是瘦得跟猴子似的?”秦墨未一边说一边举起一个火把放到自己面前,好让她看得更清楚。 蓝莠子条件反射地将目光从他脖子上移到胸前―― 看清楚了。 好吧,她错了。这家伙穿着衣服的样子看起来瘦不拉几的,没想到,居然还这么有料额!大概是习武之人的共性吧,他的胸肌很发达,隐约居然还可以看到六块腹肌……天理不容啊!为什么他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看起来差别这么大,而她穿着衣服看起来什么也没有,脱下衣服也还是什么也没有? “下面要不要也看看?”秦墨未忽然邪恶地笑起来。 蓝莠子的脸腾地红了,舌头开始打结,“暴露狂!留着你自己捂被子里看去吧!” 洞外的雨声越来越小,蓝莠子站起来,“以后别再把脖子露在我面前了,小心我咬你!”说完,转身就出了山洞。 秦墨未在后面不疾不徐地穿好烘干的衣裳,每逗一次那丫头心情都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异常愉悦。 雨后天晴,整个森林都被洗过一遍,清新得让人恨不得一口能吸进两口气。一道彩虹挂在天边,横亘在路上,像通往天堂的美丽桥梁。 小茅屋被毁得不成样子,这闪电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怎么就光挑有房子的地方劈呢? 木头倒是挺容易找,四周都是树,不乏茎干笔直的。但附近适合做屋顶的的草都已经被他们找光了,只能去更远点儿的地方。 山的向阳之地雨水少,草木茂盛,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地终于映入了眼帘,蓝莠子开心地跑过去,“哇!这草长得可真好!” 回过头,却见秦墨未一脸凝重地看着那些草,“大白菜,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秦墨未蹲下身拔下一根草看了看,肯定地道:“这是刘二虎卖的那种草。” 蓝莠子一惊,再仔细一看,果然就是那种!这种地方居然也有?这草很深,已经高过了人的膝盖,做屋顶是很合适,可是,如果是刘二虎卖的那种的话……那岂不是还很有价值? “大白菜,刘二虎已经死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把这个事情告诉他,毕竟,刘二虎不过是个小老百姓而已,死得也太过蹊跷了。 “他死了关我什么事?”谁知道,秦墨未却说出了一句这样冷漠的话。 蓝莠子顿时觉得心寒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好歹我们还坐过他的车!” “不是给钱了么?” “……”蓝莠子一口气窜到喉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她不停腹诽这冷血无情的家伙的时候,秦墨未却又开了口,“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我看到他的尸体了,脖子被割了一条细细的口子,一刀致命。就在埔青山,我在河里看到的。” 秦墨未眼眸微微一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良久,终于对刘二虎的事表示了兴趣,“他是在千乘郡被杀的?你什么时候看到尸体的?”一刀致命,肯定是被杀了。 蓝莠子详细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后,面色凝重地说:“你说,这件事会不会跟那个什么齐老板有关?” “不管是谁,肯定不至于下功夫来杀这么个小人物,他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你好像挺清楚的样子哦?” “常识。”言下之意,是你自己太笨,连常识都不知道。 蓝莠子鼓着腮帮子,正要发作,秦墨未却突然转移了话题:“喜欢现在的生活么?” “啊?”蓝莠子不明所以。 “傻了?我问你喜不喜欢埔青山的生活。” “当然喜欢啊!我原本就是生活在埔青山的,这里有我熟悉的味道,而且不用担心被人陷害,就算一辈子这样也挺好的!”她只差没说“还有你在”了。 秦墨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什么都不要想,继续在这里生活就是了。赶紧割草吧!不然今晚可要露天而眠了。” …… 夜深人静,秦墨未背对着蓝莠子,眸子如猎豹一般张开,充满杀气。 没有人可以直接进入埔青山,要想让尸体出现在这里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找到一条可以将尸体冲到埔青山来的河,另一个就是让人以生命为代价将尸体运到埔青山来。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尸体出现在埔青山。 对方的心思已昭然若揭,分明就是想要让埔青山的人看到尸体。而这人,不是指他就是指蓝莠子。他自然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但是,蓝莠子肯定也无法从这件事中完全脱身,否则,她那时候也不可能受那么重的伤回来了。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是为了等雪儿才留在这里的,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竟有些恋上了这样的生活,有一个傻乎乎的蓝莠子在身边,生活总是不乏乐趣。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愿惹事,但总有事情惹上他,这样平静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呢? ……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四周还只是蒙蒙亮,秦墨未就被一阵痛苦的呻吟给吵醒了。 顺着身影望过去,蓝莠子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他慌忙下床跑过去,“蓝莠子,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好痛。”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昨天菜没炒熟?”秦墨未惊讶地问,可是他自己也吃了那菜,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啊! “我……我不知道。”蓝莠子吃力地说着,“我屁股湿湿的……好像染了风寒了……” 秦墨未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感觉到有发烧的症状,又将她身上的被子拿开,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往她臀部一看―― 淡淡的晨光下,一滩暗红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心突地一跳,惊道:“蓝莠子!你、你流血了!” “啊?什么什么?”蓝莠子也吓坏了,虽然肚子痛得厉害,但还是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焦急地查看自己的臀部,黏糊糊、凉凉的,不光是臀部,就连裤裆也湿了,浅白色的裤子上,一大片红色触目惊心。 “天哪!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呜呜……好痛!”她又倒到了床上,面色苍白,手脚冰凉,一双手紧紧抱着被子,恨不得在床上打滚。 昨天还好好的,一觉醒来竟产生了这样的变故,秦墨未也有些不知所措,看到蓝莠子冷汗涔涔的痛苦模样,他牙一咬,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 “啊!你干什么?”蓝莠子惊呼。 “带你去看大夫。” “你要带我下山?” 秦墨未不说话,这种弱智的问题他拒绝回答,山上除了他们两个活人就没有其他人了,自然只能下山。 蓝莠子用力抓着他的手臂,腹部像是有一个铁钳在不停地搅动,痛得她实在是不想说话,但此时如果不阻止他,后果也不是她愿意承担的。 “不要去,秦墨未,不要下山。” “你愿意等死?”他停下脚步。 “不愿……可是如果下山的话,再碰到那个白眉道长我就真的死定了,在这里好歹还有一线生机。秦墨未,我觉得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蓝莠子一直没有跟秦墨未说起玄机的事,这一着急说漏了嘴,立即引起了秦墨未的注意。 “什么白眉道长?” “额……没什么,反正就是不要下山啦,我已经习惯在这里生活了。而且,我的肚子现在也没那么痛了。”这可是大实话,刚刚还痛得死去活来的,现在居然莫名其妙地缓解了不少。 “蓝莠子,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当然有事瞒着你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多得去了。”蓝莠子一边说一边从他身上跳下来,胡乱打着马虎眼儿,然而,就在这时,身下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尿出来了。 她脸色一变,睁大了眼睛,站在原地半天也不敢动。 秦墨未发现她的异状,“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该不会是尿尿了吧?天哪!这也太丢人了!明明没有尿意啊,怎么就尿尿了?蓝莠子窘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秦墨未眸中却充满了狐疑,看到她下意识地想要挡住裆部,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也微微一变:“你又流血了?” 第62章 给她做卫生带 “啊?”蓝莠子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刚刚不过是暗红的血色,现在却是鲜红的,明显又有血冒出来了!她还以为刚刚是尿尿了,难道是尿血了吗? 怎么回事?她怎么了?她要死了吗?她还不想死啊! 她吓得不敢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求助地看着秦墨未,“大白菜……我、我好像要死了……呜呜……” 话未说完,她的手就被秦墨未牵住,“别废话了,我带你下山,有本少爷在,你也不用怕那个什么道长。” 这话像一记定心针打在蓝莠子心上,对啊,有秦墨未在,那白眉道长还能拿她怎么样不成? 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严肃的侧脸,又看了看他牵住她的手,蓝莠子心里产生了一股奇怪的变化。为什么,她感觉手心有点冒汗?为什么,心跳会突然变快? 太阳渐渐升起,温暖的阳光铺洒在大地上,鸟儿开始叽叽叫着飞出丛林。 “啊!”蓝莠子又是一声惊呼。 秦墨未紧张地回头。 “好……好像又尿血了。”屁股愈发黏糊糊的了,每走一步都感觉异常难受。蓝莠子止步不前。 秦墨未低头看了看,没有说话,再次将她拦腰抱起。足尖一用力,身子轻快地穿梭于树林间。她的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越快找到大夫越好。 然而,还没跑几步,一阵罡风吹过,一个火红的身影拦在了他们面前。 一个多月不见,宫千瑾身上的戾气越发逼人起来。他邪邪地勾着唇角,目光炯炯地看着秦墨未和蓝莠子。 “雪儿,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都说猫有九条命,看来还真没说错。”前几日听到有狼来报说埔青山有两个人类长期住了下来,他一开始还没想到会是她,毕竟那么深的悬崖,他亲眼看着她跌下去,又没有找到尸体,唯一的可能就是死了。 只是,他之后一心只去折磨那只老鼠了,根本没想到要再来埔青山找找,真真是太失策了。 “卑贱的人类,你现在这样抱着本王的未婚妻是想要去哪里?” 未等秦墨未说话,蓝莠子便跳下来,对宫千瑾怒目而视,“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让我跌下悬崖的?说什么结界可以连通人间和妖界,根本就是你胡编的!” “雪儿,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分明是想帮你回到妖界,我自己也的确是通过那道结界回去了,谁知道那结界对你竟是形同虚设。”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高贵的妖精,你难道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秦墨未冷冷地打断两人的争吵。 宫千瑾英俊的脸上出现一丝不悦与愤怒,头部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一个人身狼头的怪物出现在秦墨未面前。 “本王是狼。”粗哑的声音显示了他的愤怒。 秦墨未微笑着仔仔细细看了看他,“是吗?我看着就是条狗。人与狗是无法交流的,恕不奉陪。”语落,他抓起蓝莠子的手带着她闪电般从宫千瑾身边绕过。 宫千瑾恢复人头的模样,气得脸色铁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瞳孔忽然缩紧,在他们身后叫道:“不知羞耻的女人,来月信了居然还跟着个贱男人到处跑,我们妖族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雷霆般的声音响彻在埔青山上,蓝莠子和秦墨未的脚步都瞬间停了下来,两人均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大眼瞪着小眼。 什么?他刚刚说什么?月信?谁来月信了?她!?怎么可能!她是猫呀!猫哪来的月信!? 秦墨未愣了愣,触电般地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蓝莠子才不相信宫千瑾的胡说八道,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墨未:“大白菜,我是猫,猫是没有月信的……你要相信我,赶紧救我啊!” 说话间,身下又是一热,蓝莠子连忙夹紧了双腿,却感觉到那热乎乎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秦墨未!又……又来了!”她大叫着指了指自己的下身。 秦墨未却将脸别了过去不看她。 这家伙难道相信宫千瑾的话了?蓝莠子急了,“你干吗不看我?” 秦墨未有一种想吐她一脸口水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后,终于慢慢地说:“你现在用的是人的身体。” 虽然他不太明白来月信到底有怎样的症状,但都或多或少地从旁人耳中听过这个词语,知道这是发育后的女人每个月都会经历的事情,蓝莠子虽然灵魂是只猫,但身体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现在她又到了金钗之年了,来月信自然是没有好奇怪的。 只是,他一开始怎么就没想到,蓝莠子那止不住的血居然就是月信呢?害他刚刚还傻子一样要带她去找医生,真是丢死人了。 蓝莠子愣在原地,仔细想了想,脑中一直回荡着他刚刚那句话“你现在用的是人的身体,你现在用的是人的身体”! 你现在是人,是人!是女人!是女人就会来月信!啊! 她恨不得把头钻进地里去,“那,现在该怎么办?女人来月信要怎么办?”啊啊,她什么也不知道啊!怎么会有月信这种奇怪的东西的存在!?肚子痛不说,居然还要流这么多血! 流了血不说,别人居然还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不予以关心! 简直丧尽天良! “喂!你要去哪里?”看到秦墨未忽然不管她便自己折了回去,蓝莠子连忙喊着。 却见他飞一般跑到了宫千瑾面前,起先宫千瑾脸上还带着嘲笑,但秦墨未不知何时突然出手,一把就钳住了他的脖子,而宫千瑾竟然无法躲开。 蓝莠子惊呆了,没想到这家伙现在武功竟然长进这么多了。 她连忙也跑了过去,正好听到秦墨未说:“答不答应?” 宫千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尽管性命都被扼在秦墨未手上,但脸上还是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我若说不呢?” “那我便让你死。”秦墨未眸光一凛,手下一紧。 蓝莠子甚至能听到“咔擦”的声音。 宫千瑾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暧昧地看着蓝莠子,吐出一个字:“好。” “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秦墨未松开手。 宫千瑾整了整衣裳,“有求于人却用土匪的形式,这就是你们人类的规则?” “这是我的规则。”秦墨未冷冷地说着,拉着蓝莠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来,对宫千瑾道,“开始说吧。” 蓝莠子眨了眨眼,莫名其妙地看着二人,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直到宫千瑾翘着二郎腿开始讲话。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两个男人,他们疯了吗?居然,居然是在讲关于月信的事情!从概念到意义,从卫生带的作用到使用……宫千瑾这家伙知道得还真是够多的,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秦墨未面无表情地听着,蓝莠子却觉得如坐针毡。 然而旁边的家伙却还很严肃地提醒她,“好好记住,以后别再丢人了。” 丢你大爷啊!现在这样被两个男人围着讲述这些东西难道就不丢人?要知道她现在还没带卫生带,身下那是哗哗如尿崩啊! 约莫讲了半个时辰,宫千瑾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秦墨未不放心似的追问,“都讲完了吗?” “啊,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初潮后,必须找一个异性同类交合,比如人和人,妖和妖这样,否则,你以后将会无法怀孕。”他胡乱编着,邪恶地看着蓝莠子,“这一点千万不能忘记了,很多人无法怀孕都是因为忽略了这一点。而且一定要记住,必须是同类才可以,杂交是不行的。” 蓝莠子的脸红得像番茄,大骂:“你放屁!” “我是不是放屁你以后就知道了。当然,作为你未来的相公,我是一点儿也不介意为你效劳的。” “若不是同类会怎样?”秦墨未却忽然开了口。 “大白菜,你傻了?他分明就是胡说的,我怎么没听过这种说法?” 宫千瑾扬起嘴角,深邃的双眸透着寒光,似乎看出了秦墨未的心思,故意夸大其词严肃地说:“如果不是同类,她就会宫裂而亡。” “什么意思?”秦墨未蹙眉。 “就是子宫破裂死亡。简而言之一句话,杂交会死。” 秦墨未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道:“帮她做卫生带。”不再纠缠那个话题。 但这个话题却是更加让宫千瑾不忍直视,“你说什么?要本王给一个女人做卫生带?我看你是……行!反正她迟早会是本王的人,做做也无妨,就当是关心关心未来的娘子了。” “不用!”蓝莠子实在再听不下去,“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快点滚吧!赶快从我面前消失!” “雪儿,过河拆桥都不是你这样做的。”宫千瑾一脸受伤的模样。 “没关系,你可以做完再滚。”秦墨未说。 “卑贱的人类,你不要太嚣张,本王答应你完全是看在雪儿的份上。” 秦墨未不置可否,他只关注结果,过程怎样无所谓。 最后,蓝莠子反对无效,秦墨未和宫千瑾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中午时分,一堆卫生带便出现在了小茅屋外面。 蓝莠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居然还有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 “宫千瑾,你这布料从哪里来的?” “用树叶变的。你放心,不会割到你的。”宫千瑾意有所指,蓝莠子立即闭上嘴巴不敢再多问。 秦墨未看到这些后,感到很满意,“你可以走了。” “你们居然敢在这里开火做饭,当真是没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宫千瑾无视他的话,拍了拍手,危险的目光打量着小茅屋里里外外。 第63章 诀别 “不用担心,本来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秦墨未一句话噎得他全身僵硬,手掌忽然变成狼爪,带着强劲的罡风朝秦墨未拍去。“你他妈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了!” 一时间,风云大变,秦墨未冷笑一声退出老远,银鞭挥出,轻松劈开他的掌风。 为了避免再次重新建房子,秦墨未连躲带攻地将宫千瑾带离了小茅房,正好也给蓝莠子一个换卫生带的空间。 等蓝莠子清理好自己走出来时,只看到地面仿佛被翻了过来,泥沙碎石全部凸了出来,不时地还有妖力余波从远处荡漾而来。 宫千瑾虽然武功不及秦墨未,却也不至于被一招致命,他很快又跑到了蓝莠子面前,眸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那该死的人类,绝对不能久留了!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他杀了!但现在,他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住手!”看着迎面袭来的银光,他伸手一抓,将秦墨未刀子般锋利的银鞭抓在手里,鲜血立即从他掌心流了出来。“无耻的人类,我帮了你们,你们就给我这样的待遇?” 秦墨未微怔后狠狠收回鞭子,“你想要什么待遇?” “别的不说,一顿饭总归可以有吧?不知雪儿手艺怎样,婚前先品尝品尝。”宫千瑾一边说一边用法力将自己的伤口愈合。 “你负责吃就行了,还管谁做的?” …… 蓝莠子倒是没想到,秦墨未竟真的会亲自动手给宫千瑾做饭吃,只是,当他看到他端上来的菜就明白了。 宫千瑾皱着眉看着桌上那一盘山鸡半天没有说话。 就连蓝莠子都惊愕地微张着嘴。 而秦墨未那家伙竟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热情地说:“吃啊,你应该会喜欢吃山鸡吧?”狼嘛!不都是食肉动物么? 宫千瑾抑制住自己想要一拳把桌子砸了的冲动,扯了扯嘴角,“对,我喜欢吃山鸡。”但是他不是要吃活的山鸡啊!!! 好吧,虽然他也吃活的山鸡,但是在蓝莠子和这讨厌的人类面前,他怎么会做那么有损形象的事情? 什么叫做饭?做饭难道不应该有一个做、一个烹饪的过程吗?他这样直接抓一只活山鸡放到盘子里是要怎么样? 人类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活的也就算了,你好歹把它屁股上的鸡屎给洗干净行不行? 山鸡恐惧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围在它身边的几个家伙,咯咯地叫着把脖子不停往后缩。它也是被吓得拉屎了,真不是故意的。 蓝莠子拼命忍住笑,真没想到秦墨未这家伙居然这么恶趣味,不过,她喜欢。 她笑嘻嘻地火上添油地说:“那你赶紧吃吧,趁新鲜。” 趁新鲜! 宫千瑾真想把山鸡屁股上那泡屎擦在他两人的脸上!轻轻一踢桌子,“不吃了,倒胃口。” 蓝莠子抓起山鸡左看看右看看,纳闷地说:“不丑呀,怎么会倒胃口?” 宫千瑾深吸一口气,挤出艰难的笑容,“这么漂亮的鸡,还是给你吃好了。我要吃青菜!青菜!” “狗都改不了吃屎,狼能改得了吃肉?” 蓝莠子一句话把宫千瑾的脸说得青一阵白一阵。正要发作时,却看到秦墨未抓过蓝莠子手中的山鸡,解开它脚上的绳子,松手将它放飞。山鸡哪里还敢停留,扑棱着翅膀一跑三飞地尽最快地速度消失在了三个恶魔眼前。 宫千瑾看着它远去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到嘴的鸡就这样飞了,形象这玩意儿真不是个好东西。 “青菜刚泼了粪,你要不介意我可以去给你弄一些来。”秦墨未笑容满面,完全一副主人要满足顾客需求的表情。 宫千瑾咬着牙,恨不得扑过去将这该死的人类撕成碎片! 正要发作,他怀中的一块玉佩忽然发出红色光芒来,宫千瑾连忙用手捂住,他就才离开妖界没多久,那老鼠竟然又不安分了!? “不用了,本王下次再来,但愿能愉快一点儿。”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蓝莠子,两三步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蓝莠子和秦墨未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秦墨未,你今天可是实实在在把他给得罪了。”笑过之后,蓝莠子认真地提醒,“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埔青山,以后可难睡个好觉了。” “我还以为我早就把他给得罪了。――怎么样?那野兽做的东西好不好用?” “秦墨未,你找死!”陡然转换的话题让蓝莠子大窘,脸上飞起红云。 秦墨未又大笑起来,笑声一波一波回荡在森林里,顺着阳光,他脸上想被撒上了一层金粉,光彩照人。蓝莠子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发自心底地笑得这么开心。她的心情,竟然也跟着莫名地明朗起来。 “蓝莠子,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两人坐在门口,如同一对携手一生的老夫妻。 “初潮之后,不是必须要找个同类交合么?你打算怎么办?” 蓝莠子认真地看了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这家伙难道真相信宫千瑾的话?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为好。宫千瑾分明就是乱说的吧? “那……大不了就不怀孕呗!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可以跟那头狼试试,他肯定愿意。”说出这句话后,他觉得自己心堵堵的,一方面希望她说可以,另一方面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蓝莠子一愣,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难道她表现得还不够讨厌宫千瑾?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秦墨未,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那头狼喜欢你。” “他不过是想征服我而已,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更加想要得到。再说了,就算他真喜欢我那也不关我什么事,更不关你什么事!”蓝莠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恼火是从何而来。 秦墨未看了看前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良久后,才说:“毕竟我们一起睡了这么久,我必须对你负责。” 明明只是一句冷漠地陈述事实的话,听在她耳中却似乎别有意味,她的心,竟然莫名地悸动起来,这句话,她居然会觉得充满了暧昧感,顿时有些面红耳热,所幸秦墨未一直都看着前方,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 “那头狼虽然讨厌了点儿,但跟你是同类,好像地位还不低,应该是个不错的归……” “闭嘴!”蓝莠子愤怒地打断他的话,“都说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怎么这么鸡婆呀!?” 秦墨未终于转过脸来,淡淡地看着满脸怒容的她,刀子一般无情的话从他嘴里溜出来,“因为,我不想再带着你这个拖油瓶了。” 蓝莠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什么?他说他不想带着她这个――拖油瓶!? 不想带就算了!居然还说她是拖油瓶? 退一万步讲,什么叫他不想带她?难道一直以来更多的不都是她在照顾他么? 眼眶不知怎地就红了,鼻子酸得像要化掉,蓝莠子张了张嘴,半天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秦墨未,说话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总之,从现在开始,我们各走各路吧!你若是要继续呆在这里,我便去另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 “秦墨未,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蓝莠子有些不甘心地吼道。 “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才提出来而已。现在正好有个人想要娶你,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哼,两全其美?什么叫两全其美?美的是你一个人吧!秦墨未,我曾想过你可能会很坏很贱,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贱到了这种地步!人至贱则无敌,你赢了。我走。”蓝莠子拼命忍住即将滑出眼眶的泪水。她可以一次被赶走,但是不可以两次三次都这样! 她是一只有尊严的猫,是一只高贵的猫妖。凭什么要为一个人类掉眼泪? 看着她狂奔而去的背影,秦墨未抓在手中的树枝“咔擦!”一声被折断,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吧?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就更难找到什么理由来说了。 她是一只妖,一只自由自在的妖。她根本不用因为他而受到什么束缚。可是,他已经无法肯定之后的生活会是怎样。 那些人既然能把刘二虎的尸体弄到埔青山来,迟早有一天会有办法进入埔青山,甚至,那一天,或许很快就要来了。 每跟蓝莠子在一起多呆一天,他都会感受到自己的心理变化,那是一种他根本无法控制的变化。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眼里竟然都是她在晃来晃去了。雪儿呢?他等待了十年的狐妖雪儿呢? 什么时候她在他脑中所占据的位置竟然那么狭窄了? 趁自己现在跟蓝莠子并没有什么,他必须快刀斩乱麻,为他,更是为她。那些人的势力有多大,他从小就知道,一直无视,一直躲避。 现在却根本躲不过了。既然危险迟早要来,他又何必多拉一个人来送死呢? 第64章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有一种感情叫无法放手。即使蓝莠子无数遍对自己说,不要再回去,不要再回去。 但最终……她不过就在埔青山游荡了一天后,便又回到了小茅屋所在之地。 然而,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秦墨未像是算准了她会回来一样,给菜浇好了水,捡了足够用好几天的柴,有给屋顶扑上了一层草,甚至还将两张小床合并成了一张大床…… 一切的一切,都被他收拾得有条不紊,她在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勤快? 只是,再怎么有条不紊,却缺少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秦墨未不见了。 桌子上放着一片大大的芭蕉叶,叶子上刻着几个字: 物归原主。 蓝莠子看着那几个字,整整一个时辰没有说话,更没有挪动身子,她慢慢地将芭蕉叶揉成一团,呵呵,物归原主。 终于,在她坐得双腿僵硬发麻的时候,她站起来,走出小茅屋,转身,后退几步,目光在小茅屋上定格了良久后,脸色陡然一变,一掌挥出:“去你妈的物归原主!” “哐当当!”一连串的声响传来,简陋却温馨的小茅屋瞬间倒塌,扬起地上纷纷扬扬的落叶,所有的开心回忆,都在那一瞬间化为乌有。 秦墨未,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蓝莠子都肚子一人在雪山上修炼,那仅有的几只雪狐也成了她的盘中餐。 当她觉得自己的法力已经强大到足以对抗玄机了的时候,已是金秋八月,埔青山四处飘逸着丹桂之香。 走在森林里,不时会有鹅黄色的桂花飘落在她肩上,她也懒得去弹落,满怀心事地往山下走去。 忽然,一声长长的狼叫由远及近而来,她连忙驻足,竖耳倾听,指尖树叶如箭飞出。 “嗷呜……”狼应声倒地。 她飞身至它面前,见它一息尚存,长长的獠牙伸出嘴角,似乎有话要说。 蓝莠子眸光微沉,用法术为它止住血,冷道:“有屁快放。” 但未等它开口,一道黑影便朝蓝莠子的怀里窜了过来。杀气陡升,却又在看清那小家伙之后迅速收了起来。 “小黑炭?” “蓝姐姐,你不要相信它的任何话,这两个月来那头狼妖都逼着森林里的动物们找你,你现在赶快离开这里吧!”小黑炭焦急地说着。 蓝莠子目光凌厉地看向倒在地上的灰狼,尖利的树叶再次飞出,封住它的喉咙。 她一手抱着小黑炭一边片刻也不停留地往山下飞奔而去。 途中,小黑炭给她讲了不少她在雪山上修炼的时候埔青山发生的事。其中最重要的当属宫千瑾不遗余力地追捕她的事情了。 只是,她没料到,这一次,宫千瑾下达的命令竟然是――不管是死是活,只要能抓到她,他都会给予丰厚的奖赏。 “你说他这段时间经常来我之前住的地方?”本以为他说以后天天来看她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却不料,他竟真付诸行动了? 小黑炭使劲儿点头,“对啊,你从雪山下来的时候没看到么?那个地方都被夷为平地啦!” 蓝莠子回想一下,的确是没有看到小茅屋的影子,但她当时根本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被风吹走了或者被野兽叼走了。 “太变态了。”她嘀咕一句,加快了步伐。“小黑炭,我要离开千乘郡,以后会怎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埔青山是最适合猫族修炼的地方,你在这里好好修炼等着我回来好么?” 将小黑炭放到地上,小黑炭抱着她的双足不愿离开。它知道,它跟着她只会给她添麻烦,它不过是只普通的猫而已,可能碰到一条普通的狗都打不过。它不想成为她的麻烦,可是它也舍不得她。 蓝莠子蹲下身,抚摸着小黑炭的头,“去那座雪山上修炼可以事半功倍。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其他妖精无法上去,但是在不伤害自己性命的前提下,你去试试,好么?” “喵――”小黑炭应了一声,松开抓住她脚的爪子,“蓝姐姐,你也要小心一点儿。我会一直一直等你的。” 跟小黑炭依依话别之后,蓝莠子将长发挽在脑后,之后的每一天,她都要为自己而活。她要回到妖界去,要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那个巫师的话响在她脑海中,之后她的生活目标就只有那两件事了。 1、找到染莲殇,并送他回皇宫。 2、找到媚儿,杀了她。 由于之前杀了孔长宁,他若真的是齐风的手下的话,背后的势力应该是不容小觑的。为保险起见,蓝莠子变成了一个中年壮汉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头。 千乘郡是个不宜久留之地,她只需要尽快离开这里便好。 然而,世事总是那么不尽人意,她越是想离开,却越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给绊住脚让她无法离开。 街头人头攒动,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随处可见的通缉令。一张普通的通缉令是无法引起蓝莠子的注意的,但这张通缉令上,却有两点让蓝莠子移不开脚步。 其一,通缉犯的名字斗大如牛,直入人眼――染莲殇。她不由得瞪大眼睛站近了些,没错,上面竟然是写的染莲殇!这个染莲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怎么那巫师要找他,这千乘郡太守也是全城通缉他? 最让蓝莠子移不开眼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通缉令上的画像,风姿卓绝,一头银发,竟像极了秦墨未! 等她将通缉令的内容全部看完后,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束发之年,银发及腰,银鞭在手,喜着白袍。这可不就是说的秦墨未! 蓝莠子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秦墨未还有一个名字叫染莲殇?她竟从未听他说起过! 原来,她要找的人一直就在身边,她却是到现在才知道。 秦墨未,呵呵,秦墨未,这一次,你别想再逃了。 “这位大哥,你见过这个人吗?”有官兵见蓝莠子在通缉令前看了这么久,连忙上前询问。 蓝莠子没好气地道:“我脸上写了我见过他么?这通缉令每个郡县都有?” 凌厉的眼神让官兵不由得一愣,而后道:“只有千乘郡有,所以,这可是个让你发财的好机会,若是有什么线索请尽快与我们联系,太守大人说了,凡找到染莲殇之人,定有重赏。” “什么重赏?你说来听听看小爷有没有兴趣。”还好不是全国通缉,否则秦墨未那厮也难有好日子过了。蓝莠子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担心秦墨未。 “额……黄金白银,美人香酒,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一条人命就只值这么点儿东西?” “哪来那么多废话?”官兵失去了耐心,“你要是能抓到他自然万事好商量。” “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官兵脸色微变,几个人面面相觑,交头商量了一番后,其中一人答道:“当然是活的。” “要来做什么?” “你问这么多干吗?没见过就赶紧滚。” 蓝莠子冷笑一声,后退一步躲过他的唾沫星子,“我要去抓他自然要知道你们要他来做什么。” “你只管去抓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 官兵话为说完,却见蓝莠子忽然脸色一变,快步绕过他们,朝一个人跑去。 “疯子。” 不去管官兵们在背后如何评价她,蓝莠子悄悄地从屋顶跃过,而后又趁无人注意之时跳下来,拐一个弯,故意与刚刚那人狠狠地撞上。 人仰马翻,两人砰砰倒成一团。 “瞎了你的狗眼了!”蓝莠子一声爆喝站起来,大手一把抓过白胡子老道的胡子,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拳就招呼了过去。 这白胡子老道不是别人,正是玄机。 被打得眼冒金星的他看清楚对方是个牛高马大的壮汉时吓得脸色大变,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蓝莠子心中大喜,看来这几个月的修炼效果还挺明显的,这老道竟然没有发现她是妖精。 “我……我赔你银子。”玄机的法力只对妖精有用,跟习武之人比起来,他就是个可以任其戳圆捏扁的软柿子。所以在千乘郡这人人会武的郡县他的生活并不如意。身上的所有家当加起来也不过值一锭银子而已。 蓝莠子粗鲁地朝地上呸了一口,“你看老子像是缺钱的人吗?” “那……那大哥想要怎样?” “大哥?你叫谁大哥呢?小爷我长得有那么老吗?你这老家伙居然叫我大哥?” “小弟……啊!” 蓝莠子又是一拳挥过去,“叫小爷!活这么大年纪白活了!今天小爷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自己把头发胡须都剃光吧!”脚下一勾,凭空变出一把剪刀递给玄机。 玄机脸色大变,“小、小爷……可不可以换个其他的,要是没了头发和胡须我跟和尚就没什么两样了。” “你别侮辱了和尚,有你这么丑的和尚吗?你不剪小爷可亲自动手了,技术不行,要是剪到眼睛鼻子什么的可别怪……” “我剪我剪!”玄机一边应着一边颤抖着手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胡子就咔擦起来。一边剪,心里一边在滴血。 蓝莠子看得心满意足,笑容满面,这该死的妖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 然而,正得意的她却浑然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原样,她法力虽然提高了很多,但也不过是维持别人的样子两天而已,现在时间已经到了。 玄机剪着剪着发现脚下的影子忽然变窄了,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一看,顿时大惊:“是你这妖女!” 第65章 嗜血狂魔 蓝莠子正看得津津有味,陡然听到他这声惊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变回“蓝莠子”的模样了,吓得连忙掩住嘴巴,拔腿就跑。 回过神来的玄机刚刚才受了那样的侮辱,现在又发现对方竟然就是之前将他打得半死的妖女,哪里肯轻易放过,飞快地追了过去,“妖女,哪里逃!” 对付妖精他可有一套了,尤其是上次吃了那亏后,他回家也研习了不少新的缚妖之术,一直想要找个妖精来试试,现在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叮!”地一声响,一个圆圆的银圈从玄机手中飞出,迅速变大,朝蓝莠子罩过去。 蓝莠子回头一看,心下一惊,这是什么玩意儿?脚下挑起一块瓦片就朝银圈砸去。 “叮咚!”瓦片被击成碎片,银圈的来势却丝毫未减。 该死,这回真是自己找死了。 蓝莠子没想到这妖道的速度竟然这么快,那他刚刚怎么不知道逃跑呢?来不及多想,她身子猛地后仰躲过银圈的攻击,而后迅速朝玄机飞过去。 玄机却不疾不徐地捻着仅剩的半边胡须,“妖女,看看你的脚下。” “哼,我才不上你的当。”蓝莠子说着,将身边的空气化为利刃,纷纷朝玄机射去。然而,利刃射出的同时,她也发现――自己的双脚竟被那银圈给套住了。刚刚她明明躲过了,怎么还是被套住了? 玄机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盈盈地举了举手中的另一个银圈,“我有两个。” 蓝莠子瘪了瘪嘴,不以为意,冷笑一声,脚下一用力,银圈在玄机惊讶的目光中断成四节。 “蠢道士,你以为本姑娘真的怕了你么?你刚刚连我的妖气都察觉不到,足以证明,你现在的法术跟我的相差有多远了。” “你终于承认你是妖精了。”玄机却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双目熠熠生辉,像是看到了金元宝似的。 蓝莠子有些无语,难道她不承认他就一直不敢肯定? “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你是妖精了!”玄机自顾着大笑起来,半边白胡子在风中颤抖。 “你脑子有毛病吗?”蓝莠子皱眉,完全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方式。 玄机却忽然双目圆瞪,直直地看着她,步步逼近,蓝莠子以为他要捉妖,都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了,却忽然听到他说:“你上次杀了孔六爷,齐老板已经知道了消息。” “所以呢?” “齐老板已放话要替孔六爷报仇。你逃不掉了。” “所以你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警告我?”蓝莠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这老道看来还真是脑子有病了,不管是提醒还是警告,难道他觉得她会感激或者害怕他么? 现在的她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叫玄机。”玄机竟然收回了银圈,开始自我介绍。 蓝莠子哭笑不得,不是要打架么?她还想好好揍他一顿解恨呢! “就让你死个明白好了,我叫蓝莠子。”她撇了撇嘴,出其不意地出手,玄机脚下的瓦片忽然裂开,他的身体嘭地就掉了下来。 蓝莠子纵身一跃,跳到他面前,“老头儿,你回去告诉那个什么齐老板,就是我蓝莠子杀了孔六爷,看他能将我怎样。哼!” “蓝姑娘,今日老道另有打算,不会与你为敌。你也不要步步紧逼。咱俩坐下来有话好说。” “我们之间也会有话好说?”蓝莠子挑了挑眉,却又觉得他似乎挺有诚意,毕竟,他若是再次念起缚妖咒,她能不能真的抵抗得了还有待考证。 玄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说:“说实话,老道我活了五十几年,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妖精,若是能把你抓回去的确能扬名立万。但是现在,我不想这么做了。” 蓝莠子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讲。 “我们联手吧!” “联手做什么?我不觉得我们有利益共同点。” “联手杀了齐风。”玄机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甚至还带着浓浓的仇恨。这倒是大大出乎蓝莠子的意料。 …… 蓝莠子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答应了玄机的建议,或许,她是觉得身边有个能对付妖精的人也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吧?至少宫千瑾若再次找来,能让他抵挡一会儿。 再者,她一直怀疑刘二虎是被齐风杀死的,要想知道真相,也的确应该去走近真相。 最重要的是,齐风要杀她替孔长宁报仇,那她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当然,还有一点便是,有句话老话不是说了么,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若真跟玄机做敌人,他将会是个很难缠的敌人,那还不如让他为己所用。 综上所述,蓝莠子乐呵呵地接受了玄机的建议,当然,同时也提出了一些诸如他要负责她在人间的吃穿住行这样的方法。 玄机想要杀了齐风的理由让蓝莠子陷入沉思,他说,当时他醒来的地方,并不是在埔青山下,而是在齐风的后院里,被绑在冰凉的柱子上,他是被一盆刺骨的冷水泼醒的。 齐风怀疑是他杀了孔长宁,对他用尽极刑,原本他没打算将蓝莠子的事告诉齐风,毕竟,他对妖精虽然是恨不能得而诛之,但还有一种怜惜的情感在里面。就好像一个天下无敌的高手等待几十年终于碰到了一个对手一般。 通过对现场的勘察,齐风知道除了玄机以外,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在场。在对玄机用了好几种极刑他还不说之时,齐风也怒了,下令将玄机的家人全部杀死。 玄机吓得立即求饶,同时说出了蓝莠子的存在。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齐风在得知真相后,竟然还下令将他处死,玄机九死一生,从齐风家逃出来,回到家,却发现家人已经全部被杀。 从那以后,他便恨极了齐风,但因技不如人,且他只有生活在千乘郡才能有机会为家人报仇,他却不得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还时常为齐风办事,其中一件便是要活捉蓝莠子。 “齐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何会这么凶残?” 玄机双眸通红,咬牙切齿地说:“他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魔鬼!经常有人一句话不如他的意就被他杀了,有一次一个卖草的小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是他的长期合作者,几个月前却被他莫名其妙地给杀了。” “你说刘二虎?”虽然早就猜到了凶手可能是齐风,但真的听到时蓝莠子心里还是异常震惊。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是从灵隐郡来的,隔三差五地就会拖一牛车草卖给齐风粮草铺。” 蓝莠子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你怎么知道他是被齐风杀死的?” “那天我刚好去埔青山脚下转转,看到他手下的人把那小哥背上山去了。” “埔青山不是没有人可以进去么?” “你以为那个送尸体的人还能活着出来么?” 此时的蓝莠子实在太想借用小黑炭的一句话――人类真是太坏了!怎么可以这么坏! “好!我跟你联手,杀了他。”这样的恶魔,留在人间做什么?还不如下地狱去! …… 统一了战线后,蓝莠子瞬间觉得玄机亲切了很多,还用法术给他变出了半边胡须,乐得玄机一解先前的阴霾,两人俨然就是其乐融融的爷爷和孙女组合。 为了掩人耳目,蓝莠子还是隔两天就变一个人的样子,造成一种玄机经常跟不同人来往的错觉,免得引起齐风的怀疑。 然而,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发现了可疑之处。 齐风酒楼二楼雅间,隔着厚厚的窗帘,一双精锐的眸子发出邪魅的光芒,冷冷地对身边的人说:“那老道最近在忙什么?” 他身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面相看起来就很凶狠的齐风,只不过,平时对任何人都是高人一等的齐风在这人面前却是微微弯下了腰。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偶尔来酒楼喝喝酒。” “是么?”男人目光落到了玄机对面同样变成了一个老头的蓝莠子身上,“那个人是谁?” 齐风愣了愣,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过就是个糟糠老头而已,大概是玄机的朋友吧?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沉默表示了他的疑问。 男人不再看下面,转过身去回到放着棋盘的桌子旁。齐风连忙过去给他拉好椅子伺候他坐下。 男人身着一身绣着金边的蓝色袍子,腰间系着一块纹龙玉佩,发如泼墨,眸如深海,端起桌上的雨前龙井品了一口,淡淡地说:“两日一换,这么明显的特征你竟没有发现。” 看似无意的话,却让齐风心中不由得一寒,随即垂首单膝跪地,恭敬地道:“属下不知,请主人明示。” “齐风,你都派了怎样的人去监视玄机?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有跟人同伴而行你的人竟没有发现?” “这段时间他的确是有人同行,不过过几日又是不同的人了……”所以他并未引起重视。齐风没敢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 “几日?”男人不温不火地问。 齐风却觉得自己膝下像是钉了钉子一边难受,微微一想,脸色大变:“两日。” 对啊!每隔两日玄机的同伴就变了一个人,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都是这个频率,的确是疑点重重。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作者的话: 亲们除夕快乐!集体扑倒么么哒! 第66章 初入青楼 “属下失误,请主人惩罚。” “自断一指吧。”男人说完,夹起一颗黑色的棋子,放到齐风左手的小拇指上。 齐风咬住牙,二话不说,一拳朝那棋子砸去,随着他一声闷哼,棋子变成粉末状,他的小拇指,也与他的手掌分了家。 男人也没多看他一眼,便朝门口走去,“玄机的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插手了。” 齐风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已,他竟然就不要他做这事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又听到对方说:“你尽快找到那个人,杀了或者关起来随你高兴,不要让他回宫便可。” “是!”原来只是想让他专心于那件事而已,齐风顿时又来了精神。 …… 蓝莠子住在千乘郡临郊的一个临时搭建的房子里,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客栈,一来方便打探各方的消息,二来也方便她变成不同的样子出去。 然而,这一次,她才刚变成一个中年妇女的模样,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血人滚到了她脚下,看来是一直趴在她门口呢! 她惊呼一声,后退两步。是一个年轻男人,衣着看起来挺华贵的,但到处都有大大小小的口子,不少地方血已经结痂,他吃力地抬起头来。 蓝莠子一惊,不敢置信地多看了一眼——秦墨未? 不!不是他!他看起来比秦墨未要成熟了不少,眸中散发着深不可测的光芒,刀削似的脸也比秦墨未的刚毅了不少,若不是看他浑身是伤,她肯定会觉得他是个极危险的人物。 蓝莠子没打算救他,她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做完呢,可不想再惹祸上身。于是,她提着厚重的粗布裙子就要从他身旁绕过。 男人眸中闪过寒光,真是个冷血的人,居然见死不救。他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救我。” 蓝莠子用力想将脚缩回来,却被他死死抓住,她不悦地道:“你在这呆着,我帮你叫大夫过来。”够仁慈了吧? “不……不可以叫大夫……”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门框站起来,血红的双眸充满倦色,忽然往她身上倒去,“带我进屋,否则……杀了你。” 蓝莠子被迫扶着他,听得他的威胁,不禁冷笑,但随即又想到自己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农妇,便故意结结巴巴地道:“别,别杀我。我扶你进去就是……可、可是我不懂医术……” 蓝莠子将他扶进屋,男人低着头,目光却开始四处打量,这屋里空荡荡的,除了日用的必需品之外,没看到什么其他东西,更别说人皮面具或者其他化妆的东西了。那么,她究竟是怎么做到两日换一个装的? 而且,他刚刚抓住她脚踝的时候感觉到的分明也是一个普通农妇的脚,她的身体,腰宽体胖,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他判断失误? “无妨,你给我打一些水来,我自己可以疗伤。” “没有水。”她才不想去打水,“大侠,奴家还要去赶集,接下来你就自己想想办法好吗?” “你留一个陌生男人在家里,就不怕你相公怪罪?” 蓝莠子张了张嘴,这家伙是神经病吗? “呵呵,没关系,他知道我眼光不会这么差的。”拜托,刚刚是谁威胁她要她带他进来啊? 男人眸光一沉,虽然他现在刻意弄成浑身重伤的样子,但怎么看也还是有身份有相貌的人吧?难道会比一个粗野村夫要差? “好了,既然你自己会疗伤,那就请自便吧,不用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蓝莠子咧开嘴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转身快步出了门。 这家伙太奇怪了,既然是受了重伤,怎么会偏偏找到她家里来?而且,刚刚他抓住她脚踝的力道分明就不像是一个重伤之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眸子,就像是随时要将猎物吞进肚里的猎豹,让她不由自主地觉得危险,不愿靠近。 男人目送她走远,也没有追出去,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细细打量,而后“啪!”地一声将其扔出屋子。蓝莠子听到身后的脆响,更加不敢多做停留,飞一般地跑了。 …… 蓝莠子小心翼翼地避开身后一路跟随而来的人来到寻芳楼后院。寻芳楼乃是千乘郡最大的青楼,每天来此寻欢作乐的人不下千人。只是,玄机一个道士怎么会跟她约在这种地方? 见到蓝莠子,玄机比她更小心,一把将她拉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压低声音道:“莠子,要出大事了。我们要提早行动。” “什么?”之前不是跟他说好了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行动么? “昨天我在太守府无意中听到的,说是二皇子已经来了千乘郡。” “二皇子?” “对啊,他一来就去了齐风粮草铺,我估摸着二皇子就是齐风的背后势力,不知这一次他来千乘郡是要做什么,但一旦被二皇子察觉出什么来,我们此次行动便是难上加难。”玄机面色沉重,叹了口气,“我已经打听到了,今天齐风会来寻芳楼,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 “齐风会来寻芳楼?看他那样子不像是个会寻欢作乐之人额。” “天下男人都一样,只有找不到姑娘的,没有不愿找姑娘……”玄机说着,发现蓝莠子的目光忽然变得暧昧起来,连忙咳了咳闭上嘴。 虽然对方是个半百老头,但蓝莠子已经将他当成自己的伙伴了,笑嘻嘻地调侃道:“这么说来,你心里也总想着要找姑娘咯?” “休要胡说。莠子,今日你若是帮我杀了齐风,以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可要随叫随到了,帮我赶走那些苍蝇般的妖精。说说吧,你有什么计划?”蓝莠子一早就想好了要替刘二虎报仇,所以这事儿也算是一举两得。何况在跟玄机的相处过程中,她发现这老头有时候还挺讨人喜欢的。 “没有。” 蓝莠子瞬间囧了,没有他还所得跟有计划似的? “不过,我刚刚想到了,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齐风怎么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你要我去勾引他?” 玄机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种事换哪个姑娘都不会情愿去做。可是,这也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齐风自己的武功有多高先不说,就他那些手下都个个不好对付,以后若是加上二皇子的力量就更不用说了。 见他窘迫,蓝莠子大咧咧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去。我可是妖精,虽然没有狐狸精那天生的狐媚,但怎么着也要比人妖娆吧?” 玄机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谢谢。” “嘘……有人来了。你快走,随后见机行事。”蓝莠子耳朵比他要灵敏很多,立即推了推他,而后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婀娜多姿的失足少女模样,抱着腿躺在地上哼哼起来。 一早来后院打扫卫生的老姑娘陡然看到这如从天而降的仙女般的少女,双眸顿时亮了起来,自从她上了年纪后生意是越来越差,终于沦落到打扫卫生的地步,如今看到蓝莠子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一堆闪闪发亮的金子。 经过一番询问,蓝莠子知道这女人名叫红霓,在她的引荐下,她很顺利地见到了寻芳楼的当家老鸨高艳青。 双颦如黛,不施粉黛而风姿天成,最难得的是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清纯诱人的少女香气。高艳青许久没见过这样的绝色了,寻芳楼大部分姑娘身上都沾染了风尘,怎么装都掩饰不了。 正好今日难得地有一个贵客要来,这姑娘的到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当即就大方地将红霓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并给了五十两银子给她作为奖赏。红霓千恩万谢,终于脱离苦海。 蓝莠子没想到这里竟会有这么多的胭脂水粉,抹一点到指尖,香喷喷的,非常好闻。她不禁想起了当初秦墨未给她买的那一大袋胭脂水粉,那时候她都来不及用就被别人给抢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心疼。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她连忙将脂粉盖好,飞快地将手在身上擦了擦,转过身去,露出自认为标准的微笑。 然而,这笑容,却在看到来人时僵在了脸上。 媚儿!居然是媚儿!?蓝莠子的双眼瞪得直直的,张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媚儿原本不打扮就已是倾国之色了,如今金钗摇曳,粉藻其姿,芳馨满体,说不出的光彩照人。只见她轻移莲步,款款而来,声如娇莺初啭。 “今日姐妹们都在议论说来了位天姿国色的佳人,这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叫媚儿,以后还请妹妹多多关照了。” 果然是媚儿! 蓝莠子哪里料到居然还能在这种地方碰到她!说起来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可现在……她的目的不是她啊。不过,看她这样,应该是没有认出她来。 她便有样学样地站起来,笑盈盈道:“我叫……小月,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应该要请姐姐多多关照才是。” 媚儿只是笑着也没反驳她的话,她身后的小丫鬟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锦盒送到了蓝莠子面前。 “这是姐姐珍藏了许久的水粉,一直不舍得用,今日见着妹妹觉得很是投缘,权当个见面礼吧,还请妹妹笑纳。” 作者的话: 亲人们春节快乐!新的一年来啦~亲人们是不是可以出来冒一下泡了呢?有人在看文的话就冒泡一下吧,新年剪罗好孤单…… 第67章 一吻无情 蓝莠子不好推辞,接了过来。 “那我便预祝妹妹今日梳弄(古代ji女第一次接客的说法)顺利了。”寒暄了一会儿后,媚儿起身告辞。 出了蓝莠子的房间后,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狐媚的双眸轻轻瞥了蓝莠子的方向一眼,快步离去。 蓝莠子打开媚儿送的水粉盖,闻了闻,淡淡的香味缭绕在鼻尖。单个来看蓝莠子并不知道分出好歹,但此时将媚儿送的跟高妈妈送的放在一起比较,却明显地发现媚儿的是淡香,比高妈妈送的那刺鼻的香味好闻多了。 然而,当她用手抹了一些准备试试时,眸中却忽然闪过一丝疑惑,接着变成了寒光。本以为这不过是寻芳楼里老人见新人最基本的礼仪,却没想到,这水粉里竟然有一品红!一品红是埔青山很常见的一种毒草,汁液抹到脸上可让皮肤起红肿,严重者可能会引起毁容。 好一个歹毒的狐狸精,她本还没想着要这么快动手,这狐狸精竟先下手为强了? 不想让她顺利接客?那她就偏不如她的意。 下午,高妈妈带了婆子来给蓝莠子梳妆打扮,蓝莠子在房门被推开之前纤纤玉手往脸上一抹,原本光洁白嫩的脸瞬间就变成了满脸红疹的样子。 媚儿的水粉盒还被打开放在梳妆台上,蓝莠子对着镜子抽泣起来。 高妈妈听到抽泣声加快了脚步,这一看不得了,“小月!你……你这怎么回事?”她抓起桌上的水粉盒一看,怒火更盛,“这不是我给你的水粉,你怎么回事,之前不跟你说过了不要乱涂东西么?这从哪里来的?” 蓝莠子垂下眼,泪水连连,“是媚儿姐姐送来的,说是给我做见面礼。妈妈,你不要怪媚儿姐姐,她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高妈妈冷哼一声,没有多言,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媚儿来寻芳楼才几个月就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花魁,为她赚了个盆满钵满,但她同时也间接地赶走了不少姑娘的生意,独揽一大。 高艳青对媚儿是又爱又恨,如今她却是越来越嚣张了,但是眼见着大人物就要来了,小月的脸成了这个样子,今天肯定是不会好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怪怨了蓝莠子一句:“是我给你东西太差了还是怎么的?偏偏就要去拿别人的。得了得了,你也是个没福气的,今天就在自己房里好好呆着吧!” 婆子们站在一旁进退两难,高艳青道:“还愣着做什么?让她好好休息。去媚儿房里吧。” 蓝莠子乐见其成,自己都不用想法子躲过那所谓的梳弄之夜了,且说不定还有机会能自由活动,真是一举两得。 …… 果然,一直到傍晚时分都再没有人来蓝莠子房里,这倒挺让她满意的。蓝莠子把床上的被子变成自己现在的样子,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翩翩美男,悄悄地出了门。 很快便有姑娘围了上来,燕环肥瘦,一个个虽不如媚儿那样一笑倾城,但也都是上等的模样。蓝莠子随便点了一个,其他的想再上来,被她不悦地瞪开了。 “公子,我叫紫兰,你可以叫我兰儿。” “蓝色的蓝?”这也太巧了吧? “兰花的兰。”紫兰娇笑着依偎到蓝莠子身上,蓝莠子松了口气,笑嘻嘻地学着别的男人的模样搂住她的小蛮腰。 “真是太巧了,我也姓兰。” “兰公子,既然这么有缘,那我带公子去我房里看看吧?” “还早着呢,本公子第一次来寻芳楼,兰儿姑娘可以先带我到处转转么?之后保管让你三天下不了床。”蓝莠子点了点紫兰的鼻尖。 “公子,你好坏!”紫兰声音酥软得蓝莠子都不禁打了个哆嗦,但为了她这句“三天下不了床”,又加之蓝莠子现在变化的样子眉眼如画,紫兰果真很乖巧地带着蓝莠子在寻芳楼里转了一圈。 “为何不去那边看看?”寻芳楼分为好几栋小楼,每一栋小楼之间都有红木走廊链接而成。有一个小楼里此时是莺歌燕舞好不热闹,但紫兰几次带她从这里经过却都绕了过去。 紫兰连忙抱歉地说:“公子,您有所不知,今日齐老板已经包下了我们的1号院,未经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 “哦?是吗?那如果本公子想去呢?”蓝莠子邪魅地挑唇,在紫兰颊上轻轻一吻,“你可愿带我去?” “公子……”紫兰故作害羞地躲开,还以为蓝莠子会追上去再吻一次,却没想到她竟直起身子,站在远处似笑非笑。不由得有些惊讶,“公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房吧?” “本公子就偏偏喜欢上那1号院了。你只一句话便可,去还是不去?” “我……我……”刚刚还温和如玉的美男瞬间变成了冰山人,紫兰哪里见过变脸这样快的,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这真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啊。高妈妈千叮万嘱不能去打扰齐老板,而齐老板在千乘郡也是出了名的无情冷血之人,她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蓝莠子可没那么多耐心等着她的回答,见她犹豫不决,一掌朝她颈部砍去,同时捂住她的嘴巴。紫兰便这样晕了过去。 蓝莠子拍了拍手,“啰嗦!”将紫兰拖到阴暗处藏好,转身便朝1号院走去。 然而,她才刚拐过走廊,便被一个大力拖到了柱子后。刚刚这里分明是没有人的,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迅速出手想要挣脱对方的桎梏,一转身,却看到了黑暗中那双银眸散发着灼灼光芒,晃得她睁不开眼。 良久,她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惊道:“大白菜!?” 时隔三个多月,除了这双眼睛,秦墨未的变化大得惊人,短发已经及肩,眸中也再没有之前偶尔可见的孩童般的纯真,全身上下散发这冷冽气息。他的身体,一如既往地冰冷如霜。 蓝莠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他早就离开千乘郡了,却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偶遇。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通缉令,张口便道:“你……” “快变成女人。”急迫的命令从秦墨未口中滑出。 蓝莠子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一点儿也没多想便变了身,下一秒,她的柔软的身体就被秦墨未给抱住,紧接着……两瓣冰凉的唇蓦地覆上了她的。 蓝莠子的脑袋霎时一片空白,呆若木鸡。 秦墨未顺手将自己的衣服往头上一拉,掩盖住他那耀眼的银发,黑暗中形成一个戴帽子的男人的形象。与此同时,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高妈妈没交代不能到这里来么?”一个青裳武夫大步走过来,冲秦墨未二人嚷道。 蓝莠子这才知道秦墨未刚刚的表现是为什么。感受到他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她顾不上自己面红耳赤,连忙进入角色,笑盈盈地对那人说:“真抱歉,奴家一时忘了,这就走。”一边拉了拉秦墨未的衣袖。 秦墨未却似醉眼朦胧地抬起头,不悦地说:“什、什么破规定?这里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不也在这里吗?” “今天齐老板已经包下了1号院,识相的快点滚!” “什么齐老板?本公子可是从新邺城来的,齐老板算个什么家伙,能跟我们家二皇子相比么?” 青裳武夫脸色一变,“你是二皇子的人?” “算你识相。” “放你娘的屁!既是二皇子的人怎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二皇子的人不出现在这里那应该出现在哪里才合适?”蓝莠子感觉他们的身份即将暴露了,连忙悄悄地推了推秦墨未,但他却毫不畏惧地继续跟那人对峙着。 青裳武夫陷入沉默,这个问题还真不好答,虽然二皇子此时就在1号院里,但也不表示他的手下全部都要跟在他身边吧? 思索了一下,他说:“既然如此,那我便带你去二皇子面前对对质,你若是敢冒充二皇子的人,可就小命难保了。” 秦墨未微微勾唇,“若是证明是你对本公子无礼,可就不是小命难保这么简单完事了,本公子一句话便可让你诛连九族。” “诛连九族”四个字可不是谁都敢说出口的,青裳武夫听了,按按掂量起事情的轻重来,他们也不过是在这走廊上而已,并没有进入到1号院里,若是他真是二皇子的人,事情可就真有点难办了。 权衡再三,他终于咬牙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现在二皇子下了命令,未经允许谁也不准靠近1号院,你们赶紧走吧!” 蓝莠子心中暗笑,原来秦墨未是在套这家伙的话呢!一开始包括高妈妈在内的所有人说的都是齐老板包下了1号院,现在这人却说是二皇子包下了1号院,而直到他们相拥着离开,那青裳武夫似乎也没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秦墨未拖着蓝莠子来到一个假山后,刚刚的紧张情绪一扫而光,接踵而来的却是莫名其妙的怒意,“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才几个月不见,她的放荡程度倒是与日俱增。 “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蓝莠子顿觉好笑,“你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呢?染公子。” 第68章 美人计 “你知道了。” “全城都在通缉你,那画像画得可逼真了,我能不知道么?染莲殇多好听的名字,你干吗要改成秦墨未?不对,难道你不是秦文熙的儿子?”蓝莠子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难怪他在侯府的地位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呢!难怪他跟秦文熙根本没有普通父子之间的亲密。 不对,从下人口中所说的来看,他在云其侯府好像还是挺有分量的啊,虽然秦文熙对他并不亲热,但很多时候这个小少爷的话也是金科玉律一般的。 秦墨未不置可否,“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跟你有关系么?” 蓝莠子没想到,三个多月不见,他居然还是说这种话,心里像被一块石头狠狠地拍了一下,她咬住下唇,沉默良久,终于道:“当然有关系。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这一回,换秦墨未惊呆了,少年脸上终于出现了这个年龄该有的羞涩与窘迫,他甚至往后退了退,犹如看到了洪水猛兽,略微紧张地说:“你说什么?” “还需要我重复?我说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抱歉,蓝莠子……即使找不到雪儿我也不会……” “哈?”看到秦墨未难得一见的别扭模样,蓝莠子不禁轻笑了起来,“你又在说什么?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喜欢你所以想要缠着你吧?” 难道不是么? 秦墨未本来还在想着要怎么说才会不伤害她,却没想到,她竟然不是这个意思。是他想多了么?还是说,他心里竟有着这样的期待? 一种莫可名状的失落感如蚂蚁一般细细地啃食着他的肌肤。 就在他毫无戒备陷入自己的思索中时,一股大力朝他颈部袭来,他陡然回过神来,虽立即闪开了,但还是被蓝莠子一记刀手给擦到了肩膀。 秦墨未顾不上肩膀的疼痛,反手想将蓝莠子钳制住,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动不了了。 蓝莠子冷笑着看着他:“以前我无法定住你的身体,现在也一样。但是我可以定住你的手脚。” 秦墨未立即发现自己的脚也不能动了,光身体可以扭动,这跟全身定住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几个月不见,她的法力竟长进这么多了? 蓝莠子欺过身,将脸靠近他的脸,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连皇帝都想要你,当男宠的确是挺适合的。” 听到“皇帝”二字,秦墨未瞳孔猛地放大,“你见过皇上?” “我见没见过关你什么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什么时候见的?他怎么样了?” “你想知道?哼!偏不告诉你!”蓝莠子见他着急,更加得意,扮了个鬼脸,“你先在这儿老实呆着吧!本姑娘办完正事再来找你。”蓝莠子说着,猫着腰往1号院靠近。 秦墨未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丫头就拐个弯朝1号院去了。他极力想要冲破她法力的束缚,却是徒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白痴闯入狼窝。 当真以为他是闲着没事干才出现在这里么?千乘郡太守竟明目张胆地发出了对他的通缉令,二皇子也终于坐不住,竟然亲自来了。 不知道这傻丫头什么时候跟皇上遇到了的,更不知道她非要闯进1号院是想干什么,但他很清楚,她肯定不会是去喝茶聊天的。 二皇子也不可能让她去喝茶聊天。 该死的!他现在是在担心她么? 皇上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会让她误认为他想要他做男宠? 好像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刚刚以为她是想表达喜欢他的意思后,她却给了他结结实实地一盆冷水,很明显她只是想把他送给皇上――原因不得而知。她对他也没见有多担心,从来不想这样将他定在这里万一遇到什么人他该怎么办…… 那么,他为什么要担心她呢!? 他真的在担心她吗? 秦墨未被自己这想法给吓了一跳。幻想着刚刚若是她真想表达要跟他永远在一起的意思他会怎样。 真不能想下去了,心里的小人儿迅速将他的思维拉回来,不知不觉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生变化了。再想下去……真不知道会怎样。 该死的,都这么久了他居然还只有一只手能小幅度地动。 …… 夜幕渐深,四处一片笙歌曼舞,笑语喧天,其中尤以寻芳楼1号院最甚,高艳青几乎是卯足了劲儿将最好的姑娘都往那边送了。 十二位曼妙女子袅袅婷婷,婀娜多姿,在高妈妈的带领下施施然往1号院过去。为首的女子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手抚琵琶弦,颜色俏丽,艳绝群芳,更是让高妈妈喜不自禁。没想到这点翠姑娘今日打扮出来跟平日里竟像是判若两人。 如今她在那位面前一舞,必定能博得满堂喝彩,最好是能受那位亲睐。 蓝莠子无法直接变成他人的模样,刚刚将那位点翠打晕后自己尽可能变成她的模样,为防止被人看出她还故意着了浓妆,果然连高妈妈都给瞒过去了。 天颜台上一众舞姬退出来后,换了蓝莠子等人上去。高妈妈小声在蓝莠子耳旁道:“点翠,你以后能不能有出息可全在今日了。” “谢妈妈提醒。” …… 从未学过人间舞蹈的蓝莠子哪里会跳什么舞,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寻芳楼舞姿数一数二的点翠,一旦起舞便会暴露。 所以,她一进到天颜台上,第一想的不是开始抚琴起舞,而是搜寻着齐风的身影。 然后,一眼看过去,倒是有不少男人双目放光地看着台上的十二位舞姬,却无一人是齐风。难道玄机的消息有误?齐风真的在这里么? 正想着,台下已有人开始不满了,“跳啊!快跳啊!” 她身后的伴舞也开始小声催促。 蓝莠子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居然没有,居然没有! 手指抚琴,脑袋却是一片空白,这么多人看着,她实在是做不了什么手脚。难道硬撑着头皮跳下去? 当第一个琴音响起时,她身后的另外十一名ji女已经开始整齐地甩出了水袖,全场一片沸腾。 赶鸭子上架,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蓝莠子凭着自己柔软的腰肢,有样学样,不就是扭身子扭屁股,然后手拿着琵琶时不时弹上两声嘛…… 她……撑一两个动作还是可以的。 猫咪天生身子骨软,扭动起来如蛇游在空中,看得人目瞪口呆。 然后,只是那一呆,接下来,所有人便都发出了惊呼。 只见那为首的舞姬脚下一扭,惊叫着摔下了天颜台。 “咚!”琵琶砸到地上,发出沉沉的声响。在倒下的那一刻,蓝莠子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藏得可真隐蔽,原来竟躲在二楼呢。 似乎是听到了下面的动静,一个男人凭栏而立,目光阴冷地看着下面,蓝莠子立即乖乖地跪在地上向大家道歉,有个瘦高个男人英雄救美来扶她,她却悄悄地朝那人腰间射入一根银针。 男人吃痛地大叫起来,“谁!谁偷袭老子!?” 自然不会有人承认,但蓝莠子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承认。这些人沉迷于酒色,本就已经醉醺醺了,很容易就能控制他们的心智。 站在刚刚那个男人身边的另一个胖子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双目猩红地盯着他,却不说话。 “是你对不对?” “是……是我的。”胖子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一把揽过蓝莠子。 “你的?刚刚怎么没见你出来?” “爷爷说是我的就是我的。”胖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毕竟能在这里出现的人要不就是齐风的人要不就是二皇子的人,哪里会故意出来挑事。 那男人听罢,气红了眼,一拳就朝胖子肥肉颤抖的脸上招呼过去,“去你妈的爷爷,张天宝!老子不跟你计较是看在齐老板的面子上,你别他妈给我蹬鼻子上眼。” 胖子自然不服,两人很快打了起来,一时间,帮忙的帮忙,劝架的劝架,现场闹哄哄的。 蓝莠子心里轻笑,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大。一边还给他们又施展了些法术,让他们脾气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终于,在瘦高个被打断一根肋骨,胖子被打碎一只眼睛的时候,楼上传来了一声雷霆般的爆喝: “够了!” “哗!”地一声,空气像是瞬间被挤压到一边似的,齐风从楼上一跃而下。看到他来,所有人都紧张地退到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蓝莠子也老老实实地垂首立在一旁,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 “谁先动手的?” “他!” “他!” 两人自然是相互指责。 齐风也不做出任何判断,锐利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扫过,“都是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蠢材!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老子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光了!” 胖子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眼睛火辣辣地疼,说不出话来。 瘦子也低着头不敢反驳,这种时候,乖乖听话才是保命守则吧。 “你们喜欢打架是吧?现在互打五十个耳光。打完后滚出去!” “齐老板……” “闭嘴,想活命就照做。”齐风咬牙切齿地说着,看样子,他这惩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那两人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都瞪着眼开始打起对方来,将刚刚的怒气加入其中,“啪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 蓝莠子身子微微一怔,知道齐风是在叫她了,连忙可怜兮兮地跪在了地上,“齐老板饶命,奴家……奴家也不知道他们竟会……”一边说她一边媚眼如丝又梨花带雨地瞄了瞄齐风,这男人还真是够硬朗的,被她这样看着竟然是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第69章 要死还是要活? “跟我来。”谁知,齐风竟是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可正中蓝莠子的下怀,但她还是故作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不敢答应。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齐风很没耐心地道。 闻讯慌张赶来的高艳青本还想着要怎样才能挽救刚刚那场混乱,却见以狠辣闻名的齐风竟没有对点翠进行惩罚,反而叫她跟他去。 果然,男人没有一个不好色的。 她心里偷笑脸上也带着招牌式的笑容扭着屁股上前,“齐老板,妾身教导无方,姑娘们冲撞了您,搅了您的雅兴,奴家真是该死,不过点翠今天也不是故意的,奴家这就叫她好好去给你赔罪。”一边说她一边掐了掐蓝莠子的腰。 齐风的目光根本未在高艳青身上停留,直接转身就走,高艳青连忙将蓝莠子推了出去。 蓝莠子便那样半推半就地跟着齐风上了二楼。 楼梯上除了最下面有两个男人在守卫之外,中间直到二楼都是一个人也没有。蓝莠子每走一步都觉得心跳加速了点儿。 现在是杀齐风的最好机会。 但是对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她要怎样才能一招致命呢?万一没致命她又要怎样逃走呢? 路程很短,根本容不得她多想。直到上了二楼她也没想到一个好的法子,于是还是决定先顺其自然,再见机行事。 忽然,前面的人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蓝莠子。 原本还在思考着要怎样下手的她被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他。 齐风陡然出手,蓝莠子本来想躲,但为了避免他的怀疑,还是选择了站在原地不动,脖子立即被一个铁钳般的手掐住。她无辜地睁大眼,眸中含泪地看着他。 说不出话来。 “你在想什么?”连声音都充满杀气,这男人真是太吓人了。 不过,他为什么这样问?难道他会读心术? 蓝莠子梨花带雨地摇摇头,表示不明白官爷为何如此骇人。 “二十一个步子有七个稍有停顿,九个略有发颤,呼吸心跳均有加快,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蓝莠子大惊,这区区一个人类耳朵居然比猫还灵?居然能听出她的步子有停顿,连呼吸心跳加快他都能听到?不但听到了还能知道具体的数目,这也太惊悚了吧?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些了! 他的手松了松,示意她说话。 蓝莠子这次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小声说:“奴家……奴家只是有些害怕……而且……脚有点痛……” “哼!”齐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鄙视和不屑,“ji女见过的男人何其多?你还会害怕?” “没……没见过齐老板这么英武的。”是真没见过。按理说,他看起来似乎是上钩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呀!为什么心里竟会涌出巨大的不安? 齐风不置可否,听到这样的恭维也没有半点喜悦之情,“走吧,若是有半点不周到的,我会让你连骨头都不剩。” 这话……到底是暧昧还是威胁? 蓝莠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她一个妖精还真能被个人类吃了不成? 然而,当走到一张雕花红漆门前时,蓝莠子却有些呆住了。 只见刚刚还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男人竟忽然毕恭毕敬地弯了弯腰,轻轻敲了敲门。 蓝莠子几乎要瞪出眼珠子来,这世界上,居然还有齐风要如此恭敬对待之人?不得不说,她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作为一只猫咪,这好奇心更是扩大了无数倍,甚至让她忘了自己的初衷。一双眼几乎要贴到门上,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主人,人带到了。” “进。”一个简单的字,却透出里面的人不同凡响的气势。 齐风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道:“规矩点,伺候好了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蓝莠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进去,暖软香风扑鼻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刺骨的寒意。 男子背对着她而坐,他怀里,却还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转过头来,妩媚地冲蓝莠子一笑。 蓝莠子再次呆若木鸡―― 还真是在哪都能看到她啊! 媚儿!坐在那男子怀里的女人竟然是媚儿! “你先出去。”男子淡淡地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媚儿却不大情愿,她来到人间可不是为了做ji女来的!一定要爬到最顶端,才有可能为自己报仇,杀了那个该死的巫师! 而据她了解,这个男人……是齐风的主人,身份来头可不小,若是攀上了他,以后想进皇宫可又要容易些了。 只是,没想到,这没眼力见的点翠,居然敢故意摔倒来引起他的注意!哼!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得清清楚楚,点翠容貌虽不是一等一的,但以舞姿见长,无数男人为看她一舞一掷千金,她也自有一番手段。 所以即便在媚儿的打压之下点翠大势已去,只靠着几个老顾客照顾生意,但却还算得上是寻芳楼的一块招牌。如今若是东山再起对媚儿可是大大的不利! 这是一场博弈,媚儿可不会让自己就这么乖乖地走了!走了她就输了!这男人,只能是她的!她点翠算个什么东西? “公子……” “滚!” 然而,千算万算却算不到,刚刚还跟她莺莺燕燕亲亲我我的男人,翻脸居然比翻书还快!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表现什么,只刚开口,便挑起了男人的怒火。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媚儿知道,这个男人是极其有自己思想的,单纯的美人计对他根本没用,要真有用她就不会这一两个时辰来一直都只限于给他喂葡萄按摩聊天了。 虽心有不甘,但现在也不宜跟他起冲突,媚儿只得乖乖地从他怀里下来,俯下身,轻轻在男人颊边吻了吻,吐气如兰,“公子,有事可以随时吩咐媚儿哦!” 依依不舍地往门外走,从蓝莠子身边经过时,媚儿狐狸眼一瞪,掌下暗暗凝聚妖气,迅速往蓝莠子的腰部推去。 舞姿动人是吧?毁了你的小蛮腰,看你拿什么来舞。 然而,她却没想到,那股妖力才刚送出去,却又被一股力量给反弹了回来,她带着巨大的疑惑飞快地开门出去,险险躲过那股反弹之力。 而蓝莠子也很是不解,她本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真的杀了媚儿,却没想到她居然先对她下了杀手! 刚刚如果换成是另一个人,她的腰不断也要残废了吧! 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被重新掩上的门,一个声音却陡然在耳边响起。 “摔到哪里了?” 说话的同时,一只火热的大手贴上了她的大腿。 蓝莠子心中猛地一颤,吓得脸色大变。 这男人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她怎么都没感觉到? 更惊悚的往往是出现在后面,当她惊恐的抬头看到他的脸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瞠目结舌,半天还只说出这一个字。居然是他――早上莫名其妙出现在她门口的男人!他不是伤得很严重么?现在怎么好好地在这里了? 大手的温度透过薄纱传入她的肌肤,滚烫滚烫的,还带着按压的力道。 蓝莠子想要后退,却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微微一愣后,连忙笑道:“多谢公子关心,奴家并无大碍。奴家名叫点翠,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夜。”男人的手忽然移到了蓝莠子刚刚扭到的地方,狠狠一捏。 “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的眼泪都快出来的,早知道这样刚刚就不应该真把自己给摔伤的。这男人还真是找得准啊!居然不用看都知道她伤在哪里。 “还真伤着了。”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忽然又一把扣紧蓝莠子的后脑勺。将头朝她俯过去…… 蓝莠子惊呆了,想要逃离,这家伙的力气确实出奇的大。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并非要吻她,而是在她颊旁闻了闻,双眸渐渐眯起,透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他狠狠地推开她,蓝莠子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魔鬼般恐怖的声音传来:“果然是你啊,大婶。” 蓝莠子脸色大变,但马上又故作镇定地笑道:“夜公子,奴家不明白你的意思。” “哼,”男人冷笑一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奴家……奴家叫点翠,是寻芳楼……” “我对这些没兴趣。” 男人冷冷地打断她,一颗葡萄籽儿蓦地朝蓝莠子的眉心袭去。 蓝莠子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是不躲也得躲了,否则必定当场丧命。 然而,躲开之后,就再也无法伪装下去了。毕竟,这葡萄籽的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躲开的。 蓝莠子身子后仰,葡萄籽射穿她身后的柱子。再站直身子时,男人的脸更冷了。 既然都这样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吧! “我不是点翠,是个冒牌货,你想怎样?”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用,我不想知道!”笑话,他的秘密关她什么事,跳火坑的事她才不做。 然而,男人却不顾她的反对,径自说:“的确,没有外人能知道我的秘密。你是死是活,全看你是不是外人了。本宫乃是麟月皇朝的二皇子。――你要死还是要活?选择吧。” 第70章 是要一起死还是分开死? 二皇子?原来他就是二皇子? 现在看来他早上受伤的确是故意的了,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堂堂麟月皇朝的二皇子怎么会估计把自己弄成那样去接近她?幸好她当时没有上当,跑了。 但这一次,本来还以为好不容易接近了齐风,却没想到,竟是又落到了这二皇子手上。 蓝莠子哪里会不明白这男人的意思,他故意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就是想要她选择成为他的人还是死人。可惜,她两者都不想选。 不过,二皇子究竟为何要想方设法让她成为他的人呢?他又是怎么看出她不是点翠的呢?要知道,连媚儿都没有看出来。 “看来你是想……” “当然是想活了。二皇子既然想要点翠来陪您,那民女就去把点翠叫来。”蓝莠子说着,转身就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男人身如魅影,嗖地一下便挡在了她面前,“既然你要代替她,那便替她完成她需要做的事。” “什么事?”蓝莠子装傻。这家伙武功太高,她要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呢? “你说什么事呢?”男人冷笑一声,大手勾起她的下巴,如火一般灼热的手似乎在烤烧她的皮肤。“本宫来这寻芳楼,自然是来寻芳的。”语落,他的身体便压了下来。 蓝莠子大惊失色,连忙用手挡住他的身子,强颜欢笑道:“像二皇子这么高贵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又为何偏偏要一介青楼女子?” “对啊,本宫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你也算一个。”他一把拨开她的手,顺手反扣住她的手腕。 蓝莠子吃痛地低呼一声,心里不停地施展妖术,定!快定啊! 然而,对方却忽然更加加重了力道,目光如寒剑出鞘,长长的指甲竟一下抠进了她的皮肤里。 “嘶!”蓝莠子大惊,却听到他愤怒地说:“本宫倒要看看,什么样的易容术能让你在男女老少各种形态的人之间变来变去。” 鲜血,顺着他的指甲慢慢地流出来。 蓝莠子咬牙道:“民女不明白二皇子在说什么。” “无妨,把你的脸皮撕下来你就会明白了。”语落,他的指甲又跟深入了一点。 蓝莠子动弹不得,再这样下去,这变态的家伙可能真的会把她的脸皮撕下来,虽然是变成了别人的样子,但是痛的还是她的身体啊! “你住手!我告诉你便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必要说敬语了。别人对她不敬,她又何须礼貌。管他是二皇子还是皇帝! 二皇子这才满意地勾唇邪笑,狠狠地将她往地上一推,蓝莠子猝不及防差点儿被推倒在地,迅速站好后,迎上了二皇子探究的目光。 “若有一字不实,本宫定不会轻饶你。” “在我回答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在跟本宫谈条件?”二皇子的眸又危险地眯了起来。这女人胆子倒是不小,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敢跟他谈条件。 “答不答应随你的便,人死不过头点地,你要杀我便杀得了。”蓝莠子将脖子伸出来,脖子上的血还在慢慢往下流,鲜血映着雪颈,竟是别有一番有人滋味。 二皇子将目光收回来,翘着二郎腿坐到椅子上,“你说。” “你是怎么知道我跟早上的是同一个人的?”难道这家伙也是妖精不成?即使也是妖精都不一定能看出来吧?媚儿不就没看出来么? “本宫不但知道你跟那大婶是同一个人,还知道,你这段时间来天天都跟玄机在一起,变着各种不同的样子。”男人眸中带着自信,虽然坐着,视觉上是仰视着她,却让她感觉到一股睥睨天下的压迫气势。 难道皇子天生就有这样的气质么? 蓝莠子没想到他竟然连她变着样子跟玄机在一起的事都知道了,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你以为你的易容术天衣无缝了么?” 易容术? 蓝莠子终于明白过来,呵……他竟然以为她是用了易容术。看来他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的。不过,即便是易容术,那也的确应该是天衣无缝的啊,毕竟,她是实实在在变成了另一个人。 蓝莠子轻笑起来,“这不就被你看出来了么?” “本宫可不是看出来的。”他忽然抓过桌布朝蓝莠子一甩,便将她给卷到了自己面前,又将头埋进了她的脖子里,陶醉似的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冷冷说,“是闻。” 闻? 原来如此!跟宫千瑾一样,他也是通过她身上的气味闻出来的吧?可是,这气味淡到她自己都几乎感觉不到,他一个人类鼻子居然这么灵?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接近过她两米之内吧? 他又是一推,蓝莠子身体都飞了起来,一个旋身落在地上。 “现在你可以说了。”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蓝莠子眯着眼笑了起来,“那你看好了。”伸出手,往脖子上一抹,刚刚被他掐出血来的地方顿时慢慢地愈合了起来。 二皇子终于有了表情变化,眼睛瞪得直直的,许久没有说话。 “怎样?看清了吗?还有更让你觉得不可思议的。”一边说,她一边笑着,慢慢地又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你……”淡定如二皇子在见到这样的情景后,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一直都怀疑世界上有妖精的存在,否则父皇就不会花大工夫去养个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巫师了。也因此他在得知齐风手下也有个道士时便寻思着要来千乘郡一趟。目的就是想养一两只妖精来为己所用,妖力的强大他只在古书上见过,如今却是亲眼目睹了。 就变身这一点,他即便是耗尽一生也不可能做得到。 蓝莠子见他呆住,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心里立即开始琢磨着要怎样才能逃出这里,看来今天是不能取了齐风的首级了。 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心动不不如行动,试都没试过她又怎么知道自己跑不掉呢? 身子一跃,她卯足劲儿,将自己的法力发挥到最大,身体腾空而起。 “嘭!”地一声,破门而出的那一刹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然而,身后的掌风却紧跟而来。 而一抬头,居然看到齐风也朝这边看过来,与此同时,他身子如大鹏展翅直朝她而来。 前狼后虎,难道她今天要死在两个人类手上的了吗? 绝对不行! “轰!”地一声,她脚下的实木地板在她的法术作用下裂开一个圆形口子,她立即将身子下沉,跳进了一楼的人群之中,并迅速用法力将那口子合上。 “抓住她!”二皇子止住了脚步,没有继续跟来,齐风爆喝一声,她身边的男人们在有了胖子和瘦子的例子在前,丝毫不敢犹豫,纷纷挥着拳头朝她涌了过来。 对这些人就算再来十个蓝莠子也是毫无畏惧的,她冷笑一声,“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身子如大雁一般从人群中飞了起来,飞上天颜台,飞出1号院,来到走廊…… “唰唰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排人亮出雪亮的长刀,二话不说,直朝她砍来。 这些人的功夫比那些只会寻欢作乐的人要好了很多,刀风从四面八方袭击过来,蓝莠子身子飞快地上升,想要从屋顶逃跑。 却看到齐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顿时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就在这时,“咻!”地一声空气被刺破的声音传来,一道雪亮的银光从她右手边的大树旁射出来。 蓝莠子还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是上屋顶跟齐风交手好一些还是下地跟那群带刀武士交手好一些,就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被那道银光带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妈的,你这个蠢女人不要命了!”一声低骂从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让蓝莠子悲喜交加。 “秦墨未!?” “咱们的账以后再算。你来这里简直就是找死。”他说着,一把揽过她的腰,两人一起朝离这里比较近的后院跑去。 然而,才刚跑到后院,秦墨未却没有一鼓作气地带着她直接离开寻芳楼,而是突然停了下来。 蓝莠子正问着“怎么了?”便听到一个声音从旁边飘了过来: “不错不错,英雄救美。”伴随着三声掌声,二皇子从阴暗处走出来,跟他们二人六目相对。 他刚刚没追上来,原来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蓝莠子正要开口骂他几句,却听到他说:“可叫我一番好找,如今两人都齐了,你们是要一起死呢还是要分开死?” “放了她,我跟你走。”秦墨未出人意料地道。 蓝莠子惊讶地看着他,他是不是傻了?刚刚她还定住了他呢!现在他干吗要帮她说话? “这可很难如你的意,首先,我不会放了她,其次,我也不需要你跟我走。”二皇子脸色陡然一变,目光变得阴寒起来,“我只需要你死在这里就可以了。” “从小我就说过,我无心与你争夺什么。” “你无心?”二皇子冷笑起来,“云其侯府好端端的你不呆,偏要来千乘郡?你觉得本宫会相信你的无心么?” 第71章 鹿死谁手 蓝莠子听得很迷糊,他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为什么她觉得他们每句话里都饱含深意,可她却不知道这深意是什么。 “我为找人而来。” “哦?人呢?” “没找到。” 蓝莠子此刻看秦墨未,却发现他脸上竟没有她意料中的悲伤与痛苦,不过就是淡淡的遗憾和惋惜而已。跟之前要死要活的的他比起来可是好了不止千万倍。 “你这是在把我当傻子还是把你自己当傻子呢?六弟。” 六弟!? 如雷惊在蓝莠子耳畔! 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着秦墨未,“你们……是兄弟!?”这太惊悚了!比活见鬼还惊悚!秦墨未不是云其侯府的小少爷吗?怎么会变成六皇子!? 这么说来,染莲殇才是他的真名吧!六皇子染莲殇! “虽不愿承认,但你没发现他眉眼与本宫有所相似么?”二皇子上前一步,“小妖精,你现在又多知道了一个秘密,你说,我是要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呢?还是要直接杀了你灭口?” “你敢!” 说话的不是她,而是秦墨未。不,或许现在还是叫染莲殇比较合适。 那个巫师说得没错,时机到了,她自然会知道染莲殇是谁。这种时候,她能有什么选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有将染莲殇带回皇宫,才会有回到妖界的机会。 “六弟,看在咱俩兄弟一场,你若自行了断,皇兄便留你一个全尸。”二皇子染莲夜说话的同时齐风及一干武士也已经来到了后院,高举着火把,瞬间将整个后院照了个通亮。 许是这大动静惊扰了高艳青,她竟然也跟着跑了过来,一件这架势,吓得不轻,“哎呀,我的各位大人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滚!”齐风一声低吼,半个字也不愿多说,干脆利索地吓了高艳青一个哆嗦。 “齐老板你这话说得……这是奴家的地盘,奴家还能滚到哪里去……” “地狱。”不知道齐风什么时候出手的,就只见高艳青脖子上慢慢渗出一道细细的红线,她的话也戛然而止,杏目圆瞪,倒地而亡。 早就听闻了他的狠辣凶残,这次亲眼所见,蓝莠子还是大感震惊。高艳青不过就说了这样两句话竟然就丢了性命。对他来说,杀人比杀鸡还要顺手么? “以后不要再乱杀人了。”染莲夜说着,语气里却并未有多少责备的意思。 齐风也不过是象征性地答道:“是。” “六弟,想好了么?” “你非得步步紧逼?这么多年来我在侯府从未给你添过半点乱子。”面对重重包围,染莲殇却并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仍是风淡云轻的。 蓝莠子的手被他抓在手里,他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地凉,却忽然觉得那样温暖。那一刻,她竟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许,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对,但你现在不在侯府了。”染莲夜对染莲殇的试图挽救视而不见,“既然你不选择自行了断,那便是在逼本宫动手。” 染莲夜的速度很快,蓝莠子现在才知道他刚刚在房间里对自己使出的不过只有三成不到的功夫,不然那颗葡萄籽直接就射入她的脑门了,即使她想躲也根本躲不过。 然而,她更没想到的事,隐藏的起来的,不只有染莲夜一个人,还有她身边如泰山般岿然不动的染莲殇。他抓着她的手并未放开,另一只手就轻松地截下了染莲夜的攻击。 两掌相对,电光火石,强大的内力洪水般往四周波及开来。一些武功不够的人甚至直接就尖叫着被击飞了出去。 蓝莠子用法力将像她袭来的余力牵引开去,才没有受到伤害。 四目相对,染莲夜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变化,但更多的,却是愈来愈浓的危险气息,“真想不到,六弟在一个小小的侯府还能有这样的内力修为。” “你深居内宫,成天跟女人打交道还能不肾虚,出招这么快,也属不易。”染莲殇毫不客气地还击。 染莲夜气得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在粗野乡民间打滚出来的,说话很有土匪泼妇范儿。” 果然是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液,蓝莠子还以为染莲夜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没想到骂起人来竟跟染莲殇不相上下。一句话把他的性格和长相都给骂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就跟你与阉人呆久了身上也一股阉人味道一样的道理。” “你!”事实证明,口才上,染莲夜还是略逊一筹,毕竟,皇宫中养出来的人,教养修为的确是要略占上风,但这上风在此刻也便成了下风。染莲夜气得连连出招,染莲殇不动声色,见招拆招,连气儿都没有大喘。 蓝莠子惊呆了!这家伙是吃了仙丹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所向披靡了?还是说,平时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故意将自己的真本事给藏起来了? 一旁的齐风早就有些站不住了,多次想出手相助,却因没有得到染莲夜的命令不敢妄自动手,蓝莠子却是紧盯着他,她可不是个烂花瓶,何况来这里本来就是要杀齐风的。既然这样,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只要他敢动,她便要好好会会他。 虽然他的武功看起来高得吓人,不过,他有蛮力,她会智取,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定呢! 其他手下也是一个个围在周围,看到他们的主子明显出于弱势了,恨不得马上冲上去保护他,但主子到现在还不下命令,实在令人着急。 树倒地裂,尘土飞扬……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染莲夜终于被染莲殇一掌击飞了出去,“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来。镶金蓝袍被鲜血浸染,开出一朵黑色的花来。 “主人!”齐风飞身过去,接住他。染莲夜借着他的力站起来。 “拿下他们!” 终于下令,齐风及一干武士都毫不犹豫地齐齐潮染莲殇攻去。 蓝莠子飞快地从染莲殇掌心抽出手,大喝一声:“想得美!”便朝齐风迎了上去。 “蠢女人!回来!”染莲殇急急出口。 与此同时,齐风轻蔑地道:“找死!” 然而,下一秒,两人却同时惊住了,明明看着冲到了齐风面前的蓝莠子却忽然消失在了他面前。 染莲殇不过只是瞬间的愣神,立即就回过身来,趁齐风还在发愣的当儿,一掌朝他击去。若是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击这么一掌齐风就算是慢了半拍也必定是能躲过去的。然而,对方是染莲殇。 他这一掌的速度,就是旁观的染莲夜也差点没有看到。 齐风的身体如被打伤的大鹏迅速坠地,“噗!”一口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太优美的弧线。 老大老二先后被打得口吐鲜血,这二人原本在他们心中都是可望而不及的高度,现在却被一个看起来充满阴柔之气的少年给打成这样了。武士们犹豫着不敢上前,但最终还是咬紧牙关摆出阵型扑了上去。 染莲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一手虚空朝空中一抓,“走了!”下边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手呈抱人姿势踏风而去,提着武器就要追上去。 “不用追了!”染莲夜上前一步,目光瞄了瞄地上高艳青的尸体,和一地狼藉,对齐风说:“把这里清理干净。”一甩袖,转身离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媚儿一直躲在附近的一个暗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了妖媚的笑意。 …… 化成空气颜色的蓝莠子忽然感觉腰部被狠狠捏了一把,“哎哟!”一声叫了出来,现出“蓝莠子”原本的样子,笑嘻嘻地随着染莲殇一起落在了地上。 “大白菜,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以为凭你这三脚猫的法力就想逃脱过我的眼睛啊?即使你变成了空气,你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也还在,何况你不过是变成空气的颜色而已。”染莲殇嘲笑道。 “你也能闻到我身上的香味?”她连忙举起手这里闻闻那里嗅嗅,“没有啊,我怎么没闻到。我的猫鼻子难道比你的人鼻子还不灵?” 染莲殇勾勾手,示意蓝莠子给他闻一下,她也乖乖地送了过去。 “嗯!确实是没有什么香味了,一股汗臭味!” “秦墨未你这烂白菜!”蓝莠子气得挥拳朝他击过去,同时大喊,“定!” 染莲殇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笑着冲她吐了吐舌头,“你定不住,别白费力气了!” “我不信!”不然之前刚刚是怎么定住他的?难道产生幻觉了?若说第一次在侯府的时候的确是没有真正定住他,但在寻芳楼这次她绝对可以肯定。 然而,当她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后,终于挫败地撅起了嘴,不愿承认地说:“根本不是我的法力差,是你这家伙武功太好太变态!” “好也是变态?” “当然,好得过头就是变态了!一个人类的武功怎么可以比妖精还高,你还不如也去修炼成妖精得了!” “动物修炼成妖精那是进化,人修炼成妖精是退化,你觉得我会那么傻吗?”染莲殇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边,双眸微眯,欺近她,“对了……我们的账……是时候好好算算了吧?” 第72章 被喷了一脸口水 “我们,我们有什么账要算吗?”蓝莠子装傻,此时不装傻才是真傻,这家伙武功原来这么高,捏死她十次都足够了啊! “当然有,首先,实实在在的银子账,你没有帮我做成事,却拿走了我的银票。” “我那是拿走的吗?分明就是你自己给我的!” “但是你不是没要么?” “后来我又想要了不行啊?”这家伙真是太小气了,那银票他拿着不也没用么。何况,根本就是他硬塞给她的。撕了都不心疼,用了他反而心疼啊? “行,那我们不算这个了。算算命账吧!”他的脸变得像夏天的天气一样快,刚刚还带着笑容的,后来不笑了,而现在……居然还真一脸杀气了! 蓝莠子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什……什么命账?” “你不是要杀我么?”他上前一步。 “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她后退一步。 “两个时辰前。”他又上前一步。 “我那是为你好,以为你武功不高,不想让你陷入危险,所以说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为的就是保护你。”她又后退一步。 “保护我?你可知道,在你走后不到一个时辰,有人发现了我,差点就把我的脑袋直接割下来了。” “啊!”蓝莠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她倒是真没想到,这么晚谁会去那黑漆漆的假山后面啊。同时也发现自己无路可退了――后面是一个湖。 “你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那就表示,那个人失败咯!” “他当然失败了,而且我还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了。” 同样是杀人,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句话时,蓝莠子心里竟发出一个声音――杀得好。她一惊,连忙摇摇头,随即举起手发誓:“天地良心!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要杀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他逼得她没有退路,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等着她的回答。 蓝莠子寻思着要怎么说才会比较有说服力,眼珠子转来转去,终于在对方耐心即将失去之时道:“只不过是因为你之前赶我走,所以我想让你吃吃苦头而已!” 染莲殇忽然沉默起来,气氛陡然变得诡异。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蓝莠子竟开始害怕这样的他了?一旦他沉默不语,她便觉得心里像被一直无形的手抓住了,每跳动一下都觉得费力。 “干吗不说话啊?我说错了吗?”对啊,他赶她走她可生气了,本来就是事实,她有什么好怕的! “你一个妖精为何要千方百计跟着我一个人类?”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啊!她只一味地责怪他赶他走,怪他抛弃她。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呢?她做一个妖精,在森林逍遥自在多好多快活。为何要屁颠屁颠跟在一个人类屁股后面跑呢? 为何即使过去三个月,她最终还是要下山来呢? 心里虽然一直不愿承认,但她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点是因为他吗?不然她大可以尽快离开千乘郡,而不是在看到那张画着他画像的通缉令后在这里逗留这么久。 眼见着染莲殇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她着急地说:“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看到你那么弱,想保护你呗!既然你原来这么厉害,那就是我多虑了,你也不需要我了,就此……”她转身想跑,但立即又想,不对,什么就此分道扬镳啊!不能分不能分,她还要送他去皇宫,然后找巫师送她会妖界呢! “啊!”居然忘了后面是湖了!她尖叫一声,手在空中乱舞,想飞起来都来不及了。 就在她以为又要跟那可恶的水亲密接触了的时候,手腕被人抓住,她整个人就那样被倾斜在湖边,只要他一松手,她肯定就跌进水里了。 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止。因害怕,也因……一股莫名的情愫。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抓住她,甚至……挽留。 “不是说不能再让我消失在你的视线里么?那你要去哪儿?哦~你是想去水里玩儿是吧?”染莲殇邪恶地一笑,忽然松开手。 “啊――” “噗通――” “咕噜――” 一大口水直入口鼻,呛得她大喘着气浮出水面来。 “哈哈哈哈!”染莲殇在岸上看好戏似的哈哈大笑。蓝莠子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是踩在云端,稍稍划动几下,人竟然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狗改不了吃屎!”她浮在水中气呼呼地骂道,眸光忽然一转,手中的水在法力作用下变成水针,唰唰唰就朝染莲殇射过去。 染莲殇身子陡然从原地消失,飞至空中,脚踩着她射出的水针,一个翻身,又平稳地落下,他手中,甚至还稳稳地接住了一根水针,那水针在他指尖凝结成冰,被他随手一弹,便朝蓝莠子射了过去。 虽然只有一根冰针,但那来势汹汹的样子也让蓝莠子不由得变了脸,下意识地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冰针却并未穿过水面射向她,而是在接近水面的那一刹那融化成水,与湖水融为一体。 蓝莠子在水中仰面朝上,睁开眼朝岸上看去,却没有看到染莲殇。 混蛋!骗子!臭男人! 又开溜!又趁她不注意跑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小气! 她气呼呼地钻出水面,压根儿忘了自己原本是怕水的。 “看来训练的效果还不错。”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一回头,就看到了他那张欠扁的笑脸。 “烂白菜!你简直臭不要脸!”她气得双手朝水中一挥,黑夜中,水流顿时开始哗哗地变了形状,两个大大的漩涡朝染莲殇旋转而去。 “哈哈!不错啊,不但不怕水了,还能在水中战斗。回头好好谢谢我。” “你去死吧,我会更加感谢!”她手没停,却挫败地发现,不管看起来多么凶猛的招式,到他面前后却都能轻松地被他化解。最让人气愤的是他的表情,压根儿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好像在说,来吧来吧,反正你奈何不了我! 两人就这样在水中你来我往――不,具体来说应该只有蓝莠子单方面地在攻击染莲殇――地打到了月亮偏西的时候。 也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阿嚏!”一个巨大的喷嚏将天空给打出了鱼肚白。 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阿嚏阿嚏!”好像怎么也停不下来。 着凉了!她居然就这样华丽丽地着凉了! 要是她还是只有厚厚的毛的猫该多好啊!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着凉了啊! 蓝莠子不得不放弃继续作战的计划,哗啦啦地划动着水,一边打着喷嚏一边作出停战宣言:“我……我陪你玩儿……阿嚏!” 一个喷嚏要将脑浆都给打出来的感觉你有没有经历过?蓝莠子感觉现在自己再打几个喷嚏,脑浆就要从鼻孔里蹦出来了。 一搂腰,一跃身,一出水,一落地。 蓝莠子被染莲殇从水中抱了出来,借着微弱的晨光,看到他脸上出人意料的担心之情,她不禁感到一阵得意与窝心,张嘴刚要说话,却又是一声巨大的喷嚏脱口而出,就这样…… 某猫的鼻涕口水喷了少年那绝美容颜一脸。 染莲殇的脸上的担心顿时褪去,换之而来的是怒气,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刚要发作,却看到她双眼一闭,竟昏倒在了他怀里。 “该死的。”上次打了他一巴掌后晕了,这次喷了他一脸后又晕了,她是故意的吧? 染莲殇抓起蓝莠子的衣服往脸上一抹,抹掉她的鼻涕口水,拦腰将她抱了起来。真是个蠢女人,难道一开始感觉不到自己要着凉了吗?居然还打了他那么久。 探了探她的额头,有点发烫。但是现在整个千乘郡都在染莲夜的控制之下吧,他若是带她去找大夫,肯定要被逮个正着。 虽然他们不一定能抓住他们,但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合东躲西藏。 看来只能去埔青山了。 染莲殇抱着她,踏着晨光朝埔青山走去。 …… “快!快点!”远远的,便看到上百个官兵在忙碌着什么,一车一车的煤油被运到埔青山脚下。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染莲殇连忙又带着蓝莠子想从另一个方向进入,却没想到,整个埔青山绵延数的脚线竟都被包围了。 一桶一桶的煤油浇在山脚的树枝杂草上,发出浓浓的刺鼻气味。 人群中,染莲殇看到了一个长着八字胡须戴官纱帽的男人――千乘郡太守杨成礼,一般有什么事情需要出动军队他都不会亲自出马,现在竟然亲自来到了埔青山脚下。 看着忙碌的官兵,染莲殇心里升起极其不好的预感,难道他们想火烧埔青山? 埔青山千百年来一直都像一座天山一般,无能能进。人们想要从千乘郡去山脉对面的郡县都必须绕行百里,是历代皇朝以来的大难题。 但是,不管怎样,火烧埔青山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适得其反,造成巨大的环境污染和损失,操作不好甚至极有可能引起天灾人祸。 第73章 火烧埔青山 “阿嚏!”就在此时,蓝莠子却又是一个喷嚏醒了过来。 染莲殇连忙抱着她躲到一旁,蓝莠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啦……啊!”发现自己在他怀里,她慌忙想要跳下去,却又觉得头一阵眩晕,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站稳身子。 “动作快点儿!都摆好了!” 杂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蓝莠子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由得脸色大变:“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染莲殇拉住就要跑过去的她,“别冲动,先看看。” “还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分明就是要烧山!无耻的人类,没本事上山就烧山,简直太卑鄙了!” “你现在去又能怎样?你能阻止得了他们吗?” “没试怎么知道阻止不了?”她怒气冲冲地道。 “整个山脚都被洒了煤油,你要怎么阻止?你一个人能管得了这绵延百里的山脉?” 蓝莠子说不出话来,怒瞪着染莲殇,是啊,她怎么能阻止得了呢?可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烧了埔青山? 那是她的家乡啊! “不管怎样,我都要尽力去阻止。” “蓝莠子!你疯了!?”染莲殇抓紧她的手,狠狠一拉,将她拉回来。 “对!我是疯了!但是如果我不能保护好我自己的家乡,那我就是傻了!”她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染莲殇愣住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埔青山竟然是她的家乡。那么,她从小就是生活在这里的了?可是为什么她却好像对埔青山并不太熟悉呢? 眼见着蓝莠子固执地不肯放弃,染莲殇忽然一把抱住她,闪电一般朝前飞去。 “咦?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正在浇煤油的士兵说道。 “你眼花了吧?我怎么没看到?” “别磨蹭了,专心点儿,每一个地方都要浇到了。” …… 蓝莠子没想到染莲殇竟是带她来到了埔青山,她环顾四周,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是要她在家园被毁之前最后看它一眼么? 鼻子酸酸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不,她不要,这么美的家园就这样付之一炬,她不要眼睁睁地看着青山绿水的人间仙境变成一座荒山。 “那头狼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 染莲殇的话让蓝莠子茅塞顿开,对啊!她可以去找宫千瑾啊!虽然他很讨厌,但他也是生活在埔青山的,埔青山也是他的家乡!他肯定不会允许那些人这样做的。 染莲殇对宫千瑾的讨厌不会比蓝莠子少,但是他却能在这种情况不计前嫌地说出这样的话,蓝莠子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带着他往通往妖界的悬崖边飞去。 虽然不知道在那里能不能找到他,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值得庆幸又意外的是,宫千瑾竟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叫小动物找她,所以当她出现在埔青山的时候,凡是见过她的动物就都知道了。小动物们争先恐后地将这件事告诉给他们传达宫千瑾命令的头狼,头狼又用它跟宫千瑾约好的通信方式将此时告诉了他。 于是,当蓝莠子和染莲殇来到悬崖边上时,便看到了宫千瑾正坐在那里守株待兔。 “雪儿,你可真是让本王一番好找啊……” “宫千瑾,不要废话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人类要烧了埔青山。” “什么?”宫千瑾激动地腾地站起来,直接将矛头就指向了蓝莠子身边的人类――染莲殇。他双目赤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几乎要就扑过去,“人类。” 蓝莠子连忙拦在染莲殇面前,“不是他!是那些官兵!他们现在已经在山脚浇煤油了。”而后又想起他的武功,便又放下了手。 染莲殇被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逗笑了,但这种时候,只能憋着。 宫千瑾不是一个只顾儿女情长的人,听得这样的消息,气得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不自量力的人类,居然胆敢火烧埔青山,还真当他宫千瑾改吃素了! …… 金秋八月,艳阳高照,一排穿着整齐兵装的男人举着火把站在山脚,只等着杨成礼一声令下,埔青山就会被点燃。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风云变色,乌云密布。 与此同时,“嗷嗷――”的狼嚎震天动地,响彻云霄,由远及近。 “怎么回事?”杨成礼脸色大变,紧盯着森林深处,密密的树林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虽心存疑惑,但他还是命令吹号角的人吹响了点火号角。 号角的低鸣声如哀乐一般震彻埔青山。 火把一致高举,在号角响起的同时,脱手而出,朝浇满煤油的草丛里砸去。 “嗷――”狼嚎声愈发惊天动地,无数道或黑或灰的身影从林中跃出,迎头就朝火把扑去,火把调转方向,朝士兵们飞过来。 “啊……” “啊!!” 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没有人料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这些狼像人一样动作一致,眸中迸发着怒火,比那火把燃烧得更加剧烈。 所有的火把都被扑灭,有反应快的士兵迅速拔剑,却被那些疯了一般的野狼扑倒在地一通乱咬,惨叫连连,鲜血四溅。 其他人发现只要他们不拔剑,野狼是不会主动进攻的,便都乖乖地后退数步,不敢上前。 “无耻的人类,你们是想以血喂养我埔青山的生灵么?”一声低沉如雷的男生从四面八方传来,却没有一人能找到说话者所在地方。 杨成礼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见到此番景象,竟然脸不变色,低声回复,“来者何人,请现出身来。”埔青山竟然还有人类存在?他是怎么上去的? 一阵疾风飞过,尘沙弥漫,杨成礼以手护眼,再放下手时,前方的灌木丛上已经多了一个火红的身影,他的宽大的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一头乌发如魔乱舞,那么尖锐和细小的灌木,竟然能让他如履平地。 杨成礼的语气中不禁恭敬了很多,抱拳道:“在下是千乘郡太守杨成礼,请问大侠何人?” “大侠?”宫千瑾冷笑一声,“本王可当不起你们这人类的虚名。本王只问你一句,你火烧埔青山究竟意欲为何?” “埔青山乃我千乘郡的之地,原本百姓若是能山上割草采药,种植作物,这也是我千乘郡一块宝地,可千百年来,不但无人能上得了山,甚至此山的存在还威胁到百姓性命,阻碍交通。本太守也不愿眼见着大好青山化为荒山,阁下若是能将进入埔青山的方法告知一二,我们便可另谋出路。” “哈哈哈哈哈!”宫千瑾仰天大笑起来,“你们真想知道怎么进入埔青山?” “还请阁下指点。” “看好了。”宫千瑾低吼一声,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身体产生巨大变化,一头硕大的黑狼出现在大家面前。 “妖怪!” “妖怪啊!”有些人已经吓得双腿发抖了。 杨成礼也大骇不已,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 很快,宫千瑾又恢复了人的模样,似笑非笑地往前走了几步,吓得离他最近的士兵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 “等你们变成狼,就可以在这里出入自如了,不但能出入自如,还能受到本王的庇护。哈哈哈哈哈!”看到这些人类一个个吓得双腿发软,宫千瑾得意地大笑起来。 “你究竟是何人?”杨成礼毕竟是个武夫,一时的害怕很快被他压住,宝剑出鞘,直指宫千瑾。 “人?别用这个字眼儿来侮辱本王。本王乃是高贵的狼妖族千王宫千瑾。卑贱的人类,趁本王发怒之前速速带着你的人滚出这里,否则……” “狼妖?” “他真的是妖怪!” “天哪!难怪人类上不了埔青山,原来已经被妖精占领了!” “居然有妖……埔青山居然有妖!” 人群顿时掀起了骇然大波,士兵们一个个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狼,生怕它们也是妖精。他们虽然受过训练,但从来没有针对妖精训练过,此时一个个都几乎要吓破了胆。 杨成礼还算镇定,只是呼吸加快了一些,拳头微微捏紧,宫千瑾根本不把他的剑放在眼里,但是他也不敢贸然将剑收回来,更不敢贸然刺上去。 两房对峙,血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灰影闪过,内力十足的掌风照着宫千瑾的胸口就击了过去,宫千瑾脸色一变,竟来不及躲闪,被击了个正着。他的身子后退一步,险险站住,迅速出手,让对方无法再发出第二轮攻击。 然而,灰影也没打算对他进行第二轮攻击,而是飞速退了回去。与此同时,宫千瑾感觉自己的身子竟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起来,巨大的疼痛从每一处毛孔袭击而来。 怎么回事?刚刚那一掌根本不至于将他伤得这么重,他咬紧牙关,极力想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最终却还是痛得跪了下去。 躲在暗处的蓝莠子心里一紧,连忙对染莲殇说:“玄机道长,是玄机道长的咒语所致。” 两人朝那边看过去,只见玄机站在齐风身边,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 “我去叫他停下来!”蓝莠子抬脚就要冲出去。 染莲殇拦住她,“你那次就是被此人所伤的吧?” “你要干什么?”蓝莠子话音还未落下,染莲殇就从她身边消失了。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事发现场。 蓝莠子顿时大惊,猜到他是要做什么后,心里更是紧张,飞快地追了出去。 突然出现的二人让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但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染莲殇一鞭子就抽在了玄机身上。 第74章 你若不洁,我便杀你 齐风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然而,一道更快地身影却飞了过去,挡在了玄机面前。 “莠子!”咒语戛然而止。 染莲殇不敢置信地收回鞭子,飞身上前,扶住替玄机挨了那一鞭子的蓝莠子,“你疯了!?” 玄机看着蓝莠子手臂上那皮开肉绽的模样,眼眶顿时湿润了:“你这傻姑娘,干吗要挡过来?” “大白菜,不要伤他。”蓝莠子捂住伤口道。 染莲殇虽然不解,但此时也容不得多问,抱着她就退回到了埔青山上。 咒语消失,宫千瑾暗暗用法力疗伤,再次站了起来,眸中怒火熊熊燃烧。 “玄机,为何停下?继续念咒!”齐风低沉的声音充满不悦。 玄机犹豫片刻,看到蓝莠子眸中的眼色,她叫他停下,他懂。但是,他不能停下。至少不能是现在。 咒语再次响起,宫千瑾痛得抱头就倒在了地上。 玄机虽然武功不高,但降妖的法术却是了得,蓝莠子亲自尝过那个味道,永生难忘。 “雪儿,你出卖我!”宫千瑾双眸血红,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低吼着慢慢变成狼身,对天长啸。 如导火线一般,一狼长啸,万狼应和,千万只野兽全都红了眼,大叫着朝靠近他们的士兵扑过去,凶狠地撕咬起来,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染大地。 就连齐风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敢再继续烧山,只凶狠地瞪着玄机。 杨成礼见自己手下的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接二连三地葬身在了狼嘴里,痛心疾首,大吼道:“撤!” 玄机也停下念咒准备撤退,却被齐风按住肩膀,“继续念。” “齐老板……啊……”玄机刚有反抗之意就听得肩膀的骨头被齐风捏得咯吱作响。 宫千瑾即使化成了狼形也根本无法抵挡缚妖咒的威力,叫声变得有些凄惨。蓝莠子见他误会自己,心里很不愉快,脚下一扫,周身五米范围内的灌木青草全部被齐根斩断飞至空中,而后化为利刃一齐朝齐风射去。 与此同时,染莲殇凌空一跃,飞至齐风背后,朝他背部狠狠一击,同时用银鞭卷住玄机的脚踝,拉着他便飞了起来。 齐风昨日被他打了一掌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此时又接一掌,前面又有蓝莠子的草木为剑,躲闪不开的他一把抓过一旁的士兵往前一掷,士兵顿时被刺成了马蜂窝。而齐风自己则带着伤急急逃去。 染莲殇落在一棵大树枝上,银鞭卷着玄机,将他倒吊在树上。 杨成礼带着仅剩的一百多名士兵屁滚尿流地逃回去,宫千瑾也没有叫那些狼再追过去,没一会儿,所有的狼都退回了埔青山,山脚再次归于平静。只留了满地的鲜血和尸体。 玄机倒立着的视线里,宫千瑾幻化成人形,一瘸一拐地来到他面前。 他不禁吃力地抬头看了看树上的染莲殇,这少年刚刚既然救了他,此时又将他这样吊着究竟意欲为何? 染莲殇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只将目光看着天空,甚至还在逗着树上的鸟儿玩。 眼看着宫千瑾距他越来越近了,玄机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杀气。他连忙再次念动缚妖咒。 然而,才刚一张嘴,宫千瑾流星般的拳头就挥了过来,打得他最一歪,一口鲜血喷吐出来,口中似有硬物,一颗血淋淋的牙齿掉落在地上。 蓝莠子一转身,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吓得惊呼一声,立即跑了过去。 “玄机!”她怒视着染莲殇和宫千瑾,“你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这臭道士那么喜欢念咒,本王就让他一辈子也念不了咒!”宫千瑾的指甲陡然变成锋利的狼爪,一把抓住玄机的下巴,就要将他的下颌给整个儿抠下来。 “住手!宫千瑾!”蓝莠子着急地大喊,“你要是敢这样做,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大白菜,你快把他放下来!” 染莲殇充耳不闻,甚至还冲树枝上的小鸟吹了吹口哨,而后才悠闲地冲蓝莠子道:“我又没有伤害他,不过就是吊着他玩玩而已。” “雪儿,你这么紧张这道士,难道你跟他是一伙的?你特地来告诉我有人要火烧埔青山,其实是想引我入套?” “你胡说什么?我要是真出卖了你,你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口气倒是不小,可惜你太低估本王的实力了!”语落,他手下狠狠一捏。 “哎哟!” 玄机以为自己的下巴就要被捏碎了,却感觉下巴上的力道一松,宫千瑾低叫着缩回了手,不悦地看着树上的染莲殇,“你偷袭我。” “明明就是明袭,哪里偷袭了。”染莲殇手下一甩,银鞭收回,玄机“砰!”地一声落地,蓝莠子连忙将他扶起来。 染莲殇也从树上跳下来,“蓝莠子,我这可是最后一次帮你报仇了。这道士当初将你伤得那么重,你现在却三番两次地帮他,以后若是成了那救蛇的农夫,可别再找我哭诉了。” “谁要找你哭诉了。玄机是我朋友,你们不许伤害他。” 宫千瑾皱着眉,想了半天才算是明白过来,不敢相信地问:“雪儿,你也被这老道伤过?” “比你还严重,差点命丧黄泉。” “染莲殇!”蓝莠子喝止。 宫千瑾眸中的惊讶更浓了,爆吼一声,“你脑子被驴踢啦?他都差点把你害死了你居然还帮他!?――昏道士,你不但伤了本王,居然还伤了本王的未婚妻,今天是不死也得死了!” “宫千瑾,要杀他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然而,挡在玄机面前的她却被他拉开,玄机白花花的胡子颤抖着,眼眶一阵湿润,“莠子,当初你被我伤得那么重?” “没事的,小伤而已,我现在不好好的么,而且功力比之前还好了。再说了,我不也把你打得半死么,咱俩扯平了。” “不……是我对不住你,你不用帮我了,让那狼妖杀了我吧。这一辈子,能死在一只这么厉害的妖精手上,我也知足了。” “你傻啊,死了还知什么足。――宫千瑾,我不许你杀他。你现在受伤了,想要过我这一关应该很难吧,我也不想乘人之危,你现在自己回去的话,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毫毛。” “哈哈哈哈!”宫千瑾大笑起来,“雪儿,你不觉得你太可笑了吗?虽然本王受伤了,但打败你还是绰绰有余。” “那你就试试。” 宫千瑾也不客气,衣袍陡然张开,利爪劈空而出。 然而,还没碰到蓝莠子,就被一阵巨大的力给弹了回去,站定,定睛一看,染莲殇白衣翩翩,风神绝姿立于蓝莠子面前,冷冷地看着宫千瑾,“你把我当不存在么?” “秦墨未!你刚刚分明比我还想杀了这老道,现在又是为何?” “我喜欢怎样就怎样,这个理由你喜欢么?” “你!” “顺便提醒你一句,刚刚那些人不过是一小部分势力而已,如果他们真打算烧了埔青山,之后会有更强大的势力来袭,你这次侥幸赢了,不好好休养生息的话,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人,我有脑子。”染莲殇说着,抿嘴笑了起来。 他这不是在说他宫千瑾是狼是野兽是没有脑子的么? 宫千瑾气得捏紧拳头,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此事的确还得从长计议。沉眸狠狠扫了一眼玄机,又看了看蓝莠子,“臭道士,以后最好别让本王再看到你。雪儿,你也最好……”一边说,他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染莲殇一眼,而后继续对蓝莠子道,“守好你自己,来日若是本王迎娶你之时发现你已不洁,我一定会毁了你。” “宫千瑾,你别血口喷人,你才不洁了呢!” “看来现在还是干净的,那最好了,你记住本王的话便是。”语落,他转身一跃,消失在森林之中。 “玄机,现在怎么办,你这样算是跟齐风他们正式为敌了吧?” “为敌就为敌了,我这辈子已经过了大半了,如今也是无亲无故,没什么好怕的了。莠子,有时候,人比妖精要阴险更多,我以后也不会再做狼狈为奸的事了。” “只是,你若不与他们为伍,跟着我们的话,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武功不行,法力又只能对付妖精,而我们现在并没有妖精需要对付。”染莲殇一针见血点出玄机的无用之处。 玄机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不知如何回答。 “没关系啦,以后万一再碰到宫千瑾这样的不怀好意的妖精呢?玄机,你的法力还真是不错额,居然连宫千瑾都能被你伤成那样。” “谁知道那得是多久以后,谁也不会愿意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跟着。我看你的法力给妖的伤害力还挺大的,那么,反过来的话,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力是不是就能造成多大的治愈力呢?” 染莲殇一番话让蓝莠子略微惊讶,“治愈力?” 玄机愣了愣,也是茅塞顿开,“我倒是会一个治愈术,不过从来没有用过,也几乎没有练习,不知道效果怎样。” “一试便知。现成的妖在这里给你试验。” “这……莠子现在没受伤吧?” 蓝莠子立即二话不说抓起地上的一根小树枝就往自己的手臂扎去,顿时,鲜血便浸出了薄薄的衣裳。 第75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一炷香的工夫后。 玄机坐在蓝莠子面前,托着她的手,白皙的手臂上一个紫红的伤口,伤口周围红肿了一大片。 玄机额上开始冒汗,紧张得手都有些发抖,“我……好像不太行。” “没关系,你再试试吧,刚刚可能是手太生了,熟练熟练就好了。”蓝莠子宽慰他。 “可是,你……” “我没事,一点都不痛。” “不痛才怪,你根本就没有用心,这一次要是再治愈不了,我就捅你一棍子,让你也痛一痛。”染莲殇打断蓝莠子的话,恶狠狠地威胁玄机。 “大白菜,你别吓他。” “人家是个老头,不是个小孩,有必要那么温柔地对待么?还是你觉得你的手臂再多扎几个洞也没事?”染莲殇说着,作势又要扎她。 “你!” “莠子,我再试最后一次吧,如果这次不行……”玄机没有再说下去,细细地在心里回忆一遍治愈咒的念法,而后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蓝莠子的伤口,深吸一口气,将掌心覆盖在她的伤口上。 …… 在三人紧张的等待下,玄机念完了咒语,却半天不敢松开手。 “怎么样了?”染莲殇问。 在没有看到伤口之前,到底有没有治愈只有蓝莠子能感觉得到,此时,手臂上隐隐作痛之感在玄机的法力之下疼痛虽有缓解,但没有起到根本的治愈作用。 然而,如果就这样让他松开手的话,染莲殇必定不会让他再跟着他们了,玄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亲人,也只有蓝莠子一个朋友,虽然只相处了一个多月,但蓝莠子并不愿意让他就这样一个人离开。 于是,她暗暗催动法力,自己将伤口给愈合了,这样的小伤根本用不了多少法力。 玄机并不知道蓝莠子有这样的动作,在染莲殇的催促下,移开手。 当看到她光洁无损的肌肤时,他开心得白眉都飞了起来,“成功了!我成功了!” 蓝莠子也故作惊喜地说:“哇!真的耶!染莲殇,现在可以让他跟我们在一起了吧?” 染莲殇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用沉默表示了默认。 …… “大白菜,既然你是皇子,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皇宫?”本来还以为皇上要找他是想找去做男宠呢,原来是老子找儿子,真没意思。 “皇子?”玄机大惊,忽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皇子殿下,请受草民一拜。” “额……”蓝莠子无语凝噎,噗嗤一声笑了。 染莲殇则双手负于身后,一本正经地道:“平身吧!” 蓝莠子翻了个白眼,“还真当自己是皇子了。” “你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染莲殇一直不愿承认自己这个身份,所以对秦墨未的身份还算是乐得其成,但现在能用这身份逗逗蓝莠子,却觉得还别有一番意思。“可惜啊,就算你再怎么不愿承认,这也是铁打的事实。” 蓝莠子眼波流转,“既然是铁打的事实,那我们起驾回宫吧,尊敬的六皇子殿下。” 他原是不想回宫的,但现在却改变了主意。杨成礼终于按捺不住发出全城通缉令,染莲夜千里迢迢亲自来到千乘郡。他已跟他们都有了正面交锋,现在想要跟从前一样继续无视这些当自己的逍遥少爷已是不行了。 何况他还想知道蓝莠子究竟为何也要带他回宫,听她的话来说似乎是受了父皇的授意,难道她竟是父皇安排的人? 不,不可能呀,以前的蓝莠子分明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只猫妖而已。 但是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此地不宜久留,有宫千瑾在,他也不担心埔青山真会被烧。为今之计,依父皇的意思回到皇宫恐怕反倒是最佳的选择。 只是,染莲夜亲自来,想必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阻止他回宫吧? 多年未见,染莲夜的武功也是出神入化,虽然两人交手他要略占上风,但若是染莲夜以多欺少的话,双拳难敌四手,他就未必能赢得了了。现在染莲夜还算君子,没有使出什么阴招,但难保他狗急跳墙以后也不会使。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旦他真使阴招的话…… 权衡再三,染莲殇笑道:“起驾吧,蓝公公。” “蓝公公……”蓝莠子一脚朝他踹过去,“我让你变成染公公!” “那得先看看你能不能碰到我的衣角了。”染莲殇口气大得让蓝莠子想喷他一脸唾沫星子,然而,十几招过去,她却的确如他所说的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羞愧得她差点咬舌自尽。 染莲殇得意地走在前面,“我说蓝公公呀,留着点体力待会对付敌人吧,你要想把我安安全全护送回宫可没那么容易,就算我乖乖跟着你走,那也得你有本事不让我被别人掳走才可以呀!” “你武功那么高,自己不会自保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道理你不懂?” “我们不是夫妻,所以这说法不成立,何况现在是你想带我回宫,而不是我想回宫。所以你自然要好好做好你的护送义务。我就先休息休息去啦!玄机老道,你也跟我一起休息吧!”染莲殇跳上马车,招呼着玄机一起进入车子里。 玄机犹豫着,一来是不敢跟皇子同车,二来是不忍让蓝莠子一介弱女子独自赶车,于是说:“六皇子的好意草民心领了,不过草民喜欢……” “哎呀,你这迂腐的老道,叫我名字就是了,还真不怕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呀?还有啊,我叫你进来是看得起你,你可别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 “烂白菜,有你这么不尊老爱幼的么?” “我不尊老爱幼了么?外面风那么大,我这不就是觉得玄机年纪大经不起风吹所以叫他来车里避避风嘛!玄机,进来。”染莲殇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威胁玄机。 玄机无奈,只好对蓝莠子说:“莠子,我们就在车里,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是了。” 蓝莠子无所谓地笑着点了点头,“你快进去吧。” …… 车粼粼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染莲殇这样坐在车子里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起码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否则,就是千乘郡这些百姓都要好一阵对付。 蓝莠子驱车前进,要想去新邺城就必须先原路返回到云城,然后再从云城上通往新邺城的快速官道。 然而,马车还没出千乘郡,在一个路口拐弯之时,蓝莠子就猛地发现路上倒着一个女人,吓得她立即勒马止步。 马儿嘶鸣着停下来,前蹄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踏到那女人的身上了。 一个白影从马车中飞出,长臂一捞将女人带到一旁,下一秒,他便又放开了他回到马车上。前后过程即使是蓝莠子都差点没有看清。 蓝莠子有些惊魂未定,连忙下车想要去查看那女人有没有受伤,却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呆若木鸡。 媚儿! 又是媚儿! 她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想死也不要这么急着送脖子上来啊! 媚儿看到蓝莠子,显然也是大吃一惊,“蓝莠子!?” 蓝莠子此时是自己的样子,媚儿并没有发现她就是之前的小月和点翠,但蓝莠子却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多次见到她了呀! 而且她之前还差点把她的腰给打断呢!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媚儿竟然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就红了眼,没一会儿便潸然泪下。 “蓝莠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一辈子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她扑到蓝莠子怀里,芳馨软体,倒让蓝莠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来媚儿对她是没什么歹心的,她之前所对付的不过是她在寻芳楼的姐妹而已。对了,她不是寻芳楼的花魁么?哦,高艳青都已经死了,她怕是趁乱自己跑出来了吧? 可是,她当初到底是自己甘愿进入寻芳楼的还是被迫进去的呢?若是甘愿进去的,那现在又何必跑出来呢?即使高艳青死了,也还会有一个新的老鸨出来吧? 在蓝莠子思来想去之时,媚儿已经把她胸前哭湿了一片。 她只好故作不知地问:“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当时你喝了那些狐狸的血后为何会突然消失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喝完它们的血后,就有一股很强大的气在我体内流窜,怎么赶也赶不走,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喝了血以后我的法力就没有下降了,到底是怎么离开那里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眼前一黑,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街上了。” 媚儿说着说着有抽泣起来,“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流落街头,以前也没怎么来过人间,不知道要如何生存,不得已进入了寻芳楼,每日出卖自己的肉体赚取银子来维持生计……可是,可是谁知道,几天前,寻芳楼的妈妈却突然被人杀了。我不敢再停留下去。虽然我的法力没有退步了,但相比我刚修炼成精的时候要弱了不少。可是,我所存的银子只几天就用完了,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还能去哪里……” 她抓紧蓝莠子的手,满脸憔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悲伤,“蓝莠子……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刚刚实在是走不动了,所以才会倒在路上……我……我……”话未说完,她头一歪,便晕倒在了蓝莠子怀里。 第76章 一命抵一吻 蓝莠子眉毛都快拧成八字了,她居然没有隐瞒她在寻芳楼的事实。看来当初是真的没认出她来了。可是现在她说的这些,也有不少漏洞啊。 如果她在人间生活得那么艰难,为何又不会到埔青山呢? 还是说埔青山有她害怕的东西?染莲殇?因为害怕染莲殇而不敢回去? “莠子,还不走么?”玄机掀开车帘,目光在媚儿身上扫过,心里一顿,警惕之心一闪而过。就算那是只妖,也与他们无关吧? 染莲殇端坐在马车里,刚刚只顾着去救人,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如今看见了,却是一惊——那只狐妖? 她怎么会在这里? 蓝莠子亦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染莲殇,染莲殇却满脸厌恶地说:“马车太小,无法多乘一人。” 蓝莠子也不太情愿让媚儿跟着他们,一来她现在还对她下不了杀手,虽然心里明白自己想要回到妖界就必须按那巫师说的做,但毕竟媚儿也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她随随便便就杀她实在是有些为难。 但是她若一直跟着他们,天天见到她,就难保自己哪天不会冲动把她给杀了。 思来想去,蓝莠子随便抓住一个路人,“小哥,这位姑娘好像是很久没吃东西饿晕了,劳烦你带她去吃点儿东西,把她安顿好可以么?我给你银子。”她说着冲马车里示意一下,一锭银子从里面飞出来落在她手中。 小哥见有银子可得,媚儿又是个绝色美女,人财两得的事,自然是喜不胜收地答应了。 蓝莠子回到车上,一行人继续赶路。 …… 小哥自以为天上掉馅饼了,美滋滋地抱着媚儿就要往自己家里去,却忽然看到怀中的美人蓦地睁开了眼,那一眼,光华万丈,倾国倾城。 小哥惊得一颗心都要跳出喉咙来,结结巴巴地道:“姑……姑娘,你醒啦?” 媚儿妩媚一笑,伸出纤长玉手抚摸上小哥的脸,吐气如兰,“对啊,可是我记得我刚刚是晕倒了,是你救了我么?” 小哥忙不迭地点头,只差没说“你要想报恩就以身相许吧”了。 媚儿却主动地捧着他的脸,在他震惊的目光下,吻上了他的唇。 小哥开心得像是飞上了云端,不禁将媚儿扑倒在地,猴急地加深了这个吻。 忽然,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身体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抽搐起来,媚儿的双唇像是有巨大的磁场将他的唇吸附住,怎么挣扎也逃不开。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肺腑都要被她吸出喉咙,奋力推她,手脚却根本使不上力来。 “公子,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啦,饿坏了,既然你救了我,你就好人做到底,让我把你吃了吧!”语落,媚儿脸色陡然一变,幻化出狐狸的样子,一口咬在了那小哥脖子。 可怜小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气绝身亡。 媚儿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银子,塞进他的嘴巴里,“贪得无厌。”摸了摸嘴上的血,不由得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人类的血好喝,连身心都觉得万分愉悦了。 “你失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在她身后。 媚儿听得出对方的声音,脸上不禁笑容展现,转过身去,娇声道:“哎哟,这算什么失败呀,以后有的是机会。” 染莲夜不为所动,满脸戾气,“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咱们各取所需,染莲殇若是回宫了,你便别想踏入皇宫一步。反之,你若是能成功阻止他,你想要什么,本宫都会满足你。”即使是说这样暧昧的话,染莲夜仍旧是面无表情。 媚儿扭着身子走到他面前,媚态万千,狐狸眼像是要将人的灵魂给吸走一般,“如果,我说,我想要你呢?”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染莲夜冷漠地说着,“你再这么逗留下去,再想追上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放心,我自有办法。”媚儿说着,踮起脚欺上身,送上自己的娇艳红唇,想要一亲芳泽。 染莲夜忽然出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媚儿不怒反笑,媚眼如丝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比秦墨未对人还要冷漠,哼,愈是这样,她便愈是想要撕破他这张脸。 “你若不懂规矩,我不介意让你死。”如死神降临一般,四周的空气顿时变得冰冷刺骨起来,染莲夜漆黑的瞳眸中满满的都是怒意。 哼!不就是想亲他一下嘛,多少男人想求她一吻都要以生命为代价,他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竟对她半点好感都没有?脖子下的力道愈来愈紧,媚儿不得不暂时服软,“你不让我不亲便是了,不过以后你可别求我来亲你。” 染莲夜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狠狠放开媚儿,不再多言一语,转身离去,眨眼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现在的人类都吃了什么东西?秦墨未是这样,这个什么二皇子也是这样,一个个武功高得另她这个千年狐妖都不敢造次。若是把他们吃了,不知道她的功力会不会一日千里呢? “哈哈哈哈!” 媚儿大笑着,都没多看一眼地上男人的尸体,飞快地消失在原地。 …… 马车轱辘前行,风淡云轻,四周一片寂静。 只偶尔有几只大雁擦着地面而过。 此时已踏上了从千乘郡通往灵隐郡的道路。 “大白菜,你有没有感觉这一路太顺利了?千乘郡太守都全城通缉你了,居然还会让你这么轻松地就出了城,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里距新邺城还有几千公里路程,我们就算是每天马不停蹄地赶路也要走上一个多月,他们有的是时间来对付我们。如今千乘郡太守的兵力因火烧埔青山的事损失了不少,一时半会根本分不开心来管我们的事。何况,染莲夜的势力遍布整个麟月皇朝,离开千乘郡,他还有其他办法来为难我们。我们能做的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染莲殇竟一下给她解释了这么多,蓝莠子倒是觉得很意外。 却又听到他说:“怎么?你害怕了么?”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怕你不能安全地将我护送回宫呗,也是,这法力,染莲夜若是亲自出马,两招之内就可以将你击毙。” “你!”蓝莠子气得狠狠一马鞭抽在马肚上,马儿立即撒腿狂奔起来。“烂白菜,你别看不起人。我就算是死也会把你安全送回皇宫的!” “哦?这可是你说的,死也要保护好我。”染莲殇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大男人要个女人保护,你也好意思。” “莠子,天快黑了,晚上外面凉,你也赶了一天的车了,刚刚我睡了会儿,精神足,晚上就换我来吧。”玄机出了马车,不有分说就要从蓝莠子手中拿过马缰。 “没关系,我原本就是昼伏夜出的,已经习惯晚上做事了。你回车内好好休息吧。”现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找个客栈休息也不行,前面不到二十公里就是千乘郡了,他们加紧一点儿,或许能在天黑之前赶到。 “玄机,你怎么那么啰嗦,快进来吧。” 染莲殇冷漠的声音如霜打在蓝莠子心上,这家伙就连假装关心她一下都不愿意,真是过分。 身边的空气轻轻一动,随着冷风灌入鼻孔,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她旁边,与她并肩而坐。 终于良心发现了么? 蓝莠子开心地将马缰交给他,“你跟我换吗?给你。” 谁知,对方却将双手拢在衣袖里,“谁说要跟你换了?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蓝莠子气结,用力一扯缰绳,烈马嘶鸣着陡然止步,车里的玄机已经被撞得东倒西歪了,染莲殇却像是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以后别使这种小伎俩啦,只会让我觉得你智障又突飞猛进了。” “你才智障呢!” 染莲殇不理会她的恼怒,伸了个懒腰,“好困,我们先就地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吧!” “要歇你自己滚下去,姑奶奶不伺候。” 蓝莠子的话才刚说完,少年的脑袋就靠在了她的肩上,“借个肩膀靠靠。” 要赶车,还要借肩膀给人靠,手臂发麻没人管,寒风拂面没人管,蓝莠子啊蓝莠子,你还真是个丫鬟命啊! 憋了一眼肩上那有着如月光般银发的脑袋,蓝莠子无奈地继续驱马前行,好吧,谁叫她比他大了几百岁呢?就当是长辈照顾下晚辈好了。 夜晚比想象中来得快,秋露很重,让蓝莠子的刘海都起了一层薄薄的霜,可怜那朦胧到几乎看不见的灯光还在十里之外。 忽然,她瞳孔猛地放大,冷汗都冒了出来,几个月前来千乘郡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条路,明明是一条很平整的路的,此时怎么突然蹦出个壕沟来了!? 她死死勒住马缰,马儿跑得正起劲,根本刹车不住,前提高高扬起,蓝莠子用尽力气将它的头往一边拉,试图让它前蹄落在旁边,躲开正前方的沟壕,然而,即使马儿险险地落在了地上,却因赶了一天的路了,疲惫的前腿仍旧往前一跪。 “嘶——” “哐当当!” 人仰马翻,蓝莠子的身体被掀出马车,眼看着就要跟黑黢黢的泥土来个亲密接触了,一道银光闪过,她被一个白影抱在怀里,尔后便与他一起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了一旁。 “玄机!” 第77章 他吃错药了 随着蓝莠子的一声喊,她腰间的力道松开,染莲殇的银鞭毫不犹豫地挥出,将马车击了个四分五裂,准确无误地将狼狈不堪的玄机从里面卷了出来。 马儿与马车一同滚下深深的壕沟,壕沟里传来马儿痛苦的嘶鸣声。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蓝莠子惊魂未定地深呼吸着,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黑漆漆的壕沟,它足足有五米之宽,至少有十米深。这条官道是通往千乘郡和灵隐郡的必经之路,这样一条壕沟横亘在这里该会害死多少人啊? 这官道每天都会有人经过,若是这壕沟一早就有了,地方官员一定会采取措施的,很显然,这是专为他们而设的。 怪不得一路上都这么平静,原来重头戏在这里呢。 蓝莠子冷笑一声,不过一条小小的壕沟而已,哪能难得倒她? 轻轻一跃,她人便已飞至了空中。 “蓝莠子!”染莲殇的阻止已然来不及。 “嗖嗖嗖!”沟底下忽然射出无数道黑乎乎的箭来,居然还有这等暗器!蓝莠子脸色一变,脚下一滞,身子腾空翻了个滚,朝壕沟对面飞去。箭射向空中后又掉落下来,蓝莠子轻松地躲开攻击,稳稳地落到对面的地上。 哼!她可没那么容易被伤到。正得意地看向染莲殇时,她神色一僵,身子突然一沉,脚下的泥土竟轰然塌陷! 最要命的是,只有上面一沉是薄薄的泥土,下面竟然是湿润的沼泽,她想再飞起来时,脚已经没入了沼泽之中,像是被吸进去了一般,越是想往外面拔就陷得越深。 玄机才刚站稳就看到眼前这一幕,着急地大喊:“莠子!别乱动!” 染莲殇的银鞭如救命稻草一般甩到她面前,她连忙欣喜地抓住。 “啊!”就在他用力想将她拉出沼泽之时,她忽然叫了起来,“停下,大白菜快停下!” 染莲殇不解地住了手,脸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担心。 “怎么了?” “有……有东西夹住我的脚了。”一股钻进的疼痛从脚掌传到心上,蓝莠子不敢乱动,可是她不动的话,身子却在慢慢下沉,她的面前,就是那条黑漆漆的壕沟。 低头一看,脚下的泥泞沼泽跟壕沟分明就是连在一块儿的,若是再这样沉下去的话,她势必会连同沼泽一同被壕沟吞没。 之所以用“吞没”二字,是因为,她看到壕沟底下,被铺满了钢针,针尖上泛着莹莹蓝光,分明是被涂了剧毒的。 如此一来,真的是进退两难。 染莲殇若是强行将她拉出去,她的脚可能就这样被夹断了也说不定。 她正想着,忽然感觉手中一空,染莲殇将银鞭收了回去。 “喂!你……” 话未说完,她便看到他从壕沟里将碎了的马车给卷了起来,“哗啦哗啦!”接连几块木板出现在蓝莠子身边的沼泽上。 “坐到木板上,慢慢地将腿拔出来。” 蓝莠子依言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此时沼泽已经没到她的膝盖处了,由于双腿无法用力,即使她再小心,坐下去的那一瞬也还是发出了“噗通”的声响。 染莲殇又卷起几块木板放到她旁边,随着玄机一声“小心!”染莲殇也用轻功跃到了她身边,双脚踏着木板,慢慢地蹲下去。 “你干什么?” 没有理会她的话,少年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膝盖,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裙衫渗入她的肌肤里,却显得那样温暖。 此时他离她很近很近,即使夜色朦胧,她也仍可清晰地看清楚他的紧绷的面容和紧抿的双唇。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脚,小心地将她的膝盖往上提。 那一刻,她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呼吸,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她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不悦地说:“用力。” 她这才如梦初醒,红着脸顺着他的手慢慢将自己的脚往上提。 “嘶!”然而,她只要稍稍用力,就感觉夹住她脚的东西越发紧了。 染莲殇的眉头拧得很紧,“先别动。”语落,在蓝莠子惊讶的目光下,他竟挽起衣袖就开始以她的脚为中心开始把烂泥往四周拨开。 泥土非常粘稠,还散发着淡淡的臭味儿,蓝莠子若是没记错的话,染莲殇似乎还有点洁癖,可是现在,他却像是没闻到也没看到这脏兮兮的泥土似的,一心一意只将泥土一点又一点地拨开,扔到一旁。 毕竟不是真正的沼泽,不过是别人设下的陷阱而已,所以,这烂泥也只是小范围的。 蓝莠子甚至能看到他额上薄薄的汗水,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刘海已经结成一绺,汗水将它们黏在额上、颊边。 蓝莠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替他擦干汗水,然而,在她的手即将碰到他的脸颊时,他却忽然转过了脸来。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空间在那一刻凝固。仿佛空气都不流动了,万籁俱寂。只听到她噗通噗通的心跳。 染莲殇也愣住了,四目相对,半天没有动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没回头时似乎感觉到了她那灼热的目光,忍不住好奇回头后,却发现自己像中了魔法似的,竟连下一步该怎么动都不知道了。 “出来了!是个老鼠夹!”玄机兴奋的声音将二人神游万里的思绪拉回来。 蓝莠子连忙缩回手,染莲殇也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 沼泽已被他挖出一个洞来,他弯下腰去,徒手抓住老鼠夹的两端,手下一用力,鼠夹慢慢地打开。蓝莠子连忙将腿拔出来,脚踝以下黑乎乎的泥巴下,可以看到两排深深的伤痕。 染莲殇的动作忽然停止,随即手迅速一挥,鼠夹被他扔了出去。 “啊!”道旁的灌木丛里,一个痛呼传来,偷看者的脑袋立即被鼠夹砸出了一个血窟窿,倒地而亡。 随即,染莲殇带着蓝莠子迅速离开木板,落在了安全的地面上。 玄机也跟着松了口气,然而,面对这危机四伏的壕沟,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可不像蓝莠子他们一样会飞的。 玄机怎么样染莲殇并不关心,他毫不客气地用蓝莠子的衣裳把自己的手擦干净后,又从她身上撕下一块布递给她,“自己把脚擦干净。” “你顺便也帮我擦了不就好了?” 本不过是句玩笑话,谁知那家伙竟然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地说:“有脚气。” “什、什么!?”蓝莠子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厮却很大方地重复了一遍:“有脚气。” “染莲殇!你怎么不去死一死!”蓝莠子气结,从他手中夺过布三下五除二地就给自己擦起脚来。 “该死的烂白菜!叶子烂了,根烂了,心也是烂的!你就跟茅坑里的垃圾一样又烂又臭!”蓝莠子将自己的脚当成了染莲殇,狠狠地擦,狠狠地擦。 “哎哟!”一不留神,忘了自己刚刚才被鼠夹夹伤了,痛得龇牙咧嘴。 “还能骂人,看来鼠夹上没有毒。” “莠子!我还没过去!”玄机憋了很久没好意思说这句话,听到染莲殇说她没什么事后,才终于鼓足勇气喊道。当然,他是不想麻烦蓝莠子的,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叫染莲殇,所以还是叫了蓝莠子。 蓝莠子用妖术将伤口愈合后,大声回道:“我马上去接你过来。” “别再不自量力了。”染莲殇毫不客气地嘲讽,手中银鞭陡然变长,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玄机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紧,接着,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啊!”他吓得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人便已经到了染莲殇身边。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到染莲殇冷漠地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接下来,你背蓝莠子走,直到我们找到客栈。” “什么?”玄机没有表示反对,蓝莠子却觉得不可思议,她明明都已经用法术愈合了伤口呀,根本没什么大碍,自己完全可以走的,这家伙怎么还会对玄机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要知道,玄机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背一个人走这么远还是挺困难的吧? “难道你更希望我来背你?”这话若是换成宫千瑾来说,蓝莠子可能会觉得充满了暧昧的味道,但染莲殇说出来却让人心里充满寒意。 “我不要任何人背,我自己走。”她的腿又没有残废,哪有那么娇贵啊? 玄机为难地看了看蓝莠子,又看了看染莲殇,不管是染莲殇的意思也好,还是他自己的意思也好,他都是希望能替蓝莠子分担一点了。 刚刚隔着那么宽的壕沟他都看到了她脚上那两排伤口,虽然鲜血被泥土遮盖了,但能想象得出一定是很疼的。即使现在她已经自己愈合了,但不管怎么说,受伤了就是受伤了。 于是,他在蓝莠子面前蹲下来,笑着说:“莠子,上来吧!” “真的不用了,玄机,你这是干吗呀?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天都黑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她一边走一边拍了拍玄机的肩膀催促道。 然而,话音才刚落下,身子就被人拦腰抱起,她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白菜……你……” “想抱就直接说。”他看也不看她,抱着她就往前走,脸上却有止不住的笑意。蓝莠子看得呆了去,这家伙肯定是吃错药了,一定是吃错药了。 或许是那烂泥里有迷魂药,他中毒了。不然他这奇怪的行为实在是无法解释啊! 第78章 快抱我呀 她说不想背分明表达清楚了是想自己走,哪里说了是想抱了? 快说不想抱,快说不想抱…… 为什么说不出口?为什么她竟恨不得将自己跟他靠得更近,为什么他身上那淡淡的还带着泥土臭味的体香却让她如此迷恋,恨不能将脸整个儿埋进他胸前,狠狠地大吸一口气? 蓝莠子,有什么东西从你身体里跑出来了,你真不打算把它拉回来吗? 能拉回来吗?她的心。 犹豫许久,她还是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尽情地享受着这个拥抱。 染莲殇的脚步顿了顿,迎上蓝莠子的目光,她仿佛在说:“你自己要抱我的!”光明正大地索抱。本以为他会奚落她几句,没想到他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继续赶路了。 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客栈,客栈是个独立的二层竹楼,看起来很简陋,门口的招牌上写着“迎君客栈”,屋檐下挂着一排红色的灯笼,给冷清的客栈增添了几分喜庆。 店小二甩着毛巾热情地迎了出来,“三位客官,里边请!” 染莲殇将蓝莠子放下来,目光将客栈扫了一圈,只稀稀拉拉地看到有三两个人在喝酒,按理说,在这种交通要道上应该会有很多客人才是啊。 蓝莠子也发现了这一点,“小二,今天怎么都没什么人啊?” “姑娘难道没有看到吗?官道被人挖开,这两天几乎没有车辆通行啦!唉!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干的。” “哦……这样啊。”蓝莠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三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楼,蓝莠子警惕地看着楼下喝酒的几个人,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大叫一声:“啊!”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她连忙不好意思地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说着,她快步上楼梯来到染莲殇的旁边,一把抓住他的手。 染莲殇一愣,心跳陡然加剧,不解地看向她。 她红着脸冲他笑笑,一边使眼色一边说:“我的脚好痛,你抱我上去好不好?” 店小二被这姑娘的大胆给震惊了,刚刚看到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就觉得很惊讶,现在这姑娘还主动要那小伙子抱,顿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染莲殇停下脚步一动不动地看着蓝莠子,半天没有动静。 蓝莠子心里着急,这家伙怎么这么迟钝啊!她都使了那么多眼色了他居然还没看出来?快抱她呀快抱她呀! 她急得都想跺脚了,枉他还总说她笨,他自己比她笨多了。 就在她轻叹一口气想要放弃之时,染莲殇终于开窍,弯下腰,一把将她迎面抱了起来。蓝莠子也不客气,张开双腿圈住他的腰,亲热地挽住他的脖子,将脸靠近他的脸。 温度瞬间上升,染莲殇身子一僵,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窜,耳朵飞快地就红了。 下一秒,一股淡淡的热气喷吐到他耳边,让他的大脑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店小二在说谎,如果大家是因为官道被挖了不能通行,那应该有更多的客人滞留在客栈才对。” 蓝莠子紧张地说完,生怕被别人给听到了。谁知道,说完后却半天没有等到染莲殇的动静。 “喂,大白菜。”她将嘴靠得更近了,温软香唇几乎要贴到他的耳朵上。 染莲殇感觉自己的身体腾地一下就燃烧了起来,瞳孔渐渐放大,心跳如擂,根本不受控制。这不是他,他不应该这么不冷静的。 蓝莠子感觉到拖着她臀部的手有些颤抖,疑惑地眨了眨眼,目光渐渐下移,看到他赤红的耳朵,又看到自己跟他贴得这么近,眼珠子狡黠地一转,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家伙在害羞呢!原来他也会害羞呀?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莫名地开心起来,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懂她的话了,鬼使神差地,她竟飞快地在他耳廓处轻轻一吻,而后像是一个偷吃到糖的小孩似的将脸转到另一边,不再看他。 染莲殇的手又是一僵,两人互动间,店小二已经带他们开好了房间,是两间相连的,看到染莲殇和蓝莠子如此亲昵的举动,他自然是很有眼力见地将他们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 然而,染莲殇却像是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将蓝莠子放了下来,对店小二说:“小二,多开一间房。” 小二微愣,随即高兴地道:“好嘞!客官请跟我来!” 染莲殇一走,蓝莠子就心虚地将门给关上了,刚刚极力压抑住的心终于像脱缰了一样砰砰砰乱跳起来。 脸蛋热乎乎的,怎么也无法将温度降下去,她捂着胸口,又摸了摸自己的唇,不敢相信她刚刚竟然做了那样的事情。染莲殇会怎样想她?会不会觉得她妖精的本性终于露出来了? 啊!她刚刚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 可是,他并没有直接将她扔下,而是到了楼上才将她放下来,那就表示,他或许不知道?或许不在意?或许以为她是不小心碰到的? 蓝莠子啊蓝莠子,你也太没出息了,怎么就对一个人类动心了呢? 不过,这种感觉真好啊!一想到他刚刚那红红的脸,她就觉得心里像开满了花。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就脸红吧?尤其是染莲殇这种人。他应该是不讨厌她的吧?虽然有时候嘴巴很贱,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那别扭的关心的。 一想到他有可能也喜欢她,她就更加欢喜起来,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你喜欢一个人而刚好那个人也喜欢你更让人开心呢? 蓝莠子胡思乱想着,陷入自己的幻想不能自拔。 忽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她吓得低呼一声,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连忙收回心绪,想也没想就打开门。 迎面看到的,正好是刚刚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的那张脸,那张好看得让人窒息的脸。此时,他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换之而来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张了张嘴,还未开口说话,他便侧身进来,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蓝莠子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跳忽然又加剧起来,舌头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你、你来做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小二在撒谎么?” 原来是说这个啊!蓝莠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原来你听到了啊?” “我又不是聋子。” “那你来……” “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么?有危险,自然要找你了。”他说得理直气壮,“不然,你以为我来做什么?”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让她心跳更加厉害,无处遁形。 “你武功那么好,哪里需要我保护?” “我说要就要,让你保护是你的荣幸,哪来那么多废话。”他不悦地说着,绕过她,在桌旁坐下,翘着二郎腿问,“会跳舞么?” “不会。” “唱歌呢?” “叫春算吗?”猫咪叫春在动物界倒算是一绝。 染莲殇脸可疑地泛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严肃地道:“什么都不会那你去皇宫是想做什么?” “去皇宫跟唱歌跳舞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进门的时候要才艺展示?” “你既不会伺候人,又没有才艺,更没有靠山,进宫就只有死路一条。” “谁说我没有靠山啊!” “哦?那是谁?” “巫……”她连忙改口,“我……难道你不是我的靠山么?”她狗腿地笑着,走过去恭恭敬敬地给他添了些茶。 “六皇子殿下,有您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你说对不对?” 染莲殇抿唇而笑,伸出腿。 蓝莠子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给他按摩。 染莲殇享受地微闭双眼,“力道再重点儿,嗯……这按摩的手法倒是不错,可以在皇宫谋个差事了。” 蓝莠子但笑不语,她才不要谋什么差事呢,只要好好地将他送回去,跟那巫师交差就可以了。 但是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万一他从中作梗可就不好了。 这时,旁边屋里传来哐当当的打斗声,蓝莠子顿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就说吧!这个客栈有问题,有阴谋!我们快去救玄机!” 染莲殇却一把按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道:“果然上钩了。” “什么呀?什么上钩了?”蓝莠子担心玄机的安危,焦急地问。 “我刚刚跟玄机换了房间,现在敌人分明是把他当成我了。”他笑了起来。 “什么?把玄机当成你了!?所以你是故意来我这里的么?烂白菜,你真卑鄙!居然拿一个老人当你的替死鬼。”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么?”染莲殇不悦地松开手,也站了起来,“你以为之前媚儿出现在我们的马车前是巧合么?” 蓝莠子尚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尖利叫声:“非礼啊!非礼啊!!” 她连忙跑出去,就见一个女人衣裳不整地从玄机的房里跑了出来,与此同时,包括店小二在内的五六个男人全都跑了上来。 女人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店小二面前,哭泣着指着正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光着膀子的玄机说:“就是他!就是这个臭老头非礼我!呜呜呜……我不要活了,我的清白啊……” 第79章 春光无限 第章春光无限 玄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时被吓傻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匆匆跑了出来。 刚刚他沐浴完回到床上正准备睡觉,却忽然发现被子被窝里凭空多出了一个绝色美人。他震惊得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猫一样从被子里钻出来。 美人香肩半露,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但是,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却忽然大叫起来,跳下床就跑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可是面对这样的场景,玄机根本说不出话来,蓝莠子想起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男人都是想找姑娘的。这眼见着一个绝色姑娘到手又跑了,还倒打一耙说他非礼他,可把他冤枉死了。 店小二扶起地上的美人儿,义愤填膺地上前,指着玄机的鼻子就骂:“本客栈虽是小本生意,却也不接无耻之徒,打断他的腿把他扔出去!” “你们怎能这样蛮不讲理?老道我再怎么无耻也不至于去非礼姑娘啊!这姑娘不知道怎么就跑到我床上……” “这姑娘跑到你床上?”店小二夸张地笑了起来,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说老头儿,你是不是想姑娘想疯了?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糟老头?肯定是你把她抓进去的!给我打!” 玄机被秋夜凉风吹得浑身发抖,眼见着那些男人一拥而上要替那女子伸张正义,他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那四五个拳头就要砸到他身上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住手!” 蓝莠子瘪了瘪嘴,双手叉腰,“我说你们一个个是精虫上脑吃光了你的脑细胞么?玄机呆在房间里出都没出来过,他怎么把这姑娘抓进去的?分明就是这女人自己跑进去想要勾引他,勾引不成就来这么一出吧?” 小二哥上前一步,“姑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换你你会去勾引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么?” “我当然不会!”蓝莠子说的是实话,不过说出来还是伤到了玄机。虽然他是个老头,还是个老道,不过这话换谁听着也不会开心吧。 但此时蓝莠子哪还有工夫顾及到他的心思,只一心想替他洗冤屈。 “那不就得了,你不会这位姑娘就会吗?姑娘,虽然你跟这老头是一起的,但我们也不会因此就怪罪于你,我看你还是好好考虑要不要跟这色老头绝交吧!” “你给我听好了,我不会去勾引是因为我有良知有羞耻心,我不会去勾引任何一个男人。这位姑娘,咱们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进到玄机的房间究竟有何目的?” 跪在地上抽泣不止的女人这才慢慢地转过身站起来,然而,在看到蓝莠子的那一刻,她泪痕还未干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蓝莠子!?是你?” “媚儿?”蓝莠子扶额叹气,她是冤魂么?怎么到哪都能碰到她啊?她之前不是晕倒了么?为什么会跟他们同时出现在迎君客栈? “你们认识?”小二哥的语气顿时放低了不少。 玄机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莫名诬陷他的女人,脸色顿时一变,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之所以有生命,是因为他能捉妖,这是上天赋予他的使命和生存价值。如果说刚刚的他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头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个法力高深的捉妖道长了。 “不认识。”蓝莠子没想到媚儿竟会无耻到做这种缺德事,立即否认。 “是的!”媚儿却跟她同时点了点头,并且还破涕为笑地对小二哥说,“既然这位大爷是蓝莠子的朋友,那这件事肯定是个误会,谢谢几位公子的相助了。” 小二哥狐疑地看了看蓝莠子,又看了看媚儿,“你们真的认识?” 媚儿柔柔地抓住他的手,施施然行了个谢礼,“是的,给你们带来麻烦了,真是抱歉。” 见误会解除,玄机气得吹了吹胡子,转身进了屋。 小二哥也没有再追究下去,只说:“如果有什么事姑娘尽管叫小的。――这位姑娘,刚刚一场误会,很抱歉。这样吧,我们给你们房费九折的优惠,以示歉意,你看怎样?”后面的话自然是对蓝莠子说的。 蓝莠子冷哼一声,才不想领他的情呢,染莲殇有的是钱,谁缺这几个钱啊?他们刚刚一口咬定就是玄机非礼媚儿,还真是够让人恼火的。 小二哥不想再自讨没趣,带着自己的人下了楼。 媚儿抱歉地上前,“蓝莠子,刚刚我真不知道他是你的朋友,要知道就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 媚儿笑容僵住,垂着头半天没有做声,她楚楚可怜地咬着下唇,眼泪又开始漫上眼眶。 她这个样子被任何一个男人看了心都会软成一滩烂泥,但是蓝莠子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知道媚儿不会怀什么好心思的女人,所以,对于她的装可怜,她视若无睹。 “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了。”转身进屋,关门,毫不留情。 媚儿咬着下唇伫立在原地,长发下漂亮的狐狸眼发出狡猾的光芒。 蓝莠子进屋便撞到了染莲殇怀中,这才想起刚刚他一直都没有出去,不禁问:“干吗躲在这里?” “不愿看到有些女人在那里卖弄风骚而已。” “额……”他说话也太直接了吧?“你怎么知道她会来的?” “看到了。我们kai房的时候她便到了这里。” 看不出来他居然还能眼观四路耳听方,她都没发现媚儿来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去勾引你?”不然他也没必要跟玄机换房间了。 “直觉。”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得意地补充,“和自信。” 这种话他居然也好意思说出口,蓝莠子恨不得一拳打扁他的笑脸,但他说的却是事实,媚儿的确是打算去勾引他的。姑且就让他得瑟一回好了。 蓝莠子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没有看到媚儿的身影,她总算是走了。她连忙招染莲殇:“我们去看看玄机吧!” “有什么好看的?” “喂!刚刚他受到了那样的惊吓,我们作为朋友难道不应该去关心关心么?” “他是你朋友,不是我的。” “你!”蓝莠子气结,“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他刚刚还不是因为你才差点儿被人围攻的,你这个始作俑者总该有点儿表示吧?” “那……我去把媚儿抓到他床上?” 蓝莠子惊讶地睁大了眼,这家伙能再无耻点的吗?怎么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这简直就是对玄机的侮辱!气死她了!猫同猪讲! 她气呼呼地大呼了几口气,“我不跟你讲了。”再讲下去她担心自己会气绝身亡。 …… “笃笃笃!”蓝莠子第三次敲响玄机的门,里面却没有半点动静。 “玄机?” “……” “玄机你睡了吗?”不会吧,这才一会儿工夫,难道他在生气故意不搭理她? 蓝莠子又叫了一会儿后,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好讪讪地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然而,才一转身,就听得“啊!”的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 她立刻二话不说一脚就踢开了玄机的房门,“发生什么事……额?” 屋内的场景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只见媚儿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衣不蔽体,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下唇都被她咬出血来。她白皙的大腿裸露在粉色的裙子外面,双腿微微张开,神秘地带若隐若现,看得人血脉膨胀。视线往上,只见她酥胸半露,雪白的玉兔呼之欲出,连蓝莠子都不好意思再多看一眼。 但玄机却捻着胡须像没看到这大好春光似的,口中念念有词。 听到踹门的声音,两人都朝蓝莠子看过来。媚儿面露欣喜,大叫道:“蓝莠子!快救我!” 蓝莠子蹙眉看了看玄机,难不成他还真对媚儿有非分之想不成? 不,不可能,玄机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啊!”媚儿又惨叫一声,但这惨叫中却带着魅惑,一般男人听了根本就把持不住,但蓝莠子还是心细地发现了她额上的汗珠,和苍白的脸色。 她立即明白过来。 看来玄机已经看出媚儿的身份了,她成了继她和宫千瑾之后又一个尝到缚妖咒滋味的妖精。但不同的是,蓝莠子和宫千瑾当时都只想着要怎么反抗和拜托缚妖咒,而媚儿却还在想着怎么勾引施咒之人。 她就不信,一个半百老头竟会真的对她这绝色美人视若无睹。 媚儿娇媚的###渐渐退去,换之而来的是纯粹的痛苦叫喊,蓝莠子耳朵竖了起来,楼下好像有人跑上来了! 她连忙过去将媚儿的嘴捂住,同时示意玄机先停下来。 与此同时,楼下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玄机仿佛不甘心自己先前被玩弄了似的,一咬牙,在空中划出一个符咒,口中念了一声:“破!” “唔――”媚儿在蓝莠子掌下发出痛苦的声音,双眸张得老大。蓝莠子的手微微一颤,感觉到不对劲,掌下似乎有黏糊糊的液体流了出来。 她连忙松开手掌一看――居然是血!再看向媚儿时,她已经头一歪,昏倒了过去。 “你杀了她?”
第80章 葬身火海 第章葬身火海 “她与我并无血海深仇。就是让她受受苦而已。”在遇到蓝莠子之前,玄机一心想捉妖除妖,但遇到她之后他的心态也改变了。现在活在世界上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给家人报仇,这狐狸精侮辱了他,他惩罚她一下便好了。 蓝莠子摸了摸媚儿的额头,冰凉冰凉的,汗水濡濡地粘在她手上,即使昏迷着,媚儿的眉头也紧锁着,不时地抽搐几下,可见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啊!”忽然,她手脚一阵痉挛,死死抓住蓝莠子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你让她受什么苦?她怎么会这么痛苦?” 玄机脸上终于泛起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淡淡的笑容中带着不可掩饰的自豪,“就是让她觉得自己的肺好像要爆炸了一样,全身血管都会膨胀,但并不会真的爆炸,达到一定程度又会自动收缩,这样反复三十次,便会自动恢复。莠子,实不相瞒,原本这法子是准备用来对付你的,一直没能用上,这次也算这狐狸精荣幸了。” 血管和肺都接近爆炸又紧缩三十次!?一次都会让人苦不堪言,三十次……真的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现在与玄机是友非敌呢?不然痛成这样的人可就是她了。 蓝莠子哭笑不得,她现在才发现玄机竟然也有这么腹黑的时候,看起来还算是个大义凛然之人,没想到报起仇来比她还狠。 看着倒在她怀中的媚儿,蓝莠子的手渐渐握紧,现在是杀她的好时机!一直以来她都在犹豫,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要杀一个无辜的人是不是太自私了,但是这一路走来,媚儿所作的虽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却件件不怀好意。 如果她现在不杀了媚儿,说不定以后自己还会被媚儿给算计死了。既然如此,一举两得的事,又有什么好纠结好惭愧的呢? 蓝莠子掌下暗暗聚集妖力,此时的媚儿毫无反抗之力,她这样偷袭人家是不是太不光明正大了? 正犹豫着,便听得“咻!”的一声从身后传来,蓝莠子眸光一凛,头往前一低,迅速躲开,一个锋利的飞镖“咚!”地一声射到了木门上。 下一秒,两个黑衣蒙面人破窗而入,提剑便朝蓝莠子刺过来。 来人手法在蓝莠子看来简直就是慢动作,一招一式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能奈何得了她? 她不屑地冷哼一声,锐利的眸光朝黑衣人扫过去,两人顿时觉得自己手一麻,剑砰砰落地。 两人似乎没料到一介女流竟然有这样的武功,面面相觑,又看到了蓝莠子怀中的媚儿,立即心照不宣地挥掌朝她击来。 蓝莠子微愣,他们跟媚儿难道不是一伙的? 转念之间,她抓起媚儿便往后退去,同时勾起一旁的椅子朝黑衣人击去。 然而,她才刚退后两步,就感觉身后有寒光闪过,不得不又调转方向,朝一旁避开,同时一掌朝门口的人挥去,随着几声叫喊,欲从背后偷袭她的三人纷纷被击得坠下了楼。 玄机见蓝莠子脱不开身,拂尘一扫,挡在她面前欲抵挡那两个黑衣人的攻击,却没想到自己竟如此不堪一击,拂尘刚挥出去就成了碎屑,他的身子也“嘭!”地撞到了桌子上。 “看好她!”蓝莠子将媚儿朝玄机一扔,指尖飞动,地上的拂尘碎屑立即飞至空中,如银针一般朝黑衣人击去。 眼见着他二人脸色一边相视一眼,以为他们是要逃跑,却没想到,他们不但没有逃跑,反而朝着那拂尘碎屑迎了上来。 随着两声闷哼,两人的身体立即被刺了个千疮百孔,口中鲜血喷吐而出,溅到蓝莠子身上。 她始料未及,看着这自我毁灭式的攻敌方法,一时间愣在原地。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生命竟有这么容易吗?明知道迎上来会死,他们为何还会那样义无反顾? 这震惊丝毫不比在埔青山看到那些狐狸以血喂媚儿时的震惊来得小,蓝莠子一直以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生命是最宝贵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次之。却没想到,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目睹了这样惨烈的死亡方式。 “啊!”一声低呼将她拉回神来,一个重量朝她身上靠过来,她低头一看,却见媚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并且还来到了她前面。 刚刚明明已经倒下了的黑衣人又站了起来,他沾满鲜血的手正好击在媚儿胸口,印出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很明显,他这一掌原本是要击在蓝莠子身上的。 楼下传来几声尖叫,很快便没了声,接着,一个雪白的身影来到蓝莠子身边,与此同时,她面前的两个黑衣人如石头一样被击飞出了窗口,死无全尸。 染莲殇本以为这点小事蓝莠子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决,却没想到竟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整个客栈的人都是想要杀他们的,那两个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不得而知。 “这是怎么回事?”染莲殇看着媚儿,满脸狐疑,这女人的行为让人捉摸不透。她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来的,可是现在却为蓝莠子挡了一掌,究竟是何目的? 媚儿因被玄机打伤,法力施展不开,又受了这一掌,脸色发青,气若游丝,“他……他们是二皇子派来杀你们的……你们……快……快逃……” “哈哈哈哈!”一串大笑从四面方传来,“想逃?已经来不及了!胡媚儿!你背叛主子,死不足惜!就跟着他们一起下地狱吧!” 染莲殇屏息凝神,仔细判辨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很快,他便锁定了目标,脚尖一点…… “轰!” 爆炸声就在那时响了起来,整栋竹楼被炸得四分五裂,冲天的火舌朝几人席卷而来。 蓝莠子毫不犹豫抱起媚儿就冲破屋顶,皓月当空,火舌如龙,虽然抱着一个人,但她仍旧身轻如燕,眼看着就要摆脱火舌的吞噬了。 然而,就在那时,媚儿突然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在空中喷洒出罂粟般的形状。蓝莠子的身子也随之一沉,又落到了火坑中。 “媚儿!” “我……我不行了……刚刚那一掌有毒……蓝莠子,你自己先跑吧……”媚儿挣脱蓝莠子的手,身子急速朝下跌去。 此时的蓝莠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很多事情她都不明白,现在媚儿还不能死!她大叫着她的名字跟着冲了下去。 “嗖!”一道银光朝媚儿卷去,“蓝莠子!走!”染莲殇一手抓着玄机一手卷着媚儿,如火光中涅槃的凤凰,绝美无双,风倾天下。 果然,有他在,什么危险都不是危险了。 蓝莠子抿唇一笑,转身跟上他。 却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无数根银丝却忽然从火海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缠住她的双脚,她脸色大变,还来不及反击,整个人就被拉入了熊熊大火之中。 “蓝莠子!” “莠子!” “啊……”媚儿的身子被染莲殇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擦着地面退出好几米远才停了下来。 染莲殇压根儿没多看她一眼,放下玄机,便一头又扎进了火海。 “蓝莠子!” 那一刻,他感觉全世界都在瞬间缩小了一般,小到只剩下眼前的大火,小到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蓝莠子”这三个字。 这个笨女人,他就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笨到送了命,但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他算到染莲夜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算到他会派媚儿来诱他,算到他会派人一路伏击一路设陷阱,甚至连这栋客栈爆炸他都不觉得意外…… 但他怎么也没算到,在那样滔天的火势之中,居然还有人伏击在下面,只等他们稍有放松便立即发动攻击。 如果刚刚换做是他也许都会被抓了个猝不及防,更何况是那么笨的蓝莠子! 漫天大火迅速将染莲殇瘦削的身子吞没,一阵阵焦味散发在空气中,玄机整个人都懵了,热浪扑面而来,他张大嘴巴呆呆地愣在原地:“莠子!公子!” “老头儿!”媚儿趴在地上,吃力地往玄机处爬去。 玄机转过身,双目眦裂,“狐狸精!都是你害的!我杀了你!”他双手合十,就要念咒。 “别!”媚儿拼命力气喊道,“我知道怎么救他们……” “少在那里妖言惑众!受死吧!”玄机大吼一声,将所有的怒气都发在媚儿身上,然而,在咒语即将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却改口了。原本的杀咒变成了治愈咒。姑且就信她一回! 她要是胆敢骗他,他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然而,一段咒语念出来,媚儿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脸色冷汗涔涔,胸口鲜红的血手印愈发深了。看样子真的是中毒了的迹象。 只是,他之前不是明明给蓝莠子治愈了么?怎么现在这咒语念出来对媚儿确实什么用都没有? 他不相信地又念了一遍,仍旧是毫无作用。 玄机呆呆地站在那里,脑海中闪过当时给蓝莠子治愈的情景,闪过染莲殇拒绝他跟着他们的情景,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治愈成功,是蓝莠子故意骗他和染莲殇的! 半百老人连得知家人被灭之时都没有流过泪,此时,眼眶却湿润了起来。 莠子!你个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啊! 玄机跪倒在地上,张开嘴,低声呜咽起来。 媚儿都已经做好要再次承受他的咒术之苦的准备了,却久久未见疼痛袭来,反倒看到了他这样时态的一面,不禁有些意外。 大火哔哔啵啵地燃烧着,久久未见染莲殇和蓝莠子出来,玄机忽然站起来走到媚儿面前,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第81章 扒光他的衣服 第章扒光他的衣服 媚儿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他眸中的愤怒与杀机让她不敢轻视。 “你……你要干什么?” “今日之事都是因你而起,既然莠子和公子活不成了,你便给他们陪葬吧!”他一把抱起媚儿,就朝火海走去。 媚儿一下子急了,这该死的臭老头,发的是什么疯啊?居然还要她陪葬? 想得美! 可是现在她的身子的确是很虚弱,法力根本使不上来,胸口也是隐隐作痛。那些该死的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给她送解药来? 眼看着玄机就要抱着她走进火海了,媚儿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他的脑袋,就将自己火热的双唇朝他脸上印了上去。 白眉下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直直的,玄机身子僵住,面红耳赤地将媚儿扔到地上:“无耻妖女!” “既然你已经认定了我无耻,那我……再无耻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媚儿抚摸着被擦破了的雪白藕臂,眼眸轻眨,“我看你口口声声……说关心蓝莠子,其实也不过如此,现在都这……这种时候了,你想的却是怎么杀我,而不是积极……去……去救他们,不是么?这就足以证明……你所作的一切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你胡说!我……我……”玄机转过身,浓烈火光扑面而来,热浪几乎要灼烧掉他的胡子,他捏紧拳头,他并非不想去救蓝莠子,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何况染莲殇已经去救她了,他武功那么高,一定能把蓝莠子救回来的! 可是,现在都这么久过去了,却仍是之间火光不见人影…… 媚儿似是料到了他心中所想,嘲笑道:“你是在等着秦墨未救她出来么?” 玄机咬紧牙关,不回答。这里四下无人,更别说水井了,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水源,即便是找到了也绝无可能运到足够的水来这里灭火。 除了等,他根本别无选择。 可是媚儿的话却让他心如刀绞,莠子,对不起…… “咳咳……”媚儿的呼吸已经越来越急促,这死老头也太不开窍了,她都说她有办法救他们了,他却还不知道来向她求助。只要他开口,她便可以顺着他的意思要求他给自己疗伤。 看来还是得她主动提出来了。 然而,她才刚张开嘴,就看到玄机低吼一声,朝烈火中的客栈冲去,眨眼便不见了影儿。 他居然……要以死谢罪!?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笨的人! 媚儿一口血涌上喉咙,“噗!”地吐到地面上,心脏像是要爆炸一般难受,原本她受这一掌不过是想博取蓝莠子的信任,却没想到接下来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现如今,那三个白痴都葬身于火海之中了,那她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解药!”她冲空中喊道,那些人应该还在暗处观察着他们。“快给我解药!” 一个蓝色的小瓶朝她飞来,拿到解药后,她赶紧服下,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调息。 一道黑影随之出现在她身边,静静伫立,看着面前的大火,黑巾上漆黑的瞳眸在火光的映照下发出红光。 “人都已经死了,我们可以撤了吧?”媚儿的呼吸渐渐顺畅起来,这人直到现在才给她解药,让她多受了那么多苦,心中很是不满。 “不可以。” “为什么?”难道染莲夜还想反悔不成?他可是答应过了她事成之后会让她顺利进宫的! “还没见到他们的尸体,你又怎么知道人已经死了?”男人的语气冷冷的,由于他站着她坐着,也给了她不少压迫之感。 媚儿不悦地站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么大的火势下,他们还能活下来?” “凡事都得以防万一。” “那你在这里等着便是了,我去回复染……主人……”尾音戛然而止,男人在她身上点了两下,她居然就动不了了!? 媚儿用力动了动手臂,不能动! 又动了动脚,还是不能动! 她居然被点穴了!堂堂千年狐妖居然被一个人类点穴了! “你到底想干吗?我看你分明就是想独自邀功!”如今,嘴巴和眼睛是她唯一能动的地方。 “是功是过现在都还说不定,邀功?”男人冷笑一声,“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媚儿心中气闷,无奈却发泄不出来,妖媚的眸子转了转,她放低声音柔柔地道:“好啊,那我便陪你等着,大不了就等这火灭了后再去里面找尸体。一个晚上也够烧的了吧?” 男人对她忽然放柔的声音毫不在意,也不回答她,只退后几步,就地坐了下来。 “你好歹也解开人家的穴吧?不然人家多累啦!而且这一晚上没人陪你聊天你也会寂寞对不对?”黑夜之中,狐狸眼放射出高压电,怎料这高压电在对方眼里却像是空气一般。 染莲夜那冷血的男人,教出来的下属也是冷血动物,面对她这样的美人居然不为所动,他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啊?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就是被点了穴嘛!她刚刚是受了伤法力施展不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毒性在解药的作用下已经褪去,玄机的缚妖咒对她的伤害也渐渐减小,再过不了多久,身体就会恢复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这该死的男人好好尝尝狐狸精的滋味儿!当然,如果长得太丑,那就……只能让他直接见阎王了。 男人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完全无视媚儿的存在。 …… 月上树梢头,大火燃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黑衣男人双手抱着一柄漆黑的大刀,双眸紧闭,耳朵却警惕地竖着。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了他的脖子,接着,是温热软滑的不明物贴到了他脸上。 他蓦地睁开眼,想要拔刀而起,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哈哈哈哈哈!”尖锐得意的笑声在耳边响了起来。回头一看,竟然是媚儿! 媚儿修长的双臂抱住他的脖子,香软的身子紧贴住他,丰润傲人的双胸几乎要将他吞没。 她伸出软滑的香舌在他脸上舔了个遍后,倒在他怀里,冰凉的小手伸进他的衣裳,摸着他结实的胸膛,“怎样?不能动的感觉很舒服吧?嗯?” 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黑巾一起一伏,媚儿张口咬住黑巾,轻轻一扯,在看到他那张脸后,开心地笑了起来,“长得还不赖嘛!虽然算不算一等一的美男,但也够吃够用了。长夜漫漫,一个人多孤单多冷清多寂寞,两个人的话,可就大不一样了。” 她轻轻一推,男人便往后倒了下去,媚儿叉开双腿骑在他身上,就着他紧抿的双唇就吻了下去,同时一手仍在描绘着他的胸肌文理,一手探进他的裤子。 “唔……”男人闷哼一声,刚毅的脸颊终于泛起了红晕,无奈,现在的他连想别过头去都难。 “瞧你,这不是起反应了么?男人都是食肉动物,还有什么好装的?我知道,你现在就很想要我对不对?”媚儿倾下身,唰地扒开他的衣裳,然后将自己胸前的柔软压了上去。 “啊……嗯……”她一边**地###着,一边扯下男人的裤腰带…… 男人的脸已经红得像茄子一样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也因此给了媚儿更大的快感。她舌头灵活地撬开他的牙齿,卖力地###着他口中的唾液,像是要将他的肺都给吸出来。 然而,这该死的男人,除了某个地方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之外,竟然再无其他反应,难道他不应该回吻她?难道他不应该有多一点点的冲动!? “啊!”媚儿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传来,身下的男人不知何时竟然冲破了她的妖术,提起刀一跃而起,刀光排山倒海般朝媚儿劈过去。 她连连后退,见招拆招,嘴角一勾,指尖一点,男人的裤腰带一松,裤子便滑到了脚踝处,月光下,傲然挺立的下身看得媚儿娇笑不止。 男人羞愤难当,只得咬牙切齿地收回刀去提裤子,却不料,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楚容!?” 庄楚容转过身去,脸色终于大变,“娘子,你怎么来了!?” 媚儿美目流转,目光落在秦微菡身上,一个平凡到极点的胖女人,她居然是这个男人的妻子?难怪他在她那么卖力的勾引之下都不为所动,原来早已心有所属,属的还是个这样平凡的女人! 太打击她了!这简直就是对她魅力的侮辱! 庄楚容飞快地系好裤子,正要去抱住秦微菡,媚儿却先他一步将她劫到了五米之外的地方。 “娘子!”庄楚容着急地大喊,“胡媚儿,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不过就是想跟你继续未完成的事而已。”她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几乎要将庄楚容剥了个精光。 庄楚容以为秦微音已经是他见过的最极品的女人了,却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极品,这胡媚儿要是称第一,还真没人敢称第二! “你长得可真漂亮。”被媚儿劫持住的秦微菡并未如她所料地露出害怕的神情来,反倒一脸艳羡地看着她,发自内心的夸奖,简直要让媚儿以为这女人脑子进水了。
第82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被人夸,还是被一个她未能得到的男人的妻子夸,也是一个令人高兴的事,她便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你眼光也不错。” “你真的想做我相公的小妾么?”秦微菡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像是两盏灯将她整个人都点亮了。秦微菡身材微胖,个子也不高,正如媚儿所说,是个极平凡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却能吸引到庄楚容的目光,能让他放弃更漂亮的侯府嫡女秦微音,这双水眸肯定是少不了功劳的。 媚儿一愣,怎么也没料到这女人居然会这样问,难道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怪罪丈夫,大骂他们这对狗男女,然后愤然离去么? 要她做小妾?想得美! 一点儿都不好玩,这女人太没挑战性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锐利地将秦微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邪恶地将唇凑到她耳边笑道:“如果杀了你,我就毫无疑问是正室了吧?” 秦微菡不怒反笑,也学着媚儿的语气凑到她耳边说:“那可不一定哦,我早就立好了遗嘱,如果万一哪天我死了,有九十九个女人会陆陆续续嫁过来,为我相公传宗接代,所以,你可能要把她们也杀了才可以。” 庄楚容不知道她们俩凑那么近在说什么,媚儿的武功极其诡异,微菡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虽然有时会一些鬼点子,但在真正的敌人面前根本做不了什么用,他一颗心都吊了起来,微菡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虽然才一个月,但也是他与她的结晶,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可是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媚儿。本想着做完这件事他就可以跟妻儿好好过上平静的生活了,却没想到,主人却会给他安排一个这么不靠谱的搭档。 真正的对手是死是活都还不清楚,他们就自己起了内讧,这要是让主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媚儿手一挥,秦微菡便飞到了庄楚容怀中。 “这胖妞一点儿都不好玩,还给你!庄楚容,我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便不会再为难你了。”媚儿远远地站着,但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让秦微菡命丧黄泉。 庄楚容小心地抱着妻子,一手护着她的肚子,一边问:“你说。” “难道是我不够美?为何你对我半点兴趣都没有?”这个问题太伤人,但是,她一定要知道,不然以后去勾引其他男人又因同一个原因而失败那就真不配“狐狸精”这三个字了。 “一颗心太小,只能装得下一个人,我已经装下我娘子了,你再美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个路人。”他宠溺地低头与秦微菡相视一眼,继续说,“更何况,我娘子这体型,我的心都不够装了。” 秦微菡不禁嗔道:“庄楚容,你找打是吧?” 庄楚容但笑不语,只看着媚儿,问:“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男女欢爱有男有女不就可以了?要什么心?也就你们人类才会傻兮兮地去追求什么爱情。得了,别以为你还真能入了我的眼,快滚吧!” “不行。” 媚儿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还是舍不得我是吧?” 庄楚容揽着秦微菡,转过身背对着媚儿,看着渐渐变小的火势,淡淡地说:“我必须看到他们的尸体。” “你!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这里有本姑娘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碍了我的眼!” “你不看便是。”庄楚容不为所动,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秦微菡的肚子,面容温和地问,“你跟过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办正事儿,我就远远看着,看到你安然无恙就可以了。也没想要你知道。” “傻瓜,要是你有个什么万一我可饶不了你。” “还说我,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可真要被那女人给强上了,对了,你该不会怪我坏了你的好事吧?”秦微菡圆圆的脸蛋带着富态的红晕,大大的眼睛瞪着自己的丈夫。 “家有母老虎,为夫岂敢沾花惹草?” “你敢说我是母老虎!?” “我是公老虎,你要乖乖地给我下一窝老虎仔。” 庄楚容一把抓过朝他挥过来的拳头,将妻子拥在怀中,看得身后的媚儿怒从心上起,这两个人类太无耻了!居然当着她的面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秀恩爱,简直该遭天打雷劈! 一生气,她雪白的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硕大地垂在屁股后面,甩来甩去。要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被那两人看到,肯定会吓一跳。 爱情,这么低俗的东西,也只有人类才会孜孜不倦地去追求,她胡媚儿才不会随波逐流!若非得要找个男人试试的话…… 脑海中闪过两张脸盘,一张邪恁却带着稚气,一张冷峻而不苟言笑。这两个,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可惜啊可惜,秦墨未那美男子已经变成一团黑炭了,那就只有染莲夜这一个选择了。 媚儿的唇角渐渐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不能让她得到的东西,她就偏要得到。 …… 东方露出鱼肚白,客栈在整夜的燃烧下终于变成了一片废墟,由于是竹楼,几乎整个框架都被烧成了灰烬。 媚儿没等庄楚容出手就先行一步跳进了火热的灰尘里。 不知道那样的美男被烧成黑炭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太好奇了,双臂张开,口中发出低低的吼声,四周的火苗顿时全部熄灭,一根根烧大点儿为被燃尽的木头齐刷刷飞到一旁。 东边没有。 西边没有。 南边没有。 北边也没有!! 那就只有可能在她脚底下了!她激动地飞至空中,往下一看――除了一些被摔破的瓦罐外,哪里有什么尸体! 庄楚容也意识到了什么,叫秦微菡站到一旁去,自己飞身跳进了废墟之中,在搜寻了一番后,脸色也是大变――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还凭空消失了不成? 他一直在暗地里监视着这边的情况,也亲眼看到蓝莠子他们进入了火坑,整整一夜,他都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他们不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原以为,做完这件事后,一切就结束了,他也不用再在二皇子和六皇子的争斗中夹缝里生存里,却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露出了真面目,实实在在地得罪了六皇子,现在又无法向二皇子交代…… 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 知道他真面目的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如果这个人不存在了,那就不需要担心身份败露了。 庄楚容的目光忽然落在媚儿身上,像是要将她看穿似的。 媚儿娇笑着落在他身边,柔声问:“怎么?现在才仔细看我么?是不是后悔了?”雪白柔荑轻轻抚摸上自己娇媚的脸颊,媚儿眼波流转,媚态横生,在这废墟中,别有一番风韵。 “你若后悔了,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庄楚容冷笑一声,“我在想……是你快还是我的刀快。” 语未落,刀先出。凛冽的刀光带着杀气直朝媚儿面门击去。 媚儿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一惊,急急躲避,“唰!”地一声,她一缕乌发翩然落地,在尚有余温的灰烬中烧出浓浓的焦味儿。 “臭男人,你可别一再挑战我的底线!”媚儿吃了一亏,哪还能再让他得手,妖气从周身散发出来,一波又一波抵挡着庄楚容刀气的进攻。 没想到这女人武功竟有这么高,庄楚容不敢轻敌,出刀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既然都已经出手了,那就必须要灭口了。 刀光织成密密麻麻的网从四面方往媚儿笼罩过去,她眸光一沉,这无耻的人类还真以为她好欺负了! “嗷嗷――”一声长哞划破天际,刀光中眼看着就要被撕成碎片的美艳女子屁股后面忽然长出一条雪白硕大的尾巴!尾巴轻轻一扫,刀网便破了一道口子,美目流转,她纵身一跃,冲破刀网直朝庄楚容扑过去! 眼看着一个倾城美人忽然变成了一头通体雪白的狐狸,闪着寒光的尖牙一口就朝庄楚容的脖子咬过去。 “不要!”秦微菡大叫着冲过来,但没有武功的她,在脚才刚踩到火红的炭灰时就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庄楚容哪有这么容易再被媚儿咬到,长刀狠狠地插在地面上,欲就着刀从媚儿身下擦过,却听得“轰隆!”一声响,地下忽然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始料未及的他一下子就跌了下去。 媚儿扑了个空,也跟着跌了下去。 秦微菡见状,急得大喊,也顾不上脚会被烫伤了,一咬牙,忍着剧痛飞快地跑到那裂口旁,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 羊肠小道,绿径幽林。 雪衣少年背着双足红肿的少女踏着落叶,踩着青草,缓步前进。 “大白菜,你都背了我一个晚上了,可以放我下来了,我能走。”蓝莠子伏在他身上,看着他额上缓缓下落的汗水,于心不忍。 “那银丝上有毒,连你自己都无法治愈,再运动的话只会让血液加速循环,你想死,我还懒得埋呢!” 蓝莠子瘪了瘪嘴,没有反驳,这家伙关心人也这么损,嘴巴就不能甜点儿么?不过,这锋利的话听在她耳中,却还是觉得甜滋滋的。 她不禁箍紧了他,顺手用衣袖帮他擦了擦额上汗,“我要是真死了,不用你埋,你把我往河里一扔,让鱼儿来吃掉就是了。” “你喜欢死无全尸?”
第83章 你在做什么 “什么啊?我这辈子吃得最多的就是鱼和老鼠,死后也让他们吃掉我,就等于我们两不相欠了。”蓝莠子天真地说。 “别忘了,你吃的和吃你的不是同一条鱼。” “那……反正都是鱼嘛!”蓝莠子嘟了嘟嘴,脑中却一直在想着另一个问题,从迎君客栈死里逃生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被银丝卷下去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从来没有想过染莲殇竟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那滔天的火势,根本就不是他凡人之躯能抵挡的。可是他却几乎没有犹豫,在她跌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就出现在了她身边。 原本他是准备带着她逃离火海的,却发现地下有个密道,便将计就计地抱着她一起跌到了地道里。 先不说地道里会有着怎样未知的危险,就是那火海,也不是普通人能全身而退的。 那一刻,蓝莠子感觉染莲殇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是救世主,是上天派给她的守护神。热浪灼干了她的泪,但心里的感动,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为什么你会义无反顾地来救我? 这句话无数次都已经到了她喉咙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蓝莠子现在如果能走到染莲殇前面去,就会发现,他面色一直都很凝重,剑眉紧锁,他甚至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跟她开玩笑了。 虽然他已经封住了蓝莠子腿上的穴道,但是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就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怎样的后果,不知道这毒到底是急性还是慢性的,不知道……她到底还能活多久。 想到这里,染莲殇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只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这一路上他不敢停歇,他并不怕染莲夜再派什么人来追杀他,但却怕耽误了蓝莠子的治疗。他也不敢冒险带她去镇上的医馆,如今的法子,只能找一户人家,先把她安顿好再想办法。 …… “大白菜,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不知道,走到哪里是哪里。” “我的脚好像都没知觉了,你掐掐我。” 染莲殇果真掐了她一下。 “大白菜,你掐掐我。”蓝莠子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关系,我不怕痛的。” 染莲殇顿了顿,鼻子一阵酸涩,但还是故作笑颜,“你欠虐是吧?等找到休息的地方,用刀扎你几下……”喉咙有些哽咽,他连忙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你就不能对我稍微温柔点儿?”蓝莠子不悦地翻了个白眼,刚刚沉重的心情却也消散了一些。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么?” “你什么意思啊?你才是鬼呢!” “前面有户人家,我们过去看看。”染莲殇转移话题,加快脚步,虽然走了一整夜,脚已经很疲惫了,但那栋房子就像是给他燃起了希望。 走着走着,他觉得还是慢了,将气全部提到丹田处,脚步如飞,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没一会儿便到了那户人家门口。 三间平房,四处荒草。方圆一公里之内都再没看到第二户人家。 门扉紧掩,但烟筒上还冒着袅袅青烟,就表示刚刚还有人做了饭。难道主人已经吃过早餐出门了? “笃笃笃!” “有人在吗?” 染莲殇问了一声后,便再没有耐心,准备破门而入。刚抬起手,“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个缠着头巾的少妇站在他们面前。她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像是怀孕七个月了。 妇人看起来略显憔悴,眸中有几根血丝,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看到他们二人,她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惊讶或者高兴的表情,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屋,从里面端了碗水出来,“喝完就走吧。” 原来,她以为他们是来讨水的。 染莲殇却没有拒绝,将蓝莠子放下来,先喂了水给她喝,然后问:“大姐,我们可以在你这里借宿几晚么?我给十两银子,只要你管我们两晚的吃住就行了。” 妇人疲惫的目光打量了染莲殇一番,最后落在他手中的银子上,“就两晚。” “好的。”暂时两晚就够了,再有需要的话,再加点银子便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谢谢姐姐。”蓝莠子开心地冲妇人笑了笑,准备站起来,却猛地发现自己的脚是真的什么知觉也没有了。脸上顿时闪现出惊慌。“大白菜……” 染莲殇没等她发出疑问,便将她重新抱了起来,“麻烦大姐带路,给我们一间房。” 在妇人的带领下,染莲殇将蓝莠子放到床上躺好。 “大白菜,我……” “别说话,我累死了,不想说话。”染莲殇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却对妇人说,“大姐,可以给我烧一壶水么?” “大白菜,姐姐肚子那么大,我们就别麻烦她了。”蓝莠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妇人。 妇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丝变化,她不禁多看了一眼蓝莠子,但仍旧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厨房。 蓝莠子瞪了染莲殇一眼,他真好意思使唤一个孕妇。正要开口说他几句,却又被他给打断了:“别说话!”好像知道她不会乖乖听他的,他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蓝莠子的穴。 蓝莠子气急败坏,这家伙太霸道了!可是她现在却根本动弹不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混蛋!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如果眼珠子可以跳出眼眶该多好,她就可以射他两个大窟窿了! 染莲殇在她床边坐下,手伸向她的裙摆。 蓝莠子的瞳孔剧烈地放大,他想干吗? 染莲殇看了她一眼,故意装作看不懂她的意思,一把就掀起了她的裙子。 蓝莠子羞愤难当,简直想咬舌自尽,却发现自己想多了。他不过就是把裙子掀到了她脚踝以上而已,她那肿得通红的两条腿**裸地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他小心地将她的鞋子脱下,动作很轻很轻,轻到她几乎感觉不到。是因为被点穴了,所以连知觉都没有了么? 不!刚刚没有被点穴的时候明明也是没有知觉的。蓝莠子忽然觉得心里涩涩的,他其实是故意的吧?故意点她的穴,好让她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是中毒太深失去了知觉还是因为被点穴了。 “猜猜你这两条腿能放出多少血。”染莲殇忽然邪恶地笑着问。 他想干什么?蓝莠子想动,想跑,却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染莲殇笑着走过去,她还以为他要给她解穴了,却看到他竟用一块黑布条遮住了她的眼睛。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想知道?我偏不让。” 接下来,四周一片寂静,蓝莠子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却感觉不到他在做什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才有“咚!”地一声水盆落地的声音传来,接着便听到了妇人惊讶的叫喊:“你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蓝莠子也终于冲破了穴道,黑布从她脸上飞开,她坐了起来。 只见染莲殇正埋着头在她双腿间做着什么。她心一惊,脸一红,正要发作,双腿却被他按住。 “不想死得太快就坐着别动。”他一边用力在她脚踝附近一吸,然后吐到一盘的痰盂里。 蓝莠子这才发现他的双唇都被紫黑的血染红了,再一看,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她的两条腿居然都被他割开了一个口子! 染莲殇没有理会妇人的惊讶,只说道:“大姐,开水烧好了么?” 妇人一边捡起地上的水盆一边冷漠地说:“在外头。”她似乎并不关心蓝莠子的伤情,只自己端着水盆进了另一间内室。 染莲殇也不愿再麻烦她,将蓝莠子腿部的穴道封住后,自己出去将开水提进来,用热毛巾将她的腿部筋脉敷热,让血脉更加流畅,并用内力为她逼毒。 认识他这么久以来,蓝莠子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地做一件事的时候,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心中不由得一暖,脸上便挂了笑容。 将最后一点毒血从她体内排出后,染莲殇额上已浸出了薄汗,抬头迎上蓝莠子的笑容,他先是一怔,继而毫不留情地嘲笑道:“现在似乎还没到春天。” 蓝莠子正想着要怎样感谢他,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感激之情立即烟消云散。这臭男人居然绕着弯儿说她发春了!以为她听不懂呢! “看来你听懂了。”他得寸进尺地笑道。 “当然能听懂!你当我是白痴啊!?” “你本来就是白痴。”他一边说一边洗赶紧手,“若是不傻,又怎会被区区几根银丝伤到呢?” “你可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我那还不是为了……”她忽然止住了嘴,对啊,她真是傻,为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为了媚儿。一只是敌非友的狐狸精。救了她,自己却闹个这样的下场,媚儿肯定在哪里透着乐吧? 对了!还有玄机!虽然媚儿法术不低,但玄机对付妖精还有他自己的一套,他现在应该还好好的吧? 蓝莠子陷入沉默,染莲殇也没再与她斗嘴,一手端着痰盂一手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这里远离县镇,还算是个挺清净的地方,但让蓝莠子不解的是,两天过去了,那个孕妇却是很少出现,她给他们的饭菜甚至都是随便煮的,一盆青菜,一碗白米粥。她肚子那么大,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能去什么地方呢?
第84章 生死一线 不过,那妇人好像很排外的样子,她自己不愿让人知道的话,那蓝莠子也就不去知道了。自己现在已经够打扰她了,其他的事情还是不管为好。 毒排出来后,蓝莠子的伤好得很快,幸好她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否则哪里还能有时间让染莲殇排毒,早就命丧黄泉了。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地撒在大地上,染莲殇起来发现蓝莠子居然爬到了窗台上,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一个翻滚从窗台上滚到了地上。 “哎呦!”屁股被摔开了花,蓝莠子摸了摸,眯着眼看着金色的阳光,一个翻身,却并没有爬起来,而是在草地上滚来滚去,享受着这温暖阳光的洗礼。 “喵”她情不自禁地叫了声,贪婪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再睁眼时,却发现阳光被一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给遮住了。 “赶路了。”染莲殇毫不怜香惜地用银鞭卷住她纤瘦的胳膊就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哎哟,太阳这么好,再让我晒晒嘛!” “放心,我不会给你打遮阳伞的。” 蓝莠子撅了撅嘴,“边走边晒哪有这么舒……喂!说走就走啊?等等我嘛!”她一边喊一边追了上去,“大白菜,我们不用跟主人姐姐道别么?” “是她不愿跟我们道别。”一大早就没见到她人,在她这里住了两天,她说的话前后不超过十句,想来是个脾气古怪的女人。染莲殇放了两倍的银子在桌上,道不道别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那个姐姐还真是奇怪,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就不怕遇到什么坏人吗?而且她还怀孕了,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什么啊,我们都是女人,看到她那样我感同身受,我同情她不行啊?冷血动物!” “她丈夫不会回来了。”染莲殇忽然道。 “你少咒她,谁告诉你她丈夫不会回来了?” “因为她丈夫就是刘二虎。”原本不打算告诉这个傻丫头,但若是她事后回过神来,以她的性子肯定还是要返回来的,还不如现在就说了。 蓝莠子停住脚步,“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染莲殇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周围,蓝莠子这才恍然大悟,刚刚一直只想着那妇人为何行为举止那么奇怪,根本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场景到处都是刘二虎运去千乘郡卖的那种草! 刘二虎!她记得那傻小子说过他妻子怀孕了,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刘二虎也死了好几个月了,他妻子肯定一直在等他吧?难怪她看起来那么冷漠而悲伤,她可能甚至不知道刘二虎已经死了,她可能会以为他抛弃了她离开了。 一个女人大着肚子在这荒郊野岭生活了几个月,她真的无法想象她是怎么过来的。 蓝莠子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无边的酸涩,她转过身,拔腿就往刘二虎家跑去。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远远地带来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呻吟。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呻吟声声声入耳,但蓝莠子却没有在屋里看到刘二虎妻子。 “啊……啊……” 她站在屋子中央,细细听着呻吟声来源的方向,主卧! 主卧没有! 侧卧? 侧卧也没有! 不对啊!声音明明就是从这里穿出来的。 “姐姐!”蓝莠子心急如焚,想到这两天她没有一点儿表情的脸,听着现在这痛苦的叫声,若不是痛到了极点,那么沉静的她又怎么会发出这样呻吟? “轰隆”一声响,蓝莠子看到染莲殇扭动了手边的一个圆形开关,主卧的墙壁上居然出现了一张小门。 声音正是从门里传出来的! 蓝莠子已经管不了什么该不该擅自闯入别人的禁地了,大叫着“姐姐”跑进去。 一进去,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条窄窄的密室,位于主卧与侧卧之间,约有一米来宽,密室的墙壁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瓶子,瓶子上塞着五颜六色的瓶塞,瓶子上写着各种各样蓝莠子从来没听过的毒药名字。 而刘二虎妻子此时正靠在墙壁上,双手死死地抓住旁边的桌子,桌子上还放着几种草药,草药旁有个磨药器…… 看到蓝莠子进来,她警惕的目光陡然朝她射过去,“出去!” 密室里光线很弱,但蓝莠子却看得清清楚楚,妇人的双腿间湿漉漉一片。 蓝莠子若是再懂人事一点儿便会知道,那是她的羊水破了,只是现在的她只知道担心地指着妇人的下身说:“姐姐……你……”难道她尿裤子了? 妇人脸色苍白,额上汗水涔涔,她咬着牙扶着桌子,想要往外走。 蓝莠子连忙过去扶住她。 “出……去……” “姐姐,你别说话了,我扶你出去。”蓝莠子原想用法力将妇人运出去,但又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便只有搀扶着她一步步往外走。密室太过狭窄,两人这样走着很是费力,难免会碰到墙壁上的瓶瓶罐罐。 蓝莠子不以为然,妇人却很生气地想要推开她:“不要碰……我的东西……” “好好好,我不碰。” 蓝莠子好不容易才将她扶出去,染莲殇站在外面等他们,看到妇人这形容枯槁面色苍白的样子,又看了看她湿漉漉的下身、高高隆起的肚子…… 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片段,女人来月事他没见过,但是这临盆的情景他倒是常常听人说起,当下一惊,一向稳重的少年也开始结巴起来:“是……是不是要生了?” “什么?”蓝莠子更是不可置信。 妇人艰难地点了点头。 染莲殇顿时回过神来,“她要生了!快扶她上床!” 蓝莠子懵了,染莲殇过来帮她一起扶着妇人她才反应过来,“我们应该去找产婆来吧?” “啊……”妇人忽然大叫一声,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一般,身子直往地上滑去。 “怎么办怎么办?”蓝莠子急得快哭了,“大白菜你快去找个产婆来,快去!” “来……来不及了……啊……你们把我……啊我不行了……” “什么呀?什么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那该怎么办?”蓝莠子看着染莲殇,染莲殇也看着她,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染莲殇犹豫了一下,咬着牙蹲下身将妇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她痛苦的叫声充斥着两人的耳朵。 蓝莠子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知道看到妇人那痛不欲生的样子,而她又无能为力,心里就像是被无数只手狠狠地抓住一般难受。 “大白菜……呜呜……姐姐好像很痛的样子……我们要怎么办啊?” 染莲殇也急得满头大汗,仔细回忆着自己听到的看到的人家生娃娃的时候是怎样做的,可是想来想去,他记忆里生娃娃都是有产婆在的,产婆是主力军,没有产婆,这就是想照葫芦画瓢都画不成啊! 何况,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男孩,生孩子这种事,他能偷听偷看到一些已经是伦理不容的事了,如今……要真做点什么……他又怎么会知道做呢? 思来想去,他好像能做一件事,帮不了她生孩子,却能帮她减轻痛苦。 他来到床边,一手搭在夫人额上,慢慢地将真气输入到她体内。 她的痛苦果然减轻了不少,呼吸渐渐放缓下来,也重新有了说话了力气,“开水,剪刀,火。”她用最简单的词表达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后,蓝莠子也立即明白过来,一溜烟跑出去烧开水去了。 开水开水…… 蓝莠子被烟呛得直流泪,刘二虎家的灶跟她之前用的简易灶根本不一样,再加上她心里着急,这火生了半天也没生起来。可很快染莲殇的真气对妇人也不管用了,她痛苦的叫声又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蓝莠子索性将火柴放弃,目不转睛地盯着黑黢黢的灶内,中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朝里面一指,“生火!” “啪!”地一声,火终于烧了起来,但即使生起来了,要烧开也需要一段时间,还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等。她一咬牙,再次尝试用法力将灶内的温度升高。 高一点儿,再高一点儿! 在她的加速下,开水终于很快被烧好,她提着水壶心急火燎地跑回屋,又在妇人艰难的指示下找来了剪刀等物品。 …… 这是蓝莠子活了六百年来第一次给人接……不……是看人接生……说更准确一点儿,是看着刘二虎妻子自己给自己接生。 她身下血淋淋一片,蓝莠子看得都浑身打颤。 要不是染莲殇一直在给她输入真气,恐怕刘二虎妻子早就昏死过去了。 …… 前后折腾了近两个时辰,蓝莠子烧了几十壶水,染莲殇消耗了一半的真气。 …… 终于,在阳光灿烂的未时,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一声清脆的啼哭声中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蓝莠子抱着血淋淋的小家伙,不禁喜极而泣:“生了!生出来了!!哈哈哈哈!姐姐快看,生出来了!是个男孩儿!你看你看!他手臂上还有一个月亮形的胎记呢!真漂亮!” 妇人抿唇一笑,伸出手,想要抱抱自己的孩子,身子却忽然一僵,手就那样直直地落了下去。 蓝莠子吓了一跳:“姐姐!姐姐你怎么啦?天哪!你还在流血,好多好多血!”她抱着小婴儿,不方便做些什么,只能着急地大喊。 染莲殇心里也是一紧,连忙朝她腹部点了几下,试图封住她的穴道阻止血液的流淌,却根本毫无作用,妇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第85章 你该不会是生不了孩子吧? “刘……刘未时……”她用尽生命的最后一口力气,却只说了这三个字。未时即是未时的意思,蓝莠子知道她这是在说孩子的名字,鼻子酸涩得要命,眼眶再次湿润起来。 “姐姐!”蓝莠子连忙将孩子放到她怀里,“姐姐你别睡,你快看看你的宝宝,这是你的孩子啊!你不要睡,快醒过来!” 染莲殇停下了给她点穴的动作,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一脸沉重地看着蓝莠子,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显,她已经死了。 “哇哇”小未时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大,将人的心都要给哭碎了。 蓝莠子刚刚还沉浸在孩子出生的喜悦之中,现在却再次被泪水淹没,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刘二虎的妻子,暂且就叫刘氏好了。她是个迷一样的女人,从头到尾他们跟她说的话都不到十句,她是凭着怎样的意志坚持将孩子生下来的?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他交给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的呢? 不,她肯定是不愿意将孩子交给她的,她的手甚至还保持着向上的趋势,她想抱她的孩子,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蓝莠子心里百味陈杂,现在她抱着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 多了一个脆弱的小生命同行,原本就险象环生的路就更加如履薄冰起来。两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 小未时饿得哭个不停,蓝莠子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他吃,他这一路啼哭更是能将敌人引过来。 “我们得先给他找点儿吃的。”蓝莠子说着,摇身一变,一个中年妇女就出现在染莲殇面前。“你和小未时都当我的儿子,装得可怜一点儿,我们去讨吃的。” “儿子?讨?”染莲殇真不敢相信这样的字眼儿居然是对他说的。因为这丫头他已经做了许多以前从来都不会做的事了,现在她还真是够得寸进尺的! 蓝莠子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难不成你还想当我相公呀?哎呀,别磨蹭了,你这样子就适合当儿子,把头发包起来,别太招摇了,脸上身上都抹点泥巴。快啊!” “不干。”染莲殇傲娇地转过身,不理会她。 小未时一边哭一边往蓝莠子胸前拱,虽然现在她是变出了一对大胸,可是这是假的,胸再大也无奶啊! “乖!别哭别哭,娘马上给你找吃的!烂白菜,你想把孩子给饿死呀?” “这又不是我的孩子,你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有你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吗?这孩子可是咱俩亲手迎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就算不是你亲生的,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同情心吗?” “我再同情我也没有奶给他喝。” “你!你照我说的做不就得了!咱们没奶,还不能给他找奶吗?” “那也犯不着去乞讨。” “谁说要去乞讨了?” “你看看你这样子,还要我弄一身泥,说不是乞讨有人会信吗?” “也对。”蓝莠子想了想,又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贵妇人,冲染莲殇眨了眨眼,“这样总可以了吧?咱们去买。”她重重了咬住“买”字,目光落到他腰包上。 染莲殇早已习惯他买单了,便也表示默认,至少现在他还是装成少爷,总比乞丐要好,虽然儿子身份是改不了了。 一头银发要全部遮起来有点难办,只好先用布包着,再去买一个帽子戴上。若不是因为刚刚消耗太多真气,蓝莠子的法力也消耗了不少,两人加上个孩子要再遇到染莲夜的人恐怕不好对付,他才不会屈尊降贵来做这种事。 装扮一番后,三人看起来也颇有“贵妇人家找奶娘”的感觉了。 …… 没想到灵隐郡做奶娘行业的人倒是有不少,蓝莠子很快就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交钱,给奶,银货两讫,倒是顺利得很。 “夫人,您家这丫头生得可真标志。”奶娘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看着染莲殇说。 蓝莠子看了看他,小少爷脸上已经出现了愠怒,她连忙笑着解释,“他是我儿子,不是丫头。” 染莲殇的脸色丝毫没有因她这句话而变好一些,只不悦地道:“赶紧喂好了,我们还要赶路。” 蓝莠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当真用母亲的身份教训起孩子来,“有你这么跟人说话的么?快道歉!” 这该死的丫头,她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染莲殇咬着牙,真想直接走人不干了,但为顾全大局,他还是硬着头皮对奶娘说了声:“抱歉。” 奶娘尴尬地笑笑:“没事。”大户人家说话都这样,何况也是她先错把男孩当女孩,他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孩子吃饱后,蓝莠子又央求奶娘挤出一点奶来用瓶子装好打包带走。 奶娘惊讶不已:“夫人,这母奶若是离开人体太久就会失去营养,您若是不介意,我可以上门给孩子喂奶的。” “不用那么麻烦,你就给我装一瓶吧,钱我照付。” “夫人,这不是钱的问题,母奶容易变质,对孩子不好……” “谢谢你的提醒,你放心,我不是用来给孩子吃的,有别的用处,你就给我一瓶吧。” …… 最终,奶娘拗不过蓝莠子的请求,挤一瓶奶给她,蓝莠子抱着小未时开心地离开奶娘家,并将奶递给染莲殇,“儿子,用内力温着吧!” “蓝莠子,你当我的内力是无限量的么?” “就一瓶奶而已,也要不了多久。等小未时饿了给他喝了你就不用温了。” 等他饿了!?这小家伙现在才吃得饱饱的,天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饿啊!染莲殇觉得自己自从摊上蓝莠子这个大麻烦后,真的就是各种小麻烦不断地来了。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她这只吸血鬼给榨干。 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心软了,明明一口拒绝便是,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没说出口。小家伙在变成贵妇人的蓝莠子怀里满足地吧唧着嘴,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看着他那张纯真的脸,染莲殇心里的某一处扫过一片柔软,终于接过奶,果真用内力将它一路温着。 “大白菜,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么?” “说。” “如果你以后当了皇帝,就将小未时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养起来,把他母亲留下来的制药方法都教给他,不要让他受人欺负,好么?” “我不会当皇帝。” “不管你当不当皇帝,你都要养他。” “凭什么?” “因为我是妖精啊,妖精养出来的孩子肯定会不伦不类,何况,我一没钱二没势的,连养活自己都难,又怎么能养好他呢?就算你以后当不了皇帝,你也是个有钱人,可以请保姆,请奶妈,请教书先生……” “你……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染莲殇差点就脱口而出说“你怎么会没钱”,跟着他不就有钱了么?但立即改了口。他被自己吓了一跳,居然会产生要她一直跟着他的想法。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人妖殊途……不,先不说人妖殊途,即使她也是人,他又怎么会想要她留在身边呢? 染莲殇觉得自己最近脑子真的是不清醒了,是不是跟妖精在一起呆久了就会被她迷惑? “大白菜,你我相识一场,这是我唯一想要拜托你的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我的举手之劳,并不表示每一件我都需要去做。” 无情的拒绝让蓝莠子心情滴落,不愿再与他多说下去,“早该知道指望不上你。” “你要是能在宫中谋个差事,自然有能力养他了。” 蓝莠子不再说话,她一直就知道染莲殇冷漠无情,却没想到竟无情到这个地步。她不放心将孩子送给别人抚养,原以为,若是染莲殇可以帮着安排个好人家或者说他自己带着,她就能放心很多,却没想到他竟会一口回绝。 如果是她自己带着,难不成要把他带到妖界去吗?他一个人类之躯又能不能去妖界呢? 孩子,你也是个可怜的,爹爹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母亲又难产而死,怕是到她生命尽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尸骨何方吧! 蓝莠子的沉默让染莲殇心中不安,他试图找点其他话题来打破这个尴尬,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来,其实不过就是想她自己在宫中带着孩子而已,那样他也可以经常看到他们,但话一出口,却成了另一个意思,甚至他想解释,都觉得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咱俩一起带。”犹豫良久,眼见着蓝莠子真不打算理他了,染莲殇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焦急,不禁脱口而出。 蓝莠子惊讶地看着他,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染莲殇也被自己惊到了,他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这听着得多让人想入非非啊!好像这孩子是他跟蓝莠子的一样。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把孩子扔给我自己去逍遥快活。”好像越说越乱了。 蓝莠子的眼睛再次睁大,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乱七糟的?” 染莲殇懊恼地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深吸一口气,“我是说……”目光忽然落在妇女模样的蓝莠子胸前,孩子在她怀里竟显得那样和谐,但同时,几个画面也在他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他瞬间就改了口,“蓝莠子!你……你该不会是生不了孩子吧?”
第86章 大仇得报 “烂白菜,你有必要这样诅咒我吗?” 难道不是吗?难道不是因为她自己不能生所以才想把刘未时当自己的孩子吗?或者……想到这里,染莲殇顿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划了一下,裂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你的意思是……你跟那狼妖交合了!?”这难道不是他希望的么?为什么问出口时心里却那么不舒服?脑海中闪过他俩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染莲殇感觉心里有一团小小的火苗慢慢地蹿了起来。 蓝莠子这才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感情他还真一直信着宫千瑾的胡言乱语以为妖精初潮后必须跟同类交合呢?明明脑子不算那么不好使啊,怎么就会相信那种话呢? “关……”她正要说“关你什么事”,但目光却像是着了魔一样被他的双眸给吸引住,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一抬头,她便像是跌进了一片浩渺星空。那双银色的眸子,此时正流光溢彩,变幻莫测。 她从未这样仔细地注意过他的双眸,原来,他的眸色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银色,而是银色中带着一点点荧黄,就像是暗黑森林中最凶猛的猎手,又像是星河之上不小心跌入凡尘的精灵。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难道……他根本就不是人类!? 不不不!不可能……既然连动物都可以修炼成妖精,那人类像他这么厉害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的沉默让染莲殇的心绷得更紧,所以说,她是真的,跟狼妖交合了么?莫名的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染莲殇眸中的光芒陡然变得黯淡起来,他失落的神色连自己都未察觉,却被蓝莠子尽收眼底。 心里像被铁刷轻轻刷过,看到他落寞,蓝莠子竟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落寞起来,原本就要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不自觉地就改成了:“枉你总觉得自己聪明,这么明显的谎话都听不出来吗?他也就能骗得了你这种傻子。” 阴郁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染莲殇半天说不出话来,骗他的,宫千瑾的话是骗他的!根本没有什么不交合就会不能怀孕的说法!哈哈! 傻子!他还真是个傻子!这么荒唐的说法他居然也信了。 第一次,染莲殇当傻子当得这么开心,他心情大好地说:“既然这样,那等哪天你有自己的孩子了再把这孩子给我吧!” “到那时候还要需要你带,还不如留着给我孩子做个伴呢!” “随你高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事实证明,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这一路上,染莲殇竟然没有再要蓝莠子赶车,并且主动给她买饭吃,偶尔还主动帮她抱抱孩子,消耗内力为孩子温奶也再无半句怨言。两人一路和和美美地终于又回到了云城。 云其侯家大业大,云城到处都有侯府的家丁,所以即使染莲殇将一头银发用帽子遮住了,也还是被家丁给认了出来。 “小少爷!?” 染莲殇和蓝莠子一同转过身去,蓝莠子都认识这个家丁,大家都叫他大富,是侯府账房跑腿的小厮,人长得挺憨厚的,皮肤很黑,笑起来可以看到两排白白的牙齿。 只是,这次他看到染莲殇,眼泪却哗哗地流了出来,“小少爷,您可回来了!呜呜……” 染莲殇对他的哭泣不为所动,仍在远处站得笔直,“发生什么事了?” 大富揉了揉眼睛,抬起头,却看到蓝莠子怀里抱着的孩子。蓝莠子此时又是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为了避免他人怀疑,还是一个少妇模样,只比先前那个朴实了些,年约二十,瓜子脸,小檀口,白白净净,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小……小少爷……你……这……”大富不敢相信地指着蓝莠子和她怀里的孩子,这女人……这女人使了什么妖术居然诱惑了少爷!还给他生了孩子!呜呜……少爷这么好条件的人居然被一个老女人给拐走了,难怪这么久都不回家了! 染莲殇没打算解释什么,他根本就没想要回侯府,在云城也不过是路过而已,这是去往新邺城必经之路。 大富见他要走,“噗通”一声跪下去就抱住了他的腿:“少爷……少爷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汇报吗?放开。” “我不放!少爷你打死我吧,死在您手上都比死在陈姨娘手中要好。少爷不在,侯府都要易主了!”大富不依不饶,死死抱住他的腿。 染莲殇微微一怔,“三句话之内把事情说清楚。” “夫人被老爷捉奸在床,浸了猪笼,老爷也卧病在床,陈姨娘成了府中管事的,对下人极其苛刻,这个月已经有两个丫头被她打死了。” “陈姨娘是谁?”秦文熙一共有三个老婆,正室夫人温慧欣生了一儿一女,女儿秦微音已经去世,儿子秦初时在朝廷当差;二夫人蒋氏生了一儿一女;三姨娘是丫鬟上位,在生秦微菡时难产而死。从来没有听过有个姓陈的姨娘。 “就是醉香阁的陈秋娘,她给侯府添了个小少爷……”说到“小少爷”三个字时大富的声音降低了不少,生怕染莲殇生气。 染莲殇虽不是秦文熙的亲生儿子,对侯府也没什么感情,但听说如今青楼来的女人都能在侯府耀武扬威了,好歹他名义上还算是侯府的小少爷,实在无法坐视这样的事发生而不理。 “你先忙你的,这件事我会处理,不要跟人说我回来了。”染莲殇说完,拉着蓝莠子转身就走。 大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满眼殷切地目送他们离去,希望少爷真能救救侯府。 “秦夫人死了,你大仇得报,为何不高兴?”染莲殇找了个酒楼雅间,很自然地为蓝莠子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我自然是高兴的,若不是他们母女,我现在还是一只快乐的猫妖,想变成猫的时候就可以变成猫,想变成人的时候就可以变成人,说不定也能穿过结界回到妖界。可是……”她抬起头,看着染莲殇,目光灼灼,欲语还休。 染莲殇像是被人看穿了一般,心虚地别过脸。 “秦夫人是该死,但是侯府不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你不会承认,但对你来说,其实侯府才是你真正的家,是你受伤时最想回的地方吧?”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秦家的人,所以一直对秦文熙有所戒备,不愿接受他给我的好。侯府的人除了他以外都以为我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把我当小少爷看,但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对我好。” 蓝莠子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会主动跟她说起这些,更没想到,她以为他在侯府很有地位很受宠,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我在侯府的地位,都是因为秦文熙对我的宠爱与恭敬,所以即使我的母亲从未出现过,即使大家都觉得我是个野种,也还是对我极尽谄媚,但是他们背地里是怎么说我怎样骂我的,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侯府对我来说,不过就是落脚之地而已。”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不会再回去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么? “秦文熙是唯一知道我真是身份的,也是侯府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但是他这样的好,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么?”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代养皇子,臣不得不养。养好了还是功劳一件,他是秦文熙加官进爵的跳脚石,是最重要的砝码,所以他表面对他好,暗地里其实时刻派人监视着他,生怕他突然离开不回来了。 若不是这样,他十年来这么多次偷偷跑到埔青山去寻找雪儿,每次都遍体鳞伤而归时又如何还需要躲着秦文熙,生怕被他发现? 蓝莠子无言以对,心里酸酸的,想安慰他几句,却找不出适当的词语来。怪不得他性格那样古怪,一会儿像个孩子似的,一会儿却又老成得与年龄完全不符。 “你不想回去我们直接离开就是,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不,我要回去。秦文熙养了我十几年,我至少要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啊……唔……”小未时大概是又饿了,不安分地在蓝莠子怀里动来动去,嘴巴里呜咽着,继而变成了大哭。清澈的哭声响彻整个酒楼。 “吓到你了吧?”染莲殇似是抱歉地说着,从蓝莠子手中抱过孩子,“……哥哥带你去找吃的。” 蓝莠子愣了愣,继而噗嗤一笑,跟了过去。 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一个难题,找了十几家奶娘,却都被告知奶娘都被请去了云其侯府,给侯府小少爷哺乳。 “难道一个小娃儿要喝那么多奶吗?”蓝莠子气愤不已,这简直就是浪费资源,小未时饿得哇哇直叫。 “去侯府。”染莲殇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秦文熙虽然贵为江南首富,但花钱却从来都是有节有制,除了跟太守府接亲那事是极尽奢靡,其实时候甚至可以说是铁公鸡,如今这陈姨娘却占着自己生了个儿子有恃无恐,他染莲殇就去会会这传说中的醉香阁花魁究竟是何等人物! …… 守门的家丁看到染莲殇,脸上均是露出了惊喜了表情,又看到一旁抱着孩子的蓝莠子,便又露出了跟大富一样的不解与鄙视。 染莲殇阻止住想要进去汇报的家丁,叫他们各自守在自己的岗位,带着蓝莠子“登堂入室”。 一进门就听到“啪!”地一声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是女人尖锐的训斥:“小少爷要不是喝了你们的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一个个信誓旦旦说自己的奶是最好最健康的,结果呢!看把小少爷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们都不承认自己有病是吧?全部拖出去给我打,打到有人承认为止!”
第87章 把他们赶出去! “夫人,夫人饶命啊……我自家的孩子都是喝的母乳,并未出现小少爷这种情况,还请夫人明察啊……” “什么?你在给小少爷哺乳的同时还在给自家还是哺乳?你不知道那样有多脏吗?那肯定就是你家孩子的病通过你传染给小少爷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夫人,因为小少爷喝得少,我还剩了很多,所以才给自家孩子喝的,每次孩子喝过后我都用水洗干净了……夫人,我们家孩子一直都很健康,没有生病,更不可能把病传染给小少爷啊……不信夫人可以叫人把我孩子抱来……” “你还给我狡辩!”一个响亮的耳光传出来,女人愤怒的声音更加尖锐起来,“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是吧?也不用把你孩子抱来了,把她的ru房给我割开了,看看到底有没有病!” “饶命啊,夫人饶命啊!夫人!夫人!!!啊……” “刺啦!”一声,女人的衣服被扒开,两个雪白的ru房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都羞得不敢直视,陈秋娘却大声命令:“愣着干什么?割呀!找不出小少爷生病的原因,你们全都别想好过!” “住手!”清丽的女声响在门口。 陈秋娘愤怒地转过身来,“哪里来的疯女人?你们都是死人吗?怎么会让这个疯婆子进到侯府来?” 蓝莠子不理会她的激烈反应,笑盈盈地抱着小未时走进屋,站到那被罚奶娘面前,停下,微笑着看着陈秋娘:“奶娘的奶水有没有问题,让我的孩子尝尝便知道了。” “你?”陈秋娘不屑地瞥了小未时一眼,“我花钱请来的高级奶娘凭什么要给你这种人……” “小……小少爷!”一干下人忽然一个个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门口。 “小少爷怎么了?”陈秋娘以为自己的孩子又出什么问题了,连忙往门口看去,阳光照进大门,少年周身像是能发出光来,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陈秋娘自以为自己算是见多识广了,尤其是男人这种生物,她曾身为醉香阁头牌,什么样的货色没见过,可是像眼前这种美少年,却当真是头一回见着。年少时尚有如此天人之姿,将来不知道会长成怎样完美的样子。 她不禁看呆了去,脸上的怒意也渐渐消褪,即使已为人妇也难掩天生媚骨。她用帕子插了插唇角,扭着水蛇腰笑意盈盈地走到染莲殇面前,“这位小公子,你来侯府有什么事么?” 侯府的下人们均对陈秋娘这举动感到不耻,同时又觉得好笑,纷纷掩嘴偷笑了起来。 染莲殇眸底深如隧道,若再多看陈秋娘一眼她就要被吸进去了。然而,接下来,他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地说出了一番几乎让陈秋娘气得吐血的话:“听说附近的奶娘都被你找到侯府来了,我家孩……幼弟饿得厉害,所以来看看有没有能分一杯羹的。” “你……你家幼弟?” 人们的目光立即随着染莲殇的目光落在了小未时身上。 染莲殇面不改色地走到蓝莠子身边,从她手中接过小未时,满脸宠溺地逗弄着正在小声啜泣的他,“对,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没等陈秋娘许可,他便直接将小未时放到了那奶娘怀里。 奶娘原以为自己难逃厄运了,如今看到有人在设法救她,顿时感激涕零。她自然是能够肯定自己的奶水是没有问题的,手中的小家伙看起来也真的是饿得不行了,一看到她的奶头便嗷嗷地扑了上去。 “你!”陈秋娘气得美丽的脸庞都要变形了,带着玉扳指的手气急败坏地指着染莲殇,“你跟这疯婆子是一伙的!?” 染莲殇目光都陡然变得森冷起来,轻轻揽过蓝莠子的肩膀,“这么粗鲁的话真不应该从你这样美丽的人嘴里说出来。她是……家母。” “什么?”侯府的下人们纷纷惊得张大了嘴巴,本来还以为这少妇跟小少爷……没想到……居然是……是小少爷的母亲!? 蓝莠子也十分配合地拍了拍染莲殇的背,“儿子。”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染莲殇在蓝莠子肩膀上狠狠掐了一下以示惩罚,蓝莠子差点儿就叫出声来,想要回掐他一下时,他已经从她身边走开了。 “我管你们是什么关系,这里是侯府,是我的地盘,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滚!!” 染莲殇不说话,自然也不会滚,好整以暇地看着陈秋娘。 陈秋娘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都不舒坦,顿时将火发到了下人身上:“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吗?给我把这两个人给我赶出去!” “陈姨娘……”小厮见陈姨娘越来越过分,想要提醒她,却看到一个杯子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 “把他们赶出去,你们都聋了……” 她扔出去的杯子明明就要砸到那小厮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只白皙有力的手给抓住了,染莲殇托住杯子放到眼前看了看,“价值千金的银光杯就这样被你用来打人,你真当我侯府的钱多到用不完了么?” 冰冷的森林如一盆冷水浇了陈秋娘一个透心凉,下人们却一个个都面露喜色。他们的小少爷,终于回来了。 陈秋娘却还不自知地骂道:“你说什么?你的侯府?哈哈哈!我看你是得了妄想症吧?阿发阿财!这个月的月银你们不想拿了是不是?” 她话一说完,阿发阿财却噗通噗通地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地喊道:“欢迎小少爷回府!” 与此同时,所有的下人都齐刷刷跪了下来,“欢迎小少爷回府!欢迎夫人回府!!”正夫人温慧欣已经死了,二夫人蒋氏就常年足不出户,小少爷的生母回来了自然而然应是夫人的地位。 蓝莠子只但笑不语地看着陈秋娘。 陈秋娘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口中的小少爷就不是叫的她的孩子,而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美少年!难道他就是那个离家出走四个多月的侯府“小少爷”秦墨未!? 怎么可能?不可能!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还会回来? 染莲殇把帽子摘下,露出一头齐肩的银发,这是他独一无二的标志,整个云城没有不知道的!虽然陈秋娘之前对他的印象仅限于耳闻所得,也从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但是这众所周知的特点她还是知道的。 原本被陈秋娘吓得胆战心惊的奶娘们也纷纷跪了下来,“参见秦小少爷!参见夫人” “都起来吧。孩子喝饱了吗?” “少爷,已经喝饱了。” “谢谢。”蓝莠子从奶娘手中接过小未时,吃饱喝足的小家伙皮肤都显得滑嫩多了,脸上红扑扑的,眼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气色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留下你、你二人,其他的可以回去了。”染莲殇指了指刚给小未时喂过奶的奶娘和另一个奶娘。 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谢谢少爷,谢谢少爷……”纷纷离去。 “一个都不许走!”陈秋娘哪里会准一个刚回家的人就这样爬到她头上,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地位可不想就这样拱手让出去了!只是她却忘了,这地位,从来就不是她的。 “你就是墨未是吧?”陈秋娘强迫自己笑脸相迎,“我是侯爷新娶的姨娘,你也可以叫我五娘。”说到这里,她不甘心地剜了一眼蓝莠子,这女人凭空而出,却要排在她前头,真是气死人了! “我只有一个娘。”染莲殇冷冷地说着,“未时喝了奶并未有什么不妥,你的孩子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这个做娘的理应负起全部责任,而不是推脱给其他人。还有,如果我没猜错,你也不过就是个姨娘而已,二夫人和陈管家都在,有些事情应该还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吧?” “若不是因为下人办事不力,我又何须亲自动手?还有,我的孩子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子难道不是你父亲的孩子?难道不是你的弟弟?你父亲卧病这么久,你身为他的儿子却从未回家看过他一眼,如今刚一回来却口口声声说我这个做姨娘的不周到,你又何曾想过我一个女人要照顾这么一大家子人得消耗多少精力?”陈秋娘说着说着便潸然泪下了,“要早知道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我还不如跟二夫人一样成天呆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好了!” “你明白就好。” “你说什么?”苦情牌打出去竟然得到这样的回应,陈秋娘气得差点一口气没顺出来。 染莲殇不愿与她多费唇舌,“父亲在哪里?” “站住,秦墨未!你刚刚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陈秋娘不依不饶地大喊。“这个野种是从哪里来的?你母亲居然敢带着别人家的野种到侯府来,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们丢不起!” “你说谁是野种?”蓝莠子强忍住自己想要扇陈秋娘一耳光的冲动。 “难道不是么?据我所知,以前你就从未在侯府出现过,更别说受到侯爷的宠爱了,谁知道这是你跟哪个奸夫所生的野……” “啪!”一忍再忍,忍无可忍,蓝莠子五指尖尖在陈秋娘漂亮的脸蛋上划出五道红印,“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一个妓子来评头论足。” “你竟敢打我?”陈秋娘怒不可遏,扬起巴掌就要回击。 染莲殇却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截住她的手腕。陈秋娘只觉得像是有一股寒流从手腕滑过,明明心中满是怒火,一时间竟像是被凝固了一样发不出来。
第88章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既然孩子病了,难道你不应该去看看?”染莲殇说完,也没给陈秋娘回话的余地,就拥着蓝莠子的肩示意下人带他去见秦文熙了。 “jia人!我看你们能嚣张到什么时候!”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陈秋娘双眸渐渐眯起,散发出邪恶的光芒,抬起脚,也朝门外走去。 “陈姨娘,大夫刚给小少爷看过了,他只是有些着凉了,大夫给开了药……” “既然药已经开好了,难道你们不会去抓不会去熬么?”陈秋娘不悦地瞪了来报信的婆子一眼,转头往秦文熙所在的房间走去。 哼!秦墨未又怎样?她跟云其侯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秦文熙对她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来没听他说起过秦墨未的母亲,更不可能还跟她有什么来往。所以,她敢肯定,那个女人的孩子一定是个野种。 不承认?有些事情可不是你不承认就不存在的。 …… “大白菜,我们真的要去见云其侯吗?” “秦文熙虽腰缠万贯,但却很注重养生,身体一向都很好,几乎没出过什么问题,这次居然卧病几个月,实在有些蹊跷。” 染莲殇说得没错,ji女上位的陈秋娘在侯府居然敢如此耀武扬威,首先所仰仗的自然是秦文熙的宠爱,但如今秦文熙既然卧病在床,也谈不上什么宠爱不宠爱的了,但她却仍旧没有要收敛一点儿的觉悟,显然是有备而来。 人类果然可怕,娶这么多老婆也就算了,到头来居然还要被自己最信任的老婆给背叛,秦文熙若是知道陈秋娘在侯府的作为,恐怕会气得一命归西吧? 想到这里,蓝莠子忽然觉得心里漫过一阵寒意,陈秋娘做这些明显蠢不可及天妒人怨的事该不会就是为了把秦文熙给……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只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看得出来,染莲殇虽然口口声声说对秦文熙没有感情,但实际上还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的。而她,不知何时,竟只想跟着他的意愿行事了。 然而,在下人打开秦文熙的房门时,蓝莠子却又犹豫了起来,她悄悄地拉了拉染莲殇的衣袖,“我就这样进去,会不会穿帮?”冒充他的母亲不过就是临时起意,也没想着居然还会有这些事出现。 现在下人们能被他们糊弄过去,秦文熙这一关总过不了吧?这要真就这样进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没想到染莲殇却很自然地抓住了蓝莠子的手,微微一握,传递给她力量,“有我在,不用担心。”话一出口,他立即又缩回了手,似是有些尴尬地径直走了进去。 蓝莠子愣了愣,没敢多想,跟了上去。既然他说不用担心,那应该就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秦文熙躺在床上,有仆人在一旁伺候着,换洗毛巾,擦汗抹手之类的。 才几个月不见,他就像老了十岁一般,鬓角已经出现了根根分明的白发,眼角的皱纹愈发深了。 “什么时候开始?”染莲殇并未给他行礼,只站到他床边问。 秦文熙慢慢地转过头来,黯淡无光的双眸在看到来人后顿时恢复了不少神采,他吃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染莲殇的手。 仆人在一旁小声说:“三少爷,老爷有喉疾……” “不能说话?”染莲殇伸手摸了摸秦文熙的下颚、喉咙,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能听到声音吗?” 秦文熙吃力而笨拙地抓住染莲殇的手臂,眸中闪烁着泪花,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染莲殇仍旧是面无表情。 秦文熙垂下眼,没有理会他的发问,又转头看向蓝莠子,目光定格在她怀中的小未时身上,想问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蓝莠子不禁皱了眉,秦老爷子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重的?她记得她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虽然可能大概被她那句话气得不轻,但怎么着也不至于连话都说不了了吧? 可以看出来,现在的他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根本说不出来。通俗点儿,就是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 蓝莠子微微沉眸,略思索后,放在小未时身下的手指朝秦文熙轻轻一指。 秦文熙眸中闪过奇异而惊讶的光芒,张开嘴,居然发出了声音来,“墨未……她……”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会悄无声息地结束在这个病床上了,这女人的出现却让他重获了希望,虽然他不知道秦墨未为何会带一个中年妇女回来。 周围还有下人在场,染莲殇的答案让秦文熙自己都震惊不已:“我这次出去找到了母亲。”自然到毫无表演痕迹。 就连蓝莠子都觉得自己好像还真是一个孩子他妈,是秦文熙的老婆之一了。她抱着小未时走上前去,在看到秦文熙那张老脸后,还是觉得无法接受,刚刚那想法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老爷。”当着这么个大活人演戏还真不是滋味儿。 谁知,出人意料的,秦文熙竟激动得泪眼昏花,声音都颤抖起来:“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墨未,你尽快把你兄长初时和元皎他们也叫回来……” 明明秦墨未的母亲应该远居深宫,不可能会出现在侯府,甚至还抱着个孩子。但既然秦墨未这样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秦文熙还需要他们的帮助,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他们一起演戏。 就在这时…… “老爷,该喝药了。”陈秋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过来,目光在与染莲殇和蓝莠子相对时,几乎能迸射出火花,但转眼间,却又温柔娴淑地对秦文熙道,“老爷,这是我熬了两个时辰才熬好的药,您快趁热喝了吧,我来喂您。” 陈秋娘将药放在一旁的桌上,想要去扶秦文熙。 “让毓婷来吧!” 秦文熙的拒绝让陈秋娘大吃一惊,她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文熙,“老爷,你怎么……”他怎么能说话了?不是不能说的吗?还有,毓婷是谁? 没有人知道毓婷是谁,这是秦文熙临时取的名字,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蓝莠子,便其意自明了。 蓝莠子愣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染莲殇,感情他是在叫她呢? 得到染莲殇肯定的眼神后,为避免穿帮,蓝莠子只得将小未时交给染莲殇,然后故作亲切地去将秦文熙扶起来:“老爷,来。” 陈秋娘在一旁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当着秦文熙和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发作,只好柔声说:“老爷,姐姐刚回来,舟车劳顿,我们先让她休息吧,这里有秋娘就可以了。” “舟车劳顿算什么?跟老爷所吃的苦来比简直就不值得一提,何况我也许久未见到老爷了,没有尽到我应尽的义务,心里很是惭愧,妹妹天天陪着老爷,就不要跟姐姐争这一朝一夕了。”原本因不知道秦文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以蓝莠子并不知道要怎么配合,如今被陈秋娘这么一挑衅,她要是还不还击那可真是傻的了。 陈秋娘被这么一抢白,顿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但事到如今,她若是再坚持,那就真的是在争风吃醋了。虽然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但对方都已经说了不要争了,她便是有一万个理由,也是理亏的。 行,既然她要抢着出这个风头,她让给她便是了。 陈秋娘抿唇一笑,“姐姐说的哪里话,老爷最不喜欢我们姐妹争风吃醋了,妹妹又怎么会用这等小事来惹老爷不高兴呢!” 蓝莠子已将秦文熙扶着坐好了,她也不再回复陈秋娘的话,端过桌上的药。 陈秋娘的目光一直追随这她的手,在看到她端起药的时候,嘴角扬起了一抹掩饰不住的得意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还未出现一秒,就僵在了脸上。原本端得好好的蓝莠子手下忽然一抖,整碗药就那样在陈秋娘的惊叫声中被打翻在了地上。黄色的药汁洒满一地,晃得陈秋娘双目生疼。 与此同时,碎碗片四散飞溅开来,其中一片锋利的碎片不偏不倚,正好射到了陈秋娘的小腿上。 “啊!”陈秋娘尖叫一声,低头一看,鲜血顺着碗片流出来,吓得眼睛都瞪直了, 这个贱女人!她是故意的!她肯定是故意的! 原本她还想着这次能一箭双雕,毒死秦文熙,嫁祸给这jia人,却没想到…… “啊,对不起对不起!”蓝莠子连忙道歉,并手忙脚乱地试图把地上的碎片给捡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这女人也太会装了! 陈秋娘红着眼刚要发作,却听到秦文熙说:“秋娘,你再去熬一碗药吧!” 什么?再去熬一碗? 陈秋娘恨不得把地上的碎片全部捡起来拍到秦文熙和蓝莠子脸上,以为她熬药只要吹一口气就可以了呢!好吧,虽然药根本不是她亲手熬的,但她刚刚说了整整熬了两个时辰,这要是重熬,总不可能很快就熬好吧! “秋娘。”秦文熙见她没有动静,不太高兴地再次叫了一声, 陈秋娘咬着牙,扫了扫这一屋子的人,似乎都在看她的笑话,却没有一个人关心那扎进她小腿里的碎片,顿时觉得身心都充满了寒意。
第89章 着了那女人的道 “妹妹,你去吧,这里有我和墨未就可以了。”蓝莠子“温柔”地下起了“逐客令”,陈秋娘再怎么不愿,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得忿忿地离去。 “你们也先退下吧!我有话要跟三夫人和三少爷说。”待她走后,秦文熙便对下人们道。 …… 下人们一走,秦文熙就颤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蓝莠子连忙扶住他,他却“噗通!”一声跪在了染莲殇面前。 “微臣参见六皇子殿下。”双手伏地,重重地叩下去。 染莲殇故作不知地问:“父亲,你这是做什么?”身子却没有动,亦未叫他平身,显然是认同了他这个身份。 秦文熙自己也不敢站起来,伏在地上,颤抖着说:“六皇子殿下,您在寒舍这十多年来,微臣多有怠慢,实在是有不可不为的原由,还请殿下见谅。” 染莲殇不再客气,似笑非笑地道:“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原由?” “这……”秦文熙犹豫着,转移话题,“殿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想求我办事?” “微臣……”秦文熙面露难色,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良久后,他才抬起头来,似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六皇子殿下,如果您能答应微臣的请求,微臣一定对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你这是在跟本宫谈条件么?”染莲殇不悦地挑了挑眉。 “微臣不敢。” 秦文熙低下头,没有人再说话,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偶尔有小未时嘴里发出的吧唧声。蓝莠子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原还有些担心染莲殇会不会跟她一起去皇宫,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既然他都跟秦文熙这样摊牌了,以后自然是不可能再继续呆在侯府的。皇宫是他唯一的去路。 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像是在一点点被抽干,这是一场博弈。秦文熙用自己的无礼堵上了自己的前途,现在他能靠的,就只有这个“儿子”了。 染莲殇也富有深意地将秦文熙打量了一番,这个“父亲”他从未真正去了解过,只知道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有原因的,他们二人算得上是各取所需。原就一直在暗暗算计提防着对方,如今这层纸都算是捅破了。 做不成父子,那么,秦文熙有没有可能成为他的幕僚呢? 有些事情既然决定开始做了,就要尽可能地做到最好。 跟这个“儿子”相处这么多年以来,秦文熙虽一直就知道他的身份,但很多时候还是有着属于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而现在,他却连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染莲殇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之后的命运,他还想靠那个人,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压抑得要窒息了的时候,染莲殇终于说话了,“那你便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吧!” “殿下是答应了微臣的请求么?” “自然,怎么说你对我也有养育之恩,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你想要我做什么?” “请殿下帮微臣把陈秋娘赶出侯府。” “真稀奇,难道她不是你自己娶回家的?如今她孩子都给你生了,你却要赶走她?为何?” “都怪微臣一时色迷心窍引狼入室,殿下,微臣也是一时糊涂着了那女人的道,你大娘……我夫人也因那毒妇陷害而死,如今微臣卧病床榻也少不了陈秋娘的功劳……” “等等……”蓝莠子终于忍不住插了嘴,“你说秦夫人是因陈秋娘的陷害而死的?侯爷,请恕我直言,难道秦夫人不是因为自己通奸被抓浸猪笼了?” 被揭短,秦文熙脸上露出尴尬又惭愧的神色,“原本我夫人是罪不至死的……” “哈哈哈哈哈!”蓝莠子没等他说完就很不礼貌地大笑起来,“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戴绿帽子戴得很爽啊?老婆都在外面找野男人了你还说她罪不至死?她就是吃定了你这么窝囊才敢那么嚣张的!” 直白的话说得秦文熙脸红成了酱紫色,染莲殇用眼神示意蓝莠子不要再说下去,蓝莠子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连忙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你们继续。” 秦文熙哪里还有心情继续,但没办法,错过这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现在的所有隐忍都是为了将来的东山再起。他深吸几口气后,看着染莲殇继续说:“陈秋娘想要夺我秦家的财产,这在她还没认识微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计划了。如今她为微臣诞下一子就更加有恃无恐、变本加厉,居然还在微臣饭菜里下毒……” “就是把陈秋娘赶走对吧?这事儿交给我母亲就行了。”染莲殇邪恶地笑着冲蓝莠子使了使眼色。 “她……”难道这女人还真是六皇子的母亲?说起来他也不是没有打听过六皇子母亲的消息,却一直没有打听出来,如今看到这真人,怎么看都觉得就是个普通妇女而已,哪里能看出深宫娘娘的气质来。 “这个……恐怕有点儿困难。”秦文熙有些为难。 “是吗?还有你赶不走的人?”后一句是对蓝莠子说的。 蓝莠子笑盈盈地上前一步,“怎么可能?别说是赶走,就是……咔擦了,也不算什么问题。” 那笑容在秦文熙看来就像是一个嗜血的魔女一般,但他心中的担心却根本不是他们能想到的。他叹了口气,沉重地道:“你们有所不知……陈秋娘若仅仅只是个青楼妓子,我又如何会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到现在若不是你们,我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仅仅是个青楼妓子?那她是什么?”蓝莠子疑惑地问,该不会又是一只妖精吧?不太可能呀,她根本没感觉到她身上有妖气散发出来。 “她背后的势力……是当今圣上。”秦文熙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屁股坐到地上,一颗揪着的心,终于稍有放松了。但说出来后,他却又开始担心六皇子是否真如传说中说的跟二皇子是敌对势力,也跟皇帝不亲。 如若不然,那他就真的是未出狼窝又入虎穴了。 染莲殇面不改色,只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秦文熙,“你这话说出来可是要杀头的。” “六皇子殿下,微臣……微臣每天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杀头不过头点地,我秦文熙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 “看你一句话总说不完,坐下说吧!” 蓝莠子将紧张不已的秦文熙重新扶回床上,染莲殇也将小未时交到蓝莠子手里。 “未时好像要尿了,我先带他出去……”看他们这样子好像要说很重要的事情了,蓝莠子很识趣地找个借口想要避嫌。 “床下有尿壶。”染莲殇却一脚将床下的尿壶踢了出来,秦文熙的面色更显尴尬了。 蓝莠子愣了愣,只好留下。同时心里也感到一丝甜喜,虽然她自己并无兴趣听他们这些事,但染莲殇这当她是自己人的行为却让她很是欢喜。 “继续。”染莲殇靠着床坐下。 秦文熙咽了咽口水,终于开始娓娓道来。 …… 原来,竟是皇上觊觎着秦家的财产,根本不满足于秦文熙每年所交的税款,而是想要将这富可敌国的财产尽数据为己有、充盈国库。他曾多次暗示过秦文熙,但秦文熙一直没有做出正面回答,如今不知为何,皇上竟派了陈秋娘打入侯府内部。 他甚至连迂回委婉都不愿做,陈秋娘一认识秦文熙就启动了整个计划,迫不及待地铲除掉对自己行动有威胁的温慧欣,又迅速对秦文熙下手,下一步,她就是要逼迫秦文熙立下将所有财产都留给她的儿子的遗嘱了。 只是,陈秋娘万万没想到,秦墨未会突然回来。更没想到原本已经被她弄得失声了的秦文熙居然又会说话了。 她肯定会迅速想出新的对策,染莲殇要做的就是在她通知皇上之前将她赶出侯府。 “若真如你所说,只将她赶出侯府岂不是放虎归山?她若是回到皇宫,就相当于是你给了父皇处死你的理由。” “所以……微臣愿堵上我全部的家产请六皇子殿下帮微臣度过这个难关,只为保全我群全家性命,让我的子女不至于颠沛流离。” “你又如何能肯定我一定会帮你?你要知道,只要我将你今日所说的话告诉父皇,你的家产照样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凭我十二年来对你的了解。”秦文熙双眸微红,定定地看着染莲殇,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 染莲殇一时竟有些无法与他直视,别开目光,“之后你只管配合我便是了。侯府不会被区区一个妓子搞垮的。” 秦文熙几乎要喜极而泣,千恩万谢。 蓝莠子见差不多了,便笑眯眯地告退,“老爷,你好好休息吧,陈姨娘的药应该熬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出了秦文熙的房间后,蓝莠子扫视了一眼下人,问:“周妈妈在哪里?” 下人们均面面相觑,这三夫人才刚到侯府,周妈妈一直在后院工作,还没在她面前露面,她是怎么知道周妈妈的?
第90章 我们连夜逃走吧 蓝莠子才懒得管那么多,之前在侯府为下人时她便认识了周妈妈,是个很踏实的人,也有过带孩子的经验,将小未时暂时交给她是最好不过了。 原本侯府的少爷小姐们都是有周妈妈亲自带过的,但自从陈秋娘嫌弃周妈妈太老,不愿将孩子给她带,并打发她去了伙房帮忙,如今周妈妈又被三夫人叫来带孩子,自然是再高兴不过,欢欢喜喜地接了小未时过去。 蓝莠子也很放心,又跟着下人到了陈秋娘熬药的伙房。 远远地便看到陈秋娘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举着涂着蔻丹的手指对着阳光欣赏着,一边又对正使劲儿煽火熬药的丫头嚷嚷:“怎么还没好呀?快点儿呀!火再大点儿!难不成你们还真想要我等足足两个时辰不成?” 小丫头灰头土脸的,双眼被火熏得直流泪,委屈地说:“陈姨娘,这药火候要是不到喝了就没有效果……” “我管你有没有效果,还给我顶嘴!掌嘴!” “妹妹是不是晒太多太阳了,火气这么大。”蓝莠子冷笑一声上前道,“哟!原来亲自熬药的意思是亲自看着熬药呀!哎呀,这火怎么这么大?这药能熬好吗?” “贱女人,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有本事你来熬呀!” “我熬?我可不敢跟妹妹抢这功劳,不过呢,趁着这大好阳光,陪着妹妹聊上几个时辰的天还是可以的。” 死女人,居然想监视她? 陈秋娘气得咬牙,但想到自己肩负的重任,只好将怒火给压了下去,现在跟这女人闹得太僵对自己没好处,反而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阻碍。她寻思着,笑容又漫上了眼角,“那就多谢姐姐了。” 监视就监视呗!这样她也不能在秦文熙面前嚼舌根了。 陈秋娘下了太师椅,来到药罐前,小丫头如获大赦,连忙让开。 蓝莠子双眸轻轻一眨,看向烧得正旺的柴禾,那柴禾便发出“吡啵”一声响,火星“轰!”地一下从炉灶里喷了出来,陈秋娘吓得尖叫一声,飞快地后退,脚下却踩到一根圆圆的木头…… “啊啊啊……”她尖叫着,身子前俯后仰眼看着就要摔倒。 蓝莠子故作紧张地大喊:“妹妹小心!” 陈秋娘一分神,脚下更是站不稳,身子往旁边一倒,她条件反射地想要用双手撑住身子,却不偏不倚正好撑到了滚烫的药罐上。 “哐当当!”药罐被打翻,滚烫的药汁全部倒出来,溅到她手上、身上、腿上…… “啊!啊――”陈秋娘被烫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脚下却又踩到正在燃烧的柴,火一下子就点燃了她的裙子。 蓝莠子见状,这才不慌不忙地大喊下人,“快!快灭火!” 被吓坏了的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提着水桶将陈秋娘浇了个透心凉。火是灭了,但如花似玉的一个人,也成了狼狈的落汤鸡。她的双手也被烫得通红。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陈秋娘气得大喘着粗气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刘海上滴落的水滴,被打翻的药罐,撒了一滴的药渣,乱七八糟的还在冒烟的柴禾,还有她那红肿的双手,无边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贱女人!我要杀了你!” 陈秋娘张牙舞爪地朝蓝莠子扑过来,蓝莠子也不躲,任她将她扑倒在地。 陈秋娘也红了眼,甚至顾不上手上的疼痛,对着蓝莠子的脸就抓了起来。几条鲜红的血印立即出现在她脸上。 “救命!救命!快去叫老爷!” “还敢叫老爷!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去死吧!!”陈秋娘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如果说她之前的刁蛮形象是故意装出来气秦文熙的,那现在就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愤怒了。 能被当今皇上委以重任的她根本就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也不会真如大家所想的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在遇到这个女人后,她整个人好像都变了。 那个女人说一句话就能把她气得半死,还有刚刚,以她的武功她根本不可能会把药罐打翻,可是身体就是不受自己的控制。肯定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杀了她!杀了她一切就会恢复到她的计划之中了。 陈秋娘疯了似的死死掐住蓝莠子的脖子,下人们想要上前将二人拉开,却被陈秋娘喝住:“谁敢上来我就先杀了谁!”杀杀杀!她要杀死这些绊脚石! “住手!”一个低喝响起,秦文熙和染莲殇竟出现在了这里。 陈秋娘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腹部就被狠狠一踢,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后飞去。 染莲殇面色焦急地将蓝莠子扶起来,小声在她耳边道:“你也太入戏了。” “不真实点儿怎能达到目的?”蓝莠子悄悄地眨了眨眼,看到秦文熙走过来,连忙又虚弱地靠在染莲殇身上。 “老爷……”委屈的一声呼唤,梨花带雨。 秦文熙自然而然地顺着他们这出戏接了下去,怒不可遏地来到还没反应过来的陈秋娘面前,又补上一脚,“你这个毒妇!居然起了这样的杀心,我侯府还如何能留你!?来人啊!陈秋娘以下犯上,心思歹毒,不配称为我侯府的姨娘,立即将她赶出去,不得有误!” 陈秋娘终于看懂他们的意思,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顿时后悔不已,自己怎么就着了那女人的道了?眼看着就要成功的计划就要这样毁于一旦了么?不!绝对不行! 秦文熙明明已经病成那样了,怎么还能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 她狐疑的目光在蓝莠子和染莲殇身上来回看了好几遍,难道这两人还会异术不成? 挣开过来抓她的小厮,陈秋娘连滚带爬地匍匐在秦文熙脚下:“老爷!老爷饶命啊!刚刚我说的都是气话,并非有意要诅咒姐姐,只是因为药被打翻了我心里着急,所以冒犯了姐姐,还请老爷见谅……” “老爷,求求你看在瑞轩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打我骂我都好,可是瑞轩还小,他不能这么小就没有了娘,求求你不要赶走我……老爷!!” “你放心,瑞轩我自有安排,如今侯府是留你不得了。你走吧!” 秦文熙坚决的态度让陈秋娘更加怨恨地看向蓝莠子,这贱女人哪有她一半好看,不知道使了怎样的手段居然三言两语就让秦文熙这样帮着她,她还真是小看她了!她不甘心啊!这样回去的话,皇上肯定也不会再让她活命的。 但是秦文熙也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道:“墨未,扶你娘回房吧!” 一行人来如风去如影,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后居然就这样走了!陈秋娘的下唇都被咬出一条血印来。因一开始只想着速战速决,她根本没有想过要笼络到府中的下人,所以导致现在小厮们都恨不得早点把她赶走。 “让我看看小少爷吧,就看一眼,最后一眼。”陈秋娘将自己头上值钱的首饰都取下来,这才得以多逗留一点时间。 她嘴角勾起怨毒的弧度,既然不让她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太平! …… 回到房间的秦文熙“哇!”地一声就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蓝莠子和染莲殇连忙将他扶到床上。 “皇上那里……” “你放心吧,我已经稍了信给父皇了。刚刚我强行打通你的奇经八脉让你去伙房一趟已经给你身体造成了不小的损害,你急需休息,还是先好好躺着吧。你中的毒一时半会也解不了,只能慢慢寻医问药了。” 离开秦文熙之处,蓝莠子和染莲殇回到他的院子,下人们都欢天喜地地迎了出来,一道雪白的影子也箭一般射到了蓝莠子的怀抱里。 低头一看,居然是那只染莲殇养的那只雪狐,这小家伙竟然还能认出变成了妇女的蓝莠子!它啾啾地叫着伸出舌头去舔蓝莠子脸上的伤口,蓝莠子被逗得咯咯直笑,抱着这个也叫“雪儿”的小家伙左亲又亲好不亲昵。 “雪儿,吃里扒外啊!”染莲殇不高兴地道。 雪儿立即跳到他怀里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而后疑惑地看着蓝莠子,用狐语说着:“你为什么长成这个样子了?还是以前的好看!” 蓝莠子摸摸它的小脑袋,凑到它耳边说:“你放心,很快我就会变得更漂亮了,到时候你可别看得流口水哦!” 按理说,作为侯爷夫人的蓝莠子是不应该跟染莲殇住在一个院子的,但染莲殇有要求,秦文熙不反对,这事儿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了。 入夜时分,染莲殇刚要熄灯睡觉,却发现怎么吹那油灯也没有被吹灭,屏息听了听,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口,“进来吧。” 蓝莠子笑嘻嘻地跃窗而入,不好意思地抓住自己的衣角,拿眼瞄了瞄染莲殇。灯光下的她已经恢复了原样,面色红润,欲语还休。 染莲殇看着这样的她并不觉得心动,只觉得心里发毛。 “你想干什么?” 蓝莠子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能将那句话说出来,神色看起来纠结又痛苦。 “没事就赶紧变回之前的样子,回去睡觉。” 蓝莠子瘪了瘪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忽然就一把抓住了染莲殇的手,“你真不能怪我,不是我不愿意,可是我真的变不回之前那个样子了……” “什么意思?”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只能变成不重复的人的模样,十二个时辰自动失效,又要变成另一个样子……我尝试了好多次,我努力想变成刚刚那个样子,可是……变不回去了……呜呜呜……”蓝莠子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殿下,怎么办?要不我们今天晚上连夜逃走吧!”
第91章 给你一个晚安吻 染莲殇挣开她的手,“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对啊,这难道不是大事么?我们的谎言马上就要穿帮了,就算云其侯不介意,可其他人……” “你先变来试试。” 蓝莠子无助了嘟了嘟嘴,“我已经试过很多遍了。”但还是依言摇身一变。 早知道这样,她之前应该多照照镜子的,现在连自己长啥样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身材有些微胖。 染莲殇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胖大妈,有些欲哭无泪,但总不能真如她所说的带着她连夜逃走吧? “再瘦点儿,你当自己之前是变了头猪啊?” “嘴唇再薄点儿。” “眼睛再大点儿。” “头发再长点儿。” …… “可以了,回去睡觉吧!”折腾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觉得她已经变得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像了后,染莲殇打了个哈欠下起逐客令。 “真的可以了?有镜子吗?快给我照照,免得我又忘了。” “没有,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便是了。” 蓝莠子说话之余眼睛已经在四处瞄了,染莲殇说没有镜子的同时,她分明是看到了他桌上有一面铜镜的,虽然没有立起来,但那肯定是镜子。为什么这家伙却要骗她? 染莲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把镜子拿过来,“这东西顶多也就能看清你的眼睛鼻子而已。” 怎么可能?她刚刚瞄了一眼,明明就看得很清楚啊! “不是吧,我觉得挺好啊,要不你送给我?” “哗啦!”一声,铜镜从染莲殇手中掉到地上,被摔成碎片,染莲殇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明天再来吧。”这行为幼稚到可笑,染莲殇甚至不敢承认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何。 蓝莠子不由得狐疑地看了看染莲殇,他白皙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蓝莠子眨了眨眼,笑了起来,“你是害怕我自己照着镜子记住了这样子就可以自己变了,所以故意的,对吧?其实你就是想要我每天晚上到你房里……”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染莲殇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想太多了,快走吧,别耽误我休息。”却不禁有些心虚起来,难道他真是这么想的? “好好好,我走,我马上就走。”蓝莠子笑盈盈地说着,忽然踮起脚尖凑上前去,在染莲殇惊讶的目光下,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晚安,儿子。” 染莲殇的脸立即红了个透,等他反应过来时,蓝莠子已经一溜烟儿从窗户处跃出去了。 额头像是被火烙过,染莲殇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手不由自主地抚上额,她那句“晚安,儿子”像是被自动过滤了似的,剩下的只有那个如火一般的吻。 第二天起来,染莲殇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用冷水敷了好几次,甚至还偷偷找丫鬟要了点粉擦上都没能遮住。 蓝莠子见到他,不出所料地大叫起来,“哇!你这是怎么啦?一晚没睡?”看着是关心的话,嘴角却分明挂着狡黠的笑意。 染莲殇像是被捉奸在床一样尴尬,这丫头故意的!太可恶了! “父亲的毒未解,哥哥们又不在家,我想了一宿也没想出好法子来,娘亲可有什么建议?”染莲殇淡定地回答。 蓝莠子的笑容僵在脸上,是么?他真是因为想秦文熙的事所以睡不着?太失望了。 “娘?” 几声娘叫下来,蓝莠子这才发现周围还有下人,自己刚刚的反应似乎太不符合身份了,连忙道:“那真是辛苦你了,唉……老爷这身子连大夫都没什么法子……咦?不对啊!”她神经兮兮地示意染莲殇靠近,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既然他这毒是陈秋娘下的,解药肯定在陈秋娘那里,我们去找她要来不就得了?” “陈秋娘不会承认这事是她做的。而且,她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 “不知去向?她不是昨天才被赶走吗?”蓝莠子暗暗捏了捏拳头,自己也太大意了,竟把解药的事给忘了。 “昨天我派了人去拦截她,却根本没找到她。陈秋娘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你要小心点儿。”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蓝莠子说的可不是恭维的话,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有他在,好像一切的危险都不能称之为危险了。他总是又办法化险为夷的。 “娘,矜持点儿。” 这对母子的交流方式太过特殊,下人们都看直了眼。蓝莠子连忙正襟,“咳咳……吃早餐的时候到了,叫周妈妈把未时抱过来,”犹豫了一下,又道,“把瑞轩也一起抱来吧!”母亲罪过再大也累及不到孩子。 然而,蓝莠子和染莲殇已经上座一刻钟了,孩子还没有被抱过来。 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三夫人,三少爷!孩子不见了!” 蓝莠子“嚯!”地站起来,“你说什么?哪个孩子不见了?” “都……都不见了……”小丫鬟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眼泪哗哗直流。 “怎么会不见的?昨天晚上不是还在吗?周妈妈呢?” “周妈妈……周妈妈……”小丫鬟哭得愈发厉害,“她死了……” “什么!?”蓝莠子震惊得无以复加。 就连染莲殇也激动得离开了椅子,“快带我们去看看!” …… 周妈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眉心处被射入一根银针,银针四周的皮肤一片乌黑,她嘴唇发紫,鼻息已经没有了,显然是中毒而亡。 床边还有个小摇篮,摇篮里空空如也。房子里很整洁,没有一丝凌乱。看来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偷走小未时!会是谁呢? 如果是陈秋娘的话,她为什么要连自己的孩子也一起偷走了?想亲自养着他?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她以后岂不是更没机会回到侯府了吗? 蓝莠子跪在周妈妈床边,抓住她冰凉的手,强忍住眸中的泪水,哽咽道:“周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替你报仇的!” 染莲殇小时候也在周妈妈手里带过,跟她虽然也不太轻,但还是有些感情的。来报信的那个小丫鬟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周妈妈的女儿。 此时,小丫鬟眼圈红红地伸长脖子想要看周妈妈,却又不太好意思靠得太近,鼻子红红的,埋头啜泣。 “你是浮萍吧?” “是的,三少爷。” “把你母亲好好安葬吧!”染莲殇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浮萍。 浮萍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满眼感激,她没想到三少爷竟然还记得她是周妈妈的女儿,顿时觉得他亲切多了,再三道谢后红着眼去处理周妈妈的后事了。 …… 秦文熙得知此事,气得病情又加重了一些,并花了重金悬赏缉捕陈秋娘,同时还派人去太守府求助,希望能借到一些兵力。 云城太守府,庄楚容正坐在房里,有大夫在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秦微菡在一旁担心地看着。 “娘子,你有孕在身,不要看这些血腥场面。” “要不是因为保护我你也不会受伤,没想到那密道里居然还有机关,那那些人是怎么逃出去的?”秦微菡皱着眉,小手随着大夫的动作而抓紧,好像受伤的是她一样。 “我们都能出来,他们自然也可以。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二皇子暂时还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了,他这样失职,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庄楚容心中充满惆怅,却不愿在秦微菡面前表现出来。 “相公,你先别急,他们应该也跑不了多远,你也已经派人去找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就在这时,有下人匆匆跑来说:“少爷,老爷叫您去一下大堂。” 伤口已经包扎好,秦微菡帮庄楚容将衣袖放下来,两人均带着疑惑去了大堂。 庄茂成看起来有些严肃,他扫了一眼庄楚容夫妇后,面色稍稍缓和了点儿,“微菡,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到处跑了,好好休息去吧!” “是,爹。” 秦微菡退下后,庄茂成走到庄楚容面前,抬起手,一巴掌就扇到了他脸上。 庄楚容被打得有些发懵,“爹……” “畜生!你这段时间在外面都干了什么?弄得浑身是伤回来!你自己胡来也就算了,还带着微菡一起胡来,你想过后果吗?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就成为我庄家的罪人了!” “孩儿知错了。”这件事上庄楚容一直没好怪秦微菡,如今父亲教训他也句句在理,正是他自己想骂自己的地方,所以都一一受了。 庄茂成叹了口气,又有些心疼,“算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为父也没让你单独去做过什么事,你想要出去也是正常的。” 庄楚容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即使是秦微菡也不知道他在为二皇子做事,庄茂成就更不用说了,只以为他是年轻气盛想出去闯闯,根本没往别处想。 “孩儿以后不敢了。” “楚容啊,刚刚你云其侯那边来了消息,说是侯府的两位小少爷都被人偷走了,你带人去找找吧!” “侯府小少爷能被人偷走?还是两个?”庄楚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据他所知,秦墨未不就是侯府的小少爷么?怎么突然又出来两个小少爷了?而且……不是自己逃走,而是被偷?
第92章 今天就睡这里好了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陈姨娘给侯府新添了一个少爷,前几天又听说侯府三夫人回来了,还带了个少爷,都还不足月,可不就是两个少爷了么?”庄茂成说起这事时带着淡淡的不屑,他一直就是有些瞧不起云其侯府的,若不是因为他家那富可敌国的财产,他也根本不会同意跟侯府结亲。 “侯府不也戒备森严么?怎么会同时被偷走两个孩子?” “据说是那陈姨娘给带走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也不要多问了,带人去找找,找不到也没有法子了。” “是,孩儿明白了。”庄楚容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的事。他正想着要怎么找父亲要些兵力来找秦墨未呢,如今却有了这光明正大的理由,实在是妙极。 在回房的路上,庄楚容也一直在想着父亲说的话,他在这件事上好像从未考虑过微菡的感受,如果她知道他所对付的人就是她一直以为的弟弟会怎样想呢? 秦微菡见庄楚容回来,连忙迎了上去,“相公,你怎么愁容满面?爹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叫我照顾好你,别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微菡,你以前在侯府没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如今为夫也不能让你开心快乐地生活,真是委屈你了。” “相公,你哪里看到我受委屈啦?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很快乐,不管做什么都好。”秦微菡动情地拥抱住庄楚容。 庄楚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微菡,你想回侯府去看看么?” 秦微菡出乎庄楚容意料地开心,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我可以吗?” “当然,你想去应该早说嘛,我还以为你不想去。” “怎么可能会不想啊?那里有我最亲的人,我都好久没去看过他们了,好想他们哦!”秦微菡的话让庄楚容的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原以为她一直被侯府的人不待见,因此也会不喜欢他们,却没想到,亲人终究还是亲人。 看着她那幸福的笑容,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 这才刚把孩子失踪的事告诉太守府,庄楚容夫妇就要来侯府了,莫非这么快他们那边就有消息了? 蓝莠子高兴不已,果然是人多好办事。 然而,当她兴致勃勃地穿戴好去以侯府主母的身份去迎接庄楚容夫妇时,却得知他们只是回来探亲的,孩子的事还一点着落也没有,顿时神色黯然。 庄楚容没有看到秦墨未,心里也开始思量,看来他还没有回来,只是这三夫人听说是秦墨未的生母,她怎么会突然回来了的? “三娘,听说爹爹病了,他现在还好吗?” “没有太大好转,就含着一口气等着你们回来呢!” 蓝莠子说完秦微菡就红了眼眶,连忙说着要去看父亲,蓝莠子道:“你有孕在身,去看看就要离开,别呆太久,免得沾了病气对孩子不好。” 染莲殇一直守在秦文熙床边跟他商量后事,秦微菡这次来也并未事先打招呼,所以忽然见到她他脸上充满了惊喜。 “菡姐姐?” “墨未,爹怎样了?” 秦文熙听到秦微菡的声音,吃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蓝莠子悄悄地施展法术,他这才得以开腔,“微菡……” “爹爹!” 染莲殇退出来,留下秦微菡和秦文熙,他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猎豹般的眸子,庄楚容的眸光分明就是猎豹看到猎物时的神情! 庄楚容的确是没料到秦墨未居然回侯府了,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能有任何动作,只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染莲殇心中那疑惑便也一闪即逝,打了招呼:“姐夫。” …… 跟秦文熙说了一会儿话后,秦微菡对陈秋娘的事也了解了个大概,但对染莲殇的真实身份仍是一无所知。 回到大堂后,姐弟俩才有机会真正说上话。 “你怎么大着肚子就回来了。”染莲殇平时对人都是不冷不热的,尤其他之前还说过侯府的这些兄弟姐妹跟他并无感情,但今日的的态度很出乎蓝莠子的意料,虽说不上有多热络,但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担心秦微菡的身子。 秦微菡不以为然地摸摸自己隆起的腹部,小有得意地说:“这有什么,我身子好得很,要再不回来看看以后就更不方便了。对了,墨未,听说你出去玩了?” “也就在附近随便看看而已。” “不管怎样,能找回三娘就是天大的喜事,没想到陈姨娘居然丧心病狂至此,竟然对孩子下手……” 蓝莠子听着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侯府庶女,当初她只想着报复一下秦微音,却没想到最后是秦微菡坐收了渔翁之利。这秦微菡表面上看起来资质欠佳,心思单纯,但她太幸运,作为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女能这么幸运,若说全靠运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微菡,这事还得麻烦你们帮帮忙了,孩子都还未满月,实在是受不起这个折腾。”蓝莠子叹了口气,秦瑞轩是陈秋娘的亲生儿子,她倒是不担心她会对他有什么不利,但小未时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三娘放心,瑞轩和未时也是我们的弟弟,我们一定会尽力去找的。”庄楚容上前一步道,目光却一直落在染莲殇身上。 他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回来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究竟是想做什么? 二皇子那边大概也快接到他还没有完成任务的消息了,一旦他那边再启动新的计划,他想要的安宁生活估计也是不可能再有了。 原想着如果微菡跟秦墨未关系不佳他便可无后顾之忧地下手了,可如今看来,微菡对这些兄弟姐妹还是挺在意的。事情愈发棘手了。 染莲殇对庄楚容的打量回以了最风淡云轻的表情,虽然不明白这个姐夫为何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但心里也有了些计较。 “真是谢谢你们了,微菡难得回来一趟,今晚就睡这里好了,要是不嫌弃的话,跟老婆子我睡一起,咱们说说窝心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一来是要求人办事,二来蓝莠子也想了解了解秦微菡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便开始留客。 “三娘,你哪里老了?刚见到您我还以为是墨未从哪里带回来的姐姐呢!微菡睡觉不安分,就怕打扰了三娘。” “没关系没关系,大不了啊我们聊一整个晚上。” 庄楚容正好想多呆一些时间给自己更多下手的机会,这次利用了秦微菡虽然他心里很过意不去,但如果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他们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等事成之后再告诉微菡秦墨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她应该不会太过伤心吧? 心中虽忐忑,但庄楚容夫妇最终还是在侯府住下了。 蓝莠子对人类怀孕生子的事也挺感兴趣,如今借着长辈的名头以关心为幌子倒是套出了秦微菡不少私房话。原来她只是觉得男女之间那些事是很神秘有趣的,没想到听秦微菡说了后,她发现那事儿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很多倍,当下都有些心痒痒了。 在秦微菡说那些事的时候,她脑海中一直都有一张脸在晃来晃去,居然是染莲殇。 一想到他的名字,她竟不禁脸红起来。 秦微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黑暗中担心地问:“三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蓝莠子一愣,连忙抑制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掩饰道:“唉,年纪大了,多说一会儿话就气喘了。” “三娘,你也可以多运动运动,对身体好,我刚怀宝宝的那几个月也是觉得心闷,喘不过气来,后来听大夫的话多走动走动,现在身体好多了。” …… 夜深人静,秦微菡渐渐地也说得累了,睡了过去。蓝莠子轻轻舒了口气,刚刚说得太投入,居然把正事儿给忘了。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慢慢恢复了原样,幸好是在黑灯瞎火之中,否则被秦微菡看到了估计要被吓到。 她蹑手蹑脚地起了床,悄悄地来到狸院。雪儿从睡梦中惊醒,睁大眼睛看着她,眸中闪闪发光,似乎是看到她恢复了原样而高兴。 蓝莠子冲它做了个“嘘”的手势,雪儿立即乖乖地趴在自己的公主床上睡下了。 明明这几天都会来染莲殇这里在他的指导下变成“毓婷”的样子,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心跳如擂,像是要立即蹦出喉咙一般。 月华跃过屋檐洒在她身上,现在的她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里衣,这样出来似乎不太妥。于是转身一变,披上了一件蓝色的轻纱,风吹起,纱轻扬,少女倚墙而立,面若桃花,亦步亦趋,犹豫不决。 蓝莠子不明白自己突然是怎么了,好像大脑心脏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心中似有万马奔腾,咆哮着,欲脱缰狂奔。 染莲殇的房间里还有灯光,这么晚了他竟然还没有睡,是在等她么? 想到这里,蓝莠子觉得自己心跳又加速了一些,鼓足勇气再靠近一点儿,一个纤长玉立的影子投到窗户上,时而把玩着桌上的杯盏,时而又转过头来看向窗户。 蓝莠子像是被人抓了现行的小偷,紧张地缩回身子,生怕被他看到了。她明明就是来找他的呀,日日如此,早就该习惯了,为什么……
第93章 我想见你 蓝莠子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不安感,控制不住别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想就觉得可怕。 “呼!” 突然,她感觉到空气发生了一股不太正常的流动。当人的精神高度紧张时,周围就是有一丁点儿动静她也能感受得到,何况她本身就很敏锐。 难道是染莲殇出来了? 不,这气流的方向分明是从外往里的。 蓝莠子的心跳神奇地减速下来,心思立即被这件事给转移了。她身子一跃,顺着刚刚那股气流的方向追过去。 果然有人!那人速度极快,也没发现蓝莠子的存在,很快就跳上了染莲殇的屋顶。他动作极轻,若不是蓝莠子亲眼看到,恐怕连她都会感觉不到有人跳上屋顶了。 这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猫腰伏在屋顶上,轻轻地拿下一片瓦…… 他想干什么? 蓝莠子心中一紧,也轻轻一跃,正要跟着他一起跃上屋顶,腰部却是一紧,整个人便被银鞭卷进了染莲殇的房中。 屋顶的人听到动静,转过头一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再回头透过屋顶看屋里时,却发现房内的灯已经熄了,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蓝莠子被卷进一个冰凉的怀抱,想要说话,却被捂住嘴巴,身后的人离她很近很近,呼吸缭绕在她的耳廓处,让她不由得又红了脸。 与此同时,他指尖一弹,白色的瓷杯迎着从屋顶洞口洒下来的月光飞射而出,直击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反应也是挺快的,一个旋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你怎么就这样让他跑了?应该把他抓住看看他的真面目呀!”蓝莠子着急地挣开染莲殇的怀抱想要追出去。 “你的意思是也让他知道你深更半夜到我这里来?” 蓝莠子心中微微一动,难不成他在这种时候想得更多的还是要保护好她?她顿时无话可说了,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染莲殇,黑暗中他的双眸发出熠熠星辉,让人的心跳不由得慢了半拍。 蓝莠子连忙用法术点燃油灯,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慌,“这有什么,我是你娘,娘来看儿子有何不可?” “要说连毛都没长齐的你是我娘,你自己会信么?” “喂,你说话不要太难听好不好?什么叫毛都没长齐啊?你自己不也是一样!” “重点不在这里,若是被发现你半夜来我房里,你变成另一个样子就逃之夭夭了,我可没你那本事。”染莲殇挑了挑灯芯,将灯罩盖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怕我连累你是吧?”蓝莠子气得叉腰,刚刚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 染莲殇目光如刀子将蓝莠子上上下下都割了一遍,“你从床上爬起来的?” 蓝莠子裹了裹外衫,“怎么?” “你睡得倒是挺香的,下次若再忘了就不用过来了。” “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嘛,你可以自己先睡呀!”蓝莠子不知所谓地说着,接着开心地笑道,“你今天该不会是特意在等我吧?没等到是不是好着急?” 染莲殇微微一愣,并未反驳,只是说:“废话真多,你这么久不回去菡姐都不会怀疑么?” “菡姐?叫得倒是挺顺口啊!”蓝莠子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似的坏笑着。 “你还要不要变?”染莲殇不悦地开口,“觉得麻烦我跟大家说你无法承受窃子之痛连夜外出寻找了,也不是不可行。” 蓝莠子见状不敢再多说,连忙变幻起来。在侯府当个三夫人可比当丫鬟方便多了!她才不要又回到小丫鬟的身份呢! 这一次比之前要熟悉一些,很快就变得差不多了,染莲殇也转过身去准备睡觉,却发现蓝莠子仍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不禁讶然,“怎么还不走?” “我……”蓝莠子转过身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染莲殇,欲言又止。这神情,让染莲殇想起了她上次那个晚安吻,不禁有些心慌。 “都这么晚了,赶紧走吧。”今天的她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奇怪,染莲殇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希望她快点儿离开,否则,他会觉得自己跟着变得奇怪起来了。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蓝莠子憋着嘴,眸中开始闪烁着泪花。妇女的模样,少女的表情,看起来真是别扭。 但染莲殇却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抬起手竟想去帮她擦眼泪,却发现自己这一举动像是中邪了一般,连忙退后几步,“白天又不是没有见到,有什么想见不想见的?” “可是我觉得……”蓝莠子脱口而出又急忙止住。 染莲殇的心也被她吊得高高的,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了,却见她又忽然住了口,心里竟也痒痒的,不由得道,“觉得什么?” 蓝莠子像是被鼓舞了一般,深吸一口气,“我觉得白天还没看够呀!”此话一说完,她周身忽然散发出白光,又恢复了少女的模样。 染莲殇怔在原地,灯光下的蓝莠子像是蜕变了一般,整个人都散发出魅惑般的光泽,青色的发扎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自然地垂在胸前,雪颈若隐若现,肌肤都像是能发出香味来。染莲殇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都出问题了,不然为何他看蓝莠子的耳垂都像是透明的呢? 喉咙莫名其妙地干渴起来,还不是很明显的喉结滚动一下,染莲殇像是触电一般回过神来,低吼道:“你怎么又变回来了?” “等会再变回去就是了,我已经记住了,不用再麻烦你了。”蓝莠子轻轻倚在一旁的桌上,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她手指微微一动,窗户自动关上。 随着那声“嘭”的声音,染莲殇的心也跟着猛地一颤。 现在的蓝莠子,对他来说竟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唯恐避之不及,他想叫她滚,张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大白菜……”蓝莠子也觉得喉咙有些涩涩的,发出来的声音略显沙哑,却充满了诱惑。平时她叫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都是用喊的,现在这么温柔,连她自己都觉得空气变得诡异暧昧起来了。 染莲殇浑身一震,只直直地看着她,移不开眼。今天的她那样耀眼,不知从何时起,小丫头的皮肤已经不再暗黄了,而是充满了水色,肌肤白里透红,像是熟透了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明明与她相距有两米多远,他却感觉自己像是就在她身边似的,他甚至能想起刚刚拥住她的感觉,那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竟觉美妙无比。 蓝莠子还想说什么,染莲殇却吓得慌了神,衣服也没来得及脱就跳上床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夜深了,再见。”蒙上头,不再说话。 他的整个脑袋里,都只剩下的心跳。这感觉,在第一次见到雪儿时曾出现过,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了,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对蓝莠子也有这种感觉。 脑海中浮现出初见雪儿时的场景,印象中他还是个孩子,不知怎的就闯进了埔青山,在雪上上遇到了小狐妖雪儿,他甚至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能够穿过那瘴气林的。 彼时的雪儿如同一个小雪球,滚入雪堆里就再也看不见,他偷偷地跟了她好远,却忽然看到她就地一滚竟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女孩身子光溜溜的,周身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她背部有一个梅花胎记,雪地里,粉嫩的一朵梅花静静绽放在她光洁的背上,傲然如遗世独立。 小小的染莲殇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身想要逃走,一抬头,却看到小女孩站到了他面前,她已经披上了轻纱,幼小的身子若隐若现,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那时候的染莲殇窘迫得无地自容,雪儿却居高临下地指着他说:“你是人类?怎么会到雪山来的?” 染莲殇当时紧张得连画都说不出来,又害怕雪儿找他麻烦,便不愿跟她多说,转身要走。 雪儿却不依不饶地又跳到了他面前,“不许走,你还没回答我,快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难不成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雪儿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天空,笑嘻嘻地说,“没想到人类还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你是特地来陪我玩儿的么?我叫雪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染莲殇。” “染莲殇?太复杂了,我叫你小染吧!” 小染! 染莲殇打了个大大的激灵,满头是汗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记忆那么清晰,雪儿还未找到,他怎么可以又对其他人有着同样的感觉? 油灯摇曳,室内空荡荡的―― 蓝莠子已经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染莲殇本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却又觉得心里像缺了一块什么似的,又是一宿未眠。 时间一天天过去,蓝莠子像是忘了那天晚上的事一般,一心只关心小未时的情况,然而,下人一次次来报,得到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庄楚容甚至都叫人将整个云城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陈秋娘三人。 本以为把小未时带在身边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将他母亲留下来的毒药配方告诉他。
第94章 绵长的吻 蓝莠子也根据刘二虎妻子留下来的配方去给秦文熙配制解药,却也是徒劳无功,自己对毒药的了解仅限于在埔青山认识的一些毒草,对某些常见的毒药倒是能闻出气味来,但要想这么快就学会配制一种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毒的解药,实在是有些为难。 秦初时和秦元皎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但一时半会也根本到不了云城,秦文熙身体越来越差,几乎是用钱在延续自己的生命。 但染莲殇的情况根本不容许他在这里耽误这么久,何况如果云城太守都无法找到陈秋娘的话,那就只能借助朝廷的力量了。 蓝莠子每天这样变来变去的,自己也烦了,小未时没找到,她更加无法在侯府待下去,两人商量后,决定先行离开。 秦文熙对染莲殇已是充满了感激,知道再留他们也再无道理,他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将自己的随身携带的一块祖传玉佩交给了染莲殇。 “殿下,这个鱼纹玉佩是我秦家祖传给历代家主的,日后若是我的财产引起了纠纷,这块玉佩持有者将是唯一有发言权的人。” 染莲殇也不推辞,接过来道:“你放心,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你秦家倒闭的。我听说元皎在经商方面还比较有头脑,等他回来,你可多放一些商铺给他经营。” 秦文熙点了点头,此时的他较之以前似乎又老了几岁,眼角皱纹横生,额上沟壑纵横,一代商业枭雄就这样被毁于一个女人之手了。 红颜祸水,还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交代好事情后,染莲殇起身要走,秦文熙犹豫着,终于还是叫住了他,“殿下……” 染莲殇止住脚步,等着他的下文。 “我知道毓婷在外面。”不然他也不可能说得出话来,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使了怎样的法子,但是的确是必须有她在场他才能开口的。“临走前,可以让我见见她的真面目么?” 果然是个精明人,他竟然都知道蓝莠子现在不是真面目,这样一个人,陈秋娘居然能把他耍得团团转,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还能有什么真面目?你看到的就是实实在在的她,她也的确……是我娘。”染莲殇说完,头也不回地跨了出去。 秦文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又无能也无力再追问什么。 蓝莠子立即跟了上染莲殇,“我还准备告诉他真相的呢!你怎么就这样拒绝了?万一他真在我们离开后死了,那岂不是会死不瞑目?” “看到了你的真面目才会真的死不瞑目。” 染莲殇瞪了她一眼,蓝莠子吐了吐舌头立即乖乖闭嘴。好像的确如此,要知道她可是间接害死了秦微音,还告诉了他温慧欣偷人的事,对秦文熙来说,应该是不大愿意见到她的吧? …… 太守府中,庄楚容正在练剑,秦微菡托着肚子来到练剑场,“相公,来休息会儿吧!” 庄楚容停下来,秦微菡温柔地为他擦拭着额上的汗水。 “你以后不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我也不想来,可是你都好几天没有回房了,朝夕不见的,我想你了。”秦微菡委屈地撅起了嘴,这些日子不知道庄楚容是怎么了,好像害怕见到她似的,她心里有疑问,一直憋到现在才问出口。 庄楚容愣了愣,一把抓住秦微菡的手,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微菡……”从侯府回来后他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行为,他纠结痛苦,不知如何是好,以前有什么事都可以跟秦微菡商量,可是这件事,他却连提都不敢跟她提,害怕她伤心难过,怕她难做。 秦微菡敏感地发现了他的无助,轻轻拥着他,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肚子上,“爹爹有什么不开心的来告诉宝宝吧!”看到丈夫为难的样子,秦微菡猜到他或许是不太方便告诉自己什么,但又因没告诉她而感到抱歉,所以让他告诉宝宝,这样,她也能听到,也能给他一个倾诉的出口。 庄楚容将脸贴在秦微菡高高隆起的肚皮上,仔细听着里面孩子的动静,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放松,他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难处说出来,而是吻了吻秦微菡的肚子,“宝宝,你可要健健康康的,爹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了。” 若能给他们留一方净土,他又为何要自己将其玷污呢?风来雨来,有他一个人阻挡就够了。 上次在侯府时原本是想给秦墨未致命的一击的,却没想到竟然还没下手就被他发现了,而且秦墨未的身手好到出乎他的意料,怪不得他从客栈下的密道里逃出来后一点伤也没受。若不是因为胡媚儿突然出现,他或许已经被秦墨未生擒了。 这些都是因为自己武功太低,否则哪还有这么多烦恼? 一来为了逃避秦微菡,一来为了提高自己的武功,所以这段时间庄楚容几乎是昼夜不分地练剑。 “相公,听说今天墨未和三娘离开云城了,以后爹爹会更孤单,我可能还需要多回家陪陪他了。” “你说什么?”庄楚容激动地抬起头来,秦墨未居然离开云城了!? 秦微菡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还以为是担心她,连忙道:“相公,我的身子没事的,侯府离太守府也近,到临盆之时我再回来安心养胎也没关系。” 庄楚容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激烈,连忙降低声音道:“人家不给你真心,你倒巴巴地还要对他这么好。真是个小傻瓜,当初要不是有人帮忙,你这么傻,我又如何能娶得到你。” “我哪里傻了?”秦微菡不高兴地嘟了嘟嘴,“他毕竟是我爹爹,虽然对我没有秦微音那么喜爱,但也没有虐待,如今他病成这样,其他子女也都不在身边,我要是还不去看他他得多伤心啊!” “我没叫你不去,偶尔去看看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恐怕我不能陪你去了。” “你有什么事么?” “嗯,有一些事需要外出一趟。微菡,世界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有时候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我会多派几个丫头陪你,你自己要小心点儿知道吗?” 秦微菡低下头不高兴地嘟哝:“不知道又要多久看不到你了。” “办完这件事我马上回来陪你和宝宝,再也不会离开,你说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敢骗我,我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看你去哪找我们!” “你敢!” “你看看我敢不……唔……”秦微菡的话还未说完,双唇就被一片温热覆盖住,所有的话语都被揉进了一个深沉而又绵长的吻里。 …… “暗中保护好夫人,要是她少了一根毫毛,提头来见我。”一个阴暗的密室里,庄楚容看着手下一干人等,面无表情地道。 “是!” …… 这种时候再下令封锁城门已经是来不及了,庄楚容甚至都没收拾什么行囊就骑马上路了。为便于行动,他的马都是染莲夜亲赐的一匹千里马,名叫行云,四只蹄子上都有白色的毛,看上去就像是一匹奔跑在云端的马。 对云城地形他也是再熟悉不过,很快便追到了城门口,但一问守卫,却没有人知道秦墨未是什么时候出了城,因为最近他们只收到了追捕陈秋娘的命令,所以对过往的妇女都会进行盘查,但秦墨未和蓝莠子都是少年少女的形象,根本不在怀疑对象里。 庄楚容也不好再多问,毕竟云城也是秦墨未的地盘,保不准哪里就有他的眼线,只好作罢,正犹豫着是要出城追寻还是在城门口坐守时,一个熟悉又让他害怕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媚儿穿着一身火红的轻纱,在人群中冲他招手。庄楚容生怕媚儿在云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连忙出了城,那女人果然痛快地跟了上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对这样的女人,庄楚容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口气。 媚儿冲他抛了个媚眼,诱惑地舔了舔火红的双唇,“当然是来帮你咯!你想以你一人之力抓住秦墨未,你觉得可能吗?” “我不需要你帮。” “是吗?你现在连他是在城里还是在城外都不知道,而我,正好看到了他的去向,你要真不想知道那就算了,反正我一个人加把劲儿呢,肯定是能完成任务的,不过就是时间问题而已。”媚儿说着,转身要走。 “你有什么条件?” 媚儿媚笑着回过头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她这样的姿色,放到哪里都是祸水,也正因为如此,庄楚容才不会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对花瓶似的美人,一般都是视若无睹的。 “条件?你能开的条件我还真看不上。我若说,我帮你,没条件,你信么?”狐媚双眸轻眨,电光四射。 庄楚容一咬牙,如今也只能答应了,毕竟,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信。” “哈哈哈哈!”媚儿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啊,你还真是可爱。居然真信了,你说这可能么?你的条件我看不上,不过,有人的,我可是很看得上眼的。我的条件就是,事成之后,你帮我,进皇宫。”
第95章 你好像起反应了 “你想勾引皇上?” “说什么勾引?多难听。再说了,你帮我进宫就行了,至于我看上谁,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说能不能答应。” “我没有本事让你进皇宫。” “你当然有,事在人为,你父亲虽然不过是个小小的云城太守,但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官,办法嘛,想想总是有的。” “行。”庄楚容想了想,终于咬牙道。 “痛快,那以后我们可就是好伙伴了!”媚儿忽然来到庄楚容面前,欺近身子,作势要吻他,却又大笑着退开,“瞧你那紧张的样子,放心吧,我说看不上你就是真看不上,不会对你怎样的,之后我也只会在暗中帮你,大头还是你来做。对了,秦墨未和蓝莠子往黑石郡方向去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想去新邺城,这可是主人最不想看到的。”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你为何不追上他们,却要在这里等我?” “很简单啊,追上他们有困难,等你却很容易。”媚儿直言不讳。 庄楚容气得脸色一白,不再说话,闷声夹紧马肚,鞭子狠狠一抽,“驾!” 行云流星般蹿了出去,扬起滚滚尘土。 …… 原以为,一切都在媚儿的预料之中,却没想到,当庄楚容到了黑石郡后,却发现秦墨未根本没有在黑石郡!媚儿也觉得不太可能,黑石郡是通往新邺城的必经之路,而且她明明亲眼看到他们往这个方向来了,怎么会没有人? “你骗我。”庄楚容心里着急,秦微菡只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他不能在外面耽误太久,可是这样下去,没有两三个月他是根本回不去的! 媚儿心里也烦躁,这段时间来真是诸事不顺,秦墨未和蓝莠子那两个家伙软硬不吃,她都使出浑身解数了,竟然还是没能动他们分毫。这样下去,她进宫就真的是遥遥无期了! 以她这段时间对染莲夜的了解来看,没有完成任务,她能不被杀就是运气好了,根本不可能指望染莲夜会带他进宫。至于这个庄楚容,他就更加不会了。 进不了宫她就不能找第一巫师报仇,报不了仇她一生都咽不下那口气,那些为她牺牲的狐狸就真的是白牺牲了! 不!绝对不行!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秦墨未一定是往新邺城去了。如果他没有从黑石郡经过,那么,一定还有其他的路。 想了几天几夜后,媚儿终于茅塞顿开!黑石郡之所以成为了云城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那是因为大家都想要操近路去皇宫,如果绕行的话,要多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般人根本不会傻到去白白走一个月,所以原本有的一条小路现在也是杂草丛生了。 可是,秦墨未和蓝莠子都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也想到了自己会被跟踪,所以就算要去新邺城,也绝对不会走大路的!相比起一个月的时间来,当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一直都没想到! 庄楚容跟着媚儿准备上小路,当他看到那条几乎不能叫路的“荆棘地”时,庄楚容对媚儿的不信任再次体现了出来,“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不要给我开玩笑。”人是肉长的,又不是铁做的!秦墨未怎么可能从这种路走,就算他能坚持一天两天,那能坚持得了一个月么? 媚儿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才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看这些地方,分明是有人走过了。秦墨未他们绝对是从这里走了。” “那你说说,这荆棘丛生的,他们走过去还能是个活人吗?” 庄楚容的话让媚儿愣了愣,立即明白过来,不禁得意地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人类,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跟秦墨未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一只猫妖。所以呢,有她在,别说是荆棘丛,就是地上铺满了针,他们也是能走过去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 “什么?”媚儿没想到自己的好好心相告竟换来他这样的评价,“你这愚蠢的人类,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蠢死!” “我宁愿蠢死也不愿精神失常死去。” “你说我精神失常?”媚儿真恨不得咬死他! “不精神失常你会说出猫妖这种荒唐话么?” “那本妖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妖,看看到底谁精神失常!”媚儿气坏了,身子一转,现出原形,硕大雪白的狐狸出现在庄楚容面前,还得意地冲他眨着眼。 庄楚容惊呆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脸上充满了惊恐,“你……你……” 媚儿又迅速变回人形,娇媚地一笑,“怎样?现在知道自己愚不可及了吧?你就说说你要不要跟我走这条路,猫妖能走的,我狐妖也不会输给她。” 庄楚容从未想过世界上竟真的会有妖精的存在,难怪那时候他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在他脸上拂动,感情当时就是这狐妖的尾巴呢! 心情一时无法平复的他在媚儿的再三催促下,终于艰难地道:“我就信你一回。” “信狐妖,得永生。”媚儿大笑着又变成狐狸的模样,“上来吧!” 庄楚容犹豫着咽了咽口水,虽然刚刚已经看过一次了,但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然而,现在这却是唯一的选择,为了家人的幸福健康,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只是,他这样坐在媚儿身上……虽然对方已经变成了一只狐狸,但……总觉得不是滋味儿,如坐针毡。 媚儿感觉到他的别扭,一边在荆棘丛上飞跃着一边嘲笑道:“我说啊,你好像起反应了哦!” 庄楚容身子猛地一怔,原本没啥反应的下身被她这一下还真挺起来了,囧得他身子一歪,差点就摔了下去。 感觉到背上人的变化,媚儿哈哈大笑加速前进,对自己点燃的火不管不顾。 庄楚容懊恼不已,但越是懊恼,他的心思就越停留在下半身,某处也越是坚挺起来。 “停下。”终于,他再也无法让自己若无其事地坐在媚儿背上。虽然她现在是狐狸形态,但他脑海中出现的却一直都是她人类的模样。 “快停下!” “我们已经耽误了好几天,再停下就更加追不上秦墨未了。”媚儿才不管那么多,愈发加快了速度。心里却偷笑着,道貌岸然的臭男人,装什么清高装什么纯洁,碰到她狐媚儿还不是一样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了。 然而,媚儿的话音才刚落下,就感觉背上一空,庄楚容居然从她身上跳到了一旁的大树上!媚儿立即刹车掉头,正好看到庄楚容因惯性太大没有站稳,单手吊在树上,手掌被树枝擦破,鲜血顺着他刚劲的手臂流下来。 果然是要被自己给蠢死! 媚儿腹诽着,冲过去,在他落地之前用背接住他,庄楚容却并不领情,往旁边一滚,滚到地上,然后站起来,满脸不悦。 媚儿变回人形,目光从庄楚容脸上挪到身下,娇笑道:“没什么好害羞的,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我又不会笑你。” 庄楚容恨不得一刀把媚儿的嘴给砍烂,没笑他?这还叫没笑他? 他冷哼一声,转身自个儿沿着杂草丛生碎石嶙峋的路往前走,早就该知道这女人是个怎样的人,真不该鬼迷心窍答应她的帮忙的。她这样哪叫帮什么忙,根本就是在捣乱! 媚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又跟了上去…… 然而,她才刚走出两步,就感觉脚下一紧,低头一看,几条泥黑的树根忽然从土里拱出来,像蛇一样蜿蜒上她的脚,将她两只脚都给缠住。 “庄楚容!”她着急地大喊。 庄楚容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庄楚容!啊!”媚儿大叫着,那些树根正在慢慢地往上游动,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往地下扯,她想用法术斩断这些恶魔般的树根,但它们却像是有金刚不坏之身似的,怎么斩也斩不断。 庄楚容终于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才回过头去,正好看到媚儿被树根拖到地下,转眼间便只剩一个头在外面了。 他本以为这是媚儿在故意搞什么鬼,但忽然发现就连他脚下的泥土也可以爆裂开来,无数条大大小小的树根争先恐后的涌出来。长剑出鞘,剑尖直指地面,他一跃而起,剑气纵横,凌厉而果决地朝那些树根砍去。 媚儿很快就被树根给包裹住,叫声也戛然而止。 毕竟是自己的搭档,庄楚容也不能完全坐视不理,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树根在他铺天盖地的攻势下终于有了些动静,发出“滋滋”的声音。 无数根藤条从四面八方飞出,朝庄楚容抽打过来,庄楚容眸光一凛,人剑合一,剑气如虹,在他周围编织出一个密密的网。 一时间,空中藤条乱舞,庄楚容汗如雨下。 与此同时,“嘭!”地一声爆破声破天而来,只见一袭火衣的媚儿冲破树根的束缚,冲天而去,她眸中放出狠绝的光芒来,只手一抓,那些被庄楚容斩断的藤条纷纷飞至半空中,而后如箭一般极速下落,顿时沙尘漫天,千坑齐现。 庄楚容看到媚儿安然无恙地出来了,也松了口气,踏着树枝跃过去,长臂一捞也不避嫌了就揽住她的腰:“快走!”
第96章 这样的货色也能入眼? 媚儿嫣然一笑,不再恋战,反手抱住他结实的腰身…… “骚狐狸!看到爷就想跑了?”随着一个讥诮的声音响起,媚骨生风的少年出现在两人面前,空气在那一刻似乎都静止了,司徒云空墨发如轻纱随风四起,更衬得他绝世容颜一顾倾城。 庄楚容握紧剑柄,随时准备发动进攻。却听到媚儿道:“司徒云空,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你这见面礼真是太热情了,媚儿差点儿无福消受。”媚眼看向四周的狼藉,还真不愧是老鼠的作风。 司徒云空不屑轻笑,“爷对你这种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狐狸精毫无兴趣。” “哦?是吗?那你现在拦住我是想做什么?难道不是想跟我坐下来促膝长谈?”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爷了,咱们的确是应该促膝长谈一番。不如现在就走吧!”司徒云空眸光闪烁,明明是个男子的声音,却有些比女人还美的容貌,媚颜柔骨竟不输于媚儿。 庄楚容长剑往身前一横,“抱歉,我们还有事要做,改日再跟阁下叙旧。” “人类?”司徒云空似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庄楚容一般,嗖地靠近,将脸凑到庄楚容面前用力吸了吸,“男人气,真难闻。骚狐狸,你品味真是越来越低了,这样的货色都能入眼?” 庄楚容只感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对司徒云空的侮辱虽有怒气,却觉得此时不能因他的事耽误太久,便隐忍着没有发作。 媚儿不怒反笑,柔荑抚摸上庄楚容刚毅的俊颜,红唇若即若离地贴在他耳畔,软语香哝既刺激了司徒云空也刺激了庄楚容,“男人的好,可不是你这黄毛老鼠能体会到的。啊不对,你若是想,倒也能勾搭上几个断袖,不过,人家断袖的要求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能不能被看中可要看你本事了。” 司徒云空没想到媚儿竟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气得满脸通红,平日里嘴巴那么厉害,此时竟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只气骂道:“无耻的狐狸精,爷今天就给你把话说明白了。” “你早就该说明白的。” “你!”司徒云空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后,知道她不过就是想激怒他而已,那他就偏偏不怒,调整好心情好,他双手环胸道:“你今天别想从这里过去。” “我能不能过去可不是你说了算。” “那你便试试。”司徒云空并不主动发起进攻,经过刚刚那场没出面的战斗他便已经知道媚儿和这男人联手的话并不是好对付的。只有等敌人先动了,他才能从中找出破绽,各个击破。 媚儿还未出手,庄楚容便已提剑朝司徒云空刺了过去。司徒云空冷笑一声,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类能被他放在眼里,对付这种人,根本不用他亲自出手。 司徒云空双手仍旧环胸,后退几步,脚下一用力,便“唰唰唰!”又有十来根树根破土而出,如巨鞭一般狠狠地抽向庄楚容。 媚儿知道司徒云空的的法力高强,庄楚容武功虽然不错,但在他面前还是逊色了不少,这树根似乎跟刚刚的差不多,但司徒云空却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藤条不过是迷惑庄楚容的,真正的攻击,在他脚下的泥土中…… 果然,庄楚容才刚将剑挥向那些树根,就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像是被悬到了半空中,他的身子很快就被埋进了泥土中。 媚儿脸上终于失去了一如既往的笑容,低喝一声冲过去,尾巴陡然从身后伸出来,朝庄楚容卷过去,庄楚容面色一沉,也不犹豫,抓着她的尾巴从泥土里飞了出来。 “司徒云空,你为何要一再为难我们?”这样跟他斗下去,即使真赢了,他们也不会再有多余的精力去对付秦墨未和蓝莠子。媚儿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并非所有来挑衅的人她都会全力应战的。 能保存一点实力就保存一点实力。 “爷就是看你不惯,不想看到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难道不行么?” “如果我没记错,我从来就没主动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过,即使是现在,也是你自己出现在我面前的。” “没错,但谁说一定要主动晃才叫晃呢?总之我现在看到了你,并且我看不惯你,所以,我就是想让你不开心。”司徒云空贱贱地道。 媚儿几乎要别他气岔,“所以你就是要故意为难我,没有道理可讲?” “那倒也不是,你若是能不为难那只蠢猫,我也不会为难你。” “哈哈哈哈!”媚儿忽然大笑起来,“原来你都是为了蓝莠子?” “不然你以为呢?” “那你就找错人了,我并没有要为难她,我只是想找秦墨未。” “蓝莠子跟着秦墨未。”言下之意很明显,既然他们是一起的,那为难秦墨未就是为难蓝莠子了。 “那是她的事,她可以不跟着。”媚儿对这老鼠的逻辑简直感到头疼。 “那你也可以不跟着他们。” 媚儿登时无语,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好吗?好想一拳打扁这只臭老鼠。还以为终于可以跟他讲点道理了,没想到却是越讲越乱,根本就毫无道理可言。 “看来是没得谈了。” “你早该知道。”司徒云空占了上风,心情大好地学着媚儿的语气道。 媚儿气得大叫一声,一场厮杀再次展开…… …… 千乘郡,齐风粮草铺,内室,书房。 青衣男子盘腿坐于桌案后,翻阅这案几上的材料,烛光在他脸上投射出明暗交织的轮廓,他一动不动,侧脸如雕像般完美,上等绸缎制成的发带在烛光下发出冷傲的光辉。 “笃笃笃!” “进来。” 齐风在门口先行了一礼,关上门,身板笔直地走进来。 “怎么样了?” “狼王子已同意开放一条山路给我们通行,但前提是……” “说。” “我们必须帮他做成一件事。” 染莲夜面不改色,手仍旧在翻阅资料,等着齐风的下文。 齐风似有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他要我们帮他娶到跟六皇子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蓝莠子?” “王子说她叫雪儿。” “我知道了。”染莲夜合上资料,淡淡地道。 “那主人的意思是?”齐风小心试探着,即使跟在染莲夜手下这么久了,他还是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 “答应他。” “是!”齐风大喜,高声应着。有狼妖相助,即便只是在埔青山开出一条路来,也能为他们带来极大的方便,就说商运和行军都要方便十倍不止。何况,这条路若是为他们所管辖,那就更是可以以埔青山为据点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齐风正要告退,却猛然听到染莲夜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说,人跟丢了?” 饶是统领千军的齐风也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身子一怔,连忙转过身去,单膝跪地,“主人放心,属下已经多派了人手……” “多派了人手?”染莲夜面色森冷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齐风身边,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齐风喘不过气来。 “什么时候跟丢的?”没等齐风说话,染莲夜的手便搭在了齐风肩上,寒气透过衣衫传入骨髓,齐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尽管极力忍住,但声音仍旧有些颤抖,“一……一个月前。” “一个月。”染莲夜面无表情地重复一次,手下却忽然用力,只听得“咔擦!”一声,齐风肩膀的骨头便被他捏断,如地狱魔王降临一般,整个书房的空气都被抽干,“我说过事情有变要在多久之内让我知道?” 齐风痛得咬紧牙关,却不能让自己发出呻吟来,这件事的确是他没做好,但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当时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是跟丢十天了,那时候他害怕染莲夜知道会责罚他,便瞒了下来,以为加派人手的话会很快找到染莲殇,却没想到,这一拖就又是…… 如今,他就算有千万个理由,也不能为自己脱罪了。 “说!”染莲夜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 “一天。”重大事情的变故必须在一天之内让染莲夜知晓,抓捕染莲殇这件事乃是重中之重,根本不需要染莲夜强调大家就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现在,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一个月,足够让整个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染莲夜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如今手上的青筋也一根根暴了出来,“你越来越让我失望了。” “主人请息怒,我们的人已经在昊城发现了他的踪迹。”齐风立即跪下。 染莲夜陡然转过身来,拳头捏地紧紧的,眉头都在颤抖,可见他已经在极力忍住自己的愤怒的,可是,在听到“昊城”二字时,他还是忍不住一脚狠狠踢到了齐风身上。 “昊城!昊城!!” 齐风甚至连“请主人责罚”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次他更需要说的应该是“主人饶命”,可是身为染莲夜的左臂右膀,他体内流淌的刚强热血却不允许他遇到事情就轻易求饶,求饶没有任何作用,最好的饶命方法就是他尽力去挽救失控的局势。 染莲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拔出墙上挂着的宝剑,“嗖!”地一下直指齐风的面门。
第97章 声东击西 齐风吓得心跳猛地一滞,却仍旧睁大眼睛,一副毅然就死的模样。 染莲夜的手也开始颤抖,“齐风,你告诉我,昊城距离新邺城还有多远!” “不到三百公里。” “不到三百公里,”染莲夜极力压抑住怒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千乘郡距新邺城有多远?” “将近两千公里……” “给我把千乘郡最快的马找来!天黑之前务必给我找到!” …… 与昊城相邻的永安郡中一个隐蔽的院子里,三两个孩童在青石路上踢毽子,旁边一棵常青松下,一男一女围着石桌而坐,石桌上放着黑白分明的一盘棋。 少女一脚踏在石凳上,半个身子都撑到了石桌上方,手中拿着几颗白子嚷嚷:“不行不行,你不能欺负新人!我要悔棋!” “你都悔了十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不是在下棋而是在悔棋了。” “什么啊,明明我有十三步没有悔,十三比十大,所以还是下棋。” 少年无奈,任她悔棋,朝一旁的孩童勾勾手,“你们来陪姐姐玩吧。”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跟小孩子玩!”蓝莠子大叫着,整个人几乎都趴到了棋盘上,好像生怕那些孩子过来抢一般。 一个小男孩被轻视很不高兴地说:“我们才不想跟你这个菜鸟玩呢!囡囡,走,我们踢毽子去!”三个小孩一窝蜂跑开。 蓝莠子气呼呼地看着对面偷笑不止的染莲殇,咬着牙怒道:“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让你跪在我面前叫姑奶奶!” “我等着。” 蓝莠子知道自己不过是逞逞口舌之快而已,想要这家伙叫她姑奶奶,一辈子都不可能。虽然下棋下不过他,但蓝莠子心里却仍在想着刚刚他那步棋,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不由得问:“大白菜,你刚刚明明一直都在走那边,怎么却用这边的子吃了我的?” “他那是声东击西。”一个苍老却不失雄浑的声音响起。 蓝莠子连忙叫了声:“高爷爷。” 高爷爷名叫高展齐,用染莲殇的话来说算是他的一个忘年之交,但是高展齐虽然对染莲殇态度并没有特别的尊敬,言语中却也是充满了谦逊。 这个院子是高展齐在永安郡买下的,他终生未娶,膝下无子,却前后收养了二十几个孩子,最大的已经有四十几岁,小的就是在踢毽子的这几个小孩。 高展齐人很和气,有时还像个老顽童一样跟孩子们玩耍,也很受蓝莠子喜欢。 见到他来了,蓝莠子连忙跑过去从他手中接过茶壶,“高爷爷,你快来告诉我,大白菜这个师父当得一点儿也不好,就知道欺负徒弟。” 高展齐笑着问:“还有人敢欺负你么?” “那当然,就这个家伙,从来都是他欺负我,高爷爷你要替我做主。”蓝莠子摇着高展齐的手臂,嘴巴像个吊油瓶直指染莲殇。 染莲殇实在是委屈,她这种没脑子还没觉悟的徒弟,就是来个仙师也不一定能教会她。 “高爷爷,你告诉我,声东击西是什么意思?”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天下人都以为你们现在在哪里?” 蓝莠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昊城。” “但实际上呢?” “实际上我们不是在高爷爷这里么?” “这就是声东击西,你们故意造成一种你们在昊城的假象给人看,让人都去那里找你们,实际上,你们已经到了永安郡。到时候就算他们反应过来,你们又从永安郡走了。这样一来,等他们找到你们的时候……”高展齐没有说下去,只笑着等蓝莠子自己悟出来。 蓝莠子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下棋就跟我们生活是一样的嘛!道理是相通的。” “对。现在你知道你下一步怎么下了么?”高爷爷笑着将一颗白子递给蓝莠子。 蓝莠子咬着白子想了想,“啪!”地一声落子,“这里!” 染莲殇看过去,虽然她这一步下地不算高明,但起码暂时挽救了她全军覆没的危险,一盘明明胜负已分的棋局顿时又被搅活了起来。他不禁又多看了一眼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下对了的蓝莠子,忽然发现,原来,她一直都不笨,只是思考问题的方式比较简单而已。 高展齐站起来拍了拍染莲殇的肩膀,意有所指地道:“是璞玉还是顽石,全看你怎么雕琢,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道理。” 染莲殇心中像是闪过一道亮光,豁然开朗。对啊,没有哪个人生来就是什么样子的,你也不能只通过表象就给对方定性,或许,剖开外面的顽石表层,里面还真的就是一块璞玉呢? 蓝莠子的脸在他脑海中闪来闪去,一会儿竟变成了染莲夜的脸! 染莲殇心中一怔,茅塞顿开般整个人都焕发出光彩来!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顽石,璞玉!璞玉,顽石!原来如此!他这次,是真正明白了。 染莲殇并未在永安郡耽搁多久,现在他甚至有点儿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皇宫了。即日便启程,踏上了去往新邺城的路。 …… 腊月三十,除夕之夜,全城飞雪,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饮酒摆宴,好不热闹。每户人家门口都挂上了驱邪用的红色桃木板,燃起了火堆。 小孩三五成群在雪地里奔跑,玩打雪仗堆雪人的游戏。 一匹棕色骏马形单影只地行走在街道上,一冷峻非凡的男子身着裘皮大氅牵着马,身材修长笔挺,即使时不时被孩童撞到,也目不斜视。有热情的人家邀请他一起进去共进晚餐,也被他无声拒绝。 他无声无息地行走在雪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有好奇的小孩拿着雪球跟在他身后走了长长一段路,大胆的甚至将雪球抛出去,击中男子的背。 男子微微一怔,停下脚步,目光森冷阴寒,看得那些孩童不禁打了个寒颤,纷纷识趣地离去。 此人正是日夜兼程千里迢迢赶来昊城的染莲夜,据手下来报,是在福生客栈发现了秦墨未和蓝莠子的踪迹的。此行他便只身一人直奔目的地。 由于是大年三十,福生客栈已经停业了,掌柜的带着妻儿在屋内烤火,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染莲夜走过去,掌柜立即迎了出来,“客官,春节快乐,本客栈今日暂不营业,客官……” 染莲夜也不说话,直接就从掌柜的身边走过,进屋,抖开手中的画轴,“这个人什么时候走的?” 掌柜的看到画上的人,笑容绽得更大,“客官,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他?” “认识,当然认识!不知客官……啊!”掌柜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染莲夜掐住,他周身戾气爆涨,把掌柜的妻儿都给吓得不轻,妻子连忙带着孩子退到了一边。 “人在哪里?” 掌柜的欲哭无泪,他这样被掐着,又怎么能说出话来呢!面色通红,拼命挣扎。 染莲夜这才放开手,“说。” 掌柜差点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他……他在月香楼。” 染莲夜没有再为难他,从怀里掏出一袋碎银,扔到桌上,冷声道:“春节快乐。”而后,没等掌柜一家反应过来,人便已走了出去。 …… 月香楼。 唯一一个还在营业的店铺,除夕之夜,月香楼是流民和外来居民过春节最好的栖身地,大家全部聚集在一起欢度春节,这一天里,也是月香楼的姑娘们唯一一次不用接客的日子,大家平等相待,相对而坐,唱歌跳舞,热闹非凡。 染莲夜的到来让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他目光森然地扫了一眼里面的人,心中忍不住嫌恶起来,染莲殇果然是在粗野乡民中长大的,流着皇家的血竟来这种烟花之地。 “这位公子,春节快乐啊!快来快来,我们……”老鸨热情地迎上来却贴上了染莲夜比冰还要冷上几分的脸。阅人无数的她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这个人在哪里?”染莲夜再次抖开画轴。 人群立即哄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为了小尤来的啊!” 老鸨面上也带着尴尬的笑容,“公子,小尤今天不接客。” “把人带出来。”小尤?亏他想得出这个名字。 除夕之夜大家都是涂的一个喜庆,即使染莲夜看起来来者不善,但为了不给月香楼惹麻烦,挤在人群中的小尤也站了出来。银发少年身材瘦削,唇红齿白,如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公子找小尤有什么事么?” 小尤一张口,染莲夜眸中的暴怒就毫无掩饰地散发了出来,他上当了!他居然上当了!这不是染莲殇!他不是! 整个大厅都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染莲夜,这男子分明俊逸出尘,却有一番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小尤站出来后,大家便听到了他手指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所有人都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的脑袋一不小心就被他捏碎了。 人群中不乏壮年大汉,但染莲夜给人的压迫感却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即使他们一个个自诩力大如牛,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小尤原本笑着的脸也僵住,壮着胆子朝染莲夜走过去。
第98章 来伺候本宫 千里迢迢跑过来找到的却是一个落入烟花之地的小倌,虽然相貌上他跟染莲殇有几分相似,也是一头银发,但染莲殇是什么人?岂是区区一个小倌就能冒充得了的! 饭桶!都是一些饭桶! 就在小尤不知道该怎么办之时,却看到气得脸色铁青的染莲夜忽然转头就走了。 他怕他再待下去会有想杀人的冲动。 一屋子心有余悸,面面相觑。良久才恢复笙歌艳舞,将刚刚的恐怖插曲抛之脑后。 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人人都喜气洋洋,唯有染莲夜,牵着马一言不发地走在白雪皑皑的街头,爆竹声声除旧岁,与他无关。 …… 等染莲夜匆匆忙忙赶到皇宫时,已是冬雪初融,沉睡的万物渐渐复苏,染莲夜的心却迎来了人生之冬,万里冰封。 二月份的新邺城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草皮添了新绿,大树换了新装。 染莲夜风尘仆仆日夜兼程,才刚抵达城门口却看到一人快马加鞭而来。 “二皇子!二皇子殿下!”那人远远地看到他便大喊起来。 “什么事?” “殿下,您可回来了!快回宫看看吧!六皇子回来了!” 果然!他千拦万阻,染莲殇居然还是先他一步到了皇宫! “驾!”染莲夜没等属下说完就催马直奔皇宫而去。到达宫门口事,他一下马,千乘郡最快的马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接连几十天的奔波已让它疲惫不堪,倒下便再也起不来了。 …… 蓝莠子百无聊赖地坐在一等宫女的房间里,看着自己这一身绣花宫装,穿着还没有自己变的纱舒服。染莲殇那厮居然还真叫她来当宫女,太不厚道了。什么劳什子一等宫女,以为加了“一等”二字宫女就能变公主么? 那些个二等三等宫女却还无一不对她羡慕万分,好像她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似的。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要做的话会有人来通知你。”染莲殇临走前说了这么一句话,可是他这都走了好几个时辰了也没见有谁来通知她做什么。 蓝莠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决定不管染莲殇的事了,这都到皇宫了,身为六皇子的他难道还需要她帮助不成? 如今她已经来到皇宫,不知道那个麟月皇朝的第一巫师人在何处呢! 虽然她没有把媚儿杀了,但的确是安安全全地把染莲殇给送回来了,好吧,事实上其实是他自己回来的。但怎么说,结果就是他回来了不是么? 既然是堂堂第一巫师,应该就不会太过计较吧! 打听之下,蓝莠子得知第一巫师一般都是呆在他的巫月楼,然而,麟月皇朝人所共知的规矩就是,巫月楼在没有得到皇帝和巫师的允许下,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违者――斩。 蓝莠子权衡再三,不敢乱闯。毕竟她先前就领教过巫师的厉害,现在再加上皇上的势力,就算她法术再高,估计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她胡思乱想,坐立不安之时,终于有公公来叫她了。 “蓝莠子!” “我是!”她连忙大叫一声站起来。 曹公公看到她这大大咧咧不知规矩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但因为是六皇子钦点的一等宫女,他即使心中不满也不好明说出来。但语气总归是不好的。 “主子还在忙着,你身为奴婢却在此休息,成何体统?” “难道奴婢就没有休息的权利了吗?何况是大白……六皇子叫奴婢休息的……”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便放低了下来,差点儿就忘了这是在传说中杀人不见血的皇宫里。她还是低调点行事为好,毕竟她不是来皇宫玩儿的,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 想明白后,蓝莠子立即低头认错,“奴婢知错了,以后不管再苦再累也不敢在主子没有休息的时候休息了。公公,请问您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语气也很恭驯,曹公公净鞭一扫,尖声道:“跟我来吧!” “是!” 蓝莠子一路跟着曹公公走过一条又一条路,穿过一座又一座宫殿,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较之她刚刚看到的那些宫殿,此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冷宫,宫殿门口书着“悠然宫”的牌匾也已经掉漆了,但这里虽然略显清苦,却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牌匾上也没看到一丝灰尘。 曹公公进了门后发现蓝莠子没有跟上去,不悦地回过头来,“磨蹭什么,快跟上呀!” …… 说得好听点儿是悠然宫,说得不好听点,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蓝莠子从头到尾都只看到了一个丫鬟,和一个穿着朴实的女人。 女人头上唯一的闪光点就是那只镶着红宝石的发簪。她背对着门口,似乎是在翻阅着什么经书。 “娘娘,人带到了。”曹公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你先退下吧!” “是!” 蓝莠子不明所以,为什么她才刚到皇宫就有娘娘要见她?蓝莠子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该称呼对方为什么。正寻思着,女人已经放下经书转过身来。 在看到她的容颜时,蓝莠子心里不禁一怔,竟然……那么面熟!?女人慈眉秀目,看起来很温和,但眉眼间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忧伤。 “小蝶,外头的桃树今天还没浇水吧?” “是。”叫小蝶的宫女立即也退了出去。 一时间,原就清冷的殿内就只剩下她和蓝莠子了。蓝莠子有些忐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叫蓝莠子是吧?” “奴婢是。” “大家都叫我静妃……”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蓝莠子立即明白过来,学着刚刚曹公公行礼的样子行了一礼,“静妃娘娘吉祥。” 苏若凝怔了怔,这丫头居然……连行礼都不会?不由得笑了起来,也没拆穿,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蓝莠子几乎是受到了惊吓。 “从今天开始,你便在我宫中做事吧,我会去跟六皇子说的。” 蓝莠子惊讶地瞪直了眼,不敢相信她说的话,他们以前根本就没见过,在众多宫女中,她蓝莠子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能干的,甚至连一个合格的宫女都算不上,她怎么就看上她了? 而且,她来皇宫以后根本就没有出去,这静妃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呢? “怎么?你不愿意么?” 淡淡的一句问话,却让蓝莠子无法拒绝。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一宫之首,虽然这宫殿看起来冷清了些。 “承静妃娘娘看得起奴婢,”蓝莠子连忙跪了下去,“只是奴婢初来乍到,什么规矩都不懂,恐怕不但不能伺候好静妃娘娘,反而会给您添乱。” “规矩可以学,至于你说的添乱,反正我这儿也没什么乱可以添了,你不用担心。” “可是……静妃娘娘,奴婢能问一下,您为什么……” “为什么会看中你是吗?” 蓝莠子低着头表示默认。 “的确,你什么都不会,甚至连行礼都是照着公公的礼节来的,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人的,我跟你也是初次见面,双方都不了解。但本宫相信,你一定有什么独特之处,本宫不急,可以慢慢来发现。” 静妃说了一大通,蓝莠子却一句话也听不懂,她这究竟是在夸她还是贬她?她究竟是看好她还是不看好她?难道宫中娘娘对每一个新来的宫女都是这样的态度吗?还是说,她在这悠然宫呆久了,脑子也呆出问题来了? 然而,蓝莠子心中有再多不解也不好再说出来了,静妃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继续推辞,惹怒了这个娘娘,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啊……为什么要让她一进宫就遇到这样的事?大白菜!你滚到哪里去了!? 蓝莠子眸光一闪,眼前一亮,连忙恭敬地伏在地上,“谢谢静妃娘娘的厚爱。娘娘,那奴婢在六皇子宫里拿了行李再来跟你报到可以么?” 面对她的恳切请求,苏若凝却不以为然,“你需要什么东西我叫人给你添置就是,人来了一切都好说。你先把悠然宫熟悉熟悉,有什么需要我会再吩咐你的。” 软绵绵几句话便驳回了蓝莠子想回六皇子宫一趟的请求,蓝莠子却还不能有什么抱怨,心中万般疑惑更是无处可解。蓝莠子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要窒息,只好领命告退。 苏若凝看着她出去的背影,双眸低垂,轻轻摇了摇头,继续看自己的经书。 蓝莠子在悠然宫走了一圈儿,除了小蝶和她之外竟然只有一个宫女了!也就是说,整个悠然宫,下人包括她在内也才三个!天哪! 咦?不对!既然人这么少的话,那她偷偷走了也是没人会发现的!哈哈哈! 这样想着,蓝莠子立即开始行动,她才不要呆在这个神经兮兮的静妃这里呢!蓝莠子悄悄地来到门口,见四下无人,摇身一变,一个红衣侍卫便出现了。 她大摇大摆地朝曹公公带她来的方向走去,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站住!”
第99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拦在蓝莠子面前,犀利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看穿,“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蓝莠子松了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被看出来了呢! 她立即挺了挺腰杆子道:“刚刚听说有野猫闯进了悠然宫,我过来看看,以免惊扰了娘娘。” “哼!什么野猫!我看就是你想闯进悠然宫!跟我去见娘娘!” 蓝莠子没想到这小蝶居然会来这么一招,一时有些愣住,但很快,她又回过神来,“我就这样去见娘娘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皇上已经下过命令了,悠然宫未经允许谁也不准来,我看你根本就是没有把圣旨放在眼里,你若是想对我家娘娘有何不轨之心,诛你九族都不为过!” 蓝莠子几乎要吐血,这也太夸张了吧?她就是站在这里,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的,居然还说到诛九族了!真亏她说得出口。可是眼下看来,她不跟她去见静妃都不行了。 反正她现在是侍卫的样子,就算去见静妃也没什么好怕的! …… “娘娘!这侍卫鬼鬼祟祟地在悠然宫,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小蝶抓着蓝莠子来到静妃面前。 苏若凝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抬起头,看着蓝莠子,“说吧,你到悠然宫做什么?” “回静妃娘娘,属下是追一只野猫追到悠然宫的,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野猫呢?可有追到?” “野猫大概是跑到别处去了,属下正要去别处找找,却被这位姐姐拉了过来……” “你走吧,以后若是再闯进来,可没这么好运了。”静妃说着,不再看他。 蓝莠子心中大喜,“谢静妃娘娘!”连忙退下。 走到门口时却听到静妃说:“小蝶,蓝莠子呢?她把悠然宫熟悉得怎样了?” “娘娘,奴婢先前还看到她了,但是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大概是在伙房吧,奴婢去看看。” 蓝莠子心中一凛,立即加快了脚步,此处果真是不宜久留的。她只恨自己不能施展妖术飞走。 然而,噩运,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她才刚走出正宫几步,还没有走出外院,就看到一人迎面而来。他风姿卓绝冷意傲然,远远地走过来,就像是一把能移动的剑。 蓝莠子吓了一大跳,连忙恭敬地行礼,“二皇子殿下。” 染莲夜从她身边经过时,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呼吸好像都要停止了,所幸的是染莲夜并没有注意到她,只当是个普通的侍卫,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擦过。 “母妃,人在这里么?” “小蝶去伙房找了,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母妃!?? 静妃竟然是染莲夜的母亲!而且,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一切都是染莲夜指示的!难怪从未谋面的静妃会突然要她,原来,都是染莲夜在搞鬼! 蓝莠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外走。必须马上离开,如果只是个静妃或许还好对付,如今她背后的人居然是染莲夜,这个人太危险,若真落入他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蓝莠子已经没有心思再偷听那对母子的话了,一刻也不敢停留。 “砰!” 紧绷的心弦陡然被撞得断成了好几截,蓝莠子抬头一看,染莲夜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她面前,那脸色看起来就像是索命无常。 “殿……” “要去哪?”染莲夜冷冷地看着她。 蓝莠子心里紧张,结巴道:“回……回侍卫营。” “我觉得你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蓝莠子干笑道:“还是……不用了。谢谢二皇子殿下……” “本宫没心思跟你开玩笑,蓝莠子。”最后三个字如三把冰冷的利刃撕破蓝莠子的面具。 她只好在静妃和小蝶惊恐的目光以及染莲夜刀子般锋利的目光下恢复原样,看来今天真的是难逃一劫了。她索性放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大声道:“那你想做什么?二皇子殿下!” “皇宫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那也不关你的事。”蓝莠子毫不客气。 “关不关我的事不是你说了算。”染莲夜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将她拖到屋里,“从今天开始,你若老实在这里呆着,本宫便可保你毫发无伤,如若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你想软禁我!?”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染莲夜!你知道你不可能软禁得了我的!” “你会知道我可以。”染莲夜说着,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大手紧扣住她的下巴,犀利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深深的探究,“长得也就一般,他们是怎么看上你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为妖,乖乖呆在妖界就好了,何必来人间作乱?” “谁作乱了?你别血口喷人!” “树欲静而风不止,想必你也听过这句话。你若是不想落人口实,回到妖界便是了。那样,我也不会再为难你。” “你以为我很乐意呆在你们这肮脏的人间么?我若是能回到妖界,你连见到我的机会的都没有!更不可能把我骗到这里来!” 染莲夜眉头皱起,不解道:“什么意思?”身为妖精却不能回到妖界?有这样的说法么? 蓝莠子眼珠子转了转,染莲夜为何会这么关心她能不能回妖界的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好像很希望她回去。这样的话,那她是否可以利用他去见那第一巫师呢? “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回不了妖界,是什么原因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我。” “谁?” “麟月皇朝第一巫师。” “……”染莲夜久久没有做声,想了很久后终于道,“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了,该试的我都试过了,只有第一巫师这个办法没有试过。” “妖精成亲需不需要回妖界?” “你问这个做什么?”蓝莠子立即心生警惕。 “回答。” “以天为证地为媒就可以了,你……不会是看上哪只妖精了吧?”蓝莠子小心翼翼地猜测着。 一旁的苏若凝也立即竖起了耳朵,她这个儿子从来就给她争气,不管是学习还是武术方面都很努力,也是众多皇子中出类拔萃的。但是,他现在都已经快二十岁了,却还是没有心仪的对象,她也曾给他张罗过这事儿,却被他一一拒绝了。 如今这个丫头虽然是只……妖精,但好歹看起来心思不坏,若是儿子喜欢,也不惜为一桩好事。 苏若凝的一颗心悬得高高的,屏息凝神,却根本没有听到染莲夜的回答。他只是说:“如此甚好,也省了不少麻烦。” 听着分明像是肯定的答案,但接下来染莲夜的行为却让静妃都大吃一惊,有哪个男人会这样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的? 只见他忽然抓过一旁的帘子,撕成长条,飞快地绑住了蓝莠子的手,而后速度极快地点了她的穴,将一团布塞进她口中,让她发不出声音来。 “夜!”静妃吃惊地喊着。 “母妃,不要让她跑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也相信母妃的办事能力,虽然她常年足不离悠然宫,看起来也很温和,但身为儿子的他却是最清楚她的手腕的。不然,以她多年不受宠的形势来看,她又如何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呢! “太子殿下驾到!” 染莲夜才刚要出门,就听得外头一个公公尖细着声音高喊。 他大脑“轰!”地一声嗡嗡作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若凝也惊住了,皇上一直未立太子,太子之位悬空多年是人所共知的事,怎么突然之间就立了太子了!?而且,为何他们都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就在母子二人惊愕之时,一袭杏黄色蟒服的少年挟风而入。 染莲殇!居然是染莲殇!这个十多年都没有在宫中呆过,几乎被人淡忘了的六皇子!静妃震惊得无以复加,染莲夜虽不敢置信,但也在他意料之中。 染莲殇一进悠然宫就看到了被绑住的蓝莠子,莫名的怒意直冲脑门。他在门口止住脚步,目带薄怒看着静妃母子。 苏若凝首先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染莲夜给染莲殇行了个礼,“参见太子殿下。” 染莲夜心中自是不情愿,但他也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如今木已成舟,他就是有再多不快也无法挽回什么了。 “恭喜六弟了。” 染莲殇对他这阴阳怪气的恭喜也不恼,反倒笑道:“多谢皇兄,还以为皇兄会在外面多玩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宫了。如此也好,三日后的册封大典皇兄也能参加了。” “册封太子这样的大事臣兄自然不会缺席。” 染莲殇但笑不语,来到蓝莠子面前,也没有直接给她松绑,只是将她嘴里的布团扯出来,蓝莠子终于得以正常呼吸,嘴巴差点都被撑破了。 还以为染莲殇一回宫就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呢,没想到竟然还记得她,而且在此相见,他居然瞬间从皇子升级为太子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不知皇兄这样对本宫的婢女意欲为何?” 苏若凝连忙拦在染莲夜面前道:“太子,此事与夜无关,是嫔妾想要蓝莠子来我宫中,被蓝莠子拒绝后有些生气,所以采取了比较极端的方法,嫔妾并不知道她是太子的人,都是嫔妾没有事先搞清楚状况,太子殿下想要怎样责罚嫔妾嫔妾都毫无怨言。”
第100章 她中邪术了 小蝶也立即给蓝莠子松了绑。蓝莠子看到静妃居然这样说,心中不由得更加愤怒,正要发作,却听到染莲殇说:“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便算了。蓝莠子!” 居然就这样算了!?蓝莠子气愤不已,但染莲殇的眼神却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跟了上去。 “恭送太子殿下。” …… 染莲殇一路无言,蓝莠子满腹委屈地跟着他来到东宫,还没开口将自己的不快吐出来,却被染莲殇劈头盖脸地就骂了一通:“不是叫你好好休息的吗?怎么会跑到悠然宫去的?” “还不是有个公公叫我过去的,你不是说会有公公来叫我么?我哪知道你说的哪个公公!”蓝莠子也没好气地嚷道。 “算了,以你这智商给谁都只会添乱,以后你就贴身伺候我吧!”染莲殇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这是天大的恩赐,她可别不识好歹。 怕什么来什么,蓝莠子果然很不识好歹地道:“贴身伺候?你想得倒美!” 话一出口,立即迎来一众宫女太监惊恐不已的目光,这丫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吃错药了?居然会对新立的太子殿下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能伺候太子殿下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能贴身伺候,那更是不知道前世做了多少善事才修来的福分,她居然…… 两人同时感受到了周围不寻常的气氛,染莲殇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等大家都走后,染莲殇看到蓝莠子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竟然破天荒地开始解释:“蓝莠子,皇宫不比侯府,即使在侯府你也要千小心万小心免得遭了人的算计,在皇宫这样的算计比侯府更甚无数倍。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但凡陌生人找你你都要好好考虑清楚再想想是不是该相信别人,即使是认识的人也需要谨慎,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这么恐怖吗?”见他耐心解释,蓝莠子也不好再生气,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一入宫门深似海你难道不知道么?这也是我一直不想回宫的原因。” “那你现在怎么又愿意回宫了?而且还当上了太子。可别告诉我你对权势地位没有兴趣。”蓝莠子白了他一眼。 “难道不是你要押送我回宫么?”染莲殇不禁笑道。 “少拿我当借口,如果你自己不愿意,哪会这么轻易就跟我回宫。” “终于承认自己弱了吧?” “你不损我就会死是吧?” “说不定还真会。”染莲殇一扫刚刚的阴霾,此时看到她气得通红的脸,竟觉得煞是可爱。他叹了口气,不由得道,“蓝莠子,有些原因我现在不便与你说,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总之,不管怎样,不管我处于怎样的位置,你都不用对我另眼相待,该怎么面对还是怎么面对。” “你大可放一百个心,什么太子爷,求我我才叫你!” “在外人面前不这么叫可是要被杀头的。”染莲殇吓唬她,这话倒是真的。他忽然有些黯然,说什么不用另眼相待,其实,从他接受皇上立他为太子的圣旨开始,一切就已经开始改变了吧? 即使他不介意,私底下她打他骂他都无所谓,可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太子,她是奴婢。她就必须对他恭恭敬敬,否则,只会害了她。 心情莫名其妙地沉重起来,一想到她将会对他卑躬屈膝,他心里就很不滋味儿,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刁蛮任性,习惯了她的尊卑不分,习惯了她的目中无人,甚至,已经习惯了她在他身边。 原来,潜移默化的东西,竟是这样可怕。不知何时,她就像他呼吸到的空气一般,已经在他的生命里无处不在了。 “大白菜,别忘了我是妖,人类想杀我的头可没那么容易。”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不要太轻敌了。总之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跟我报告,知道吗?” 如一股暖流慢慢流入心田,蓝莠子没有再跟染莲殇抬杠,而是乖乖地说:“好啦,知道啦!” …… 蓝莠子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见到麟月皇朝第一巫师了。 那是在三日后的太子册封大典上。 册封大典繁杂冗长,蓝莠子哈欠连连,几乎没有耐心看下去。要不是作为贴身侍女的她不能太给染莲殇丢脸,她说不定还真想席地而眠了。 反正他都已经是太子了,册封大典也不过就是个仪式而已。文武百官都到场了,蓝莠子四处寻找着自己想要见的人,却都是徒劳,不禁更加兴趣黯然。 连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出现的话,那恐怕只有在皇帝驾崩的时候才会出现了。难不成她要在这皇宫一直等到皇帝驾崩啊?那也太悲催了吧!? 就在蓝莠子为自己的命运感到神伤之时,那边染莲殇的册礼已经开始了,他穿着一身明黄衮冕,在万人敬仰的目光下迎着朝日走上礼台,麟月皇亲自给他送上册、宝,为他加冕,加冕完毕后,蓝莠子以为事情就进行得差不多了,却没想到,文武百官朝廷命妇甚至包括皇帝本人在内竟然都跪了下去。 皇上居然也有下跪的时候! 蓝莠子惊呆了,只好跟着大家一起跪下,这种时候,她好奇得要死,究竟是为何大家要这样做,然而,就连皇上都低着头,匍匐在地,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若是抬头去看那岂不是犯了杀头之最? 咦?不对!连皇上都埋下了头,那就表示……她就算偷偷地抬头看也不会有人发现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蓝莠子立即心痒痒地抬起了头,这一看不打紧,由于她是染莲殇的贴身侍女,此时离礼台还算是比较近,再加之她视力很好,一抬头,便清楚地看到了一身黑衣如巨大蝙蝠一般的人在一片寂静中走上了礼台。 巫师!居然是第一巫师!! 蓝莠子激动得几乎要喊出声来,与此同时,染莲殇的目光也超她看过来,这丫头真是太大胆了,居然还敢抬起头! 蓝莠子收到染莲殇眸中的警告,连忙低下头,但马上又觉得不甘心,这多难得啊,她来到皇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见第一巫师的么?如今他就在她眼前,她难道多看一眼都不行吗?要是等会他又神出鬼没地消失了,那她去哪里找他啊? 第一巫师还真不愧是第一巫师,在麟月皇朝的地位居然比皇帝还高!难怪他说话那么高傲,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如同渺小的蚍蜉。 蓝莠子想要抬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硬硬的,怎么动都动不了,怎么回事?中邪了?不是吧?这皇宫中她不就是最邪恶的么?还有什么比妖更邪恶? 能在瞬间让她脖子变硬的人……蓝莠子猛地一怔,难道是第一巫师?难怪大家都不敢抬头,恐怕大部分根本不是不敢抬头,而是中了巫术根本无法抬头吧!? 蓝莠子一心只乱七八糟地想着自己的事,台上在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听到,等她感觉自己的脖子终于能动了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却听得上头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我麟月皇朝承蒙大巫师恩泽庇佑,方能盛享太平,今殇为皇太子,大巫师百忙中莅临加冕,朕甚表谢意,现太子礼成,麟月皇朝全体子民恭送大巫师!” “恭送大巫师!”几千人异口同声,齐齐恭送第一巫师,闭口不言的蓝莠子仿佛成了异类。 眼看着巫师就要消失在视线里了,蓝莠子发现所有人都在伏地高喊,心下一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施展法术朝巫师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的速度之快普通的人类根本看不清楚,只觉得身边似乎刮过一阵风,她呆过的地方少了一个人。但有两个人却将她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不用说,当然是染莲殇了,而另一个,就是二皇子染莲夜。 礼毕以后,太子会在东宫设宴,所有的皇子公主后宫妃嫔及三品以上的大臣都要赴宴,染莲殇只转眼工夫就没有看到蓝莠子了,心下着急,却根本脱不开身,那家伙真是怎么说都听不进去,都强调过无数遍叫她不要乱跑了,现在她居然还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要知道,在第一巫师面前就是皇上也不敢造次,天下之大帝王为尊,但这个帝王,很多时候都要看第一巫师的脸色行事。是以第一巫师的地位在整个麟月皇朝都是不可亵渎的神一般的存在。 蓝莠子那蠢蛋真以为自己法术很高吗?再好奇也不能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上去啊?真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 …… 巫师的速度很快,但像是知道有人跟着一样,走一段路又稍稍停一下,等到蓝莠子能看到他的时候他又消失在原地。 跟了一段距离后,蓝莠子心下有些犯疑,他故意要她跟上去?还是说另有陷阱? 唉!不管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他能把她怎么着。 又跟了好长一段距离,蓝莠子发现前面没有路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圆形的乌黑厚重的石门,石门上是一个八卦太极图,门上挂着一张漆黑的牌匾,牌匾上苍劲有力的书着“巫月楼”三字。
第101章 不忍离去 蓝莠子站在门口,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硬闯了。既然巫师自己将她引到这里来的,那他应该不会让自己吃闭门羹吧! 即使有阳光笼罩着,这巫月楼也像是置身在黑夜之中一样,又如一头蛰伏的猛兽趴在皇宫中,蓄势待发,仿佛随时要将猎物撕碎。 门外没有一个侍卫,更无宫女,若不是里面不时传来的一阵阵钟声,蓝莠子甚至会觉得这是一座死楼。 她在门口等了约一刻钟,还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不由得有些着急:“巫师!大巫师!你在吗?” 无人应答。 她不泄气地继续喊:“巫师!我是悬崖下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叫了几声后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蓝莠子再也坐不住了,走到石门前,正要拍打,眼珠子转了转,缩回手,围着石门看了看。终于按下了太极图中凸起的那个圆形石块。 然而,在她按下的那一瞬间,石门里却忽然射出十来根竹筷,若不是蓝莠子身手敏捷躲得快,恐怕就要被射成窟窿了。 “何人在此喧哗!”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石门里响起,下一秒,石门“隆隆”地打开,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穿一身黑衣,跟第一巫师一样,头上戴着大大的帽子,不同之处就在于第一巫师的帽子几乎将她的整张脸都遮住了,而这个女孩整张清秀灵动的脸都显露了出来。 蓝莠子正要表明来意,却看到对方忽然爆喝一声,柳眉倒竖,“妖精!?” “我……喂喂喂!有话好说!”蓝莠子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女孩已经对她发动了进攻。她站在原地不动,双手捏成莲花状,口中念念有词,蓝莠子顿时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在发生变化。 难道她也是巫师!? 容不得蓝莠子多想,她连忙在自己周围设置起一道保护屏障,嘴里还不停地解释:“小巫师,你听我说,是你师父叫我来找他的。” “哼!少废话,我师父怎么可能会叫你这个妖精过来!受死吧!”女孩大喝一声,无数道青色光波朝蓝莠子笼罩过来。 “咔擦!”蓝莠子设置起的屏障也应声而破,不得已之下,只好回击。 光波在接近她的那一刻,发出滋滋的声响,而后尖利地刺破空气,反向朝小巫师攻击而去。 小巫师脸色一变,急忙躲闪,但衣袖仍旧被割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她还要再次来袭,一个低沉的声音却在空中响起:“小影,够了。” 这个声音蓝莠子早就刻在了心里!就是那个第一巫师! 她不由得喜上心来。 小影心中不悦,但也不好忤逆师父的意思,冲蓝莠子嚷道:“进来吧!” …… 小影将蓝莠子带入内室,里面只有一盏煤油灯,光线很暗,一个穿着黑色蝙蝠大氅的人背光而立。 “大巫师!”虽然光线很暗,但蓝莠子却像是看到了回家的锦绣大道,一想到她马上就可以回到妖界,回到那个她几乎没有记忆的家了,她心里就一阵欢喜。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知道以前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的家人究竟是怎样的。 “两件事,一件已做成,还一件呢?”巫师没有转过身来,只冷漠地道。 蓝莠子的喜悦之情立即被她浇灭,嗫嚅了好一会儿才道:“巫师……可不可以通融一点,我……我还没有杀掉胡媚儿。” 巫师没有做声,室内陷入一片死寂。蓝莠子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坟墓,心下不由得一凉。 “大巫师,要不这样,我帮你做成了一件事,那你也只告诉我一个答案就行了,我不用知道我为什么回不了妖界了,你只要告诉我我怎样才能回去就行。”只要回去了,还怕找不出原因么?何况,若是能回去,那回不去的原因就算永远不知道也没关系了。 “可以。” 蓝莠子正紧张地等待,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要求太无礼,大巫师根本不可能答应,但没想到,却听到这这么干脆的两个字。 惊喜之情无法言喻,蓝莠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你说可以告诉我怎样回去?” “告诉你你也回不去。” 无情的一句话让蓝莠子的兴奋之情立即熄灭。但马上,巫师又毫不吝啬地给她点燃了: “我会送你回去。” 听到这句话,蓝莠子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太好了!谢谢!谢谢大巫师!我就知道你能办到!你果然不愧是麟月皇朝第一巫师!” 面对她的恭维,大巫师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冷冷地说:“不许道别,不许告诉任何人,今天晚上,你将直接消失在人间。” 蓝莠子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时,她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悲伤的海洋之中,不由得喃喃道:“今天晚上吗?”这么快?真的好快啊! 不,其实根本就不快了,她已经在人间逗留好多年了,日思夜想的都是回到妖界的事,如今终于要达到了,她难道不应该开心吗?不应该欢呼雀跃吗?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 不能道别,不能告诉任何人。 连染莲殇也不能告诉吗? 蓝莠子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可怜兮兮地向巫师请求,“明天晚上不行吗?” “今天是最合适的日子,过了今天你起码得再等十年。” “十年……十年没关系啊!反正我可以活几千年甚至上万……”蓝莠子的话还没说完,大巫师陡然转过身来,黑色的斗篷无风自动。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的愤怒,顿时不敢再吱声。 “小妖精,你可别不识好歹,我师父从来是说一不二,连皇上都要忌惮他三分的,你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让师父亲自送你去妖界。”小影在一旁不满地道。 蓝莠子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她忽然不想回去了,她要跟染莲殇说说话,她想跟他说说话,想问问她她究竟该怎么办。可是她甚至都没有告诉过他她想回妖界,更没有让他知道她要来皇宫的目的。 所以,这是上天在惩罚她的不真诚么?让她连跟他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是不是她想多了?就算她被送去了妖界,那也还是可以来人间的呀!到时候她要是真的想他来,就来看看他不就得了? 可是,为何心中会这么空这么没底?好像有一种预感,她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鼻子酸酸的,眼睛酸酸的,似乎有什么液体滴到了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蓝莠子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确是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她也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就算十年后真的再有这样的日子,巫师也不一定能帮她了。 世间的事情本来就不能两全,她早该知道,早就该知道的。早知道的话,就不跟染莲殇走这么近了。早知道的话,她就好好收好自己的心,不让它跑出来。 不知何时,大巫师和小影都已经离开这个屋子,只剩下蓝莠子一个人,等她反应过来时,唯一作为出口的门已经被关上,她这次,算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多年后,蓝莠子才知道,所谓的最好的机会不过是大巫师为了早点儿将她送走而编出的谎言而已。以大巫师的本事,想要送蓝莠子回妖界,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 巫月楼的另一个房间里。 “师父,你之前不是说要她完成了你要求的两件事才帮她么?为何就这样答应了?”小影不解地问。 大巫师站在窗前,透过薄薄的阳光看着静伏的皇宫,淡淡地道:“我并非帮她,而是为了麟月皇朝的未来而为之。”她绝不允许一个妖精留在染莲殇身边。 “徒儿不明白。” “小影,你的巫术到什么程度了?” “徒儿虽不及师父的千分之一,但一般的妖精还是奈何不了我的。”小影说着,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跟蓝莠子的打斗,顿时明白过来,“师父是觉得蓝莠子妖术太高,怕她危害人间,所以要尽早送她回去?” “她若是光有妖术根本不足为惧,我是担心太子对她有其他想法。”原本他只算到胡媚儿会为乱天下,但如今看来,这个蓝莠子也是一大祸患。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染莲殇若真对她有意,将来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 但蓝莠子跟胡媚儿不同,心性单纯,没什么坏心思,没必要对她赶尽杀绝,她也是自己想要回到妖界,如此一来,既是成人之美也断了自己的担心,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徒儿明白了。” …… 东宫。 染莲殇作为新立的皇太子和东宫主人,自然是要坐在最显眼的主位上,即使他想偷偷开溜,但皇上蓝妃和一干皇子公主大臣都在场,他若是在这种是离开,以后恐怕再难服众。虽然他当太子是另有打算,但如果连自己都坐不稳这个位子,再多打算也是徒劳的。 较他而言,染莲夜可就不同了。酒宴只进行了三分之不到的时候,染莲夜便以有急事为由起身告退。皇上今日高兴,一心只放在了染莲殇身上,挥挥手,对染莲夜的告退准了。 染莲殇却开始坐立不安起来,蓝莠子那家伙到现在还没回来,染莲夜却提前离席,可恨他却只能乖乖坐在这里陪着这一众人等。 染莲殇冲身后的贴身侍卫勾勾手,附耳说了几句后,侍卫领命而去,无人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 …… 巫月楼,背光之处的窗户口,全身乌黑的人站在窗前,大大的帽子将他整张脸都盖在里面,只能见到有两道幽森的光芒从他瞳眸中散发出来。 无风,无声,无人。 四周一片寂静。巫师周身却散发着神秘而有骇然的气势。 太阳渐渐偏西,金黄的光芒洒遍大地,铺满皇城,一只黑色的乌鸦低鸣着从远处飞来,落在窗户口。 大巫师伸出手让它啄食几口后,乌鸦又扑棱着翅膀离去。 连不该来的,都来了。 ……
第102章 你走,我不留 日偏西,风乍起。 青衣男子跃过屋檐,穿过竹林,踏过荷塘,无声无息朝巫月楼而来。 飞至楼门口,他停下来,恭敬地朝紧闭的石门鞠了一躬,“夜冒昧前来,求见大巫师。” “既然知道冒昧,那你还敢来!?”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巫月楼顶,昏黄的斜阳下,小影衣袂翩飞,帽檐鼓动。巫月楼的人,从来都不忌惮于皇家威严。 “夜有一事相求,还请小影姑娘通报一声。”染莲夜对巫月楼倒是出人意料地尊敬,目中无人的他此时也倍显谦恭,果然是一副求人的姿态。 小影却不买账,“你来巫月楼,可有皇上手谕?” “无。” “可有家师邀约?” “亦无。” “那趁你命还在,赶紧滚吧!”小影毫不客气,身形一闪,消失在楼顶。 染莲夜早知道会吃闭门羹,却没想到吃得这么扎实。然而,他却并不恼,反而身子一沉,双膝跪下。 堂堂麟月皇朝二皇子,向来都是不可一世的染莲夜居然在巫月楼前跪下了! 日落月升,日沉星涌,夜风拂面,寒意料峭。冬末春初的天气,地气冰凉,渗入骨髓。 染莲夜却在那里跪成了一尊雕像,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虽然明知以大巫师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理会他,但他必须一试,必须让蓝莠子回到妖界! …… “师父。”约莫两个时辰过去,眼看着就要到午夜了,连小影都心有不忍。 大巫师却只拿出法杖法器,冷声道:“去准备好送妖需要的工具,把蓝莠子带去神台。” “二皇子他……” “不用管。” …… 东宫。 夜已深,人群也终于意犹未尽地散了。 染莲殇亦因饮酒太多而脸颊通红,晕头晃脑的。听到侍卫来报告说染莲夜跪在了巫月楼,染莲殇愣了愣,随即笑道:“跪……跪得好……好……” 侍卫只得到命令说要去看看巫月楼的情况,并不知道染莲殇究竟要他做什么,所以当染莲殇因醉酒根本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的时候,他也没有再多解释。 染莲殇在侍女的搀扶下进了寝宫,洗漱完毕倒头就睡,脑袋痛得厉害,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但一时半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很快又有侍卫前来报告,说是大巫师晚上似乎有祭祀活动。 染莲殇吃力地睁开眼,又闭上,闭上后又艰难地撑开,“你……你说什么?” “回禀太子殿下,大巫师在举行祭祀活动。” “祭祀……活动……”染莲殇嘀咕了两句,整个宫殿里都充满着淡淡的酒香,让没有喝酒的人都觉得有些微醺。 “请太子殿下指示。” “回……回去睡……睡觉吧……”说完这句话,染莲殇便一头倒下,再也没说一句话。 …… 银月如盘,二月十五的月亮圆得晃眼,蓝莠子站在神台上,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明明马上就可以回到妖界了,为何,为何她的心里却这么难受,这么痛苦……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不想离开。 神台中央有一个太极图,小影指引这蓝莠子坐上去。 蓝莠子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我……”不想回去了。但这句话却怎么也没说出口。是啊,她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舍不得离开,此时此刻的她有多么想再见染莲殇一面,可是,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染莲殇没有来,他根本就不关心她去了哪里。说什么要她当他的贴身侍女,要她一直在他身边,可是那都不过是说说而已,那都不过是说要她不离开他而已。却从来没有说过,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你来,我不走,你走,我不留。 染莲殇对她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情吧,他根本就不会,来挽留她。 那么,她又何必错过这来之不易地机会巴巴地贴到他身上去呢? 她的父亲母亲,她的兄弟姐妹,记忆中是那样模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妖界来到人间的。如果错过了这一次,这些就真的会成为她一生的谜团了。 对!不能错过! “怎么了?”小影不解地问。 “没什么。”蓝莠子松开手,乖乖地按照他们说的坐到太极图的中央,大巫师开始往神台周围添加燃料。 小影打开一个箱子,箱子里蹦出来四只雪白的毛茸茸的折耳猫,四个小家伙像精灵一样在月光下几乎能发出光来。它们被分别放在神台的四角。 “这是做什么?”蓝莠子疑惑地问。 “这是师父养的小猫精,不能幻化成人,却可以成为很好的妖灵容器,也有渡送功能,因为你用的是人类的身体,所以必须通过它们才能回到妖界。”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自己怎么努力都回不去。不对,她以前,还没有附身在蓝莠子身上的时候,分明也是回不去的呀! 不容蓝莠子多想,所有的工作就已准备完毕。银月高高挂在天空的正中央,皓月当空,月华如练,将蓝莠子乃至整个神台都笼罩在其中。 巫师手持法杖,开始施展巫术。 神台周围的燃料“腾!”地燃烧起来,蓝莠子吓了一跳,这是要烧死她么?但很快她就发现,那些火根本就烧不到她,她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似的,耳边只传来一波又一波她听不懂的咒语。 忽然,一个声音冲破咒语响了起来,“住手!” 蓝莠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染莲殇!? 不!不是他!这个声音,虽然跟他很像,但是……她很快便判断出来――是染莲夜! 他怎么会在这里? 巫师的咒语没停,小影的声音响起,“二皇子,请你回去!”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染莲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难不成他还会关心她? “人妖疏途,我们不过是送她去该去的地方而已。” 染莲夜似乎顿了顿,良久没有说话。蓝莠子竖起耳朵,他的确是没有说话了。怎么回事? 然而,熊熊的火光挡住了蓝莠子的视线,她根本就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并且巫师的咒语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充斥着她的整个大脑,霸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裂开一般,连周围的空气都像是扭曲了一般。 罢了!听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蓝莠子索性闭上眼,任自己的身子跟着这扭曲的气流,慢慢地卷动。 然而,就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一个还带着醉意的声音却陡然响了起来,直直地穿透所有的障碍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蓝莠子!你这个蠢蛋!给我回来――” 而后,好像是有人说,“你跟她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你不过就是被她利用了而已,她一直就在寻求回到妖界的法子……” 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清了,她挣扎着,想挣脱这空气的束缚,想要回去,回到人间,想要去看看是不是染莲殇来了。 但终究,一切都只是徒劳。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再如何后悔,她的眼前都开始慢慢变黑,意识也渐渐失去。 泪水,从眼眶里流淌出来,流满整个脸庞。 原来,离别,竟是这样痛苦。即使在怎么跟自己说,每一次分开都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可是,谁知道下一次的相聚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呢? …… 妖界。 今年二月十五是百年来天地灵气最强的一天,所有的妖族包括皇室成员在内都在打坐吸取灵气。 妖界中的埔青山里,以猫妖分布最为广泛,狼妖其次。严格来说应该是割据一方,猫族占领埔青山三分之二的底盘,狼族占领三分之一。其他族类的妖精都是在两族手下各自安生。 二月十五也是猫族和狼族十年一次的联姻佳日,等打坐完毕后,双方皇室成员若是有看中了对方的异性,可以提出来,商议好便可完婚。 狼族王子代表狼族带了十来只狼妖做客猫族皇宫,美酒佳肴之后,猫族王后举起酒杯,“瑾王子,本宫为我儿之事对你表示歉意,多亏王子宽宏大量不与我儿计较,本宫也一直未能有所表示,今日本宫有两位女儿已到试婚年龄,王子若是不嫌弃,本宫这两位女儿能与王子喜结良缘自是再好不过,本宫亦会奉上凌思峰和屏意峰为嫁妆,只愿猫狼二族关系能长此以往睦邻友好下去……” “嘭!” “啊!” 猫后话音还未落下,一庞然大物便从天而降,原在打坐的妖精们纷纷大叫起来,有的甚至已经亮出兵器,毛发为刃,直朝那庞然大物射去。 蓝莠子摔了个屁股开花,眼睛才刚睁开就感觉到周围的危险,登时施展妖术,不管三七二十就朝四周击去。 一时间,光刃乍现,流星般往四周击去,好好的皇族酒宴被砸了个稀巴烂。猫族侍卫反应过来,哪里还容蓝莠子再放肆,十几个侍卫提着长矛蜂拥而上。 蓝莠子还没弄清楚状况,只觉得自卫要紧,想也没想便加大了妖术的力度,侍卫还没靠近她就砰砰砰地朝四周飞了出去。 猫后气得花容变色,手腕一转,桌上的碗碟顿时变成无数块碎片,那些碎片飞至空中,从四面八方朝蓝莠子袭击而去。 蓝莠子一时间没料到敌人居然也有这么强大的妖力,被击了个正着,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倒地呻吟。
第103章 悔婚 “快给我拿下!”猫后一声令下,侍卫们再次上前,将血淋淋的蓝莠子架住。 一旁的狼王子忽然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蓝莠子面前,左看右看,眸中带着疑惑,不敢置信地指着她,“你……?” 蓝莠子抬起头,看到对方,也是吓了一大跳,轻轻朝他呸了一口,“你什么你啊?宫千瑾,你脑子坏了不认识我啦?” 宫千瑾愣了愣,所有人都愣了愣,这女人居然认识狼族王子? “哈哈哈哈!”宫千瑾忽然大笑起来,“你怎么成这德行了?啊对了!你怎么回到妖界的!?是不是想念本王了?” “想回来自然有办法,哪有你那么笨带着我跳崖差点没把我摔死!”蓝莠子没好气说着,挣开侍卫。 猫后不解地问:“瑾王子,她是你狼族的人么?” 宫千瑾原还在为带着蓝莠子跳崖的事感到羞愧,听到猫后这么一问,突然就笑了起来,“我狼族的人?哈哈哈!对!没错!她当然是本王的人了!” “你放屁,我是猫!谁跟你这白眼狼是一族的!”蓝莠子大骂。 宫千瑾低声威胁,“想活命就乖乖听我的,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听你的我会死得更难看。”蓝莠子一点儿也不买他的账,身上血淋淋的实在难看,她连忙悄悄地用法术将伤口愈合。 而这一切,都看在猫后眼中。从宫千瑾说认识蓝莠子之时起,她就觉得奇怪,这个小丫头明明是她不认识的面孔,可是越看却越有一种熟悉感,尤其是那说话的语气,简直就像是……雪儿回来了。 连猫后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对蓝莠子道:“你刚刚……说什么?” “听你的……不,是说听他的,”蓝莠子指了指宫千瑾,“听他的我会死得很难看。”不知为何,正常情况下,她这样毁了人家的东西,应该是要低调行事高调认错,可是现在在这个女人面前,她竟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猫后也没生气,“不,我是说前面那句,你是什么妖?” “我……”蓝莠子犹豫着,该不该说真话呢?这女人看起来地位不低,她为何会这么关心她是什么妖?难道她看不出来? 猫后当然能看出来,尤其在蓝莠子说了她自己是猫后,但是她还是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确认。不过她好像吓到她了,猫后略反省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鼓励蓝莠子说下去。 鬼使神差的,蓝莠子还真就老实招了,“我……我是猫妖,可是,你别叫我变成猫,这不是我的真身,我现在变不回猫的样子了。” 她的话一出口,就猛地被猫后抱在怀中。 宫千瑾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就这样连拐带骗地把蓝莠子给骗回狼族皇宫的,却没想到,她根本就不中计,还是跟猫后相认了。 猫后将脸埋在蓝莠子脖子里,像宫千瑾第一次见到她一样深深地嗅了一口,泪水肆意流淌,“没错,就是这个香味,本宫的雪儿,你是我的雪儿……” 蓝莠子被她箍得难受,挣脱她的怀抱,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你是谁?” “雪儿,我是母后啊,你不记得了吗?我的雪儿,你在人间吃了多少苦啊?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母后?”蓝莠子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眉眼在她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母后,母后?她是她的母亲? “猫后,您那两位女儿本王就不需要了,既然雪儿回来了,那我们便将那桩未完成的婚礼完成就好了。” “你想得美!”没等猫后回答,蓝莠子就大声拒绝。 猫后愣了愣,充满歉意地看向宫千瑾,“瑾王子,雪儿不知道在人间经历了什么,待本宫弄清楚后我们再好好商量这门亲事好么?” 等她弄清楚后?堂堂猫后居然找这样的借口!?宫千瑾气得额上青筋都开始暴了出来,“猫后……” “凌思峰和屏意峰同样送给狼族,以表歉意。” 宫千瑾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两座山峰送给他,这已经是猫后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如果他再步步紧逼的话,恐怕会弄巧成拙。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以后他有的是机会夺取。 她都回到妖界了,还怕他没有机会么? 思量之后,宫千瑾邪魅地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恭喜猫后母女重聚了。” …… 蓝莠子没想到自己竟真的就这样回到了妖界,一切仿佛都在梦中。但她已分不清到底人间是梦,还是妖界是梦。 她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猫族的公主,从小刁蛮任性,被许配给宫千瑾后,在大婚之日逃走,一走就是十年。所有人都以为她就这样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 宫千瑾在人间找到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她是他的未婚妻。 当然,现在不是了。 以前猫后为了跟狼族联姻,逼着蓝莠子嫁给宫千瑾,而现在,对失而复得的女儿猫后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飞了,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不喜欢什么就赶走什么。 当宫千瑾再次向她提出要跟蓝莠子完婚的事时,猫后甚至想都没想就直接说:“瑾王子,你回去吧,我们悔婚了。” 身为一族之后,悔婚居然悔得这么干脆,她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找。好像在说,我就是要悔婚,你想怎么着? 宫千瑾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血溅三尺而亡,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是从堂堂猫后口中说出来的。这这……根本就是耍无赖!活脱脱跟蓝莠子没二样! “猫后,你可要想好了,此事关系到我们二族长久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 “我们的关系也已经好了几千年了,够了。” 够了?够了的意思是就算他们狼族真要发动战争她也不会畏惧么?打破这几千年来的友好和平关系她也不介意么? 宫千瑾这次算是知道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女了,难怪蓝莠子那么无赖那么无耻!原来都是遗传了她娘的! 他气得手都发抖了,狼牙也渐渐凸了出来,但就算再气,在人家的底盘上他也不好发作,只捏紧拳头道:“好,本王记住了。”愤怒地转身离去。 蓝莠子并不知道猫后用了这样的方式来拒绝宫千瑾的求婚,若是知道了,她一定会给她母后一个大大的拥抱,“母后太帅太拽了!”想到宫千瑾憋屈的样子她就爽。 她才不信狼族真会因此对猫族发动战争,几千年来,埔青山都是在猫族的统治之下,只不过相较起来狼族比较高调而已。 …… 人间,杨成礼已经在宫千瑾的帮助下将埔青山开出了一条直通南北的路,因着这条路的开通,千乘郡的商业日渐发达,兵力也日渐强盛起来。 自从染莲殇被立为太子后,染莲夜便极少在皇宫出现,只是偶尔会去悠然宫看看自己的母亲,看完后很快又会离开。 染莲殇派人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刘未时的下落,终于在他入主东宫一年后得到了消息,然而,这消息却让他手中的毛笔“啪!”地掉落在地。 “……属下等在黑石郡找到了陈秋娘的下落……” “人呢?有没有带回来?” “死了。” “什么?” 整一年才找到的这丁点儿消息,她居然就……死了!?染莲殇的拳头狠狠地摁在案桌上,几乎不敢再问出下面的问题,“孩子呢?” “都没有看到,据当地的人说,她是一年前到那里的,带着两个孩子,但后来孩子不见了,陈秋娘也抱病而亡。” “两个都不见了?” “是的。” “继续找,不管怎样都一定要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蓝莠子,她走得可真潇洒真干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一年过去了,她也从来没想过要来看他吧?从头到尾,他就像是抹布一样被她用完了就扔么? 一年前染莲夜的话还充斥在他耳边,蓝莠子是在利用他,从一开始她就在计划着回去。如果说染莲夜的话是挑拨离间,染莲殇根本不会放在心里的话,那么,大巫师的话却像是一记重锤,锤得他五脏六腑好像都要蹦出胸腔来。 他说:“太子殿下,人各有志,前夏之时蓝莠子便与我约好送你回宫,条件便是我将他送回妖界。如今,你回宫,她回妖界,事情也算是画上完满句号了。” 完满句号? 哈哈!这就是完满句号么?对啊!实在是完满了,一切都回到了远点,每个人都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染莲殇从未想过蓝莠子的离开竟会让他这么生气,说什么一定要找到刘未时,都是骗人的!他早该知道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一心只想着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雪儿没找到,刘未时没找到,一事无成、毫无用处的她,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如若不然,他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这天下,还从没有人能够利用他! ……
第104章 有人在沐浴 此后又过了四年。先帝驾崩,新帝染莲殇登基,承先皇盛世,天下太平。 金碧辉煌的凤鸾宫内,淡淡的熏香缭绕,铺染得整个宫殿宛若溶进了一场暧昧的甜梦中。 金色墙脚下,巨大的镶金铜镜中印出一具姣好曼妙的胴i。 沿着那还散发着微微熏香的吹弹可破的雪肌一路向上,是一双红艳欲滴性感诱人的双唇,还有那勾人心魄媚眼如丝的双眸…… 好一个祸水倾城的尤物! 女子转过头去,暖被貂裘的龙床上,躺着一个俊美如天神般的男子。银色如缎的发丝,顺着白皙的肩膀滑下,洁白耀眼,脱俗飘逸。轻阖的长睫俊眸,如蝶袭在白净的面颊上…… 多美的男人啊,如画儿一般让人移不开眼,只几年时间,他比以前更加摄人心魄了。 然而,这样的男人,却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若不是先帝在临终前要他封她为妃,恐怕她连远远看上他一眼都是奢侈了,又哪能这样近距离地看他? 当年她和庄楚容任务失败,染莲夜大发雷霆,差点儿将他们全部处死。死里逃生的她忽然明白,靠天靠地靠父母不如靠自己。染莲夜和庄楚容都非她良人,她只能自己重新去寻觅。 一年前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偶然得知先皇身体不好,想在临终前再看一眼他治理了二十年的大好江山,胡媚儿知道,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来到了。 事实证明她没有想错。先皇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惊为天人,深陷她的魅力不可自拔。 但媚儿也是只有节操的狐狸精,一个将死的老头才不会是她的菜,不过,以他为跳板,倒是可以的。 也不知道媚儿使了怎样的妖术,先皇遇到媚儿以后,心情上简直是迎来了人生第二春,但身体却急速下降,日渐消瘦。 终于,在他还没来得及迎娶媚儿的时候,他便已病入膏肓,驾鹤西归。而在他的遗诏里,太子继位,且必须立胡媚儿为梅妃,取“媚”之谐音。 通过这件事,胡媚儿更加知道,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有靠自己争取才是王道。染莲夜在皇宫第一次看到媚儿站在先皇身边时,仿佛并不在意,但当先皇驾崩后宣读遗诏时,就连染莲夜的脸上也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有丝不易擦觉的喜悦?喜悦?她被封为梅妃染莲夜为何要喜悦?狐狸精到了染莲殇身边,染莲夜自然高兴了。 至于染莲殇,对遗诏则像是完全没放在眼里,估计即便是将媚儿封为蓝妃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在他看来,“皇上”的女人可以是常人理解的后宫三千佳丽,但他的女人,必须要经过他的承认才作数。 所以,梅妃在他心目中,就是梅妃,仅此而已。 染莲殇翻了个身,双眸蓦地睁开,即使当了皇帝后也随身携带的银鞭飞出,狠狠地抽打在媚儿身上。 “滚出去!” “皇上,让臣妾好好服侍您吧?”媚儿轻轻躲开,露出洁白香肩,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别让朕说第二遍。” 媚儿止住脚步,恨得直咬牙,但染莲殇跟庄楚容不同,她不能用对付庄楚容的法子来对付他。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后宫之中她的位份是最高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他磨。 …… 妖界。 宫千瑾自上次被无情退婚之后,再也没有来找过蓝莠子。直到今年…… 然而,这一次,他却是带着千军万马而来,带着必胜的决心和滔天的仇恨而来。 猫族在享受了几千年的太平生活,尽管在军队数量上占了上风,但由于常年没有实战经验,再加之猫王自视甚高,觉得狼族不可能会进犯他们,也是疲于应战。 直到宫千瑾带着军队兵临城下,打到了猫族皇宫门口,猫王才真正紧张起来。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此时的宫千瑾已经跟五年前的他完全不一样了,至少在心态上是不一样了。五年前,猫后的悔婚像一记重锤将他打醒,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懦弱下去,否则只会被猫族一次又一次地打脸,那件事也滋生了他心中的仇恨,五年来,他化仇恨为动力,没日没夜地练兵习武,终于让他等到了今天。 只是,当他真正攻打到猫族皇宫时,脑袋里却满满的都是蓝莠子的身影,她越是拒绝他,他就越是想得到她。这五年来,他一直忍着想要见她的冲动,只要打了这场胜仗,整个埔青山都将是他的,更别说蓝莠子了! “猫王、猫后!本王敬你们,给你们一个选择,只要你们将雪儿许配于我,本王便可免你们一死,并奉上凌思峰和屏意峰作为你们的栖身之地,否则,休怪本王不念往日之情。”宫千瑾放出话来,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猫王猫后耳中。 自然也传到了蓝莠子耳中。 原以为宫千瑾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为了得到她居然还不惜大动干戈,蛰伏五年竟是为了今日的爆发。 她转身就要出去,却被猫后一把抱住。猫王也急吼道:“雪儿,你干什么?” “当然是去找宫千瑾,我们猫族向来就是埔青山的主人,哪能容得了他狼族这样放肆!” “不准去!” “为什么?父王、母后,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自然要我去解决,你们放心,我有办法对付宫千瑾。” “雪儿,狼族这次是下了决心了,你去了也没用,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你去人间一趟。”猫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当时只图一时气话,没想到却真的留下了祸患。也怪他们一直以来都过得太安逸了,还以为狼族真的就为他们马首是瞻了。 “去人间?” “对。去人间找一个叫向映菱的巫师,她有办法救我们。” “母后,现在宫千瑾都已经打到我们宫门口了,就算女儿去找到了那个向映菱,也根本来不及啊!” “你不用管那么多,去找她就是了,来得及的。她有办法帮你。找到她,你跟她说‘初雪含梅映朝阳’,她便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什么一切?告诉我什么?母后,你这话听起来太不靠谱了,先不说我根本不可能再回到人间,就算回去了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得到那个向映菱呀!还是让我去找宫千瑾吧!” “雪儿!”猫后低喝一声,“听话,照母后说的去做。” “哐当!”猫后的话音刚落,宫殿大门便被狼族军队轰开,阳光下,鲜血中,宫千瑾邪恶地笑着大步而来。 猫王大惊,连忙张开双臂挡在妻儿前面,“喵――”他仰头长叫一声,宫殿中顿时狂风大作,一头巨大如牛的猫出现在大殿之中。 蓝莠子都惊呆了,她从未见过父亲的真身,没想到竟是这样威风,只是,这威风中却带着不可名状的壮烈。 猫后见状,一把抓住蓝莠子的手,照着她的虎口就狠狠咬了一口。 “母后!你干吗?”蓝莠子吃痛,却根本挣脱不开母亲的手。 门口的宫千瑾也惊呆了,他并未出手,只是大喊道:“雪儿!”这一家子蠢货到底在干什么?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杀他们,可是为什么他们却做出了这样的行动!? 宫千瑾不敢向前,生怕猫王发怒做出什么同归于尽的不可挽回之事,但是猫后的举动却也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猫后咬了蓝莠子一口后,也将自己的虎口咬破,然后母女俩的手虎口相对紧紧握在一起,同时,猫后也开始念动咒语,两人周身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雪儿,你记住,带着那句诗去找向映菱,她会告诉你你需要做的一切,不要反驳她,还有,你必须要找到的一个人。” “母后,女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必须找到什么人?” “那人是人与妖的结晶,他可以改变你的命运。向映菱会告诉你他在哪里……” “母后,我要去哪里找他们?母后!?”蓝莠子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了一个孤岛之中,周围没有一个人,也再没有一个声音,就连母亲的声音也再也听不到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但始终没有留下来。 如今,她是真的只有一个人了,母后,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向映菱的。 宫千瑾!宫千瑾,总有一天,她会踏平狼族,重新夺回埔青山! …… “嘭!” 蓝莠子被砸了个眼冒金星,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仙女下凡头朝地”了。老天爷要不要这么捉弄她啊? 脑袋被摔了以后好像更加清醒了,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母亲在最后一刻好像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在她手中? 她低头一看,手中果然有东西,是一块白色的布,上面好像是一幅画。蓝莠子正要打开,却听到有哗哗的水声传来,她连忙将白布藏如怀里,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朝着水声来源的方向走去。 如墨的发丝,光洁的背部,修长的手臂……缭绕的热气…… 居然……居然是有人在沐浴! 蓝莠子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捂住自己差点惊呼出声的嘴巴,但对方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手指一弹,晶莹的水珠像石头一样穿过薄薄的屏风朝蓝莠子射过来。
第105章 不想让皇上难过 蓝莠子轻轻一跃,险险躲开,同时跳过屏风,正好落在了浴桶前面。 浴桶里的人长臂一勾,一件黑乎乎的衣裳便套在了他身上,与此同时,他转过身来,身子如鬼魅般出了浴桶,湿漉漉的修长手指紧紧扼住蓝莠子的喉咙。 在看清她的脸的那一瞬间,蓝莠子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鬼魅,这女人漂亮得如同鬼魅,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像是死了一般,皮肤白如纸,双眸黑如墨,下一秒,她身后的帽子像是长了脚似的自动戴到了她头上。 前后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但蓝莠子却看得清清楚楚。 而对方在看清蓝莠子的脸时,眸中也闪过了不易察觉的惊讶,“是你?”她不是已经将她送回妖界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巫月楼戒备森严,尤其是她沐浴的地方,这小妖究竟从何而来? 知道蓝莠子的法力比不过她,女人松开手,冷冷地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蓝莠子摸着紧致的喉咙咳嗽了几声,不可思议地指着女人,“你……你居然……是女人!” 没错,这个人正是麟月皇朝的第一巫师,蓝莠子一直以为他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却没想到,居然是个女人,而且看起来年纪也不过二十几岁,怎么声音就那样显老?还以为他至少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呢! 大巫师的手指修长,像一把把小镰刀,她对蓝莠子的惊讶不置可否,只冷声问:“你怎么回到人间的?” “我母……”说到这里,她立即打住,她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他们猫族被狼族进犯了,改口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回来?” 大巫师手臂一抬,蓝莠子便感觉膝盖像是被人踢了一下,直直地跪了下去。 “我送走的人还没有能回来的。既然如此,今晚虽然不是合适的时间,但勉强也能再次将你送回去。” “啊别别别!”蓝莠子连忙大喊,“我好不容易才回到人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就别这么无情好吗?大家活着都不容易,女人何苦为难女……啊!” 蓝莠子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头部像是被打了一记榔头,痛得她直嚷嚷。 大巫师转过身,只留下一句“不许走出巫月楼。”便如鬼离去。 蓝莠子气得直踢浴桶,人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她怎么就会落到大巫师的浴房里呢?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嘛!可怜她自以为法力已经很高强了,没想到在大巫师面前简直就是蚂蚁与大象的区别。 忧伤,头痛! 母后啊,你这样把她送回来真的合适吗?真的比直接去找宫千瑾要好吗? 想要她不出巫月楼?那是不可能的事!她长着一双腿,还有一身法力,如果能乖乖地呆在这里那就真的是奇迹了。 但是,当她将整个浴房转了一圈后才发现,这大巫师居然有房间不开窗户的习惯,难道她都不用呼吸的吗?浴房居然也是封闭式的! 她也真是够倒霉催的,当年去妖界好歹是摔在了一个露天的地方啊,现在怎么还能摔到这封闭式的浴房来? 事实证明,母后的法力果然是比大巫师低了不少。 蓝莠子百无聊赖地围着大巫师的浴房转了几圈后,坐到地上,拿出母后给她的画,展开…… 一个唇红齿白可爱无比的小女孩映入眼帘,女孩一身雪白的衣裳,脸上笑容如三月春花绽放,蓝莠子觉得这笑容看起来是那样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很久之前就看过了。 女孩旁边写着一行小小的字:初雪含梅映朝阳――致吾儿雪儿。 吾儿雪儿? 这难道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蓝莠子惊喜万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小时候的画像,还以为她生来就是只猫呢!不对,或许她生来的确是只猫,这应该是她小时候变幻出的人形。 正开心地看着小时候的自己,蓝莠子忽然惊叫一声将画像扔了出去。刚刚她怎么感觉画里的人像是活了一般,她的衣服居然在动!? 她小心翼翼地又将画捡了起来,再一看,惊呆了――刚刚明明穿着衣服的她,现在居然是裸着身子了!而且,还是背对着她! 蓝莠子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小女孩光洁如玉的背上,瞳孔猛地缩紧,终于明白了母后给她这幅画的意义。她应该是在这画上施展了妖术,要让她知道她小时候的样子和特征吧?她背上那个梅形胎记,像是真正的梅花盛开在上面一般,让人过目不忘。 一会儿后,画面又恢复了小女孩笑靥如花穿着白裙子的样子。蓝莠子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小心地将画收好。现在不知道自己要想再次回到妖界是不是还是很难,这幅画是母后留给她的唯一东西,她绝对不能将它弄丢了。 回到妖界的这五年,父王母后对她宠爱有加,但说起她失忆和离开妖界的事,他们却也全然不知,母后说找到向映菱就会知晓一切,这一切,是否包括她失去的记忆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浴房的门轰隆隆打开,小影提着饭篮进来,一看到蓝莠子她就没好气地道:“真没想到你居然又回来了,亏得师父还想给你留条活路,你这是自己在往死路里钻。” 蓝莠子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有饭吃,她也不会亏待自己,一边接过饭一边道:“我哪里往死里钻了?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对,现在活得好好的,吃完这顿饭你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不是吧?”蓝莠子顿时失去了吃饭的心情,若说这话换成另一个人来说,蓝莠子可能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可是对方是大巫师的弟子,如果是大巫师想要她的命的话……但是,应该不太可能啊,如果是大巫师想杀她,那小影干吗还来告诉她呢?这不是暗示她赶紧跑么? 叫她跑? 蓝莠子豁然开朗,狡黠地扬嘴一笑,这可不就是给她逃跑的机会么?五年前她跟小影交过手,小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虽然五年过去不知道她又长进了多少,但她蓝莠子也在长进啊! 能不能赢,试一试就知道了。 蓝莠子一边假装吃饭一边出其不意地朝小影发动进攻,小影居然不躲闪,被蓝莠子一爪子打了个正着,身子软绵绵地朝后倒去,口中登时吐出血来。 蓝莠子惊奇不已,她的速度虽然快,但以小影的功夫不至于躲都躲不及吧?但是此时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见小影倒地,她拔腿就跑。 然而,她才刚跑到门口,就感觉一阵罡风迎面而来,身子顿时僵住,动弹不得。定睛看时,只见帽檐的阴影下,一脸阴沉的大巫师站在她面前,法杖轻轻一抖,蓝莠子的身子就腾地飞起来,又往浴房里飞去。 “嘭!”她跟小影撞到一起,小影则更是雪上加霜,又吐了一口血。 大巫师如地狱使者一步步走到二人面前,一杖击在小影身上,小影痛呼出声。第二杖、第三杖接连而至,小影痛得满地打滚起来。 蓝莠子愣愣地看着这师徒二人,没明白他们为何突然反目,就算小影办事不力差点放走她,也不至于被这样打吧? 打了几杖后大巫师终于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为何背叛我。” 小影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师父……我没有……” “啪!”又是一杖打在小影身上,这一杖下去,小影身上的衣服顿时裂开,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蓝莠子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道:“你们这师徒关系还真经不起考验,她哪里背叛你了?” 大巫师自动屏蔽蓝莠子的声音,又朝小影走近了一步。 小影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地求饶,“师父,师父!小影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谁叫你做的?” “没……没有谁,是我自己要做的……” 蓝莠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小影,她承认了?也就是说,刚刚她的确是故意被她打伤,故意放她走的? 可是她分明记得她跟小影并无交情啊,她为何要这样做? 大巫师显然不相信小影的话,法杖再次扬起,眼看着就要抽下去,小影却突然重重地磕了一头,额头都被磕出血来,“师父,真的是小影自己要做的。” “为何?” “我……我不想看到皇上难过……”小影犹豫良久终于小声说出这句话。 蓝莠子惊讶得两只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不是吧?小影这么年轻……还真会看上皇上那个老头子?太可怕了!荣华富贵真就这么吸引人吗? 咦?不对!话说,把她放出去跟不想看到皇上难过有什么关联吗?难不成……那老头子看上她蓝莠子了!?不可能不可能!她连皇上都没见过呢!皇上有怎么可能看上她? 太诡异太惊悚了! 大巫师的手微微僵住,终于收回法杖,淡淡地道:“你真这么想?” 小影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但事到如今,不承认也不行了,她只好将头伏在地上,“小影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大巫师转过身,“明日起你去伺候皇上。”没有征询,没有疑问,就是一锤定音的肯定句。没有给小影任何反驳的余地。 蓝莠子和小影都张大了嘴,两双眼睛均充满疑惑地看向大巫师。 “师父……”
第106章 求求你,我错了 蓝莠子的盯着小影的脸看了好久,她分明是不大愿意的,这样想来,毕竟是为了她才将事情演变成这样。 “大巫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不对,你应该是母。一日为师终生为母,”不理会大巫师有怎样的表情,蓝莠子继续说,“虎毒尚不食子,但是你这样将自己如女儿一般的徒弟送入火坑,你就不怕遭天谴么?” 小影哪料到蓝莠子会说这样的话,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示意她闭嘴,但蓝莠子哪里闭得上,连她都不会愿意去伺候一个老头子,更何况小影了。虽然她没有帮她逃脱成功,但毕竟是有了那份心。她蓝莠子也不会见死不救。 “就算小影真的起过放我走的心思,我现在不也还好好地呆在这里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将我放走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不是神志不清,对人间连一丝一毫的危害都够不上,要我说啊,你真的是太杞人忧天了。” 小影简直要无语问苍天,这蓝莠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帮倒忙啊? 果然,蓝莠子的话才刚落音,浴房里就刮起一阵大风,大巫师身上的黑色斗篷“哗!”地鼓动起来,法杖上的铃铛丁丁作响。她不说话,盛怒却都体现在猎猎斗篷上了。 法杖“嗖!”地飞出,蓝莠子脸色一变,想要躲避,身子却变得笨拙,被法杖刺进肩膀,整个人都往后飞去,而后“咚!”地一声被钉在墙壁上。 她痛得脑袋都要炸掉,双脚腾空,手指一次又一次地施展着法力,却都是徒劳。 “师父!”小影着急地大喊,大巫师却充耳不闻,握拳的手张开,法杖更又深入三分。 “啊!”蓝莠子忍不住痛苦地叫了起来,但嘴巴里还是不饶人地骂道:“老巫婆,你有本事就别用法器伤人,咱俩光明正大地打一次!亏你还是麟月皇朝第一巫师,欺负一个小妖精算什么第一巫师?难怪你每天都要戴个帽子把脸遮起来,就你做的这些事,你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了吧?哈哈……啊――” “满口胡言,不识好歹!”大巫师语气并无多大起伏,像一个冰人,没有表情,更没有感情。 她根本不受蓝莠子的激将法,没有了法器她又如何能称为巫师?幽森的眸光在黑帽下放出冷光,蓝莠子脚下忽然燃起了一团黑色的火苗。 蓝莠子使劲儿低下头,看到火苗后吓了一跳,“老巫婆,你想做什么?” 小影更是吓得目瞪口呆,“师父……蓝莠子,你快道歉,快跟我师父道歉,不要再说了!”这火她认识,是可以将妖精烧死的,以蓝莠子这样的功力,不消一刻钟就会被烧成一团灰。 感觉到那灼人的热气,蓝莠子却连动都动不了,也有些慌了,“放开我,放我下去,你这个老妖婆,你才是危害人间的妖孽!” 不!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她还没有找到向映菱,还没有找到那个半妖人,还没有替猫族报仇,还没有踏平狼族……她还没有见到染莲殇……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不能就这样死了…… “放了我,大巫师,我错了!我错了!你快放我下去!我再也不骂你了……”求吧,求求她吧,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有了性命一切都是空谈。 “师父,你看她已经知错了……”小影也帮着她求情。 蓝莠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一边挣扎一边喊,乱舞的手臂抓住了法杖,但怎用力都拔不出来,越挣扎伤口越大,鲜血流出来,低在黑色的火焰上,就像是给火浇了油,火越烧越大。 “啊――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衣裳被法杖扯破,蓝莠子拼命扭动着身子,猫后给她那张画慢慢地从怀里被挤出来,画的一角被法杖穿透,鲜红的血染红了半边画面。 蓝莠子绝望地看着被血染红的画,泪水滑落出来,“母后,对不起,对不起……雪儿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径直,大巫师的手忽然一抖,火焰瞬间熄灭,一向面瘫的她忽然冲到了蓝莠子面前,长臂伸出,手指一勾,蓝莠子怀中的画便到了她手上。 “老妖婆!还给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在看到画上的东西时,大巫师仍旧没有抬头,但声音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谁给你的?” “谁给我的关你什么事?”蓝莠子生气,嘴硬道,但马上又觉得自己再这么硬下去可能真会惹怒她,便又放低声音道,“你把我放下来我就告诉你。”肩膀撕裂般的疼痛换做是平常人早就痛晕过去了。 大巫师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手一挥,法杖从蓝莠子肩膀上拔了下来,回到大巫师手中。 蓝莠子连忙坐下调息,不让自己失血过多。 大巫师还在拿着画不停地看,仿佛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似的,蓝莠子感到有些奇怪,难不成她认识这画? 对了,母后说过那个向映菱也是一个巫师,该不会是大巫师的什么亲人吧? 想到这里,蓝莠子顿时觉得心中燃起了希望,“这是我母后给我的,你见过?” 大巫师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和画上的字,掌心出现一团白色的光芒,画上的血迹慢慢地消退。良久,她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蓝莠子。 “蓝莠子不是你的真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蓝莠子被她突然有了神采的目光给惊到了,舌头打了个结,“我真名叫……雪儿。” “原来真的是你。”虽然仍旧是没有表情的话,但却仍有着掩饰不住的凄楚。 蓝莠子不禁被她的情绪感染到,想起被狼族围攻的猫族,眼眶又是一湿,不知道父王和母后现在怎么样了,宫千瑾会放了他们吗? “你认识我吗?”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什么???”蓝莠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是什么情况?一秒仇人变亲人吗?“你……你是我的谁?” “小影,你去监督师弟师妹们练功,以后不许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小影愣了愣,脸上却没有多大的高兴之情,只是说:“是,师父。”便不大情愿地离开了浴房。 大巫师并未直接回答蓝莠子的问题,而是将她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里,房间很小,同样是封闭式的。关上门后,大巫师第一次主动脱下了帽子,还有她那件万年不离身的黑色斗篷。 若不是她脸看起来很年轻,若不是蓝莠子已经认过母亲了,她会以为自己又到了母女重逢的感人画面。 但奇怪的是,即使是这样,大巫师的脸上也仍旧没有表情,她将画还给蓝莠子,轻轻念道:“初雪含梅映朝阳,这幅画,便是当年你出生一百年的时候我送给你母后的。” 蓝莠子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我出生一百年的时候?你确定你没有说错?我现在都六百多岁了额!”难不成她根本就不是人类?也是一只妖精? 蓝莠子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又看了看大巫师,“你……多大了?” “如果我没记错,到今年五月应该是一千一百三十二了。” 蓝莠子的嘴巴现在绝对可以塞进一只老鼠了,这是不是太可笑了?麟月皇朝的第一巫师其实也是一只妖精!?原来她骂她做老妖婆根本没有骂错,她的确是个老妖婆! “你别告诉我你是我母后的妹妹。”这也太狗血了吧? 大巫师这一次并未因蓝莠子的无礼而不高兴,“你母后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个叫向映菱的人?” “你认识?”蓝莠子双眸都亮了起来,还以为要找很久才能找到呢!看来可以通过大巫师找到了! “我就是向映菱。” 轰―― 蓝莠子脑子一片空白,她就是向映菱,大巫师就是向映菱……这个差点儿把她烧死的人居然就是她要找的人! 之后,向映菱便同蓝莠子讲起了她跟猫后的故事。原来,向映菱既不是妖也不是人,而是介于妖与人之间的一种特殊存在――不老神人。这样的人一千年还难得出现一个,是维护人类和平的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猫后还是少女猫的时候就认识了向映菱,那时候向映菱正在埔青山追捕一只作乱的狐妖,误入猫族领地,偶遇猫后。猫后以为向映菱要杀她族人,便与她打了起来,向映菱觉得猫后是有意放走狐妖,两人整整十年都是一见就杀,后来误会解除,两人竟反而成了至交。 向映菱也成了唯一一个可以不经允许便自由出入埔青山的人类,猫后生蓝莠子的时候她还特地去道了喜,在蓝莠子背上种下梅花…… “我背上的梅花是你种下的?”原来不是胎记? “妖族长大后样貌变化很大,而我也是以除妖为生,怕哪一天误伤了你,便给你做了那个记号,没想到,最终还是……” “算了,姑姑,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了。你刚刚肯定也是被我气坏了,要是真想杀我还不是眨眼间的事,哪会拖那么久。” “雪儿,我刚刚没有直接杀死你,是因为……”向映菱顿了顿,道,“凡是被我杀死的妖精,都可以重新进入轮回之道。多年以后,又会复生。” “啊?” “上天赐予我不老之身,让我拥有这么高的法力,让我有一身除妖本领,但却不能让我为所欲为,这样也是为了维护三界和平。” “所以你那时候才要我去杀媚儿是吧?” “是的,而且,胡媚儿,就是当年我追杀的那只狐妖的转世。”
第107章 同床背靠背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向映菱没想到五年前她送走的妖精竟然是她亲眼看着出生的猫妖雪儿,她对所有的事情的态度也因蓝莠子真实身份的出现而产生了明显的改变, 小影战战兢兢地担心了一整天,生怕师父真的将她送给了皇上,一天过去,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别说是将她送给皇上了,就连师父和蓝莠子都没有从那个小房间里出来过。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 两天过去。 三天过去…… 仍旧没有动静。 就在她刚放下心来的时候,却收到一个让她意外悲喜交加的消息――蓝莠子将以麟月皇朝第一巫师之义女身份入宫为妃,小影为其贴身侍女,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任何人不得有异议?包括皇上? …… 御书房内,染莲殇伏案翻阅奏折,公公在一旁磨墨,宫女在身后摇扇。房内一片静谧,谁也不敢说话,生怕惊扰了圣驾。 忽然,染莲殇将刚刚才合上的一本奏折又重新拿了回来,脸上充满了震惊,欣喜,愤怒,悲伤。他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弯曲,抓紧,奏折在他手中发出滋滋的声音。 回来了?她居然回来了? 她居然敢回来!! 真是好手段,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巫师的义女,她是不是很得意,她现在的地位几乎可以与他这个天子平起平坐了!? 染莲殇的视线渐渐下移,在看到“今年三月初三乃是十年难得一遇的黄道吉日,皇上可考虑此日纳吾义女蓝莠子为妃。” 大巫师亲自撰写的奏折,从麟月皇朝开国以来就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考虑?她堂堂麟月皇朝第一巫师提出的要求,他还有考虑的余地吗? 旁边的宫女太监不明白圣上为何忽然发怒,纷纷惊得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奏折被染莲殇差点儿捏成粉末,太监紧张得不行,这可是大巫师的奏折,捏碎谁的都不能捏碎她的啊!他感觉自己的心就是那奏折,紧紧地揪在一起…… 终于,染莲殇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松开手,将奏折在书案上摊开,拿过玉玺,“啪!”地一声盖了上去。 蓝莠子,既然你这么想成为朕的妃子,那朕便成全你! …… 当蓝莠子知道先皇已经驾崩,现在的皇上竟然是染莲殇的时候,一颗心莫名地又躁动起来,更让她意外的是,大巫师竟然主动收她为义女,做主将她许配给染莲殇。 如今的染莲殇是皇上,她不可能成为他唯一的女人,但只要一想到她将成为他的女人,她的心就像是要蹦出喉咙来。不知道五年过去,他还记不记得她,能不能认出她来呢? 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给他带来惊喜呢? 大巫师的面子无人敢驳――除了当今皇上染莲殇! 麟月皇朝第一巫师,是整个麟月皇朝地位最高的人,权利凌驾于皇上之上,她开了金口要让染莲殇纳蓝莠子为妃,染莲殇就只能高高兴兴地接受,并以最盛大风光的衲妃之礼相待,然而…… 当所有人都以为麟月皇朝将迎来一场盛事的时候,染莲殇却说:“朕新上任,不宜铺张浪费,大巫师一心为国,想必也会理解朕的做法,衲妃之事,一切从简,不举行册封之礼,不办酒宴,由大巫师作证便可以了。” 这样的话传到向映菱耳中,好事者甚至包括染莲殇自己都以为将会引起一场皇上与巫师之间的暗战,却没想到,巫师仅回了他一个字:“好。” 染莲殇顿时觉得好像就他一个人在生气,就他一个人在情绪波动,就他一个人不淡定!大巫师是何等人物?居然能接受这样无理的请求?她是有多想将蓝莠子塞给他?蓝莠子又是有多想嫁给他? 行,既然你们都觉得这样可行,那他就不客气地接受了。 …… 衲妃第一晚。 皇上说,衲妃不是立后,所以不用行叩拜之礼,也不用穿歆婚礼服。 所以,蓝莠子只穿了一身较平时多了几条玉带和配饰的橘色衣裳,插了几根金丝步摇,别了几根发簪,连盖头都没盖就被送到了凤鸾宫。 从来没有成过亲的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样的婚礼有多寒碜,再加之向映菱对她说过的一番话,不管染莲殇怎么对她,她都不会介意。 蓝莠子紧张地抓着被子坐在床上,静静等待着染莲殇的到来。五年未见,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然而,一直等到月亮升起,她都没有等来染莲殇,四周一片安静,连宫女太监们好像都停止了呼吸一般。整个凤鸾宫内,只听到她自己的心跳。 她不由得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同时耳朵警惕地竖起,听着外面的动静。 难道他不想见她吗?五年不见,他一点儿都不想她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当时回到妖界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有人说她是在利用他,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是不是开始讨厌她了? “嘭!”地一声开门声将蓝莠子吓了一跳。 那个她日思夜想了五年的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他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整个人都显得器宇轩昂,冠绝天下。他比以前更好看了,多了一点男人味,皇宫里的伙食很好,他没有以前那个瘦削了,身材恰到好处。 他又长高了许多,现在都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了,他银色的眸子里……带着她根本看不懂的神情。他抬起头,看着她,却又向没看着她,一言不发,大步朝她走来。 蓝莠子的心狂跳起来,喉咙有些发涩,正要不矜持地给他这五年来所有的思念,却发现他根本就不是朝她走来,而是直接从她身边穿过去,一头就倒在了龙床上。 心跳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蓝莠子的心情还没完全平复下来就遭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难道他看不到她吗?还是看到了却故意装作看不到? 他就这么恨她?这么讨厌她? 是了,他一直都是讨厌她的,她怎么就忘了呢? 鼻子一酸,泪水漫上眼眶,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脑海中又想起了向映菱说过的话:“雪儿,你要记住,你必须获得皇上的心,只有你获得了他的心,才能拯救麟月皇朝,拯救你们猫族。” 可是义母,你知道吗?雪儿的心,好痛。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痛,不是第一次被他无视了,可是这一次原以为会是欣喜的重逢,却没想到,竟被无视得这么彻底。 良久良久,蓝莠子等到眼眶里的眼泪风干了,才收回心思,若无其事地爬上床。一股好闻的龙涎香扑鼻而来,染莲殇的龙袍已经脱下,衣裳半裸,露出一大块洁白诱人的胸膛。 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强压住心中的难受,扯过毯子想要躺下。 谁知床上的男人竟然迷迷糊糊张开了魅惑的双眼,那朦胧中的睡眼,倒还真有些勾魂摄魄。纤长白皙如玉的手指伸出来指了指巨大龙床的另一边:“你的在那里。” 冷漠的声音,疏离的味道,将两个原本熟识的人硬生生膈应成了陌生人。 “是,皇上。”恭恭敬敬地松开手,慢慢地爬到龙床另一边,蓝莠子的心,一片凄凉。 同房不同床,同床不同被,同被背靠背。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然而,她却连根他背靠背都没有资格。 染莲殇将自己的身子蜷缩成一个防备的形状,视她为洪水猛兽,离她远远的,裹被而眠。 蓝莠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内心最原始的y望蠢蠢欲动。她幻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画面,也想过无数次她跟他在一起的画面,如今他人就在她身边,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从来不知道别人生气了她该怎么做,在妖界的这五年,父皇母后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从未跟她置气过。 似乎,是哄哄就好了吧?从前她压根儿是不屑于去哄谁的,谁爱生气便生气去。 可现在,蓝莠子悄悄地往男人爬了过去,伸出白皙的手。 然而,她还没碰到男人一根毫毛,睡梦中的他就突然睁开了闪闪发亮的双眸。 蓝莠子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满脸堆笑地看着突然醒来的皇帝。 “皇上,您被子未盖好……” 染莲殇的瞳仁是那种近乎银色的月牙白,与他的发一样,有着脱俗而又妖冶神秘之感。此时,这双眸子正发着冷冷的光芒看着几乎要贴到他身上来的蓝莠子。 从得知她回宫了的消息起,他便一天都没有安生过,一颗心像被隔成了两半,左心房里充斥着满满的怒意,像放置了一个小火炉,没日没夜地烧着,右心房里……却是一股让他更加恼火的欣喜,他恼火自己竟会因她的回来而欢喜。 一直按捺住自己想要冲进巫月楼将她揪出来兴师问罪的冲动,焦灼地等待着衲妃这一日,不顾大巫师的脸面,一切从简,简到所有该有的仪式礼节都取消,却唯有圆房一事由不得他――这是大巫师的唯一要求。
第108章 圆房? 大臣们一个个都是有眼力见儿的,如今大巫师因染莲殇的轻视已是极大地不高兴了,她这唯一的要求他们自然也要配合好,于是这日的奏折也是极少,染莲殇不消一个时辰便批阅完了。 原想着怎么着也不能任人摆布,中了这妖女的计,但奏折阅完后,他的双脚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凤鸾宫。 进又不想进,出又不想出,他就那样,一整日地,在凤鸾宫偏殿愤怒郁结了去。明明做好了准备直接晾她个三五天,见也不见。但终究还是忍不住踢开了门,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春风吹皱了的池水,一波一波的细纹荡漾开来。 五年未见,她变了很多,皮肤更加白皙细嫩了,看来妖还是更适合生活在妖界,她也学会了涂脂抹粉,虽然只是略施粉黛,却让她原本就娇美的脸更显得玲珑有致光彩照人。 那一刹那,她的确是光彩照人的,脸上的笑容如同小太阳一样照亮了整个凤鸾宫。但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女人是个妖精,她的手段有多狠他已经领教过了,利用了他还不算,居然还能勾搭上大巫师,大巫师是怎样的人物,竟会被一个小小妖精给魅惑了去。 强忍住想要看过去的目光,他决定将她视为空气。他相信,这种做法是对她最有力的反击。事实上,他猜对了,也做到了。但为何,心里却仍旧堵得慌? 假寐,终究是假的。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竖耳听着,感觉到她的靠近时,他的一颗心同样紧绷着,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终于在最后一刻睁了眼,发了声: “不许碰朕,不论何种理由。” 森寒的声音透着些许怒意,仿佛他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再陌生不过的女人。没有人知道,被子下,他的手心已经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薄汗。 蓝莠子讨了个没趣,深吸一口气,撇了撇嘴低声道:“皇上恕罪,臣妾知错了。” “嗯。”沙哑魅人的声音撩得蓝莠子心里一团糟。他闭上眼,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五年时间已经将她雕琢得亭亭玉立,宛若出水芙蓉。妖而不媚,纯洁得如同雪山上的雪,用她父王的话来说,便是“吾儿之姿容艳倾三界。”然而,这样的美貌对染莲殇竟半点也不管用。 蓝莠子无限悲凉地退回自己那边,躺下,心乱如麻。床上的男人却已发出了细细的呼噜声。 如此同床异梦,还不如出去散步,省得让自己烦心。他既要睡,就让他好好睡好了。 蓝莠子嘟了嘟粉嫩的樱唇,悄悄看了看染莲殇,纤纤玉手从被中滑出,悄悄地施展一点妖术让他睡得沉沉的。 自己的法术对染莲殇向来没多大用处,为以防万一,她咬破手指,加强了一下法力,然后蹑手蹑脚地起来,从染莲殇身上飞过去,微弱的风力轻轻拂动着他鬓角的发丝。 她悄悄地挪到窗边,正欲越窗而出,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这是要去哪里?” 刚伸出去要做跳跃状的手连忙缩了回来:“呵呵……皇上,打扰您了?臣妾见风大,想关一下窗……” 见鬼,怎么加了血了还是这么快就醒来了? 染莲殇坐起来,华裳半裸,白皙的肌肤焕发着诱人的光泽。三千银丝恰到好处地遮住他结实皎白的大片胸膛,若隐若现,更让人想入非非。 “朕能理解。”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让蓝莠子寒从心上起。 染莲殇面无表情地坐在龙床上,金黄的光泽包裹着他,更让他显得伟岸俊逸如天神般,但那衣裳半裸的妖娆模样又使他看起来像一个比蓝莠子更不折不扣的妖孽! “朕能理解,蓝妃想去偷腥的心情。”他说得风淡云轻。 听的人心里却翻起了巨浪,他这话说得实在太无耻,果然,五年不见,他的贱功倒是有增无减,居然把她列入了淫妖之列?她在他心目中竟是这样的形象吗?蓝莠子心中极不痛快,但又不好发作,只是说: “皇上误会了,臣妾真的只是想关窗户。” “窗户不曾打开。” 一句话堵得蓝莠子哑口无言。刚刚一紧张竟然忘了――窗户是她刚打开的。 “朕容许你出去。” “什么?”蓝莠子压根儿不知道染莲殇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五年前她不懂他,五年后更加不懂了。 染莲殇不跟她计较,脸上仍是如一弯起不了波澜的湖水:“不过,得在朕面前表演。” 犹如平地惊雷的一句话。蓝莠子被雷焦了,气炸了! 把她当成淫妖就算了,何必把自己的格调也给降低呢? 她蓝莠子的确是妖,但她不是不要脸的妖!当众活春宫的表演,他想看,自己演去! “皇上,臣妾身为皇上的妃子,又怎么能有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呢?当然,臣妾更不能败坏皇上的名声,要是让天下人真以为皇上……那方面有问题……该作何想?” 那方面有问题? 染莲殇银眸眯起,她倒是想得出来,想用这样的方法刺激他么?那他偏不上当。 “滚出去,丑时之前必须回来。――若被人发现了就不用回来了。”染莲殇说完就再也不吭声了。连呼噜声都听不到。 蓝莠子捏紧拳头,哭笑不得,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的善解人意? 行,他既然那么不想看到她,她走便是了。蓝莠子纵身一跃,消失在窗口。 皇宫外面的山林中。 “咕咕”的鸟叫声衬得树林一片诡异的静。 一个娇小灵活的身影从皎洁如玉盘的月亮下方一跃而过。 “喵――”一声长叫划破夜空。 林中扑棱棱飞出几只受惊的小鸟。几片绿叶在月华的照耀下缓缓落下。 蓝莠子纵身跃到一颗参天大树上,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五年,眨眼就过了,一切都宛若梦中。有些人,早已变得不再像她认识的那个人。 大白菜…… 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晶莹的泪水在月光下滑过她洁白的脸庞,在动身回宫的那一刹那,背后好像有一双幽蓝幽蓝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浓重的压抑之感让她片刻也不敢久留。 回到皇帝的寝宫,悄悄地潜入。抬起头,蓝莠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橘黄的灯光下,龙床上帷帐下放,低沉暧昧的喘息声从里面传出。 凭着她灵敏的嗅觉便知道里面正上演着怎样活色生香的画面。更何况,灯光下,还清楚地看到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影。运动之剧烈让整个龙床都开始晃动起来。 蓝莠子红潮尚未褪去的双眸又染上了一层更深更湿润的色彩,她手以比床的晃动更快的频率颤抖起来,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床上的人好像感觉到了她的到来,动作戛然而止。明黄的帷帐被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拉开。 额上染着薄汗的染莲殇探出**的上身,雪白的肌肤因刚刚的运动有些微微泛红,散发出魅惑的体香。 蓝莠子喉咙一窒,几乎一口起没提上来。 他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四目相对,她只在他眸中看到了冷漠与厌恶,看不到半点歉意,甚至是尴尬。 “看来皇上今晚有人侍寝了,那臣妾便告退了。”她掩饰住自己的悲恸,平静地说着,转身欲走。 染莲殇却开口道:“枫儿,来见过蓝妃吧?” 一个娇小清纯的美人儿抓着毯子探出身来,媚眼如丝,勾魂摄魄:“枫儿见过蓝妃。”完了居然还向她嘟起了那蜜桃般水嫩诱人的红唇。 如果说刚刚染莲殇的行为已经给了她致命的一锤的话,那现在,这个人的出现就是在她的尸体上补上一刀。 他他他…… 竟然是个男人!? 染莲殇喜欢的竟然是男人!!!!而且还是个这种人不人妖不妖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 这是何等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蓝莠子之所以一直隐忍着心中的怒气是因为还顾及以前的感情,是因为还想着大巫师跟她说过的话,是因为她有着必须与他在一起的理由,是因为……他是她五年来一直放在心底每天都翻出来看上无数遍的人…… 可是,这不表示她可以忍受任何事情,不表示他可以把她当傻子一样玩儿!猫妖不发威,还真不把她当妖了!? “唰!”蓝莠子张开双手,明晃晃的白光直扑向龙床。速度之快,形如闪电。 枫儿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娇小的身子连着明黄耀眼的毯子一起飞出了龙床,落在地上。 几点殷红的鲜血飞溅开来,在明黄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耀眼的罂粟。 染莲殇的脸色大变,飞身跃起,一把扣住蓝莠子的下巴,把她狠狠地扔了出去。 蓝莠子跟他的实力悬殊在五年前已经知道了,如今哪里受得住他这带着怒意的一扔,脊背撞到巨大的白玉石柱上,分筋错骨般地疼痛,蓝莠子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染莲殇的手在空中一顿,脸色微变,随即收回目光,再也没看她一眼,一心只想着他的男宠,像失去了至宝一样抱着他不停地喊:“枫儿,枫儿。”声音悲痛欲绝。 但是,回应他的却只是那如同恶魔的嘴唇般的深深伤口以及不断汩汩而出的鲜血。
第109章 居然把衣裳给脱了 染莲殇转过头看着蓝莠子,月牙色的双眸渐渐染上一层血红。 蓝莠子的背很痛,但更痛的是心,痛到都忘记去愈合自己的伤口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以前不管他怎么吼她,却从未真的做出过伤害她的举动,也正因为如此,她甚至还曾幻想过或许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但现在,她却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或许,她跟他,再也不可能回到五年前了。 他恨她。 她感受得到。 染莲殇愤怒得无可抑制的声音响起:“蓝莠子,你给朕滚出去!!”银白的发丝因愤怒向他光洁的身后轻轻飞扬,威怒的声音震得整个寝宫都开始颤动起来。 染莲殇悲怆地抱住枫儿,用龙袍盖住他如花朵般不幸凋零的身子,自己随便披上一件衣裳。慢慢地走出寝宫。 丑时。 麟月皇朝,《月史记》: 女蓝氏,贵为帝妃,草菅人命,蓄意残害人命,致死。 我主隆恩,留其妃位,入清怡宫。 不得复出。 钦此! 清怡宫是麟月皇朝的冷宫,蓝莠子做梦也没料到染莲殇竟会这样对她,不喜欢她直接拒绝立她为妃就是了,他是一国之君,难道就真忌惮于一个巫师么?若真忌惮于她,那他这样将她的义女打入冷宫岂不是等于扇了大巫师一耳光? 巫师的义女立妃才一日就被打入冷宫,这成为了整个麟月皇朝的笑话,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谈资。 大家纷纷猜测着是不是这个义女蠢如猪丑如猴恶如虎,要不是就是年过三十的老处女!不然怎么会连大巫师都帮不了她呢? 蓝莠子不知道外头的人是怎样议论她的,她只知道,从那时候起,她的心,冷了,死了,再也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加速跳动了。 好在,染莲殇还不算太绝情。好歹给了她一个贴身宫女,名字挺有诗意,叫朝赋。蓝莠子叫她小朝。 “小朝,去叫御医来吧。”虽然内伤已经被自己治愈,但现在她也不好将自己的妖精身份张扬出去,便刻意留了些外伤,装成一副柔弱的样子。 这宫女人长得挺机灵,但表现却不尽人意。除了跟在她身边,再没有做过其他。 “娘娘,皇上吩咐过了,奴婢必须对您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你没见本宫已经病得起不了床了吗?难道皇上也吩咐了你要背本宫的尸体去见他?”蓝莠子不禁有了些怒意。 “奴婢不敢。”虽说不敢,但除了跪下,她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行了,本宫要沐浴了,你去准备热水吧。” 仍是那句让人恼火的话:“娘娘,皇上吩咐过……” 蓝莠子压住想要吞了这宫女的冲动,坐起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打好热水后。朝赋还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 “小朝,本宫要沐浴了,你可以出去了。” “娘娘,请让奴婢伺候您吧!”朝赋说着就要过去。 “别过来!本宫有洁癖,沐浴时连蚂蚁都不能进来,你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我衣服都不能脱了。皇上让你寸步不离,但你现在伺候的人是本宫,我命令你站到门外去。” 朝赋想了想,退了出去。 蓝莠子觉得不放心,还在后面加了句: “要是发现你偷看,小心我要你的命!” 见朝赋老老实实出去了,还关上了门,蓝莠子这才放心地放下屏风。 褪下衣裳,坐进宽大的浴桶。还得拖染莲殇的福,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强制训练下她才能享受到被水包围的舒适感。 氤氲的雾气将她包裹得若隐若现如同仙子。背部的疼痛让她不敢轻易乱动。悄悄念动咒语。 “呵……”突然,一声轻笑响起。余音绕梁,在空旷幽静的浴房里回响。 蓝莠子吓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裹上衣服跳出浴桶,一个转身躲到桶后,偷偷地探出脑袋四处张望。 却什么也没看到。 “死猫,别看了,爷在你后面呢!”好听的声音如风铃般,但有些尖细。 蓝莠子大惊。什么人竟然知道她是猫?转过头一看―― 幽蓝幽蓝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睛,贼贼的,带着戏谑的笑容,小小的脑袋看起来仍是那么脆。 蓝莠子瞪大了双眼:“你!司徒云空!?那天晚上在树林里也是你在偷看我?”自从五年前她在埔青山掉下悬崖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还以为他死在埔青山的那个山坳里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活到了现在,蓝莠子直接无视心中掠过的淡淡喜悦。 小老鼠双脚直立,双手环胸,小脑袋高昂。“爷才懒得看你这只蠢猫呢!是你自己跳到爷面前来的。” 蓝莠子气得牙痒痒,挥着巴掌就要扑过去。贱老鼠贱功真是日渐增长了! 那该死的老鼠却轻轻闪开,又笑起来:“唉,堂堂妖界的猫公主啊,居然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是啊,堂堂妖界的猫公主,她居然沦落到了连死老鼠都敢在头上撒尿的下场。 那边,死老鼠又开始叽叽喳喳了:“虽说猫和老鼠天生就是对头,虽说你这臭猫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智障的味道,虽说爷也不是什么好老鼠。但爷今天看到蠢猫变成这德行,心情真是好啊真是好!” 蓝莠子真希望自己现在真的是只猫,直接将这贱老鼠和毛吞了,“死老鼠,明天我要让你从我屁股里拉出来!”气到极点都口无遮拦了。 老鼠昂起头怪声怪气:“唉,本来呢,爷心情好,打算帮你疗伤的。可是现在这心情已经被破坏了。” “你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我也不需要你疗伤。” “好吧,那你就等着明天变成一只臭猫,被人乱棍打死,然后炖成猫肉火锅吧!” “你!”哪有那么恐怖?冷宫冷宫不就是环境冷了点儿,人少了点儿么?难不成还会有人来打她?何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才不怕被人类伤到,真要想溜,她早就溜了。 “别这样啦,本来长得又不差,何苦要让自己变成黄脸婆呢?再说,我们将来可是要做伙伴的,何必要对未来的伙伴如此态度呢,看着多让人伤心。” “有屁就放,想要本宫求你救我也没那个可能。” 司徒云空突然一下跳到蓝莠子肩上,尖尖的嘴巴凑到她耳边暧昧地笑道:“求就不用了,咱们互助互利。爷帮你疗伤,你陪爷睡一晚,怎样?说起来还是你这只蠢猫赚到了。那晚爷可是看到你被‘完璧归赵’了哦!” 完璧归赵! 蓝莠子气得脸色发白,是啊!如果她是一个商品的话,她已经被染莲殇明确地退货了!完璧……呵呵…… 蓝莠子愤怒地瞪着他:“那晚果然是你。” 幽蓝幽蓝的眼睛,除了这只死老鼠就再不会有其他怪物了! 小老鼠掩着嘴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碰巧路过,碰巧就看到了。没关系,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类不要你爷要你,怎样?保管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蓝莠子张嘴欲骂,忽然邪恶地撇了撇嘴,这臭老鼠真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了,不然他真以为她好欺负。 “这样一来你岂不是亏大了,既要替我疗伤又要伺候我……” “没关系,大爷乐意。”司徒云空身材小小,口气倒是不小,蓝蓝的眼睛放出光来。 “要是被小朝知道了本宫可不管你的死活了。”丑话说在前头。 “呵……还真是自私的臭猫呢!放心,爷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让她睡着了,即使里面发生地震外头也不会知道的。”一边说他一边挤眉弄眼地意有所指。 蓝莠子装作没看懂,对于司徒云空的法力也是挺信任,之前已经见识过了。 “那好,可以开始了。” 司徒云空咧开嘴露出两颗长长的鼠牙,吱吱叫着摇身一变,随着淡蓝色的光芒闪过,蓝莠子顿时觉得面前多了一道修长的阴影,浴桶里的热气缭绕在他身边,如梦似幻地勾勒出他完美无瑕的美好身姿。 蓝莠子视线沿着浅蓝色衣袍一路往上,在触到他的脸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美!实在是太美了!举世无双的惊艳容颜!根本无需再笑,只一笑,便能倾人国。五年后的司徒云空,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些,也更添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味,眉眼如画,却比画要灵活,顾盼间,媚态横生,让人难以想象他竟然是个男的。 蓝莠子不禁想起了染莲殇的那个男宠,他也是人间极品,但跟司徒云空比起来,他身上充满的是人类的纯洁之气,而司徒云空,根本不需自我介绍,一看便知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妖孽! “蠢猫?看傻了吗?要不要以身相许?想不想吃了我?”司徒云空对她的表情很满意,心中愈发自信。 “哼,你们老鼠一族天生就是给我们当食物的,本宫吃不吃你,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哦?是吗?那你的意思是哪个吃呢?呵……不过,不管哪个吃,到底是谁吃谁,现在说的可都做不得数。”不知何时,死老鼠竟从原地消失来到了蓝莠子身边,伸出长长的舌头在她脖子上挑逗般地舔了舔。 蓝莠子一下子弹得老开:“下流卑鄙无耻的死老鼠,你要再敢动手动脚小心本宫拆了你的骨头。” 司徒云空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抬起脚看了看,眨了眨无辜的幽蓝眼眸:“爷好像只动了舌头呃,哪里动手动脚了?”
第110章 恐怖的人妖 “你……”蓝莠子要是有胡子,她早就吹胡子瞪眼了,可是她现在只能干瞪眼,忍气吞声地转移话题,“那你也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给本宫疗伤吧!”趁他疗伤之时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司徒云空掳了掳他那浅灰色的飘逸长发,纤纤手指伸向自己的香肩。 哗! 什么? 那臭老鼠居然把自己的衣裳给脱了!!?? 洁白如玉晶莹剔透的完美的肌肤露出来,淡淡的清香散发出来,直接刺激着蓝莠子灵敏的嗅觉。 “喂!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先疗伤吗?” 浅灰色的衣裳正好滑到臀部,挂在翘臀上,死老鼠奸笑着抓住不让它继续下滑,又用那双看似无辜实则奸诈狡猾的幽蓝双眸看着蓝莠子。 他突然恍然大悟般地捂住嘴:“啊,你还不知道爷的怪癖。爷不喜欢被脏东西碰到,所以疗伤时必须洗干净身子,坦诚相对。蠢猫你这么蠢该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坦诚相对吧?哦~~你肯定是不知道的,都没有人愿意跟你坦诚相对呢!” 死老鼠捂住嘴的时候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竟然用抓住衣裳的手去捂。现在……他该死的真的是坦诚得很了…… 蓝莠子此时也无暇顾及面前可餐的秀色,早气得脸都铁青了。 “你要是嫌本宫脏就滚啊,本宫可没求你来救我!”尾音忽然变得很低很低,蓝莠子的瞳孔微微放大,目光像是被定在了司徒云空身上,好久都不移不开。 “哎呀,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鼠妖可是很善良的生灵,又怎么忍心见死不救呢?喂,蠢猫,你在傻看什么?爷虽然法力不错,对付十个那样的小丫头不成问题,可是不保证来了个大人物还能全身而退哦!” “你……你身上……”一条条狰狞的伤疤如树根般蜿蜒在他身上,看起来可怖又丑陋,像他这么爱美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身上出现这么多伤疤? 司徒云空不以为意地摸了摸那些伤疤,眸光略黯淡了些,但很快又恢复笑容,“怎样?很有男人味儿吧?” “那你不如直接在脸上划两道疤得了,何必藏在身上,谁能看到?” “你现在可不就是看到了么?好啦好啦,蠢猫,别太关心爷了,否则我会误会的哦!” 蓝莠子气红了脸,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先滚到浴桶里去吧。” 死老鼠性感如泡了水的樱桃般的唇轻轻上扬,一眨眼便到了浴桶里。蓝莠子没有发现他眼底里抹不去的忧伤和恨意。 七七四十九天,宫千瑾在他身上留下的四十九道伤疤,不管他用了怎样的办法都去不掉,以后,他一定会一条一条加倍地奉还到宫千瑾身上!不对,是脸上! …… 半盏茶的功夫后,一猫一鼠幻化出的人形便真的在巨大的浴桶里坦诚相见了。氤氲缭绕的雾气将两人裹在一起,如梦似幻,飘渺美丽如瑶池仙境般。 司徒云空出人意料地认真,妖气在蓝莠子身上游来游去寻找着她的每一处伤口,现在正是教训他的好时机,蓝莠子也集中精神,慢慢的在掌心凝聚妖力。 “蠢猫,你的伤都好了,也就你才这么蠢了!”司徒云空突然出声,速度竟比蓝莠子想象的快了无数倍,蓝莠子连忙讪讪地收回手,她才刚要将他打出原形让他喝几口她的洗澡水呢!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恶魔般的声音。 “朝赋,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蓝妃娘娘呢?” 天!是染莲殇的声音。蓝莠子一听大惊失色。 司徒云空也低低地骂了句:“下贱的人类,居然破了爷的法术。” “蠢猫,爷这个人情你可别忘了,随时都会找你来要的,趁这段时间好好练好你的媚功吧!”话音落下,浴桶里便只剩下蓝莠子一个人了。接着,地上司徒云空脱下的衣裳也不翼而飞。 染莲殇推开门走进来,身后跟着朝赋。 “皇上恕罪,奴婢明明是站在门外守着蓝妃娘娘的,不知怎么……” 染莲殇抬起手示意她不用说了。 “唰!”屏风被拉开。 染莲殇肩上的银发飘飞起来,而后轻轻散落脑后。目光在触到浴桶下那张无辜的小脸时迅速移开。 蓝莠子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一跳,随即强装镇定,故作惊讶:“皇上怎么来这种地方了?若是被人知道又该说臣妾的不是了。” 染莲殇鼻子里轻哼一声,好像多跟她说一句话都不愿意。背过身去。“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枫儿没死。” “没死?”她就说嘛,她身上就没毒,就那样抓一下而已,即使伤口很深也不会致死啊。 可是心里还是有很多怨气的,蓝莠子脸上淡淡的,带着疏离,“那皇上来这里的目的是?” “下次你可不会这么走运了。”染莲殇略犹豫了会儿,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补充了一句:“身上有股老鼠屎的味道。” 老鼠屎?司徒云空难道偷偷在她身上拉了屎!?蓝莠子抬起手臂嗅了嗅,哪有什么屎臭味,明明是香味,挺好闻的啊,染莲殇的品味果然是有问题。 眼看着染莲殇就要走出去了,蓝莠子心里一急连忙叫了声:“大白菜!” 在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时,染莲殇心突地一跳,但马上又恢复原状,面无表情地转过来,月牙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你在叫朕?” 蓝莠子连忙改口柔声道:“皇上,既然枫儿没事了,那您是不是……” “怎样?” 靠,装白痴呢,这还用她明说? “皇上,您瞧这冷宫,阴嗖嗖的……要是臣妾染上什么病来……一不小心传给了皇上,那罪过可就大了……” 染莲殇停住脚步,转身,慢慢地走过来,这一次竟然毫不避讳地直接走到了浴桶旁,俯下身,三千银丝哗地倾泻下来,如练如瀑。 “那你现在感觉怎样?”银眸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心。 蓝莠子心里一喜,看来他还是关心她的。于是假装很难受地在身上挠了挠:“皇上,臣妾总感觉身上好痒,所以一直在这里泡着,但是却怎么也止不了,估计是染上这里的寒毒了……” 染莲殇一听,脸色夸张地一变,立即退开:“那你还是继续待在这里吧,免得把毒气传开了。”还真当她得瘟疫了! 耍着她玩儿呢!故意装出关心的样子,其实是为了增强这句话的杀伤力吧!他真做对了,蓝莠子的确被他杀得片甲不留,他的冷漠她已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这一次,他特地来告诉她枫儿没死,就是是想告诉她即使枫儿没死她也要被关在冷宫么? 心,一点点被冷冻成冰。蓝莠子看着他,明明近在咫尺的容颜,明明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容颜,此时看起来却是那样陌生。而他还不遗余力地在她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另外,为免朝赋也被传染,朕就先让她回宫伺候了。蓝妃一个人在这里可得小心点。朕会通知大巫师来收尸的。”说着,染莲殇带着朝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出去后,还“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蓝莠子双腿一软,差点儿就跌坐在地上,但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值得不值得,不要倒下,就算倒下也不能因为这个男人倒下。他不想看到她,她偏要坚强地站成一道风景,在他生命里晃来晃去! …… “皇上,请恕奴婢斗胆……”走出冷宫,朝赋不远不近地跟在染莲殇身后。 “说。” “这样下去,蓝妃娘娘的身体……”现在她不过是才来冷宫,还没有体会到冷宫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寂寞,还有后宫各路人马的冷眼,到时候要是每个人在她身边,她真不敢想象蓝妃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她是奉皇上的命令行事,但终究大家都是女人,同情心是免不了的。 何况,她看得出来皇上对蓝妃的在乎,没有哪个皇帝会在将妃子打入冷宫后还特地来看她的。 “你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染莲殇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蓝莠子,你若是真傻到他把所有人都调开了还不知道跑,那就是被自己蠢死的。 …… 夜幕笼垂,万籁俱寂。 皇宫深院,低檐长廊下不时走过巡逻的侍卫。 高墙危栏旁不时走过打更的更夫。 一个雪白的身影从皇宫最深处的清冷院落里窜出。一闪即逝。 金碧辉煌的皇帝寝宫内。一团轻易不能察觉的雾气闪过。 长长的帘笼后,一双大大的的眼睛在暗黄的灯光下闪着诡异而妖艳的光芒。 龙床上,帷帐下。两个身影相对而坐。 “你感觉怎样了?”染莲殇的声音,少了先前的冷漠,多了一分关心。 “多谢皇上关心,枫儿已无大碍了。只是……”这个叫枫儿的少年当真是当男娈的好皮相,连声音都是这般魅惑勾人。娇滴滴如含苞待放的鲜花。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蓝莠子发现自己这妖精真的是白当了。连人类的一半都及不上。 “只是什么?” “蓝妃那日好像也受伤不轻,不知道……”小美男还挺有良心的,居然关心起她来了。 “她把你打成这样你还帮她说话?”妖精还真是妖精,一个照面就把慕辰枫都给勾引去了? “皇上,这都怪枫儿,要不是枫儿那么不小心,也不会这么轻易被蓝妃打伤了。蓝妃看到我们那样,生气也是……谁?” 枫儿嗖地变得冰凉的声音吓得蓝莠子连忙夹紧了屁股,躲在帘笼下不敢再动了。
第111章 乖乖躺下 染莲殇的眸子凛然一冷,二话不说,掀开帷帐,走下床,在经过帘笼旁时眼神居然有意无意地扫了过去,吓得蓝莠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了。 染莲殇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怎么还闻到了那股难闻老鼠屎味道? 没发现什么异样,染莲殇出门去查看。蓝莠子这才松了口气,这瘟神走了就好了,龙床上那个不堪一击的人妖根本不值得一提,估计就算她窜到他面前了他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正想着,突然感觉有风进来。还有灯光! 抬头一看。不得了!! 死人妖居然下床来了,居然还走过来掀开了帘笼。 绝美倾城如三月里的花儿一样娇美的脸上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好漂亮的猫猫,你从哪里来的?” “我是人。”蓝莠子皱眉纠正,这家伙瞎了眼不成?她现在都不能变回猫的样子了…… 不对,她现在明明是人的样子,为何这人妖却知道她是猫!? 正纠结着,人妖忽然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蓝莠子惊呼一声,却发现自己叫出来的却是喵喵的声音。再低头一看,白茸茸的猫,肉肉的小爪子…… 天哪! 她!她居然……她居然真的变回猫的样子了!蓝莠子不由得惊恐地看向这个人妖,恐怖,太恐怖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染莲殇又回来了,原来他刚刚只是出去查看了一下,竟然不叫宫女去查看,而是亲自去,看来这个枫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真不一般。 蓝莠子心里酸酸的,吸了吸鼻子,也吸引了染莲殇的目光。 看到她,染莲殇一惊,连忙拉开枫儿,不让他碰蓝莠子,好像她是一只随时都会咬人的疯猫一样:“这畜生什么时候进来的?”说话间,目光却狐疑地落在了她身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 “皇上,猫猫好像被您吓到了。”枫儿的语气里有些嗔怪,又要走过去抱起瑟瑟发抖地蓝莠子。他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染莲殇说话? 蓝莠子自己也懵了,都好几年没有体会到变成猫的感觉了这人妖一出现她竟然就直接变成了猫,这实在是太奇怪了!真实的触感,真实的人物,真实的场景,她不是在做梦。现在的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的猫?她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了! 染莲殇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之时,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不知道染莲殇能不能认出她呢? “宫中守卫森严,朕可没听说过哪个宫人养了这畜生,肯定是宫外跑来的野猫,枫儿你还是不要碰为好,扔出去给侍卫们炖汤喝了。” 无情的话撕碎了她的幻想,她怎么会指望他能认出她来呢?就算她变成自己的真身模样,他也没见过她,更不可能认出来吧! 死老鼠也真是乌鸦嘴,说她会被炖成猫肉汤,果不其然,这危险立马就来了。 蓝莠子连忙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枫儿,绿莹莹的眼眸闪啊闪,大有眼泪呼之欲出之感。如今只能靠他了,虽然靠个人妖太没面子,但面子跟性命比起来简直太不值得一提了。 枫儿果然不顾染莲殇的阻止,仍然蹲下身来抱起她。还别说,这死人妖身子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怀抱也还挺温暖挺有安全感呢! 蓝莠子不禁万分感激地看了看他。 “皇上,既然您觉得它是无主的野猫,那皇上把她赐给枫儿可好?” 枫儿那眼神那叫一个哀戚,那叫一个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不忍拒绝。 染莲殇却怎么也不愿说出同意二字,心中涌起莫名的情愫,这只猫,他竟不愿看它被别人抱在怀里!这简直是疯了!他怎么会产生这么奇怪的想法? “拿走吧!”不敢再想下去,染莲殇像是害怕自己后悔似的飞快地说完转身便回到了龙床上。 “谢谢皇上。枫儿告退!”枫儿开心地抱紧了蓝莠子,“猫猫,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咯!” 蓝莠子此刻是悲喜交加啊!喜的是终于逃脱被炖成汤的厄运了。悲的是……她居然成了这个死人妖的宠物!!?? 其实,蓝莠子这次前来原本是想好好教训一下可恶的染莲殇的,没想到,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她怎么会突然变成猫的样子了呢?而且现在连一个区区人类都对付不了,还沦落到要一个区区人类来救,真是悲哀啊! 虽然同意了慕辰枫养这只猫,但染莲殇还是吩咐人拿来一个金丝笼。 雪白硕大的猫装在黄灿灿的金丝笼里,倒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蓝莠子现在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啊,又不能直接跑掉或者变成人形――她尝试过,这次变成猫后,她的法力好像都被封印了似的,竟然使不出来。 可是老这样被关着也不是办法啊,刚做回猫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可终究是做惯了人,这样变成猫还被关在笼子里,真的是太难受了!她一定要早点逃离这个笼子,逃离逃离逃离!! 死人妖对她倒是很有爱,除了跟染莲殇上床,干什么都带着她走。 这房子还真够金碧辉煌的,跟染莲殇的寝宫有得一拼。到处都是粉粉的女人喜欢的装饰,最变态的是到哪都能闻到一股子香味儿。 这香味儿跟死老鼠的不同,明明觉得很难闻,却又有些欲罢不能。好像有魔力一般。 一大早枫儿就被染莲殇叫走了,他们还真是够如漆如胶的。蓝莠子感觉自己胸中有一股气,她要是有弹性,估计已经被撑成一个大气泡了。五年前明明还要死要活要找狐妖雪儿的染莲殇,如今是真饥渴难耐了吗?没有找到雪儿,居然用男人来解馋! 他要真有需要……她不介意牺牲一点儿呀…… 蓝莠子胡思乱想着,“喵!”突然一声痛呼。该死的谁咬她尾巴!? 愤怒地回过头,对上以上幽蓝幽蓝的眼眸。又是那只死老鼠! “你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蓝莠子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只死老鼠还真是无孔不入,居然在这种时候又跑了出来。 “蠢猫,你哪只眼睛看到爷笑了?” 蓝莠子不做声了,死老鼠确实没有笑。 “那你来干什么?”仍是没好气的声音。 司徒云空压低声音严肃地道:“蠢猫,爷来告诉你,你最好赶紧离开这个什么枫儿,他不正常,留在他身边肯定会大祸临头。” “你以为我愿意啊?没看见正关着呢!再说,我早知道那人妖不正常了,还用你这死老鼠来提醒?” 蓝莠子本就心情不爽,这下见到天生对头更加没好气了。 司徒云空此时还是老鼠的原形,吱吱地奸笑了两声,得意地道:“所以说爷是来救你的嘛!不过这次可说好了,救了你后,你可不许再给爷忘恩负义了,乖乖地躺下让爷高兴了……” 蓝莠子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瞧瞧,就说你这蠢猫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吧,要是昨天你给爷老老实实的,犯得着唱现在这出吗?现在就你那样儿,估计也就爷愿意勉为其难跟你xxoo了。” 蓝莠子气得尾巴都竖了起来,猫碰上耗子,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过,眼下确实是逃命要紧,先不说那人妖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她看他就是不爽。若不是他变态地跟她抢老公,她根本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死老鼠,我答应你,你快点把我弄出去吧!”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言九鼎什么的与她无关。 “这语气……是求人该有的么?”司徒云空双手环胸,小脑袋往旁边一偏,不理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蓝莠子忍住心中的怒火,柔声道:“鼠爷,可以麻烦你救我出去吗?” “嗯,不错,很有潜力。改一改,把鼠爷换成爷的大名,司徒云空,听懂了吗?叫司徒爷或者云爷就随你喜欢了。” 蓝莠子的爪子把金丝笼抓的吱吱响。咬牙切齿地道:“空爷,麻烦你救我出去好吗?” 司徒云空的六根小胡子颤动了几下,无奈地道:“唉,算了,勉为其难吧!” “再次强调,这次要是把你这蠢猫救出去了,你可得拿出绝活来伺候好爷了。”小老鼠不放心,行动之前还是道。 蓝莠子咬牙切齿地答:“知道啦空爷,一定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伺候得你连老鼠都当不成! 司徒云空跳下檀木桌。炫丽的光芒中,一个绝世美男带着邪恶的微笑诞生了。他冲蓝莠子眨了眨幽蓝带电的媚眼:“怎样?是不是再次被爷的美丽折服了?” 蓝莠子原本的确有些看呆了,被他这么一说,立即收拾好心情:“废话少说,快行动吧!” 小美人抬起纤纤玉手轻轻一弹。 咦?居然纹丝不动!? 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再次加重力道,雪白的光球弹到锁上。 仍然纹丝不动!!?? “喂,臭老鼠,你到底行不行啊?” 司徒云空这次没有跟她耍嘴皮子,喃喃道:“果然不正常。”眉头轻蹙,纤指抚上红唇,若有所思。好一幅美人沉思图! 看来,他得费一些气力了。定了定神,再次集中精神,指尖凝起一个更大的光球。 咻!光球弹出去。
第112章 乖,不痛的 金丝笼震得左右晃动,差点就要掉到地上去了。光球和大锁好像纠缠在一起打架似的,蓝莠子在里面大呼小叫。 头都要被震破了,能不叫么! 司徒云空闭上眼睛念念有词。“哐当!”一声,金丝笼终于掉在了地上,同时锁也被打开了。 “猫猫,你怎么啦?”蓝莠子正要窜出来,未见其人便闻其声,死人妖回来了。 司徒云空气得咬咬牙,又白救一场。飞快地扔下一句:“蠢猫,你欠爷两次了!”消失不见。 蓝莠子还没缓过神来,便连猫带笼被飞奔而至的枫儿抱了起来。担心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猫猫,摔疼你了没?” “喵!”不疼才怪。但更痛的是心啊!跑没跑成还欠那死老鼠一次xxoo! “啊,猫猫,你怎么出血了?” 什么?出血了?哪里?头么?她摔到头了? 慕辰枫冰凉纤柔的手抚上她毛茸茸的尾巴,如水的眸子里满是怜惜。 原来是尾巴。该死的老鼠,下手那么重,居然咬出血来了? 蓝莠子很想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你这死人妖放我走,就是你再来咬一口也没关系。可是在他面前她却只能猥琐地喵喵叫。 枫儿心疼地把她抱出金丝笼,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道:“猫猫,你是不是恨我把你关起来了?可是这是皇上的命令,我不敢不从你知道吗?猫猫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从看到你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你了……” 这这这……多么狗血多么恶俗的台词啊~~~居然是一个人妖对她说的!! 虽然那人妖倾国又倾城,说不定一不小心还能倾倒三界。可是,她蓝莠子不好这口啊,她怎么可能跟那变态的染莲殇一样喜欢上一个人妖呢? 枫儿的身体纤弱又冰凉,上次明明是很温暖的,怎么今天这么凉呢?像是从雪山上滚下来的冰块。尽管蓝莠子的毛很厚都被他的寒气给冻得发抖了。 枫儿把她抱到床上,锦被貂裘,跟染莲殇的待遇差不多,就颜色是耀眼的雪白而已。把蓝莠子放到床上,就像是把一块棉花扔进了雪堆里。 “喵~~”蓝莠子真想说,枫儿啊,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你先把我放了吧。 可是她不敢说,怕一说话就被把他吓着了,然后直接用火给烧了。 枫儿一边拿药一边问:“猫猫,不急啊,我给你擦完药很快就好了,这可是皇上赐我的药呢,效果特好!” 什么?染莲殇的东西?哼,变态人给变态人用的变态东西,她才不要。扭扭身子喵喵地叫了几声表示抗议。 “猫猫不要怕哦,不痛的,我会很轻很轻的,乖啊,擦了药才会好啊!”温柔魅惑的声音,吐气如兰地在她耳旁轻道。 蓝莠子贪婪地嗅着他身上那股怪异的味道,该死的,见鬼了,明明很讨厌的味道,为什么却止不住地想要多闻一点呢? 忍啊忍,鼓足勇气又鼓足勇气。趁那死人妖不备,蓝莠子一跃而起锋利的猫爪抓向他那迷煞千军万马的妖媚脸蛋……在落下去的最后一秒,还是不忍心,转手又抓向肩膀。 结果……美人雪白诱人的锁骨中间出现了几条鲜红的爪印。 “猫猫!”枫儿痛呼。 蓝莠子狠下心看也没再看他一眼拔腿就跑。 美人儿忍住痛飞快地跑下来:“猫猫你要去哪里?” “砰!!”金光闪过。蓝莠子被震了个七荤八素头冒金星。 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正好被枫儿给接住,两人一起滚到地上。 杀千刀的,门口居然有结界!!??真是奇了怪了!!蓝莠子那个心啊,如死灰一样。难道,她的下半辈子就在笼子里度过了? “猫猫,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摔伤?”枫儿紧紧地抱着她担心地道。 蓝莠子一下子蹦了起来,双手叉腰,也不管身份暴露不暴露了:“死人妖,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还以为他只当她是只普通的猫,原来都是装的!也是了,染莲殇身边能有这样的傻蛋吗?金丝笼装着,结界设着,早就料到她会逃跑,一层一层都防护好了呢! 枫儿看着她这个样子,没有半点惊讶,只管笑,笑得倾国倾城魅惑众生,笑得蓝莠子心里那个发毛啊。 得到他的默认,蓝莠子那个气啊,猫爪嗖地指向门口:“那,这个结界是你弄的?” 人妖妖媚万千的脑袋缓缓转过去,看着门口,如瀑的长发将他漂亮的锁骨遮得若隐若现,隐约间还能看到几条红红的爪印。 然后他回过头来一脸无害地笑着看着蓝莠子:“你在说什么?” 蓝莠子的气焰一下子被他这句话给浇灭了。 听不懂?还是懂装不懂? “说什么?我是妖,我会说话,会吃人,不想你被人拆骨入腹就赶紧把我给放了!” “呵呵……”枫儿轻笑起来,声音如山谷里的小溪般悦耳动听。“哪能呢?你这么可爱,我可舍不得。”说着,小美人站起来,走过去重新抱起她。 “你会说话很正常啊,你看我的桌子,还有笼子,他们都是会走路的。” 蓝莠子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果不其然,刚刚那张桌子,扭扭身子,竟然真的自己走了起来。那个金丝笼更绝,蹦蹦跳跳的,老老实实去桌子上待好了。 蓝莠子揉了揉猫眼睛,她刚刚,怎么好像看到那该死的金丝笼在笑? 正想着,头上好像被什么东西蹭了蹭,枫儿那冰凉冰凉的手在她头上不停地摸啊摸,冰寒之气从她头部传下去,冻得她不得已只好往死人妖怀里钻。 枫儿突然撩开胸前的头发,露出漂亮的锁骨和雪白的胸膛,无比幽怨地道:“猫猫,你看,都被你抓出血来了。你要给我把血舔干净啊!” 什么?舔!? 蓝莠子抬起头,用眼神扫射了某个人妖一眼:“要舔你自己舔,本猫身上有虱子,不想被染到最好放开我。” 哪想到那死变态不但没放开她,竟然还在她脸上蹭了蹭。 “哪能这么轻易放开呢,你不知道我都久仰你的大名多久了。在某人的淫威之下几百多个日日夜夜都在找你,好不容易找着了,别说有虱子,就是有瘟疫我也不怕,能跟你一起生病,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找我?”蓝莠子皱了皱眉横了他一眼,果然如臭老鼠所说,这厮有点不正常。 “猫猫,你肚子饿了吧?这几天太忙,也没能好好照顾你,真委屈你了。”慕辰枫没有回答她的疑问,抱着她往外走。 呃?往外走? 蓝莠子顿时来了精神,“你要带我去哪里?” 死人妖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走起路来倒是像阵风一样。“找皇上要鱼去,给猫猫吃的必须是贡品。” 找染莲殇要鱼去?蓝莠子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那厮压根儿认不出她来,就跟枫儿去吃点好吃的好了。她这些日子还真的是饿坏了。 蓝莠子索性舒舒服服地趴在他怀里睡起觉来。这死人妖还真奇怪,出了他那个房间身体居然又自动变暖和了。而且是很暖和很舒服的那种。让人恨不得在那里睡到死。 突然,蓝莠子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皇上……啊,猫猫!” “咚!” 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开始往下掉,蓝莠子连忙抱住刚刚碰到的东西,死死地抱住,就是不放手。 某皇帝的脸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趴在他脸上的这畜生,谁能告诉他,他能不能直接把她给扔出去摔成肉酱?抬起愤怒得青筋都冒出来了的手,正要抓住这只畜生。 “不要!”枫儿焦急的声音让他不得不将手硬生生地放了下来。 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闷闷的声音从猫肚子下传出来:“你倒是快点把这畜生弄开。” 蓝莠子一听不对劲。自己的肚子怎么说话了?抬起头,身子后仰,慢慢地往下看。视线碰到那双月牙色冰凉冰凉的闪着寒光的眸子时,整个猫都懵了。 四肢机械性地张开。直直地掉下来…… 染莲殇!她竟然就那样亲密无间地趴在了染莲殇的脸上!以他以往的脾气直接就是一鞭子将她抽成猫肉条儿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听得进枫儿的阻止,看来这男宠还是正当盛宠啊! 蓝莠子整颗心都凉成了冰块,任由自己往下掉。 就这样摔成猫肉饼吧…… 然而,一个温暖的怀抱却接住了她――又是死人妖! 染莲殇闷闷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一人一猫,脸色有些难看。 “枫儿,你找朕有什么事吗?”明明很难看的脸色,对着枫儿就马上变缓和了,蓝莠子看在眼里,心里百味陈杂。 “皇上,猫猫肚子饿了,枫儿想要皇上晚餐加一道鱼……” “晚餐?你打算要这畜生与朕共进晚餐么?”再怎么隐忍,语气中还是透着很大的不满。 “皇上不要说猫猫是畜生嘛,虽然她的确是,可是皇上这样说也是很伤人的,猫猫也是有感情的啊!”枫儿嘟起红唇,那模样就像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美人在向自己的丈夫撒娇,看得蓝莠子直想死。
第113章 皇上,不好了! “你这是为了这畜……为了这猫在教训朕?”染莲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枫儿不敢。”咬咬红唇,低下头。 染莲殇的视线对上蓝莠子的双眸,看到她眸中的请求,脑中忽然不自觉地闪过雪儿的身影,也不知多久没有想起过雪儿了,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猫……跟雪儿有那么神似! 可是它是猫,雪儿是狐狸,不可能……怎么可能?挥去心中泛起的疑惑,他不耐烦地道:“行了,准了。来人,今晚叫御膳房多做一道鱼膳。” “多谢皇上。”枫儿抱着蓝莠子开心地鞠了个躬。 “嗯。”染莲殇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突然,目光触到枫儿的脖子。 刚刚升起的同情立即烟消云散,飞一般奔过去,抓住蓝莠子就往地上一扔,拉开枫儿漆黑如墨的长发,露出雪颈上几条红印:“你又受伤了?” 那温柔如水的眼神,地上被摔得呲牙咧嘴的蓝莠子是怎么也感受不到的。 枫儿淡淡地笑道:“皇上,没事的,是枫儿不小心……” “是那畜生抓的?”说话的同时,锐利的眸光射向蓝莠子,恨不得把她给射出个千疮百孔。又开始叫畜生了,人啊,果然是表扬不得。 “不是!皇上,不能怪猫猫,是我们一起玩耍时不小心弄到的。” “现在是你身体恢复的关键时期,怎么能让这畜生坏了大事?来人!” “皇上,不要!” “啊!” 枫儿的话音和染莲殇痛苦的叫声一起响起。 低头一看,蓝莠子居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小腿,牙齿尖利如小匕首般,深深地深深地嵌入了肉里。咬死你!咬死你这混蛋! 蓝莠子用尽力气,只差没边咬边磨牙了。 染莲殇脸色大变。 枫儿也大惊失色。 “畜生,放开。” “猫猫,快松开啊!” 然而,不管染莲殇如何骂枫儿如何喊,蓝莠子就是死死咬住不松口。 这烂白菜,重逢后她就一直想好好教训他了,他凭什么那样对她啊?不就是当了个皇帝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蓝莠子还是猫界公主呢! 为了加重这一口的伤害力,蓝莠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将自己被莫名封印住的妖力挤出来灌进染莲殇的伤口里。虽然很少,但能挤出一点是一点,一定要让这鼻孔朝天的臭男人半个月下不了床! 那边染莲殇早痛得不耐烦了,大手猛地一抓,揪起蓝莠子往玉石柱上狠狠一摔。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腿部撕裂般地疼痛,那畜生竟然活生生咬下了他一块肉。 蓝莠子被撞得不轻,好像比上次还要严重,现在自己妖力又不够,真是雪上加霜。但嘴里还叼着一小块天子肉,想想就得意,她无所畏惧地咧嘴看着染莲殇。 染莲殇一看到那双绿莹莹的眼睛就觉得愤怒像控制不住似的,源源不断地从胸中涌了出来。 “来人!今晚所有膳食全部撤销,朕要吃红烧猫肉!就吃这畜生的肉!!”他气得不顾形象地大喊起来。 枫儿一听,急了。慌忙跑过去抱住奄奄一息的蓝莠子:“皇上……你不能那样对猫猫……她是……” “朕的话就是金口玉言,绝对不会更改的。枫儿,今天为了这畜生你三番五次忤逆朕,朕不跟你计较。但这一次,这畜生居然连朕都敢咬,朕是绝对不能姑息养奸的!”染莲殇这次是真的发火了。骨肉连心啊,那畜生居然咬下他那么大一块肉! 他从未摆过天子的架子,但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却能轻易挑起他的怒火,它的每一个眼神都让他想起那个经常跟他唱反调的猫妖,除了她,他说一谁还敢说二?想到蓝莠子,染莲殇的心突地一跳,猫妖,她是猫妖!这畜生也是猫!果然猫这种生物都是天生欠虐的! 不好好教训教训它还真以为他贵为天子连一只畜生都对付不了了! 蓝莠子一听吓坏了,这可不是她要的结果,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这些呀!她要救猫族,要报仇,要找到那个半妖人,她怎么能就这样被红烧了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可不是嘴硬的时候,她又将哀怨委屈的目光投向枫儿。 枫儿果真又开始同染莲殇求情起来:“皇上,您如果要惩罚猫猫,就先惩罚枫儿吧!都是枫儿不好,如果枫儿不带猫猫过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染莲殇月牙色的瞳仁慢慢变成淡淡的红色,一动不动地看着枫儿:“枫儿,你一定要为难朕么?” “枫儿不是想为难皇上,只是觉得皇上应该先惩罚枫儿。” “很好。”染莲殇咬咬牙,慢慢地下令:“来人,将慕辰枫和这畜生一起红烧了!” 令下,蓝莠子被判了死刑,连死皇帝最喜欢的男宠都救不了她了。不但没救成,还连累了他陪她一起被红烧,这人妖脑子铁定是傻的,染莲殇就算再怎么宠他他也不能这样逆着他啊,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慕辰枫好像并不害怕死亡,听到染莲殇的下令,他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蓝莠子,露出倾国倾城的微az笑。 这该死的人妖,关键时刻居然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她!蓝莠子一边腹诽着他的傻,一边又觉得心里一阵温暖,看了看一脸决然而愤怒的染莲殇,吃力地从慕辰枫怀里挣脱出来。 用尽最大的力气跳到染莲殇面前。抬起头,绿莹莹的眸子瞪着他。 染莲殇被这个眼神给怔住了,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曾几何时,也有人这样瞪过他。是谁?蓝莠子?还是雪山上那个精灵古怪的小雪儿!? 蓝莠子的面孔和雪儿的面孔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让他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朝赋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大呼小叫什么,什么不好了?” “皇……皇上,您受伤了?” 染莲殇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不用管这么多,说自己的事吧!” “回皇上……蓝妃娘娘不见了!” 平地惊雷! “什么?” “奴婢刚刚去冷宫看娘娘,可是……奴婢找遍了整个宫殿都没看到娘娘。但是……但是守门的侍卫说没看到任何人出去……” 这样说着,外面扑通跪进来两个侍卫:“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们一直在宫门口守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是奴才们确实没看到娘娘出去啊!” 这些人还真是,她都出来几天了,居然现在才被发现。不过倒也发现得挺及时的,染莲殇应该没心情再吃她肉了吧?这样一来,她也算因祸得福。 果然…… “先把慕辰枫和这畜生关进天牢,待朕回来再处置。这两个失职的奴才,先分配到最低等的杂役史去。” 于是乎,蓝莠子就这样和慕辰枫一起被关进了传说中的天牢。别说,这天牢看起来还不错呃。居然还有床?看起来还是质量不错的床。 “慕辰枫,皇上念在你以前表现良好,没有将你打入最残酷的天牢去,还特地交代了要好吃好喝伺候你。小的就真不明白了,皇上怎么就对你……” 天牢的侍卫很不满慕辰枫靠一副好皮囊博得皇上的喜爱,还为他搞了这么多特权。 慕辰枫没有理会他,过去抱起蓝莠子,摸了摸她的背:“猫猫,你一定很痛吧?都是我害了你……” 蓝莠子对他这次奋身相救很是感动,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不少,见侍卫已经走了,伸出爪子摸摸他光滑细嫩的脸:“你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难得了,没什么好自责的。说起来,我才应该跟你道歉,和道谢……” 慕辰枫秋水般的剪眸里泪光闪闪:“猫猫,你知道我的好!” 有必要这么感动吗? 但蓝莠子还是张开两只前爪抱住他漂亮的脸蛋:“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忘恩负义的猫。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被死皇帝宰了的。” “猫猫,你不要这样说皇上啦,他其实没那么坏的。” 一句话顿时让蓝莠子想起了问题了关键,他是染莲殇的男宠,是男宠啊,说起来还算得上是她的情敌,她怎么就这么快认敌为友了呢? 不好直接翻脸,蓝莠子没有再说话,放开他,跳到旁边的床上。 喵――背好痛! “猫猫你让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慕辰枫急忙跑过来。 蓝莠子心里藏着心事,语气也有些不好:“怎么看啊?难道你想拔光我的毛吗?” 慕辰枫立即闭嘴,伤心地垂下眼眸。 “你让我好好地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就行了,很快就会好了。你要是累了自己先休息吧。”蓝莠子立即又放缓语气。 “我不累,猫猫,我还是陪着你吧,这样你就不会一个人痛苦了。” 怎么可能?难不成你陪着我我的痛就转到你身上去啦!心里是这样想,但蓝莠子还是表现出很感激的样子:“不用了,你这样看着我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疗伤,你还是自个儿休息吧,不用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喂,你烦不烦啊?难怪这么人妖,长得娘,性格也娘,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要是真关心我就老老实实呆一边去吧。”蓝莠子很没好气地冲他吼了一通。吼得慕辰枫咬着粉嫩的下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久好久后,他才低低地道:“那我先休息了。”然后果真伤心地躺到一边去了。还是拿背对着她。
第114章 跟爷走 蓝莠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呈打坐状坐好。默默地念动咒语。 法力试不出来,根本不指望能够自己治愈,但是总比坐以待毙好吧。然而,奇怪的是,她一开始念动咒语便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一般,有无数道暖流源源不断地注进她的身体。她甚至能明显听到骨头愈合的声音。 太神奇了,是自己的法力有长进了吗?不可能啊!她先前不还使不出法力来么,再加上染莲殇下手不轻,她的体力应该是更加差了才对,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好了? 很快,她便感觉到了身体与之前的不一样。不但伤口痊愈了,甚至还感觉自己身体里总是有一股暖流在四处流动。那正是力量源泉。 蓝莠子不禁一阵兴奋,连忙摇醒慕辰枫。 “喂,死人妖,快起来。” 摇了半天都不见人妖有什么回复,她正打算放弃。慕辰枫却慢慢地转过头来。 漆黑的墨发遮住了他俊美的脸蛋,但仍能隐约看到那晶黑的眸子里泛着的点点泪光。 靠!他竟然哭了? 蓝莠子假装没看到,兴奋地趴到他身上:“快来,看看我能不能把你脖子上的伤治好。”她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自己的法力到底有没有长进。 慕辰枫仰过身来,姣好的面容向着她。露出一个摄人心魄的微笑:“猫猫,你真的能治好么?” “我也不知道呃,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说着,蓝莠子用前爪拨开他长长的柔软的发。露出皎白如月的大片诱人肌肤。 蓝莠子偷偷地咽了咽口水。将爪子放到那条条红印上。默默地念动咒语。淡淡的白光在她雪白的爪子下焕发开来。 好一会儿后。松开爪子…… 蓝莠子傻眼了! 怎么回事?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猫猫,怎么样了?”慕辰枫坐起来关切地问,好像他关心的是蓝莠子而不是自己一样。 蓝莠子眨了眨绿莹莹的眸子,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了?” 慕辰枫不忍心打击她,但好像又不会说谎。最终还是选择了咬着下唇委屈地摇摇头。 蓝莠子挫败地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没办法了。” “猫猫,没关系的,我的自愈能力很好,明天早上就会没事咯。”他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蓝莠子。趴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果然!她上次抓伤的地方连痕迹都没有了。如死老鼠所说,不正常啊不正常,这人妖果然不正常。 “夜深了,猫猫,咱们先睡觉吧!” “嗯!”轻轻地嗯一声,蓝莠子缩进他怀里,扯上被子,一人一猫就这样在条件还不算差的天牢里睡着了。 月朗星稀,夜风凉吹。嗖嗖的冷风从窗户吹进来。蓝莠子本就睡得轻,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醒过来时差点没吓得滚下床去。 她她她……她什么时候变回人形了!!?? 惊骇之余发现自己还被那死人妖紧紧地抱在怀里。奇怪的香味儿直扑入鼻孔。 借着如水的月色,眼睛下面接触到的,正好是一大片姣好诱人的肌肤。再往下一点,是勾人心魄的结实胸膛…… 呃……这人妖的胸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结实了?不由自主地伸出食指,蓝莠子轻轻按了按某人的胸膛。哇!真的好结实的说! 还真是小看这人妖了!原来衣服底下藏着的身子竟然是这样的,难怪染莲殇那么喜欢。 一想到这里,蓝莠子心中顿时有无数只恶魔在钻来钻去,杀了他!杀了他染莲殇说不定就能恢复以前的性格了!第一只恶魔一跑出来,其他的便争先恐后都出来了,怎么拦也拦不住,蓝莠子脑子一发热,看着身下的人儿愈发觉得秀色可餐! 当妖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人,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呢? 牙开始痒痒起来。月光下,两颗尖尖的长牙长出来,泛着幽幽的光芒。 美人儿身体真香的说,越来越想闻了。吃进去应该也是嘎嘣脆吧! 蓝莠子奸笑着张开嘴,对着他雪白的脖子就要咬上去…… 突然,头顶上垂下一只小老鼠。幽蓝幽蓝的眼睛恨恨地看着她。“骚猫,你还欠爷两次没还清呢,刚变回人形就骚性大发啦?” “滚开,臭老鼠,别妨碍我办正事。”一心想着要吃掉慕辰枫的她哪管得了那么多,被人打扰真不爽! “爷没记错的话,你办正事也应该是跟爷办吧?”某只老鼠狠狠地瞪着她道。 蓝莠子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这死老鼠给破坏了个精光。但倔强劲儿上来了,低下头,看了看身下这个诱人的身体,不理司徒云空张开嘴,仍然要咬下去。 “骚猫,你什么时候连人妖都不放过啦?”死老鼠的声音又在头上响起。 蓝莠子再次停止嘴下的动作:“本宫就偏好这口,你怎么着?”哼,自己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孽还好意思说别人。 这一次,蓝莠子再也不管死老鼠如何打扰了,长长的舌头毫不犹豫地舔了下去,凉凉的脸蛋,滑滑嫩嫩的,恩,口感不错! 突然…… “哈欠!”身下的人儿突然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接着,蓝莠子看到了旁边翘起尾巴得意地冲她呲牙咧嘴的臭老鼠。这贱老鼠居然用尾巴插进了枫儿的鼻孔! 蓝莠子刚要一巴掌拍死他,却发现身下的人儿正张大嘴巴看着她。 臭老鼠发现慕辰枫醒来了也立即拍拍屁股一溜烟儿跑了。 剩下蓝莠子和慕辰枫身体挨着身体,脸蛋对着脸蛋,大眼瞪着小眼…… 好半天才从震惊中醒过来的蓝莠子飞快地往旁边一滚,滚到床底下,在慕辰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变成猫形,却发现自己仍旧是变不回去。只能以人身反趴在床板上。 玩失踪,她要玩失踪,绝对不能让这人妖知道她就是蓝妃。 慕辰枫嘴角扬起一抹不易擦觉的笑意,继而若无其事地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娘娘……我怎么看到娘娘了?” 蓝莠子双手紧扣着床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慕辰枫突然坐起来大喊:“猫猫,猫猫,你刚刚看到娘娘了么?咦?猫猫去哪里了?猫猫?”一边喊一边从床上下来,四处寻找。 她喜欢玩,他便陪她。 蓝莠子屏住呼吸,任慕辰枫叫破了喉咙就是不出来。 慕辰枫一下子急了,连忙去喊侍卫。“喂,你们快过来!猫猫不见了!” “叫什么叫,一只猫而已,不见了就不见了,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大爷我还要睡觉呢!” “我要见皇上,你们,快带我去见皇上。”游戏玩够了,再玩下去染莲殇真要生气了。 “皇上早就寝了,要见明天见。别再给我叫了,要不是看在圣上面子上,我早就把你的嘴给堵上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慕辰枫紧抓住铁杆的手都可以看到发白的关节了,声音冰冷如霜:“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管你是谁,皇上吩咐过了,你现在是囚犯,囚犯你懂吗?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惹怒了我就剁了你!”侍卫说着,一边骂一边回去睡觉了。 慕辰枫仍然一动不动地抓着铁杆,漆黑的眸子里突然翻涌沸腾起来,像有熊熊的黑色火焰就要冒出来。 如墨的长发疯了一样地像四处飘散,飞舞着,如同一条条吐着黑色信子的毒蛇。床底下偷看的蓝莠子这下吓得不轻,手下一滑,差点直接掉下来。 她看到了什么? 那人妖的手,居然如森森白骨一般发着幽森恐怖的白光,而他的指甲也嗖地变长,漆黑漆黑,是比墨还要黑的黑。 “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连声音都变了,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柔美动听,有的只是森森的寒意,冰凉冰凉。 粗大的铁杆在他的掌下开始慢慢变弯。越来越弯…… 最后。喀嘣几声脆响。两根铁杆竟然全被他捏断了!! 蓝莠子连忙屏住呼吸。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生物?刚刚还娇弱得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般,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正在她这样想的时候,那边慕辰枫早已捏断了几根铁杆,走了出去。接着,不远处传来两声凄惨的叫声和野兽捕食般的低吼。但那声音,比野兽更加浑浊,更加震撼人心。压得她心里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紧紧趴在床板上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骚猫,爷早就提醒过你了的,这人妖不正常。” 蓝莠子吓呆了,声音有些颤抖:“本宫哪知道你说的什么不正常啊!” “那,现在知道了吧?爷给你一条生路,要不要跟爷走。”司徒云空倒是很大义凛然。 蓝莠子像看怪物一样扭过头看着旁边的小老鼠:“要我一只猫跟着你这个臭老鼠走?说出去不笑死人了。再说,本宫现在可是麟月皇朝的蓝妃娘娘,肩负着整个王朝的重任,怎么能跟着你这个鼠辈走呢?” “你就掩耳盗铃吧!今天那染莲殇去冷宫没看到你早大发雷霆了,要是这样还不废了你那他就是脑子有问题了。再说了,母仪天下的也是蓝妃,跟你一个妃子有屁关系,你还指望母仪天下?说出去不也笑死人了?”
第115章 死有何惧 死老鼠一说就说到她的痛处,让她半天找不到反驳的话来。蓝莠子干脆瞪都懒得瞪她,直接跳到地板上。 外面的声音早已平息,估计慕辰枫是去找皇上了。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时机。蓝莠子趴到铁栏旁看了看,鼻子耸了耸,隐约好像还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 这人妖,难道把那些侍卫撕成碎片了?这样想着,蓝莠子不禁打了个寒噤。再抬起头看了看高高的窗户。自己的法力好像恢复了不少,这个窗户虽然有点高,但加把劲儿应该还是能跳出去的吧。 于是,她稍稍后退了几步,看准窗口,纵身一跃…… 哎哟!!摔了个四脚朝天。 怒火嗖嗖地窜了上来。蓝莠子气呼呼地看着抓住她头发的司徒云空:“死老鼠,你想死啊?” 小老鼠用脚踩住她的尾巴,双手环胸昂起脑袋道:“爷已经说过了,要你跟爷走,谁叫你这蠢猫不听劝。” 蓝莠子用力扯了扯头发,谁知道那臭老鼠用了什么妖术,竟然不管她怎么扯都扯不出来。明明看起来一个巴掌都能拍死的鼠辈,居然一爪子就就抓得她动弹不了。 技不如人,没办法。“好吧,那你说说,你怎么把我带走?” 司徒云空得意地笑了笑:“只要你同意了,这事儿好办。” 说着,一个转身,绚丽的光芒闪过,死老鼠又变成了妖孽美男。幽蓝的眸子放着魅人的电波,冲蓝莠子眨了眨眼,纤手一揽扣住她纤细的腰,两人一起腾空而起。 渐渐被一大圈光芒包裹。慢慢地消失在窗户处。 真不公平,臭老鼠的法力竟然比她这只猫公主还高! 司徒云空横抱着蓝莠子轻轻落到地上,还不忘自恋一番:“怎样,蠢猫,爷的法力不错吧?” “的确不错。” 正要得意地回一句“那是”,却猛然发现回答他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司徒云空漂亮的蓝色眸子眨了眨,立马意识到不妙了。而蓝莠子更是像尾巴着了火一样从他身上跳下来。站好。向对面这个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瘟神福了福:“皇上……” 染莲殇的目光一直落在司徒云空身上,鼻子深处轻轻哼了一声:“猫鼠一窝,千年来的敌对关系就这样冰释了,朕是不是该设宴恭喜你们一番?”幽声幽气毫无表情的话,再加上现在风高月黑,更显得气氛诡异。 蓝莠子晶亮的眸子穿过重重黑暗往四周探了探,发现除了染莲殇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虽稍稍松了口气,但一颗心还是紧紧地吊着。她在害怕什么? 她也不知道。 她试探着怯怯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 听着她这句话,染莲殇闪着寒光的眸子看了看她,又挪到旁边看了看一脸风淡云轻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司徒云空。 性感的双唇轻启,却说出几个让蓝莠子想对天长笑的话:“屎臭味。” 司徒云空何其精明,一听就知道死皇帝在说自己,气得嘴巴翘得老高:“喂,卑贱的人类,你在说爷吗?” 染莲殇不悦地看了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声音冰冷:“老鼠修炼成精也还是老鼠,变成人也掩盖不住你身上的老鼠屎味儿,朕说错了么?” “你!爷没工夫跟你废话,识相的最好让开。” “你以为,如今你还有本事从朕眼皮子底下带走我的人么?”染莲殇不屑地扬起嘴角,轻笑。 一句“我的人”让蓝莠子心里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竟怎么也停不下来。 司徒云空也不甘示弱:“那就让你看看。”说着,他的身体突然消失在原地。 染莲殇脸色微变,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秦墨未,别以为当了皇帝就了不起了,你的速度能快过爷么?”话落,他又从染莲殇身后消失,出现在了蓝莠子身边。长长的手臂一捞,便把蓝莠子捞进了怀里。完了还挑衅般地用那幽蓝美丽的眸子看着染莲殇。 染莲殇脸上没多大变化,好像根本不屑于司徒云空的这种小伎俩。在司徒云空那绝美的笑容还绽开在脸上时,染莲殇铁钩一般的手指便钳住了他纤细的脖子。 蓝莠子在一旁看呆了。难怪这死皇帝随手一扔就能摔得她分筋错骨,原来他武功比臭老鼠还要好呢! 瞧瞧这速度,自然是比臭老鼠的要快。就那力气,也肯定比臭老鼠的要大。因为老鼠现在脸色正苍白呢! 司徒云空抬起头,正好碰到一脸阴寒之气的染莲殇,见势不妙,灰色的光芒一闪,连忙变回原形。“爷不陪你玩了!”五年未见,这人类的武功居然又增进了不少,太变态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蓝莠子大喊“臭老鼠……啊――”司徒云空竟然这么没良心,走的时候也不打声招呼,直接就消失不见了,可怜她原本是在他怀里的,这一下没反应过来,依附的人消失,她却还在空中悬着呢! “猫猫!!”想来是太过紧张,随即赶来的慕辰枫竟然完全没料到此时自己这样叫人形蓝妃身份的蓝莠子有什么不妥,脱口而出。 接着是扑通两声响。蓝莠子和突然冒出来的慕辰枫一块儿滚到了地上。 托他的福,她这次倒没摔出什么伤来。 趴在冰凉的地上吃力地抬起头来,目光触及之处是一大片耀眼的明黄。别人可能看不清,她这个夜猫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 沿着明黄一路向上,是染莲殇那张气得发黑的俊脸。猫猫!?是她!居然真的是她!可是她不是不能变成猫形吗? 她最好能有个有说服力的解释! ……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 蓝莠子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慕辰枫跪在他旁边,目光再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而最上头,金光闪闪的龙椅上坐着的是麟月皇朝的当朝天子染莲殇。屏退了所有的宫女侍卫。染莲殇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位。 “枫儿,你是不是可以跟朕解释那畜生与朕的蓝妃的关系了?” 蓝莠子不解抬头看着染莲殇,心想,他是不是太气气出毛病来了?她的身份,怎么是问慕辰枫呢?但是在碰到他那冰冷如剑的目光时,她连忙心虚地低下了头,现在还是不惹他为妙。 此时的枫儿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卑不亢地回答:“回皇上,如你所见,猫猫就是蓝妃。” “你早就知道了?” “是。” “所以你一直在耍朕?” “枫儿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看朕的笑话你很爽吧?”染莲殇愤怒得牙齿都发出了咯咯碰撞的声音。 “皇上,枫儿只是看到了你的心,不忍看着你一直做着违背自己心愿的事。” “哈哈哈哈!”染莲殇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朕的心?妄自揣测君意是死罪你知道吗?” 蓝莠子听得心都颤了起来,染莲殇是真的发怒了,她不由得担心地看向慕辰枫,为他捏了一把汗。 慕辰枫却毫不畏惧地笑道:“死有何惧?” 原是大逆不道的一句话,染莲殇听着却忽然沉默了,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奈和悲恸,眸中的盛怒也渐渐褪去,这个人,是他欠得最多的人,看到他在死亡面前的这种坦然,染莲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无耻的强盗。 可是,看到他竟三番五次为蓝莠子求情,染莲殇心里也莫名其妙地堵得慌,他不愿看到他们相互关心你侬我侬的场景,更不愿面对枫儿那似乎要一眼将他望穿的眼神。 “慕辰枫,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朕的心思只有朕自己知道,你想知道,唯一的途径,就是朕亲口告诉你。”染莲殇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震得蓝莠子心里乱糟糟的。 他的心?究竟在哪里?她想知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染莲殇说着从金銮殿上走下来,一直走到两人面前。强大慑人的气流随着他的到来直扑向蓝莠子,压得她连呼吸都感觉困难了。 突然感觉有一只好大好大的手掌把她像拧小鸡一样拧了起来。蓝莠子被迫抬起头,与他直视着,却倔强地不愿求饶。 染莲殇的目光如刀一刀一刀割在她脸上,“你也想知道吧?――还有你。”后面的话是对枫儿说的。 枫儿没有做声,跟了染莲殇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他的脾性,凡事都不宜太过,否则,把他逼急了,他根本就不会顺着自己真正的想法去做事。到时候,谁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蓝莠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是吗?没关系。你听着就好了。朕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你们,还不配知道!”染莲殇把蓝莠子再次往地上一扔,慕辰枫在一旁心疼地接住。 不配!两个字将蓝莠子的心生生劈开,鲜血淋漓。是啊,她不配!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她,在妖界还能算个公主,到了人间,也不过就是个小丫鬟吧! 而染莲殇的目光却仍旧愤怒地看着抱着蓝莠子的慕辰枫,“枫儿,朕没想到你也有背叛朕的一天。”说这话时,他的声音竟有些沙哑,不知强忍了多大的伤心。蓝莠子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怨慕辰枫还是在怨她了。
第116章 为你倾倒 “皇上,枫儿从没想过要背叛皇上。”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同朕的蓝妃上床,朕还得把龙床让出来?” 这话说得可难听了,蓝莠子气得脱口而出:“烂白菜!你少血口喷人!” 与此同时,枫儿急忙辩解:“枫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同时发声的二人,让染莲殇的双眸更加暗了下去,良久,他揉了揉太阳穴不想再说下去。 “来人,锁妖塔伺候!” “什么?” 蓝莠子和慕辰枫听到锁妖塔几个字脸色都变了。 不,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虽然不知道锁妖塔究竟有怎样的力量,但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对付妖精的,蓝莠子有自知之明,她的道行太浅,根本就不是染莲殇的对手! 难道,他真的无情无义到要杀了她!? 枫儿也有些急了,连忙去求皇上:“皇上,锁妖塔的威力之大根本不是蓝妃能承受的……她是大巫师的义女,如今您却要用大巫师的锁妖塔来对付她,大巫师不会同意的!而且,用这样的法子对付一个女人,皇上,您这样做只会让天下人耻笑的,就是……就是枫儿也会看不起您的……” 染莲殇转过头来,俊美的脸上闪过无数伤痛,他的声音看似平静却有抑制不住的哽咽。 “看不起我?慕辰枫,你看得起朕过吗?朕的一切,离开了你就无法继续,你在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吧?” “皇上,枫儿从未有过这个意思。枫儿生来就是为了皇上而存在的,断不会有其他心思。皇上,枫儿并不是要替蓝妃说话,只是,您拿锁妖塔对她,确实有失公平啊!” 虽然慕辰枫是在为自己求情,但听着两人这暧昧恶心的话蓝莠子实在是受不了,还是决定靠自己。她放下自尊和骄傲,匍匐在地,抓住染莲殇的裤腿儿: “皇上,臣妾敢用性命担保,臣妾跟您的枫儿绝对没有任何对不起皇上的行为。您若是不高兴,怎么惩罚臣妾都无怨言,只是这锁妖塔……” 您的枫儿?好一个您的枫儿!有她这么求饶的吗? 染莲殇心中的火焰更是腾腾燃烧了起来,蹲下身来,一只手托起她姣好的脸蛋,淡淡的笑意溢上嘴角:“蓝妃,不用害怕,即使锁妖塔把你蒸熟了,朕也有办法治好你。” 说着,他收回手,对身后抬着锁妖塔进来的十几个大力士道:“开塔。” 蓝莠子的心顿时沉入谷底!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了,没想到却是打着给甜枣的笑容给了她致命的一锤,那笑容,简直就是魔鬼的变态笑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在一旁坐下,蓝莠子挨个儿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慕辰枫跪在一旁,知道再怎么求皇上也是没有用,只得用眼神安慰蓝莠子:“不用怕。” 蓝莠子欲哭无泪,她是妖啊,而且是个学艺不精的妖,她能不害怕吗?那可是锁妖塔啊!估计把她扔进去,不是变成蒸猫肉,而是直接变成猫水了。 死老鼠,臭老鼠,不是她每次遇到危险时他都会出现吗,怎么现在连个影儿都不见了?是被染莲殇的武功给吓跑了吗?还自称是埔青山的老大呢,也不过尔尔!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难道染莲殇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心疼她?不管了,试试总不会错。心里是真伤心得要命,不再忍住泪水,任其哗哗流下。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 没有打动染莲殇,却让枫儿心疼得要死。漂亮的剪眸闪耀着点点秋水哀求似地看着染莲殇:“皇上……” 可是染莲殇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进塔!” 染莲殇一声令下,立即有人过来抬着蓝莠子就要往金光闪闪的锁妖塔里送。 慕辰枫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 在她即将被扔进塔的前一刻,一团黑黑的光球从他指尖探出,直射向锁妖塔。 千斤鼎般的锁妖塔被这个小小的光球一弹,竟然发出嗡地一声低鸣退出好几米远。站在塔旁的几个身材魁梧彪悍的大力士也被震得退出几步远。 接着,慕辰枫如闪电般来到蓝莠子身边,指尖轻弹,抓着她的几个大力士立即痛得退开倒在地上呻吟起来。 蓝莠子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散发着奇异香味的怀抱里。死里逃生的她紧紧地抱着这根救命的稻草大哭起来。 枫儿心疼地不停地用手轻拍她的背安慰他。 一旁的染莲殇看得脸都黑了。 “朕竟不知道你的能力已经恢复了。”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怒意。 “皇上恕罪,枫儿也是刚刚恢复,正要去找皇上,没找着,然后就看到皇上在天牢外面……”说这些话的时候慕辰枫仍然抱着蓝莠子,完全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蓝莠子却猛然想起在天牢听到的惨叫和野兽般的嘶吼,不禁有些后怕。连忙扭了扭身子,示意他把她放下来。 慕辰枫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无礼,连忙放下她。 就在这时,一个橙色的身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大殿,“蓝妃娘娘!”在金銮殿里她口口声声叫唤着的不是皇上,而是蓝妃,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 蓝莠子看到来人,顿时感觉看到了希望,“小影!”没错,来的人正是向映菱说要以她贴身侍女身份入宫的小影! 小影连忙又向染莲殇行了礼,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后大惊失色,“锁妖塔?皇上!这……”她也是听说皇上动用了锁妖塔,所以才急忙赶过来。蓝莠子立妃第一晚就被打入冷宫,作为贴身侍女的小影甚至都没有机会接近她,没想到这一见面竟然就是这样的场景。 小影虽然不能完全代表向映菱,但在大部分人眼里看来,她的话也是很有分量的。现在她敢这样直接闯入金銮殿,没有大巫师在背后撑腰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染莲殇既然敢动用锁妖塔,便也不会忌惮一个小小的奴婢,他脸上露出不悦,身边的太监便尖声道:“大胆奴婢,见了皇上还不下跪,金銮殿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小影立即跪下,“请皇上恕罪,奴婢只是听说皇上要动用锁妖塔,害怕皇上发生什么不测,一时心急冒犯了皇上,请皇上责罚。”明明一开始是担心蓝莠子的,但现在不卑不亢的一番话却也给了染莲殇一个台阶下。毕竟,她多少能代表巫月楼。 “害怕朕发生不测?”染莲殇却并不打算顺着她的台阶下。 “是的,皇上有所不知,想真正启动锁妖塔,必须要用到……”小影故意停顿。 染莲殇顺着她的话问:“用什么?” “天子血。” 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难怪刚刚眼看着都要启动锁妖塔了,慕辰枫却只轻轻一指便阻止了,原来压根儿就没有真正开启。大巫师制造这个锁妖塔是要染莲殇来对付祸国妖孽的,而天下暂时还算太平,没必要启动锁妖塔,而况大巫师还好好儿活着,所以根本没有告诉染莲殇启动锁妖塔的方式。 如今看来,也亏得她当初留了这一手,否则,蓝莠子可真就小命难保了。 染莲殇双眸暗沉,唇角渐渐含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竟连塔都不知道开!大巫师,这就是大巫师的力量?难怪她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原来,一切早就在她的掌控之中! 蓝莠子松了口气,染莲殇再恨她也不至于用自己的血来杀她吧?若真是那样,她也无话可说了。 “皇上,为了一个女人伤了龙体实在不值得,请皇上三思!”小影真诚地看着他。 染莲殇眼角的余光瞄到蓝莠子,现在她倒是知道乖乖站在一旁不做声了,先前的嚣张去哪儿了?看到她眼底的害怕和胆怯,染莲殇并没有同自己想象的一样得到快感,反而觉得闷闷的,不舒服。 淡淡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染莲殇嫌恶地道:“的确不值得。” 众人这才一齐松了口气,齐齐跪下叫着:“皇上英明。” “行了,都退下吧,朕也乏了,蓝妃留下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 蓝莠子脸色一变,这家伙又打的什么变态主意? 慕辰枫笑着冲蓝莠子做了个鼓励的眼神,倒并不担心染莲殇真会对蓝莠子怎样。他这一着棋走得也挺险,本来是想帮皇上面对自己的心思,却差点儿弄巧成拙,现在也只能看皇上自己的了。他再插手的话恐怕只会越插越乱。 一干人等全部退下后,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了蓝莠子和染莲殇。 染莲殇抬起眸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蓝莠子:“蓝妃,你还不打算过来伺候朕吗?” 蓝莠子只感觉脚底下有嗖嗖的寒气冒上来,不禁连打了好几个寒噤。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已,她一边摆手一边讨好地笑道:“皇上,您实在不必为了跟枫儿赌气而委屈自己的。” 染莲殇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一把扼住她的下颚:“赌气?”跟枫儿赌气?这家伙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还真以为他是断袖!? 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轻笑:“难道,你不觉得朕也很有可能为你的美丽与魅力所倾倒吗?”
第117章 共享鱼水之欢 蓝莠子艰难一笑:“皇上,您还是别开玩笑了。要倾倒你早就倾倒了,何必等到现在?” “朕的确是早就倾倒了,可惜你没给我这个机会表白啊!”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还是玩笑。 但蓝莠子的确是惊住了,心跳顿时停止,随即又飞快地跳了起来。看着他严肃的脸,不知为何,她的脸竟慢慢地开始变热起来。 染莲殇猛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话,连忙放开她,消失在椅子上。 蓝莠子心中立即空荡荡的,下一秒,他却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她身边。浓重好闻的男性气息扑到她脸上,狠狠地刺激着她的嗅觉与全身的神经。 “你……唔……”蓝莠子还未来得及说出自己的疑问,双唇就被男人重重地堵住,他狠狠地咬住她的唇,像是要将她吞入腹中,在她唇上辗转啃咬着,直到嘴里感觉到甜腥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故意挑逗她还是惩罚她,“感觉到了么?我对你的渴望。”一边说一边将性感诱人的唇凑到了她耳边,若即若离地触碰着她的耳垂。此情此景,他竟连“朕”都忘说了。 原是恶作剧,却不知不觉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蓝莠子拼命忍住浑身的战栗,唇部传来阵阵痛感,她抿唇舔了舔,甜甜的味道,竟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她强忍住想要对着男人的唇一口咬下去的冲动,悄悄地后退一点点:“你……你不是不准我碰你的么?怎么……” “你当然不准碰我,现在是我碰你,朕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同蓝妃共享……鱼、水、之、欢、了……” 鱼……鱼水之欢…… 蓝莠子被雷得里焦外嫩半天说不出话来。 男人继续在她耳边吹气挑逗:“对了,用你的话来说,应该是男、欢、女、爱。你不是一直埋怨朕娶了你却不同你行夫妻之事吗?现在,朕给你这个机会,你为何倒后退起来了呢?” 为、为什么后退?她当然要后退啊!这家伙突然变成这样不是吃错药了就是脑子摔坏了,她才不会傻到真相信他是被她倾倒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安什么好心的。 即使她胆子再大再想吃他也不敢吃啊!要知道,以他的武功,只要稍微不高兴,一个指头就可以摁死她的…… 后边抵住柱子了,无处可逃的蓝莠子条件反射般地抱着柱子就爬了上去。爬到一半时,发现死皇帝正在下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吓得她跳下来也不是,继续往上爬也不是,就那样愣在那里。 “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的身份?” “这里也就你一个人而已。”蓝莠子嘴硬,不愿下去,下去肯定死定了。 正想着如果染莲殇非要把她从柱子上拽下来她该怎么办,却看到染莲殇突然低吟一声倒在了地上…… 呃?这是唱的哪一出? 蓝莠子愣了愣,确定不是他故意耍诈之后才跳下去,蹲到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的染莲殇旁边:“大白菜,你没事吧?” 染莲殇看着她的双眸几乎要浸出血来,咬牙切齿地道:“朕的腿被畜生咬到,明明已经叫御医包扎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突然发作起来……” 蓝莠子一听,上天有眼啊!居然让她的妖气注进死皇帝的身体了!心里开心得咯咯直笑,但她仍表现得很是担心地道:“那皇上……现在还要叫御医吗?” 染莲殇忍住那万虫噬咬般的疼痛,慢慢地道:“不……不用……朕觉得……十个御医……应该也抵不上……一个蓝妃的……” 染莲殇话里有话,听得蓝莠子差点儿中了迷魂药,她立即收拾好波动的心情,假装什么也听不懂,开心地道:“真的吗?我真的有那么重要?那皇上为什么还要把臣妾打入冷宫啊?”漂亮的双眸眨了眨,满脸的无辜。 染莲殇看了,想上去掐死她,但又提不上力气,只得拿眼睛瞪着她。他突然吃力地抬起手,好像想扶着她站起来,于是蓝莠子很好心地把肩膀挪了过去。 染莲殇虚弱无力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明明很虚弱了,却差点把她给拍了下去。蓝莠子痛得咧了咧嘴。 “畜生……别再给朕……耍花招了……” 畜生?居然叫她畜生!!娘的! 蓝莠子大怒,举起手就要拍下去,却发现死皇帝自己溜溜地滑下去,彻底晕倒了…… 呃?不用她动手? 蓝莠子当然不相信自己那点小小的妖力会让染莲殇有什么生命危险,但他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但更多的却是窃喜,叫他欺负她!这下要他好看! 蓝莠子跳到染莲殇身便,开心地在他脸上拍了拍。亏得他让其他人都退下了,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为所欲为更待何时! “烂白菜!醒来啊,有本事你醒来打我啊,当了皇帝就开始狂开始傲了是吧?我看你过了今天还能不能再狂傲起来!不趁此机会好好修理你一番本公主就不是猫!” 嘿嘿嘿嘿…… 蓝莠子贼笑着,邪恶地爬到染莲殇宽阔的胸膛上,小手抓住他的衣襟。 亮晶晶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大白菜,自己把人都给轰出去的,这下可给她省了不少事呢!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进来。好好享受享受她的服务吧! “刺啦――”质地良好的龙袍在蓝莠子略加法术的撕扯下一下就变成了两块。 染莲殇的洁白胸膛立即露了出来。 哇!! 蓝莠子的小爪子贪婪地抚摸上去,另一只爪子又摸了摸龙袍,如此一对比,双眸放出金光来―― 这家伙的皮肤还真滑真舒服啊,比龙袍都好摸!轻轻捏了捏,居然还挺有弹性,看来注意保养的同时这家伙也没少健身,只是想不到这么好一副皮囊,居然连雪儿都不要了要枫儿!变态也是一种病! 心里虽然骂着他,但蓝莠子的喉咙却开始痒痒了,慢慢的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上那块雪白诱人的肌肤。同时,小手也不闲着,继续把龙袍往下扯,一直扯到染莲殇脚踝处…… 低头邪恶地看着染莲殇那白白的襟裤,蓝莠子真想仰天大笑,什么伦理什么道德,什么羞耻什么矜持,全他妈见鬼去!先摸一通再说!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当看到案上的墨砚时,蓝莠子整个人都要笑出亮闪闪的光来。一蹦一跳地来到案台旁,拿过一只毛笔,沾了点墨,然后奸笑着朝昏迷在地上的染莲殇走过来。 此时的染莲殇,龙袍被撕烂,三千银丝凌乱地散落在雪白的肩上,胸口还留着被小色女舔过的几条亮闪闪的痕迹。下面,中看不中用的男性象征跳脱出来,蓝莠子掩嘴偷笑,俯下身,温热的舌头一挑逗,竟然看到那玩意儿像中了魔法似的悄悄地竖了起来。 蓝莠子得意地看着这一切。根本不管他腿部被她咬伤的地方,拿着毛笔在他雪白的胸膛上就开始乱画起来。 染莲殇不停地发出类似呻吟的闷哼,但却一直没醒来。 蓝莠子担心他会突然醒来,便咬破手指加重了咒语的能量,烂白菜,有本事你醒来啊!你不是武功很高么?有本事挣脱她法力的束缚呀! 蓝莠子不知道的是,染莲殇之所以没有醒过来根本不是因为她的法力束缚。 …… 半柱香功夫后,麟月皇朝伟大的天子染莲殇身上出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蓝莠子看了看,觉得不够,又在猫肚子也就是染莲殇的肚子上写下一行字――蓝莠子到此一游! 游字写完,一个大大的惊叹号一直拖到死皇帝的某个部位,最后,蓝莠子还在惊叹号下的点――也就是染莲殇的男性象征最关键的部位――上画了个小小的鬼脸。 一切搞定后,蓝莠子那个开心啊~~ 站在如qj现场一般的大殿内笑得花枝乱颤。临走前,还把烂白菜的襟裤稍稍褪下一点点,若隐若现的诱人场景啊~~~ 蓝莠子忍住想直接扑上去的冲动,飞快地逃离了案发现场。 离开大殿后,蓝莠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了,她以后还要继续呆在皇宫的,这要是真把染莲殇给得罪了,以后可怎么办?这样想着,她立即又折了回去,然而……迎接她的却是空荡荡的大殿。染莲殇醒来了!? 不妙不妙!真闯祸了!这案发现场还没来得及清理好呢,染莲殇居然不见了,他肯定气坏了!啊!刚刚真是脑子发热了,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呢!? 母后啊母后,大巫师啊大巫师……她恐怕要辜负你们的期望了。 走为上策,慌乱之下,蓝莠子施展法术逃到宫外的森林。 她要好好理顺一下自己的思路,如今是跑也不行不跑也不行了,说到底还是冲动惹的祸啊!但愿染莲殇大人不记小人过…… 啊!一国之君被一个女人那样戏弄,怎么可能不计较呢!自首吧!还是不自首好了! 屁啊!自首有屁用!她都在他身上留下大名了,还需要自首么? 蓝莠子不知所措地森林里走来走去,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要不是她能夜视,估计是寸步难行。 耳边不时传来几声鸟类或者兽类的鸣叫,可是光听声音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更不是小妖,她有自知之明,大家伙她可是对付不了的。别说吃他们,估计还没张开嘴巴就被他们给吃了。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不对劲。
第118章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为什么空气越来越冰凉了?为什么周围会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为什么她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蓝莠子悄悄地抬起头…… 不得了! 前面好几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那种绿色,是墨绿墨绿的,跟猫类完全不同的绿,她马上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同类,更加不是善类。悄悄地施展法术想要逃跑。 可是,她一转身…… 却发现,两个铜铃大的墨绿色眼眸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她稍稍一愣,随即怒从心上起!狼!居然遇到狼群了! 这头黑狼看起来那么眼熟,她不由自主地开口:“宫千瑾!?” 对面传来了一个低沉邪恶的声音:“雪儿,不高兴见到本王吗?” 果然是他!宫千瑾!她要他死! 蓝莠子双眸顿时冒出火来,但现在对方人多势众,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捏紧拳头,压抑住心中的仇恨,低吼一声,“宫千瑾,你把我父皇母后怎么样了?” “本王能把未来的岳父岳母怎样?自然是请他们去狼炎宫做客了。” 狼炎宫就是狼族皇宫,请猫王猫后去狼族皇宫做客?哼!说得好听!以为她有那么好糊弄吗? “雪儿,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你们猫族还是猫族,猫狼二族照样可以交好,你又何苦下嫁给一个低贱的人类呢?”宫千瑾变出人形,黑暗中,蓝莠子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愿去看他有怎样的表情。 “我要嫁给谁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宫千瑾话音一落,后面那一群狼也大声嚎叫着冲了过来。一时间,整个森林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骇人。 蓝莠子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就宫千瑾一人法力就在她之上,现在这么多狼……虽然并不是每一只都是妖,但也不是好对付的。 “宫千瑾,强扭的瓜不甜,世界上那么多好女人,要什么样的你得不到,为何偏偏要逼迫我?”蓝莠子一边说一边后退,准备寻找最好的时机突然发动攻击。 宫千瑾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墨绿色的眸子泛着森森的寒光,临近天明的淡淡光线下,他那长长的獠牙如两把弯弯的利刃,一股逼人的气势迎面罩来。 蓝莠子不敢再后退,更不敢前进,想逃跑,却也无处可逃。 “雪儿,本王只想要你!现在就要!”说着,他发出一声长长的震天嚎叫,一群狼疯了一般向蓝莠子扑过来…… “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蓝莠子低吼一声,破罐子破摔得了!飞快地出击,但法力还未发出去,就感觉头上有温热粘稠的鲜血滴下来,接着是“扑通”几声响,原本扑向她的狼群竟然全都低嚎着倒在了地上。 空气中立即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宫千瑾见状,更是气得眼睛都发红了。 “想不到你法力又提升了!” 蓝莠子懒得跟她解释,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她明明还没出手,到底是谁在帮她? 宫千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几个手下惨死在她身上,女人!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真有那么难得到吗?他不信!他两眼冒着森森绿光嚎叫一声变成狼形扑了过去…… 蓝莠子来不及躲闪,只下意识地闭上眼,然而…… 却听得“唰唰”两声响,接着是扑通一声,庞然大物般的宫千瑾口吐鲜血倒在了她身上。 “卑贱的人类,居然……偷袭……” “战术不重要,能让你消失便可。” 冰冷的声音带着嘲讽,强力袭来,在离蓝莠子身子还有一个馒头距离的时候,宫千瑾还未来得及反击身体变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消失在森林深处。 淡淡的亮光下,一片鲜红,血光飞溅!除了消失的宫千瑾外,所有的狼一个不剩,全部四分五裂,死无全尸。甚至那些已经死去的狼尸体也被分成了好几块。 月光下,银发飘飘的身着银袍的男子,如天神般遗世独立。 风,轻撩起他的发丝,吹起他的袍裳。 月,映着他鬼斧神工般精雕玉刻的容颜,焕发着梦幻魅人的光泽。 一轮红日在他身后,鲜红如血,缓缓上升…… 蓝莠子看得呆了去,不顾自己身上还沾染着狼妖的腥味儿,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张开嘴,却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迎着鲜红的朝阳,男子身上的袍子放射出银色耀眼又摄人心魄的光芒。 清风吹起他的发丝,阳光正好斜斜地扑在他的侧脸上。 蓝莠子忘记了言语,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在他银色的发丝扬起的那一瞬,她终于确信自己没有眼花了! 这个人,这个倾倒万物魅惑众生的男人,居然真的是……染莲殇!在她几乎要对他死心的时候,他却来救她了,他还真是深谙女人的心思,时远时近,若即若离,先给她当头一盆冷水让她死心,而后又用热火来融化她。 蓝莠子感觉自己那颗绝望的心又重新复活了起来,砰砰砰,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为了这个男人。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什么若即若离时远时近,都不过是她自己的幻想而已,他压根儿,就没有真正“近”过。 他远远地站着,双眸如潭,深不可测。不知道他何时出手的,蓝莠子甚至都没看到白光闪过,便被银鞭卷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见到朕,高兴吗?”染莲殇唇角微扬,眸底深邃,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蓝莠子动了动身子,腰部的鞭子却愈发紧了,这种时候只能服软,她连忙讨好地笑道:“当然高兴,皇上简直就是久旱时的甘霖,久涝时的红日,是雪中碳,瓦上霜……” “闭嘴!”见她越来越胡扯,染莲殇不悦地骂了声,天神恢复魔鬼的本质,“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果然,算账的来了。蓝莠子心里咯噔一下,想要逃跑,却感觉臀部被一只大手扣住,冰凉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裤子传入肌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人老了……都活了几百年,记性不好,请原谅……” 面对她的厚颜无耻,染莲殇以毒攻毒,“活了几百年字还写得那么丑,丢人!” 额…… 蓝莠子华丽丽地囧了。他刚刚说什么?说她的字丑?重点不在这里好么?难道他的意思是她再写好看一点儿他就不会怪罪她了? “那个,一时紧张,手抖了,笔没拿稳,我重写,重写好……啊!”身子一紧,臀下的掌力突然加重,蓝莠子不由得往前一倾,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缭绕在鼻翼,像一条条小虫子钻进了她的鼻孔,痒痒的。 “让朕来教你怎么写比较好。”语落,染莲殇突然扣住蓝莠子的后脑勺,张嘴就朝她的唇咬下去。 然而,还没碰到她,蓝莠子就觉得鼻子实在痒得受不了,“阿嚏!”一个喷嚏好死不死地正好给喷了染莲殇一个正着。 于是,原本还带着戏谑与玩味儿的男人彻底爆炸了,手一松,将女人扔在地上,满脸盛怒,甚至都懒得去擦脸上的口水,抬起脚,恨不得一脚将她踩扁。 蓝莠子吓坏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蓝莠子,你别一再挑战老子的底线!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谁挑战你了,分明就是你一直在挑战我!” “闭嘴!”染莲殇捏紧拳头,脚落,风起,飞沙走石。 眼见着自己就要被活埋,蓝莠子连忙在自己周围布下防御结界,然而,那结界在染莲殇面前就跟蛋壳一样易碎,很快她便听到了结界咔咔破碎的声音。 “烂白菜!你这个小气鬼,度量这么小还当什么皇帝!你要杀我便杀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永远活在你自己那狭窄的思维里吧!” 原本还准备就此收手的染莲殇更加怒不可遏,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还说他度量小?他一次一次不跟她计较,留她性命到现在,她不懂得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他是小气鬼? 小气是吧?那他就大气一点儿,直接了结她好了! 心里虽这样想,手下却犹豫不决。而就在他犹豫之时,却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至,将蓝莠子掳至了一旁。 看清楚来人,看到他揽在蓝莠子腰间的手,染莲殇双眸几欲眦劽,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慕辰枫!” “皇上,您入魔了。” “慕辰枫,你吃朕的俸禄,现在却是在帮谁说话?”染莲殇恨不得砍断他的手,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气的到底是什么了。 “枫儿从来都是为皇上考虑的,皇上,您需要休息了。”枫儿毫不畏惧,也没有要放下蓝莠子的打算。 倒是蓝莠子一直这样被他搂着觉得很不舒服,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你们慢慢商量,姑娘不奉陪了。”实在看不下去他们之间的互动,还是眼不见为净。 “回来!”染莲殇出声的同时慕辰枫也抓住了她的手。 一时间,气氛凝结到了冰点,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第119章 怀中,美人肤若桃花 最终还是蓝莠子甩开了慕辰枫,“慕辰枫,我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没兴趣看你们两个大男人你侬我侬难舍难分,我是蓝妃,是皇帝的妃子,拜托你也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好么?”这番话,在心里憋了很久了,现在说出来,是真的不想再继续这场闹剧了。 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都与她无关。 “你个蠢货!”染莲殇一声爆喝,正要冲过来,却突然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看起来十分痛苦。 “大白菜!”蓝莠子不由得脱口而出。终究还是不忍看他受伤。可是,刚刚不还生龙活虎的么?他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慕辰枫在蓝莠子惊讶的目光下走向染莲殇,将他扶着坐好,水眸中带着十二分的专注。 没有同蓝莠子解释什么,他的手忽然伸向自己的肩膀,黑裳褪下,如玉肌肤露出。 蓝莠子倒抽了一口凉气,捂住嘴,他要干什么?想趁染莲殇昏迷之时…… 蓝莠子不敢想下去,二话不说就冲过去,“住手!啊!”一道无形的结界不知何时竟在他二人之间设立了起来。蓝莠子被击了个正着,退到好几米之外,嘴角竟流出血来。 “慕辰枫!”胡乱抹了一下嘴角,她飞快地站起来,却发现面前的结界不知何时竟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大罩,饶是她视力极好也根本看不到罩内的人在做什么。 “大白菜!慕辰枫!”事到如今,蓝莠子算是明白了,原来,所谓的男宠,根本就是慕辰枫搞出来的!现在他跟染莲殇在里面做什么?难道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染莲殇任人宰割么? 可是,不管她怎么做,那个结界都纹丝不动,慕辰枫的武功大大超出她的意料,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一个人类面前竟像一只不自量力的蚍蜉,她撼动不了他!连一个结界都破不了! 在尝试破结界n次未果之后,一筹莫展的蓝莠子捡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伸出左手,一咬牙,狠狠地在掌心划过,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她用自己的血在结界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念动咒语。染莲殇无情,她却不能无义,怎么着也不能让那人妖趁人之危了。 被血画过的地方在妖术的作用下开始滋滋冒着泡泡,蓝莠子觉得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抽出去,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止。 对染莲殇那种人来说,名誉比生命更重要吧!他要是醒来知道自己被一个男人侵犯了,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 咦?不对…… 蓝莠子猛然想起,她先前亲眼见过染莲殇跟慕辰枫在床上……这样说来的话,分明是两厢情愿的事情。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把染莲殇想得太好了? 不管怎样,这一次,她要知道真相――染莲殇亲口说出来的真相! 随着蓝莠子法力的注入,结界的颜色渐渐变淡,隐约可看到里面赤身相对的二人,蓝莠子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热流涌到喉咙处,不敢继续看下去,害怕看到那个另她心碎的事实。 但当她越是害怕看到某样东西时,另一方面却又越是想知道,手下不由自主地反倒加重了对攻击力度,只听得“滋滋滋”的声音传来,结界像鸡蛋似的开始出现裂纹…… 直到“啪!”地一声传来,蓝莠子才意识到结界终于被她破了。 茫茫的白光之中,她看不清染莲殇和慕辰枫的样子,却能感受到一股逼人的气势在空中散发开来。 蓝莠子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神秘的白光,直到看到似是融为一体的二人时,她感觉眼睛像是被什么灼烤着一般疼痛,胸口紧绷,樱唇微张,良久说不出话来。 白光褪去,银发飞舞的男人如神祗降临凡间,身姿翩翩,遗世却不独立。 他的怀里――抱着如初生婴儿一般脆弱的、赤裸着身子的慕辰枫。怀中的人儿白皙的肌肤泛着可疑的微红,大概是运动太过剧烈,花一样的男人竟然晕了过去,软绵绵偎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即使是当了皇帝,在非正式场合染莲殇也还是喜欢穿白衣,此时他一身雪色长裳却套在了慕辰枫身上,尺寸略大的衣裳让枫儿看起来更加柔弱娇小。 蓝莠子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心跳仿佛都停止了一般,这个人间最为尊贵的男人,从来都不吝在任何场合给她心上插上一把尖刀。 眼看着他抱着他心爱的枫儿一步步走近,蓝莠子终于掩饰住内心的痛苦,艰难出声,“你们完事儿啦?” 染莲殇这才将目光从慕辰枫身上挪到蓝莠子身上,这个蠢女人,脑子里都装些什么?看到她这不敢置信的样子,他明明应该感到高兴的,一开始不就是故意做出断袖的样子来气她的么?可是为何心里还是觉得不那么愉快? 既不愿承认也不愿否认,染莲殇就这样抱着慕辰枫从蓝莠子身边擦肩而过。 蓝莠子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他这是默认了么?不但默认了还不屑同她说话? “昏君!烂白菜!站着茅坑不拉屎!你是打算让麟月皇朝在你手上终结么!?”急了,气了,火了,一番话吼出来,也不知道说的到底是自己的心思还是别人的心思。 “哈哈哈哈!”染莲殇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扬起英俊的脸向着阳光大笑起来。 “爱妃,你是在担心朕会绝后么?”明明是跟她说话,他却仍拿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更捉摸不透他说这话的意思。 染莲殇顿了顿,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明天,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 她会看到她想看到的?她想看到什么?想看到她跟染莲殇能像别的夫妻一样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他懂吗?他能让她看到吗? 心又重新复活了起来,从来没有这样犯贱过,无数次跟自己说不要太在乎他,不要因他的话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因他而喜,因他而悲。一颗心就像是上山下海一般,时高时低,跌宕起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身后,一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人儿在阳光下慢慢显出身形来,幽蓝幽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些无法摸清的情绪。 在看到她唇角不可抑制的笑容时,“蠢猫!”美人儿低低地咒骂了句,又消失在了阳光下。 蓝莠子心情变好,很快便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开开心心地朝皇宫走去,虽然染莲殇只带走了慕辰枫,但她却一点儿也不介意了。 只希望明天能早点儿到来,希望染莲殇的话能兑现,让她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 …… 染莲殇回到皇宫才刚把慕辰枫安顿好,就听到外头吵吵嚷嚷,有女人高喊着要见皇上。 因着蓝莠子和慕辰枫的事正心烦意乱的他更加觉得烦躁,正想叫人好好惩治了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转过身,却见一张俏脸已经映入了眼帘。 胡媚儿双眸轻眨,脉脉含情,柔柔地唤了声:“皇上,臣妾听说皇上今日没有早朝,是不是身体不适呢?臣妾叫人熬了鸡汤,是臣妾亲自去山里抓的野鸡,皇上要不要尝尝?” 这话可说得一点儿也不假,狐狸抓鸡天性如此,只是入了皇宫以后她就很少亲自去做这种活儿了,好吃的好喝的都有人送到嘴边,但这次为了引起染莲殇的重视,她可是亲自操刀上阵了。 今日皇上没有早朝,她去凤鸾宫也没见着他,听说他竟是一大早就出宫了,好像是为了那个新来的妃子。这可不得了,她胡媚儿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勾引成功的男人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上早朝! 什么女人居然能入得了这家伙的法眼? 下人自然是拦不住她的,此时她一双狐狸眼也是四处张望着,想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能把染莲殇迷得神魂颠倒。 然而,人没看到,染莲殇不悦的低吼便钻入了她的耳朵,“朕养你们都是吃白食的么?未经朕的允许谁把这女人放进来的?” 语气里没有丝毫恭敬,他竟当着宫女太监们的面称呼她为“这女人”?还“放进来”?他还真不把她当人看呢! 媚儿气得连都红了,但还是放低姿态关心地过去想要为染莲殇顺顺气,“皇上,是臣妾硬闯进来的,臣妾也是因为担心皇上,所以一时失礼了……” 染莲殇毫不委婉地直接就躲开媚儿的手,口中更是没有半句好话,“你也知道失礼了!既然不傻,那就滚出去!” 娘的!给他点阳光他还真就灿烂起来了!媚儿气得不行,也不管什么讨好不讨好了,对于一个从未将她放在眼里的人来说,她就是天天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他也不会有半点感动之情,只会觉得她烦人! 既然这样,那她索性露出本性好了! “在滚之前,我也要看看将我打败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媚儿一边说一边风一样就进了内殿,染莲殇没料到她会这样,被她钻了空,下人们自然是拦不住她的。 她就这样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枫儿休息的房间,在看到床上的人时,顿时呆若木鸡。
第120章 你没感觉么 就算只看到了一张脸,凭她阅男人无数的经验,她也知道床上的人虽然美得跟女人似的,但绝对是一个――男人! 染莲殇随后赶来,义无反顾地挡在慕辰枫面前,这一举动,更看得媚儿惊讶不已。 四目相对,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我说呢!哪个男人在本妖的多次诱惑之下还能如泰山般岿然不动,原来,原来你喜欢的是男人呢!妈呀,笑死了!你早说嘛!浪费我这么长时间!” “所以你可以滚了。”染莲殇不愿同她多说什么,她越快消失在他面前越好。 “哪能呢?”媚儿娇笑着又上前一步,身子微微往前倾着,既不碰到染莲殇,又能挑逗他,“你浪费了我那么多时间,我当然不能空手而归。要不这样吧,咱们干脆开诚布公好了,各取所需,然后各奔东西,你看如何?” “你得先有朕需要的东西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当然有,我能为你铲除一切挡住你路的……男人。”这一点媚儿还是挺自信的,虽然最近几年出师不利失败多次,但这并不妨碍她自信心的建立。 她知道染莲殇对她没有感情,而她也对这种男人无感,之所以想尽办法成为了他的妃子不过就是因为他是皇帝,是最接近她仇人的人而已。若是能以交易的形式达成目的,那也未尝不可。 染莲殇眸中果然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媚儿趁热打铁,“你若不信,我可无偿为你除掉一个人,以表示我的诚意。” 染莲殇冷哼一声,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是夜王的人。”夜王便是染莲夜,先皇在世时为了防止自己的儿子争权,即使染莲夜立下不少战功他也并未封他为王,倒是染莲殇的行为出人意料。 染莲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封染莲夜为夜王,并给他调动三军的权利。这一举措让染莲夜都大感意外,手持兵符却不敢用,生怕这是染莲殇的陷阱。 “哟!你这是吃醋了么?”媚儿笑得咯咯响,看到染莲殇脸色不悦了,连忙转口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染莲夜不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我早就转移了目标了,你没感觉么?”撩人的眼神儿直勾勾地看着染莲殇。 若是换成一个平常的男人恐怕早就扑上去了,可惜对方是染莲殇,是对媚儿没有半点兴趣的染莲殇。 “朕倒是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做。做好了,你可以跟朕提一个条件,做不好,你就滚回妖界,从此不能踏入人间半步。” “赌注太大了。”不能踏入人间半步,那她还怎么报仇啊? “不愿做就滚。” “急什么?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说吧,什么事?” “一个月后,朕希望宫中不会再有老鼠臭。” “你要我杀光皇宫里所有的老鼠?”这工程量可大了,老鼠能打洞,她一只狐狸总不能把皇宫里打出一个个大大的狐狸洞来吧?这染莲殇跟老鼠是有多大的仇恨,居然要这么赶尽杀绝。 “一只便可。” “那简单。”媚儿话音一落,人便飞到了房梁上,再下来时,手中正好抓着一只吱吱叫的小老鼠,她指甲狠狠掐入老鼠的脖子,忍住想要喝一点血的冲动,“完成了。” 染莲殇决定不再跟她卖关子,“我要你杀了司徒云空。” “司徒云空!?他来皇宫做什么?你干吗要杀他?” “看他不顺眼。” 冰凉的话让媚儿打了个寒噤,就一句看不顺眼就要把司徒云空给杀了,那她还能活到现在岂不是太走运了?杀就杀吧,一只小老鼠而已,何况那家伙长得那么漂亮,能先奸后杀也不错。 媚儿心里盘算着,忍不住又调戏了染莲殇一番,“那……皇上,您看臣妾顺眼……”话音未落,染莲殇的鞭子不知何时已经挥了出来,媚儿立即住口一溜烟儿跑了出去,“等我的好消息吧!尊贵的皇帝陛下!” …… 午时。 染莲殇看着空荡荡的凤鸾宫,思来想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没有人来吵他,没有人惹他生气,没有人死皮赖脸地跟着他,没有人在他面前晃…… 曹公公见他这样来来回回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忍不住宽慰道:“皇上,您别着急,慕侍卫会好起来的。”明里侍卫,暗里男宠,染莲殇的近身宫人无不这样认为,虽然心中有诸多怨言却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干着急。 染莲殇愣了愣,蓝莠子那样想也就算了,这些个天天伺候他的人居然也真以为他有断袖之癖!?饭都白吃了,光长身子不长脑子! “蓝妃回来了么?”事实胜于雄辩,看来他真该用事实来说话了。 曹公公一惊,随即一喜,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回来了!一早就回来了!皇上您要见她么?奴才这就叫人把她接过来。”虽然曹公公并不知道蓝莠子怎么突然就变成大巫师的义女了,但怎么说也是个女人,皇上登基都一年多了都没宠幸过任何嫔妃,他这个太监可比做皇帝的要急多了。 “让她一起来用午膳吧!”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出了口。这丫头倒是出人意料地乖巧,竟然就这么回来了?还以为她会在外边逗留很久呢! “喳!奴才这就去办!” “回来!” 曹公公的脚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喜悦之情顿时被浇灭,转过身来,欲哭无泪,“皇上……” “还是朕过去吧!” “喳!――摆驾清怡宫!”曹公公的声音中都含着笑,皇上居然要亲自去蓝妃那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麟月皇朝终于要有后啦! 染莲殇却跟个女人似的别扭起来,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曹公公的话音还没落下,他不悦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清怡宫?怎么是清怡宫?” 曹公公简直想吐血了,老大啊!可不是您把人家打入冷宫的么?这会子怎么就忘了了? 但下人有怨言只有往肚子里吞的份儿,尤其对方还是天子,曹公公连忙跪下,“回皇上,您说清怡宫环境清幽,要蓝妃在里边修生养性……” 是他说的么?染莲殇挥了挥手,“行了,就去清怡宫吧!” 清怡宫就是冷宫所在地,当时他的确是有说过这句话的,不过后来她不是跑出去了么?怎么又乖乖地回去了?以她的性格压根儿就不会做这种是啊!时间还真是把杀猪刀,把本来就傻兮兮的一丫头弄得更傻了。 蓝莠子哪里会料到染莲殇突然吃错药了要来她这里吃饭,害她手忙脚乱的想找御厨一时半会却又根本找不到,清怡宫连自己的小厨房都没开火,哪里会有什么御厨呢! 直到染莲殇快到了她才在小影的帮助下将小厨房打扫一番,幸好那时候在埔青山学做了饭,虽然五年未进过厨房,手生了不少,但为自己心仪的人做饭,怎么着都是件愉快的事。 “小影,快快快!把火生起来!” …… “哎呀,还要什么肉啊,要嫌弃就别来吃了!” …… “没关系的啦!皇帝又怎样,还不照样也是人啊!我能吃的东西他凭什么……唔……” 染莲殇还没走进清怡宫就听到蓝莠子大嗓门地在嚷嚷,后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小影捂住了嘴。一旁的曹公公更是听得直冒冷汗,紧张地看着他。跟了染莲殇这么多年,深知他的性子,虽然不至于草菅人命,但一旦有人敢忤逆他,活生生被打死的都有。 原本还以为这蓝莠子的好日子要来了,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给自己惹祸上身。 曹公公正担心着,却听到染莲殇说:“行了,朕自己进去,你们都在外边候着吧!” 曹公公双手捧着净鞭退到一旁,准备先报完“皇上驾到”,却被染莲殇阻止了。 而另一边,清怡宫小厨房里,蓝莠子和小影忙来忙去的,那架势不是满汉全席也得有五菜一汤,然而,染莲殇一进去就听到一声惨叫: “啊――” 与此同时,锅碗瓢盆哐当当想起,大有一种鸡飞狗跳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里边在杀人呢! “娘娘,小心!” 由于蓝莠子太过激动,手舞足蹈地将锅铲给打翻了,锅里热腾腾的青菜就那样迫不及待地从锅里飞了出来,直朝蓝莠子脏兮兮的脸上飞去。 蓝莠子只顾着脚下的盆碗,那还顾得上上面。 眼看着就要跟刚出锅的青菜来个香吻了,腰部一紧,人便飞了起来,接着,她被卷进一个熟悉的冰凉怀抱。 染莲殇一手抱着蓝莠子,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那根提早出锅……在看到它时,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换个词儿――推迟出锅的青菜。 四目相对,时间静止,电光火石之间……蓝莠子的目光触到他手中的青菜,尖叫声再次响起:“啊――我的菜!糊了,全糊了!” 她二话不说就从染莲殇怀里蹦出来,欲哭无泪地撑在灶台上,看着一锅黑乎乎的东西,果然是手生了啊…… 事后,她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刚刚没有珍惜跟染莲殇亲密接触的机会,后悔已经晚了。
第121章 湿吻席卷 而至 而现在,染莲殇的重点却是在青菜的品种而不是颜色上。没错,这种菜,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在埔青山上天天吃的小白菜!现在可能叫“小黑菜”更合适。 “好好的白菜被你做成这样,你想过菜的感受吗?” “好好的突然跑我这儿来吃饭,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蓝莠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想起现在他的身份是一国之君,是万人敬仰的皇上,她说这话简直就是找死,真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 “所以你更希望我永远不来是么?”染莲殇很自然地夹起一根“小黑菜”放进嘴里。 蓝莠子睁大了眼睛,这也能吃?眼睁睁地看着他像是失去了味觉一样喉结一滑将菜给吞了下去,蓝莠子顿时觉得面前这个男人金闪闪了起来。她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这家伙也不过就是色厉内荏罢了,嘴巴贱,内心却还是温柔善良的。 “怎么可能呢?我这地方缺少阳气,就等着你来补充补充呢!” “哪里缺?”染莲殇更体贴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破败简陋的厨房,寥寥无几的菜肴,人手更是少得可怜,除了小影他再没看到第二个宫女。院子里的花草倒是照顾得挺好,生机勃勃的,跟这冷清的厨房形成鲜明的对比。 眸中染上一抹复杂的颜色,他只是说将她打入冷宫,却没说要冷成这样,原本清怡宫不是有两个宫女的么?都去哪儿了? 染莲殇身上的金光在蓝莠子眼里还未褪去,听到他的问话,只觉得里头充满了柔情款款,柔得她的心都化成了水,不禁故作娇羞地道:“哪里都缺。”尤其是她。 “喜欢这儿吗?”染莲殇却并未再继续那个话题,让蓝莠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猜不透他的心思。 “废话,把你扔这儿你能喜欢吗?” “把菜重做一遍。”染莲殇再次突然转移话题,而后便坐到一旁悠闲地看着蓝莠子。 蓝莠子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家伙的脑袋是怎么转的? “快做吧,朕肚子饿了。”再次摆出皇帝的架子,小影冲蓝莠子使了使眼色,蓝莠子瘪了瘪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挽起衣袖。 “要吃什么?” “白菜。”这个皇帝倒是挺好养。 “不会做。”蓝莠子决定罢工。 “奴婢会,娘娘,您去陪陪皇上,这里让奴婢来吧!” “不用!”蓝莠子和染莲殇异口同声。 四目相对,两人再次展开暗战。小影在一旁看得心急,离开巫月楼时师父交代过要她促成蓝莠子和染莲殇的好事,可照这情况看上去,保不准皇上哪天不高兴就把蓝莠子给宰了。 “小影,你出去吧!这里有蓝妃就够了。” 染莲殇开了金口,小影就是有一万个担心也不得不离开了。 “看来你还是想亲自给我做的。”染莲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蓝莠子,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他竟觉得很好玩,明明初衷不是这样的。 这下可好了,没有了其他人,蓝莠子才不管他是不是皇上,说话更加不客气起来,“自恋也得有个度,本姑娘只给畜生做饭。”这话还真没说错,按染莲殇的话来说,妖精不就是畜生么?她其实也就给他做过饭,这样一来,他除非承认自己是畜生,否则可别想再吃她做的东西。 谁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人家听着却完全想到了另一个点上,“其实你要想不是个姑娘也很容易,去做饭,然后给朕下药,朕会吃的。” 蓝莠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是染莲殇说出来的?他还能再无耻点儿吗?可是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却偏偏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蓝莠子气得牙齿都打颤了,指尖移动,锅铲就朝染莲殇飞了过去。打烂他那张臭脸! “我才不会做那么无耻的事!身为一国之君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么!?” “是你给我下药,被耻笑的应该是你。”染莲殇轻松躲过攻击,屁股始终没有离开椅子。 “我才不会给你下药!” “那再好不过了,做饭吧!要是真把我饿坏了,你这个蓝妃的位置可就要坐不稳了。” “你以为我稀罕这个位置么?” “当然,不然你一介妖精何以要认人类为义母,何以要想方设法嫁给一个人类?”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染莲殇站起来,饶有兴趣地走到她身边,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看上蓝莠子了。 蓝莠子后退一步,躲开他的目光,明明是清冷的目光,为何她却觉得脸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热了起来? “因为……我想吃最好的饭菜,住最好的宫殿,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染莲殇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下去,脸色阴沉,让人心里没来由地有些胆寒,良久,他才似笑非笑地开口:“原来如此,那你现在没有享受到这些,岂不是很遗憾?” “……”蓝莠子不过是胡诌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哪知道染莲殇竟会真的往心里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给朕做一次饭,朕满足你的愿望。” 蓝莠子不禁怀疑染莲殇是不是脑壳烧坏了,“这样你很吃亏。” “只要你不下药朕就不亏。” 不知为何,他这么干脆地答应她胡说的一个愿望,按理说她应该高兴的,但看着他那脸色那眼神,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然而,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再说什么已经不知道从何开口。 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执着地想要吃她做的小白菜,难道真的是他怀念以前在埔青山的时光?还是说,他喜欢吃她做的菜?又或者,他在暗示她什么? 蓝莠子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想下去,否则就要疯魔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多说什么,挽起衣袖开始做饭。这是五年以来她第一次正式进入厨房,在妖界的时候父皇母后根本不会让她做这些事,山珍海味每天换着花样叫厨师做给她吃,但仔细想来,最让人难忘的,却始终是那道清淡的小白菜。 这一次,她做得很认真,没有了怨言,甚至都没有再跟染莲殇说话。择菜,洗菜,切菜,下锅……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在埔青山他们二人的美好时光,那时候的染莲殇虽然心里一直顾念着雪儿,却几乎再未对她说起过,她甚至觉得,他们二人会一直那样过下去。那时候的染莲殇多好啊,虽然照样毒舌,气死人不偿命,但不管她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他会骂她,会毫不留情地奚落她,会嘲笑她,但嬉笑怒骂间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心。一个人是否真的讨厌另一个人,对方都是能感受得到的。她知道,不管以前还是现在的染莲殇,至少,都是不讨厌她的。 只是,为何五年后的再次相见,他却要想着法子来冷落她折磨她呢?他是在恨她当初的不告而别?她清楚地记得他最后一刻的呼唤,记得他最后一刻的挽留,她不是没后悔过。 她当时就后悔了,可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回到妖界,回去后她也曾想过各种法子来回到人间,可是都失败了。 若不是母后这次用生命来渡她过来,她跟染莲殇,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吧! 千辛万苦才终于迎来的相见,却到现在还未能冰释前嫌。 “啪嗒!” 一滴泪水滴落在小白菜上,蓝莠子吓了一跳,连忙去抹眼泪。 一抬手,手肘却撞到了一个人。回过头,染莲殇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她旁边,离她那么近,看着她。 她顿时囧得满脸通红,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紧张地说:“催什么催,马上就好了!” “我催了么?” 熟悉的气息喷吐在她耳侧,轻轻撩拂着她本就加速跳动的心。 “那你站这么近干吗?” “想看看妖精在厨房呆久了是不是也能从少女熬成老太婆。” “变态!啊……” 下巴被他一把钳住,蓝莠子想骂人,无奈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瞪他,希望能把他瞪出几个洞来。 她的眼圈仍然红红的,如此近距离对视,蓝莠子才发现他的银眸不知何时颜色更加接近纯银色了,浓密的长睫覆在上面,说不出来的迷人魅惑,如鬼魅,又如妖孽。 “为何要哭?”不知道是关心还是质问。 他的手从下巴移到她的后脑勺,趁此机会,蓝莠子生气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额……”话未落,心跳几乎停止。 在扣住她后脑勺的同时,染莲殇竟倾下身,冰凉的双唇覆盖在她的眼睑上,温热的呼吸再次将她点燃,脑袋一片空白,好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自己的了。 这简直比看到他吃了“小黑菜”还让人感到吃惊,蓝莠子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他离开她的眼,她才说:“你……唔……” 刚发出一个字,双唇却被狠狠地堵住,像是禁欲多年的野狼一般,染莲殇有力的大手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人扣进自己的怀里,霸道的湿吻席卷而至。
第122章 吻都吻了看看何妨 他灵活有力的舌如风卷残云一般扫进她的嘴里,笨拙而又急切地吸取着她口中的蜜液。 蓝莠子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在菜里下药了,可是就算下药了他也还没吃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幻想过无数次跟他接吻的场景,实在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正确的剧情难道不应该是他吃了饭后拍拍屁股走人吗?这饭还没吃,人就要被他给吃了。 不得不说,蓝莠子是很享受这个吻的,虽然吻技有待提高,但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就算是像猪啃泥一样也还是让人喜欢的。 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正要加深这个吻,染莲殇却突然像是吃了解药一样推开了她。 像是偷吃了糖又不愿承认的孩子一般,染莲殇红着脸尴尬地看了蓝莠子一眼便飞快地将目光移开,“眼泪太难吃了,以后别流了。”说完又瞄了一眼锅里再次被烧焦的小白菜,“看来今天是吃不到这道菜了,朕改日再来。”语落,风一样便出了厨房。 蓝莠子从刚才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懵的,这家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轻轻抚上刚刚被他吻过的唇,呼吸间仿佛都还有他的味道,蓝莠子的心不可控制地狂跳起来,好像要把刚刚漏跳的那几拍全都跳回来。 他果然,并不讨厌她吧?或许,还有点喜欢? 蓝莠子不禁窃喜起来,原来并不是她在自作多情,不过这家伙情绪也太不稳定了,一会儿甜枣一会儿巴掌了,是在太难捉摸了。 但终归,趋势是好的,不是么? …… 这是蓝莠子进宫以来睡得最不好的一个晚上,总是睡着睡着就被自己笑醒了,染莲殇的吻比她想象中的更她激动,兴奋得像是飞上了云端。 一宿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公公带了宫女来给她梳妆洗漱,说是皇上等会儿要见她。 蓝莠子一向不喜欢繁琐的梳妆打扮,即使在妖界身为猫族公主也是强调一切从简,以素装为主,但这次她却很好脾气地任宫女们折腾,想插多少簪子插多少簪子,想涂多少脂粉涂多少脂粉。 她就说嘛,染莲殇怎么可能真的对她这么无情呢?他若真的那么讨厌她,实在犯不着纳她为妃放在面前碍眼对吧?傲娇小皇帝,心动却不敢行动,行动起来如狼似虎,实在太让人喜欢了。 然而,任人折腾的后果她却没有想到竟有这么严重,重重的头饰压在头顶让原本就没睡好的她更是昏昏欲睡,走路都左摇右晃的,感觉地都好像在一起一伏。可已经出发了却又不好再把头饰给摘下来,女卫悦己者容,既然染莲殇喜欢看,那她戴一两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八人大轿,太监们走得很稳,轿子几乎都没有晃动一下,但蓝莠子却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跑到了食道里。 轿子停下的那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扯开帘子还没等太监来扶她便冲了出去,惊呆了一行宫人。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迎面而来的人就是一通狂吐,几乎将所有的隔夜饭都吐了出来,扯下头上压得人眼冒金星的头饰,这才缓过气儿来。 等了几秒没见有人送手帕过来,四周一片死寂,只听到她打嗝的声音。视线里,是一双明黄的靴子,蓝莠子心里一惊,再往上看―― 终于看到了黑成了煤炭的染莲殇的脸。此时的他刚下完早朝回来,身上的龙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现在,龙袍上却沾满了她的呕吐物。 这……这简直是要被诛九族的大罪呀! 下边的人全看得变了脸色。飞快地端来铜质痰盂,生怕慢了一步。但该吐的早就吐完了,就算现在送过来她也吐不出来了呀! 染莲殇黑着脸看了看痰盂,又看了看还抓着他的龙袍喘气的蓝莠子。突然半蹲下身,温柔地扶起蓝莠子:“蓝妃。” 听到这声温柔如水的叫唤,蓝莠子浑身一个战栗,立马清醒了。艰难地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这个……真不是我故意的。” “既然坐不了轿子,那就应该走路过来。” “是的是的,下次一定走路过来。” “不用了,没有下次了。” 冰冷的声音似乎给蓝莠子判了死刑,下头的人也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蓝妃这次是翻身无望了。 “什么意思?”蓝莠子背后也开始感到阵阵寒意。 “给蓝妃打一盆清水来。”染莲殇却不做解释,扶起她对下面的宫女太监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是给她打水?明明被弄脏的是他啊! 哦!是想给她漱口吧?果然,他还没那么绝情,仅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蓝莠子心里就想吃了蜜一样甜。 正想着,染莲殇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先跟朕过来。” …… 蓝莠子忐忑不安地跟上,真是出师不利,原本应该是美好的一天,却被自己给搞砸了。但是有太多宫人在场,她却又不好说些什么,下人们那一双双同情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她有那么可怜吗? 好像还真有点儿可怜!唉! 蓝莠子胡思乱想着,前面染莲殇已经停了下来,这是离皇上的凤鸾宫最近的一座宫殿,宫殿门口书着龙飞凤舞的几个镶金大字――流玺宫。 这流玺宫蓝莠子是第一次进,她一共才为妃四五天,到过的地方也就金銮殿、皇帝的寝宫凤鸾宫、静妃的悠然宫以及慕辰枫的莲枫宫还有那又名冷宫的清怡宫,其他地方,她虽然好奇,但却是没去过的。 这流玺宫,一走进去,她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耀眼的金光刺得她眼睛发痛。好不容易适应后,转过头,却发现墙壁上贴满了各种美女的画,心下一阵紧张。 那美女个个美若天仙,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尊贵雍容,看得她都不敢拿眼直视。 “这些是麟月皇朝历届皇后的画像。你觉得如何?”染莲殇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皇后?他带她来看历届皇后是什么意思? 蓝莠子干笑道:“呵呵,很美,很美,比臣妾不知道美上多少倍了。” “蓝妃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死皇帝这句话明显是贬非褒。说得蓝莠子除了尴尬地赔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这长相丢在人群中是一等一的,可是在妖精中来看,的确是不算什么。但她并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丢人,能借着那小丫鬟的身体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她很懂得知足,也懂得感恩。 “蓝妃以后就住在流玺宫了。” “啊?”这也太突然了!他不是把她打入了冷宫吗?就这样放出来了?还让她住在历届皇后住的地方?这……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不愿意?” “呵呵,愿意啊愿意,当然愿意。”历届皇后住的地方,这是多大的殊荣,染莲殇现在后宫并不充实,据她所知位份较高的只有一个梅妃,那梅妃她现在还没见过,这么些天来也没听说她有什么动静,原本她跟梅妃同为四妃之一,位份是一样的,但如今她被赐流玺宫,只差没带上后冠了。她的地位,无形中就高了梅妃一截。 这是她乐见其成的,想要完成大巫师交代的事情,她就必须尽最大努力接近染莲殇,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最重要的是,这表示了他对她的认可,这是最让人高兴的。 “皇上,清水已经打来了。”几个宫女端着好几盆清水走过来。 染莲殇眼皮都没抬一下,轻轻嗯了一声:“放着吧,你们可以下去了。” 呃?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难道不是用来给她漱口的? 等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退出去后。染莲殇在一张雕刻着百鸟朝凤的金椅上坐下,伸出长腿,露出被蓝莠子吐脏的袍子:“可以开始了。” 蓝莠子瞠目结舌,疑惑地道:“开始什么?” “不懂么?龙袍被你弄成这样,按理说应该杀头,现在不过是叫你洗干净而已,你应该感恩戴德了。脑子不好使,手也不知道动么?这么简单的活儿难道还要我教你?” 该死的家伙说话太刻薄了。昨天的温柔去哪里了?难道是她做了一场春梦!?可那分明就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 蓝莠子气得咬紧牙关,“你穿在身上叫我怎么……” 话还没说完,染莲殇手一挥便将龙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紧身的鹅黄色里衣。 蓝莠子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胸口看,好像要将其看穿一样。 染莲殇条件反射般地用手捂住胸口,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做贼心虚,于是又赶紧放下来,不自在地道:“你看什么?” 蓝莠子接过他扔过来的袍子从他淡淡地一笑:“没什么,就是想看看皇上脱了衣服会是什么样子……”风淡云轻地说着挑逗的话,跟他学的。 见染莲殇的脸色迅速变黑了,她忍住笑急忙补充:“你不是吻我了么?让我看看又有什么?”余下的话不说,紧咬着下唇,以示自己的万分委屈。 一方面这话让染莲殇想起了她在他身上画猫的事情,另一方面又让他为自己昨天的行为感到脸红,气恼与害羞交织成一股奇怪的情绪,让他咬牙切齿,这妖精一定是故意的,他没找她算账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她居然还敢来提这茬儿,生怕他忘了惩罚她么? 他的脸立即变回冰块,冷冷地道:“妖女没学过三从四德?满脑子污秽思想!”
第123章 朕给你执掌后宫的权利 吓!污秽?亏他说得出口,她不过就说了要看看而已,这有什么污秽的?他天天跟个男人滚来滚去,那才叫真正的污秽不堪吧?不对,他都吻她了,应该是真的不喜欢男人了吧? 应该……不会是双性恋吧? 蓝莠子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想再跟他讨论下去了,埋头洗衣服。动动法力,这种小事情不过是小菜一碟。就看她愿不愿意了。 很快,染莲殇被蓝莠子弄脏的龙袍也焕然一新了。原本还打算小施法力给他烘干的,不过未免得自己的好心又被当成了驴肝肺,还是算了。 染莲殇接过湿淋淋的袍子前前后后看了看:“勉强过关。” 勉强过关?分明都已经变成了新的好吗? 蓝莠子还来不及抗议,就见染莲殇竟随手将袍子扔在了旁边。 火气上脸,烂白菜有必要这样糟蹋别人的劳动成果吗? “作为奖励,朕兑现承诺,昨日答应过让你今天看到你想看到的,也满足你想要荣华富贵的愿望。” 蓝莠子心中欢喜,难道他要立她为后了?让她成为他的正妻?让他们像普通的夫妻一样? “啪!”一本厚厚的黑皮簿子扔到她面前。打断她的思绪。 染莲殇抬了抬尖细光滑的下巴:“朕给你暂时执掌后宫的权利,你可以开始给朕扩充后宫了。这样你既能看到麟月皇朝后继有人,也能享受荣华富贵,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满足她的愿望? 她说麟月皇朝后继无人的意思难道他真的不明白么?她是希望她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他却将它扭曲成了这个意思。什么荣华富贵?真以为她稀罕吗? 妖界的金子难道不比人间多?她身为猫族公主,难道还真会想着要这些东西吗? 蓝莠子看了看地上的簿子,又抬起头看了看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染莲殇,要是可以,她真想扑上去把他撕个稀巴烂!找的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要女人直接说好了! 她就当是被一头猪啃了! 蓝莠子捏了捏拳头,目光带着鄙夷上上下下将染莲殇打量了一番:“如果我真的给你扩充后宫了,你能让姑娘们给你绵延子嗣么?” 染莲殇脸色铁青,这丫头居然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一语双雕,既把他的后宫说成了妓院又暗讽他那方面不行,还真是给她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这该死的女人,难道她更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有人来抢她的老公吗?妖精的思维跟人类还真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不是你要担心的问题。” “怎么不是我要担心的问题?万一我忙活一场都白忙活了岂不是亏大了?”见他生气,蓝莠子愈发得意。 染莲殇只感觉自己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钻过,浑身不舒服。 “行了,少废话,着手办你的事去吧。另外,你浣衣的技术倒是不错,等新妃进来了,她们的衣裳就全给你包了。有异议么?” “有!”没有才是傻的!这明显的不平等条约,她才不会傻傻不反抗。 “有也保留,自己抱根树干说去。朕先走了,希望朕能早日看到一个繁花似锦的后宫。”说到后面一句话时,染莲殇像是终于扳回了一局似的在心里憋足了笑。他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昨天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一冲动做了那种事,这妖女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乐着呢!当然要第一时间打消她的气焰! 将她得瑟的情绪扼杀在摇篮里! “你放心去吧,我会慢慢给你挑的。”蓝莠子忍住心中的怒与怨与哀。 “不要太慢。”仿佛不给她打得永世不得超生他不甘心似的又加上一句。 “放心,等你那玩意儿站起来的时候会有个洞顶上的。” 有个洞顶上?染莲殇石化在原地,这女人在什么地方学到了这样猥琐的话!? 蓝莠子见到他的反应,知道得逞,连忙捂住嘴,故作娇羞道:“臣妾的意思是,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染莲殇不跟她计较,只是再在她故作坚强的心上插上一刀,“朕相信你的眼光。对了,新来的妃子也是住在流玺宫,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什么?也住在流玺宫?难道历届皇后还跟其他妃子同住?即便她并没有被封后吧,好歹他的确是给了她执掌后宫的权力啊!可是他这是怎么个意思?让其他女人跟她一起住流玺宫,而且还要她给她们洗衣服?当她是个免费的老妈子呢!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实话实说。 “现在知道了。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说着,染莲殇大步走出流玺宫。听到身后蓝莠子的尖叫,他心里一抽,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只是,这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相比他在思念与怨恨她的情绪下受了五年的折磨来说,她受的这些苦真是太少太少了。 思念…… 染莲殇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刚刚想的是“思念”么? 蓝莠子在后面气得恨不得将那臭男人一脚踢到到空中活活摔死!可是,心里有再多怨言,她也不得不按照染莲殇的意思去办。谁叫她天生丽质温柔又善良呢?她定会擦亮眼睛帮他选的。 皇上登基一年以来终于要选妃了,而且是直接选妃,跃过了选秀女的过程,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整个麟月皇朝都沸腾了起来。不管是达官贵人也好,还是平民百姓也好,都想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赶紧把自己家中及笄又未有婚配的女儿全叫了出来开展紧急训练,只盼着能被皇上看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 枫莲宫,轻纱曼舞,美人儿病卧床榻。 染莲殇一脸焦急地坐在他身边,身后跪了一排战战兢兢的御医。 “怎么回事?都这么多天过去了,枫儿怎么还没醒来!?” 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御医们一个个冷汗涔涔,其中一个年级略大胡子花白的终于在众所希望中站了出来,“回皇上,微臣等实在看不出慕侍卫得的是什么病,或许,此事大巫师能解也不可知。” “这与大巫师何干?一群庸医!朕留你们何用?”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一干御医急急伏下,不敢再多言半句。 “皇上……”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染莲殇眼前一亮,顾不上去责怪御医们,“你醒了!” “皇上,叫大巫师来吧。”枫儿嘴唇苍白,整个人娇弱得如林黛玉一般,仿佛风轻轻一吹就能把他吹下床。 “大巫师大巫师!什么事都叫大巫师!你们这一个个的把朕放在眼里了吗?麟月皇朝是大巫师的皇朝还是朕的皇朝!?”染莲殇怒吼着站起来,一脚就朝离他最近的一个御医踢了过去,“滚!滚出去!” 慕辰枫不再说话,事实上,他也没太多力气说话了,染莲殇的愤怒从何而来他不得而知,大巫师的势力一直凌驾于皇权至上,她做的决策甚至连皇上都不能拒绝,历来如此。 没有人见过大巫师的真面目,麟月皇朝历任皇帝身边都有这么一个大巫师,甚至连慕辰枫都不知道这历届的大巫师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撑下去,朕会替你找到最好的大夫的!” “皇上……”这种时候,有些事想要再瞒下去于己于人都没有好处,慕辰枫艰难地开口,鼻尖一阵酸涩,“这天下,只有大巫师能救我。” “放屁!”染莲殇气得爆了粗口,“她不过是一介巫师而已,就算会一点巫术,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对。”岂料,慕辰枫一句话却让染莲殇全身都僵住了,“我就是靠她的巫术存活于世的。” “你什么意思?” “皇上……咳咳……”由于刚刚一口气说了几句话,慕辰枫有些提不上气儿来,现在的他虚弱得就像一只布娃娃,一撕就烂。“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来到你身边的么?” 染莲殇脸色微变,他不记得,是的,他压根儿不记得慕辰枫是怎么来到他身边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信任与依赖,为何会……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他。慕辰枫从来不说,他也不问,总觉得那是无所谓的,或许他大脑受了什么创伤忘了那个小细节,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慕辰枫在他身边,在无私地帮着他。 整个皇宫中,他是他唯一值得相信的人。 可是,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他也一直在骗他么? 见染莲殇脸色不好,慕辰枫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其实,我是……咳咳……我是大巫师送过来的。” “你再说一遍!”染莲殇怒不可遏,慕辰枫不傻,他不会不知道他染莲殇有多不喜欢大巫师,没有哪个山里的老虎会喜欢另一只老虎,两年来,慕辰枫从来不说他的来历,结果,他却是大巫师送过来的? 呵……真是可笑。 细作?堂堂大巫师也无耻到在他身边安插细作了么? “慕辰枫,朕给你一次机会,最好把所有事情一次性说清楚了!”染莲殇愤怒地握紧拳头,若不是慕辰枫曾多次救他性命,他这一拳就要招呼上去了。
第124章 你相信半妖人的存在么 “皇上,你相信……咳咳……相信半妖人的存在么?”慕辰枫艰难地呼吸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染莲殇。 染莲殇的脑袋里却立即冒出当初宫千瑾说起蓝莠子不能跟异类杂交这事儿,难道,跟异类杂交生出来的就是半妖人? 他正要追问,却听得有人风尘仆仆地从外边闯了进来,却是曹公公。 染莲殇不悦道:“什么事?” “皇上!夜王回来了!正在金銮殿候着您呢!”曹公公满脸焦急,这几年夜王没有皇上的传召是绝对不会擅自入宫的,如今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来了? 染莲殇看了看床上的慕辰枫,眸底深邃,稍作犹豫后道:“照顾好慕侍卫,少了一根毫毛唯你们是问!” …… 染莲殇甚至都抛下了慕辰枫的事,急忙赶到金銮殿,却扑了个空,哪里有染莲夜的影子! 一干太监宫女吓得浑身直哆嗦,皇上今日的不悦全写在脸上了,没有人敢来惹这头发怒的狮子,但是此时却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出染莲夜的去向,否则大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回皇上,夜王往悠然宫方向去了。” …… 蓝莠子这段时间可郁闷了,没想到人类竟然会这么疯狂,整个麟月皇朝经过下级郡县的层层筛选后竟然还能挑出一万个名额送上来!一万个啊!叫她看到什么时候?早知道这样真不该不限制家世背景的,仅限五品以下及平民参选就好了嘛! 最最让人郁闷的是,原本还以为这事儿就她做主了,没想到这一大早起来竟然就接到了太妃的传召,叫她务必去悠然宫,共商皇帝选妃大事。 染莲殇生母过世得早,如今太妃的地位算是后宫中最高的,当年她还是静妃的时候蓝莠子便知道这人不简单,一心想把自己的儿子推上皇位,失败后竟然还能坐到太妃的位置,儿子也当上了夜王。这母子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既然她必须要在这后宫中生存下去,免不了是要见太妃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何况蓝莠子也不是个会躲避的人,于是叫小影拿了册子一起来到了悠然宫。 蓝莠子早把候选名册看了一遍,亏得有了那些画师了,上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千金小姐,名门闺秀,乡野少女,应有尽有。 第一页便是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名叫皇甫玉蓉,是当朝右相之女,礼部将她的名字放在最前面是有其目的的,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将皇甫玉蓉当成首号待选人物。 然而,第一眼过目这名册的人是蓝莠子,蓝莠子可不是一般人,蓝莠子不是人!她在看到皇甫玉蓉的画像时便毫不犹豫地将它撕了,揉在掌心,瞬间化成一滩清水。 这么明显的事情太妃又岂会看不出来?善妒是后宫中女人的大忌,当然,多个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没有谁不会妒忌,聪明的女人需要做的就是把你的嫉妒收起来,藏起来,让别人看不到,那才是你保命的根本。 苏若凝在看到蓝莠子的一瞬间,波澜不惊的脸上几乎要翻起惊涛骇浪!怎么是她!?她不是夜喜欢的女人么?怎么会成为染莲殇的妃子了?她又是何时成为大巫师的义女的? 蓝莠子入宫这么久都没有去拜见过任何人,所有人都只知道大巫师的义女成为了皇帝的妃子,却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如今见到,苏若凝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原本已经想好在嘴里的话都不知道要怎样说了。 倒是蓝莠子很大方地跟她打了招呼,“太妃娘娘吉祥!”咱们又见面了。 五年的时间并未在苏若凝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是雍容绝色,风韵多姿。只不过没有了先皇的恩人,面上略显憔悴。 “不必多礼,几年未见,你倒是愈发出落得水灵了。”苏若凝说话的同时小蝶已经端出了精致的糕点、蜜饯。 “谢谢。”蓝莠子大方地接受她的夸奖,父皇母后为了弥补之前对她的亏欠,这几年几乎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吃了,这具身体原本姿色就不错,有了营养后自然是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换做是其他人大概又要以十倍的夸奖将苏若凝夸回去了,蓝莠子却是说了声谢谢后再没说其他的话,这让苏若凝不禁又多瞧了她几眼。的确是跟五年前大不一样了,较之以前更多了一份沉静,只是眼底仍旧有掩饰不住的狡黠。 虽然这五年来儿子并未再同她说起蓝莠子的事,但苏若凝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后来再也未见着她,问儿子儿子也不说,还以为这辈子再无缘分见到了,没想到如今她却成了染莲殇的妃子。 “娘娘。”小蝶将选妃名册放到苏若凝眼前,小声提醒。 苏若凝这才回过神来,仔细翻看着,蓝莠子则若无其事地吃着糕点而蜜饯。这些东西还是真是奇怪,竟然每一种里边都有鱼香味儿,蓝莠子对鱼的敏感度可高了,若不是因为食物端上来她就闻到了鱼香味儿,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拿来尝尝。 只是,再怎么不了解人间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明明是芝麻糕和蜜枣之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鱼香?难不成这是太妃专门为她准备的? 可是,她不顶多也就知道她是妖精的么?怎么会这么确切地知道她是猫妖的?染莲夜说的? 蓝莠子一边吃一边拿眼偷偷瞄着太妃的动静,然而,她却只是埋头看着名册,也不说话,空气顿时变得凝固起来。 糕点和蜜饯很快就被她吃完了,蓝莠子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左看看右瞧瞧,这太妃还是跟五年前一样朴素节约,一副与人无争的样子,难怪她能好好儿活到现在。 终于,约莫一个时辰后,苏若凝将册子合了起来,端起桌上的绿茶,轻轻抿了一口。 “你有什么看法?” 几乎要陷入瞌睡的蓝莠子猛地弹起来,“啊?什么?” 苏若凝也不计较,再问了一遍,“对呈交上来的这些人,你有些什么看法?这次准备挑选多少名?可有看好的人?” 这个问题……她自然是想过的,什么人丑挑什么人,什么人卑微挑什么人,一定要让染莲殇好好儿地“开枝散叶”。但是这些话自然是不好同太妃说的,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能做就稍微做点儿。 她笑了笑,道:“臣妾看皇上后宫挺空虚的,多挑点儿吧,十个左右挺好的,三天轮一次……”看到苏若凝变了脸色,蓝莠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太妃娘娘比臣妾懂,您觉得怎样比较好呢?” 蓝莠子原是想说“由您做主”的,但转念一想,这话可不能说,她是染莲夜的母亲,万一真做了主,可叫她有苦说不出。 苏若凝不动声色,喜怒完全不表现在脸上,叫蓝莠子难以猜透她的心思。 “既然你也知道后宫空虚,难得这次皇上有意衲妃,自然是要多选一些的。妃位一共就四个,现在已经有了两个了,另有两个名额,哀家觉得右相之女皇甫玉蓉和兵部侍郎的妹妹何月薇都是不错的人选。另外可选三十名采女充盈后宫……” “咳咳……”蓝莠子正喝着茶,陡然听到“三十名”几个字,一口就呛在喉咙里,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三……三十名?” 苏若凝也不说话,只看着她,仿佛在说“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啊!问题大着呢!难不成太妃还真想让染莲殇一天上一个不成? 不行不行,这么多人她防了左边防不了右边,哪能真让染莲殇上了别人的床呢? “太妃娘娘,还是考虑考虑吧,养三十名多浪费粮食,而且皇上也用不了那么多啊?” “谁说入了后宫就一定要被皇上宠幸?” “不被宠幸还入后宫干吗?”蓝莠子不禁脱口而出。 苏若凝却不想同她解释,“你自己会领悟到的。选拔时间安排在什么时候?” “就这月十八,太妃娘娘要一起去么?” 废话,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蓝莠子却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哪里说得不对,见苏若凝没有回答,还以为她不想去呢,便道:“也是,太妃娘娘喜欢清静,这些闹人的事就交给臣妾去办好了。” 小蝶在一旁看得直想上去掐死蓝莠子,有她这么说话的么?选妃大事不请太妃娘娘参加就算了,太妃都主动开口问时间了她竟然还是这么不懂规矩。 “蓝妃娘娘,如今太妃娘娘虽然不是太皇太后,但也是目前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人,麟月皇朝历来的规矩是选妃之事必须经过太后的同意。我朝没有太后,那……” “那就只能本宫辛苦点儿了。”蓝莠子叹了口气,反而像是不情不愿的。 小蝶要抓狂了,看了一眼苏若凝,见她没有说话,便更加大胆了些,“蓝妃娘娘,请恕奴婢不懂规矩,选妃之事是一定得有太妃娘娘的参与的。” 蓝莠子被她陡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不以为然地道:“你又不是太妃,你哪知道她怎么想的。”
第125章 你有羞耻心吗 饶是苏若凝性子再如何冷静淡然也坐不住了,这妖精简直冥顽不灵,先前对她仅存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愠怒道:“你也不必太辛苦,哀家能帮忙的自会多帮的,选妃乃后宫大事,多一个人参考也是好的。” 蓝莠子不由得也对苏若凝刮目相看了,大脑瞬间高速运转着,这太妃这么热心地插手选妃的事,难不成有什么别的企图? 她试图从她眼中看出什么,又想起她刚刚提议的二人,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不是把皇甫玉蓉的那页给撕了么?太妃怎么还是提了她的名字? 蓝莠子也不是个傻的,心中当下有了计较,回头一想,刚刚太妃估计要被她气死了,心里不禁有些暗爽,差点儿没憋住笑出声来。 行吧,她想去就让她去吧,就算蓝莠子想阻止也不一定阻止得了,索性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太妃娘娘了。” 正说着,外头猛地一阵风进来,带着凌厉的气势,蓝莠子不由得抬头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 冷面华裳的染莲夜风尘仆仆而来,目光与蓝莠子触到,眸中竟带着一股淡淡的杀气,而后他立即收回目光给太妃请了安。 蓝莠子只感觉一阵寒意迎面袭来,为什么染莲夜看到她会产生杀意?若说真想杀她的话,四年前他就应该动手不是么?可是她却听小影说染莲夜曾为了求大巫师送她回妖界而在巫月楼前跪了几个时辰,这又作何解释? 但是,不管怎样,想杀蓝莠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不愿跟这个男人有过多的接触,总觉得他很危险,五年前的染莲夜尚有那么强大的势力,现在的他更是不可轻视。 蓝莠子不是个一个喜欢逃避的妖,但也不是一个傻兮兮到会用鸡蛋碰石头的妖。她的重点不在对付这个男人身上,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 于是她起身盈盈道:“太妃娘娘,那臣妾先告退了。”以她现在的地位不需要跟染莲夜打招呼,只对他欠了欠身,蓝莠子便带着小影准备离开悠然宫。 染莲夜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冷硬的大手钳住她的手腕,对苏若凝道:“母亲,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也让儿子听听。” 开心?她们聊得开心吗?她怎么没觉得? 蓝莠子转动自己的手,想要挣脱他的桎梏,他却钳得更紧了。她不禁有些恼意,“夜王,本宫可是后宫嫔妃,请你自重。” 染莲夜一愣,手稍稍一松,复又抓紧,他猛地一把将蓝莠子拉到面前,双眸阴鸷地看向她,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冷笑,“二婚?” 蓝莠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眸中的侮辱却是显而易见的,不禁骂道:“洗干净你的狗嘴!” 一句话成功挑起了染莲夜的怒火,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而且还是当着他母亲的面!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一巴掌就朝蓝莠子高傲的小脸上扇去。 蓝莠子没想到五年时间还没能将这男人磨得温和一点儿,眼看着他的巴掌就要落下来,她一咬牙,眸光一凛,指甲瞬间变长,反手狠狠一抓,一挣,一闪。 在将染莲夜的手臂抓出几条血印的同时躲开了他的巴掌。 苏若凝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两人都是不要命的主儿,一个大逆不道,一个胆大妄为,统统都在找死!但这种情况下她却不能喝止任何一方。因为每一方都是受害者,每一方又都是攻击者。 染莲夜轻“嘶”了一口,没料到野猫的利爪竟是愈发锋利了,看着被她撕烂的衣袖,和衣袖下完往外翻出来的鲜红皮肉,双眸更加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蓝莠子见状不妙,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不要闹太大了为好。而事实上,她已经闹大了。 “小影。” 蓝莠子走了几步,发现小影并未跟上来,一向如男孩子一般胆大的小影此时竟然怔在了原地,充满恐惧和担心地看着染莲夜。 “小影,快走!”蓝莠子再次叫了声,她还呆着这儿等着染莲夜发飙么?这家伙可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比染莲殇恐怖多了。 蓝莠子没看到染莲夜给小影使的颜色,拖着小影就往外走。 …… 悠然宫,苏若凝紧张地看着御医给染莲夜消毒,心疼地道:“傻孩子。” 染莲夜抬起头,宽慰道:“母亲不用担心,这点小伤,无大碍。”他示意御医退下。 “如今那丫头已是皇上的人了,你就不要再想了。”苏若凝还以为染莲夜是看上了蓝莠子,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叫你娶了她的。” “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 “知儿莫若母,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你这次这么匆忙地赶回来还不是因为听说她回来了么?那丫头心性顽劣,根本不适合后宫生存,但我看得出她是个敢爱敢恨之人,如果你能让她对你倾心,我们的大事不日便可完成。” “染莲殇不是草包,他封儿臣为王,敬您为太妃,原本应该是想安抚,但如今儿臣已将计就计,朝中势力已有一半以上在儿臣的掌控之中。” “辛苦你了。”苏若凝伸手抚平儿子皱起的眉头。 “儿臣说这话的意思是,儿臣不会将赌注压在一个女人身上。母后,你放心吧,该我们的,终究会是我们的。” “那你今日回宫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么?”苏若凝见他似乎不太愿意谈及蓝莠子的事,便不再多问。 “有些事要跟皇上汇报。母亲,儿臣先告退了。” “夜……”苏若凝没能叫住染莲夜,她本想说他为何还要事无巨细地全汇报给染莲殇听,但又一想,她这儿子做事向来有自己的考虑,她又何必多言呢? 再说染莲殇感到金銮殿没见着染莲夜,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一种“他跟蓝莠子会见面”的预感,便又急急到了流玺宫,却没想到蓝莠子果然不在流玺宫,原本不过是转瞬间的想法,也没太深究,如今见两人同时不在该在的地方,染莲殇顿时觉得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火来,难不成他二人还真私会去了!? 好事没见着一件,坏事倒是一桩接一桩,先是枫儿的欺骗,再是染莲夜的目中无人,后是蓝莠子的背叛!至于蓝莠子是否真的背叛了他,盛怒之下的他已经不愿再去深究了!染莲殇只觉得怒火要将自己燃烧成灰了! “叫蓝莠子来见朕!立刻!马上!”冲着太监一阵大吼,就听得外头传来银铃的笑声。 蓝莠子兴高采烈地进来,欢喜道:“皇上,这么快就想臣妾啦?”既然现在都住进流玺宫了,那她的地位可就高了不止一点两点,管那些下人怎么说呢!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她蓝莠子“正当盛宠”,既然是正当盛宠,那偶尔在人前秀秀恩爱又有何不可呢? 然而,她的热情却贴上了染莲殇的冷屁股。皇帝老子冷着一张脸坐在榻上,她的笑容对他来说更是火上浇油,见到染莲夜就这么高兴吗?他怎么没见到他俩相见的时候她有笑得这么灿烂? “蓝妃,选妃的事进行得怎样了?是不是一个月时间太久了?你还有心情出去玩!” “谁出去玩啦?臣妾可是一直都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呢!”蓝莠子拍了拍胸口的名册。 染莲殇立即像一块石头扔在了海里一般产生了一种有气无处发的无力感,“那你刚刚去哪儿了,从今以后朕来找你若是找不到人的话就去领十个大板!” “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么?我为了你的事到处奔波,你倒怪起我来了,太妃娘娘也想参与选妃之事,你就看着办吧!”蓝莠子原本还因为给太妃吃了瘪又抓伤了染莲夜而感到高兴,现在心情全被染莲殇这家伙给破坏了,敬语什么的全滚一边儿去! 一番话惊呆了一干下人。 染莲殇捕捉到关键词,根本就忘了去计较她的无礼,挑眉道:“你去了悠然宫?” “对啊,还碰到了染莲夜,狠狠地抓了他一把。”蓝莠子还是不由自主地眉飞色舞起来,知道染莲殇向来看不惯染莲夜,把他给抓伤了,染莲殇应该也会感到高兴吧! 但染莲殇却压根儿没弄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只知道她说她抓了染莲夜,心情顿时又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躁加怒,形成一股熊熊燃烧的大火,烧尽了他的理智。 染莲殇突然勃然大怒,吼声震彻流玺宫,“蓝莠子,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朕的妃子!一个两个不够,你还要勾搭三个,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蓝莠子简直莫名其妙,立时也火上心来,以完全不低于他的声音吼了回去,“我说染莲殇!你吃火药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羞耻心?说谁呢?你一个大男人跟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像话吗?你有羞耻心吗?”
第126章 给你证明老子的性取向 一旁的下人吓得脸色发白,这这这……什么个情况?蓝妃竟然跟皇上吵起来了?闻所未闻啊,妃子竟然敢对皇上这么说话! 为免惹祸上身,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恨不得把头低进尘埃里,只当做没看到。 “滚!滚出去!”不管下人们怎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染莲殇还是看到了他们,脸色更是铁青,战火终于蔓延到了他们身上。 宫人们顿时如获大赦作鸟兽散,一时间,偌大的流玺宫里就只剩下他和蓝莠子二人了。 蓝莠子不想跟疯子多说话,也准备跟大家一起“滚”,染莲殇的银鞭却如鬼鞭般挥出,卷住她,将她扔到半空中。 若不是自己会飞,蓝莠子估计要被吓出胆来,脚尖才刚落到地面上,身子却被鞭子狠狠地往染莲殇身边拉去,身子不由自主地后仰,后背擦着地面,生疼生疼。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带着浓重怒意的男性身躯就压了上来。 染莲殇如野兽般疯狂地撕扯着蓝莠子的衣裳,不到片刻,她白皙的胸脯就露了出来,五年时间已经将小黄豆蒸成了豆沙包,还是大号的那种。 野兽皇帝扑过去,张口就朝她左胸狠狠地咬了一口,口中怒骂:“你他妈看清楚老子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蓝莠子吃痛地叫了一声,完全没有被他带动qing欲,反倒口不饶人地说:“谁知道呢!你这样又能证明什么?只不过能证明你男女通吃而已!” “男女通吃?好一个男女通吃!”染莲殇狠狠地抓了她脆弱的胸脯一把,痛得蓝莠子低叫出声。 “混蛋!你能不能轻一点儿?”虽然她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但至少知道是美好的享受,可是现在这家伙根本就像是在捏面团,仿佛用力越大捏得越好似的,哪里来的美好享受啊? 染莲殇却根本听不进她的话,眸中放出妖冶的银光,狂肆邪恁,“你不是狠狠地抓了染莲夜一把么?你是怎么抓的,朕十倍还到你身上怎么样?”一边说他一边又加重力道狠狠地抓了一把蓝莠子的屁股,“是这样吗?” 蓝莠子气得要吐血,“染莲殇,你脑子有病啊?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抓染莲夜的对吗?那我便抓给你看!”语落,她再次用同样的法子在染莲殇那抓着她屁股的手上狠狠一抓…… “嘶!”染莲殇低叫一声迅速从她身上起来,鲜血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看着地上衣裳不整蓝莠子,他眸中染上一层复杂的神色,疼痛仿佛已不是他关心的事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蓝莠子,“你……抓伤了他?” “不然你以为怎样?也只有你这变态才会抓人屁股!” “他对你做了什么?”事实证明,染莲殇跟蓝莠子的脑回路根本不在一个点上。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染莲殇还是很贴心地把自己的龙袍脱下来盖在了蓝莠子身上。 要知道那可是龙袍啊,被其他人看到又不知要起怎样的乱子了。 他这一个小小的举动也让蓝莠子刚刚燃起的愤怒消减了下去,抓紧龙袍站起来,嘟了嘟嘴,“他抓住我,不让我走,我就小小地惩罚他一下咯!” “没有其他的了?”染莲殇追问。 蓝莠子狐疑地看着他,这家伙今天果然是不太正常,但还是乖乖地回答:“当然没有了,我可是蓝莠子,堂堂猫族公主,一个渺小的人类能对我怎样?” “做得好!”染莲殇只感觉自己心中的火苗渐渐变小,然后逐渐熄灭,此时竟觉得心情开阔起来,连脸上都露出了不经意的笑容。 “神经病。”蓝莠子看他完全不理会自己的伤口,竟然还说出了这样一句不符身份的话来,不禁低低骂了句,但心里却也慢慢地像开起了一朵小花儿。 “以后见着他都绕道走,朕给你特权。” “这感情好,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蓝莠子喜笑颜开,她也不想跟染莲夜有太多接触,有了染莲殇这特权,自是再好不过了。 染莲殇的心情终于跟着好了起来,呼吸完全变得正常了,但目光触到地上的衣服碎片时,他还是沉下了眸,忽然开始动手解起自己内衣的衣带来。 蓝莠子惊得睁大了眼,“大白菜,你……你……” “把龙袍给我,你披这个吧,免得惹人闲话。”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关心让蓝莠子好不感动,几欲热泪盈眶。 只是,亲爱的皇上,你这么赤裸裸地展现自己的身材,真好的吗?虽然不知道你这五年来都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原来的小身板变成了穿着衣服的瘦子脱下衣服的猛男,但这么诱惑一只没开过荤的猫还真是不太厚道啊! 蓝莠子咽了咽口水,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内衣,也不避嫌,把龙袍重新又脱下来还给他。拿着他的内衣却是久久没有穿上去,双手放在胸前,酥胸若隐若现,好不让人喷鼻血。 “怎么了?”染莲殇疑惑。 “大白菜……刚刚……没做完的事……还能继续……”最后一个字已经没有勇气再说出来,蓝莠子的脸前所未有地红,紧张地等着染莲殇的答复。这可是对一个女人魅力的最大考验啊! 都脱一半站在他面前说出这么直接的话了,他要是还无动于衷的话……那可真就太让人伤心了。 染莲殇愣住,半天没有说话,眸底浮动着难以捉摸的情愫。 蓝莠子知道自己失败了,丢人丢到家了,真该跟狐狸精学学媚术去。她不再说话,默默地穿起他的内衣,准备告退,忽然想起是在自己宫中,便又转身道:“皇上,如果您没事的话……”就走吧。 染莲殇这次倒是很配合,淡淡道:“朕先走了,以后没事不要乱跑。”说完,转身离去。 蓝莠子的心,在他身后碎了一地。 宫人们见皇上出来,吓得一个个都不敢吱声,曹公公胆子大点儿,抬头便看到了皇上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原本还颤颤的小心肝儿立即活蹦乱跳起来。 又有人来报说夜王候在了金銮殿,原本还因染莲夜放了他鸽子而生气的染莲殇一反常态,心情愉快地再次来到了金銮殿。 远远地便看到染莲夜站在了殿中央,一袭墨色朝服,风姿依旧卓绝。 “皇上驾到!”随着曹公公的一声细喊,染莲夜转过身来,眸光深邃,不怒自威。 “微臣参见皇上。”礼节倒是很周到。 染莲殇热情地上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 “嘶!”染莲夜不由自主地轻哼,虽极力压抑,但疼痛还是从手腕处传遍了全身。染莲殇平日里哪会对他这么热情,远远地说声“平声”便是给他面子了,受宠若惊,染莲夜现在却是只感觉到了惊,而没有宠。 染莲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小丫头下手看来还挺重的,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染莲夜面上竟然都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似是不明所以地愣是将他“抓”着扶起来后,染莲殇才道:“皇兄不必多礼。” 染莲殇倾身的那一刻,染莲夜也不由自主地朝他看了过去,目光触到他空荡荡的龙袍时,手上虽痛着,心里却高兴了起来。想来染莲殇刚刚是去了哪个妃子那儿吧,竟连内衣都来不及穿就急匆匆来了。 像他这样荒淫无度沉迷美色之人想要长久地坐稳皇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说,女人这种东西,向来就是祸水。 两人各怀心事地坐下,染莲殇不急不缓地问:“这次朕并未召皇兄回宫,不知道皇兄有何要事?” “启禀皇上,麟月皇朝南北运河的开凿已全部竣工,只待皇上择个吉日,不日便可通船了。另外,埔青山上沟通千乘郡和栖霞郡的官道也已开通,不日即可通车。” “好!做得好!交通便利是国家繁荣昌盛必不可少的,这次辛苦你了!朕一定重重有赏!皇兄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朕提出来!”染莲殇大手一挥,大气又“昏庸”地笑道。 染莲夜脸上却并未表现出高兴的色彩来,他特地回到皇宫自然不只是为了回报这两件事而来的,听说蓝莠子回来了当然也算是个小部分原因,因为她回来了就表示她跟狼王子成亲失败,这势必会影响到他跟狼王子的合作。 但如果这件事让狼王子知道,甚至让他跟染莲殇直接对峙,不知道事情会变得怎样有趣呢? 如此想着,染莲夜站起身来,谦卑地单膝跪在了染莲殇面前。 甚至连染莲殇都吃了一惊,他想到染莲夜回来不会那么简单,却没想到高傲如他竟然会主动在他面前跪下,不由有了些兴趣,“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染莲殇再要去抓他的手臂时,染莲夜却不动声色地将双手垂了下去,一副“我犯了大错”的模样低头道:“皇上,微臣不才,虽然经多方疏通取得了挖通埔青山东西通向的官道,却无能获得管理权……” “什么意思?”
第127章 拿蓝莠子来换 “埔青山一直在狼妖的统治之下,想必皇上也有所耳闻了。” “是吗?”难道不是猫妖统治?亏蓝莠子那家伙还经常得瑟地说自己这一族在埔青山是如何如何有地位。怪不得染莲夜能在埔青山动锄头,看来是得了狼族的授意吧? 只不过,这种事情对麟月皇朝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染莲殇并未做过多干涉,全权交予染莲夜负责。 “皇上,如今官道已经开通了,但狼妖却不肯交出管理权,他们希望跟您谈谈。” “你谈不就可以了?这种事还用朕插手?”染莲殇不以为然,打了个哈欠,“朕好困了,皇兄,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一定要要到管理权,不惜一切代价!” 没有人看到染莲殇眸底难掩的深意。 染莲夜自然是喜欢极了这样的染莲殇,原本听说他登基一年来从未宠幸过任何妃嫔,但自从蓝莠子来了后他就不时地往她那边跑,只要他沉迷美色就可以了,染莲夜才不管他究竟沉迷于谁。 蓝莠子果然是一步得之幸之,不得更幸的好棋。不管她是跟染莲殇在一起还是跟狼王子在一起,对染莲夜来说,都是再好不过。 “皇上,对方已经开出条件了,如果我们能满足他们的要求,管理权就可以交给我们。” “什么条件?你答应了便是。” “要么,让您跟他们谈谈,要么,把蓝妃送给他们。”这话不过是染莲夜随口编的,他就是想让染莲殇与宫千瑾打起来,他来稳坐这个渔翁之位。 一句话,成功地让染莲殇停住了脚步,“荒唐!简直无耻之极!他们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朕是堂堂麟月皇朝的皇帝!怎么可能亲自跟他们谈?更不可能把我的女人送给他们!跟他们说,此事没得商量,如果他们不愿交出管理权来,那你出兵攻打他们就是!看看到底是他们狼妖的妖术厉害,还是我麟月皇朝的军队厉害!” “皇上,恕臣斗胆,如今百姓并不知道妖精的存在,我们没必要为此挑起跟狼妖之间的战争,官道的开通原本是一件好事,若是反倒因此开仗的话,会叫百姓寒心的。” “有什么好寒心的?朕保护自己的女人还不对了吗?”染莲殇冷声道,“皇兄,你好好去想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吧,朕相信你!要朕交出蓝妃是绝对没可能的,叫他们死了这条心吧!”染莲殇说着,狠狠甩袖离去。 看着他愤怒离去的背影,染莲夜唇角扬起轻笑,染莲殇啊染莲殇,你这是在把大好山河拱手相让么?你原来的智慧和气度去哪里了? …… “皇上,您真的准备跟狼妖开仗么?”曹公公胆战心惊的,还是问了自己的疑问,虽然他更好奇狼妖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妖精? 身为染莲殇的贴身太监,虽然以前也替染莲夜做过一些事情,但内心还是向着染莲殇的。俗话说树倒猢狲散,若是染莲殇真的被赶下皇位了,他又哪里还有活路呢? 可是皇上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全无条理,句句都是昏君之言,真叫人担心啊! 染莲殇转身,狠狠地敲了曹公公的脑门一下,“你说呢?” 曹公公欲哭无泪,他哪知道?皇上的意思他从来就没真正看明白过。 染莲殇却不再管他,只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有些东西,他已经在尽力送出去了,对方能不能接住就得看他的本事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染莲夜竟然说狼妖想要蓝莠子?这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闪过前不久蓝莠子差点儿被宫千瑾上了的事,心不由得突地一跳。妈的!他果然没猜错,那头狼一直惦记着她呢! 为了得到她还真是想尽的法子啊,软的硬的,威逼利诱,亏得蓝莠子还算定力不错,没有上当。那天真应该一次把那狼妖给结果了的,省得现在这么麻烦。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染莲殇左思右想要怎么才能既不让百姓受苦又不让宫千瑾真把蓝莠子给骗了去,真是个不省心的,那只臭烘烘的老鼠还没解决掉呢,又跳出一头狼来了。 不知道她还在外面勾搭了些什么野男人。 慕辰枫还在枫莲宫养伤,染莲殇一时想得入神竟也忘了再去问他半妖人的事儿,只觉得看着渐深的夜幕,心情莫名地烦躁起来。 凤鸾宫空荡荡的,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脑海中陡然蹦出一张笑脸,还有她的故作娇羞,心神一荡,染莲殇浑身都打了个激灵,转过头没看到曹公公,张口就嚷:“曹胜全!” “奴才在!”站在门口的曹公公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浑身一颤,飞也似的跑了进去。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戌时三刻了。”曹公公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不由得冷汗涔涔。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拿来?” 无数个问号在曹公公头上游来荡去,他浑身一哆嗦,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您说的是什么东西?奴才马上去拿?” 染莲殇嘀咕着骂了句,“光吃饭不做事的!” 曹公公那个焦心啊,在皇上身边做事他自然是会把皇上的话都清清楚楚记在心上的,可是他真的……不记得皇上有叫他拿什么东西啊? “皇上,求求您,您就告诉奴才……你要奴才拿什么东西吧!等奴才拿来了,您怎么处罚奴才都成。”现在却只能把错揽在自己身上了。 染莲殇捏了捏拳头,扬起,又落在,终是没有落到曹公公身上,仿佛纠结了许久,他才终于低吼道:“曹胜全!” “奴才在!” “你这狗奴才,难道现在不应该把牌子拿过来吗?” 曹公公“噗通”一声就将额头砸在了地上,皇上啊,不带您这样吓人的,您登基一年来,他牌子都翻新做过不下十次了,月月换新,可是您却一次都没有翻过啊! 因此他这个月也就没做了,本来还想着等新选的妃子进宫了,再叫内务府做一次,怎料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皇帝老子来了性子,竟然要翻牌子了…… 曹公公欲哭无泪,觉得自己有十个头都不够砍了,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也不说话,现在说什么话都是死罪吧! 染莲殇莫名其妙,至于吗?他不过就想翻一次牌子而已,这狗奴才居然哭成这样?有必要这么激动?皇上不急太监急这话真真儿一点都没错。 曹公公内心狂喊,“掉的不是你的脑袋你当然不急了!” 见曹公公还跪在地上没有动静,染莲殇用脚轻轻踢了踢他,“够了,快去拿来吧!” “皇上,您今晚想翻谁的牌子?”曹公公燃起了一线希望,只要不是蓝妃,拿去年的来就是了,反正皇上也没见过去年的。 “还能有谁?后宫不就只有蓝妃么?” “皇上!您杀了奴才吧!”曹公公突然一把抱住染莲殇的大腿,皇上这几日是怎么啦?后宫中明明还有一个梅妃,还有几个位份比较低的才人,皇上居然说只有蓝妃一个…… 皇上的贴身太监这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最后反倒是染莲殇不耐烦了,眼看着曹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他龙袍上,正题却半天没有进入,不由得怒道:“滚开!朕还真想杀了你!但现在留着你的狗头还有用!牌子也不翻了,你亲自去通知蓝妃吧!朕今晚住在流玺宫!” …… 半夜梦中惊坐起! 蓝莠子虽然已经习惯了在人间白天做事晚上休息的生活,但是并没有习惯大半夜从睡梦中被人叫醒啊! 而且……来人竟然还是曹公公! 亏得她有妖术,穿衣服不过是片刻间的事。 “曹公公,这么晚了还过来这边,皇上出什么事了吗?” 见到蓝莠子穿戴整齐似乎是没有睡着的样子,曹公公心里不禁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皇上今晚要来流玺宫,你们快快准备好吧!” “什么!?”蓝莠子惊地差点儿跳起来,“他来做什么?” 曹公公扶了扶额,皇上怎么就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了,大晚上的皇上到一个妃子的宫殿还能做什么? 忍住心中的郁结,曹公公耐着性子道:“蓝妃娘娘,如今皇上膝下没有一儿半女,您若是能为皇上诞下龙子……”后边的话他没有说出来,让蓝莠子自己去领会,她要是再领会不到,那就真的是神仙也帮不了她了。 蓝莠子哪里还能不明白,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诞下龙子诞下龙子,脑子里就只剩下这四个字了,染莲殇那厮竟然开窍了?想要她给他生孩子了!? 蓝莠子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几乎要笑出声来,连忙道:“谢曹公公!我明白了!你赶紧去叫皇上过来吧!我准备好了!” 来吧!大战三百回合! 曹公公满头黑线,刚刚还不开窍,这一开窍就迫不及待了,这样的女人,没有半点端庄之态,就算以后真诞下龙子也无法母仪天下吧! 通知到位后,曹公公马不停蹄地回去复命,这皇上着急,蓝妃也着急,他这个传话的太监哪能耽搁半秒,两条腿拼命划动着,生怕跑慢了。 从流玺宫门口跑过去,眼角似乎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曹公公立马刹车折回,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心肝儿都要跳出来了: “皇上!您怎么……”
第128章 皇上,轻点儿 “夜深露重,你跑来跑去的也不容易,反正要过来的,朕就自己过来了。”染莲殇不以为意地解释。 曹公公受宠若惊,皇上啥时候这么好心替他着想了? 见他还双眼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染莲殇不耐烦了,“行啦,像见到鬼似的,你赶紧回去吧!” “皇上,奴才是您的贴身太监。”贴身啊,皇上在这里,他哪能回去? “贴贴贴,贴你个头,快滚!” 曹公公难得保住一颗脑袋,再不敢多说半句,只好灰溜溜地滚开了。 染莲殇无视两旁木偶人似的宫女,实际上每个人心中不知道憋了多少笑,嘴角都弯起来了呢!一个个没眼力见儿的,他来他女人的宫里有这么好笑吗? 染莲殇脑海中陡然回响起蓝莠子说“大白菜……刚刚……没做完的事……还能继续……”的情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骂了句:“色猫!” 虽然阻止了宫人的通报,虽然大家都像是看不到他似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虽然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但在靠近蓝莠子的寝殿时,染莲殇的腰还是有点儿直不起来。明明就在自个儿家里,却像是做贼一样,甚至还用了轻功悄悄地靠近。 走着走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自己干吗要做贼似的呢?这可是她自己要求的!何况就算她没要求他来她宫里也是天经地义吧! 就是!有什么好害怕的! 染莲殇整了整龙袍,挺直了腰杆子,一脚就踢开了蓝莠子的紧闭的寝门。 “嘭!”地一声响,把正在画胭脂的蓝莠子吓了一跳,怒骂:“哪个没规矩的?要拆了这流玺宫是吧?” 一心只想着要怎样让自己变漂亮点儿的她压根儿没有回头,真是够郁闷的,她能变成各种不同的样子,但不管便啥样儿都是没有化妆的,要说化妆这事还真是够费劲儿,涂来抹去的像是魔法棒一样,让她一点一点变得更加完美。 不得不说,这化妆的小宫女技术还真不错,不像小影,身为巫师她捉妖或许有点儿本事,但作为一个宫女却是不大靠谱的,尤其现在,她竟然不知道去哪儿了,也没有跟蓝莠子知会一声,这要是换做其他的妃子,早就大发雷霆了吧! 蓝莠子骂了一声后见对方再没了声儿,便也没再追究,只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对化妆的宫女道:“动作再快点儿吧,这都什么时辰了?”到时候哪还有时间办正事儿呀? “噗嗤!”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蓝莠子这才发现宫女们竟然全都退下了,她的妆都还没化完呢! 转过身,倒要看看哪个奴才竟然敢笑她,奴才没看到,她却跌入了一双高深莫测的深海里。 这家伙真的是人吗?怎么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就来了?蓝莠子刚刚一心只想着见到染莲殇要怎么办,压根儿忘了有人还踢过门,更不会把踢门的人跟染莲殇联系起来。 女为悦己者容,但染莲殇一来,原本还在化妆的蓝莠子就像是被人抓到了把柄似的立即压低声音跟宫女们说:“别化了别化了,快出去。” 宫女们一个个都是有眼力见的,哪会不知道皇上跟蓝妃此时要做什么,尽管妆还没化完,但她们都乖乖地退下了。 “我说,你这么晚了还化妆做什么?要见什么人吗?”染莲殇很欠扁又略带得瑟地道。 蓝莠子无语捏拳,咬牙说:“哪里有什么人要见啊?不过就是有头野兽要来,美女配野兽,岂不是快哉?” 染莲殇嘴角抽了抽,给点颜色她还真开起深色染坊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人靠衣装,仅一个淡妆就让蓝莠子原就不差的资质更上了一个档次,以前倒是没发现,她长得其实还不赖呢! 尤其一双眼睛像是随时都有鬼点子般机灵,但今晚这双眼在暧昧的灯光下更多的却是勾人撩人摄人。 许是灯光醉人,许是夜色微醺,染莲殇只觉得今夜的蓝莠子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淡淡清香自花蕊间溢出来,沁人心脾。她说了些什么无礼的话他竟都没听进去了。 蓝莠子说完以后见染莲殇没反应,自己也没了兴致,想到曹公公说的话,又想到自己白天那大胆的要求,浑身都感觉不自在起来。 “今晚夜色不错,咱们出去坐坐吧!”稀里糊涂,竟说了句这样的话,蓝莠子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染莲殇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根本没听清蓝莠子在说什么,只下意识地点头,“好啊!” 额……蓝莠子无语凝噎,他还真同意? 好吧,既然话都说出口了,不出去也是不行的了,但妆没化完,这样出去肯定不太像话,她便道:“等我先化完妆吧!”自己的水平虽然比不上那些宫女,但勉强还是可以的。 染莲殇不置可否,室内顿时安静下来,蓝莠子尴尬地嗫嚅着,“那……我去化了。”染莲殇还是没有做声,蓝莠子只好自己转过身去,拿起眉笔准备把没描完的右眉描好。 感觉身后仿佛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蓝莠子更是如坐针毡,飞快地画好,正要起身,却感觉一阵风刮到自己脸上,一回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染莲殇。 心跳蓦地漏了一拍,蓝莠子深吸一口气,“走吧!” “不对称。”染莲殇不理会她的话,只盯着她的眉自顾着说。 “哪呀,明明一模一样。”蓝莠子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的,双眉如黛,挺对称的啊!这家伙分明是故意找茬儿。 染莲殇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按住她,抓起桌上的眉笔就朝她眉上画下去。 蓝莠子吓坏了,他这架势哪里是画眉啊,简直就想要割掉她的眉毛! “别别别,这样很好了!” 染莲殇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看她画得挺神奇的,他不由自主地就这样做了,本来男人做这种事就是很丢人的,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哪知道这女人竟这样不领情! 她不愿,他就偏要! “别动!”他不容置喙地按住她,用力往她的眉毛上画去,俊美如画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双眸充满了专注,长睫下的银眸充满迷离,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但他手下的力道,却像是要将人的皮肤给划开。 蓝莠子只一瞬间的愣神,便被眉间的痛给惊醒,低呼一声,“你轻点儿!” “闭嘴,已经很轻了!”就不能对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人温柔点儿吗?想他堂堂习武之人能握剑能握刀能耍鞭子,却连一只小小的眉笔都拿不好,这认知真让人不爽。 不一会,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便出现在了蓝莠子如花似玉的脸上,像两条丑陋难看的毛毛虫!如果他们去二十一世纪看看,就会发现,此时蓝莠子的眉毛跟蜡笔小新的真有得一拼! 虽然自己也不太会画,但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当蓝莠子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简直欲哭无泪,她气恼地看着还一脸笑意的染莲殇:“大白菜!这好看吗?” 染莲殇很仔细地左看看右看看,认真地说:“眉毛好看,人不好看。”哎呀,他的技术怎么就这么好呢?第一次就画成这样,多不容易啊!说实话,染莲殇自己还是挺满意的,虽然看着蓝莠子这张脸的确有哪儿不对劲,但绝对不可能是他画的眉有问题! 蓝莠子气得不行,只以为他是故意的,气急败坏地就要擦掉,“你眼睛有问题,这眉毛丑得我都不忍直视了!我要擦掉!” “你敢!” “有什么不敢?眉毛是我的,我要擦就擦!”说着,拿起内务府调制好的卸妆水就往眉上擦去。 “你这死女人!”染莲殇低骂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说不许擦就是不许擦!你刚刚说要带我去哪儿?” “这丑不拉几的出去丢死人了!”蓝莠子郁闷地嘀咕着。 “挺有自知之明的,不出去不就得了,何况朕给你那两笔让你添了不少彩,丢人也不会丢到哪儿去。”染莲殇还沉浸在自己无时自动的高明化妆技术上,压根儿不懂女人真正的心思。 两人这简直就是在鸡同鸭讲,蓝莠子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了,好端端的迷人夜色,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于是妥协着站起来,“那走吧!” “去哪儿?”染莲殇倒是莫名地兴致勃勃,总觉得蓝莠子应该不会让他失望,或许是准备了什么惊喜给他呢! 谁知,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像是给他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出去坐坐看看月色啊!” 染莲殇身子滞在原地,感觉自己脑袋一片混沌,他来流玺宫难道是为了看月色的?难道正常情况下蓝莠子不应该是准备了撒满花瓣的浴房或者是铺了软被的温床么? “蓝莠子,你……”他咬着牙,几乎要骂出口,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怎么了?”蓝莠子也不情愿出去啊,她也就随口一说,谁知道这家伙竟然真想去。
第131章 咬你,小畜生 面对蓝莠子一连串的告白,染莲殇的呼吸也愈发重了,在她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时,他就一个翻身将蓝莠子压在了身下,双唇覆上她喋喋不休的唇,“这么办。”啃着,咬着,吸着。仿佛这是世间最美味的糖。 仅仅只是勾住他的脖子已不能让自己得到满足了,她想要更多,更深,更紧密的接触。 双手情不自禁地伸进他的衣裳,抚上他的胸膛,将他的内衣尽数褪下。 染莲殇身子一怔,又骂了声:“小畜生!” 蓝莠子不再如刚刚那样别扭害羞不敢直视他,而是反咬了他的唇一口,“昏君!” “昏君可没有我这么正经的。”染莲殇说着,大手突然覆上她的丰满,轻轻揉着又猛地一抓,痛得蓝莠子惊呼出声。 他却邪恶地笑着:“昏君应该是这样的。”一边说,他一边将手探进她的衣服里,在她的敏感之处来回抚摸了几下后,忽然反手一抓将她的衣服紧紧抓在手中,然后用内力一震…… 蓝莠子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用这样的法子将她的衣服震碎,“不要!大白菜快住手!” 一边说她一边飞快地从他身下滑出来,转过身去准备先将自己的怀里的画像掏出来,然而,手伸进去,脸色却变了! 没有! 竟然没有? 她明明每天都随身携带着,怎么会不见了?难道是掉在哪里了?不可能啊!每天睡觉前都会检查一遍的,昨天晚上还在的! 蓝莠子心急如焚,刚刚被点燃的激情瞬间被浇灭。 “怎么了?”染莲殇咬牙,关键时刻这女人事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是个男人都会被她给逼疯的! “大白菜……我今天……有点儿不舒服……要不我们……” 染莲殇握紧拳头,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指节发出的咔咔声,她这是在找死么?愤怒不已的他顿时也没了兴致,捞过衣服就穿在身上。 “蓝莠子,你!” 蓝莠子咬着下唇看着他,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画像的事,那画像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东西,也是能找回她记忆的关键,突然之间丢了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做其他的事。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这次这样放了染莲殇的鸽子他肯定会生气。但是如果第一次质量就不好的话,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吧! “对不起……” 看着她还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染莲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可以说停就停,他却已经做好了冲刺的准备,突然叫停简直生不如死。 “你给我滚。”压抑住内心的愤怒,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 蓝莠子眨了眨眼,不怕死地提醒,“大白菜……这是我的宫殿。” “你!”染莲殇扬起拳头,终是落在了床上,“老子上辈子欠你的!我滚,可以了吧?”说罢,他抓起衣服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 然而,他才刚走到门口,脚下突然就一个踉跄,痛苦的低哼突然从嘴角溢出来,接着便是第二声,第三声,很快他就捂着肚子大叫起来。 蓝莠子被吓坏了,连忙下床来到他身边,“大白菜,你怎么啦?你别吓我!” “啊――”染莲殇感觉像是有一个东西插进了他的脑袋里,一点一点将他的脑浆抽出去,全身的血液都像是沸腾了起来,他甚至可以听到里面汩汩流动的声音。牙齿几乎要被他咬出血来,明明已经拼命忍住了,但是痛苦的呻吟还是不断地发了出来。 蓝莠子急得不知所措,只犹豫了一下便二话不说就将他背了起来,有妖术的她要背起染莲殇并不难。 她甚至都来不及穿鞋子就赤着脚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给染莲殇打气,“大白菜,你忍着点儿,我马上带你去找御医!” 外头的宫女陡然看到蓝莠子的寝门打开,接着便是那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看起来那么娇小柔弱的蓝妃娘娘,竟然赤脚背着皇上奔入了夜色之中,口中还焦急地大喊着:“快!快去叫御医!” 宫人们满头大汗,蓝妃娘娘那速度简直惊为天人,一眨眼就不见了,他们就是骑马去找御医也快不过她啊! 染莲殇痛得浑身发冷,额上汗水涔涔,冰凉的湿雾打在脸上,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儿。 看着四周黑酷隆冬的一片,他不由得吃力地问:“……我们……去哪儿……” “去找御医啊!”蓝莠子丝毫不敢怠慢,继续往前奔跑。 “白痴……啊……”染莲殇现在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但真的是不得不说。 蓝莠子也不跟他计较了,“我不白痴难道看着你死啊?” “你跑错……方向了……” “吱――”蓝莠子紧急刹车,气喘吁吁地道:“谁叫你不带我……好好逛逛,没事儿把皇宫建这么……大干吗?带路!” “去枫莲宫吧,御医没用。”染莲殇简直哭笑不得,这丫头傻兮兮的性子倒是一点儿没改。 此时此刻,蓝莠子也顾不上去计较他这种时候还要去找慕辰枫了,二话不说直奔枫莲宫。 慕辰枫自己的伤还没养好呢,一听到皇上受伤了,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从床上起来,跟蓝莠子一起将染莲殇扶到床上。 “枫儿,你看看他,也不知道怎么……” 蓝莠子话没说完,慕辰枫就像是什么也明白似的,直接开始给染莲殇运功疗伤起来。而更让蓝莠子目瞪口呆的是,在他运功的过程中,他和染莲殇身上的衣裳都一件件被脱下,最后,两个男人光溜溜地相对坐着。 两人旁若无人,蓝莠子呆若木鸡。 “皇上,或许,过了这一次,枫儿就没办法再帮你了。”慕辰枫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气若游丝没什么生气。 染莲殇没有做声,心里却以为这是慕辰枫求原谅的方法。在慕辰枫的运功下,染莲殇感觉自己体内的温度渐渐稳定下来,一点点降低,像有什么抽丝剥茧一般从他身体里被抽离出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没事了的时候,慕辰枫却突然靠近,竟一把抱住了他! 蓝莠子惊得直接叫出了声来! 就连染莲殇也感觉不是滋味儿,想要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丝丝冷气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朦胧的雾气中,慕辰枫对蓝莠子和染莲殇的反应视若无睹,紧紧抱着染莲殇,将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低语道:“皇上,枫儿从未想过要背叛你。我原本就是为你而存在的,只是,从今以后,枫儿再不能为你做事了……” 染莲殇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但自己的身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饶是他用再大的内力去挣脱,也无法挣脱慕辰枫的怀抱。 “慕辰枫!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慕辰枫却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像是能融化世间的一切,但是,却在凝固着他自己。 蓝莠子惊讶地发现慕辰枫的身体从脚底开始结冰,此时那冰块已经到了他的大腿处。 “枫儿!”蓝莠子焦急地大喊,吃什么飞醋,她现在根本不在意了,她只知道,枫儿好像会死!可是她却不愿意看到他死! 虽然她一直叫他死人妖,可是他却一直对她好,不计报酬不求回报,又有哪个人会这样对她呢? 慕辰枫转过头来,双眸湿润,像清晨含露的娇花,他笑着,却笑出了朦胧的泪眼,“猫猫,对不起,我没能完成我的使命……” “不要!枫儿,不要!”眼见着那冰已经结到了慕辰枫的腹部,蓝莠子泪水潸然而下,手忙脚乱地用妖术想要制止,却是无能为力。 染莲殇也急得几乎要爆炸,他不想欠别人什么,可是这一辈子,他却欠了枫儿无数条命,枫儿一次又一次地救他,他却因一个小小的事情就迁怒于他,染莲殇从未有过现在这种无力感,眼睁睁地看着枫儿抱紧他的双手被冻成冰块。可是被他抱着的他,却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慕辰枫!你在施什么妖术,快给朕停下来!” “枫儿!”染莲殇大喊着,慕辰枫却再没有说一句话,连同他的笑容一起,被冷冻成冰。 当他的头顶都被冻住时,染莲殇才终于发现自己像是被解除了魔咒一般,居然又能动了。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敢动,枫儿的双手圈着他,他害怕他一动,就这段了枫儿的胳膊。 小心翼翼地从枫儿怀里退出来,看着那个几年来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一直在他像刚刚一样莫名其妙疼痛的时候就会出现并用身体替他疗伤的人,有泪不轻弹的皇帝,像个小孩似的伏在变成了冰人的慕辰枫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蓝莠子也无力地垂下了手,第一次痛恨自己白学了这么多妖术,竟连枫儿的性命都留不住。 那个美得不真实的男人,那个强大到不可思议又弱小到不可思议的男人,那个叫她猫猫的男人,那个爱笑的男人……他是世界上最值得人尊敬的男人,真正的男人!此时,变成了真正的“硬汉”!
第132章 脚心,鲜血淋漓 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慕辰枫想的也都是染莲殇和蓝莠子,他从未为自己考虑过。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儿,上帝为何却要如此残忍? 染莲殇跪在床上,蓝莠子站在地上,两人都望着成了冰人的枫儿,就那样,一动不动,直到天亮。 …… “来人!”染莲殇红着眼大叫。“把大巫师叫来!” 他记得,枫儿说过,这世界上,只有大巫师能救他。那么,他便把大巫师叫来,慕辰枫!朕命令你活过来! 然而,奴才们还没到达巫月楼,向映菱就已经来到了枫莲宫。 仍旧是一身黑衣,大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她的目光并未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了慕辰枫床前。 “你快救他!”染莲殇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大喊,甚至连“大巫师”都没叫。 向映菱也不计较,也不说话,只伸出手放在了慕辰枫的头顶,口中念念有词。 染莲殇和蓝莠子都紧张地看着她,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不小心枫儿就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向映菱念完咒语,转身就走,留下机械般的一句话:“果然一分不差。” 染莲殇听着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气恼不已,“少在那儿故弄玄虚!朕要你把枫儿救活!” 蓝莠子觉得染莲殇的语气不太好,但她的心也跟他一样急切,便也只是充满期待地喊了一声,“义母!” 向映菱的脚步没有停止,身如鬼魅,在回答他们的同时也消失在了门口,“从来就不是活的,何来救活一说?” 两人均是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去,脸色大变,只见枫儿竟开始融化了! “枫儿!枫儿!”蓝莠子吓坏了,怎么会这样?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扑上去不停地给他施定身咒,想将他定住,但他仍是在她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融化着。 染莲殇的双拳狠狠地捏着,鲜血,从他掌心流出来。他的双眸几乎变成了银白色,一动不动地盯着很快化成一滩水的慕辰枫,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啊――”银鞭挥出,床柱子一根根断裂,整张床在瞬间便被他打得四分五裂。 因着这件事,染莲殇竟暂时忘了要去问蓝莠子那幅画的事,即使再悲伤,他也不能不上早朝。 蓝莠子回到流玺宫的时候,两只脚已经不成样子了,脚底被青石路磨破,深深浅浅的口子和着鲜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小影正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原本她还想瞧瞧溜进宫里,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蓝莠子自己咬着牙在拔脚底潜进去的碎石子。 “小影,回来啦?”小影还没说话,蓝莠子便抬起了头。 “娘娘,你的脚……” “没什么大事,碎石子嵌进去了而已,不舒服,拔掉便是。”蓝莠子面无表情,意有所指。 小影一时无言以对,站在原地,脸色微红,半天没有做声。 “小影,义母可以让死人变成活人么?”蓝莠子故意不再追究她的去向,而是问起了枫儿的事情。 “这个我不太清楚,应该是不可以的。”小影终于松了口气。 “那……可以像女娲一样捏个泥人儿,泥人儿就变成大活人了?” “娘娘,你不要说笑了。”小影现在根本不是能说笑的心情。 蓝莠子皱了皱眉,“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 小影心中有事,不明白蓝莠子到底想说什么,反倒心虚起来,“那娘娘的意思是?”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而已。”不是这两种可能?那枫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向映菱说他原本就不是活的是什么意思? 小影见她没有再问什么,赶紧开溜,“那奴婢先告退了。” “等等!”蓝莠子连忙叫住她,“夜王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小影一说出这句话,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蓝莠子原本还只是猜测,当初小影看到染莲夜被她抓伤的时候,那表情实在不像是普通地被吓到,更多的反倒是担心。虽然小影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怎么着也应该跟染莲夜有些关系。现在看来,她猜得果然没错。 看到蓝莠子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小影的心微微一颤,急欲解释,“我……我的意思是应该没什么大碍,不是有御医么?一点小伤而已。” 蓝莠子淡笑,“是吗?难道你不知道我的指甲被淬了毒,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那一抓么?”她说完,果然看到小影的脸色变了。 于是不慌不忙道:“说吧,你跟夜王是什么关系?你是他在巫月楼安插的细作还是我身边的!?”语气陡然拔高,蓝莠子原本心情就不好,此时脾气更是见长,好你个染莲夜,这着棋下得真够隐晦的,她差点儿就被小影骗取了信任! 小影“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蓝莠子面前,“娘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细作!我对师父对娘娘绝对是衷心的!” “衷心?我可没看出你的衷心,一整晚都不见人,本宫要是有个万一想要找你你叫我去哪里找?从实招来吧,看在你还帮过本宫的份上,我会琢磨着给你从轻处罚!” 小影却只是低下头咬着下唇不出声。 “不说话是吧?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来人!”蓝莠子气得忘了脚底的伤,站起来,又痛得坐了下去。 在太监进来之前,蓝莠子拔出了最后一颗碎石,用发出愈合伤口,穿上鞋。这些过程中,她一直在等小影的解释,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说,就那样跪在那里。 既然小影自己都不愿争取,那蓝莠子也没什么好同情她的了,她既然敢做这细作,就应该知道事情被揭穿会有什么后果! “拖下去,打三十大板,然后送给夜王去。”蓝莠子说这话的时候,心在滴血,刚刚才失去了枫儿,她不想再误会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但也不想将任何一个别有用心之人留在自己身边。 小影是义母的徒弟,并不是个普通的宫女,她也没有真正将她当宫女看过,否则什么都不懂的小影早就不知道被罚成什么样了,可是,或许是蓝莠子的纵容,竟然会让她跟染莲夜勾搭上!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在巫月楼的时候还是在皇宫的时候?她到底是染莲夜用来对付向映菱的还是她蓝莠子的? 蓝莠子想不明白,也没有心情继续去想这些烦心事了,送走吧,看不见就清净了。 眼见着太监们把小影拖下去她都没有做任何反抗,蓝莠子的心揪成了一团,终于忍不住出声:“小影,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想失去你。” 小影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犹豫什么,最终却还是说:“奴婢没有什么好说的,事实就是你想的那样。” “行!既然这样,那本宫也没什么好不忍心的了!拖出去!快拖出去!”蓝莠子头痛无比,小影越是不解释不求饶,她越是觉得她有什么苦衷,可是看到她那样嘴硬,蓝莠子心里就烦躁急了。 三十大板算是很仁慈的惩罚了,但对一个女人来说仍可称之为一种酷刑,屁股开花,几天几夜都碰不了床,真真的寝食难安。而且若是护理得不好,留下什么疤痕,虽然是在屁股上,终究也是不太好的。 她听不到板子的声音,却感觉那声音就响在自己耳边,甚至似乎能听到小影极力忍住的呻吟。 蓝莠子感觉自己受的折磨压根儿不比小影少,她终于坐不住了,来到后院。 小影果然如她所料的倔强坚强,板子一下一下重重地落到她娇嫩的臀部,但她却一直咬紧牙关,连闷哼都没有发出来。 看着她紧紧抓成拳头的手和炯炯有神的双眸,蓝莠子忽然觉得心疼不已,连忙出声制止,“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只留下小影一人时,蓝莠子上前去,蹲到她面前,看着她咬出了血痕的下唇,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娘娘,我不过就是个细作而已,你又是何必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小影,我有眼睛,我能看到,你从来都没有害过我,反倒是你的眼神中总是充满了警惕,好像怕我害你似的,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想多了。”小影心虚地别过头,面色微红。 这一小细节没能躲过蓝莠子的眼睛,她忽然轻笑起来,“让我猜猜,你喜欢上了染莲夜对吧?” 小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几乎要跳起来,“你少在那儿自作聪明了,当娘娘了也不正经!” “那你说我猜得对不对?”蓝莠子也不计较,看到小影她就想到了自己,她喜欢染莲殇,一开始不也是这样躲躲闪闪生怕别人知道么? “我不过就是个宫女而已,怎么可能会喜欢高高在上的夜王。” “妄自菲薄,你是宫女吗?有你这么不懂规矩的宫女吗?” 蓝莠子说得小影脸一红,“你嫌弃我就直说好了,把我送回巫月楼呗!” “还记得你是巫月楼的人啊?”蓝莠子叹了口气,站起来,将小影从刑板上扶起来,“即使你真是个宫女喜欢一个人也没什么错的,平白无故挨了这些板子,不觉得委屈么?”
第133章 因为你而被追杀 “谁知道你还真会下手。”小影白了她一眼,不再顾及两人此时的身份悬殊。 “看看你吧,哪里有半点宫女的样子,还自称宫女呢,也不怕人笑话。你是我麟月皇朝堂堂大巫师的徒弟,那地位简直就跟公主差不多了,想嫁谁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小影终究还是个春闺少女,被蓝莠子一句调侃羞红了脸,“你再胡说我可真回巫月楼了,孤单死你。” “行行行,不说了好吧,回头我叫人送几盒白玉膏给你,好好擦擦,别留下疤痕了。” “这地方留几个疤也没什么。”小影不以为然,反正没人看到不是么? 蓝莠子却凑到她耳边笑道:“你不怕留了疤把你未来的相公给吓走?” “你!”小影气急,轮圈就要打,蓝莠子急忙跳开,小影拔腿就追,却忘了屁股上的伤了,差点儿就跌倒在地。 蓝莠子想要跑过去扶她已是来不及,连忙施了定身咒,将她定在半空中,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小影又急又恼,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蓝莠子这么坏呢? 蓝莠子很庆幸小影不是细作,否则她又要几夜睡不着了。 “小影,前天晚上是谁守夜的?”终究还是问起了她画像的事。蓝莠子思来想去只觉得有可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人偷了。 可是到底是谁要偷她的画像,又怎么会轻手轻脚到让她丝毫没有察觉呢? “是我守的。怎么了?”小影扶着受伤的臀部问。 蓝莠子看她辛苦,很希望自己能有帮别人治愈伤口的本事,但她却只能自己给自己治愈,原本那时候还想着玄机若是能学会治愈术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最后,不但没有学会,就连他人都跟她走丢了。 想起以前的事,蓝莠子叹了口气,看着小影,目光复杂,最后,她道:“没事,你赶紧回去擦药吧。萍儿,去库房领两盒白玉膏给小影。” “是!” 看着小影一撅一拐离去的背影,蓝莠子心中不由得又开始犯疑了,会是她吗?她是向映菱的徒弟,巫术虽说不上有多高,但要趁人熟睡的时候偷走一幅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而且,只有她才知道蓝莠子有那幅画…… 刚刚才解除对她的怀疑,蓝莠子实在不愿自己又开始怀疑她,但如果不是这样,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对她的画像有兴趣。 …… 染莲殇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这几天都没有来流玺宫,也没来找蓝莠子,更没有说起选妃的事情。眼看着十八号越来越近了,太妃那边又时不时派人来问一下进展,蓝莠子心情甚是郁闷。 原本是想着选几个粗俗丑陋之人来膈应一下染莲殇,但经过那天晚上的事后她却并不想这样了,光是想一想又有好几个女人也会被称之为皇上的女人她就觉得不爽。 就在她苦思冥想要怎么解决选妃之事的时候,流玺宫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娘娘,梅妃来了,正在大殿候着呢!”宫女来到蓝莠子房里。 “梅妃?”蓝莠子眉心突地一跳,“哪个梅妃?”宫中除了她竟然还有其他妃子? 胡媚儿要是知道染莲殇和蓝莠子都当她是不存在的,定然会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的。 宫女也没料到蓝莠子竟会这样反问,小心地解释了一番,蓝莠子顿时火冒三丈,“该死的烂白菜,居然还金屋藏娇呢!好!本宫就好好去会会这个什么梅妃!”哼!一定要让她再不敢打染莲殇半分主意。 蓝莠子将宫女支开,摇身一变,身上简单的常服便变成了华贵无比的淡紫镶金牡丹朝服,整个人都流曳生辉金光闪闪,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无形压力。 宫女们再次看到她时都被惊呆了,这么短的时间里蓝妃娘娘是怎么换了这身衣服的?要知道那头饰的装扮可都要费上半个时辰的功夫啊! 蓝莠子才懒得管那么多了,回忆着母后教她的步子,端正身姿来到大殿。 媚儿正坐在一旁的香木椅上,原本目光是在打量着流玺宫的布置的,见到蓝莠子来了,连忙站起来,娇笑着上前,张开嘴正要叫她,目光突然一滞,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道:“妹妹好!” 蓝莠子原本脑子里一直在想着等会要怎样赶走这个什么梅妃,没想到一见到她人,她便差点儿石化在原地,媚儿!她居然是媚儿! “听说皇上纳了新妃,我一直想着要来看看妹妹,但皇上有重要事情需要我去做,如此便耽误了,如今见着妹妹,没想到竟是故人,可叫姐姐高兴!”媚儿笑得比花还娇,看在蓝莠子眼里却觉得无比刺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良久,蓝莠子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媚儿掩嘴娇笑,“当然是来看妹妹咯!” “我是问你你怎么会来皇宫!”蓝莠子气得拔高声音,蓦地见到宫人们都惊讶地看着她,连忙道:“你们都下去!” 支开了闲杂人等后,蓝莠子摇身一变变回自己原本朴素简单的装扮,没好气地道:“这里也没其他人,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 “没有卖关子呀,你不就想知道我怎么来皇宫的么?我告诉你吧,”媚儿说着,将红唇凑到蓝莠子耳边,呵气如兰,“当然是被皇上娶回来的咯!”而后,她不理会气得脸色发白的蓝莠子,“倒是你,你又是怎么来的呢?啊,我听说,新来的蓝妃好像是大巫师的义女呢!一只猫妖居然能成为以除妖为业的大巫师的义女,你是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 蓝莠子没想到自己雄赳赳而来,却要铩羽而归了,暗暗捏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两人吵架,谁先生气谁就输了! 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她若无其事地直视着媚儿,“我告诉你又能怎样呢?” “那我便不与你争男人了。否则……”媚儿轻轻舔了舔娇嫩红唇,“你知道的,这人世间的男人啊,没有一个能抵挡得了我的魅力的。” “那我告诉你吧!”蓝莠子示意媚儿附耳过来,而后在她耳边邪笑道,“独家秘方,无可奉告。” 媚儿气得脸色一变,“好啊,没关系,我也不会巴巴地去巴结这些低贱的人类,蓝莠子,很高兴与你共事一夫,回头你要是不介意,咱们3p哦!哈哈哈哈哈!”媚儿大笑着扭着翘臀离开流玺宫。 蓝莠子咬着牙,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不要脸的狐狸精!早该杀了你! 正生气着,一个小小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蠢猫,蠢猫!” 能这样叫她的除了司徒云空就没有其他人了,蓝莠子没好气地道:“司徒云空,我现在没心情理你。” “哎呀,你这没良心的,爷为了你都被人追杀了,你居然还没心情理我?”司徒云空痛心疾首。 被追杀?蓝莠子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又想起枫儿刚刚离去的事情,心情更加郁闷起来,现在的她好像很害怕失去身边的人了。虽然司徒云空不那么讨人喜欢,但一想到他有可能真的被杀死,便觉得心里一阵难过,不由自主地便放柔了声音,“行了,下来说吧!” “不下去,这太招摇了,被人看到我真死无葬生之地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唉,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爷虽然英勇无敌所向披靡,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够了够了,叽叽喳喳的烦死了。我去后院,那里没人,你最好能说些重要的事给我听。”蓝莠子不耐烦地往后院去了。 司徒云空瘪了瘪嘴,飞快地跟上。 …… 白光闪过,一个翩翩……额……落魄美男出现在蓝莠子面前。此时的司徒云空哪里还有以前那惊世骇俗的美艳感,灰头土脸的像是从灶坑里爬出来的。 “噗哈哈!”蓝莠子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我说司徒大爷,你是不是刚从灶坑里爬出来的呀?” 谁知道司徒云空竟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一猜就中!” “额……”蓝莠子顿感无语,笑容也僵在脸上,“怎么回事?” “还不就是那只狐狸精,这段时间像疯了似的追杀我,要不是爷法术高强,恐怕早就变成一直死老鼠了。”司徒云空义愤填膺地说着。 蓝莠子却皱了皱眉,“你开玩笑呢?以你的妖力媚儿能打得过?” “蠢猫,你今天倒是挺聪明的,知道爷法术高强,媚儿那等骚狐狸当然不是爷的对手,可是她骚啊!她勾引男人……” “她勾引你了?”蓝莠子没等他说完就吃惊地插话。 司徒云空不悦地白了她一眼,“爷是那种人吗?听爷说完。知道吗?有句话叫做人至贱则无敌,那只狐狸精就胜在她比爷多一样技能!骚!也不知道她从哪找来那么多江湖术士,一个个勾引到手,然后集体对付爷一个人!” 蓝莠子看到司徒云空满脸的愁云,反倒笑了起来,“你也有今天。” “蠢猫,做人不要太没良心好吗?爷有今天还不都是因为你!”
第134章 糟了,差点儿被捉奸 “因为我?那可真冤死我了,我跟你统共也就见过几次面。跟媚儿也是刚刚才见了一次面,说谎也扯点靠谱的。” “那你倒是说说,我跟那狐狸精一没冤二没仇的,她为什么要对付我呀?” “或许是看你不惯想替天行道呗!” “蓝莠子,你真伤到我心了。”司徒云空抚了抚胸口,一脸受伤。 “好啦好啦,你加油逃命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化险为夷的!”蓝莠子不愿再同他说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足他精神上的鼓励。 司徒云空气得差点儿咬碎一口雪牙,看着蓝莠子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犹豫一会儿,终于嚷道:“蠢猫!如果我说我发现这事儿是你的皇帝相公指使的呢!” 这一句话果然让蓝莠子停住了脚步,她不悦地转过身来,“司徒云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就知道你会这样,有异性没人性。” “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没有人性。”不是人,哪来的人性? “蠢猫,你简直就是被鬼迷了心窍,那卑贱的人类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不是高贵的猫公主么?干吗要屈尊降贵嫁给他?”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跟你汇报。”蓝莠子语气冷淡,不想再跟他纠缠。再次转身。 这一次,司徒云空却一把拦在了她前面,“你今天得罪了媚儿,她若对付你,你根本不是对手。” “是吗?”蓝莠子不以为然。媚儿竟然还能联合江湖术士来对付司徒云空,司徒云空的妖术比蓝莠子高了不知道多少都能被追杀得如此狼狈,她若是真对付蓝莠子的话,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不过那些个三流的江湖术士竟真能对付得了司徒云空么?还是这死老鼠故意来博她同情的? “跟爷走,咱们离开这劳什子皇宫,媚儿那狐狸精也拿我们没办法了。”司徒云空一把抓住蓝莠子的手。 蓝莠子皱眉,挣脱,“司徒云空,咱俩从来就不是一伙的,别老我们我们的,你若真是因为我才被追杀的,那你离我远远的不就好了?” 司徒云空微微一怔,蓝幽幽的眸子里闪过受伤的神色,她一次又一次的绝情,让他无所适从。即便装得再不在乎,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真实的情绪。 蓝莠子感觉自己的话好像也有些过分,但如果她不这样说,以司徒云空的性格,可能就会一直纠缠下去。便故作看不到他的情绪,冷漠地说:“从后院出去吧,不会有人知道你来过。” “放心吧,爷从哪走都不会有人发现。”司徒云空恢复一如既往的不正经,看着蓝莠子道,“不过,爷走之前,你是不是该把欠我的东西还给我了?” “我欠你什么东西?” “这么快就忘了么?你说过要好好被爷伺候伺候的,现在我很有兴致,不如,就地解决吧?也省得爷以后还想着这事又来找你。” “无耻!” “爷要回你欠我的东西天经地义,有什么无耻的?”司徒云空愈发靠近了些,故意将温热的气息吐在蓝莠子耳畔,声音充满魅惑,“不是希望爷伺候你么?来吧,保管让你飞上云端,永生难忘!”一边说他一边作势要去抱蓝莠子。 蓝莠子美目一瞪,转过身一巴掌就朝他的脸上甩过去,这种小动作自然是奈何不了司徒大爷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故意在她手背上摸了一下,调笑道:“都说猫肉摸不得,一摸就会躲,看来传言是假嘛!瞧着你还挺享受的啊!对不对?” “享受你大爷!”蓝莠子怒骂,另一只手凝聚起一股妖力,朝司徒云空的胯下击去。 司徒云空却以更快的速度截住了她的攻击,笑得一脸灿烂,“虽然爷喜欢你的热情,不过说好了这次是我伺候你,你好好享受就可以了,不要乱动哦!”说着,他一把扣住蓝莠子的后脑勺,水唇对着她的唇就吻下去…… 就在这时,外头一声高喊:“皇上驾到!”如一个深水炸弹炸得蓝莠子体无完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咬紧牙关,迎着司徒云空送上来的唇一口就咬了下去,鲜血顿时涌出,虽然她自己的牙齿也差点儿被磕掉,但她扔借此机会将妖力沾血提升,司徒云空终于痛得放开了她。 “藏起来!”蓝莠子冲他大喊。 “大爷偏不!”司徒云空摸着血淋淋的嘴道。 “行!那咱以后再见面就是敌人了!” “好啦好啦!藏起来便是!”司徒云空说完,在原地消失不见,声音却还传进了蓝莠子的耳中,“可别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哦!” 蓝莠子来不及跟他斗嘴,染莲殇已经挟风而入了。 染莲殇对蓝莠子居然不出去迎接他感到很不满,语气中火药味十足,“怎么躲到后院来了?” “这几天心情不好,又不想影响了别人,来这里散散心而已。”蓝莠子早就想好了说辞,说起谎来竟也面不红心不跳了。 这句话也戳中了染莲殇的心事,他知道她在难过什么,除了他,枫儿的事对蓝莠子的打击怕是最大的吧? 染莲殇不由得也放低了声音,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回想起那天夜里她傻兮兮地背着他一路狂奔的场景,心里的某一角被触动,“你的脚怎么样了?” 原本他是没打算再理蓝莠子的,要知道他想要去流玺宫过夜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居然被蓝莠子半路叫停,可是后来他没想到她却能在他陷入危险之时什么也不顾就背着他往外跑。就当是功过相抵吧,暂且不同她计较了。染莲殇这样说服自己。 蓝莠子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还记得她的脚,要知道当时他心里只有枫儿,根本就没有多看她一眼,如今这关心虽然来得有些迟,却让蓝莠子内心满满的都是温暖。 “早就没事了,别忘了我可是妖精,可以自愈的。”她开心地冲他眨了眨眼。躲在暗处的司徒云空陡然听到蓝莠子这种语气,鸡皮疙瘩全起来的。 “能自愈难道就不痛了?”染莲殇不悦地反驳,看到她这么傻,心里会担心,竟像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蓝莠子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吐了吐舌头道:“好啦,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大不了,把你扔路上。” “你敢!” “瞧瞧吧,真是个难伺候的人,帮你呢你还不乐意,把你扔路上又不高兴。” “穿上鞋再出去岂不是一举两得?身为皇帝的妃子却光着脚往外跑,多不像话。” “本来还以为你惜字如金呢,没想到竟这么啰嗦。”蓝莠子小声嘀咕。 “嘀咕什么?” “我说,是,尊敬的皇上,臣妾遵命。” 染莲殇佯怒着瞪了她一眼,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话是这么说,这家伙傻起来还挺可爱的,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个女人,就算有妖术,背着他跑那么远也挺吃力的吧?他才不想欠这丫头人情。 司徒云空听着两人的打情骂俏,有些受不了了,非得给他们使点儿绊子不成。但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蓝莠子那蠢猫还不知道要怎么恨他。 小小的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 那边蓝莠子说完话后,两人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尴尬在当中流淌。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好像谁都有话要说,又好像谁都不知道说什么一样。 就在两人纠结之时,突然轻轻一声“阿嚏!”从蓝莠子身后的大树后传来。 蓝莠子吓得脸色一变,这该死的老鼠! 染莲殇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个声音的,而且很清楚地辨别出来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他风一样掠到树后,抓着一只硕大的老鼠就来到蓝莠子面前。 “这畜生怎么在这里的?”语气中满是不悦,他手掌一抓,就要将老鼠抓成灰,司徒云空早有准备,哧溜一下就从他掌心逃了出去,变成人身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此时的他又焕然一新了,压根儿没有刚刚那灰头土脸的模样,看到蓝莠子一脸愤怒地看着他,不禁委屈地举起双手:“要打喷嚏,忍不住,真不是故意现身的。”一句话,既给自己找了现身的托词,也让染莲殇明白了他刚刚一直就在这里。 染莲殇看着司徒云空,又看了看蓝莠子,两人的嘴唇似乎都有破损,刚刚发生过什么香艳事件简直不言而喻。眸底的冷光又更深了一层,前几天才跟他表白,不过就几天没来找她她竟然就又勾搭上这只臭烘烘的老鼠了! 一对狗男女,简直不知死活! 染莲殇气得几乎想再次将蓝莠子打入冷宫,却又听到蓝莠子说:“那些个奴才真是越来越懒了,流玺宫里居然还能看到老鼠这种脏兮兮的生物。”这话倒是挺中听,完全就是染莲殇心中所想。 司徒云空听得她这话,却老大不高兴了,“什么脏兮兮啊?没见大爷现在一身新么?” “老鼠不都喜欢往垃圾堆里钻么?流玺宫是该好好打扫打扫了。”出人意料,说这话的不是蓝莠子,而是染莲殇,口气与蓝莠子如出一辙,简直就是妇唱夫随!
第135章 好好的人怎么成傻子了? 司徒云空本还想着自己故意现身让染莲殇跟蓝莠子闹掰,却没想到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蓝莠子也没想到染莲殇竟然还会帮她说话,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虽然帮他说话了,可是皇帝老子的眼神还是愤怒得可以杀死人呢! 她连忙怪怪地耷拉下了脑袋,流玺宫里藏了个男人,怎么说都是她理亏,就不跟他计较了。 “来人!今天将流玺宫彻底打扫一番,一粒老鼠屎也不能看到!”染莲殇高声对奴才们喊道,然后又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司徒云空,“你是自己钻到垃圾堆里去还是要被我们的人运出去呢?”完全就把他归为垃圾一类了。 染莲殇说话能把人给活活气死,司徒云空就是脸皮再厚也被气得脸色发青,更不愿继续呆在这儿看着他们俩打情骂俏。那蠢猫自从染莲殇一出现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这大大打击了司徒云空的自信与自尊,于是他故作潇洒地道:“那你们就好好打扫打扫吧,最好一粒老鼠屎都不要留下哦!” 说着,司徒云空哧溜一下便跃上屋顶,很快消失不见。 而等蓝莠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染莲殇也不见了! …… 司徒云空飞快地越过一个又一个屋顶,最后站在高高的宫墙上,转过身,似乎想再看看什么,却没想到还真就看到了什么! 只见一抹明黄的声音迎面而至,定睛一看,竟然是染莲殇! 司徒云空嘴角轻轻扬起,这人类还真是够小气的,他都已经滚这么远了他居然还跟了上来!想找他算账么?哼! 染莲殇在司徒云空身边停下,眸中充满警告:“以后你若再跨进皇宫一步,可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咿……瞧你这话说得,爷怎么从没见你对爷客气过?”司徒云空完全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你若是客,朕自然会以礼相待。” “很明显我不是客,所以,你这不是在说废话么?至于你说的什么皇宫,爷还真不屑来,若不是那只蠢猫在这里,你就是八抬大轿请爷来那也得看看爷心情怎么样。” “敬酒不吃吃罚酒!” “抱歉,爷什么酒都不吃!”司徒云空说着,嘴角一勾,他脚下的宫墙便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一时间尘土飞扬,宫墙摇摇欲倒。 染莲殇眸中发出冷光,给脸不要脸的畜生!银鞭出手,雪光四射,司徒云空急忙躲闪,脚不沾地。 “秦墨未,你以为你这脆弱的宫墙能挡得住爷?那我便毁了你这宫墙!让所有人进皇宫都如履平地!”司徒云空得意地笑着身子飞快后仰,沿着宫墙迅速往前飞去。他每到一处,宫墙就开始裂开倾倒,一米,两米,三米…… 眼看着十来米长的宫墙已经在他的妖术下变成了废墟,司徒云空心情甚好。然而,就在他得瑟之时,却发现自己无法再前进了。 于弥漫的尘沙中站起身来,但还没站稳,他就感觉一道凌厉霸气的罡风迎面而至,虽然险险躲了过去,有一样东西却还是从他怀里掉了出来。 司徒云空瞳孔猛地一缩,伸手就要去拿回那样东西,却被染莲殇快一步抢到了手中。 敌人越重视的东西他就越感兴趣,染莲殇举起了手中的画,“你要是想拿到这个东西,就乖乖地滚回你的妖界去!” “你以为爷会受你这威胁?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司徒云空以退为进,表现得一点儿也不在乎那画。 染莲殇却不吃他这一套,双眸微眯,“是吗?”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打开画,想看看上面到底有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却惊呆在了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下陡然出手,一把掐住司徒云空的脖子,“说!这画从哪儿来的?” 司徒云空早料到这幅画会让他激动,却没想到竟让他这么激动。便不打算那么快地告诉他真实情况,而是很欠扁地笑道:“当然是她亲自送给爷的咯,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两句话果然成功地让染莲殇脸色大变,他手下狠狠一用力,司徒云空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脖子被掐断的声音。 “她还活着!她在哪儿?”染莲殇几乎爆吼出声。 反倒是司徒云空被他这话弄得满头迷雾了,这人类脑子坏掉了吗?他们不是刚从蓝莠子那里出来么?怎么会问出这么白痴的话来? 染莲殇哪里知道司徒云空在想什么,满脑子都只剩下他那两句话,定情信物,定情信物!雪儿居然把自己的画像送给这老鼠当定情信物!!她怎么可以这样?她忘了他们的约定了吗? 她像个小女王一样指着他说:“小染,你真好玩儿!以后只能跟我玩儿!” 那时候他多开心啊,那是他第一次真正交到朋友,第一次感受到快乐的意义,第一次想要呆在一个地方永远也不离开。 她霸道,娇蛮,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讨厌,反倒是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那时候的染莲殇性格很孤僻,根本不愿意跟别人说话,更不愿跟人做朋友,可是当雪儿叉着腰命令他“小染,以后你只准跟我在一起,听到了没有?否则,我可就不理你了!” 当时的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既激动有紧张,想说“好!”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第二天他再去时,却再也没有见到雪儿了。 从那以后,也一直没有再见到。 原来,她是跟这只老鼠在一起了!她霸道地要求他只能跟她在一起,却不能用同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这公平吗? 雪儿,我找了你十几年,结果你却已经跟一只老鼠私定终身了,这公平吗? 染莲殇极力压抑住内心翻涌着咆哮着的情绪,“带我去见她。” 司徒云空简直要大笑出声,这人类肯定是精神病发作了。但是他还是极力忍住,想起染莲殇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想起他每次跟他说话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司徒云空决定逗一逗他。 虽然现在染莲殇有些神志不清,但司徒云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呢? 于是,他哑着嗓子道:“你先放开我。” 染莲殇没有犹豫,直接放开他。 哇,真听话! 司徒云空很是意外,便又道:“想要我带你见她也可以,你刚刚差点儿把爷的脖子掐断了,爷要还回来!” 看他笑得邪恶,染莲殇咬着牙,沉默,犹豫,最终竟然点了点头,“速度快点。” 司徒云空睁大了眼睛,不是吧?还真傻了?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千年难得一见啊!他飞到染莲殇身边,戳了戳手,突然一巴掌朝染莲殇扇过去,“爷没有掐人脖子的爱好,这一巴掌就算是抵消了。” 染莲殇捏了捏拳,不置可否,眸光深邃,虽然看不清里边的情绪,但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像不正常的人。 “可以走了吧?”染莲殇抑制住心中的不悦,咬牙道。 司徒云空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可以好好耍耍他的机会,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双手环胸一脸严肃地道:“不行不行,我就这样带你去要是被她发现你是人类可就不好了,要不这样,你学几声老鼠叫吧,我来教你!吱吱!” 忍了许久的染莲殇终于爆发出一阵怒吼:“你他妈把老子当白痴!?” 额,难道不是白痴么?司徒云空眨了眨眼,不屑地道:“不是爷把你当白痴,是你本来就是白痴!画上的人不就……” “皇上!护驾!快护驾!”就在这时,一群侍卫不知从哪里涌了过来,看到变成废墟的一大段宫墙,又看了看站在墙上的皇上,还有他对面的一个妖孽男,两人之间好像火药味很浓,这地方也是实实在在的打斗现场,一群人立即将两人围了个结实。 司徒云空的话戛然而止,看了一眼下边的人,这些小侍卫还真不被他放在眼里。看自己把染莲殇玩得也差不多了,今天的仇算是报了个足足的,司徒云空心情很好地一跃而起从侍卫们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皇上,咱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不要太想我哦!” 看到皇上的脸色变得跟猪肝一样的颜色了,侍卫首领连忙单膝跪下,“微臣护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染莲殇简直想把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个个全打入地牢,气得大吼:“谁叫你们护驾了?哪只眼睛看到朕有危险了?一群饭桶!宫墙是谁负责修建的?都是纸糊的吗?” 侍卫们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有人立即去叫了负责修建宫墙的工部尚书来,工部尚书看着那十多米长的废墟,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乌纱帽都差点儿掉落在地上。 这宫墙虽然是先朝留下来的,可都是用水泥砌成的,有的地方甚至还铸了铁,一般的刀枪冰刃根本就刺不进去,可是他看到的这废墟是怎么回事? “把所有的宫墙全部用铁铸上,并加高十米!” “是!”
第136章 她是想给他选头猪么 接下来的日子,染莲殇再没有见过蓝莠子,满脑子只想着雪儿的事,想着她跟司徒云空究竟是什么关系,越想心里越觉得不爽,叫来媚儿打听司徒云空的下落,却被告知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找到他了。 所以说老鼠这种生物真可恶,不想见到他的时候天天跑出来蹦跶,有正经事要找他的时候他反倒不见了。 这样一直到了十八号,也就是所有妃子候选人给皇上过目的那一天。当然,不可能有一万个人一个个来让皇上挑选,蓝莠子这几天也没闲着,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选出了一百名“最合适”的人选。迫于太妃的压力,被撕掉的皇甫玉蓉是又加到了候选人名单中的。 直到真正执行起来蓝莠子才发现自己当初太想当然了,本以为选妃之事由她一手负责,那她想要选什么人就全凭她做主了,没想到不但太妃要干涩,朝臣们也要来干涉施压。 本想着破罐子破摔让染莲殇后院起火,但跟这种真正会伤害到他的事她却是不忍心做的。 于是,这样一来,一百位候选人,几乎全部都是有来历的。最后就要看染莲殇自己的意思了。 真不知道人类的皇后是怎样当的,就这一件事,要亲自为自己的相公挑选女人,还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接受得了的。 蓝莠子心情复杂地坐在龙椅左侧,太妃坐在右侧,染莲殇似乎对这件事不大感兴趣,姗姗来迟。而在他到来之前,一个没有在蓝莠子计划中的人也出现了——那就是媚儿! 媚儿穿的花枝招展,大有一宫之主的气势,只不过今日她收起了平日所有的不良习气,一颦一笑竟然都端庄得体,给太妃请安的礼仪周周到到无可挑剔。 苏若凝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来,淡淡地道:“梅妃也来了,那便一同看看吧!”叫人添了椅子上来,正坐在蓝莠子旁边。 蓝莠子蹙眉,心中升起了警惕,这狐狸精来凑什么热闹? 媚儿却只是朝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便不再说话。 很快,染莲殇也来了,几天未见,他好像瘦了不少,眼窝深陷,黑眼圈很重,就连太妃都有些看不过去了,“皇上,你看起来有些憔悴,可得多注意身子。” “朕没事,开始吧!”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在蓝莠子身上停留。 …… 佳丽们一个个上来,染莲殇却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兴趣。每上来一个他都会做一番评价,并且询问太妃的意见,反倒是把蓝莠子和媚儿给晾在了一边。 “太妃,右相之女皇甫玉蓉大方得体,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朕看着挺不错的,您觉得如何?” 染莲殇的话让蓝莠子的手一抖,长长的指甲差点儿掐进自己的肉里。他竟然,还真有看上了的? 媚儿倒是满不在乎,眸光深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太妃脸上也露出了喜色,本还想着要想怎样的法子让皇上选了皇甫玉蓉,没想到他竟自己提出来了。这皇甫玉蓉别人不知道,均以为她端庄大方,又是右相之女,跟皇上自是极配的,但她却知道,这些都不过是表象而已。 右相有三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也是四个儿女中最受右相宠爱的,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右相几乎是把她放在了心尖儿上,而他的三个哥哥对她也是极其宠爱,有一次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骆驼背上有两个驼峰,驼峰里可以蓄水,非常感兴趣,便告诉她远在边疆的二哥她想要一只骆驼。 骆驼体积很大,要远途运输到新邺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而皇甫玉蓉却想在她十岁生日那天看到,皇甫松荣接到她的飞鸽传书时已经离她生日只有十天了。但他还是派人送了一头小骆驼回来,据说途中累死了十几匹马,还累死了两个马夫!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染莲殇在云城,没有回宫,之后在右相的施压下,也没有人再敢提起这件事,所以染莲殇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事情发生。 现如今,他能对她一见钟情,那染莲殇的后院,就别想安宁了。 太妃慈祥地笑了笑,“是个一等一的好胚子,既然皇上喜欢,你就定下她吧!” “你们觉得呢?”染莲殇这话是对蓝莠子和媚儿说的。蓝莠子捏着拳,半天没有做声,倒是媚儿,真是极尽谄媚之能事。 “皇上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妹妹,你说呢?” 蓝莠子不动声色地瞪了媚儿一眼,三双眼睛都看着她,让她想不说话都不行,虽然极力压抑着心中的不悦,但语气还是免不了带了些恼意,“既然你们都喜欢,那我喜不喜欢都无所谓了吧?” 毫不客气的话让苏若凝皱紧了眉,这丫头还真是在什么场合下都不懂得规矩。 染莲殇却似乎对她这态度还挺满意,一锤定音,“那就先定下皇甫玉蓉了。其他的,就都由蓝妃做主吧!”这倒是真正给了蓝莠子极大的权力,当着太妃和媚儿的面这样说的话,就算蓝莠子选头猪出来她们也得接受了。 第一个名额她失去了选择权,后面的自然要好好把握,蓝莠子也毫不客气,美人一个个上来,她几乎看也没看,一个个刷掉。看得太妃直扶额,像是头痛。媚儿在一旁不做声,似笑非笑。 “等等!”接下来的一个正要下去时却被蓝莠子叫住了。众人皆是一愣,刚刚蓝莠子刷掉那么多姿色极佳之人,现在却留下这等货色?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确是一百名候选人中姿色最差的,颊边有一颗豌豆大小的骇人黑痣不说,牙齿还有些龅出来。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怎么会通过层层筛选进入前一百名的! 蓝莠子心里乐开了花,还以为她满意的对象都被刷下去了呢,没想到居然能让她捡到一个漏网之鱼。 “你叫什么名字?”蓝莠子来了兴致,语气温和地对那人道。 “回皇上,回太妃,回蓝妃娘娘、梅妃娘娘……”女人一开口,吓翻一条狗,声音粗哑如鸭公,整一个不忍直视。 太好了!太满意了!蓝莠子几乎要笑出声来,耐心地听她说了一大堆后终于说到了重点:“民女名叫何月薇,是兵部侍郎何成新的妹妹。” 什么!?她居然就是何月薇!?太妃简直要吐血了,她只听说兵部侍郎有个妹妹待字闺中,长得不好看,还有点傻乎乎的,当初她推荐皇甫玉蓉和何月薇给蓝莠子就是希望两人进宫后,皇甫玉蓉会欺负何月薇,何月薇受了委屈自然会让兵部侍郎知道,这样一来,何成新极有可能将不满发泄在染莲殇身上。他们便可趁机去拉拢他…… 算盘是这样打的,她看过何月薇的画像,虽然不是什么倾城绝色,却也还看得过去,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样子!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被染莲殇看上呢! 不过,看蓝莠子似乎对她挺感兴趣,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于是,刚刚还兴致乏乏的苏若凝立即来了精神,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看似随口说了一句,“这孩子倒是老实憨厚得很。” 蓝莠子耳尖地捕捉到了她这句话,高兴地问:“太妃觉得不错是吧?我也觉得不错,皇上你觉得呢?” 染莲殇抿着嘴,蹙着眉,这蓝莠子是有多想给他找个丑女人? 见他不说话,蓝莠子又继续道:“皇上,这后宫中的女人嘛,老实贤惠,不争风不吃醋才是上佳人选对不对?”说这话的时候她也全不害臊,自己可是一点边儿都沾不上的,不照样在这后宫中了? 染莲殇抬了抬眼皮子,“是的,蓝妃倒是清楚得很。”清楚是清楚,就是没见她以身作则。 蓝莠子才不管他的言外之意,笑盈盈道:“而且,能跟兵部侍郎结亲也是皇上的一大幸事对不对?” 染莲殇又点了点头,“对。” “既然这样,那这个何月薇就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皇上,你看如何?” “蓝妃说得有理,女人在德不在色,德行好,姿色差了点儿也无妨。” “话虽是这个理儿,不过皇上若是对着一张脸吃不下饭,那可就不妥了。”一直没怎么发言的媚儿娇声道。 若是换成其他女人听到这种话就算自己真的长得很丑也会生气了,谁知道何月薇竟还傻愣愣地说:“不会的不会的,民女的哥哥对着民女还能多吃一碗饭呢!” 一句话说得蓝莠子和太妃都不禁笑了起来,蓝莠子夸张地道:“哇!真的吗?那太好了!瞧着皇上这几天也瘦了,每顿都能多吃一碗那就再好不过了!” 染莲殇嘴角抽搐,他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至于这样对他么? 苏若凝也附和着蓝莠子的话:“蓝妃说得没错,哀家看着这孩子很是讨人喜欢,大方不做作,乃是后宫中难得一见的。” 染莲殇笑了起来:“既然太妃这么喜欢,那便留下她吧!不过,朕有件事必须得纠正一下,免得你们误会。” 太妃看到染莲殇这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不由得问:“皇上有什么事?” “这次选妃并非给朕选妃,而是为夜王挑选王妃,皇甫玉蓉和何月薇既然你们都看好的话就这么定下来了,如果太妃还有看上的其他人也可以跟朕说说,朕一并把这婚给赐了!”
第137章 夜王何其有幸 苏若凝的脸简直变成了染色缸,刚刚还笑逐颜开略带红润,现在却直接恢复了出厂设置,一片惨白! 而蓝莠子的心情则更是复杂,一方面高兴这并不是给染莲殇选妃,另一方面,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把何月薇留下来,结果却是害了染莲夜。不知道那恐怖的男人要是知道这事儿是她一手促成的,又要怎样对付她了…… “皇上,哀家怎么不知道你是给夜王选妃?” 染莲殇无辜地道:“朕难道没有说过吗?怪不得你们刚刚一个个都像是在给朕选妃一样。不过也无妨,能配得上朕的女人自然也是配得上夜王的。或者,太妃不这样认为?” 一番话说得极有技巧,如果太妃反对的话,那就表示她们选的这两个人根本配不上皇上,明知道配不上他却还选择他们,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所以,尽管心里又一千一万个不情愿,苏若凝也不好再说什么。 “自然不是,只是夜何其有幸,能得皇上亲自来挑选妃子。”苏若凝有苦难言。 染莲殇却笑道:“夜王为麟月皇朝做了不少贡献,这江山便是拱手相让也在情理之中,何况是选几个女人?太妃,既然人是经过您亲自过目挑选的,那便是没什么其他问题了,朕拟两道圣旨将消息带给右相和兵部侍郎,哪天你们见见,择日为皇兄把喜事给办了吧!” 一个选妃乌龙事整个过程中只有媚儿的心情没有多大起伏,对她来说不管是给染莲殇选妃也好还是给染莲夜选妃也好,她都觉得无所谓,不过就是凑个热闹想看看蓝莠子被气的脸色而已。 但结局还是让她小有失望,这染莲殇还真是够可以的,居然敢来这么一出,苏若凝肯定被他给气死了。明明他以前就跟染莲夜是死对头,为何现在却会如此大张旗鼓地给他选妃呢?这当中定有猫腻! 媚儿作为一个既在染莲夜身边呆过也在染莲殇身边呆过的人,自然是看得出端倪来。染莲殇刚刚说的大好江山拱手相让,恐怖不只是说说吧? 但这话苏若凝听在耳中却全然不是同一回事了,她觉得染莲殇这是在暗示他们,在警告他们,他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了! 染莲夜陡然听得染莲殇竟然给他选了妃,心里的震惊不比苏若凝小,用受宠若惊来说一点儿也不为过,第二天便从夜王府赶到了皇宫。 染莲殇没想到染莲夜来得竟这么快,但也在意料之中,大概谁也没料到他会把选来的妃子给了染莲夜吧?就连染莲殇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本的确是想叫蓝莠子给他选妃以此来报复她让她难过的,但事情真发展到这一步,看到她不高兴的样子,他却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要气一个人有很多法子,何必牺牲自己的幸福呢?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若真纳入了后宫,光是去应付她们各自背后的势力都有得他忙了。 既然这样,不如把她们全送给染莲夜,省得他没事尽找蓝莠子的麻烦,他年纪比染莲殇大了几岁,却也一直未娶妻,如果他以后真想当皇帝,为麟月皇朝绵延子嗣也是头等大事,就让他先练习练习也是好的不是? “微臣参见皇上!”自从染莲殇当了皇帝后,染莲夜对他的态度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该有的基本礼仪也都还是有的。 染莲殇早有准备,急忙笑盈盈上前虚扶了他起来,“皇兄,你来得正好,朕有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昨天朕和太妃为皇兄挑了两个妃子,一个是右相之女皇甫玉蓉,一个是兵部侍郎何成新的妹妹何月薇,都是麟月皇朝难得一见的奇女子,皇兄你看你更喜欢哪个,朕拟旨赐给你做正妃!”一口气说完所有该说的,让染莲夜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漆黑的眸中染上难掩的深意,染莲夜的手指暗暗蜷缩,看向染莲殇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凌厉起来,良久,他才面无表情地道:“微臣暂时无心儿女之事,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那怎么成呢!朕的圣旨都已经发出去了,右相和兵部侍郎都欢天喜地开心得紧呢!皇兄,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没个可以相互照应的人,这次朕和太妃可是经过精挑细选才选出这两个来的,就算你真无心男女之事也不能拂了右相和兵部侍郎的面子不是?就做做样子也好,把她们娶回家,你要不喜欢,不碰她们就是了。”染莲殇笑得一脸邪恶,全无帝王之态。 染莲夜早知他是个无耻的,不曾想竟无耻到这地步,一国之君竟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染莲殇却不以为然,染莲夜要真把皇甫玉蓉和何月薇娶回家了哪还由得他不碰? 好歹对方现在也是皇帝,染莲夜即使有一百个不情愿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退一步讲,先不说那两个女人怎么样,就是右相和兵部侍郎这两股势力一起给拉拢了的话,染莲夜称皇可就指日可待了。 染莲夜不会因为女人耽误了自己的大事,既然拒绝不了,那便好好利用便是。 双眸渐渐眯起,染莲殇,你这可是在把自己的江山一步步送到他手上,到时候可别怪他不顾兄弟情义了。 思量之后,染莲夜神色难测地道:“既然这样,那就多谢皇上恩典了!” …… 流玺宫,一阵阵快乐的歌声传遍整个宫殿,蓝莠子的兴奋之情简直难以言喻,染莲殇那家伙这一招棋下得太阴险太完美了!害她担心那么久,到头来居然给了这么个惊喜!真是不得不容她自作多情一下,他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她呢? 不管是不是因为她,蓝莠子都高兴极了,想起苏若凝被气得苍白的脸色就爽,不过,媚儿的反应倒是太让人意外了,那狐狸精一直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她到底在打着怎样的算盘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娇媚的声音打断蓝莠子的歌声:“蓝妃妹妹,什么事这么开心呀?也说给姐姐听听?” 蓝莠子的歌声戛然而止,不悦地看着她,“少姐姐妹妹地叫得亲热,我是猫你是狐狸,咱俩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 “哎呀,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猫啊狐狸的,吓死人了。”媚儿一边说一边拿眼瞄了瞄左右的宫女太监们。 蓝莠子也觉自己说漏了嘴,示意下人全部离开,略带恼意地岔开话题:“你来流玺宫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啊,你折腾这么久结果却不是给皇上选妃,你的心情是高兴呢还是愉快呢?” 媚儿这狐狸精还真是够让人讨厌的,明明她们不是什么朋友,她却总以一副朋友的姿态出现,说一些朋友才说的话。最让人郁闷的是,这些话还真就戳中了蓝莠子的内心。 “我心情怎样与你无关。”语气虽然冷淡,嘴角却还是不自觉地上扬了。 媚儿笑意不减地看着她,忽然凑到她耳边轻道:“蓝莠子,给你做个选择题。一,我帮你抢男人。二,我抢你的男人。你选哪个?” 不可思议! 蓝莠子转过头看着笑得一脸荡漾娇媚的媚儿,看不清她眼底的盘算,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滚出皇宫。二,我把你的尸体运出皇宫。” “哈哈哈哈哈!”媚儿忽然大笑起来,“蓝莠子,真没想到,你还是跟五年前一样可爱呢!女人嘛,就该围着男人转,成天想着杀啊杀的有什么意思呀?” “有没有意思你试试就知道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杀你,不过是因为觉得你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没有能让我下得了手的理由。” “看来我得早点儿给你个好理由,免得你成天想着这事儿得多难受。”媚儿不以为意,反倒给她建议。 蓝莠子气得牙痒痒,“理由我已经找到了,如你所说,女人嘛,要围着男人转才好。可现在我男人身边多了你这只碍眼的苍蝇,不把你除了,我岂能痛快?” “说你可爱呢你还不信,蓝莠子,如果我是你吧,要杀你我就不会告诉你,一声不吭直接杀了多省事儿,现在你岂不是在给我反击的机会么?” 蓝莠子觉得自己跟媚儿斗嘴只有输的份儿,狐狸天生就比猫狡猾,这社会,还得靠拳头说话! 掌下凝聚妖力,蓝莠子出其不意地朝媚儿攻击过去,“那你便好好反击吧!” 媚儿险险跳开,“阴险啊,居然偷袭!” 蓝莠子冷笑一声,“能赢就是王道。”正欲再次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忽然变得僵硬起来,眉头一皱,察觉到身体的不适,她立即知道自己中毒了。 “偷袭之道,我学得快吧?”媚儿拍了拍手,“没想到这毒药竟然这么好用,亏你带在身上这么多年竟然都没用过,暴殄天物。” 她这一说,蓝莠子立即想起了自己一直藏在身边的毒药药方,那些都是刘二虎妻子留下来的,她本来就对毒药没什么兴趣,且一直想着哪天要将这么药方传给刘未时,后来刘未时失踪,她便只当这是个纪念物一般留着,根本未曾翻过,不想竟到了媚儿手里!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竟让她四肢麻木,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而她刚刚已经把下人都支开了,现下想叫也发不出声来。
第138章 开膛剖肚 媚儿不慌不忙地来到蓝莠子身边,媚笑着抓住她的手,“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外头的宫人只感觉一阵风掠过,好像有什么人从旁边跑过去了,但再看时却是什么也没看到,等他们发现蓝莠子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凤鸾宫,染莲殇侧卧榻上,手中拿着那幅可以动的画,画中的人儿像活了一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每每她转过身去,露出光洁美好的背部,背上那红梅就像匕首一样刺痛了他的心。 紧紧抓着这幅画,染莲殇脑海中不停地响着雪儿那银铃清脆的笑声,一串串,击打在他心上。 突然,那笑声渐渐变了,声音也开始变了,变得那么熟悉…… 竟然是蓝莠子的!? 染莲殇额间冒出冷汗来,陡然从榻上坐起,一抬头,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曹公公。 “狗奴才,凑这么近做什么?”染莲殇不禁恼怒不已。 曹公公连忙后退了几步,挽着净鞭微微服了服,装着胆子将自己刚刚说的话重复了第三遍:“皇上……梅妃娘娘不见了……” “不见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天一黑自然就回来了。” “皇上,蓝妃娘娘也不见了。” 染莲殇终于又抬了抬眼皮子,不悦地道:“怎么?给朕玩集体出逃么?流玺宫的奴才们呢?都瞎了还是死了?娘娘跑了他们都看不到?” 曹公公更是冷汗涔涔,战战兢兢地道:“流玺宫的人说……原本是梅妃娘娘去找蓝妃娘娘的,她们似乎有事商量把宫人们都支开了,但等奴才们再去看时,两人却都消失了。” “消失!”染莲殇扬起巴掌,终是又收了回去,看来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是趁着他一时疏忽用妖术逃跑了!好,真好! 胡媚儿跑了也就算了,他巴不得如此,可她蓝莠子居然也跟着跑了?是嫌他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么?还是……她发现这几天司徒云空不在,所以按捺不住寂寞出去找他了!? 想到这里,染莲殇再也坐不住了,雪儿也是,蓝莠子也是,一个个都鬼迷心窍地竟会看上那只臭烘烘的老鼠?那妖精有什么好的?有他长得帅?有他武功高? “去!找!绝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把新邺城过来也要找出来!” …… 媚儿带着蓝莠子一路向西,在新邺城一个隐蔽的小村庄里,她终于停下了脚步。看到两个绝色美人出现,村里人都看直了眼,只差没流出口水来了。 媚儿一个个向他们抛去媚眼。 此时蓝莠子的毒性也已经消散了不少,看来那也不过是向麻沸散一样的麻药罢了,她不耐烦地瞪了媚儿一眼:“你要带我去哪里?” “自然是你想去的地方。”媚儿娇笑着,抓着她飞快地消失在人们面前,大家惊呼他们刚刚看到仙女了。 这隐蔽的小村庄里有一个更隐蔽的小山,山里树木丛生,杂草林立,不时还能听到一声声狼叫。 蓝莠子心中的警钟立即敲响,“你要带我去见宫千瑾?” “哈哈哈!看来你也想他了嘛!何不嫁给他算了呢?”媚儿掩嘴笑起来,“不过呢,这次要让你失望了……”一边说,她一边朝前面怒了努嘴。 蓝莠子条件反射地看过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着实给吓了一跳。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竟然蜷缩着一个赤身luo体的小男孩,小男孩约莫五岁左右,头发长而乱,如一团乱麻盖在他脸上。 瘦小的身子上到处都是伤痕,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甚至还在流血。左手臂上那块紫黑色的疤痕尤其骇人,像是有人用刀在上面划了无数刀才留下的。 蓝莠子脑中闪过一丝模糊的画面,总觉得这情景有些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了。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又窜出了另一个短发的小男孩,嗷嗷叫着朝树下的小男孩爬过去,张开嘴,伸出猩红的小舌头去舔男孩身上的血迹。 长发男孩轻轻哼了一声,转过身来,也开始为短发男孩舔舐伤口。 两个孩子都如同野兽一般,全身上下充满了兽性,完全没有人类该有的动作和神态。 蓝莠子莫名地觉得鼻子一酸,差点儿流出泪来。不禁问:“你带我看这些做什……” 话未说完,就听得一声嗷叫,短发男孩龇着牙,警惕地看着蓝莠子二人,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长发男孩也像是现在才发现蓝莠子二人的到来似的,抬起头,眸中散发出嗜血的光芒,紧盯着看到两位不速之客,突然,他像狼一样从地上跃起,张开嘴就朝二人扑了过来。 蓝莠子眉头微皱,还没来得及出手,却看到长发男孩像被箭射中的鹰一般掉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短发男孩却只是龇着牙远远地站着,目光中露出丝丝胆怯。 媚儿笑盈盈地收回刚刚变成狐爪的手,好像很满意自己对男孩的攻击,转过头看着蓝莠子,“怎样?想养只宠物来玩玩吗?” “宠物?” “两个选一个,你喜欢哪个?” 蓝莠子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完全没料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为何,一股热血莫名地涌上心头,她一巴掌就朝媚儿扇了过去。 “他们是人!” 扬起的手最终却软绵绵地落了下去,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明明药效已经褪得差不多了,怎么身体还是这样不听使唤? 媚儿轻巧地躲开,毫不介意地笑道:“我当然知道他们是人,不过人类可以养动物当宠物,我们为何不能也养一两个人来玩玩呢?” “我才没你那么变态。” “你不养他们,他们就跟野兽一样生活在这山上,吃活物,也吃死物,人不人鬼不鬼的……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更希望看到他们退化成动物好做我们的同类……”媚儿话未说完,眼神陡然就变得犀利起来,耳朵竖起,轻轻扇动了两下。 蓝莠子虽然暂时身体不听使唤,但听力还是极好的,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谁准你们放她们进去的?老子养你们都白养了!” 接着便是有人小声道歉的声音。 蓝莠子狐疑地看着媚儿,媚儿有些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哎呀,叫你婆婆妈妈的,这下麻烦可大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头再跟你解释,咱们先一人抱个宠物走吧!”媚儿说着,飞身掠过去,抓起仍在树下稍显温和的短发男孩就跃上了树梢,转眼不见了人影。 蓝莠子瞳孔缩紧,看着仍一动不动盯着她似乎要将她吞进肚里的长发男孩,想要用法术飞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却笨笨地摔倒在了地上,正好摔倒男孩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像炸弹一般将长发男孩惊醒了过来,在她倒地的那一瞬间,男孩就凶猛地朝她扑过去,张开嘴对着她的肩膀就是一口。 “啊!”蓝莠子不由得叫了起来,“放开!快放开我!”本能地用手肘去顶着男孩的胸口,但他却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死死抓着她,牙齿深深潜入她的肩膀里。 剧痛让蓝莠子顾不得太多,想要抓起他将他扔出去,手掌却只触到了他与年龄不符的粗糙背部。 “小混蛋!快放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男孩却咬越用力,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蓝莠子甚至还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咕隆吞血的声音。再这样下去骨头都会被他咬碎,更要命的是,男孩突然松了嘴,却并不是放过她,而是飞快地用双手扒开她的伤口,像野兽吃食一样几乎要将她开膛破肚…… 蓝莠子被他这食人狂魔般的举动给吓到了,一咬牙,抓住他的胳膊就狠狠地扔了出去。 男孩并未如意料之中地摔到地上,而是被一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男人被腾空接住了,在男人怀里,男孩突然安静了许多,一边舔着嘴角的鲜血一边发出可怜兮兮的低呜。 男人只是看着他,却并未给他半点安慰,眸中威严的光芒让男孩不敢直视。 突然,“啪!”一巴掌狠狠地扇在男孩脸上,接着,男人便毫不客气地将他扔到地上,拿过旁边人手中的皮鞭,二话不说就朝男孩狠狠地抽打过去。 蓝莠子惊得睁大了眼。 一下! 两下! 三下…… 男人不停地抽打着,男孩却突然不再低呜,而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粗糙的皮肤顿时被打得绽开一道道鲜红的口子,随着他痛苦难耐的翻滚,树叶、草屑和着鲜血粘到他身上。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照顾好小隶!听不懂是吧?小隶去哪儿了?说!”男人咬着牙狠狠地抽,用力地抽,声音如雷霆般震彻整座小山。 蓝莠子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简直呆若木鸡,她万万没想到这男孩竟会遭到这样的待遇,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肩膀上的疼痛,忘了自己就是被男孩给咬伤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大吼道:“住手!” 男人果真住了手,河马一样的大脸上尽是恐怖,一张口,大门牙就显露了出来,“居然是个这么小的妞儿!你的同伴呢?”说话间,他已经两三步来到了蓝莠子面前。
第139章 死亡,那么近 “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样的重手,你还是人吗?”蓝莠子愤怒地大喊。 男人却哈哈大笑起来,“小妞儿,你现在好像不太明白自己的立场,现在是你闯入我的地盘被抓了,老子没心情跟你扯其他的。说说吧,你的同伴去哪儿了?”男人一边说一百年威胁似的将皮鞭在手中掂了掂。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不告诉也没关系,反正你们也逃不出老子的五指山,只不过呢,我喜欢主动点儿的妞儿,你主动说,我心情就好,心情好呢,说不定就温柔点儿惩罚你了。”男人猥琐地笑着,目光几乎要将蓝莠子的衣服给扒了。 这女人虽然个头娇小,长相也只能说是上乘,算不上顶级,但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与常人不同的气质,妖而不媚,并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镇定自若地去关心别人,的确是太少见了。 看起来这样可口,不知道上起来滋味怎样呢?他在这山上也呆得挺久了,孤单寂寞冷,今晚要是能开开荤自然是极好的。 “那可真谢谢了,不过你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惩罚我。另外,那个人不是我的同伴,你们要抓她赶紧去抓吧,要杀要剐的时候最好能让我旁观一下。”嘴上虽然硬,心里却还是着急的,大爷的,这法力什么时候才恢复啊! 蓝莠子的反应大大出乎男人的意料,他不禁又将她多看了两眼,随即不屑地道:“小小年纪诡计倒是不少,不是同伴?以为我会信你么?――小奴!去把小隶找回来!还有那个女人,尸体也要给我运回来!” “嗷――”地上刚刚还痛得打滚的小男孩听到命令,立即像是满血复活了一般弓起身就朝树林深处跑去,地上甚至还能看到斑驳的血迹。 蓝莠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男孩而去,男人却很不识趣地站到了她面前一把挡住她的视线,“怎么?心疼小奴?” 她连忙别过脸去,“谁有兴趣担心你的人。” “没兴趣是最好的。你要是有兴趣,就不会活到现在了。”男人说着,蹲了下来,咧开嘴看着蓝莠子。“再给你个机会说说吧,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谁指使的。” “你们能来这里我凭什么就不能来?”虽然她是被媚儿强行拖来的,但从这男人的话来看这里头似乎有什么文章。蓝莠子的好奇心并不是特别强,但是她对这个小男孩却有一股莫名的好奇感,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山里,为什么会被男人那样鞭打还不吭声,为什么又会像野兽一样咬人。 “这是老子的地盘,你们当然不能来。”男人说着,朝左右示意,立即有人上来将蓝莠子绑住。 “你们干什么?”该死的媚儿,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怎么到现在法力还不能好好施展!蓝莠子一时半会也无法给自己治愈伤口,稍有挣扎便痛得她龇牙咧嘴,被强制着从地上站起来,脚下却又一阵发软,差点儿摔倒。 “凡是未经同意闯入了这个禁地的人都见阎王去了,看你细皮嫩肉的,哥哥于心不忍,便让你多活一会儿。” 再说到胡媚儿,她也并不是真的就那样跑了,当她看到来人并不是预料中的人时,之前的担心也立即烟消云散,于是将小隶毒晕后又带着他折了回来。 没想到一回来竟然就看到蓝莠子被五花大绑了。说她蠢还真是一点儿没错,就算她药效还没完全褪去,堂堂一个妖精竟然就这么乖乖地被人给绑了?也不知道以前这蠢猫是怎么打赢她的。 媚儿原本还想着去救蓝莠子的,却又立即改了主意,哼哼!蓝莠子啊蓝莠子,先让你受受折磨尝尝害怕的滋味儿,早叫你听姐姐的你非得拧着! 媚儿一心只想着怎么看蓝莠子被虐,压根儿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正在悄悄地靠近。 小奴身上虽伤痕累累眸中却仍散发着嗜血的光芒,鼻翼翕动,小隶的气味瞬间变被他捕捉到,凶猛如狼的他身体在必要时刻却也柔软如猫,双手抱着树干,竟然蹭蹭几下就爬了上来。 “啊!”媚儿只感觉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扭过头一看,小野兽正死死咬住她的小腿,整个人几乎都吊在了她腿上。 “小畜生!”媚儿低骂一句,她可没有中毒,法术使出,树干从中间“咔擦”断裂,小奴的身子半吊在树上,嘴巴却是半点儿也没松开。 “妈的!快给我放开!”媚儿气恼不已,树叶哗哗落下如利刃般朝男孩射去。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射成马蜂窝了,小奴却仍旧是死咬着媚儿,一点儿也不放松,好像压根儿不知道死亡即将降临。 倒是蓝莠子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正看到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就在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以为小奴必死无疑的时候,马脸男人蹬蹬两下就朝那边跃了过去,高大如牛的他轻功倒是不错,铁一样的臂一捞,便将男孩抱了起来。 媚儿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更没料都这样了小奴还不愿松口,只听得“刺!”地一声响,她小腿上的肉立即被撕走一大块,鲜血喷涌而出,小奴嘴上叼着鲜红的血肉,像一面胜利的旗帜。 痛不欲生的媚儿狂性大发,“啊……你这该死的小畜生,我要杀了你!”顿时狂风大作,小隶也随着漫天的树叶从树上掉了下来。 小奴见状毫不犹豫地从男人怀里跳出来,滚到地上,一把抱住从天而降的小隶,两人滚成一团。 媚儿见到他二人更是气得不行,对着天空长叫一声,身子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 “天哪!”随着男人一起来的另外的人,也就是之前在村子里的人全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妖怪!” “死妖怪!!” “啊――有妖怪啊!”人们开始四散逃窜。 “谁敢给老子跑!”男人扯开嗓子大喊,他对妖精的出现是一点儿也不意外的,毕竟是个小头目,有些事情老大还是跟他说了。“都他妈给老子滚回来!”这些人要是就这样跑出去了还不知道要到外头怎么说。 原本他们特地花钱请了这么些人守在外头的村子里就是为了不让人进到山里来发现小奴小隶的存在,没想到这些蠢货竟然还是把这两个女人给放进来了。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放进来一只狐狸精。 媚儿变成狐狸的样子,身体也比普通的狐狸大了好几倍,她张开血盆大口叫了一声,身上雪白的毛发一根根全都竖了起来。 咬回去!她要咬回去!咬死那小畜生!看谁敢阻止她! 小奴见此情景也微微惊住了,即使没有多少人性,看到这样的庞然大物就是动物的本能也是害怕和躲避。 但他也不过是惊了一下而已,身子仍是紧紧地护住身下昏迷中的小隶,不躲也不闪,任由媚儿硕大的身子朝他扑过来。 尖利的牙齿发出闪闪寒光,媚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小家伙给撕碎了。居然敢咬她,居然敢把她漂亮的腿咬成那副德行,她要让他整个人都变成那副德行! “妈的!”男人阻止不了逃跑的人们,只得又回来救小奴小隶,毕竟,这才是他最大的任务,要是他们有什么闪失,他可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男人低吼着从腰间拔出雪亮的大刀来,一刀就朝媚儿劈过去,媚儿却只冷笑一声,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愚蠢的人类,真以为姐姐怕了你么?”她不躲不闪,一掌直接迎着男人的刀风拍过去。 “轰!”地一声巨响,男人虽然险险地躲开了,但地上却被媚儿拍出了一个大坑来。 直到现在,男人脸上才开始出现慌乱的神色来。 此时也没有人管蓝莠子了,要不是被绑着,就是她现在走了也没有人会发现。 手指尝试着弹出一点妖术来,却只是一丁点儿火星,出来,根本不足以将绳子烧断,甚至连地上的枯黄的落叶都点不着。 就在她左顾右盼试图找到逃跑的方法时却忽然看到有二十来个弓箭手正悄悄地将他们围成了一圈,箭也都已经到了弦上。 她连忙朝媚儿和那个男人看去,马脸男人想要胜过媚儿虽然有点吃力,但却也能抵挡得了她的一招半式,小奴虽然像野兽,却也并不傻,很快便找到了机会抱着小隶逃出了媚儿的攻击范围。 蓝莠子正为他松一口气,却陡然听得耳边“嗖嗖”作响,几十根利箭已全部往他们这边射了过来。 这次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死在人类的手上啊!人类真是自私的动物,为了杀他们,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同伴。马脸男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人射成马蜂窝吧! 蓝莠子狠狠捏紧拳头,手上不停地施法,却也是徒劳无功,一根黑色的箭直刺她的眉心…… 她终究,还是没能完成母后和义母交代的任务,没能实现她再次回到人间的价值,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一生,就这样,要结束了么?
第140章 鲜血,染透衣裳 同所有的小说一样,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蓝莠子只觉得面前一个黑影闪过,让人窒息的危险瞬间解除。 英雄救美,是所有男主角的必备武器,但救蓝莠子的英雄,却不是她想要的男主角。 在危险解除的一刹那,蓝莠子也发现自己的法力恢复了,手中的绳子被她轻易挣开,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她怎么也不愿再见到的人――宫千瑾。 他的手中,一根黑色的箭已经被他折成了两段。然而,他眸中的深意,却让蓝莠子看不分明。 “你怎么会在这里?”宫千瑾将箭扔在地上。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宫千瑾,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蓝莠子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能一举杀了他替父母报仇,一切都是因为她太弱!五年时间,她成长了,变强了,可是别人也在成长,她照样不能超过他! 宫千瑾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表情,上前一步,唇角微微勾起,“雪儿,你闯入了本王了地盘,却还问本王为何会在这里么?” “你的地盘?”这么说来……他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那两个小孩,是他养的?蓝莠子咬了咬牙,“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哪两个孩子?” “少给我装了!就刚刚那两个男孩!他们为什么会像野兽一样?”说到这里,蓝莠子心中忽然一颤,再次看向宫千瑾时目光中已经饱含了深意。 狼!是的,狼!小奴小隶的神态动作甚至声音,最接近的动物就是狼!没想到宫千瑾居然有这么变态,竟把人类当狼来养! “如果你跟本王回去,乖乖做我的王妃,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宫千瑾长臂一捞,将蓝莠子圈在怀里。 浓重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在他抱住她的一瞬间,蓝莠子的手肘狠狠地朝他击过去,宫千瑾低哼一声,却并未放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雪儿,人类有什么好的?生命短暂,根本不能陪你走完一生。”他将脸埋在她脖子里,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儿。他身后,那个马脸男人在最后一口气时就是看到自己的老大跟敌人搂搂抱抱,顿时觉得自己刚刚是白费工夫了,一口血涌上喉咙,堵住气管,再也没有下去。 死不瞑目。 “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宫千瑾,就算这世界上的雄性动物都死绝了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我们只有做仇人的可能!”蓝莠子说着,张口就朝宫千瑾的手臂咬去。 “嘶!”宫千瑾皱眉,咬牙,闷哼一声,却仍旧没有放开。 鲜血,从蓝莠子唇齿间慢慢流出。 见他不动,蓝莠子更加加重了嘴下的力道。 “人类有一句话叫做打是情骂是爱,你这么用力地咬我是不是在暗示什么?”男人的声音渐渐沙哑,换成其他女人听到,肯定会觉得充满磁性,但蓝莠子听着却只觉得一阵恶心。 疯子!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既然这样,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鲜血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蓝莠子的法力,蓝莠子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她仍由宫千瑾抱着,只在心里默默念动咒语,手下指甲渐渐变长…… “还是这样喜欢偷袭么?”宫千瑾风淡云轻的一句话让蓝莠子顿时收回了手。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偷袭不成,蓝莠子恨得直咬牙,想杀他杀不了,想逃跑也跑不了,这种感觉真不如去死! 宫千瑾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反倒笑了起来,“本王随时奉陪……就怕给你一辈子的机会你也杀不……啊!”一边说他一边俯下身伸出舌头想要去舔蓝莠子的脖子,话未说完却感觉舌头一麻,有什么东西射穿了他的舌尖,小小的血洞里,鲜血汩汩而出。 “一辈子太长,你跑着也辛苦,还是我帮她速战速决好了!”一个嚣张霸道的声音陡然响起,雪衣男子从天而降,手中银鞭如蛇般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在宫千瑾的脖子上。 看到来人,蓝莠子又惊又喜,大白菜!他居然也到这里来了? 染莲殇却并未多看她一眼,一双妖冶非凡银眸只盯着宫千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因窒息而涨红的脸,手下稍稍用力,宫千瑾的脖子上便浸出血来。 “不知是你们妖精都喜欢抢人的老婆呢,还是这是狼王子的个人癖好。用一个女人来换官道的管理权,你觉得很值?朕可觉得一点儿也不值,所以不打算跟你换,还是用抢的比较实在。”染莲殇似笑非笑地说着,鞭子又是一紧,鲜血已经染红了宫千瑾的脖子,慢慢往下流淌,红透了他的衣裳。 蓝莠子都看得有些触目惊心,但一想到宫千瑾对猫族所做的事情,她就恨不得再上去补上几刀。 而且,染莲殇所用的“老婆”二字,让她心里产生了丝丝异样,莫名地感到一阵甜蜜――虽然他后面那句话说得不怎么好听。 宫千瑾咬紧牙,呻吟还是溢出了唇,鲜血流到他喉咙里,呛得他直咳嗽,每咳嗽一声染莲殇的鞭子就更紧了一分。宫千瑾的脑袋仿佛随时都会从脖子上掉下来一般。 他看向蓝莠子,目光中有的不是害怕,而是难过,忽然,他咧开鲜红的嘴笑了起来,笑得那样苦,笑得蓝莠子心里一颤,竟生出一丝不忍来。 喉咙被鞭子缠住,宫千瑾说不出话来,却能发出低声的狼嚎,像呜咽,像哭泣。 蓝莠子却猛地一怔! 他在说话!他在用狼语说话! “雪儿,本王跟你说了人类最卑鄙你还不信,我已经把官道管理权交给他们了,他们现在却还用这样的借口来杀我。当然,你可以认为他是在为你报仇,可是你我之间真的有仇么?” 蓝莠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狼和猫虽然是不同的族类,但动物之间也还是懂得对方的语言,她不由得也开始喵喵叫了起来。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你灭了我猫族,杀了我父母,我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却还敢说我们没有仇?”她甚至气得脸都红了,这狼妖真是太无耻了,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狡辩! 宫千瑾又咳嗽了几声,鲜血在他丰厚的唇下拖出一条条长长的红线。 染莲殇的银鞭也变成了血鞭,他不悦地看着宫千瑾和蓝莠子,这两个妖精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居然当着他的面用畜生的话交流!? “所以,你是真打算追杀本王一辈子的?”宫千瑾竟艰难地笑了起来,“雪儿,跟人类在一起久了连智商也下降了么?你何时看到本王杀了你父母?” 一句话,震惊得蓝莠子无以复加,不由得激动地道:“你的意思是我父母没死?” 问完之后,却发现染莲殇的鞭子还缠在宫千瑾的脖子上,于是,她哀求似的看着染莲殇,“大白菜……” 染莲殇见她那么激动,从她这一句话就大概能判断出他们刚刚在说什么了,关系到她父母生死的大事,还是让她弄清楚为好。宫千瑾已经是砧上鱼肉了,也不怕他会跑掉。 手下一转,银鞭收回,染莲殇迎风而立,银发飞扬,面无表情地道:“说人话。” 宫千瑾张了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脖子左右晃动了几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起来。但因伤口太深,即便愈合了旁边的血也还是存在,伤口上的疤痕也依旧触目惊心。 “为什么我说要找你报仇的时候你从来就不反驳不解释!?”没等宫千瑾正面回答蓝莠子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既然是故意让你误会,何必解释?”宫千瑾仿佛已经忘了自己刚刚差点儿就死掉,笑意漫上唇角。 染莲殇觉得心情一股莫名的烦躁。 “让我误会你杀了我父母?你简直脑子有病!”蓝莠子毫不客气地骂道,但此时看宫千瑾已不是那么讨厌了。 “如果不这样,你还会想要主动找我么?” “我……”蓝莠子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正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她就被一个大力拉了过去,跌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染莲殇像是抱着自己的专有玩具一般抱着揽紧蓝莠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我要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事了。”语落,银鞭再次出手。 “不要!”蓝莠子大叫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就挣脱了他的怀抱,伸出手硬生生地接住了他的鞭子。 宫千瑾和染莲殇都被她这一举动惊呆了,宫千瑾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逃跑,却没想到蓝莠子竟然还会奋不顾身地替他挡了这一鞭子。这女人还真是够蠢的! 蓝莠子只感觉手腕上立即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皮肉绽开,鲜血流出来。 染莲殇眸中顿时充满了愤怒与焦急,飞快地收回鞭子,怒骂:“蠢货!你找死啊?” “大白菜,不要杀他了……” “你说不要就不要?他三番五次要抢走朕的女人,难不成朕还要请他到皇宫喝一杯?”
第141章 还想着红杏出墙? “朕的女人”四个字再次让蓝莠子心花怒放,好像手上的疼痛都消失了一般,“你说他用官道管理权来换我,但是他刚刚说他早就已经把管理权交给你们了。大白菜……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 “误会?”染莲殇双眸微微眯起,眸光闪烁,难道染莲夜是骗他的?是了,他骗他也不奇怪,大概是想用此方法来让他跟宫千瑾鹬蚌相争,他自己就坐收渔翁之利吧? 他这个皇兄的野心还真是没有让他失望过。 “滚吧!”既然这样,那也没必要跟宫千瑾纠缠了,倒是蓝莠子这该死的女人,非得要好好教训一番不可! “宫千瑾,我就相信你这一次,如果你骗了我,我一定会将所有的仇恨加倍讨还回来的!”或许是她心中也祈愿父母还活着吧,所以宁愿先相信他,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念想。 然而,宫千瑾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料地立即离开,而是往四周看了看,像是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蓝莠子不禁发问。 “胡媚儿去哪儿了?”刚刚他来的时候明明是看到了她的,可现在地上却只有他手下的尸体,胡媚儿不见了踪影!他自然不是真正关心她去了哪里,而是……小奴小隶也跟着她一起消失了! 蓝莠子却不知道他找媚儿做什么,不解地道:“你找她做什么?” 宫千瑾却只是捏紧拳头,并不回答,犹豫了一会儿后,他忽然现出原形来,长嚎着往森林深处奔去。 宫千瑾一走,染莲殇就没好气地对蓝莠子道:“你怎么跟胡媚儿勾搭上了?” “谁愿意跟她勾搭?要不是她耍阴招对我下毒,我才不会被她弄到这里来。” 胡媚儿特地将蓝莠子弄到这里来的?染莲殇不禁又往四周多看了几眼,这里已经属于新邺城的远郊地带了,原本就很偏僻,又加上森林的掩盖,更是难以寻找,要不是他循着蓝莠子身上发出的淡香追来,这女人说不定已经被宫千瑾给抓回妖界了。 然而,事情的蹊跷点却是在这个地点上,媚儿做事也不按常理出牌,但她向来不会做对自己无利或者没有意义的事,所以,她把蓝莠子带到这里来肯定是有目的的。 可是现在她自己却消失了,这里边究竟有何猫腻? “她带你来做什么?总不会是来看风景的吧?” “当然不是,她变态,想养人做宠物!” “养人做宠物?”染莲殇皱了皱眉。 “对啊!你要是再早来一点儿就会看到了,有两个孩子,简直就像是野兽,不会说话,只会咬人……” “他们看起来多大年纪?” “大概……五六岁吧……你干吗问这个?” 染莲殇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在蓝莠子疑惑的目光下,他沉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接生的那个孩子?” “你是说……刘未时?”一语惊醒梦中人,蓝莠子几乎要叫出声来,不敢相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她无数次想要找到小未时,却从来没想过他会变得人不人兽不兽,会被那么残忍地虐待。 她喃喃地说服自己,“绝对不可能是他,我记得清清楚楚未时左手臂上有个月牙形的胎记,可是那两个孩子都没……”说到这里,她眼眶一红,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虚脱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他……真的是他……大白菜,怎么办?好像真的是我们的未时啊……”小奴小隶的手臂上虽然都没有月牙形的胎记,可是小奴的左手臂上,有那么大一块伤疤,明显是被人划出来的,而那个位置――就是未时的胎记所在的位置。 什么人竟然会那么狠心将他的胎记划成那个样子,是为了让人看不出他原有的胎记么? 看到蓝莠子这个样子,染莲殇便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像是自己的孩子失而复得一般,他心里涌起巨大的喜悦,但同时,又因“失而复失”而感到焦虑、后悔、担心、难过。 蓝莠子的反应更是让他的心跌到了谷底,小未时的现状似乎不容乐观。 他蹲下身,拦腰将蓝莠子抱了起来,像是找到了自己的避风港一般,蓝莠子蜷缩在他怀里,抱着他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伤心。 “别担心,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找到他的。胡媚儿既然特地带你来看孩子,必定是不会伤害他的。” “可是……他变成了野兽……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变成了野兽啊!” “你不也是野兽么?” 染莲殇的苦中作乐倒是真让蓝莠子暂时忘却了悲伤,气恼地骂道:“去死,你就嘴贱!” “我死了以你一个人的力量这一辈子怕是都见不到未时了。” “哼!”染莲殇说的是实话,蓝莠子无力反驳,继而又担心地道:“大白菜,如果找到了未时,我收他当义子好不好?” “你收了他当义子,那他就是皇子了。” “皇宫那么大,多他一个也不多。”不就是个皇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染莲殇却像是没听到她的抱怨似的,自顾着说:“我的孩子,绝不会成为皇子。” “傻了吧你?除非你不当皇上了,否则你所有的孩子都会是皇子!” 染莲殇忽然将蓝莠子抱得高了一些,让她的脸与他直视,他的手掌托着她的臀,滚烫滚烫,目光紧锁着她的脸,火辣火辣,“你希望你的孩子是皇子?” “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问题,只要我生的是你的孩子,他就一定会是皇子。大白菜,我说你今天脑子被烧坏了呀?”蓝莠子要被他这来来去去绕口令般的几句话给说疯了,皇帝的儿子就是皇子,这难不成还有她不希望就可以不是的道理么? “如果可以如你所愿呢?”染莲殇仍旧固执地问。 蓝莠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选择,我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到这皇宫中跟自己的兄弟姐妹勾心斗角打个你死我活,可是谁叫我是你的妃子呢?除非你哪天真休了我,或许我就可以跟别人去生个普通的孩子了……” “恬不知耻,还想跟别人生孩子?朕将他满门抄斩!” “神经病,是你自己一直要问的!”蓝莠子气得想咬他,她的心意不是已经说得明明白白的了么? “我也就随便问问,谁知道你还真成天想着红杏出墙。” 随便问问?这是随便问问吗?这一国之君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蓝莠子懒得跟他辩解了,找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窝在他怀里,还别说,这家伙看起来瘦瘦的,但这样近距离接触下来,即使是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肌肉额。脸贴在他的胸口,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胸肌的弹性。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事实证明,上天从来就不眷顾蓝莠子,她这想法才刚一冒出来,就感觉自己身子一空,染莲殇那厮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松开了她。要不是她反应够快自己站稳了,保准会来个猫啃泥。 “口水都要流到我衣服上了。”染莲殇嫌弃地拍了拍胸口,往步辇走去。 蓝莠子立即小跑着跟了过去,“喂!” 染莲殇转过头来,故意不明白她叫他的意思,一旁的曹公公连忙躬身上前,抱歉地道:“蓝妃娘娘,真不好意思,奴才并不知道皇上这次出行会遇到您,所以未来得及给你准备轿子,不过奴才已经安排人来背您了,不会让您自己走回皇宫的。” 一个身材略显高大的太监走过来,在蓝莠子面前弯下腰,“蓝妃娘娘,请上来吧!” “咳咳!”染莲殇掩住嘴,看着蓝莠子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唇角含笑地上了步辇,口中还轻叹了声:“曹公公,今天这步辇坐着跟平时不太一样,似乎更软了些。” “回皇上,天有些凉了,奴才叫人多在步辇里加了一层褥子。” 蓝莠子咬了咬牙,这臭男人分明是故意的!眼下四周根本就没有商铺,更不可能凭空冒出辆轿子来,甚至连马都只有拉步辇的那两匹。她自然不会是真柔弱到要坐轿子的地步,一个轻功施展起来,一炷香的功夫都不要就可以回到皇宫了。 可是这染莲殇实在太气人了,刚给了她一颗甜枣吃,这会子又各种给她添堵,她就偏不信这个邪了,那么大一个步辇再多坐一个人又何妨? “滚开!”蓝莠子不悦地冲面前的奴才骂道,“本宫也要坐步辇!” “娘娘,万万不可,自古以来能与皇上同坐一个步辇的只有皇后啊……” “自古以来只有皇后,那从今往后这规矩就改了!我说要坐就要坐!”她说着,也不管太监们吃惊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嘴巴,身子轻轻一跃。 曹公公只感觉一阵淡香飘过,再看时,就不见蓝莠子了,顿时着急地四处张望,“蓝妃娘娘!” 蓝莠子笑嘻嘻地探出个脑袋来,“曹公公,上路吧!”说完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再抬头时,就看到了染莲殇放大在她眼前的脸。
第142章 幸福来得太快 蓝莠子的心猛地一窒,身子往后靠了靠,他的银眸熠熠生辉,像暗夜里闪耀的星辰,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没有皇上的命令,曹公公自然是不敢依蓝莠子的,站在步辇旁急得满头是汗。 “出发吧!”良久,里面才传来染莲殇淡淡的声音。 蓝莠子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暗暗窃喜,就知道他是故意捉弄她的,哪有夫妻不能同坐的道理。 “你对每个男人都是这样投怀送抱的吗?”冰冷的声音响在狭窄的步辇里。 蓝莠子愣了愣,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跟自己还有一点点距离的他,神经病啊,她哪里投怀送抱了!?离他的怀抱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要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太对不住他了? 蓝莠子邪恶地笑着张开双手就给了染莲殇一个大大的熊抱,“这才是投怀送抱,知道吗?” 步辇被撞得东摇西晃,染莲殇条件反射地伸手圈住她,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心里划过一丝悸动,呼吸也不由得加重了起来。 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染莲殇连忙将脸别过去,张开嘴,准备再奚落她一番,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袋好像空了,满脑子都只剩下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感觉―― 软!香!柔!暖! 是怀里的人儿传来的,四种奇妙的感觉交融在一起,让他的心像一湖被搅动的水,慢慢地,一圈一圈地荡漾。 蓝莠子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在脸上,四周一片寂静,静到她都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心跳,砰砰砰,一声一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挤满,流窜,渐渐编织成一个温柔的网,将他们网在其中。 静下来后,她才知道自己刚刚这一举动有多么冲动。 静下来后,她才知道自己的胸竟然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静下来后,她才知道即使是冲动之举,他没推开,她也不愿放开。 心跳越来越快,肾上腺渐渐控制大脑,蓝莠子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她只知道,现在她正跟她心爱的人拥抱着,在一个只有他们俩的空间里。 她只知道……她不仅仅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头慢慢抬起,她惊讶地发现,刚刚还别过去的那张俊脸,不知何时竟已经转过来了,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望着。他的唇,就在眼前,在离她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缓慢而有力的呼吸,如羽毛,轻轻拂在她的脸上。 忽然,他轻轻抿了抿唇,喉结滑动,吞咽了一下。 也正是这一下,如导火线一般点燃了蓝莠子所有的渴望与激情。 她不再犹豫,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就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吻他!吻他! 当脑袋里只剩下这两个字时,她就是一头发情的小母猫,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一把咬住他的唇就开始啃咬,舔舐,甚至恨不得将他吞没。 男人所有的防线也在唇唇相对时被击溃,长长的手臂将女人圈在怀里,更紧,更密,更有力地抱着她,回应着她的啃噬。 甜腥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却并未让他停止手中的动作,反而更加激发了他最原始的yu望,身由心动,他甚至已经不满足于唇瓣的相对了,而想要更深,更多。 舌头就像是他跑出来的心,恨不得整个儿都放到她的身体里,唇舌纠缠着,呼吸交织着,体味混合着,让整个步辇都像是被溢满了春光。 蓝莠子没想到自己能得到他如此热烈的回应,一颗心简直要开放成最灿烂的花朵儿,然而,她却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太用力,太投入,太……狂野!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柔弱的小白兔几乎要被他拆吃入腹了,舌头被他狠狠地吸咬着,她想缩回来喘口气儿,却反倒遭到了他更加用力的索取。他滚烫的手紧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头,将她整个儿按压在自己身上,仿佛要将他嵌进他的身体里。 蓝莠子喜欢这样的拥抱,却不喜欢一直不呼吸的感觉,她需要呼吸,她需要氧气…… 然而,当她睁开眼时,却被吓了一跳。 染莲殇的一双银眸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银色,竟没有一星半点白色的瞳仁!就好像两个银色的洞一样,洞内满满的都是兽性和yu望。 “唔……”她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力气大得惊人,比他平时还要大上好几倍,她几乎要成了缠在他身上的面条。 忽然…… 蓝莠子蓦地睁大了双眼! 染莲殇的手,竟然伸进了她的衣服里,略显粗糙的大手在她背部滑来滑去,撩得她心神荡漾,嘴角不由得溢出呻吟来。 “啊!” 蓝莠子的脸红成了熟透的茄子,虽然步辇是封闭型的,可是外头还有那么多奴才,曹公公就在门口,她现在的样子要是被他们不小心看到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大白菜……”她试图将他的手拿开,却反倒被他顺势按倒在榻褥上,衣裳被他毫不客气地撩高,撩到一半,他似乎觉得麻烦,双手一用力,“刺啦!”一声,她的衣裳从中间被撕成两半,已经被他揉皱的肚兜暴露了出来。 虽然是自己点燃的火,但蓝莠子没想到能把火点得这么旺,他不是不喜欢她么?他不是喜欢雪儿么?她本也只是开开玩笑,并未奢求真能得到他什么回应,可现在,却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她不是不想将自己交给他,她想过无数次。但是现在……将她扑倒的这个男人,真的是染莲殇吗?真的是他吗? 心里闪过这个可怕的想法后,就再也收不住。染莲殇是不会对她做这种事的,即使要做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吧? 他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像疯了一样不受控制? “大白菜!”蓝莠子开始着急起来,一边抵挡他的上下其手,一边叫他,“大白菜你回答我,你说说话,你叫叫我的名字。” 染莲殇正俯下身勤劳地在她胸上种着草莓,听到她这句话,陡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银眸中带着嗜血的笑容,他弯了弯嘴角,再次覆盖住她的唇,齿间突出不太清晰的三个字:“蓝莠子。” 只是这三个字,却足以让蓝莠子感动得热泪盈眶,眼睛一红,眼泪便溢出了眼眶。他是清醒的,他知道她是蓝莠子!他并不是一时兽性大发! 这个认知让她顿时放开了自己的所有疑惑,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她甚至主动伸出香舌与他的长舌嬉戏纠缠。 “大白菜……大白菜……呜呜……”原谅她,幸福来得太快,她实在忍不住哭出声来,但哭声立即就被淹没在了他的吻里。 此时的他,满眼满脑子都是她,绵密霸道的吻一路往下,从唇到下巴到脖子到锁骨到胸到小腹,最后在她小腹处停了下来。 蓝莠子的心跳也在瞬间停止,紧张得身体都有些颤抖。 “啊!”蓝莠子只感觉下腹一热,口中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音,意识到可能会被外面的人听到,她连忙要闭上了嘴,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心里被无数种幸福元素充得满满的。 给他,都给他吧! 内心在叫嚣着,咆哮着!她渴望他,就如同他渴望她一样。 男人微微抬眼,一手抚上她的脸颊。她的脸上,铺满了闪闪的幸福光芒;他的脸上,充溢着赤裸裸的激情yu望。 “给我。”他声音沙哑,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蓝莠子咬着下唇,红着脸点了点头,“给你。” 她话音落下,他便将自己的身子整个儿覆盖在了她身上,绵密的吻再次落下。 预想中的事即将发生,她紧张得抓紧了他的背,指甲深深嵌入,隔着衣裳竟也掐进了他的皮肤里,鲜血流到她的指缝间。尽管如此,她湿润的柔软也还是对他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当两人合二为一时,出人意料的疼痛让蓝莠子叫出声来,这叫声,也终于成功地惊动了外头的人。
第143章 全身,鲜血淋漓 “皇上!娘娘!你们怎么……”曹公公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大错事恐怕就是这一桩了,按理说身为皇上身边的人对这种事应该是有很大的敏感度的,可是这一次他却判断失误,压根儿没往那方面去想,只是在听到叫声的第一时间里以为是他们发生什么危险了,连忙将帘子给掀了开来。 然而,就在他掀开帘子的那一刹那,一股凌厉的掌风却迎面击来,可怜的曹公公话还没说完,就口吐一大口鲜血被击飞到了几米远的灌木丛中,身上被灌木刺得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其他奴才也惊呆了,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只感觉空气陡然变凉,四周都充满了杀气,一个冰冷得像是来自阎罗大殿的声音从步辇里传出来:“滚!”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吓到了,但他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滚,而是担心皇上的安危。 “皇上,您还好……” “噗!”又是一道掌风从步辇里击出来,那太监没有曹公公好运,才说半句话就被击中了胸口,染莲殇这一掌力道比刚刚那种更重,直接将小太监送上了西天。 “还用朕说第二遍么?” 这句话一说,奴才们哪里还敢停留,立即马不停蹄地滚了。 染莲殇冷哼一声,回过头,看向一旁已经昏迷过去的女人,两人的身体还交合在一起,被人打断了好事真是不爽。不过,这女人居然会昏过去,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目光慢慢从她脸上移到两人相连的地方,染莲殇唇角勾起一抹僵硬而邪恶的笑意,身体的胀大让他舍不得离开,尝试着动了一下,发现那感觉简直要让人欲仙欲死,不由得又动了几下,爽极了的感觉让他不顾身下的人儿还在昏迷之中就由着自己快速地抽动起来。 蓝莠子的脸此时在他看来是那样美,娇艳欲滴,每一处肌肤都带着致命的诱惑。随着他的剧烈运动,她的身体也前后颤动起来,胸前的丰满起伏着刺激他的神经。 巨大,肿胀,硬如烙铁。yu望,冲到顶峰,即将一泻千里。 忽然,他的目光滞住,身体怔住,动作停住,看着她紧闭的双眸,脑中忽然冒出一股极不愉快的感觉来。他咬着牙,低低地“嘶!”地一声,抽离出她的身体,如火的yu望像被冷水浇过一般,渐渐熄灭了下来。 脑袋像是要爆炸一般,疼痛难耐,yu望退去,身体渐渐变得冰凉起来。沸腾后转至冰点,冷热交织的感觉让他冷汗涔涔,甚至都未来得及收拾好自己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蓝莠子身上,沉沉睡去。 …… 曹公公从灌木丛里爬出来后发现除了步辇和他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全身的筋脉都像断了一般,目光陡然触到地上小太监的尸体,他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很庆幸自己的脑袋还好好地在脖子上。 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以前就算他发脾气也不会真的动手伤人到这个地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他真的在跟蓝妃办事被打扰了,那也不至于把人给杀了吧? 曹公公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来到步辇门口,掀开帘子,却被里面的情景给惊呆了! 里边一片狼藉,两人都是衣裳不整,皇上整个人都倒在了蓝妃身上,甚至连臀部都露在了外面! 妈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行个房事也能把两人都给弄昏迷过去了!? 太匪夷所思了! 曹公公又惊又急,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皇上的龙椅恐怕都要坐不稳了! 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盖在两人身上,虽然他感觉自己再说一句话都会断气,但还是硬撑着发出了一个救急信号,然后牵着马,拖着沉重的步辇,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皇宫走去。 …… 虽然有人收到曹公公的信号来接他们了,但不知怎的,这事儿竟然也被染莲夜给知道了! 曹公公一路祈祷不要碰到其他人,在进宫的时候也是叫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有皇上的令牌在谁也不敢拦他们。 然而,眼看着就要到凤鸾宫了,迎面却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染莲夜像是看不到曹公公身上的血一般,走上前来,对着步辇就行了个礼,“微臣参见皇上!” 曹公公忍住心中的焦急,吃力地道:“夜王,皇上今日不便见您,请你改日再来吧!”说着,他便招呼早接到消息赶来的御医过来。 染莲夜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御医,又看了看一丝未动的步辇帘子,即使是装,也只是微微闪过担心的神色,“皇上怎么了?”他说着,就要上前去掀帘子。 “皇上没事!”曹公公连忙喊道,但因太过用力而牵动了自己的伤口,五脏六腑好像都在翻腾,“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夜王……请您改日再来吧……”曹公公拼着一口气终于再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同时示意侍卫将染莲夜请出去。 染莲夜双眸微微眯起,似要将步辇给看穿,终于不动声色地道:“那本王改日再来。” 染莲夜走后,曹公公才终于松了口气,“快……将皇上和蓝妃娘娘抬进去。今日之事……谁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杀……”曹公公像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曹公公浑身是血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出乎人的意料了。看来皇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御医连忙去掀帘子想要查看皇上的伤情。 帘子掀开后,御医却差点儿被里边那凌厉的眼神给刺穿,染莲殇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穿戴整齐,甚至还将蓝莠子给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步辇中,看得御医脚下噗通就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尽最大努力治好曹公公,否则,用你的人头换他的。” “是!”御医吓得全身发抖。 “快去吧,不用管朕了。” 太医们犹豫着,正准备留下一两个给染莲殇看看,却受到两道不悦的目光:“听不懂朕的话么?”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的曹胜全,染莲殇心中滑过一丝异样,这狗奴才,真是够傻的!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凤鸾宫就只剩下染莲殇和仍在昏睡中的蓝莠子了。脑海中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染莲殇眸中染上一层看不清的色彩,伸出手,想要去拉一拉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却又在最后一刻缩了回来。 身下的yu望还没有完全褪去,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感到很慌张,步辇里的狼藉让他心里百味交集,他刚刚,究竟是怎么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那奇异而美妙的感觉还留在心底,他却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行动的勇气。她雪白的脖子上点缀着一颗颗粉色的草莓,高调地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良久良久,染莲殇终于深吸一口气将蓝莠子抱出了步辇。 “给蓝妃沐浴,换套新衣服,让她睡在凤鸾宫。” 宫女们都以为蓝妃突然得到了盛宠,却没想到皇上吩咐完事情就竟然离开了凤鸾宫,一宿未归。 枫莲宫,人形寂寂,自从慕辰枫离开后,染莲殇就再没有让人住进这里,只留了几个宫人看守打扫。 粉色的床,粉色的帷幔,的确是无法想象这是一个男人住的地方。 染莲殇坐在慕辰枫的床上,看着四周的场景,心情烦乱,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步辇内发生的一切都清晰地刻在了他脑中,他并没有失忆,他并没有变成另一个人,所有的感觉所有的触觉都留在他的心底。 可是……他也不会忘,当时的自己就像是着了魔的野兽一样,身体和大脑都已经不听使唤不受控制了,那时候他只有一种感觉,就是要将面前的女人吃进肚里。 那时候,他浑身滚烫得像要爆炸,血液像在沸腾。这种感觉,他一点儿也不陌生。每次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枫儿都会及时出现,用一些他根本看不懂的法子替他驱火,让他恢复原状。 他清楚地知道,这火,并不仅仅是欲火。 染莲殇细细回想着一切,枫儿是在他十八岁生辰的时候出现的,十八岁以前,他并没有过这种血液像在燃烧的感觉,十八岁以后,他虽然被这感觉折磨,但枫儿每次都能让他逢凶化吉。 这一次,是枫儿离开后,他第一次发作。 没想到,发作的结果竟然是…… “砰!”染莲殇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沿,他明白了,他记得的,并不是所有的事情。 他忘了蓝莠子是怎么昏倒的! 说他勇猛有力,说他霸道强势?说他床上功夫太厉害?那也绝无可能将几百年的猫妖给弄昏过去! 想到这里,染莲殇更觉得心情烦躁,好像有一个沉积许久的秘密慢慢在往水面上浮一般,但不管他怎么看都看不透彻。 枫儿,你肯定是知道什么的吧? 临走前他说你没能完成他的使命。之前染莲殇并未将这句话放在心里,但现在想来,他话中必定是另有深意的,慕辰枫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第144章 你还没爽够么 蓝莠子从睡梦中醒来已是子夜时分,身体像一块桃酥饼,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下身隐隐的疼痛让她飞快地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眼睛蓦地睁开――入目的是一抹又一抹的明黄,极微弱的光线,伸手摸摸――身下是极品丝滑的绒被,她“嚯!”地坐起来―― 这不是步辇里!锐利的眼眸四处看了看,她立即判断出这是染莲殇的寝宫。想起白天的事,脸唰地就红了,这家伙还真是够体贴的,居然还把她带到凤鸾宫来睡了。 蓝莠子娇羞地扭过头去想看看她的爱人,目光触到空荡荡的床铺时,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不在!他不在! 有什么比半夜在心爱的男人床上醒来却发现男人根本不在她身边更让人难过的事么? 蓝莠子起床的声音惊动了守夜的宫女,这个宫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陪她去过冷宫的朝赋。 看到蓝莠子受宠朝赋也是跟着开心的,她连忙点燃蜡烛,走过来,话语间都带着淡淡的喜悦:“娘娘,有什么需要吗?” 蓝莠子看着这丫头面熟,扶额想了会儿:“你是……朝赋?” “是的,娘娘。” 一心只向着染莲殇的奴婢,居然敢不听她的话,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不过,看在现在自己跟染莲殇已经是一家人了的面子上,她就不跟这丫头计较了。 脸上带上笑容,蓝莠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皇上去哪儿了?这么晚了怎么都不见他?” 朝赋的笑容褪去不少,这个问题的确是不太好回答,皇上的态度真心让人拿不准,要说不喜欢蓝莠子吧,她这待遇可是前所未有的了,可要说喜欢吧,就这么把她扔在这儿……这也够奴才们背后议论好久了。 “怎么了?” “娘娘,皇上今晚有事可能不会回来了,不过他临走前特地吩咐了奴婢要照顾好您。” 蓝莠子抿了抿唇,大晚上的还能有什么事?这家伙做事还真是够给人添堵的,本来心情倍儿爽,现在简直就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回头跟皇上说声谢谢,不过本宫认床,你瞧,大半夜都醒过来了。我回流玺宫了,你自个儿休息去吧!”蓝莠子说着,快速地穿上衣服就走。 朝赋一下子急了,“娘娘,您还是在这儿睡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奴婢会伺候好您的,您要是就这么走了,奴婢没法跟皇上交代啊!” “这有什么好交代的,天大地大睡觉为大,睡着不舒服我当然要走了。晚安!”蓝莠子说着,冲朝赋眨了眨眼,飞快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朝赋被她的速度给惊到了,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明天她铁定要被皇上骂了。 出了凤鸾宫后,蓝莠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鼻子一酸,眼眶开始湿润。 所以说,终究还是她自己做了个白日梦么?或者,他不过就是生理yu望被激发了而已。一国之君,人类的皇上不都是娶一大群后宫轮番侍寝的么?如今他后宫寂寥,也没听谁说过他宠幸那个妃嫔,现在却上了她,她应该感恩戴德到涕泪交加吧? 期待过,渴望过,甚至都梦到过,当真正得到的时候,却是这样难过。 他不爱她,她算是真正明白了,即使他们身体缠绕在一起,他有的也不过是男人正常的yu望而已,没有爱,从来就没有。 泪水滑出眼眶,曾经听秦微菡说起过这些事,听起来那么美好,如今,一切都成了幻影。 流玺宫离凤鸾宫并不远,是后宫中离皇上的寝宫最近的宫殿,但蓝莠子“飞”回去却都花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 月那么圆,树那么高,风那么大,心,那么痛。 为了不引起太大的骚动,蓝莠子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用法术直接越过屋顶飞到了自己的寝殿门口。 守夜的宫女靠在柱子上睡得香甜。蓝莠子悄悄地推门而入…… “啊!”小心地关上门,转身的那一刻,她却被吓得低呼出声,看着端坐在屋里笑盈盈的不速之客,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爽了,“狐狸精!你到底有脸没脸?我这里不欢迎你你不知道吗?马上给我滚出去!” “哎呀,火气这么大,看来跟我们的夫君相处得并不愉快呀!”胡媚儿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笑得更厉害了,还特意强调了“我们的夫君”几个字。 果然,蓝莠子的怒火腾腾地就窜上了脑门,“本宫今天心情很不爽,不想挨揍最好马上滚出我的视线!” 媚儿刀子一般的眸光在蓝莠子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饱含深意地落在了她双腿之间,暧昧地笑道:“原来是我们的夫君没让你爽够啊?” 蓝莠子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条件反射地夹紧了双腿。 “没关系,下次再玩儿带上姐姐一起,你不会的,我会,你不懂的,我懂,保证让咱们三人都爽!”媚儿上前一步,笑得咯咯直响,“这种事啊,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上瘾了,没什么好害羞的。” 蓝莠子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牙齿咬出的滋滋声响,双拳捏得仅仅的,随时准备着往媚儿的脸上招呼过去。 但那女人却将时机把握得很好,就在蓝莠子的愤怒达到顶峰时,她立即退开,并说了一番让她再也发不出火来的话: “嗯……让我想想啊,如果咱们妖精跟人类结合会生出什么样的怪物来?人妖?妖人?不管是什么吧,总之都是怪物,要是有现成的捡该多好你说对不对?” 蓝莠子眉头紧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什么意思?”眼珠一转,她忽然恍然大悟,“小奴小隶是被你抓走了对不对?” “抓走?我哪有那么坏,我是好心将他们救走了。”媚儿冲蓝莠子眨了眨眼,“怎样?现在想养一个了吗?你是用来当宠物也好当儿子也好,那是你的事,我就当是咱俩共事一夫和平相处的礼物送给你好了。” 果然如染莲殇所说,媚儿并不会对小奴做什么,蓝莠子的不愉快立即烟消云散,甚至都没去琢磨媚儿话中的调侃意味,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他们现在在哪儿?我要小奴!” “急什么?这大半夜的也不怕把人给吓着。”媚儿妩媚一笑,手指轻轻一点,蓝莠子的床单便自动掀了起来,昏暗的烛光下,床下两双晶亮的眼睛发出幽幽的光芒,看得蓝莠子整个儿呆在原地。 这狐狸精,居然把他们带到流玺宫来了!? 小奴看到蓝莠子,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白森森的牙齿在黑暗中显得诡异而阴森,,小隶仍旧有些害怕地蜷缩在小奴身边,眸中带着些许怯意。 再次看到小奴时,蓝莠子已完全不是之前的那种心情了,一想到她极有可能就是刘未时,她的心就紧张得不能呼吸,期待的同时又害怕,害怕他真的是未时。 “未时……”蓝莠子不禁喃喃出声。 小奴却一动不动,双手撑在地上,甚至已经做好了要扑过来的准备。 媚儿的唇角却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死猫再迟钝也终于找到重点了,不枉她费这么多心思来让他俩相见。 “他能听懂我们说话么?”蓝莠子不由得求助媚儿,似乎在这一瞬间已经忘了对她的讨厌。 “那我就不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媚儿说着,转身就走。 “等等!你不是也要养一个么?” “买一送一,两个都是你的了。哈哈哈哈!”媚儿大笑着纵身一跃从窗口飞了出去。这笑声也惊动了守夜的宫女。 宫女猛然惊醒,一个激灵坐起来,推开门就听到蓝莠子一声吼:“出去!不许进来!”吓得她立即条件反射地关上了门,里面究竟有什么半点儿也没看清。 但蓝莠子这边情况可就不那么好了,宫女突然开门也惊到了床下的小奴小隶,小奴立即张牙舞爪地从床底下跳了出来,蓝莠子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他张开嘴的才发现他的牙齿竟然都跟人类的不大一样了。 两颗尖尖的虎牙比人类的要长出半公分的样子,像是从小就咬东西咬多了磨成这样的,尖利尖利。怪不得他当时能把她的肩膀咬成那样,怪不得他能那么轻易地撕下媚儿小腿上的肉。 眼看着他就要将她扑个正着,蓝莠子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闪开的准备,却陡然听得“哗啦!”一声响,他的双腿居然被铁链给栓住了,距离的拉力又将他拉了回去,后背狠狠地撞击到床沿上。但他却只是龇着牙愤怒地盯着蓝莠子,杀意浓浓。 小隶都被吓得浑身一抖,又往床下躲了躲,但马山又慢慢地爬出来,心疼地看着小奴的背,伸出舌头,细细地舔着。 蓝莠子看得心酸,别过头去,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看来媚儿是早有准备,故意将他们栓在这儿等她回来的。虽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可是一想到面前的人十有八九是刘未时,她就抑制不住内心的难过,眼泪终究还是流了出来。 知道他不解,知道他会反抗,知道他的警惕,但她还是想要弄清楚事实。 蓝莠子咬了咬牙,用法术将小奴定住,然后在他仿佛可以杀人的目光中走过去,蹲下,“未时……”她轻轻叫了一声,抓过他的左手。
第145章 不要脸 明明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但他的手却好像比她的还要粗糙,皮肤黝黑黝黑的,媚儿应该是给他洗过澡了,他身上已经比之前干净了不少,但血痂和伤痕却仍是随处可见。 尤其是他左手臂上,原本长着美丽的月牙胎记的地方,横七竖八地被划了无数刀,深深浅浅的,密布交织,蓝莠子无法想象他当初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也无法想象他到底流了多少血。 即便她视力再好,也根本无法看清楚这密密麻麻的伤痕下的胎记了。但是,也是在这一刻,她决定了,不管有没有那个胎记,他都是刘未时,是她亲手接生的孩子! 然而,对于蓝莠子的接近,小奴眼中却是充满了抗拒与抵触,一旁的小隶也警惕地盯着她,生怕她对小奴不利。只是,没有人发现,小隶的眸中,除了警惕,还有一丝丝羡慕。 蓝莠子连夜就腾出了一个暖阁专门用来安置小奴小隶,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怕他们会伤害到别人,也怕别人将他们当成怪物。 铁链……暂时还是必须的。 蓝莠子将他们带到暖阁时,心情前所未有地复杂,小奴仍旧反抗,被她用法力定住了,小隶比较乖,甚至可以不用铁链锁着。但为了以防万一,她暂时还是将他锁上了。 在给小隶上锁的时候,他眸中的乞求让蓝莠子心疼得要命,眼泪差点儿又流了出来。 “小奴小隶,这段时间你们就先在这儿呆着,我每天都会来看你们的。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好么?” 小奴满脸桀骜,小隶则温驯地舔了舔蓝莠子的手表示自己听懂了。 蓝莠子心里一动,开心地笑了起来,摸了摸小隶的头,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寝殿。 各种事情交杂在一起,不停地在蓝莠子脑中晃来晃去,染莲殇的若即若离态度不明,小奴小隶的生活问题,都让她想爆了头,又是一宿未眠。 翌日清晨,蓝莠子原就没有睡着,更是清楚地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整个流玺宫,不!应该说是整个皇宫几乎都要爆炸了!惊呼,尖叫,不解,疑惑!充斥着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奴才们的所有对话都围绕着同一个话题——皇上疯了!居然将原本就寂寥的后宫给废了,只剩了蓝妃一个妃子! 蓝莠子震惊得无以复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装傻逃避,现在却做出如此违逆常规的事来! 整个皇宫都沸腾了,像一场飓风刮过,每个人心中都怀着不同的心思。 蓝莠子一出门就看到玉石阶下跪了好几个女人,个个面容憔悴梨花带雨。她们又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蓝莠子都不认识! “蓝妃娘娘!蓝妃娘娘!” 见到她出来,女人们的泪水更是肆意流淌下来,一个个连爬带跑地往蓝莠子靠近。 蓝莠子现在可没心思应付这些人,她要去见染莲殇!就算他不愿意见她她也必须要去!逃避是他的做法,却不是她的! 她一言不发地绕过哭花了脸的女人们,却被一个人扑过去给抱住了腿。 “蓝妃娘娘,求求你去跟皇上说说,不要废了我们,让我们留在宫中吧!” “是啊是啊!蓝妃姐姐,就算让我们当宫女都行,请不要赶走我们!” 蓝莠子不悦地转过头,“难道你们不是宫女?” 惊讶的神色一一在女人们脸上滑过,小影连忙上前在蓝莠子耳边悄声道:“娘娘,她们都是皇上的嫔妃。” 蓝莠子眉心突地一跳,嫔妃?哦,嫔妃!世上女人千千万,却没有谁真心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蓝莠子更加不愿!所以,尽管染莲殇的行为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但是,还是甚符她的心意的! 这样一来,原本还对这些女人有着一丝同情的她顿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想要留下你们呢?”蓝莠子说话,从来都不愿刻意去客气,尤其一想到这些女人跟她抢男人却还有脸来求她留下她们,心里就更有想狠狠虐她们一把的yu望!脑残才会想留下她们呢! 一句话再次让那些嫔妃们哑口无言,她们不过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的而已,在这皇宫中,说得好听点儿她们是皇上的女人,可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没有一个人真正是“皇上的女人”过,不是没有人去尝试着求过皇上,可是那人现在已经直接被打包送回老家了。 蓝莠子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也是唯一的希望。她们也早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但是没想到,竟真被拒绝得这么彻底。 能被选中当皇上的嫔妃的身份也不是简单的,见求情无用,不少人心中已经饱含了怨恨,蓝莠子不来的时候她们虽然也没被皇上宠幸过,但绝对不会沦落到被赶出去的地步!这要是卷铺盖回家了,别说别人会嘲笑他们,就是自己家的人也会看不起他们的! 她们个个都是高官显爵家族里出来的,没有哪个娘家丢得起这个人! 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裳,体态丰满的女人咬紧下唇,终于在蓝莠子无情转身的那一刻爆发出了所有的怨恨,“站住!你这个jian人!都是因为你我们才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的!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小sao货……” “啪!”一个巴掌毫不客气地扇到女人脸上,蓝莠子眸中带着凌厉的冷光,几乎要将人射穿,“在本宫来之前,你们好像在宫中也呆了不少时间吧?有的是机会去勾引皇上!不,你们肯定早就使劲了浑身解数去勾引他了!怎么?自己看不好自己的男人,还来怪本宫?” 一旁的宫女们都吓白了脸,蓝妃娘娘居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这话听起来是在损这些女人,可是同时也贬低了皇上呀!哪有后宫嫔妃这样说皇上的! 然而,这话在嫔妃们耳中听起来却觉得是蓝莠子在故意炫耀,炫耀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也只有她敢说这种话了! 粉裳女子更是气得柳眉倒竖,白白的脸上几条鲜红的指印,她咬着下唇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蓝莠子:“你居然敢打我?” “怎么?有什么不敢打的?论身份,本宫是麟月皇朝第一巫师唯一的义女!论地位,本宫现在是皇上唯一的妃子!论理,你嘴贱在先,我抽你教训你教你怎么做人,难道不该?”一番理直气壮的话说得粉裳女子脸色瞬间苍白! 其他嫔妃也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女人,简直太过分了!还真以为她得了皇上的宠幸就无法无天了吗?然而,却再没有人敢站出来多说什么。 要知道,这个粉裳女子可是她们当中地位最高的人,她叫夏绮晴,是左相夏元亮之女,因着左相尚文,为人又比较低调,在朝中也一直是处于中立派,他也多次教育女儿平安是福,不要过多地去争去抢,该是她的自然会是她的,所以夏绮晴在宫中这么久虽然从未受过皇上的宠幸,但也一直谨记着父亲的话,不争不抢,安身立命。 可是现在……她还能安身吗? 现在的夏绮晴只觉得自己的父亲就是个窝囊废,在朝中为官这么年,都已经位居左相了,明明是可以跟右相分庭抗礼的,他却半点也没为她这个女儿着想过。 夏绮晴可算是最早入宫的嫔妃了,虽然不过是被封了个嫔位,但她也是开心的,因为后来的嫔妃位份比她更低。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先来了一个胡媚儿,借着先皇的遗诏一步登天成了后宫中唯一一个妃子,那时候夏绮晴就有了极大的不满,但是后来看到胡媚儿只空有一副绝世容颜,却也未得皇上正眼相看,所以她心里也平衡了。 但是!现在却又蹦跶出一个蓝莠子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只勾勾手指头就将皇上勾到手,甚至还唆使皇上将她们全都给废了!这怎能叫她甘心!? 一早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夏绮晴就感觉自己的世界塌了下来,所有的希望全化成的泡影。父亲是指望不上了,他向来就不会为她争取什么,她自然也是不会愿意回到左相府的,那样回去受尽别人的冷眼,还不如直接去死的好! 夏绮晴的确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在死之前,她也必须要有一个人陪葬! 她咬紧牙关,手缩进衣袖,颤抖着拽进了袖中的毒药,这药是她进宫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的,据说泼到人的脸上会让人皮肤灼烧溃烂,一直到死! 蓝莠子这个小jian人,叫她得意!她今天就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夏绮晴满腔的怨愤和怒火一点点充满整个胸膛,咆哮着,要冲出体外。她双手颤抖着,脸蛋因紧张而通红,又因愤怒而苍白。 蓝莠子向来不把这种普通人类的愤怒放在眼里,能伤得了她的人类,恐怕只有染家两兄弟了吧! 然而,当她冷哼一声,踢开扔抱着她小腿的女人准备离开时,却又听到夏绮晴强力压抑着愤怒的一声大喊:“蓝莠子!” 这女人还真是够难打发的,简直欠虐!蓝莠子再次转过身欲好好满足她一番,却感觉一团粉红迎面扑来…… 与此同时,视线里,飘过一片诡异的奶白色……
第146章 脱吧 只是一瞬间的愣神,蓝莠子便反应过来,虽然一时无法判断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靠之!猫妖不发威还真不把她当妖了! 在夏绮晴得意得有些扭曲的笑容中,在那奶白色液体泼到蓝莠子脸上的那一瞬间,四周的空气停止了流动,风不动了,树不动了,人不动了,空中的液体、瓶子也都不动了。 管别人会不会发现她是妖!管他们怎么看怎么想! 蓝莠子唇角带着冰冷的笑意,这些液体是什么,她还真想知道,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找一个人试试! 毫无疑问,谁泼出来的水谁收回去! 蓝莠子眸光一凛,原本泼向她的奶白色液体顿时改变方向倒退回去,“哗啦!”一声,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夏绮晴被泼了满脸!同时,世界又活了! 这一切,不过只在一瞬间发生,以这些女人和围观宫女的修为根本看不出蓝莠子做了什么,只觉得一切都太神奇,蓝莠子幸运得简直像神人在世! 夏绮晴本还想着终于可以看到蓝莠子的下场了,没想到却突然感觉自己脸上湿漉漉的,顿时火烧火燎起来,剧烈的疼痛让她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其他人看到她这模样,纷纷后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蓝莠子也惊呆了,她压根儿没想到这液体竟然会有这样强的腐蚀性,才刚沾到夏绮晴的脸上,她整张脸就变得紫红起来,没一会儿皮肤就开始溃烂,血水混合着直往下淌…… 夏绮晴痛得在地上打滚,蓝莠子的心中也是怒气难平,真没料到这女人不单只嘴贱,心肠更是歹毒,如果她不是妖精,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那么现在躺在地上打滚的人就是她了! 自作自受的人,蓝莠子是不会对她抱以半点同情的! 夏绮晴见没有一个人帮她,甚至都没有人去叫御医,一边尖叫一边嘶喊:“蓝莠子!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啊――救命!救命啊!” 宫女们吓得不知所措,终于在夏绮晴不断的救命声中回过神来,但这是在流玺宫,蓝莠子是这宫中的主人,即使她们害怕得罪左相想去叫御医也得经过蓝莠子的同意。 “娘娘……”小影也有些看不过去了,小声了叫了一下蓝莠子。 蓝莠子不耐烦地扫了众人一眼,冷哼一声:“爱怎样怎样吧!本宫不奉陪了!”这次,便是真的转身离开了。至于夏绮晴会怎样,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有一种人叫――自作孽不可活! 原本是打算去染莲殇那里问问他到底在做什么的,被这群女人这么一搅和,什么心情都没了! 走在偌大的皇宫中,所有人都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一看到她过来原本凑在一块儿的一群人就会迅速分开。 “快看快看,就是她,不就是大巫师的义女嘛,又不是亲生女儿,长得也就那样,跟梅妃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就是就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看上她的!” “哎呀,这你们就不懂了,皇上看美女都看腻了,哪会那么注重长相,说不定人家是其他方面厉害呢?” 宫女们都笑了起来,“哟!这你都知道?” “嘘……快别说了,她过来了……” 人群做鸟兽状,扫地的扫地,浇花的浇花,等到蓝莠子走近了,大伙儿便若无其事地停下手中的事情恭恭敬敬地向蓝莠子行了个礼:“蓝妃娘娘吉祥!” 蓝莠子冷笑着,之前跟这些宫女几乎没有打过交道,她的心思也根本没在笼络宫女的事上,也因此导致她在宫中人气很差,这些人说的话当然是一字不漏地进入了她的耳中,刚刚才说过她的坏话,现在却满脸谄媚,人类还真是虚伪至极,简直臭不要脸! 见她半天不说话,宫女们也是有眼力见的,风向是往蓝莠子这边刮,即使她们再不情愿也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于是有大胆的宫女继续道:“恭喜蓝妃娘娘荣获圣宠。” 蓝莠子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刚刚就是这个人说“说不定人家是其他方面厉害呢”,说这话时她那别有深意的笑可是深深地扎根在蓝莠子脑中了呢! “谢谢!”蓝莠子面无表情地说着,绕过她们,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走自己的路。 宫女们立即在她身后又议论了开来。 “吓死我了,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 “嘘!小声点儿,你怎不怕死了?” 她给了她们机会,刚刚之所以不追究就是想看看,她们究竟只是茶余饭后无聊拿宫中的热门事件来谈谈呢还是真的不把她蓝莠子放在眼里。她原想着,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更没有克扣过宫女们的任月俸,虽然她们都不是她宫中的人,但好歹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可是这些奴婢却这么不懂规矩,还真把她当软柿子捏了?说不好听点儿,如今皇上废了所有的嫔妃只留她一个,就冲这一点,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正面得罪她!当然,这些宫女也没有正面得罪她,她们说话都是极小声的,压根儿就没想到蓝莠子居然能听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蓝莠子笑盈盈地转过身,一脸牲畜无害,让宫女们都放松了警惕了。被她指着的宫女正是刚刚恭喜她的那个。 “回娘娘,奴婢名叫秋实。”虽然不知道蓝莠子忽然叫她做什么,但看她满脸笑容,应该是好事,说不定是她宫中缺人想调她过去呢!秋实心里开心极了,刚刚自己那句恭喜果然是没说错的,还真的引起了蓝妃的注意了。 蓝莠子笑了笑:“秋实,秋天的果实么?名字还真好听。” 秋实脸微微一红,窃喜着低下头,其他人也都向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谢娘娘夸奖。” “秋实,今天皇上废了所有嫔妃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虽然她并没有接到明确的圣旨,但整个宫中都已经传开了,皇上亲口说的,整个凤鸾宫的人都可以作证,所以也没有人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 “娘娘人长得美,心地又善良,能得到皇上这样的盛宠是应该的。”心里并不认同,但为了自己的前途,秋实还是谄媚地说道。 蓝莠子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话虽是这么说,可皇上这样做倒让本宫成了天大的罪人,后宫中不可能真就这样只剩本宫一个。”又叹了口气,蓝莠子抬眼看了看秋实,眸光忽然亮了起来。 秋实被她看得心里一颤,心里欢呼着雀跃着,好像预感到有好事会发生。 果然,看了一会儿后,蓝莠子道:“本宫不希望后宫太过寂寥,但皇上已经开了这样的金口,我也不能再叫他收回成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再给他找几名靠谱的人充盈一下后宫。”顿了顿,她继续道,“本宫看你长得还挺漂亮,人又聪明伶俐,如果有机会想将你拨去伺候皇上,不知你可愿意?” “哇!”宫女们顿时发出一声声惊讶的低呼,这秋实简直是走了狗屎运了,怎么就被蓝妃娘娘给看上了了? 秋实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幸运,能伺候皇上那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如今蓝妃娘娘开口了,她飞上枝头当凤凰就指日可待了! 秋实激动得跪了下去,“奴婢愿意!一切听从娘娘的安排!” “很好!”蓝莠子勾唇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却带着常人无法察觉的冷意,“你先起来吧,本宫还要考验考验你。” “是!”秋实的一颗心激动地几乎要跳出胸腔来,别说只是考验,只要能让她伺候皇上,就是要砍掉她一条手臂她都愿意! “想要伺候皇上光有一张脸蛋可不行,最重要的还是身材。”蓝莠子盯着秋实说。 秋实心中再次窃喜,她的身材不说是一等一的,但也是宫女中数一数二的,这一关,肯定能过。 “娘娘说得是。” “那就脱吧!” 秋实猛地抬头,像是听不懂蓝莠子的话一般,眸中充满了疑惑。在一旁窃窃私语各种艳羡的宫女们也都充满了不解。蓝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脱?现在可是在外面额,不说到处都有太监走来走去,偶尔还会有侍卫经过,就算只有她们这群宫女在这儿,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呀? “怎么?不愿接受考验么?”蓝莠子面色终于彻底冷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刚刚那副老好人的样子。 秋实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蓝莠子蹲下身,亲自将她扶起来,“傻丫头,本宫又没说要你的命,饶什么命呀?脱了吧,本宫看看你的身材,若是可以的话,明天你就可以去伺候皇上了。” 如果到现在秋实还不知道蓝莠子的真正意思的话那她就真的是蠢到家了,蓝妃娘娘哪里是想提拔她,根本就是想整死她啊!这样一来,她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若是不脱那就是对蓝妃对皇上的大不敬,蓝妃要真想杀她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是要是脱了,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她当然不会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真的有机会去伺候皇上。 蓝莠子眸光如冷刃,毫不留情地射向秋实,就连围观的宫女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 “快点儿,本宫没那么多时间等着你!”
第147章 我要你血债血偿 秋实的脸涨得通红,泪水流满了双颊,她紧咬着下唇,双手颤抖着伸到自己的衣领处,害怕地看着蓝莠子,刚刚她究竟是怎么会以为蓝莠子的笑看起来很温和的?现在她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蓝莠子等得不耐烦了,“既然这样,那你刚刚就是在耍本宫了?这舌头长着不是用来好好说话的,还留着做什么?来人!” “我脱!我脱!”秋实吓得双腿一软,泪水夺眶而出,索性将眼一闭,心一横,解开了衣带,橙色外衫从肩上滑下,只留下一件薄薄的肚兜。 春光无限好,只是没有人有心情欣赏。围观的宫女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起来,要是秋实真被蓝莠子送给皇上了那她们可要嫉妒死了,如今却是这样的下场,就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嘛! 蓝莠子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更是不悦,她们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没能逃过蓝莠子的眼睛,都说人心凉薄,还真没想到竟凉薄到了这个地步。 转过身,她不愿再多看秋实一眼,只冷冷地对其他宫女道:“秋实的身材太差,根本不能入眼,看看你们的吧!” “娘娘!娘娘饶命,奴婢身份卑微,没有资格去伺候皇上。”宫女们的笑容立即僵住,脸色顿时苍白。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不愿?” “不……” “那就脱吧!” …… 最终,蓝莠子面前跪下一群只穿肚兜的宫女,一个个脸色通红,双手紧捂着胸口。蓝莠子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半蹲下身子,邪魅地笑道:“你们想知道本宫是怎样赢得皇上的喜欢的么?” 顿了顿,她在宫女们又惊又气又怕的目光下站起来,扔下一句话:“不在背后嚼舌根,不嘲笑别人的痛苦,然后,养大胸,脱光了站到他面前去!”说完,也不顾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下的一干人等,潇洒离去。 她的背后,一双沉静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无言地看着这一切,等到她走远了,才沉声问身边的人:“这就是蓝妃?” “是的,左相大人。” 左相看起来温文尔雅,是个饱读诗书的儒雅之人,但全身上下透出来的气质却并不是夏绮晴所想的那样窝囊,虽然并不锋利逼人,却也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并未说什么,对手下道:“回去叫人准备把绮晴接回左相府吧!” “左相大人,我们不向皇上争取了么?” “争取了又有什么用?你觉得绮晴斗得过这个蓝妃么?将她送进宫原本就对不住她了,现在她碰到这样的事心里肯定不好受,以为我会怪她给家里丢了脸。如今本相能做的就只有欢欢喜喜地将她接回家了。”说到底,被皇上退货的女人,虽然同样丢脸,但有左相府的势力在,以后再给她找一门好人家嫁了也不是没可能的。 然而,左相的算盘打得好,老天却并不打算让他这么中庸下去,手下刚要回去叫左相府准备迎接夏绮晴,那边就有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 刚从他们身边擦肩过去,宫女又折了回来,看清楚是左相后,她哇地一声就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左相大人!左相大人!” 这人是夏绮晴的陪嫁丫鬟,在左相府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夏元亮自然也是认识的,见她这样,他旁边的裴永达连忙问:“知荷,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知荷大哭着不停地磕头,“左相大人,你快去救救小姐吧!小姐不行了!呜呜呜……” “什么!?”如一块巨石击在夏元亮心上,他身子猛地一颤,差点儿就要摔倒,裴永达连忙扶住了他。夏元亮哑着嗓子道,“她要是闹自杀就永远也不要认我这个父亲了!” 知荷眼泪哗哗直流,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的不是的!左相大人,小姐没有要自杀,小姐是被人害的!你快去看看她吧!” 蓝莠子的手段左相刚刚已经亲眼见识了,让那么多宫女脱光了跪在地上,这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荒唐之举,身为一宫之主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真是丢了整个麟月皇朝的脸! 当夏元亮和裴永达赶到夏绮晴的绮罗宫,看到床上的她已经面目全非时,夏元亮只觉得自己两眼一黑,身子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左相大人!”御医就在现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夏元亮给弄醒过来,一醒来夏元亮的双腿就再次发软,颤巍巍扑到夏绮晴床边,喉咙哽咽,老泪纵横:“绮晴,我的女儿!” 此时的夏绮晴,别说是脸,就是身上也已经变了形,皮肤皱得像瘪了的茄子,不,比瘪了的茄子还要难看好几倍,她原本白皙丰盈的脸此时也是红黑一片,眼皮都黏到了一块儿,鼻子也塌了下去,嘴唇溃烂,几乎不能张开…… 若不是她自己有解药,恐怕现在早已一命归西了,即使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救得了她。可是,就算服了解药又怎样了?苟延残喘留下一条命,好端端一个美人儿,现在却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夏元亮浑身颤抖着,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刚刚他还想着要将她接回家呢! “绮晴,绮晴啊,我是爹爹,爹爹来看你了!我的孩子!是谁这么狠心将你害成这样啊!?” 夏绮晴还处在昏迷之中,听不到夏元亮的呼唤。知荷却能,虽然她明知道是夏绮晴错在先,但她跟夏绮晴有着将近十年的主仆情分,即使自己的主人做得再怎么不对,现在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也是最值得同情的。 于是,知荷哭着跪在了地上,“左相大人,是蓝妃做的,今日小姐原本是想去跟蓝妃道别,只是小姐有些不甘心一时就说了不好听的话,结果……结果……蓝妃竟然朝她脸上泼了这丧心病狂的毒药……呜呜……小姐现在又被皇上给休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蓝!莠!子!”夏元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绝望过,任哪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了这个样子都不可能平静得下来的,胸口的怒气扑腾扑腾往外窜着,裴永达见情况不太妙,连忙给夏元亮顺气。但最终…… “噗――”他还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鲜血液染红了他的牙齿,原本温文尔雅的人,如今眸中充满了仇恨,咬牙切齿地道:“本相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 然而,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在蓝莠子转了一圈回到流玺宫后,竟然还没有接到明确的圣旨,但据小影说,那些嫔妃的确是一个个都被送回家了,除了夏绮晴,和没有找到人的胡媚儿。 “没有找到媚儿?”蓝莠子不关心夏绮晴怎么样了,但媚儿的行踪太过飘忽,行为太过异常,却是让她不由得不注意。 “是的,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在宫中出现。” 这可奇怪了,昨天晚上她还送小奴小隶来蓝莠子这儿呢!难不成她还能预见染莲殇今天会做出这番“壮举”所以提前跑了不成? 以媚儿的性子,就算真预见了,她也绝对不可能跑了吧? 想不明白胡媚儿究竟想做什么,蓝莠子吃过晚餐后避开下人带了饭菜来到暖阁,小隶已经蜷缩在一角睡了过去,小奴却像是有消耗不完的精神一般,双目仍旧晶亮有神,看到蓝莠子进来,他更是双手撑地,做好了攻击的姿势。 蓝莠子叹了口气,“你就这么反感我么?”将饭菜放到他面前,她绕过他来到小隶身边,将他抱起来,解开链子。 小隶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忽然龇着牙低吼一声,把蓝莠子都给吓了一跳。但他看清是蓝莠子后,又安静了下来,低下头,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蓝莠子心中滑过一丝异样,摸了摸小隶的头,“肚子饿坏了吧?来,吃点儿东西。” 然而,不管是一直抗拒她的小奴还是温驯的小隶,都丝毫不对她送来的食物感兴趣。为了给他们补充能量,蓝莠子还特地带来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腿,还有她自己最喜欢吃的鱼,可是这些食物小奴小隶都是瞄了一眼后就再也没看第二眼。 “怎么了?不喜欢么?”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蓝莠子试探着问:“难道……你们要吃活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们的生活习性跟狼很像,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小隶听她这么一说,连忙爬了过来,眸中带着喜悦。 果然是这样么? 蓝莠子心里极其复杂,冷声道:“不行,你们是人,不是野兽。活物只有野兽才吃!” 小隶眸中的光芒立即黯淡了下去,呜呜叫着又蜷缩到一角了,那可怜的模样看得人心里很不舒服。 “尝尝这个吧,鸡腿很好吃,还有这鱼,是我的最爱,你们吃了肯定会喜欢上的。” 小隶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愿尝试,小奴则是目露凶光地瞪着她,突然低吼一声往前跑去,铁链被他拉地哗啦作响,被拉住的他更是像发了狂似的拼命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大吼。 蓝莠子吓了一跳,他这样肯定会被别人发现的,不由得低骂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第148章 记住,你们是人 小奴却不但不闭嘴,反而还冲她龇牙咧嘴起来,像在示威一般,蓝莠子扬起手,准备狠狠抽他两下,但他眸中的倔强却让她怎么也下不了手。 “行了,我带你们去抓活的好吗?但是!不许给我叫,不许给我乱跑!”蓝莠子指着小奴的鼻子道。 小奴别过眼,根本不看她,这样一来事情可就难办了,贸然带他们出去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她会后悔死。 见局势有些僵,小隶像小狗一样呜呜叫了两声来到小奴身边,伸出舌头在他手臂上舔了舔,又紧紧抱着他用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再舔了舔他的身体,像是在祈求。 小奴的目光这才柔和了一点儿,转过身回舔着他。 蓝莠子这才小心翼翼地过去给他解开链子,刚解开的时候小奴还是很听话,只跟小隶互相舔着,但等蓝莠子去放铁链时,他却突然抱起小隶就往外跑。 蓝莠子手指一指,两人的身体都定了下来。她不悦地来到他们面前,严肃地看着小奴:“我知道你们能听懂我的话,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你斗不过我的,如果你还想逃跑的话,你们就永远也别想出这个暖阁了!我也不可能会给活物给你们吃!想饿死的话,我成全你们!” 这小家伙真是太不识抬举了,好好跟他说话他不听,非得来点儿硬的! “听明白了吗?要是明白了就眨眨眼,要是不明白就等到你明白的那天为止。在那之前,你们就好好呆在这儿吧!”蓝莠子盯着小奴桀骜脸,他看人始终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瞪”,死死地瞪着你,好像你就是他的猎物一般。此时此刻,即使蓝莠子说了这样的话,他也还是瞪着她。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眨眼,蓝莠子无奈地道:“好吧,那我明天再来。”说着,她又从一旁拿起铁链,犹豫了一会儿,为了防止小奴不听话乱吼乱叫,她终于还是狠下心将铁链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然而,就在铁链举过他头顶的时候,蓝莠子却意外地看到了他在眨眼,这究竟是他瞪久了累了还是真的妥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明白我的话了?”这么一反问,小奴又不眨眼了。 “我刚刚没看清,你是听明白我的话了吗?听明白了就再眨一次。” 这一次,小奴只稍稍犹豫了一秒钟,便立即再眨了一次眼。蓝莠子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开心地把铁链往地上一扔,解开他们的妖术,“行了,好好记住我话,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要惊动任何人,跟在我身后。” 还没走出门,蓝莠子忽然又停下了脚步,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不行,你们不能老这么光着身子,我去给你们找些衣服来。乖乖呆在这儿,这是考验你们的机会,如果跑了,下次再见面我可不会这么客气了。” “明白了吗?”见他们俩都没有反应,蓝莠子追问。 小奴小隶一齐眨了眨眼,蓝莠子不禁噗嗤笑出声来,“现在你们能动了还眨什么眼?你们真的不会说话吗?一个字也不会说?” 小隶呜呜叫着低下了头,小奴盯着蓝莠子的嘴巴看,然后很费劲地张了张嘴,除了低呜声却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我先来教教你们吧!首先来说这个字,是!”她着重把“是”字说了好几次,“来吧,跟着我说,是。” 小隶笨拙地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发出这个音来,小奴则仍旧盯着蓝莠子的嘴巴,但他自己却不开口。蓝莠子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是毫无表情,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里。 教了几十遍后,蓝莠子累了,“算了,明天再教你们吧,我先去给你们拿衣服,最后说一遍,乖乖呆在这儿,不许逃跑!” 说完,她转身就走。然而,就在门关上后的那一刻,她却清楚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是!” 虽然声音很小,虽然发音还不标准,但却足以让她兴奋好几天了。小奴这家伙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未时,她可怜的未时! 想到这儿,刚刚变好的心情顿时又伤感起来…… 当蓝莠子拿着衣服回到暖阁时,暖阁门开了一条缝,她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觉不妙。飞快地打开门,却只看到小隶抱着双腿缩在一角,小奴不见了踪影! 果然,根本就不应该相信他的! 说不上是生气还是难过,蓝莠子深吸一口气,朝小隶招了招手:“你过来。” 小隶睁大眼睛,抿了抿唇,朝蓝莠子爬过来。 蓝莠子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压抑住心中的波动,“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跑了?既然那么不喜欢我,都走了多好!让我永远也找不到!” 小隶转过身来低呜着舔了舔蓝莠子的手,又用头蹭了蹭她的腿,然后抬起眼,直勾勾地看着门口。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模糊的光线下,小小的孩子赤身luo体地站在那儿,他的手上,提着一只血淋淋的鸡…… “小奴!?”蓝莠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原来他并不是跑了,而是去找吃的了!她连忙将他拉了进来,“你干吗就这样跑出去?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小奴不做声,把鸡递到小隶面前,小隶兴奋得直叫,抓起鸡就啃了起来。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同为野兽的蓝莠子都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不知是在人间呆习惯了还是怎么的,看到小隶和着鸡毛和鲜血一起吃食的样子,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吃了几口后,小隶抬起头,又将被啃得稀巴烂的鸡递到小奴嘴下,小奴张口就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不!不能这样!他们不是野兽,他们是人! 好一会儿后,蓝莠子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冲过去就将他们手上的鸡抢了过来:“不许再吃了!” 她刚刚怎么会产生想要带他们出去捕猎的想法的?这样下去他们永远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是人,是人类!是吃熟食的人类,是要将食物洗干净才能吃的人类! 小奴不满地低吼着,蓝莠子狠了狠心,将鸡扔出暖阁,冷声道:“今天不出去了,饿了就吃鸡腿和鱼,其他的想也别想,吃完好好睡一觉。想被锁着吗?” 小隶委屈地抿着嘴,唇角还沾着鲜血和鸡毛,眨巴着眼睛不做声。 小奴看了一眼地上的铁链,咬紧牙关,嘴角溢出不满的呜噜声。 “不想被锁着就乖乖吃饭,好好学说话,学走路,学一切正常人类该做的事。否则,就算我不锁着你们,其他人也会锁着你们……不,其他人要是看到你们,会直接杀了你们,把你们当怪物,像那个男人一样抽打你们虐待你们,你们愿意吗?” 见他们都没有说话,蓝莠子忍住内心的心酸,蹲下身,两手各摸着一个人的头,“记住了,你们是人,是直立行走的人。” …… 这三天,蓝莠子一次也没见着染莲殇,直到第三日早晨,一道圣旨送到了流玺宫。 他终于,亲自开口了。然而,出乎蓝莠子意料的却是,圣旨内容虽然的确如大家所传的废了包括媚儿在内的几乎所有嫔妃,却也留下了一个出乎蓝莠子意料的人――夏绮晴! 甚至,不仅仅只是留下而已,夏绮晴还被封为了晴妃,跟蓝莠子平起平坐的一宫之主!如今后宫中仅剩的两名妃子之一。 “小影,去打听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 消息很快就被打听到了,据说这个决定是皇上在早朝的时候公布的,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原因,只知道前天晚上左相找了皇上,两人谈了整整两个时辰。 自上次发生那件事后,再没有人见过夏绮晴,只知道皇上赐了她一座宫殿,并以她的名字命名――绮晴宫,有左相爹爹作为坚强后盾,又有皇上如此特别的照顾,尽管夏绮晴一直未露面,但在后宫中的地位也是与日俱增起来。 想着法子巴结她的人可不在少数。 “所以,她这是因祸得福了么?”蓝莠子不悦地冷哼一声。 小影宽慰她道:“娘娘,你不用担心,皇上不会碰她的。”虽然她之前一直呆在巫月楼,鲜少听到皇上后宫的事情,但皇上多年来不近女色这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不管那个女人有着怎样的身份,不管她有多漂亮,染莲殇如果不想碰她,就算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碰的。 她清楚地记得当年师父跟皇上说起绵延子嗣的事情时皇上所表现出来的反抗与厌恶,师父的地位整个麟月皇朝都知道,即使是先皇都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可是染莲殇却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当然,师父也并不会逼皇上做什么,被他拒绝后,她也很少再提起这种事。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蓝莠子的心“噗通”一下,随着这声喊差点儿就蹦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想好见到他时要用怎样的表情要说怎样的话,就看到一抹明黄的身影风一样刮到了她面前。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胸口一窒,几乎不能呼吸。 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看到他的脸时,蓝莠子心中滑过一抹酸涩,只是三天不见,他怎么就憔悴成这样了?
第149章 她撑不下去了 喉咙一阵干涩,蓝莠子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也发布出来,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眼万年。 然而,染莲殇却忽然不悦地退后一步,“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 “大……皇上……”因有奴才在场,蓝莠子脱口而出的昵称还是换成了带着疏离味道的尊称。 染莲殇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称呼,挥挥手示意下人退下,而后抿了抿唇,似有犹豫,最终却还是咬咬牙道:“蓝莠子,朕能给你的,只有这些了。” 蓝莠子心里一凉,“什么意思?” “上次的事,是朕太冲动了。” “太冲动了?”蓝莠子的心凉到了冰点,不由得苦笑起来,“只是太冲动了吗?哈哈!染莲殇,你太搞笑了,那不是你冲动,是我太犯贱了去勾引你!不过,你把我伺候得很好呢,我一点儿也不亏!”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是夫妻,是夫妻不是么?即使他给她下药把她强了都不为过,一日缠绵之后,他躲着她整整三天,三天不见她,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却只是告诉她,那是他太冲动了。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是她想太多,奢求太多,是在她做白日梦! “那就好。”染莲殇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蓝莠子的不悦,淡淡地说着,良久,见蓝莠子没有说话,他才终于又哑着嗓子说:“你知道的,我的心里,一直都装着谁,蓝莠子,我不知道大巫师将你放到我身边是为了什么,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染莲殇的话让蓝莠子的心一点点碎裂开来,鼻子酸得像要化掉,呼吸也变得缓慢而粗重起来,“是的,我是带着目的嫁给你的,我心怀不轨,你千万不要让我得逞!既然这样,那你干吗还发神经把嫔妃都废了?脑子有病啊你?” “我要对你负责。”短短的一句话,再次让蓝莠子心中惊奇千层浪,对她负责?这话说起来可真简单,她却该死地在听到这话时心中还是莫名其妙地悸动起来。明明,他的意思,仅仅就是对他负责而已。 淡淡的欣喜过后便是浓浓的悲伤,染莲殇,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既然要拒绝她,就拒绝得彻底一点不行吗? 强力隐忍出眸中的泪水,蓝莠子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皇上,你是当今皇上,你想上谁就上谁,根本不需要负责,你难道不知道吗?既然这么好心这么善良,那你又把你其他嫔妃置于何地?你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吗?你想做个普通男人吗?根本不可能!你现在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想要对我负责根本就不是你这样做的!” 染莲殇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原本不过就是想来跟她道歉而已,如今看到她这样,他心里却变得异常沉重起来,有许多话想说,却都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抓住椅子的手轻轻颤抖着,椅子把手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蓝莠子,没见过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没见过她这么失控这么咄咄逼人。 没见过……她三言两语几乎就要揭穿他所有的伪装。 良久良久,他才终于站起来,面无表情地道:“朕想怎样做就怎样做,用不着你来教。”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他怕他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去抱抱她。 “大白菜!” 虽然极力压抑着,终究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染莲殇背影一滞,脑中有无数个声音叫他走,快走,快离开这里,但脚却不听使唤地停了下来。 “你讨厌我吗?”他还在讨厌她吗?就因为她那一次的不告而别,他要讨厌她整整五年?所有的努力都被无视,所有的挽救都是空谈,即使现在她一千个一万个想要留在他身边也都是徒劳? 染莲殇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讨厌她吗?如果讨厌,为什么他做什么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她?如果讨厌,为什么他会在看到她流泪的时候想要去抱她?如果讨厌,为什么,他会不惜得罪那么多大臣废了整个后宫,只希望她能原谅他的冲动? 可是,如果不讨厌,那是什么?是喜欢吗?是爱吗?如果是,那他对雪儿的感觉又是怎样的?那他要将雪儿安放到心里的哪一角去? 紧张的等待换来的只有无情的沉默,蓝莠子身子不住地颤抖,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滚!你滚啊!不要再来找我!永远都不要再来找我!!!”她不顾一切地大吼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心会那么痛? 母后,义母,她撑不下去了,她要怎么才能完成你们的嘱托,她要怎样做? 大巫师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染莲殇怎样对她她都要忍着,要一直留在他身边。可是,她怎么能做到?每看到他一次心就痛一次,一次次加重,她要怎样才能拖着这千疮百孔的心继续留在他身边? 那一天,是蓝莠子成为蓝妃后第一次去巫月楼,小影也许久没有回巫月楼了,看到那座楼就觉得心情很好,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大雨中,染莲夜笔直地跪在巫月楼门口的场景,至今仍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中。 密室中,向映菱穿着宽大的黑色蝙蝠袍子,手持法杖站在窗户前,蓝莠子跪在地上,眼睛红肿,泪水却没有流下来。 “义母,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留在染莲殇身边。” “你想走了?” 她想走吗?一点儿也不想,可是……她更害怕一直这样待下去,那样她只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一点点被他吞噬殆尽。 咬着下唇,她点了点头,“义母,宫千瑾说我父母还活着,我想……去见见他们。” “我送你过去容易,但你想要再过来会很难,你母亲的法力和精力最多只够你三次来回。” 蓝莠子不解地睁大了眼睛,“什么?难道母后不是跟你一样有可以让我回到人间的法力吗?” “你的真身已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化为了一抔黄土,现在你的妖灵借着人类的身体复活,但根本不能自由出入妖界,你母后也不过是只普通的猫妖而已,她每将你送回来一次都要消耗三分之一的寿命和体力,如果你这次再回去然后又来人间,那么,第三次看到你母后的时候,你就可以准备她的后事了。” “不!不要,我不要母后死!” 蓝莠子从来没想过母亲这次送她来人间竟然牺牲了这么多,而她竟然还想着要自由出入妖界,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私? “如果你想好了,我可以送你回去,但是之后你就不要再来人间了。” 蓝莠子低下头,不再说话。永远都不要再来人间了吗?不!同样的错误她不想再犯第二次,同样的痛苦她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明白,她的心,早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见她沉默,向映菱转过身,仍旧是她一贯的面无表情,声音也僵硬如木偶人,但话语里却带着关心,“你真的那么讨厌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我……”蓝莠子张了张嘴,自己都不知道是想表示反驳还是认同。 “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我尊重你的任何一个决定。” 在跟向映菱道别之前,蓝莠子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再次问出了一直盘绕自己的脑中的疑问:“义母,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一定要留在他身边?”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我现在告诉你只会干扰你内心的真实判断。由心,顺心,最重要,你回去吧!” 由心,顺心?可是,如果她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心,那要怎么去由,怎么去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月,整整十五天,染莲殇都很“听话”地滚得远远的了,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即使偶尔在路上碰到,他也是远远地绕道而行。 真是够可笑的,一个皇上见了妃子竟然要绕道而行。 然而,奴才们却并未因此而怠慢了蓝莠子,不说皇上特地吩咐过,即使没吩咐,有了上次她恶惩刁奴的事例在他们也不敢再轻视她了。 这些日子来,蓝莠子仔仔细细将自己的心思整理了一番,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她要留下来,要留在他身边,不是因为母后和义母的嘱托,而是因为,她想跟他在一起。 世界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能得到他的特殊照顾,她就应该感到高兴了不是么?雪儿在他心里住了十几年,她没有理由非要他将她给忘了,他也不可能将她忘了。 留下来,跟他在一起,虽然心依旧会痛,但更多的却还是开心不是么?每天能见到他,就是最幸运的事吧! 这一日天气很好,风和日丽,夏初的天气,温暖却不炎热,是适合出去的好日子。蓝莠子看清了自己的心后,整个人都豁然开朗起来,他不来找她,她便去找他。 如果爱,主动争取又有什么不对呢? 然而,当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正要出门时,却看到曹胜全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娘娘!蓝妃娘娘!”
第150章 滚出去,滚啊! “曹公公,怎么啦?”蓝莠子的心顿时紧张起来,能让曹公公这么着急的,只有皇上。 “你快去去凤鸾宫吧!皇上……皇上他……娘娘?”曹公公话音还未落下就感觉身边刮过一阵风,再回头时,蓝莠子已经不见了。 天哪!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蓝莠子根本没有心思去听曹胜全的后半句话,她只知道染莲殇出事了,满脑子都是他。 然而,等她跑到凤鸾宫时,却只看到门外站满了焦急的宫女太监,还有几个御医,门扉紧掩,里面不时传出一声声低沉压抑的痛苦呻吟。 看到她来了,宫女们都开心得差点儿要哭出来,“蓝妃娘娘,你终于来了!” 不知道她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众人让开一条路,蓝莠子毫不犹豫地踹门而入。 “滚出去!”里面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宫女们吓了一跳,连忙又将门关上。 看到里面的情景,蓝莠子睁大了眼,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只见染莲殇正蜷缩在地上,身子不住地颤抖,双手拼命抓着胸口,他的衣服已经被自己抓得稀烂,胸口甚至还隐约可见一条条鲜红的血印。 “大白菜,你怎么了?”蓝莠子飞快地跑过去,却被他狠狠地推开。 “滚出去!滚啊!” 他的身体滚烫滚烫的,像要燃烧起来,蓝莠子不顾他的推搡紧紧地抱住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降温。 “大白菜,你这是怎么了?” 染莲殇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慢慢地抬起头,妖冶诡异的银色布满整个瞳孔,他看着她,眸中却又没有焦距,全身不住地颤抖,“蓝莠子。” 蓝莠子心疼得不行,哽咽着点点头,“是我,大白菜,是我。”她一边抱紧他一边将手掌放到他背上,试图用妖术帮他减轻痛苦。 然而,染莲殇却忽然将她扑倒在地,二话不说捧着她的脸就疯狂地吻了起来。 蓝莠子整个儿惊呆了! “染莲殇!你又发什么神经?”她才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她不要事后又被他说只是一时冲动!蓝莠子挣脱不掉,掌下凝聚妖力,一咬牙,对着他就是一掌。 毫无防备的染莲殇被她击得飞了起来,“哐当!”一声砸碎了墙边的椅子,桌上的花瓶也“嘭!”地落在地上,被摔成了碎片。 他的额头被划出一道口子,血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 蓝莠子吓坏了,后悔地看着自己的手,急忙飞到他面前,“对不起,大白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染莲殇吃痛地往额上一摸,手指立即被鲜血染红,然而,他却根本没多看自己的手一眼,双眸空洞而邪恶地看着蓝莠子,看着她急得通红的脸,心里像被人用小刷子在一下一下地刷着,痒得按捺不住。 长臂一捞,蓝莠子再次被他捞入怀中,紧接着,温热而霸道的吻遍席卷而至,带着十多天来的思念,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生命里。 她想要表示抗议,刚张开嘴,舌头却被他吸进了他的嘴里,唇齿间只能吃力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他的呼吸,他的味道,他狂热的吻,一点点将她融化,他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更是让她再次失去理智,整个人都软化在了他怀里。 “蓝莠子,蓝莠子,蓝莠子……” 仿佛叫一千遍一万遍都不会厌烦似的,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带着魔力,让她沉迷让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世间的一切。 然而,当胸口感觉到凉意时,她还是瞬间清醒了过来,染莲殇之前所说的话已经成了她脑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双手横在胸前表示着自己的抗拒,蓝莠子紧张而又害怕地问:“大白菜,你这次……是冲动吗?” 染莲殇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身体已经烫得不行,胸口莫名的疼痛急需缓解,眼前的女人就像他的解药,喝一口都能立马止痛。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扣紧她的后脑勺,用炙热的吻堵住了她的嘴。 蓝莠子的心蓦地又漏跳了一拍,但心里的疑问没有解开她怎么也无法将这种事情当成享受。 “染莲殇!你回答我!”她狠狠地推开他,语气中已经带上了薄怒。 “蓝莠子,我要你。”他的呼吸粗重而有力地喷吐在她脸上,带着浓浓的男性气息和掩饰不住的yu望,仿佛生怕她听不到一般,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你。” 他眸中仍旧是不正常的全银色,没有瞳仁,满满的银。让蓝莠子心里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她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你现在是清醒的吗?是一时冲动吗?” “我要你。”他压根儿不正面回答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蓝莠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张口嚷道:“我不需……”话音未落,一条滚烫而有力的舌头就滑进了她的口中,他粗重的呼吸缠绕着她,以不可思议的力道禁锢着她的双手,舌头在她口中风卷残云般搅动着。 他再也听不到她的话,看不到她的拒绝,感受不到她的怒意,一条腿霸道地挤进她的双腿间,用力将它们撑开。 泪水,慢慢地从蓝莠子眼眶里滑了出来。 染莲殇,她不需要,她不需要他的一时冲动,也不需要他的怜悯,她只想要他的爱,发自内心的爱。 然而,此时的染莲殇却像是疯了一般,脑子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只有满满的一触即发的yu望。蓬勃翻涌着,如火山般,在看到她雪白美好胴ti的那一刻爆发出来,怎么也挡不住。 蓝莠子最终放弃了反抗,任由他霸道而粗鲁的进入自己的身体,那一刻,心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只有他一下比一下更有力的撞击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心里虽抗拒着,身体却在他身下不可思议地化成了一滩水,一碰,就生起涟漪…… 痛苦与莫名的快乐交织在一起,让她睁大了双眼,紧盯着自己身上的男人,看着他充满qing欲的双眸,看着他因yu望而泛红的身体,她紧紧抠住身下的地板,愣是没有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呻吟来。 随着他的律动,她情不自禁地抬高了自己的臀,下意识地想要与他贴合得更紧……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忽然看到了他的双眸由银色变成了赤红,两只眼睛都被那耀眼的红色充得满满的,一个角落也不剩! 蓝莠子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下身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明明刚刚他就已经在她的身体里了,现在却像是有一把钢刀插了进去一般,她不可抑制地叫了起来:“啊……” 是叫,不是呻吟,是真正因疼痛而叫。 染莲殇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一般,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他张开嘴,蓝莠子本以为他是要吻她,却在看到他嘴里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在他张开的口中,她清楚地看到了那剪刀似的猩红的舌头,那分明――是蛇的舌头! “染莲殇!大白菜!”她紧张地大喊起来。 染莲殇却俯下身,长长的舌头带着粘濡的液体舔上她光洁的脸蛋,他甚至,张开大口,将她的整个下巴都含在了自己的口中,轻轻舔着,咬着,似乎真的要将她吃进肚里。 蓝莠子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含着泪将头偏到一边,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呼吸不过来。 费力地抬起头,蓝莠子惊恐地睁大了眼,她看到了什么?天哪!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勒住她脖子的,不是她想象中的鞭子,也不是他的衣服,更不是他的手,而是――一条银色的手腕粗的尾巴!一条蛇尾巴!!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蓝莠子感觉到的不只是下身的疼痛,更是胸口的发闷,喉咙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想叫他停下,想叫他清醒过来,却都是徒劳的。 终于,在染莲殇的yu望之火达到顶峰之时,蓝莠子的视线里便只剩下一片漆黑了。 …… 首先醒过来的依旧是染莲殇,当看到昏迷在自己身下的女人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同样的错误,他怎么会犯第二次?脑袋疼痛得要命,一个又一个香艳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记忆再往前,他似乎又被那莫名的热火灼烧着,被疼痛折磨着…… 他似乎,叫曹胜全去叫了蓝莠子过来。 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肉里,染莲殇一拳又一拳狠狠地捶向自己的脑袋,他做了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 看到她身上遍布的吻痕,想到自己那疯狂的举动,染莲殇心里闪过无数种情绪,蓝莠子怒斥他的话还充斥在他的脑海中,她叫他滚,可终究……他还是自私地挤进了她的生命。 地板冰凉,他小心翼翼地将蓝莠子抱起来放到床上,扯过绒毯盖在她身上。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颊,她脖子下似乎有一道宽宽的红印,那是怎么来的? 忽然,染莲殇的目光顿住,停留在自己的手腕处,他颤抖地缩回手,惊恐而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第151章 疼痛,深入骨髓 染莲殇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停止,他抚摸着自己的手腕,那一块一块小小的粗糙的触感让他从脚底凉到了心上。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手上怎么会出现鳞片?他没去过厨房,没宰过鱼,这鳞片是从哪里来的? 染莲殇咬着牙,用力拔下一片鳞片—— “嘶!”实实在在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叫出声来,脸色也瞬间苍白! 是他的,这鳞片是他的,是长在他手臂上的,是从他皮肤里长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是人类,手上怎么可能会长鳞片?他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啊! 染莲殇疯狂地拔着自己手臂上的鳞片,一片一片,拔得鲜血淋漓,直到将手上现有的九片鳞片全部拔光他才停下来,鲜血已经将他的手臂手掌给染红了。 来到铜镜前,镜子里的他,银发飞舞,身上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没有鳃,没有尾巴,没有鳍……他肯定是生病了,经常会感到全身发热会感觉血液要燃烧起来,那就是因为他有病吧? “嘭!”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让染莲殇心里异常烦躁,一拳砸向铜镜,尖锐的碎片深深地扎进他的手背,让本就鲜血淋漓的手更是惨不忍睹。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响,染莲殇惊得连忙披上衣裳,将手缩进衣袖,转过头去看时,却发现蓝莠子还没有醒过来。要不是探到她还有呼吸,他说不定都得叫御医来了。 染莲殇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复杂,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怎样似乎都是错的。可是,在看到她裸露在绒毯外的手臂时,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触碰,去抚摸。 他不但病了,还中邪了! …… 蓝莠子这一次昏迷得比上次更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空气中缭绕着淡淡的清香,入目的仍旧是一片黄色,仍旧是空荡荡的床。 回想起昨天的一切,她整个人都缩到了床角,不可自抑地大哭起来。 激情过后的空虚,疯狂过后的寂寞,还有他现在与昨天判若两人的冷漠都让她的心一阵阵抽痛。 毫不意外地,他又扔下她走了,他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ji女吗?她不是床奴,她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妖精,她的感情比人类的要更激烈,要更让人无法忽视。 她的视觉嗅觉听觉全部都被放大了,强烈的挫败感和无力感让她几乎要崩溃。 泪水恣意流淌,心伤难以愈合。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床单上却还是被染上了一抹殷红。疼痛深入骨髓。 不愿麻烦任何人,她抹干眼泪,准备下床。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跌入了一双如银河般深邃而神秘的眸海中。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气息灼红了她的眼,让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染莲殇的心轻轻一抽,忍不住开口:“对不起。” “别给我说这三个字。”倔强地吸了吸鼻子,蓝莠子暗骂自己的软弱,为什么在看到他后眼泪就这么止不住呢? 染莲殇断过一旁的盘子,从里面拿出一块丝绢手帕,很自然地替她擦起眼泪来,“本来就不好看,再哭就更丑了。” “我丑关你屁事!你想要美女一声令下,宫门都会被挤爆!” “朕口味独特,就喜欢丑女。”这样一句话,不由自主地就脱口而出。 蓝莠子的心一暖,怒意莫名地消了下去,随即又涨上来,“染莲殇,你很欠抽你知道吗?”不喜欢她却这么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染莲殇不置可否,帮她擦干眼泪后又从托盘里拿了膏药出来。 “这是南国进贡来的琼露膏,有愈合伤口和美容养颜的奇效。” “你别忘了,我是妖精,可以自愈。” “下面也可以?” 蓝莠子的脸顿时红了个透,这混蛋说话都不经大脑的吗?她气恼地嚷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全身上下都可以!你就别操心……啊!”因生气而扭动身体,却引来下身一阵阵痛。蓝莠子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别过头不想看他。 见他这样,染莲殇一扫之前的阴霾,不由得笑了起来,很快,笑容褪去,他低哑的嗓音充满了魅惑的性感,“擦擦吧!” 蓝莠子又羞又气,飞快地从他手中抓过琼露膏,“知道了,你赶紧滚吧!” “你自己方便吗?”染莲殇却担心地问。 蓝莠子转过身想骂他,却看到他眸中的确是充满了担心,没有半点戏谑之意,心中一动,声音也放低了不少,嘟着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啊!”她话音还没落下,整个人就被他按倒在床上,手中的膏药也被他拿走。 “你看不到,还是我来帮你吧!” “不用!”蓝莠子尖叫着,但根本无法阻止他的动作,更要命的事,经过昨天的事,她现在身上压根儿就没有亵裤,所以,当染莲殇掀开绒毯时,她整个雪白泛红的身体就暴露在了他的视线里。 大中午的,光线极好,什么东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蓝莠子低叫着合拢双腿,扯过绒毯盖住自己身体,“你干什么?我都说了不用了!” 染莲殇似乎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在清醒状态下,他这是第一次真正看到她的身体,那么美好,那么诱人,散发着淡淡的体香,还有昨天残留下来的qing欲的味道,让他下腹一紧,异样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 喉结滑动了一下,他尴尬地别过头,俊脸微红,说话都结巴起来:“那……那还是……还是你自己来吧!”说完,他将药膏往蓝莠子手中一塞,便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门外的曹胜全看到皇上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逃出来,两只眼睛都瞪圆了。 染莲殇正好在他身边停住脚步,脑中还一直想着刚刚的场景,脸不由得又红了一圈,直到曹胜全那铜陵大的眼睛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才清醒过来,一拳对着曹胜全的眼睛就砸了过去,“凑这么近找死啊?” 曹胜全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笑呵呵地躲了开去,“皇上,里面有魔鬼吗?” “闭上你的狗嘴!”染莲殇怒骂,曹胜全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蓝妃娘娘果然是皇上的灵丹妙药,昨天皇上痛成那样,御医们都手足无措,蓝妃娘娘一进去一切就朝向神奇的方向发展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 不过,现在皇上一个人出来了,蓝妃娘娘却没有尾随其后,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曹胜全伸长脖子似乎想将紧闭的大门给看穿,染莲殇狠狠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看什么看?叫人准备热水去!” “奴才遵命!”十多天来,这是染莲殇最正常的一天,曹胜全也跟着高兴,领了令屁颠屁颠地就安排人准备热水去了。 染莲殇再次进入寝殿时,蓝莠子正吃力地弯下腰在给自己下身抹药,陡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琼露膏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你又进来做什么?”蓝莠子生气地嚷道。 染莲殇红着脸解释:“朕想来想去,觉得你可能还是需要帮助……”一边说他一边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琼露膏,意有所指。 蓝莠子也窘得想把自己埋进毯子里再也不出来,心却随着他的靠近而噗通噗通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一次,她很清楚,他是清醒的。 “你,你不要过来,我已经没事了!” “我看看。”他执着地不愿止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有猫在不停地抓挠着,莫名地渴望让他想再看一看那些美好。 “我都说了没事了!”蓝莠子拽进了绒毯,警惕而紧张地看着他。 染莲殇笑着在床边坐下,却没有跟刚刚一样直接去掀开她的毯子,甚至略带祈求地道:“让我看看。” “你疯了?这有什么好看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蓝莠子简直想撞墙了,可是那家伙却一脸认真的表情,好像他请求要看的东西是一本很好看的书一样。 然而,他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要将她看穿。蓝莠子感觉自己被他看得有些无处遁形,怎么逃都在他编织的网里。 该被他看的早就被他看到了,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可是……那两次的他跟现在的他给她的感觉却是那样的不同,现在的他眸光清澈,情绪变化很明显,担心更多过qing欲,竟让她不忍再拒绝。 她头痛地扶了扶额,深深地叹了口气,“染莲殇,你不要再耍我,我真的输不起了。” “我从来就没耍过你。”他凝望着她,极度认真的表情让蓝莠子像是跌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潭里,怎么爬也爬不出来。 终于,她放下了自己的双手,紧张地垂在身边,小心地看着他的眼,对他的请求表示了默认…… 染莲殇稍稍靠近了些,伸出手,却又犹豫着,有些颤抖,他轻轻咽了一口口水,终于抓到了毯子的边沿……
第152章 他追随她,不仅只是六百年 “等等!”蓝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终于在他碰到毯子的那一刻叫出声来,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儿,再继续下去,真的要直接蹦出来了。 染莲殇却在关键时刻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一国之君做事哪能这么婆婆妈妈!”语落,毯子起,蓝莠子终于再次赤裸裸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与此同时,染莲殇也再也说不出任何狠话来了,呆呆地看着她,整个人都石化住,丧失了思考了能力。 蓝莠子羞得想一头撞死,捂着眼睛不敢再看。得了,爱咋样咋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呜呜,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掩了…… 在石化了几秒钟后,染莲殇终于记起了自己要做的事,轻轻咳了两声,哑着嗓子说:“你……转过来一点儿吧……” “你自己不知道上来呀?”蓝莠子只知道自己不想看也不想动,更不想说话,可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地带着极大的暗示性。 两人都愣了愣,染莲殇倒是突然变得干脆起来,还真跳上了床,盘腿坐在了蓝莠子张开的双腿间。 老天!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来一道闪电劈死她吧! 紧张过后便是奇异的兴奋,染莲殇见蓝莠子一副“杀了我吧”的表情,心里萌生起一股恶作剧的念头来,手下没有动作,嘴上却戏谑道:“你放屁了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你才放屁了!”蓝莠子蓦地松开遮住脸的手,看到他正正襟危坐于她赤裸的双腿间,不禁再次红了脸,“烂白菜,你就不能快点儿吗?”大爷的,再这么下去,她真的要自杀了。 “当然可以。”他大笑着一把掰开她的双腿,目光如刀子般落在她的私密地带,气氛再次变得凝固起来。她可以感觉到抓住她双腿的那双手在止不住地颤抖,就连他手心都冒出了汗来。 只一眼,染莲殇便再也挪不开眼,那么神秘可爱的三角地带,如娇羞的少女隐秘在丛林中,让人喉头一紧,鼻子一热,鼻血都差点儿流出来。 情不自禁地凑近了点儿,染莲殇的眸不由得眯了起来,眉头微蹙,脸上闪过不易擦觉的爱怜,“对不起!”三个字再次从他口中滑了出来。 她美好的私密地带,此时竟泛着红肿,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一般,想起自己昨天的疯狂,染莲殇心中既后悔又心疼,用手蘸着琼露膏,伸到她的腹下。 “唔……”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眼中,毫无遮挡,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专注的眼神,看到他担心的目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触碰,感受到膏药的清凉。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放下了慢动作,仍旧害羞,仍旧紧张,却也有淡淡的绵密的幸福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升腾起来。 “皇上,娘娘,可以去沐浴了。”曹胜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一室暧昧。 蓝莠子一愣,随即惊道:“还要洗澡你怎么不早说!?”这不是白擦了吗? 染莲殇却一把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毯子一卷,包住她赤露的身子,性感暧昧的声音响在她耳畔:“洗过再擦不就行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但内心却很享受他的怀抱,明知道这样会让自己陷得更深,却还是贪恋着他的一切。 曹胜全看到两人这样出来,几乎要笑出声来,故意问:“皇上,请问是您沐浴还是蓝妃娘娘沐浴?” “你要不要也一起?”染莲殇一记刀子眼飞过去,这狗奴才真是没死怕,又来找死! 曹胜全却毫不畏惧地笑道:“奴才今儿早上已经洗过了,就不凑这热闹了。你们,愉快,愉快哈!” “曹胜全,你胆子肥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是么?”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适可而止曹公公还是懂的,连忙闭上嘴乖乖地引了二人去往瑶清池。 这是先帝为了宠幸妃子而特地修建的一个豪华浴池,染莲殇登记后几乎没有用过,这一次曹胜全自作主张地准备了这个地方,染莲殇只是稍稍一愣,并未怪罪,反倒心情很好地跟着他来到了瑶清池。 蓝莠子却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呆了,整个浴池约莫有二十平方米,可同时容纳几十个人,几乎占据了整个大殿。 水中铺满了花瓣,池壁用蓝田玉镶嵌而成,映得池水潋滟生辉,夺人心魄。即使是不怎么喜欢水的蓝莠子也有了想进入池中的yu望。 “都下去吧!”染莲殇冲奴才们挥了挥手,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他和蓝莠子了。 蓝莠子连忙从他怀中跳下来,看了看浴池又看了看染莲殇,“你……是不是应该先回避回避?” “万一你淹死了怎么办?”染莲殇笑眯眯地伸出手,“来,为夫帮你宽衣!” 蓝莠子的心陡然一颤,几乎停止呼吸,但很快她就知道他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压抑住内心的真实情绪,她恶狠狠地道:“识相的话最好滚出去。” 染莲殇也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有点儿过了,但不知为何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却是异常欢喜的。为免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跑出去,染莲殇见好就撤,很愉快地“滚”出去了。 不喜欢别人为她沐浴,蓝莠子支开了染莲殇派来的所有宫女,整个瑶清池只剩下她一个人,淡淡的香气袭来,让不喜欢水的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浴池了…… 然而,她才刚褪下裹在身上的绒毯,水里却猛地传来“哗啦”一声,一个男人从水中冒了出来,顿时水花四溅,蓝莠子低叫一声,飞快地又将绒毯卷到自己身上。 “什么人?”话音还未落下,就看到水花中露出一张欠扁的笑脸,那双蓝幽幽的眼睛还邪恶地盯着她裸在绒毯外的手臂看,蓝莠子吃惊之余手下迅速一指,一道水剑直朝那人击过去,“臭老鼠,又偷窥本宫洗澡,去死吧!” 司徒云空双手举过头顶,一边轻巧地避开她的攻击一边解释,“这你可冤枉我了,爷一直就住在这里头,谁知道你这蠢猫会突然要来沐浴!” “你一直住这里头?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马上给我滚出去!” “蠢猫,你小声点儿,这地方可舒服了,爷可不想因为你失去这么好的栖身之地。”司徒云空如魅影一般来到蓝莠子身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一两个月以来那人类从来就没来过这地方,今天突然来究竟是为什么?还有,你这穿的是什么鬼东西?” 司徒云空皱了皱眉,嘴角一勾,手指轻轻挑起绒毯的一角,却在看到她身上还未褪尽的吻痕时变了脸色,“蠢猫,这是怎么回事?” 蓝莠子用力将头一偏,躲开他的手,“用得着向你汇报么?司徒云空,念在咱俩相识一场我现在不叫人进来,你最好自己从哪来的赶紧回哪儿去!” “你是不是被那人类给qiang暴了?”司徒云空压根儿不把蓝莠子的警告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她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吻痕,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她跟染莲殇缠绵的场景。 这臭老鼠还真是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本蓝莠子几乎要将这一层性质给忽视了,却又再次被他提起,心的疼痛又渐渐复燃起来。但是,她又怎能在这老鼠面前示弱呢? 咬了咬牙,她一字一顿地道:“你情我愿,你满意了吗?” “你情我愿?”司徒云空的声音陡然提高,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你……你就这么经不住诱惑?蠢猫!骚猫!守了六百多年的身子居然就这么给一个卑贱的人类了!难道爷不能给你更愉快的体验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子守了六百多年?”按理说这么私密的事应该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在妖界,贞操这种事被看得很淡,遇到顺眼的一般都会发生关系,但是蓝莠子却从来不愿。这件事,就连她母后都不知道,司徒云空是怎么知道的? 司徒云空像被她抓到了小尾巴似的,目光心虚地闪烁着,抿了抿唇似乎想了很久,才道:“就你这样,随便想想都知道除了爷没有人会愿意要了。”但事实就是,一个人类都比他捷足先登了。司徒云空的话有点扇自己的脸,使得他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顿时失去了光彩。 “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蓝莠子咄咄逼人地盯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当然,司徒云空也没有想要逃走的打算,这段时间他一直躲在瑶清池,染莲殇没来过这里,更不会想到司徒云空会在这里。两个月来,司徒云空过得像少爷一样舒适,饿了就去御膳房偷点东西吃,累了就在这里泡泡澡,睡睡觉。 偶尔,还会偷偷地去看看蓝莠子,但次数却是极少。他实在是不愿看到她总跟染莲殇在一起,却从未拿正眼看过他一下。 他是一只游鼠,行踪漂浮不定,四海为家,所有人都以为,它真的是可以去任何地方,在任何地方生活,没有追求。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安家的理由都只有一个――有她在的地方。 他追随她,甚至不仅仅只是六百多年。但她却从来都不知道。
第153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说你蠢还真是没冤枉你,爷随口胡说的你也这么较真。”司徒云空笑容再次绽现,“蠢猫,要不这样,既然你都已经不是处了,那让爷先亲一口怎样?”说罢,他还捋了捋颊旁的发,粉嫩水润的双唇微嘟着,眸中开始狂放电。 蓝莠子已经对他这行为见怪不怪了,不好好整整他好像有点对不住他,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双目迷离地看着他,“一直没发现你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这话虽然听过无数遍了,但你说得特别好听。”司徒云空甚是享受。 “但不管怎样我现在已经是染莲殇的妃子了,决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要不这样,我亲一下你的手,咱俩就算扯平了,怎样?” “明显不平等交易啊,手太粗糙敏感度太低,不行不行,要不就脸吧!爷的脸蛋这么好看,亲一下是便宜你了。” 蓝莠子原本已经伸出手准备去抓他的手了,听他这么一说,生气地放下手,“行了,那没得谈了,有多远滚多远吧!” “你!”司徒云空在空中虚抓一把,这该死的女人还真是吃定了他会就此妥协,真恨不得把她拖进浴池狠狠蹂躏一把。“行了,就这样吧!不过不能蜻蜓点水,要多停留一会儿!” 蓝莠子笑得弯起了眼角,“以后不许再提我欠你什么东西的事了,从此以后,咱俩谁也不欠谁,同不同意。” 司徒云空郁闷地瞪了她一眼,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道:“同意。” “拿过来吧!” “什么?” “手啊!” 司徒云空一听,郁闷之情一扫而光,开心地伸出手,“要手心还是手背?还是要把我的手吻个遍?” 十指削葱根,皮肤光洁如凝脂,世界上恐怕再不找不到第二个男人有他这样好看的手了。不过,这么好看的东西,不毁了还真是可惜呢! 蓝莠子邪恶地一笑,携过他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一股酥麻之感顿时涌遍司徒云空全身,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这蠢猫的触碰这么敏感,那种奇异而美妙的感觉,就像是在漫天星光下聆听世界上最美的歌,让人沉醉。 然而,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短暂的,司徒云空甚至还没想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手下就传来一阵剧痛,蓝莠子居然一把咬住了他的手,狠狠地,用力地咬了下去,几乎要将他的指头都给咬下来! “啊――”司徒云空痛得大叫起来,“骗子!”他扬起手,准备一掌将她击开,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另一只手传来的钻心剧痛让他龇牙咧嘴,额上几乎都要冒出汗来。 与此同时,“哐当!”一声,大殿的门被踢开,一个淡黄的声音如疾风而至。 司徒云空感觉到自己手下一空的同时,身体也被一阵强劲有力的罡风击到了水中。 鲜血,迅速在水中弥漫开来,与粉红的花瓣交相辉映。 染莲殇抱着蓝莠子,怒目看着瑶清池中的人,“朕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里了!”语落,他放下蓝莠子,脚尖轻点,朝司徒云空飞去。 蓝莠子没想到他竟然还守在了门外,更没想到他虽然“救”了她,目光却并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而是一心扑在了司徒云空身上。 “说,她在哪儿?”染莲殇落入水中,花瓣随着水花的溅起飞至空中,水流在他的掌力下瞬间变了方向。 司徒云空蓝幽幽的眸转了转,玩味地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怪不得上次他说话那么奇怪,这次又来问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在哪儿,看来……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蓝莠子就是画上的人儿呢! 而且,他似乎对画上的人很在乎,这可有好戏看了! 一边躲避着染莲殇的攻击,司徒云空一边高声道:“有求于人却是这种态度?人类天生贱骨么?” 一句话成功让染莲殇收了手,水花慢慢落下来,瑶清池恢复平静。两个天人般的人儿相对站在水池中,一银一黑两头长发在浮满花瓣的水中铺开,整个画面美得不真实,让人忽略了刚刚的剑拔弩张。 “她在哪儿?”染莲殇再次问道。 “你问谁呀?”司徒云空明知故问。 “雪儿!雪儿在哪!”染莲殇的声音提高好几个分贝,将岸上的蓝莠子都给惊到了。 他们在说什么?雪儿?雪儿出现了?司徒云空还知道她在哪儿? 司徒云空掩嘴笑了起来,真开心啊!不知道以后他若是知道了蓝莠子就是雪儿会是怎样的心情呢?不过,他不会让他知道的。 “客气点儿,记住你是在求人。” 司徒云空那一脸欠揍样儿让蓝莠子都想扁他一顿了。 染莲殇更是怒不可遏,但明知道他是故意激他的,他却偏偏只能放下姿态,因为这是唯一的线索了。等他找到雪儿后,一定要把这该死的老鼠剥皮抽筋去喂猫! “司徒云空,请问,雪儿在哪儿?你可以带我去见她……”染莲殇忽然停住,心里滑过一丝心疼,他竟把蓝莠子给忘了。她还在这儿,她听到他这话会怎么想?会很难过吧?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想法呢?于是继续道:“可以带我去见她么?” 末了,还补充一句:“你想要什么条件,开出来,我都满足你。” 司徒云空倒是没料到他为了找雪儿竟然这么大方,不由得喜上眉梢,一国之君说话,怎么着也是驷马难追吧?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什么条件都行?” “只要我能做到。” “你肯定能做到。”司徒云空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蓝莠子,随即又很快移开,笑嘻嘻地对染莲殇道:“我要那只蠢猫。” 染莲殇和蓝莠子的身子都猛地一怔,蓝莠子的心更像是突然被什么抓紧了一般,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染莲殇的背影,等待着他的回答。 会怎样选择呢?在她跟雪儿之间。 染莲殇的拳头捏紧了又放开,放开了又捏紧,在蓝莠子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道:“这个做不到,她是朕的妃子。” “贪心不足蛇吞象,人类都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么?一方面又想要雪儿,一方面又想将另一个人女人锁在自己身边?”司徒云空不以为意地勾唇嘲笑。 染莲殇被他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咬牙沉默着,半天没有说话。 司徒云空却不打算给他这么久的考虑时间,“既然这样,那这交易可就谈不成了,再见!”说罢,作势要跳出去。 “行!” 简单的一个字,如雷响在蓝莠子耳中,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刚刚还因他的拒绝而感到高兴,可现在,却被他拱手送给了另一个人,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原来,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就这样,而已。 染莲殇,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心一寸一寸凉下去,蓝莠子几乎要站不稳,此刻,仅仅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她都觉得心脏无比揪痛。其实是一早就知道的答案不是么?可是真真切切听到,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她还曾幻想着,或许有一天,他回过头来发现,她才是他爱的人。可是现在,根本就没这个可能了。 他自己也说过,他的心里一直就住着一个人,毫无疑问,那个答案不是她。 司徒云空原本是心情大好的,可是在看到蓝莠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然而,比起这个,他更希望的,还是她离开染莲殇吧! 如果染莲殇真的爱她,他无话可说,可是现在,这该死的人类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放弃了她。虽然司徒云空很清楚,那“另一个女人”也是她,但在染莲殇看来,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不是么? 高贵的妖精,何必要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类断送自己的未来呢? 这卑贱的人类,居然敢这么践踏蓝莠子的感情,看他司徒爷爷来好好教训他一番! “她在南国一个叫幻冥离的人手中,自己去找吧!”司徒云空说着,纵身一跃跳上岸,长臂一捞就将蓝莠子圈在怀中,笑容满面地对染莲殇道,“你的承诺,我帮你兑现了!”说罢,抱着蓝莠子风一样飞了出去。 在她消失在视线里的那一刹那,染莲殇只觉得心里像有什么被抽空了一样,身子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却很快又停了下来,他这样做,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吧?索性,干脆一刀断得干干净净!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那么不爽?看到司徒云空的手揽在她的腰间他就恨不得去剁了它,看到她眸中难以隐藏的痛苦,他就恨不得立马拉她入怀。可是,他却不能给她什么,给不了她想要的感情…… 如果注定是伤害,那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吧! 他站在大殿门口,衣裳湿哒哒的,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浅浅晕开。 曹胜全本还想着皇上的好事将近了,却没想到转眼间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虽然刚刚他看得不太真切,但分明是有人将蓝妃给抱走了,可是皇上怎么也这个样子出来了?他为什么没有下令去追蓝妃? “皇上,您快去换换衣裳吧,这样该着凉了。”
第155章 疯狂的举动 染莲殇只是在等一个适当的机会,将他不喜欢的一切送给喜欢这些的人。而通过这么多年的观察,他也知道,染莲夜才是最适合的,适合这个位置,适合皇宫,适合当一国之君。 染莲夜的冷静、狠辣、果决、勇敢,以及他对这个皇位的热衷,都是身为帝王必不可少的品质。 当年在永安郡高展齐的一番话让他茅塞顿开,他说“是璞玉还是顽石,全看你怎么雕琢,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道理。”那时候染莲殇便已下定了决心,要看看染莲夜究竟只是热衷于皇位给他带来的好处还是真的想为麟月皇朝做一番大事。 所以在他登基后给了染莲夜连父皇都没给过他的地位与权力,放手让他去干,事实证明,他的确没有让他失望,仅仅一年时间,他管辖的地区经济日渐繁荣,与别国甚至是妖界都有了贸易往来。 皇甫玉蓉和何月薇原本是太妃特地为染莲殇选的妃子,染莲殇心里也是清楚得很,这两个女人到一起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但相反的,若是能把这两个女人背后的势力给拉拢了,不管是谁都能在麟月皇朝成为仅次于皇上的最大权力拥有者。 这是苏若凝下的一着险棋,她愿意是想让染莲殇后院着火吧,但她却低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力。如果他真的封了这二人为妃,染莲夜要想从他手中夺取皇位就是绝无可能的了。但是他却出其不意地将这二人塞给了染莲夜,难道他们真以为他只是因为看破了苏若凝的计谋所以反将她一局么? 如果真要对付染莲夜,办法多的是,没必要拱手将朝中的两大势力送给他。他这样做,一方面是想试探染莲夜,看他会不会跟苏若凝一起想出更卑鄙的后招,另一方面是想看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第三则是看他有没有本事将送到手的势力给抓住了。 事实一点儿也没让他失望,虽然染莲夜对他充满了戒心,但对一切有利于皇位夺取的事都是来者不拒。或许他也是自信,认为不管什么样的烂摊子到他手中都会变废为宝。 之后,染莲夜并未对他再次出手,这也让染莲殇心中多少得了些安慰,同时,染莲夜虽然平日不近女色,对皇甫玉蓉和何月薇却并未冷眼相待,对症下药,权力平衡,将两人吃得死死的,同样的,有了右相和兵部侍郎这两个岳父,他在朝中的势力也是如日中天。 一切,都按照他预想的轨迹运行着,染莲殇原本是想等染莲夜有了孩子后就将皇位传给他,但没想到中途却得知雪儿在南国,这让他冰封了二十年的心瞬间融化,觉得人生终于有了目标。 如果不是因为身负社稷之大任,他恨不得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就奔赴南国。 他从小就对皇位没有兴趣,更是厌恶宫内各种勾心斗角,尤其讨厌后宫佳丽三千轮番宠爱,所以即使当了皇帝他也从来没有碰过任何女人,一度让人觉得他要么就是身体有问题要么就是心理有问题。 蓝莠子,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意外。 想到蓝莠子,染莲殇的眉峰微微拧了起来,心情有些莫名地急躁,看到染莲夜压根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由得道:“你不愿意?” “皇上,微臣难当大任。”没有谁会蠢到将大好江山拱手相让,染莲殇不但不是个蠢宝还是个让人猜不透的聪明人。他这一举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试探他。染莲夜不会傻乎乎地跳进这样一个明显的陷阱之中。 然而,如果这真是一个陷阱,以染莲殇的智商,会设这么明显的陷阱吗? 染莲殇自然知道这不过是染莲夜的一个托词,他怎么可能会不想要皇位,又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难当大任?恐怕在染莲夜的心目中,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人再能当此大任了吧! 说白了,染莲夜不过是不信任他而已,他的眼里始终都有一颗钉子――就是他染莲殇。 现在他急于去南国,急于抛下这一切,急于放飞自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染莲殇并不想花太多的时间来博取他的信任。 “你们先退下吧!” 当大殿里只剩下兄弟二人时,染莲殇脱下龙袍,走下龙椅,来到染莲夜面前,将他扶起来。 “二哥,或许你一时间还无法相信我,你甚至可能会觉得直接杀了我更让你安心,但是我的命现在却必须留着。我要去找一个人,我这一生,就是为她而活的。这个皇位,我从来就没想要过,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但我坐在龙椅上的这一年,不过是为了给了压力,让你更快速地成长而已,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在这龙椅上一直坐下去。” 染莲夜完全不敢相信染莲殇的话,但他一声“二哥”而不是皇兄却足以表明了诚意,脱下龙袍这一举动也让染莲夜稍稍放下了一些芥蒂,不动声色地听着他说的一切。 脑海中想过无数个画面,染莲殇登基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第一个拿染莲夜开刀将他除了,却没想到他却反倒封了他为夜王,让他统帅三军,将整个麟月皇朝三分之一的兵力都交到了他手上。原本大家都以为染莲殇此举大概是想将他发配边疆,让他远离朝政,却没想到他却给了他出入皇宫的自由,只不过他自己有鸿鹄之志,大志未成之时根本不想回来。 还有他突然给他的两名妃子,虽然一开始似乎是一场乌龙,但这的确是给了他光明正大笼络右相和兵部侍郎的机会。 还有他的母亲苏若凝在后宫中的地位也是无人能及的…… 这所有的一切,细细想来,竟然…… 染莲殇顿了顿,脸颊忽然泛起了红晕,继续道:“二哥,或许你现在还无法体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美好,当你遇到了那个人,你会发现,世间的一切对你来说都形同虚设了,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旦知道她在哪儿,就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她。” 染莲夜自然是不认同这样的话的,在他看来女人就是祸水,不过听染莲殇的意思,他说的那个女人似乎不是指蓝莠子,难道他还有其他意中人不成?这倒是大大出乎染莲夜的意料的,同时,也让他不禁又对染莲殇的居心起了怀疑。 “你要去哪里找她?”染莲夜试探着问。 “南国。” 没想到,染莲殇竟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早闻南国女子多妖娆,身材曼妙,舞姿迷人,的确是个出美女的地方,却没想到染莲殇竟也会喜欢那里的女人。 “二哥,明天早朝的时候我会公布传位之事,后天便可举行登基仪式,如果你信不过我,你可以,将我软禁。” 他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不怕他真对他做什么么? 但既是一个父亲的种,染莲殇也是知道染莲夜不会做这种事的,他虽然疑心重,也极其自负,只要他有五分相信了染莲殇的话,以他的性格,有玉玺在手,加之他现在几乎是一手遮天的势力,他也根本不会再忌惮染莲殇。 果然,染莲夜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眸中闪过微光,“六弟,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一切,值得吗?” 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叫染莲殇“六弟”。 染莲殇知道他基本上已经相信他了,笑意漫上眼角,“当然值。不过,我今日之举并非完全因为她,即使她现在不出现,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将皇位传给你的。她的出现不过将一切提前了而已。” 染莲夜但笑不语,多年后,他终于才放开心将他现在极想说的一句话说了出来――这么说来,这些年来染莲殇一直都在看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了? 那时候的染莲殇是怎么回答的?这当然是后话了。 现下,即使染莲夜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也一一憋在了心里。说多错多,没有全胜的时候就万万不可放松了警惕。 也正是这一想法,让他在之后一统大陆的大业上减少了很多失败。 …… 新邺城的一个小院里,身材瘦小的小隶趴在圆圆的水缸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充满了好奇,伸出小手朝水中一挥,影子变成了碎影。 “嗷……嗷嗷……”他不知所措地拍打着水面,着急地大叫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蓬乱光着身子的孩子从屋里飞速跃了出来,一把跳到水缸上,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心里猛地一怔,龇着牙,对着水中的自己示威,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小隶,再看了看波澜点点的水中的小隶,觉得这两人长得如此之像,单纯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这人自然是小奴了,小奴蹲在水缸上,他脚上穿着一双布鞋,让他原本灵活的脚很不方便,窄窄的缸口本对他构不成任何困难,但此时的他,却忽然感觉脚下一下,整个人“噗通!”一声就掉进了水中! 小隶一看,急坏了,泪眼汪汪,双手扣着缸口心急如焚地看这在水中挣扎的小奴,他扬起头对着天空长叫几声后,飞快地爬上去,毫不犹豫地跟着一起跳进了水缸里。
第156章 被围攻 “咕噜咕噜!”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像是出于本能一般,看到小奴在水中小隶就想去将他捞上来,然而,他压根儿没有意识到自己下去了也上不来。而且……当他也跳进去的时候,原本还有可能自己爬上来的小奴反而被卡住了,两个孩子都被卡在了缸里,水不停地往他们口中灌…… 窒息的感觉迎面而来,两人都焦急得不知所措,凭着本能胡乱扭动身体,却因没有默契而导致他们越是扭动就越是卡在了一起。 蓝莠子听到小隶的叫声飞快地跑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满地湿漉漉的水迹,还有卡在缸里的两个小笨蛋,顿时又急又气,想要将他们抓上来,无奈两人卡在一起,半天没能成功。最后,她只好气恼地将水缸砸了。 看到哗哗的水从缸中流出来,看到缸中脸色发白的二人,蓝莠子的怒气慢慢地也随着水一起流走,化成了浓浓了担心。 小奴这小混蛋,跟他说过无数遍了要穿衣服要穿衣服!现在居然还是光着身子!还有那头发,早上她才刚给他梳过,又变成这流浪狗的样子了! 小隶倒是很乖,衣服穿得好好的,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但他却几乎没有自己的思考,什么都跟着小奴一起做,两人一同掉进缸里也不足为奇。 本还想训斥他们一顿,可是看到小隶那含着水光的眸和小奴那因犯错而紧抿的唇,她便有些于心不忍了。出宫这么些天来,就是他们俩陪着自己,让她暂时忘掉那些不愉快。 胡乱地将他们脸上的水抹干,蓝莠子一手夹着一个将他们抱回房,看到小奴光溜着屁股的样子,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狠狠地拍了他屁股一下,“以后再看到你不穿衣服就打得你屁股开花!” 小奴咬紧牙关不做声,小隶则在一旁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身上,好像在说“你瞧,我穿了衣服!” 蓝莠子不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隶乖,以后小奴要是再不穿衣服你就咬他,明白了吗?” 小隶笑嘻嘻地看了看蓝莠子又看了看小奴,然后眨了眨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果然没白教,他总算是能听懂她的话了。蓝莠子只感觉鼻子有些酸涩,从来没想过在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报时竟是这么开心,哪怕只是一个点头,这也表示他们在进步。 为了防止小奴再调皮闯祸,蓝莠子还是将铁链拿了出来,刚刚不过就一会儿没看着他们就出了这事儿,要不是她来得及时,两个小傻瓜说不定都要被淹死了。 这一次,小奴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反抗,蓝莠子心中愈发不忍,但也有些不解,朝他看过去时,却被他通红的脸给吓了一跳。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妈呀!好烫! 蓝莠子手一抖,铁链掉在地上,从她照顾小奴小隶以来,他们的抵抗力似乎都出人意料地好,从来没有生过病,所以这一次,小奴的发烧让蓝莠子整个人都懵了。 此时的小奴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生机勃勃,眸中嗜血的光芒也褪去了很多,呼吸粗重而缓慢,口中还不时地发出呻吟来。 “小奴!小奴!”她焦急地拍着他热乎乎的脸,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带他去医馆,但又害怕被人发现他的异样。 但是她没有能治愈别人的本事,也不知道怎么治疗发烧,小奴再这样下去肯定会不行的!思量再三,蓝莠子一把碰过小隶的脸,对受到惊吓的小隶说:“小隶,我出去叫大夫来,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小奴,好吗?” 小隶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蓝莠子也没那么多时间去考虑他是不是真的能将小奴照顾好了,拔腿就往外跑。为了加快速度,她特地找了没什么人的小路用法术飞行前进。 …… “大夫!麻烦你快点儿!去救救我的孩子!”蓝莠子着急地趴在医馆柜台上,但大夫却还在不急不慢地配着药。 这世道,叫他放弃店铺的生意去救她孩子却不拿出点诚意来,谁会傻兮兮地扔下东西就去呢! 蓝莠子叫了好几声都没见大夫有什么反应,气得一巴掌就拍在柜台上,“哗啦!”一声,木制的柜台竟然被她给拍出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大夫终于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弱女子,心里划过一丝胆怯,但马上又气愤地道:“姑娘,你是来求人还是来杀人的!?” 蓝莠子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但这大夫的态度着实让人恼火,她咬牙道:“原本是来求人的,可你在逼我杀人!” “哟嗬!你还有理了是吧?知道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吗?天子脚下!以为你想杀人就能杀?”大夫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完全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蓝莠子能奈他如何,这是在他的底盘上,随便一招手,四五个小厮出来,这姑娘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只有乖乖求饶的份! “你身为大夫却要见死不救,还不如死了好!”蓝莠子捏了捏拳头,实在不想在同他理论下去,眸中闪过杀意,身子如风一般便跃过柜台跳到了大夫身边,手中一杆小称直指大夫的喉咙。 “五岁小孩,体热发烧,满脸通红,呼吸困难。怎么治?”冷眸看着大夫,让这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竟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渐渐弥漫开来。 然而,旁边还有小厮看着,他一个大男人被小姑娘这么威胁着,实在是太丢人了,于是继续嘴硬:“没得治!准备给他收尸吧!” 蓝莠子不说话,手指朝药柜随便一指,一个小抽屉打开,她飞快地过去抓了一把药就塞到了大夫嘴巴里。前后不过是一瞬间的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抓到药并且塞到大夫嘴巴里的。 “是这种药吗?” 大夫终于感到害怕了,惊恐地看着她,口中药味弥漫,粗糙的药材割得他嘴巴生疼。 见他不说话,蓝莠子又随便抓了一种药继续往他嘴巴里塞:“那是这种?” “唔……唔……” 又是一种药塞到了他嘴里,“或者这种?快说!” 大夫痛苦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倒是想说啊,可是口中被塞得满满的,还有三种不同味道的药刺激着他的味觉,让他生不如死,怎么说得出来啊! 一旁的小厮们都吓坏了,有一个终于看不下去,鼓起勇气说:“他应该是着凉发烧了,用荆芥10克,紫苏叶6克,山楂10克,冰糖20克兑水煎服,每日两次!” 蓝莠子终于停止了往大夫口中灌药的动作,眸光凌厉地看向说话的人,“还不快去抓!”而后又掐住大夫的脖子,不悦地看着他:“不是说没得治了吗?我看你这医馆也没必要再开了!” 说罢,她狠狠地将大夫往地上一扔,抓过那小厮包好的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到柜台上,转身离去。 心中却渐渐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人类这么自私,她真的还有必要想方设法让小奴小隶回归人性吗? 不管怎样,小奴,我帮你抓到药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 而此时,在距离蓝莠子不到五百米的街道上,人群却沸腾了,所有人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看着面前的好戏。 只见两个五六岁的孩子正并排在街上爬着,动作跟狗一样,晶亮的眸子还时不时警惕地看向四周,发现有人围观他们,两人的头发几乎都要竖了起来。 “哈哈哈!娘!他们是在干什么?好好玩,我也要去!”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孩子的声音,是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儿,还没等她娘拉住她她就飞快地冲到了小奴小隶的身边,二话不说,两只手就趴到了地上。 “是这样的吗?”她歪着脑袋问着。 然而,面对突然出现的人,小奴却一点儿也不友好,忽然龇着牙朝她低吼一声,这比狗还要凶猛的动作与声音惊得小女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天没有说话,接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她哇哇大哭起来! “天哪!那是什么怪物!?”人群中也有人听到了小奴的叫声,吓得捂住了嘴,但鄙视的话还是从口中说了出来。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小奴更加焦躁不安,愤怒地看着还在哭个不停的小女孩,手掌在地上摩挲着,好像随时都会扑上去一般。 小隶则慢慢地朝小女孩爬过去,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滑过,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想要舔干她脸上的泪水…… 就在这时,“嘭!”地一声,一个西瓜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小隶头上,鲜红的瓜瓤像血一样流满了他整个脑袋。 “畜生!放开我女儿!”妇女疯了一般朝这边跑了,抱着小女孩就往人群中跑。与此同时,其他人像是忽然被惊醒了一般,纷纷拿起自己能拿的东西朝小奴小隶砸过来。 “怪物!滚出去!滚出新邺城!” “他们是狗吗?哈哈哈!爹你快看!他还在舔地上的西瓜汁呢!” “嘘――别说话,看他们好像要咬人了!” “快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有人开始叫了起来。 于是,一开始朝他们身上扔来的还只是鸡蛋、西瓜、黄瓜之类的东西,忽然之间竟然有人开始扔杯子、锅子和铲子了……
第157章 还我儿子命来! 小隶本还觉得西瓜汁很甜,被攻击后,吓得立即躲到了小奴身后,小奴也只是龇着牙趴在地上,带着小隶在地上跑来跑去躲避着人们的攻击,可要躲避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人们给他们的活动范围也很有限,所以不管怎么躲他身上还是被打出了血来。 “嗷――”他仰着脖子,长嚎一声。 “狼!是狼!” 看着那一张张恐怖的嘴脸,他想咬死他们,咬死他们!可是这么多人,却不知道先咬谁。小奴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堆繁乱的线团中,想要咬断线条跑出去,却根本不知道从何下口。 终于,他锁定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个不顾父母反对非得要挤到前面来看热闹的孩子,他手中还拿着一个鸡蛋,笑嘻嘻地瞄准小奴,看到他向他看过去,他还得意地道:“狼崽子,哈哈,你是狼崽子!”说着,用力将鸡蛋朝小奴扔过去! “嗷呜――”小奴大叫一声,毫不犹豫地朝那男孩扑过去,在众人呆若木鸡的视线里,他如狼一般将男孩扑倒,张口就咬上了他的脖子,不停地撕扯着,鲜血喷涌而出…… “啊――” “啊――” 人们终于反应过来,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却再也没有人敢朝他们扔东西了,人们纷纷后退,男孩的鲜血染红了地板,也染红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终于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小奴却像是什么也没意识到一半,抬起头,雪白的牙齿上沾着鲜血,他的脸上、身上,真是是腿上都被鲜血溅满。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个女人大哭着冲到小奴面前,看到他身下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男孩,顿时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孩子啊!!!” 此时,她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像是感觉不到危险一般扑倒孩子身上,无视全身浴血的小奴,而小奴也只是紧紧地盯着她,不时地还咽了一下口水。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女人忽然意识到凶手就在自己身边,操起地上的铲子就朝小奴砸过来。 小奴顿时敏捷地跳开,警惕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女人有些被吓到,但终究还是不能忍受突然的失子之痛,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朝小奴扑过来! “嗷!”小奴大吼一声,一跃而起,然而,身子最终却软绵绵地坠了下去,他带着高烧跑出来,又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体力早已不支。 小隶见状,急得大叫起来。 看到小奴突然失去了战斗力,人们也纷纷醒悟过来,所有人心中的怒火与所谓的正义感都被激发出来,为那个可怜的母亲感到同情,操着手中一切可操的工具就朝小奴刺了过来。 小隶急得团团转,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纵身一跃,扑到小奴身上,为他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从来都是小奴保护他,现在他终于也能保护他一回了。 人们本以为小隶是要发动攻击,却没想到他竟是要保护小奴,微愣片刻后,叫嚷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个大大的瓷瓶照着小隶的脑袋“砰!”地一声砸了过来,鲜血顿时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慢慢下滑。 蓝莠子拿着药正急急忙忙往回赶,忽然听到一声又一声的狼叫,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现在是在市区,狼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来到街上吧? 脑中划过强烈的不祥预感,她连忙竖起耳朵,在听到不远处的喧闹声后一颗心猛地沉了下来! 是小奴小隶! 他们怎么跑出来了!?小奴不是还在床上吗?小隶不是在看着他吗? 当听到有人叫着说“要死人了!”的时候,蓝莠子一刻也不敢再耽搁下去,飞身跃过一个又一个屋顶,终于来到了事发现场,看到了人群中两个血淋淋的孩子……还有,他们旁边妇女怀中已经紧闭上双眸的男孩。 小奴好像晕了过去,小隶不知道反抗,只是一味地将他护在怀里,瓷瓶的碎渣还挂在他被血染红的头发上。 蓝莠子感觉自己的像被人狠狠地抓了一下,在看到甚至有人举起锤子要砸小隶一个脑袋开花时,她再也顾不上自己是妖精的身份,从天而降站到了小奴小隶身边,一声森冷的低喝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住手!” 小隶挂满鲜血的脸上立即出现了笑容。 人们愣了愣,不知道这姑娘从哪里来的,刚刚都还没看到她啊! “小姑娘!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刚刚这两只怪物咬死人了,就算我们不打死他们他们也会被官府处死的!” “他们是我儿子,你说我管的是不是闲事?” 一句话再次引起骚动,尤其是死去的小男孩的母亲像是终于找到了冤头债主一般,冲过去就要抓蓝莠子的头发:“原来是你养出来的这些怪物!还我儿子命来!” 蓝莠子不动声色地跳开,让妇女扑了个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奴小隶现在已经比以前温驯很多了,根本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咬人,而且,看他们现在这遍体鳞伤的样子,小隶的脖子上甚至还插着一块碎瓷片,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这些人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怎么回事?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把我的儿子咬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我招谁惹谁了啊!看着是人模人样的,怎么跟畜生一样还咬人啊!” 蓝莠子扫了一眼围观的人,似乎所有人都同意妇女说的话,每个人都破拳擦掌地想要置小奴小隶于死地。她看向小隶,她不相信他们说的话,她要小隶亲自说。 “是你们做的吗?” 小隶满脸的期待在听到蓝莠子这句话后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他不会撒谎,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会有什么后果。他只知道这些确实是他们做的,所以他点头了。 “啪!”一个耳光扇到小隶脸上,蓝莠子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叫你看好小奴,你答应得好好的,现在怎么回事?怎么还是跑出来了!?你们就不能好好听我的话吗?” 小隶眨了眨眼,眸中渐渐溢满泪水,口中低低呜咽着,想要辩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蓝莠子痛心疾首,现在简直是百口莫辩了,人们在看到小隶点头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 “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这么凶残,长大后不知有多大的危害!” “就是!有这样的孩子还不如大义灭亲了,为社会除害!” 蓝莠子握紧双拳,她不是不相信小奴小隶,可是事实面前根本容不得她有反驳的机会,何况,小奴小隶骨子里的确是充满了兽性,如果有人稍微激动他们说不定他们就咬人了。她也被小奴咬过,她知道,一般人的确是承受不了那样的重口,何况被咬的也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叫她大义灭亲?那又怎么可能呢?她好不容才终于找到她的未时,就算他现在跟其他小孩不一样,但怎么也是她亲手接生的孩子不是么? 人们一个个说得那么轻松,妇女的孩子死了他们就那么义愤填膺,却愿意活生生地将小奴小隶给打死,满嘴仁义道德,一副替天行道的样子,其实是巴不得事情越乱越好,他们也乐得看一出精彩的好戏! “呜呜……”小隶忽然低声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用血淋淋的手扯了扯蓝莠子的裙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蓝莠子顿时感觉自己差点儿就要停止了呼吸,小奴!未时!他满头是汗地蜷缩在地上,全身抽搐着,痛苦得咬紧牙关。 蓝莠子的心像是被什么扯住了,什么怀疑,什么气愤,全部抛到了脑后,她毫不犹豫地将小奴抱了起来…… “不许走!不还我儿子命来你不许走!”妇女不依不饶地叫着又扑过来抓住了蓝莠子。 蓝莠子冷冷地回眸,寒意嗖嗖,“我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你要我怎么还?” 妇女听她这样的语气,更是气得不行,大叫道:“怎么还?一命抵一命!我要你儿子给我儿子陪葬!” 蓝莠子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围观者,然后将目光落到妇女身上,像是来自地狱的女修罗,全身上下都冒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寒意,“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给她陪葬。”说罢,一脚就要踢开妇女。小奴的身体根本容不得她再多耽搁下去了。 然而,这妇女却是宁死也不松手,嚎啕大哭起来:“什么世道啊!这是什么世道啊!杀人的还有理了!天子脚下啊!王法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很多时候,舆论的压力远远大过任何人给你的压力,蓝莠子咬着牙,恨不得一脚踹得这女人脑袋开花,可是现在她却不能这么做,原本就是她理亏,再这么做的话,难保这些喜欢看热闹的人不会火上添油一把将他们赶上绝路。 可是小奴小隶都不能说话,也不能解释什么,难道就真要坐实了这个杀人的罪名吗?
第158章 你活该 不如,就这样从众人面前飞走吧!管他们怎么看!妖精就妖精!怪物就怪物!只要小奴好好的,身份暴露又怎样? 下定决心后,蓝莠子一手抱着小奴,一手牵着小隶,正准备飞,却陡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个看着都是人模人样的,怎么跟畜生一样咬人呢?” 这话刚刚那妇女已经说过了,这贱老鼠居然还敢来重复! 不用转身蓝莠子都知道是司徒云空来了!虽然她是跟着他一起离开皇宫的,但她自然是不可能真跟他在一起,所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她带着小奴小隶逃跑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碰到。 蓝莠子决定不管他,救小奴要紧。 众人哗声一片,平民百姓哪看到过这天人一样的倾世美人儿,司徒云空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将人群中已嫁的未嫁的女子全都给迷住了。 惊为天人!是她们现在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那妇女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凡,不是高官就是显贵,说话肯定是有分量的!如今蓝莠子这么固执地不肯认罪,有人来说句公道话自然是再好不过! 蓝莠子不悦地冷哼一声,这种事情他也来凑热闹,八成是在怪她不打招呼就逃跑吧?臭老鼠小肚鸡肠锱铢必较她可是知道的! 然而,在大家都以为他跟他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时候,司徒云空却冲大家妩媚一笑,在大家神魂颠倒之时,说出了一番让人哑口无言的话。 他转过身,看着那妇女,笑容陡然变冷,“我说大妈……” 仅四个字就让妇女的喜悦消失,接踵而至的是愤怒与屈辱,她才二十多岁!他居然叫她大妈!!?? 司徒云空却根本不管她的脸色,继续说:“你自己也知道,长得人模人样的就不应该跟畜生一样咬人对不对?可是你刚刚做的事情可真是……啧啧啧……” 他倾下身,乌黑的发垂到女人脸上,分明是在骂她,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绝世美男,妇女却还是禁不住一阵脸红心跳。司徒云空唇角一勾,将未说完的话说完:“连畜生都不如啊!” “你!”妇女这次可真的是气得脸红了,她嚯地站起来,“我儿子难道就这样白白死了吗?” 司徒云空不做声,而是转过身看向人群,然后朝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勾了勾手指:“你,出来一下。” 众人不解,但男人还是出来了。 然而,他才刚走到司徒云空面前,司徒云空就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他甚至还从地上抓起烂菜水果往男人身上扔去! 男人终于在挨打了好一会儿后缓过神来,气得爆喝一声:“你他妈给我住手!” 司徒云空却根本不听他的,继续打,拳打脚踢,最后捡起地上的一块稍大的碎瓷对着男人的脑门就是一下,“啪!”鲜血淋漓。 就在所有人都惊呆了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这一停,被打的男人立即开始还手,一拳照着他的脸就打了过去,司徒云空竟也不躲!? 其他人若只是怀疑,蓝莠子却是清楚得很,一个普通人类的一拳司徒云空怎么可能躲不开?他今天这是脑袋进水了在发疯呢? 然而,司徒云空接下来的举动却让蓝莠子心里一暖,一酸,差点儿流出泪来。 挨了一拳后,司徒云空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捂着脸,带着哭腔对大家道:“你们刚刚都看到了!他打我!他无缘无故就打我,你们要不要给我讨回公道?” 懂了,她终于懂了。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懂。 人群中传来不满的声音:“睁眼说瞎话呢你,分明是你先无缘无故打人家的,人家回击你一下是你活该!” “我活该?你看我的眼睛都被打肿了还是活该?” “当然是你活该!你也不看看你把人家打成什么样子了!” 司徒云空似乎明白过来,看着被他打的男人,鼻青脸肿,脸上胳膊上到处都有伤痕,胸口还挂着一片菜叶――的确是挺惨的。然而,他眸中的同情却很快就逝去,看似不解地道:“既然这样,那刚刚明明是你们先集体群殴两个孩子,孩子不过是被惹怒了才反击的,为何你们却死咬着他不放要他偿命呢?” 一番话如重磅炸弹扔在人群中,所有人都惭愧地闭上了嘴,无人说话,就连一开始哭哭啼啼的妇女也不说话了。 司徒云空再次来到妇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大家都觉得你儿子是活该呢!”偷换概念,却偏偏让人有气说不出。 “不过我不这么认为,你失去了孩子,至少应该得到一点赔偿。”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银子塞到妇女手中,“好好将他安葬了,再生一个吧!” …… “蠢猫,还不送他去医院他就要死了。”见蓝莠子还呆在原地看着他,司徒云空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凑到她耳边轻道:“我来抱小隶,飞吧!” 离这里最近的医馆就是蓝莠子刚刚去的那个,当她再次出现在医馆中时,刚漱完口整理好心情出来的大夫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女侠,女侠饶命啊!我把银票退给你!”说着,立即吩咐账房去拿银票。 “治好他我再给你十倍!”蓝莠子将小奴放到椅子上,“症状我刚刚已经给你描述过了,赶紧治吧!治不好要了你的狗命!” “是是是!” …… 在等待的过程中,小隶原本是老实坐在椅子上的,但没一会儿又觉得不舒服,趴到了地上,依偎在蓝莠子腿边。蓝莠子一心只想着小奴,也没有注意到小隶的举动,直到有小厮进来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她才反应过来。 小隶见蓝莠子好像不高兴了,立即又乖乖地跳上了椅子,坐立不安,一会儿挠挠脑袋,一会儿咬咬椅子,一会儿又摸摸蓝莠子的衣服,或者扯扯司徒云空的手。 “小隶,你给我安静点儿!”蓝莠子烦躁不已,将他抱到自己腿上,这样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小隶顿时安静了下来,甚至还伸出手环住她的腰,一副超级享受的模样。 蓝莠子简直是哭笑不得。 小奴的病不是很严重,大夫给他熬了一副强效退烧药,并主动提出可以让他留在这里直到痊愈。果然拳头才是最好说话的,早这样大家都开心,一开始何必那样呢! 蓝莠子自然是不会真留在这里的,拿了几副药带着小奴小隶离开了医馆。 “今天谢谢你。”回家的路上,她真诚地对司徒云空道。 “真谢就请爷去你家。” 蓝莠子一听,扭头就走:“假谢。你可以滚了。” “喂!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忙得过来吗?反正我也没事,就顺便帮帮你呗,免费的!” “倒贴也不要。” “你这贱猫,给你点阳光你还真开花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爷的人了,狗皇帝已经把你送给我了!”也不知为何,看到蓝莠子如此干脆地拒绝他的帮助,司徒云空忍了十来天的话还是给说了出来。 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果然,蓝莠子听到这句话以后,脚步倒是真停了下来,但怒火也烧了起来。 “司徒云空!你跟染莲殇之间有什么交易与我无关,我不是他的东西,他没有任何权利将我送给谁,他允诺了你什么你找他要去,不要来烦我!” “他允诺了我是他的事,那你的承诺呢?” “我有什么承诺?” “你说跟我走。” 蓝莠子微怔,她当时的确是说了这句话,但那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染莲殇,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 她从来没有将那句话当真过,可是,司徒云空却一直记着。 “我没说过。”耍赖吧!她本就不是什么正直的妖精。 司徒云空本还想着看你怎么回答,没想到她却连解释都不愿解释,直接就来这么一句,这可把他给气坏了,“蓝莠子,你的记性被狗吃了!” “那你去找狗要!”说完,她转身就走。小隶朝司徒云空龇牙示威,虽然他对他并不反感,不过蓝莠子不喜欢他,他自然要站在蓝莠子这边。 不知从何时起,小家伙已经将蓝莠子当成了自己的信仰。 然而,司徒云空哪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飞身到蓝莠子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正要开口说什么,却陡然感觉空气中传来一股莫名的压力。蓝莠子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两人都警惕地看向周围,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而此时,原本紧紧跟在蓝莠子身后的小隶却突然呜咽起来,飞快地往一个方向跑去。 “小隶!”蓝莠子叫着想追上去,但手中还抱着小奴,他才刚服了药,这么来回折腾还真不是个事儿。 司徒云空见状,立即追了上去。 小隶跑起来的速度倒是不慢,一眨眼就不见了人,要不是司徒云空更快,说不定还真追不上他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追过去,却看到了一个让他差点儿直接开战的对象――宫千瑾! 此时的小隶正乖乖地跪在地上舔宫千瑾的鞋面,而宫千瑾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司徒云空,原本冷漠的唇角得意地扬了起来,“好久不见。” 司徒云空内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汹涌澎湃过,五年了,五年了!终于让他再次见到这个整整折磨了他七七四十九天的人!
第159章 加倍讨回来 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屈辱就是被宫千瑾关在狼族地牢中,一天一种酷刑,四十九中酷刑轮番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那地狱般的日子,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也让他汗毛直竖!原本他最满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每一处肌肤都被他视为一种财富。而这个该死的狼妖却硬生生在他身上留下了永远也去不掉的伤疤! 以前他在河中沐浴之前最喜欢看的就是自己在水中光洁美好的倒影,而现在,他却根本不敢再看,不敢让自己的皮肤露出来。这一切,都是拜这只狼妖所赐! 但是现在,不是他报仇的好时机。他只能强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怒,低低地叫着:“小隶,回来。” 然而,小隶却只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虔诚而温顺地舔着宫千瑾的鞋面,宫千瑾蹲下身,将手放到他面前,他就舔他的手,将脸放到他面前,他就舔他的脸。就好像,小隶是他养的狗一般。 宫千瑾自然是能感受到司徒云空的愤怒的,不过这可不就是他的目的么?他一边亲热地摸着小隶的头一边挑衅地看着司徒云空,“你是在叫本王的宠物么?” “怪不得好好的人变成了畜生样儿,原来是畜生养的。” “本王要是没记错,你应该是比我更低等的畜生吧?”宫千瑾不以为意地勾起唇角,将背对着小隶,小隶就乖乖地顺着他的背爬到了他肩膀上,亲昵地抱着他的脑袋。 司徒云空更是被气得不行,四周的空气渐渐发生变化,地面也开始震动起来。 “宫千瑾!我要你死!”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风起云涌,四周的房屋都开始哗哗作响摇摇欲坠…… “住手!”蓝莠子清脆的声音响起。 “蠢猫!你最好别插手!” “他肩膀上坐着我儿子,我能不插手吗?”蓝莠子怒视着满脸笑意的宫千瑾,还有在他面前乖得跟只哈巴狗似的小隶。 “雪儿,原来我们的孩子在你这儿,我还一直担心来着呢!” “谁是你孩子?有哪个父母会将自己的孩子当狼养着吗?” “本王是狼,不将孩子当狼养难道当虫养?你若愿意,可以将他们当猫养。” “宫千瑾,我不跟你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只问你!他们真的是被你养大的?” “有何问题?” 是他!当年居然是他抓走了未时!蓝莠子才刚刚解除父仇误会对宫千瑾的恨意减少了一些,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他居然……居然对未时下这样的毒手!当狼养是没错,但需要动不动就用鞭子抽他吗?还有小隶…… 再次看向小隶时,蓝莠子眉心忽然突地一跳,是了!她怎么从来就没想过小隶是谁?当初陈秋娘是把未时和她自己的孩子一起抱走的,后来她死了两个孩子一起失踪了!而现在,疑似未时的小奴出现,小隶也同时出现……难道,小隶就是陈秋娘的儿子――秦瑞轩? 仇人之子,她却当成自己的孩子养了这多天!蓝莠子心里百味交集,如果当初不是陈秋娘,刘未时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孩子又有什么错呢?即使他娘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但当时的他甚至连话都不会说,命运让他为他母亲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这对什么也没做的他来说已经够不公平了。 但是这对未时就公平吗?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宫千瑾!是他将两个好端端的孩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是他用自以为正确的方式让孩子过了五年畜生般的生活!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该养他们,要任他们自生自灭?” “你知道我的意思!为什么要用鞭子抽他们?为什么要动不动就打他们?明明你会说话有智慧,为什么却要把他们教成不会说话没有智商的动物!宫千瑾,你不是天神,你别在我面前装!别说什么他们是被你救下的,我不信!” “既然你不信我,那本王说什么你都是不信的。” 司徒云空在一旁早已听得不耐烦,当初秦府的两个孩子被姨娘带走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并不太清楚各种缘由,再将蓝莠子刚刚说的话与那件事联想一下,很快便大致清楚她是因为什么在跟宫千瑾争吵了。 “蠢猫,还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吗?让我杀了他!” 蓝莠子并不知道司徒云空如此急切地想要杀他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以为他是想替她出头,便不太客气地道:“你别唯恐天下不乱了!” 司徒云空愣了愣,唯恐天下不乱?他唯恐天下不乱吗?他只是觉得正好他们二人都想要宫千瑾死,那他干脆杀了他不就好了? 宫千瑾倒是很会趁热打铁,顺着杆子就爬上来了:“雪儿,如果你不满意本王的教子方法,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妖界,我们好好养大这两个孩子。” “宫千瑾,孩子是我的,不是你的!你休想带他们回妖界!” “是吗?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小隶,告诉她,你想跟谁走。” 小隶听到自己的名字,却不太明白宫千瑾这句话的意思,跟谁走?难道他不能跟他们俩走?虽然宫千瑾对他向来是拳脚相加,还有蓝莠子不知道的更残忍的方法,将他扔到狼群,让他跟狼一起生活了一个月,让他像狼一样去捕食,不然就饿他几天。但是,动物就是如此,自他懂事起他就是被宫千瑾养着的,虽然不知道“父亲”这个词的含义,但他却觉得这个恐怖的男人是他毕生的依靠。 害怕,却又想要靠近他。 蓝莠子抱着小奴,叫着小隶:“小隶,走了。”走了,回家了。你不是一直都很乖吗?不是喜欢被她抱吗?以后她天天抱你。 在看到蓝莠子转身的那一刻,小隶条件反射地从宫千瑾身上跳了下来,想要跟上去,然而,才刚走几步他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宫千瑾,看到他仍在原地一动不动,小隶眼睛一眨也不眨,犹豫了许久,终于…… 还是选择了回到宫千瑾的肩上。 虽然他是陈秋娘的孩子,是仇人之子,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蓝莠子已经跟他建立了感情,他乖巧温顺的样子,他蜷缩在墙角的样子,他躲在小奴身后的样子,他看着她单纯微笑的样子,都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以为,只要她没有不要他,他就一定会跟着自己的,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是选择了一个经常虐待自己的人! “是不是也要让小奴选择一下?”宫千瑾似乎对自己很自信。 蓝莠子却不敢再挑战,小奴向来不大听她的话,桀骜不驯,根本难以亲近,此时若不是他发烧睡着了,她根本不可能一直这样抱着他。 如果他是清醒的,要他选择,他应该会比小隶更加没有犹豫地选择宫千瑾吧! “小奴是我的,你想也别想!” “雪儿,如果你想要孩子,就只有一种选择,跟本王走。”宫千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吗?那也得看看你能不能带走她!”司徒云空忍无可忍,再次发起进攻,强大的妖力像龙卷风一般朝宫千瑾刮过去,飞沙走石,地上所有的东西都能被他当成兵器。 树叶、碎石,甚至是小草都化成利刃铺天盖地地朝宫千瑾射过去,蓝莠子的阻止再也没有作用。 “蠢猫!睁大眼睛看看爷是怎么帮你夺回小隶的!”语落,他忽然变回原形,下一秒,身子就已经钻到了地下,与此同时,地面开始翻滚起来,但有房子的地方房子却还是安然无恙地立在那儿。 不少百姓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查看,却在看到没有人地面却自动翻滚的场景时大声尖叫起来:“有妖怪啊!有妖怪!” 哼!妖怪?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妖怪! 宫千瑾飞快地将小隶放下,“嗷――”对天长嚎一声,一头硕大的黑狼如战神一般岿然不动地站在漫天尘沙之中,看着即将塌陷的地面,他张开血盆大口,悠长而嘹亮的狼嚎带来一股强大的罡风,稳稳地挡在了“龙卷风”前。 百姓吓得尖叫着四处逃窜。 蓝莠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欲哭无泪,这该如何收场? 宫千瑾没料到五年不见司徒云空的法力竟然上了好几个台阶,这五年来他自己也在一直修炼,进步,结果却还是打不过染莲殇那卑贱的人类,就连这老鼠也仍旧打不过? 不甘心!他不甘心! 一向狂傲的他此时那颗自信的心里已经缺开了一个小口子,莫名的自卑涌上心头。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他便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往往地底下坠去,而当他想要跳出来的时候,四周的泥土就以更快的速度将他掩埋了,只剩一个头在外面。 “狼妖,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折磨爷的吗?你放心,爷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的!”司徒云空的话音落下,宫千瑾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又下坠了一分。他试图冲破泥土的掩埋,但越挣扎就越感觉胸口闷得慌,周身的泥土似乎也更紧了一些。
第160章 法力消失 人们看到黑狼被掩埋,惊恐之余又有些庆幸,这样一来,妖怪是不是算被抓住了呢?然而,他们才刚松一口气,就看到原本还在狼妖周围窜动的那只老鼠竟然突然变成了人的样子!有人已经认出了他来,这可不就是刚刚救了那两个小孩的人吗? 他居然也是妖怪! 天哪!新邺城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妖怪?难道麟月皇朝要出大事了吗? 事已至此,司徒云空也懒得去管人们的反应了,笑容满面地来到宫千瑾面前,“尊贵的狼王子殿下,别太害怕,这才刚刚开始呢!”语落,他眸光陡然一冷,地上的碎石在他手中变成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在宫千瑾脸上划了一刀。 狼皮很厚,但刀子更利,只听得“滋!”地一声,宫千瑾脸上便翻出了鲜红的肉来。 “嗷――”他低叫着,心里的屈辱感暴增,这贱老鼠,他居然划他的脸!居然敢毁了他的脸! “司徒云空!”蓝莠子想要阻止他,却发现此时的司徒云空就像是着魔了一般,一心只看着宫千瑾痛苦的脸。 “我不知道疤痕要怎样才能一直留在你身上,不过呢,爷有的是时间,你愈合了爷再划便是。四十九道伤疤,一道不少,爷会毫不客气地都还给你的!”说着,他又是一刀下去,这一次,划得更深,宫千瑾甚至能感觉到骨头被割断的声音。 他紧咬着牙关让自己尽可能地不发出呻吟来,但疼痛侵袭着他,让他怎么也无法忍住。 “怎么?你不是可以自愈么?干吗不自愈?” 宫千瑾当然是想自愈的,但是这种情况下,正如司徒云空所说,他自愈了,司徒云空便会再划一刀,如此,还不如留着点法力,他带过兵打过战,流过血流过汗,这点伤,虽然的确很痛,但还不至于痛死过去。 司徒云空却不打算让他这么好过,“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道道的账来算好了。”他说着,抓起一把碎石粉末,邪恶地笑着对着宫千瑾的伤口就撒了下去…… “嗷――”宫千瑾痛得大叫起来,司徒云空却还不罢手地用掌心按住他的伤口,往里注入妖力,加深他疼痛的同时让碎石粉末更深地融入到他的皮肤里。 宫千瑾痛得几乎要昏过去,皮肤像是在溃烂一般,整个脑袋都因疼痛而变得晕乎乎的。 “够了,司徒云空!” 蓝莠子跑过去,看着在一旁害怕地瑟瑟发抖的小隶,咬了咬牙道:“让小隶留下,我们走吧!” “不折磨死他,你觉得我会走吗?” “他罪不至死,难道你想杀了他后遭整个狼族的追杀吗?” “哼!想追杀我?那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至于这只狼妖,我是绝对不会就此放过的。蠢猫,你要是看不下去,你可以先走!” 刚刚还吵着嚷着要跟她一起走的,现在居然叫她先走,他对宫千瑾的恨意应该不只是因为她的事吧? “司徒云空,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她不是想替宫千瑾求情,而是司徒云空的行为太过反常。 “为什么?你想知道吗?”司徒云空紧紧盯着蓝莠子的眼睛,身上的衣裳“哗!”地落下来,周围几个大胆看热闹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本以为他们会看到一个美男的luo体,却没想到……他身上竟然遍布着狰狞的伤疤,一条条,如蜈蚣盘踞在他背上。 蓝莠子脑中顿时闪过当初在清怡宫时看到的他的身体,当时她并没有在意他这些伤疤到底是怎样来的,现在看到他这么愤怒,难道……是宫千瑾做的? “拜这狼妖所赐,爷变得更有男人味了,这样的好事怎能一个人享受呢,所以我让他也变得更男人,难道不好吗?”司徒云空冷笑一声,手指一勾,地面裂开,宫千瑾的身体从泥土里飞出来。 司徒云空原是想着将他放出来踩在脚下,斩断他的手脚,让他跪地求饶,却没想到自己太轻敌。宫千瑾的身体一离开地面,就张开血盆大口大叫着朝司徒云空扑过来。他的脸因那两道鲜红的伤口显得异常恐怖。 这一招宫千瑾是将自己刚刚忍痛累积的妖力全部发了出来,锋利的爪子如铁钩一般对着司徒云空的脸狠狠一抓,空气都被抓出尖锐的哨声来。 “小心!”眼看着司徒云空就要被抓成碎片了,蓝莠子紧张得大喊,无奈宫千瑾速度太快,她手上又还抱着小奴,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场血光之灾。 司徒云空脸色也变了,这该死的狼妖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爆发力,倒真是他轻敌了!身子敏捷地往旁边一闪,却没想到宫千瑾那一掌竟是虚招,仿佛料定了司徒云空会躲避一般,他真正的攻击就是在司徒云空的躲避之处。 娘的!阴沟里翻了船! 司徒云空明白他的意图时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掌接下来他不知得花多长时间来恢复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宫千瑾的爪子在即将抓到司徒云空的脸的时候,他却突然低吼一声,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往后飞去,“嘭!”地一声撞击在墙上,墙体立即被他撞出了一个大坑,又迎来人们的一阵尖叫。 蓝莠子悬着的心蓦地放下来,转过头去看向制止这一场恶战的人,惊呼出声:“义母?” 居然是大巫师来了! 司徒云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听到蓝莠子的喊声,原还准备去嘲笑宫千瑾一番的,也老老实实地呆在了原地,好奇地打量起这个传说中的麟月皇朝第一巫师来。 他的服装像是万年不变一般,仍旧是一件长而宽大的黑色蝙蝠大氅,大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他整张脸。他手中的法杖还放着金光,刚刚也正是这一道金光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宫千瑾给击了出去。 整个麟月皇朝,除了蓝莠子,怕是再没有人知道这第一巫师竟然是个女的吧? 淡淡的尘烟中,宫千瑾的人形慢慢现出来,从倒塌的墙体中走出,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疤,果然没能自愈。司徒云空心中不由得一阵畅快,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施施然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冲向映菱抱了抱拳:“大巫师,久仰大名啊!刚刚可多亏你了,不然我这貌美无双的脸上又该留下瑕疵了。” 宫千瑾抹了抹额上的血,心中气闷,本以为可以一击将这老鼠打成肉酱,没想到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这第一巫师他是知道的,那些个人类可是把他当神一样崇拜,连皇帝都要看他三分脸色。 可是他不是常年不离开他那巫月楼的吗?怎么好死不死地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围观的群众一听说这居然是鼎鼎有名的大巫师,感觉就算是再来十只妖怪他们也不会害怕了,纷纷虔诚地跪在地上,乖乖匍匐着,仿佛这样就可以接受他散发出来的神光。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无边的安静,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的人们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地上空留一片废墟,别说是大巫师,就是刚刚那几只妖精也不见人了! 蓝莠子从来没有想过向映菱居然还能制造出这种与世隔绝的幻境来,他们仿佛全部置身在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烟。 宫千瑾和司徒云空也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呆了,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竟集体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里? “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妖界有妖界的法则,你们公然现出原形来,扰乱我朝秩序,该当何罪?”向映菱的语气并不逼人,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没有扰乱人间秩序,不过就是教训教训这只心肠歹毒的狼妖而已!”司徒云空笑嘻嘻地说。 向映菱不置可否,冷然道:“你们的妖力将被冻结十日,这十日内,好好反省吧!” 司徒云空还没理解她所谓的“妖力被冻结十日”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尝试了一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妖力果然发不出来了。看到宫千瑾和蓝莠子是同样的表情,想来他们也是一样的情况! “喂!我们是妖,没有妖力怎么办啊?” “在人间就该按人间的规矩来,要么你们就滚回妖界去!”向映菱的法杖用力一抖,猛然刮起一阵大风,将无边的青草掀起一波又一波巨浪。 “不要再让我听到人间有妖精作乱的传言。” 蓝莠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耳边刮过一阵冷风,向映菱从来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当她想解释什么时候,周围的景色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青草消失,他们脚下仍旧是被司徒云空弄出来的废墟,围观的人们也已经稀稀拉拉地散了去。 向映菱不知去向。 “都是你,现在法力没了可怎么办?”蓝莠子不由得埋怨司徒云空。 司徒云空自己也是不大高兴的,不过,目光触到宫千瑾脸上的伤口,又想到现在他失去了法力,那就可以肯定他这条伤疤会一直留在脸上了,哈哈哈!这可不是因祸得福吗? 他的笑容刺激到了蓝莠子,“你还笑!最好祈祷这十天内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第161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蓝莠子最终还是带走了小奴,小隶跟了宫千瑾,但她必须答应宫千瑾的一个条件就是——他可以随时来看小奴。 “不要脸的狼妖,还真把自己当孩子他爹了!”司徒云空愤愤然,双眸忽然一亮,“蠢猫,要不,咱们带着小奴私奔吧!有爷在,保管让那狼妖再也找不到你!” “别自欺欺人了,我身上有体香,他可以循着气味找来。” “不是吧?你体香那么淡,狼妖法力那么低也能闻到?” 蓝莠子白了他一眼,宫千瑾法力低么?那可不见得。只不过跟染莲殇比起来低了点而已,就刚刚他跟司徒云空交手,虽然看起来司徒云空占了上风,但真要想打赢宫千瑾也还是有困难的吧? 两人一路走着,由于法力的消失,一时间很不适应,各方面的敏感度也降低了很多,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了他们。 “没错,就是她!妈的,找了十来天,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是她旁边那个男人看起来功夫不弱,我们能对付得了吗?” “你懂个屁,就算功夫不弱那他能跟她睡一起吗?我们跟着他们,总有下手的机会。只要把人抓住了,还怕折磨不死她?” “哈哈哈,到时候大哥你先来,爽完了我再上。” “去你妈的,脑袋里尽想着这玩意儿,皇上的女人是你想上就能上的吗?” “是是是是,小弟说错了,只有大哥能上。” …… “蠢猫,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既不能变回原形睡到洞里了,又不能飞到树上休息,无处可去,你看我这么可怜,就收留我呗!” “滚蛋,这是你自找的!” 蓝莠子深知单恋一个人的痛苦,所以她不愿给司徒云空任何可以靠近她的机会,不愿让他对着她抱着不该有的幻想。 这样,不管对谁都好。 小奴的高烧也退了不少,蓝莠子将他安顿好后,自己已经累得全身骨头都软了,一沾到床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五个黑色的影子一个接一个翻墙进入了蓝莠子所在的小院,四周一片寂静,偶尔可以听到几声虫鸣,更增添了夜的诡异。 “记住,要抓活的。” …… 蓝莠子还真是个乌鸦嘴,说但愿十日内不要发生什么意外,这意外还真发生了。以她平时的警惕度,这些个人类想要靠近她都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一次,五个黑衣人都走到她床头了她竟然还没有感觉到。 其中一人还不禁小声嘀咕:“睡得还挺死的。” 头头气急败坏地敲了他一记爆栗,压低声音骂道:“妈的!你想死了!” 殊不知,他们这动作虽然没有惊醒蓝莠子,却惊醒了一个已经昏睡了将近一天的人。 “啧啧,真不愧是皇上的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一个胖胖的黑衣人俯下身,几乎要将脸贴到蓝莠子脸上。“大哥,要不咱们先玩玩再送到右相府去吧!反正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会知道。” 黑衣人头子挥起拳头准备砸烂胖子这张猥琐的脸,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反正都已经是被皇上上过的女人了,多几个人上也没有人会知道不是? 大多男人都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劲头,也不管那山中的虎究竟有多大多猛。现在这五个黑衣人在说起“皇上”二字时竟然像说一个普通人一般,敢上皇上的女人,也不知道他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经过白天的折腾,蓝莠子身心疲惫,朦胧的意识中其实是听到了耳旁窸窸窣窣地有人悄声议论着什么,不过现在的她根本不想去管这些事了,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黑衣人们也不会傻到就在蓝莠子的底盘上把她给办了,胖子非常积极地突然用手捂住蓝莠子的嘴巴,蓝莠子也终于从梦中被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几个面目狰狞的蒙面人,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这些人要杀她? 黑衣人们陡然看到她睁开双眸,早有准备,飞快地用被子将她的鼻子一起捂住,试图将她闷晕过去。 只是,蓝莠子的反应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在看到他们后她竟然还不叫不喊,甚至连眸中都没有流露出害怕的情绪,只是闪过一丝意外。 “呜……” 突然,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从窗户外传来,黑衣人们一愣,其中一个惊道:“什么声音?” “瞧你紧张得,大概是一只发春的猫吧!”另一个人调侃着。 蓝莠子心里却泛起了冷笑。很配合地闭上眼睛,假装晕了过去。 “哈哈哈!大哥,搞定了,咱们快走吧!”说罢,一把将蓝莠子扛在了肩上。 然而,就在他们转过身准备撤退的时候,却陡然看到如水的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如狼一样趴在地上,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发出寒光。 “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黑衣人头子一愣,“是人还是畜……啊!”他话音还未落下,小奴就如猎豹一般朝他扑了过来,对准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啊!啊——” “天哪!”黑衣人们都惊呆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老大就已经血尽而亡。明明一个个手中都拿着刀,却没有人敢朝小奴挥过去。他们还没弄明白,一个人类怎么会跟野兽一样! 而扛着蓝莠子的胖子则很快权衡了利弊,美人儿都已经抗在了肩上,就这样将她放了实在可惜,可是如果跟这野兽般的小孩过招的话,他也不一定能讨到好处。要不,干脆就趁那小孩的注意力在另外几个人身上的时候,他带着美人儿先跑了吧!? 胖子这样想,也这样做了,趁大伙儿不注意,拔腿就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小奴的目光虽然是看着另外三人的,但心思却是一直在蓝莠子身上,胖子一有动静他就立即感觉到了,小小的身子箭一般射出挡住了胖子的去路。 小奴唇角的鲜血让胖子感觉一阵胆寒,不敢再跟他硬来,想到老大都毫无反抗力地就那样被咬死了,色胆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把将蓝莠子扔下,逃命要紧。 小奴也没有再追上去,任由那些人离开,只爬到蓝莠子身边,伸出手,慢慢地俯下身,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 蓝莠子之所以装晕一方面是想找机会逃跑,后来听到小奴的声音,她便想着试探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意她。 而现在,当他软乎乎的小舌头舔上她的脸颊时,蓝莠子只感觉心中一颤,竟然有股想要流泪的冲动。她知道小奴表达情感的方式,喜欢一个人他会舔他,讨厌一个人他会咬他。 他的舌头像柔软的小刷子一下一下刷着她的脸,刷着她的心。 当小奴看到蓝莠子忽然睁开的眼睛时却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蓦地后退了好几步,远远地看着她,眸中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蓝莠子心中有些酸涩,他应该还是有些怕她吧?只有在她昏迷的时候他才愿意主动靠近她。但是这已经是很让人欢喜的一步了,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叫她一声“娘”。 至于刚刚那些黑衣人,蓝莠子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谁会派这么拙劣的杀手来杀她,现在她没有法力尚且能将他们打发走,若是在她有法力的时候他们胆敢来扰她好梦,那就等着被剥下一层皮吧! 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蓝莠子感激地看向小奴,“小奴,谢谢你。”她的确是没有想到,小奴竟然会来救她。 不过,十天才刚过一天,难保要杀她的人不会再派一些高手来,那时候即使是有小奴也不一定能护得了她了。不管怎样,此地已经暴露,不能再住下去了。 …… 当裴永达收到手下的汇报时,气得一把将手中的杯子砸到了地上:“一群饭桶,还能找些更离谱的借口吗?统统给我拖出去,斩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们说的全是实话,蓝妃娘娘的确是养了一只吃人的怪物!我们老大就是被那怪物给咬死了!请大人明察啊!” “无稽之谈!那么厉害的怪物你们还能从它口中活着回来?” “那是因为它一心只想着保护蓝妃娘娘,我们只要不主动攻击它就不会咬我们……”话说到这儿,胖子忽然住了嘴,这岂不是承认自己没有准备杀蓝妃么? 裴永达自然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眸中的危险之气更加浓了,“不主动攻击?你们连试都没试就直接跑了?这样的废物我要了何用?”语落,利剑出鞘,没入胖子胸口,白剑进红剑出,胖子再没有机会说任何一句话便倒在了地上。 另外三个人吓得浑身发抖,但也终究难逃被杀的命运。且不说他们当初吹嘘得自己有多厉害,收了钱却这么窝囊,即使他们真把蓝莠子带回来了,也只有被灭口的下场。 “永达,事情办得如何了?”右相因为夏绮晴的事身子一下子垮了,经常要告病假,连早朝都有好几次没上了。 第162章 此花有主 裴永达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再刺激他,便道:“大人放心,过几天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回来,定会让小姐亲自报了这个仇的。” “只是报仇都难消本相心头之恨。” 夏元亮的怒火有增无减,他向来不是一个容易动怒之人,如今真的是被蓝莠子气坏了。 十多天过去了,夏绮晴虽然已经醒了过来,但那张脸是再无可能恢复原样了。 即使他第一次动用右相的权利压迫皇上让他留下了夏绮晴,但她这个样子想要皇上碰她几乎是永无可能的事。 裴永达不置可否,又跟夏元亮说了一会儿话后退下,心中也暗暗有了计较。 右相这么急着要报复蓝莠子,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找来的杀手那么不给力,要再另外找人还得担心事情败露,干脆他自己亲自出马好了。 裴永达是凭借着自己的功夫一路走上来并被右相看中留在身边的,但是他志向并非只是当右相的下属,他想要的是驰骋沙场带兵打仗的英雄气血,然而以他那卑微的出身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个梦想。 这一次若能帮右相办好这件事,相信右相也不会亏待他的。 然而,千算万算,全天下的人却都没有算到,昨天皇上还当得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却被告知――江山易主了! ? 当染莲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玉玺亲自交到染莲夜手中时,整个金銮殿都一片静谧,静到让人以为空间被人凝固了。 直到染莲夜坐到龙椅上,左相才最先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婿当了皇帝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当即就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立即,文武百官齐齐跪下,振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小影把这件事告诉向映菱时,向映菱站在窗户前很久很久都没有做声,最后低低地说了句意味不明地话:“果然,他还是放弃了。” 江山易主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彼时的蓝莠子正带着小奴准备找一个新的容身之处,却没想到竟看到到处都有侍卫在贴告示,大致意思就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新帝登基! ? 染莲殇怎么了? 他出什么事了吗? 不然怎么会皇位都不要了? 当她凑到告示前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都懵了,不是出事了,不是死了,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说先皇染莲殇让位于染莲夜,自己成了太上皇。 好一个太上皇! 别人不知道,蓝莠子可是清楚得很,他做这一切,其实就是不想肩负国家重任,想要两袖清风地去南国找雪儿吧! 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重? 重到他连皇位都不要了! 蓝莠子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泪水溢出眼眶,眸中只剩下“染莲殇” 这三个字。 可是他的眼中,又何时有过她蓝莠子的名字? 小奴抬起头看着蓝莠子,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看着墙壁流泪,看upu('''','''',''4'',''; 第163章 肩胛骨被砍断 说到底,这所有的一切,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人――麟月皇朝的第一巫师! “所以你一直以来都在戏弄我吗?” “你若觉得枫儿的存在只是戏弄了你,那便是了。” 向映菱不置可否,风淡云轻的语气让染莲殇很恼火。 但她话中的意思也让他不由得多了一层考虑,心中又多了一个疑问,“你知道我会不定时发病?” 大巫师肯定是知道的,否则她不会特意造出慕辰枫这么一个人来吧?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又跟他胳膊上莫名出现的鳞片有没有关系呢? 染莲殇感觉自己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里,而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阴谋是什么。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不爽! “为何要将皇位让出?” 向映菱不回答他,反倒向他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与你无关,你管好你的巫月楼就是了!” 染莲殇知道再问下去已无意义,就算知道这自大的巫师也是不会告诉他的! 而他,也不愿舔着脸去求她告知一个答案。 看着他甩袖离去的背影,向映菱终是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性子倒是从未改变。” ……再说到裴永达勾搭蓝莠子失败后,苦思冥想要用怎样的法子才能快速又成功地将她带到右相府,思来想去,脑中终于闪过灵光! 他想起了她在大赦天下的告示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女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哭必定是伤心到了极点,而一个告示为何会让她这么伤心呢? 毫无疑问,肯定是因为她的相公退下了皇位。 如果从这一个切口进入的话,事情应该会顺利不少吧? 蓝莠子自以为自己换了地方就能摆脱别人的跟踪了,却没想到裴永达早已在安排了人时刻跟着她,不管她走到哪里,他都会知道。 所以,当他再次找她的时候就显得容易多了。 但蓝莠子警惕度高,他贸然靠近必定会引起她的怀疑,思量再三,他还是决定从她身边那个怪物小孩下手。 ……这日,蓝莠子刚刚带着小奴安顿好,在午后的阳光下教小奴用两只脚好好走路,教他说话,教他吃饭。 当看到他终于愿意尝试去吃白米饭的时候,蓝莠子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第一口的时候,小奴吃到嘴里就要吐,满脸的厌恶和嫌弃,差点儿就将蓝莠子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菜给推到了地上。 但最终,还是在蓝莠子的注视下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却怎么也不愿在吃一口。 什么味道也没有的白米饭,真是太难吃了! 蓝莠子也不强迫他,又夹了一块肉想要喂给他吃,小奴却仍旧只是盯着那块肉,就是不张嘴。 就在蓝莠子想要发脾气的时候,小奴忽然从椅子上跳下去,警惕地看着门口。 蓝莠子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了?” 但是没有人能回答她,接着她便听到有人重重拍门的声音。 “开门!快开门!” upu('''','''',''44'',''; 第164章 南国公主 蓝莠子看了看小奴,他额上冒着细细的汗珠,双唇抿得紧紧的,肩上一片红肿,这大街上的大夫实在是不值得相信,暂时就只能先相信裴永达了。 “那就麻烦裴公子了。” ……蓝莠子坐在马车里,一颗心只放在了小奴身上,也没有去观察周围的环境,直到马车停下她才发现自己是到了一个非常豪华的达官家里。 虽然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牌匾并不知道这是哪家,但从家居摆设方面来看,这人的官位至少是三品以上。 裴永达体贴地替蓝莠子把小奴抱下马车,“我这朋友脾气有些古怪,不喜欢见生人,这次我带你过来没有跟他打招呼的,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要不这样,你先在外面等等,我进去跟他说说,然后再叫你进去,你看可以么?” 蓝莠子没想到会有这么麻烦,心里不禁有些愧疚,连忙道:“无妨,我在外头等着就是。” 裴永达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将小奴先还给蓝莠子,然后先行进了一扇门。 这里面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右相夏元亮,听到裴永达说人已经带到了,他激动得直接就下了床,“好!做得好!永达!快将那女人带进来!” 裴永达按住夏元亮,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后,夏元亮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永达,你做事真是越来越可靠了!好,本相就当一回大夫,好好医医那孩子!” 等夏元亮准备好后,裴永达这才出来通知蓝莠子,由于担心小奴的安慰,蓝莠子果然是很老实地在外面等着,听到他说可以进去了,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连忙抱着小奴跟了上去。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坐在桌子旁,见到蓝莠子进来,他便一直盯着她看,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开眼。 蓝莠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这大夫果然是够古怪的。 “大夫好!” 但心里再怎么不舒服,蓝莠子也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 “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蓝莠子将小奴放到夏元亮旁边的长塌上,夏元亮转过身去,装模作样地给他检查起来。 这时候,裴永达也亲自端了茶上来,“蓝姑娘,喝口水吧!” 蓝莠子笑着接过,礼貌性地喝了一口,随即便担心地看着夏元亮为小奴政治。 然而,那口茶才刚咽下肚,她就感觉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心中立即敲响警钟,大感不妙! 她居然上当了! 因为太担心小奴竟然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小奴! 小奴! 她真该死,不但救不了他,还让他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蓝莠子撑着最后一丝神智,看着裴永达:“你居然骗我!” 裴永达但笑不语,骗的可不就是你? 夏元亮此时也撕破了伪装,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她听到他说:“蓝莠子,我是绮晴的父亲,知道吗?我现upu('''','''',''4'',''; 第165章 危险逼近 南国国王根本不把女儿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一时兴起,不由得笑了起来:“我的孩儿啊,父王不是已经给你在全国贴了寻人告示么?可是到现在却连个影子都没找到,人家成是有家室了,你就不要再想啦!” “哼!有家室有什么了不起,让他休妻就是!” “胡闹!哪有这样的事儿,我堂堂南国公主竟然要招个有妇之夫做驸马么?” “父王,这不过是个假设嘛!女儿敢肯定,他绝对没有成亲,他手上都没有带婚带呢!” 在南国,有家室的人一般都会在手腕上带一根红色的婚带,男左女右,戴在显眼的地方,这样也是为了不让街上对舞的人表错了情。 “好好好!我的好孩儿,就算他没有成亲,可是他现在也不在这儿呀!你的比舞招亲大会在年初就已经通告全国了,这要是突然取消别人可怎么瞧你,要不这样,你就去瞧瞧,要是有瞧上了的跟父王说一声,要是都没有瞧上,咱就找个理由全给拒绝了,你说成不?” “这可是你说的!” 卓旦雅玛顿时笑颜展现,她玩心重,其实内心对比舞招亲大会也是挺期待的,要不是染莲殇的出现,这也是她今年最期待的一件事呢! 在众人的期盼之下,南国国王、王后、雅玛公主终于登场了,雅玛公主虽然带着面纱,但隐约间仍可见不凡的气质,举手投足都可堪称南国女人的典范,让在场的男人都看直了眼,恨不能去掀了她的面纱一看究竟。 然而,染莲殇左盼右盼,却压根儿没有盼到传说中的幻冥离! “雅玛公主比舞招亲大会现在――开始!第一位上场者……” 大会已经开始,公主旁边的座位却仍旧空空如也,幻冥离啊幻冥离,还真是跟个幽冥一样啊,怎么到现在还不出现? 染莲殇有些按捺不住,不由得问旁边的人:“不是说公主的老师幻冥离也是评委之一么?怎么大会都开始了他还没来?” “你这都不知道啊?幻冥离要在选出前十名候选人后才会来的。” 靠! 这都没打听到! 今天白来了! 染莲殇欲哭无泪,心里有些烦躁。 原以为今天就可以见到雪儿了,没想到居然给他来这么一出,真是让人空欢喜一场! 南国有一个著名的包打听,从他那里可以打听到乡野轶事也能打听到深宫禁事,唯独打听不到半点幻冥离的下落。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神秘的人,他倒是愈发想看看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能有本事把雪儿带走,想来也不会是个普通人。 ……麟月皇朝,埔青山。 蓝莠子趴在树上,看着小奴仰面躺着露出白白的小肚皮,笑嘻嘻地跳下去,用手挠了挠他的肚子。 小奴被惊醒,龇牙咧嘴地向他示威,蓝莠子不但不害怕,反而还伸出小拳头作势要塞进他嘴巴里:“你咬我啊咬我啊!” 小奴倒是真张开嘴咬upu('''','''',''4'',''; 第166章 又梦到你了 “让他们走吧,我自会向右相说明的。”右相?蓝莠子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右相,她甚至只隐约知道麟月皇朝有左右二相,却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待到那些男人走后,蓝莠子这才咬着下唇似乎在拼命忍住心中的委屈,小声对裴永达道:“谢谢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现在的她跟裴永达之前看到的她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她对付那些嚼舌根的宫女的场景可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狠辣的女人。 但现在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却还真让他心生了怜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裴永达轻轻叹了口气,以他对右相的了解,就算蓝莠子真排挤了夏绮晴,他也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真正是因为她活生生毁了他的女儿他才想下次毒手的。 “恕小女子愚昧,我实在不明白大人这话是何意思。” “太妃娘娘,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今日你之所以在这里,完全是在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还债。” 太妃? 是了,染莲殇已经把皇位让给了染莲夜,他自己成了太上皇。 这裴永达知道她是太妃居然还敢这样对她! ? 裴永达之所以叫那些男人住手自然也有这一层原因在里边,右相因一时冲动要对付她,以后皇上若是真追究起来,恐怕右相自己的位子都会难保了。 他还要靠着他爬上去,绝对不能让这棵树先倒了。 “我……我之前做过什么事?” 她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但仔细回想起来,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怎的就让右相给盯上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跟微臣打迷糊眼儿么?太妃娘娘,你可还记得前不久你毁了一个太嫔的容?” 太嫔? 毁容? 这两个关键词终于让蓝莠子想起了夏绮晴的事,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嘴,“夏绮晴?她是右相的……?” “千金。” “哈哈!怪不得!” 忽然弄明白自己遭此待遇的原因,蓝莠子顿时笑了起来,竟把自己刚刚遭遇的恶心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 裴永达本还被她的眼泪感化,有些同情她,此时看她竟然还能笑出来,果然是蛇蝎心肠,怕是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做得对吧? 笑着笑着,看到裴永达脸色变了,蓝莠子才陡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连忙合上了嘴巴,做出一副笑着笑着又哭了的姿态,“怪不得我会沦落这个地步,这果然都是报应啊!报应!哈哈!没想到报应竟然来得这么快!右相千金被毁容真不是我故意的,我只是一时生气失手了……唉……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杀了我吧!我愿意给她陪葬!” “她还没死。” 裴永达嘴角抽了抽,虽然她说得离谱,但他对她的看法还是又消除了一些,刚刚应该是upu('''','''',''4'',''; 第167章 加倍奉还 “眼睛长哪儿去了?小的现在分明只是一介车夫,娘娘,快上车吧!” 司徒云空笑嘻嘻地伸出手。 蓝莠子气恼地打开,但还是上了他的马车。 而裴永达也已经准备好了在门口迎接她的人。 按照他们在马车里说好的,蓝莠子单独跟着裴永达进了右相府,司徒云空假装去栓马。 夏元亮听说蓝莠子真的来了后,也连忙亲自出来了,看到这个让他恨不得将其剁成肉酱的仇人,夏元亮强忍住内心的痛苦与愤怒,低沉着嗓音道:“你若真有办法治好绮晴,我们的旧债一笔勾销,但你要是敢骗我们,本相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蓝莠子似笑非笑地勾唇:“也就右相大人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一个皇太妃了。” 夏元亮却根本不以为意,他这次已经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来处理这件事了,“不是威胁,是提醒。” “那真是多谢提醒了。” 蓝莠子的心思从未放在夏绮晴身上过,所以即便当时她将毒药反泼到了夏绮晴脸上她也并未去关注夏绮晴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只不时听到有人说她毁容了,不单只是毁容,全身上下的皮肤都被毁了。 在裴永达的带领下,蓝莠子来到夏绮晴的房间前,身为太妃,她竟然还能随时出入皇宫,看来右相在朝中地位也真是不弱。 屋里一阵香气缭绕,夏绮晴被毁容后更加易怒,御医吩咐给她熏了能安神的熏香,然而,即使这样她也仍旧无法安神下去。 前几日她已经听父亲说了有人会来治好她,虽然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神医,但夏绮晴心里还是充满了期待了,所以今日一早她就破天荒地叫丫鬟给她打扮了一番。 为免吓到大夫,她还蒙上了一层面纱,但即便她那皱成一团的双眼也仍旧叫人瘆得慌。 “啪!” 她暴躁地打翻丫鬟手中的梳妆工具,扯下面纱,“不戴了不戴了!” 既然大夫是特地请来给她看病的,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夏绮晴害怕却又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大夫的到来,没想到大夫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她最不愿见到的人! 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夏绮晴浑身都颤抖着,整个儿傻眼了,蓝莠子! 居然是蓝莠子那小jia货! 她本就已经变形的脸显得更加狰狞恐怖了,操起桌上的花瓶就朝蓝莠子砸过来,凄厉地尖叫:“jia人!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滚!!!” 蓝莠子轻松躲开,花瓶“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完全无视夏绮晴的愤怒,反倒笑了起来,这个女人当时要不起害人之心又如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你还笑!你居然还笑!jia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夏绮晴失控地大叫着就要扑上来。 “绮晴!” 一声低吼让她停住了脚步。 夏元亮心疼地进来,夏绮晴一把就抱住upu('''','''',''4'',''; 第168章 你只对交杯酒有兴趣吧? 如果说他们这些妖精只是咬人的话,那幻冥离,就是真正的吃人。专吃美人,不分男女。只要入了他的眼让他觉得美的,他都会想办法吃了。当时司徒云空就差点入了他的魔口。 他之所以撒谎骗染莲殇去找幻冥离,一来是不服气蓝莠子居然看上这么个人类,二来是也是想借幻冥离的手给染莲殇一点教训,要是他真不小心被吃了,那自是再好不过。 然而,这所有的心思,却在蓝莠子三个月闭口不谈染莲殇的“沉默”之中渐渐变成了愧疚,他无法想象如果染莲殇真出了什么事蓝莠子会怎样。 入夜,蓝莠子一个人静坐在月下,也不知道染莲殇现在是不是找到雪儿了。应该是找到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毫无音信呢? 当时她得知染莲殇退位后边直接离开了皇宫,心里酸痛得无法言喻,但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他不会再属于她了。一个男人找了一个女人十五年,如今终于找到了,又怎会让第三个人插足进去呢? 脑海中仍旧不时地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他说“我的孩子,绝不可能是皇子。” 当时她怎么也无法理解这句话,如今看来却是果真如此了。为了雪儿,他居然连皇位都不要了。也没有让任何女人留下他的一儿半女,若是他以后跟雪儿有了孩子,若是那时候他隐姓埋名连太上皇的名头都不要了,那他们的孩子,的确不是皇子了…… 想到这儿,蓝莠子就觉得心里异常难受,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眼看着就要滑出来,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蠢猫,你每天这样在外面坐着,真当你毛厚不怕着凉么?” 蓝莠子立即整理好情绪,回头道:“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爷今天出去买了酒,咱要不要来一杯?月下对饮,多潇洒!” “毫无兴趣,你还是独酌吧!” “你是不是只对新婚之夜的交杯酒有兴趣?” 蓝莠子微微一怔,新婚之夜的交杯酒,她喝过吗?没有。她甚至都不知道还有喝交杯酒这种说法。心里顿时空落落的,这样一来,她是不是压根儿就不算跟染莲殇成亲了? 见她脸色暗了下来,司徒云空连忙岔开话题,“蠢猫,咱们在这里也呆了挺长了时间了,你想不想出去玩儿?爷给你当向导,要知道,爷可是走南闯北跋遍了天下名山,涉过了天下名水的。” 为了找她,他甚至还去过幽冥地狱,终究是一无所获。要不是在埔青山意外碰到她,恐怕他还得再找几百年了。 蓝莠子对他说的东西却是兴趣泛泛,她并不贪恋人间的美景,唯一想要的东西,他却是给不起的。 气氛顿时又沉默了下来,司徒云空咬了咬粉嫩的下唇,终于下定决心道:“我们去南国吧,听说那里美女可多了,爷也想去见识见识。”一边说他一边偷偷看着蓝莠子,发现她的眸光终于有了些闪烁,心中悲喜交加。 喜的是她终于对他说的话有兴趣了,悲的是果然要提到与染莲殇相关的东西她才会有兴趣。 原来,有些人,即使不在近处,也早已稳操了胜券。世上的事情其实根本就没有先来后到的,即使他先来,也依旧无法先登。 司徒云空见蓝莠子不说话,悄悄地对暗处的未时做了个手势,该小家伙上场了。 未时通过跟司徒云空三个月的相处,在被他荼毒的同时也与他达成了默契,连忙来到蓝莠子身边,口齿不清地说:“南国。去。” 蓝莠子皱了皱眉,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司徒云空教的,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司徒云空,以后不许你跟我儿子说话了!” “娘亲。去。”刘未时抓着蓝莠子的手,满脸恳求,看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内心深处也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去吧,去吧,就算是去见见那个雪儿也好!起码输也让自己输得明白点儿不是么? 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 而就在这时,一个她万万没想到的人却带来了一个她万万没想到的消息。 胡媚儿每次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次来也是毫无预兆,就那样迎着月光站在屋顶上掩嘴娇笑:“哎哟,我都看到了什么呀?这一家三口的还真是其乐融融啊!” “骚狐狸,闭上你的臭嘴!”司徒云空立即掠过去,朝她发动攻击。 媚儿一边跑一边笑:“怎么?臭老鼠,这不正是你乐意的么?” 司徒云空自然是乐意听到这样的话,但他知道蓝莠子不乐意,所以才想要媚儿住嘴。何况,媚儿之前追杀他追得可凶了,现在居然到这里来,谁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臭老鼠,本妖现在没空追你,你自个儿玩吧!”媚儿说着在蓝莠子身边停下来,未时立即警惕地盯着她。 媚儿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哟,几个月不见还真是人模人样了哈!蓝莠子,看来你的驯兽本领还不错啊!” “你的嘴还真是够臭的!” “是吗?那么臭男人怎么都想吻呢?”媚儿不以为意,又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小隶,“我说蓝莠子,小隶该不会是被你给养死了吧?” 他们是媚儿送给蓝莠子的,蓝莠子犹豫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告诉媚儿小隶的去向,便没有生气,“宫千瑾把他带走了。” “什么?不是吧蓝莠子!姐辛辛苦苦把他们俩从宫千瑾的魔爪下给你弄回来,你居然又让他给带走一个了?” “他自己想跟宫千瑾走。” “我去,你这个蠢猫!他要跟他走你就真让他走了!?小隶智商低你难道不知道?” “呲!”未时猛地对媚儿一龇牙,表达自己的不满,谁智商低了?这女人才智商低呢! 蓝莠子把未时拉回来,回头想了想,好像从宫千瑾把小隶带走后他就再也没来找过她,虽然当时司徒云空还担心他真会来找她,却没想到……他们的担心竟是多余的了。 她心里不由得有了不好的预感,“媚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他们不把这俩孩子当人看而已,一条狗你打它它也还是会认你做主的,小隶不过就是那条狗而已。” 这一次,蓝莠子没有因为她的话难听而骂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司徒云空不悦地道:“骚狐狸,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什么挑拨离间啊?不过我若真离间了蓝莠子和宫千瑾,你这臭老鼠不应该高兴么?”媚儿的话把一向口齿伶俐的司徒云空都给堵得死死的。她也不再看他,忽然一脸严肃地对蓝莠子说,“蓝莠子,小隶的事你以后再去管吧,现在咱们得好好去我们的男人了!” 眉头拧起,蓝莠子对她这个“我们的男人”的说法很不喜欢,虽然自己也并没有住到染莲殇的心里,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捍卫着自己的地位,“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被废了?” “被废?我被废了?”媚儿一脸惊讶,“不是吧蓝莠子,你就这么小心眼儿?我这还没爬上染莲殇的床呢你居然就怂恿他把我给废了?” “后宫嫔妃都被废了。” “包括你?” “不包括。” “蓝莠子,你赢了!那行吧,反正姐姐我对那不知好歹的人类也没兴趣,你就自己一个人去救他吧!啊不对,等你去了后,估计他已经被吃干抹尽了。或许是先奸后杀,哈哈哈哈!”媚儿看到蓝莠子一脸震惊的表情,开心得大笑起来,然后一个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她才刚转过去,就看到蓝莠子不知何时竟到了她前面,不由得低骂了声:“吃仙丹了吗速度这么快!”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吃干抹尽?什么先奸后杀?蓝莠子脑海中立即出现了好几个不和谐画面,难不成染莲殇心心念念的那个雪儿竟是食人狂魔不成?一颗心顿时被揪了起来。 一旁的司徒云空也听得心惊胆战的,不会这么巧吧,他刚好在想着要不要告诉蓝莠子真相染莲殇就真找到幻冥离了? “我说你速度太快,简直出乎我的意料。”媚儿撅起唇,冲蓝莠子吐了一口气。 蓝莠子厌恶地挥开,“染莲殇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你是说他呀!他发生什么事现在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我可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瞎操心。” “蠢猫,咱不稀罕问她!爷带你去南国,染莲殇发生了什么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媚儿眸光流转,掩着嘴轻笑:“等你们过去是想去给他收尸么?” 蓝莠子咬着牙,拳头捏紧又松开,最终还是放低姿态道:“你应该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赶过去。” “那当然,也不看看姐是谁。”媚儿轻轻拂了拂额前的发丝,让其缠绕在指尖,仅是这样一个小动作都是媚态横生。 “你要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满足你。” “你确定?” 第169章 紫眸男子 “蠢猫,别答应她!这骚狐狸满肚子坏水,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司徒云空着急地嚷道,“我有办法找到幻冥离,找到他就自然而然找到染莲殇了!” 媚儿眼珠子转了转,思考着司徒云空说的幻冥离是个什么人,又想了想他说这话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了主意,叫这臭老鼠成天高傲得二五八万似的,她这次就好好揭穿他的真面目。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但从他这句话来看,肯定是有的。 至少,她说的事情跟那个什么幻冥离无关,他却不打自招了。 于是,媚儿顺着司徒云空的话道:“找到他就能找到染莲殇?你想得也太简单了,若是那样,染莲殇自己能跑不掉?” 事实上,三个人却是各怀心事,思考的几乎不是同一个问题。 媚儿所打探到的消息是南国公主卓旦雅玛全国寻找染莲殇的事。 司徒云空以为媚儿说的是幻冥离抓到了染莲殇要将他吃掉的事。 而蓝莠子则以为是染莲殇要找的雪儿与他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性情大变,是个法力高强的吃人妖怪。 司徒云空听媚儿这么一说,以为她真有什么确切的消息知道染莲殇已经有危险了,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若是染莲殇真有危险了,时候蓝莠子知道是他故意骗染莲殇去找幻冥离的话,他们估计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能把染莲殇抓住的肯定不是普通的妖精,至少在蓝莠子目前认识的妖精中还没有谁能打得过他,可见敌人的实力有多强了。 蓝莠子再也难掩自己的担心之情,焦急地道:“你快说吧,我说了答应你一个条件就一定会答应的。” “不许说!”司徒云空生怕媚儿会添油加醋地来说幻冥离的事,不禁脱口而出。 蓝莠子狐疑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 看到司徒云空脸上一闪即逝的慌神,媚儿便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接下来她只要坐等好戏就成了。 见司徒云空不说话,蓝莠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他一直都在骗她,他一直都知道染莲殇去找雪儿会有危险,他却不告诉她,这三个月以来甚至都只字未提! 司徒云空恨恨地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媚儿,想要为自己辩解:“蓝莠子,你也别太担心,那个幻冥离虽然吃人,但是我都能逃出来,染莲殇比我武功高,应该更容易……” 话未说完,她就看到蓝莠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你再说一遍。” “我……”司徒云空被她这凌厉的眼神给吓到,居然开始结巴起来。 “司徒云空!亏我一直这么相信你!你故意的对不对?幻冥离吃人!你还从他手中逃出来过!但你却还叫染莲殇去找他!”说到这儿,蓝莠子陡然停住脚步,想起了什么似的怒视着司徒云空,“雪儿根本就没有在南国对不对?你都是骗他的对不对?你故意骗他去找吃人狂魔,就是想让他去送死对不对?” 蓝莠子一连串的问题让司徒云空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本就心虚,被她这么一逼问,更加心虚了起来。 而此时,媚儿还很“好心”地在火上添了一桶油:“我说呢,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看来本性还真是难改的呀!你又哪会有这样的好心让染莲殇去找他心爱的女人呢?早就知道幻冥离不是什么善类,却让染莲殇把皇位都退了一心奔赴南国,自己却在这儿跟蓝莠子逍遥快活。想想也对啊,这样一来,染莲殇找到雪儿,你跟蓝莠子在一起,刚好两对儿,岂不是好事成双?可是真没想到啊,你竟然怀着要将人整死的心呢!啧啧……鼠类的心胸还真是狭窄啊……” 一番话将原本还有“复活”希望的司徒云空生生打入了地狱,司徒云空虽然气得不行,但也无话可说。蓝莠子则早已脸色苍白,对司徒云空的失望,对染莲殇的担心在她内心交织着,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万万没想到,司徒云空不单只是嘴贱,心眼竟然坏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打不过染莲殇就假借他人之手来除掉他! 染莲殇怀着一颗激动的心去难过找雪儿,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被骗了,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蓝莠子无法想象他此刻是怎样的处境。他肯定是心如死灰,甚至没有了求生yu望吧? 当初在埔青山没有找到雪儿的时候他就在求死,现在…… 蓝莠子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再待下去,一把抱起未时,冷冷地对司徒云空道:“司徒云空,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说完,也不等他有说话的机会就对媚儿道:“媚儿,带我去南国,你要我做什么,我全答应。三个条件。”像是为了气司徒云空,同样也是自己急切地想要飞到染莲殇身边,蓝莠子不惜加大了砝码。 媚儿一举两得,心情倍儿爽,冲红了眼的司徒云空送上一个热情的飞吻,摇身变成一头半人高的巨大狐狸,“上来吧!” 蓝莠子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待遇,只犹豫了一下便带着未时坐了上去。未时趴在她肩上看着眼睫已经湿润的司徒云空,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口中喃喃道:“云爷。” 媚儿最擅长在别人伤口上撒盐,此时她甚至还笑道:“蠢猫,小隶要去宫千瑾那儿你就让他走,现在小奴要去臭老鼠那儿,你是不是也该让他走呢?” “闭嘴赶路。” “哈哈哈!那亲爱的老鼠,咱们后会有期咯!” 媚儿的笑声像一把把猝了毒的利箭直直地射入司徒云空的心脏,现在天是黑的,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也变得黑暗了起来。前一秒还以为阳光灿烂,这一刻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房子,甚至连月亮都被乌云给遮住了。 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期间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挽回,但每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在跟蓝莠子和小奴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感觉这是自己活了两千年来最幸福的日子。每每看到那样的幸福,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这样一直拖着,直到刚刚,被逼着说出真相,却没想到,竟带来这样的后果。 他想到蓝莠子会生气,却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甚至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恩断义绝,这四个字那么容易地从她口中说了出来,对他来说,却是断了他几千年的念想。 当月亮再次出来的时候,这个似乎只知道笑的男人,眼角留了一条浅浅的泪痕。 …… 南国,雅玛公主比舞招亲大会第二日,传说中的南国第一舞者幻冥离终于在众所期待之中登场了! 人们远比染莲殇想象的要狂热,昨天还老老实实站着看比舞的人,在幻冥离出场的时候竟突然都像疯了一般往前挤,好像只要能跟他呼吸到同一块空气都是幸福的。 染莲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么狼狈的一天,由于怕被人认出他就是卓旦雅玛要找的人,他全副武装,满头银发都用布包了起来,却没想到被疯狂的人群一挤,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幻冥离的面孔头上的布就被挤掉了!! 满头银发就那样散落了下来,少年长发齐腰,扑十里红妆可好! 所庆幸的是,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幻冥离身上,没有谁会注意到他,他迅速脱下外衣将头包好。却没想到――只不过暴露了极短暂的时间,他却仍然被人注意到了。 那人不是看热闹的百姓,也不是全国找他的卓旦雅玛,而是――幻冥离! 天生对美人有高度敏感的幻冥离似乎有一双可以闻到美人的鼻子,在染莲殇银发散落的那一刹那,幻冥离美丽如紫翡般梦幻的双眸就穿过层层人群落在了染莲殇身上。 一瞬间的失望过后,接踵而来的是垃圾中发现宝物的惊喜。周围的人仿佛都自动消失了一般,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了染莲殇。虽然此时的他经过了一番打扮来遮掩住自己的容貌,但阅遍天下美人的幻冥离却马上就看出了他不凡容颜。 以往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参加公主的比舞招亲大会,没想到,这一次,似乎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染莲殇是何等人物,很快就感觉到了那道灼热过头的目光的注视,心里一沉,难道卓旦雅玛看出他来了?他不由得透过人与人之间细细的缝隙往舞台上看去,却没想到,对上的不是卓旦雅玛的目光,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 男人玉面红唇,一双晶莹剔透的紫眸很是惹眼,能坐在公主旁边,想必他就是幻冥离了!怪不得人们都这么疯狂,先不说他的舞姿如何,就凭着这张脸,也能让世人为之倾倒。 雪儿在这样的男人身边,究竟是福是祸? 染莲殇眸中难掩的妒意与恨意全部被幻冥离接收到,虽然不明白这美人儿为何会对他怀着这样的情绪,不过这也更加挑起了幻冥离的兴趣了。 对幻冥离来说,天下只有美人与丑人之分,没有男女之分。 卓旦雅玛虽然被称为南国第一美人,在幻冥离眼中却算不上是什么美人,能让他眼前一亮的,除了许久前遇到的司徒云空,另一个,就是现在的染莲殇了。 可惜,前一个被他逃走了,这是幻冥离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会犯第二次。 两个男人就那样隔着厚厚的人群对视着,各怀心事。 第170章 难道她不是美人? 如果一直这样被困在人群中,想要接近幻冥离是不太可能的。染莲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愿让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在眼皮底下给跑了,卓旦雅玛虽然不好对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摆脱。 眼看着马上就可以见到雪儿了,他没有就此放弃的理由。 这样想着,染莲殇挤出人群,来到外围,趁无人注意时闪身到一个无人的小巷,然后纵身一跃跳上屋顶,在这个位置可以将整个舞台看得清清楚楚。 舞台中央,最耀眼的人不是舞者,不是公主也不是国王王后,而是幻冥离。 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染莲殇眸光微微一沉,拾起一颗小石子,用三成功力朝幻冥离射了出去,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的武功。 小石子不偏不倚射向幻冥离的脸,如果他是个普通人的话,脑袋就会被射出一个窟窿来,然而,让染莲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石头要碰到他的脸的时候,幻冥离忽然很自然地抬手在眼前一抓,然后轻轻一弹。 石头原封不动地又朝染莲殇飞了过来。 不!不是原封不动! 当染莲殇看到看到手中的时候变成了一颗心的形状时,整张脸都黑了。虽然他只用了三成功力,但已经足够射穿一个普通高手的鼻子了,但没想到的是这个幻冥离不但轻描淡写地接住了石子,竟然在一瞬间将其捏成了一颗心的形状! 看来对方还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染莲殇手掌一用力,心形石头在他掌心化成粉末,纷纷扬扬,随风而逝。 然而,当他再次抬头时,却感觉到又有一个东西朝自己射了过来,这次不是石头,而是一个纸团。 他皱着眉狐疑地打开纸团,只见上面苍劲的字体写着:“比舞大会后,东口沁心茶楼见。” 满心的疑惑无人解答,幻冥离居然主动约他见面?难道他早料到了他会来?不,绝无可能!知道他在找雪儿的事的人就那么几个,远在南国的幻冥离怎么可能会知道他要来? 但是,不管怎样,染莲殇要见他是毫无疑问的,尽管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幻冥离的武功看起来也不弱,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不是么? 卓旦雅玛见幻冥离一直朝屋顶上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得道:“老师,你在看什么呀?” “刚刚一只喜鹊在那儿,看来今日公主能找到如意郎君了。” “哼!这些人就算跳得再好也不可能比老师您跳得好,何况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非他不嫁!” “哦?”卓旦雅玛居然也有喜欢的人了,这倒是很出乎幻冥离的意料,要知道这个公主一向都是眼比心高,谁都看不上的。现在居然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卓旦雅玛见幻冥离似乎有了兴趣,连忙凑近了些,悄悄地对他说:“老师,今天你就说谁都跟我没有默契,一个也不选中好不好?” “有何好处?” “送十个美人给你。” “你每回送来的都是丑八怪,这样好了,我只要一个,但必须得入得了我的眼的。” “老师你那眼光太高了,我给你送过那么多还没有入了你的眼的呢!” “如此,那你就准备成亲吧!” “好好好,答应你就是了,这次保证送你个满意的。不过,老师,这次也是不限性别么?老师要男人去做什么呀?” “美人儿尝起来都可口。” “那老师为何不喜欢我?”卓旦雅玛眨了眨眼,好歹她也是南国第一美人,幻冥离看她的眼神却像是看一张没有生命的桌子一般,没有任何感情,这多少让她有些挫败。 “因为我喜欢的是美人。”幻冥离笑眯眯地看着她,丝毫不在意她被气红了脸,双手环胸看着上台来的舞者,即使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动作,他做出来都像是摆出了一个优雅的舞姿一般。 卓旦雅玛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没指望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夸奖的话,却也没想到他竟这么不给她面子,简直太伤人了,什么叫“因为我喜欢的是美人”?难道她不是美人? 比舞大会的决赛已经开始了,但卓旦雅玛仍旧毫无兴致,倒是国王和王后性致高涨,不停地问卓旦雅玛喜欢谁,待会就先跟谁共舞。 招亲的结果要决赛翌日才出来,评委们可以有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卓旦雅玛分别与十名决赛选手共舞完毕后就被国王和王后给拉回了王宫,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谁谁谁比较好,舞姿优美又不失力道,跟卓旦雅玛的默契也很足,两人叽喳个不停,让卓旦雅玛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要离开了。 …… 染莲殇头上包着严严实实的头巾,脸上刻意用黑炭抹黑了一些,还贴上了茂盛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就是一个流浪汉的模样。当然,就算是流浪汉,给了钱也还是能顺利进入茶楼的。 只是,他没想到,幻冥离竟然比他还早一些来到了这里,比舞大会不是刚结束么?他速度竟这样快? 幻冥离优雅地坐在茶楼雅间,斜斜地倚在软榻上,梦幻迷离的紫眸一动不动地看着染莲殇,就在他踏进雅间门的那一刹那,原本插在花瓶里的玫瑰“嗖!”地往染莲殇射过去。 眸光微微闪动,染莲殇下意识地一躲,轻巧地躲了过去,玫瑰杆如利箭一般插在了他身后的门上。 “你这是何故?” 幻冥离眸中潋滟的光辉却淡去了一些,从先前染莲殇朝他掷石子的功力来看就知道染莲殇功夫不低,所以这次他用了五成功力射出这支玫瑰,同时还隐藏了玫瑰破空发出的哨声,让人看不出他的功力,却没想到,这样竟也能让染莲殇轻松躲开。 有趣有趣,他似乎又回到了早年遇到司徒云空时的场景,那时候他太小看了他,导致到嘴的美人给飞了,这次这美人虽然看上去比司徒云空的功力还要高上几层,但却更加激起了幻冥离的挑战欲。 他的人生中从无败仗,司徒云空那次算是唯一的失误,这一次,他要加倍在这个美人身上讨回来。 不过,这美人的装扮……还真是够让人讨厌的,美好的东西何必要藏起来呢?亮出来岂不是更好? 染莲殇接收到幻冥离传来的灼热目光,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先前接到他掷回来的心形石头,染莲殇只以为他是开玩笑,却没想到……难不成这人有断袖之癖? 这样一来,是不是表示雪儿跟他在一起是安全的了? “世人皆以美为傲,以追美为乐,你有一张倾世容颜,却用这些粗野肮脏之物遮掩起来,又是何故?”幻冥离撑起身子,又捏起桌上一只杯子朝染莲殇掷过去。 染莲殇眉头一皱,稳稳接住,下一秒,幻冥离已经坐了起来,手掌轻轻一拍桌子,壶中茶便像长了眼睛一般朝染莲殇手中的杯子射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澈的弧线。 一杯盛满,茶水回到壶中,一滴也没溅出来。幻冥离看染莲殇的目光更加炙热了,“好功夫。” 染莲殇并不作答,因为他知道,这一场小小的博弈中,幻冥离不单只是试探他的功夫,还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掷玫瑰、茶杯,倒茶,这几个动作都不是常人能做出来的。 痛快地将杯中茶喝完,染莲殇直奔主题:“你找我何事?” “我不喜欢同貌丑之人说话,更不喜欢与假面孔说话,希望我们能有一场愉快的交谈。”幻冥离微笑着,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染莲殇也不含糊,这样打扮不过是为了躲避卓旦雅玛从而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的,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他要找的人了,那也没必要伪装了。 于是,他利索而干脆地将自己的头巾和胡须拿了下来,坐到幻冥离对面。陡然发现对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着实让人不舒服,连忙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儿,不过这雾里看花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不爽。”幻冥离痴迷地看着染莲殇,顿了顿,继续道,“我想,你的脸应该洗干净一点儿。”语落,茶壶中的茶就朝染莲殇泼了过去。 染莲殇一愣,迅速起身,同时长臂一捞从幻冥离手中夺过茶壶,继而一个旋身,竟一滴不漏地又将泼出来的茶给全部接到了茶壶里。 跟慕辰枫相处那么久,被无数人误会他们是断袖之爱,但染莲殇却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本以为他应该对这种事处变不惊的,但幻冥离的所作所为却让人没来由地感到恶心。 看来迂回战是打不了了,原本还想着等幻冥离主动说出雪儿的事,没想到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染莲殇用力地将茶壶放到桌上,“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了。”正要说明自己的来意,却被幻冥离的笑声给打断。 “原来你这么着急,如此甚好,那你便与我一同回去吧!”迷离的双眸电力十足,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已被电得心花怒放了。可惜这个人是染莲殇,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只不过现在的他跟幻冥离想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他以为幻冥离是叫他去见雪儿,事情顺利得出乎人的意料。难道是雪儿一早就料到了他会来找她,所以早就派了人在等他? 第171章 我要吃了你 “那就走吧!”染莲殇道。 幻冥离对染莲殇的行为也感到奇怪,从他的言行和神情来看,他分明是对他没有好感的,但却这么痛快地答应与他回去,看来,是他对他期待太高了,这人也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与寻常人无异,没有挑战性。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在乎。美人能跟他回家就行了! 两人虽各怀心事,但却有一个共同的心理――急。 幻冥离急着回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这个美人的滋味了。 染莲殇急着去幻冥离家,以为那样就能见到雪儿。 于是两个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翻墙越瓦,踏树凌空,很快便来到了一个隐蔽在山林间的大院前。 有下人热情地迎上来:“公子回来了!” 染莲殇看了看四周,这幻冥离居住的地方还真够隐蔽的,四面环山,而且还没有大路可以通进来,若不是他们俩轻功都不错,想要进到这个地方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那么,这院子里所需的日用品又是从何而来的呢?还是说这里的下人个个都武艺高强?染莲殇可不信幻冥离会亲自出去采购。 忽然,他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虽然隔得很远,但他可以肯定,院子后山上树上挂着的绝对不会是布条。远远地看上去,竟像是头发!? “进来吧,你若是喜欢这地方,可以在这里长住。”幻冥离笑意不减地招呼着,带着染莲殇往院子里头走去。 院子里比染莲殇想象的要大,走廊长得像是看不到尽头。 幻冥离将染莲殇带到一个浴房里,笑道:“我不喜欢与脏兮兮的人说话,你先去洗洗吧!”语落,也不等染莲殇回答,他便兀自退了出去。 为了节省时间,让自己更快地见到雪儿,染莲殇没有多说什么,何况他自己也不喜欢这脏兮兮的样子,便飞快地洗干净出了浴室。 幻冥离给了他一套半透明的薄裳,根本连身体都遮不住,染莲殇不悦地皱紧了眉头,将衣裳叠成长条形,系在了自己腰间,遮住关键部位。一头银发如天然的衣裳盖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 “哈哈哈哈!”幻冥离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大笑起来。“本公子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瞧瞧你的双眸,世间竟有这样的眸子,不枉本公子特地带你回来了。” 一番话说得染莲殇汗毛直竖,鸡皮疙瘩一个个冒了出来。不愿与他纠缠这个问题,他冷冷地问:“雪儿在哪里?” 幻冥离愣了愣,挑眉,不解,“雪儿?那是什么东西?人?宠物?还是……某样东西?” “你少给我装蒜!快把雪儿交出来!”染莲殇突然出手,一把掐住了幻冥离的脖子,他一直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厌恶感,就是为了见到雪儿,却没想到这人居然到现在却不承认他抓了雪儿? 若是雪儿不在这里,他又怎么会知道他?又怎么会邀他过来? 幻冥离眸光流转,即使脖子被人掐住也仍旧不动声色,一双眼睛仍旧是盯着染莲殇,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还真是上天最完美的艺术品啊!他脸上那细小的汗毛仿佛都能发出光来,让幻冥离移不开眼。 他情不自禁地赞叹道:“美!真是太美了!”不吃了他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啊! 染莲殇更是怒火攻心,被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幻冥离这目光毫无遮掩,就那样赤裸裸地注视着他,仿佛要将他吞到肚子里。 像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幻冥离轻轻舔了舔下唇,笑意更深了。 染莲殇气得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幻冥离被迫往后退去,后背直接抵到了墙上,“你把雪儿藏在哪里了!!” “美人儿激动起来也这么美,你的雪儿,自然在我肚子里了,你也想进来么?”紫眸放出异彩,被掐住脖子的他竟然还能自如地说话! 现在这种情况,要想从幻冥离身边带走雪儿恐怕有点困难,跟他硬拼的话搞不好会两败俱伤。染莲殇眸中的怒意渐渐消去,松开手,笑道:“我想去,就怕你装不下。” 幻冥离摸了摸被掐红的脖子,眸光一凛,脸色一变,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染莲殇的穴道,幻冥离笑盈盈地将脸凑到染莲殇颊边,享受般地嗅着他脖子里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这你就多虑了,本公子想吃的人儿,就算是嚼成肉末也会设法填到肚子里的。” 染莲殇心里暗暗吃惊,自己分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被他点穴的这一瞬间竟然还是不能动了,虽然他很快就自己偷偷冲开了穴道,但这已经算是他遇到的最强的对手了。 故作吃惊地看着幻冥离,染莲殇保持一副被点穴的姿势。 “美人儿,别着急,慢慢想,慢慢选,你想被油炸还是生煎,本公子都满足你。”幻冥离长长的指甲划过染莲殇的下颌,慢慢描绘着他的下颚线条,“柔中带刚,刚中含柔,真是人间极品。” “对了,我最近还研制出了一套新的食用方法,幻式秘制夹心脆骨,之前都是用一等美人做原料,现在用你这样的极品美人,味道应该会好上很多倍吧!”幻冥离说着,朝门外拍了拍手,立即有四个仆人端着各种花蜜走了进来。 染莲殇故作害怕的样子,惊恐地瞪着幻冥离,“你要做什么?难道你真要把我给吃了?”一开始他只以为这男人是个断袖,没想到,他居然是个食人魔!南国竟然有这样的人存在,他倒是从未耳闻。 “乖,放轻松,恐惧会让你变丑的。”幻冥离一边优雅地搅拌花蜜一边高深莫测地笑着。 然而,他越是这样说,染莲殇眸中的恐惧就越是浓了起来,终于,幻冥离放下手中的勺子,对下人道:“你们,先把他抬到香房去熏熏,压压惊。小心别碰着了,少了一根毫毛为你们是问。” “是!” 此举正中染莲殇下怀,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用真气将自己的身体变硬,木头似的让下人们抬走了。 所谓的香薰就是为了让“食物”变得更美味,这是幻冥离的一贯做法,早有人准备好了特殊的香料,香房里雾气缭绕,香味扑鼻,中间有一张很大的水床,床底下也放着各色香料,袅袅雾气从底下冒出来。 染莲殇被他们放在水床上后,下人们便出去了,只留了两个人在门口守着。 等他们一走,染莲殇就迅速从水床中小心地爬了起来,这香薰闻着让人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屏住来到门口,隔着薄薄的门板他竟然听不到外面人的呼吸,看来他们也都是有武功的人。 从进入院子开始他便在不断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一个比较有趣的事情,就是所有的下人,不管男女,长相都是上等,至少,他能肯定的是,即使是麟月皇朝的皇宫里头,也会有不少长得一般的,但这里的却个个都能称之为美人。 另外,院子里的房间多得几乎让人数不过来,每个房间仅从外观上来看都是各有特色,就比如他之前沐浴的地方,门是用滚金帘子做成的,厚重而不失华丽,同时又能很好地抵御风寒。而现在他所在的这个香房,门外却摆放了三盆颜色不一的花儿,盆里的花分别开着一朵、两朵、三朵,门口镶了柳条,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神秘的山洞…… 染莲殇不知道到底哪张门打开可以看到雪儿,但从幻冥离的反应来看,他分明是不太愿意将雪儿给他的,必定会将她藏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而整个院子最为隐蔽的地方就是它那几百米长的厚厚围墙。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那围墙是空的,在进门的右手边第八行九十九块砖的地方有一张暗门,与围墙融为一体,并用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封住了。 染莲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出这张门来的,在阳光透过秘密的树枝照射到墙体上来时,那张门就像是对他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但很显然,幻冥离不希望任何人发现它。 如果雪儿真被幻冥离藏起来了,这张门必定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想到这儿,染莲殇愈发急切起来,在那样密闭的空间里,她能呼吸么?能舒服么? 不能! 忽然,他脑中又闪过幻冥离刚刚说的话,他吃人,真正的吃人!那雪儿…… 越想心里就越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染莲殇本还犹豫着要怎样悄无声息地放到门外的两个守卫,但如今身体似乎已经被大脑完全控制了,想到什么就立即行动了起来,他一想到雪儿有可能真的在那围墙里,就一刻也不能等下去! 手下一个翻转,无形的真气透过薄薄的门直直地射入门外二人的胸膛。 为保险起见,他足足用上了五成功力,听到外头二人噗通倒地的声音后,他才悄悄地开门出去,并迅速将二人扶起来让他们靠在门上保持站立的姿势。 幻冥离的院子虽然大,地形也复杂,但却不难记忆,因为每张门都有各自的特点,所以即使进来的时候绕了不少弯,但染莲殇仍然很快躲开了下人,直奔目的地…… 第172章 幻冥离被震惊到了 染莲殇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激动过,十几年的寻找与期盼,他终于要见到那个女人了,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呢?她是妖精,才十几年过去,她现在可能还是小女孩模样吧?小时候的她就粉雕玉琢如瓷人儿一般,现在若是长大了,肯定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吧? 想着想着,他的脚下便如踏清风般,很快便来到了那个暗门前。 幻冥离或许是想着这样的门不可能会有人发现得了,近十米之内都没有派人把手,在旁人看来这的确不过是一堵很普通的墙而已。 在与那张暗门相对之时,染莲殇忽然觉得眼部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里面了,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泪水从眼角滑出,好一会儿那刺痛感才有所减轻。 然而,他却没想到,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了一个让他吃惊不已的景象。 只见原本有暗门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漩涡,那漩涡带着神秘的吸引力,仿佛在对他发出无声的邀请。他尝试着将手伸进漩涡里……身体却被一个强大的力给吸住,不受控制地往里钻。 很快,墙体便又恢复了原状。 而另一个房间里,幻冥离正叫人准备好他特质的烹饪工具,却忽然眸光一凛,“嗖!”地站起来,将工具打翻一地,“我的美人儿呢?” 感受到他的不悦,下人们吓得一个哆嗦,有人连忙道:“正在香房熏蒸着,公子现在要叫他过来么?” “在香房熏蒸着?”他分明是感觉到了什么,如果不是染莲殇,那还能有谁闯进了他的禁地? 他话音尚未落下,一个下人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公子!不好了不好了!那个美人儿不见了!” 幻冥离的双眸立即染上一层寒冰,冰冷刺骨的目光扫向一群不中用的下人,毫不客气地弹了弹手指:“就先拿你热锅吧!”长长的手指指向来报信的人,一指定生死。 没等下人们做出反应,他就风一样出去,火速前往禁地。 他还真是低估这美人儿了,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快冲开穴道,并且还能找到暗门闯进去! 本还想着要为他专门研制一套新的烹食方法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而进到了暗门里的染莲殇怎么也没料到,他怀着一颗紧张激动的心,看到的却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而是…… 满地的白骨,满墙的长发,满眼的死亡。 染莲殇从未像现在这样震惊过,他不是震惊于面前所看到的一切,而是震惊于他看不到的一切。 他看不到雪儿! 他满心欢喜地来,收到的却不仅仅只是失望!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来,这一堆白骨中,该不会有一具是属于雪儿的吧? 想到这里,染莲殇的心就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他不敢想象,不敢接受,不敢再去想。一阵剧痛向他的大脑袭来。 从头部蔓延到脖子,手臂,胸膛,乃至全身,整个人都像是要裂开一般,他甚至能听到一声声哔哔啵啵的声音,诡异地从他身体里发出来。 “啊――”尽管一向不愿将自己的痛苦表现出来,但此时染莲殇仍旧忍不住跪到了地上,蜷缩着,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接下来,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那些好不容易被他拔掉的鳞片竟然又一片片冒了出来,它们甚至爬满了他的整双手臂,胸膛,腿……甚至连脸上都有异样的感觉。 伸手一摸,那让人无法忽视的恶心触感让他脸色大变,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不!不会这样的!他是人,一直以来都是! 染莲殇不敢在这里过多地停留,害怕突然有人闯进来发现他现在的模样,他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正要寻找出口,却陡然听到“哗!”地一声轻响,一个紫色的身影携风而入。 满脸的邪气在看到染莲殇的现状时化成了冷气,原以为是块美味的糕点,结果现在这糕点却发臭了,并且还污染了他最宝贝的东西! 看着面前满头银发飞舞,身上却长满了恶心鳞片的染莲殇,还有那些被他弄坏弄碎的美丽骨头,幻冥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奔溃了!阴戾之气从他掌心慢慢冒出来,聚拢,正欲将这罪恶之人化成白骨,却陡然感觉一阵飓风迎面袭来…… 幻冥离的身子急剧后退,脸色变了又变,他还从未遇到过能一招将他击出这么远的人,即便是多年前的司徒云空,两人也是打了个平手,没想到这美人儿……不,现在可不算是美人儿了……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未等幻冥离反击,他就感觉脖子上传来粗糙的触感,像树根一样的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不同于染莲殇在茶楼掐住他的感觉,那时候他能轻易化解脖子上的压力,这一次,却根本不能! 幻冥离脸色渐渐苍白起来,紫眸中含着不甘与不解。 “把雪儿交出来。”染莲殇仍旧是重复着这个问题,他头痛欲裂,他感觉身体像要爆炸,他恨不得把自己剥下一层皮,但他满脑子仍然是雪儿的事,一点儿都没忘。 就是面前这个人,把雪儿藏起来了,他该死,该死!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他的皮肤像锋利的铁片,刺破幻冥离雪白的脖子,鲜血渗出,染红了他的脖子,染红了染莲殇的手。 染莲殇双目银白,甚至看不到瞳孔,只有两片苍茫的银色,他微微低下头,似乎在看自己的手。忽然,脸色蓦地变了。 趁着这个空隙,幻冥离终于脱身,聪明如他,眼见着染莲殇忽然比自己厉害这么多,自然不会贸然行动,飞快地躲到暗处,在看到染莲殇接下来的变化时,他惊得差点把自己受伤的脖子都给扯断了。 只见染莲殇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看,而他那双原本有如削葱根般的玉手,却在此时竟变得如老人一般,布满了茧,甚至一节一节的纹路都看得分明,而从他手腕往上,整条手臂乃至身躯都布满了巨大的鳞片,他本以为是蛇鳞,可现在看来…… 世界上哪有这么大的蛇鳞? 他这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 染莲殇自己不明所以,幻冥离却看得皱起了眉……远远看着,他很容易就看清了染莲殇的全貌,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怪物,不,不能说是怪物……这家伙分明就是――龙!一条尚未完全变成龙形的银龙! 幻冥离心里不禁有些骇然,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清楚得很,什么南国第一舞者,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身份而已,他靠吃人为生,靠吸取人的精神气而提高自己的功力。 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暗黑系仅存的巫师。 没错,就是仅存的。与光明系巫师相对立,靠杀人吃人为生,当然,他不是魔鬼,不是什么都吃,他只吃美人,只吸取美人的精神气,这样才能让自己也变得更美。 他向来不把光明系巫师放在眼里,从来没有惧怕过什么,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龙的存在!这个原本只应该存在于传说中的物种! 染莲殇看不到自己的全身,也没有心思去看自己的全身,他感觉身体在膨胀,皮肤在裂开,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要分成三瓣,不……五瓣…… “啊……”随着他一声低吼,四周竟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来,堆积成山的白骨也哗啦啦滚了下来。 幻冥离心疼得不得了,那可是他花了好多精力特地摆出来的阵法,是他整个山庄大院的守护阵法,先前被染莲殇弄坏了不少,却并未动摇阵法的根基,而现在他这么一吼…… 幻冥离不敢再想下去,所有进入这地方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都变成了白骨,可这个染莲殇,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毁了他的一切! 对方是龙,似乎还是一条不懂得控制自己能力的龙,他若是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幻冥离捏紧了拳头,蹙眉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眼看着染莲殇已经变得越来越大,尾部甚至长出了一条手臂粗的尾巴,淡淡的金光渐渐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撤吧!留下?撤吧!留下? 还是撤吧!幻冥离纠结着,正要转身,却感觉身后一股罡风呼啸而来,心知不妙的他有了刚刚的经验,立即施展起隐身咒。这个咒语很耗精力,他轻易不会用。此时已是走投无路了。 他可不想真让染莲殇把他这个秘密空间给毁了。 然而,染莲殇不过是一秒的愣神,双眸发亮,像是能放射出金光来,直直地看着幻冥离离开的方向,那里什么也没有,但他能感觉到空气在流动,能嗅到幻冥离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吼!”他低叫一声,一巴掌拍了过去,这巨大的一掌,震惊了幻冥离,也震惊了染莲殇自己。 哗啦啦!四周的墙体再也禁不住他这一掌,轰然倒塌,而地上,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幻冥离被迫现出原形来。 染莲殇怔怔地看着自己,回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这才终于有些明白过来――这种动物他再熟悉不过了,前段时间还天天穿着绣着它的龙袍呢! 龙!这是一条龙! 他是一条龙! 哈哈哈!染莲殇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却是粗哑不已,被叫了这么久的天子,当他真正成了一条龙的时候,心里为何却感觉这么难受? 第173章 不为人知的心事 据说,那一日,整个南国的半天天空都变成了泣血般的鲜红色,而即便幻冥离极力阻止这场厄运,他的整个山庄也被毁于一旦。 暗藏的密室被曝光于太阳底下,如山的白骨暴露在人们眼前,即使是一直在幻冥离手下做事的下人们也被吓到了,他们只知道自己的主人喜欢美人,男女通吃,却从未想过,那些美人是真的被他给吃了……只剩骨头。 他们害怕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幸好,还不够漂亮,幸好,还没能如得了主人的眼。 “南国第一舞者其实是个吃人狂魔”的消息不胫而走,真龙现身南国的消息同时也疯狂地扩散开来,甚至很快就传到了麟月皇朝。 只是,自那以后,没有人再见过幻冥离,更没有人在见过染莲殇。 自然,除了当时在场的幻冥离的下人外,也再没有人目睹真龙容颜。 …… 麟月皇朝,巫月楼。 向映菱静静站立于窗前,透过厚厚的黑色帽檐,看着天际一线浅浅的红,握法杖的手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她想尽了法子来放慢他变成龙形的步子,一代又一代地护他坐上皇位,希望能慢慢驱除他体内的妖性,但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的阻止有些无力回天。 即使她用幻术制造出一个慕辰枫来替他疗伤,为他压住妖性,慕辰枫最终却还是不得已消失于世。 而蓝莠子则是她最后的王牌,当年蓝莠子出生之时,向映菱便已在她体内种下了食阴咒,这种咒语种下后会给被中之人带来无法预估的后果,蓝莠子是向映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种下了食阴咒的人。 这也是当初她为何会送了那幅画给猫后的原因。她是自私的,她所作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方便自己以后寻找到蓝莠子而已。 向映菱并未想过真要用到蓝莠子,当时不过是给自己留下最后一张王牌而已。食阴咒,是专为吞食染莲殇体内阴寒的妖气而存在的。 染莲殇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多少年? 连向映菱也算不清了。她只知道,她生来的使命除了除妖,还有一个就是保护染莲殇,不能让他在体内尚留有妖气之时恢复真身,否则将给天地间带来一场不可挽回的劫难。 江山换代,染莲殇却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个秘密,全天下,只有向映菱一人知晓。就连染莲殇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了至少有一千年了。 麟月皇朝每换一届帝王都会从先皇手中得到一封秘密文件,那就是将来必须将皇位传给染莲殇。每一个皇帝在世时染莲殇都是已不同的身份存在的,这一切,都是向映菱用巫术维护着的。 染莲殇虽贵为真龙,但一千多年来,他却从未对皇位感兴趣过,每一次都是被硬推上皇位,然后又以各种理由很快退位了。有时是“驾崩”了,有时是退位成了太上皇。但不管怎样,每过几十年,向映菱都要对他进行一次记忆消除和外形改变。 向映菱身为麟月皇朝第一巫师,在很多人看来这似乎只是一个虚职,却意外地拥有比皇帝还高的地位,也是因为,从麟月皇朝开国皇帝起就一直告诫下一任皇帝,要将她视为最尊贵的人。给予她最崇高的地位和待遇。 这一切,帝王们都毫无理由地执行着——除了染莲殇。 他向来跟她不合,没来由地抵触她,一代又一代,都对她毫不尊重。向映菱早已习惯,也并不放在心上。 她却没料到,这一次染莲殇退位后,竟以她意想不到的速度到了南国,没去多久竟然就已发作,妖气外露。 “小影!” “师父!”蓝莠子离开后,小影便又回到了巫月楼,勤心尽力地学习着巫术,希望能快速提升自己,有朝一日能为染莲夜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收拾东西,我们去南国。” 这个消息对小影来说无异于一个巨雷,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师父,去南国做什么?我们不是要保护麟月皇朝么?” “废话太多。去收拾便是。”向映菱不悦地道。 小影即便是心里有十万个不乐意,也还是挪动了步子。 …… 再说到当时蓝莠子带着刘未时坐在媚儿身上,也急急忙忙地前往南国。媚儿变成狐狸后的奔跑速度竟是出奇地快,而且跑了这么多天都没见她喊累。 蓝莠子不禁有些感激,“狐狸精,你累不累?” “闭嘴,没见速度这么快么?风都灌进我嘴巴里了。” “你自己说的话比我还多。”蓝莠子邪恶地捏了捏媚儿的脖子,狐狸毛厚厚的,她捏下去就像是给她挠痒一般。 “我靠!蓝莠子你个jian人,姐姐我费力不讨好!” “少来,以我对你的了解,对你没好处的事你会做?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看在你这么了解我的份上,直接带你们去南国好像都有点不厚道了。”媚儿邪邪地一笑,用力一掀开,蓝莠子连忙抱着未时从她背上飞到一旁,落下。 幸好四周都没有人,不然被别人看到又得有麻烦了。 媚儿恢复人类的模样,长发飘飘,娇喘吁吁,额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来。她一边吐舌头散热一边道:“蓝莠子,实话跟你说吧!我这次呢,是有事要麻烦你。咱们这路程也跑了一半多了,你自己答应我的,我可以跟你提任何条件。” 蓝莠子皱了皱眉,没见过这么做事的,做到一半居然先来收酬金了,不过她心里担心染莲殇,便也不愿与她多计较,何况的确是自己先答应她了,便道:“行,你说吧,别耽误时间就成。” “哟,心肝儿急啦?”媚儿调笑着,唇角勾起一个妖媚的弧度,凑到蓝莠子耳边道,“我要你,帮我抢一个男人。” “什么?”蓝莠子几乎要跳起来,这狐狸精还真是开口闭口离不开男人啊! “怎么?我帮你救你男人,你帮我抢个男人就这么不乐意?” 蓝莠子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看来她口中的这个男人不是指“染莲殇”呢,心里的小九九立即放下了,她试探着问:“抢男人你自己不最拿手么?干吗要我帮忙?” “这话我喜欢听,不过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你就说答不答应?” “我说了耽误时间的事我不做。” “不耽误时间,很容易,我告诉你怎么做,你照做就是,顺利的话前后一个时辰都不要。” 蓝莠子狐疑,“不会是要我杀了他吧?” “最毒妇人心,姐姐喜欢他干吗要杀了他?你别墨迹啦,耽误的时间可是你自己的。” “好啦好啦,你快说吧!” “你现在看看四周,觉得环境怎么样?” 蓝莠子很听话地往四周看了看,青山绿水,不远处还可以看到一堵高高的红墙,墙里隐约可见一幢又一幢的绿瓦房子。 “还行。”她淡淡地评价,对这些实在无感。 “有没有觉得这里很面熟?知不知道那是哪里?”媚儿掩饰不住笑意指着那红墙绿瓦道。 蓝莠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实在看不出在哪儿见过这些,不,应该说是实在看不出这些有什么特殊的,这样的房子不到处有么?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答应你就是。” 说完这句话,蓝莠子就看到媚儿的脸突然飞上一片红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看时,却见媚儿一脸春心荡漾的表情,心里拆了个七八分。该不会这红墙里有她的情郎吧? 这可真稀奇了,不是一向见到男人就想上么?现在她居然还真有喜欢的人了? 媚儿难得一见地羞涩,抿了抿唇,“蓝莠子,你去那里面,把庄楚容敲晕了背出来,这件事做好了,我就把你送到染莲殇身边去。” 蓝莠子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什么?庄楚容?她要她去把庄楚容敲晕背出来!? 天哪!这狐狸精到底想干吗? “狐狸精,你有点道德好吗?庄楚容可是有妇之夫!现在他孩子都几岁了吧?你居然……居然……” “我说你这蠢猫怎么像老妈子一样这么啰嗦呢?他是有妇之夫怎么啦?男人三妻四妾不正常得很么?姐就是喜欢他,就是看上他了。总之,你今天要是不去把他弄出来,咱们就不走了!” “既然这样,那你干吗不自己去?难不成你还搞不定区区一个人类?” “我……”媚儿的声音陡然变小,眼眸低垂,一股前所未见的悲伤从她眸中涌了出来,“他讨厌我。” “哈哈哈哈哈!”蓝莠子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气得媚儿满脸通红。 “蓝莠子,你再给我笑,姐咬死你!”说着,她张开嘴就要朝蓝莠子咬过去,却猛地看到面前多出一个小脑袋,却是刘未时插在了她和蓝莠子中间,满眼凶光地瞪着她。 “这个庄楚容还真是难得啊,这才是正常男人该有的态度嘛!”蓝莠子占着有未时的保护,何况自己也打得过媚儿,更是有恃无恐。 “正常个屁!正常男人看到姐还不得巴巴地扑上来?”媚儿柳眉竖起,狠狠一瞪,很快又放软了态度,“蓝莠子,原本我是可以排挤你把你给弄出皇宫的,可是从你进宫起我就从未对你做过什么坏事对吧?还千里迢迢四处打听这小屁孩的下落,差点被宫千瑾和染莲夜给打死,这些我都没跟你说过,把俩孩子好好地送到你手上了。我不但不跟你抢男人,还替你赶走你男人身边的其他苍蝇,帮你找他……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今天……” (cqs!) 第174章 我怀孕了 蓝莠子没想到媚儿会突然说这么多,意外之余也收敛住了笑意。媚儿眸中的痛苦那么熟悉,像她自己。她的心不知何时已经尽数放到了染莲殇身上,可是他却一心只想着他的雪儿。这种单恋的痛苦,她比谁都清楚。 她以为媚儿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任何男人都难以抵挡她的魅力,压根儿就没想过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胡媚儿竟然单恋一个人类了,而且还要别人帮忙去把那人类打晕弄到她身边来。 很可笑的事情,仔细想想,却也觉得很悲伤。 见她没说话,媚儿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我知道你在笑我,行吧,你笑吧!也就给你这一次机会,笑完赶紧去给我把他背出来!” “我不去。”蓝莠子仍旧拒绝。 “蓝莠子。”媚儿却忽然一脸严肃地叫她,“我怀孕了。” “什么?”蓝莠子惊呼,吓得刘未时飞快地跳开好远,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连忙将受到惊吓的他拉回来,对媚儿道,“胡媚儿,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谁有心情同你开玩笑?唉!咱们做妖精的就是这么可怜,好不容易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吧,结果却是单相思,反正我也习惯了,可是这孩子一出生就要当孤儿了……”媚儿越说越伤心,一边抹眼泪一边偷偷瞄着蓝莠子。 蓝莠子听着媚儿的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媚儿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是对她说的,也是这一番话,瞬间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惺惺惜惺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既然你自己都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那你就去做庄楚容的小妾吧!我自己想办法去南国,不用再麻烦你了。”蓝莠子说着,牵起刘未时的手就要走。 她这并不是气话,而是实实在在地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而耽误了媚儿的好事。虽然她向来不太喜欢媚儿,但说实话,也谈不上讨厌。她要是能有个好的归宿,好歹同为妖精,她也为她高兴了。 这一刻,蓝莠子把向映菱交代要杀了媚儿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事实上,她从来就没有下定过要杀媚儿的决心。究竟是为什么呢?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然而,她才刚走几步,媚儿就急忙叫住了她:“蓝莠子,求求你,求求你帮我。庄楚容那个蠢蛋……他……他……” “怎么了?”毕竟媚儿也费了那么大劲儿背着蓝莠子和刘未时跑了这么远的距离,虽然她是妖,是狐妖,但没日没夜地这样奔波也是相当耗费精力的事情。蓝莠子终于还是没能忍心置之度外。 “他被秦微菡骗了。秦家那几姐妹没一个好东西!” 媚儿终于咬牙说出来的话让蓝莠子不禁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她对秦家没什么感情,但那毕竟是染莲殇从小长大的地方,而且,染莲殇跟秦微菡的关系还算不错,媚儿这样说,她不得不多问一句。 “我前不久打听到的,秦微菡原本是还有一个姐姐的,叫秦微音……” 蓝莠子心里咯噔一下,随即道:“怎么了?那女人自己找死了。” “秦微音怎样我不关心,但我知道,秦微菡之所以能顺利嫁给庄楚容,就是因为她设计害死了原本应该嫁过来的秦微音。这个女人看起来挺单纯,内心实如蛇蝎!” 蓝莠子直感觉自己的额上冒出三根黑线来,虽然那时候的事情秦微菡的确也在中间坐收了渔利,但秦微音的死,要真追究起来,罪魁祸首却是她蓝莠子,媚儿这样说,还真是无异于给她一巴掌呢! 不过,蓝莠子对秦微音的事一点儿也不感到愧疚,有些人就是死有余辜。要不是她们那对蛇蝎母女,她又何苦要借这小丫头的身体复活?要不是她们,她现在还是一只快乐的猫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到妖界,再也不会来插手人间这些破事了! 见媚儿还在愤愤然,蓝莠子打断她,“秦微音是受了我的报复,然后自己找死被她父亲亲手杀了的。你就别怪到秦微菡头上了。” “受了你的报复?” 蓝莠子不想再跟媚儿纠缠这个问题,简单地将当初的事情跟媚儿说了一遍,没想到她听完后竟然骂道:“蠢猫!你还以为你利用了人家呢!一直以来你都在被秦微菡利用好不好?你知道庄楚容为什么要娶秦微菡吗?” “不是因为秦微音逃婚,他不想给太守府丢脸,所以让秦微菡顶替了?” “这也是一个原因没错,但最大的原因是,他要对秦微菡负责。即使当初秦微音没有逃婚,他也会把秦微菡娶回去的!因为在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秦微菡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 短时间内听到的惊人消息太多,蓝莠子有些消化不过来,“你说什么?婚前他们就有了苟且之事?” “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苟且啊,就是秦微菡那小jian人勾引庄楚容的!而庄楚容那傻蛋觉得自己应该对她负责,所以在那一次后两人就私下约好,将来庄楚容一定会娶秦微菡。” “既然这样,那他们也算是你情我愿,庄楚容又不是傻子,他既然娶了她,肯定也是对她有意的。”蓝莠子虽然见过他二人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看到他们都觉得他们非常恩爱,根本不像是有间隙的。 谁知,她这话一出口,媚儿就愤愤地道:“那男人就是个傻子!从一开始他就被秦微菡骗了!什么狗屁第一次,那时候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却以为自己玷污了她。” “他当时喝了酒?” “没有。” “被下药了?” “没有。” “胡媚儿,我不想再听你胡扯了,既没有喝酒也没有下药,他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做了什么?你编也编个靠谱点儿的理由来好吗?” “因为他的第一次给了我。”媚儿的声音放轻了一些,脸上也飞起了淡淡的红霞。 蓝莠子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胡媚儿!我看你病得不轻,人家孩子都有了!你却说他第一次给了你?”说到这儿,蓝莠子忽然顿了顿,不敢置信地看着媚儿,眸中顿时充满了不解与同情,“孩子不是他的?” 媚儿咬着牙,又气又恨地点了点头。 “狗血!太狗血了!怎么可能?”她跟秦微菡接触过,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她们躺在床上聊起男女之间的那些事,那时候秦微菡满脸的幸福,不像是装出来的呀!难不成她当时描述的对象根本就不是庄楚容!? 而且,这庄楚容……是不是也太笨了点儿?这么多年,他居然都不知道到底要怎样才算是真正发生了关系? “你就别去想其他的了,总之庄楚容就是我一千年来见过的最蠢的男人,这种事也只会发生在他身上。蓝莠子,我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别的我不好说,但一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处,我是绝对一试就知的。当时我的震惊不比你现在小,那蠢男人完事后整张脸都沉了,只问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必须要这样才能生出孩子么?” “噗哈哈哈哈哈!”蓝莠子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而后看到媚儿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便赶忙闭上了嘴巴,鬼使神差的,她竟然道:“这男人还真是蠢得可爱。” “行吧,我就帮你这一回。不过,狐狸精呀,你自恃床上功夫无人能及,怎么就占了人家的身子后反倒被人家嫌弃了呢?”蓝莠子说完,不等媚儿发作,便纵身一跃,跳上树枝,三两下消失在媚儿的视线里。 空中只留下一句话:“帮我看好未时,你们在这儿等我吧!” 然而,她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媚儿就听到蓝莠子消失的方向传来一个惊叫:“啊――”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只听到蓝莠子惊讶地大喊:“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良久,才又传来一个冷漠的男声,“你又怎么会在这里?”这女人不是成了人人羡慕的蓝妃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我来找你!” 蓝莠子一句话让庄楚容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目光带着警惕,“有事吗?” “当然有!”蓝莠子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庄楚容的肩膀上,他的肩上,竟然背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出远门,不能让他走了。这样想着,她便已经做好了随时敲晕他的准备,“你跟我来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庄楚容抬头看了看太阳,日益偏西,时间紧促,他不觉得蓝莠子能有什么东西给他,便冷冷地道:“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啊……” 他话未说完,就感觉头上传来一阵剧痛,没想到蓝莠子竟会突然出手,而且下手还这么重,庄楚容饶是功夫再好也没能躲开,被打了个结实,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就在他即将于地面亲密接触之时,一个粉色的身影飞掠而至,稳稳地接住了他的身体。 蓝莠子定睛一看,居然是媚儿,连忙将手中的石头扔到地上,拍了拍手道:“人已经给你敲晕了,想背到哪儿你自便吧!” (cqs!) 第175章 双重记忆 胡媚儿看着庄楚容头上鲜血直往下流,感觉那一块石头就像是敲在了她的心上,再看一脸无辜的蓝莠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蓝莠子……你个蠢货!” 随后而来的刘未时看到庄楚容头上的血,条件反射地就要跑过去给他舔干净,蓝莠子一把抓住他,对媚儿道:“亏你还自诩情场高手呢!我给你制造个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还说我蠢,你想啊,我做了这个恶人把你的情郎给打伤了,你若是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等他醒来,还不感动得涕泪交加?” 媚儿顿了顿,立即眉开眼笑起来:“说得有理,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蓝莠子笑了笑,笑容中却含着不为人察觉的苦涩,这样的方法,用在染莲殇身上会不会有效呢?是否有效都是后话,眼下最关键的是,她还根本没找到他。 虽然对他的武功很有信心,但落到一个那样的吃人狂魔手中,实在难以预料他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蓝莠子心里着急,看到媚儿一直抱着庄楚容给他施法止血,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羡慕之情。 当胡媚儿的目光从庄楚容身上移开时,却发现蓝莠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 一个人得不到幸福就算了,蓝莠子不会自私到让其他人也得不到。 只是,她却不知道,在她一心只想着快点到达染莲殇身边的时候,还有另一双眼睛却一直在注视着她。 司徒云空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尾随她而来。有胡媚儿在的时候,他并不担心她会有什么事,而现在,看到她一个人带着未时踏上去往南国的路,司徒云空就再也沉不住气了。 那一日,天边出现血染的红霞,所有人都说妖孽出现了,蓝莠子却哭笑不得,她这个妖孽一直就这么出现着,怎就从没见过这血一样的红霞呢? 而且,红霞出现在东边和西边都不为过,出现在南边,可就太诡异了。她心里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却又理不清头绪。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升起一股莫名的预感,总觉得这事儿会跟染莲殇有关。 那鲜红的颜色刺得她眼睛生疼,甚至让她的脑袋都隐隐作痛,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引诱着她,让她产生了莫名的幻觉。 一张稚嫩而漂亮的小脸出现在她脑海中,那么面熟,银色的瞳孔让她心里猛地一怔!这是谁? 染莲殇? 这天底下,银眸之人除了他还有谁?可是……这只是一个小孩…… 她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蓦地,她突然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清脆如银铃般,语气中却透着高高在上,她命令似的说:“小染,你真好玩儿!以后只能跟我玩儿!” 这声音那么熟悉,她却不知道在哪儿听过。然而,就在蓝莠子还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画面却陡然被打散。 银眸的男孩变成了少年,这一次,蓝莠子看得很清楚,他就是染莲殇。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你回家吧!” 蓝莠子正纳闷他在跟谁说话,却又听到一个哭声。 “呜呜呜……我没有家了……”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她从未听过,却莫名的觉得熟悉,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却都看不见那张脸。 少年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转身就走,然而那个背影并没有远去,终于,他又转过身:“不要跟着我!” 话虽是这么说,没多久,蓝莠子却又听到了他冷漠的声音。 “走得比本少爷还慢,你怎么当侯府的丫鬟?” 蓝莠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家伙就是色厉内荏,嘴贱心软。但是这奇怪的记忆又是从哪里来的?前后两个女孩分明不是同一个人,但她们的记忆却都存在在她脑海里…… 难道她曾人格分裂有了两重身份双重性格?还是说,这记忆中有一个是她的! 那么另一个呢? 蓝莠子眉头紧蹙,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感觉脑袋越来越痛,眼前黑了黑,差点儿晕倒。 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扶住。 “蠢猫,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迅速拉了回来,待看清来人时,她脸一黑,直接推开他。 “你还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爷不是不放心你么?”司徒云空并不介意,嬉皮笑脸又很是担心得看着她,这一路,他一直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现身,看她那么心急火燎地要去救染莲殇,他甚至想着就让她去好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也不会属于他。然而,两千年都坚持下来了,他又何必在乎这一时呢? 看到她身体似乎很虚弱的样子,身体的反应比理智要快一步,他终究,还是上前扶住了她。虽然明知道迎接他的绝不会是她的原谅。 “滚!”果然,蓝莠子的口气毫不友善,拉着刘未时直接绕过他。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真正这样排斥他讨厌他的时候,司徒云空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难过。但既然已经现身了,他就没有再躲避下去的道理。 叹了口气,继续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 “你听不懂人话么?”察觉到他居然跟了过来,蓝莠子立即大吼。 漂亮的眸子轻轻一挑:“我是妖,当然听不懂人话,再说了,你还真以为你占了个人类的身体自己就是人了?” 蓝莠子咬了咬牙,这种时候丝毫没有心情与他争论,俯身抱起刘未时,准备施展法力快速离开,然而才刚刚迈开脚步,她又顿住,小小身形微微一扭,闪到了一边。 “哒哒哒……”一辆马车直接从她面前冲过去,后头的司徒云空猝不及防,差点被撞到,他恨恨地瞪了马车一眼,若不是怕蓝莠子趁机跑了,他非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瞧瞧,想到这里,他赶忙回头,生怕蓝莠子不见了。 还好,那只蠢猫还在原地,眼睛甚至还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刚才的马车在她身边经过之时微微颠了一下,帘子晃开,她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秦微菡! 只是,此时的她,面色阴冷,身上带着浓浓的杀气。 若不是曾经与她相处过几日,蓝莠子几乎要认不出她来。 而这样的阴冷和从前的温婉,简直是判若两人。 司徒云空听到她喃喃说道:“她怎么来了?” “她?谁?”司徒云空好奇地问道。 “秦微菡。”蓝莠子不自觉得回答道。 只是,不知道她这么急匆匆地是要去做什么。 想到这里,蓝莠子蓦地反应过来,马车去的方向,不就是媚儿那吗? 可是不对,庄楚容是被她弄到媚儿那边的,时间才没过去多久,她不太可能会知道,大概不是去找庄楚容的。 难道……是去找媚儿的? 想到这里,蓝莠子便暗叫不好。 媚儿将她送到这个地方,已经耗费了巨大的法力,刚刚她又将庄楚容一石头打伤,按照媚儿的性格,绝对会动用法力来治疗。一来二去,再加上有孕在身,法力消弱,如果庄楚容那家伙跟秦微菡一个鼻孔出气,那媚儿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就算庄楚容对秦微菡有所怀疑又如何?秦微菡能糊弄得了他这么长时间,必定十分有手段。万一真的动手,媚儿只有挨打的份儿,弄不好,一尸两命! 虽然很不喜欢那只狐狸精,可是她毕竟帮过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更是无辜的! 蓝莠子内心纠结成一团,一头是染莲殇,一头是媚儿,染莲殇远在南国,她却不能瞬移过去,媚儿就在她附近…… 罢了!就当是还她的人情吧!蓝莠子立马转身,朝马车追了过去。 …… 这一边,庄楚容刚刚从昏迷中睁开眼,四周一片陌生,隐隐约约间似乎还有血腥味。 他努力回忆自己昏迷之前的情形,蓝莠子突然来找他,却还没说找他何事,他就感觉觉得后脑一痛,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一般的攻击他根本不可能躲不开……而当时他身边就只有蓝莠子一个人。难不成……是她下的手?她为何要这样做? 带着巨大的疑惑,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触碰自己的后脑,眼前却率先闪过一片红色。衣袖上红艳艳的一片,赫然便是血迹。 是……他的? 手继续摸向后脑勺,却没有丁点伤口的痕迹,他这轻微的动作却将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庄楚容,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不对,肯定没有感觉了,姐可是耗了巨大的法力在你身上,不可能有问题。” 一阵香风飘过,紧接着,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柔若无骨的玉手贴上他的脸颊,一张妩媚的笑脸直直对着他。 “是你这妖女!”庄楚容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本能抬手一推,就将她推到了一旁。 在他抬手的瞬间,娇躯已经滑向了一旁,其实媚儿早就猜到他的反应,可是心里依然有一丝浓郁的失落。然而很快,她就换上了笑脸:“真是狗咬吕洞宾,好心帮你疗伤,你就这么对你的恩人?” 第176章 正室?小三? “我……”庄楚容看着她酥胸微露的模样,喉头猛地一阵滑动,体内生气一股莫名的感觉,但紧接着,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阵不悦,飞快地抓起旁边的被子盖到她的身上,而后,被自己的行为震惊了! 他居然这么做! 一抬眼,就见到她盈盈笑眼里的戏谑,庄楚容脸蓦地一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媚儿被他这个蹩脚的理由惹笑了,她拥被而起,娇媚的脸直直对着他的眸子,双眸波光流转,夹杂着一丝戏谑,口中却叹了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明显的感觉到了媚儿并不是真的叹气,他还是忍不住追问。 “可惜我肚子里的小狐狸……”媚儿俯身直逼他的脸,又是幽幽得叹了口气,这才道:“会有一个口是心非的爹!” “我哪里口是心非!”庄楚容赶紧辩白,紧接着一震,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媚儿:“肚子里的小狐狸?爹?” “非礼勿视,哪里来的小狐狸?”媚儿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腹部,脸上绽放出一道温柔的笑。 这样的笑容,庄楚容再熟悉不过,秦微菡怀孕之时,每每提及孩子,便是这样的笑容。 他的目光移到了媚儿的腹部,细细咀嚼着她先前的那几句话,片刻之后,蓦地抬头,震惊得看着她。 这个男人啊,还真是够迟钝的!媚儿在心里无奈得叹息。 “你怀了我的孩子?”庄楚容艰难得将这句话说出口,而后,是满腹的不可思议,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而后,这个惊喜慢慢扩大。 成亲的这些年,他虽然与秦微菡同床共枕,可是始终以为,生孩子的程序不过是坦诚相见之后的拥抱而已。也正因此,他才会以为十八岁那年的生日之夜,他玷污了秦微菡,以至于一直想着要对她负责。 他曾经以为秦微菡所生的沫儿是他的骨肉,疼爱有加,可是一直以来,却总觉得与孩子之间有一种隔阂。后来被媚儿设计……之后,他才知道,之所以有那么一层隔阂是因为……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如今……他的孩子真的出现了! “不然呢?”媚儿斜睨着他,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惊喜,心也就跟着微微放下。 至少,这个男人并没有不认账!也不枉费她耗了这么大力气来救他。 在情场上行走多年,媚儿自然知道打铁要趁热的道理,于是,媚眼微微一敛,做出一副忧伤的模样,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不打算负责?” “当然……我的……”庄楚容的声音还未落下,房门便被人猛然踢开,一道强光刺入,屋子里的两个人不由得眯起眼,看向来者。 “楚容?!”哽咽的声音率先响起,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娘子!”庄楚容下意识得从床上跳下,一阵心虚。 “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居然是跑过来跟这个狐狸精……”肥肥的手指指向了床上的女子,秦微菡眼中满是泪水。 媚儿并未下床,此刻的她虚弱得很,索性将被子一抱,半躺着,依然微笑得看着她,仿佛是一个局外人般。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她心潮多么澎湃。 是继续被这个女人骗下去,戴着顶绿帽子?还是干干脆脆得与之做一个了断? 媚儿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面对感情的时候一直都是犹豫了,秦微菡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不,应该说从一开始,秦微菡就知道庄楚容的死穴在哪里,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得欺骗他,利用他。 是时候做个决定了,从庄楚容知道秦微菡欺骗他的那一刻起,媚儿就知道,他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 庄楚容,虽然我选择了你,可是如果你没有办法下定决心,那么,我也可以放弃你。 看着唇角噙着笑意的媚儿,秦微菡恨不能跑过去将这个狐狸精一把掐死,她筹谋了那么多年,庄楚容也一直都在她手心拿捏着,她有十分的把握相信,自己不会输。 这些年来,庄楚容围绕的莺莺燕燕还少么?如果没有一点手段,她又怎么可能把他抓得如此紧? 这一次,她同样可以,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那么强大的靠山! 秦微菡暗自捏紧了手心,眼里闪过了杀意,又迅速得被泪水盖住。 “娘子,我们没有什么!”这么多年的相处,庄楚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安抚妻子。 “没什么!可是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秦微菡的泪水更盛,一滴一滴从她平淡的脸颊滑落,莫名得有一种令人愧疚的美,仿佛伤害她是最可耻的行为,“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情,可是你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如此暧昧的动作,你让我如何怎么面对?” 从前,她也是这样的,十八岁生日那一夜,她也是用这样的泪眼看着他,然后他就屈服了。这一次,同样可以。 然而她不知道,庄楚容却因为这一句话,心里的愧疚一扫而空。 他的孩子!是啊,只有那样才生得出孩子…… 庄楚容开口道:“媚儿,她的确怀了我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媚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个男人,总算没有让她失望。 而秦微菡,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她吃惊得看着他:“怎么可能,你根本就……” “根本就不懂得真正的鱼水之欢,对吗?”媚儿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带着浓浓得嘲讽,这个女人,这是不打自招么?媚儿眸中的笑意更盛:“跟我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 看着秦微菡震惊的眼神,秦微菡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复杂,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里有千百种滋味。 秦微菡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否认:“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容你定力一向好,怎么可能会被人……” “你还要骗我多久?”庄楚容定定得看着她,眼里是浓浓的痛楚。 “楚容……”秦微菡的声音不自觉得低了下来,她轻轻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他的衣袖,无限委屈得说道:“你是受了这个狐狸精的欺骗,我不怪你,只要你回家,我们会像从前一样。” 人类果然无耻啊,都到了这步了,居然还要演戏,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吗?媚儿唇边的笑意更深,却不打算开口。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得看到庄楚容的表情,复杂,难过……可是她不打算插手。 每一个人的过往其实就是身上的肉,要一刀两断,切肤之痛在所难免。 庄楚容侧目看了一下秦微菡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沉默一下,忽然抬起手,直接扯开:“我会回去。” 闻言,秦微菡惊喜得抬头,却被他下一句话直接打入深渊:“希望那个时候,你和你的孩子已经离开了。” 如此决绝的言辞,如此冰冷的口气,秦微菡蓦地抬头看他,惊愕反而多过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庄楚容的眸色一沉,别转过脸不看她:“我不会去追究孩子到底是谁的,希望我们以后再没有瓜葛!” “不,楚容,你不会这么对我,是她!”秦微菡怒而指向媚儿:“狐狸精,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 “不关她的事!”庄楚容下意识身形一转,挡在了秦微菡的面前,护住媚儿,她眼中的疯狂令他的心生出一股不安! “怎么不关!”秦微菡猛然抬头,眼中是浓烈的恨意:“大巫师说她是一只狐狸精,妖术厉害,你肯定是被她迷惑了,才会丢下我!” 大巫师?听到这三个字,媚儿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这秦微菡居然还跟大巫师有交集?那所谓的大巫师不是向来不与人来往的么? 庄楚容抿了抿唇,却没有挪开的意思。从他知道真相之后,他就开始困惑,开始怀疑,今日他便做下了打算,回去,问清楚,做一个了断。如果不是蓝莠子,此刻他可能已经在回家的途中了。 秦微菡的心里生出一股绝望,可是她依然努力得做着挣扎:“楚容,你忘记我们这些年的日日夜夜了吗?你十八岁生日喝醉了被人围攻,我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出来,还……后来,我们结为夫妻,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我自认没有一点闪失,你身上的一针一线,你入腹的每一口食物,都是我亲力亲为,你不开心,我想办法逗你,你不快乐,我安抚你,就算你对我发脾气,我也无怨无悔,楚容……” 顺着她的一字一句,庄楚容的思绪仿佛跟着回到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快乐,偶尔的争执也因为秦微菡的温柔而消弥。 是的,平心而论,她的确做得很努力,很好,庄家上上下下无一不对她赞不绝口,就连他,除却这一桩,也说不出半个“坏”字。 如果放弃她……真的……是对的吗……父亲会如何?母亲又会怎么难堪? 还有侯府……即便是政治联姻,期间也有太多的牵连…… 看着庄楚容的眼神,秦微菡的心一喜,夫妻多年,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她更加努力:“你觉得沫儿和你不亲,我也知道,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告诉他,身为男子应该勤学苦读,学好了本事,爹爹就会喜欢你……” 是这样吗?庄楚容的目光狐疑得看着秦微菡,可是那又如何,毕竟,不是他的骨血! 第177章 此生,注定遗憾 秦微菡早就看出他的困惑,心知这一切依然无法隐瞒,索性就大大方方承认,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我承认,沫儿不是你亲生的孩子,当年我的确欺骗了你,犯下了糊涂事,可是这么多年,我并没有背叛你,我这么努力得想做一名好妻子,只为了能配得上你,楚容,她是一只狐狸精,不是人,就算她有了身子,谁又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怪物来……” 居然侮辱我的孩子!媚儿的眸光一冷,准备用点法术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然而刚刚抬起手指,一股无力感就弥漫开来,该死的,法力消耗得太多,使不出来了! 而这一边,庄楚容的眼神里明显得已经有了犹豫。 该死的男人,真的看错他了吗!媚儿咬了咬牙,正准备敲打两句,然而,另一道声音比她先行一步。 “三小姐,你……你怎么可以胡说!”门口出现一道身影,缓缓走近。 “蓝莠子?”媚儿看着她,却生出狐疑来,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蓝莠子曾经的气势完全消失,此刻,如果不是那一模一样的衣裳,一模一样的脸庞,还有身后跟着的未时和司徒云空,媚儿会以为自己认错人。 “蓝莠子!”相对于媚儿的困惑,秦微菡在看到这张脸时,却是无比得惊恐:“你……没死……”当时蓝莠子复活后只在侯府呆了几天,那时候秦微菡也已经嫁到太守府家了,所以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蓝莠子被她这么一吼,本能地站在了原地,怯懦地看着秦微菡:“三小姐自然希望我死,我死了,就没人知道你的阴谋了不是吗!” “你不要胡说!”秦微菡愤怒得瞪着她:“你是谁的手下?也是被狐狸精施了诅咒对不对!” “你!?”庄楚容同样眉头一蹙,即使他早就知道蓝莠子曾是侯府的丫鬟,但人家毕竟是入了宫的,当过蓝妃,现在……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太妃了!然而他知道,这个女子和媚儿是一伙的,说什么也不能相信。 只是……秦微菡的表情,分明是有什么…… “庄少爷,我没有胡说!”蓝莠子被秦微菡这么一吼,被庄楚容如此一责,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下,却仍旧鼓起勇气朝秦微菡说道:“江二爷那一夜同您说的话,我还记着,他说嫁入太守府,您就是未来的太守夫人,您腹中的孩儿就可以成为庄家的少主,您还问他,如果是个女儿怎么办?他抓住你就亲,说‘再生一个,总会生出儿子!反正庄楚容那个蠢货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享受男欢女爱!’” “不……没有的事!”秦微菡愤怒得往前冲,想要捂住蓝莠子的嘴,却被随后跟来的司徒云空生生挡住,她焦急地朝庄楚容看过去,见到他脸上生出的怀疑,赶忙焦急地解释道:“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一定是被人收买了,在这里污蔑我,相公……你相信我……” 蓝莠子更加焦急:“我没有胡说,我听到这里就被江少爷发现了,我本来以为我逃得快,他没办法对我动手,可是你,生怕我说出来,想尽办法嫁祸我,甚至还害得我被夫人活活打死!” “胡说,你一个下人,我若真想要你的命哪还需要耍手段!” 蓝莠子幽幽地说下去,甚至还带着哭腔:“三小姐,你好狠……人人都说侯府就您最是菩萨心肠了,可没想到你竟把我害得那么惨,你知道乱棍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开水烫熟皮肤是什么感觉吗……” “我没有杀你,是大娘要杀你,和我没关系,没有关系!” “大夫人为何要杀我?雪儿是怎么到侯府的?三小姐,这一切当真与你无关么?” 看着蓝莠子那幽幽的表情,痛苦而愤的眼神,秦微菡觉的自己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歇斯底里地喊着,身体挣扎着,试图挣脱司徒云空,冲过去一把捏死这个本来就该死的女人。 可是,她哪里会是司徒云空的对手,他只是稍稍抬手,就将她推倒在地:“哼!借刀杀人不成,还想亲自来灭口?愚蠢的人类,看好你的娘子!”司徒云空不明白蓝莠子为何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但不管怎样,他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 庄楚容! 听到这个名字,秦微菡蓦地惊醒过来,她慌忙转过身,爬到庄楚容的面前,拉住他的衣袖哭着辩解:“没有……我没有……相公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她……她说谎……” 庄楚容原本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蓝莠子所说的一切,然而此刻,看着秦微菡欲盖弥彰的模样,他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心,冰凉到没有知觉,但很快,又被一股莫名的轻松占据。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床上,媚儿的笑容依然妩媚,眸子闪动着光芒。 看着庄楚容的脸色,秦微菡的心同样跌落谷底,可是她并没有放弃,并不打算放掉最后的机会:“相公,你不要被他们骗了,大巫师说胡媚儿身边有一只猫妖,一定就是她,她不是蓝莠子,是被妖怪附身了,妖怪的话怎么能相信!是了……她刚才对我下了咒语,让我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相公,你要相信我,我真的……” “够了!”庄楚容终于出声,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过身,一字一句道:“趁我还不想伤害你,赶快滚……” “相公……”秦微菡拉紧了他,还想要求情,却被另一道急迫的声音打断。 “蠢猫……蓝莠子你怎么了……”司徒云空的声音紧张地响起。 秦微菡跟着看过去,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蓝莠子,此刻就瘫在司徒云空怀里,双眸紧闭,面色苍白。 庄楚容咬咬牙,没有再管秦微菡,走过去,帮着司徒云空将蓝莠子扶到了椅子上。 没有人发现,秦微菡此刻的眸子变得阴狠。 蓝莠子是怎么死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亲眼看着家丁将蓝莠子的尸体拖出去,刚才一时慌乱,竟然忘记这件事,该死的!被这只猫妖给糊弄了! 当日,江平生怕蓝莠子将他们之间的事情泄露出去,特意想了这个办法。一开始,她也困惑,秦微音也是江平的女儿,为什么他就能下这么狠的手?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想要的并不是那么简单。 是,秦微音是他的女儿,可是十几年来,她本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以她的性子即使知道了也不可能接受自己是个“野种”的事实,即便日后得势,也未必会对他有好处,何况她连得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秦文熙亲手杀了。 可是秦微菡腹中的那一个就不同了,一出来,就是名正言顺的主。权衡利弊之下,他自然不会在乎秦微音的处境。 中间是出了点岔子,可是后面依然如他们的计划一般,顺利进行。 至于秦微菡和江平?七岁那年,她同样撞见了他和大娘的丑事,秦微菡清楚得知道,如果大娘发现了她,她的下场会非常得凄凉。但是他没有对她下手,反倒为她掩护,令她不被大娘发现。从那次开始,她就对这个男子充满了莫名的崇拜……与爱慕。 十三岁那年七夕,她鼓起勇气同他坦陈心迹,本以为会被取笑,却没有想到,他的心思和她一样,那一夜,她成为了他的女人,自此,便一心一意待他。 他说继续和大娘在一起,可以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她听他的,原本就是一场奢侈。他说他们的孩子不能当私生子,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显赫身份,她也相信他。 于是,在庄楚容十八岁生日,他们演了一场戏。一番筹谋后,她坐上了花轿。 庄楚容看似精明,对男女之情却懵懂无知,她就这样糊弄着他,最后走到了今天。 却没想到,一切的一切,都被破坏了…… 绝望的目光瞬间变得阴狠,秦微菡蓦地转过头,死死得盯着床上的女人。 是这只狐狸精夺走了她的一切,只要杀了她,再和庄楚容说几句好话,一切自然就会回到从前的样子! 秦微菡握紧了手中的东西,杀气浓郁,趁着众人将注意力落在蓝莠子身上之时,蓦地转身,飞快得朝媚儿冲了过去:“狐狸精,我让你一尸两命!” 媚儿并未注意到秦微菡的异常,待到发现之时,秦微菡那圆滚滚的身躯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手上的东西瞬间发出刺眼的光芒! 居然是上等法器!这种东西怎会在她手上?媚儿眸光一凝,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得护住肚子,试图闪避。 可是哪里来得及呢?即便是她最好的状态下,也不一定能抵挡得了这上等法器的攻击,何况现在…… 那光芒迅速朝她袭来…… 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玩够了男人,现在当她真心想要同一个人好的时候,却连他的正眼都得不到。此生,注定遗憾…… 第178章 最毒妇人心 然而,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在身体的任何一处出现,唯一的异样,是耳畔的一声闷哼,听起来很是痛楚。 媚儿愕然地睁开眼,便见到庄楚容的侧脸,他在她的耳畔急促得呼吸着,显然,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庄楚容……” “你没……没事吧……”他艰难得扯了扯嘴角,很显然,秦微菡下手并不轻。 媚儿只能感觉自己松了口气,幸好庄楚容不是妖精!否则大巫师给的法器,只怕瞬间就会让他灰飞烟灭。 然而媚儿还来不及说自己无碍,就听到秦微菡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骚狐狸,我杀了你!” 金色的光芒再次充斥整个房间,再度朝她而来,媚儿神色大变,却见庄楚容迅速转身,扬掌一挥…… 秦微菡猝不及防,整个身子往后一仰,她慌乱地尖叫着,肥胖的双臂胡乱挥舞着,却什么也抓不住,只听得“嘭!”的一声,她的后脑重重撞向柜子的一角,还未来得及惊愕,便软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法器从她的手中滚落,摄人的光芒立即又向四周弥漫,司徒云空努力护住蓝莠子,朝庄楚容喊道:“快把那玩意儿弄走,不然就三尸四命了!” 庄楚容迅速冲过去,将法器丢进柜子里,定了定心,这才感觉到后背的剧痛蔓延了过来。但此时的他没有心思去想这些,目光落到地上。 看着那个熟悉的人。 秦微菡……她……死了吗…… 庄楚容犹豫了良久,才终于有了勇气去探她的鼻息――气息全无。 他怔怔得看着自己的手,心中陡升万般情绪,苦涩,悲凉。 在他手上失去性命的人何止千百个,却是头一次,他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数载相处,他曾经努力想为这个女子去打拼一片天地,让她可以无忧无虑得生活。 那些接触过的丑恶,他都不愿意让她沾染半分。 他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天真无邪的女子,以为她是最信任自己的女子,即便胡媚儿当着她的面纠缠,她都可以无条件信任,却没想到,那不是无条件的信任,是不在乎。 她的心中有别的男人,所以根本不在乎他会否爱上别人。 甚至,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她拉进了一个骗局,一骗就是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庄楚容心中仅剩的愧疚与怜悯也顿时烟消云散。一张妩媚的笑脸迅速占据他的大脑。 她妖、她媚、她不要脸…… 可是,她也是这样,闯进了他的生活,怎么赶也赶不走。 思绪翻飞之间,却见一双雪白的手轻轻得握住他的大掌,尽管冰冷,却无端得令他的心平复下来,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傻子。”媚儿看了看秦微菡的尸体,叹了口气对庄楚容道:“没什么好自责的,如果你不动手,最后死的就是你。知道吗?刚刚我为你疗伤的时候发现,你中毒了。”媚儿眸中闪过恨意。 最毒妇人心,最毒人类妇人心! “中毒!?”庄楚容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他的身体一直很好! “不然你以为你后脑勺那小小的伤口会让我消耗了那么多法力?”见到庄楚容不愿意相信,媚儿只得耐心地解释,“你最近是不是会觉得力不从心,每一次提剑,手腕处都会有被针刺的感觉,只是一瞬间,并不明显?” 听到这句话,庄楚容脸色一变。 还好,这方面不迟钝,媚儿继续说道:“是一种慢性毒药,如果再多几日,就会侵入你的五脏六腑,到时候人家只会以为你是暴毙而亡。” 他一死,便没有人知道沫儿不是他的儿子,他一死,庄家的继承人便只能是沫儿。这个女人,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如此恶毒的准备,亏他刚才还有些后悔杀了她…… “行了,反正伤也好了毒也除了,人也死了,就别再纠缠这个了。磨磨唧唧的烦不烦啊?”司徒云空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旁若无人的缠绵姿态,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媚儿没好气地骂道:“臭老鼠,嘴这么贱,活该你没人爱!” 一句话,气得司徒云空脸都白了,抬起手就要攻击她,看到庄楚容毫不犹豫地站到她前面,他又讪讪地收回手,“得了,爷不倚强凌弱!” 何况此刻,他对另一件事更加好奇:“啧啧啧,狐狸精,你说这个丑女人的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法器!” 媚儿并不着急回答他,任由庄楚容将她扶到床上躺着,这才慢悠悠说道:“你没听到她刚才的话吗?” “什么话?她说了那么多!”司徒云空说着,捏起嗓子学秦微菡的尖叫声:“狐狸精,我要杀了你,狐狸精,我……” 媚儿却也不恼,媚眼流光,笑容洋溢:“看你这么有潜力做太监,我当初还真应该给你弄个公公当当,瞧你这身段声线,简直无人能及!” “狐狸精,信不信我弄死你!”司徒云空咬牙切齿地威胁,若不是蓝莠子靠在他身上,他真的会冲过去。 而庄楚容,已经下意识得往前挪了挪位置,护住了媚儿。 这样轻微而细小的举动,令媚儿的心里暖洋洋的,活了一千年,她头一次发现,幸福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有人护着,有人爱着,真的很好。 若非眼前有这只老鼠精,她绝对扑过去好好亲一亲,不过现在,忍着,于是,她觉得应该折磨一下司徒云空以慰藉她此刻蠢蠢欲动的灵魂,想到这里,她又露出了笑意:“弄死吧,这样一来,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个法器是出自谁之手。” 司徒云空自然听出了她的威胁,却也不愿意输了口仗,冷哼一声,故作大度得说道:“看你是母的,暂且饶你一回。” 司徒云空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想起了秦微菡说过的话,只不过…… “没理由啊,大巫师不是蓝莠子的义母吗。”司徒云空有些困惑。 “她是蓝莠子的义母没有错,但是从一开始,她就想杀我!”媚儿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秦微菡能出现在这里,应该也少不了大巫师的功劳,这个老巫婆,心可真阴毒,姐跟她无冤无仇,她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那个法器威力这么大,明摆着是想要让我灰飞烟灭!” 司徒云空还是觉得不对,他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问道:“人类还真是够会折腾的,堂堂麟月皇朝第一巫师竟和秦微菡这等人勾结在一起了,真不知居心何在。” “哼,谁知道呢!也许秦微菡从一开始,就是她的手下,不然的话,秦微菡也不可能找到这里!”说到了这里,媚儿蓦地一个机灵,豁然开朗起来“是了,肯定是老巫婆算出了我怀有身子,知道我现在体弱,所以让秦微菡过来,想借她的手弄死我!” “义母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蓝莠子的声音蓦地响起来,不知何时,她已经苏醒过来,只是仍旧感觉十分无力。 “蠢猫,你终于睡饱啦?”听到蓝莠子的声音,司徒云空惊喜得垂首,果然,这家伙已经睁开眼。 “我……怎么了……”蓝莠子有些茫然得看着他,似乎并不理解他的话。目光往四周看了看,触到地上秦微菡的尸体,脸色微微一变。 司徒云空和媚儿对视一眼,这一次,两人难得意见一致,甚至异口同声道:“你失忆了?” “你们才失忆了呢!”蓝莠子气得骂了句,发现自己正靠在司徒云空的怀里,连忙坐直身体。 司徒云空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心里腾升起一股失落。“狐狸精,看样子你跟你的情郎已经可以双宿双飞了,我还想着要帮你一把呢!居然来迟了!”蓝莠子故意忽略到司徒云空的表情。 却看到包括庄楚容在内,另外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媚儿笑道:“蓝莠子,你演戏上瘾了是吧?想要姐谢你就直说,我没你那么吝啬!” 蓝莠子皱了皱眉,仔细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来,她原是急匆匆往媚儿这边赶,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在这里醒过来?难道……还真失忆了? 司徒云空见状,连忙将刚刚的事又说了一遍,同时心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蠢猫……你该不会……” 蓝莠子知道他想说什么,自己也产生了一种恐惧,好像一切都开始不受她控制了。刚刚出现的那个“蓝莠子”分明就是这身体的主人! 可是她当时不是就被打死了吗?难道根本就没有死?她不过是趁虚而入占了她的身体? 脸色变了又变,蓝莠子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加重了些,为了不让自己被恐惧吞噬,她连忙转移话题:“媚儿,我义母是麟月皇朝第一巫师,她要杀你也是派我光明正大地来,不可能再用这样卑鄙的手段的。” “你不是没杀我么?她急了呗!狗急了还能跳墙呢!再说,除了她,又有谁能制造出如此强大的法器?” 蓝莠子无言以对。 “秦微菡是不是跟她勾结了我现在也不想知道,反正姐迟早得跟那老巫婆算总账!不过现在……”媚儿垂首看了看腹部,视线落在了庄楚容身上,“我现在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养胎,是怪物也好,杂种也罢,我都必须把他生下来。庄楚容,你要不要跟着?” 第179章 天涯海角,誓死相随 媚儿用的是问句,眼中却是满满的笃定。 是的,笃定,从庄楚容对秦微菡出手……不,应该说是从庄楚容挺身替她挡住秦微菡的袭击时,她所有的不确定与忐忑都已化为乌有。 就说嘛!哪个正常男人能抵挡得了她的魅力呢? 那一瞬间的危机,如果不是将她看做比生命更重要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迅速的决定? 就算那个家伙不肯承认,她也不在乎,因为他的心,她已经看到,他不赶,她绝不走,即使他赶,她也不走,死也要让他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庄楚容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但说起情话来却一点儿也不含糊,经过刚刚的事他即使再木讷也已经知道了自己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抬起头迎着媚儿的目光,满目深情,“天涯海角,誓死相随!” “噗哈哈哈!”媚儿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 庄楚容脸一红,别过脸不再看她,却被她柔软的玉手又给扳了回去,她开心地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就在他唇上印上一个火热的吻:“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不开窍嘛!” “喂喂喂!照顾一下旁观者的感受好吗?”司徒云空不满地嚷嚷。 庄楚容却出人意料地一把揽住媚儿的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带着她离开了小屋,留下一脸愕然的司徒云空,和莫名涌起喜悦之情的蓝莠子。 没想到,看到别人得到幸福,也是一件这么让人愉快的事。…… 夕阳西下,官道上的马车拖着长长的黑影,越奔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马车上的女子撩开了帘子,目光漂浮,只随着不断流逝的风景移动,思绪沉沉。 媚儿已觅良人,可她呢?即使她找到了染莲殇,他们又能继续吗?不,他们连曾经都没有,又何来继续? 蓝莠子鼻尖一涩,心跟着空落落的,这并不是第一次感到绝望,却是第一次,那么无助。 原就是该死之人,借着人类的身子苟且活了下来,如今,就连这身体都不太受自己的控制了,在“蓝莠子”本人出现的时候,她并非全无意识,却又像溺水的人一般,完全无能为力。 更贴切地说……应该是……局外人。 从头到尾,她都是个局外人,用别人的身体,上演了一场又一场不属于自己的戏。 蓝莠子没有发现,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司徒云空看在眼里。 蓦地,一张倒悬的脸挡住了她的视线,蓝莠子倒吸了一口气,冷下脸,直接甩上帘子。 司徒云空故作轻松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没良心的蠢猫,也让爷进去坐一会儿嘛,外头风这么大,沙子糊了我一脸,毁了我这绝世容颜啊……” 没有人回答他,他就一路这样唱着独角戏,只希望能分散蓝莠子的注意力,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 此时的南国,已经进入的夏日的尾声,秋老虎还未肆虐,但是冷意却开始渐渐弥漫这个国度。 司徒云空紧紧跟在蓝莠子母子身后,目光在街上四处流连,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困惑。 他曾经在南国呆了一段时间,这里的民风豪放,比起麟月王朝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到了冬日,坦胸露背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今天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不论男女,周身都包得严严实实的,脸上亦然,除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都蒙在了面纱里。而周身没有遮过任何东西的蓝莠子和司徒云空,显然成为了路人的焦点。 司徒云空的心里有一丝困惑,更多的,是不安。因为他发现,南国人看他们的眼神里除了怪异惊讶之外,还有一丝怜悯! 然而蓝莠子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一来,她并没有到过南国,根本不知道这里的风俗,二来,此刻的她满心满眼全都是染莲殇,根本容不下其他的。 染莲殇是来找幻冥离了,找到幻冥离就能找到染莲殇,而幻冥离名满南国,要找到他,应该是不会难。 正想着,忽然觉得衣服被人扯了扯,未时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饿!” …… 随便进了一家客栈,店小二热情地上来招呼,司徒云空随口点了几道南国美食,对方便离开,不一会儿菜便刷刷上齐了。 “酱爆鸭爪,卤蹄子,极品西湖羹,这可是南国有名的菜色,未时,多吃一点儿好长个!”司徒云空夹了块蹄子给未时,笑眯眯介绍。 店小二还未离开,听到他这句话,笑着说道:“客官可真内行!” 司徒云空得意地说道:“笑话,小爷好歹也在这儿住过一阵子。” 蓝莠子白了他一眼:“是被幻冥离追得四处乱窜那会儿吧?” “什么四处乱窜,爷是逗他玩儿!”说话间,司徒云空却发现小二脸上滑过一丝异样,他抬手,立即抓住准备离去的店小二,“你有事瞒着爷吧?” 店小二被司徒云空一扯,有些害怕得缩了缩脖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二位是外地来的吧?” “有问题?”蓝莠子也注意到他眼神里的异样。店小二的目光在蓝莠子脸上流转了一下,说道:“姑娘,实话跟您说吧,你们这个时候就不该来南国,来了也去买一张面纱,把脸遮一遮。” “面纱?遮一遮?”蓝莠子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长得很丑吗? “您还不知道吧,我们这里出只恶龙,专吃美人儿,您二位都长得这么好,要是被他盯上了,可就完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店小二露出了万分惋惜的神色,仿佛此刻,她已经成为了恶龙的食物! 司徒云空的眉头微蹙:“恶龙?你开玩笑吧?”这龙的喜好跟幻冥离倒是挺像哈,还是现在流行吃美人?唉!人长得好看还真是麻烦! “我发誓真的有龙,您要不相信就算了!”店小二见到自己的权威被人挑战,立马不高兴了,转身正要走人! 司徒云空自一开始就发现了蹊跷,哪里能放过这个解惑的好机会,他抬手再度将之拉住,迅速自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到店小二手里,“一个字不漏给爷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得了银子乐开了花,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微微俯身,小声道:“二位刚才说到幻冥离,你们也认识他吗?” 司徒云空微微了愣,心里已经察觉到了端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着说道:“南国第一舞者,天下皆知。” “实不相瞒,这个幻冥离,就是那条恶龙!” “什……什么……幻冥离是恶龙?”司徒云空差点没把口中的饭给喷出来,这也太扯了吧?“我发誓,千真万确,据说当时幻冥离的山庄突然间飞出一条龙,把整个山庄都弄塌了。那下面埋的白骨啊,都快顶天了,听他山庄的下人说,那都是他带回去吃掉的美人儿!” 听到这句话,蓝莠子的脸色大变!幻冥离如果只是个普通人,想要吃了染莲殇是绝无可能的,可是如果他真是一条龙的话……那染莲殇真是凶多吉少了!她的耳畔嗡嗡作响,脑子里乱成一团,拼了命得想要镇定自己,可是,手已经不听使唤得跟着抖了起来。 “据说据说,你们这些个人类就是喜欢人云亦云,见都没见到就说得跟真的似的!”司徒云空见蓝莠子情绪不稳,没好气地冲店小二嚷道。 “当然是有人看到了,山庄那些逃出来的下人都亲眼所见,听说啊,他如果不吃几十个人,就会现出原形,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人不够数,才会发生这种意外!”说着,店小二忽然间又低了低身子,神秘兮兮地说,“对了,我还听说,那天幻冥离刚刚带了个绝色美人回去呢,听说那美人儿的头发就跟山上的瀑布一样美,皮肤就跟雪一样白,而且啊,他的眼睛都是银色的……啧啧,真是漂亮得不像话,不过,可惜了……八成也是没命……啊!” 话音未落,店小二就被蓝莠子一把抓住衣襟,她强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但声音仍旧颤抖,“那……那个幻……幻冥离的山庄在哪里……” “姑娘,您还是别去……” “告诉我在哪里!”蓝莠子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现在她只想马上到达染莲殇身边! “在……在……”店小二没想到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忽然就变成了魔鬼一般凶神恶煞的,吓得抖着手往左边指了指。 “嘭!”下一刻,他人已落地,再抬眼时,哪里还有那姑娘的影子。 “蠢猫!”司徒云空也立即丢下饭钱,抱起未时,飞一般跟了出去。 …… 来到幻冥离山庄外的树林,蓝莠子一股脑想要往前冲,却被司徒云空迅速拦在了面前:“小心!幻冥离在里头设了结界!” 那一次,他就是不小心着了幻冥离的道,才会狼狈不堪。 “有什么好怕的?”蓝莠子一把推开司徒云空,直接往里冲。司徒云空叹了口气,略施法力护住未时,也跟着追了上去。 幽暗的绿光在整个树林里弥漫,浓郁的障气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越过重重树影,山庄在浓雾中若隐若现,那破败不堪的残垣断壁上雕刻着的精致花纹,无一不在对世人彰显着它曾经的尊贵。 (cqs!) 第180章 未时失控 想着前一次站在这里的光景,司徒云空感叹道:“幻冥离果然出事了!可惜这大宅子啊!” 蓝莠子却是一刻也不愿意放慢脚步,急匆匆往前,一不留神,就被什么绊了一脚,她一个踉跄,幸而司徒云空反应迅速扶住了她,她才没摔下去。 定睛一看,绊她脚的东西竟是一副白森森的人头骨,那头盖骨在石板上滚滚动着,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林子里,听起来分外阴森。 “看来这儿不会有活人了。”司徒云空放下未时,朝四周看了看,朝蓝莠子说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蓝莠子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却被司徒云空一把拉住,“蠢猫,说不定他已经……被幻冥离吃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果然,蓝莠子蓦地转过头,狠狠盯着他,眼眸瞬间通红。 看着她的样子,司徒云空的后悔更盛,生平头一次,他的伶牙俐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一转身,就冲进了宅子的最深处,那些白骨散落在四处,越往前越多,蓝莠子一个又一个拿起来确认…… 一路前行,每一根骨头都被蓝莠子仔仔细细得查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着这些骨头上寻找染莲殇的影子,只是私心地认为,自以为是得以为,如果是他的,她就绝对一眼就认出来…… 没有找到是不是就表示他还没死?可是,如果他没有死,为何却没有任何消息?难道她真的……连他的尸骨都见不着了吗? 失望中的希望,希望中的绝望,绝望中又生出来的希望。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不是……不是…… 不知何时,她的泪水落了满脸,模糊了视线,便被她用力得擦掉,口中只剩下喃喃自语。 “大白菜,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大白菜,你不是要找你的雪儿吗?雪儿还没有找到,你怎么敢死!” “大白菜,你为了雪儿连皇位都不要,你都还没有找到她,你快出来啊,出来啊!” “大白菜,你怎么那么蠢,臭老鼠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这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飘荡,如同幽魂呜咽,丝丝缕缕,充斥着司徒云空的耳膜。 看着蓝莠子如疯子一般,在骨堆里寻找染莲殇的踪迹,他的心也跟着狠狠地被刺痛。 痛她如此伤害自己,也痛自己这几千年的等待。是否,不是他的,即便等得再久,就算轮回多少世,也终究不是他的,无论怎么努力,无论做出多大的牺牲,她的心,终归还是要落到旁人身上。 思及此,他的唇边露出一丝嘲讽,为自己。 而后,他听到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蠢猫,别找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雪儿……从来就只有你一个……染莲殇要找的人,就是你……” 蓝莠子愣了愣,却只当他是安慰她的,继续着自己的寻找。 “那幅画被我偷走了。” 司徒云空的话终于让蓝莠子抬起头来,她苦笑一声,冷声道:“你再做出什么卑鄙的事来我都不意外了。” 一句话让司徒云空的心一阵抽痛,但终究,他还是咬咬牙,说出了真相:“但是后来,那幅画被染莲殇抢走了。也是因为那幅画,他才以为我认识雪儿。因为,画上的人,就是他要找的雪儿。” 蓝莠子陡然停下手中所有的动作,不敢置信地看着司徒云空,“你,你说什么?” 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司徒云空觉得此刻的自己傻得要命,完全没脑子,可是说出这番话,他却松了一口气。 深吸一口气,他再度开口:“蠢猫,你连自己的真名都忘了吗?雪儿,你就是他要找的雪儿!” 蓝莠子怔怔得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哈哈,我是雪儿,我就是他要找的人!”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司徒云空,你为什么不一直瞒下去?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是想加深我的痛苦吗?” “我没有!”司徒云空急急辩解,“蠢猫……说出来你或许不会相信,我之所以现在才说,是因为……不想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一千多年啊蠢猫……你的记忆里何时有过我的存在?” “司徒云空,我一共才活六百多岁,你却说我们认识了一千多年,你当我真蠢吗?” “你这一世只活了六百多年,可是上一世呢?上上世呢?”司徒云空微眯着眼,睫毛有些湿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微微别过脸,酝酿好情绪后回过头来,笑道,“蠢猫,你忘掉的东西太多太多,先去找回一桩吧!你的画,在他手上。我陪你去……” 看着司徒云空这幅模样,蓝莠子第一次为他感到心酸、难过。他强忍着泪水的样子,像极了她自己。 虽然她不知道染莲殇怎么会见过小时候的她,但她却是第一次为自己丢失的那段回忆感到痛心,一定,一定要找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走吧!”晶晶亮的眸子已然黯淡无光,蓝莠子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生气:“永生永世,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已经划清了界限,司徒云空的心在痛,仿佛一层一层被活生生剥开,可是口中却依然坚持:“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蓝莠子抬起眼,木然得看着他,眼眸灰暗,毫无生机,可是这一句话,却是一字一字挤出来,带着千般万般的恨意:“滚,否则我会杀了你!” “你要我的命,给你,但不是现在,现在,你必须跟我离开!”司徒云空知道,此刻的蓝莠子对他恨之入骨,若不是他将染莲殇骗到了幻冥离的身边,他也不会遇难。若不是他一直隐瞒着她就是雪儿的事,他们也不会这么坎坷…… 眸光忽然一闪,司徒云空想起另一件事――这里是幻冥离的老巢! 他立即去拉住蓝莠子,却被她一把甩开。 “幻冥离布下的结界很强大,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否则的话很危险!”他顾不上难过,连忙解释。 蓝莠子背过身,视线又停留在那一堆白骨之上:“既然生不能同时,那我总能选择死跟他同穴吧?” 司徒云空急得跳脚:“蠢猫!也许他没死呢,你现在留在这里,万一幻冥离回来看到,我们三个人都会有危险。” “你带着未时先走……”蓝莠子话未说完,脸色大变,惊道:“未时呢?” 司徒云空也被吓到,四处看了个遍,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未时的影子! “未时!刘未时!!你个小混蛋快给我滚出来,安分了一段时间皮又痒了是吧?”蓝莠子一边骂一边四处寻找着,心里又急又气又懊悔。这么大一个人不见了她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呢? 万一真如司徒云空所言,幻冥离已经回来那可怎么帮?要是未时落到他手上了…… 蓝莠子不敢再想下去,偌大的山庄翻了个遍,却都没有找到人,只有秋风卷起落叶,发出的沙沙声。 她的心愈加害怕起来,这段时间,未时一直都乖乖地跟着她,她以为他已经慢慢脱离兽性变成真正的人类,变成真正需要母亲疼爱的小孩了,却没想到,终究还是疏忽了…… 蓝莠子不敢再耽搁下去,如果他不在山庄里应该也没跑多远。她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然而,她才刚要冲出山庄,却听得“嘭!”地一声响! 才到门口,她便觉得有一股强大气流朝自己狠狠袭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的身体往后弹开,,幸而有司徒云空及时接住,才不致狼狈落地。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口,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是她肩上的痛感却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的,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云空皱了皱眉,大步往门口走去,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停住,然后试探性地伸出手,门口的景色开始波动,如水面般摇摆,司徒云空本能缩手,外面又回复原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心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却依然不愿死心,他飞身直直朝上,在越过屋顶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朝他劈头而来,若不是他早有防备,必定立时重伤。 如此再三试了之后,他才终于咬牙捏紧拳头,无奈得看向蓝莠子,“我们被困在结界里了!” “幻冥离回来了!?”蓝莠子立时紧张起来,若是他回来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见到染莲殇了?转念一想,又担心起来,如果他真回来了,在路上碰到未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蓝莠子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安心下来,山庄外的树林里冲满了障气,未时没有被法力保护,恐怕没走几步,就会遍体鳞伤! “看你紧张得,你还真相信那家伙是龙啊?”司徒云空瘪了瘪嘴,“看爷来破了这结界!” 语落,他已经盘腿坐下,抬起双手,催动法力,迅速结出手印,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手中慢慢散出,凝聚成一道清晰的金色手印,蓦地抬手,那金色手印便从司徒云空的掌心脱离,飞速朝空中袭去。 (cqs!) 第181章 再不起来我就亲你了 然而,那手印一碰到结界,立即便被打散,竟是一点效用也没有。 “怎么可能?以幻冥离那功夫怎么可能设置这么强大的结界?”司徒云空的眉头微微蹙着。仔细得回忆着上次与幻冥离交手的情况。 幻冥离的法力更趋向于黑暗,树林里的瘴气就是最好的例子!但那不是结界,不过是他设下的障碍而已。若是结界,就会密不透风,不论是人还是妖,不论是风雨还是阳光,都无法进来,当初,司徒云空被困在里头,闷得心烦意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出来。 可是现在,结界所封闭得位置看起来并没有灰沉沉的一片,似乎是透明的,风雨无阻。 难道设结界的……另有其人? 普天之下,能设置这么强大的结界的,如果不是妖精那就必定是巫师了,他周游妖界人间这么多年,能轻易打败他的妖精都屈指可数,他们设置的结界也不可能将他困得这么死。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巫师!而且,此人法力高强,那么……非麟月皇朝第一巫师莫属了! 可是,难道这人类当真这么狠心?竟对自己的义女也下得了手? 司徒云空的目光下意识得看向蓝莠子,此刻的她同样盘腿而坐,运行法力,却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片刻之后,她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子,司徒云空的心一紧,立即上前,一把扶住她,缓缓将自己法力注入她的体内,须臾,蓝莠子终于睁开眼,眸子里却闪出了犹豫:“不可能……” 司徒云空察觉到她话中的异样,立即问道:“怎么了?” “这个结界……我……知道……”蓝莠子依然犹豫,似乎在极力说服自己。 司徒云空心里一喜,然而,看到蓝莠子此时的表情,他的高兴却莫名其妙得散开了,刚才的猜测又浮现在脑海里,可是他张了张嘴,“大巫师”三个字在他的舌尖绕了一圈,终究是没有张口。 沉默了片刻,蓝莠子终于开口说道:“我回到妖界的那几年,母后经常和我说起一些陈年旧事,说起她年少时,一直沉迷于修炼时的遇到各种各样斗法经历,为了让我长点见识,她把斗法过程一一同我说下来,其中……就有这个结界,她说她当时被困在里头三天三夜,始终没有办法突破,最终,是对手将她放出来,并将破除之法告诉她,之后他们结为好友。” 猫后认识的人?司徒云空的心里一阵狐疑,难道他猜错了?可是,蓝莠子的下一句话却肯定了他的猜测:“后来我才从义母口中得知,母后的年少好友,就是她。” 司徒云空豁然开朗,怪不得几年不见,这蠢猫就突然变成大巫师的义女了,想来也是有了这层缘故吧? “那幅画……”说到这里,蓝莠子的心刺痛了一下,她收敛了心神,努力将染莲殇的脸从脑海里隐藏,这才说道:“也是大巫师所画。” 听到这些,司徒云空便是一头雾水,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刚才,我用念力,将整个结界巡了一遍,就发现,这个结界和母后所说的一模一样。”蓝莠子的神色有些黯然,她真的一点都不愿意相信这个结界会和向映菱有关。 那可是母后一直信任的好友呵,是她在人间最最信赖的长者啊! 蓝莠子多么希望自己是胡思乱想呵,可是,媚儿的事情,还有秦微菡的事情,却一再得将她的疑窦越挖越深。 那些,都可以逃避,可是眼前的事实,由不得她不相信。 尽管历经多年,向映菱的法术也一再提升,然而,结界的手法却并未有改变,而要破坏这个结界,只需要按照母后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只是,蓝莠子却不敢去做,生怕一动手一切的猜测都变成真的。 可是如果不动手,未时就更危险了! 然而,不管蓝莠子怎么尝试,她都只是一次次被结界震退,半点效果也没有! 明明当初母后说的是结界的破解方法跟画上的那句诗有关,可为什么她不管是把诗合起来念还是拆开来念都没有半点作用呢? 司徒云空见她一次次朝结界发动攻击,结界却是分毫未动,不由得问道:“蠢猫,你在做什么?” “司徒云空,你快帮我想想,初雪含梅映朝阳,这句诗,你觉得要怎样才能组成一句破解结界的咒语?” “诗?” “对啊!这句诗就是那幅画上的,是义……大巫师写的,我母后说过,这句诗可以破除大巫师的结界。” “这么简单的一句诗可以破除结界?而且,这诗既然是大巫师写的,她又怎么可能写上破解她结界的咒语呢?不过……”司徒云空眸光一转,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大巫师为了取得猫后的信任,并且她自认为即使告诉猫后这句诗可以破解结界猫后也破不了,那这句诗是问题关键所在也未必说不通。 只是,既然这样的话,那破解方法就绝对不会停在表层。 “初雪含梅映朝阳……”司徒云空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句话,凭借着自己几千年的阅历,思来想去,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有了!我知道了!蠢猫你的真名不是叫雪儿么?而且背上还有一朵梅花……诗里出现的三个物体已经有了两个,最后一个,就是朝阳!” “朝阳?” “对!说不定必须要你在朝阳下施展法力才能破解!” 司徒云空的话让蓝莠子豁然开朗,虽然心里担心未时,但如今也没有其他法子了,这一夜,漫长得像是经历了一百年。 第二天老天爷也很是配合,居然还真有了朝阳! 司徒云空开心得不得了,这一整宿他都没有睡,如今看到了希望,赶忙去叫蓝莠子。蓝莠子却也是一夜未眠,天刚泛白她就起来了。 忽然,司徒云空惊得叫出声来,“蠢猫,你在干什么?”这女人疯了吗?居然用石头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她还真当自己有九条命啊? 司徒云空冲过去就要阻止她,蓝莠子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滚开!我的血能让我的法力在短时间内提升好几倍,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方法管不管用,但既然要试就要用最大的努力,将我的法力提到最大限度!” “你真是……你……”司徒云空一时结舌,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蠢猫,我的法力比你的高,你要觉得法力不够,我可以帮你啊!” “怎么帮?你能把法力传给我么?你能代替我么?” “我……”他倒是想将法力都给她,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司徒云空无话可说,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蓝莠子用另一只手接住自己的血涂在掌心、眉心…… 而后,她迎着如血的朝阳,缓缓褪下自己的衣裳。 凝白肌肤如玉,光滑姣好的曲线散发着魅惑的光泽,清风拂面,淡香袭来。属于她的特有的清香,让人不由得沉醉。 这一次,司徒云空照样看直了眼,但他心里,却泛起了难以言喻的酸楚。心爱的女人就在自己眼前,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他幻想过无数次的春光展现在眼前,却让他难过得几乎要泪流满面。 初雪,含梅,映朝阳。 蓝莠子双手交叉放到胸前,虔诚地看着鲜日,慢慢张嘴,轻轻吟诵着那句诗,并将自己的法力提到最高层,火一般的热流从丹田涌上来,几乎要冲破她的胸膛。 司徒云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第一次,在看到她光裸的身子时,他心中全无杂念,只害怕自己一不留神她就从面前消失了,更害怕,她在他面前受伤…… “轰!”地一声巨响传来,接着是哗啦啦的碎裂声,阳光下,无数颗结界碎片化成晃眼的星光,让司徒云空惊在了原地。 蓝莠子怔怔地看着前方,看到那终于恢复了原样的景色,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而她的身体,也终于不堪重负软绵绵地倒下。 “蠢猫!”司徒云空很庆幸自己还能飞起来,才能在她倒地之前稳稳地接住她,他脚尖轻轻一点,抱着她飞至空中,而后缓缓落下,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眉心的血迹,摸着她黏糊糊的双手,他的心猛地沉入谷底。 这样她,他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喜欢她的疯,喜欢她的闹腾,喜欢她骂骂咧咧活蹦乱跳的样子,他不要她这么安静,不要她不说话…… 鼻子酸得像是不再属于自己,司徒云空轻轻骂了句:“蠢猫,现在你高兴了吧?爷竟然为你流泪了,你快起来啊,起来笑我啊,起来骂我啊!赶我走啊!不起来是吧?不起来爷可要亲你啦,上次你还说要伺候我,这么久了还没兑现呢!” 司徒云空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到最后,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不过,他却真的俯下了身,将自己冰凉的唇,慢慢地印到了蓝莠子毫无血色的唇上。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那一刻消散、静止,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只剩下那冰凉的四瓣唇,还有男人不可多得的――两行泪。 第182章 连死都这么难看 良久良久,司徒云空才直起身子来,泪痕未干,唇角却绽放出了笑容:“蠢猫,你真蠢,我不能给你法力,但我能把我的妖灵给你呀!”语落,他一掌狠狠地拍向自己的胸口,随着一声强烈压抑住的闷哼,司徒云空那绝美的脸蛋上出现掩饰不住的痛苦神色。 一颗圆圆的几近透明的光球慢慢地司徒云空口中吐出,在光球完全离开他身体的那一瞬间,他黑色的发立即变得如雪一样白,倾世容颜上也出现了一道道纵横的皱纹,身材佝偻如七旬老人,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双绿莹莹的眸子。 嘴角扯出一丝满足而苦涩的笑容,“妈的,不就是没有妖灵了嘛,爷那灵活的身子居然一下子就变得跟蜗牛一样了!”嘴上虽这样说,但他终究还是费了好大力将自己的妖灵送到了蓝莠子口中。 算起来,他活了多久?从来没有仔细算过,大概是两千七百三十九年吧,两千年前,蓝莠子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家猫,那时候,他也还没有修炼成精,但已经能在月圆之夜勉强变成人形了。 蓝莠子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正好是他从人形变成老鼠的时候,法力几乎都消耗了,蓝莠子那蠢猫却像是八百年没吃过老鼠肉一样,两眼放光就朝他扑过去,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抓到过他。 只是,从那以后,司徒云空就成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尤其是蓝莠子,见一次就咬牙切齿地追他一次。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之后的无数次,他都是故意出现在她面前的。 家猫的寿命很短,蓝莠子死了一次又一次,重生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有一次她亲眼看到司徒云空变形的过程,才知道原来猫也可以变成人,从那以后她就从主人家逃了出去,逃到埔青山,成了一只野猫。只是,她却一直都没有修炼成功。 直到她再次投胎,到了猫后的肚子里,才终于有了不用修炼也能成精的幸运。 只是,她却从来没有过前世的记忆,压根儿不知道,有一只老鼠,为了陪伴她,放弃了成仙的机会,也放弃了成为妖界正妖的机会,跟着她跑遍天南海北,成了一只上不了户籍的游妖。 一切,始于她,现在,也要终于她了。 看着她渐渐红润的脸颊,司徒云空苦笑着,又骂了句:“蠢猫,这一次,我能让你抓到,纯粹是你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知道吗?瞧你多幸运!”说完,泪水却再次流了下来。 妖灵,是一只妖精最重要的东西,说白了就是他的生命。当初蓝莠子之所以能借着人类的身体活下来,也是因为她的妖灵还存活着。 而现在,司徒云空的妖灵给了她,他这具用了将近三千年的身子没有了妖灵的支撑,自然是不堪重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罢工了。 但是司徒云空却不愿让自己这具丑陋的身子被蓝莠子看到,他吃力地站起来,慢慢地转身,想尽快跑到她看不到的地方,脚步却沉重得像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动,当他终于抬起脚时,身子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而后,再也起不来。 垂垂老矣的他,像八爪鱼一样趴在地上,永远地,趴在了地上。 蠢猫,这下你满意了吧?爷连死都死得这么难看…… …… 蓝莠子没想到只是破解一个结界竟然几乎耗尽自己的生命,当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挂在天空中,明媚的阳光晃得她眼睛生疼。 然而,她坐起来,却没有看到那张讨厌的脸,同时,视线里多出了一个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身影。满头白发的人,趴在地上,从服装上看,他分明就是司徒云空,但头发和身影却又那么不像。 微微一想,蓝莠子便站起来狠狠地朝司徒云空的屁股一踢:“喂!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别以为变个老头我就不认识你了!快滚起来,我没工夫伺候……” 话没说完,蓝莠子发现不对劲,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司徒云空虽然有点贱,喜欢开玩笑,但也不会这么不识趣,而且……蓝莠子真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她的脚在踢到他的时候,感受到的,竟然不像是个活人的! 硬邦邦的! 不!肯定是她的脚太木讷,感觉不够灵敏,所以踢什么都觉得很硬。 蓝莠子一边说服自己,但那极度不好的预感却几乎要将她淹没,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手掌紧紧捏着,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的掌心。 “司徒云空!你喜欢趴着那就一直让你这样趴着吧!我不管你了!”嘴上这么说,手下却猛地将他翻过身来,“我就知道你是装……”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蓝莠子不敢再有半点动作,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个人,这张脸……这苍老得皱纹如树根一样的脸,真的是司徒云空的吗?真的是那个比女妖还美的男人的吗? 蓝莠子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唇角为何还挂着微笑,他又是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为何会突然……死去? 司徒云空,司徒云空!你这只贱老鼠,你爬起来跑啊,本姑娘不吃死老鼠,要活的,要活的!! 蓝莠子跪在地上,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去撕下他的脸,想知道这不是他不是他!可是,他的脸撕不下,他裂开的衣服下面,那胸口的伤疤,却是跟司徒云空的在同样的位置。 一千次一万次地不敢相信,事实却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 死了,这只死老鼠真的死了!死得这么难看,死得这么莫名其妙。 她那么讨厌他,恨不得他消失,当他真的变成了一具尸体时,她却发现,自己竟像是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一般难过,泪水怎么忍也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她的脸,却怎么也洗刷不走她心中的悲恸。 他曾说过的话,仿佛还发生在昨日…… “怎么?蠢猫!被爷的美貌惊呆了吗?想不想上来咬一口呀?哈哈哈!可是现在不行呢!我答应了这人类要帮他找到狐狸精的!嗯,对了,爷的名字叫司徒云空,怎样?很好听吧?以后呢,你就要叫爷云爷知道吗?哦!那个叫秦什么的人类,你也要这样叫。” “喂!蠢猫,难道你也是埔青山的吗?我怎么之前也没见过你呢?” “蠢猫?看傻了吗?要不要以身相许?想不想吃了我?” “你现在可不就是看到了么?好啦好啦,蠢猫,别太关心爷了,否则我会误会的哦!” “蠢猫,你欠爷两次了!” “蠢猫……” 蓝莠子忽然感觉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司徒云空那张笑脸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那么熟悉的感觉,仿佛……穿越了千年! 她的身体里,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到底是怎样的变化,她却说不上来。 “司徒云空,你是不是一直就有事瞒着我,我不信你真有那么死皮赖脸,第一次见我就开始跟着我,我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可是,再也没有回答她了。再也没有人在她耳边叽喳个不停了,再也没有人逼着她叫他“爷”了,再也没有人……如苍蝇一样老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了…… 明明,应该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为何她的心里却像是被活生生挖走了一块? 司徒云空很快就恢复了老鼠了原形,这一次,蓝莠子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蓝莠子不愿把司徒云空的尸体埋在幻冥离的庄园里,她将他捧起来,小心地放在自己的口袋,笑着说:“臭老鼠,现在我把你揣口袋里,天天带着你,你满意了吧?”笑着笑着,泪却流了下来。 忽然,地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树叶哗哗作响,山上的碎石也窸窸窣窣地滚动起来。蓝莠子连忙捂住口袋,警惕地看着四周。 莫非这幻冥离还没有离开?难道他也是被困在这里了,现在结界被破了,所以他也出来了? 蓝莠子不知道幻冥离究竟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但既然连司徒云空弄个都要被他追得到处跑,想来应该不弱。 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她还是满心希望着,如果幻冥离真的还在这里,那是不是表示,染莲殇也还在这里?或者,染莲殇是不是有可能没死? 这样一想,她心里顿时充满了光明,即便四周的石头哗哗作响,原就倒塌了的房屋慢慢地往四周拱动,像是地底下藏了什么怪兽一般。 蓝莠子紧张地盯着地面,不敢相信那店小二说的话,难不成世界上还真有龙?瞧着这地面松动的范围,几乎要把整个山庄都覆盖了,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下面藏着的是怎样的庞然之物。 蓦地,她猛地睁大眼睛,飞快地朝四周看了看,整个地面居然都在震动,四面八方,而她,就在这震动的最中心! (cqs!) 第183章 他真的,被恶龙吃了 当蓝莠子一时到危险想要逃离的时候,一声巨响传来,惊天动地的嗷叫声以及那强大到让她几乎四肢发软的压迫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 蓝莠子眸光一凛,飞快地发动法力,想要冲压迫圈,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竟竖起了一道厚而高的巨墙,墙体在阳光下发着银闪闪的光,比巴掌还大的鳞片一张一合的,像要将人吞进去一般。 而她的法力,发出去以后,就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绵软无力,根本没有丝毫作用,眼看着那奇怪的墙正在蠕动着,越来越紧密地将她包裹着,她毫不犹豫地一掌击了出去! “啊!” 该死的,这什么东西做的,她这一拳不说威力有多大,要将一般的墙击出个洞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吧?可是打在这银色的墙上,不但墙体没有丝毫异样,反而她的手却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收回来一看,整个手背都通红通红的!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巨吼,几乎要将蓝莠子的耳膜震破,她这才发现,那吼声竟然是从这“墙”身体里发出来的。眸光转了转,她脱下自己的外裳,撕成条状扎成一根长绳,然后绑在“墙”上的鳞片上,借着绳子的力量总算是跃到了墙的顶端。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得差点又跌到了地上! 龙!她大爷的,这世界上还真有龙! 而且是一条约有一百多米通体发光的银龙!这大家伙盘踞在整个山庄下面,现在身体已经完全露出了地面,硕大无比的眼睛像巨型镜子一样在阳光下发出骇人的光芒。 蓝莠子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店小二说的居然是真的,这么说来,那这个家伙就是幻冥离了?那染莲殇……也在他手上? 蓝莠子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要跟这样一头巨龙发生正面冲突是绝对不行的,她慢慢地顺着龙背往他头顶爬去,想要先礼后兵,既然是龙这么高贵的生物,那他应该是能听懂她的话的吧? 为了不惊动他,蓝莠子没有再使用法力,终于来到他脖子处,她轻轻叫了声:“喂……幻冥离?啊!” 银龙听到声音,身子陡然快速动了起来,吓得蓝莠子赶紧抓紧了他的鳞片,岂料他的鳞片却突然合拢,几乎夹断她的手指,痛得她大叫一声,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跌到了地上,而且正好跌在龙头下面。 一抬头,就看到那比房子还大的龙头,正张着血盆大口对着她…… “别!别咬我别咬我!”蓝莠子连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既然店小二说这龙只吃美人儿,那她变得丑一点应该就安全了吧?这样想着,蓝莠子立即悄悄一变,换了一张脸。满脸麻子,双层下巴,小眼睛宽鼻子,还有厚厚的大嘴巴…… 这样的她,应该不会被幻冥离看上吧? 然而,那银龙却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般,巨大的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竟然低下头,对她张开了血口! 蓝莠子咬紧牙关,捏紧拳头,既然礼不成,那就只能兵了! 看着银龙那比人脑袋还要大的眼珠子,蓝莠子邪恶地弯起了嘴角,你再怎么厉害,这眼珠子总是脆弱的吧?而且攻击面这么大,就不信真拿你没办法! 她手下飞快地施展法力,将附近的沙石全部集中在掌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银龙的眼睛撒去,与此同时,身子飞起来,一拳照准他的眼睛就招呼了过去…… “嗷……”银龙巨吼一声,身子一歪,地动山摇! 灰尘扑了蓝莠子一脸,待她再次睁开眼时,竟看到银龙真倒了下去,不由得开心得大笑起来,“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然而,不知怎的,在看到被她击中的眼睛布满了鲜红而巨大的血丝时,她心里却划过一丝怪异的情绪,好像……很不忍心看到他这样。 真是见鬼了,她为何要对一个敌人有这泛滥的同情心? 她要是不出手,自己恐怕就要被他活生生吞进肚里了吧! 银龙躺在地上,目光却仍旧落在蓝莠子身上,每呼吸一下都讲面前的沙石给吹气来。蓝莠子为了防止他突然恢复体力,远远地站在一旁,大声问:“你还记得全段时间你抓过一个银发银眸的人吗?那个人现在在哪里?你要是敢说你吃了他,我马上就戳瞎你的眼睛!” 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蓝莠子皱了皱眉,难道这高级生物居然还听不懂她的话? “喂!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虽然很冒险,但蓝莠子想了想,还是再次爬上了银龙的背,跨坐在他头上,抓住他的龙须,“快告诉我,否则我把你的龙须给掐断!” 银龙低吼一声,张开巨嘴,狂风咆哮,飞沙走石,他面前的树木一根根被拔起,蓝莠子捂了捂眼睛,不让沙尘入了眼,但看这情形,这银龙是不可能告诉她染莲殇的去处了。 她想了想,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银龙在这里,四处都变成了废墟,染莲殇却不见了踪影,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它肚子里! 蓝莠子眼眶一红,用力拽住银龙脖子上的一块鳞片,狠狠一扯,银龙痛得忽然站起来,蓝莠子见状,又狠狠地拔下了第二片。 银龙痛得在地上翻滚,蓝莠子就一次又一次地跳上它的脖子,专挑脖子上的鳞片拔,拔光后,先割断它的喉咙,再切开它的肚子,如果染莲殇真的被它吃了,她也要把它给吃了!吃上十年也要吃掉! 不过奇怪的是,不管蓝莠子怎么拔,它怎么痛,却都只是低吼着翻滚着,却不飞到空中,也不对她发动攻击。 蓝莠子渐渐地有些于心不忍,看着它已经被她拔得露出了一巴掌大的皮肤的脖子,大声道:“喂,幻冥离,你要是带我去见染莲殇呢,我就不拔你的鳞片了,你说行不行?” 银龙巨大的眼睛眨了眨,鼻子里发出一声大大的哼哧声,仿佛不屑一顾。 蓝莠子气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把你扒成秃龙!”说着,又要动手,却一个不留神,被银龙狠狠一甩,竟从它脖子上掉了下去。 “哎哟!”一声吼,蓝莠子正要坚持不懈地爬到它背上,目光忽然触到一个东西,小小的一幅画,在银龙肚皮下很不起眼,那画甚至只有它一块鳞片那么大,但却生生地刺痛了蓝莠子的眼睛。 是她的!是她的那幅画! 染莲殇,染莲殇真的……被这恶龙给吃了吗? 蓝莠子跪在地上,心脏猛地缩紧,泪水啪嗒啪嗒地就流了下来,吃了,他真的被它吃了! 她似乎看不到银龙正转身靠近她,也看不到它那血盆大口几乎要将她吞进去,她伸出手,默默施展法力,那幅画飞到她掌心,画上的人儿笑嘻嘻的,转过背,背上的梅花晃得人泪水直流。 此时此刻,这幅画对她来说,既提醒了她向映菱的真面目,也提醒了她染莲殇凶多吉少,更提醒了她,司徒云空已永远不在…… 心里一直都紧绷着一根弦,后来又一根,再一根,直到现在,终于,所有的弦都不堪重负,“砰!”地一声全断了。 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蓝莠子紧紧拽着手中的画,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平常的她,有一点点东西靠近自己都会察觉,然而,现在,银龙已张开嘴,衔住了她的腰,她竟都毫无知觉。 而就在她身体离开地面的那一瞬,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着,胸口闷得难受,她想叫,却叫不出声来,双腿无意识地乱蹬着,却感觉自己像踏在了云端,什么力也试不出来……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也拉回了她的视线。 “啊!救命啊!救命啊!” 顺着声音看过去,蓝莠子整个人都懵了! 她……她…… 蓝莠子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被银龙衔在嘴里的女人,呆若木鸡! 她复活了!真正的蓝莠子复活了!而她……雪儿,她这个盗窃者,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后,终于,被主人给赶了出来! 现在的她,大概只有自己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吧?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她曾经多么喜欢这个颜色啊!多么喜欢自己的身体啊!可是现在…… 也罢!反正她在这个人世间也已经了无牵挂了,司徒云空死了,未时不见了,染莲殇估计也已经……那就这样吧!一切,都回到原点! 然而,蓝莠子的求救声却让她揪心,毕竟,那是自己用了这么多年的身体啊!而现在,蓝莠子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她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恶龙吃了吗? 终于,在银龙准备合上嘴巴的那一刹那,雪儿大叫出声,“放开她!”同时施展法力…… 银龙身子微微一怔,停下了口中的动作,眼睛转动着,似乎看向了雪儿所在的地方,竟然真的张开嘴,放开了蓝莠子。 雪儿松了一口气,却也愣在了原地。刚刚……她虽然心里是那样叫的,但实际上,好像并没有发出声音来,就更别说什么法力了! 这银龙,为何却自己放开了蓝莠子? (cqs!) 第184章 他看不到她 蓝莠子跌在地上,捂着破了皮的手臂,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巨大生物,吓得冷汗涔涔:“不要,不要吃我,求求你不要吃我!”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像是过了一千年一般,一醒过来却是在这巨龙的口中,叫她如何不害怕! 雪儿迈着优雅的猫步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银龙和蓝莠子靠近,同时拿眼睛偷偷地瞄着银龙的反应。她没猜错,果然没猜错,这恶龙好像能看到她! 但是蓝莠子却似乎看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地靠近蓝莠子,尝试着再次进入她的身体,但根本不行,而蓝莠子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一个劲儿地求银龙放过她,同时慢慢地站起来试图逃跑。 银龙低下头,在蓝莠子惊恐的目光下在她身上嗅了嗅,然后又在她旁边的雪儿身上嗅了嗅,忽然对着蓝莠子吹了一口气…… “啊!”蓝莠子大叫一声,身子轻飘飘地飞出十几米远,而雪儿却仍旧站在原地。 银龙这口气的力量并不是很大,对她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但是她不知他这一举动是何用意。 在银龙那奇怪的目光注视下,雪儿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准备拔腿开溜,却忽然看到银龙双眸通红,没一会儿,天空中竟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啪嗒啪嗒的雨水,药物征兆地就落了下来! 雪儿张开嘴惊得忘记了动弹,冷风吹来,她才想起自己讨厌淋雨,正要躲避的时候,却感觉头顶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一滴雨也没落到她身上。 抬起头,看到一个巨大的粗糙的爪子,顺着爪子往上看,是银龙那吓死人不偿命的巨大头颅。 也是在那一瞬间,雪儿与银龙的目光对上,竟似乎产生了电光火石,有一种莫名而来的一眼万年之感。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她怎么会对这恶龙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雪儿下意识地想要逃跑,银龙的身子却突然以一种出人意料地速度缩小起来,接着,雪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待再次看清楚时,她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惊奇过后,是巨大的瞒天瞒地的喜悦! 染莲殇!居然是染莲殇! 银龙不见了,染莲殇出现了!雨也神奇地停了!这是怎么回事? 雪儿来不及想不那么多,只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的相思与担心终于有了着落,她欢天喜地地扑过去,好不矜持,只想扑到他怀里,好好抱抱他,摸摸他,告诉自己他是活的! 然而,她张开嘴,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喵……” 而比她更快一步扑过去的,是真正的蓝莠子…… 刚刚明明已经被银龙吹出十几米之外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在染莲殇出现的下一秒就扑了过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小少爷!” 染莲殇看起来有些虚弱,被蓝莠子扑了个正着。而在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蓝莠子又突然像触电般退了开来,颤抖着声音说:“小少爷,你怎么在这里?你……我……”她语无伦次,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少爷长大了,长高了,比以前更英俊也更有距离了,她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他,只能远远地站着。 染莲殇抬了抬眼皮,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道:“你不是跟那老鼠跑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蓝莠子疑惑不已,“什么老鼠?” 雪儿见状,连忙低声叫着走到染莲殇身边,但他似乎看不到她,仍然对蓝莠子道:“看来你更喜欢跟我在一起。”染莲殇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了起来。 蓝莠子却愈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他后半句话她倒是听懂了,开心得红了脸:“奴婢自然是喜欢跟小少爷在一起的,小少爷是奴婢的救命恩人……”一边说她一边壮着胆子又往染莲殇那边靠近了些。 染莲殇却皱起了眉,在她即将触到他的时候,厌恶地一推,“你是谁?蓝莠子?侯府的丫鬟蓝莠子!?” 蓝莠子跌坐在地上,有些吃痛,却又不敢言语,连忙跪在地上,“小少爷,奴婢是蓝莠子,是您带奴婢回侯府的,您忘了吗?” “是你……怎么是你……”染莲殇大脑一阵疼痛,咬了咬牙,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担心,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却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他的心情,没有人能够体会! “小少爷,您怎么啦?奴婢……”蓝莠子说着,眉心忽然拧成一团,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个个镜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她被秦夫人毒打,被家丁扔到后山,之后……像是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具体过了多久她也不知道。 对了! 蓝莠子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一段不久之前的记忆,记忆里有秦微菡,还有一个她不太认识的男人,好像是太守府的公子,还有一个叫媚儿的女人…… 蓝莠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好像是曾经用另一个身份存在于这个世上过,很多人都认识她!就像现在的小少爷,他口中念叨的,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蓝莠子脚下一软,身体几欲瘫倒,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脑中无数个片段拼凑起来,渐渐构成一个个完整的画面! 其中一个画面闪过时,她整张脸都变色了! 原本她一直只记得自己抱回过一只猫,后来慢慢想起那只猫是秦微菡放到院子被她发现的,她把猫抱回来后,原本宁静的生活就开始被打破! 雨! 那天下着大雨,她跟小白一起被扔到后山,虽然记不太清,但她似乎看到有一个白色的影子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里,蓝莠子豁然开朗!她曾被鬼上身了!? 在染莲殇推开蓝莠子的那一刻,雪儿只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暖了起来,即使他看不到她,她也感到满足了,至少,他知道她,知道真正的她!即使有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他也能轻易辨认出来。 “你回侯府去。”染莲殇冷漠而疏离地对蓝莠子道。 蓝莠子看着四周一片废墟,还有那远处分不清方向的森林,胆怯地说:“可是,小少爷……奴婢……奴婢不知道这是在哪儿。” 她的一句话成功地提醒了染莲殇,他看了看四周,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他来南国找雪儿,找到幻冥离后被带到他的山庄,然后发现暗门,进去后看到尸骨,接着,自己变成…… 龙! 对了,他居然变成龙了!他不是人类,他是龙! 直到现在,染莲殇才终于消化了这条信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生变化,变化之后意识也很飘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忽然,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吸引着他似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一旁的雪儿身上。 雪儿没来由地轻轻一颤,以为他看到自己了,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可是,猫的笑容他能看懂吗?她拼命叫着:“染莲殇!大白菜!我在这儿,我,是我!我是……” 她顿了顿,双眸闪闪发亮,“我是雪儿,我是你的雪儿!” 染莲殇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那一声声急促的猫叫传到他耳中,像是魔咒一般,让他分不出精力去想其他事情,只全神贯注地听着这叫声,但却看不到猫在哪里。 他寻找着,心也跟着紧紧揪了起来,猫,猫妖!那个女人不就是猫妖么?难道是她?她果然还是在这儿?可是为什么他却看不到她?为什么她却不能说话?为什么蓝莠子的真身却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 她没有实体,没有妖灵容器,她会不会……因此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染莲殇感觉自己的心像要爆炸,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找到她的身影,他更加焦急,“蠢女人,我知道你来了,快滚出来!” 雪儿跟在他旁边一边跳一边叫,无奈他听到的却只是喵喵的声音,仍旧看不到她。 染莲殇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那叫声分明就在自己耳边…… “你是不是,隐身了?不能别我看到了?”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竟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我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吗?” “喵!”雪儿连忙叫了一声,声音凄楚而可怜,听得染莲殇心都要碎了。 他捂着胸口,慢慢地蹲下身子,强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盘腿坐下,“来吧,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跳到我腿上来。” 雪儿愣了愣,随即心中一喜,跳了上去。 染莲殇集中精力想要感受的就是这轻微的变化,他感觉不到重量,却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他知道,她在他腿上了。 心里的担心渐渐消褪了一点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儿还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直没有说话的蓝莠子见染莲殇这神经兮兮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小少爷,您在跟谁说话呀?” (cqs!) 第185章 让你看到雪儿的办法 “闭嘴!”染莲殇没好气地低吼一声,吓得蓝莠子不敢再说话。 “等会,你过来!”他又朝她招了招手。 蓝莠子乖乖地过去,染莲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冷冷地道:“你怎么醒过来的?” “奴婢也不知道。小少爷,请恕奴婢斗胆问一句……” 染莲殇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他也大概猜出她想问什么了。 果然,只见她怯生生道:“奴婢之前,是不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占用了身子?” “你觉得呢?” “奴婢猜,应该是的,而且,小少爷似乎挺在乎奴婢的那一个身份。” 染莲殇沉默,心中微微一动,语气好了一些:“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脑子还挺好使。” 这样的夸奖方式蓝莠子很不适应,支吾了半天连个“谢”字都没说出口。 染莲殇有些失望,若是那女人听到这句话恐怕又会说“本姑娘的脑子啥时候都好使!”吧?想到这儿,他不由得轻笑起来,俯下身,对着腿上的“空气”说,“你果然拉低了人家了智商。” 雪儿气结,喵喵叫着,你才拉低了别人的智商呢! 她不知道的是,蓝莠子根本听不到她的叫声。所以,现在染莲殇的行为在蓝莠子看来就像是活见鬼了一般。 要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小少爷,是她的救命恩人,恐怕她要吓得直接跑了吧? 蓝莠子见染莲殇几乎都没看她一眼,跟她说话的语气和跟那个“鬼魂”说话的语气也完全不一样,心里不由得有些感伤,却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他能带她回府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她这条命本来就是他的,如果……如果能让这个身子,成为他的爱的人,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事吧? 这样想着,她心里便开始翻涌着激动的情绪,嘴唇嗫嚅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道:“小少爷,您现在是在跟之前占用了我的身子的那位说话么?” 染莲殇还真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的逻辑推理这么好,这么快就理清了思绪,但他对她却没有半点兴趣,只不冷不淡地道:“与你无关。” 蓝莠子被噎得有些脸红,想要放弃,终究还是觉得要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样是一举三得的事情,虽然……虽然她或许会没有了自己的记忆,但至少她现在知道,以后的“她”会跟小少爷在一起,那就够了。 于是,尽管染莲殇态度冷漠,她还是抿了抿唇道:“小少爷,我可以,让那位继续用我的身体,随便她想用多久,我不介意的,真的!”怕他不信,蓝莠子举起手,“我发誓,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出现了!” 染莲殇终于转过头,看着他。 雪儿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虽然这事儿对她来说无异于天降喜事,但是现在明明知道人家已经活过来了,她又怎么会自私到真的去占有一个活人的身体呢? 但这时候,她却没有说话,等待着染莲殇的回答,她想先听听他的回答。女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肯定不会真的去再次占有蓝莠子的身体,但她却希望染莲殇说“好”,因为那样,似乎就能证明,她在染莲殇的心目中,至少要比这个小丫头分量要重。 然而,染莲殇想了一会儿,却叹了口气道:“别傻了,你自己好不容易活过来,先想想怎么好好活下去吧!” 蓝莠子没料到染莲殇会这么说,眼眶一红,“小少爷……” “别哭,丑死了。” 这亲昵的语气让雪儿心里一阵莫名地不爽,正要说什么,染莲殇却突然坐起,她也连忙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染莲殇如风一般往前跑去,捡起地上的什么东西,雪儿跑过去,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把画给扔地上了。而现在,这画,再次被染莲殇拿在了手里。 他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雪儿……” “喵!”雪儿连忙叫了一声,她就是啊,她就在他面前!她就是他的雪儿! 可是他听不懂! “喵喵!”雪儿焦急地绕着染莲殇转来转去,不时用头蹭他的脚。 染莲殇的目光从画上移到地上,目光触到雪儿焦急而充满期待的脸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他慢慢地伸出手,想要保住她……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僵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想见到雪儿只有一个办法。” 这熟悉的声音! 雪儿惊得回过头,看到一身黑衣的向映菱时,她浑身都不由自主地轻轻颤了颤,到嘴边的“义母”二字都被她硬生生给吞了回去。向映菱!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她做的?她现在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雪儿试图从她眼中看出什么来,但她大大的帽檐挡住了雪儿的视线。 染莲殇虽然不喜欢向映菱,但却对她此时说的话很感兴趣。便不由得问:“什么办法?” 向映菱的声音里仍旧没有任何感情,淡淡地说:“让雪儿回到蓝莠子身体里。” 染莲殇愣了愣,随即陡然睁大了眼,银眸中焕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你说什么?让雪儿回到蓝莠子身体里?雪儿……”回,她说的是“回”,那就是说,雪儿原本就是在蓝莠子身体里的…… 那么……也就是说,雪儿就是…… 染莲殇不敢置信地朝地上看过去,雪儿也抬起头,眸中泪光闪闪,四目相对之时,染莲殇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寻寻觅觅这么多年,原来,她一直就在他身边! 可是……他却,他却做了那么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他甚至当着她的面,选择了另一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就是她! 在染莲殇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后悔”二字,但是现在,却只有了“后悔”二字。因为一直觉得自己心里只有“雪儿”,所以对她的示好他选择视而不见,选择拒绝,选择逃避,虽然心里一度难过得无法呼吸,但他却总是暗示自己,不是她不是她,他想要的人不是她。 原本以为这次来到南国,他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同时也能离开她,让自己不用再那么艰难地选择,但她却一路跟到了这里,甚至……甚至还被挤出了“蓝莠子”的身体…… 染莲殇蹲下身想要将她抱起来,眼前却是一花,再看清时,雪儿已经到了向映菱怀里。 “大巫师!”这是染莲殇第一次叫她叫得这么恭敬。他不明白向映菱此举是何用意。 “我愿意,我愿意!”清丽而带着颤音的女声响起,蓝莠子跑到向映菱面前,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请问那个叫雪儿的女子在哪儿?你能让她进到我身体里来……”蓝莠子看着向映菱,突然说不出话来,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个画面,眸中充满了惊恐。 “你!” “你的意愿,很重要。”向映菱飞快地将雪儿往蓝莠子身上一抛,口中念念有词,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染莲殇手中抢过那幅画,摊开在掌心…… “住手!”一道凌厉的罡风刮过,向映菱的手掌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踢了个正着,画从她掌心飞出。 与此同时,一道火红的身影飞起来,长臂一捞,将画拽在手中。 染莲殇条件反射地飞身过去,接住了正往地上倒去的蓝莠子,雪儿不见了踪影,现在,他只能安慰自己说雪儿又回到了蓝莠子的身体里!但是在接住她的那一瞬间,他却根本感受不到雪儿的气息…… “该死的人类,本王真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把雪儿带回妖界的!”抱怨的话传来。 染莲殇吃惊地看着来人,居然是宫千瑾!又看了看另外几人,竟是染莲夜、小影,还有未时和小隶,甚至还有一个……染莲殇以为这辈子根本没可能再见的人――玄机!现在他的头发和胡子更加白了。如果他能去二十一世纪,他就会知道,玄机这造型跟圣诞老人差不多。 染莲夜手中还拿着那幅画,正饶有兴趣地看着。 染莲殇微眯着眼,有些不解。在染莲夜心目中,皇位就是一切,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他不是刚登基么?染莲殇比谁都清楚麟月皇朝不可一日无主,但他这个新帝却千里迢迢来到了南国! “六弟,你真该向朕学学,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们什么意思?” “娘亲……”未时不知道去过什么地方,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了,但他圆溜溜的眼睛却一直在四处寻找着。 小隶牵着他的手,也跟着他四处张望,但很显然,他们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向映菱冷眼看着这一切,原本一直站在远处不动的身子忽然如闪电一般到了小影面前,长长的手指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好不情绪波动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来:“你背叛我。” “师……师父……” “你还没资格当我的徒弟。”向映菱说着,手下一用力,小影惊恐地听到了自己脖子发出的咔擦声响。 自从知道师父要来南国后,她就越想越不对劲,这么多年来,她虽然一直生活在巫月楼,却从来没有见过师父的真面目,也不知道师父做事的原则和习惯。 甚至若不是师父认了蓝莠子做义女,小影都不知道她是个女的。她只知道,师父很希望染莲殇成为皇帝,但却不知道她为何要强迫“蓝莠子”成为染莲殇的妃子。 直到这一次,天空出现异状,师父一刻也不多作停留就要赶往南国,之后小影又听说了南国有恶龙出没的事,原本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终于有了些眉目。 小影曾有一次无意中看到师父在练习一种咒语,虽然她不太明白那咒语的意思,但师父摆出的法阵中央却有一条银蛇,银蛇跟随着师父的咒语活动着,像是被她控制了一般。 那时候,小影只以为这是一种驭兽的咒语,现在看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银蛇不过是一种象征而已,师父真正要控制的东西是――银龙! (cqs!) 第186章 正面交锋 小影不知道能将这一切告诉谁,只能求助染莲夜!她期待着,虽然她跟染莲夜接触不多,但却因着心中的爱慕之情,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她知道,就算他口中对染莲殇很不客气,心里还是有着一份兄弟之情的!如若不然,以他们二人的力量,绝对会斗个天翻地覆。 事实证明,她想对了。 向映菱说得对,她没资格当她的徒弟。世界上有哪一个徒弟这么多年来连自己师父的性别都不知道的呢? 小影嘴角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不出话来,眸中的冷光却昭示着她对向映菱的不屈。 向映菱身上陡然散发出强大的罡风来,巨大的黑色帽子也被风掀起,一张冷漠而美丽的脸露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道:“我会让你灰飞烟灭的,好徒儿!”语落,她手下陡然改变方向,一掌击向小影的胸口。 迎接小影的不是灰飞烟灭的痛苦,却是一个刚硬而有力的怀抱。风吹起男人的发,看着他刚毅的侧脸线条,小影觉得,自己就是真这样灰飞烟灭,也值了。 染莲夜飞快地放下小影,冷笑着看着仍旧没有表情变化的向映菱,“尊敬的大巫师,你以为,麟月皇朝当真是你可以只手遮天的么?” “事实不就是如此?”事到如今,向映菱也没打算再伪装下去了。 “巫师再厉害,也就能对付妖精,或者,有法力的人,但是对纯粹习武之人,却是几乎等同于废人。大巫师,朕说得对不对?” “你对巫师倒是挺了解。”向映菱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却突然出其不意地对染莲夜发动了攻击,她的速度快到染莲夜都差点儿没看到。 眼见着无数颗鸡蛋大小的石子流星般往自己砸来,染莲夜正要飞身躲开,却忽然想到小影还在自己身后,竟生生止住了脚步,被石头击了个正着。虽然他已用内力护住了自己,但那石头的冲击力却远出乎他的意料…… 腰部还是被嵌进了一颗石头。 染莲夜脸色一变,身体几乎倒地。 “皇上!”小影惊叫着扶住他。 向映菱冷然道:“谁是废人,一目了然。” 宫千瑾在一旁看好戏一般,没有出声,目光不时地落到蓝莠子身上。 染莲殇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本他还等着向映菱让雪儿回到蓝莠子的身体里,却没想到半路多出来这么多人,而且还做了这一系列让他完全看不明白的举动。 所以,即使现在染莲夜受伤了,染莲殇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心来,只是不悦地道:“你们最好有一个人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简单点儿来说,就是这个老女人想控制你。”宫千瑾笑着说:“我看她长得也还不赖,要不你就从了她……哎哟!”他话还未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 染莲殇银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本王不屑与你这愚蠢的人类开玩笑。事情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明白。你麟月皇朝伟大的第一巫师费尽心机想要控制你,懂了吗?有本事呢,你就杀了她,没本事就乖乖缴械投降吧!” 控制他? 染莲殇正想着向映菱为何会想要控制他,就感觉耳旁一阵风吹过,接着便听到了宫千瑾咬牙道:“居然敢抢本王的东西!” 原来,向映菱趁他不注意又将画抢了回去,并以最快的速度将画放在掌心,催动了咒语。 染莲殇只感觉怀中的人身体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凉,竟比死人的温度还要低! 心,不由得跟着被揪紧。 雪儿!雪儿你还在这身体里吧! 他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绝对不会。 来不及多想,染莲殇便用掌心贴着蓝莠子的后背,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她体内,试图阻止她的体温下降。 但他却没料到,从他的内力往她体内流入的那一瞬间起,他就感觉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内力的流窜,仿佛他们二人的气息交织混合在了一起一般。 融为一体的感觉,让他心情莫名地感到舒畅,却根本不知道,危险也悄然而至。 向映菱见此情景,从来就没有过任何表情的脸上竟然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想要做的事,即使全天下都反对都阻止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做成了!? 这染莲殇自认为聪明一世,却从一开始就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即便是现在也如此,他以为他是在救雪儿,却不知道,这样正是她向映菱的目的。 她要的就是染莲殇主动给蓝莠子输入内力,只有这样,在她的御龙咒下,蓝莠子体内的食阴咒结合雪儿的妖灵才能起到作用。 这样一来,有了雪儿妖灵的“蓝莠子”将会把染莲殇体内的所有自主意识都吸干净,让他成为一具只受向映菱控制的龙。 到那时候,她便能御龙行天下了,别说是人间和妖界,就是到了九重天外,她也照样能逍遥自在! “蠢!”染莲夜压抑着痛苦低骂一声,想要过来阻止染莲殇,却被向映菱的法力给震开。她在这个世界上活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唯一的目标就是要在染莲殇化龙之时控制住他,为己所用,巫师最大的弱点――法力对纯粹习武无效,这一点她一千多年前就知道了,早已想法克服,又怎会留到现在? 染莲殇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收回手,却根本收不回,脑中不断地想着向映菱念的咒语,挥之不去。怀中的人体温虽然在慢慢回升,但仍旧是一声不吭,而他,身体也像是要爆炸一般难受。 突然…… “云爷!”未时的一声喊,让所有人都朝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蓝莠子身上冒出两条淡淡的影子,一条白色的,还有一条灰色的。白色的是一只猫,灰色的……竟然是司徒云空! 未时开心极了,他不告而别就是想要去找救兵来帮娘亲和云爷解决危机,却没想到自己找了宫千瑾和小隶过来后,却只看到了昏迷中的蓝莠子,司徒云空却不见了踪影,心里难过得要命,却又不知所措,如今看到了他,虽然只是一具影子,但未时心里却仍旧激动极了。 然而,遗憾的是,没有人回答他。 未时睁大眼睛看着那两团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小隶好奇地看了看未时,也顺着他的目光往蓝莠子看去,大概知道了未时在担心什么,小隶牵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舔了舔,真诚地道:“不哭。” 向映菱脸色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怎么也没想到,蓝莠子的身体里竟然会出现两个影子! 司徒云空,这阴魂不散的老鼠,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蓝莠子身体里出现? 食阴咒需要的是干净的纯阴之体,如今掺杂进了司徒云空的妖灵,这会产生怎样的后果,连向映菱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收手,要怎么收手之时,天地忽然变了色,狂风大作,黑云压城。 “嗷……”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传来,整个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至没有人看清楚染莲殇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龙形了,仿佛一切都只是一瞬间。巨大的龙爪托着蓝莠子的身体,银龙龙尾狠狠一扫,地动山摇,飞沙走石。 向映菱连忙召唤出自己的法杖,朝空中飞快地划动,一个奇怪的原形光阵出现在空中,挡住了银龙的攻击。 她双手捧着法杖,闭上眼念了几句咒语后,双眸蓦地睁开,瞳孔泛着嗜血的红光。 “乖,乖龙儿!”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在光阵内凭空抚摸了一把。 宫千瑾正要嘲笑她的故弄玄虚,却没想到,原本还有些暴戾的银龙竟然真的将头偏了偏,变得安静了下来。 向映菱紧绷的心弦也微微放松了些,不动声色地继续道:“没错,真乖,那么,现在,放下你手中的东西。”为了防止银龙意识苏醒,她特地说的“东西”而不是“人”。 “染莲殇,不要听她的!”宫千瑾害怕染莲殇会将蓝莠子扔到地上,现在他的手至少有二十米高,如果就这样将她扔到地上,以她现在虚弱的身体,肯定会受伤。 但是银龙却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似的,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举起前爪…… “对!真乖!” 向映菱的心再次变得紧张起来,正常情况下银龙应该是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的,但是现在,她却看到了他的犹豫。不能放任事情朝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 现在的对手在向映菱眼中根本构不成威胁,染莲夜的武功还值得一谈,但他太自负,太轻敌,现在被她重伤,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恢复力量。而宫千瑾,一个小小的狼王子,向映菱还不放在眼里。 至于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和那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那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第187章 身死 然而银龙下一个动作,却令向映菱的担心放松了下来,它盘旋着身体,在她身体的四周缠绕着,俨然一副保护的姿态。更令向映菱欣喜的是,它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戻气,温顺得如同她联系的那条银蛇。 看来,蓝莠子身体里食阴咒在司徒云空的妖灵出现之前,已经将蓝莠子的意志吞噬干净了! 想到这里,向映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意,这样的笑容被遮盖在帽子的阴影里,其他人自然是看不到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条银龙的身上,它乖巧得盘旋在向映菱的四周,银色的光芒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日一般绚烂。 蓝莠子……竟然变成了龙…… 除了宫千瑾,所有人都对这个事实感到无比得震惊。他们亲眼看着染莲殇幻化成龙的一瞬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玄机眼中生出一股绝望:“糟糕了……银龙的意志已经被吞噬了……” 听到这句话,染莲夜蓦地从震惊中恢复,追问道:“吞噬?染莲殇会怎么样!” “他……不会再出现了……他的意识已经被吞噬了,从今往后,只能是向映菱手中的玩物了!”玄机无奈得叹息,同时生出一股危机感! 玩物!那个家伙变成他人的玩物!染莲夜的神色一凌,语气中不由得多了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和担忧:“給朕说清楚!” 玄机叹了口气,将自己所猜测到的同染莲夜一一道来,虽然不甚全面,但是与真实的情况也相差不远,而后玄机无奈得摇了摇头,说道:“有了银龙在旁,天上地下,怕是再也没有人能阻挡向映菱了!” 染莲夜的眸子微微眯起:“如此说来,向映菱之所以留在麟月皇朝将近前年,为的也是这条龙!” “皇帝英明。”向映菱的声音冷冷得响起:“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这句话的尾声,是满满的杀意,说话之间,向映菱的手指微微抬起,捏成咒语,对着银龙下了命令:“龙儿,杀了他们,让我看看你有多强大!” 话音刚落,银龙便嘶吼着,长长的身躯开始扭动,腾空而起蓦地冲向了地上的几个人,那逼人的气势,毫无破绽的巨大力量令所有人感到了强大的压力。这力量直直朝他们盖了过来,所有人都无法动弹,眼看着就要被覆灭……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灰白交缠影子在这一瞬间闪到了银龙的面前,小小的影子在一瞬间幻化成了巨大的结界,将地面上的所有人都保护起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银龙在影子窜出来的一瞬间,竟然停止了动作,似乎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停止攻击。 “龙儿,连他们,一起杀死!”向映菱的声音冷冷传来,带着浓浓的杀意,这是不容拒绝的命令!才刚刚落下的担忧又生了出来,事情真的有点偏离轨道了! 如她所担心的那般,银龙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悬浮在半空之中,它朝天空长啸,,巨大的声音响彻四方,天空在这一刻滚雷闪动,须臾之间,雪花竟然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向映菱并没有看向何处,目光直直盯着那道白色的影子,心一沉,看来,染莲殇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被食阴咒吞噬干净,果然还是有了点意外,一遇到雪儿,它就不听命令了! 不过,向映菱并不担心,因为很快,这种情况就会消失,她的眸光落到了那个灰白交叉的影子里,冷冷一笑。 区区两只小妖灵就想挡她的路? 意识停到了这里,向映菱已经念起了咒语,直直朝那身影袭去。 只要雪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意外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至于她会进入轮回,向映菱根本就不担心,轮回又如何,她也还是只猫,这次怕是没有那么好运,能投胎到猫后的肚子里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宫千谨早已经察觉到了向映菱的异样,眼见着一道黑色光芒朝着雪儿做出攻击,立即飞身冲到了那影子前面,同样施起法术,狠狠得挡住向映菱的攻击。 一瞬间,天崩地裂,染莲夜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猛得一击,身体不受控制得往地面重重砸下,喉咙一咸,喷了口血出来,心里闷闷咒了一句,这个不人不妖的怪物,还真是厉害! 然而宫千谨并没有发现,经过他的这一抵挡,那交叠的两个身影骤然被分开成两半,却又同时飞向了蓝莠子的身体,不过一瞬间,一道灰色的身影从蓝莠子的身体里窜了出来,模糊的影子逐渐变得丰满。 “云爷……”未时一眼就认出了司徒云空,惊喜得喊到。 而司徒云空,却是满脸的惊愕,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怔怔得回不了神…… 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身体又如此清晰。 宫千谨看着一脸茫然的司徒云空,眼里同样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即了然:“看来,不老不死人的咒语果然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向映菱却是被这个意外惊了一下,然而她的杀意更盛。 不老不死人的咒语是一把双刃剑,它能杀死对方,同样,也能修复对方的灵魂,好将之完整得送入轮回。 向映菱那灰色的银子也不过是向映菱残存的妖灵,只要没有真身,就算回复了,也不过是进入轮回之中,所以才敢下手,因为雪儿的真身已经消失,被她一击就只能直接进入轮回之中。 却没有想到…… 不过还好,她还有银龙,如今想要谁死,根本就不用有太多的顾忌。 一念至此,向映菱立即对银龙下令:“龙儿,杀死他们!” 话音一落,银龙的戻气瞬间又爆发了出来,两只爪子腾得张开,再度向他们袭去。 地上的蓝莠子在此时蓦地睁开眼,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身体腾空而起,直直朝银龙冲了过去,直直撞向了银龙的胸口。银色光芒再度亮起,一道白色的影子同时没入了它的身体里,而蓝莠子的身体,则重重得砸向了地面。 谁也来不及反应,银龙已经扭转了身体,朝着向映菱直直冲了过去。 “龙儿……龙儿你……”向映菱眼睁睁得看着银龙的龙爪没入她的身体,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将话说出口…… 为……为什么……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窟窿,用难以置信得目光看着银龙,蓦地,她的眼睛瞪得大大得,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 留在她身体里的龙爪脱离了银龙的身体,它慢慢得往后退开,身体也跟着慢慢得变小,最后,变成了染莲殇的模样,只是他的左手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雪儿……她居然用她的妖灵……”向映菱终于明白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可是,却怎么也无法说下去了…… 她是不老不死之身,可以在人世间存活上万年,寻常的攻击对她根本就毫无效用,一经攻击,自动恢复。可是没有人知道,其实她也有克星,就是龙的攻击。 一旦被龙攻击,终身无法修复,可是如果将龙驯养成自己的奴隶,它自会替自己挡下所有的攻击,包括龙族的,所以,当她发现了染莲殇之后,立即出现在麟月皇朝,甚至不惜耗费千年时间,想尽办法,想尽办法达到目的。 她布了如此大的一个局,毕生的精力都在做这一件事,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只是没想到,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真是没想到,雪儿居然这样做,不惜重回到蓝莠子的身体,将那食阴咒所吞噬的意识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进入银龙的身体,唤醒染莲殇的意识。 雪儿大概并不知道,这样一来,自身的妖灵也所剩无多了,除非用大悲还魂咒,可惜…… 向映菱感觉到身体的某个位置已经脱离了自己,低下头,看着自己左胸的那个黑洞,她几乎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停止了流动,却依旧倔强得,不肯倒下去…… 风掠过她的衣袖,瘦弱的身躯依旧不肯倒下。 她是麟月皇朝第一巫师,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师父……师父……” 向映菱听到了一阵哭声,从遥远的远方传了过来。 是小影吗……大概此刻,也只有她,会为自己而哭泣吧。 向映菱的意识飘得很远,很远很远,是第一次见到小影的那一刻,她觉得这个小女孩甚是眼熟,然后出手救了她。 眼熟……是……眼熟,多像雪儿,不,是雪儿她娘小的时候…… 这是她此生唯一拥有的真情,惺惺相惜,曾经她也以为会一生一世保护着。 可终究…… 在她画下那幅画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吧…… 向映菱的意识终于在某一处尘埃落定。 那是冰天雪地的世界,小小的女孩面露微笑得说道:“我叫初含哦,你呢?” 另一名小女孩面色冷漠,极其不情愿得应道:“向映菱。” “恩,我们交换了名字,就是好朋友了哦。” “自作多情……”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好吧,好吧,真烦人……” “拉钩……” 一直到身上最后一丝气息全无,向映菱依然直直得站立着,除了小影哀伤的哭声,四周毫无声息。 然而,待众人回过神时,白雪已经覆盖了向映菱的身体。玄机忽然间脸色一变,喊道:“糟了!” 第188章 无极珠 听到他的声音,众人的目光齐齐朝玄机看去,却见玄机快步奔到了染莲殇的面前,一把拉住他的右臂,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句子:“太上皇,她可知道这样的后果?” 染莲殇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难测,他的目光冷漠,微微抬手,已将玄机的手甩开,紧握的拳头却没有松开过。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知道,但是我不会让她就此消失。” 玄机的脸色变了变,却又不死心得抬手,再度触碰染莲殇,但是这一次,他却是握住了染莲殇的拳头,脸色凝重得说道:“她这种情况,除非有大悲还魂咒,否则的话,你用上多少法力,最终还是逃不过灰飞烟灭!” 刚才的情况,玄机看得一清二楚,蓝莠子身体里的食阴咒吞噬了染莲殇的意志,她用了最简单,却也是最决绝得方式,唤回了染莲殇的意识。 用自己的妖灵做容器,将吞噬掉的那些意识全部囤积,而后连带自己一起进入到染莲殇的身体。染莲殇是回复了意识,可是同时,也将蓝莠子的妖灵也吸得所剩无几。 玄机知道染莲殇手中的是什么,那是蓝莠子仅存的妖灵,如果不是染莲殇一直用自己的法力源源不断得维持着,恐怕下一瞬间,蓝莠子就会灰飞烟灭了! 见到染莲殇的眼神依然冷然,玄机再度说道:“这天地人三界,会大悲还魂咒只有向映菱一人,如今她已经死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救蓝莠子的方法,虽然我的修为并不能帮大忙,但是我修行的术法中却有一种是可以将妖灵锁住,恳请太上皇让贫道一试。” 染莲殇的眸光在玄机的脸上划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你?” “贫道这些年拜在明心大师门下。”玄机的脸上已然有了紧张感,他匆匆解释之后,就看着染莲殇,目光急切。 玄机的师父明心大师名声赫赫,染莲殇自然也听说过,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收玄机为徒弟。 看着染莲殇依然沉默,玄机愈加着急,明心大师是这一方面的得道高人,自然也将挽救之法传授与他,只是如今蓝莠子的情况,即便明心大师在场,能做的也不过是凝固住蓝莠子剩余的妖灵,尽最大的能力,将染莲殇吞噬掉的那部分还给蓝莠子。 似乎是玄机的目光感动了他,染莲殇终于点头,缓缓将拳头扣进玄机的手掌之中。 玄机大喜,立即取出无极珠,开始施法。 珠子在玄机的催动下,缓缓从他的手掌飘了起来,在半空中发出微弱的光芒,随着他的咒语越来越大声,那珠子散发的金色光芒便越来越强大,但是全部的光芒却独独落到了染莲殇的手中。 染莲殇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手心回转流动,似乎有无数的力量凝聚于此,不待他回过神,便听到玄机大喝一声:“固!” 染莲殇只觉得手中心一震撼,不由自主得松开了手,一道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手上流出,落于地面,而高悬于空中的无极珠,直直冲入那道光芒之中,一瞬间与之合为一体。 随着这道光芒的黯淡,蓝莠子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不,应该是说,雪儿,因为此刻的她,并没有人形,是一只猫! “雪儿……”司徒云空欢喜得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将她抱住,岂料下一秒,一道雪白的身影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迅速发力,直接朝他发力,司徒云空刚刚复活,哪里能抵抗得了染莲殇的攻击,直直被震退了好几步,等到司徒云空勉强站稳的时候,雪儿已经稳稳得落到了染莲殇的怀里。 “我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染莲殇的目光清冷,虽然是独臂抱着雪儿,可是丝毫不显落魄与狼狈,那谪仙般的面容有一股摄人的犀利,然而当他垂首看向雪儿的时候,眸中的温柔却令人无法挪目。 雪儿……他的雪儿……千帆万帆过,原来她一直就在他的身边,重新见到雪儿,染莲殇的心里欢喜的无法抑制,就算她现在恢复了原型,就算她现在只是一只猫,他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大白菜……”蓝莠子张口唤了染莲殇一声,却依然是喵喵喵的声音,顿时无比失望。 染莲殇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呼唤,低下头朝她微微一笑,手中的法力又加重了几分。 雪儿,我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不管发生任何代价,我都一定会找到办法,如果…… 如果最后的结局真的无法挽回,那也没有关系! 因为,即便是灰飞烟灭,他也不会让她独自离开! 雪儿朝他伸了伸爪子,而后目光却在人群中搜索,最后落到了玄机身上,还未开口,那玄机率先喷出一口鲜血,将那雪白的胡子一并染红! 雪儿心里大惊,本能得想要过去,身子稍微动了一下,即被一只手臂牢牢扣住。 “贫道还好。”似乎是察觉到雪儿的紧张,玄机勉强一笑,却是接连吐了两口鲜血,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下去,幸而司徒云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宫千谨看着玄机,眼中闪过了一丝欣赏。 很显然,这个道士心里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不仅会失去那颗价值连城的无极珠,甚至耗费他一身的修为,可是,他居然还这么做了! 雪儿,你在人间到底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竟有这样过命的交情! 宫千谨的视线落到了雪儿身上,随即看到了染莲殇,他的眸光一凝,直直上前就要夺人。 染莲殇稍稍一个转身,便躲过了他的攻击,雪白的身子往后一跃,冷冷说道:“跟我抢人?” “抢?本王的未婚妻,抢的人是你!”宫千谨仗着自身修为提高,而染莲殇仅剩一只手臂,即便他是龙,亦不放在眼里:“雪儿是猫妖,理当跟我回妖界!” 染莲殇何许人也,根本毫无畏惧,转身避过了他一连串的攻击,似乎并不打算恋战,身体凌空而起,落到枝头,视线却落到了玄机身上:“这珠子能保她多久?” “三日!”玄机喘了口气,这才说道:“三日之内必须找到救她的方法,否则的话,她只能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听到这几个字,染莲殇不由自主得抱紧了怀中的人儿。 他们之间历经了千辛万苦,他,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即便是灰飞烟灭,也绝对不允许! 却听玄机又道:“贫道曾听师父说过,一万年前,也有妖精遭遇过此事,只是后来如何化解的,却无人知晓。不过,宫千谨说得对,她必须回妖界,那里的妖气和灵气要比人间充足得多,或许也能多拖延一些时日!”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站立于枝头的白色影子一晃,已经失去了踪影。 宫千谨的脸色一变,随即冷冷一笑,他可不认为染莲殇能找得到妖界的入口,只不过……宫千谨的想起玄机刚才所说的话,却也不敢迟疑,立即纵身紧随着染莲殇而去,把雪儿从他手里夺过来,带她回妖界,宫千谨就不相信,整个妖界就没有办法,说到底,不过是人类的见识太过短浅。 紧随着宫千谨,一道灰色的影子也跟着窜了出去,飞快跟上。 看着那三道背影的消失,玄机的眉头蹙得紧紧得,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见他们一面。 不过……玄机苦笑了一下,蓦地喉咙一咸,又是一道鲜血涌出。 小影立即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玄机,而未时则迅速朝他口中喂了一颗丹药,而后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回……回转丹……撑……我们就找大夫!” 玄机却是无力得摆了摆手,雪儿只有三日,其实,他又何尝能拥有更多时日呢? 这一场救治耗费了玄机一身的修为,可是他毕竟是上了年岁,恐怕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只是他并不后悔。 原本,在客栈的大火,他就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不是巧遇明心大师,他也不能活下来。 可其实,活下来的目的也只有两个。 一个是为他的亲人报仇,这个心愿在染莲夜找上他的时候,已经完成了。齐风死在他的手上,以此来告慰九泉之下的亲人。 另一个,是为了蓝莠子,今日,也算了了! 如今两件事都了了,他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了! 只可惜了他一身的技艺,也辜负了明心大师的衣钵。 玄机的目光无意识得往身边看去,忽然间落到了未时身上,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也许,他走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遗憾了! 染莲夜和小影带着其他人走出了树林,立即有人前来迎接,将玄机送上马车之后,染莲夜终究是没有忍住心里的困惑,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第189章 进入妖界的方法 听到这样的发问,玄机即刻明白他的意思,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只不过……难哪……” 染莲夜并没有继续发问,他知道,玄机既然没有说出来,必然是有他的道理。但是染莲夜同样相信,染莲殇不会让雪儿发生任何问题。 因为染家的男子,从来不会辜负对自己的女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到了另一辆马车前那道娇小的身影。 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 耳畔是飒飒风声,全身却被一股暖流包裹着,作为一只猫,那慵懒的一面又涌了出来。雪儿偷偷得打了个呵呵,于是风就灌了她满嘴,她迅速闭上嘴,却是来不及了! 偷偷抬眼看了下那个坚毅的下巴,心里暗自庆幸,这个家伙并没有发现此刻自己的狼狈。不过雪儿也怀疑,他这么跑是准备跑去哪里?他知道妖界的入口在哪里么? 其实她很想要告诉他,可是,喵喵喵的声音恐怕说了也是白说。 想到这里,雪儿轻轻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自己只有三天的寿命时,雪儿居然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和失落。 当然,重见光明的这一刻,雪儿同样是欢喜的。 当她发现向映菱设下的圈套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要让向映菱得逞。 她没有当救世主的念头,也没有想过向映菱得到银龙之后会在三界如何作为。 她的想法只有一个! 不能让染莲殇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能让染莲殇变成一具傀儡! 即便拼上性命,即便灰飞烟灭,她也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她何尝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如何呢?可是当那个人是染莲殇的时候,她觉得,灰飞烟灭也不怕。一点都不怕! 当她的妖灵逐渐消弱的时候,雪儿还以为自己从此就要消失了,却没有想到,居然还可以被他抱在怀里! 虽然,只有三天,可是足够了不是吗?比起立即消失,三天,真的太奢侈了,只要能在他的怀里,哪怕是多一秒,她都愿意。 目光无意识得漂浮着,蓦地落到了染莲殇的左臂上,那空荡荡的袖管令雪儿的心猛得一疼。 这家伙变成残疾人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要呢? 应该会吧,好歹这张脸非常非常得过得去,能骗到不少姑娘! 但是她在临死前,要好好警告他,起码要为她守孝三百年!她的要求绝对不过分,作为龙,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正胡思乱想着,猛然间她发现呼呼的风声停住了,定睛一看,竟然站在了埔青山的悬崖上,那个通往妖界的悬崖! 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雪儿的震惊,染莲殇的声音淡淡传来:“这个地方,傻子都能推测得出来!” 言下之意,是说她以前是傻子咯!雪儿怒火丛生,挥舞着小爪子抗议,本来想要抓一抓他的胸口,留下几个血痕,让他痛一痛,可是挥舞了半天,硬是下不了手。 她气鼓鼓得收手,索性不理他。 “你以为找到了这里,就能进得了妖界?”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讽刺的意味。 雪儿微微愣了一下,扭头看去,是宫千谨。 是了,他怎么会让染莲殇轻易就进入妖界,必定是来阻止的! 宫千谨的视线落到了染莲殇的怀中,声音微微一柔,极具诱惑得说道:“雪儿,你过来,我带你回去。到了妖界,咱们一定可以找到办法救你!” 染莲殇将蓝莠子紧紧抱在怀里,看也不看宫千谨一眼,纵身一跳,直直跳下悬崖。 宫千谨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深渊之中,眼中闪过了嘲讽,冷笑着说道:“你以为现在恢复了龙身,就能进入妖界?真天真!” 另一面,急剧坠落的失重感令雪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在频临地面的那一刻,她更是闭紧了双目。 然而,周身的一切动静都停了下来,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在耳畔弥漫。她悄悄睁开眼,眼前的景色无比得熟悉,雪儿想起第一次见到向映菱的情形,心下不由得黯然。 染莲殇在耳畔低声得叹了口气,说道:“回去!” 于是,在雪儿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呼呼的风声又灌满了耳朵,这一次,她的毛往下垂直,直到眼前的景色顿住,蓝莠子反应过来,染莲殇,他竟然……直接从深渊跳了上来! 看着去而复返的染莲殇,宫千谨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被得意盖住,声音依然冰冷:“我不会告诉你进入妖界的方法,要么把雪儿给我,让我救她,要么,三日之后,雪儿灰飞烟灭。” 染莲殇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可是这一句话却令雪儿心惊肉跳! “染莲殇,不要把我交给宫千谨,不要……”她拼命得喊着,可是传出来的却是喵喵喵的声音。 她甚至能察觉到染莲殇抱住她的力道在减弱。 染莲殇他……要放弃了吗? 雪儿抬起两只爪子,试图抓住染莲殇,告诉他自己不要离开! 似乎是她的抗议被染莲殇察觉,他的手虽然微微放松,可是,并没有抬出,将雪儿送到宫千瑾的面前。 染莲殇低下头,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温柔:“放心,我不会放开你,此生都不!” 听着染莲殇轻声而坚定的承诺,雪儿的心这才微微平复了下来,她知道,染莲殇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这样的信任是毫不犹豫的! 看到染莲殇又将雪儿重新抱在怀里,宫千瑾的神色一厉,眼中漂起一层恨意,唇角扬起,露出冷冷的笑意,这一次,他开口的对象换了人:“雪儿,你确定那人类真的爱你?” 雪儿扫了宫千瑾一眼,张口喵喵喵了几下,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他的不满,挑拨离间?她和大白菜之间还没有那么容易,好吧,虽然曾经,他们的确是发生过这样那样的问题,但,那到底只是曾经! 宫千瑾也不激动,不徐不疾得说道:“如果他爱你,就应该为你付出一切,可是你看,他没有,他对你只有占有欲!” 染莲殇的眉头微微一动,而雪儿,真想当场扇他一巴掌,狼族的智商果然没有下限,他以为这样的话就会令她对染莲殇失去信心? 雪儿清楚得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进入妖界就可以将四散的妖灵留住,拖延灰飞烟灭的时间,对于别人来说,这个确实是非常诱人的,可是对她来说,却不是这样。 倘若苟延残喘的日子里没有染莲殇,她宁愿用这三天,好好得与他厮守。 宫千瑾唇边的笑意依然未减少,然而目光已经从雪儿挪到了染莲殇的身上,一字一句得说道:“如果他爱你,就算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也会去试,只要你能活着,就算不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雪儿的心一颤,她终于知道,宫千瑾并不是为了劝说她,他的目标完全是染莲殇,因为此刻的她,根本没有任何选择权。 雪儿紧张得抬起头,看向染莲殇,见他俊朗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不要,大白菜,不要! 宫千瑾的声音再度响起来:“虽然你如今已经恢复了真龙之身,可是别忘记,龙是天上之物,并非妖类,你自己也试过了,根本就进不去。” 这是铁铮铮的事实,片刻之后,染莲殇终于开口,沉声说道:“我……” 才说出一个字,就有一道声音截断了他的话:“不要把雪儿交给他!” 紧接着,一道灰色的影子窜到他们中间,雪儿抬眼一看,顿时激动万分,司徒云空!? 他……他居然…… 她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在树林里,她甚至来不及和他说话,就离开了,此刻再见到他,心里欢喜得无以复加。 他,是为了救她而死的,即便意外复活,可是雪儿的心里,依然铭记这份恩情! 她张了张口,正准备回应,却没想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将她整个盖住,那沾满了熟悉味道的布料,分明就是染莲殇的衣袖。 “不准跟其他人眉目传情。”染莲殇的声音淡淡飘来,小得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听见。 雪儿一面看他,一面腹诽,他是老鼠,又不是人…… 仿佛在她的肚子里养了一只蛔虫,雪儿才腹诽完,染莲殇就冷冷得加了一句:“妖精也不行。” 这个男人…… 雪儿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要让他也尝一尝这种感觉! 那一边,宫千瑾见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司徒云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色一沉,看着他说道:“又是你!” “不错,就是爷!”说着,司徒云空的目光便落到染莲殇的身上,试图寻找雪儿的身影,却只看到染莲殇衣袖包裹的地方微微起伏。司徒云空的心里一阵失落,但是,此刻的他却没有心思顾及这些,而是朝染莲殇说到:“我有办法送你们进入妖界。” 听到这句话,宫千瑾仿若看傻子一般看着司徒云空,口气之中是浓浓的嘲讽:“你?你连妖界通行证都没有,还敢说你知道?”连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样带着非妖类进入妖界,更何况是这只无法在妖界自由通行的老鼠? 第190章 我们一定会再相见 司徒云空以同样嘲讽的口吻回击:“爷只是不想去,并不代表爷不知道!” 是的,他并不是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能进入到妖界,后来,在雪儿离开的那些年里,他无意中自一只游历在人间的妖精口中获知了带非妖类进入妖界的方法,只是,他不想用,也不敢用,也不觉的什么人值得他用。 因为带非妖类进入妖界,需要过渡三层妖气于对方身上,尽管他今日才起死回生,但是多渡一些妖气,染莲殇总是能进去的。 “你的条件?”染莲殇可不认为司徒云空会如此好说话。 “让我和雪儿说几句话。”司徒云空的条件却令其他二人有些吃惊,如此简单? 染莲殇犹豫了一下,微微施法,那遮住雪儿的衣袖便落了下来。 见到这道雪白的影子,司徒云空的脸上微微一笑,说道:“蠢猫,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虽然我很想为你再死一次,不过,恐怕不会有人愿意了。” “臭老鼠!”雪儿喵喵喵得叫道。她本以为他根本听不懂自己所说的话,却没有想到…… “臭老鼠?”司徒云空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句得说道:“云爷,是云爷!” “你……你听得懂……”听到他的回答,雪儿惊喜得瞪大了眼,又是喵喵喵几声。 司徒云空呵呵一笑,却不打算告诉她,为了她,早在数百年前,他就学会了听猫的语言。 说了有什么意义呢?有些缘分和迟早没有关系,他来的那么早,不还是被眼前这个男子抢了先么? 他抬手,想要摸一摸雪儿的脑袋,没想到才抬起手,染莲殇已经退后了一步,警戒得看着他。司徒云空讪讪得收回手臂,却一把搭在染莲殇的肩膀上,在他还没有反应之前,另一只手触上雪儿的前爪,迅速渡了八层妖气给他们。 待到宫千瑾回过神时,司徒云空已经完成一切,松开了手。 “臭老鼠……”雪儿紧张得叫道,她清楚得知道这个家伙刚刚复活,根本没有太多的力量,刚才竟然传了那么多,她真的很担心,很担心他会发生危险。。 司徒云空笑嘻嘻得抬眼,将她担忧的目光尽收眼底,心里涌上一股暖意,轻声说道:“保重!”说罢,猛得用力一推,就将染莲殇推下了悬崖。 雪白的身躯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宫千瑾紧随着,也要往下跳,却被司徒云空一把抓住,直攻死穴。 宫千瑾大怒,反手便朝他攻了过去,两人过了几招,忽然间宫千瑾脸色一变,收拳往后退了几步。恶狠狠朝司徒云空丢下一句“你以为这样本王就没办法追上他们!”也跟着纵身跳下悬崖。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只有飒飒烈风扫过脸上,司徒云空的身体摇摇晃晃,到底是撑着没有倒下去,他的目光落向那黑不见底的深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蠢猫,爷能帮你做的也只能如此了! 希望你……不,你一定可以回来,我们一定会再相见! ………… 染莲殇和雪儿如愿站在了妖界。 是的,站着。 许是因为妖界里充盈的妖气,一进来,雪儿的身躯就发生了变化,小小的猫身一瞬间变化成人,竟然还是蓝莠子的模样! 雪儿看着自己的模样,苦涩一笑,到底是曾经寄居在那个躯壳里,身体早已经默认了那副模样。 抬眼看染莲殇,他的眉毛微微一挑,说道:“你果然还是当猫的时候顺眼一点!” 雪儿啥也不说,直接扑过去就打算撕烂他的嘴,然而…… 她并没有触碰到他的身体,而是直直得穿了过去。 只有灵在,所以即便回到了妖界,也不过是一抹幻影。 雪儿的心里闪过一丝苦涩,为了不让染莲殇因为她的难过而难过,雪儿又迅速得露出了笑容,转过头去,气呼呼得挥着拳头朝染莲殇说到:“我肯定有机会撕烂你这张臭嘴!” 染莲殇的眸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看着她淡淡得说道:“你曾经赢过我么?” 雪儿顿时郁结,气哄哄得转过头,随即见到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她的心一喜,立即冲上去喊道:“小喜!” 回到妖界之后,就是小喜一直伺候着她,见到雪儿,小喜面上一喜,立即迎上去,恭敬得朝雪儿行了礼,而后说道:“猫后娘娘让奴婢在这里等您!” “母后让你在这里等我?母后她知道我会回来?”雪儿听到这个消息,甚为吃惊,从决定回到妖界开始,也没有过去多少时间,母后竟然已经先一步猜到她会回来! “是,猫后娘娘算出公主今日会回到妖界,一早已经准备妥当了!”小喜微微笑着,两只眼睛弯了起来,很是可爱。她微微福身,领着雪儿和染莲殇一路往前。 雪儿跟着她往前走,却是迫不及待得问道:“父皇和母后他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雪儿觉得自己不孝得很,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她曾经发誓,她会踏平狼族,重新夺回埔青山,可是回到人间之后,她一路被人利用,根本就无力来挽救父母。 她知道宫千瑾将父母囚禁,她也知道,宫千瑾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可是到底是不孝,到如今回来,却只留了个幻影,连肉身都失去了! 看着雪儿满面的哀婉,小喜连忙说道:“公主,王和娘娘过得很好。” “很好?”雪儿却不相信,当日宫倾的惨烈,她根本就不敢忘记,可是,小喜却说很好? “是!“小喜见雪儿不相信,连忙将她离开之后的情形说了一遍。 原来,当日宫千瑾攻进了皇宫之后,并不曾对猫王和猫后做出任何伤害的举动,为的只是要一个承诺,一个回复他和雪儿婚约的承诺。 原本,只要猫王点头,那么一切就以和好为结局,可是对于这个女儿,猫后是用了性命去疼爱,自然不愿意做出伤害雪儿的事情。 于是,宫千瑾在皇宫里和猫王狠狠打上了一战!最后,猫王险胜,但是也伤了根本。 回去之后的宫千瑾自然不甘心,休息不久就再度卷土重来,这一次,要逼得猫族俯首称臣。 这一战直直传到了九霄之上的天帝,天帝立即派出天兵,将狼族狠狠打压一番,只道埔青山为猫族统治乃是天命,岂能任由狼族胡作非为。但是同样也狠狠得敲打了猫族一番,令猫王好好统治,再不可出错。 天界都插手了此事,狼族只能再度俯首称臣。可是有人却在某位天兵的口中挖出了一点消息。 天兵说,天帝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亲族太过狼狈。 亲族?说的是猫族?可是这猫族守在埔青山那么久,根本就没有和天界有过往来。于是,这个消息也就当做是谣言,最后消散了。 听到这里,雪儿才知道,自己一路都被宫千瑾给糊弄了。可是她跟奇怪另一件事:“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回公主,您也知道,王和娘娘经过那次大战,伤得严重,直到不久前才好一些,而且,公主您一离开妖界,就再也没有消息,王派出了好多人,都没有找到您的消息。” 雪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得说道:“怎么可能,我当了麟月皇朝的妃子,如此大的消息……” 话没有说完,就听到一把清冷的声音淡淡说道:“向映菱在你身上施了咒,但凡猫族之人,都无法找到你的消息!就算和你面对面,也不会注意到。”知道这件事纯属偶然,当时染莲殇与她之间尚有矛盾,他虽然获悉此时,却也无心去追究。 雪儿却是不相信:“胡说,如果是这样,母后怎么会找到我的!” 小喜轻声说道:“娘娘算出这个消息也才半日,否则的话,小喜早就在这里迎接公主了!” 才半日?半日之前,她被蓝莠子挤出了身体,难道说,向映菱是对蓝莠子的身体施了咒语。 想到这里,雪儿对于向映菱剩余的怜悯也消散得一干二净,说话间,他们已经置身与皇宫之前。 远远的,就见到两道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雪儿的眼睛就红了,飞快得冲过去,想要紧紧得抱住他们,可是…… 依然是穿身而过,她站到了他们的身后,那个拥抱落了空,她的手抱住的不过是自己的肩膀。 本来以为会与女儿来个大满怀,然而眼前的情形,却是猫王和猫后怎么也想不到的! “雪儿……雪儿……发生了什么事……”猫后转过身,颤声问道,眸子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的女儿明明就在面前,为什么她却抱不到!不,一定是她刚才没有抱准,猫后不愿相信,上前想要拉住雪儿,可是,越过她的手掌,只捏住了空气。 一时之间,猫后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原本尚未恢复的身体一下子就撑不住,混了过去。 “母后……”随着雪儿的一声惊叫,所有人顿时乱成了一团! (cqs!) 第191章 人与妖的结晶 “所以,你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苏醒后的猫后听完雪儿这些日子的遭遇,已经泪流满面,她的心里是满满的懊悔。 向映菱,她……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猫后一直以为,她不过是性情冷淡,却是个光明磊落的女子,所以才让雪儿去找她,即便不能挽救猫族,起码可以为自己照顾好雪儿,可是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一切,不过是向映菱设的一个局。 “对不起,雪儿……是母后害了你……”她悔恨得无以复加,听到雪儿只剩下三日的时间,更是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愚蠢的信任,雪儿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地步,三天,三天啊,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竟然只剩下三天的寿命,叫她如何原谅自己! “母后也不知道,谁也没有想到,所以母后不要自责,雪儿没有怪任何人。”看着猫后自责的模样,雪儿同样心疼不已,她抬起手,想握住猫后的手,给她一点安慰,却又顿在了半空,她知道,若是她的手再度穿过,猫后怕是又要大受刺激。 雪儿迅速收回了手,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悲伤,甚至露出笑容说道:“不论如何,向映菱已经死了,恶有恶报,不是吗?” “可是雪儿,她是唯一懂大悲还魂咒的人,她一死,你……” 看着猫后再度哽咽,雪儿暗恨自己愚蠢,居然又提及此事,无奈之下,她只能转移猫后的注意力,说道:“女儿也没有完成使命,母后,您口中人与妖的结晶的那个人,雪儿……也没有找到。” 听到这句话,猫后顿住了哭泣,露出奇怪的神色,说道:“你不是找到了么?不就是他么?” 猫后的目光,直直落向了雪儿身后的染莲殇。 “他?”雪儿本能转过头,看了看染莲殇,赶紧同猫后解释道:“母后,他不是,他……” “雪儿,就是他!”猫后坚定得看着染莲殇,忽然间,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也许,她的女儿,也不是完全没得救! 看到猫后脸上的笑容,雪儿微微一愣,心里顿生困惑,人和妖的结晶?染莲殇?不由自主得转过头,看向染莲殇,却见他那两道剑眉紧紧得拧在了一起,听他问道:“我怎么做,才能救回雪儿?” 听到染莲殇的提问,猫后反而犹豫了起来。 这名男子和雪儿的关系,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得出来。至今依然陪在雪儿身边,甚至为她下到妖界来寻找续命的方法,按说,她也不应该怀疑染莲殇的感情,可是,这些到底没有牵扯到自身,如果开口,她真的会答应么? 可是不论如何,猫后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却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试探性得问道:“这个代价,很大……” 染莲殇直截了当得应道:“任何代价,都愿意,甚至是生命。” 猫后看着他坦荡荡的眼神,还有投向雪儿时那温柔的目光,不禁有些感动,可是她依然还是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本宫看你身上的气韵有些复杂,可否先告诉本宫,阁下的真身?” “母后,他是龙。”不等染莲殇开口,雪儿已经抢先回答道。 听到雪儿的这句话回答,猫后却是大震,龙! 方才她看染莲殇的时候,只是觉得他身上有股难言的气场缭绕,可是,分明就有几分人类的气息纯在,再看他身上流转的光芒,便觉的他必然不是凡物,本以为会是修炼上乘的半妖人,却没想到,居然是龙! 传说中的真龙,属天帝一族,是无上的尊贵之身。 可是,猫后又清楚得感应到他身上的人气,猫后略略思索,这才问道:“本宫能感应到你身上也有人类的血液。不知阁下的父母尊姓大名?” 父母?染莲殇听到这句话,苦涩一笑。 他曾经以为自己有父亲,是住在g皇宫里的那名老者,他曾经以为自己的母亲只是宫中籍籍无名的早逝妃子,可是这样的念头,在他回复原形的时候就彻底断了! g的先帝必然不可能是他的父亲,否则不会受d的控制,可是,他的父母又是谁? 这样的困惑在今日之前,他并没有去触及,也没有心思去追究,因为,雪儿性命垂危。 可是猫后如此提问,却令他不得不想。 他的父母,到底谁是人,谁是妖? 他是从哪里来?在这个世界上又存活了多少岁月? 这一切,恐怕是此生都无法解答的谜。 这些念头在染莲殇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苦涩笑过之后,便略去了猫后的提问,问道:“到底要如何救她。” 猫后是何许人,听到他有意掠过,自然也知道其中有异,便也不再追问,只是轻声说道:“需用你身上三分之二的血,铸就一个精魂。” “不行!”听到这句话,雪儿第一个反应就是反对,三分之二的血,那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可是染莲殇竟然点头,轻描淡写得说道:“不过是三分之二的血罢了,还可以再生得出来!” 雪儿看着他的样子,气得不行:“你当是生孩子么?那么容易就生出来!” “我自然是生不出孩子,容易不容易,日后你生我孩儿的时候,不就知道了!”染莲殇说完这句话,饶有兴趣得看着她。 不出所料,雪儿果然脸红了。 这个家伙,到底知道不知道还有谁在这里!雪儿狠狠得瞪着他,如果不是猫后在场,真想一巴掌拍到他的脑子上,把他拍醒,直到猫后轻轻咳了一声,雪儿讪讪得收回目光,垂下头。 猫后这才开口说道:“本宫会尽自己所有能力,护住你。” “多谢猫后,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染莲殇并没有忘记雪儿的三日大限。 是,一路上他的确没有丝毫的慌张激动,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不紧张不害怕不担心,天知道没有人比他更恐惧时光的流逝。 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担心雪儿会更加撑不住,所以不断得用各种办法,让她察觉不到自己垂危的生命。 猫后对于染莲殇的表现,自然是无比满意的,只不过她也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说道:“我们还需去一趟狼族王宫。” “要救雪儿,除了人和妖结晶的血之外,还需要一个法器,紫霄雪纹如意,偏偏天上地下,只有狼族有。”猫后说罢,叹了口气,这辈子和狼族,算是要纠缠下去了。 她没有告诉他们,这个紫霄雪纹如意是狼族的传家之宝,要到手,谈何容易。 可是猫后也知道,即便不容易,也必须拿到手。否则的话,她就会失去这个女儿! “狼族?”雪儿听到这两个字,心里直打鼓,依照如今狼族和猫族的关系,恐怕他们一开口,就会被直接打出来!她无奈得问道:“没有旁的法器么?” 猫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紫霄雪纹如意是当年女娲补天时剩下的一颗石头所制,旁的法器不及它的十分之一,而且,它上头留有的女娲血迹,是缔造精魂的关键。” 听到这里,雪儿就更加笃定,狼族是不会如此轻易罢手,更何况,对方还是令狼族颜面扫地的猫族。 “狼族么?我去取。”不待雪儿转身,染莲殇的雪白身影一闪,已经消失不见。 雪儿却是听得心惊肉跳,这个家伙这口吻,分明不是取,而是抢! 如果染莲殇没有失去左臂,如果是单打独斗,雪儿还对他有些信心,可是现在,这个家伙的左臂已经消失,面对的可是狼族的千军万马! 不等这些念头闪过,雪儿已经飞身跟了过去,只丢下一句话:“母后,我跟着去看看!” 猫后看着女儿消失的身影,无奈得摇了摇头,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了。 可是,她并不打算坐以待毙,立即赶往议政殿找猫王。 猫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如今士气大涨,要是狼族真的不肯给,那么,哼,只有硬抢了! ………… “嘭……” “嘭……” 两道身体从门外飞了进来,直直落地,挣扎了两下就昏了过去。 正在处理族务的狼王眉头一蹙,脸色难看得抬起头,看向门口,却见一道雪白的身影一闪而入,顷刻间已经到了面前,一道冷冷的声音已经传来:“紫霄雪纹如意借用一下。” 那倨傲的神色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尊贵,哪里是借,分明是要抢! 这些守卫,真的是越来越没用了,居然让人一下子打到了他面前,狼王怒意横生,站了起来,冷冷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不借。” “狼族留着这个没有用。”那道声音依然是冷的,却已经透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留着干嘛?” 这句话实在是无理到了极点,偏偏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有一股不得不令人遵从的气势。 狼王只觉得这道气势熟悉得很,却不知道是哪里碰到过,可是作为狼王,他岂是如此容易就妥协的? “你单枪匹马能打到我面前,确实是有一点本事。可是想在本王面前撒野,却还嫩了点!”说话间,狼王意念催动,身后破出几道红色光芒,直直朝他射了过去,顷刻间,就将他的身体牢牢困住,那雪白的身影在红光之中似乎被染成血色。 “收!”狼王不想多做纠缠,准备迅速就将他收拾掉,再去整顿狼族的军队! 自从上次与猫族一战后,士气就开始低迷,说到底,都是天帝偏袒,那猫族原本已经要对他们俯首称臣了,偏偏天界倒插一脚,赢是逼得他们认输。 天族的亲家,哼,猫族可从来没有出过如此长脸的女子。看看如今这一辈的雪儿就知道了。 红光已经将那道白色的身影密密实实得包住,随着狼王的一声收,那光芒顿时化作了一丝丝细线牢牢困住了对方。 雪儿跑进了的时候,那细线已经越缩越小了。 “大白菜!”雪儿大惊失色,连忙冲了过去,可是她还没来得急站稳,一股强大的气流便直直朝她袭来…… (cqs!) 第192章 禁地 那道气流无比强大,尽管雪儿此刻只是飘渺的幻影,却依然被这道气流直接震飞。 这一幕,恰恰被闻讯而来的宫千瑾撞见,他连忙冲上前,想要接住她,却不料那道身影直直划过他的身体,落到了他的脚上。 他还来不及惊愕,便听到嘭得一声巨响,眼前红光片片,满屋飞舞,那道白色的身影在这飘红之中分外惹眼。 “大白菜,你没事!”见到染莲殇竟然没有被狼王制住,雪儿欢喜得无以复加,她飞快冲到他身边,仔仔细细得看着他,见他完好无缺,这才松了口气。 “雪儿……为什么……”宫千瑾看着她从自己的脚下离开,朝着染莲殇走去,心里猛然生出一股不安。 雪儿转过头朝他看去,这个素日里霸道骄横的男子此刻的眼眸里是涌动的不安,分明是因为她,这样的目光令雪儿十分不适,她没有应他,只将目光落到了染莲殇的身上。 “紫霄云纹如意,在哪里!”染莲殇将雪儿护在了身后,目光紧紧锁定狼王,一副未得到,誓不罢休的姿态。 其实,换做平日,他完全用其他办法智取,可是现在,雪儿只有三天,他没有办法再等,而武力,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自从他恢复真身之后,仿佛是打通了身体的某个脉络般,身上的法力就在逐刻增加,到此刻,这小小的狼王他自然也不放在眼里! 狼王身经百战,也看出染莲殇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方才他震破自己结界的那一幕令狼王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只是此刻骤然去想,却没有影子。 “到底在哪里!”这稍稍思索的片刻令染莲殇的耐性达到了极限。 “染莲殇,你敢对我父王无理!”宫千瑾见状立即上前,一把护在父亲身前,旁人不知道,宫千瑾却清楚,父亲方才虽然没有放出全数法力,可是被染莲殇如此狠狠一震,其实已经小有内伤,倘若染莲殇再动手,父亲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听染莲殇一再问道紫霄雪纹如意,又见到宫千瑾接住雪儿的那一幕,狼王自然也猜到了染莲殇的目的,为了救雪儿?这个私自退婚扫了狼族颜面的女子?他的心里只有怒意,再见到宫千瑾看向雪儿时的目光,只能暗自着急,这个孩子,一旦执着于某一物,便是千军万马也无法回头! 想到这里,狼王的眼眸里忽然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再抬眼时,他又回复了原来的神色,说道:“紫霄雪纹如意,倒也是不能给你,只不过,你得自己去取。” 听到狼王如此痛快的回答,三人同时一愣,宫千瑾立即阻止道:“父王,紫霄雪纹如意是狼族的宝物,怎么能如此轻易就交给别人。” “这位兄弟也并非恶人,想是太急了而已,宝物要用起来,才算是宝物,负责的话,便只是一个摆设而已,本王也认为,应该物尽其用!”狼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朝染莲殇说道:“这宝物就放在狼王殿西山的洞里,只是到底是狼族的宝物,西山又是狼族禁地,本王不宜亲自前往。” 狼王的一席话异常诚恳,不仅是熟悉他的宫千瑾,甚至连雪儿,也感觉到了异样,那上头有女娲止血,母后说是无上之宝物,为何狼王如此轻易就让了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雪儿的怀疑,狼王用怜爱的目光看着雪儿说道:“雪儿,虽然你和狼族无缘,无法成为狼族的媳妇,只是到底两族交好,我与你之间也有世家情谊,这如意若能救回你的性命,本王怎会吝啬?” 染莲殇并没有回应,立即飞身离开,眼见他身影消失,雪儿立即朝狼王道谢,也急匆匆得跟了上去。 “父王,这这紫霄雪雪纹如意能保雪儿的性命?!”宫千瑾的眼中滑过一丝喜色,他就知道,这妖界必然会有挽救雪儿的办法。 看着宫千瑾,狼王心中暗叫不好,可是染莲殇就在身侧,他只能应道:“是,如意和人与妖结晶的三分之二血液,便能改变雪儿此时的样子。” “既是如此,那我也去。”果不其然,宫千瑾立即抬脚,却被狼王一把拉住:“不准!” “父王……” “旁人不知,难道你不清楚吗?那西山乃是狼族最危险之处,故此设为禁地,你是不要命了吗!”狼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根本不打算放开。 宫千瑾眉心一拧,复又笑了起来,说道:“父王,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去西山闯一闯,如今有机会了,我怎么能放过?” 狼王岂是好糊弄的角色,他冷冷一哼,直接揭穿了儿子的谎言:“哼,倘若真的如此,你早就去探一探了,还会等到今日?不就是为了那只猫妖!” 心思被揭穿,宫千瑾也不再隐瞒,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父王,我想救雪儿,我必须救她,我不能看着她真的灰飞烟灭!” 这声音里带着哀求,更带着拒绝,可是,狼王依然不愿放手! 叫他怎么放手,那可是必死之处啊! 然而,狼王的反对还来不及到处,便见到宫千瑾口中默念缩骨咒语,一瞬间就从他的掌心溜出,反身冲了出去! 狼王狠狠剁脚,立即飞身跟了上去,拦住宫千瑾。 宫千瑾的眼中透着坚定,一字一句说道:“父王,您清楚儿子的性情。” 这分明是在威胁! 狼王看着宫千瑾,终于,叹了口气,抬起手,袖中便飞出一块巨大的银布,闪着亮光,冒着寒气。见银布自动飞到了宫千瑾的手上,狼王才道:“洞中热浪翻滚,倘若没有这布,根本不能逗留太久,记得,这件袍子,绝对不能离身!” “多谢父王成全!”宫千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抓紧银布,飞身离去。 看着儿子迅速消失的背影,狼王满心的苦涩,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定下猫族这门亲事,到如今,怕是切也切不断了! …… 狼王殿西山禁地。 洞口百米之内没有一片绿色,一阵阵热气从洞里翻涌而出,带着逼人的炙热。 雪儿站在染莲殇的身后,看着里面漏出来的红光,心里微微一紧,不自觉得说道:“好热啊!” “你都只剩下幻影了,还会觉得热?”口中是这么调侃着,在说话间,染莲殇已经解开了身上的白色袍子,将她整个人罩住,神奇的是,这袍子居然没有落到地上。 这件白色的袍子似乎是在她的四周设了个结界般,那滚滚热气骤然就消失了,雪儿惊喜得抓紧衣裳,抬眼看他:“这袍子是什么做的,这么厉害!” “我的皮。” 听到这三个字,雪儿微微一愣,立即怀疑道:“骗人的吧,剥皮哪里这么容易!”想象中,剥皮可是鲜血淋漓的。 染莲殇低头,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而后说道:“不然我回复真身的时候哪来的衣服?你身上的这条白衣不也是你的皮?” “那我怎么知道龙跟猫变成人形的时候是不是一样的!”虽然对自己的智商表示惭愧,可是雪儿口中却不愿意承认,不过她同时还有另一个疑问:“你剥了皮给我,那你自己怎么办?” “你不知道龙不止一层皮吗?”他淡淡得反问,随手揽住她的肩膀,暗暗为自己刚才的决定鼓掌,有了这衣裳,包她入怀的感觉才清晰了许多。 雪儿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反而想到另一件事:“这西山是狼族禁地,会不会很危险,要不……” “再危险也要去。”染莲殇说着,松开她,两只手臂扶上她的肩膀,难得轻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 “开什么玩笑!”雪儿立即抓住他的手,说道:“我肯定要跟你进去,再危险,我大不了脱掉你的衣服,不管什么怪物,都抓不到我,再说了,你可是龙,天界的天帝也是龙,是世间最最无敌的族类,有你保护着,我才不怕!” 染莲殇的眉心一拧,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雪儿拉进去了。 扑面而来的热浪比洞口更加强烈,就算他是龙身,也能察觉到一丝丝炎热在身体流窜,他低头看向雪儿,见她面色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此刻的雪儿并没有她所表现的那么正常。此刻,雪儿感觉自己的脚底下要着火了,那件白袍子没有遮住的地方,也是如同炙烤一般难受。 明明她已经没有了真身,明明她只是一道幻影了,为什么会如此得痛苦呢! 这样的炙烤使得雪儿每走一步,就如同在火中漫步一般,那噬骨的痛楚令她几乎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可是,雪儿不想让染莲殇知道,生怕他因为担心她,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走了一会儿,染莲殇就发现,这是一个岩洞,越往下,那热度就越来越高,长长的路上,除了一簇簇喷射过来的火苗,就是刺眼的光芒。除此之外,染莲殇想象中的危险并没有出现。 难道,这个洞里并没有紫霄雪蚊如意? (cqs!) 第193章 那个女子是谁? 染莲殇的心里生出一股怀疑。正当他决定返回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大门,确切得说,是一道木门,精致的雕花,和门上的狼族图腾都在提醒着他们,里面,肯定有东西。 只是这道木门太过诡异了,如此炎热的地方,炙烤了这么多年,它居然没有燃烧也没有被化掉,那门上的锁同样是木制的,也同样,没有任何的损伤。 “没有钥匙,怕是没有办法打开吧。”雪儿看着那锁,心里有些不安。狼王是糊弄他们白跑一趟么? 染莲殇并没有回应,而是迅速捏了个咒语,狠狠朝门攻了过去,却见一道银光直击木门,可是立即就消失了,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染莲殇暗自诧异,却不愿放弃,加深了功力,再度朝门锁攻去,却是激不起任何的变动。 “开来,这个锁牢固得很。”雪儿在身后说道。 他看着门上的花纹半晌,这才说道:“钥匙没有真实形态。” “啊?”雪儿甚为奇怪:“为什么?” 染莲殇抬起门上的那把门锁,指着一端朝雪儿说道:“你看,根本就没有开锁的地方。” 雪儿探手看去,果然,那里头空荡荡的,可是不论如何,他们却没有办法打开,她无奈得叹了口气:“没有形态怎么开门?” 染莲殇的手顺势往旁边探去,轻轻触了一下门上的花纹,竟然发现异样得冰冷,而花纹在他的触碰下,竟然动了起来。他心中一喜,脱口道:“这些雕花就是钥匙。” “染莲殇,你看这边。”雪儿的声音传过来,染莲殇转头看去,就见到随着她的触碰,那花纹非但动了起来,而且还隐隐露出了光芒,再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字符。 “这是狼族的字符。”雪儿回到妖界的那几年,曾经接触过狼族的一些书籍,不过那时候,猫后只是让她了解一下,并没有强迫她仔细去学,毕竟,都和狼族退婚了。 雪儿没有想到,竟然可以有这样的用处,她的眉头紧紧锁住,看了片刻,肯定得说道:“我曾经在狼族的文献里见过,是底字。” “也许提示就藏在这些花纹里。”染莲殇看着木门上这些字符:“你试试看,是不是所有的花纹都有字符。” 雪儿点了点头,立即逐一看过来,而染莲殇则将这些记起来。最后,终于整成了所有字,却是七个字:“一样花开为底迟。” “一样花开为底迟?”雪儿咀嚼这这几个字,莫非,和上次的一样,诗句是关键?那么这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没有花,怎么可能有花开? 染莲殇同样困惑,单凭一句诗?难道是放钥匙的地方?或者,是一句咒语?想到这里,染莲殇朝雪儿说道:“你会说狼族的语言么?” “我试试看。”雪儿仔细得回想了一遍,轻声用狼语言念道:“一样花开为底迟。” 木门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又念了一遍,依然失败。她有些气馁得看着染莲殇,无奈得说道:“看来不是。” “起码我们已经知道这句话了。”他却没有她那边纠结。 雪儿附身,在木门上摸来摸去,研究着念道:“我记得第一个字一是在这里,第二个样字是在这里,第三个字……”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听到染莲殇沉声说道:“看第一个字!” 雪儿立即看向“一”字,便见到它的旁边有一道银色的线,一直连接到了第二个字“样”,而第三个字就在雪儿的手上,同样被联在了一起。 “难道说……”她抬起眼,看向染莲殇,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便知道是与自己想到了一起,她心一喜,立即把这七个字按照先后顺序连了起来,当联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木门忽然间变成了黑色,迅速变旧,而那紧紧锁住的门锁也应声落地。一股寒风从门缝了透过来。 染莲殇将雪儿拉到了旁边,这才一脚踹开那扇大门,还未等他们回应,数十只箭直射出来。不待他们喘气,又是箭雨纷飞。 “定。”染莲殇脱口捏了个决,那些飞射而来的箭便停在了半空之中,他上前扬袖微微一拂,那弓箭便纷纷落地。正当他微微放松之时,忽然间耳畔传来雪儿的惊叫。他蓦地回头,就见到她面容苍白,眉毛紧紧蹙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慌忙将她抱住,紧张得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雪儿朝他挤出一个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双脚刚刚触到地面,她的身体就不由得往后倒下去。 染莲殇飞速将她抱起,垂首往她脚上看去,眼前的情形令他倒吸了一口气,雪儿……雪儿的双脚……不见了……此刻,她的双腿的底部是红彤彤的一片,仿佛是烈火在燃烧一般。 染莲殇一眼就猜到,这是被岩洞的热气侵蚀!他连忙将自己身上的白袍裹住她的双脚,然而那热气依然在燃烧,透过白袍子,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热气! 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热浪,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厉害,雪儿此时并没有真身,更容易被攻击,一想到自己方才没有阻止雪儿进来,便是懊悔不已。 “我没事。”看着染莲殇难得露出的懊悔与痛苦,雪儿反而有些开心,她轻轻拍了拍染莲殇的手,安慰他道:“其实不疼,我只是幻影啊!就是这样一来,不方便走路罢了!我……” 说到这里,雪儿终究是撑不住痛楚,昏了过去。 “雪儿!”见到她双眸紧闭,染莲殇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里! “妖灵被融化怎么可能没事!”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是宫千谨的,紧接着,一道银光在眼前一晃,将雪儿的双脚盖上,不过须臾之间,再度揭开的时候,雪儿双脚下的火焰已经消失,只留下黑乎乎的两团。确定雪儿只伤到了此处,宫千谨这才抬起头,恶狠狠得盯着染莲殇。 “染莲殇,你果然照顾得很好!”宫千谨双目喷火,几乎想要将染莲殇当场杀死!这个山洞如此危险,染莲殇竟然将雪儿带了进来,倘若保护好她,那还好,可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让雪儿变成这副模样! “宫千谨……”见到他,染莲殇非常意外。 其实当狼王说出紫霄雪纹如意的所在时,染莲殇已经从他的眼神里发现了猫腻,换做从前,他未必会去,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犹豫。 狼王是什么人?狼族之首,当着狼族族人的面,他若是出口骗人,那么往后在狼族人心中的威信也就岌岌可危了!这是其一。 其二,这个地方是狼族禁地,染莲殇就已经猜到必然是有危险的,只是此时他仗着龙身,以及逐刻增加的修为,根本无所畏惧。 其实,即便是没有任何东西护身,只要有一丝希望,染莲殇也会奋不顾身得冲过来。 只是他终究是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以至于害得雪儿受到如此的伤害。 想到这里,染莲殇的心再度疼了起来,也就不去猜测狼王为什么肯让宫千谨出现在这里。 “给她披上这个,比那个破袍子强多了!”宫千谨说着,将那银布就裹住了雪儿的身上,只是话虽然这样说,宫千谨依然不敢取下她身上的白袍子,多一个防护,多一层保障。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薄薄的烟雾漂到了他们的面前,将他们的视线笼罩了一层,二人本能得朝烟雾飘来的方向看去,竟是从那木门里飘了出来方才箭落了地之后,一直将注意力留在雪儿身上,并未再去注意门口,此刻看到那丝丝缕缕的紫色光芒,眼眸里同样出现波澜。 不同的是,染莲殇是惊讶,而宫千谨,是惊喜。 “这是紫霄雪纹如意!”宫千谨站了起来,走向门口的一侧,捏了个咒,那木门就轰然倒下,无数箭雨飞一般得冲了过来。 原本通过缝隙透过来的紫色烟雾立即浓郁起来,漫天漂浮着紫色的光芒,所有人的身上都笼罩着一层紫色的薄纱般。 染莲殇下意识得屏住呼吸,暗自运力,发现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再看雪儿,同样没有异样,这才暗暗放下心,那一边,宫千谨已经走过门口,紧随着紫色烟雾飘过来的地方移动。 越是进去,宫千谨的心情便越是紧张。这个紫霄雪纹如意,一直是狼族最神圣的法器,十万年前,正是这件法器令整个狼族在天地之战中得以存活,后来当时狼族的几位首领在临死前合自己所有的法力,将紫霄雪纹如意锁在了这个洞里,由每一任狼王守护,这也是狼王殿设在此处的原因。 只是…… 宫千谨的目光透过重重紫色烟雾,看向那个隐约模糊的影子。 尽管从来没有进来过,但是宫千谨却从父王的书房里看过一副画像,画上面据说就是眼前这一尊雕像。 人身蛇尾的女子微微侧躺,一副慵懒的模样,那紫霄雪纹如意就靠在她的手臂上。 第194章 狼族先人的诅咒 当时看到这幅画,宫千谨很是好奇,问父王为什么会有人蛇族的雕像,父王便和他说起了这个典故。当时,他想要跑去这个洞穴一睹真容,却被父王阻止,说这里是狼族的禁地,后来父王更少想尽办法不让他进来,说这里面危机重重,然而,此时此刻的宫千谨站在这里,却不禁怀疑起来父王所说的一切。 如果父王说的是真的,那就太奇怪了。 从他进入洞到现在,除了洞穴里的温度非常热之外,真的没有任何的阻碍,难道说,所谓的危机重重,所谓的长老法力,都只是谎言,为的,也不过是让有心人心生畏惧,而后止步? 这样的念头在宫千谨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已经站在了雕像的面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尊与画像想一模一样的女娲图,看清楚了雕像的真容,宫千谨在心里暗自赞叹,人蛇族的女子皆美貌果然是有道理,这女娲娘娘便是天人之姿,她的后人,又怎么会逊色? 想到这里,宫千谨已经将视线落到了紫霄雪纹如意上,它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从中透出一缕缕的紫色烟雾,很显然,这满洞的烟雾便是从这里出来的。 在女娲像的下端,清晰得刻着几个字“凡狼族子孙,勿动此物,若违祖训,以血赎罪!” 以血赎罪,不就是以命赎罪?宫千谨淡淡一笑,抬起手,正准备拿起,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小心。” 宫千谨转过头,有些意外得看着染莲殇,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出口提醒,真是令人意外。 紧接着,染莲殇又淡淡得丢下一句:“我可不打算为你收尸。” 宫千谨的脸色一沉:“本王等着替你收尸。”说罢,他转过身,再度看向紫霄雪纹如意,抬手,指尖刚刚触到紫霄雪纹如意,就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剧痛,他本能得缩回手,低头一看,暗暗吃了一惊。 方才触及到紫霄雪纹如意的那个部位,此刻正如同火焰般燃烧起来,虽然只是一瞬间就熄灭,然而被烧掉的肌肤下,那阴森森的白骨还是令人起了鸡皮疙瘩。宫千谨本能得用疗伤术复原,却发现,那被烧掉的地方依然痛,而白骨依然森然,没有丝毫的变化。 宫千谨心里万分讶异,竟然无效! 身后,染莲殇已经一闪而前,将雪儿紧紧抱住,另一只空袖子却是一起,直接卷住了如意身。令人惊愕的是,那空袖子非但没有被紫霄雪纹如意毁坏,反而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将紫霄雪纹如意那通身的紫烟都裹住。 宫千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这狼族的法器如此凶狠,在染莲殇的手中竟然服服帖帖! 然而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看去,便见到染莲殇的额头渗出了丝丝汗珠子,看起来似乎非常得吃力。 “走。”染莲殇咬着牙说了这一句,而后转身直直往门口走去。 宫千谨立即紧随其上。然而,意外却发生了! 方才,被染莲殇踹飞,落在地上的木门,就在他们转头的瞬间,忽然间飞了起来,不过须臾功夫,就立在了原地,竟将唯一的出口死死堵住! 宫千谨飞身过去,试图将门打开,却发现根本没有地方入手。 这道门仿佛和墙壁融在了一起,再无空隙。宫千谨立即念了破门咒,然而,数道红色光芒冲向那木门,竟然像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没有任何的声息。 染莲殇的眸光冷冷得看着那道木门,这木门的背面和正面一样,有奇怪的花纹,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字符,原本,那字符正是开门和关门的关键,此刻,却没有任何的线索。 一时之间,屋子里如死一般安静,四周没有任何的声息,就连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正当宫千谨以为并没有效果想要再试一试的时候,那木门忽然间泛出了一道红色的光芒,几个字符在隐隐约约得浮现出来。 看到这段字,宫千谨微微一愣,那边染莲殇已经开口:“是什么?” 宫千谨犹豫了一下,便将那字符解释与染莲殇听:“狼族逆子,违抗组训,法器归还,性命自留,法器不归,以血偿还!” 听到这句话,染莲殇并没有迟疑,同样,迅速捏了个攻击力极强的咒语,一道银光化作了离弦的箭,直直朝那扇木门射去。 却见那木门上的字符迅速消失,转而浮出另一段来,染莲殇看那字符又变了样子,便朝宫千谨看去,而后,见到他苍白的脸。 “狼族逆子,勾结外人,法器不归,统统不留!”宫千谨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眼中却闪动着一样的光芒。 染莲殇再狠狠发力,却与先前的一般,同样石沉大海,毫无效用。 这一刻,宫千谨忽然间相信父王所说的那些话。 染莲殇刚才的那一击,连宫千谨都觉得强悍无比,倘若是普通妖者,必然魂飞魄散,可是那区区一扇木门,却依然纹丝不动。 想来,这个洞果然如父王所说的那样,被狼族的先人施了法术保护起来,也因为那法术太强大,所以染莲殇的攻击完全没有任何效用。 宫千谨想起了自己攻击木门时,木门浮现的那段字:“狼族逆子,违抗组训,法器归还,性命自留,法器不归,以血偿还!” 法器归还,那是不可能的,能保住雪儿性命的只有这个紫霄雪纹如意,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归还,现在,宫千谨只想知道,以血偿还,到底如何要以血偿还? 然而,正当宫千谨苦思冥想之际,染莲殇已经转身,往雕像面前走去。 看到染莲殇将紫霄雪纹如意高高举起来,宫千谨立即冲上去,拦住他,脱口问道:“你要干什么!” “按照那上面的提醒,想来,只要将这个东西放回去,门就能打开!”染莲殇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情绪。 宫千谨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怔,随即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染莲殇,我还以为你将雪儿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真没有想到,不过是空话!” 染莲殇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固执得要将东西放回去,宫千谨急了,立即抓住那空空的衣袖,说道:“染莲殇,你不救雪儿,我救她。” “门打开之后,你就出去。”染莲殇淡淡得说道。 “我……出去……”宫千谨被他的这句话弄得十分糊涂。 染莲殇看着他,是截然不同的镇定,缓缓说道:“你的组训上写得清清楚楚,要想拿走这个东西,要以你的性命来抵换,救雪儿是我的事,和你无关,门开了,你就出去。” 宫千谨被这一句激得怒气横生:“染莲殇,你以为本王是贪生怕死之辈?” “雪儿与你们狼族毫无瓜葛,她是我的妻子,我向来不想欠他人人情,自然也不打算让雪儿欠着你的。” “就为了不欠人情,你就要牺牲雪儿的性命?” “狼族的结界威力如此之大,如果要紫霄雪纹如意,我们根本就出不去。”似乎没有听到他的控诉般,染莲殇目光安静:“横竖是要死,你就不要跟我们陪葬了。” “陪葬?你不想出去?”对于这句话,宫千谨更为吃惊。 “不知道妖界能将她的妖灵留多久,如果她真的灰飞烟灭,我在这个世间也就失去了意义,倘若我死了,恐怕她也不会继续活下去。”说话间,染莲殇垂下头,静静得看着怀中的容颜。 他身上三分之二的血加上这个法器的确可以救活她,他甚至可以用法器将门打开,让猫后进来为他们施法。 可是接着呢? 施法之后,那个法器会不会消失?会不会就无法将那门打开?那么困在这里的人又该怎么办? 狼族先人的结界如此强大,染莲殇真的不愿意发生任何的意外,雪儿如果知道自己会拖累到其他人,必然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倘若如此,还不如…… 不如让他们一起留在这里,三天,或者是更多的时间,那都无所谓,他相信,雪儿会跟他一样,愿意用这剩下的时光好好得跟他在一起,一刻也不浪费。 “雪儿不会死,你也不会。”宫千谨的声音将染莲殇的思绪打破。 染莲殇抬起头,静静得看着他:“我不愿欠你人情。” “本王做事情从来不拖泥带水,没有什么人情,只有本王想不想做。”宫千谨说罢,忽然间飞身,冲到了木门之前,随身捏了个咒语,便见一道红光化作了一把刀,朝宫千谨的手臂飞去,一瞬间,鲜血如泉涌,从他的手腕处流了出来,他将那手腕,紧紧贴在了字符之上。 整个木门的字符在瞬间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随着宫千谨的鲜血注入,那些字更加鲜红,仿佛变成了鲜血一般! 随着这些光芒,木门竟然发生了变化,有一丝小小的动静,似乎是这块木门往上移动的声音。 (cqs!) 第195章 宫千瑾的选择 “宫千瑾……”染莲殇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就见到那木门忽然间开始移动,微微的动静,可是已经看到了外头的光芒。 “快点出去!”宫千瑾狠狠得朝染莲殇吼道。 随着木门的启动,似乎整个山洞也跟着摇晃起来,不断得有石头从顶端落下来,只是小小的石块,可是已经清晰得昭示着危险! 山洞要塌了! 染莲殇飞速冲到他面前,身后的白袍子化作一条长长的绸带,绑住了宫千瑾的腰身,想要将他一道卷走,可是没想到,他的绸带才微微使力,却被宫千瑾一把削断:“一旦挪开,整个山洞就会瞬间坍塌,趁着我还能顶着,你快点带着雪儿离开!” 是的,一旦他的手腕离开了那个地方,木门便会受到提示,而后,整个山洞就会坍塌。 狼族的逆子,必须要用性命交换,如此高昂的代价,没有人敢试一试!宫千瑾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只是那个时候,他以为会有别的办法。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没有,必须要死。既然要付出代价,那就让他来吧,他是狼族的人,却带着外人来取紫霄雪纹如意,理当要收到惩罚!付出最大的代价! 染莲殇没有离开,不死心得想要再度绊住他,却不料,他身体一闪,那木门也跟着停了一下,又继续缓缓得往下落,宫千瑾立即抬手,捏出一个咒语,直直朝雪儿攻去。 染莲殇脸色大变,本能得护住了雪儿,却不料,宫千瑾招式一变,迅速对着染莲殇捏出一个飞身咒。 染莲殇猝不及防,退后几步才不至跌倒,然而他还要法力,宫千瑾已经躲过,而木门,又迅速得合上了! 宫千瑾最后的视线,是染莲殇怀抱中的人儿。 她的眉头紧紧得蹙着,似乎依然被疼痛折磨着,可是,没有睁开眼睛。那姣好的面容上挂着的一丝痛楚,令宫千瑾的心不由自主得提了起来。 可是,宫千瑾知道,这将是雪儿最后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因为,等她再度睁开眼睛,宫千瑾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然后,紫霄雪纹如意会救回她,令她的生命不至于最终消失在这个天地间。 而后,她的身边有染莲殇,她不会忧虑,不会痛苦,甚至会很幸福。 至于他……大约会是她多年以后,可有可无的一抹影子吧。 宫千瑾真想破了这一扇门,冲出去。可是宫千瑾更清楚,他办不到。 不仅仅因为这个木门的威力,更因为,他的法力在逐渐消失。 从他的指尖被紫霄雪纹如意烧伤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修为就一点一滴得离开他的身体。 此刻,他的手腕无法挪动,正被那扇门紧紧得控制住,连他的身体,都要跟它融为一体。 他后悔吗? 宫千瑾想,自己恐怕不会感觉到后悔,起码,现在不会,至于以后,他还有以后么? 山洞开始剧烈得摇晃,石块滚动下来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可是他面前的这一扇门依然纹丝不动的立着、 宫千瑾身体里的力量已经褪尽,软软得靠在门上,可是双手依然高高举起。 以血赎罪,便是吸干他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吧。 他的思绪已经模糊,眼前的景物摇晃,不知道是山洞在晃,还是他的视线已经撑不住了…… 可是,此刻的宫千瑾思绪却变得一片清明。 愚蠢的人类总说,死之前会有很多的记忆片段在眼前闪过。当时,宫千瑾总觉得那是无稽之谈,可是此刻的宫千瑾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没有错。 他的思绪漂起,站在了某个制高点,一幕又一幕的画面一闪而过,平生的一切事情都露在了面前。 而后,他将目光停在了数百年前。 那个时候,他还是小小的男儿,那个时候,雪儿才刚刚学会幻化成人形,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那么多束缚,只要有机会,就跑到猫族去找她玩。 说是玩,还不若说是去欺负那个小家伙,以至于雪儿一见到自己,就跑得飞快。 那一天,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自己和雪儿竟有婚约,心里不是不欢喜的,彼时,心思单纯,不过是觉得以后可以天天跟这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在一起很开心。 于是,他就跑到雪儿面前,趾高气扬得说道:“媳妇儿,你以后是要当我的媳妇儿,现在就要乖乖听话!” 小小的雪儿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一反常态得对他怒吼:“我才不会嫁给你,总有一天,我会摆脱你!” 听到这句话,宫千瑾气得发抖,立即冲过去,推了她一把:“你要是敢悔婚,我会让整个猫族付出代价的!” 雪儿扁了扁嘴,就哇哇哇得哭了起来,惊动了猫后。 宫千瑾一见不妙,立即飞快得跑开了,可是远远得,还能听到雪儿大哭着喊:“我不要嫁给宫千瑾,我不要去狼族,母后救我,母后救我……” 而猫后的声音便轻飘飘得入了耳朵:“好雪儿乖,雪儿的夫君自己选……” 那个时候,宫千瑾只当猫后是在安抚雪儿,却没想到,多年以后,竟然都成了事实。 听说后来,雪儿因为这个大病一场,猫后请来了向映菱…… 想来,这一切就是循环。 雪儿,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你高兴了吧? 摆脱了我,染莲殇那个家伙其实也能照顾好你。 倘若说后悔,大约也真的是有后悔的时候。 譬如,当初没有好好照顾你,譬如,年少的时候,那么不懂得珍惜。 如果……当初没有这一番纠葛,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宫千瑾知道,时光不会给他验证的机会…… …………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从远处传来,漫天浓烟滚滚,明亮的天空在一瞬间,阴霾一片。 “糟了……那山洞……”狼王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 此刻,他正和猫王猫后一道赶往西山。 就在宫千瑾离开没多久,猫王与猫后便带着精锐军队直冲到狼王殿,跟他要紫霄雪纹如意。 狼王虽然面色愠怒,但是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紧张。立即就引了他们往西山去,本想着借此机会,将猫后和猫王一网打尽,好趁此机会成为埔青山真正的王。 西山的那个山洞里面藏着什么,只有他最清楚,挪动了紫霄雪纹如意的后果,也只有他最清楚。 狼族先人的法力凝聚在这个山洞里,就算修为再高强的人,在里面呆上一刻种,身上的法力也就会跟着被吞噬掉。 狼王并不知道染莲殇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境界,但是他很清楚,雪儿那所剩无几的妖灵在洞里头根本就撑不了多久。只怕宫千瑾赶过去的时候,连一点飘渺的影子也不会剩下了!雪儿一死,宫千瑾自然也就对她死心了! 至于宫千瑾,狼王之所以允许他前往,倒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儿子修为有多么自信,而是因为他手上有那张银布。这块银布是狼族先人留个狼族每一任王的遗物,除了挡住洞里的热气,也能保护自身的修为不被吞噬,宫千瑾进去,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哪里知道,猫后的谨慎异于常人,听完狼王的说辞,却是不为所动,坚决要狼王一同前往。 为了不令猫王猫后怀疑,狼王无奈之下只得应允。 只是此刻,狼王听到那个声音,心里却有些不安。到底是什么声音? 那不成……那山洞倒了? 尽管如此,狼王依然没有太多的忧虑,有了那块银布,宫千瑾必然能够安全离开,只不过另外两位,那可就不一定了…… 只是此刻,狼王的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心中的得意,反而和猫后一样,忧心忡忡。 听到狼王的这声惊叫,猫后再也忍不住,念了个咒语,脚底生云,飞奔而去。 看到眼前的情形,猫后几欲昏厥。 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山洞,而是一片巨大的废墟,没有洞口,没有山洞,只有被铺天盖地的石头不断得从山上滚下来,而山顶的某一处,明显得凹下了一块! “雪儿……”猫后痛苦得喊了一声,身体摇摇坠坠,幸而有猫王在旁扶住,才不至从云上跌下去。她蓦地转过头,恶狠狠得朝狼王吼道:“你还我女儿!” 狼王的心里同样讶异,同时,也生出了一股不安,山洞为什么会坍塌?难道说,他们真的动了紫霄雪纹如意? “初含,别这样,宫千瑾也在里头,狼兄同样担心。”看到猫后怒气冲冲得要对狼王出手,猫王立即护住她。此时的猫王虽然担心,虽然害怕,虽然激动,可是还有一丝理智,他知道自己要是任由着猫后对狼王动手,恐怕两族之间又会生出干戈。 上一次的战争已经令两族人伤亡无数,天帝也曾告诫过他,要以族人为重,切不可在伤及无辜。他也为了那一场战争中死去的族人而愧疚不已。 “多谢猫兄体谅。”狼王的眼中透着感激,目光却紧紧盯着那片废墟。 尽管不安,但是狼王更多的却是肯定。 狼族的先人早就已经预测到了如今的情况,所以那块银布的另一个功效,便是可以托出一片空间,令披着布的人可以避过攻击。 如今,就算他们拿了紫霄雪纹如意,狼王也不怕,那山洞岂是那么好躲的?只怕,雪儿和那个染莲殇已经没有了生息,狼王只是奇怪,为什么宫千瑾还没有出来?为什么! 可是,那片废墟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说……儿子也跟染莲殇和雪儿一样,埋在了里头? 第196章 银布的秘密 就在狼王的心开始猛烈的不安的时候,忽然间,那片废墟开始晃动起来,越来越多的石头从山上滚了下来,山上的树木剧烈得摇动着,有许多大树甚至跟着山体的滑坡而翻滚下来。 见到这一番情形,狼王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那块银布正护着儿子出来了! 然而他依然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欢喜,反而同猫王和猫后一样,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目光紧紧得盯着前方。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再度铺天盖地而来,西山的中间竟然开出了一条裂缝,山上的石头不断得往里头滚落。 真是没想到,那块银布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效用!正当狼王为银布料惊叹的时候,忽然间,一道银色的光芒从那道裂缝里窜了出来,一直冲向云霄。 是银布!狼王心中一喜,立即腾云冲了上去,正要开口,可是,当那道银色的光芒消弱之际,他的脸色已然一变! 不……不是宫千瑾……也不是银布,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条龙! 通身泛着银色的光芒,在空中盘旋着。唯一奇怪的是,那条龙只有一只爪子,它微张着嘴,似乎将什么含在口中。 狼王正要仔细看清楚,却听到猫后喊道:“雪儿……是雪儿……” 可不是,那银龙口中含着的,正是雪儿!而且,银龙似乎是在保护着她,并没有打算将她吞到肚子里。 当狼王看到包裹着雪儿的那个东西时,他的心一沉,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宫千瑾…… “雪儿……”猫后不顾一切得冲上去,可是冲到了半空又顿住。 那条银色的巨龙又散发出雪白的光芒,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遮挡住了,当大家的双眼再度看清东西的时候,就见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从空中落下,独臂正紧紧得抱着雪儿。 是染莲殇! 看到那张面容,猫王,猫后还有狼王的脸上同时露出惊愕的表情,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拥有莫名尊贵气息的男子,竟然会是龙! 此刻,三人的心境略有不同。 猫王是大惊,他没有想到雪儿竟然会和天族的人在一起。 猫后是惊喜,她脑子里想到的,是染莲殇曾经许下的诺言,用身体里三分之二的血液来救雪儿,龙的血可是三界最最宝贵的圣品! 而狼王,在看清楚雪儿身上的那片银布,再看到染莲殇的左臂衣袖上卷着的紫霄雪纹如意,已经从惊,变成了怕,再变成了怒! 他的儿子,他的傻儿子竟然……竟然还是将那块银布交给了雪儿这个jian人! “雪儿……雪儿……”猫后已经冲到了面前,看到雪儿紧闭着双目,顿时满面担忧得朝染莲殇问道:“雪儿怎么了!” “是我照顾不周。”染莲殇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你……”猫后正要发怒,然而当眼角的余光扫过他的衣袖,看到紫霄雪纹如意的时候,脸色立即大喜:“紫霄雪纹如意?!”说着,正要抬手拿过来。 染莲殇立即往后一退:“危险!” 猫后的手一滞,有些奇怪得看着他。 “宫千瑾他……他被伤到过!”染莲殇说罢,目光却转向了狼王。 “他呢?瑾儿他人呢?”狼王朝他的背后看了看,试图看到惊喜,可是,染莲殇的话却硬生生的将他的希望打入了地狱。 “为了救我们,他……他用所有的血替我们打开了木门,但是自己被关在里头。” “你是说……说他……出不去……”尽管已经猜测到了,可是听到染莲殇的话,他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是。”染莲殇点了点头。 坦白说,连染莲殇自己也没有想到,宫千瑾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宫千瑾将他推出木门的时候,他也试图将宫千瑾带出来,可是,根本来不及。那木门关了下去,整个山洞就开始坍塌,若非染莲殇在最后关头化身为龙,恐怕也是死路一条,因为那个洞穴里似乎被人下了结界,如果不变回真身,令修为达到最顶极限,他和雪儿恐怕也要葬身在那里了! “银布……银布为什么会再她身上!”狼王指着雪儿不可思议得问道。 “雪儿受了伤,为了保护她,宫千瑾就将东西交给雪儿!”其实,如此详细得说明一件事情并不是染莲殇的风格,然而宫千瑾将他和雪儿推出木门的那一幕却深深得震撼到了染莲殇。 切确得说,宫千瑾对他和雪儿,是有救命之恩,而这种恩情,恐怕他这辈子也还不上了! “瑾儿……”狼王大吼一声,再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疯子一般,冲向那废墟的裂缝。 染莲殇立即上前,拦在了他的面前,沉声说道:“山洞彻底毁了,即便你现在下去,也找不到任何东西了。” 狼王的目光一滞,瞬间绝望,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想要借刀杀人,反过来却将自己的儿子给害死了!狼王抬起眼,看着依然在染莲殇怀中沉睡的雪儿,忽然间怒气上扬:“都是她,如果不是这个贱女人,银布还好好得在瑾儿身上,只要在他身上,他就不会死,银布能替他挡住一切攻击,这个贱女人……” 狼王说着,恶狠狠得朝雪儿攻去,染莲殇脸色一凌,立即腾空而起,避过他的攻击。 猫后却是不愿意了,她怒气冲冲得朝狼王吼道:“你分明是已经知道洞中危机重重,还让雪儿他们去送死,还好雪儿命不该绝,狼王,你这是自作自受,现在反过来要伤害雪儿,好没道理!” “道理!等你女儿死了之后,我们慢慢讲道理!”狼王怒极,再度朝雪儿攻去。 猫后立即错身上前,接住他的攻击,却被他伤了一招,胸口一咸,吐出口血,这一击,同样令猫后怒了:“狼王,你不要忘了埔青山现在是谁做主的!你要是敢在对雪儿动手,本宫不介意两族再打一场!”说罢,也不等狼王回应,立即朝染莲殇说道:“走,回去就为雪儿疗伤,本宫的女儿福寿永享,绝不会出任何意外!” 看着猫后领着染莲殇,拉着朝他歉意点头的猫王气势汹汹的离开,狼王的眼神也渐渐得从怒意变成了阴冷。 真的以为拿到了紫霄雪纹如意,就能救她,真的你的女儿福寿永享,恐怕未必…… 狼王的手狠狠得捶向地面,唇角却露出一丝冷笑,儿子,不要东西,你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 ………… 猫王宫 一回到猫王宫,猫王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染莲殇,却迟迟不开口。 染莲殇自然察觉到了他的一样,便率先问道:“请说。” 见到染莲殇如此坦然,猫王也就不再扭捏,坦率得对染莲殇说道:“不知阁下是天界哪一路仙人?” 听到这句话问话,染莲殇的眉头微微一蹙,而后说道:“我从未去过天界。” 这个答案,令猫王大为吃惊,正要开口,猫后却已经在旁插嘴道:“是否天界人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是人与妖的结晶,定然可以救雪儿的!” “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猫王对着猫后难得绷起脸:“如果他是天界的人,那么就万万不能救雪儿,万一他还是天帝的……” “天帝的儿子又如何,我只知道,我女儿要是没有他的血,过几日就会灰飞烟灭,天帝要是怪罪下来,自然有我来承担,不需要你多虑!”猫后直直截断了猫王的话,此刻的她只是一名母亲,一名害怕失去女儿的母亲,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会去尝试,更何况,眼前的希望是十层十的!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想救雪儿,我只是想再找一个,天下之大,必然能再找一个人!”猫王无奈得解释道。 “你也知道天下之大,要找同样的人谈何容易,就算可以找到,那要多久?雪儿可以等吗?雪儿只有三天,三天啊……”猫后说着,眼泪就跟着落下来,她实在弄不能猫王,当初为了雪儿的婚事可以不顾一切与狼族对抗,可是自从那一场战争结束之后,他就开始畏首畏尾了! 猫王叹了口气,正打算再度开口,可是,染莲殇冷冷的声音已经率先响起:“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听到这句话,猫后的眼睛一亮,欢喜得看着染莲殇。 染莲殇平静得解释道:“我不是天界之人,我也从未到过天界,我也不知道我来自何方,可是,那都是过去,现在,我只想要救雪儿,只要她能活下去,我就会活下去。” 这一句话的意思,猫王和猫后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是说,雪儿在,他也在,雪儿消失,他也不会独活。 猫后的眼泪再度落了下来,她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庆幸,能遇到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是世界上最难得的一件事,而愿意为自己牺牲性命更是难求! “好,我替雪儿谢谢你。”看着他坚定的模样,猫王终于开口,是啊,只要女儿幸福,其他的有算得了什么呢?如果天帝真的怪罪,那么就由他一个人承担。 “我们现在施法。”得到了应允,染莲殇立即要求道。 “现在?”听到他的话,猫王和猫后又是吃惊,猫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虽然我很想立即就救雪儿,但是你才逃出来,如果现在施法,恐怕……” “不用担心,我可以承受。”染莲殇的目光落向了怀中的雪儿,轻声说道:“我实在不想再生出什么变故。” “好,你放心,猫族一定会倾全力保住你的性命!”猫后终于点头。 (cqs!) 第197章 天帝再现 施法需要在猫王宫一处偏殿里举行,那边是整个妖界妖气最为凝聚的地方,对雪儿十分有利。 施法者是猫王和猫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才可以打开紫霄雪纹如意,将其中的力量释放出来。 雪儿被放置在偏殿的床上,紫霄雪纹如意在她的头顶缓缓漂着紫色的烟雾,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偏殿覆盖住。染莲殇就站在她的身边,只待施法,便将血液浇灌在紫霄雪纹如意上。 猫王与猫后对视一眼,然后坐到了地上,缓缓使力,片刻之后,淡蓝色的光芒从他们的胸口处缓缓往上涌动。当那一道光芒涌到了口中之时,他们同时张口,便见到一颗珠子飞了出来。 救雪儿需要他们二人的内丹的同时,还有五层以上的修为,这个代价虽然有些高,但是对他们来说,值得。 内丹在空中飘浮,缓缓靠近,同时飞速得旋转,在一瞬间,合为一体,变成了一颗深蓝色的小球,那小球往紫霄雪纹如意靠近,紫霄雪纹如意的紫烟就越来越浓烈,就在内丹要触及到紫霄雪纹如意的手柄上的时候,忽然间,一道金光直射到了内丹上面,不过一瞬间,那内丹就没了影子,而紫烟也跟着越来越淡。 怎么回事!在场三人俱是一惊,同时靠近那紫霄雪纹如意,正要抓起查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他们本能循声而去,却见侧殿正中立着一名身穿黄衣的男子,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面容之中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刻,他摊开一只手,半悬于空中,而他的手掌心滚动的,正是猫王和猫后的内丹,只是方才重合在一起,此刻又分为两颗。 “天帝!”猫王瞬间认出来人,立即跪下,而猫后,也跟着反应过来,附身跪下。 只有染莲殇,一直没有任何的动作,冷冷得看着那个人。 “老三,你果然还是这般清冷的性子。”天帝看着染莲殇,突然间开口说道。 染莲殇没有回答,可是心里却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悸动,这悸动提醒着他,这个人跟他有关系,而且,很不一般,只是到底如何得不一般,他却说不上来。 事实上,从猫王问出他是否天界之人的时候,染莲殇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世。 看到染莲殇依然没有波动的表情,天帝叹了口气,说道:“向映菱将你的记忆洗得太干净,也隐藏得太深,以至孤这么多年来,天上地下竟然都无法找到你,这不老不死之人,果然法力高深,不过你到是亲自为自己报仇了,也好,也好。” 当年,老三在天界西池游玩,便失去了踪影,这一千多年,他费了无数心思,却依然杳无音信,唯一能得到的消息,便是玄未石上对老三的一句箴言,称其将会与埔青山的猫族结为姻亲。于是才有了猫族与狼族一战时的出手。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察觉到了人间有龙气滚动,只是太过微弱,是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令他无处下手,而今日,那龙气滚动得极为猛烈,这才有了踪迹。 只是当他想要追寻龙气的下落时,却发现又消失了。 还好,没有多久又出现,也还好,他出现得及时,才不至于令老三白白丢了性命。 “过去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想要救我的妻子,请不要阻拦。”染莲殇的悸动很快就平息下来,身世算得了什么?他早就尝过了无父无母的日子,在侯府,在皇宫,此刻他的心里只牵挂一件事,那就是雪儿,雪儿的安危。 天帝却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抬手,将漂浮于掌心的内丹微微一推,那内丹便自发得朝猫王猫后冲去。 可是,到了他们的唇边,他们却别传过脸,猫后垂下头,低声得说道:“天帝英明,我们只是想救女儿一名,并无它意,还请天帝成全。” “你们这么做,不仅救不了你们的女儿,还会耗去身上的全部修为,甚至令老……令染莲殇也跟着丢了性命!”说这句话的时候,天帝的神色已经严肃起来。 猫王和猫后对视一眼,同时在彼此的眼中发现了惊讶,便双双低头,说道:“还请天帝明示。” 天帝问:“猫后,用紫霄雪纹如意就能救你女儿,这个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是狼王……”说到这里,猫后忽然间面色一凌,随即有些困惑:“不可能……我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有**百年了,那个时候两族修好,狼王不可能……” “狼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一统埔青山取代猫族的想法。”天帝说道:“这紫霄雪纹如意是狼族的宝物没有错,但却是个邪恶之物,否则的话,狼族的先人在利用它之后,也不会顷尽所有的力气,将它封印起来,甚至下了如此重的诅咒。只因为此物一出,三界就会大乱。” “怎……怎么可能……”猫后显然没有料到竟然还有这一出。 天帝反问:“天下救人的法器,必是远离血腥,有哪一样法器会如魔器一般,吸了血,才可以催动的?” 猫后张了张口,却没有办法反驳,可是她的心也跟着沉下来,那岂非说,雪儿……雪儿只能等着灰飞烟灭了…… “你有办法救雪儿。”染莲殇终于开口,却是肯定无比。 看着染莲殇的眼神,天帝的眼中有欣赏,也有……可怜。 欣赏的是老三和自己一样,对感情的专一,可怜的是……天帝叹了口气,说道:“除非能找到一只猫,自愿先出自己的身体作为她的容器。” “我愿意!”猫后毫不犹豫得说道。 天帝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的道航太高,且与她血脉相通,不适合,这容器有三要,一要未修成精,二要正在修行,三要自愿成为容器,自行将灵魂沉睡,雪儿才有机会回去,但是她回去之后,并不能修为人形,必须要慢慢修炼,至于是否有成功的机缘,就看她的造化了!” “一要未修成精,二要正在修行,三要自愿成为容器,自行将灵魂沉睡,如此苛刻的要求,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就算第一条第二条可以达到,可是第三条呢?生命只有一次,根本无人愿意!”猫后说完这番话,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猫王将猫后拥入怀中,脸上同样充满了绝望,可是口中却是安慰到:“不怕,雪儿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女儿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们跟她分开了这么久……”猫后的哭声越来越大,终于将压抑许久的痛苦爆发了出来,她的目光下意识朝床上看去,随即大吃一惊,那床上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雪儿的身影。 “雪儿他……”猫后的心一沉,扑了上去:“她已经消失了吗……” “没有消失,被老三带走了。”天帝的目光直直落向了殿门口。 就在猫后哭诉之际,染莲殇直接将雪儿抱起,飞速离开,天帝看不清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眼,无法清楚他此刻的心情,只是心里,深深得怜惜这个久别重逢的儿子。 但愿最后的时光,他们可以来得及珍惜。 ………… 雪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苍茫的白色之中,倘若不是因为怀抱很温暖,她会以为自己被人丢到了冰天雪地,如同很多很多年以前醒过来的那一次。 “这里是埔青山。”染莲殇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雪儿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那个山洞,她的双脚疼得无法忍受,然后昏了过去。 “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听到这句话,雪儿的心头略过一丝困惑,随即明白过来。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那意味着连紫霄雪纹如意也没有办法救她。 可是,雪儿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失落,也没有太多的担忧和害怕。 这是她早就已经预见到的事情,并不需要太大反应,反正,这一刻,染莲殇是在她的身边的,这样就很好,非常得好。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即便灰飞烟灭,我也会在你身边。”染莲殇似乎是察觉到她已经明白过来,认真得声明道。 “我走了,你完全可以去找第二春,就是不要太快,不然显得我很没有魅力,也显得你太薄情了。”雪儿说着,笑嘻嘻抬头,说道:“薄情的男子不会有太多的姑娘家会中意的,知道吗?” 染莲殇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他狠狠得,狠狠得将心中的彷徨压到了心底,指了指眼前的景色说道:“这里是咱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个时候,我在秦家没有人照顾,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这里,然后,遇见了你。” 雪儿笑嘻嘻得听着,其实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知道这是哪里了,要知道,她可是在这里待了好久好久,只是听到染莲殇说的这一件往事,她始终是没有记忆的。可是,雪儿不打算开口告诉他。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吧,就像从前,很早以前。”他在她的耳畔轻声建议道。 雪儿知道他说的是那一次。 那个时候,她叫蓝莠子,他叫秦墨未。 第198章 大结局 “这个地方有点太荒凉了,只有咱们两个。”生怕气氛太过忧伤,雪儿撅撅嘴,故意挑剔得说道。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见到染莲殇的眉头一蹙,目光如炬,朝远处射了过去,那里,有一只狼正飞快得往前冲,追逐着前面一团黑色的小东西,他的面色忽然间却松开,笑着朝雪儿说道:“其实,未必只有咱们两个人。” “什么……”雪儿正困惑着,便见染莲殇右手的袖子微微一扬,手中的光芒化作一道弓箭,直直朝着那只狼射了过去。 那只狼毫无防备,瞬间被击中,一下子倒了下去,顷刻间就没有了生息。 “多谢恩人。”那一团黑色的毛球发出感激的声音,竟然是人类的语言。 雪儿垂首看去,先是觉得那团小黑毛分外眼熟,紧跟着是大吃一惊:“小黑炭……是你吗,小黑炭!” 小黑炭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自己看了看雪儿,突然间激动得朝她扑了过来,口中欢喜得喊道:“蓝姐姐,蓝姐姐,我竟然能再见到你,天哪,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小黑炭本来想往雪儿的胸口上蹭一蹭,蹭一蹭,然而,迎接它的,是染莲殇的大掌,它吃惊得抬起头,万分委屈得想着:蓝姐姐那么快就闪开了吗?她不喜欢它了吗? 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到四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就在雪儿的身体里,它大吃一惊,下意识得往后跳开,同时看着雪儿的身体,惊愕得发不出声音来。 染莲殇的眉头一蹙,对于这样的眼神万分敏感,口中冷冷说道:“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就把你抓起来当容器。” 说到这里,他的心忽然一动,只是一瞬间,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猫后说得对,没有人会自愿。 小黑炭以为他是在吓唬自己,看到他的脸,还是被吓得往后跳开。 “小黑炭,你怎么会在这里的?”雪儿看着它,温和得问道。 “在这里修炼啊,蓝姐姐不是说过这里修炼是最合适的。蓝姐姐你说的果然是真的,我已经会说人类的语言了!很快,就可以跟蓝莠子你一样,修炼成人型啦!”小黑炭高兴得说着,忽然间神色又有些黯然:“虽然我会说话了,可是不会别的法术,弱得很,只要我不被那些狐狸啊狼啊野狗啊之类的吃掉,就一定可以!” 雪儿看着它坚定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是是,只要好好修炼就一定可以做到,就算我看不见了,也一定要努力。” “您为什么看不见?”小黑炭听到这句话,很是失落:“你以后不回来了吗?” “恩,大概是永远不会回来了吧、”说这句话时,雪儿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却很快就笑了起来,说道:“不过我会在这里一直待到我离开的时候。” “是吗,那……你可以让我跟着你吗……”小黑炭说着,有些害怕得看了染莲殇一眼,很显然,染莲殇留下的阴影它还没有散去。 “当然可以,我刚好……”雪儿正要应允,染莲殇却直接阻止:“当然不行,你剩下的时间只能属于我,绝对不允许你分心!” 这口吻虽然霸道,可是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小黑炭看着他们,十分得羡慕,只不过染莲殇的眼神却让它有些畏惧,分明是在警告她,立即离开,否则你就死定了的意思。 染莲殇对小黑炭有恩,虽然腹诽,可是小黑炭也只能遵从,当然,是表面上的遵从,暗地里,它依然偷偷得跟着他们。 看他们在一片空地里用冰雪盖了个房子,看他们弄了小院子,做秋千,做桌子,不种花不种草,只是抓小动物,可是也不吃,抓了就放,放了又抓,很多时候,小黑炭想要偷偷得跑过去,装作是一只陌生的小黑猫,可是一看到染莲殇的眼神,就退步了。 两天过去,染莲殇的脸色可真的难看到了极点。为什么会这样? 小黑炭的心里充满了困惑,但是它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一开始,小黑炭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感觉雪儿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化,本来只是一点点模糊。过了几天,它发现自己竟然能透过雪儿的身体看到远处的东西。 而真正让它知道雪儿姐姐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上,是他们在院子里的一番谈话。 那一天的月亮很圆很亮,小黑炭能从地上看到染莲殇的影子,而他抱着的地方,只有袍子遮住的半截影子。 小黑炭听到她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么圆的月亮了。” 它听到染莲殇低声的叹息,而后说道:“一要未修成精,二要正在修行,如果那只猫自愿成为容器,将灵魂沉睡……” “我不许你再提这个!”雪儿的声音变得异常得严肃,略略挣脱他的怀抱,严肃得看着他说道:“那是别人的生命,我不能为了自己,就侵占他人的身体。” “我知道。”染莲殇立即将她再度抱紧,说道:“所以我只是说希望,猫后也说过,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身体转让给他人。” “其实……现在就很好了……”雪儿的声音软了下来,轻声得说道:“有你在身边,我这几天过得非常快乐,我们像平民那么生活,其实是我最大的愿望,大白菜,谢谢你满足我的心愿。” 染莲殇沉默着,只是将她抱得更紧,明明是只是自己的袍子,明明只剩下一点点的影子,可是他依然贪心得想要嗅到她身上的气息。 泪水,不知不觉滑落下来。 雪儿闭上眼睛,故意视而不见,继续用轻松得口气说道:“大白菜,你还记得我前两天说的话吧,可以找第二春,但是千万不要太快,给我留点面子。” “我有更足的面子可以做给你。” “不可以!”雪儿立即猜到了他的想法:“大白菜,你听着,你要好好得活着,替我好好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半点都不可以亏待自己,不然的话,我就算灰飞烟灭了,也不会原谅你!” 她得到的,是一片沉默。 一旁偷听的小黑炭却是惊得无以复加,虽然它还不大明白他们的全部意思,但是已经理解了一些东西。 比如,蓝莠子姐姐很快就要灰飞烟灭了! 比如,染莲殇会跟她一起死! 比如,蓝莠子姐姐需要一个身体的容器! 修行,未成精,不就是他么?只要他自行沉睡,将身体让给蓝莠子姐姐,那么蓝莠子就能一直活下去了! 小黑炭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这几天,染莲殇的痛苦,和雪儿的故作轻松一直令它困惑无比,此刻谜底终于揭开了! 因为一个大胆的念头已经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了! 正当它张口,准备呼唤雪儿的时候,忽然间,身体往前一倾,背部被一个大掌猛力拍下,它只觉得无力支撑,一下子倒了下去,身后火辣辣的痛楚传了过来,它想要张口说话,头部却被按在了土里,紧接着是手臂传来的。 小黑炭痛得无法呼吸,奋力扭动头部,却遭受了更重的一击,它只觉得身体里的骨头都要散开了,喉咙里咕噜一声,有血吐了出来。 “汪汪汪……” 是野狗兴奋的叫声。 小黑炭感觉自己身体的力量正在消失,它好像……要死了…… 可是不行! 它不能死,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只狗身上,它开始奋力得挣扎,很显然,那只野狗根本没有料到小黑炭竟然还有力量反击,抬手,重重得朝小黑炭的脑袋一拍。 小黑炭只觉得两眼冒着星星,可是心里却万分高兴!它终于可以抬起头呼喊了! “蓝姐姐,蓝姐姐……呜……”小黑炭在努力的呼喊着,短短的距离,在此刻却变得如此遥远,它真的很害怕她听不见啊,真的好黑怕! 隐隐约约之间,雪儿似乎听到有人呼唤,她下意识得坐直身体,顺着那个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便见到一只巨大的野狗正探着脑袋,而它手下压着的,分明就是小黑炭。 雪儿脸色一变,染莲殇已经飞身冲过去,一道银光闪过,野狗立即毙命,直直趴在小黑炭的身上。 染莲殇将野狗丢开,小心翼翼得捧起小黑炭,雪儿已经冲上来,见到它奄奄一息的样子泪水也跟着落下来:“小黑炭,小黑炭,你不能死……大白菜,大白菜救他……” 染莲殇并未犹豫,已经朝小黑炭的身体里注入力量。反正,再过几日他就要随雪儿而去,再多的法力也无用,还不若救回这只小猫。 终于,小黑炭缓缓睁开眼,看向雪儿的眼中充满了欢喜:“蓝莠子姐姐……” “小黑炭,你会没事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蓝姐姐……容……容器……”小黑炭费了好大的力气,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使不出来,不禁焦急了起来:“沉睡……我给你……我愿意……” “小黑炭,你说什么……” “蓝姐姐……帮我修炼成人……修炼好辛苦啊……”它故意抱怨…… 可是雪儿哪里会不懂它是故意的,立即拒绝:“小黑炭,你不要胡说,大白菜可以救活你,你好好修炼,一定能成功,你听见没有!” “报恩……你……他……”第一次,她在他的手上救下它,这一次,他又从那只狼手里救了它,它的命其实没了两次,是他们,给了它延续。如今还给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雪儿急了,狠狠得警告它:“不需要你来报恩,一点都不需要!我们救你是让你好好活着,不是让你来报恩的!” “蓝姐姐……再见……”小黑炭不顾雪儿的呼喊,说罢这句话,努力摆出笑脸,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它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人间的一切它都看不到了,可是,它不在乎,因为,蓝姐姐在呢,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它的身体的! “小黑炭,小黑炭……”雪儿看着它的身体软了下来,一瞬间慌了手脚,眼泪就落了下来,想要去摇醒它,可是指尖就在它的身体一划而过。 “它没死,只是睡着了……”染莲殇没有想到,这只猫竟然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醒来,还是会醒来,对吗?”雪儿紧张得追问道。 染莲殇一道法力注入小黑炭的身体,转了一圈之后,无奈抬头,朝雪儿说道:“它已经选择沉睡,雪儿,它已经下定觉醒把身体让给你了。” “不,你把它叫醒,我不去!” “雪儿!”染莲殇厉声说道:“来不及了,它的灵魂已经沉睡,你再不进来,一个时辰之后,它也不能活!你真的想害死她么!” 雪儿的泪水更加汹涌,她当然知道这一切,可是,她没有办法,进入蓝莠子的身体,那是迫不得已,可是小黑炭……小黑炭它…… “雪儿……”染莲殇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字一句得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进来,我永远都陪着你。但是我想,小黑炭一定死不瞑目。” 说罢这句话,染莲殇一面往小黑炭的身体里输入无尽的法力,另一面,对着雪儿念了一句咒语。 雪儿只觉得天昏地暗,身体一下子轻薄,迅速化作一缕烟,飞入小黑炭的身体里。 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她听到小黑炭低低的声音:“蓝姐姐,替我好好活,帮我完成我的心愿!” “好!”她知道,这是自己能为它做的唯一一件事。 ………… 五百年后,埔青山。 月圆之夜,是埔青山每个月灵气最为凝聚的时刻。 八月十五,是埔青山整年灵气最丰盛的时刻。 乙丑年八月十五,是五百年前埔青山灵气凝聚的最高峰。 月光之下,一道颀长的身影懒懒的侧卧在冰床之上,男子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得悠闲,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可是,他紧握的拳头还是泄露了他的思绪。 是啊,他能不紧张吗! 五百年了,五百年了! 面对一团黑黑乎乎的毛球五百年,终于有机会换个人样,他能不紧张么! 可是眼前着这团黑毛球却没有他那么紧张,甚至打着呵呵说道:“其实当一只猫也不错啊,吃吃喝喝睡睡,不用自己走路,整天有人抱着。” 浓眉一挑,冰冷的声音立即应道:“你信不信我直接将你丢出去,外面可是守着一大堆的狼啊狗啊孢子啊老虎的,各个等着你来增加自己的修为!” “才五百年,你就腻了,还说要照顾我直到永恒呢!”黑毛球不无怨言得说道。 “禁了五百年,你不觉的应该给我点福利?”他毫不掩饰得说道。 这个家伙,也太直白了吧!黑毛球只觉的耳根发烫,如果现在是人脸的话,估计已经红了一大片。 不过等等…… 不仅是耳根发烫,整个脑袋开始一直蔓延到了脚底下,这种熟悉的感觉令她的呼吸微微停滞了一下,待她回过神时候,地面上的影子俨然是玲珑的曲线。 “我……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一想到自己以后再也不需要四脚着地,她欢喜得跳了起来,当她的目光迎向染莲殇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怪异的眼神。 往下…… 是…… 她下意识得低头,随即惊叫起来?:“啊!” “别叫了,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你无耻!” “这个就当是见面礼了!”染莲殇邪恶得笑了一下,手上却是微微一扬,一团蓝色纱裙飞了过来,一瞬间将落到她的身上:“赏你的!” 不用动手,那衣服自动就穿好了,她的脸上这才又露出笑容,就听到某人凉凉得说道:“你对蓝莠子还真是情有独钟,换了个身体,竟然还是这张脸!” “怎么,你腻了?”雪儿挑眉,母夜叉模样。 染莲殇仔细看着她的脸,而后说道:“其实还是有点改变的。” “哪里哪里!”雪儿心中一喜,期待着他夸自己两句。 “比以前黑了……” “嘭……” 染莲殇话音未落,雪儿直接丢了个砖头过来,幸而他机敏,迅速躲过,而后转身,迅速将扑上来的人儿紧紧拥住。 一道轻微的叹息在耳畔响起,雪儿微微一怔,任由着他将自己抱个满怀,只听他道:“终于又回来了,这一次,永远不分开。” 她的鼻子一酸,脸上的笑容却浮现。 是,绝不分开,直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