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宠,天下第一后》 今世流光 苍龙国,庆元三十年,夏,都城盛京。 城南镇国公府,后院鸡飞狗跳,前院八角亭中檀香袅袅,茶香萦绕。 “阿弥陀佛……”似千年古刹的钟声,浑厚悠远。 白眉、银须;袈裟、锡杖,那双看透凡尘俗世的眸子炯亮、幽深,令人敬畏,令人不禁想到四个字,佛法无边。 “缘灭缘生,无关错对,无关早晚……阿弥陀佛……” 看着安禅若定的无相大师,镇国公自愧不如,“大师此言何意?元寿愚钝,请大师明示!” 镇国公若是愚钝之人,当年如何保太子登上帝位,又如何保苍龙江山稳固。国公忠心赤胆,日月可鉴;熊韬豹略,令人折服。 无相只笑不语,从袖袋中拿出一物件,轻放到了石桌上。 “这是?”国公问,细细端量起来。极好的紫檀木雕祥云福蝠的盒子,闻檀木的香味温润、醇和,绝对是檀中极品。 “天赐灵儿于国公府,老和尚虽是出家之人,却是专程为送礼而来,国公且收好!” 只想着跟老和尚讨福泽深厚的名字,哪曾想老和尚竟礼下于镇国公府,无相的礼物哪是简简单单就能收的,更何况檀木盒子还用石蜡密封着,足见盒中之物不同寻常! 咔,天际又是一记惊雷,似劈开了天幕,一束紫光破黑云而出,直落镇国公府。 “紫气祥瑞,流光溢彩,凤……” “老爷,老爷……” 镇国公还未从奇象中缓过神,管家楚福大呼小叫着跑了过来,兴奋的喊声盖过了无相大师的声音。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镇国公斥道。 管家脸上的喜色丝毫不减,“老爷,少夫人生了,生了!” 生了!镇国公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这磨人的小家伙。 “阿弥陀佛,老和尚恭喜国公府喜得千金!” “咦,大师怎知我们少夫人生了个千金?”管家高兴的忘了礼数,国公脸色威严,眼中却盛满欣喜,确是可喜之事。 无相大师脸上的笑意愈加高深起来,“天晴了,老和尚该赶路了。此物就劳烦国公暂且保管,待娃儿三岁……” 镇国公自认耳聪目明,可现在,他真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无相送的檀木盒子确实送于他那刚出生的小孙女的。问题是,盒子要等到娃儿三岁时,让娃儿亲自打开,盒中到底装着何等玄妙之物? “老爷,老爷,大师走了……”楚福急唤,眼看着无相大师出了八角亭,老爷还对着檀木盒出神呢。 镇国公缓过神,急忙追了出去,“大师请留步,元寿还有一事相求!”无相行踪飘渺,今日有幸得见,待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九环锡杖发出脆响,无相大师虽然止步却仰首望向渐渐淡去的紫光,终于是来了。 “阿弥陀佛……国公所求,恕老和尚不敢应!” 不敢应?都不知道他所求何事,为何如止断言! “大师知道元寿所求何事?”娃儿的名字而已,怎么扯到敢不敢上了。 “哈哈……老和尚只是来送礼的,天赐灵儿,自会有人圆国公所求,国公留步……”无相大师虽然出了国公府,但那洪厚的禅音依旧在国公心里震荡。 天赐灵儿,莫不是那紫光? 后院。 四个小脑袋瓜紧粘着窗户,要不是怕被爹打的屁股开花,真想推开窗看看娘跟刚出生的妹妹。 “爹总算是消停了,我们耳根子终于清静了……”楚良摇头晃脑,一脸的嫌气。 “当心爹听到……”楚修好心提醒,爹的耳朵尖着呢。 楚良哼哧起来,“爹眼里只有娘跟妹妹,哪顾得上我们……哥,你说我们现在犯个错,爹还有心思收拾我们不?” 楚逸跟楚璃一齐白了楚良一眼,爹现在是不会,但是会给攒着,过后一并收拾你。 谁见过刚刚出生的乳娃娃乌黑的眼珠滴溜乱转,娇嫩的透着肉色的小嘴呶啊呶,一觉醒来,咋从娘胎里重新回炉了。 “嗳,帅哥……”忘了,她现在新出生的小婴儿,嘴里吐出来的只有呓呓啊啊。 “芸儿,你辛苦了……” 楚流光憋着小嘴,以为帅哥爹爹能说出什么甜言蜜语呢。 “傻子,为你生儿育女,我愿意!” 咯,还是娘有魄力,有什么比我愿意更直接,更动听,更暖心,更柔情。看把爹美的,刚毅的嘴角都乐歪了。 “当心压到孩子……”娘气虚绵软的惊呼。 男人膝下有黄金,如此气节在古时候尤为珍视,帅哥爹却一直单膝跪在娘亲床前,笨拙的大手极尽轻柔的抚着娘亲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英俊硬朗的面孔柔情满溢。 “为夫当心着呢,女儿可是你的宝……” “女儿是我的宝,那你呢,跟你没关系啊!”娘不依了,疲惫而显苍白的脸起了淡淡的红晕。 “嘿嘿,哪能没关系,为夫不努力,哪来的女儿,芸儿……” “干……什么?”爹小心翼翼俯身过来,漂亮娘的声音开始发颤,楚流光眼睛睁的大大的。 “我想……亲亲你!” 爹眼中柔情溢动,娘香腮飞红,水一样的眸子含羞带俏。某娃儿嘴角弯啊弯,看着爹的吻落在娘亲的额头,嘿嘿,原来爹喜欢用实际行动的。 “爷爷,修儿要抱妹妹……”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再吵,看都不让你们看!”镇国公喝斥着跟在身后的四个小尾巴,长孙楚逸今年九岁,次孙楚璃七岁,双胞胎的楚修、楚良今年五岁,家里有这四个皮小子,没个安静的时候。 “爹!”听到父亲大人的声音,楚承泽从内室走了出来,欣喜的笑依旧挂在脸上。看到四个儿子时,幽深炯亮的眸子眯了下,臭小子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往后可好了,一想到女儿,楚承泽嘴角勾扬,一幅有女万事足的样子。 “爹……”楚修讨好的走到父亲腿边,仰着婴儿肥的漂亮小脸,“爹,修儿能抱抱妹妹吗,一下也行!” 楚承泽揉了揉楚修柔软油亮的发,修儿跟良儿虽是双胞胎,但修儿的头发像芸娘,软软的;良儿像他,又粗又硬。两个儿子的性格就像这发丝,用老爷子的话,修儿是绵里藏针,良儿是横冲直撞,像头小豹子。 “你妹妹太娇弱了,爹都不敢轻易抱。”这到是实话,刚出生的娃娃娇嫩的很,他的大手没轻没重,万一伤了,不得心疼死啊! “芸心可好?”镇国公关切的问道。 “可苦了芸心了……”楚承泽心疼媳妇,宝贝女儿把她娘亲折腾的不轻,迟迟不肯痛快出来,让她娘亲整整痛了三天,幸亏母女平安。 “好生照顾着,芸心可是我们楚家的大功臣!”镇国公叮嘱,朝楚承泽身后瞟了眼,眼神中透着渴望。 “爹,您不抱抱您的孙女?”这不明知故问吗,国公心里巴望着呢。 “孩子没睡?”镇国公问。 “不哭不闹,精神着呢!” “好好,快去抱来!” 喜气的红帘外,一老四小翘首以待。 楚承泽怕自己的大手伤了宝贝女儿,特唤了老妈子抱着孩子,他在一旁保护着。 红彤彤的小喜被包裹着稚嫩的小人儿,镇国公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比当年抱楚修楚良时还要当心。 “咯……”软糯糯的声音从那一呶一呶的小嘴中发出,纵然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要被瞬间融化。 “这孩子的眼可真亮!”何止是亮,乌黑的眼每眨一下,上翘的小睫毛扑朔迷离般上下跃动,就像话要说似的。 “爹,您想好名子了?”楚逸、楚璃他们的名字都是老爷子起的,这唯一的孙女,自然也要由老爷子给起。 镇国公深思起来,无相大师的话犹在耳边回荡,“天赐灵儿,自会有人圆国公所求!” “不急,等等,再等等……要不先起个小名叫着,就叫宝宝吧!”宝宝可真是如无相所言吗?天赐楚府灵儿? 皇宫,摘星楼。 “德全,那儿可是国公府所在?”紫光罩府,何其壮观,何等稀罕。若不是北疆的折子触怒龙威,又怎会摆驾摘星楼。 “回皇上,正是。”德公公恭身回禀,乌云遮日,电闪雷鸣,盛京似被遮天的黑幕笼罩,唯独那一处所在。“奴才打小就听老人们说,天降紫气祥瑞,不是出了稀罕宝贝,就预示着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皇上,这是上天护佑我苍龙,护佑我主的吉兆啊!” 不愧是侍奉了两代君王的内侍大总管,深知奉君之道。 龙颜轻展,龙眸依旧深邃,“莫寒!” “臣在!”皇城禁卫军统领,皇帝陛下的贴身护卫,莫寒恭身候命,刀刻斧凿般俊朗的面孔木然而冰冷。 “去看看国公府可是挖出了宝贝!”庆帝嘴角微扯,淡淡的笑透着高深莫测。 莫寒领命去了国公府,德公公心道,若是国公府真挖出来什么宝贝,以老国公的为人定不会私藏。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代天巡狩于魏州遭了埋伏,国公以肉身为盾,为太子挡下刺客的三支夺命暗箭,命悬一线,国公却誓死护太子杀出重围。 当年如果没有国公以命抵命,金鸾殿上受百官朝拜的又将是何人。太子登基后便赐封大将军楚元寿为镇国公,高居上一品,所食奉禄与亲王无异。国公并非皇帝贵胄,却得如此恩宠,文武百官心知肚明,国公在陛下心中的份量自然是无人能及。 以莫寒的脚力,一去一回没多少功夫,国公府宝贝到是没挖出来,却喜得千金。 德公公也想起来了,三天前张太医就去了国公府,怕是少夫人有难产的迹象。吉人自有天佑,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娃娃降生对国公府而言不也是宝贝吗,只是那紫光……庆帝心中一顿,突然想起昨夜的那个梦。梦中,一娇嫩小人儿身着紫衣,笑如莺雀,虽然看不清小儿生的何等相貌,那温暖祥和的气息却感受淋漓。 “皇上,老奴可是要备下贺礼?”德公公恭身请旨圣意,楚府的四位小公子降生时,皇上都送了厚礼,这位小千金自然不能漏下。 “摆驾御书房!”帝王心思怎是尔等能轻易猜测的,德公公不解,瞟了莫寒一眼,那小子冰雕似的看了也白看。 镇国公府喜得千金的消息,没多久便传扬开来,甚至传进了后宫。(未完待续) 无耻的年级 “错世流光,你改不了天命,动不了命格;从哪儿来,你终将回哪儿去!”这鬼声又出现了,在娘亲怀里睡的正香的楚流光厌恶的破口大骂,她都重回娘胎了,还叫个毛。 本来睡的好好的,突然哇哇的大哭,可把漂亮娘吓了一跳,紧张的又喊奶娘又是找太医的。 后院之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谁让某人是这个家的宝。 奉天承运,皇帝召日…… 隔日,镇国公府一家老小,除了月子中的那对母女,跪于前厅恭迎圣旨。 皇下赏赐礼物,在国公府不是什么新鲜事,新鲜的是,今日不但有金玉绫罗,珍奇异宝,皇帝陛下御笔轻勾,为那刚出生的小人儿赐名。 老国公心里咯噔一声,无相之言莫不是说的皇上?流光,楚流光,好名,确是好名! “老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镇国公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恭敬的从德公公手里接下圣旨。 皇恩浩荡啊,满朝文武谁家的小人儿有些殊荣,一时间,朝堂热议,就连后宫都不消停,当然了,红墙金瓦的殿宇楼阁之地,永远没有消停的时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恩不是白给的,楚流光感恩戴德一辈子吧。不单单是她,整个镇国公府,整个楚氏家族,只要生在王土之上,就得背负这份隆恩,就得因为这份隆恩,鞠躬尽瘁、肝脑涂地,要不说,封建社会太坑爹呢! 楚流光满月时,楚府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真是个粉雕玉凿的娃儿,本宫都不舍的给你娘亲呢!”玉兰花般光泽细腻的手指,轻抚着楚流光娇嫩的小脸,眼中的喜爱不掺假。 楚流光水润润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抱着她的女人,端庄美丽,高贵雅典,眉宇间透着威仪。听到她自称自己是本宫,楚流光的嘴角不自觉的流出了哈喇子,皇后娘娘,国母啊! 公孙婉仪,皇帝陛下的发妻,苍龙王朝的国母。皇后娘娘的贤德在苍龙王朝可是如数家珍,庆帝轩辕烈还是太子时因为兄弟陷害,被先皇囚禁于皇家别院,身为太子妃的公孙婉仪以她的聪慧机灵斡旋于权贵间,为太子的反击赢得了时间,也为太子笼络不少才能之人。此女之才,不输于男儿,更难得的是她对庆帝的一心一意,生死与共。 也因为有这样的经历,公孙婉仪虽没能为庆帝诞下皇子,后位却无人能撼动,皇后所出的三公主五公主甚得皇宠,足见皇后在皇上心里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 “女儿娇贵,可要好生养着,等将来,姨娘给我们光儿觅个如意郎君!”皇后双臂轻微摇晃,逗哄着裹着红艳喜被的楚流光。 “呵呵,臣妇先谢皇后娘娘恩宠了!”芸心温柔疼爱的眸光一时不离她的心肝宝贝。 “行了行了,这里又没外人,是不是为楚家生了五儿一女,连以前那些傲娇的小性子都没了!”皇后笑斥,芸心嘴角翘了起来,小时候她最爱跟在表姐屁股后头,如今表姐贵为一国之母,祖宗的规矩哪敢怠慢。 楚流光的小嘴半张不合的,当今皇后娘娘竟然是她的表姨!靠山,大靠山啊! “真好啊!”皇后轻叹。 “姐姐说什么真好?”芸心问,如今身份摆在这儿,姐妹间怕是再了回不到儿时那般的亲腻了。 皇后唇角勾扬,轻点头着楚流光娇嫩的小鼻梁,“什么都好啊!” 不愧是皇后,字字高深,句句玄机。 “那是当然了,皇上疼姐姐姐,自然什么都好喽!” 皇后莞尔,“皇上待我是好!”为何皇后在说这句话时,楚流光似从皇后的笑中觉察出一丝隐忧。 “姐姐,芸儿有一事不明,想请姐姐明示!” 皇后娘娘微点头,眼中光泽,其实已经晓得芸心会问什么。嫁夫随夫,何况芸心爱着楚将军,自然一颗心也是相着国公府的。 “姐姐,您说皇上如此恩赐楚家,为何?”虽是妇道人家,却也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重礼施于臣,会没有所求? 这问题也是某个小孩子所想,君心难测,前一秒还恩宠有佳,下一秒不知会是何番天地。但是皇后终究是皇上的女人,就算她知道什么,能说吗! “就你心眼多,你以为皇上为的是什么?”皇后剜了芸心一眼,并无斥责之意。 芸心撇嘴,如此小动作惹得皇后轻笑出声,斥她都是五个孩子的娘亲了,还像小时候那般,不满意就喜欢撇嘴。 皇后正要说什么,怀中小儿吭吭起来,楚流光真是没脸见人了,把眼一闭,她好像尿了,这个尴尬而又无耻的年级啊! 春去秋来,几许寒暑,楚流光数着盼着,终于把那个尴尬而又无耻的年级跨过去了。 后花园中,粉衣小儿懒散的趴在石桌上,哼唧着,“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不远处,府里的小厮撒欢的跑,五小姐又吟诗了。 某人闲来无趣,顺嘴溜几句,岂不知已被传为神童。 “光儿,光儿……”娘亲温柔宠溺的呼唤,每次都会触动楚流光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前世缺失的那份爱,今生如潮般将她包裹着。 “娘,我在这儿!”软糯糯的回应。 “小懒猫,娘喊你那么多声,才答应。” “娘……”娘亲的怀抱香香的暖暖的。 “你爹跟爷爷下朝了!”轻点女儿俏挺的小鼻,话音刚落,某人像打个鸡血似的,哪还有丝毫懒散的样子,如同撒欢在林间的小兽,银铃似的笑声回荡着,她最喜欢听爷爷跟爹讲外面的事,没法子啊,三岁的小身板太不给力。 “慢着点儿,点心摔着!” 楚流光跑进前堂,没听到爷爷洪厚的笑声,也没有爹宠溺的唤女声,不同寻常的气氛有些压抑,有些凝重。(未完待续) 不识天下奇宝 某个梳着牛角髻的小孩,肉肉的小手把着门框,不自觉的呶着粉嫩的小嘴唇,咋被无视成这样,这可不是爷爷跟爹的作风啊。 “光儿……”漂亮娘的喊声,惊动了厅里的父子俩,看到宝贝女儿把着门框孤零零的站着,楚承泽好不心疼。 “宝宝几时来的,为何不叫爹爹啊!” “爹跟爷爷想事,宝宝等等!”楚流光呶动着小嘴,一双水润的眼睛亮闪闪的,国公那头重叹了声,光想着朝堂闹心之事,竟然心肝宝贝给忽视了。 “爷爷,不开心哪!”小小的人儿一身的奶香气,国公又疼又宠把家里这个宝抱坐在腿上。 “夫君……”厅里的气氛太过异常,向来不问朝堂之事的芸心不禁担心起来,能让公公跟夫君如此愁眉不展,难道……想起皇上对国公府的赏赐,芸心心里莫名的慌了下。 铁骨铮铮的楚将军只有在爱妻面前,才会流露柔情的一面,“逸儿跟璃儿已经长大了,以后让他们俩个看好良儿跟修儿,这样你也能轻松些!”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了,“夫君可是有事瞒着我?”楚承泽如此安排反而让芸心越发的起疑。 楚家男人鲜少将朝堂之事带回府,今日怕是要破例了,万一圣意是他们想的那样,该让当家主母的芸心有所准备。 洛洲发了水灾,这是苍龙国建国来始无前例的一次大洪,整个洲郡淹了大半,百姓死伤无数,若不是洛洲百姓外逃,侵扰了别的洲郡,怕是这事还被压着呢,朝堂之上龙颜大怒…… 啪! 某小儿的肉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娇俏漂亮的小脸上,恨恨的。 “这样的官都应该杀了!”好个霸气的小孩子,把她的爷爷、爹爹还有娘亲都给镇住了,因为她不符年级的强势、霸气还有眉宇间的狠。 楚承泽跟芸心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的女儿,老国公震惊之余也是最先恍然大悟,随之想起了宝宝出生之日,无相老和尚送的那个紫檀木盒子。把楚流光塞进了她爹怀里,国公脚下生风似的进了内室,莫不是无法接受如此震憾的一幕? 某小孩后知后觉,眼跳嘴抽的,她又忘了自己的小年级了。不过这事,谁听了都得愤愤,虽说在天灾难防,但是人祸更可怕,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你们进来!”内室传出国公洪厚的声音,厅里的一家三口,除了刚才霸气豪言的小儿外,夫妻二人还跟神游似的。 爷爷的卧室楚流光不是第一次进,但是此时不比平常,看爷爷严肃而幽深的表情,楚流光泯着小嘴,一声不吱的。 “来,爷爷抱!”楚流光张开小胳膊,又重回到了国公怀里。 “日子过的真快,我们家宝宝都三岁了,爷爷也老喽!” “爹!”楚承泽恭声轻唤,被国公挥手打断,轻抚着怀中小儿的俏皮可爱的发髻。恍然间,那日的异象还历历在目。时光如水,逝去的悄然,三年过得真是快,若不是宝宝刚才霸气的拍案惊奇,他真是忘了这个盒子。 在国公示意下,楚流光伸手小手,肉肉的嫩嫩的小手指抠着封蜡,无相当年说过,这个紫檀香木盒要宝宝亲自开启,不能借助他人之手,所以一家人只能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在那儿抠着。 咔,被蜜蜡封着的暗锁发出脆响,楚流光的小心儿突然加速成跳跃起来,看爹娘的脸色,一定不知道爷爷私藏了这么个盒子,至于盒子里装着什么更是如云里雾里的。某小孩开始猜了,房契地契不可能封的这么严实;家传之宝?楚家的家传之宝紫玉锁已经在她脖子上挂着了。圆润的小指尖挑起盒开,浓郁的紫檀香扑鼻而来,温润、醇和。随着盒子的缝隙渐大,楚流光的小手似被什么刺了一下,机警的缩了回来,啪,盒子应声而关。 “宝宝!”楚承泽爱女心切,担心的叫道。 “不许动!”国公喝斥,制了楚承泽去碰紫檀香木盒子。 “爹!” 国公浓眉紧敛,光儿缩手时的表情,他看的清楚,担心之余越发对盒中之物警觉起来。 屋里一下子静的可怕,芸心紧扯着自己夫君的衣袖,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为何公公非要让光儿亲自开启,万一伤到光儿,芸心美丽娇颜有些苍白。 “好冷!”从楚流光嘴中软糯糯的吐出两个字,香气过后,似有一股冰寒之气,所们她才缩回手。再次启开盒盖,香如故,寒依旧,楚流光心一横,干脆的挑开,一束金光终于冲破束缚。 “噢!好漂亮啊,爷爷在哪儿弄的金线!”爷爷不厚道,藏私啊!楚流光伸手去拿盘在团的金线,用来扎头细了些,用来缝衣又太粗了,“呀!”一声痛呼,指尖被金线割破,一滴鲜红滴在金线上,不待疼她如命的爷爷、爹娘惊呼,滴在金线上的血珠没了,太邪门了吧! “爹,这东西您到底哪弄的!”楚承泽发难的,伤了他的宝贝他可不依。 国公疑惑了,眉皱的越发紧了,无相怎会送伤人之物给光儿呢,国公伸出手想拿,又缩了回来,这东西若是别人送的,他定会防备甚至有多远扔多远,但是,偏是那个老和尚之物。 “我来!”威武的吼声,楚将军拿起盒中的金线,“好冷!” “我试试!”国公伸手,果不其然,金线就像在寒冰中浸足了时日一般,那种冷刺进皮肉,直达骨血。 “光儿可觉得冷?”国公问,楚流光摇头,小手摸上金线,暖暖的,很舒服啊! 这不是怪事了吗,三人感觉都是冷的,只有光儿感觉是暖的。金线光滑的很,并无荆刺,为何会割破光儿的手指。 古怪的不止这根金线,盒中还有一本书,纸质粗糙而泛黄,却浸透了檀香,古怪的是,书无名,书中更无字。 一家老小,大眼瞪小眼,尤其楚流光,唇角轻勾,那俏皮的小表情,无不在说,爷爷,给个解释呗!(未完待续) 贪财的小孩 国公说完紫檀木盒子的来历,楚流光眼睛亮的都能当灯使,无字天书?武林秘籍?前一世,乱七八糟的书没少看,她都能从现代穿回古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所有某小孩子当着三位亲人的面,小手紧忙乎,书跟金线全装回了盒子里,啪,盒开一关,如同护食的小兽,将盒子抱在怀里,她的! 疑云重重的气氛,被这个贪财的小孩打破,国公笑声朗朗,深眸中盛满了疼宠,“礼物原本就是给光儿的,待有缘再见无相大师,再向大师讨教吧!”国公随口一说,楚流光可上心了,她可不是金丝笼里圈养的鸟,终有一天,她要飞出去的。爷爷跟爹爹的羽翼不可能随时随地的护着她,没有真本事防身,她如何混得风生水起。 蹦哒的回了自己的小闺房,因为她太小,更因为爹娘疼她,所以她的闺房跟爹娘的房间门对门。 “娘亲,我要藏东西,您别进来啊!”对这小孩子如此贪财的举动,芸心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家光儿一岁的时候就知道藏私了,柜了里,床上床下,没有万两也有千两了。 “娘不进,藏好了就赶紧出来啊,再有半个时辰,你哥哥们就该回来了!” “噢,知道了!”楚流光奶声奶气的应着,专心折腾起来。 无论是水浸法还是火烤法,书里还是没字,最后忍痛刺破小手指,往书里挤了两滴血,血慢慢浸进粗糙的纸页里,如含苞待放的小梅花,仅此而已。 那个无相搞什么啊,恶做剧吗!她满腔热情啊,一盆冷水浇了个通心凉,无字天书,武功秘籍,有没有! 某小孩手托着肉乎乎的香腮,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那个无相,得找机会见见,出家人咋能这么不地道呢,实在没啥好送,送本精装版的大力金刚经也成啊。 书虽然不值钱,金色的线又看不出什么材质,紫檀木盒子到是檀中极品,这两件东西跟盒子沾光了,被楚流光随手放进了柜里后,某小孩蔫头耷脑的出了房间。 半了时辰后,一阵吵闹声传来,楚流光无奈的抚额轻叹,她三哥四哥放学了。提及自己的四个哥哥,楚流光不得不感叹优良基因的强大。大哥楚逸今年十二岁,五官轮廓越发分明而深邃,不但继承了爹爹的英俊硬朗,还有娘亲的心思细腻;二哥楚璃今年十岁,也是生了一幅极好的皮囊,剑眉星目,清秀俊雅,厚薄适中的唇微微勾扬时,在楚流光看来,总是一张坏坏的笑脸,偏偏这样的笑脸透着几许炫目姿彩。三哥四哥今年八岁,虽是一对双胞胎,却很容易从他们的脸部细节、神态跟举止将两个区分开。三哥楚良像爹多些,四哥楚修像娘多些,两人的性子更是一刚一柔,一火一冷。 “哼,有什么了不起,请我去,我都不稀罕!” “那你还说个没完!” “我就是气啊!凭什么看不上我们!” “不是我们,是你!” “你不想去?” “我为什么要去,我更喜欢回家陪光儿玩!”说话间,楚修手里多了个小物件,楚良眼红了,嚷嚷着楚修不厚道,给光儿买东西怎么不叫上他。 “嘿嘿,这算我们俩一起送光儿的!”楚良说的理所当然,楚修一脸的鄙视,知道羞字怎么写吗。 “哼,光儿小时候,我们俩可是一起帮娘亲给光儿擦臭臭,换尿布的!” 嘭,某小儿险些没站住一屁股坐地上,三哥,能不能不把她这些光辉事迹总是挂在嘴上,不待这样争宠地,不待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大窘上。 “爹……”清脆如银铃的喊声,让躁舌的楚良像被施了定身咒,紧闭着小嘴,怕怕的扭头朝身后看。 “光儿,你学坏了,知道吓唬三哥了!” “我哪有,我是在提醒三哥,爹可回来了噢!” 楚修笑眯眯的把手里的糖人儿,献宝似的给了自己的宝贝妹妹。楚流光汗颜啊,二十好几玩这个,谁让四哥疼她,每次放学回来都会给她捎好吃的好玩的,有哥哥们疼真好! 别看楚修脾气好,在妹妹面前总是笑眯眯的,楚流光可看的清楚,这小子腹黑着呢,心眼多的,哪天把楚良卖了,楚良还得帮着他数钱呢。 如果说二哥楚璃是个笑面虎,那四哥楚修就是只狐狸,三哥狼性了些,还是挺实沉的。大哥越来越沉稳内敛了,颇具大将之风。 “咦,大哥二哥呢?”楚流光举着糖人儿问道,楚良那头重重的哼了声。 “大哥二哥被大皇子请去醉仙楼了!”楚修说。 大皇子轩辕浩日今年十五岁,是汐贵妃所出,母凭子贵,汐贵妃的位份不但仅次皇后,还很得圣宠。轩辕浩日也争气,才学在众多皇子中堪称第一。再有一年,轩辕浩日就能进朝堂议事了,跟楚逸、楚璃走的如此之近,自有他的用意。楚逸、楚璃才学如何暂且不学,是否能被轩辕浩日所用也暂且不提,两人可是楚家的孩子,两人的父亲可是苍龙国的护国将军,爷爷可是苍龙国的镇国公,若能拉拢住楚家,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皇上虽正值壮年,但是立储之事终是朝堂重中之重,关系皇权的延续,国家的稳固。皇上深谋远虑、心思缜密在立储之事上自有他的考量。但是各方势力早已在暗中较劲,有朝堂一日,便会有派系之争。 令楚流光没想到的,大皇子轩辕浩日竟然托楚逸给她代了礼物回来,一个雕刻的极为精致的玉娃娃。玉身细腻滑润,玉质温润剔透,娃娃的五观雕刻的极为精细,连睫毛都有。如此贵重的礼物,却让楚逸阴着脸,楚璃似笑非笑的,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图,何况如此贵重的东西。 “罢了,先收起来吧!”国公沉声说道,大皇子小小年级心思已然深沉,何况其母汐贵妃又是陆家的人,“改日你们请众位皇子到府上一聚!” 楚逸眼中一亮,不迎不拒,不分伯仲,爷爷这招果然妙! 某小儿坐在娘亲怀里,饶有兴质的听着,两叶清秀的小眉微拢了下,爷爷位高权重,只要保持住中立,就是在向皇上示忠诚之心,可是,事事难断,君心更是难测,帝王的恩宠何时长久过,不如……楚流光心里盘算着,那窜起的念头,待见到传说中的那些皇子再说。可惜,计划远没有变化快。(未完待续) 错过 暮色中,黑甲铁骑护卫着两辆墨色的马车已离京百里,驾着头车的是个面相凶悍,身材魁梧的汉子。车内坐着当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镇国公,还有国公府的宝贝。 两天前,国公请旨赴洛洲,此举令满朝文武颇为哗然,却解了帝王的燃眉之急,放眼朝堂,有谁比镇国公更为合适,镇国公亲赴洪水泛滥的洛洲,是在向苍龙国的百姓召示,皇恩浩荡,百姓受苦,犹如帝王受苦;百姓之难,便是帝王之难。 庆帝赐国公钦差之职,可行先斩后奏之权,调京都卫五百、御林军五百随国公左右,两日后,离京。 散朝后,众臣纷纷前来体恤,望国公一路保重,毕竟国公年势已高。楚承泽面色如常,不时与周围的朝臣寒喧几句,心里却起了阴霾。父亲不但年势已高,当年为救庆帝伤了根本,此去洛洲山高水远,长途跋涉之苦父亲如何吃的消,满朝文武难道没有第二人选? “爹!”马车上,楚承泽面色凝重,话到嘴边被国公挥手打断,马车驶离宫门,国公眉宇间有了些许凝色。 “此等大事,爹为何不跟儿子商量!除了爹爹外,满朝文武就没有不二人选了吗。儿子尚可啊!”楚将军孝心,国公欣慰而笑,却摇了摇头,“承泽,自洛洲的折子呈到朝堂,已有数日,皇上迟迟未决,你以为皇上圣意为何?” 楚承泽剑眉微拢,眸光变的幽深,“难道皇上是在等爹爹请旨?”话出口,楚承泽心里咯噔一声,皇上对楚家如何仰仗吗?还是…… 国公轻笑数声,“对了一半!你可知洛洲水灾因何而起?” “自然知道,洛河每年五六月份,水量猛增,今年又逢数日的暴雨,以至洛河泛滥,堤坝绝口,水淹了洛洲数郡!” “你忘了洛河源头并不在苍龙,而是在大良,洛洲惨状,大良国定然知晓。大良封锁边城只是为了防止洛洲难民借乱生事?大良国主心机深厚,大良所图,怕不仅仅是边城安稳吧!皇上圣意迟迟不下,无非是借机看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钦差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使,储君之位已让派系间蠢蠢欲动,这种时候,谁会分散精力去为他人做嫁衣裳。纵观整个朝堂,真就只有为父最为适合,但是皇上在等,为父自然也要等。洛洲终究是鞭长莫急之地,奸险小人不得不防,皇上赐予先斩后奏之权,也省去了为父不少后顾之忧。” 一场水灾,却牵一发而动全身,又有谁是真心看到百姓受苦。 “此行,我会让楚义与我一同前往,若有事,我会让楚义飞鸽传书于你。承泽,为父不在府的时日,切记不可让芸心跟皇后走的过近,即便有皇后召见,能推则推!” “爹的意思是,皇后也会为储位有求于我们楚家?”皇后膝下虽无皇子,却庇护着五皇子、九皇子还有十皇子。 “皇后娘娘贤德,我们先估且小人之心吧!” “爹,倘若有一天,皇上问您储位之事?” “皇上圣明,臣深受皇恩,臣只知道忠心于皇上,忠心于苍龙!” “儿子明白了!”如论皇上中意哪个皇子,他们都要守住一条,那就是忠于皇上! 国公离京之事已定,中间却出了问题,因为某小孩得知无相老和尚的法光寺就在国公去洛洲的途中,铁了心的要跟爷爷一起出门,她要法光寿问个究意。楚家老少七口斗法三岁的小丫头,几番下来,惊觉三岁小儿的强势、霸道。 看到漂亮娘又疼又气的呜呜哭,楚流光即将松动的心,却像着了魔障似的,又崩了起来,仿佛她放弃了这次机会,就会放弃一切似的…… 车轮碾压着石子路面,车两旁的铁骑踏起如烟的黄沙,国公看看怀中一声不吱的小儿,宠溺的问道,“是不是想娘了?” 楚流光点头,似星辰般闪亮的眸子却盛满了坚持,“若是那个老和尚不能给光儿个说法,哼,光儿拆了他的庙!” “哈哈哈,你啊,小小年级如此混横,将来还了得!”虽是轻斥,国公脸上可无丝毫怒意,恰恰相反,竟有一种叫自豪、骄傲的东西在眼神中流露。 小小年级却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兴许是太过宠溺这小孩子,兴许是被她的坚决逼的万般无奈,又或者国公自己也有寻求真相之心,还是把全家的宝贝带上了。长途之中,国公不用担心会闷到了。 就在楚流光跟国公离府的第二天,楚府迎来了一群有大有小的客人,当家主母的芸心不得不小心招待着,因为来者是客,更因为这些客可都姓轩辕。 大皇子轩辕浩日心里颇为不满,楚逸此举是在告诉他,楚家对任何一位皇子都是一视同仁,没有远近之分吗!他送的玉娃娃可不是为了这个。 楚家花园中,笑闹之声不绝于耳,于众人中,一抹暗紫的身影却让人感觉到了孤寂淡漠,而其他皇子竟默契的与他保持着距离。 “九皇子在看什么?”楚璃问道,做为主人家可不能冷落了贵客。 暗紫的身影转身,那飘然轻微的动作,似要羽化的飞仙,薄削的唇勾勒出浅浅的弧度,玉质的肤色,俊美如神笔勾画的五观透着几分阴柔,却毫无女气。似星子般璀璨的黑眸冷漠而疏离,让人久视的后果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 无论身处何地,从九皇子轩辕焱身上总是会让人感觉到不似真人的冷傲、淡漠,即便如此,亦无法掩去他天生的尊贵光华,这样的人仿佛天生就是为皇家而生,又或者是,只有皇家才能生养出轩辕焱这般的人物。 “十皇弟说,那是个很大的鸟窝!”轩辕焱问,楚璃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不禁笑出声,那哪里是什么鸟窝,那是他们家光儿的树屋。 “树屋?” “嗯,顾名思义,建在树上的小房子,九皇子要不要上去看看!” “好!” “九皇子站在踏板上,我拉你上去!”他总不能让九皇子也像光儿那样坐在板子上吧。随着轩辕焱渐渐升高,其他皇子也围了过来。 俯看脚下的仰着头看他的人,倾刻间,轩辕焱心里涌起莫名的悸动,他从哥哥弟弟们脸上看到了什么,惊奇?羡慕?不屑?厌恶? 呵……表情真是丰富啊! 进入树屋的一时,无论树下的人是何种表情都在轩辕焱冷笑中弃之不顾,眼中所见与心中所想似乎差了好多,没有漂亮的布偶,没有精美的饰品,没有红红绿绿的彩绸丝带。书,书,很多的书。一个用石头打磨成心形的坠子吸引了轩辕焱的注意,坠子一面刻着“流光”,另一面刻着“飞舞”。(未完待续) 喜欢与不喜欢 一块极普通的小石头打磨的圆润光滑,石头上的字迹洒脱有余,力道不足。可轩辕焱越看越喜欢这个石头坠子,指尖在坠面上反复揉捏,冲动之下,将坠子装进了袖袋之中。 不问自取,视为偷也。轩辕焱却拿来无所顾及,仿佛理所当然是他的一般,只因为他喜欢,很喜欢。 轩辕焱从树到下来后,与其年岁相仿的皇子跃跃欲试,你推我挤的要上去看看,清冽的声音适时传来,“没什么好看的,只是用木板搭了个大窝,里面放了些杂物罢了,当心脚下不实,踩空摔下来!”明明是艳阳高照,却不知从哪儿飘来一丝森寒之气,待众位小皇子们盯上轩辕焱的脸时,除了淡漠再无其它。 不知是谁倒吸了口凉气,打破了片刻的沉寂,那大窝搭在树冠离地面是高了些,万一踩空摔下来,不死也得腿断胳膊折。 “九皇子说的是,木板被雨淋日晒又有虫蛀,怕是已经朽了,前几天,爷爷还警告我们不许再到上面玩呢,万一摔下来,可有苦头吃了!”楚璃俊秀的脸上扬逸着客气的笑,眼底却闪过一抹精明。 众位小皇子败兴的散去,轩辕焱看着楚璃,楚璃也看着轩辕焱,同是十岁却有着不符这个年级的深沉。 “我娘亲手沏的花香,九皇子要不要尝尝?”楚璃诚心相邀,这个九皇子有些意思。 轩辕焱微点头,转身离开时,又看了眼树屋,他不喜欢那里被碍眼的人到访,如果可以,他甚至都不希望楚家兄弟上去,因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就是不喜欢,不乐意! “楚璃,流光呢?”难得轩辕焱会有好奇之事,石头坠子刻着的“流光”,应该是当年父皇御赐的名字,是给楚家千金的,那另一面的“飞舞”又是谁? 楚璃脚下一顿,转身时唇角微弯,“光儿串门去了,不在府上!” “楚夫人为何没去?”他若算的没错的话,楚府的这个千金应该只有三岁。 “娘是要去的,可是……”楚璃花园中的众皇子扫了眼,家有贵客,当家主母哪能离开。 轩辕焱不语,朝花亭走去。 “楚璃……”好一会儿,轩辕焱的声音如风般飘了来。 “九皇子有何吩咐?” “你家……真好!”严父、慈母,兄弟亲如手足,家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楚璃笑笑,陪着轩辕焱去了花亭,刚才九皇子问起光儿时,他心里惊了下。众位皇子中,独这位九皇子让人看不明白,与其言语间,似要格要小心一般。 法光寺,苍龙第一寺。苍翠的柏林、杏黄色的庙墙、青灰色的殿脊。于群山密林间,建筑着雄魂之地。香烟缭绕中,禅钟幽远。 寺门外,一个十年岁的小和尚时不时的张望着,终于看到有人来了,小和尚跑下台阶,“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来求取真经的?” “小师傅怎知我是来求取真经的?”软糯糯的声音,如林间最动听的雀鸣,好个粉雕玉凿的小娃娃,只是抱着小娃娃的男人面相过于凶悍,像其了罗刹堂的罗刹。 小和尚挠头,“是师傅让我这么问的!” “无相大师可是在寺中?”国公问道。 “在,师傅正在等求取真经之人!” “呵呵,那还等什么,就是我们了,爷爷,我们快进去找老和尚要礼物!”来的路上,楚流光还想着万一无相不在寺中,她岂不是白跑一趟,现在好了,跟老和尚要回礼物后,她就陪着爷爷治水去。 钟声传来,惊得林间的鸟儿展翅高飞。 迈过高高的佛家门槛,让人有种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错觉,仿佛再多再恼的红尘事,在踏入佛门的那一刻,皆已成空。 “那是菩提树吗?”楚流光指着院中两棵树杆粗壮,枝叶繁茂,树冠如巨伞的大树问道。 小和尚点头,一脸的骄傲,“这两棵菩提树比我们法光寺的年岁还要大!” “先有树,再有寺?”楚流光轻语,小和尚如同找到知音般,一路念念叨叨的。 佛经上说,佛祖菩提树下踱步七日,异花随迹,放异光明。为报树恩,目不暂舍,故此瞻望。这时有五百青雀飞来,绕菩萨三匝而去,十分殊胜,人天欢喜。为此,菩提便成了佛家的圣树。 这一番话从楚流光嘴里说出来,简直让人如看神仙般,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三岁小儿,就连楚义的那张木头脸都出现了大裂缝,小小姐果然是神童啊! 国公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 “你这小孩好生厉害!”小和尚惊奇的赞叹,此人莫不是佛学奇才,不过可惜了,她是个女孩。 “书上看的,只不过记下来罢了!”某人解释道,她识字早,看书早,在楚家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到了主持住的禅院,小和尚似乎格外精心,收敛了先前的笑脸,有模有样的走在前面,站在禅房外,恭敬的禀报,“师傅,我把求取真经的人接来了!” “阿弥陀佛……” 禅声入耳,国公眉宇间跳跃着些许欢喜,这洪厚幽深的声音果然是无相。 “大师,元寿讨扰了!” “哈哈,国公何来此言,是老和尚故弄玄虚了!”禅房的门应声而开,待一行人进了禅房,无相的那双能看透入人心的眼睛一直盯着楚流光瞧,眉宇间慈善而祥和。 三岁小儿丝毫不惧,如星辰般闪亮的眸子似笑非笑的迎视着无相。这样一双充满智慧与狡黠的眼睛,可叹,她现在只有三岁,即使如此,也能想像的出,十几年后,她必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做为。 “阿弥陀佛,老和尚等了三年,终于等到债主上门讨债了!” “哼,大师果然拿假货坑人喽!”某小儿毫不客气,小嘴角邪扬着,颇有几分债主的感觉。 无相笑声朗朗,双手合十,竟然朝楚流光施起礼来,这可把国公闪到了,要知道无相老和尚不但是武林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世间传说,老和尚早已是成佛之人,如此放低身段竟朝一个三岁的娃娃行礼。 “小施主莫怪,老和尚这就将真正的礼物还于小施主。”不解释为什么弄本没字的假书放在那么贵重的紫檀木盒子里,今日的一幕,就像是无相设计好的一般。 禀退了小和尚还有楚义,禅房里只留下楚家祖孙二人。 无相从香案后拿出一个杏黄色丝缎的小包裹,未急于掀开丝缎,而问了楚流光将那根金线如何处置了。 楚流光从随后的小包包里翻出了金线,小手指拎着金线,在无相眼前晃了晃,“那,在这儿呢!” 她好像看到无相老和尚嘴角抽了抽,待瞪大眼里时又没了,难道眼让禅香熏花了? 无相心里大念阿弥陀佛,他的修为还是未至脱尘之境,要不然看到小儿手拎金线时,为何嘴角会一抽,唉,江湖中人不惜万两黄金,不惜人命也要争抢的冰蝉丝,被小儿如此狼狈对待,让那些武林中人看到,不得吐血而亡。 冰蝉生于雪域极寒之地,这种通灵般的小虫浑身是宝,若将冰蝉入药可解百毒,其实冰蝉身上最珍贵的当属它吐出的金丝,冰蝉通体银色,有时如冰魄般晶莹剔透,这就是为何冰蝉即便就在眼前,却发现不到它的原因。如此小虫吐出来的丝却呈金色,寒气逼人、坚不可催。 “这蝉丝在光儿手中却是暖的?”国公问,无相了然的笑笑,蝉丝被喂了主人的血,在主人手里自然是暖的。原来楚流光无意之举,竟然做实了自己的所有权,国公明白了,怪不得当年无相叮嘱他,盒子必须让光儿亲自开启。 “宝贝啊!”某小孩又露出了贪财的本性。 无相终于掀开了丝缎,“玄天剑!”祖孙二人异口同声,目光齐唰唰的看向无相…… 菩提树下,某小孩一脸的纠结,留在寺里让无相指点玄天剑,就不能跟随爷爷去洛洲治水。她要学玄天剑,又不放心爷爷,唉…… “你这小孩子真有意思,一个人坐在这儿哀声叹气的,可是家里人把你扔在寺里了?”清悦的嗓音,如同水润甘冽的泉,透着几许戏虐。(未完待续) 肃杀 某小孩生得俏丽,一幅愁苦的模样更是萌态横生,抓人眼球。凤无忧在法光寺住了一年有余,除了无相大师外,他鲜少主动跟什么人说话。从后山练武回山,打远看到坐在树下的小孩,禁不住走了过来。 “你有见过穿成我这样,被家里人扔吗!”翠色的衣裤,衣边裤角用银线绣着的玉兰花瓣栩栩如生,腰间用金丝盘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蝴蝶结,上面镶着几颗小而精美的珠花。蝴蝶结的妙处相当于现在的裤腰带,方便楚流光入厕,当初她亲自设计,漂亮娘亲自为她缝制,如经专利至今未外传。 再看这小孩子的相貌,粉嫩的小脸,怕是轻轻一捏就能捏出水来,那双闪亮的眼睛,犹如碧波寒潭上空的一弯皎月,光洁中流动着疏离。她每眨一下眼,上翘的长睫毛扑朔迷离般,如此小儿哪会是被家人丢弃的,谁家有这样的孩子,不得宝贝似的护着。 “是我说错了,小妹妹莫怪!”今天的凤无忧太好说话,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兴许是身在寺中的缘故,眼前相貌清秀,眼神精亮的少年身上颇有几分脱离尘世的洒脱气息。 “你还没回答我,为何独自一人坐在菩提树下?”凤无忧问,对自己今天的话如此之多,他只能归解成,她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再者,他在法光寺可能闷得太久了。 “谁说我是一人?”楚流光的小手朝不远处一指,身材高大魁梧的楚义就站在那儿,凤无忧眉头微敛,他竟如此大意,若对方是取他性命之人,他怕是已经……即便这里是法光寺,他也不该放松警惕。 “这不是你的错,是楚义隐藏的太好了!”楚流光咸咸的说道。 这话不说还好,越发激起凤无忧的懊恼。 明明是个小孩儿,眼神中却流露着令人无法言喻的光泽,看着她站起身,如玉的小手掸了掸衣裤,看都不看他一眼,蹦哒着跑了。不远处,无相大师正陪着一位陌生的老者朝这边来,凤无忧跟了上去…… 楚流光趴在爷爷肩上,其实她跟爷爷心里都已经有了决定,洛洲之行延误不得,爷爷不能在法光寺多做停留,而她想学玄天剑,要学玄天剑,就必须在此与爷爷分离。 国公宽厚的手掌轻拍着宝贝孙女的背,“待爷爷回京之日,就来接光儿回家!” 楚流光不语,玉藕似的小胳膊紧缠着国公的脖子,好一会儿才嗯了声。没再继续缠着国公不放,俏丽的小脸尽是严肃,看了眼候在一旁的楚家护卫,严令他们务必保护好国公,更格外叮嘱楚义,留下信鸽用来互传消息,尤其洛洲那边,事无大小,三日一报。 小小的人儿,声音脆响,态度强势,那股子霸道劲不容任何人质疑她的话。楚家护卫毫不迟疑的领命,更是令旁观的凤无忧惊叹。 “烦劳大师照顾我家光儿,请受元寿……”国公正要施礼,被无相抬手制止,“光儿留在寺中,国公放心便是,国公此去,要多加保重!” 国公深叹,“光儿从未离开过我身边!”无相只笑不语,小儿命格不凡,自然要经历常人所不能。 国公不敢再停留,怕反悔。 伟岸的背影快步而去,楚流光小嘴紧泯着,眼中湿湿的,直到爷爷的背影消失在寺门外,小丫头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那挺直的小脊梁,揪锁的小眉头,让人看了心疼,想将她抱进怀里哄着疼着,凤无忧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这小孩终于与众不同,他怎能如此唐突,惹她不悦。 “光儿……”无相唤道,楚流光转身,仰着小脸,似星辰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无相,“明日起,大师便教光儿可好?” 无相笑,轻抚银须,“光儿可知习武的真义?” 楚流光神情淡然,眼波流转,“大师是出家人要追寻真义,光儿是凡夫俗子,只知道习武能保护自己,保护光儿要保护的人。” 无相的眼神慈善而幽深,“入光儿眼者,何其有幸!”言语间,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凤无忧。 再回到禅房后,楚流光知道了跟她说话的少年叫凤无忧,今年十二岁。一年前,是无相将其带回了法光寺,至于为什么,无相不说,楚流光也没问。无相让凤无忧照顾她的起居,凤无忧嘴角弯弯的,看来他一点儿也不反感无相的安排,楚流光还是一幅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 按理说,跟随无相习武,无相便是她的授业恩师,楚流光要行拜师之礼时,被无相制止。引路之人,不能担师傅之名,修为到底能入何种境界,便看自己的造化了。 楚流光心里嘀咕,难不成怕她学了本事将来惹事,使得仇家追根究底,杀进寺来? 无相说她骨胳轻灵,乃里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时,凤无忧满眼的羡慕,楚流光一旁嘴角直抽,狗血的,好事全落她一人身上了。唉,没办法谁让她生的好,感谢漂亮娘的土质肥沃,感谢英俊爹的种子精良,感谢他们的辛苦跟努力,鼓掌! 某小孩儿自习武之日起,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休息时手里还捧着本厚厚的《奇门遁甲》,凤无忧望而生叹,没见过这么省心,这么好侍候的小孩儿。 玄天剑精妙之处,将天地间万物生生不息的强大灵气汇集于练功之人体内,取于天地、把握阴阳、吸取精气,气可养人亦可杀人于无形。倘若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时,体力的纯元之气可布下奇妙幻境,被困于幻境之人任你欲取欲求。 楚流光惊叹,问无相为何传她如此绝世武学,就不怕她入了邪门,将来祸害一方。 无相声如洪钟般道了声阿弥陀佛,目光幽远而难懂。 楚流光资质聪慧,又勤奋,肯吃苦,只要无相稍加指点,她便能融会贯通,精妙运用。半月而已,不但能自行运气行走于周身几大穴脉,而且开始练习玄天剑第一重第一式。 玄天剑一重一式共有十八招,楚流光不贪多,每两天练一招,七天为一小循环。她年级小,打好坚实的根基才是上上之策,才能在日后有足够的能力驾驭越来越高,越来越变幻莫测的招式。 法光寺后山翠竹林中,粉衣小儿以竹为剑,剑剑生风,步如流星,小巧而灵活。凤无忧与无相远远的看着,因为某小孩警告在先,她练武时,百米内不许有人气。半月有余的相处,凤无忧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孩的霸道,甚至越来越喜欢。 “大师为何安排我来照顾光儿?”凤无忧问,无相手抚银须,不答反问,问的却是当日问楚流光的那个问题,何谓习武的真义。 “大师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凤无忧说,眉宇间多了些许冷凝的厉色,光儿习武为的是保护自己,保护她要保护的。而他习武,只为两个字,报仇! “阿弥陀佛,看来无忧要一直照顾着光儿了!” “大师?” 一直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光儿终究是要回家的,而他呢,他的血海深仇何年何月才能报。 无相目中含笑的看着不远处舞动着的小人儿,“无忧,这是你与光儿的缘份,惜缘之人才能得偿所愿!” 老和尚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难道珍惜与光儿的缘份,就能让他报仇血恨了吗?即便光儿是镇国公的孙女,镇国公毕竟是苍龙国的镇国公,不是他…… 寺中的日子,亦难让楚流光忘却心中的牵挂,恰恰相反,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心里似揣了什么似的,莫名的躁乱起来,直到一天,收到楚义的飞鸽传书,从未见过的肃杀之色,竟会出现在这个三岁的娃娃身上。(未完待续) 小刹神 楚流光去意已绝,谁也别想拦着她。 “阿弥陀佛……”无相佛偈出口,并无劝阻之意,祥和却幽深的眸子像是洞悉世间万事一般,前往洛洲路途遥远,光有楚家的两个护卫,老和尚于心不安,不但让凤无忧一路跟随照顾,还从法光寺罗汉堂中挑了六个武僧随行。 楚流光坦然接受,她只求速速赶到洛城,自然不希望路上出现任何意外。 凤无忧神色怪异的看无相,老和尚难道忘了他为何来法光寺吗,他的身家性命老和尚一切不上心?既然如此,当初何苦将他带来法光寺。末了,老和尚只叮嘱他好生照顾光儿。 和尚、护卫,这怪异的组合护着一辆乌篷马车日夜不停的赶去洛城。还有一队人马,则是由盛京出发,亦是日夜不歇的赶来洛城,铁骑中,一袭墨色锦衣,面色冷凝的男人便是护国将军楚承泽,随行的还有太医院的太医首。 楚义飞鸽传书,国公受伤昏迷,如晴天霹雳,楚流光再三审看,亦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日夜赶路,大家轮番休息,终于在一个月后到了洛城,被洪水凌迟的洛城满目疮痍,城中民宅皆毁,残墙断壁、朽木破瓦,城中的土地庙聚集了大量的民众,楚流光一行人进城时正值午时,土地庙设的粥堂,难民正在那儿领粥,队伍排的很长却井然有序,无拥挤哄抢的之人,整个洛城怕是只有太守府跟一些富贵人家的砖石大房安然无恙。 马车被太守府外的官兵拦下,楚家护卫怒喝,“镇国公府小小姐到,还不让开!” “哪来的小小姐,赶紧滚,太守府不是尔等驻足之地,否则,别怕爷爷刀下无情!”好横的看门狗,楚流光嘴角勾扯,她到要看看太守府的看门狗如何的刀下无情。 双方刀剑相向,很快惊动了府里的人,管家模样的人跑了出来,与他一起的还有一冷面的汉子,看清门外杀气冲冲的人后,双亮放光的大喊一声,“楚虎!” “楚忠,小小姐来了!” 什么太守府的管家、守卫,在楚家人眼里全是狗屁,楚忠跑到马车旁,那骨子里涌出来的激动劲,让人好奇,莫不是来什么大人物。当车帘掀开,一青衣少年先一步跳下马车,转身伸出双手,将一粉衣小儿抱了下来。管家抻直了脖子再往车里看,没人了! “小小姐路上辛苦!”楚忠说,心里着实心疼他们的小小姐,小小姐聪慧过人,终究是个三岁的娃儿,若是在家中,那是天天被捧在手心里宝贝着的。 “我爷爷呢?”楚流光问,脸色严肃,眸光清冽,粉润的小嘴紧泯着。 “在内堂!” “带路!” “是!” 小小的人儿迈出的步子稳实雷厉,楚忠没有克意放慢脚步,因为他知道,在小小姐面前根本没这个必要。 一路护卫着楚流光到洛城的武僧也跟着进了太守府。 远远得见后院某处宅子有御林军守护,镇国公必然在此养伤,一路上楚流光想了数种可能,万万没想到的是,爷爷不但至今未醒,即便醒了,怕是有生之年只能瘫于床上,那伟岸的身姿再也……些许哽嗯,楚流光硬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在国公床边寸步不离的楚义,看到自家小小姐时,这铁骨铮铮的汉子,若断他臂膀连眼都不会眨一下,此时却是眼圈泛红,屋中不但有楚义楚忠守着,洛洲太守及下属官员一个不少,城中最好的大夫一脸的愁眉不展。 怕是太守做梦也不会想到,起来探望镇国公的竟然是个三岁的小娃娃,难不成楚家没人了? “你这个庸医,倘若不是能让国公醒过来,本官亲自砍了你!” “国公乃肱骨之臣,治不好国公的伤,诛他九族!” “唉,国公日夜操劳,如今却……倘若有个万一,我等心似刀割啊!” 由着下属官员叫嚣,太守张敬业痛声重叹,“国公一生戎马,尔今重伤不起,下官恨不得代国公受苦……” “滚!”清厉的吼声,楚流光冰魄似的眸子如寒光闪闪的剑锋,扫过屋中大小官员,阴厉的脸色,让人恍惚忘了她的年级,洛洲太守脸都快憋青了,走也不是,留也不行,窘相十足的看楚义,国公昏迷不醒,能说上话的就是这个一脸凶相的汉子,可是为何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对个三岁的娃娃如此恭敬。 “怎么,还要我再重复一遍?”楚流光恨不得字字诛心,他们一个个像一群烂嘴的乌鸦,都该拨了毛,拧断脖子下油锅。 好个猖狂的小儿,不过是仗着国公的势,张太守脸色沉痛的召呼着下属离开。出了门,张太守竟然吐了口大气,真是邪门了,屁大的孩子哪来的气势,国公府了不起啊! “大人,下官等该如何是好?” “该如何就如何,再大的事也要等国公醒了再说!”谁知道还能不能醒得过来,万一醒不过来,皇上一定会降罪于他,不行,他得好好想想,报往朝堂的折子该如何写。眼下虽然天高皇帝远,可他总觉得屋里那个屁大的孩子不会善罢干休。 没了碍眼的人,楚流光那一身的冷冽渐渐退去,一双小手小心翼翼,更是万般心疼的放在国公的腿上,“爷爷,您说过的,待到回京之日要亲自上法光寺接光儿回家,您怎能失信于光儿!”哽咽的声音,晶莹的泪珠打在国公的腿上。 守在一旁的凤无忧眉宇紧敛,他似乎有些明白无相大师为何要他照顾光儿了。 “将那个护卫的骨灰存好,待回京好生安葬!”若没有护卫的舍命保护,爷爷怕是……楚流光狠吸了口气,莫名的肃杀又涌了出来。 “楚义,带我去滚石坠落之地,楚忠,你带人守着国公,未经我允许,别说是人,苍蝇都不许给我放进了半只!” “楚义,楚忠领命!” 谁能想到,一个三岁的孩子竟然成了他们的主心骨,成了他们的施令人。倒退三年,怕是他们自己也不敢这么想,那压迫人心,冷峻凛然的霸气确是他们的小小姐。 楚义上前要抱起楚流光,被凤无忧先一步,当她的随从,他还有何不甘愿。正如无相大师所说,这是他与光儿的缘份,真是庆幸那日的好奇,才与这卓绝不凡的小人结下缘份。 楚流光不娇情,仿佛凤无忧抱着她理所当然一般。(未完待续) 我不会把你摔地上的! 国公出事之地正是洛河的一处决口,如今决口已被封堵,留下的塌陷、碎石断树仍能想像得出洪水肆虐时的残酷、震憾。 “无忧,把我给楚义吧!”软软的声音,凤无忧反而收紧双手。 上山的路碎石满地,土质酥松,极不好走。凤无忧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大孩背小孩,身前身后跟着身强力壮的汉子,这画面让人看了不禁心疼。 楚义几次伸手要抱回自家的小小姐,都被凤无忧巧妙的躲开。 “不用,我不会把你摔地上的!”凤无忧说,额头、鼻尖早已沾满汗珠,俊秀的脸飘着些许红润,目视着前方,更当心着脚下,清瘦的身姿稳稳的迈出每一步。 “那好吧,等到了山上,就把我放下来!”说话间,玉藕似的小胳膊揽了揽凤无忧的脖子。 少年嘴角勾扬,眼波流转,溢动着比夏花还要灿烂的光华。让光儿依靠的感觉,真好! 山势虽然不高,仍能将此段洛河的风貌尽收眼底,原本山清水美之地,尔今疮痍满目。楚义跟随行的护卫候命一旁,楚流光迈着小腿,东走走,西走走,走到山沿处,惊了楚义跟凤无忧一身冷汗,尤其楚义,国公受伤时他未能在身边保护,悔得恨不得朝自己天灵盖拍一掌,若是今日小小姐再有何闪失,他楚义当即了断了自己,也是死不足惜。 “你们俩个大呼小叫的,我没事!” 凤无忧白眼,小祖宗,不待这么吓人的! “你们瞧瞧周围可有什么不妥?”楚流光问,被楚义抱离了山沿边,此时一双小肉手背在身后,一派老成的样子。 楚义带人将周围仔细查了一遍,说不上哪不妥,可是,又觉得是有些不对劲的对方。当时事发后他跟楚忠一扪心思守着国公,并未带人到山顶查看。 “是石头!”凤无忧惊呼,“周围多是碎石,颜色尽是褐黄,砸伤国公的却是不只百斤重的青黑色巨石!”看光儿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答对了。既然他说中了,心里感叹的却是,这小孩子难道有上窥天道的智慧。 “楚义,你带人再去细查一遍,地面上可有留下什么痕迹?” 地面上尽是细小的碎石黄泥,要寻痕迹只有扫清上层的泥沙,楚义脱下衣袍,赤着膀子,护卫见楚义如此,纷纷脱下外衣当扫帚使,没会功夫黄沙飞扬…… 没过多久,楚义铁青的脸色,恶兽似的怒吼,证实了楚流光的猜测。数块滚落的巨石乃是从别处搬运到此,黄泥下掩盖着挪运巨石时留下的痕迹。 楚义的拳头握着卡卡直响,“我劈了张敬业那畜牲!”真要由着楚义去了,怕是要把张太守大卸八块。 “抓贼要抓脏,捉奸要在床,张敬业不认,你如何动手?”楚义只是楚家的护卫,并不能代替国公行使先斩后奏之权,况且这事是否与张敬业有关,有待查实。 “光儿心里可是已有决定?”凤无忧问。 楚流光微眯着眼,“若查清是何人所为,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楚流光再次回到太守府时,日已西斜。小丫头多希望她一进门就看到爷爷已经醒过来,疼爱宠溺更惊喜的叫着“光儿”。 前一世,楚流光没少涉猎医学方面的书籍,国公伤在腰部,极有可能锥体损害引发的牵引反射,造成神经性昏迷。 楚流光目光触及站在桌边的大夫,看他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爷爷虽然至今未醒,但是看爷爷的脸色,想必此人用药护住了爷爷的心脉跟精气。 “有什么话,直说!” 大夫的身体明显僵了下,抬着对上某小儿犀利的目光,眼中确被什么纠结着,看到楚流光锁眉,大夫赶紧恭身,他还有一法,只是一直不敢擅用。 金针刺穴,险中求生,施针之人必须心无杂念,运针五个时辰,中途苦被打断,不但施针之人心神被损,被运针之人怕是就此断了性命。自国公昏迷之日,太守带着下属官员进进去去,躁舌的很,他哪敢施针,万一害了国公,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被砍的。 “若这五个时辰内,我保证无人敢打扰,你可能保证我爷爷能醒来?” “小人定会倾尽毕生所学,让国公醒过来!” “好,你且今晚好生休息,明日便给国公施针!” “是,小人领命!” 当晚,国公住的宅院便被严加护卫起来,国公府小小姐严令,未经她允许,擅入者,杀! 隔日,整个小院的气氛越发的肃然,难得见镇国公府小小姐和颜悦色,大夫紧崩的神经得以放松。 卧房里,楚流光坐在红木椅上,凤无忧守在她向旁,大夫拿出金针。 “开始吧!”楚流光说,声音软软的,心里紧张之余,一个强大的声音不断冲击着,叫嚣着,楚流光,要守护自己的亲人,你必须变得强大。 “是!”大夫恭敬的回道,深吸了口大气,手持金针,稳准的刺入…… 百里外,护国将军的人马已抵达复县县城,从没领教过长途奔驰是何种滋味的赵太医,骨头都快散了,不敢吭半声。离洛城越来越近,楚将军的脸我越发镀了寒霜似的,目光冷冽的让人看了直打寒颤。 人与马稍做休整,又上路了,铁蹄所经之处,惊的百姓纷纷避让。 五个时辰,房间里静的似乎能听到呼吸声,大夫取出最后一根金针时,瘫坐在凳子上,整个人像被水里捞出来似的,“成了!”大夫有气无力的说道,虚脱中透着欣喜。 “何时能醒?”楚流光骨碌从椅子上滑下,奔到床边。 “傍晚前应该能醒!” 三岁小儿舒了口气,“楚忠,楚义!” 紧闭的房门应声而开,楚忠跟楚义急切的朝床上看去,见国公依旧沉睡不醒,脸上不免有失望之色。 “楚忠,扶刘大夫去厢房歇息,严加保护!” “是!” “楚义,我爹也该到了,派御林军出城迎!” “是!” “无忧,帮我弄些温水来!” “好!” 所有人被个小人儿指指点点,却没有丝毫怠慢,各个行事雷厉风行。 凤无忧心细,不但打来温水,还将棉布打湿,送到楚流光手中。 三岁的小人儿跪在床边,一双小手轻轻柔柔的给国公擦起脸来。 国公到洛城后,一心先治水救人,至于大守及基属下大小官员,待日后再清算他们的罪责。待护国将军来时,可没国公那般好的脾气。看护国将军冷峻到极点的脸色,压得洛城大小官员大气不敢喘的。(未完待续) 不吃饭,看我干吗? 越是多事之时,楚流光越发不能亏待了她自己的小身板。 凤无忧将饭菜端进来时,小丫头扫了眼,楚忠跟楚义一定格外叮嘱过了,饭菜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 “不吃饭,看我干吗?”某小孩手里拿着汤匙,眼波如水清澈而闪亮。 法光寺的斋饭自然不能与此时桌上的饭菜相比,却吸引不了凤无忧,暖暖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般。 “光儿一点儿也不像三岁的小孩。”这话,他早就想说了。 “就为这?还以为你能说什么呢,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没办法,谁让我天生丽质,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哈哈哈,原来光儿的小脸皮这么厚!” “你不知道脸皮厚才能吃四方吗,赶紧吃饭!” “好!”凤无忧柔声道,与光儿相处的时日越久,便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宠着她,疼着她,保护她。三岁的小儿身上耀眼之处,怕这世间再无第二人。 用过饭,楚流光又爬上床,窝坐在国公身边,小手揉捏着国公布满厚茧的大掌。 “爷爷,你要快快醒来噢,您要带光儿一起回家的,光儿想爹,想娘,想哥哥们了。” “都不知道四哥有没有给光儿打理树屋,三爷不会趁光儿不在,把树屋据为己有了吧!” “爷爷,等光儿再大些也去太学院好不好?不过,四哥说,夫子整天像念咒似的,还是算了吧!” “爷爷,光儿好想快快长大啊,等光儿长大了,要开一家酒楼,苍龙国最大的酒楼,给爷爷收尽天下美酒。嘿嘿,光儿还要每天数钱数到手软!” 俏丽的小人儿,粉润的小嘴喋喋不休,凤无忧嘴角勾扬,怕是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光儿才会如此娇俏可爱。 一声轻呼,国公的眼皮在动,心心念念的宝贝孙女就在身边,再沉重的梦魇也要挣脱喽。 “光儿果真是掉钱眼里去了!”虚弱而沙哑的嗓音抹不去那份宠溺,精乖的小人儿正依在他身边,不是梦啊。 “爷爷,爷爷……”再没有比爷爷喊她名字时,更好听,更欣喜的声音了,眼中泛起的水气使得小人儿的眸光越来精亮,足以胜过天上的星子。 祖孙泪眼相对,法光寺一别,再见竟是这般境地,国公深叹,满目疼爱的轻抚着楚流光软软的发丝,“苦了我家光儿了!” 昨日不知从哪儿传出,镇国公受伤并非意外,而是奸险之人故意加害。洛城大小官员惴惴不安起来,暗地里互相猜测,到底谁如此胆大妄为,敢害镇国公,自己不想活了,可别连累着他们。百般猜测,众人看张太守的眼神有了些许别样的味道。 国公苏醒的消息很快传遍太守府,一干人等却是喜忧参半。张太守召集所有官员,一起去给国公问安,管家神色慌乱的来报,护国将军已经进城了。 “大人,大人!” 张太守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多亏身旁的人及时扶住。 “快,快随本官先去迎接护国将军!”阳春之季,张太守却似置身寒冬腊月,唇齿哆嗦,言语不清。 落日余辉,似是黑甲铁骑披上血色外衣,铮铮铁蹄踏破洛城宁静。护国将军坐下宝驹发出昂然嘶鸣,好不霸道的从鼻中喷出热气。楚承泽翻身下马,俊朗的脸冷峻肃杀,幽深的眸子如刀剑般犀利而冷酷,目光所及,让人禁不住打颤,腿底板往上生寒。 “下官张敬业参见……” “滚!” 不愧是父女俩,某小孩当初也送了张太守这个字,此时护国将军更是冷峻严厉到了极点。护国将军孝顺是出了名的,这群大官小官都一边洗干净脖子,等着护国将军收拾吧。 得知主子赶到,楚义楚忠激动的迎了出来。 “将军,国公醒了!”楚义急禀,楚承泽幽冷的眸子终于有了些许暖色,待看到楚虎也在,楚承泽剑眉瞬敛,“光儿可是在此?” “回主子,小小姐先主子一步赶到!” 楚承泽的脚步越发急切,待推开房门,清悦如铃的笑声中夹带着国公的笑斥,楚承泽脚步嘎然,一路狂奔,悬着的心此时终于许他舒口大气了。 “爹!”父受苦,儿心犹刀割,嗓音中未免透着些许哽咽。 国公看向来人,未来的及说话,床上小儿急色色的蹦下床,似出笼的小兽,脆生生的呼喊着,“爹爹……” 楚承泽一把抱起爱女,紧箍在怀里,就像失而复得的珍宝,千言万语都不如紧紧抱在怀里来的踏实,这让人又爱又气的小丫头啊! “光儿好想爹,爹可想光儿?” 娇俏的人儿趴在爹爹宽厚的肩头,撒娇的问道。 啪,小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楚承泽当然不舍得用力,不过象征性的一巴掌,恨恨的回道,“不想,你不在家,我跟你娘开心着呢!” “光儿才不信,爹跟娘一定很想很想光儿,就像光儿很想爹娘一样!” 如此温情亲腻的一幕,凤无忧羡慕到心痛,他也想爹娘,很想很想,却再出见不到了。 当赵太医看过国公后,房间的气氛再次压抑了下来。 “太医于我国公府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太医直说吧!”国公言,赵太医脸上越发难掩痛色。 “下官定竭尽所能,哪怕有一丝希望!”此言无疑是一种宣判,国公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了,朝堂之上,怕是再也看不到国公铁骨傲然的身影了。 楚承泽一脸的铁色,国公虽然在笑,手却紧撰着被角,效忠两代君王,戎马一生的镇国公竟然瘫在床上,了却残生。如此打击,纵然经过大风大浪,一时也难以接受。 此时,一双小手却包裹着国公青筋暴跳的大掌,软软的暖暖的,一下下抚摸着,直到那紧撰的拳头一点点松开。 “爷爷是镇国公,是苍龙名副其实的大将军,即便再也站不起来了,爷爷依然威武,无人可及!” “哈,哈哈,好,好,有光儿这句话,爷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洛城毕竟受洪水凌虐,缺少药材,尤其一些珍贵的药材,赵太医言明,既然皇上有旨意,还请国公速速回京。 走是一定要走的,但是离开前必须扫除后顾之忧。而这些,护国将军自然要替镇国公完成。 入夜,卧房中,楚家三代围坐在一起,楚流光将所查之事全盘托出,无疑让爷爷跟爹爹震惊之余,脸色冷凝。(未完待续) 天之骄子 父子二人沉默许久,目光默契的转向某小孩。 藕荷色的衣裤,袖口处扎着漂亮的淡紫丝带,玉藕似的小腿露着半截,面捏似的小脚丫一晃一晃的。黛眉如烟,目似星子,小巧的鼻俏皮可爱,粉润的小嘴角撒娇似的呶着。再过几年,定是个仙子般的人物。 “何人能娶到我家光儿,定是上天垂青的天之骄子!” 嘎,某小孩揪着小眉头,“爷爷,光儿才三岁,离爷爷收财礼的日子远着呢!” “爷爷只怕到时候,楚家的门槛不知要被踩烂几十条了!”国公感叹,像是明日就要把楚流光嫁出去一般,不怕某小孩满脸黑线。 “光儿的聪慧,男儿都不及。”楚承泽说,楚流光嘴角明显在抽,改成她的表彰会了。 国公轻叹,无相大师当年所言,现如今他是彻底信服了。 楚流光睫毛颤了颤,难道无相知道她的来历,细想,楚流光释然,既然是高僧,自然有一身看透凡人看不透的本事,所谓,佛法无边。 “唉,光儿的脸皮就是被这么夸厚的!”小丫头摇头晃脑,一脑的纠结苦恼,惹来爷爷跟爹爹的朗笑声。 楚承泽疼爱的将宝贝女儿抱坐在腿上,“这几日,光儿替爹爹好生照看爷爷!” 楚流光舒舒服服窝在爹怀里,重重的点头,英俊爹要动手了,在父亲面前,楚承泽是孝子;在女儿面前,楚承泽是慈父;在外人面前,护国将军可是个冷峻狠厉的人物。他正好借光儿放出去的流言下手,不但要彻查洛城大小官员治水不利,还要彻查国公受伤一事。 一夜间,不但太守府,整个洛城如乌云压顶。 笔笔罪状,触目惊心。洛城向南百里有一个叫龙王塘的村子,村庄依水而建,依水而生,美的犹如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子,洪水袭来,倾刻间坠如水中炼狱,村中老弱妇孺被困于龙王庙,村长派人前往洛城求助,城中官员以无暇分身,洛城为重打发了前来求救的人。大水暴涨,全村一百三十六口,仅自救出二十二口。那无暇分身的官员却能带着一家老小,载着贵重家浩浩荡荡的出城躲难。 身为父母官,弃百姓于不顾,该杀;身为臣子,弄虎做假,欺瞒圣听,该杀。 衙堂之上,护国将军正襟危坐,冷峻犀利的眸子如刀剑般,架在堂下一干人等的脖子上,张太守已是汗如雨下,那个无暇分身的官员说的不正是他吗。 啪,惊木一响,吓破半数官员的胆,太守以下半数官员下了大牢,污浊之中还是有清明之人,可叹他们苦有为民之心,奈何手中无权。至于脸色青灰的张太守,暂留在太守府,待国公定夺。 张敬业的弯弯肠子直动,不下入大牢待国公下令问斩,反而继续留在太守府,莫不是看在陆相的情面?张敬业哪知护国将军留他性命是为了查出国公遇袭之事,当晚,张敬业便被护国将军提审。又见到了那个粉雕玉琢似的小丫头,只是那小丫头嘴角擒着的笑,冷漠而讽刺。 扑通,张敬业双膝跪地,带罪之身哪还有太守的半分威仪,“将军明查啊,此谣言下官也有耳闻。下官万万没想到,将军会将谣言与下官扯连到一起,将军,下官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啊!” 张敬业脸如纸色,谋害镇国公那是要满门抄斩的。 某小儿轻笑了,“大人,你是不是误会我爹爹的意思了。爹爹找大人来,是想让大人帮忙想想,国公在洛城的这段时间是否有可疑人等?” 帮忙?他可是被当做犯人押进来了! 张敬业惶恐,国公在洛城的时日,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左右,听国令指令,任国公调遣。出事那日,他也有在现场,若不是有府中侍卫护着,他怕已被砸成肉泥了。当时事发突然,他心里只惦念着国公的伤势,万万想不到会是有人蓄意谋害。 坐在椅上的楚流光晃荡着小腿,设下陷井之人怕是想不到,她会查看现场,还发现了端倪吧。 张敬业哭天喊地,更甚者以妻儿的性命起了毒誓,那幅心胆俱裂的样子,到是有几分真。 洛城大小官员共二十一人,待逐一审过,务必耽误回京的日期。父女俩四目相对,渐渐的,嘴角勾扬,就像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巨石既然不是山上所有,定有来处,何况运送过程中,免不了被人看见。 两日内,护国将军的亲卫队撒网捕鱼似的追查时,太守府内传出凄惨的哭声,张太守服毒自尽了,死前留下笔墨,供述了自己所有罪责,其中包括谋害国公之事。 看着张敬业的绝笔,不仅护国将军脸色阴沉,楚流光亦是明暗不清,怎么就死了呢! 一个月后,钦差大人的车队行驶在官道上,前有京都卫五百人马开道,后有御林军五百人马垫后,护着国公坐驾的卫队,只要见其衣袍上绣着的金眼黑鹰,便是护国将军的亲卫队。洛城之事看似了结,但是真正的迷团仍绕在楚家老小的心里。 回京的路上,楚流光很郑重的问凤无忧,为何还要跟随于她。凤无忧仍是那张暖暖的笑脸,去往洛城时,他是受无相大师所托,好生照顾光儿。尔今,他只是随了自己的心意,继续照顾光儿。莫不是光儿嫌他烦,还是光儿讨厌他了? 忽然间换上一幅凄凄哀哀的样子,楚流光嘴角扯了扯,相处时日越久,凤无忧到是不再崩着了。只是不知道,他能跟在她身边多久,半年,一年还是二年…… 人生在世,难解一个缘字,菩提树下的相见,怕是要结一辈子的缘份。 “呀!”楚流光忽然想起了什么,翻出她的百宝袋,“真没带来啊!” “光儿找什么?什么没带来,可是落在寺里了?”凤无忧问。 楚流光不语,眼波流转,仔细的回想,那块小石头定是放在树屋里了。(未完待续) 九哥 清宁宫,当年庆帝登基,太子妃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便将清宁宫做为了凤殿,因为皇后娘娘喜清宁宫的清雅俊秀,更喜清宁宫前那一池的睡莲。绿荷舒卷、红萼开萦、馨香淡淡,诗人以莲之美喻女人之美,可世间能有几人有莲的禀性。这后宫之内,怕是更找不出一人。 “奴俾给皇上请安!”娟华捧着锦盒脚刚迈出内殿,险些冲撞了圣驾,惶恐的跪地请安。 “娟华怎也如此冒失!”娟华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所以德公公即使是斥责,脸上却带着三份笑意,不看僧面,看佛面。 “公公训斥的是!”娟华温顺的领斥,谦卑的跪着。 “朕没让他们传,也不怪你,起来吧!”数日来,圣颜不悦,各宫的主子都不敢造肆,似乎也都崩着呢,今日听皇上的声音,心情似乎比昨日好些。娟华磕头谢恩,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 “皇后可是在看书?”庆帝问。 娟华恭身垂目,“青姑姑去了内务府,将今年的贡锦拿于娘娘过目,娘娘刚才还夸,今年的锦缎极好,天渐暖了,要尽早给皇上准备夏衣才好!” “皇后心细,无人能及啊!”庆帝感叹,德公公一旁抻着笑脸,娟华仍低着头。 今日的清宁宫似比昨日有些不一样,庆帝与皇上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恍然。 皇后莞尔,“臣妾昨日给太妃请安时,闻着太妃殿熏的香淡雅平和,太妃见臣妾喜欢,就给了臣妾一些。” “闻起来像是禅香!”庆帝说,龙目微闭,深闻了闻,“嗯,闻起来是舒缓平和。” 皇后轻笑出声,眉梢轻扬,威仪中流露着几许妩媚,“呵呵,其实这禅香还是皇上命德公公送去太妃殿的呢。” “噢,朕还真不记得了,德全。” “回皇上,听皇后娘娘这么一说,老奴到是想起来了,这禅香应该是琉璃王进贡来的,说是出自南海佛门圣僧之手。” “嗯,朕也想起来了,哈哈……”庆帝突然笑了起来,朝皇后倾身贴耳,似说悄悄话一般,举止亲腻,恩爱尤佳,“太妃可不是个大方的人,这也是皇后用心换来的!” 皇后笑的娇嗔,心里却泛起酸涩之意,婉仪之心可有换得皇上之心? “素青,将本宫选的这几匹贡锦送于内务府,再命人为皇上准备午膳!” “是……” “午膳就不必了,朕昨日应了汐若,要去仪和宫用膳!” “是……”青姑姑恭身领旨,微垂的头,自然无人看见她眼中闪过的阴郁。最是无情帝王家,那帝王便是天下最薄情的男人了。不在清宁宫陪皇后用膳便罢了,何必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把汐贵妃叫的那般亲切,那女人仗着为皇上生了大皇子,如今在皇后面前越发的放肆了。 宫中的女人,永远会在精细的脸皮外戴着个更精致的面具,皇后何尝不是,心里明明刺痛,脸上却越要笑的温柔恬静,她越来越厌恶自己现在的嘴角,偏偏已炉火纯青,就连她最亲的妹妹芸心都看不出来。夫妻本是同命鸟,难不成只能同患难,却不能共富贵? “汐贵妃身子刚好,皇上是该多去陪陪。臣妾见皇上今日气色甚好,可是因为上善节就快到了?”不想再纠结在陆汐若身上,皇后娘娘话峰轻转,皇上气色好心情好,怕是不是因为上善节,而是洛洲吧! “这日子过的真快,眼看着又要到上善节了,可是今年的上善节……唉!” “皇上可是为国公的事?” “婉仪,朕欣慰洛洲水患已过,朕更心疼国公……” “皇上,您对镇国公府的隆宠,楚氏一门自当为皇上效力,国公乃肱骨,更要为皇上尽忠,这只能说是国公的劫难,皇上不可为此事伤神。”听到皇后的劝慰,庆帝还是重重一叹。正因为镇国公是肱骨之骨,他才心疼,若论忠心,朝堂之上何人敢与国公相比。 殿外,青姑姑刚派了人去内务府送贡锦,九皇子跟十皇子相伴朝清宁宫而来。 “青姑姑为何站在此?是迎我跟九哥的吗?”十皇子轩辕晟真是个少年不识愁滋味的主,虽然不是皇后娘娘所生,跟皇后娘娘到是亲近。相比于轩辕晟,同样是皇后娘娘照顾的皇子,九皇子轩辕焱总是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随着年岁的增长,九皇子不但越发的俊美出尘,而且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尤其那些透着凉薄的眸子,甚至让人无法与其对视。 “两位皇子从凌烟阁来?”青姑姑问,笑意暖暖,透着些许慈爱,轩辕晟点头。 “青姑姑,可是父皇来了?”轩辕焱的嗓音极好听,却清冽淡漠。 “父皇来了!”没等青姑姑回话,轩辕晟兴奋的轻呼,眼中写满了期待。 轩辕晟本是贵人所生,若没有皇后庇护,怕是……世人都羡慕皇族的尊贵光鲜,可有谁知道,这红墙金瓦之地,不次于杀场的残酷,对这些小皇子尤为甚之。能躲过七灾八难,平平安安长大成人便是他们的造化了。 相比轩辕晟的渴望,轩辕焱不但表情淡淡,双眸微敛,似有什么从眼中闪过,太快,以至青姑姑这般的人物都未能看清。 “皇上正在内殿,两位皇子正好给皇上请安!” “好……” “不了!” 截然不同的回答,一个兴奋中透着浓浓的渴望,一个淡然中流露着无法形容的情愫。 “九哥,父皇难得……” “我们不该打扰父皇跟母后,青姑姑,我们在这儿等就好!”离开那是不可能,进去他更不愿,所以只能等,等他出来,等他离开。 “九哥……”轩辕晟愁眉苦脸的,心里所想全都摆在脸上,后面的话没等说出来,轩辕焱一个冷利的眼神,便让他闭嘴,而且还把嘴闭的紧紧的。 清宁宫外,略显单薄却俊逸挺直的身姿,淡然而冷傲,双脚如同定在地上一般,一双堪比日月星辰的眸子,却凝望着清宁宫前的睡莲。直到站在他身边的轩辕晟扯他的衣袖,目光回转,便见那明黄到深刻的身影走出清宁宫。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脆响的问候,怕全是轩辕晟的功劳,依着轩辕焱的脾气,声音里不会有这般的热度。 “起来吧!”帝王威严,轩辕焱仍是那幅淡淡的,处事不惊的样子,而轩辕晟头低的不能再低。 庆帝问了两句,又叮嘱了两句,便摆驾仪和宫,只是目光触及轩辕焱时,庆帝的眉拢了下,有些许凝神,更有些许恼恨。(未完待续) 在大街上横着走 凌烟阁离清宁宫九曲十八弯的,无论刮风下雨、霜降雪飞,轩辕焱与轩辕晟放学后定来给皇后请安,日日如此,但是见到皇上的机会却屈提可数。 轩辕晟性格有些憨直,每次来都会把发生在凌烟阁的趣事说给皇后听,逗笑了皇后娘娘,他一旁也咧着嘴。轩辕焱鲜少说话,静的就像没他这个人似的,偏偏那与生俱来的尊贵让人无法忽视。 “母后,先生今天夸儿臣了呢!”轩辕晟那双如黑葡萄似的眼睛,因为兴奋而异彩闪耀。 “晟儿因何事被先生夸?”皇后问,威仪中不失母后的慈爱。 轩辕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先生夸我的字笔力遒健,结构严谨,嘿嘿,写的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 “你瞧这孩子,这是好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十皇子秉性刚直,写出来的字自然笔峰有力,随了心性。”听青姑姑这么说,皇后点头,“是啊,焱儿呢,先生可有说焱儿如何?” 轩辕焱眉目轻扬,嘴角勾起轻浅的弧度,“回母后,先生没说!” “可是先生在九哥身边看了好久呢!”轩辕晟打小报告,轩辕焱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先生传授的学业你们要用心学,将来朝堂之上,好为你们的父皇分忧!” “是,儿臣记住了!”轩辕焱回道,轩辕晟一旁重重点头,冷不防冒出一句,“大皇兄比我们大,又比我们学识深,一定能为父皇分忧!” 皇后只笑不语,心里却冷了下来,轩辕浩日明年就该进朝堂了,陆汐若也越来越放肆了。储位一日未定,再嚣张又有何用,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是笑到最后的真正赢家。她虽无皇子,却要为自己的两个女儿谋算,有她的庇护,宁儿跟馨儿是高高在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若失了她的庇护,不说皇上会如何,单是宫里的这些女人,就敢把宁儿跟馨儿踩在脚下,那如清泉的眸光不禁看向轩辕焱。 又陪着皇后说了会儿话,两位皇子便跪安,回各自的寝殿去了。 到底是皇后身边的老人儿,皇后刚才看轩辕焱的那一眼,别人兴许看不出什么,青姑姑则不然,皇后娘娘能依仗的只有九皇子,可是刚才皇上看九皇子的眼神,并不是喜色啊! 青姑姑的话惹起皇后的苦笑,“因为九皇子的相貌越来越像月妃,只要看到九皇子就会让皇上想起月妃,那是皇上心里的痛,怎能不恨,怕是恨的不是焱儿,而是本宫吧!” “娘娘!娘娘万万不能这么想啊,放眼天下,何人能有娘娘的心襟,不眠不休替自己的丈夫照顾妾室,是月妃福薄……” “素青,若是皇上心里不是这么想,我又该如何?当年,皇上为了月妃不惜发兵,甚至以灭月妃全族相威胁,逼他们交出月妃,素青,你何时见过皇上如此强横,如此不顾后果。因为皇上动了真心,动了真情,动了真爱!哈哈,可笑后宫那群女人了,事事争宠,日日争宠,争来争去,谁也争不去皇上那颗心,就连本宫,都在这群傻女人之列!” “娘娘,那些无知女人怎敢跟娘娘相比,当年若不是娘娘……” “呵,若没有当年那点儿事,素青,你我还能在这儿清宁宫吗!” “素青只知小姐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小姐的地位无人能替!小姐虽无皇子,可是小姐却要为公主谋算啊!” 皇后笑颜轻展,到底是自己贴心的丫头,主仆都想到一块了。 “我估摸着,镇国公也该回京了!”皇后问,声音轻柔,如同自言自语一般,青姑姑泛红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国公抵达京城的那天,犹如胜战凯旋的将军,皇上一道旨意,左右相携百官于东城门外迎接。护国将军一骑当先,虽然脸色肃然,却是实打实的威风凛凛,大队人马中的两辆马车,尤为让人翘首观望,其中最大的那辆车必定是国公所用。 “陆相,你挤我做什么!”上官秀不满的瞪了眼陆伯崇。 “上官相爷什么时候娇情成这样,百官都在这儿,挤一下难免,还能从你身上挤掉块肉下来!” “那边地方大,陆相怎么不往那儿站站,难不成我这边看的更清楚!” “我就稀罕跟你站一块不行吗!” 站在两位相爷身旁的官员挥汗,这等时候也斗! 护国将军坐下宝骑抵达城门口,陆伯崇率先迎了上去。 楚承泽翻身下马,目光如炬,英气逼人的脸上无波无澜,“有劳陆相惦念,国公一切安好!”一句话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暮色残阳,巍峨的都城似抹了浓稠肃色,护国将军再次翻身上马时,前来迎接的官员向两边避让,城中百姓不知内情,只知他们敬重的镇国公坐驾回京,欢呼声,问候声此起彼伏。 车帘被掀起一角,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露了出来,片刻功夫,车帘又落了下来,某小儿轻叹,俏丽的小脸眉飞色舞、流光异彩。 “小小的人儿就学会叹气!”国公笑斥,却一动不能动的躺在厚厚的锦被上。 某小孩唇角飞扬,眉宇间尽是得意的之色,“有爷爷的威名撑腰,光儿日后要在大街上横着走,看谁敢拦光儿的路!”好个仗势欺人的嚣张小儿,哄得国公笑声朗朗,这笑声恰巧传了出去,让听到国公笑声的百姓越发的热情高涨。 镇国公府,主母芸心跟四位少爷早已在府门前望眼欲穿,直到看到那威武的铁骑,楚良兴奋的大叫,“娘,是爹,是爹!” 芸心一颗心都扑在渐行渐近的人身上,哪来顾得上楚良。 楚良被楚逸拎着衣领扯了回来,“你切安稳的站好!”国公与护国将军不在家中,做为家中的长子楚逸不但成熟了,而且更有担当。三个弟弟在他的约束下,鲜少惹事胡闹,让芸心省了不少心。 “夫君!”柔美的唤声,融化了护国将军一脸的寒冰,接住爱妻伸来的手,紧紧包裹在掌中。 “爹跟光儿……”言语间,芸心看向那车门紧闭的马车,心嘭跳的厉害。 楚承泽轻拍了拍爱妻的手,以示安抚,“爹跟光儿都在车中。” “为何还不下车?”爱妻心急,楚承泽却笑中有苦。 车门打开,楚义腾身上车,楚承泽跟楚忠站在车下等着,当铺着锦被的单架被抬下马车时,楚府上下,人人心胆俱裂一般。 “爹……” “爷爷……” 离京城,老国公好不威武;回家了,却是这般令人心痛心碎的一幕,芸心眼中滚泪,看自己的丈夫,又看躺着一动不动,只能由人抬着走的公公。楚逸牙关紧咬,隐忍着把眼泪逼了回去;楚璃双手紧握着锦被一角,也似在隐忍,却没大哥那般的好忍力,泪吧哒吧哒往下掉;楚良跟楚修这对双胞胎边哽咽的喊着爷爷,边不停的擦着眼角,衣袖很快被泪水打湿。 “有什么话进府说,爷爷累了!”脆生生的声音似划破阴霾的暖阳,更似一注清泉,为的是浇醒人心。府门外,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 “光儿……”日日盼,夜夜盼,终于见到自己的心肝宝贝,漂亮娘的眼泪就跟开闸的洪水。 唉,某小儿摇头轻叹,一幅老成的样子,“娘乖,不哭不哭!”扯着娘的手,依如在家时的样子。 “都进府说话!”国公沉声,凤无忧腿快手更快,将楚流光抱了起来,到是把漂亮娘闪了下,这孩子谁啊,为何抱她的光儿。楚家四位公子的心若不是被国公分出了一半,怕是也要横眉冷对凤无忧,说不定楚良会直接拳头问候,即使他没凤无忧大。 镇国公府门外不远处的大槐树后,一小厮模样的人鬼崇的跑开,直到一辆贵气逼人的马车前,这车不是别人的,正是当朝右相爷陆伯崇的。 “可有看清?”车内有人问道。 “回老爷,看的真真的,镇国公是被抬进去的,而且府里的老老少少哭的那叫一个惨啊!” “嗯,事办的不错,去管家那儿领十两银子!” “谢老爷,谢老爷!” “进宫!” 陆伯崇没跟上官秀一起进宫,在外人看来,两位相爷水火不融的走不到一块。实则,陆件崇是在等着看国公府的动静,朝堂之上没了楚元寿,上官秀你还能蹦哒多久。敢挡本相路者,哼…… 楚承泽将父亲安顿好,便换了朝服进宫复命。 用过药,见国公倦意来袭,芸心带着孩子们脚步极轻的离开。 苍穹渐如墨染,星月之光被浮云遮掩,府中灯光通明,所有人的脸上有喜有忧。 楚流光撒娇的趴在娘亲肩头,看着走在娘身边的大哥楚逸,这才多久不见,大哥越发的器宇轩昂,眉宇间内敛之色颇有爹爹的风采。 “娘,爷爷以后只能躺在床上了吗!”楚修问,声音中又有些哽咽。 “不会的,爷爷是大英雄,一定会好起来的!”楚良哑着嗓子喊道。 “皇上派去的御林军、京师卫都是一群废物!” “璃儿!”难得温柔如水漂亮娘严声厉语,楚璃的话犯了禁忌。 楚流光一声不吱,半睁半闭着眼睛,睡着了似的,实则,她的心思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灵。皇权至上,二哥这番话足够治罪的了。只要一日没把事情查清楚,一日没把了凶手揪出来,张敬业死了又如何,在她这儿,不做数! “路上颠簸,逸儿,你带无忧去休息!” 凤无忧想说,光儿在哪儿,他便在哪儿,转念一想,光儿是楚家的宝贝,小小年级应该跟父母住在一起才是,他如何能一起住。只能跟随楚逸去了给他安排的住处。 “这个凤无忧跟光儿好生亲近!”楚良说,墨染的急快皱到一起了。 “想是光儿离家在外得了他的照顾,既然光儿回家了,自然有我们这些哥哥!”楚修回道,趴在娘亲肩头的楚流光弯着嘴角,楚修这个小腹黑。 夜风吹过,卷起阵阵花香送入鼻息,楚流光忽然想起一事,今日百官出城相迎,明日那位一国之君又会有何举动,重赏国公府,以示体恤? 想必是前世宫庭的戏码看多了,真被楚流光猜中了,隔日早朝后,皇上的御驾真的到了镇国公府。 那抹明黄冲入眼睛,某小孩懵懂的眨着水润明亮的眼睛,三岁真是好,装傻充愣等于娇憨可爱。 这就是庆帝?必须的,楚流光自问自答,除了庆帝谁敢这么招遥的身着龙袍。庆帝的年级要比她家爹爹年长,肤色光泽白润,相貌清俊,想必年轻时的风姿定然潇酒卓然,尔今潇洒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威严、傲尊。在看到楚流光时,庆帝的目光温润柔和,某小孩咧着小嘴,露出米粒似的小白牙,着实的娇憨可爱。 “皇上恕老臣不能下床请安!”老公双手用力撑着床,脸都胀红了,身体却似千斤重的铅石,纹丝不动。 “国公不可!”庆帝几步走到床前,握住国公的手,帝王眉宇间有痛色,保养的极好的手因为用力,显得苍白,“国公受苦,朕心甚痛,朕,不惜一切也要治好国公!” “皇上,老臣何德何能!” “国公大能大德,苍龙无人能及!苍龙有国公在,朕心甚安!” 此一番话,怕是要让屋子里的人心如潮涌了。 “爹抱……”楚流光张开小手,奶声奶气的,被楚承泽抱在怀里时,回头又看了看庆帝,有些怕生,更多的还是好奇。 龙颜舒展,眉宇间有了笑意,“这便是流光?” 楚流光心里撇嘴,亮亮的眼睛看看爷爷,又看看庆帝,最后又朝庆帝咧嘴,“我叫楚流光,爷爷叫我光儿,也叫宝宝!” 狂汗啊,是不是太幼稚。 “光儿可知……我是谁?” 国公想说什么,被庆帝拍了拍手背制止,某小孩甜甜一笑,心里却白眼狂翻,丫真当她是三岁小童。 “您是皇上,是天子,爹,天子就是上天的儿子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听,庆帝笑的多开心,楚将军宠溺的抚着小丫头柔软的发丝,笑着点头,得到爹爹的肯定,某小孩再看庆帝时,眼中多了惊叹,多了羡慕,多了仰望。 楚流光什么德性,国公跟护国将军自然清楚,给庆帝戴如此高帽,怕是光儿有意。(未完待续) 皇子让路 楚流光溜哒的出了柏寿堂,爷爷跟爹陪着皇上说话,漂亮娘带着管家在膳堂忙乎,皇上驾临,自然要万分小心的侍候着。在寻常百姓家,漂亮娘应该叫庆帝表姐夫。不过,谁家摊上这样的表姐夫,够折腾人的。 某小孩背着小手,一路晃晃悠悠巡视领地一般,身后了没个丫头侍卫跟着。楚流光这主不喜欢被人跟着,再来,这里可是镇国公府,爹爹亲自训练出来的侍卫,放下刀剑能保家护院,装上铠甲就能上阵杀敌。哪个想死的,敢来楚家作。 楚府在当年受封镇国公府时,不但大肆的翻新还扩建了不少。亭台楼阁,水榭景台,雕梁画栋,大气不失内敛,富贵不失雅质。时至春意正浓时,芳草连天,花艳水美,这样美好的家怎能不去守护着。 随手掐了片花叶,衔在嘴里,粉衣小儿一脸的痞气,二岁那年被爹爹抱去书房,她一个没忍住捧起本书看的滋滋有味,反而把爹吓的不轻,她只能奶声奶气的告诉爹,她在点数,点这书里有多少黑黑的字。爹舒了口气,他家光儿数数到是会的。自打她在全家公认下认字后,就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国史、周易、游记、兵法尤为喜欢。她惊奇的发现,这一世她也有过目不过的本事,甚至比前世更厉害,一本书看过后就像印刻进脑子似的。前世不好混,当世更甚之,尤其女子。 楚流光仰头看天,真是蓝,像晶莹剔透的水蓝色宝石镶在天幕上。前世为了飞舞那死丫头,东躲西藏的,她到是领悟了狡兔三窟的道理。楚家如今的家势,有祖上积下的阴德,有后辈的创业守业,到了爷爷这一辈家势尤其昌盛。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 全府上下靠爷爷跟爹的奉禄过活,靠奉禄便是靠皇上,前世受几千年的历史积沉熏陶、教育,命脉绝不能握在他人手中。维系楚家的生存之道也该变变了。 “有两下子!” “这才哪到哪儿,再来!” 楚良楚修一唱一和的,楚流光冷不丁想起一人,凤无忧呢? 翠罗的串串桃形花叶铺满在花亭顶,远看如绿色的幔帘,绿色叶间散布着淡紫色的小花,起风时,叶舞花摇甚是好看。一身玄色衣衫的楚璃举止优雅的坐在花亭的栏杆上,一双凤眼笑眯眯的。 花亭外的绿地上,凤无忧白衣胜雪,迎风而立,他身前站着俊朗硬气的楚良,身后站着俊秀儒雅的楚修。楚家男儿打小跟随师傅习武,楚承泽还会亲自调教。 数十招下来,凤无忧衣袂飘然,发冠傲然,楚良楚修的默契夹攻竟然没占到便宜,再看楚良跟楚修,一个咬牙切齿,一个皮笑肉不笑。目光隔着凤无忧而交替,脚下一踩,一人用拳,刚劲有力;一人使掌,绵里藏针。两人的招式无不凌利,欠缺之处便是两人的内力远不及凤无忧,若不是凤无忧手下留情,怕是十招内,楚良楚修已成败局。 “你们在干吗?”软软的声音让楚良楚修一激灵,攸的收了阵势。 “光儿,我们在跟无忧切磋!”楚修笑呵呵的,楚流光白眼,小子你就蔫坏吧。 “对对,切磋切磋,法光寺出来的果然……不错不错哈!”何止不错,确胜他们不止一个档次,不知跟二哥交手谁赢谁输,楚良心里这么想,真敢转身去看楚璃,看到楚老二嘴角邪勾,勾的楚良直缩脖子,栽大哥手里不过一通喝斥,重责也就挨顿揍;倘若栽二哥手里,一准让他腚疼肉疼心疼,哪哪都疼。 “是吗?”某小孩阴阳怪气的。 “当然是!” 楚修楚良异口同声。 “最好是,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合伙欺负无忧,我去跟爹爹告状,说三哥四哥习武就是为了欺人。”楚良楚修默契的打颤,在楚家一定不能得罪两个人,一是娘,第二个就是光儿。 近到身前,某小孩兴质浓浓的打量着风无忧今天的衣着,“无忧底板好,穿什么都好看,走,我带你去看我的书屋!”暖暖的软软的小手牵起凤无忧的手,让脸上已有绯色的凤无忧,越发的脸热心跳起来。 “都你是,看吧,光儿都不理我了!”楚修愤愤的瞪着楚良。 比瞪眼,谁能瞪过楚良,浓眉大眼,身上似有一股子狮虎之气,“怎么就是我,没你份啊!” “我要不是怕你吃亏,我能一起吗!” “敢小瞧你三哥我!” “哼,懒得理你!” “二哥,你说句公道话!” 楚璃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动作矫健而优雅,“连累我都被光儿用眼神警告,双胞胎没一个好东西!” 一人五十大板,楚修哼了声甩袖而去,急色色的去追宝贝妹妹。楚良气的嚎嚎叫,有本事说清楚来,是谁出的主意,是谁怂恿他挑事,一个两个全是狐狸,每次都欺他这个老实人。 “光儿,等等三哥!” 一个两个三个的谁也跑不了,都被楚流光点名叫了去,清点树屋里的东西,少了一样,她做的石头挂坠哪儿去了。 “三哥!”某小孩磨牙,楚良一脸的讨好,双手举过头顶,小四的宝贝丢失了,极有可能跟他有关,光儿的宝贝他帮看着都来不急,哪敢随便动随便拿啊,“不信你问二哥跟小四,光儿不在家时,三哥都不舍得来树屋!” 楚三这话不假,地面都不够他玩的,还用多余心思玩树上去,再说,老大有话在先,光儿不在家,不许把光儿的宝贝物件弄坏了,园后的铁秋千,小三小四天天去擦油呢。 “想起来了!”楚璃一巴掌拍在楚良背上,震的楚良直咳嗽,敢怒不敢言的直翻白眼。 “我也想起来了,九皇子上去过!”楚修说,某小孩歪着小嘴,九皇子?哪根葱! “等明日,二哥去问问九皇子!”楚璃说,宝贝妹妹的东西没了,查,必须查。 “这话不太好问哪!”楚修摇头,那毕竟是皇子,别说拿你一块石头了,再说九皇子为人冷傲,不好相处的很。 某小孩泯着小嘴,气势汹汹的,“不问自拿,贼也!敢动我东西,就算是皇子也不行!”这霸道的小孩,可不是过过嘴瘾。 事后楚璃到底问没问,不得而知,某小孩在圣上的口喻中被提名了,因为皇后娘娘时常提及某个小孩,有好些日子没见,怪想的。于是乎,楚氏芸心带着楚家的宝贝进宫谢恩,离皇上亲临镇国公府只隔一日。 内宫深院规矩甚多,凤无忧不能随行,就连楚流光的专属侍卫楚虎也要在宫门外候着,自有内侍太监引着一品诰命夫人。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雕飞龙福兽;朱漆门,同台基,大气磅礴的殿宇,金壁辉煌的楼阁,长长的宫道,高高的红墙,阻隔着尊贵、贫贱、皇权、草芥。也在有形中铸起无形的等级。 一品诰命夫人的软轿所经处,宫女太监低头垂目恭身避让,楚流光坐在娘亲怀里,无趣的揭起轿帘一角,清宁宫真够远的。 不远处过来一辆墨绿幔顶的坐驾,诰命夫人的软轿向一边让,宫中行车,车中的人身份自然不一般。车与轿差开时,楚流光好像听到有人在问轿中坐着何人? 今日倘若不是十皇子轩辕晟起晚了,便不会与载着诰命夫人的软轿碰到一起,马车上坐的不仅有轩辕晟,还有九皇子轩辕焱。 内侍太监回禀,轿中是一品诰命夫人,正前往清宁宫给皇后娘娘问安。 一听说是去清宁宫,轩辕晟便觉得亲切的多问了句,谁家的诰命夫人? 内侍太监回,镇国公府。 轩辕晟噢了声,命马车速速赶向一边,让诰命夫人的软轿先行。 “只有夫人一人?”清冽的声音响起。 内侍太监回禀,还有国公府的小小姐。 轩辕焱嘴角微扯,那个被皇上赐名的小丫头!等他们从凌烟阁回来,她们差不多该出宫了吧。(未完待续) 见面 清宁宫外,青姑姑亲自候在宫门口,远远看着软轿过来,青姑姑步下石阶,待软轿停稳,内侍太临恭敬的揭开轿帘,青姑姑赶紧迎上前,“夫人安好!” “青姑姑安好,有劳姑姑了!”宫里规矩多,一言一行多少双眼睛明里暗地的看着呢。 知道青姑姑是来抱她的,楚流光主动的张开小胳膊,俏丽乖巧的可把青姑姑高兴坏了。看着锦衣华服的漂亮娘走出软轿,步如莲花的随青姑姑上了台阶。 楚流光四下张望,那一池翠色欲滴的睡莲,怪养眼的,于是,小手朝莲池一指,“娘,那儿真好看!” 装幼稚了不是,必须的。 一品诰命夫人停下莲步,随女儿的小手所指,不禁嫣然而笑,漂亮娘本就面容秀美,肤如玉脂,天生的美人胚子,蓦然回首,顾盼之际,风情万种。 “嗯,真是好看!”轻抚了抚女儿娇嫩的小脸,漂亮娘的眼里却有些许深色,毕竟是宫外,言语自当谨慎。 清宁宫虽然远了些,肃然华贵中难得的恬静优雅。 迈过门槛,楚流儿瞪大眼低头看,这光滑中泛着玉质光泽的地面不会是铺的白玉石吧,玉心为莲,花瓣纹脉清晰,栩栩如生。 今日漂亮娘一身正装的进宫谢恩,内殿,坐在漆木软椅上的皇后娘娘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胸口绣金凤朝日,裙摆处牡丹盛开,腰间用如胎发的金丝结的玉带,凤髻上插着龙凤钗,淡扫娥眉,气质端庄高雅,目光虽然柔和亲切,那一身的威仪却似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看到青姑姑怀里的某小孩,皇后娘娘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快来,本宫抱抱!” 青姑姑放下怀中小儿,只见此小儿咧着粉润润的小嘴,无耻的露出米粒似的小白牙,随着欢快的脚步,银铃似的笑声萦绕着内殿的每个角落。 “光儿给皇后娘娘请安,光儿祝娘娘万事顺意,笑口常开,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神哪,请原谅她的无耻装嫩吧,童真言语,最能打动人心。 “心肝儿啊,这都是谁教你的?”皇后一把将楚流光抱进怀里,纤细如玉的手疼爱的抚着楚流光细皮嫩肉的小脸。 “娘娘可别看臣妾,臣妾嘴笨着呢,这些吉祥话啊,全是光儿自己教自己的!” “呵呵,你是嘴笨,不及我们光儿聪灵,光儿可有想姨娘?”殿中没外人,皇后的称呼所以变了,楚流光是个小孩不会计较这些,漂亮娘那边可觉得不妥起来。 “想了!”又娇又软的小声音,就像世间最甜最糯的棉糖。 “哪儿想?”皇后问。 “这儿!”某小孩手放到胸口,沁水似的眸子亮的耀眼,亮的让人心动。 “真是个好孩子,姨娘没白疼你!” 一旁侍候的青姑姑接过宫女奉上的果品糕点,摆在案桌,“娘娘一听说夫人跟小小姐进宫,昨晚就吩咐御膳房备下食材,专门为夫人跟小小姐做了喜欢的糕点!” 漂亮娘朝着皇后只笑不语,自家的姐妹,有些话自在不言中。楚流光想着,总不能一直坐在皇后腿上吧,想借着嘴馋下来,皇后却没有放手的意思,示意青姑姑端来那般云子糕。 云子糕香甜软棉,楚流光确实喜欢,只能继续坐在皇后娘娘的腿上,就着皇后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吃的那叫一个“大家闺秀”啊。 “我听皇上说,国公伤的很重!”皇上昨日回宫后,便摆驾清宁宫,一脸的肃色,眉宇间更是弥漫着愁云。后宫不许干政,自公孙婉仪成为皇后之日起,便谨遵祖宗的规矩。劝慰皇上,龙体为重,但凡能跟朝堂之事扯连上关系的,她支字不提。一盏茶过后庆帝自己谈起国公的事。 “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漂亮娘声音涩涩,眼圈泛红,楚流光明显感觉到皇后揽在她腰上的手抖了下。 “这可是太医说的?”皇后问,漂亮娘点头。 青姑姑脸有痛色,“这可如何是好,国公戎马一生,盖世的大英雄,朝堂上……” “公公怕是再也入不得朝堂了!”漂亮娘实话实说,皇后凤目中的神采颇为复杂,抱着楚流光的手禁不住的收紧。 “夫人放宽心,国公是救世的大英雄,当年国公誓死护主,皇上心里怎能不感念,皇上对国公的隆宠,自然不是其他臣公能比的……朝中还有护国将军呢!”青姑姑这话怎么听,怎么感觉暗藏深意,再看皇后娘娘的表情。楚流光唇角轻勾,难不成,青姑姑表面是在劝漂亮娘,实则是在开解皇后娘娘。 “素青,你去御膳房看看,光儿喜欢的膳食,让他们当心着准备!” “是,奴婢这就去!” 内殿,再无外人,皇后把青姑姑都支开了,怕是要跟将军夫人说些贴己的话。芸心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主,皇后此举,她自然有所悟。 “姐姐可是有话要对芸儿说!”一声姐姐,拉近了彼此的关系,她们各自心里清楚,身份、地位今时今日有太多的东西阻隔,怕是再也回不去当年姐妹无话不说,亲密无间了吧。 皇后笑了笑,为何柔美的笑中饱含着无尽酸涩,就连楚流光这个小孩看了都于心不忍起来,何况是自小跟在皇后娘娘屁股后长大的芸心。 “姐姐!”芸心叫道,见皇后娘娘朝她伸出手来,她赶紧起来,接着皇后娘娘的手,反而其紧握着。 “芸儿,姐姐心里有话,怕是只能跟你说了,也只有你能帮姐姐了!” “打小姐姐就待芸心好,芸心跟姐姐也最亲,姐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只要芸心能帮上姐姐。” 漂亮娘,你是不是太仗义了,没弄清楚皇后所求何事就答应,江湖阅力太浅,会吃亏的!某小孩心里叫嚣,对皇后即将出口的话到是多了些许好奇。 刚出清宁宫,打远一顶华盖软轿渐行渐行,青姑姑眉头轻蹙,眼角余光给大宫女娟华,娟华默不作声退到漆门后,转身一路小跑。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安好!”青姑姑不但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还是宫女掌事,在深宫中可是有些地位的,此时恭身请安,无需向身边小宫女那般跪地。 “青姑姑这是要去哪儿啊?”娇软无力的声音要多慵懒就有多慵懒。 “回贵妃娘娘话,奴婢刚打御膳房回来,今日诰命夫人进宫谢恩,皇后留夫人在宫中用午膳。”陆汐若来了,她自然是不能再去御膳房查看什么吃食,这猖狂的女人,来意不善。 “自家妹子来了,皇后当然要高兴,本宫真是羡慕皇后了呢,走吧,本宫要去给皇后请安!” “皇后可是一直挂念着贵妃娘娘的身子呢,娘娘身子可是好利索了?” “烦劳姐姐费心,本宫能不赶快好起来吗!” 汐贵妃的软轿直接抬到了清宁宫门口,回头懒懒的看了眼那一池的睡莲,陆汐若轻哼了声,在贴身大宫女春蒲的搀扶下,婀娜的走进殿中。 汐贵妃进内殿时,正听到诰命夫人的笑话,逗得皇后笑声不断。 “呵,那位刘家公子最后可娶到心上人了?”人未到,笑言戏语先声入耳。 汐贵妃一袭正红色衣裙,质地轻软,色泽艳丽。抹胸处绣着怒放的金色牡丹,天香国色好不富丽尊荣。高高的云髻斜插金凤步摇,步摇上的垂珠随着汐贵妃的步子,一走一摇灿烂夺目。这女人体态修长,相貌妩媚艳丽,尤其那双勾魂眼,流转间风情无尽,眉心处点了一抹金调色,越发的娇媚妖娆。 “这不正听着吗,你来了!”皇后笑道,国母的威仪不经意流露。 “呦,姐姐可是怪我来的不是时候?” “我们汐贵妃这张嘴啊,就是厉害,身子可好些,春蒲还不扶你家主子上座。” “还是姐姐关心我!”汐贵妃懒懒的回道,摇曳的身姿大半靠在春蒲的身上。 汐贵妃刚落座,春蒲接过娟华奉上的茶,恭敬的放到自家主子跟前,转身对皇后娘娘说,“我家娘娘身子一好就来给皇后请安呢!” 话如此说,只是这丫头的气势是不是高涨了些,当这儿是什么地方。果然,皇后轻拍着楚流光的后背,似笑非笑的,“妹妹宫里的丫头就是灵利,不像娟华,木头似的!” 娟华垂头恭身,“奴婢只知记好自己的本份,用心侍候主子!” “瞧瞧,越发的没规矩了,本宫说说她,她还不乐意了!” 主仆一唱一和,却是在汐贵妃脸上回了一巴掌。主子娇横也就罢了,连个奴才都敢在清宁宫趾高气扬的,汐贵妃真是好调教,陆府真是好家风,奴才都不知道自己的本份是什么了。 端着汐贵妃眉宇间闪过厉色,毕竟是宫里混的女人,眉眼的异光转瞬而已。 “姐姐说的是,妹妹的眼睛向来融不得沙子,使唤的丫头太监自然要严加管教。” 某小孩把玩着皇后娘娘给的玉坠子,心道,宫里的女人都快成精了,娘的汐贵妃,请安是假,找事才真吧,赤果果的宫斗啊! “瞧这孩子长的眉清目秀,招人疼的!这孩子头一次见本宫,本宫怎么也得送件像样的见面礼!” “娘娘不可!” 眼见着汐贵妃要摘发上的金凤步摇,漂亮娘赶紧起身劝止,无知小儿,哪敢担娘娘如此大礼。 “好了好了,孩子太小,也没个定性,贵重的步摇不如些小物件能让她欢喜,我看妹妹不如把腰上的翡翠挂件送给光儿玩吧!”汐贵妃还没开口呢,宫女春蒲有话说,虽提醒的是自家主子,这挂件乃是主子生日时大皇子送的,实则是在告诉皇后,别打翡翠挂件的主意。 “既然这样,就算了吧!”皇后如此说,听在芸心耳边里却极不是滋味,一个奴才一而再的放肆,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怪不得娘娘忧心重重。 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上一俏丽可爱的孩子,不知不觉,已临近午时。皇后留汐贵妃在宫中用膳,被其以胃肠不太好,太医叮嘱只能用些清淡的粥菜,便打道回宫。 楚流光也实在拘束的厉害,嚷嚷着要出去玩,皇后跟漂亮娘的话只说了一半,所以皇后将楚流光交给了大宫女娟华,叮嘱一定要照顾好,不可有丝毫闪失。 “儿臣给贵妃娘娘请安!” 楚流光蹦哒的出了殿门,便见玉阶下,汐贵妃的软轿旁,两抹身影正恭身请安。 “起来吧,九皇子跟十皇子打哪儿过来的!”玉葱似的手指在阳光下莹润而光泽,新染的指甲格外的红艳。 “儿臣自凌烟阁来!”清冽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味道,没有任何情绪。 “抬起头来!”汐贵妃的语气多了些许厉色,说话之人缓缓抬头,玉阶上,楚流光小嘴半张,这谁家的小子,美的不似真人。 轩辕焱眼角余光触到那抹粉润的小身影,嘴角不留痕迹的轻轻勾扯,“流光”没走!(未完待续) 妈呀被轻薄了 汐贵妃的身子猛然前倾,妖娆的凤目虽敛着厉色,却似要将轩辕焱看穿一般。 “本宫真是粗心,九皇子……都长这么大了!春蒲,你帮本宫看看,九皇子的相貌可像皇上?”汐贵妃娇柔的嗓音掺杂着犀利,就连玉阶上的楚流光都听得清楚,一对弯月眉拢的高高的,汐贵妃的嘴真毒。那个九皇子看身量最多十来岁的样子,这样的话一旦传扬出去,叫九皇子在宫中如何存活,听二哥说过,九皇子的生母过世多年。九皇子一直是寄养在皇后膝下的。这薄冰冷酷之地,若没有皇后护着,七灾八难的能不能长大都悬。 “回娘娘,奴婢细看九皇子长的真是不太像皇上,呵呵,到是很像死……不是,是故去的月妃!”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奴才,楚流光目如一泓清水,清冽而戏虐。兴许是好奇,也可能为了抱打不平,一双小腿迈下石阶。 “小姐慢点儿,别摔着!”娟华张开双臂,老母鸡护小鸡雏似的紧跟在楚流光身后。 娟华虽然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某小孩虽然是镇国公的宝贝孙女,在汐贵妃眼睛,不屑的很。厉色的眸光掺杂着厌恶,继续盯着轩辕焱。 “月妃?听着耳生……”既然耳生,何必咬牙。怕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吧。 “娘娘您贵人忘事,就是当初住在月华殿的那位,当年可是独占圣宠呢!” “独占圣宠!我当是哪位呢,原来是那个异族的……公主啊!”挤出嘴边的狐狸精硬生生被改成了公主,楚流光还是没放过汐贵妃咬牙切齿的样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何苦拿故去的人说事,何苦为难一个没娘的孩子。只是那轩辕焱身姿挺直,不动不摇,就像一块磁石,吸着楚流光的目光。 一袭紫衣临风而飘,墨发梳着整齐的发髻,用白玉发冠束紧。鬓若刀裁,眉如勾画,面如莹光美玉,长长的睫毛敛着阴影,不知眼中怎样的光华。 “焱三岁时,母妃就不在了!”竹林扶疏,泉石相映,天籁的似嗓音漫卷漫舒服。出尘如仙的风姿,傲世而立,如神而至,竟然令人不敢逼视他那双黑而沉,深而幽,淡而冷,光华无限的双眼。 想到自己三岁,全家人把她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喽,万千疼宠。他三岁没了庇护他的亲娘,在这吃人不吐骨的红墙金瓦之地,如何过活至今。 汐贵妃扶着软轿的手无血色,手背青筋暴跳,死了也不消停,死了也要占着皇上的心,眼中的厉色,恨不得撕了轩辕焱,尤其他这张脸。 “你娘福薄命短,与这皇宫相克,自然……就看不到你长大成人,这是她的命,也是你的命!”认命吧,就算那个狐狸精活着,不过是个继续迷惑君王的异族妖孽,又能为你谋下什么,想在她跟前兴风做浪,她有的是手段收拾她,哈哈,连老天都看她不顺眼,早早的收了,省得留在宫中祸害皇上。 啪! “小小姐!” 最后一阶石阶,楚流光挥着小胳膊直接跳了下去,可把娟华吓怕了,喊声惊掩扰了汐贵妃。 “娟华,你眼瞎了,没看到娘娘在此吗,娘娘的身子本来就没好利索,吓到娘娘,你有几个脑袋让皇上砍!”恶奴当道,张牙舞爪的哪有一点儿规矩所言,不愧是汐贵妃身边贴己的大宫女,衣着光鲜亮丽,头上插的珠花都是贵重的金襄玉。 娟华正要张嘴回击,稚嫩清脆,好不霸气的小声音喝斥道,“放肆,你是谁家奴才,敢在皇后殿外大呼小叫的骂人!” 娟华反应到快,“她叫春蒲,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某小孩冷着小脸点头,“噢,我忘了,是觉得面熟呢。你说,你凭什么骂娟华姐姐,还敢指使皇上!”最后一句不仅春蒲变了脸色,汐贵妃也冷了脸。 “你虽是国公府的小姐,怎敢对皇上大不敬!”春蒲义正词严的,某小孩眼微眯,寒光闪过,妈了个巴子的,跟她玩颠倒黑白,她这个几千年的先进货要是玩不死一个古人,她就重新滚回娘胎去。 皇权至上,皇上才是这深宫的真正老大,楚流光嘴角邪勾,牵起娟华的手,“走,我们去见皇上!”话一出口,惊了一群人,唯独一人眼中闪过戏虐。端看某主子跟她的狗的脸上就知,某小孩掐上了她们的死穴。 “小小姐不可啊,惊扰圣驾是要受罚的!”娟华脸上怯怯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心里多么的乐。 “不会的,皇上说了,只要我进宫,随时都可以看他的,不信,你可以去国公府问我爷爷跟我爹,噢,还可以问德全啊!” 噗,要不要这么直接,内侍总管的名字,被这小孩轻易拎了出来。 “哼,我要去告诉皇上,她敢指使皇上来砍姐姐的头,她才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到时候,皇上会命莫寒一剑了结了她!”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又把御林军统领,御前正三品的带刀护卫莫寒的大名拎出来了。 “娘娘!”春蒲缩手缩脚,声如蚊蝇的叫着自己的主子。终于遇到恶人了,狗知道夹起尾马往主子身后躲了。 “好了好了,你们吵闹的让本宫头痛,回宫!” 是他们在吵吗?楚流光似笑非笑的,怪不得春蒲会颠倒黑白,原来汐贵妃更精于此道。目送着贵妃的华盖软轿离开,某小孩目光上移,与轩辕焱的目光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一起。 小小年级就般神姿,长大了会是怎样的天香国色,妖孽无双,造孽啊,男人长得太俊,哪个女人能镇的住。某小孩操心了不是,你现在又不是人家的谁。 四目相对,凝视彼此好一会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人呢,腻歪成这样。 轩辕焱倾身,嘴角勾了下,“你让汐贵妃记下了!” 嘎,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楚流光月弯似的眉揪了下,这人如玉,怎么感觉是块寒玉。 “本小姐吓大的!”某小孩皮笑肉不笑的,俏丽的小脸乖张傲气,偏偏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掐掐她娇嫩的小脸,轩辕焱也的确这么做了,瞬间的触碰,让从不与人亲近的九皇子身与心为之一颤,就连那脸皮厚的小孩也直愣愣的,妈呀,她被权二代兼富二代轻薄了。(未完待续) 害不害臊 琉璃色的眸子擒着几分玩味,几分清冷,几许新奇。看的某小孩竟然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咋有这么漂亮的人呢,可想当年独占圣宠的月妃何等的倾城倾国。眼前这个九皇子还是离他远点儿的好,她的石坠子还要不要?某小孩的月牙眉紧紧松松,俏丽的小脸生动的很。 “两位皇子来给娘娘请安的吧?”娟华问,轩辕晟点头,轩辕焱眼角轻扬,清冽的眸光从那个表情丰富的小孩身上慵懒的离开。 “诰命夫人难得入宫,应该多陪母后说说话才是,娟华,我跟十弟不急着给母后请安。”清冽的嗓音干净的如开春时破冰的泉眼涌出的第一注泉水,这位九皇子的心思够沉够深,从他从容面对汐贵妃便能看出。 “是!”娟华恭身应道,何曾见过九皇子说这么多话,就连给皇后请安时,言语少的都能数出来,更别提对着她或是青姑姑。 楚流光迈着小腿晃悠的朝莲池而去,娟华自然万般小心的照顾着。 轩辕焱的目光追随着,看了会儿,跟了过去。 “九哥。”轩辕晟叫了声,尾巴似的跟着轩辕焱。 莲的花期在六至九月,晨开幕闭。按说现在是五月,池中已有白莲傲俏,紫莲妖娆。 “清宁宫的双生莲是当年太祖寿诞时,月泽进献的寿礼之一,早于普通莲花一月盛开,双生莲花香清悠,双色双种香气。” 娟华一幅惊惧的样子,九皇子莫不是被汐贵妃的毒言刺激到了,这般话多。 “娟华,本皇子可有说错?”明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却让人不敢有丝豪的怠慢。 “是,九皇子说的一点不错。” 轩辕焱眼角轻弯,燿燿光泽让人不敢直视太久,清冽的声音似随风而至,“怕是整个皇宫,只有母后的清宁宫才配这一池的双生莲。” “为何叫双生莲?”糯糯的声音轻的需要人仔细聆听,却似世间最暖最柔的手,抚入心中,暖暖的,柔柔的。 望着池子争艳的双生莲,心里竟平添了几许惆怅伤怀。 娟华语塞,她只知这花叫双生莲,究其原因,不得而知,也许青姑姑知道。 一袭紫衣走到池边,淡淡的透着些许薄凉的声音却如天籁,“一株双花,紫色为王,白色为后,一花灿烂,必有一花淡然;若一花死亡,另一花也会腐坏,随之而去!这就是双生莲,相依相争而生。” 一花为王,一花为后,相依相争,楚流光心起涟漪,不是为池中的双生莲,而是因为清宁宫那位雍容高雅的女人,还有眼前读能双生莲存活之义的轩辕焱。双生莲虽不是她熟知的双生花,却也同样有着它们存在的意义,无不在芳华妖娆中诉说着彼此的凄美。 唉!楚流光禁不住深叹,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为何叹气!”蓦然回道,玉面俊颜,芳华无尽,就连池中开的正艳的双生莲都要羞于他的绝尘容颜。 楚流光白了人家一眼,她能说她在替双生莲感伤,在替双生花惆怅,在想夜深人静时,清宁宫内会不会孤寂、哀凉。 “你喜欢的东西丢了,会不会伤心?”某小孩敛下长长的睫毛,呶着粉润的小嘴。 轩辕焱脸有凝色,她喜欢之物丢了,莫不是那个刻着“流光”“飞舞”的石坠子,“飞舞”是谁,坠子是“飞舞”送她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能问,问了便是承认他拿了坠子,如今那坠子已变了模样,他磨平了刻着“飞舞”的一面,刻上了“焱”。 不用想,看轩辕焱的眼神,坠子一准是他拿了,某小孩唇角没来的及勾起,轩辕焱的话愣是让小丫头嘴角抽了抽。 “等哪天我喜欢的东西丢了,我再告诉你……我会不会伤心!” 噗,这谁家的死小孩,有没有品,害不害臊! “你怎么不问我丢了什么?”楚流光米粒似的小白牙磨了磨。 “都找不回来了,问了还有何用!”轩辕焱随口道,月华般的目光淡淡扫过楚流光,一句话把路堵的死死的。 轩辕焱是吧,你行! 青姑姑来唤,午膳已备下,皇后让九皇子与十皇子一起留在清宁宫用膳。 轩辕焱微点头,喜怒不形于色。轩辕晟高兴的直咧嘴,同样的龙子,差距显而易见。 皇后特命人备下的午膳,规格虽不及宫宴,却也丰盛精致的很,难得之处,一半菜式都是按着楚流光的喜好来。另外一半,听皇后的意思应该是为轩辕焱跟轩辕晟特别准备的。轩辕晟吃的很欢,轩辕焱一举一动淡雅至极。席间一声不吱,连喝汤时,汤匙都不会碰到汤盅。 “眼看到上善节了,家里敬神的供品可备齐?”皇后问,夹着翡翠虾球送到楚流光碗里。 “备好了,只是……” 往年上善节敬神的第一坛酒都是由镇国公开封,再盛于酒樽奉于皇上。 “你也放宽心,国公的身体自然要些时日调养,皇上命太医院为国公备下了极好的药材,国公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皇上隆恩,楚氏一族铭记于心!” 皇后微笑着点头,隆恩太过浩荡,是喜是忧。 苍龙的上善节乃一年之中的四大节之一,举国上下,敬神以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康。今年的上善节格外备受关注,满朝文武无不等着皇上宣布敬神的神酒由哪位大人开封,新的恩宠花落谁家。左相陆伯崇,右相上官秀,护国将军楚承泽皆在百官拥戴之列。 谁又会料到,上善之日竟是战火突起之时。(未完待续) 轩辕焱的秘密一 景阳宫。 汐贵妃锦衣华裙,艳丽华贵,半闭着眼,斜靠着软垫,新燃的薰香朦朦胧胧,似一层淡淡的薄纱。 “娘娘,淑贵妃她们快到清宁宫了!”春蒲一脸的狡黠,将红漆木盘中的燕窝粥小心翼翼的奉上。 冷哼,一群妖妖艳艳,请安就请安呗,再请能请到皇上的恩宠、雨露吗。 “呸,这粥怎么熬的!”刚入口,便吐了出来,汐贵妃一脸怒容。春蒲猖狂那是出了景阳宫,在自己主子面前,精乖谨慎的很。赶紧端起险些被汐贵妃打翻的玉碗,用玉匙在碗里搅着搅。天不亮,小厨房就开始为娘娘准备每日必吃的燕窝粥,燕窝选自福州进贡的极品血燕窝,武火煮滚,文火提粥,每天不变的步骤,今天怎么就不对味了,怕是不对娘娘胃口的不是这粥。 “一定是小厨房的婆子们偷懒了,没把粥煮的时候,奴婢这就去让她们重新做!” “算了,今天不吃了,没什么胃口。” “娘娘凤体金贵,皇上可是特别叮嘱过奴婢呢。” “小蹄子,就你会说!” “娘娘可冤枉奴婢了,皇上哪次都问起娘娘的身体,娘娘,您在皇上心里装着呢!” 汐贵妃媚眼如丝,嘴角勾扬,皇上心里有她,谁也争不来。 “荣德还没回来?”汐贵妃问,原来娘娘没胃口是因为在等荣德呢。 清宁宫。 除了汐贵妃,各殿的妃嫔都已到集,免不了当着皇后的面,绵里藏针的挤兑几句那位没来的主。正位上,皇后威仪端坐,脸上挂着安静祥和的微笑。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清宁宫成了她们一个个吐苦水的地方,眼下汐贵妃得势,她们不敢明着跟陆汐若斗,偏在她这个皇后面前挑唆,心思歹毒,其心当诛。 “罢了罢了,景阳宫早早来报过了,汐贵妃的身子不太好,本宫让她好生歇着了!” “娘娘宅心,怕是有人啊,不知感恩,偏要得寸进尺!” “丽妃今日的流仙裙甚是好看,我听素青说,广储司新召了一批绣娘,看来手艺是不错!”刚才还愤愤的丽妃,被皇后这么一打断,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借着皇后的话题,也的确像想要炫耀一下碧罗流仙裙。 “说起广储司妾身到想起一事!”温婉的嗓音,柔而不软,娇而不腻,淑贵妃慕容馨,不愧是名门嫡女,举手投足间,道不尽的高雅。这玉般的人物,面容秀美,肤色过于白细,便似少了些许血色,倒是多了些许病西施之美。一身淡雅宫装,极配她的气质。 “妹妹说的何事?”皇后问,脸上也多了份亲近,皇后如此可是入了其他妃嫔的眼,几时起,皇后跟慕容馨这么亲近了。 慕容馨淡笑,前几日她差人去广储司拿些七彩丝线,闲来无事想绣些花样玩,差去的人恰巧看到广储司忙着收集正红的锦缎,说是景阳宫差人来传过话了,汐贵妃要下了所有正红色的锦缎。 “我说吗广储司为何独独缺了这一色的锦缎,原来被人早就霸上了!”此次沉不住气的可不是丽妃,而是同样喜欢穿红衣的华妃。她跟汐贵妃同一年入宫,同一年孕上龙嗣,她的二皇子哪儿点比不过大皇子,陆汐若,少得意,鹿死谁手,我们走着瞧。 “华妃,不是本宫说你,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好在二皇子性子温润,像皇上。”皇后一句看似斥责的话,却神奇的抚开了华妃脸上的怨怒之色,尤其最后那句,让华妃眉开眼笑的。 “皇上还夸二皇子最有孝道呢,华妃娘娘好福气!”平贵人一脸的谦和,虽然她也诞下皇子,奈何她这个生母的身份卑微,只能依附着皇后。皇后待她的晟儿很好,到是让她心里宽慰。比起当年的那个月妃,能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到是那个九皇子,性子像极了月妃,清冷孤傲,小小的人守着空荡荡的月妃殿。 华妃虽然高兴,也是个懂收敛、进知退的人,皇后的痛处便是没能生下皇子。 上善节将至,朝堂也早早沾了节日的喜气,难得的祥和。 景阳宫的大太监荣德一路小跑,跑殿里,满头是汗,出气多进气少似的。 “荣德,探听到了吧?”春蒲急色色的问。 荣德点头,“起开,我去给娘娘报喜!” “唉呀,莫不是……”一荣皆荣,春蒲拍着大腿,撒欢的跟在荣德身后。 “娘娘,是咱们家相爷,是咱们家相爷啊!”荣德进内殿便喊,汐贵妃攸的睁开眼,目光亮的吓人。 “真的?” “真,真!” “你仔细说与我听!”汐贵妃高兴的手都在颤抖,爹爹当真争气,此事不仅让陆府无限荣光,于她,于大皇子皆是极好的帮衬。 朝堂上,皇上圣意,上善节由陆相主持。也就是说,祭神的神酒会给陆伯崇开封,再盛于酒樽奉于皇上。陆相一派重重舒了口大气,朝会散后,走路的姿势似乎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难免细看右相跟护国将军的脸色,见这二位,神色如常,难得的竟然都是一幅似笑非笑的样子,还主动跟陆相道喜。 朝堂内外关注之事终于有了着落,消息不仅传进了后宫,凌烟阁那边很快也得了消息。生于天下第一富贵人家,这些血脉高贵的皇子们天生便懂世故一般,一个个有模有样的向大皇子道喜。轩辕浩日脸上的笑容极好的遮住了眼中的傲色,对每个道喜的弟弟爱护尤佳,独对上一人,目光闪过冷色。 “九皇弟为何总喜欢坐那里?”轩辕浩日问。 未等轩辕焱张嘴,有人嘴快的,“大皇兄,我们这个九皇弟独爱犄角旮旯处的风景!”引来周围的哄笑。 二皇子轩辕睿脚步止门口,眉宇间与皇上颇有几份相像,透着温润之色,却没有上前制止之意,如同局外人,看着无关痛痒的风景。 轩辕焱不语,任由周遭跳跃着一张张或取笑或兴灾乐祸的脸,朝大皇子行施礼,“待焱想清楚,再禀明大皇兄!” “傻子!” 轩辕焱听到有人在他身后这么喊,声音不大,却足够所有人听清楚。 “唉呀,谁推我!”楚良一嗓狼嚎,气轰轰的到处找险些把他推倒之人,若不是楚逸喝斥,这小子撒起野来,可不分地方。 “哈哈,逸,你把楚良管的太严了!”无视轩辕焱,轩辕浩日对楚逸的态度如同换了张脸一般,国公虽然不能入朝了,楚家的势力仍不能掉以轻心。 楚逸抚额,一幅怒其不争的样子,“这小子太虎了,不严加管束,指不定闯出什么祸事呢。” “楚良,你听到没,再不收敛,当心你的皮肉!”轩辕浩日打趣,楚良揪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反正挨打的总是我!” 一句话,又一次惹起笑声,却没人敢存取笑之意。 众人陆续走出书院,先前针对九皇子的那一幕似乎没有发生一般。轩辕晟虽气愤,却不敢在大皇子面前放肆,轩辕焱目光轻转,波澜不惊的看着除轩辕晟外的另一个人,楚璃。 “楚璃,你怎么还不走?有事跟我们说?”轩辕晟问。 楚璃眯着他那双单凤眼,“十皇子什么眼神,没看见我在收拾这些书吗,楚良丢三落四的!”话是对轩辕晟说,却冲着轩辕焱笑眯眯的眨眼,反而惹得轩辕焱剑收微拢,楚璃笑的越发灿烂,这位九皇子的脸上终于有表情了,不枉他推楚良一把。 凌烟阁属于皇宫的外殿,朝臣子弟无需走皇宫的正阳门,而是走皇宫的西门。 宫门外,楚家的马车迟迟不动,在等楚璃呢。 车上,楚良崩着脸,像谁欠他几百吊钱似的,楚逸随他去,心里思考着皇上今日的圣意,爷爷虽不能主持上善节的庆典,依他的想法,爹爹接任更为合适才是,为何是陆相? 楚修一幅等着看热闹的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 所以楚璃一上车,楚良以下犯上的,一个横扫千军,君子报仇,等不到十年,虽然威力远远不够,还是让老二闪躲的有些吃力。 “你怎么不推小四,偏推我!”楚良气势汹汹的,非但没惹来楚逸的喝斥,反而是赞赏,他这个弟弟并非粗人。 楚修无奈的撇嘴,谁让他的嗓门没某人高,谁让他的脾气没某人冲,谁让他的名声没某人,那个臭子,楚修在楚良狼似的眼神中,咽了下去。 “爷爷常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楚璃笑道,这个九皇子越发的让他好奇了,单凭他今天的忍力,就着实让人佩服。 “你们都不小了,平日里的言行,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再说再做,镇国公府不比以往!”楚逸一句话,楚璃脸上没了嘻笑,楚良脸上没了怒容,楚修也不懒散了,纷纷点头。 楚府。 某小孩练完功,自行换了一身衣裳,便蹦哒的去了柏寿堂,听爹向爷爷禀报朝堂的事,如同新闻联播,成了她每日必过的一课,凤无忧已然成了楚家的一份子,自从他称自己是某小孩的护卫后,楚良偶有挑衅,楚修偶尔参与下,全当考核下自己的武功修为。只不过,他们在进步,人家凤无忧也在进步,差距似乎永远也追不上。 楚流光盘着小腿,小巴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在腿上,皇上这是什么打法?无论是恩赏抚慰还是情理规矩,爹爹比陆伯崇更能胜任。 “爹,皇上此意,可是在暗示储君的人选是大皇子?”楚承泽问,屋中祖孙三代,楚承泽似乎早就习惯了宝贝女儿旁听。 国公不语,仍深思着什么,圣意实在不是朝臣轻易便能揣测的。 “爷爷,若是大皇子做了储君,大皇子的母妃是不是也要做皇后?”楚流光看似问了一个很无知的问题,实则,却透着另一层意思。 “一国怎能有两个皇后!在皇后娘娘面前,大皇子永远都要叫一声母后!”老国公正直,自然不容那种过矩之事,可是皇家之事,难保没有变数。皇后虽无皇子,却有两个公主,她听娘说,皇后极疼这两个公主,把她们保护的极好。就算不为自己的后位,皇后定会为自己的两个女儿谋算。脑中突然闪出一抹身影,双生莲池边,紫衣卓然,冷傲于世。 月华殿,殿如其名,月有阴晴圆缺,殿中亦是如此,自月妃仙逝,这里便落寂下来,连使唤的宫女太监都屈指可数。也正因人手不够,月华殿的后备殿便如荒废一般,尤其到了夜里,黑漆漆的透着几许森然、阴冷。 皇后曾让九皇子搬去她的清宁宫,每次都被九皇子拒绝了,皇后疼惜那个早早没了娘的孩子,便由着他去了,小小的人儿,便知道守着他娘留下的最后印象。 虽是午时,后备殿也无人迹,前殿的太监宫女都忌讳的不来此,其他宫殿的人更不会自找诲气。所以,有人在里面走动,自然无人知晓。(未完待续) 轩辕焱的秘密二 上善节将至,宫中各妃嫔的殿宇都装扮一新。轩辕晟看了眼轩辕焱,月华殿一点儿动静没有,九皇兄是皇子不会张落这些事,殿里的太监宫女真不懂事。月华殿清冷清冷的,九皇兄怎么住的。 “皇兄,上善节去我母妃殿过吧?”轩辕晟问,轩辕焱闭目,微摇了摇头。 “是去母后那儿?”轩辕晟再问,轩辕焱同样的摇头,他哪也不去,月华殿虽然清冷,却是他的家,有无名跟婆婆陪他,够了! 轩辕晟摇头,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月华殿虽然空寂清冷,在九皇兄心里却是最宝贝的地方,娘说,那里有九皇兄母妃的影子,正是因为此,九皇子才一直不肯去母后的清宁宫。 皇后今日的气色不是很好,青姑姑说,皇后娘娘昨晚没睡好,一大早又被那些女人在耳朵边吵吵闹闹的。两人问过安便告退了,玉石阶上,放眼俯看那静静怒放的双生莲,轩辕焱似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勾,快步走下石阶。 “九皇兄,等等我!” 马车吱吱咔咔行进在宫道上,马车两旁还跟随着两个人,一个面色泛黄,身形瘦小,乃是轩辕晟身边的侍候太监,广禄。另一个身姿挺直,面色肃然,脚步稳健,一看就是有功夫的人,按说这样的人是不许在后宫的,但是,因为他是月华殿的侍卫,便成了宫中的特例,此人名唤无名,不知他就叫无名,还是根本没有名字,故而此二字代替,月妃在世时,他是月华殿的侍卫,是当年月妃带进宫的,以此可见,当年的月妃是何等的承恩宠。 月妃仙逝后,无名便成了小主子轩辕焱的贴身侍卫,无论是去凌烟阁还是去清宁宫,无名都会跟随。至于无名的功夫到底有多强,是否能比过皇上身边的莫寒,不得而知。 轩辕晟的生母平贵人已在殿外等候,看到轩辕晟从车上跳下来,平贵人满眼的疼宠,“殿中饭菜都已备好,九皇子一起用些吧!”平贵人诚心相邀,轩辕焱淡笑着拒绝,对于轩辕晟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是羡慕的,羡慕他有娘亲疼着爱着,如果他的娘亲还在,此时一定会在月华殿外等他。 “无名,走吧!” “是!” 这条路走了几百次几千次,他竟然都不会厌,因为路的尽头是月华殿,是宫中唯一算得上给他安身之处。 月华殿,漆门落色,庭院荒凉,到也称得上干净。漆门内,两个太监三个宫女低首垂目恭候两旁,他们当年都是侍候月妃的奴才,其实当年,月华殿里何止这几个人。红颜已去,人情凉薄,那些世故的攀高枝的攀高枝,谋出路的谋出路,剩下这几个死心塌地的,守着月华殿,守着主子留下的小主子。 “主子,饭菜备好了!” “等会儿再吃!”扔下话,轩辕焱径直去了后殿,无名面无表情的跟在身后,小主子的心思越来越重了。 “夏竹,小主子好像不开心啊!” “你又知道,赶紧干活去,等下小主子要用膳的!” 前殿落寂却也有些人气,后殿就像彻彻底底的被废弃了,树上结了蛛网,墙角落叶败花,不知何人在窗台上放了一枝小春菊,轩辕焱整个人亮了起来,脚步急而切,猛的推开殿门,寻着那抹能给他带来些许温暖的身影。 “婆婆,是你吗,婆婆!”轩辕焱殿中寻找,无名守在殿外,目光如狼,洞察着周围的一切。 “焱儿!”画屏后,一抹黑色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声音是温柔的,神情是疼惜的,只有那似经历百年沧桑的目光有些许复杂不明。 “婆婆!”轻唤中,轩辕焱小心翼翼跑进了婆婆怀中,手紧紧的撰着婆婆的衣襟。清瘦的背影默默流淌着无尽的孤寂哀伤,从没见过轩辕焱如此失态,婆婆布满皱纹的手握着轩辕焱的胳膊,将其扯离,片刻温暖却如幻影,沧凉的笑竟然会在一个十岁的孩子脸上出现,婆婆的心猛然被刺到了。 “焱儿如此,可是出了什么事?” 轩辕焱浅笑着摇了摇头,婆婆是关心他的,却不喜与他亲近,是怨他没有留住母妃吗。如果可以,如果能够,他愿意将自己的寿命分给母妃,月华殿好冷,真的好冷。 借以转身,轻巧的从婆婆身前走开,“离上善节还有几天,婆婆为何早来了?”只有每年的四大节时,婆婆才会来看他,并传授他新的武学,同时还要检查他以前所学。 “事情办完了,也就过来了!”婆婆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很好听。以前婆婆来看他时,他最喜欢坐在婆婆身边,听婆婆讲宫外的事,仿佛与婆婆越近,越能感觉到娘亲的味道。呵,婆婆是娘亲的奶娘,所以他才觉得亲。 看到轩辕焱淡淡的点头,婆婆的垂眉紧了紧,这孩子的心思太沉太重,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终究让他受了牵连,当初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有机会……焱儿可愿意跟我离开?”憋在心里已久的话今日终于吐了出来,崩在心里的那根弦似乎一下子松了不下。 “离开?”淡然凉薄的声音,竟然透着迷芒。 “对,离开,离开月华殿,离开皇宫,跟婆婆走!” “为何是现在离开,不是更早的离开!”轩辕焱的心思何等的重,一句话竟然让婆婆无言以对,为何是现在,为何不能是更早些。 “焱儿在怨婆婆吗?” 轩辕焱笑,只是笑的让人心酸,让人心疼,似利刃划破心里最柔软最脆弱之处。 “不怨!” 她却情愿这孩子怨她,甚至是恨她。 怕是这个上善节终究要与往年不同了,几家欢喜,几家阴郁,几家忧愁,几家悲凉。 期盼中,上善终至,在太庙举行的祭神大礼正按往年的程序进行着,陆伯崇那一身青蓝色新制的官袍,趁得人格外神采奕奕,气宇不俗。 “小人得志啊!”上官秀感慨,右相此言无关嫉妒,只心系苍龙未来的兴衰。 看了看身旁的英气逼人,气宇轩昂的护国将军,上官秀说,“将军越来越有国公的神威了!” 楚承泽侧目,这个上官秀,把朝堂上的直言不讳又搬这儿来了,也是,要是虚以委蛇,就不是他上官秀了。 “相爷难不成是想我带人铲了左相府,揪着陆伯崇的脖领子问问他,何德何能主持这敬神大典。” “哈哈哈……”上官秀捋着他的山羊笑的有些欢,“这主意好,真若能这样,我上官秀去给将军做马前卒!” 楚承泽白眼,有此相爷,幸或不幸? 陆伯宗正神色凝然,在玉盘中净过手后,正要开启封存的祭神酒时,铁蹄铮铮,刺耳刺心。待看清骑马之人身背着红色令旗,庆帝的脸色攸的一下子冷了下来,百官的心刹那间提了起来,陆相一脸的阴郁,真会挑时候,再晚一会儿,他就把酒开封了。现在算什么,不上不下的。 马未停稳,信兵翻身而下,踉跄的奔上玉阶,跪于圣驾前,奉上十万火急的战报,北蛮集结三十万铁骑,攻打松陵关。一天一夜,松陵关失守,北蛮长驱直入已到锦州城。 百官大惊失色,北蛮野心当诛,怕是早就算计好,正值苍龙的上善节,战报传于盛京,上善节必被其扰断,不能完成上善之礼,便是在咒苍龙一年不得好运势。 龙眸不怒而威,俯看殿外文武百官,“祭……神!” “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跪拜,上官右相的声音又传进了护国将军耳中,“此战无可避,将军,苍龙兴衰系于将军了!” 楚承泽双眸微敛……(未完待续) 某小孩的懊恼 陆伯崇从太庙出来,脸色远不如先前,就连那一身崭新的官服都似蒙了阴影,失了引以为傲的光华。偏偏有人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上官相爷的叹息声,怎叫一个揪心了得,“北蛮虽兵强马壮,好勇斗狠,可几时学会动脑子了,难不成他们算准备了上善节这一天边关的战报会送至京城?还是……” “还是什么啊相爷?”有人问了,上官秀相爷八字眉快拧成麻花了,“还是我等礼数不周,惹了神怒,故而降祸于边关。” 纵然是饱读诗书的朝臣,哪个也不敢妄言得罪神明,上官秀的话很快让一些脑筋灵活的官员,直瞧陆相。按说,敬神的礼数年年如此,自然不会有不周之处。唯一与往年不同的,今年主持祭祀大典,启封神酒的不是镇国公,而是左相陆伯崇。 陆伯崇脸都绿了,上官秀这个狗东西,这不是骂他是丧门星吗。他偏偏又争辨不得,上官秀那张臭嘴,他大不了忍一忍。然百官这口,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一整天的祭祀活运,因边关战报打断,百官随圣驾后,一路浩浩荡荡进宫。 与北蛮之战避无可避,否则,便是山河沦陷,皇朝不保。战报上写明,北蛮兵不但来势汹汹,战术多变,松陵关守将战死,其麾下将领死的死,伤的伤。边关二十万大军,折损五万有余。 此是庆帝登基以来,最浩大最惨烈也是最耻辱的一次边关之战。龙颜怎能不怒,圣意已决。战,不但要战,不但要收复失城,失复边关,还要让北蛮兵有来无回,以报国恨,以雪国耻。能担此重任者,非护国将军莫属。 楚府。 楚流光背着手,从后院晃悠到前院,又从前院晃悠到厨房,凤无忧不厌其烦的跟在她身后,俊秀的脸上始终挂着暖暖的笑,细看,笑中似乎暗藏着宠溺。 “我的小祖宗,怎么跑这儿来了,快出去,别呛着喽!”漂亮娘牵着楚流光的小手,将人从厨房里领了出来。 “好香噢,娘!”楚流光仰着小脸,小狗似的直闻。 “馋猫,那些都是敬神的!” “那光儿岂不是只有眼馋的份!娘,光儿正长身体呢,光儿也要吃!” 小妮了,开始跟神争嘴了。 漂亮娘满眼是笑,这心尖肉啊,“你的娘早给准备好了,快去前厅等着去。” 某小孩正要走,管家楚福神色匆匆的找了来,“少夫人,将军回来了!” 漂亮娘脸上宠溺的笑还没来得及收,“知道了……”话刚出口,立马反应过来了,不对啊,“管家说谁回来了?” “将军啊,咱们家将军回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漂亮娘说,赶紧牵上楚流光的小手朝国公住的柏寿堂赶去,这也正是楚流光心里所想,太庙祭神要一上午的。 一进国公的卧房,很容易让人感觉到气氛的不对,紧急而凝重。 “夫君为何这个时辰回来?”芸心问,楚承泽看爱妻的目光深而沉。 “芸心,坐下说话吧!”国公开口,芸心反而越发不安起来,在公公面前,她自然不能放肆了,找了位置坐下,怀里抱着楚流光。 看着爱妻,爱女,楚承泽心不忍。然,大丈夫保国卫家,就算不为天下苍生,不为皇权社稷,他也要为这个家,他的老父、妻儿,北上杀蛮。 楚流光看到漂亮娘的脸唰的一下子变的苍白,抱着她的手都在抖。带兵打仗,上阵杀敌,那可是玩命的事。尤其两军交战时,杀红了眼的敌人会无所不用其极。有水滴在了楚流光脸上,抬头,漂亮娘眼里已绝堤淹水。 “芸心,承泽申时便要出发,去给他收拾些衣物吧。”国公纵然心有不忍,然,国公那颗赤胆忠心,丝毫不会动摇,既然是苍龙的护国将军,国难当头,义不容辞,倘若真的……真的战死杀场,也要将楚家男儿的热血,撒的惊天动地、死得其所。 楚流光紧泯着小嘴,爷爷的神色莫不是抱着绝然之心。忠君忠国的思想在爷爷心里扎实了根,战死杀场亦是为将的荣誉,而背后的痛,他只会藏在心里,任由这种痛,痛彻心肺、血流不止。封建理教的涂毒啊! 爹爹一旦有事,这个家也就塌了,暂且不说爷爷心里何等的痛,她最怕娘会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个家不是彻底塌了天了。可恨,她为什么是三岁,不是十三岁,若是后者,她定要随父出征。 漂亮娘隐泪点头,红唇未启,某小孩雷厉的从娘亲怀里跳了下来,“我要跟爹一起去!” 一语惊四座,漂亮娘眼里的泪涌的更汹,几乎已经能听到哽咽声,楚流光狠下心不理,主动拉起爹爹强有力的大手,“爹,让光儿跟您一起吧,光儿练的玄天剑乃是武林奇学,光儿一定不会给爹爹捣乱,光儿能给爹爹支腿,说不定,还能帮到爹爹呢!” 得女如此,夫妇何求。楚承泽一把将宝贝女儿抱在怀里,父亲的胸膛宽厚而温暖,楚流光却懊恼着她现在的无力,心底的叫嚣就像翻腾的气血,难以压抑。总有一日,她要用自己的能力,保护她挚爱的亲人。 “光儿在家替爹保护好爷爷,保护好你娘亲,爹在边关才能指挥大军势如破竹,早日凯旋!” “爹爹……” “光儿不听爹话了!”楚承泽故意板起脸,某小孩眼中水气浮动,并非被爹的严肃吓到,而是,空有几千年的积淀,却堵在心里说不出,更使不出。别说时间紧迫,就算她现在说了自己虽是三岁的年级,却是二十四岁的灵魂,不仅如此,她所会的东西远远不是任何人能想像的一的,爹爹听了一笑而过算是好的,若乱了爹爹的心神,真是她的罪过了。 “光儿乖,光儿在家,爹才能放心!”看女儿要哭不哭的样子,楚将军心疼的不行,温言柔语的哄着,大手一下下轻抚着女儿软软的发。 “光儿听话,一定在家保护好爷爷,保护好娘亲,保护好哥哥们。爹要答应光儿,必须毫发无伤的回来!” “好,爹答应光儿!” “爹保证!” “好,爹保证!” “行军打战,爹爹定三思而后行。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北蛮虽骁勇善战,终是长途跋涉;虽有胜战,却未必事事洞悉……”某小孩喋喋不休,却是让屋里的人彻底震惊了。 楚承泽激动的抱紧女儿,声音中都透着惊喜,他的光儿如何得知此等精妙的战法。 某小孩憋嘴,“爹爹如果让光儿随行,兴许光儿还能想起更多精妙的战术呢。” “那就把这小脑袋里能想起的精妙战术,都写下来,等爹回来时再好生研读!”看到某小孩快揪成一团的小脸,楚承泽朗声而笑,“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家光儿自然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爹,若能再见到无相大师,儿子定要好好谢谢他!” 感情,亲亲爹爹竟然把她说的这些都归功给无相老和尚了,爷爷那边还点头。瞟了眼凤无忧,怕是他也是这么想吧,当初在法光寺的藏经阁里,她没少翻腾。唉…… 护国将军衣物收拾妥当,正待出门时,楚逸带着三个弟弟火急的赶了回来,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冲去了娘亲的卧房。 “你们都知道了?”楚承泽问,目光灼灼的看着四个儿子,脸上不仅仅是父亲对儿子的严肃,更是一种托负,将这个家托负给他们四个。 在凌烟阁听到消息后,他们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若是在家里见不到父亲,他们便会追去城外。 又是一番叮嘱,没有眼泪,纯属男人与男人间的一言一语。 将军披上铠甲的一刻,便身负起家国兴亡,此去,便是不胜不还。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自护国将军率大军北上之日,芸心跟孩子们就盼着家书,恨不得日日一封,不求飞黄腾达,不求加官进爵,只要平安,只要平安就好。 此次北上不但路途遥远,北蛮敢挑起战火,甚至攻下边城,便是做足了准备。古来大战胜负并非在朝夕间,时间在战场上只是让血流的更多,尸骨堆积成山。 朝花夕拾,冬去春来,荏苒的时光没有留下任何印记,却磨励着人心。一年,又一年,在第三年的初春,终于盼来了边关大捷的战报。北蛮军不但被护国将军的铁骑驱赶至关外,苍龙大军还连破北蛮数城,北蛮收兵,北蛮帝召,与苍龙言和,并派使臣随护国将军一共回盛京,面见苍龙皇帝陛下,奉上修好的国书。 随护国将军的车队一同前来的还有一辆极华贵的车驾,护卫此车驾的皆是一群女兵,坐在车里不是别人,正是北蛮主帅巴伦王的掌上明珠,婕雅郡主。此女武功了得,不但善骑术,又懂些兵法。不但是巴伦王的宝贝女儿,还是其麾下的干将,终究败在了护国将军手里,此次北蛮使臣进京,这位败军之将非要跟随,不知,这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未完待续) 某小孩支招 大军凯旋之日,整个京城沸腾了。 初春的寒气在百姓兴奋、激动的奔走相告中被驱散,酒楼、茶馆、店铺默契十足的结着喜气的红绸。 城楼门上,旌旗招展,号角轰鸣。城楼口,红毯铺出百米,明黄华盖下,庆帝头戴冕冠,身着明黄冕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升龙霸气,降龙威武。庆帝身后百官皆着华衣锦服,就连德公公跟莫寒都是一身崭新的衣袍。 “皇上,来了,来了!”德公公恭身吆喝,庆帝脸上露出温润的笑,百官翘首。 铁蹄铮铮,车轮轰轰,卷起滚滚风沙,却遮不去大军威武雄壮。 近得城门前,马匹嘶鸣,护国将军翻身下马,跪于圣驾前,“皇上,臣回来了!” 庆帝双手扶起护国将军,圣颜欢喜,颇为感慨,“将军出征之时朕说过,待将军凯旋,朕定会与百官在城门口迎将军。将军,不负朕之所望,不负苍龙所望。楚泽,辛苦了!” “皇上,为国效力,为君尽忠,乃是臣的本份,臣,义无反顾!” “好,好,不愧朕的护国将军,不愧楚家的好儿男。” “臣等恭迎护国将军回京!”百官呐喊,颇有气势,楚承泽受宠若惊的看向庆帝,心道,皇上啊,臣一回来,您就把臣推到浪尖上了。百官朝他行礼,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又有多少人心里骂娘。功是功,礼是礼,功高值得庆贺,礼节过于大,未必是好事。 “走,朕与将军一同进城!” 与帝王携手何等殊荣,何等隆宠。百官纷纷退让两旁,跟在圣驾后。至于北蛮特使的车马帝王都不将其放在眼里,谁还敢多嘴,谁还敢好奇。 镇国公府。 等待真真的磨人心神,两年多的时间,对于楚家人,真是一天天数着过的,终于盼到了大军凯旋,心一下子散了,飞了似了,至于散去哪儿,飞向哪儿,自然不言而喻。 “爹怎么还不回来!”楚良那幅火急的脾气又来了,摩拳擦掌,满地乱转。 “去府外等着去吧!”国公说,一准是被楚良转的头晕,直接打发走得了。 “好嘞!”楚良扭头就跑,楚修紧随其后。 国公笑,楚修也耐不住了,再看楚逸跟楚璃坐的还算安稳,至于他们家的那个宝贝,“瞧着我们家光儿的小嘴,都能拴头小毛驴了!”国公说,对当年无相大师的话,他是笃信了,这孩子果真不是池中物,楚家的未来怕是要系于她身上了。 “皇上不会留爹吃饭吧!”某小孩不满的嘀咕,说两句得了,有什么话等朝会再说呗。她知道漂亮娘也急,甚至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急,可是爹不在家的日日夜夜里,娘的脾性越发被磨练了。只有她清楚,夜深人静时,是谁独坐桌边,对着红烛发呆;又是谁轻拍着她,哄她入眠,眼神却透过她飘的好远好远。唉,女人啊,心里的那个男人终究是她最大的牵挂。 “爷爷,娘,爹回来了,回来了!”楚修也有如此豪气亢奋的喊声,楚良打发他回来报信,自己先去迎爹了。 厅里的一干人等急忙出了府门,两年多的时间,楚府还是有些变化的。 等在府门外的不仅有楚家人,还有临近的富户跟寻常百姓,欢呼声一起伴随着护国将军到家门口。 府门外,老父、爱妻、儿女,护国将军却恍如隔世一般,久久坐在马上,瞪大眼,使劲看着,看不够,一辈子都看不够,直到反应过来,直到震惊的发现,直到泪湿双眼,腾然翻身下马,奔到父亲身前。扑通,双膝跪地。那双指挥千军万马,那双手握寒刀利剑,那双将一切运筹帷幄的大手竟然在颤抖。颤抖的抚上父亲的双腿,眼圈越发的泛红,一滴泪从眼角滚落,“爹,您……您的腿好了,好了?” 父子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依如很久很久以前,父亲握着他的手教他习字、练武;骑马、射箭。 “承泽!”父唤儿声,声声重入心窝。周围没了欢呼声,反而能听到些许抽泣的声音,为楚家的忠贞,为楚家的威武,为楚家于危难中再次救万民于水火,更为眼前让人心酸心疼更是感人的父子情。 “爹,儿回来了,儿回来了!”再大的恩赐,都比不过父亲在家门外亲自迎他回家。 “好,好!”国公重语,抬头对围观的百姓道谢,镇国公的威名在百姓心中如同神话般,怕是天下再无国公这般仁义的大英雄。 “国公身体安好,将军又回来了,我们苍龙国定然兴旺。” “对,有国公跟护国将军,谁还敢侵犯我们苍龙,让他们有来无回!” “国公,您老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将军,您辛苦了,您辛苦了!” 能得百姓爱戴,实乃楚家用心、用命换回来了。 于一片暖心的呼声中,楚家老小抱拳的抱拳,施礼的施礼,好一翻热闹后,楚家人才进府,楚逸推着国公,楚流光粘在爹的怀里,爹腾出另一只手紧牵着娘的手,楚璃、楚修、楚良还有凤无忧屁颠的跟在后头。 家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树早已印刻在脑子里,所以进了府门,楚承泽就发现哪里变的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直到进前厅,楚承泽恍然…… 楚修跟楚良抢着说,吵吵嚷嚷的谁能听明白他们俩在说什么。楚璃抚额,一幅很痛苦的样子,楚逸几次使眼色,若在平日,只要他一个眼神,双胞胎一准乖乖的,现在眼神无效,大哥的威严怕是也无效了。最后只有将希望寄托给某小孩。 “一,二,二个半……”某小孩清脆如铃的声音,透着魔力般,楚修跟楚良相继闭嘴,眨着无害的大眼睛,一幅讨好的样子。 “光儿……”楚修又卖弄他的可怜相,楚良每次都鄙视的很,偏偏光儿很吃小四这套,谁让他是大男人不会这套呢。 “好吧,四哥你来说!” “哼!” “三哥,你有意见?” “没!”楚良瓮声瓮气的,一幅饱受欺压的模样。楚承泽看向爱妻,夫妻俩于目光中交流着、缠腻着。直到在楚将军热辣的眼神中,漂亮娘面色绯红的败下阵来。 楚修的声音很好声,一翻解说让他亲亲爹爹的心情起起落落。 国公的身体并没有彻底康复,腿依旧没有知觉,没有行走的能力。至于国公现在坐着的这把有两个铜轮子的椅子,则是某小孩奇思妙想。为了配合这把椅子,楚流光还让人将府里的石子小径光成了光滑平整的青石路,但凡有台阶的地方铲平整修…… 有女于上,实乃上天的恩赐。 当夜色降临,当月上梢头,当飘香美酒敬了一盅又一盅。团圆的喜悦将心填的满满的,亲密的话语更是滚烫滚烫的。 “光儿今晚还要练功?”凤无忧的声音于这微凉的夜风中,凭添了暖意。 楚流光俏皮的耸肩,今晚她更得去花园里练功了,要不然一准能听到小儿不宜的声音,爹的热情劲,在饭桌上都能把娘烤化喽。两年零三个月,爹得积攒多么强悍的精心,娘今晚怕是不用睡了。 “无忧,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什么我不知道的厉害武功?”某小孩话题转的极快,她早就发现,凤无忧武功路数奇怪了。凤无忧只笑不语,抚袖、转身,动作好不潇洒。无忧的相貌出落的越发俊秀了,只是跟某个人比起来,楚流光赶紧甩头,她想那妖精干吗。 隔日,大殿之上,庆帝不怒而威,端坐在鎏金雕龙椅上,文武百官分列殿下两侧。 德公公传圣意,宣北蛮使臣觐见。 进殿的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的样子,浓眉大眼,落腮胡子,身形粗壮,头戴锦绣浑脱帽,身穿翻领窄袖袍,脚登着羊皮靴子。女的,差不多二八的年华,红衣罩体,腰系一条镶着各色宝石的掌宽的皮带,紧束着腰身,素腰不盈一握,越发显得上围丰莹。此女身形苗条,脸夹晕红,嘴角微微翘起,透着傲慢。见到苍龙的皇帝陛下还有满朝文武,竟未能让她低下高贵的头。 “云赞,给苍龙皇帝陛下行礼!”说是行礼,真是纯粹意义上的不跪,手放于胸前,低头,弯腰而已。 “见我陛下竟敢不跪!”有大臣发出不满的抗议,原本傲然直视前方的婕雅郡主,目光挑衅的瞪着那位直言的大臣。“这已经是我北蛮的大礼了,苍龙人,别欺人太甚!” 云赞不恼,笑声爽朗,反而有些责怪婕雅,苍龙的女子可是柔情似水的,郡主该多学学才是,婕雅瞬间收敛,换了幅脸孔,含情脉脉的看向护国将军。 待婕雅行过礼后,云赞奉上国书,北蛮人行事到是干脆利落。 御阶上,龙颜喜怒不形于色,淡淡的笑声让人好奇,北蛮帝的国书上到底写了什么。龙眸中,殿中百态尽收眼底,自然包括那位婕雅郡主的热情。 “朕共有十二个儿子,与郡主年级相仿的只有两个。”北蛮要与苍龙结秦晋之好,这位婕雅郡主会带着丰厚的嫁妆与苍龙结亲,如果娶了这个女人,换来边关的安宁,到也不失一件好事。 “陛下在说什么,陛下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呀,陛下不会认为我看上了你们的皇子吧!” “放肆!”陆伯崇冷脸喝斥,如今苍龙是胜者,一个北蛮的小小郡主,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你这个老头,我跟皇上说话,关你屁事。皇上,婕雅要嫁的男人是他!”手指的方面,让众人倒吸了口凉气,护国将军! 再看护国将军,脸色冷凝,犀利的眸光如利刃,足以凌迟了那位婕雅郡主,偏偏她不知死活的笑逐颜开。 “楚承泽,本郡主看上你了,非你不嫁!”语惊四座,北蛮郡主非护国将军不嫁的之事很快传开了,此事关系重大,圣意一时未决。偏偏那位郡主生了幅厚脸皮,非要跟着护国将军回镇国公府看看。 原本喜气洋洋的镇国公府,阴云遮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蛮子欺进家门,惹得娘亲伤心,不收拾了,她就不配叫楚流光。某小孩发狠,但是看到爹又气又恼又恨,却被娘拒之门外的焦急样,唉!爹乃是苍龙的护国大将军,又生得魁梧俊朗,英气逼人,除去岁数不提,这样的男人确让女人春心大动,爱情都无国界了,还再乎什么年龄。哼!谁的爹不好惦记,偏惦记上了她楚流光的爹,丫找死! 听到漂亮娘哀怨的哭声,爹皱眉成川,脸色阴郁的骇人,紧撰的拳头青筋爆跳。 啪…… 一大一小两声响,楚将军一巴掌愣是将八仙桌的一角在铁掌下化为虚无。楚流光一巴掌拍的茶杯直颤。 “守好你们娘亲,爹进宫面圣!大不了再带兵杀进北蛮!”楚承泽心里都快憋屈的吐血了,这叫什么事啊。 “爹有这个时间进宫,不如在家把娘哄好了呢!”软糯糯的声音愣是将护国将军气势汹汹的脚步绊住了。 唉,楚承泽恨叹,爱妻不让进屋,他又怕惹爱妻越发的伤心,只能忍着被关于门外的痛苦。 唉,轮到楚流光一重叹了,叹,这等小事还要她这个五岁大的人出马;叹,爹爹真是关心则乱,大男人的怎么就整不明白女人的心思呢。娘那么爱爹,哪是真的将爹拒之门外啊。 “女人心海底针,疼着爱着那是必须的,但是也要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眼下,软的不如硬的好使!” “啊?” 不愧是父子,默契的竟然发出一个声音,道道目光无不灼灼的看着大椅上的某小孩,看她晃荡着小腿,看她弯弯的眉,弯弯的眼,弯弯的小嘴,怎么看怎么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咳咳,你们四个还不练武去!”楚承泽斥道,楚家四子的目光齐唰唰飞了过来,见过过河折桥的,没见过折的这么快的。 “是!”楚逸应道,一个眼神,身后屁颠的跟三,出了门,楚修就巴了上来,“大哥,真去练武啊?” 楚逸不语,端着老大的威势,却向楚璃递了个眼神。 楚璃洒脱的搂了搂袖口,笑的跟个狐狸似的,“非常时期,大局为重!” “什么意思啊?”楚良问道,一脸的鄙视。 楚修眼珠子直转,嘴角邪扬,“没错,大局为重,我们就牺牲下小我吧!” “你们……你们还是不是我哥哥跟弟弟啊,有话直说,否则我就去问爹,什么叫大局为重!” 笨! 猪! 顽石一块! 楚璃、楚修、楚逸的目光接连到访,“娘亲是楚家主母,主母的事解决不好,楚家能安稳吗,这就是大局,大局面前,练武什么的都可以放一放,再不明白,你真是……” “你敢说那个字试试!”楚良朝楚修挥拳头。 屋中,某小孩继续给她老子上课。 “爹,拿出你大男人威风来,娘不让进,你就偏进,不但要进,还要进门把自己的媳妇征服的服服帖帖喽,到时候,您再跟娘耳鬓私磨的讲清楚。” 那个神啊,楚将军的脸红了又青,青了更红,当老子的竟然要让女儿教他怎么驭妻,他这张老脸呦。不过,是有几份道理。越是心疼的不敢进,反而让芸儿越发的伤心,成,楚承泽猛然起身,魁梧的身姿威武雄壮迈步直奔房门,嘭,临门一脚,楚流光夸张的抖了下肩膀,亲爹呦,您要不要这么卖力啊,多些力气跟娘打床战不好吗。 有女于此,夫妻感情要是不好,各位看官都不依。 至于那个想当小三的郡主,楚流光嘴角邪扬,眼里冰光闪闪的,来吧,爷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未完待续) 多么友好的小孩 漂亮娘的哭声一下子变大,还伴随着噼哩叭啦的响声,某小孩无耻的露着小白牙,必要的家庭暴力能释放出压抑、愤慨、哀怨的情绪,当然了,漂亮娘必须是施暴的一方。 按说听爹娘的墙角是不道地,但是,某小孩给自己挂了个金灿灿的招牌,维护家庭的和谐,悍卫爹娘的爱情。要听,必须得听。 叮堂,铜盆摔在了地上。 啊……漂亮娘的惊呼。 嘿嘿……某小孩的奸笑。 乓……谁踢翻了什么? “你们四个,在干吗!”这霸道的小孩,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楚家四位少爷一字排开,紧贴着窗边站着,自然被抓了个正着。 “光儿,你听到没?里面,里面……”楚良闪亮的大眼睛瞪的格外大,原本是个大嗓门,克意压抑着,那模样又逗又可爱。楚家的孩子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各个相貌不俗,将来必是人中龙凤。 里面马上就要少儿不宜了,本着对这四位爷某方面知识的开发,她还是不参与的好,所以,某小孩手往身后一背,精致俏丽的小脸一板,粉润润的小嘴邪邪扬着,几颗可爱的小白牙露了出来。楚璃反应最为神速,窗沿上就像沾了毒药似的,迅速避到三步外;楚逸紧随其后,再是楚修,楚良再挂着娘亲房间里的怪声音,也得速速权衡利害,退。 “呵呵……”某小孩笑声怪阴森的,楚家四爷挥汗,到底谁是老大,答案是,在楚家,不能按长幼论大小。 楚流光朝四个哥哥勾勾小手指,四人反应了一会儿,凑了过去…… 嘿嘿…… 一声接一声的阴笑,楚逸虽未笑出声,嘴角勾扬,够冷够狠,想进楚家,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楚家五位爷的灭三行动,就在他们爹娘的窗外起动了。为何是五位爷,当然是某小孩对自己的拽称。 落日余辉,亭台楼阁被熏染成美妙的橙红色,颇有几分喜气。 楚家前厅,少爷小姐一个不少,坐在各自喜欢的位置上,国公位于正首,正品着楚福沏的新茶。 “爹!” 楚将军携爱妻前来,看楚将军那得意满足的嘴脸,还有漂亮娘克意走的直线,某小孩眼里闪过狡黠,战况很激烈啊! “娘……”软糯糯的唤声,楚流光滑下椅子,娇气的朝娘亲扑去,被爹一个海底捞月,将人劫到了怀里。理由是,“你娘身子不太舒服,爹抱!” 娘脸夹飞红,目光水润,虽在怒瞪着爹,却怒中含羞含俏,越发媚色动人。 “都坐吧!”国公发话了,楚承泽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爱妻的手,去了他们的坐位。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国公问,脸色如常,姜还是老的辣,和亲之事传入镇国府,始终泰然若定的只有国公一人。 “儿子这辈子只有芸儿一个妻子!”再看看那五个孩子,他若有丝毫动不起芸儿的心思,如何佩做孩子们的父亲。 她爹纯爷儿们,有情有义,大情大义,放眼这天下,有爹这般心意的男子,怕真是要屈指可数了。这也算是楚家的家风,楚家自先祖时,就没有纳妾的先例,一夫一妻,相伴终老。 “皇上既然未应,这事就不做数,那位郡主的心思也枉然!”圣意虽难测,但身为臣子未必不能揣测出五六成,何况国公侍候了两代君王,帝王的心思,自然有迹可寻。历代国与国的和亲,皆是皇亲贵胄。楚家再如何得圣宠,只是臣。臣子娶一国的郡主,不但与规矩不符,皇上心里也不会是乐见的。圣意迟迟未绝,皇上怕是在权衡,再等更好的机会,更好的解释办法。 “就算皇上应了,儿子也抵死不从!” “糊涂!”国公斥道,“你不是莽撞之人,此事,更要从长计议。” 知子莫若父,国公心里已经打算,倘若皇上真的应了,他就算赔上这张老脸、这一身的恩宠,也要觐见,求皇上收回圣意,别说楚家这座小庙供不起郡主这尊外神,与长远想,郡主万万不能嫁进楚家。 “那位郡主明日便要进府……”漂亮娘说完,剜了眼英俊爹。 “这点儿小事,娘就不要费心了。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就将客人交给我跟哥哥们好了!”某小孩摇头晃脑,说的好不热切。 “光儿!”爹娘齐呼,看到某小孩脸上狡黠的笑。 “光儿可是想到好主意了?”国公问,楚流光阴笑着点头,那股子邪气的坏劲,萌的让人心里打颤。她自有办法,但是要全家人通力协作、配合。 过了今晚,明日便是新的一天,不知被某小孩惦记上的婕雅郡主,今晚会不会提前做恶梦。 北蛮郡主的车驾可谓奢华而气派,单看那护卫车驾的女兵,北蛮女人无论是身高还是骨架明显高壮于苍龙女人,这一队女兵走在大街上,好一番冲击力极强的风景。属下如此,车驾里的郡主是不是像母夜叉似的,人高马大的。 楚将军英雄,将军夫人贤慧,伉俪情深早已在京城传为佳话,这蛮子郡子横插一脚算什么吗。国公府真要娶个母夜叉,将军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将军府不安宁,于苍龙也非幸事。在百姓心里,镇国公府的存在,如同定海的神针般。 一路上被指指点点,车驾到也行的顺畅。 醉仙居二楼雅阁,两抹玉树身姿,俯看着大街上称得上耀武扬威的车驾。 “这位郡主着实有些意思,真若嫁进了国公府,只比她少一岁的楚逸还得叫她一声小姨娘。”风轻云淡的嗓音,到是听不出嘲讽,纯粹的有趣。 “二皇弟觉得这位郡主一定能嫁进国公府?”大皇子轩辕浩日问,眼中擒着戏虐。 “非也,我也只是那么一说,嫁不嫁的成……哈哈……”不但要等圣意,还要看楚家。 轩辕浩日跟轩辕睿私底下早就较着劲呢,今日能坐在一起吃酒,真得感谢打醉仙居楼下过的婕雅郡主,让看热闹的,不约而同选择了这里。 镇国公府门外。 于规矩礼数,北蛮郡主终究是尊贵的客人,所以护国将军携老婆、孩子恭敬在府门外,国公身子不便,所以不能出府迎接。 百姓中,尤其一些夫人、小姐,无不为将军夫人挥一把同情泪,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却要亲自迎丈夫未来的女人,脸上明明在笑,心里怕是在哭在怨在痛在流血吧。 再看楚家的少爷、小姐,真是生的好相貌啊,眨眼的功夫,大少爷楚逸如此挺拔英俊了,还有鲜少人前露面的小小姐,简直像个小仙童。 楚家这五位爷本就长相出众,今日又盛装列队,自然闪花街坊四邻的眼,怕是用不了几日,楚家就要有媒婆上门说和了,被牵红线的自然是大爷,楚逸。 楚家人如此隆重,一来是当家主母贤慧,二来是楚家儿女懂事,赞誉之声不绝于耳,正和某小孩心意。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呼喊,百姓纷纷避让两边。 “这还是女人吗,长的比男人都壮!” “这种女人进被窝里,谁搂谁啊!” 哈哈哈……一阵轰笑,虽然没听清苍龙百姓说了什么,但是看人人脸上的嘲讽、不屑甚至是厌恶,那些女兵不免露出凶相,以示威慑。反而激起了民愤,战败的蛮子嚣张什么,还是在他们苍龙的国土上。 “乌亚,不得无礼!”马车中传来训斥,那叫乌亚的侍卫头领收了手里的弯刀。 车帘揭起,马凳摆好,一只乳色的羊皮靴子先探了出来,随后是火红的裙装,腰间不但坠着叮叮当当的饰物,还有一条软鞭。婕雅的眼睛是浅琥珀色,精亮而有神,双颊晕红,鼻梁高挺,唇角翘扬,那种高傲的笑怕是她想收敛,也收不住。头戴白裘小帽,帽顶是一颗鹅卵石大小的红宝石,乌黑的发编着数条辫子,这也是北蛮未婚女子最常见的发式。 “承泽!” 噗……这位郡子柔情的呼喊险些让某小孩把早上的肉粥小菜喷出来。 “郡主是楚府的贵客,一路辛苦,请!”楚将军说的干脆,一来不想在府门外丢人现眼,二来,也是最最重要的,不能给爱妻心里添堵。 客?婕雅脸上明显的不悦,暂且不理她的情郎,“这位是姐姐吧?” “噢,姐姐好漂亮啊!”未等将军夫人开口,某小孩精乖的出列,叫姐姐谁不会啊! “姐姐快来,我娘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呢!” 唉,围观的看客不忍了,楚家小小姐到底是个孩子啊。 唉,某小孩到底是个孩子啊,谁能把坏事跟她联系到一块。婕雅郡主的脸上一下子放晴,接过楚流光主动伸来的小手,还在楚流光嫩的能滴出水的小脸上掐了下,等将来,她跟承泽生的孩子一定比这个小孩更漂亮。(未完待续) 如此楚府 某小孩所言不虚,是有一桌丰富的酒席等着婕雅郡主,只是府中的侍卫、丫头一个个脸上死气沉沉的,诡异的很。 “承泽,你带我去给国公问安好不好!”她到是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楚流光精乖的仰着小脸,小手偶尔偷偷摸下婕雅腰上那些叮叮当当的似玉非玉的坠子,小孩不都这样吗,在陌生人身上发现好东西时,喜欢却又胆怯。 “家父今日身体不适,郡主改日再问安吧,还不快摆席!”楚将军威声低喝,当家主母低首垂目,一幅逆来顺受的样子,那张美丽的脸孔呆滞而木然。 “那好吧!”婕雅笑吟吟的,如花的年级就像草原上盛开的野罂粟,光鲜艳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高傲的眸子扫过那个默不作声的女人,空有一幅好皮相,却无趣的像根木头,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勾住男人的心,尤其是像楚承泽这样强壮的大男人。什么伉俪情深,耳听为虚,眼见才真。 席上,将军居正位,左手边是楚家主母,右手边婕雅郡主,几位少爷跟小小姐依序排开,规规矩矩的坐着。可见楚家家规严谨,尊卑有别。 “郡主请用吧!”楚将军发话了,几位少爷跟小小姐才敢抬起头,小小姐的小手已搭上了桌沿,小嘴泯了泯,讨好的看着婕雅。 婕雅觉得楚家这个小丫头还挺顺眼,知道讨好她,“想吃什么,本郡主给你夹!”若不是看在心上人的面子上,高傲的婕雅才不会侍候个小孩。 某小孩咧嘴笑笑,人家婕雅郡主正等着呢,她却伸出这肉手,抓起就近的鸡腿,吭哧一口,嘴有多大,鸡腿上的牙印就有多全。 “放肆,没规矩的东西!”楚将军暴喝,某小孩八辈没吃饱饭似的,死死咬着鸡腿不放,气的楚将军腾然起身,直接下手,愣是从小兽的嘴里把鸡腿肉抠了出来。 哇……某小孩好不委屈的扯开嗓子狼嚎,边嚎边用油腻腻的小手抹脸,一张粉嫩的小脸油光水滑的。 更绝的一幕发生了,把楚家父子们都惊了,只见漂亮娘不慌不忙,神色木然的用筷子夹起桌上,从某小孩嘴里抠出的鸡腿肉,动作万般柔美优雅的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无声的细嚼,慢咽了。 这一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反正婕雅郡主看了险些干呕,这女人怎么就,就能给吃了呢。 事后楚流光问,“娘,您不恶心吗?” 漂亮娘眉眼中竟是宠溺,“恶心什么,你可是娘生的!” “娘!”某小孩娇声娇气,一双玉藕似小胳膊搂着娘亲的脖子。浓浓的爱,传递着。 言归正传,楚将军重回坐位,从五岁小儿嘴里夺食,一幅好不威武的样子。 “我敬郡主一杯!”婕雅巴不得呢,用酒压压胃里那股子难受劲,千娇百媚的点头,本就红晕的小脸越发绯色难挡,淡琥珀色的眼睛媚色涌动。 这婕雅郡主别看只二八年华,对男女之乐毫不羞涩,北蛮人在这方面要比苍龙甚至是其他几国开放的多,只要男人跟女人对上眼,草稞里打野的事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婕雅的父亲巴伦五有十个老婆,各个变着法的要套牢巴伦王的心,鱼水之欢算是其中最妙的法子。更何况婕雅的母妃又精于此道,甚得巴伦王宠爱。 在楚将军与郡主饮酒时,楚家四位少爷狼似的席卷而来,那哽咽不止的小孩也双手齐动,生怕吃亏喽。纵然婕雅一心扑在楚将军心上,奈何耳边是猪吃食的声音。 “承泽,他们,他们……” “不用理他们,郡主随意!” 能不理吗,满桌的菜都被他们的筷子动过了,有的里面掉了饭粒,有的不是一个菜也已被搅成了一个菜了,这群兔崽子一定是故意的,可是看楚承泽刚才那么严厉的喝斥小丫头,又不太像。 “姐姐,孩子们吃成这样,姐姐也不照顾下!” 芸心缓缓抬起头,又逐一看过,这北蛮女人真是不知羞臊为何物,只比她的逸儿大一岁,就厚着脸皮的叫她姐姐。 “将军不许我管!”芸心说,嗓音轻柔,如水一般。 “为何?”婕雅问,已然不仅仅是好奇,在王府,出身卑贱的女人只要孩子一出生,就与她们没任何关系了。 “我爹说,楚家的孩子要有狼性!”某小孩一手握着一个肉丸子,够狼性。 婕雅眼中闪过嫌气,看看楚流光又看看另外四只狼,难不成楚家每顿饭都是这样?答案是,只要郡主在楚家一天,楚家的饭桌上就是这般的惨烈。婕雅不信,堂堂镇国公府会这般教育孩子,私下里从某小孩嘴里套话,还大方的从腰上摘了个坠子戴在某小孩身上,所以,某小孩招了,把家里老老少少的脾气、禁忌都招了。 “你爹娘不在一屋睡?”婕雅兴奋的声音都在颤抖。 “嗯嗯!”楚流光一边把玩着玉坠子,一边重重点头。 “那你告诉姐姐,你爹在哪个宅子就寝!”告诉你,你好夜里爬上我爹的床吧。 “在那儿!”某小孩玉色的小肉手朝远处指着。 “那么偏?” “我爹晚上就在那儿练功!练完功就直接睡下了!姐姐,你可千万别去啊,那里面有好多好多可怕的东西呢,我娘从来不敢去的。” 你娘那种女人怎么敢跟本郡主比,雪狼她都杀过。 “光儿知不知道,你爹何时会……会进你娘的房间?” 某小孩摇头,她人小,所以天一黑就睡了。 “那光儿知不知道,你爹疼你娘吗?” 诱骗小孩很无耻嗳,装无知懵懂更恶劣噢。 楚流光憋嘴,“爹都会吼娘,说娘的不是!” 大白天说瞎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何况眼里水汪汪的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打发了某小孩,婕雅像女主人似的在园子里逛着。 “郡主,属下觉得这个镇国公府有些怪异!”乌亚到也机警,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 “当然怪,乌亚,传言不可信,你看到的才算真!为本郡主准备香浴,今晚,本郡主……” 不远处花树后。 “她说什么?”楚流光问身边的凤无忧,这小子真是个宝,竟然懂唇语。 凤无忧墨眉微拢,惹光儿不高兴的人,他也会厌恶之。“她要准备沐浴,今晚去……去你说的那个宅子!” 某小孩阴笑两声,“走,我们也去准备一下!” “好!”凤无忧回道,灿若星子的眸子闪着宠溺,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这丫头。(未完待续) 如此配合 入夜。 月光如银,流水般轻泄于府宅中,白日里娇艳苍翠的花、树,虽失了颜色。但回廊中,一抹妖娆的身影分外艳丽,一双羊皮靴子踩着月光,穿梭于灯火不明处。 “郡主,属下觉得不妥!”临来时,老王爷对她格外叮嘱,定要好生保护郡主,助郡主一臂之力,所以乌亚自打进了国公府,整个人就像上了发条似的,明明是个女人,却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看谁都不像好人。 “有何不妥?”婕雅问,脚步反而在加快,红艳的裙摆卷动着飞舞着,到是没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 到底哪里不妥,乌亚也说不出来,反应她就是感觉怪怪的,心里总像是装着事似的。 不都说童言最不掺假吗,谁会去防着一个五岁的小孩,还是那般的娇俏可爱,活脱落入凡尘的小仙子。 “真敢来!”黑暗处,戏虐的声音比这初春的夜还要清凉,看婕雅郡主走远,楚璃从石柱走了出来。 “今天晚上,保证让她记一辈子!”楚修阴笑,一想到光儿准备的那些东西,不免一身的鸡皮疙瘩。 楚璃嘴角勾扬,择旁路跟了上去。 婕雅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如烟雾飘浮的云遮去了皎月大半的光华。 黑漆院门紧闭,不见一个侍卫来此巡罗,放眼四周全是一团一团的黑影,夜风中似夹杂着什么声音。 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乌漆吗黑的,婕雅心里也不平静呢。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楚承泽了,喜悦跟兴奋很快驱散了心里那点儿阴影。朝乌亚递了个眼色,乌亚心里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违了主子的意思,壮实的身体灵活的翻墙而入,从里面将扣了销子的院门打开。 一盏小夜灯在正房的门梁上晃荡着,婕雅走在前,乌亚在后又把院门虚掩上。 唆唆的……什么东西突然从门廊下窜过,把婕雅吓了一跳,站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迈上石阶,主屋的窗上映着昏暗的光亮。 “郡主……”乌亚刚张嘴,被婕雅狠瞪了眼,都到这儿了,再敢嘴,绝不轻饶。 吱……咔……这门多久没上油了。 门渐渐推开,恶臭的气味似冲破束缚,冲噬着婕雅的口鼻,呛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想咳嗽却又不能,若不是晚上,一准能看到婕雅越发绯红的脸色,憋的。 “什么味,这么臭!”乌亚低咒,堂堂护国将军怎么会住这样的地方,难道护国将军喜好闻这种恶臭的味道。 婕雅也有些发蒙,沐浴后的花香自然抵不过一屋子的臭气,偏偏引以遐思的声音从主屋中传来,哗哗的水声,楚承泽可是在沐浴?一想到那英俊神威的男人此时正沐浴,如此香艳的画面正和了她的心意。 婕雅用手捂着鼻子,漂亮的羊皮靴子迈过了门槛,啪,什么东西踩在了脚下,紧跟着又是噗嗤一声,似乎每走一步,就会踩到什么,还直接踩个粉碎。 “郡,郡……”跟在后面的乌亚惊恐的看着地面。 “闭嘴!”婕雅头也不回的低声喝斥,谁敢坏她的好事,她就用赤勾马鞭狠狠抽打。 北蛮是个强壮而凶悍的民族,猎狼、杀熊对于他们来说,小的时候就跟在父辈们屁股后头见识过,能成为巴伦王府的护卫自然胆量过人,毫不畏惧那些凶猛的野兽。偏偏让乌亚惊恐到腿脚发麻的不是常人眼中可怕的豺狼虎豹,而是让人看了做呕、头皮发麻、脚底板泛凉气的毒虫。一只毒虫不可怕,两只也不算什么,如果是一群,各式各样的毒虫散落在地上、桌上,连门框上都有,就像闯进了毒虫的巢穴。 “啊!”婕雅惊呼。 “郡主小心!” 婕雅正推门时,一条花斑大蛇掉到了她手上,乌亚也顾不了那许多,脚下踩的噼叭直响。 “谁在外面!”房间中传来男人低哑的爆喝,婕雅刚甩掉手上的大蛇,还不及想好如何回应,只听嘭的一声,屋里的人破窗而出。 难道说的不是她们?难道还有别人? 顾不了那么多,婕雅直接进了屋,屋里虽然灯光晕黄,却足够主仆看的清楚,婕雅的小脸唰的一下子变白,乌亚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暂且不说地上爬满了蛇虫,那被水浸湿的袍子,婕雅认识,楚承泽回府后就换的这件袍子,一条小花蛇正卷在袍子上,冲她吐着红艳的舌信子。 “郡主,我们快走,快走吧,等下楚将军回来……” 婕雅如同着了魔障,非要看看那热气还在升腾的木桶里到底有些什么。 “呀!”尖利的惊呼,婕雅郡主脚下虚晃,喝醉似的。只一眼,怕是要后悔一辈子、恶心一辈子。若大的浴涌里,浮着各种死的没死的毒虫,几只黑蝎子正钳着一只死老鼠。一想到楚承泽刚才就是泡在这个桶里,婕雅的脸色白了青,青了又是白。 回廊尽头,楚良探出头,“怎么还不出来,不会等爹进屋吧,嘿嘿……”楚良笑,因为他爹根本不在这儿,刚才那声吼是大哥学爹的声音,自然破窗而出的也是大哥,至于哗哗的水声吗,用根棍子在桶里搅两下就成了,不过,确实够恶心的了,如此妙的法子也就光儿能想的出来。 “出来了!”楚逸低语,随手将楚良扯回暗处。 婕雅的脚步可比来时急切的多,她精心准备的销魂夜就这么,就这么……楚承泽,楚承泽。 “爹,接下来看你的喽!”某小孩指挥若定,今晚的操控权尽在她手里。 “精灵鬼!”楚承泽笑道,疼宠的抚了下宝贝女儿的脑袋,早点儿把戏演完了,他好回房陪爱妻。 所以浑身湿淋淋的楚将军气急败坏的朝后院来,与婕雅郡主碰了个正着。 “郡主?” “楚承泽!” 看到楚将军湿的那样,婕雅忍不住干呕,她可知道他刚才从哪儿出来的。 “你,你到底练的什么邪门功夫?” “郡主说什么呢!”阴冷的低吼,明显是被人揭穿真相的恼怒,眼中的杀气,让婕雅的声音嘎然而止,不敢相信,甚至是异常陌生的看着战场那位威风凛凛的护国将军。 “不早了,郡主早些回房休息吧,府中夜里多有不安份的蛇虫游走,惊吓到郡主就不好了!” 婕雅打了个寒颤,楚承泽的话太过阴冷,让她不禁想到先前看到的东西。 狠狠的哼声中,婕雅跑开了,只是没跑多远,又折了回来,看着楚承泽朝那个恶心的院子走去。原本狂热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甚至无法接受,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这般反差,难道,他英勇神威的一面全留在了战场上,现在的楚承泽才是真正的楚承泽? “郡主,这事要不要告诉云赞大人?”乌亚问,云赞大人是皇后的胞弟,北蛮的国舅,皇上身上最亲近的大臣,在北蛮,云赞大人的地位简直与亲王无异。 “不许说,我自会处理!”婕雅厉声喝斥,似要把窝在心里的气全吐在在乌亚身上。 乌亚垂头,北蛮的好男人多如草原上的牛羊,这么邪门的男人郡主还想要? 少女春心大动,哪是一时半会能消停下来的。 隔日,某小孩又被婕雅郡主诱哄了去,还给了一个更大更好看的宝石坠子,某小孩高兴的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所以郡主问什么,她就说什么,看着郡主越来越冷的脸色,某小孩讨好道,“姐姐,你一定要记住噢,那个院子一定不能去的,否则……唔……”某小孩赶紧捂住小嘴,婕雅厌恶的扫过那个眼前这个蠢钝的小丫头。 “你娘也真够可怜的!不知道跟你娘睡觉时,会不会从身上掉下什么东西来!” “嗯,姐姐掉了什么东西?光儿帮姐姐找!” “蠢丫头!” “姐姐在叫我吗?”长长的睫毛俏皮的眨啊眨,莹莹的目光仿佛一弘清水,干净的能把对面的人映透喽。 “本郡主累了,你自己出去玩吧!”赶紧打发了,省得碍眼! “好,姐姐有事就叫光儿吧,光儿可喜欢姐姐了!”俏丽的相貌,纯真的笑容,糯糯的声音却让这位郡主听着心烦,侧目看某小孩是否滚出去了,却看见……“大胆!”竟敢动她的赤勾鞭。 “姐姐,我,我,我没,我只是……” “出去!” “哇哇……”某小孩被吓的哭着跑了出去。 听到那恼人的哭声,婕雅心里越发烦躁,拿起鞭子,对准桌上的茶壶挥了出去,啪一声,茶壶应声而碎。 出了院门,哭声隐隐约约,若是婕雅见到楚流光纯粹扯着嗓子狼嗓,却是一脸邪恶的坏笑,会不会一鞭子直接抽某小孩身上。 很快,镇国公府又迎来了两位贵客,一位是陆相爷的夫人姜氏,一位是上官相爷的夫人文氏,两位的夫君在朝堂上针尖对麦芒,两位一品夫人私下更是从不走动,今日齐集镇国公府,乃是将军夫人之请,当初护国将军回京时,两位相爷亲自出城迎接,这也是一份人情,来而不往非礼也。 姜氏出身将门,更是姜家的嫡女,兄弟姜成虎乃是京城卫都统,弟弟姜成豹乃是镇关的将军。如此势力自然也是汐贵妃仰仗的。 文氏也是系出名门,祖上曾当过帝师,到了文氏这一辈人,文家子孙弃政从商。文家富足,可是出了名的。 漂亮娘在雨花亭摆上了果品糕点,亲自为两位夫人沏了茶,茶香醇厚,光闻其香,便知是好茶。 皇上赏给国公的茶,自然差不了,两位夫人受宠若惊的接过,轻泯小口,细细品味,不免赞叹一番。 “将军夫人也是心宽之人!”姜氏笑言,漂亮娘轻叹,天下间有几个女人是真正心宽的,若不是自己宽慰自己,日子还要如何过。 “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依我看,那位北蛮郡主的心思不过水中捞月!”文氏此话到是让人听了舒服,漂亮娘正要说话时,楚修嘶喊着朝这边跑。 “娘,娘,救命,救命啊!” “修儿,不得无礼!”漂亮娘板着人喝斥道。 “娘,娘……”楚修泪眼汪汪的,顾不得家规,拉着娘的手就往亭了外拽,“娘,您快去救救光儿吧,那个郡主正用鞭子抽打光儿呢!” “夫人!”姜氏惊呼着,扶住了站立不稳的漂亮娘。 “简直放肆,那个北蛮郡主太无法无天了。”文氏义愤,帮着姜氏一起扶着将军夫人,楚修在前引路。浩浩荡荡前去救某小孩的可不仅是几个女人,还有跟楚逸楚璃一起进府的几位皇子,就连数日未出院子的镇国公,都被惊动了,谁不知小小姐是国公的心头肉。(未完待续) 在劫难逃 虽是败军之将,但镇国公府仁义高德,却待北蛮郡主为上宾,打从那个北蛮郡主入府算起,无论吃用皆是府中最好的,不仅如此,国公还命人将静馨苑格外收拾了一翻,给郡主住。听府里的仆人们说,静馨苑是当年老夫人在世时,最喜欢的院子,老夫人仙逝后,国公虽封了院子,却命管家着稳妥的下人精心照料打理,不许院中干死一棵树、一朵花,更别提屋檐、梁顶;回廊、门栏都像新的一般。 远远的就能听到静馨苑里传出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暂且不说为娘的听了心里如何的痛,两位相爷夫人的脸色颇为精彩。 “光儿,光儿!”漂亮娘甩开胳膊,疯了般冲向静馨苑,刚到院门外,漂亮娘一声惨烈的惊呼,眼前一片白,若不是楚修眼急手快的扶住了漂亮娘,怕是要一头摔倒地上。楚修小心儿扑通扑通的,光儿可是娘心尖尖的肉,看到光儿那幅惨样子,简直是要娘的命啊,偏偏光儿提前警告过他们,不许对娘透露太多。 “夫人,啊……”姜氏跑过来帮着扶住,一看院中,不禁也大喊了声。 “小畜牲,小贱种,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撕裂的声音就像阴寒谷地传出来的鬼哭狼嚎,大白天的让人心里打颤。 “乌亚,还不给我抓住她,本郡主今天要了她的命!” “郡主,息怒,不可,不可啊!”看到院门外来了生人,乌亚哪还敢再由着郡主的脾气,只不过那小孩就像草原深北雪山里的雪狼崽子,狡猾难斗的很。已满身是血,还能跑的那么快,虽没被鞭子彻底抽到,被鞭梢扫到,也能要了她的小命,郡主的鞭子可是能要人命的东西,里面有一条赤铁打造的勾刺,只要沾到身上,一准撕下一条皮肉来。 “娘,娘,呜呜,娘……”某小孩被吓的只会哭着喊娘,娇粉色的衣裤不但看不出本色,已残碎不堪,那被撕裂的地方露出鲜红的皮肉。俏皮的牛角髻一个散了,一个垂在耳边,玉色的小脸被动血与泥污浊着。 “光儿,光儿!”漂亮娘嘶喊,缓过劲来时就像赤红了眼的母兽,不顾一切,遇神杀神,遇鬼灭鬼般冲进院子。 “贱女人!”婕雅像得了失心疯般,转身就是一鞭抽向漂亮娘,楚流光和着血污的小脸瞬间杀气腾腾,正要出手,一道劲力从耳边飞过,直击在婕雅的膝盖上。婕雅吃痛,站立不稳,单膝跪到地上,挥起的鞭子没了力道,垂了下来。 漂亮娘扑了过来,护犊的将楚流光揽进怀里,失了血色的玉颜,已现两条长长的泪痕,那双水气涌动的眸子却极恨的看着婕雅。 “娘,我没事!”紧紧窝在娘亲怀里,就像未出世的胎儿,被娘亲牢牢保护着。揽着她身体的手越发的收紧,失而复得一般。 “郡主要霸了整个国公府,想要了我们母子们的命吗!”在北蛮郡主面前,将军夫人明明娇弱,却犟强的抬着头,纤细的腰身、娇软的脊背却像砸不碎,锤不烂的铁石,眼中依然有泪滚落,却毫不畏惧,甚至不顾生死。将心比心,两位相爷夫人也是冷着脸,同是做娘的人,倘若有谁这般残害她们的孩子,她们一定也会像将军夫人这般,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护着自己的骨肉,这就是娘。所以两位夫人看向北蛮郡主的眼神,不禁有愤怒,甚至还有痛恨。 “要你们的命?好,我今天就成全你!” 乌亚脸色骤然巨变,郡主疯了不成,谁都要杀。她只是去了趟厨房,帮那位小小姐端新熬的雪梨汁,回来时便看到郡主挥着鞭子满院子的抽打小丫头,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郡主如此发狠。一个小丫头能惹出多大的事,即使言语有失,郡主为了如愿以偿,也不会跟她计较的。 忍着腿上痛麻,婕雅运足了力,倘若这一鞭子真要抽在身上,怕是能要了那个娇滴滴的将军夫人半条命去。 “住手!”洪厚的声音,如雷炸响,侍卫冲进院中以身为盾,将夫人与小小姐挡在身后。 “国公,您可来了,小光儿可是遭了大罪了!”姜氏哀泣,绢帕轻拭眼角。 “快把光儿给我抱来,快把光儿给我抱来!”不去追问北蛮郡主的恶行,却一心要孩子,传言不虚,国公当真是宝贝这个小孙女。 漂亮娘抱起女儿,奈何大惊大痛,只走了两步,脚下便虚晃了起来。 “娘!” 楚璃跟楚良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此时,静馨苑内不仅楚家四子皆在,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九皇子、十皇子皆进了院子。 姜氏跟文氏赶紧施礼问安,大皇子亲和的抬手示意两位夫人无需多礼,右相夫人也在,大皇子自然不能与自己的外婆姜氏过于亲近。他们本是来国公府做客,没想到,竟然看到令人发指的一目。 皇子驾临,国公纵然是朝堂的肱骨老臣,也该施礼请安才是。然而此时,国公眼里别说没有这几位皇子,连那使凶的北蛮郡主都不肯施舍给她半个眼神。国公那双幽深的炯眸尽是痛惜的看着将军夫人怀里那不醒人事的小孩儿。 待将军夫人将某小孩放进国公怀中,国公沉声痛呼,“光儿,光儿啊,你睁开眼看看爷爷,看看爷爷……快找大夫,快找大夫!” 轮椅车被推出院门时,国公猛然回头,那森冷的眼神在婕雅郡主身上掠过。 “皇上真若赐婚,我与陆相夫人拼了这条命也要进宫面圣,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绝不能留在我们苍龙!”文氏义愤,姜氏眉微缩,她这证人怕是躲不掉了。想来那郡主也真是残忍,竟然对个五岁的孩子狠下杀手,这孩子可是国公的心头肉,怕是到时候国公要亲自进宫面圣了。 “楚忠,楚虎,把这个院子给我封起来,没有国公的命令,谁敢走出这个院子……”楚逸眼淬寒光,英气的脸如镀了寒冰一般,从未见过楚逸如此骇人的一面,几位皇子也是敛了神色。 楚逸嘴角紧泯,如刀削剑刻般,“谁敢走出这个院子,给我打断她的腿!” “你敢,你算什么东西!就算是楚承泽也休想这样对我!”好个嚣张到不知死活的郡主,二皇子越发看戏般,这样的女人何止楚家不能要,怕是父皇也不会要这样的儿媳妇。 “你看我敢不敢!”楚逸这是真真的发狠了,那双透着杀气的冷峻眸子像极了护国将军,婕雅失神,被那冰冷刺骨、杀气骇然的眼神镇住了,心莫明慌了下。 人群中,一抹青色身影衣袂飘然,轩辕焱胜似星辰的眸子如深潭寒冰,因为楚璃邀请,因为来的是镇国公府,因为那俏丽傲气的小人儿。而玉雕似的人儿却是血染衣衫,紧闭着眼,血污的小脸了无生气,手不自觉捻上衣袖,似要将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捻碎一般。 楚府侍卫各个寒刀出鞘,守在静馨苑门口,婕雅哪受过这等待遇,持鞭便闯,被乌亚紧拉住,在耳边说着什么。 大皇子等人离开,想前往柏寿堂探望,迈过门槛,轩辕焱收了步子,看似弯腰提鞋,待直起身时,藏于袖中的手沾了一滴鲜红,指尖轻捻,似在抚着那小人儿身上的伤,小丫头一定很痛。轩辕焱的步子突然间又停了下来,明显落在人后,转身再看向门槛处,剑眉微拢,清俊的眉宇似有什么正盘聚着思量着。这一幕被躲中假山后的凤无忧,尽收眼底。(未完待续) 该走的走该来的来 “九皇子!”楚璃寻了过来,轩辕焱冲着静馨苑内,不知在看什么,神情静寂而专注。 那容貌如神来之笔细细勾勒描画,风仪,气息诋仙般的轩辕焱缓缓转过身,即使一件很普通的青色衫袍,穿在他身上,亦成了神姿傲然的金装。阳光下,肌肤似流动着莹玉之光,眼中闪过黑琉璃的光芒,只是太过清冷,太过幽暗不明。 “九皇子为何还在这儿?”楚璃问,朝静馨苑瞟了眼。 轩辕焱唇轻启,“只是走慢了些!” 别想这位九皇子会按套路来,楚璃早就领教过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今日怕是要怠慢九皇子!”楚璃说,脸上恨怒之色毫不遮掩。 轩辕焱不语,嘴角却擒着让不熟悉他的人根本无法觉察的笑,何止怠慢他一人,国公府哪来的心情招待客人,今天真不是什么好日子。 “这事,倘若皇上知晓,定然是要责问北蛮使臣的!” 就在楚璃以为身旁这位九皇子会一直哑下去时,清冽的声音似破冰而出。 “爷爷最疼光儿,打光儿出生起,再如何调皮,哪怕是拆了整座宅子,爷爷都不会舍得说她一句,今日光儿遭了大罪,爷爷不得心疼死……”楚璃说到动情时,听者流泪;说到愤怒时,听者都得咬牙切齿。偏偏那位九皇子,嘴角微勾,竟然想像着小丫头拆宅子的样子,依她的伶俐狡黠,怕是真能做的出来。那般精灵的小人儿,怎会让自己吃这么大的亏,更何况,轩辕焱轻捻了下手指,清冽的眸子有了几许笑意。 “皇上从未给哪个大臣家的儿女赐名,北蛮郡主今日抽打的不仅仅是镇国公府的小小姐,简直是对皇上大不敬!” 嘎,煽情中的楚璃真是没想到这位不食人间烟火,对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的九皇子竟会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反而让他有些吃不太准了。 国公派管家楚福亲自去请因腿疾退隐家中的陈大夫,陈大夫的医术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柏寿堂外皆是国公的亲信侍卫把守,前来探望的皇子、相爷夫人都被婉言拒之门外,就连楚家少爷也进不去。侍卫个个面如寒铁,柏寿堂更似被阴霾笼罩,那种山雨欲来前的宁静尤为压人。 “今日之事,简直骇人听闻,北蛮郡主好歹毒的心肠,小光儿才多大的孩子。”文氏边走边说。 “是啊,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想啊!”姜氏接言,这位陆相夫人着实被惊吓到了,小丫头惨烈的呼救声还在她耳边缠绕着呢。 将军夫人进了柏寿堂就没出来,两位相爷夫人离开也没能出门相送,虽失了礼数,相爷夫人们却说不出什么,也不会去追究那些,毕竟人家刚经历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事,都是当娘的人,感同身受吧。 到是楚逸带着楚良楚修将到府的客人恭送到府门外。 “咦,怎么不见九弟?”大皇子轩辕浩日问,众人正四下张望时,那抹青色身影朝这边走来,与他同行的还有楚璃。 “九弟怎么落在后面了!”轩辕浩日笑问,眼中却精光闪过,轩辕焱跟楚璃是不是走的有些近?莫不是皇后的意思? 轩辕焱神色平如镜,静如水,明明恭身施礼,却总是让人觉得不舒服,想来是他那要死不活的冷性子。 “让大皇兄等候,是焱的错!” 看到楚璃眼神明显的闪躲,做为兄长的楚逸威声喝斥,楚家兄弟间的默契可是穿开档裤时磨练培养出来的。 “大皇子错怪九皇子了,是楚璃想回去找北蛮郡主算帐,被九皇子劝阻,以至让大皇子在此等候!” 像是料到楚璃会这般说似的,轩辕焱脸上坦然的仿佛在说,事实的真相正是楚璃所说。 “噢?九皇弟是如何劝阻二公子的?”二皇子轩辕睿问。 轩辕浩日与轩辕睿本是同年所生,只不过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年头年尾便是天差地别,轩辕睿没能成为大皇子,就连她的母妃华妃都比汐贵妃差了一级的尊位。这股气可一直在华妃心窝子里憋屈着呢。 龙生九子,各有风采。皇后常夸二皇子品性温润,于众位皇子站在一起时,那温文尔雅的气质毫无逊色,再说轩辕睿肤色白皙,鼻梁高挺,眉宇间自有一股俊雅之气,相貌也属上品。 轩辕浩日到是挺满意轩辕睿这么问,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轩辕焱没打算回答,谁挑的头儿,就该谁替两位尊贵的皇子解惑,楚璃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凉薄的皇子还是个腹黑的主。 楚璃眉目间有隐怒之色,愤愤的说道,“九皇子说,此事自有圣断,不是我等小儿恣意妄为的!” “九弟说的很对!”轩辕浩日赞道,轩辕睿浅笑不语,表情到像也在夸赞九皇子知进退。 几位皇子的车驾刚出巷子没多久,迎面一队快骑奔驰而来,与皇子车驾擦身而过,看那一匹匹毛色油亮,四脚健硕的高头大马,还有随行将领的衣着,前头单骑如飞的正是护国将军无疑。 “主子,那是护国将军的黑鹰卫队!”无名低声禀报,车内的轩辕焱轻嗯了声,难得身旁的轩辕晟有安静的时候,被国公府的一幕吓到了不成。 “无名,帮我准备些有心意的礼物,改日我要探望……流光!” “是!” 轩辕晟吃惊的看着轩辕焱,九哥从未主动对什么人示好过,“九哥?” “到时候,十弟也来吗?”轩辕焱问。 “啊?我,我……好,我跟九哥一起!” 轩辕焱又轻嗯了声,他心里自然清楚轩辕晟能不能来的成。 国公府小小姐被北蛮郡主虐打之事,如巨石落水,在整个京城掀起惊涛骇浪,又有那么多身份高贵的人做见证,百姓惊震过后,怒骂声,讨伐声如浪汹涌。倘若这个时候婕雅去街上走一圈,京城百姓能用唾沫星子淹死她。北蛮使臣住的驿馆,要不是有侍卫日夜守卫,义愤难消的百姓早就冲进去讨要说法了,即使如此,到了夜里,石头、臭鸡蛋、死老鼠便会问候驿馆。云赞这个气啊,连巴伦王的面子都不顾了,当着部下的面大骂婕雅。派人去镇国公府的人,不但被拒之门外,险些与府内的侍卫刀剑相向,现在怕是不仅是国公府的人见北蛮人如仇人般,京城的百姓亦是如此。 婕雅也快气的吐血了,她真是悔死,当时下手还是不够狠,她就不应该让那个死丫头跑出屋,她就应该在屋里把她掐死。气死她了,气死她了。那个死小孩把她骗了,把所有人都骗了。 可是,就算婕雅把当日某小孩,对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重说一遍,又有谁会相信。精致俏丽,可爱灵气,像个小仙子似的小人儿会笑里藏刀,会翻脸无情,会字字带血,句句诛心。“滚回北蛮勾引男人去,就这货色连妓馆里的那些女人都不如,贱字怎么写,看看北蛮郡主就知道了。”不仅如此,某小孩还趁婕雅不防,抢了赤勾鞭扔在地上,又吐又踩的好不欢。婕雅不疯才怪,便有了挥鞭要楚流光小命的一幕,至于某小孩衣裤的残破连同身上、脸上的血痕,只有她自己讲的清楚,演戏的道具,某小孩准备的很到位。 这令人发指的事不仅在百姓间传开,朝堂上,右相上官秀更拟了折子,将他夫人与陆相夫人亲眼所见的惨状一一详述在折子上,龙颜微敛,隐有怒色。皇上只是命德公公传旨,召云赞入宫,对那位行凶的郡主并未给出圣意。直到,两天后的朝会,久未上朝的镇国公亲自面圣,殿外侍卫禀报时,整个金銮殿瞬间抹上了一种凝色,护国将军听闻老父上朝面圣,神色先惊后痛,紧敛的眉宇似隐忍着什么,至于是什么,百官自然能猜到一二。 看到国公是躺在木板上被侍卫抬进殿中,片刻的功夫,殿中低低惊呼,甚至还能听到哽嗯之声,想来,国公何等英武,那魁梧挺直的腰杆,只要往朝堂一站,仿若镇山之石。尔今却要人抬着进殿,让人看了怎能不心酸。 “老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公免礼,免礼!”庆帝不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更步下御阶。 “国公的身体未愈,怎么经这般折腾,国公有事,让护国将军呈上折子便是!” “皇上,老臣,老臣要亲自面圣,所以连承泽都瞒下了,老臣,老臣……”言至此,国公已老泪纵横,伸向皇上的手颤抖的厉害,皇上握住了国公的手,帝王叹声,可是对老臣的怜惜。 “皇上,老臣连个五岁的孩子护不得周全,老臣真是个废人了,是个废人了啊!” “父亲!” “国公!” 楚承泽痛呼,百官痛呼。 国公稍平息了下情绪,沉沉的声音失了当年的威武,可叹英雄已然垂暮,求的不过是家宅祥和,子孙平安。 待皇上重坐回龙椅时,龙颜怒意尽显,手掌用力的拍在御案上。北蛮郡主何止心肠歹毒,简直欺人太甚,苍龙应北蛮之请,收兵言和。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此事,北蛮帝需给苍龙一个说法,给镇国公府一个说法。 云赞终于得了庆帝的旨意,将婕雅从镇国公府带出。 来时风风光光,走时轰轰烈烈,只是这轰烈是百姓送给婕雅郡主的,车驾被污浊尽染,更甚者站在高处将一盆狗血泼在车盖上。婕雅气的几次要跳下车杀了那些贱民,被云赞怒声制止。 街边拐角,停着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小马车,待人群消散,马车中传出清洌的声音,“无名,我们走!” “是!”一身暗灰布衣的无名驾车,朝镇国公府而去。(未完待续) 九皇子探病 九皇子虽不是镇国公府的常客,前前后后加起来即使只有两次,那般卓绝的人物怎能是苍生万象中尘与埃。冷傲孤绝,绝代芳华,以诋仙喻他毫不为过。 青衫如烟,衫上如远山眉黛般勾勒着劲竹,风吹过,衣袂飘飘,竹似活了一般,翠枝青叶随风舞动。只是今日九皇子的气色不是很好,越发显得面如寒玉,耀动着流萤般的光泽。 “回皇子,二少爷不在府中!”这个时辰少爷们还在凌烟阁呢,九皇子难道不知道。 轩辕焱睫毛动了下,眼波中仍然流淌着清冷的光泽,“嗯!”九皇子非但没有离去之意,反而步了石阶。 即使来人是皇子,这里毕竟是御赐的镇国公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侍卫横身挡路,没近得轩辕焱身前,无名似一陈劲风,将侍卫逼的倒退了一步,这一步,便让轩辕焱迈步过了门槛。 “我等楚璃回来!” 这九皇子是不是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侍卫微有恼色,人已入府,总不能再轰出来吧,九皇子身边的侍卫身手不一般,真若言语不和动起手来,那可真要出乱了。侍卫赶紧叫同伴在门外守着,他去告之总管。 国公住的柏寿堂已撒了亲卫,轩辕焱却路过而不入,朝着护国将军的住处而去。当管家楚福赶到时,轩辕焱已在心悦苑外了。 “奴才不知九皇子驾到,请皇子恕罪!”楚管家说的仰扬顿挫,洪亮的声音生怕外人听不到似的。皇子入府,不去与主人招呼声,径自来后院,可是失了礼数的。 轩辕焱不慌不忙,玉色的脸上丝毫没有不请自入的尴尬,这位皇子此时的心境怕是比逛宫中的御花园还要舒逸、沉静。 “流光可好?” “回皇子话,小小姐已经不哭不闹了!”楚管家恭身回道,错过了轩辕焱嘴角起的涟漪。她也有又哭又闹的时候吗? “如此甚好!”淡淡的声音透着些许兴味,越过楚管家,径直朝护国将军跟夫人所住的院子而去。 “皇子,国公……” “管家有事忙去吧,今日我专程来看流光!”轩辕焱轻易打断了管家的话,若是由着管家把话说完,那定是搬出国公的命令,纵然他是皇子,也不能驳了镇国公的面子,毕竟那是服侍过两代君王的肱骨之臣,而他,不过是皇上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还是最不出彩,最不受圣宠的那一个。 楚管家自然是坚持拦阻,轩辕焱不怒反笑,片刻的微笑让人恍惚,似冬去春来,更似夏日繁花似锦中最耀眼夺目的那抹芳华。他家四位少爷已是难得的俊公子,若与眼前这位九皇子相比,好似诋仙与俊杰,终是有距离。 “当日清宁宫外,流光帮我脱困,我理当报之以桃。” 无名冷眼旁观,小主子几时需要跟人这般费话,不仅仅如此,他偶尔得见小主子沉思时莫明露出浅笑,其意味不明,却透着几许玩味,几许兴质,几许暖意。 小小姐跟九皇子还有这等渊源?楚管家寻思着,脸上可没丝毫的松动。正待说什么,见轩辕焱冷目直射向心悦苑的院门。 一袭白衣胜雪的凤无忧从心悦苑内走了出来,身姿挺拔俊朗,清洌的眸子在触到轩辕焱的刹那似蒙上了一层薄霜,眨眼的功夫,凌利的眼神化为虚无,仍是那如雾般,让人看不清,看不透的人物。 “管家,这位是?”凤无忧问,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轩辕焱,好个容貌如画,俊如神祗的人物,背光而站,周身蒙胧着淡金的光晕,那如黑水晶的眸子幽深难测,隐去片刻的冷厉,剩下尽是漠然难懂。 能进入心悦苑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难道……不知为何,轩辕焱一下子想起那个一面刻着“流光”,一面刻着“飞舞”的石头坠子。 “九皇子,这位是无忧少爷!”到底尊卑有别,出身再高贵的公子少爷,终比不过皇家血脉,即便眼前这个皇子并不受宠,甚至,若不是来过国公府两趟,谁会认识他。 “九皇子是来探望光儿的吗?”凤无忧问,风轻云淡,不痛不痒。不入凤无忧心的人,就如天上飘过的云,地上刮起的沙,看看便罢。可轩辕焱即不是天上飘浮不定的云,也不是风中卷起的尘。天生的尊贵冷傲,更给人莫明的压迫之力,即便有人敢直视他冷情的眸子,很快使会被其中的光泽牵动情绪。 “管家去跟流光说一声,就说我昨天发现了很重要的东西,想给她看看!” 这话着实好使,也让挡住轩辕焱去路的凤无忧神色微敛。 院外无侍卫,院内无丫头,将军夫人又去了厨房,若大的心悦苑只有那个叫无忧的随意走动,轩辕焱心里起了恼意,真是恼的莫明其妙,恼的让他自己都寻思不出原因来。 “无名,你在外候着!” “是!” “九皇子请!”凤无忧如同主人一般,伸手邀请,轩辕焱受之泰然,青衫微撩,进了传说中某小孩的闺房。淡淡兰香沁人心脾,轩辕焱唇唇勾出玩味的弧度。 清雅的罗帐内,某小孩直挺挺的躺在软床上,粉花的小被子盖的严实,只露出一张玉色的小脸,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半闭半睁的,时尔哼哼两声,一幅很难受的样子。 “九皇子不去凌烟阁听先生讲课,不怕被告到皇上那儿?”操心的小孩,小嘴一泯一泯的。 “人吃五谷杂粮,终有不适的时候。就如同,你现在这个样子!” “你怎么能跟我比,你挨顿鞭子试试!”某小孩哼哼唧唧的,很是不痛快的反击道。 轩辕焱眼角微弯,眼中溢动着璀璨的光泽,“还要躺多久?”听似关心的话,细细回味一下,其中有异味啊。 某小孩眨了眨眼,“大夫说,少说也得半月,我身子骨是不错,可是皮肉太嫩。” “这么捂着不会把伤口捂出炎症吗?” 再听不出轩辕焱话里有话,某小孩真得拿块豆腐拍死自己得了。这小妖孽明摆着来者不善。 轩辕焱眼光余光至凤无忧身上。 “九皇子有什么话直说,无忧是我身边的人!”某小孩此话一出口,明显感觉到一束透骨的冷光落在她身上,轩辕焱明明眼如寒冰,脸上却在似有若无的笑。(未完待续) 轩辕焱挨打 楚流光,你真出息,前生加今世你也是过三十的人了,还触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鄙视吧,唾弃吧,人家九皇子只不过离你近了点,近的直接坐在床边,你躲个毛。看吧,看把小妖孽笑的,虽笑不露齿,那双冰浸的眸子胜似夜幕中最亮的星子。 小妖孽,人长的瘦,个子拔得挺高。墨染似的眉毛如剑锋勾画,光滑的皮肤透着莹润的玉色,鼻梁挺直,两瓣如海棠花色的唇噙着轻浅的笑。完美的脸型,俊美绝伦的五观,老天爷咋这么厚待他。 轩辕焱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朝楚流光伸来。 “九皇子,请用茶!”节骨眼上,凤无忧清雅如风的声音袭卷而至,轩辕焱的指尖触在被角,冰与火的眸光凝聚着某小孩精致俏丽的小脸。 看,使劲看,谁怕谁。某小孩心里叫嚣,眼神如一弘清水,纯纯的萌萌的。 只见轩辕焱唇角微勾,刹那间,仿若拨云见日,又似风雪中傲放的红梅,艳而不俗;媚不妖。芳菲沁人,撩人心弦。 再过个六七年,等小妖孽长成大妖孽,那些未出阁的小姐千金们,不得大片大片的死在他衣袍下。 “轩辕焱,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看吗?”一时嘴快,竟敢直呼皇子的大名。轩辕焱非但未怒,眸光愈加深了三分。 “把手伸出来!”轩辕焱说,人冷,连声音都透着些许寒气。 向来淡雅如风的凤无忧,脸上不但有了恼色,甚至是敌意,目光如刺,“九皇子擅自进内宅,也不怕失了皇家的面子。” “人情面前,面子算得了什么,光儿说是不是?”皇家本无情,却看待谁。轩辕焱能说出这番话真不是在心里碾转千百,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说了。清宁宫外,若不她的闯入,汐贵妃怎会轻意放过他,他从那女人的眼里看到了厌恶,看到了痛恨。陆相势力渐大,大皇子又如日中天,汐贵妃再不需要粉饰什么了吗?那女人是认为皇后护不住他,还是觉得他这个九皇子,在皇上心里可有可无?怕是二者都有吧! “无忧,九皇子什么茶没喝过,咱们家的糙茶,哪能入九皇子的眼!”某小孩阴阳怪气的。 轩辕焱眼微敛,长而密的睫毛似有阴影笼出,“再糙的茶能糙到哪儿去?”低沉的声音让人如坠谷地,待清冽的目光再次笼罩着床上的小人儿时,变得阴晴不明,“耍弄皇子,还有两位相爷夫人,光儿觉得很好玩是不是?或者我应该换个说法,大皇子、二皇子……但凡那日来国公府的人,不过是被人家借来一用的棋子,不知布棋之人是国公,还是护国将军,又或许另有高人!” 果真是来者不善,楚流光眼微眯,目光如炬。 看到楚流光对他冷脸,轩辕焱整个人显得阴沉而冷厉,“把手伸出来,别让我再说一遍!”目前为止敢威胁某小孩的人,轩辕焱当属第一人。 被子时的小人儿在动。 “光儿!”凤无忧轻语,温暖而关切,轩辕焱的眸光又深了几分。 楚流光投给凤无忧一个安心的眼神,她到要看看,轩辕焱到底想干吗。一只白细如玉的小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衣袖半卷,露出肥藕似的小胳膊,干干净净,白白嫩嫩。 “手张开!”轩辕焱说,楚流光照做,轩辕焱脸上的神采明显写着满意,一块通体碧绿的坠子落入掌心。 什么情况?楚流光瞪眼。 “给你的!” “为什么给我这个?”刚才还阴着脸,像要把她怎么地似的,现在又来这一套,干吗,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儿吃啊! “光儿冰雪聪颖,会猜不到?” “不知道!”某小孩嘟着粉润润的小嘴。 “既然猜不出来,那就算了,如果光儿喜欢,就收起来。如果不喜欢,就扔了!” “我真扔了,你不心疼?” 轩辕焱笑,死物罢了,若是留着碍眼,不如扔了省心。 嘎,这人,好绝的念头。她就知道,轩辕焱不是好相处的,他跟二哥同龄,今年不过十三岁。十三岁就这般重的心思,将来得什么样啊。 “你是不是因为我的石头坠子不知道被什么人偷去了,所以才送我这个呀!”楚流光变脸的速度也够快,软糯糯的小声音,精乖俏皮的很。 “光儿丢失的心爱之物,原来是个石头坠子!”清冽的嗓声如山涧的泉,楚流光白了他一眼,装吧! 一时间的沉默,让屋里的气氛瞬间沉寂了下来,却似有暗流涌动。看着某小孩一双白瓷似的小手把玩着翠玉坠子,眉宇间应该是喜欢的,轩辕焱站起身,看似要离开的样子,所以,凤无忧上前一步,“无忧送九皇子!” 锋刺的冷芒射向以主人自居的凤无忧,凤无忧淡然迎之,心中一惊,好深暗凌利的目光,仿若直刺心底,更掀起一阵冷峻的涟漪。 “我不记得以前见过无忧!”轩辕焱说,言外之间,你也不过是国公府的客,在他面前充当主人,还不够那个资格。 “皇子位高身贵,无忧实乃寻常百姓,皇子没见过无忧本在情理之中,无忧一直跟在光儿身边,想必皇子以前也没见过光儿吧!” 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掌,凤无忧可不是吃亏的主,楚流光心里暗笑,不愧是她身边的人。 “原来,无忧是光儿的侍候!”轩辕焱恍然大悟的样子却让某小孩嘴角轻抽,轩辕焱嘴够毒,一句话不但人凤无忧定位了,身份地位更是降了好几等。 凤无忧不怒反笑,笑的温柔,笑的宠溺,笑的轩辕焱目光森寒。 “自从无忧陪在光儿身边,无忧便心甘情愿做光儿的侍卫,保护光儿一辈子!” 楚流光险些抚额深叹,无忧,你跟轩辕焱扛就扛上了,干吗许这么大的诺言,一辈是多久,一辈子是多久,到死的! 要不说古代人早熟呢,咦,轩辕焱看她干吗,还是那种透着寒气的戏虐眼神。 “光儿……”清冽中透着几许柔,那是啥感觉,反正楚流光觉得轩辕焱这声音怪渗人的。 某小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吧,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大人,她是小孩儿,心思单纯的小孩。 “我很好奇,光儿用了什么法子把自己祸害的那般惨烈,还有那一身的血,光儿又是何时抹上去的;人血暗红、粘稠、腥甜。那日沾在我手尖上的血,不够红,不够粘,不够腥。有些像猪血,更像鸡血,光儿觉得呢!” 楚流光眨眼,似听不懂轩辕焱在说什么,心里却在学着婕雅郡主,正朝轩辕焱挥鞭子呢,死小孩,成精了!脑袋里灵光闪过,这个轩辕焱,离他越远越好,千万别以年龄判断心智跟智商,他这个十三岁的,未必输给她这个前生今世加起来过三十的。这样的人物,却在皇子中默默无闻,听二哥他们说,轩辕焱时常遭到其他皇子的嘲讽甚至还会吃些皮肉之苦,好忍力,心字头上一把刀,到了无需再忍之时,又是何番光景。 轩辕焱是走了,某小孩还有凤无忧的心情被他搞的一团糟。是敌是友,还是如同钓鱼,抛下饵,让他们小心乱颤一阵子。 经过细心的调养,国公府的小小姐康复如初,到底是孩子,记吃不记打的。百姓对北蛮郡主的义愤也渐渐平息了下来。自那日的突然探望后,轩辕焱再没有来过国公府,即便是楚流光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没有见到轩辕焱,到是皇后时常提起轩辕焱。 北蛮那位云赞大人迟迟未离开,直到半个月后,云赞上书庆帝,得知郡主恶行,北蛮帝大怒,不但喝斥了巴伦王爷教女无方,还命巴伦王亲自来苍龙致歉,再把婕雅绑回北蛮,好生教育。 云赞上书时,巴伦王已经在来苍龙的路上了。表面看是北蛮帝为表诚心修好,才会对婕雅所作所为恼怒、怪罪。可值得推敲的东西,往往都掩在表象下。人未到,多加猜测只是图伤脑筋,等人来,还怕他个败军之将? 某天,楚流光练完功,经过花亭时,看到楚璃、楚修、楚良坐在一起说着什么,大哥楚逸跟爹去了军营。用不着楚流光打听,进了花亭便听四哥在跟三哥争论,他情愿结交九皇子那样冷性子的,也不愿与五皇子他们为伍。 “我几时说与他们为伍了!” “好了你们俩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个被罚闭门思过呢!”楚璃喝斥。 “二哥,谁被罚闭门思过?”楚流光问。 楚璃腾了个地方,楚修顺手铺上软垫,楚流光刚坐下,楚良便把糕点茶水送到面前,凤无忧坐在石栏上,接过楚修递来的茶水。 “是九皇子!”楚璃说。 “轩辕焱?”某小孩有些惊惧,小妖孽被罚闭门思过?“为什么?” “听十皇子说,是冲撞了汐贵妃的轿辇,还对汐贵妃不敬,被皇上知道了,不但仗责了九皇子二十大板,还罚闭门思过,没有圣意,不许他出月华殿半步!” 楚流光猛然想起清宁宫的一幕,当日汐贵妃那般歹难,轩辕焱都能忍,怎么会冲撞轿辇,还敢对贵妃不敬,难道……(未完待续) 罚 清宁宫。 大宫女娟华将九皇子是如何冲撞了汐贵妃的轿辇,又是如何对汐贵妃不敬,后来此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皇上那儿,德公公带人来宣旨,仗责九皇子二十大板,关进月华殿闭门思过,未有圣意,不许九皇子踏出月华殿半步。 皇后手中的玉骨瓷的茶碗抖了下,新沏的热茶溢了出来。 “娘娘!”青姑姑惊呼,赶紧从皇后手中拿出玉骨瓷茶碗,绢帕轻拭着皇后的玉手,“娟华,快去拿烫伤膏!” “汐贵妃她想干什么,九皇子怎会招惹上她!”青姑姑说完,心急的催着娟华,拿了烫伤膏,青姑姑小心翼翼的抹在皇后被烫红的手背上,“您是什么身份,跟那种得志的小人计较,伤了凤体!” 青姑姑念叨着,自家的主子当然心疼的紧,对那个汐贵妃真是恨透了的。 “娟华,去问问,皇上现在何处?”皇后神情平静,对手背上的红肿毫不关心,这点儿痛比心里的又算得了什么。 娟华腿快,人也机灵,自有她自己的人脉。在宫里,要想活的长久,活的舒服,活的像个人,不但要机灵,还要知道如何结交。眼前看这个人只是个低下的小宫女、小太监,没什么用途,保不准人家哪天时来运转,倘若在他们身处困境时,你稍扶持下,日后他们得势,那举手之劳是能换来意想不到的回报的。 “娘娘要去向皇上求情?”青姑姑问,始终托着皇后的手,轻轻吹弄,希望药膏渗的更快些。 “呵,我这个时候去,随了谁的心意,岂不是把九皇子往火坑里推!” 青姑姑是宫里的老人,自然从娟华的话里抽丝拨茧,汐贵妃成心陷害,皇上对九皇子本就不上心,九皇子怕是再如何的隐忍,也难逃此劫。说起当年皇上对九皇子生母,月妃的宠爱,她也是亲眼所见的。皇上那般的宠爱月妃,为何对月妃的孩子如此凉薄,甚至不及华贵人所生的十皇子。即使皇上真的怨怒皇后没照顾好月妃,以至于月妃去时,都没有见皇上是后一面,按说逝者已去,皇上对月妃的心应该转嫁到九皇子身上,疼九皇子应该胜过任何一个皇子才是,偏偏,皇上每次看九皇子的眼神,像是厌恶,甚至是恨。九皇子身上可有月妃血脉的延续啊! 此次皇上重罚九皇子,怕就怕是借汐贵妃之手……青姑姑神情凝重的看向皇后,却把皇后看乐了。 “想明白了?”皇后问,青姑姑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只要静下心来,没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皇上罚九皇子,也是在打我的脸!”皇后笑,只是笑中裹着酸涩苦楚,“吩咐下去吧,即日起,本宫的膳食削减,一日一顿,一顿只需清粥一碗!” 青姑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娘娘怎能拿自己的身子呕气!”就算事实真是这样,娘娘不但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更要万分保重,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个,难不成还指望着别人有这份真心吗,皇宫最不缺虚情假义之人。 “我这儿哪里是在呕气,月妃没了,九皇子便由本宫教导,如今冲撞了贵妃轿辇,还惹了圣怒,一切错误皆是因本宫教导无方,九皇子受罚,本宫是他的母后,难逃其咎!吩咐下去吧!” “娘娘……”青姑姑心疼自己的主子,面对皇后娘娘的威仪,青姑姑咽回要说的话,也好,皇后如此做为,到要看看皇上又会如何,若真是不理不问,真是枉纵了娘娘的一片情,一颗心。真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 本就偏僻的月华殿,殿门紧闭,越发的幽静空寂。 主子受罚,却从宫女太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惊惧、惶恐。跟平时一个样,大家伙该干吗干吗,没有主子的召唤,谁都不会擅自进内殿。 月华殿,到像是皇宫深处的幽谷,两扇大门阻挡了一切纷纷扰扰,门外无论尊贵还是卑微;无论风光还是没落,都与他们无关。 “主子明明可以运内力抵制!”从来只会听命使事的无名,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赞同。 “死不了!”清洌的嗓音淬着几分沙哑,幽冷的眸子越发深似寒潭,轩辕焱平趴在床上,稍微动一下就会痛遍全身,执仗的刑事房太监好手法,每一仗都是实打实落在皮肉上。 “无名,把皇子的裤子脱了!”婆婆微哑的声音隐忍着怒火,轩辕焱剑眉星目瞬间揪锁,无名不敢妄动。 “那就不要上药了,痛死烂死,彻底顺了皇子的心意!皇子以为这样,我就能留下来不走吗!”怕是婆婆想来想去,只有苦肉计才说得通。九皇子是何等心性的人,她自然了解,谁冲撞了汐贵妃的轿辇,谁对汐贵妃不敬,她都信。唯独不信九皇子会这么做,那只能解释成,为了不让她走,九皇子不惜苦肉计。 “无名,你来给我上药!婆婆累了,歇着去吧!”既然了解轩辕焱的脾气,此时便该清楚,他动怒了。话音虽轻,却透着霜寒之气。 对婆婆,无名虽然敬重,却不会违背主子的命令,从婆婆手里拿过药碗,无名顶着那张又冷又木的脸,一声不吱的看着婆婆。 婆婆也恼了,起身,挥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九皇子怎么能做伤害自己的事,九皇子难道忘了曾经是如何答应我的吗!” 那一道道掌宽的血痕,看着不是触目惊心,而是痛彻心肺。心里被凿了无数了洞,血沽沽的往外涌,偏偏痛的喊不出来,压抑的快要窒息。 趴在床上,因为压抑着胸腔,所以轩辕焱的笑声有些闷,“好一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偏偏伤我的就是我的父母!若不是婆婆提醒,我竟没想到苦肉计也是挽留婆婆的方法,只是不知,能留住婆婆吗?” 婆婆的身体僵直,眼神似蒙着什么,他从未用这种嘲讽的语气与她说话,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越发张开利爪,随时随地都会伤人,也伤了自己。 “怎么?我说的不对!”轩辕焱似笑非笑的问道,嘭,他可听见婆婆心里原本就崩的不牢靠的弦,断了。断弦直刺心中。 “难道皇子这么做,是因为皇上,因为你的母妃?”因为他们一个抛下了你,一个对你不理不问,所以你才会如此的伤害自己,要痛,就一起痛?婆婆沙哑的嗓音颤抖着。 “不!”清冽的声音似淬了冰花,“我只是为了自己,我要让自己时刻记住……痛的滋味!”真的是这样吗,仅仅是这样吗,那为何,德公公来传圣意时,他心里恍惚间在期待着什么?到底期待什么?期待他的关心,他的重视,还是期待他的信任? “我累了!”闭门思过也好,不用去凌烟阁,不用去清宁宫,不用走那条长的像没有尽头的宫道,不用去忍任何人。 皇后自罚的事很快传遍后宫,可谓仇者快,看热闹的也不少,但也不缺有心人。这个有心人不是与汐贵妃不对付的华妃,不是依靠着皇后福泽的平贵人,而是与汐贵妃平起平坐,十三皇子的母妃,淑贵妃。 御书房外,德公公笑脸恭迎。 皇上近来胃口不太好,午膳用的甚少,淑贵妃便亲手做了些清甜的糕点。 “贵妃娘娘有心,奴才这就给皇上送去!” “有劳总管了,我这就回了,总管忙吧!” “是是,娘娘好走!”看着淑贵妃离开,德全才进了御书房,赶巧庆帝已放下御笔,正要端茶碗。 “皇上,淑贵妃给您送点心了,您看看!”见庆帝龙目微眨了下,德全心领神会,打开百宝食盒,上下两层,装着两碟小巧精致的糕点。 “这是淑贵妃亲自做的吧!”庆帝说,龙颜略有喜色。 “皇上圣明,一看就知道!” “哈哈,她有心了,想必是知道朕这几日胃口不好!好,朕不能枉废了她这片心意,朕也有些饿了!”入口即化,酥软清甜,一种糕点偏要用十多种养胃的食材,精心筛选,细细磨制。吃另一盘时,皇上手里的筷子顿了下,夹起一块,放入嘴中时,“嗯,味道不错,只是不够酥软!” 德公探头,笑道,“皇后娘娘做的夫子酥堪称一绝!” “皇后手巧,普普通通的家常小菜,经皇后手,也成了美味。”德全不住点头,只是神色闪躲,自然逃不过帝王眼,兴许,是德全故意的也说不定。 “何事?”庆帝问。 德全稍有迟疑,“回皇上,清宁宫传出懿旨,皇后娘娘削减了膳食,一日一顿,一顿只有一碗清粥!” 龙颜瞬敛,似有怒意正在酝酿中。 德全不敢言,至于皇后为什么这么做,皇上圣明,怎能不知。 因为庆帝的沉默,御书房里似被阴霾笼罩,德全哪敢抬头。 “撤了吧,淑贵妃的心,朕知道了!” 淑贵妃的心,您知道;皇后那边,您就不管不问了,这话,德全只敢在心里自言自语。 皇后这样自罚了两日,这两日皇上未去清宁宫,更没有任何圣意,青姑姑的心冷了,皇后的心只能比青姑姑更冷。直到第三日,楚流光依旨进宫,清宁宫才有了生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