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婚外》 第1章 与瘟神的首次交锋 PM10:30。 夜已深，早睡的人已经进入梦乡，晚归的人也都是行色匆匆。 就在这整个城市都归于宁静的时段，卡斯那国际酒店六楼宴会厅里，却要比平时还要“热闹”。 恢弘大气的婚礼开场音乐响起，穿着中式唐装的主持人登场，配合典礼区华贵典雅的装饰，一派红红火火、富贵吉祥的中式婚礼场景。 “华堂异彩披锦绣，良辰美景笙歌奏，今日举杯邀亲友，钟情燕尔配佳偶。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欢迎来到杜府喜宴……” 开场词古韵十足热闹喜庆，可没等主持人说完，音响中就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女人声音： “你再没别的词了吗？我都记不得这套词你用了多少次了。” 铺垫的音乐声瞬间停了下来，能容纳千人的大厅里此刻寂静无声。 主持人也算老江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样高调地当面怼，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堵。 他眯着眼睛往台下看了半天也没找见对方在哪，只好拿起麦先回话：“赵总，这是跟客户对过的词。” “客户不懂你也不懂？同一套词不要在同一周内重复用，高端客户亲友圈过来过去就那么些人，重复率太高影响爱慕的形象，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识趣的灯光师把一道追光打在T台上，主持人这才看清楚赵文熙的位置。 身形纤瘦，发型干练，一身轻薄的浅灰色职业套装，整个人给人一种棱角分明的利落感，是个标准的职场“厉人”。 也许是太累，她这会儿把高跟鞋扔在一边，穿着一双酒店的一次性拖鞋，站在T台上的样子像极了女皇。 “明白了，我这就改……” 主持人尴尬退场重来，在这一行摸爬滚打多年，他打从心里明白“识时务者远离女魔头”的道理。 当主持人退了场，赵文熙这才皱眉拿起麦克风：“技术部，舞台对面第十二个面光灯不亮，台上左侧第四个光束角度不对，需要调整；演艺部，把明天要用到的所有伴奏现在送到调音台交给老白；执行部，你们再不加快速度的话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还有，苏珊去问下酒店经理他们打算什么时间摆婚宴桌椅？……” 赵文熙话音未落，嘴里就“啧”了一声。 她刚想起来，助理苏珊已经在上礼拜辞职了，说是要奉子成婚。 当时赵文熙见她走的时候身姿矫健还纳闷，现在自己在这熬夜布场，才算想透个中原因，合着又是个累走的！ 没有给她太多瞎琢磨的时间，她的思绪刚一跑偏，就被叮咚响起的手机提示音拽了回来。 “赵总” “新娘把手捧花弄坏了” “麻烦重做一个” “亲自送过来” “还有细节商量” 后面还跟了个“夜色”酒吧的定位。 一句就能说完的事非得分好几句，虽然没有长达59秒的语音讨厌，但也足够让赵文熙抓狂。 明天要用的花居然也能搞坏，还让现在送到夜店？什么鬼要求？ 酒店这边还乱成一锅粥，这种跑腿的活也得她亲自去？有钱了不起？ 嗯，真的了不起。 300万的婚礼现在还有120万没结款，临门一脚不可以节外生枝。 看在钱的份上，跑个腿而已，值！ 尽管午夜时分的路况还不错，但是等赵文熙安排完酒店的布场，再开着她的白霸道风驰电掣赶到“夜色”门口时，还是已经过了零点——正是夜场最嗨的时段。 霓虹绚烂、音乐从门外都听得清，对这里的世界来说，“夜色”的一天才算刚刚开始。 富二代老板明天要当新郎，今晚在自己的小安乐窝里办单身之夜，人多到爆，酒水全免，皆大欢喜。 把车钥匙甩给泊车小弟，赵文熙举着花束就踏进了那条炫丽的走廊。外界的烦恼被这条走廊隔绝，只剩狂欢，只欢迎放纵。 其实，这里对于赵文熙来说并不陌生。 职场难免竞争、家里天天催婚，房贷加车贷得还到她够年龄进养老院。压力就像抽陀螺的绳，每一下打击都让她不得不努力前行。 有时候实在心情不好烦躁、死活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来这里喝点小酒。酒量不好，一喝就醉，醉了就哭。 可是，起码醉了不会失眠，也不会做噩梦。 灯光绚烂却晃眼，根本不适合用来找人，找了个没人挤的位置拿眼睛一扫，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群魔乱舞的鬼影。 所幸的是赵文熙还算熟门熟路，知道大概能在哪个区域找到人。很快，她就看到了正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俨然已经喝废的准新郎杜凯。 赵文熙一路小心保护着手里的花束，缓缓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那是“夜色”里最大的VIP座，围着新郎起哄的是明天的伴郎团。 前几天彩排婚礼的时候赵文熙见过他们一次，六七个人全是富家公子，除了都长得人高马大，没一个有正形儿的。 “哟，这位就是赵美女吧？哎呀，早知道是这么个漂亮小姐姐，前几天你们彩排我就该一起去的！辛苦了啊，来给杜凯送花儿的？” 说话的是杜凯身边一个看起来面生的黑衣男孩。 赵文熙透过此刻蔚蓝色的灯光看了看他，只见他年龄应该在二十二三岁，肤白小脸大眼高鼻梁，满脸胶原蛋白，一头锡纸烫染成咖色；穿着件黑T恤配挂满配饰的黑马甲，腿上的破洞裤露出一整个膝盖；虽然坐着但也能看得出来是个高高瘦瘦的人形衣架，一看就是时下流行的小潮男。 赵文熙迅速过了遍脑子，确定之前彩排时没见过这小子。他说话自来熟的样子还真有些招人烦，赵文熙索性就点点头没说话。 她反应平淡，黑衣小子却挺热情。他忽然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揽过赵文熙的肩膀就把她按地坐在自己旁边的沙发上。 这举动实在是轻浮！ 如果是平时，对方早就不知道被赵文熙给摔出去多远了。但这小子明显是新郎的朋友。 基于专业素养，赵文熙还是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下花束，没有多说什么。 对那小子视而不见，赵文熙一边把目光投向坐在他另一边的准新郎，一边举着手捧花想着该怎么把花隔着人递过去。 可那位准新郎杜凯这会儿明显已经喝酒喝疯了。 赵文熙连着叫了他两遍，对方都只是两眼迷茫地望着她，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还谈什么细节？ 赵文熙瞬间有种被耍的感觉！ 她抿紧了嘴唇，实在不想浪费时间跟醉鬼周旋：“既然杜凯喝多了，那就辛苦你们一会帮他把手捧花带回去。这还是按新娘之前的要求做的，我让花艺师做了加固……” “哎呀，不就是个花儿嘛！杜凯，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让人家赵美女大半夜跑这一趟，多麻烦人家？拿来我看看有什么了不起！” 赵文熙刚才不搭理的黑衣小子说着话，一把就把手捧花抢了过去，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还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喷嚏，满脸都是嫌弃。 “这什么花儿呀这么呛鼻子，你们大公司怎么还带这样忽悠消费者的？”说着就嗤笑一声，把手捧花随意地扔在桌面上。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他故意，就是他这随手一扔，那颇有些分量的手捧花直接撞倒了桌上的啤酒瓶。 一瞬间，啤酒“哗啦啦”地把缠着浅色丝带的手捧花从里到外浇了个湿透，最后还在原地划了个圆弧，“啪嗒”一声直接从桌子边缘滚落，重重摔在地上。 赵文熙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束花算是废了。 原本正在笑着闹着喝酒的几个伴郎这下也都傻了眼，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吱声。 “啊哟，这怎么搞得？我无心的……” 罪魁祸首摊了摊手表示无辜，然后就用两根手指把已经惨不忍睹还在淌着酒的手捧花提溜起来，拧着眉毛问：“美女，这玩意儿还能用吗？” 好好的一束手捧花让搞到现在这德行，赵文熙简直想掐死这倒霉催的小子！ 她握紧拳头，好半天才深吸了口气，看着那个已经宣告阵亡的手捧花，语气轻松平静地像是在开玩笑：“这已经不能用了，不过我们的工作人员这会还在酒店赶工，我可以让花艺部重做一个送来，还得麻烦你们帮带回去。” 说到这儿，她做了个类似遗憾的表情：“啊，对了。要是新手捧再被不小心弄坏，新郎明天接亲可就真没有手捧花用了哦。”说完微微一笑起身就要走。 她刚要站起来，那罪魁祸首就一把拽住了她的使劲往下一扯，没防备的赵文熙直接又摔回了座位。 “要钱吗？” 她刚一坐下，那黑衣小子就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弄得她一脸懵，蹙着眉头压根没明白什么意思。 看她这表情，那小子接着说到：“花呀。你们重做个花儿，要加钱吗？” 说着，他不等赵文熙说话就从马甲口袋里掏出钱夹，从中抽出几张粉色纸币，“啪”一下拍在桌上。 “500，够不够？” 【作者题外话】：感谢点开，感谢阅读，给您比心哟~一起走进贪财工作狂赵文熙和公子哥小助理伍坤的职场世界~有事儿您说话，我会好好更新哒~ 第2章 这个小子到底是谁？ 赵文熙没说话，眼神却忍不住锐利起来。她看了那小子一眼，再次确定自己跟这个这人素未相识，可为什么会有一种被故意挑衅的感觉呢？ “哟，意思这破玩意儿还挺贵？！” 对方见她不说话，嗤笑一声，又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拍在桌上。 “1000，够了吧？我是不太懂你们这行情，要是还不够的话，美女你开个价，小爷我付得起！” 这是挑衅！绝对是挑衅！ 赵文熙此刻确信，刚才并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这男孩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故意给自己难堪！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想不透也就懒得再想，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职业笑容就又回到她脸上。 “够了够了！那我就替花艺师谢谢这位‘小爷’了哦，我还以为这次又得损失成本呢。你是不知道，现在的花材和人工都可贵了！这大半夜的让人家熬夜加班不给个红包也不好是吧？” 开玩笑似的说完，赵文熙一把抓起桌上的纸币塞进包里，这才看了一眼喝得烂醉从头到尾没说话的新郎杜凯。 “那我就先回酒店布场，你们也别喝太多，明天还得早起去接亲。”说着就起身离开卡座。 而眼看着她肉眼可见气到冒火的背影，刚才的黑衣小子立马就是一脸得逞的坏笑。 旁边的朋友一脸纳闷：“伍坤，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拿杜凯手机把人家小姐姐拐来，又发疯又发钱，就为了为把人气走？！你这钱花得也太冤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逼于无奈，只能兵行险着！” 被叫作伍坤的黑衣小子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一脸笑意：“钱花得冤不冤，明天见分晓咯！” 赵文熙可不知道这背后的小九九，一脸怒气的她一边避开拥挤的人群，一边掏出手机恨恨地按着屏幕，找到花艺部总监的微信，一发完定位就立马转了1000块过去。 转账备注上写着：花束重做一个送过来，立刻。 没有在后面加一排叹号，已经是赵文熙最后的理智。 布场不顺利，出来跑腿还遇上瘟神，赵文熙本以为这就够倒霉了，可没等她走出“夜色”的大门，更倒霉的事就来了。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居然是老妈！ 十二点半了，怎么现在打电话？！ 赵文熙赶紧加快了脚步，朝着稍微安静的马路边走去。 高跟鞋让她的脚踝痛得像要断掉，她索性蹲在马路牙子上，一手揉着脚踝接起了电话：“妈，这么晚了还没睡？” 其实她这话问得很心虚，做子女的都这样，最怕半夜接到父母电话，就怕有个什么事儿。 “还知道晚，你忘了昨天什么日子了？” 这开场白倒是很让赵文熙意外，但是也瞬间就在脑袋里敲响了警钟。 这么一琢磨，赵文熙瞬间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满心的歉疚让她赶紧把语气放软了几分：“对不起啊妈，生日快乐。” “快乐快乐，哈哈。” 尽管生日被女儿遗忘，老妈倒是还乐呵呵的丝毫不介意。 “晚上你姐一家三口带着我和你爸去吃了大餐，就你没口福。” “那个……我下、”赵文熙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迅速在“周”、“月”几个字眼里做了选择。 “下次回去给你补。” 明知道是空头支票，老妈还是心情很好：“那我可当真了啊，你早点安排。”说着忽然笑得喜滋滋：“下周末我看就挺好。” 语气突变，赵文熙的警报器瞬间就拉响了，果然还是逃不过这催婚的话题！ “你还记得邻居李阿姨家的儿子吧？比你小两岁那个，小虎？啊哟，你是不知道，人家留学回来了，可是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又高又帅！我记得你们以前很玩得来……” “妈，那都是幼儿园时候的事了。我正忙呢，随后说成吗？” 赵文熙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每次一听这些，她都打从心里烦躁，头疼得恨不得掀了天灵盖。 “又是随后！还往哪随后？你都27啦！离30还有几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飘着总不是个事！你买了车买了房又怎样？还不是个外地人？回家来，安安稳稳就是一辈子，我跟你爸还不就这么过来的？你怎么一点也不像你姐让人省心？她的浩浩都四岁了！你呢？” 老妈这两年更年期，话越说越激动，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变得莫名刺耳。尽管类似的话赵文熙已经听过无数遍，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无力。 “妈我还在忙……” 没等她说完，听筒里已经传来了挂断的声音，连让她感伤的机会都不给。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过了许久，她才揉了揉发酸的鼻头呼了口气，让晚风吹走心中的躁郁和眼中隐隐泛起的雾气，向着自己的车走去。 活儿都还干不完呢！哪有时间感伤？遇事只会哭的弱者，绝不是赵文熙！ 离开“夜色”，她还是要回到酒店当监工，作为策划师，那才是她的战场。 Am2:30。 当头痛欲裂的赵文熙解决了问题还是得回酒店布场。 不过，等她到了酒店门口，原本黑金色调的欧式风格大门已经被彻底变了个模样。 大手笔、大阵仗，红金色的主题造型门大得离谱，迎宾墙和甜点区几乎占据了酒店大厅前台之外所有位置。 走进典礼大厅更为震撼：舞台上两块巨型LED屏幕已经开始播放婚礼素材；龙门Truss架上的吊顶设计已经完成；T台上还没有铺上易碎的镜面地板，却已经被红色系鲜花地引装饰得十分华丽；执行部已经用折扇、纸伞、宫灯等中国风元素把副仪式区装饰好，此刻正在跟近千把椅子的椅背花死磕…… 尽管还没有彻底完工，但这拿真金白银打造出来的排面，处处透露着富贵祥和的气息。 不管经历多少次布场，赵文熙看到这样的工作效率还是会觉得心潮澎湃！她不过是走了几个小时，这些爱慕的员工却硬生生做出了别家一整天都完不成的进度！ 这是只有爱慕才能达成的奇迹！ 一夜无眠，等到整个布置进入最后收尾阶段的时候，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到了上午10:30。 之前无比挑剔的新郎父母对今天这阵势显然十分满意，从早上来了酒店开始，他们每次看到赵文熙都笑得很是畅快。 当然，他们今天跟谁都畅快，估计脸都已经快笑僵了。 新郎官杜凯还没出现，应该是已经带着伴郎团去女方家里接新娘，算算时间已经快要回酒店了。 赵文熙和虎背熊腰的男方总管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再次去大厅里做最后的检查。 宴会厅里的一切布置和设备都已经调试到最佳的状况，花艺部正在小心翼翼地把设计精美的桌花摆上圆桌；大屏上已经开始循环播放新人婚纱照电子相册和微电影。 看着同事们乌青的熊猫眼，赵文熙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都觉得婚庆公司钱好挣，有谁真的了解，这每一场光鲜亮丽的婚礼，都是有人不眠不休拿命拼出来的结果？ 正感慨着，一个大手就重重拍在她肩膀上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她老板——薛一行。 “薛总？！您怎么来了？”赵文熙愣了一下才露出一个笑容，问完才反应过来，这单能落到她手里跟薛一行也有关系。 “又不是在公司，还是叫我行哥吧，总啊总的我听不惯！哈哈，你忘了我也得来随份子啊？” 一米八几的薛一行体重足有二百斤，一身暗红色唐装，手里晃着把白面折扇。一双睿智的小眼睛在黑框眼镜后面笑成了月牙，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莫名的慈祥。 “老杜跟我也是多年的关系了，他儿子结婚我得来呀！场子弄得不错，老杜看过了？” 赵文熙点头：“看过了，满意。薛总。” 在公司规模超过一百五十人以后，赵文熙再没叫过薛一行“行哥”，而是人前人后都叫“薛总”，说是要改掉以前“小团伙”的哥们弟兄形态，朝着正规化迈进，搞得几个元老也都跟着改革。 为这事薛一行没少说他们形式主义，可知道赵文熙是个倔牛，他也懒得再费力气纠正。 “老杜昨天半夜给我打了个电话，猜他说了些什么？”薛一行说着就伸手揪住赵文熙的袖子，让她完美避过正装着婚宴酒水的小推车。 赵文熙低头浅笑了一下看看两旁，压低声音嗤笑：“我猜是想还价。我其实已经给您留出十万余地了，再多他会觉得这单到底坑了他多少！反正他不差那点儿，找您也就是钱花得心疼了，想找点安慰。他要是再跟您提价格优惠这茬，您爽快答应再推给我就是了。” 她这话说得直白，倒弄得薛一行不知该说什么。愣了一下，随即一笑：“那你看着办吧，你办事我是放心的。只是，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看破不说破，把人都看那么透，有意思？” 郁闷了一整夜的赵文熙此刻笑出声来：“有意思啊，那可是钱啊！” 薛一行最见不得她这市侩模样：“真拿你们这些俗人没办法，张口闭口就是钱，我这么个江湖性格，怎么尽招些钱串子回来？” 薛一行打三年前就不怎么过问公司的事，闲云野鹤满世界玩耍，确实比赵文熙这为钱奔波的人活得通透。 见赵文熙不吭声，他赶紧接着说到：“我听说你助理又跑了？二部业务也不少，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他一脸言犹未尽，眼神还有意无意地老往身后瞅，看起来十分可疑。 赵文熙不由纳闷，苏珊早就打了辞职报告薛一行是知道的，怎么这会想起关心这个？ 她顺着薛一行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高挑帅哥朝着他们走过来。 尽管换了行头，昨天泰迪一样的卷发弄成了帅气的背头，赵文熙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家伙就是昨晚故意跟自己作对的黑衣小子！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认识薛一行！这小子到底是谁？！ 【作者题外话】：感谢点击，感谢收藏~千万不要讨厌酷酷的女霸总和吊儿郎当的坏小子伍坤吖~哈哈，不想看他们这欢喜冤家斗法吗？记得持续关注哈~ 第3章 我就不信气不死你 “臭小子，这才舍得上来？” 薛一行一边笑一边拍着那小子的肩膀：“来认识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赵总，赵文熙。昨天老伍挑的时间不巧，你们没见到，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伍坤一听这话，目光炯炯一脸乖巧地看着赵文熙：“赵总好。” 赵文熙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不祥的预感开始在脑海里旋转跳跃，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熙啊，”薛一行又接着说到：“这是三江设备伍总的儿子伍坤，想来咱们爱慕历练一段时间，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放在你那儿最……” 赵文熙不傻，听到这儿立马就想起了昨天人事部总监好像是有拉着自己叨叨了些什么。 当时正好执行部正跟她说酒店宴会厅临时加了会议的事，原定下午两点的入场时间必须改到下午六点以后！ 她那会儿满脑子官司，手头电话不断，人事部总监韩娜说了些什么她压根就没听进去。这会儿想起来，好像是有说要给她安排个新助理这回事！ 一想到这，赵文熙脑袋里的内置雷达立刻开始运行，她一本正经地捏起压根没响过的对讲机耳机，飞快地说了声“好好好我马上过去”，接着就对薛一行说到：“薛总，我得去调音台那了，您先入座吧，有什么事儿随后说。” 眼见她这是要故意装傻，薛一行赶紧抢先说到：“事还没说完，我入什么座？我跟你说正事呢！他父亲你又不是不认识，老伍是公司第一批供货商，对爱慕有恩的！他开了口，我必须答应！把这小子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薛总！” 明知道打断说话不合适，但赵文熙还是没忍住：“您重情重义我知道，您对后辈的苦心我也理解，可您知道我的，就我这爆脾气，哪儿有那个耐心从头开始培养新人？二部业务以中高端和合作酒店业务为主，也实在不适合他练手不是吗？” “那你觉得哪适合他？” 薛一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冷脸笑脸切换只在一瞬间。 “一部顾总还是三部老孙？一部单少业务额大，几个人忙得昏天黑地谁有功夫带他？三部倒是活多业务小，可老孙那已经堆了二十几个人了，办公室扩了三回都不够，你让他去哪儿凑热闹？更何况，” 他越说越来气，但碍于伍坤在还是给赵文熙面子压低了声音，“你就不想，为什么别人那儿人越来越多还嫌人不够，你赵文熙成了光杆司令？连个助理都留不住？你这种脾气，怎么带团队？你凡事只会自己上，遇见问题就沉不住气，我就算有心提你当副总都没法在会上开口。情绪影响前途，这么浅显的道理，需要我提醒你？” 话说到这份上，可见薛一行是真生了气，赵文熙动了动嘴唇，最终没再说什么。 已经快到典礼时间，正好又有人喊薛一行过去叙旧。薛一行也就没过多纠结，把伍坤丢给赵文熙，就直接离开了。 薛一行刚走，伍坤也不再装沉稳，一下子就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嬉皮笑脸地问：“又见面了啊美女，昨天的事不好意思哈。我什么都不懂，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了。有什么是我能干的？” 赵文熙揉了揉眉心，好一会才确定自己没有要昏过去的意思，这位骂不得、说不得、用不得的“小爷”，居然就是自己的新助理？！ 难怪哪个部门都缺人却把人给她留着！合着这是个没人敢要的烫手山芋啊！ “你穿成这样，能干什么啊？” 赵文熙上下一打量心里就来气，眼前这比她高了一头有余的小子虽然讨厌，但不得不承认个儿高还真的是衬衣服。 他身上这身儿宝蓝色薄款西装面料考究做工精细，一看就在五位数说话；配上纯白带暗纹的修身衬衣，穿在他身上倒是还真有几分社会精英的意思。 “那还不是赵总一句话，你别客气，随便吩咐！我这是跟他们去接亲回来，外套脱了就是了。” 呵，臭小子态度良好地就跟昨天那个故意找茬的混球不是他一样，倒是弄得赵文熙有点不适应。 有苦力送上门干嘛不用？这“山芋”看着还挺积极，搞不好是自己误会人家了？ 想到这儿，赵文熙扯出一个职业微笑：“那你帮我整理一下T台上的宫灯路引吧，看看有没有需要摆正的，弄完把镜面地毯的保护膜撕了。” 最简单的活儿了，总不会出幺蛾子吧？！ 她话音刚落，伍坤扭头就奔T台过去了，看得赵文熙一阵欣慰。 执行力还不错，孺子可……哎我去！ 心里的OS刚冒了个头儿，赵文熙就一脸懵地愣在了那里。 不止是她，现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刚摆到台上没多久的十几个宫灯路引，此刻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挨着个往下倒，直接把T台上砸了个惨不忍睹！ 而罪魁祸首伍坤此刻正站在T台上，脚下的镜面地毯已经被踩得稀碎，整个人都还保持着弯腰要去扶路引的动作。 知道闯了祸，他皱巴着一张脸看着被自己搞砸的T台，又看着目瞪口呆的赵文熙，一脸乖巧笑容：“呃……我不是故意的。” “谁让你上去的？！” 这货是职业专修过怎么闯祸吗？ 在这一刻，赵文熙觉得自己每说一个字都要在心里默念好几遍“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谁如意”…… 要知道，KS酒店对于婚庆布场时间是有明确规定的！六个小时的布场时间甚至还包扩设备从地库上货梯进厅的时间，对于大型典礼来说，这六个小时每一分钟都很宝贵。 多个部门几十名工作人员配合，说好话托关系费了半天劲才延长了布场时间，通宵达旦的努力，被这昨天晚上就开始作妖的小子十秒不到就给毁了？！ 这状况，佛也发火！ 伍坤见赵文熙明显已经要原地自燃了，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弯腰把倒在脚边的宫灯路引扶起来，还准备去扶其他的。 只是，他脚下的镜面地板已经被宫灯路引砸出了裂缝，他这么一走动，裂痕变得更为严重，已经开始放射性地向周围延伸！ 刺耳的声音吓得赵文熙赶紧示意他站在原地别动。 “你你……你从边上下来，千万不要再踩了！” 这几个字是赵文熙从后槽牙缝儿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要不是已经有男方安排酒水的人在厅里，估计她早就吼得响彻云霄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祸不单行，倒霉的路上从来不会太寂寞！ 这小子一米八几的个子，按理说从六十公分高的T台翻下来应该是毫不费力，可他偏偏在跳下来时踢到了排花！ 这下可好，为了保鲜和造型，鲜花本就是插在浸了水的花泥上。每一条排花都是六十公分左右，颇有些分量。 一条被他扯下来，还又带下来了一条，两条沉甸甸的排花瞬间就重重地砸在地上。 花毁了不说，T台边上那一团绿色的水渍让赵文熙瞬间就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 要是别的地方还好说，这个宴会大厅的地毯可是不久前才在婚庆行里“扬名立万”。 半月前一场据说不到三十万的婚礼，另一家婚礼公司足足赔了十万才能从酒店撤场。原因据说就是因为花泥使用不当，弄脏了这块印着酒店标志的定制地毯，愣是找到地毯的厂家，又给订了一块一模一样的补上，这才算了事！ 赵文熙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连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这会儿都一脸紧张地看着这边的状况。 罪魁祸首伍坤此刻倒是十分淡定，弯腰就把排花从地上提溜了起来，拧着眉毛眨着眼睛问赵文熙：“赵总，这玩意儿，还能用吗？” 看着那不断滴着水的排花，赵文熙此刻只想抽他几个大嘴巴！ 握紧了拳头，她刚要发作就看到了男方主管询问的眼神，听到动静的薛一行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赵文熙深吸了口气，压着火气让自己不要发飙——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情绪失控！一旦她大吵大闹，客户找麻烦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立马平静了下来，一把拿起对讲机的耳机说到：“执行部，安排几个人过来，T台上有几块镜面地板需要替换；花艺部，还有没有备用的地引排花？找两个人带着水桶过来，看一下地毯有没有办法清理，动静别太大，典礼截胡前不要跟酒店起冲突！其他人按部就班该干嘛干嘛！还有，” 说到这儿，她放下了耳机，带着一脸瘆人的微笑看着伍坤：“你，跟我来。”说完就扭头走向消防通道入口。 相比大厅里拿真金白银打造出来的富贵祥和，冷冷清清的安全通道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我需要一个解释！” 一见伍坤一脸无辜的表情赵文熙就来气，“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这么折腾我？！” 伍坤皱着一张脸说：“赵总，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你让我弄那个柱子，我以为你是让我上去摆呢……” “你以为？！” 这三个字完美地踩到了赵文熙的雷区！ 一直以来，赵文熙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犯了错拿“我以为”开头作辩解。简单的三个字代表着“自以为是”的工作恶习以及“想当然”的工作态度，简直不负责任至极！ 刚想好好给他一次震撼教育，对讲机忽然发出一阵“呲呲”的电流声。 想起大厅里还在进行补救工作，赵文熙一下子没了在这跟他费功夫的心思，冷冷留下一句“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这边暂时不缺人”就转身走回了大厅。 也许是太生气，她根本没有看到，在她身后，刚才还一脸无辜相的伍坤看着她火冒三丈却极力隐忍的背影，瞬间就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微笑…… 原来这女人火气不小嘛！就不信这次还气不死你！ 第4章 职场可没那么简单 经过好一番紧张的补救，刚才伍坤制造的“小麻烦”已经被彻底搞定，宴会厅里的一切布置和设备都已经接近最佳状态。 花艺已经弄好，踩坏的镜面地板已经更换，就连弄脏的地毯，也已经有工作人员仔细地拿清洁剂弄干净，幸亏被花泥染色的状况还不是太严重。 此刻，执行部的人正站在T台下面，小心地撕掉镜面地毯保护膜，并开始给宫灯路引接好电源。 检查了各环节万无一失，赵文熙就得下楼去和客户做最后一次流程定对，这也是她作为婚礼策划师多年的习惯之一。 她刚准备出宴会厅，那个阴魂不散的伍坤就跟了过来。 “刚才不好意思啊，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呗！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呢？” 温和笑容，人畜无害，看得赵文熙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没有！”她果断摇头，“我现在得去跟客户做最后的沟通，你自己找个旮旯老实呆着就行，去你伴郎团那一桌等着吃饭也行!不许跟着我！不许靠近调音台!什么都不要碰！明白？”说着就往外走。 “哎哟，你还别说，这玩意儿我从小当玩具摆弄的，你让我碰我还不乐意呢！你要下一楼啊？杜凯家人我都认识，闲着也是闲着，还是跟着你吧！” 尽快赵文熙为了甩开他特意加快了脚步，可是她毕竟要比伍坤矮得多，脚痛得要命还穿着高跟鞋，怎么可能甩得掉？ 刚到电梯口，薛一行又跟了过来，说要一起去打个招呼，赵文熙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没爆炸真是奇迹。 他们从一楼电梯出来，一眼就看到正在迎宾区接待宾客的新郎和父母。 东道主杜鹏飞是鹏飞地产的董事长，此刻正跟跟宾客握手寒暄，杜夫人则负责优雅微笑，一派夫唱妇随和谐场景。 昨天喝得像个傻缺的新郎杜凯笑得格外喜庆，嘴跟抹蜜似的，用“叔叔今儿真精神阿姨好漂亮哟”换回一片“今天真帅”之类的赞美。 没等赵文熙他们靠近，杜鹏飞已经看到了他们。等到赵文熙和薛一行走到迎宾区跟前，新郎官杜凯已经在跟一溜小跑窜过去的伍坤撞肩膀了。 杜总虽然年近六十却很有爱美之心，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赵文熙身上。 “哎呀，小赵，今天可真是太感谢你了！布置真不错！” 杜鹏飞说着就伸手跟赵文熙握手，又对薛一行说：“老薛，你这得力干将真是优秀！好多亲友都夸今天典礼有气派！” 说话间，握着赵文熙的手倒像是忘了一样，好半天没撒开，摆明故意揩油。握着一个人的手跟另一个人讲话，这是什么套路？ 赵文熙之前跟这位杜总沟通时，就隐约觉得他好像有点好女色的意思，却没想到他这种身份居然这么放肆！ 一时间，赵文熙无懈可击的微笑裂开了一个微小缝隙，显出几分尴尬。 最早接收到这种尴尬信号的是杜夫人和站在赵文熙侧面的伍坤。 杜夫人似乎是习以为常，冷着脸瞪了丈夫一眼就接着招呼宾客；刚跟新郎杜凯聊了几句的伍坤却是在一旁皱着眉头当吃瓜群众：这俩人也太可笑了吧！ 先是这杜老头，以前看着人模人样的，见到女人怎么这德行？更何况，这还是在儿子杜凯的婚礼上，可真是为老不尊！ 这赵文熙也可笑！ 被自己祸害得焦头烂额，明明应该是很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憋着一股子劲儿，活像个忍者似的忍着不发火。之前忍气吞声也就算了，现在光天化日地碰见老年咸猪手居然还能这么淡定？ 现在的女人，为了挣点工资需要这么拼的吗？！ 尽管有自己的小九九，伍坤还是没法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眼前这么欺负女人，就算是朋友的老爸也不行。 刚打算问问杜凯能不能打他爸，一旁的薛一行却忽然笑起来，伸手就把杜鹏飞搂住了。 薛一行一边假意给杜鹏飞摆正胸花一边说：“老杜，你要是对典礼满意，随后可多介绍生意啊！” 薛一行体格壮，拿他这一搂，精瘦干巴的杜鹏飞让他怼了个趔趄，这才把赵文熙放开。 都是老江湖，美女的玉手就这么脱手，杜鹏飞脸上的尴尬连一秒都没有停留就立马变成笑脸：“必须的！有业务肯定先给小赵！” 赵文熙抽回手，职业化笑容毫无瑕疵。“那我可就先谢杜总了。稍后主持人和督导会再跟几位对一次流程。” 薛一行立马开口：“那你们先迎宾，我们就上去了。” 到了在电梯口，赵文熙才收起笑意冷着脸搓手。 薛一行关切地问：“没事吧？” 赵文熙挑眉反问：“能有什么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按电梯键，没等她动手，伍坤就已经按下了按钮，紧接着就递过来一包外皮皱巴巴的湿巾。 见赵文熙没接，他还朝着赵文熙的手努努嘴，示意她擦手。 这算什么？看笑话？ 赵文熙一下就怒从心起，看向伍坤的眼神简直是带飞刀。 一看这眼神，伍坤瞬间就在心里叫了声好！ 两人各有心思，赵文熙冷着脸不吭声，伍坤默默收起湿巾，气氛尴尬到顶点。 好在电梯门很快就开了，进了电梯，薛一行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文熙，伍坤我是从小看着长起来的。他聪明，也有灵气儿。你就当我拜托你，好好带他。不然我是真的没法向老伍交代。” 赵文熙一听这个就头疼，心里也知道这“瘟神”是甩不出去了，索性低着头不说话，好半天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这一“嗯”，伍坤都懵了，被气成这样都能忍？这女的到底怎么回事儿？不知道反抗？不会发脾气的吗？ 见指望不上赵文熙，伍坤一下就慌了神：“哎呀薛叔叔，既然赵总这么为难，我就别去给她添乱了吧！您跟我爸说一声，把我退货就行了，千万别在意我的感受，我不介意的。” 他这话一出，包括他自己在内，三个人都愣住了。 伍坤是心想是不是表现地有点明显；薛一行则是一脸疑惑，搞不懂这伍家父子到底在搞什么；一旁的赵文熙却在几秒钟后就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 合着这小子故意惹事，是在这儿等着？ 不想留是吧？ 赵文熙狡黠一笑，看了看一脸懵的伍坤，转头对薛一行说：“薛总您放心，人我接收。保证给训得明明白白的！” 她这话一出口，伍坤瞬间就傻了眼：合着他辛辛苦苦一番筹谋，倒成了白忙和一场？ 这个看起来脾气并不好的赵文熙，不是应该十分抵触然后把自己赶走吗？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想问个明白，可赵文熙这会儿可顾不上他。 宴会厅的音乐声逐渐增高预示着典礼快要开始，戴着瓜皮帽、穿着对襟长衫马褂的主持人已经在给赵文熙打手势，询问是否需要登台暖场。 赵文熙冲他点了点头，主持人立马就说着幽默诙谐的开场白上了场，早已不是昨天晚上的那套旧词。 薛一行已经入席，只有伍坤跟着赵文熙在调音台那儿看着她忙得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 赵文熙调高对讲机的声音，看了一眼调音台电脑的时间，对了一下自己的表，捏着耳机线跟对讲里说着：“老白，让灯光组注意门口，新人登台时全程追光，舞台正面的光束关掉只留面光和背景染色灯就好，斯坦尼康的位置……” 见她忙个不停，伍坤笑眯眯地说：“赵总，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只管吩咐。” “没有！” 这是她最紧张的时段，根本没有时间再搭理其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往伍坤这边移动一下。 其实也不止是她，其他那些爱慕的员工也都是如此，每个环节的工作人员都像是一个小齿轮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这一部分的工作，每个细节的对接都顺畅地连他这个门外汉都要赞一声确实专业。 看着这些人像机器人一样的工作状态，伍坤实在是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愿意做这种工作，为了挣钱根本不要命！ 与婚礼工作人员的紧张忙碌不同，对参加婚礼的人们来说，父母出场、新人出场、过火盆、跨马鞍、走米升……流程繁复，可却热闹有趣。 杜总祖籍山西，要求婚礼一定要在十二点零八分开始，说是老家习俗。等到了一点整，这场近一个小时的热闹婚礼，就在欢快到顶点的新人撒喜糖环节中圆满结束。 能不欢快吗？ 喜糖里夹杂着抽奖券，一等奖是一辆奥迪A6，二等奖是奢侈品牌手镯，就算是三等奖也是最新款手机一部。 尽管在座的也都不差钱，但沾点喜气讨个彩头还是好的；再加上穿插抽奖中的明星演艺更是抓人眼球，现场气氛好得不得了，大家都觉得比以前参加西式婚礼有趣得多。 典礼结束，新娘已经去换敬酒服，宾客也都开始用餐。舞台上的大屏幕播放着新人的婚纱照电子相册，音响也压低了声音，只为了方便人们把酒言欢。 一般而言，赵文熙他们在执行典礼的当天，午饭都是要拖到两三点以后才会用外卖解决的，并不会像是有些婚礼公司的工作人员一样直接让客户多备宴席。 一是确实时间不够，二是怕客户拿这个说事儿，影响最终结款。 可今天情况特殊。 杜总财大气粗，直接给多定了两桌，除了还在跟拍敬酒的摄影、摄像师以外，其余工作人员都可以在典礼结束后直接入席用餐，说是不吃就是不给面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总管刻意地安排，这两桌正好还挨着薛一行的座位，薛一行看到赵文熙就直接把她召唤到自己那桌，伍坤在伴郎团那闹了一会也凑了过来。 杜总夫妇先行挨着桌子敬酒，到了他们这桌，已经喝了不少的杜鹏飞给老友薛一行敬完酒后，就拉着想要借口去洗手间开溜的赵文熙不撒手，一个劲儿地感谢个不停。 “赵美女，为了我儿的婚礼，你费心了！今天我杜某必须敬你一杯，不、三杯！” “我工作期间不能喝酒的。” 赵文熙笑着推脱，一边想把手抽回来一边还示意自己带着对讲机，随后要安排撤场。 “工作都已经结束了，你这不给我面子，一会儿还想不想结钱了？” 杜鹏飞脸上嬉笑着，说的话却带着几分威胁，让在旁边一直看着这一幕的伍坤直皱眉头。 这色老头借酒装疯似的，刚才抓着人家美女的手揉来捏去，摆明了是咸猪手，这会儿居然还蹬鼻子上脸跑来灌酒？真可笑！ 这赵文熙更可笑。 她这会儿正一边死命往回拽自己的右手，一边用手捏起一块眼前小碟子里的炭烧元贝塞进嘴里，根本没嚼几下就吞了下去。 伍坤纳闷，之前她不是挺高冷吗？这会怎么像几年没吃饭一样，被人揩油还只顾着吃？！ 第5章 周一放假的破公司 赵文熙实在是不明白，这种无赖型的劝酒到底有什么乐趣？ 她好不容易抽回手，那杜总却还不依不饶实在是令人反感。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好接过倒了满杯白酒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这在酒桌上并不是礼貌的行为，赵文熙不可能不知道。一看这状况，杜总立马变了脸色。 薛一行本来还在和陪同敬酒的总管说话，一看赵文熙的脸已经开始出红疹，立马就站起来接过了那杯放在桌上的高度白酒。 “老杜啊，文熙今天辛苦了，让她缓缓。我陪你喝？” 赵文熙也立马皱着眉头说：“不好意思杜总，我是真不能喝酒，对酒精过敏。” 杜鹏飞刚准备说话，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杜夫人就铁青着脸扯了一把自己老公的袖子，对身边陪着敬酒的人说：“愣着干嘛？老杜喝多了，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吗？后面的宾客让阿凯他们敬吧！” 她说着就把手里的酒杯重重扔在托盘上，扭头就走了，临走时还颇不客气地瞥了一眼看起来有点狼狈的赵文熙。 经过杜夫人这一闹，杜总的酒也醒了大半，没再说什么也离开了宴会厅。 小风波过去，宾客们各自吃喝聊天高谈阔论，倒像是刚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样。 薛一行担心地点点赵文熙肩膀，一脸不解地用眼神询问她。 “我没事。” 赵文熙摇摇头，嘴角竟然勾起一抹微笑，压低了声音说：“他拿结款吓唬我，不来这么一下，怎么让他们痛快结账了事？这一闹，他应该也不好意思要优惠了，不亏。” 我的天，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伍坤离得近，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女人是掉钱眼里了吗？被人这么羞辱，还想着钱？！ 看了一眼周围低头吃饭不敢吭声的爱慕员工，还有其他桌上宾客的一张张见怪不怪的丑恶嘴脸。 伍坤此刻觉得这些人简直都跟带着口罩，不，是面具一样。 根本没人知道在那一张张伪善的笑脸下，藏着的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伍坤这么想着，嚼在嘴里的美食瞬间没了滋味。放下餐具，他起身就往厅外走去，刚到厅门口正好遇到新郎新娘要开始敬酒。 虽说是从小玩到大的同学兼好友，但伍坤这会儿觉得杜凯的脸都像是戴了面具一样，实在看了心烦。 他一闪身躲过被簇拥着的新人，直接就进了洗手间，安安心心打起了游戏。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宴席都已经进入尾声的时候，伍坤才磨磨蹭蹭地抖着已经发麻的腿从洗手间里溜达出来。 “陈姐，你这会儿在财务室吗？” 他刚准备回宴会厅看别人都吃完没，就正好听见这么一句，一听声音竟然是赵文熙！ 他赶紧找了个巨大的盆栽掩护，躲在了赵文熙所在位置的盲区。 电话还在继续。 “麻烦你那边查一下公司账户，余款已经打过去了。100万，还有20万余款等把视频和照片给他们的时候催收。好，等我回去签字，嗯。” 紧接着声音就停止了，似乎是电话已经挂断。伍坤刚要冒头看看情况，赵文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貌似是打了另一个电话：“老白，打发个人去给我买点药回来可以吗？我过敏了。” 伍坤原本不想偷听人家打电话的，可是听到这儿，还是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从听到的内容来看，她第一个电话是让财务查账，说明这女人是已经成功结账了；第二个电话是找人帮她买药，而且还是过敏药…… 原来她是真的酒精过敏啊！ 她刚才就抿了那一小口，严重地还得吃药？不是那么菜吧？！ “嗯，我在酒店大厅等着，让他带瓶水过来。记得让他跟药店说清楚啊。哦，我是海鲜过敏，别买错。” 赵文熙这句话说完似乎就挂断了电话，不过她这最后一句话也够伍坤弄清楚状况了。 海鲜过敏？ 他一下就想起了那颗被赵文熙亲手塞进嘴里的炭烧元贝！ 呵，这女人为了结款还真是舍得对自己下手啊！ 这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做法，实在不在伍坤的理解范围之内。 下午就是撤场，赵文熙死活不让他跟着了，直接给他放了假，让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去爱慕报到就行。 也不知是赵文熙的宿命还是伍坤的劫难，从杜家婚礼的第二天起，两人各自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伍坤。 一大早，他老爸伍三江就跟让打了鸡血一样，连拖带拽地把他从被窝里弄了出来。 接着就是连踢带打地催着他洗脸刷牙，一边夸着“我儿子就是精干”一边把他脖子上的耳机给取下来，嘴里还一个劲儿地絮叨着“头天上班还是要稳重一点，爸就不去送你了，你也别开车，刚上班还是低调点儿好。但是，低调归低调，你还得让爱慕上下都眼前一亮！表现良好了爸给你买新车……” 尽管哄得爽歪歪，临出门的时候，伍三江当然也没忘了警告他：“你可别觉得你小子自己把设计专业私自改了的事就这么算了！你身份证、护照和信用卡可都在老子手里，敢耍花样？哼，那我可就撕票了啊！” 这语气专业地不去干绑票的买卖都屈才！ 就这样，早上八点半，高中毕业后就再没起过这么早的伍坤，就已经被伍三江的司机丢到了爱慕公司楼下。 花花T恤、破洞牛仔裤、亮眼的限量球鞋。尽管一身都是名牌，但脑袋上那两撮直立着的呆毛，还是顽强地宣扬着主人对于形象这种东西是有多么不屑一顾。 不过，他本就是去爱慕混日子，伍坤倒也真没觉得自己这个打扮有多不适合作为上班的造型。摸了摸脖子，他溜达着就进了一楼巨大的旋转门。 这是个名叫“AMOR”的婚礼主题酒店，酒店大堂有专用电梯直通办公区，伍坤一边按下十五楼的电梯按钮一边看着上面标识着的各楼层功能： 负二、负一层是停车场和库房；一楼到十四楼是酒店；十五楼是接待区；十六到十八楼是销售部；十九楼是设备、执行和花艺部；二十楼是影视部和婚纱部、二十一楼是培训部和会议室；二十二楼是顶层，倒是没写什么作用，但看这状况也是爱慕的地盘。 “AMOR、爱慕……" 伍坤嘀咕着，这爱慕还真够大的啊！ 要知道这可是全市最繁华的商圈，一年光地租就大几千万，还真是财大气粗！ 前台的接待是两个妆容得体的制服美女。一个圆脸的正在接电话，另一个则一脸笑容看着他：“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伍坤清了清嗓子：“我、我是来找赵文熙的。”说完又补了一句“赵总。” 前台小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他这一身打扮：“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 伍坤让她问得一愣，挠了挠本来就不太规矩的头发灵机一动：“昨天预约的，说是让我九点过来找她。” 前台小姐低头看了下手头的预约和来访登记，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先生，公司今天放假，赵总九点也没有任何预约。您是不是记错时间了呢？” “放假？今天不是周一？”伍坤一下就瞪大了双眼，礼拜一放假是什么鬼？“你给她打电话，我去找她总成了吧？！” “不好意思先生，爱慕是婚礼和活动业务为主，周六日最忙，所以每周假期都安排在周一周二。如果您没有预约的话，那只能跟您说抱歉了。” 前台小姐一脸礼貌歉意：“如果您有事的话，我可以为您做记录。” 伍坤原本就觉得赵文熙是奸商，在老爸的威胁下他才肯来报到，结果一来就吃闭门羹？怎么想都是赵文熙故意在给自己难堪！ 第6章 小爷居然还得面试！ “别记录了，已经没事了。” 伍坤冷笑一声，心想此处不留爷，小爷还不伺候了呢！回去就把护照偷出来直接溜回学校！ 这么想着，他颇为帅气地朝前台美女挥了挥手，扭头就朝着电梯走去。 另一个前台美女接完电话，一看这情况，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在身后窸窸窣窣说着话，伍坤也懒得理，不耐烦地又按了按电梯按钮。 正当那向下的箭头亮起来的时候，前台美女就开始叫他：“不好意思先生，麻烦等一下！” 伍坤蹙眉转身，眼看着那两个前台美女一脸歉意看着自己。 “请问……您是伍总那边的是吗？三江设备的伍总？” “怎么了？”伍坤挑眉问到，“刚才不是说没有预约？”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是一脸难堪。圆脸美女说到：“真不好意思，她不知道情况怠慢您了。我们赵总交待了，如果您来了，让您先在接待区休息，她九点会准时下来！” 伍坤正嬉皮笑脸地说着“不用了美女”，身后的电梯门就打开了。两个女孩立马变了脸色，规规矩矩站好浅浅鞠躬，异口同声：“赵总上午好！” 今天的赵文熙还是那样，一身与昨天不同款的灰色职业装，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佩饰，整个人看起来干练、精致，却又十分高冷。 她今天忙得很，刚才又接了薛一行“提醒”她不要苛待伍坤的电话，本就一肚子不爽。 一出电梯，第一眼就看到那公子哥正嬉皮笑脸“骚扰”前台小姐，心里不由得又烦躁了几分。 她看了看紧张兮兮的前台小姐，之后就冷冷地盯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伍坤：“刚来还是要走？” 伍坤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作身高一米六气场两米八，不由得老实回答：“刚来。” 他话音未落，赵文熙就自顾自地往接待区走去。圆脸美女立马就从前台走出来，踩着高跟鞋领他往接待区走去。 穿过一个走廊，伍坤这才看到这接待区的全貌。整个楼层一半都被一个小型舞台占据，舞台上LED大屏、光束、染色、面光灯一应俱全；连接舞台的T台有十余米左右，两侧摆着一百多把套着白色椅套、扎着紫色丝带的椅子……整个场景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小型的婚礼现场。 见他一脸好奇，圆脸美女笑着介绍：“这是展示区，每周末会有主题婚礼展示会在这里举行。” 说着，她又指着周围的圆桌和楼层一侧的几个房间说到：“这些圆桌和皮椅就是接待区，见客户和新人面试都在这里。比较注重隐私的客户，也有VIP接待室。”谈吐一听就是训练过，很像导游。 把他领到圆桌旁坐下，前台美女就留下一句轻柔的“请您稍候”翩然离开。 在他旁边已经坐着个女孩，白白净净、一身浅色连衣裙，看起来斯斯文文，此刻正一脸紧张地抓着一份像是简历一样的东西在碎碎念。 那女孩看到他一脸好奇：“你也是来面试的吗？”说着又一脸紧张，“你刚才看到没？赵文熙哎，居然是她亲自面试，我还以为只有HR呢！” “面试？！” 伍坤忽然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你意思她是要来面试我？”这女人搞什么鬼？ 女孩自顾自地激动，根本就没听懂他的意思：“对啊！超可怕是吧？我只在杂志上见过她，没想到她本人这么漂亮，气场好强！” 伍坤被她那副迷妹脸刺激到了：“也就那么回事吧！牛气冲天的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 女孩越说越来劲：“她确实牛哎！我参加过一场她策划的婚礼，简直太震撼了！她真的可以完成女孩对于婚礼的极致梦想！她在杂志访问里说‘策划师就是筑梦师’，这个行业就是甜蜜的事业……哇，我当时就决定，毕业后一定要加入到这甜蜜的事业之中！” 甜蜜的事业？筑梦师？ 这是那个死爱钱的虎姑婆说的话？ 伍坤刚想问她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组织给洗脑了，那门就“啪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眼镜西装男从里面走了出来，跟在身后的是一个穿着工装裙的短发女人。 “回去等电话，三天内通知面试结果。” 短发女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岁上下，一边跟西装男说话一边向着伍坤他们看过来。 “安然？跟我来。” 看到女孩从椅子上站起来，短发女人拿着手里的资料往2号接待室走去。 眼看着西装男一头冷汗离开，叫安然的女孩也被叫走，伍坤觉得自己也紧张了起来。 那短发女人带着安然走到2号房间门口，看着伍坤还坐在椅子上不动弹，一脸讶异地冲他“呲呲”了两声，用眼神示意他进1号接待室。 他看着那扇半开的门，终于明白什么叫作“龙潭虎穴”！ 坐在接待室不甚柔软的沙发上，赵文熙还在想着薛一行的刚才的那通电话。 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薛一行，今天居然用了半个多小时打电话嘱咐她不要苛待那个叫伍坤的小子。让好好给他个职位，能让孩子踏踏实实学点真本事，也算对得起伍三江了。 孩子？！ 这称呼简直让赵文熙感到无语！ 为了不上班宁愿各种作妖得罪老爸的朋友，二十好几了居然行事如此幼稚任性！ 在赵文熙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任性”这个词存在。她的字典里只有拼，还有更拼！ 什么名誉、金钱，永远都没有人会白白送到她的手里。从小地方来的穷大学生，到现在在这个城市勉强可以立足，她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在面对伍坤这种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有资格任性的米虫，赵文熙不由得会滋生几分厌恶。 一早上，在打了十几通电话、画了两张设计手稿之后，赵文熙才把目光从日程本上一大堆客户来访预约和工作提醒之中，不情不愿地停留在九点到九点半的时间轴上。 在那个位置上，“关系户来报到”几个字被她划了个圈，看起来十分惹人烦。不过，几秒钟之后，她就在那个圈里划了个代表“已处理”的叉，起身走出位于十七楼的办公室，按下了去十五楼的电梯按钮。 尽管一再提醒自己不要与废物计较，但亲眼看到伍坤那副吊儿郎当“骚扰”前台小妹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来气。只能靠“我不气、我要淡定、他呆不了几天”这种自我催眠，来安慰着成熟大气的自己。 当伍坤进入会客室之前，她都是保持着双臂抱怀的姿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用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伍坤脑袋上那一撮顽强的呆毛。只这一眼，刚才所有的自我催眠全都成了白费。 真讨厌啊！ 眼前这小子在她眼里其实早就已经判了死刑，说是面试也不过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而已，走个过场能交代了薛一行也就罢了。 她抿着嘴从鼻子呼了口气出来，好半天才冷冷地开口：“坐。” 第7章 初入职场的下马威 赵文熙简单明了的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一下子就让伍坤把进门前刚想好的一套说辞给忘了个精光。 两个人之间隔着个造型时尚的玻璃茶几，怎么看都像是审判桌一样，就差没在墙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了。 赵文熙翻开眼前的黑色皮面记事本，一副要准备开始记录的样子。满脑子官司的伍坤努力在猜测她到底会问些什么？如果这面试搞砸了，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把护照和身份证偷出来…… “自我介绍一下。” 忽然这么一声儿，险些吓了伍坤一个激灵，挠了挠头磕磕巴巴地说到：“哦，我叫伍坤。” 他说完就没再吭声，刚准备在本上记录的赵文熙一下子停了笔，抬头一副“你TM在逗我”的表情，挑高一边眉毛问到：“没了？” 伍坤一脸懵地点点头：“啊。你还想知道啥？” 赵文熙的笔一下子就在纸上划下深深地一道，盯了他足有五秒才继续说道：“说说你对爱慕的了解。” 了解个屁啊？！ 伍坤被问得张口结舌，忽然想到还好刚才听那个女孩儿说了几句关于赵文熙的话，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咦？她刚说了些什么来着？ 越是着急越是大脑一片空白，到嘴边的话就这么一下忘个精光，伍坤习惯性地挠着脑袋，半天一个字儿也憋不出来。 赵文熙冷眼看着伍坤抓耳挠腮的蠢相，仅存的一点耐心已经全部用光。 她不再等待答案，一边往本子上写着什么，一边语速极快地说到：“你两手空空应该没有带简历，我截至目前只知道你是伍三江伍的儿子名叫伍坤。今天你需要办一下入职，自己去人事部找你刚才看到的韩娜，领入职登记表走完入职流程；再去婚纱部一趟量身订做工装，处理完这些你就可以下班回家换衣服了。你这一身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公司，你觉得呢？” 如行云流水一般，赵文熙一个大气都不带喘的说完这么多，看着听得一脸痴呆的伍坤，“啪”地一下合上了本子。 她一脸关爱傻子的表情，说话倒是职业性的礼貌：“你暂时在十七楼销售二部，也就是我的办公室呆着。我会让后勤给你安排工位应该很快就可以搞定。二部目前就我跟你两个人，当然如果你觉得我这部门没前途，也可以去找薛总。我今天很忙，就不招呼你了。你还有什么其他疑问吗？” 说得这么官方，实际上细琢磨中心思想根本就是：你小子最好不要太有存在感，老娘顾不上搭理你也不想搭理你！识相的就赶紧滚蛋！ 伍坤的内心在怒吼，却看在证件被绑票的份上鬼使神差摇了摇头，不敢相信地歪头问：“呃……我这就算是，入职了？” “不然呢？”赵文熙挑眉，说着就把钢笔别在本子上，起身站了起来。“给你办个欢迎仪式？” “哦，那倒不是！”伍坤也赶紧摆摆手站起来，又是习惯性地挠了挠头笑了起来笑：“我是说……刚才有个美女跟我说面试可能很难，我还以为……” 美女？ 原本已经要往门口走的赵文熙一听这话立马停住了脚步，指着2号房间的方向声色俱厉地说到：“有些话我本来不打算说，但我希望你清楚知道，如果今天是韩娜面试你的话，你百分之一百过不了面试！作为帮过爱慕的供货商，伍总让爱慕帮着教儿子，可以！爱慕教出来一大片同行，也不差再多培训一个。我是不知道你对策划有没有像薛总说得那么感兴趣，但以我目前来看，你的兴趣爱好似乎十分广泛啊！我得提醒你，爱慕虽然不反对办公室恋情，但是如果你敢骚扰女同事的话，即使你是关系户我也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说完，她又瞥了一眼已经快被骂傻的伍坤脑袋上那撮依然矗立不倒的呆毛，眼神里带着满满的嫌弃。 “还有，你以前什么行为习惯都没问题，但是爱慕有爱慕的格调，只要你在这儿一天，起码的个人卫生我希望你可以稍微注意一下！没事儿把头洗一洗，可以吗？” 话一说完她就扭头走了出去，连个给对方反应的机会都不留。 不要骚扰女同事？没事儿洗洗头？！ 伍坤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这女人是把他当成流氓还是不洗头的邋遢鬼啊？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太看不起人了！要不是有软肋在老爸手里捏着，小爷早就走了好吗？！ 伍坤一屁股坐回沙发里，带着一肚子火气直接就拨通了老爸的电话。 不止他心里有火，刚走进电梯的赵文熙更是一肚子火，一边猛戳电梯按钮一边恨恨地拨通了薛一行的电话。 “薛总，您可真是给我送了个极品过来！” 刚一开口，赵文熙就满满都是怨念，惹得电话那头的薛一行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哎呀，文熙呀，我可好多年没见过你这么生气了呢！你还真别说，就冲能让你赵文熙这么抓狂，那小子就有些本事！” “本事？！他邋遢猥琐能力差我都忍了，招惹公司小姑娘算怎么回事儿？你都不知道我去面试他的时候，前台那俩小姑娘让他吓成什么样儿？站在那儿跟鹌鹑一样，话都不敢说！” 薛一行憋住笑，十足打趣地问：“呃，这不是我说你啊，你确定咱们的前台美女不是让你给吓得？说实话，全公司上下，除了一部三部你那俩老对头，谁不怕你这女魔头？我是你老板我有时候都怵你！” 一听这话，刚刚踏进办公室的赵文熙气得两下就把脚上的高跟鞋甩了出去。气哼哼地换了拖鞋，一屁股坐到办公室的按摩椅上，好半天才说：“我觉得，他连考察期都混不过去，到时候别怪我把他赶走！而且，我不相信您看不出来，他根本就不想留在这里，存心作妖就是想跑路。” “咱们都看出来了，你当他爸看不出来？老伍把他交给我，我只能接收，可这小子要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到时候我也不拦着你，咱们也算是有个交代了。说到底，我还是向着你的。” 薛一行知道赵文熙的脾气，多说无益，索性看伍坤自己的造化吧。 刚挂了电话，前台小姐已经领着约好十点来访的客户在办公室门口敲门了。 多年练就的本事让赵文熙立马就换上了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热情地站了起来，一边说着“樊总，这是带着大队人马一起来了呀？”一边用手势打发前台小姐去拿电脑过来，根本看不出刚才还在发脾气。 这“变脸”的功夫赵文熙一向都玩的很溜。 第8章 猴子请来的灾星吗 婚礼行业既然是跻身服务业，那就代表着身在其中的赵文熙无论有多大的委屈、多少的怨气，遇到了天大的灾难，在面对客户的时候都得是韩式半永久一般的从容淡定和笑脸迎人。 说到底，婚礼人没有资格甩脸子使脾气，能做的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永远把最好的状态留在人前。 但是看到樊总今天这阵仗，赵文熙的太阳穴还是“突突”地跳了一下。按理说，经她的手处理的业务，通常连会面带沟通，再到成单，最后到执行，见客户超过五次的几率都很低。 但事总有例外，眼前这位樊总赵文熙已经前前后后见了不下七回了。 樊总大名叫樊新伟，出版行业大鳄，去年刚过了七十大寿。独女樊晶晶再过不到半月就要嫁人，回门宴的相关事宜却到现在都定不下来。 刚开始是樊总一个人托关系来找赵文熙给策划，好不容易约到公司，却只是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自己老来得女多么多么珍惜，这场婚礼多么多么重要。 赵文熙根据他的要求出了方案，本想着他毕竟是这场回门宴最终付钱的人，肯定有话语权，可没想到再大的老板也是个软耳根，第二次会面时他就带来了樊夫人做参谋。 这位夫人和他丈夫非常有夫妻相，一顿历时四个小时的絮叨之后，赵文熙连她女儿几岁断了奶几岁不尿床都知道了。 再然后就是各种亲戚、朋友、总管，甚至是还把牌友带来过。方案做了改改了做死活定不下来，每次都有各种奇怪的问题丢过来，弄得赵文熙一想到要跟他们家人会面，就会打从心里觉得渴得慌。 值得高兴的是，樊总今天虽然带来了叽叽喳喳的七大姑八大姨，却也带来了之前说是在国外，所以一次都没来过的正主儿——准新娘樊晶晶！ 赵文熙一看这状况，心知今天应该是要有个结果了，所以她收了收笑容的幅度，在接过前台小姐拿来的笔记本电脑时显得十分从容。 现在距离婚期这么近，前面跟樊总的多次会面还算是沟通愉快。毕竟如果对方一底儿对方案不感兴趣的话，今天就不会这么郑重地来公司会面。 只要拿下樊晶晶，这单子就算是成了！ 赵文熙知道，从现在开始，她绝对不能在对方面前表露出过多的情绪。这单如无意外可以做到200多万，利润率应该比杜家的婚礼还要漂亮一些。在这种成单的关键时刻，她表现越从容，随后对方杀价的时候就会越被动。 想到这里，赵文熙一边翻出最后一版的策划案给准新娘看，一边打发前台小姐泡两壶茶来招待客户。她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那里面放着空白合同和印泥。 一切似乎都尽在掌握，这种攻城略地一样的感觉让赵文熙感到兴奋。可还没等前台小姐出去，办公室里就忽然响起了两个人的声音： “啊哟，这个方案我不满意哎。” “那个，赵总啊，那位韩大姐还在面试呢，我先在你这儿坐会儿呗？” 娇滴滴的声音，来自一脸嫌弃看着电脑屏幕的樊晶晶。 另一个声音不用问，能在爱慕用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跟赵文熙说话的，不是伍坤还能是谁？！ 几分钟以后，焦头烂额的赵文熙对着只剩下仨人的办公室，好半天缓不过神。 此刻，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词汇，可以比这四个字更贴切地表达赵文熙的心情。 其实说起来，她赵文熙也不是个怕事儿的人。 难缠的客户、勾心斗角的同事、正处于更年期沉迷于催婚大业的老妈……哪个的战斗力都不容小觑，赵文熙周旋其中与他们斗智斗勇多年，不也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可这个叫伍坤的小子确实是不一样！ 赵文熙从未觉得一个人会这么的讨厌，一碰见他就准没好事儿，简直就是老天爷派来考验自己的“扫把星”！ 这家伙第一次出现就耍少爷性子玩些小九九；第二次见面就故意出幺蛾子差点毁了典礼；今天这算是第三次见面了…… 赵文熙本就心里发毛，专门让他办了入职就下班回家，本以为眼不见心不烦，惹不起你我躲着你还不行？ 事实证明，还真不行！ “扫把星”自带导航追踪系统，闻着味儿就追过来给她送霉运。 明明是见了七八回的客户，前前后后给出了好几套婚礼方案，赵文熙本以为今天对方专门带着大部队来就等于是生意送上门，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可打从这小子一进门，新娘的老爸就接了个电话，之后又跟一脸不满意的新娘咬了会儿耳朵，直接就来了句“不好意思赵总，家里临时有点事，下次再约！”。 紧接着，刚才乌泱泱涌进来的大部队连水都没顾上喝，就又乌泱泱地走了。 要不是青天白日的，今天也不是什么中元节、清明节，赵文熙简直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跟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走背运？！ 刚才还热闹的办公室，一瞬间就还剩三个人。 前台妹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一见赵文熙这单子要飞，看向伍坤的表情瞬间多了几分同情。一想到一会儿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她赶紧端着还没来得及上桌的茶壶茶杯，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迅速地逃离了危险区。 “赵总，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伍坤就算再迟钝，此刻也能明显感觉到现在的气氛十分不对劲。 他一手指着门口的方向说到：“他们是客户吗？怎么一见我来就走了？”一边说还一边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看他那德行，赵文熙一肚子火气地把准备记录用的小本子扔在桌子上，重重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这时她这才发现手里的三色原子笔已经快被自己拗断了，透明的笔管上两道明显的裂痕，神似她现在即将要爆裂的心情。 这个叫伍坤的家伙是猴子请来的灾星吗？！就目前的这个状态，别说是给她当助理了，胆大如赵文熙，看见他都真的有些心里发怵。 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这两年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地道的事情，怎么会有一种遇上劫难的感觉呢？ 第9章 提前曝光的大事件 赵文熙蹙着眉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算冷静——当然，她很想拿起随便什么东西直接朝着伍坤的脑袋砸过去，一直忍到现在还没彻底抓狂，只是得益于薛一行之前无数次的规劝和点拨。 如果在这个时候大发脾气，不就真成了“情绪影响前途”？ 思来想去，赵文熙还是忍下了武力解决问题的念头。她一边坐下一边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人生嘛，总会遇到几个灾星的，哪有什么不能忍？忍了又不代表认同，所有负能量的终结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两个字——算了。 “我不是让你办了手续就回家吗？” 她没有回答伍坤的问题，而是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平静的话语尾音却像是咬着后槽牙发出来的。 伍坤都还没来得及回话，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砰”地一声推开了，吓了他一跳。扭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四五个人，有男有女都穿着职业装；为首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干瘦男人，头发不多个子不高，深陷的眼窝加上高耸的颧骨，看着就不是个善茬儿。 看这来势汹汹的架势，摆明了是来找赵文熙寻仇的！ 伍坤看了一眼也被吓了一跳的赵文熙，赶紧收敛了之前不甚讲究的坐姿，认真乖巧地当起了吃瓜群众。 “赵文熙，我顾星明是怎么得罪你了？你是抢我单子上瘾吗？！” 果然，“找茬儿男”一开口就是浓郁的火药味，完全不管办公室里不止赵文熙一个人，明显是没打算给她留脸面。 顾星明跟薛一行都是媒体行业出身，薛一行从电视台辞了职创办爱慕的时候就把他挖了来，是正经八百的公司元老。 薛一行这人重情义，自然不会亏待老兄弟，所以这些年不管公司的高管怎么变动，顾星明都是稳坐业务一部总监雷打不动。这几年，除了赵文熙偶尔能撬走几个大单，公司其他超过百万的业务基本上没有别人的事儿。 本来赵文熙风头正劲，一个人能把全市各中高档酒店的资源拿个差不多，已经是在公司打出了旗号。职场如战场，人家一姑娘家凭真本事上位，顾星明自然不会跟她闹得太难看。 可这事儿坏就坏在杜家的这场中式婚礼上。 这单子总额三百万，本来以赵文熙的位置是根本挨不着边的，可那老杜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顾星明不对眼缘，尽管有薛一行从中助力，这单子还是僵持了很久都没拿下来。 好死不死，老杜总有天来找薛一行的时候，正好碰上赵文熙在二十二楼汇报工作。 仨人一起喝了会儿茶，赵文熙居然就能三言两语哄得老杜总心花怒放，还痛痛快快留了二十万的预约金。 这事儿的后续就不需要多说了，预约金到手，后续的工作自然是赵文熙跟进。顾星明都拿不下的单子让赵文熙一丫头片子截了胡，心里自然不痛快，总觉得是赵文熙为了撬单子不择手段地使了美人计，明里暗里不知跟薛一行告了多少状。 他今天这气急败坏地带着人来闹，难不成是因为个昨天已经做完的单子撕破脸？！赵文熙不由得纳闷，这顾星明怎么还带系统延迟的，这会儿想起算后账了？ 想到这儿，赵文熙瞬间变得更加淡定，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笑意。怪不得以前薛一行老是提醒她“遇事沉住气”，原来人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气急败坏的样子这么可笑！ 赵文熙本就心情不好，见对方这态度就更没好气。她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比刚才淡定从容了不少，悠悠然坐在沙发上站都没站起来，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顾总，您这兴师问罪是不是有点迟了？” 她这话里的意思，指的是昨天杜家的婚礼。 已经愤怒到极点的顾星明见她这不卑不亢的态度，自然是更为光火：“你以为我是说杜总那单子？赵文熙，那单子丢了我认栽，谁让我不是个女的，也没有你赵文熙的手段呢！我说的是任云飞！你也太卑鄙了，为了搅黄我的单子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连公司利益都不顾了是吗？！” 听他前半截的话，赵文熙不免有些生气，女的怎么了？！什么手段？！ 客户选择合眼缘的婚礼顾问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自己拿不下单子你怪谁？！ 可这后半句…… 赵文熙一时还真反应不过来，那个歌星任云飞的单子她知道，但她也知道像这种单子一部肯定抓得死紧，自己不可能拿得上，所以从来也没动过心思啊！ 顾星明怎么会因为这个单子来找她的事儿？ “顾总，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任云飞情况特殊，从一开始也只有薛总、你、我和三部老孙几个人知道他要办婚礼这回事。更何况，一直以来这个业务也一直是你们一部在跟进，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误会……” “你别给我装无辜！”赵文熙话都没说完，顾星明就一手指着伍坤说到：“他，是不是你的人？” 这话一出，赵文熙和在一旁看热闹的伍坤都愣了。 这家伙又闯了什么祸？！赵文熙瞬间有了不祥的预感，眼神凌厉地看向伍坤。 伍坤则是一脸懵地看着顾星明，好半天才指着自己说：“这里面有我啥事儿？！大叔，你是不是搞错啦？我可是刚来的，根本不认识你啊！” “搞错？”顾星明掏出手机划了两下就递给了赵文熙，“你敢说这不是你让他干的？这么低级的手段，你到底还有没有点儿职业操守？！” 看他这状态也实在不像是在空口说白话，赵文熙微蹙着眉头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声不吭地接过了顾星明的手机，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整个脑袋都发懵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微博的截图，博主名叫“K”，整个微博只有一句配文两张图片：头天到公司报到居然遇到偶像，耶！ 图片第一张是带着口罩墨镜包得像个粽子一眼的任云飞，背后墙上爱慕婚礼的标志十分明显；第二张还是同一角度，只不过前景加上了伍坤的剪刀手自拍…… 赵文熙看得出来，这图片是在VIP接待区外面拍的，而且，罪魁祸首就是伍坤无疑！ “啥东西啊，让我看看！” 伍坤一看赵文熙瞬间变了脸色，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抓过手机就看，瞬间就乐了：“哎？这不是我刚发的微博吗？大叔，你关注我啦？！” 第10章 很够意思的赵老大 伍坤的反应让顾星明火冒三丈：“现在全国都要关注你了！我趁着公司放假好不容易把人约来签预约单，人坐下还没五分钟，你这一条微博发出去，他的粉丝会这会儿都要炸锅了！” 他简直气得要冒火，转头又对赵文熙说：“赵文熙，你们擅自曝光任云飞要结婚的消息，知不知道这会给公司惹官司？刚才他们跟我说是你的人干了这种事我还不相信，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伍坤这下也傻眼了，赶紧翻口袋找手机出来，一边着急忙慌地解锁一边叨叨：“哎呀，你们可不早说，我哪儿知道不能发啊！这就删……” “伍坤，”赵文熙一脸暴风雨前的平静，尽管能看得出来她气得手都在微微发抖，但看着伍坤的眼神里却毫无波澜：“你是白痴吗？！” 伍坤虽说平时胡闹了些，但是事情轻重还是知道的。他给赵文熙捅了娄子，自己心里也着急，所以赵文熙骂他他也没还嘴，赶紧删了微博，拿给顾星明看。 顾星明却只是瞟了一眼手机没吭声，伍坤赶紧拿着手机给赵文熙看。 可赵文熙却连个正眼都没给他：“那微博你没写任云飞的名字，照片里他那样子也根本看不出是不是本人，删不删没什么意义。更何况，你也太不了解顾总了，要是事情没有解决，他哪有心情跑来这里兴师问罪？” 哎？ 一听这话，伍坤一下就愣住了。这时再看顾星明，虽说对方脸色难看，倒还真不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应该是事情已经处理了。 “你第一天报到，很多规矩还没来得及教你，不随意透露客户信息，这就是顾总代我给你上的第一课！”赵文熙说是在训伍坤，但眼神却始终看着顾星明：“顾总，伍坤虽然是第一天上班，可他惹了事，你来找我麻烦我赵文熙认了。可是，我们二部虽说比不上你一部家大业大，我好歹也是跟你平级的业务部总监。您这么领着人冲进我的办公室，薛总知道吗？” 谁都知道薛一行虽然面上和善，但平时最反感的就是公司内斗，以前遇到这种俩部门掐架的状况一般都是各打五十大板，谁也讨不到便宜，先挑事的反而更吃亏。 赵文熙这话夹枪带棒怼地顾星明没话说，好半天才冷着脸说到：“拿薛总压我？赵总的意思是要护犊子？！告诉你，还真不是我吓唬你们！你们运气好就好在事情发现得早，经纪公司已经在着手处理热搜，应该是可以搪塞过去说是认错人。可是，任先生现在对我们爱慕的专业度十分质疑！虽说我们一部正在努力挽救，可如果这单子黄了，你要怎么负责？” “该我负责的我当然不推脱，薛总怎么处置我都认，切了我的部门我也无话可说。”赵文熙一句话把球又推向了薛一行，摆明了是不想再跟顾星明做无谓的争斗。 顾星明一拳打在棉花里，比直接打一架还难受。看着赵文熙那张带笑不笑的脸，气得他血压蹭蹭往上窜，甩下一句“简直无赖！”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走了。 “不送了啊顾总！” 赵文熙眼见他们摔上门，立马就瘫在沙发上，一个劲儿用手揉着自己的眉头，想要舒缓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神经。 “哎呀，厉害啊赵总，三言两语就把那大叔都快气死了！不过我真没想到啊，关键时刻你居然会护着我？！” 找事儿的一走，伍坤瞬间就像个猴儿一样窜到赵文熙跟前，坐在挨着她的位置还学着她的样子瘫在沙发上。不仅如此，那翘起的二郎腿还一个劲儿地抖呀抖的，看起来十分自在。 见赵文熙没说话，伍坤也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放下腿凑近了些：“赵总，其实吧，这事儿真的不能全怪我。我刚才在十五楼刚准备上电梯，正好儿遇见任云飞从电梯里出来。哇，我哪能想得到在这儿能碰见以前偶像啊！那肯定是得第一时间就拍下来发个微博嘚瑟一下呗！” 说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掏出了手机摆弄，一边摆弄还一边嘀咕：“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我好像还发了朋友圈，赶紧删掉赶紧删掉……” 一直在揉着眉心的赵文熙在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把伍坤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塞了一团什么东西！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着调的人？！ 还没等她说话，伍坤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音符狂躁的硬核摇滚在办公室里忽然炸响，险些吓赵文熙一跳。 伍坤倒是歪着脑袋看了看手机屏幕，磨磨唧唧半天才皱着一张脸接起电话：“喂，薛叔叔。啊哟我哪儿知道这是犯忌讳的啊！要不，我去跟任云飞道歉？……” 薛一行似乎也是发了火，隔着一段距离赵文熙似乎都能听见对面的咆哮声。伍坤把听筒拿开了些，用小拇指挠了挠耳朵又接着说到：“爸，我态度已经很良好了，OK？你早上已经骂了我一波了，这会儿怎么在薛叔叔跟前还这么不给我面子啊？您这样真的好吗？……” 听这意思，合着伍三江这会儿正和薛一行在一块儿，现在就连伍三江也知道了这回事。 赵文熙不由得又是一阵头痛，泄露客户隐私这么丢人的破事儿是要搞得人尽皆知吗？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个讨厌的小子，忍着头痛站起来，她离开沙发区域就往靠近窗户的巨大办公桌走去。 正收拾着电脑，她就听到伍坤冲着电话那头喊到：“行了行了，就这样啊，挂啦！”明显地不耐烦，应该是对面还在骂个没完。 “电话打完了吧？过来坐。” 赵文熙一边整理电脑上的文件夹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到。 听到召唤，伍坤把手机塞兜里两步就溜达了过来，看办公桌前面没椅子还特别机智地从边上拖了一个办公椅过来，俩人隔着个办公桌，又一次成了面试时那种审犯人的状态。 噼里啪啦地敲击了几下键盘，赵文熙关上电脑，一脸平静地看着伍坤：“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好好谈谈。” 话音刚落，伍坤就一抬手，打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赵总，我先表个态。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我的错，我不懂规矩，给你惹麻烦了……不过你放心，不管是开除还是赔钱，责任我自己担，不会连累你的！赵老大你今天够意思，小弟我全记在心里了！打今儿起，咱们就是亲兄弟姐妹，我……” 他越说越不着调，赵文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她重重地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扣下，疾言厉色地说到：“责任你自己担？你担得起吗？如果那单子丢了，你要赔一部几百万？如果没有你爹，你告诉我你能负起什么责任？” “还有，”她呼了口气，用手指点着桌面说到：“我拜托你搞清楚，刚才对着顾星明，我保的是业务二部，是我自己，绝对不是你！如果是今天以前，如果你还没来报到，我一定会把你丢出去扛雷，现在这个状况，反正我说什么也推脱不掉，废话再多也没用。还有，” 赵文熙的眼神变得十分锐利：“咱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好谈一谈，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我惹麻烦了，我也确定我之前跟你无仇无怨，你到底想怎么样？现在直接说！如果没得谈，那我只能把你交出去了。” 第11章 井水不犯河水之约 赵文熙这么开诚布公，倒是弄得伍坤有点臊眉耷眼。 他本就心里有愧，看人家一个女人都这么坦率，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哎，说实话，我真不是要存心给你找事儿。我在英国留学本来好好的，结果我老爸发现了我偷偷把专业给改了的事，就把我抓回国了，非让我到你们这儿来学设计。他说是让我在这儿历练历练，要是过俩月发现实在是历练不成，他也就死心了。” “所以你就故意折腾我，好顺理成章地被退货？！”赵文熙简直瞠目结舌，从业几年，有钱人家公子哥她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会有这么任性的，为了自由故意惹乱子，拿自己老爸的人脉开玩笑。 伍坤笑了起来：“其实我真不是针对你哈，如果薛叔叔是把我扔到别的部门，比如说刚才那个大叔那儿，那遭殃的就是他了呗！” 他想了想又说到：“不过也不可能。我爸之前在生意上好像跟你打过交道，知道你的业务能力。找到薛叔叔那儿的时候，点名就让是让你带我，所以……”他话没说完，不过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赵文熙简直是哭笑不得，合着这事儿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呗？好死不死让这么个“瘟神”的老爸欣赏。 “其实，你也别太发愁，我这人没那么麻烦的。咱们俩完全可以相处地非常愉快。” 说到这儿，伍坤笑得贱嗖嗖的活像个奸商：“我这人没什么存在感的，你就把我当个透明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俩月，哦不，可能都用不了那么久，你就跟我爸说我实在不是干这个的料，然后死活就得把我打发走。到时候你也清净了，我也自由了，多么完美！” 听完他这一通混账话，赵文熙差点笑出来。见过不着调的二世祖，这么把不着调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他还真是头一个！ 不过，这小子的建议倒是可以考虑…… 见赵文熙还在琢磨，伍坤一下就急了：“啊哟，我说赵姐姐，你就别考虑了。你看，你讨厌我，我也跟你不对盘，我在你这部门，不但帮不上忙很有可能还会给你添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着法子的想把我弄走呢啊！薛叔叔不发话，你也把我弄不走不是？现在我自愿滚蛋，这是向你抛出橄榄枝好吗？” 他挠了挠头，接着说：“再说了，你这部门也就你一个人，连个跑腿儿的小弟都没有。你当我老大，让我在这儿舒舒服服呆俩月。我不止能给你跑跑腿儿，你还不用担负起教育我成才的责任，咱这是双赢啊！” 赵文熙都让他气笑了：“不容易啊，你还知道双赢？” “哎？”伍坤咂咂嘴，一脸不满：“我说你这当老大的怎么还看不起人呢？” “什么老大，叫我赵总！” 这小子的建议虽说不着调但其实可以考虑，算下来无非就是办公室里多了个摆设而已。赵文熙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能看见他的机会恐怕也不多，索性就这么着吧，就当俩月时间水逆呗。 赵文熙永远知道该什么时候抓住机会，也很明白什么才是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见约定达成，伍坤也很高兴：“知道了，赵老大。” “叫赵总！” “好的，老大！” “……” 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整，就从这一刻起，“女魔头”赵文熙和“新助理”伍坤的“井水不犯河水计划”，正式开始！ 人生在世,总是会做一些让自己感到后悔的决定,即使是聪明赵文熙也是如此。 经过午饭时间的怒火冷却，赵文熙在下午再次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全然没有早上那种急火攻心的烦躁感了。 可是，当她看见瘫在她的沙发上正打着呼噜的伍坤，她还是有一种马上就会有一口老血从喉咙里涌出来的感觉。 约定个屁啊，真的应该直接把他赶走！ 这小子明显是已经回去换过衣服了，早上的那身花里胡哨的造型换成了有些面熟的西装西裤——这是他昨天参加杜凯婚礼时候的打扮。 他个子高，躺在两人座的沙发上稍微一伸展，脚就只能翘在扶手上。因为身体窝着，那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已经快皱成了抹布；更让赵文熙不能忍的是，他一身西装革履，竟然还穿着早上那双球鞋！ 此刻，两只鞋一只还在脚上，另一只就那么大喇喇地扔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让他蹬下去的。 这就是他所谓的“没什么存在感”？ 赵文熙一边把手包扔在沙发上一边站在伍坤旁边，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就朝着沙发底座踢了过去。 睡得都快流口水的伍坤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扑棱就弹了起来，见是赵文熙才呼了口气：“哎呀老大，你干嘛啊？怎么跟我爸一样，一惊一乍的，我刚睡着……” 自打见到这个伍坤，赵文熙头疼的老毛病就变得更加严重了些，再让他这么变着花样气下去，早晚得绝症！ “你上班能不能有个上班的样子？坐没坐相！” 赵文熙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打量伍坤的造型：“让你回去换身衣服，你就换成现在这样？” 一听这话，伍坤立马邀功似的笑起来：“帅吧？完全符合要求，很正式有没有？正儿八经的意大利高定，别看我平时不走这个路线，这身儿战衣我还是很中意哒。” 说到这儿他挠了挠鸡窝一样的脑袋，打了个哈欠：“出来的急，鞋忘了换。好像这双跟衣服不太搭，不过小爷我最近十分宠爱这双，不搭就不搭吧！嘿，我鞋呢？”说完就诈尸似的蹦起来，满地找他另一只鞋。 赵文熙使劲闭了闭眼睛，此刻只恨自己眼神儿太好，实在是很难忽略他西装外套上沾着的饭点子，还有他里面穿的那件衬衣，不止跟外套完全不搭的，甚至比他早上的花T恤还要花，配色十分刺眼。 这小子简直有毒！ 他好像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就可以让赵文熙时刻处在抓狂的边。要不是这几年让薛一行敲敲打打修炼地收敛了些脾气，按着赵文熙的脾气，直接动手揍他都有可能！ “伍坤，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重新定个规矩。” 第12章 自由兵也得有规矩 赵文熙的心里很明白，照着伍坤这种折腾法，根本撑不到两个月时间，结局不是“赵死”就是“伍亡”！ 为了以后的两个月能安稳度过，赵文熙不得不把伍坤的紧箍咒缩小一些，在之前的约定之上加上附属条约。 不明就里的伍坤此刻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老大，你别跟我客气，叫我小伍就行。”说着，他就舒舒服服地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明摆着把这儿当自己家，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赵文熙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对方这么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实在没办法理智地谈事情。 伍坤倒是也机灵，一看赵文熙冷眼盯着他，浑身怒火冲天地跟是要变身一样，也没法再躺着，赶紧一骨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好半天，赵文熙才开口说到：“虽然咱们早上有约定，你确实可以在实习期间游手好闲得过且过，我不会管你也不指望你能为公司出力。但是，既然你要开始挣实习工资，那起码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哪怕是面子工程你也得做，否则你的存在就是在给业务二部抹黑。你觉得呢?” 她语速飞快，伍坤压根没听明白：“不是，什么意思啊？你要反悔？咱们不是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吗？我老老实实呆着不作妖，你也别拿条条框框压我让我不痛快，不是说好了的？” “约定我没忘啊。”赵文熙一脸淡定地点点头，“我当然不会用常规的要求来限制你，如果我要故意卡你，你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伍坤一下就炸毛了：“那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一，在办公室就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这是工作区域，有时候也会有客户来这里沟通，你瘫在沙发上像一坨淤泥一样合适吗？” “什么？淤泥？你……” “二，”赵文熙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说：“还是造型问题，我会给婚纱部打电话，让他们加班给你解决工装问题，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不伦不类的打扮。这是公司，不是让你来参加婚礼或者打扫卫生，你的高定抹布麻烦你好好地放在家里。” 说到这儿，伍坤整张脸都已经气得通红，拿手指着赵文熙“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赵文熙也不在意，起身去墙角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比砖头还厚的硬皮书，抱在怀里走回来，“砰”地一声墩在桌子上，看起来颇有些分量。 “三，一下午时间，把这本书通读十遍。这是公司内刊的合订本，记录着爱慕的发展史、大事记和一些经典的典礼策划案。这些东西你看不懂没关系，从第二十页到三十页，是作为爱慕的员工必须熟记的销售话术。这十页，背会。” “啥？背、背会？！” 伍坤瞬间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这本写着《爱慕之路》四个大字的书活像是本十六开大小的辞典，看那分量重得都能砸死人！一下午通读十遍，还得背会十页！这是什么惊天大笑话？ 他一脸不可置信，伸手翻开那沉甸甸的合订本，全彩图铜版纸印刷，倒是精致的很。一看到第二十页上那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通篇铅字，脑袋里一阵又一阵地眩晕。 这绝对是在故意整人！ “喂，你这是故意整我？我又没打算在你们这儿生根发芽，我背这玩意儿干嘛？！” 他气到炸毛，赵文熙却是不紧不慢：“你可以不背。现在，立刻，马上，走人。”说到这儿她轻轻一笑，环手抱胸靠在沙发背上，“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走不了也呆不舒服。” “你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啊，知不知道‘卑鄙’俩字怎么写啊？你居然威胁我？”伍坤一直觉得这女人就是爱钱的工作狂而已，哪想到她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哈！”赵文熙笑起来，“小爷你拿我寻开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卑鄙’俩字怎么写？少废话，赶紧看你的年刊背你的书，我今天忙得很，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惹我！” 伍坤中午回去就让伍三江美美地唠叨了一顿，要不是为了被扣押的证件，伍坤真想直接甩门走人！ 背书是吧？小爷背给你看！ 志气可嘉，毅力不足。整整一个下午，伍坤都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翻着那厚得像字典的《爱慕之路》，那几页话术看着就明白，合上书就忘个精光，抓狂地想撞墙。 书里很多案例的策划师一栏中都标识着赵文熙的名字，而且还有赵文熙的个人介绍，看着图片上拍艺术照都没有笑容的女魔头，伍坤真的是忍了又忍才没拿马克笔往她照片上乱涂乱画。 在打了十八次瞌睡，好不容易把要背的内容记了个七七八八之后，伍坤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18:00，一边抬头看看赵文熙——已经到下班时间了，这女人怎么还是忙得像只八爪鱼一样？ 他没看错，赵文熙确实是忙得分身乏术。一下午，她做了四个不同风格的PPT，用电子画板画了三张设计图，还利用给自己泡咖啡的空档，给明天要约见的七八位客户分别发了确认信息…… 在发现赵文熙压根没打算下班之后，伍坤实在是坐不住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嗨，那个谁，下班了是吧？” 他自认为自己很爷们，主动给她台阶下，态度和蔼又大方得体，简直就是贴心。可是—— 一秒、两秒、三秒…… 伍坤都觉得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样，赵文熙根本就没搭理他的主动示好，自顾自地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个没完，连要回话的意思都没有。 伍坤瞬间觉得心里不痛快：“喂！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 这下倒是有了回应：“我不叫嗨，也不叫喂，你可以叫我赵总，否则我不知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伍坤翻了个白眼：“哇，你累不累啊你？有意思吗？一共就俩人，我不跟你说话是跟阿飘说话吗？” 赵文熙皱眉，本想问“阿飘”是谁？结果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伍坤随手扔在沙发上的书。“看完了？该背的背会了没？” “我都看了十八遍了！” 伍坤这会儿也闹心，让赵文熙这么一问，瞬间就有些憋不住，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些抱怨，随即又嘚瑟起来。“你让我背的那几页，我可是背得滚瓜烂熟，你随意抽查！” 那些问题其实也都不难，无非是些模拟销售问答，“你们为什么比别家贵啊？”“你们怎么保证婚礼流程万无一失啊？”等等。这些靠理解也能答上不少，凭着他的脑瓜，他有信心能蒙混过关。 “哦？”赵文熙挑眉，起身从办公桌往沙发走了过去。她一把拿起那本《爱慕之路》，眼神中满是狡黠：“公司经典案例《梧桐相思雨》的主色调是什么？” “啊？” 伍坤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来还以为他要问关于爱慕发展史什么的。那些“爱慕传媒由创始人薛一行于2007年创办……”之类的话他一个下午背得烂熟，就为了应付抽查，却没想到她问的居然是这么个刁钻古怪的问题！ 见伍坤一脸蒙圈，赵文熙笑了笑，在书的封面上点了点，那上面是一张图片，画面中是一个蓝盈盈的婚礼场景。 “这就是《梧桐相思雨》的实景图，这个方案是用亚克力片做的梧桐叶配合蓝色灯光，做出梦幻的效果，我就是靠这个拿下了上届‘婚礼之神’的冠军。” 说着，她忽然蹙起眉头，“这本书里，提到了不下五次。你刚才说，你看了几遍来着？” 伍坤觉得她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大铁锤，朝着自己的脑袋就毫不留情的锤了下来。他在这儿傻坐一整个下午，一本破书翻了个底朝天，背了一堆没用的文字，居然被考死在封面的图片上？！ 天理何在？…… 第13章 伍三江的交换筹码 如果说赵文熙心目中最讨厌的男人形象有什么具象的话，那一定就是伍三江这样的。 粗金链子大金表、花里胡哨的缎面衬衣做作地塞在西装裤里，只为了露出金光闪闪的皮带扣，可怜那根价值不菲的奢品皮带，苟延残喘也只是将就能箍住发福的水桶腰；浮夸的打扮再加上那一头油腻的中长大波浪，配上又黑又胖的大脸盘子，整个人都散发着的“爷有钱”的浓郁气质。 本想着经过一夜的时间，伍坤那位公子哥肯定也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在爱慕是混不下去的，会不会再来找不自在还不一定。 可惜，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一大早，在办公桌前奋战了一宿的赵文熙刚准备回家换身衣服去酒店布场，伍坤就来了。更诡异的是，不止他来了，还带来了他那土大款一样的老爸伍三江。 “赵总！” 伍三江的嗓门之大赵文熙是领教过的，想起之前布场用他设备的时候，他口若悬河满天飞的唾沫星子，赵文熙不由得把办公椅往后推了推，本能地想要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有阵子没见了啊伍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讨厌归讨厌，面对公司重要的供货商，赵文熙还是不能不给伍三江起码的面子。 强忍着瞬间袭来的烟草混合古龙水的刺鼻味道，她微笑着站起身，把对方往沙发那儿引，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跟在伍三江背后一脸丧气的伍坤一眼。 “哎，伍坤昨天干的蠢事我听说了，给您闯祸了，我这当爹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了，这不是给您赵总负荆请罪来了嘛！。” 他这语气活像是等着被孩子班主任批斗的家长，跟印象里张狂的形象完全不同，倒是弄得赵文熙有些意外。 “请罪我可担待不起，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伍总，我还真是头回见您这么客气。” 赵文熙从双层茶几的下面拿了两瓶水出来，给伍三江递了过去。臊眉耷眼的伍坤还以为她会给自己一瓶，刚打算伸手去接，赵文熙已经把另一瓶拧开自己喝了一口。 伍三江这老江湖哪能看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赵总，我知道您有气，说到底也是都怪我。我那天来找老薛赶得时候不对，您忙活儿去了也不在公司，就没来得及跟您当面道谢。我光想着找时间一定得请您吃个饭，可也一直忙得昏头转向，知道您也忙，就没敢来打扰。没成想这臭小子头一天上班就给您闯了祸，我这做老子的自然得登门赔罪不是？” 见过了这种商业客套，赵文熙背靠沙发喝了口水，不咸不淡地笑着说：“伍总这话就言重了，令公子搞砸的也不是我的单子啊。您要弥补也找错人了吧？顾星明的办公室在十八楼呢，您可是常去，不会不知道吧？” 一听这话，伍三江笑了起来：“啧，赵总这是真生气了，把我往外推呢不是？我要是巴着顾星明，哪会把儿子交到您手里啊？全行谁不知道你赵文熙的名号？我这也是想让儿子学点真本事，这才厚着脸皮求到老薛那儿。其他人我都信不过，就觉得您赵总最稳妥了……”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神神秘秘地看了看门口才接着说到：“说真的，赵总，我还真有个可以将功补过的法子，肯定能把您那口气儿给顺下去！” 他这说一半藏一半，摆明了是话里有话，而且应该是有什么很拿得出手的筹码。赵文熙脑袋里的小雷达瞬间就开始启动：“我听伍总这意思，是有好生意要照顾我？” 她这么一说，伍家父子脑袋里同时骂了一句“财迷！”，伍坤年轻气盛，满心的不屑全挂在脸上，伍三江却是一脸神秘笑容，活像只胖狐狸：“当然是好生意了！这可是关乎儿子的前途，不下点儿血本，怎么能入赵总的法眼？” 赵文熙这下是彻底来了兴趣：“都下血本儿了？这我倒是有点儿好奇了，伍总说来听听。” 见她这反应，伍三江微微一笑：“赵总这两天是不是丢了一个大单子？樊家的？” 樊晶晶的回门宴！ 赵文熙蹙眉：“丢？我昨天才见过客户，客户对方案还是不太满意，也确实是还没跟我签单，但也没确定跑单了啊。伍总，你这么说，是收到了什么风？” 看她一下就变了脸色，伍三江咧嘴冷笑：“赵总，不是我说你，你得对你的策划能力有信心啊！我可以告诉你，那家客户对你的方案超满意，只是不想花那么大价钱而已！那樊总从头到尾没跟你谈过钱这回事吧？那可不代表他不在乎钱！他拿着你的方案到处找婚礼公司比价格，要不是实在没有能让他放心的人接手，他早就把你甩一边了。” 赵文熙此刻已经在脑子里把之前跟客户的每次会面都过了一遍，真的是只记得那位樊总张口闭嘴都是“不要考虑费用，只要典礼办好就行”，确实没有一次提过钱的事儿。 想到这儿，她看一眼伍三江，脑袋里一团乱——伍三江是供货商，如果他确定樊家这单已经丢了，那就是已经有人截了她的胡，而且供货商找得就是三江设备！ “谁接了？” 不再拐弯抹角，赵文熙一脸平静地问到。 伍三江倒是笑了起来：“哎哟，好我的赵总啊，您这么问可就是为难我了。我伍三江也是守规矩的生意人，那人能卖了你，我哪能卖了他？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我只能说，你给客户报了三百五十万吧？人家给客户的报价比你低150万，你觉得客户会选谁？” 150万？！ 赵文熙瞬间怒从心起。一直以来，她最看不起的就是为了抢单子打价格战。她自己出的方案自己清楚底细，利润不过也就不到150万。对方200万怎么做？不挣钱做善事吗？ “那个方案，200万的话想挣钱是不可能的！” 看她一脸意难平，伍三江瞬间就笑得更大声：“说实话，赵总，您也不是头一天在这行当里了，怎么还不明白？一分价钱一分货的理儿是不假，可有时候客户要的只是良好，您给他来个优秀，他也消化不了啊！设备量砍了一多半，激光灯全息投影什么的全撤了；摸不着的地方换绢花，喷绘布展什么的进口的、环保的、贵的统统不用，这费用不就下来了？” 说着，他还顺手用胳膊肘杵了一下听他们说这些已经开始打瞌睡的伍坤，这才接着说到：“我可以明确跟您交底儿，这单，200万做下来，利润都至少还能看到70万！” 简直是胡闹！ 赵文熙愤怒不已，这么搞，简直是毫无底线，是侮辱了自己的方案！ 尽管怒火中烧，但赵文熙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伍总，你说的弥补，该不会只是告诉我这个不能指名道姓的消息吧？！” 她这话问到了点子上，伍三江拿起水灌了一口，咬着后槽牙说：“当然不是。要只是个消息，我也不会说我得放点儿血不是？” 他此时已经收起了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文熙：“赵总，咱们都是生意人，我就不兜圈子了。只要您好好培养伍坤，我敢保证，这单该你的还是你的，谁也弄不走！” 第14章 难不成你是靠才华？ 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赵文熙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了。 送走了伍家父子，她一边迅速打开电脑修改樊家的回门宴典礼方案，一边在心里感慨着。 全部设备三江设备全包，鲜花由伍坤姑妈开的花艺工作室负责，成本以及降到再无可降。能让伍三江这种老江湖这么大放血，伍坤真是不孝顺爹娘都对不起那一堆真金白银！ 只是，那个撬单子的人到底是谁？这成了赵文熙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伍三江那只老狐狸，她无论怎么问都撬不开他的嘴，死都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说是要守江湖规矩。他还一再叮嘱，让赵文熙拿下客户以后，他会以其他公司的名义来接活儿，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一单与三江设备有关。 能让伍三江这么三缄其口忌惮不已，难道这个人，会是爱慕里的某人吗？跟樊新伟会面时，他接的那个电话，会不是就是这个人打的呢？ 想及此，赵文熙不由冷笑。为了抢单子用些手段，这她不是不能忍。如果是自己人抢单子，却并没有交回公司，还是想做私活儿，那这个人确实是太胆大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全爱慕谁不知道，抢赵文熙的生意等于要她的命，“赵魔女”看业务跟护犊子似的，发起疯来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业务为大，赵文熙暂且专注在买卖里，没有再去想其他。改好了方案里的数据，赵文熙给樊新伟发了条微信。 “樊总，晶晶的回门方案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我重新做了一套规格类似格调更好的方案，价格应该能控制在二百来万，您来看一下新方案？” 这次，她没有再在方案本身上纠缠，单攻价格。知道病根儿在哪，她就不会输。果然，消息发过去，樊新伟连一分钟都没用就回了过来。 “我这会儿有点忙，方便的话你把方案发过来吧。” 消息照样回复，说有新方案也来者不拒，但人却是避而不见，一副兴趣不大的样子。 赵文熙扯唇冷笑，真是老狐狸！ 她本想回复“您还是来公司我给您当面讲解方案”，但想了想又把打好的字一个个删掉，直接把带着报价的方案PPT文件给传了过去，末了还没忘补上一句“您要是满意，下午来公司谈。您要是没时间过来，我可以过去找您。婚期将近，再拖无益。爱慕的品质，绝对值得您信任。”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就在赵文熙以为希望要落空的时候，樊新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赵总，270万是你的最终报价吗？” 樊新伟的声音十分平静，却带着从未有过的疏离感：“不避讳的讲，我也是打听过市场行情的，你赵总给我的价位，可是一直都不低。” 嫌货就是买货人，但凡还愿意沟通就是这宗买卖有戏！ 深知这一点的赵文熙嘴角瞬间就开始上扬，口中的话却听起来十分为难：“哎，您这可真是误会我了。其实，可真不是我要把您当冤大头恶宰一笔，实在是想要维持现在方案里想要的奢华格调，成本真的是很难再进行压缩了，想降价必然降规格。您也知道，晶晶要求高，一辈子就这一次的典礼，当然得尽善尽美对吧？更何况，晶晶嫁到国外，婚礼是在教堂办，男方那边光玫瑰就定了上百万的物料；回门宴是咱家的主场，您不能让亲家看了笑话不是？人家外国友人还以为咱们娘家不给力了呢！” 对方听到这里，直接陷入了沉默，赵文熙赶紧见缝插针地说到：“当然，樊总要是觉得稍稍改变规格也可以，便宜自然有便宜的办法，方案都是可以调整的，这都好商量。我也相信会有小公司给您很低的价格。可是，我还是那句话，爱慕注重的是典礼品质，毕竟一生一次的仪式，稳妥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倒也是，花钱买安心嘛！……方案，我觉得还是别动了吧。”樊新伟说到，“这样，你这会儿过来我公司这边，咱们面谈可以吗？我们也想早点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赵文熙一听这话，一颗悬着的心立马就放回了肚子里。多花几十万对樊新伟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对他来说，他要的就是“稳妥”二字，多花点钱买个踏实，总比女儿当天没面子强！ 而这种踏实感，只有爱慕能给！ 约好了会面时间，赵文熙不由得失笑。 斗心眼耍心机，这种事情自己曾经是多么不屑一顾！ 可现在呢？ 看着黑掉的电脑屏幕上自己的影子，赵文熙觉得陌生而又有一丝的悲哀。 当然，这种在她看来简直是无病呻吟的负面情绪只是在她脑海里闪过了一瞬间而已。 思来想去，她还是在准备出门时拿起手机，给伍三江发了个信息：已和客户约谈合约事宜，等我消息。 很快，伍三江的消息就回了过来，莫名其妙的四个字：合作愉快。 愉快？ 赵文熙觉得有点可笑，单子谈到这个地步，签单已是必然，但是他伍三江这会儿怎么可能愉快的起来？！ 这单子他也算是大放血了，虽说设备都是他自己公司的，但人员都是要花钱的呀；更何况，伍坤姑姑的花艺工作室承担婚礼的花艺部分，大量的花材和花艺师的工费也都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劳民伤财，干着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就为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小子，值得吗？ 正瞎琢磨着，一脸铁青的伍坤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明显是刚挨了骂，一进来就摆着个臭脸往沙发上一摊，也不说话，看起来十分烦躁。 赵文熙这会儿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个闪闪发光的金主一样，简直是自带美颜滤镜，连对他说话的语气都和善了不少：“送到楼下了？怎么不跟你父亲多聊会儿，咱们十五楼有水吧，喝杯咖啡吃点儿东西呗。” 她这态度的反差搞得伍坤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呵，我可真是佩服你们这些生意人，真是有钱能让磨推鬼啊！赵文熙，你这会儿的那副奸商嘴脸，你妈妈见过吗？” 他态度恶劣，赵文熙倒是一点儿也没生气，还是一脸玩味的笑意：“随你怎么说，生意人赚钱天经地义，不挣钱的生意人才叫没道德，我就当你夸我了！” 一拳打到棉花里，伍坤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别说那些没用的……我爹刚才说了，他给你的那单他得亏100多万，真的假的？” 赵文熙想了想，不置可否：“市值的话差不多，不过我想他应该会想办法降低损失。你真的应该感恩，别管亏多少，你爸这笔学费花的真是大手笔，这绝对不假。” “切。”伍坤瞥了她一眼，“怪不得他心疼得挠心挠肝的，跟我说让我别指望在这儿混日子，现在六月份嘛，年底之前至少得做十个像样的单子，否则别想离开爱慕！” 说着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赵文熙：“他这是不是在坑我？” 赵文熙失笑：“你俩谁坑谁啊？爱慕业务很多，你只要好好用心，十单根本不是事儿。我最多的时候一天同时开六场，各个环节安排妥当就行了。虽然你底子差，但是既然得了你爸的好处，我可以委屈委屈自己好好带你。” “哇，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赵总！”话说的客气，但语气却是满满的不屑。 赵文熙也没心思再跟他废话，拾掇好包包就站了起来，准备回家换衣服。 “你要谢就谢你爹去吧，你是真该庆幸有那么个好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随口一句却明显刺激到了伍坤，他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靠爹吗？” 赵文熙一直觉得这小子没脸没皮的，倒是没想到他会对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一脸疑惑地说到：“不然呢？难不成你是靠才华？” 第15章 玻璃心就趁早滚蛋 人，只要不是活得彻底麻木不仁，就总有些不允许别人随意践踏的内心雷区——“靠爹”就是伍坤的雷区。 从小到大，他考得好，有人笑他是“靠爹”；考得不好，也有人笑他能“靠爹”；歌唱比赛拿到名次，被说是“靠爹”；失败了，连朋友安慰他都是说：“没事的，有什么大不了，你还有你爹”…… 久而久之，他就连交朋友都不敢说自己老爸是开公司的，生怕别人觉得他什么都是靠着老爸才得到。没想到，今天在赵文熙这儿，还是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看他气得两眼通红，赵文熙炸了眨眼一脸无辜：“我说错什么了？没关系，我要是哪句说错了，你可以反驳我。如果是我说错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如果说刚才那句“靠爹”是在伍坤心里扎了一刀的话，那她现在这句话就像是游戏里的补刀技能一样，把刚才那道伤口扎得更深，虽然鲜血直流却让他几乎哑口无言。 赵文熙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看伍坤气得要命又无话可说，她笑得十分讥诮：“怎么？很生气啊？其实，像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我见过不少，你比他们强的一点是，他们如果听到我刚才的话连生气都不会生气的，因为他们习惯了，并且引以为豪。你生气代表你还有救，如果你不想被人看扁，为什么不做出个样子来呢？你以为我很闲很愿意教你啊？” 她一边说着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要是玻璃心，就趁早滚蛋！不过那你爹可怪不得我，学费概不退还哈！” 伍坤本来一肚子火冲脑门，结果一看她这痞子一样的态度，简直气得没了脾气，好半天才咬着后槽牙说到：“我发现你跟我爹还真像，从头到脚就是个囫囵个儿的奸商！我还没见过哪个女的像你这么阴险狡诈的！” “哈哈。”赵文熙倒是笑得爽快：“谢谢夸奖！” 说完拎着包就要走。 “你去哪？”伍坤见她要走，一下子连生气都忘了。“你不能走，你赶紧给我几个客户，应付了老爸咱们各走各路，我一天也不想在这儿呆！” 赵文熙笑起来：“开什么玩笑？你连起码的业务知识都没有，我会让你直接去祸害客户？爱慕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大企业，但在国内婚礼行业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中高端客户的一场典礼起码也在十几二十万。就你这什么也不懂的青瓜蛋子，你觉得客户钱多就一定傻是吧？人家一辈子一次的重要典礼，就算我肯给你客户也不敢放心啊！” 伍坤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眼：“哇，那你意思是我还走不了了呗？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也不爽，你睁只眼闭只眼早点把我打发走不好吗？你这么卡我，是跟我爸合起伙来阴我啊？！” 伍坤本想着早点儿做完几单，回去跟老爸说自己实在是对策划和销售没兴趣，如果想让他学成归来把三江设备改头换面，还是趁早死了那份儿心吧。可现在看来，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赵文熙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停下了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你爸付出了高额代价换你留下的机会，你不珍惜没关系，反正浪费的也不是我的钱。你要是想走我求之不得，但你得搞清楚，是你自己甘心当废柴的，到时候可别让你爸怪我爽约！反正，我的规则就是，从头开始学，我可以教你；想直接祸害客户？在我这儿不可能！” 伍坤让她拿话堵的没脾气，忍了又忍才说到：“那你打算怎么教？” “我不是让你看了话术吗？”赵文熙一脸理所当然，“那就是最基础的东西了，背会了再来跟我领新的任务。” 她说的是《爱慕之路》里那一百多个问题组成的《婚礼销售100问》，之前看着那密密匝匝的铅字，伍坤看半页能睡着六回！ “那玩意儿是人背的吗？一百个问题，答案还那么长，有的问题还好几个答案，鬼能记得住啊？！”伍坤说着说着就来气，一脸挑衅地看着赵文熙：“我就不信，那鬼东西你全记得住？” 赵文熙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直笑得伍坤脸色都变了她才停住：“你还真是个马大哈，你就没发现，《销售百问》里文案编辑那一栏写的是我的名字？我写的东西，你觉得我能不能记得住？” 伍坤千算万想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儿，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看他那副蠢样，赵文熙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没别的问题了吧？我现在还有事要出去，下午直接去布场，明天有场企业剪彩的活动我要忙一整天，应该不会过来公司。你一个人在这儿踏踏实实背资料就行了，千万不要碰我的办公桌。卫生下午会有阿姨来打理，你只需要去婚纱部催一下你的工装，还有去找一趟韩娜，她也负责后勤，让她赶紧把你的工位安排好！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瘫在那里像个尸体一样祸害我的沙发，OK？” 她的语速一如既往的快，连口大气也不喘地噼里啪啦说完一大段话，留下一脸瞠目结舌的伍坤就扭头走出了办公室，连要听对方回话的意思都没有。 这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 伍坤此刻觉得自己已经气得快要原地爆炸了。 自打开始跟赵文熙这女人打交道，简直是事事都让她压着自己一头！现在就连吵架都吵不过她，这样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顶！ 还真是应了她之前的那句话：走又走不了，留也留不舒服！ 照现在这状况，他根本就是被自己老爸贴钱卖给了赵文熙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伍坤此刻瞬间觉得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瘫在沙发上，他挠了挠已经乱七八糟的发型，想起赵文熙刚才说不让他躺沙发就来气。 就躺了，怎么着吧？有本事咬我啊！ 他一边叽里咕噜地吐槽一边左瞅瞅右瞅瞅，琢磨着是直觉走人还是去二十二楼看看薛一行在不在，眼神无意间就飘向了赵文熙的办公桌。 不让动是吧？ 小爷偏要动给你看！ 第16章 彻底抓狂的伍三江 说上就上，伍坤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两步就窜到了办公桌前，感觉踩到了个什么东西，捡起来才发现是个深色的笔记本，看起来应该是赵文熙面试他的时候用的那个，估计是刚才她走的时候掉在地上了没带走。 此刻，拜他所赐，原本有些磨损但还是干干净净的本子封面上，已经大喇喇地印上了半个鞋印。 把本子随手扔在桌上，他坐在赵文熙柔软舒适的老板椅上，两条大长腿还超不客气地搭在办公桌上，看起来十分嘚瑟。 “这家伙还挺会享受，这椅子还挺舒服的嘛！” 感受着跟赵文熙唱反调的快感，他一边放下腿一边在桌面上扫了一眼，整张办公桌上简直是连一丁点儿的女性气息都看不到。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果然是个工作狂！ 成堆的资料码得整整齐齐；一模一样的中性笔分黑色和红色各占了半个笔筒；黑色的收纳盒里放着一些类似订书机和回形针之类的零碎东西；桌上连个照片、绿植、小摆件儿什么的都没有，所有的办公用品都是彻头彻尾的极简风格。 可以说，除了摆在文件夹旁边的一盒72色马克笔，这整个桌子就跟赵文熙本人一个样——黑、白、灰三色就能概括。 利落有余，毫无活力。 “真是无趣！啥好玩儿的都没有，就这还不让我碰？”伍坤撇撇嘴，“嘁！我偏碰！” 他一边做着鬼脸一边从收纳盒里扒拉，发现了一个宝蓝色丝绒质地的戒指盒，不由得勾起了兴趣。 这女人居然把戒指放这儿？他坏笑了起来，毫不在乎地打开了戒指盒。 结果让他失望的是，里面确实是戒指，却不是他所想的什么值钱货，而是满满当当塞了七八个，明显不会是真钻戒。 尽管看起来也是闪闪发亮，但是远看还行，拿到手里就知道是假货。钻石应该是锆石，指环不知道是什么合金制成。 伍坤歪头想了想，一下就明白了，这应该是婚礼上用的道具戒指。 想来无趣，他随手又把戒指盒丢回了收纳盒，魔爪又伸向了赵文熙的笔记本。 翻了几页，无非就是一些行程安排之类的内容，伍坤看得都快开始犯困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紧接着嘴角就开始上扬。 翻开的那页是五月三十一号，上面写着六月份要约见的客户名单！ 哈，不是不给客户吗？小爷自己挖掘客户不就得了？ 说干就干，他蹭一下跳起来，拎着笔记本就扑向了沙发，还没忘了把那本厚的要死的《爱慕之路》摊在茶几上。 对着《销售百问》看了几眼，他自信满满地掏出了手机拨了列表上的第一个电话。 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爷今天就给你来个电话营销，让你们看看小爷的本事！ 当接到客户电话的时候，赵文熙正在跟演艺部找来的礼仪团队沟通细节。 打电话的是九月份要办婚礼的一位新郎的妈妈，这位祖籍上海的阿姨此刻简直怒不可遏，一开口就是好一顿训斥。 “小赵，你是怎么回事的呀？咱们昨天不是已经讲好了嘛，等下周我儿子和儿媳从澳洲回来以后咱们再谈？怎么忽然要改到明天见面的？而且，阿姨昨天才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有什么事你跟我联系，我儿子做不得主的，你们给我他打电话是做什么？” 赵文熙让训得一头雾水，但从话里还是听出了些端倪，赶紧低头去找自己放在音响航空箱上的包包，一看笔记本不在，心里立马就有了数。 “王阿姨，真是不好意思，这确实怪我。打电话那个应该是我的助理，我只让他约客户，却没给他交代清楚您这VIP的情况。他应该是弄错了，这才给您造成了困扰。我回去就把他开了，随后我登门给您道歉！我还记得您之前说很喜欢兰花，正好花艺部这两天从香港给薛总弄了几盆蝴蝶兰，品相一流的。我就做个主，借花献佛了，一定得让您心气儿顺不是？” 她这话不推诿责任也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还带了十分投其所好的解决方案，倒是弄得一头怒火的阿姨像是一刀扎进棉花堆里，一下子没了脾气。 “这怎么好意思？……” 王阿姨此刻说话的语气已经柔和了不少，客气了几句，她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到：“说真的啊小赵，你这个姑娘业务这块儿很专业，我对你是很认可的！不然也不会催着儿子赶紧回来，早点给你碰面详谈。不过，你那助理是该好好管教了，说话办事一点也不像你那么规矩的。他都不管有没有时差，一个电话就让我儿子明天去你们公司跟他签合同，这不是瞎胡闹吗？哦，他好像还说我们的典礼赵总不做了，已经全权交给他负责了！把我们都给搞懵了呀，出尔反尔的，弄得我儿媳一直埋怨我们找的婚礼公司不专业！” 一听这话，赵文熙简直气得头皮发麻，一想到那个水货不知道还有没有给其他客户打电话，赵文熙赶紧陪着笑脸说着好话把这位王阿姨打发了。 人啊，有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还没等她把手机放下，七八条来自不同客户的微信提醒就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内容大多都是询问为什么忽然要改约见时间，还有几个人在外地的十分不愉快，质问她为什么出尔反尔…… 信息都还没看完，公司婚宴部总监老谭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是有客户打到他那儿投诉，问为什么酒店要泄露自己的手机信息，让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打电话催着签合同！简直是莫名其妙！ 伍坤这小子电话打的还真快，连赵文熙还没联系的客户他都没饶了！ 尽管气得头皮发麻，赵文熙还是足够镇静的，她没有伍坤的联系方式，这会儿打电话回去骂人也是于事无补，只会让公司的人看笑话。想到这里，她立马就当机立断，把几个客户发来质问的微信给截了图，立马就给伍三江发了过去。 不出所料，图片发过去也就不到三十秒，伍三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问清楚情况，伍三江显然已经被气懵了，立马就哑着嗓子再**证，让她不用担心，自己一定会妥善地处理这件事，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的所谓“妥善”处理，就是直接开着自己的悍马又一次杀到了爱慕。 伍坤在接到老爸的“咆哮电话”时还躺在沙发上抖腿，伍三江打过来就是一通臭骂，伍坤还正跟他开着玩笑说“哎？赵文熙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办公室有监控？”，下一秒就看到伍三江杀气腾腾地从办公室的门冲了进来。 伍三江一看他瘫在那儿那个德行，进门一句话都没说，拿着手里的车钥匙就朝着自己儿子毫不手软地砸了过去，那狠劲儿估计要是手里是个半截砖，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扔过去。 伍坤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脑门上就有液体流了下来，顺着眼角渗到眼睛里，难受地他半天都睁不开眼睛。 抹了一把脸，伍坤一看到自己满手是血，脾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喊起自己老子都是连名带姓。 “伍三江，你是疯了吗？！” 第17章 小爷不陪你们玩了 “我疯了？我才要问问你是不是疯了！”伍三江暴跳如雷，一头卷发连发胶都压不住，看起来活像个发狂的狮子，“你小子是不是不看到我破产不过瘾啊？老子刚给你擦完屁股，你这又给老子闯下新幺蛾子了你！我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祸害，把老子的脸都给丢尽了！” 伍坤还没说话，飞速赶回来的赵文熙就已经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一看两人这状况，她冷着一张脸转身把敞开的办公室门关上，又把百叶窗给合上。瞅了一眼伍坤的脑门，这才皱着眉头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包创可贴扔在伍坤面前的茶几上。 她一番好意，这会儿气急败坏的伍坤却是毫不领情：“别猫哭耗子，用你装什么好人？！我告诉你，别把小爷当傻子！要不是你告黑状，小爷能变成这样？！” 没等赵文熙说话，被伍坤那态度气个半死的伍三江早已经按捺不住：“小爷？你小子祸害了人家赵总多少个客户，你还这么不知悔改？你什么时候学成这个鬼样子的？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说着抓起手机就要往他脑袋上招呼。 “够了！” 赵文熙忍无可忍，音量虽然不大，说的话却是不容置疑：“伍总，要打儿子回家打去，别在我这儿搞什么‘三爹教子’！我给你打电话是让你把他先弄回去，剩下的事儿我处理，你在我这儿吵得鸡飞狗跳，是怕没人知道你儿子是个惹祸精吗？” 说完，她重重地把包摔在沙发上，顺了顺气这才用手扶着额头对伍三江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让我安静一会儿。” 伍三江一听这话，只能压着火气捡起了摔在地上的车钥匙，脸色铁青地对伍坤说：“你个混小子，没听见赵总的话吗？跟我走！回去我再收拾你！”说着就要去拽伍坤的胳膊。 可还没等他靠近，伍坤就已经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血红着一双眼睛说到：“回去？回哪儿去？你们都看不起我，变着法子折腾我。一个破婚庆公司而已，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都看小爷不爽是吧？小爷还不伺候了呢！不陪你们玩儿了，我就算自生自灭，也不会再受这个气了！” 说着，他就迈开大步，拉开办公室的门就冲了出去，留下一脸震惊的伍三江和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赵文熙。 “他……”伍三江这会儿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混小子是什么意思？离家出走了？” 赵文熙冷眼看着他，一声冷笑，不发一言。 尽管伍坤每打一个电话还知道在本子上划个勾勾，赵文熙要分清楚哪些联系了哪些没联系并没用多少工夫，但等到她把所有被伍坤骚扰过的客户全都安抚了一遍以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钟。 瘫在椅子上，她看着那三十几个电话号码，心里把伍坤的祖坟都要骂得冒青烟了。 真是个人才，拿着话术打电话，居然能把这三十几个客户全给惹毛！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翻了翻手机，赵文熙忽然看到了伍三江刚刚发的一条信息：赵总，伍坤有没有回公司？ 赵文熙嗤笑着给回了条“没”，眉头却还是微微蹙起。 那家伙还真的离家出走了？ 二十多岁了还搞这一套，他真是少爷的身子小公主的心啊，任性得可笑！ 也不知道他到底跑哪儿去了…… 不过，那家伙不是有很多富二代朋友吗？就算是离家出走应该也不愁吃不愁喝不愁没地儿睡觉的，担心他干嘛？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毛玻璃外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赵文熙没有让自己感慨太久。今天一整天过的鸡飞狗跳，她早午晚饭都是一口没吃，被她忽略太久的胃已经饿得发疼。 一会儿如无意外还得去明天的场地看看布场情况，她哪有心思再去操心别人的事情。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划着手机，一边把本子什么的往包里塞，准备收拾收拾出去觅食。就这一划手机的功夫，她的视线就被朋友圈的一张图片吸引住了。 那是三部孙培文刚发的布场图，看起来是一群人正紧锣密鼓地搭建明天的婚礼布置，配文还写着“为了明天的极致感动，我们不辛苦！”。 也是够矫情的了。 这个宴会厅看起来顶高顶多三米半，婚礼规模并不大，主题看起来是公司卖价39999的“天使之约”经典套餐——这也是主打中低端业务的销售三部比较高价的套餐了。 纯洁的白色罗马柱，加上零星点缀的金色系装饰，让整个典礼看起来典雅而圣洁。当然，新娘身后的巨大天使翅膀也是这一主题婚礼的亮点。 这个套餐在公司卖的很好，刚进公司的时候，赵文熙也没少推这个主题。这都好几年了，流程一再修改，道具却依然在用，可谓是把道具的剩余价值发挥到了极致。总价不高，利润率却十分好看。 套餐的“套”是个动词，超高的性价比、相比同档次婚礼相对低廉的价格，像个绳圈儿一样套住客户的心，不赶紧签约都觉得自己吃亏。 对于赵文熙来说，这种布场的画面一年见上千次，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吸引她目光的，是画面角落里，正在帮着搬道具的“工作人员”，居然是刚刚离家出走没几个小时的“惹祸精”伍坤！ 赵文熙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看到孙培文又发了个小视频，她赶紧点开仔细地看。 视频中光线不算太亮，但伍坤的脸还算是拍得很清楚，还真的是他本人没错。 这小子怎么会跑去帮孙培文布场？！ 这问题的答案，别说赵文熙想破头都想不通，就连伍坤自己这会儿都还没想明白！ 当他拿到赵文熙的客户名单刚准备打电话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实诚的男人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见赵文熙不在，那男人就挺客气的跟伍坤打了招呼。说自己叫孙培文，是销售三部的总监，找赵文熙是有点事要问。 这位孙总发现他正拿着赵文熙的笔记本琢磨客户名单，就挺热心的教了他半天该怎么打电话才不会被客户拒绝。 不仅如此，孙培文还跟他说：话术只是个辅助，实战之中还是要霸气一点，这样才可以显得很专业。 让他以后有不懂的可以去三部求助，这才笑眯眯地离开。 伍坤当时就觉得，这还真是个热心人，比那臭石头一样的赵文熙可真是强多了。 本想着回头可以跟老爸说，干脆换到三部去跟着孙总得了，起码对脾气呀。还没等他把那几十个电话打完，老爹就杀了进来，搞得他连混日子的心思都没了，直接离家出走！ 可是，离家出走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现在移动支付方便，身份证件又被老爹收走了，他根本就没有带钱包的必要，只在外套口袋里塞了几百块现金备用。摸摸兜儿，得！连这几百块都不见了，应该是掉在办公室沙发附近了，这会儿他浑身上下连一毛钱现金都没有。 他本打算去杜凯那儿呆着，可掏出手机打过去却是无法接通，再想拨出去，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一脸懵地看着关机动画，伍坤这才想起来，杜凯那小子要去欧洲度蜜月，这会儿不定在哪国的天空翱翔呢，哪能顾得上他？ 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噜叫，他正在纠结要不要回去服个软，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正是好心人孙培文。 第18章 无家可归的大少爷 离开爱慕的十分钟后，伍坤就已经莫名其妙地坐上了孙培文的车，到了正在布场的酒店。跟六七个工作人员一起领了孙培文带过来的工作餐，等着酒店电工过来开大电开始布场。 巧的是，跟他一起拿盒饭的是一个“熟面孔”，正是他面试的时候见过的那个新来的女孩儿安然。 在爱慕里他认识的人加起来一个手都数清楚了，看到“熟人”还算是挺高兴。安然看到他也很高兴，一个劲儿拉住他问东问西。 “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男孩’啊？！哈哈，你真的那么会闯祸啊？” 伍坤一听这话，瞬间就把眼睛眯起来一脸不满：“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连你们部门也知道我闯祸了？” 安然笑得直不起腰：“你可太客气了，哪是我们部门啊！是整个公司都知道了好吗？” 一听这话，伍坤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问：“那不就是几百人都知道我是个废物了？” 安然见他不高兴，立马就收起了笑意，一脸内疚地说：“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向你道歉！” 伍坤摆了摆手，端着盒饭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一脸怅然：“你别紧张，我又没怪你。像我这种人，什么都做不好，除了帅一无是处，被人看扁也是应该的。” 这会儿都还没忘了夸自己帅，安然让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好半天才拖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一脸真诚地说：“其实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的。” 伍坤瞬间就翻了个白眼：“羡慕我？小姑娘，看不出来你还挺现实哟！你要是想要个伍三江那样的爹，我明天就把他打包好送给你！到时候你可别想退货哈！” 安然都被他气笑了，不轻不重地锤了他一拳。“胡说什么啊你？爹能送人啊？” 伍坤这会儿晚饭有了着落，心情也开始逐渐好了起来，一脸坏笑地问：“那你是羡慕我什么？颜值？” 安然本想怼他几句，可一见他已经盘着腿儿准备就地扒开盒饭，赶紧制止他：“大厅内不允许我们吃东西的，得去外面。” 伍坤哪知道这些，抬头看看四周，这才发现刚才领了盒饭的工作人员果然一个都不剩，全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见他一脸疑惑，安然微微一笑，站起来把椅子归位，这才冲他摆了摆手：“走，我带你去秘密基地。” 等到了目的地，伍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谓的“秘密基地”，居然是——楼梯间！ 刚才的几个工作人员这会儿全都零零星星坐在台阶上，风卷残云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菜。见他和安然两人过来，还有人给他们递了两张报纸。 安然轻车熟路地拿过报纸，找了个台阶铺好，这才示意伍坤坐下。 “为什么要在这儿吃饭啊？！这也太可怜了吧？” 伍坤哪受过这罪，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像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安然叹了口气，一边打开自己的饭盒一边说：“赶紧吃吧。大家都是这样的。酒店的规矩是不让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在厅里用餐，我们只能找地方吃了。而且这儿其实也是不允许的，一会儿要是被酒店的人发现，又要扣布场押金了。你也别觉得委屈，不止是咱们，一会儿孙总办完入场手续，也会过来。” 看他没什么反应，安然又接着说到：“我昨天面试完就直接被分到三部了嘛，昨天晚上就是在这个酒店布了一夜场，不过不是今天这个厅，饭也都是在楼梯间解决的。据说，全公司都是这样的。” 伍坤看她一脸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这才苦着脸打开了盒饭，慢吞吞地吃起来。 也许是真的饿了，像盒饭这种东西伍坤一向是不感冒的，现在两口下肚居然觉得十分美味。胃里有了食儿，他的话就变得多了起来：“你是直接入职的？那你比咱们之前见到的那个西装男强多了嘛！韩大姐让他回去等三天通知，他岂不就是凉凉了？” 安然笑起来：“那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从入职到现在，已经几十个小时没好好睡过觉了，虽说只要撑到明天婚礼结束就可以放假一天，但是我现在是真的好困啊，感觉吃着饭都能睡着！” “切！你觉得累是因为你不是个财迷！” 伍坤挑眉，一脸戏谑的表情：“我就不明白，一个婚礼而已，有这么复杂吗？有必要那么拼吗？赵文熙那家伙，一见有活儿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跟她说什么她都是钱钱钱，把钱看得跟命一样！牙尖嘴利，不择手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哪像个女人？遇上她我真是倒霉透了！哎，你可千万别学成她那个样儿啊！” 安然一听这话，正在扒拉饭菜的筷子瞬间就停了下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伍坤说到：“这就是我羡慕你的地方！伍坤，我真羡慕你能跟着赵文熙！” 看着安然一脸的认真，伍坤不由得摇了摇头，心生满满都是疑惑。还真是林子大了啥鸟儿都有，这年头儿怎么什么人都能有迷妹？ “我真的不明白哎，赵文熙又凶又贪财又没底线，这种人要说是老板喜欢吧我还信，毕竟她是个称职的摇钱树。可她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这么崇拜她？” 安然听他这么说，直接就把手里的盒饭合上了，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不止是我，我觉得其实全公司都挺崇拜她的。” 见伍坤一脸不屑，她又接着说到：“赵总虽然在公司出了名的凶，但是她业务能力确实牛，这是任谁都抹杀不了的。你是不知道，虽然我刚来，但是我也能看出来，三部这边好几个人别看平时让孙总带着跟赵总对着干，但其实都想过去跟着赵总，公司里都知道跟着赵总有肉吃，没有她拿不下的业务。你想想看，她一个人，对抗这么多人，这么些年都没输，这还不牛？” 此刻的伍坤可听不得这些话，撇着嘴就想反驳，他现在提起赵文熙还是恨得牙痒痒，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那她更应该反省反省了，为什么就她是光杆儿司令？肯定是待人刻薄，拼命压榨手下！就像她变着法儿折腾我一样！没人性，虎姑婆！” 第19章 女魔头居然有迷妹！ “不不不，这你就误会了！” 安然摆手摇头，一个劲儿地解释：“我听供货商那边的工作人员说，别看赵总很严格，但结款真的利索，对她的手下还有工作人员其实特别好！提成算得多不说，平时布场连盒饭都不让吃，只要活儿干完，立马带队杀去她相熟的私厨馆子，想吃什么点什么，她全包；有时候布场晚了，回家不方便的员工她要么统一给叫车送回去，要么直接在酒店开好房间让休息，给手下花钱从来没手软过！日常的报销什么的更不必说了，只要好好干，福利好得不得了！” 伍坤的下巴都快被这话给惊掉了，伸出手在安然眼前挥了挥才说到：“你快醒醒！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听了谣言啊？你跟我说的是一个人不？我咋觉得就凭赵文熙那个财迷样儿，干不出来这么暖心的事儿啊？她是自己不想吃苦吧！” 安然一把拍掉他的手：“你没听错我也没搞错，这事儿你去公司一问都知道啊！她确实对手下不错，而且她自己比谁都要拼！要不是工作强度确实太大，工资高福利好基本上是拿老命换的，她之前的那些助理才舍不得走。我听说啊，只要跟过她的人，出去随便找个婚礼公司应聘都是全能人才，可抢手着呢！”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伍坤扒了两口饭，嘴里呼噜呼噜地说到：“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的，来了才多大工夫，打听了这么多八卦？” 安然不好意思地笑笑：“哎呀，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嘛，我就是奔着赵总来的，真的很想进她的部门，所以自然要多打听一点！可惜，她上一个助理跑掉据说是因为要奉子成婚，所以她跟人事部打过招呼，尽量给她找个靠谱的男助理。然后你一出现我就凉了，直接被丢进三部，正好赶上他们忙得焦头烂额，知道我学过插花就直接把我安排过来帮忙了。” “我就一直没太明白，有那么累吗？非得大半夜的布场，良辰吉日？就不能白天消停儿地干活儿吗？” 过于油腻的盒饭这会儿已经开始变得发黏，伍坤吃了不到一半就没了胃口，见安然没也有接着吃的意思，顺手就想把她手里的饭盒接过来收走。 “这位少爷，请别浪费粮食好吗？咱们八点才能入场，今天晚上要是饿了你打算啃桁架还是吃地毯？”安然斜了他一眼，赶紧捂住自己的饭，这才接着说到，“你以为谁想半夜布场啊？为了不影响正常营业，好些个酒店的布场时间都放在晚上，而且还限时，超时就扣进场押金，一小时一千块，你说着急不？”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所以说我很佩服赵总啊！据说，她最高纪录是连续一个星期，休息时间加起来不到四个小时！就这四个小时还是在飞机上睡的，简直是强到可怕！她当时的助理是个体校毕业的男孩儿，比你壮多了。那男的忙完那一周就连着病了半个月，哭着喊着要辞职，说是实在受不了这工作强度了……” 听了这话，伍坤心里不由得想起每年“五一”、“十一”这些结婚高发期，老爸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最忙的时候就整整一个月连家都回不了，衣服都是打发公司的员工从家取了直接送去会场，忙得没个人样儿。 “有必要这么拼吗？为了挣钱，命都能不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人生观，不是伍坤能理解的范畴。在他心里，为了钱和地位丢了生活，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不拼怎么行？年轻嘛，就是得拼啊！你想啊，现在想让人把钱从他兜里交到你手里有多难？更何况，人家客户把一辈子就一次的重要仪式交给咱们，这是多么大的信任？说什么也不能辜负啊！等我什么时候可以变得像赵总那么强大，我一定要为更多的新人做出他们梦中的婚礼！” 安然斗志满满的样子，让伍坤心里五味杂陈：“你还挺热血的嘛！” “年轻人嘛，热血一点好！你跟着赵总那么好的师父，哪怕受点苦，能学到真本事就是最值钱的啊！再说了，你要是看她不爽，在她最擅长的领域超越她，让所有人都承认你的能力，不是更酷的事情吗？” 在她最擅长的领域超越她…… 这话就像是一颗火种一样，让伍坤的内心也燃了起来！如果看她不爽，打败她不就好了？！ 想想跑出来的时候，老爸和赵文熙的脸，伍坤的心里充满了斗志：你们不是都看不起小爷吗？小爷这回就长点儿志气，让你们好好地被打打脸！ 正在心里默默赌咒发誓，孙培文已经开始在楼梯间的门那儿冒了个头出来，张口就是火急火燎地催促：“开工了开工了！没吃完的别吃了！押金交了，进场手续也办好了，我现在去找酒店的电工接大电，你们赶紧把设备从地库弄上来！都给我快快快快，今晚还想睡觉就给我速战速决！” 一瞬间，就像是被吹响了集结号，所有人都叮叮咣咣地收拾、起身一气呵成，活像是一群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士一样！ 伍坤长这么大哪见过这阵仗，不由自主地跟着起身，来不及拍拍已经有些麻痹的大腿就跟着跑出了楼梯间，开始了平生第一次的熬夜布场之旅。 乱糟糟的头发、乌青的眼圈、还没来得及换的衣服、熬通宵导致的两眼通红…… 当伍坤干了一晚上活儿，一大早跟着设备部的车回到公司，一进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赵文熙。 其实两人这会儿半斤八两，谁看起来都是一副随时能倒在地上睡着的样子。区别只在于，赵文熙的手上此刻拿着个塞着牙刷牙膏毛巾洗面奶的透明小包，身上还挂着她的随身包，不知道是刚来还是正要走。 “我去！”伍坤看了眼窗户外面，这会儿顶多五点多，外面都还没彻底天光大亮，他哪儿能想到这会儿居然能看到赵文熙？ “你是就没走还是已经上班了？”不论是什么原因，这女人这个时段儿居然在公司出现，简直是太诡异了！ 赵文熙看到他也是一脸意外：“你怎么这会儿来了？你爸没去找你？” 伍坤这会儿累得简直想往地上跪，两条腿僵硬地就跟不属于自己一样，他一边像个僵尸一样往沙发那儿挪一边没好气地说：“我没见他啊，也没回去……我是来这儿找东西的，兜里的东西掉了。”说着就好一阵翻腾，连沙发靠背都让他揪了起来。 赵文熙简直无语，冷着一张脸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掏出几张纸币。 “你找这个呢吧？掉沙发边儿了。” 伍坤看了看钱又看了看赵文熙，好半天才沉默着走过来，接过钱塞进口袋，这才嘟嘟囔囔地说了句：“谢啦。那个……”熬夜让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倒是十分诚恳，“我昨天，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第20章 跟着赵总见见世面 伍坤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跟赵文熙说话，但忙了一宿的赵文熙此刻却连感到欣慰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在叫嚣着需要休息。 “你昨天祸害了我三十几个客户，有我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我昨天挨个儿给人家打电话赔礼道歉！有俩脾气暴躁的已经按你说的时间要今天过来，再改时间不合适。” 说到这儿她疲倦地把后脑勺也靠在椅背上：“拜你所赐，我昨天加班搞了一宿，把两个本来不需要这周出的方案提前赶出来了。我现在刷牙洗漱拾掇拾掇就得去会场，完事儿还得滚回来见你约的客户，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看伍坤的表情变得有些内疚，她又接着说到：“不过你也别太自责哈，你爹的处理方案我还是满意的，算是他代你受过了吧。” “喂，不是吧你？！你又怎么坑他了？”伍坤一下就急眼了，“我说你就不能换个人坑吗？ “他答应我，我六月份所有的单子他给我出设备都按供货价的七折。” 赵文熙说到这儿嘴角就不由得翘起来：“而且，你弄清楚哈，是你坑他不是我，这解决方案是他主动要求的，我可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啧啧啧，说真的，我现在是真希望少爷你能长长久久地留下来，你再在我这儿闯点祸啊，你爸公司估计以后都得归我!” 一听这话，伍坤刚刚的那一点点内疚,一下子就像是被一脚踩灭的小火苗一样荡然无存，说起话来都是咬牙切齿。 “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我奸商？”赵文熙笑得肩都在抖，“行吧，奸商现在得去刷牙洗脸换衣服了，你走的话给我把门儿带上。”说着她抓起自己的小包儿起身就慢吞吞地往外走，看起来疲惫不堪，一副肩上扛了座山的既视感。 经过伍坤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到：“你记得开手机哈，你爸估计已经让你气疯了，知道你跑去跟孙培文布场了，估计是懒得理你才没去找你吧。” 伍坤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说，立马就两眼圆睁：“他怎么会知道我去哪儿了？孙哥告诉你们的？” 赵文熙一听这话倒是笑了：“孙哥？你们俩什么时候混这么亲了？说真的，你怎么会跑去他那儿布场的？” “人家那才是当领导的风范好吗？不止教我怎么搞电话营销，还很看好我呢！你跟人家好好儿学学！” 这话倒是让赵文熙一下子来了精神。 她眉毛一挑，一脸玩味地问：“你是说，是孙培文教你打电话的？” 伍坤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但看赵文熙那奇怪的表情，心里还是不由得泛起嘀咕，嘴上却还是十分硬气：“对啊！他来办公室找你你不在，看我打电话遇到了瓶颈，二话不说就给我指点了指点。怎么？你还想找孙哥的麻烦？” 看他那副打算护着孙培文的蠢样，赵文熙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这小子怎么会蠢成这个样子？！要不是孙培文从中作梗，就算是个只会念话术的愣头青，也不该把几十个客户都得罪成这样！ 不过，孙培文从来都不会主动来跟她打交道，为什么会这么巧，正好在她不在的时候专门跑到办公室找她，而且还很“巧合”地教伍坤闯祸？ 赵文熙一脑门子官司还没想明白，已经化身成为孙培文迷弟的伍坤就又嘚嘚瑟瑟地说到：“我觉得你真的应该跟人家孙哥好好学学，虽然你们这行业很Low,但我还是觉得人家谈客户的方法还是不错的，比你那个话术里的方法可要好使多了！” 树争一张皮，人争一口气！ 听了这话，争强好胜的赵文熙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她原本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空洞的眼神瞬间就锐利了几分：“你觉得我的方法有问题，觉得这行当很低端是吧？行！今天我就让你见见世面！我现在收拾收拾要去会场，你当我助手试试工作强度；下午跟我一起见客户，我让你亲眼看看话术到底有没有用！今天你要是能扛下来，你今后在这办公室想走想留想怎么着都行！可你要是扛不下来，就老老实实给我当几个月苦力！怎么样？敢吗？” “切！去就去，谁怕谁！” 伍坤这混世魔王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面对赵文熙的挑衅，他自然是要全盘接收。在办公室等着赵文熙拾掇完，俩人就一起坐着电梯往地库走，一路上两人都呕着气，谁也不理谁。 可是，一到地库，刚走到跟赵文熙的白色霸道跟前，安静了没一会儿的伍坤就怪叫了起来：“我去！这是你的车？哇哇哇，不错嘛你！你还别说，跟你这性格还真搭！”拽开副驾的车门，他还在赞叹不已，“你们这些资本金真万恶，我早就想要这个了，我爸说怕我惹事，不给买越野……我去，你这还是柴油的？” 赵文熙没搭理他的吱哇乱叫，一抬手就把车钥匙丢了过去：“你开吧我今天不想开车，你带我过去。” “好啊好啊！”伍坤一听这话蹦着高儿就绕到了驾驶座这边，一边上车一边东摸摸西看看，满眼冒金光：“哈哈哈，我还没开过越野呢。老爸那个破车看得跟宝贝一样，一下儿也不让我碰，抠门儿的要死，你这个车没他的贵，可是我觉得好看多了，他那个太楞了，不好看！” 他好一阵儿絮絮叨叨，发动车以后才一边研究着仪表盘一边把头转向副驾驶：“你说是吧？……” 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刚才还冷若冰霜的赵文熙此刻已经窝在副驾驶座上，眼皮紧闭眉头微蹙，怀抱着自己的包，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此刻的赵文熙看起来远没有平时那么棱角分明，瘦小的身躯，低垂的睫毛，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 伍坤眨了眨眼睛，嚯嚯赵文熙坐骑的兴奋感一下子降低了一多半。 这女人整宿不睡，也难怪会累成这样，说到底，还是他伍坤害得……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想要探身过去帮赵文熙拉起安全带。 可他刚一凑过去，赵文熙刚才还紧闭的双眼瞬间就睁开了，吓得伍坤一下子就弹回了座位上。 第21章 我只是怕你死这儿 “呃……你，你别误会啊！”伍坤也不知道怎么搞得，脸上忽然像是多了两盆炭火一样，瞬间就烧红了起来，“我是看你睡着了帮你拉安全带！” 赵文熙也不说话，就那么冷着脸直直地盯着伍坤，看得他心里发毛。大概过了足有十秒钟，她才一言不发地自己扣好了安全带，一边闭眼恢复刚才的姿态一边冷冷地说到：“华阳广场。” 华阳广场？ 伍坤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目的地，可她也没说清楚到底是华阳广场哪儿，看着赵文熙偏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的状态，伍坤索性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心想等到了广场再问得了。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根本就是多虑。 他们的车一靠近华阳广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巨大的舞台和漫天的空飘气柱。舞台的那边尽管还没有开始正式的活动流程，却已经聚集了不少被这大阵仗吸引来的围观群众。 刚把车停好，一路都闭着眼睛的赵文熙瞬间就像只猫头鹰一样睁开了眼，搂着自己的包就自顾自地下车朝着舞台一侧走去。 伍坤看了看她的身影，瞬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一刻忽然有点同情赵文熙。一个女人，能靠着自己爬到现在的位置并不容易，天知道像这样一熬就是一宿的高压工作状态她维持了多久…… 远处的赵文熙已经到了调音台旁跟工作人员对接，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伍坤叹了口气，赶紧锁好车跟了上去。 今天这场看起来是某个微商品牌总代理和公司的签约仪式，没有选择在酒店举行活动而是劳民伤财选择广场这么显眼的场合，应该就是想扩大影响力。 在活动现场的赵文熙，活像是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此刻的她根本无暇去顾及其他，一看到伍坤朝着她跑过来，立马就给他下了任务：“去找演艺部的人过来，活动再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我现在还没看到舞狮队和开场舞团，落实一下是去换衣服了还是压根就没到。” 没等伍坤反应过来，她又继续跟旁边设备部的工作人员说到：“今天有风，主背景的喷绘面积比较大，找两个人再往桁架后面加些配重，现在这样不行，一会儿风如果变大，我怕连着架子拍下来！这个主背景我设计的时候有预留的风口位置，找两把美工刀出来，等下看情况，如果风力变大，立马在风口的位置划开扣子，起码不会出危险。还有，主办方的车队到了没？……” 赵文熙安排了各个部门的工作，一回头才看见应该去干活儿的伍坤还一脸懵地站在那里，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你愣着干嘛？” 伍坤一脸无辜：“我不认识演艺部的人啊，你让我找谁？” 现场跑来跑去的工作人员足有几十个，大家都忙得要命，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演艺部的人！ 赵文熙简直无语：“鼻子下面长嘴只会吃吗？去问啊！” 她眉头紧皱完全没好气，气势强大到连旁边的人都开始同情伍坤。一个设备部的平头男人立马从机柜上拿了个对讲机递给伍坤，压低了声音问：“你去广场西边停着的那几个金杯车那儿看看，他们如果到了应该会去那边换服装，实在不行就用对讲，演艺部总监汉森取走了一个对讲，可是不知道这会儿开了没。你会用对讲吗？” 伍坤原本让赵文熙怼得一肚子火，可眼下这种紧张的工作氛围莫名让他没有办法使性子发脾气。面对和善的平头大哥，他只能温顺地点点头，这才冷着脸瞥了一眼赵文熙，拿起对讲机往广场另一头跑去。 找到了演艺部总监，确认了赵文熙让他落实的情况，伍坤立马跑回了调音台复命。可当他靠近赵文熙的时候，却发现此刻的赵文熙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整个上半身几乎是跟腿对折，脑袋也低低地垂在膝盖上，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广场上空是飞机航道，一会儿别太指望航拍，让摇臂那个机位多拍点大景……” 这女人真是古怪！ 伍坤不由得又在心里吐槽，安排个工作而已，干嘛把自己窝成个虾米一样？就这还好意思教育别人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等赵文熙不吭声，伍坤才说道：“喂，舞狮团和开场舞的人都到了，正在车里换衣服，一会儿活动开始对讲呼一声他们就过来了；还有，汉森永熙总监让我把流程单拿给他，他好安排礼仪小姐和剪彩用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赵文熙就慢悠悠地直起了腰，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密集的汗珠立刻就吓了伍坤一跳。 “哇，你怎么了这是？！”看她那副痛苦的样子，伍坤一下子就愣住了，“你看起来状况不太好哎！病了？” 赵文熙却没理他，用手按着自己火烧一样难受的胃，强压着想吐的感觉，踉跄了一下才站了起来。 她放满了脚步走到调音台前，抓起一张流程单递给伍坤，示意他赶紧把流程单给演艺部拿过去。 伍坤接过流程单，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你是胃疼吗？要不要给你买点药？” 赵文熙一手按着胃，一手撑着航空箱，强打起精神抬眼看了看伍坤：“少废话，该干嘛干嘛去！实在没事做，去跟着设备部给桁架做加固，会场的椅子还得再加两排，帮忙摆好，每个椅子上摆好矿泉水和伴手礼……去吧。”她无力地挥了挥手，然后就又回到了椅子上，窝成了虾米的形状。 热脸贴了冷屁股，伍坤此刻却一点也没觉得难堪， 他抓着流程单扭头刚走了两步，回头又看了看明显已经在死撑的赵文熙，转头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赵文熙已经痛到没力气再回话，从昨天晚上开始，她的胃就已经在闹腾个不停；喊了外卖的清粥小菜，吃了抽屉里常备的胃药，那种胃里火烧火燎的痛却越来越烈，一点要缓和的迹象都没有。 伸手抓起椅子腿边扔着的水瓶灌了两口，她硬撑着站了起来，活动很快要开始，她还不能倒下，无论如何也得撑到活动结束结了尾款再去医院。 “给！” 当她正跟音响师沟通流程音乐顺序的时候，一个喘着大气的声音就在她身边响起——是伍坤！他像是用汗水洗了个澡一样，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递过来。 赵文熙一头雾水地打开塑料袋一看，居然是胃药，而且起码有三四种不同的品牌。 伍坤一边抓起赵文熙的水瓶猛灌了两口，一边指着袋子里的药喘着粗气说到：“这个比较快速见效，但是有副作用，应急吃还行；这个是中成药，副作用没那么大，见效慢；另一个是护肠胃的，可以配着用，我还买了止痛片，你看着吃吧。” 赵文熙压根儿没想到伍坤这小子会有这一出儿，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看药又看看伍坤。 她刚准备说声“谢谢”，嘴还没张开，伍坤就一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边说：“别太感谢小爷哈！我只是怕你死在这儿！” 第22章 难以下咽的巧克力 毒舌小子伍坤一句话，就噎得赵文熙硬生生地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谢谢”给咽了下去。 果然不能对这家伙有任何期待，纯属多余！ 伍坤几口喝完了手里的水，还没忘了把空瓶子还给赵文熙，看了看赵文熙的脸色，还不忘从机柜旁堆着的矿泉水里拿了一瓶递给她。 “赶紧把药吃了！你放心，你交代我的事儿我都弄好了。演艺部那边会照着流程来，有变动对讲呼就行；架子后面加了俩水泥墩子，别说刮风了，下刀子都倒不了！椅子也摆好了，一切就绪，就等着开始了。”说到这儿他看了看远处又说，“我先闪了哈！得帮着演艺部把开场鼓搬到舞台上……”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得没影儿了，看起来还挺忙和。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音响师跟赵文熙年纪差不多大，却已经是公司的老师傅了，跟赵文熙打了几年的交道，调侃起她来也是毫不嘴软：“赵总啊，你这新助理不错嘛！胆子是真不小，居然敢管你？！哈哈哈，现在是不是就流行这种奶凶奶凶的小狼狗儿啊？” “胡说什么？”赵文熙白了他一眼，“赶紧把几个抽奖环节的音乐搞定，产品宣传片还得再试播一遍！” 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活动，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时刻处于战斗状态。当伍坤拖着如同灌了铅的两条腿慢吞吞地爬上车以后，这才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黑白无常抽走了魂魄一样，整个人都瘫软在驾驶座上，连坐直了都费劲。 如果说在孙培文那儿布场一整晚消耗的是体力，那么跟着赵文熙执行活动的这两三个小时就是连体力带脑力和精力一起消耗，从头到脚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样，连想想等会儿吃什么的心思都没了，彻底打不起精神来。 正琢磨着自己现在开车的话算不算是疲劳驾驶，驾驶室的车门就被赵文熙从外面拽开了。“下车。” 见伍坤一脸疑惑，她又说到：“你现在累成这个鬼样子，这会儿开车，咱俩一会儿都得死在路上。你吧不要紧，我下午可还有客户要见呢！” “嘿！你这是吃了药活过来了是吧？”伍坤一开始跟赵文熙斗嘴就来了精神，“要不是你故意使坏，小爷我怎么会累成这样？！” “户外活动本来就累啊。”赵文熙一边一把抢过车钥匙锁好车门，一边扭头往路边走去。“户外做活动比室内要麻烦多了：要考虑天气，要考虑场地，还得考虑接电问题，哪个环节出问题都很要命！不止不能随意用航拍机，音响声音还不能太扰民变成噪音污染，不能随意放空飘气球，不能随意撒纸花儿彩条……最重要的是，在这种公众场合，人数聚集到一定数量都是提前报备审批的，一旦发生意外，搞不好就弄成了非法集会，直接闹上社会版！” 说到这儿，她扭头又说到：“不过，你要是觉得是我故意整你也可以，现在就回去找你爸告状吧，我无所谓。” 真是个毒舌女奸商！ 伍坤在心里暗骂着，估摸着时间这会儿都已经两点多了，她现在应该是要去找吃的，想了想来之前跟她打的赌，只能挠了挠头慢吞吞跟了过去。 不到一分钟，一辆黑色的别克车就靠近了他们，赵文熙闷声不响地就坐了进去，伍坤也赶紧跟上，上车才知道原来这是赵文熙定好的网约车。 一路无言，等司机开到目的地，伍坤还没下车就开始对着赵文熙鬼叫起来：“赵文熙，你这会儿带我回公司干嘛？不去吃饭吗？都已经快三点了啊！你想饿死我啊？” 赵文熙却根本不搭理他的质问，一边往爱慕大楼里走一边接起电话：“钱总，我到公司了。好好，您直接到十五楼贵宾间吧，我等您。” 一直到上了电梯，她才挂断电话，对铁青着一张脸的伍坤说到：“我刚才已经安排他们那些工作人员去饭店了呀，你肚子饿了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急着要跟我回来见客户呢。”说着就一脸坏笑地按下了十五楼和十七楼的按钮。 伍坤听了她的话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他本以为怎么去的就得怎么走，这才上了赵文熙的车，可万万没想到被她这么整了一下！ 以他这标准食肉动物平时的饭量，一天吃四顿正餐，顿顿少不了肉，有时候凌晨一两点还得爬起来吃个夜宵什么的，从昨晚到现在十来个小时只吃了个不甚美味的盒饭，哪够他摄取能量？ 两个人的电梯里，瞬间就响起了震天响的“咕噜咕噜”声，一听就知道这肠胃的主人早已经饿得要挠墙。 看着伍坤脸上默默泛红的蠢样，赵文熙不由得失笑：“我直接去十五楼等客户，你去办公室把办公桌上的平板电脑拿下来，再拿上纸笔下来，等会儿见客户尽量做好记录就行。” 说到这儿，电梯正好停在了十五楼。赵文熙一边往出走一边回头又补了一句：“办公桌左边的第二个抽屉里有吃的，你要是实在饿得心慌可以先拿一点垫一垫，顺便可以帮我拿一点。”说完就扭头走了。 这难得的示好让伍坤顿时愣住了。 她这是在还给她买胃药的人情么？ 伍坤笑起来，嘴里嘀咕着：“这家伙，还不算是太没人性嘛！” 可是，这种好心情等到他拉开那个据赵文熙所说放着食物的抽屉，瞬间就变成了泡影——哪有什么可以顶饱的东西？里面除了半个抽屉的黑咖啡，能吃的东西就只剩下两盒黑色包装的巧克力，再无其他！ 这东西，会越吃越饿的吧？！ 伍坤半眯着眼睛看着巧克力包装盒上印着的那堆看不懂的外文，吞了口唾沫，这才从精致的盒子里抠出一颗乌漆墨黑，一点花样纹路都没有的方形巧克力塞进嘴里，迫不及待地啃了下去。 只是一瞬间，伍坤觉得就像是有苦瓜和黄连一同在口腔里炸裂一样，浓烈的苦涩猛烈地攻击着他的每一个味蕾——这哪是巧克力，简直是在生啃苦丁茶！ 赵文熙，你这是故意整人是吧？！ 吐掉了让人难以下咽的“苦味炸弹”，伍坤又抓了几个同款的巧克力就气势汹汹地杀向了十五楼。 第23章 胡搅蛮缠的准新娘 等伍坤到了十五楼，“砰”地一下推开VIP接待室的门，已经在脑袋里酝酿了一路的质问就瞬间顺着喉咙给憋了回去。 接待室里根本就不止赵文熙一个人，客户已经到了，一对中年夫妻加一对小年轻，看起来是新人和父母一起来了。伍坤进来前，他们正在跟赵文熙沟通，祥和的氛围此刻被伍坤这气势汹汹的忽然闯入给轻易打破，几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震惊，气氛十分尴尬。 一瞬间，包括赵文熙在内，屋里的五个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伍坤身上。 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吓得伍坤赶紧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寻仇一样的表情。 他尴尬地干笑了一声，这才把手里的巧克力默默塞进裤子口袋，把平板电脑递给赵文熙，完事儿掏出笔和小本子，规规矩矩坐在赵文熙旁边，乖巧地活像只鹌鹑。 “这是我助理。”赵文熙云淡风轻地打消了客户的好奇，她打开平板电脑，找到婚礼相册，给看似准新人的年轻男女递过去：“你们先看看图片找找灵感，看看是想要哪种风格呢？既然场地还没有定下来，那么现在比较主流的西式婚礼、中式婚礼，甚至是户外婚礼、创意主题婚礼，咱们都是可以考虑的。” 这话听着很耳熟，一下子就吸引了伍坤的注意力。他歪头想了想，一下就想起来，这几句话根本就是那个所谓的“婚礼话术”里的原话！ 这家伙是真的在用那套东西谈客户！ 准新郎的爸妈正在和准媳妇一起看图片，一脸精明的新郎忽然抬头看向赵文熙：“赵总，这图片上的，都是你们做过婚礼吗？看着是挺不错的！不会是网上下载的吧？” “当然了！”赵文熙笑着点头：“您有这种疑问我很理解，因为你到任何一家婚礼公司看到的都是样本，其中当然也会有一些买样片和在网上下载样片的，但是你到我们这儿就真的可以完全放心。我们很注重客户的隐私，这些视频、图片，没有客户的允许，我们是绝对不会对外的。其实您现在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爱慕每年要做几千场大大小小的典礼，规模、风格、主题，永远都在引领婚礼潮流，别家想撞同款都不容易。” 新郎的妈妈此刻也是笑容满面：“我也是之前去参加朋友家的婚礼，觉得你们做的真的挺好的，这不自家要办事儿这才专门找来的嘛！就那个杜家，你记得吧？” “杜家公子的婚礼这才过了没两天，当然记得！”赵文熙满脸都是惊喜的表情，“您和杜总认识啊？那那天的中式婚礼您也在咯？真是太有缘了！” 新郎妈妈一看也是个健谈的老太太：“可不嘛！我经常跟杜夫人打牌的……”说着，她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到：“我听说，他家婚礼花了四五百万？有没有那么夸张啊？！阿姨那天就看见你忙来忙去的，看起来又专业又能干。阿姨真的觉得跟你投缘，我们家儿子的婚礼要想做成那个规模，你可得给阿姨优惠啊！” 一听这话，坐在一旁十分高冷的新郎父亲，立马就拿胳膊肘杵了一下自己老婆，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赵总，你别理她！妇道人家就是嘴碎！这场典礼我们是想要做的隆重些，但是不用那么几百万地砸下去，搞得金碧辉煌的给脸上贴金，没意义。” “没有没有，阿姨很可爱！”赵文熙摆摆手笑了起来：“叔叔，我跟您说实话，客户消费了多少钱，我是真的不能说。如果这次有幸能让我负责咱家的典礼，再有旁人问起来，这些起码的隐私我也不会对外说的，这是职业操守。但是呀，就冲阿姨这句跟我‘投缘’，我也得给最大的优惠呀，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省下的就是赚下的嘛！” 她这话每一句都是从话术里自由组合而成，几句话下来，对面儿的两位一看就不差钱的夫妇就都成了她的“叔叔阿姨”！ 笑容满面，轻声细语，一反常态的热情版赵文熙让坐在一旁的伍坤直起鸡皮疙瘩，简直想揭开她的假面具，看看到底是什么妖怪伪装的，根本不像是平时凶巴巴的财迷“虎姑婆”。 他听得难受，那阿姨却像是一副遇到知音的样子，就差没有握住赵文熙的手了：“哎呀，你这姑娘真的是，太会说话了！我们老两口创业不容易，熬到现在虽说公司上市了，可毕竟还是得瞻前顾后注意影响。儿子结婚就一次，又不能太寒酸丢了面子，也不能太奢侈太出风头。我们这也折腾不了几年了，随后儿子**的话，因为个婚礼让股东们说他闲话就不值当了。我们觉得吧，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地办个典礼就行，咱们中国人嘛，还是要个喜庆！” 话说到这儿，她拿过新郎新娘手里的平板电脑翻了几下，把画面停在一张红彤彤的中式婚礼上，把电脑递给了赵文熙：“我觉得这种感觉的就不错，很大气，看着也喜庆。其他几个中式的感觉也不错，啊，老杜家那个也很好。最好啊，是能把这些都综合一下，跟他们都不一样，那就更好了！” 中式婚礼因为流程复杂，普遍要比西式婚礼的要价高些。这家人是杜家的朋友，消费水准也就差不了。 赵文熙的小雷达早已经捕捉到了金钱的味道，四个人一进来拿眼一扫，立马就确定了这位话多而强势的阿姨才是最终决定权的持有者，自然要特别注意。 “这几个都是比较高端的中式婚礼设计，阿姨很有眼光啊！”有了大体的方向，赵文熙开始努力加砖添瓦火上浇油，“其实国内的西式婚礼现在很多都是中西合璧，走着西式浪漫婚礼的流程，还是得根据国情，加上父母致辞、拜谢父母、家人共同举杯感谢来宾这些环节。反倒是中式婚礼，对于传统孝道的体现会更加纯粹一些，整体的氛围也会更加热闹喜庆……” “那个……” 没等赵文熙说完，打从进门就没说过话的准新娘就忽然开口：“赵总，我的典礼服已经订好了白纱，再过几天就会从欧洲送过来，所以我跟我老公都比较倾向于西式婚礼。” 一句话的功夫，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可怕。不止是赵文熙，新郎父母脸上的笑容都瞬间僵在了脸上，气氛变得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第24章 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在平时谈业务的时候，除了客户自己本身没钱，就数出现一些无法预料的变故最让赵文熙反感——这位打进门起就一声不吭，现在却忽然插话的准新娘就是这个讨厌的变故。 久经沙场，赵文熙脸上的尴尬只存在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迅速在职业素养的激发下，转变成了无比温和的笑容。 “哎哟，都怪我没有了解清楚了。” 赵文熙看着准新娘的眼睛说道，“只考虑了叔叔阿姨的喜好，倒是把最重要的新娘子给怠慢了。长辈们喜欢红火热闹的风格，年轻人喜欢纯洁浪漫的西式婚礼，这都是很好的想法。咱们现在离婚期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婚礼风格还可以再商量，等场地定下来也不迟。” 赵文熙这话其实是在点拨新娘，在未来婆家面前最好不要这样强势，有商有量才不会在还没结婚的时候就闹出矛盾。 可惜，这位准新娘根本就不接受她的好意，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我们当然会慎重。我的白纱三个月之前就订好了，不可能改。这场婚礼，只能做西式！穿着白纱做中式婚礼，那不就是不伦不类吗？” 说到这儿，她一把挽住一旁准新郎的胳膊，一边撒娇一边摇晃：“你答应我的，我要穿白纱嘛！我连姐妹们的伴娘服都订好了，现在怎么改？哎呀，我是平面模特，让我穿一身松松垮垮的中式礼服，我可不愿意！而且，咱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要做黑白色调的西式婚礼嘛！你没跟叔叔阿姨说？” 这话一出，不止新郎的脸色变得难看，一旁的新郎父母更是面色铁青。明摆着是新郎在中间打了马虎眼，压根就没有和父母沟通过想做黑白西式婚礼这回事。 “小小，你这是什么话？结婚这么高兴的事，又不是办丧事，黑白色算怎么回事儿？” 新郎的妈妈一下子就急了眼，根本不顾一旁老公拉她胳膊劝解，毫不客气地说到：“我们家一向是比较传统的，你要是想做西式婚礼，那是你们年轻人的流行，我可以勉强依着你。可是，要是弄什么古怪的黑白主题让亲戚朋友看笑话，那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同意！” 清官难断家务事，此刻唯一等着看热闹的只有“吃瓜少年”伍坤。眼前这状况，他倒是很想知道赵文熙会怎么处理。 “自罗马时代开始，白色就象征着爱情。在1850年到1900年之间，白色也是富裕的象征，而到了本世纪初，白色代表纯洁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其他。” 让人没想到的是，赵文熙忽然冒出这么文绉绉的一句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似的，一脸笑意地继续说道：“中式也好，西式也罢，其实都是为了仪式感服务。不论是哪种，只要用心做，设计的巧妙，都会有非常好的效果。毕竟，爱情才是主角，对吗？” 这话给了双方一个台阶，此刻还能保持理智的新郎父亲一下子就抓到了这个信号，叹了口气说到：“其实，我们长辈怎么都行，毕竟以后过日子的是他们小两口。只要他们满意，我们怎么都好商量。只是，这黑白色……赵总，之前有人做过黑白婚礼吗？” “是有的，但是并不多。”赵文熙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十分淡然，“毕竟这种个性的婚礼也不是所有新人都能接受，新娘的想法还是比较特别的。其实，黑白色也可以做的很漂亮，比如钢琴的琴键啊、二次元漫威风啊，这些元素都可以借鉴，可以做很时尚的主题婚礼。” “真的有人弄这么奇怪的婚礼？”新郎妈妈一脸狐疑，“小赵，你可不要骗阿姨啊。婚礼是挺重要的，可不能由着他们年轻人性子来，毕竟还是我们的朋友居多嘛！” “可我的朋友也来啊，我不想那么土气有什么错？” 准新娘是真的任性又没眼色，立马就炸毛，话说得一点儿余地也不留，弄得准新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哎呀，都是为了办婚礼办好，一家人哪有什么谁对谁错呢？”眼看着新郎妈妈又要急眼，赵文熙赶紧打圆场，“这样吧，给我三天时间，我把手头的事全推了，好好儿给你们策划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保证让叔叔阿姨还有两位准新人都满意，行吗？” 这大话吹得，别说客户了，连伍坤都不信。 一个中式一个西式，一个火红一个黑白，怎么融合？怎么两全其美？ 送走了客户，伍坤回到接待室，看到的就是赵文熙正两手揉着太阳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看这状态明显是牛皮吹大了，这会儿自己都发愁。 这可是千载难逢能挖苦赵文熙的机会，不抓紧就不是伍坤的性格！ 他一边坏笑一边坐到赵文熙的对面，贱兮兮地调侃她：“赵总这是怎么着？Flag立下了，发愁怎么实行？哈哈哈，人家窝里斗，你就先等人家斗出个结果再接手呗！现在玩儿脱了吧？看你怎么收场！” 赵文熙一听这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嘴角渐渐扯出一丝冷笑：“臭小子，想看我笑话啊？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思路我已经有了，方案等我待会吃饱了最多一个钟头就搞出来了，三天时间只是为了显得很慎重而已。” 看伍坤一脸嘲笑失败的不甘心，她心情好了不少，伸手对着伍坤：“让你给我拿的吃的呢？” 不提这茬儿还好，一说起这个，伍坤一下就来了脾气：“你还说呢，你这家伙是故意整我是吧？” 他一边说一边把口袋里的巧克力递给赵文熙，嘴里还在不停地絮絮叨叨，“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苦得要死！这哪是人吃的……” 话音还没落，他就睁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赵文熙拿起一颗巧克力，两下剥开包装锡纸就面无表情地塞进了嘴里。 “我去！”伍坤再三确认这几个巧克力跟自己吃的那个没区别，“你没有味觉的吗？！” 赵文熙一脸疑惑，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说：“这是纯巧克力啊，补充能量的啊。”说到这儿她忽然笑起来，“当然，你要是以前没吃过，可能会有点接受不了！” 伍坤让她气得没辙，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扳回一城。 忽然，他的眼神落在了刚才他随手做记录的本子上，一个想法瞬间就在他心里成型。 一刻也没耽误，伍坤一脸挑衅地说到：“赵文熙，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第25章 和赵文熙一起吃饭 “你要跟我赌什么？” 赵文熙的脸上面无波澜，明显就是根本没把伍坤的挑衅真当一回事儿：“你不累不饿吗？一个小时以后，还有一波客户来，我是真没劲儿陪你玩了。我现在要去餐厅吃东西，你要不要去？公司餐厅还是不错的哦!” 她这口气纯粹就像是在哄小孩儿，两句话就把伍坤气得跳脚：“谁跟你玩儿了？我没跟你开玩笑啊！刚才客户的要求我也听着呢，我也有我的思路，我觉得我要是出个方案，肯定能把客户搞定！我承认，你口才好，谈业务我是比不过你，可是创意这种东西，你可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赵文熙此刻差点笑出来：“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比策划？” 这几年她见过各种不怕死来挑战她的，可还真没见过像伍坤这样的，百分百的门外汉还上赶着要自取其辱，也不知道他到底图什么！ “我觉得，你在挑战我之前，是不是应该把之前的赌约先兑现了？之前咱们可是说好了的，现在你跑腿儿的活干的算是马马虎虎吧，我也证明了我的话术确实有用，这怎么算？” 伍坤一听这话，立马挑高了眉毛嚷到：“玩儿赖呢你！你拍着良心说，小爷今天给你忙前忙后的，哪点儿给你拖后腿了？再说了，你的话术应付客户是可以顶一会儿，可不也没把客户搞定吗？” 赵文熙也懒得跟他辩：“得！你说什么是什么吧！反正，你也没赢，我也没输，就当是两两相抵了吧。反正强扭的瓜不甜，我强行把你按在这儿当苦力，你个门外汉老给我闯祸也是个累赘，还不如早点打发了你比较好，起码没那么碍眼，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说完，她不等伍坤说话，接着又说到：“啊，还有啊，跟我比策划就算了吧！我不想搞得跟我欺负小孩儿一样。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跟我拿这个打赌，我怕你到时候得跟我签卖身契了呢！” 她说完甚至笑了起来，一副完全不把伍坤当回事儿的样子，手里却在摆弄着手机，不声不响地给伍三江发了条微信，内容只有几个字：伍坤在我这儿，伍总勿念。 伍坤平生最见不得这激将法，明知道是跟狡猾如狐狸的赵文熙打交道，还是很没出息地瞬间就上了圈套：“嘿！你这话就有点看不起人了哈！我要是真输了，我愿赌服输给你当俩月苦力！可我要是赢了呢？” 赵文熙眼皮半睁不睁，脸上要笑不笑地吐出四个字：“悉听尊便！” 她这一应战，伍坤一瞬间脑袋里连赢了以后怎么欺负她都想出了好几个版本：“行！这可是你说的哈！咱们谁都不许吃了吐，到时候按客户的选择定输赢！”说完就伸出了拳头对着赵文熙，“撞拳为证！” 一板一眼的赵文熙哪会理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她翻了个白眼就拎着自己的包站了起来：“我现在要去餐厅吃饭，你去不去？” “去！”伍坤肚子早就饿得都没了饥饿的感觉，此刻一听说有吃的，嘴巴里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让小爷饿到现在，就当你是还了买药的钱吧。”说着就理所当然地跟着，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活像个混饭吃的小无赖。 蘑菇意面、虾仁炒饭、盐焗虾、黑椒牛排、鸡蛋沙拉、蜂蜜厚多士…… 就在赵文熙看哥斯拉一样惊讶的注视之下，饿到极点的伍坤在把桌上所有的菜品全都嚯嚯了一遍之后，又把魔爪伸向了赵文熙刚喝了两口的蘑菇浓汤。 他倒是真不客气，一边呼噜呼噜地喝一边还吐槽：“我跟你嗦……我饱最烦吃西掺了……还是咱们中国菜好吃！就不能让公师……开个川菜馆子吗？” 话都说不利索，临了还不忘再往嘴里塞一块牛肉，吞下去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拍着自己的肚皮，一边打饱嗝儿一边说：“话说，你怎么不吃？” 赵文熙一听这话简直是无言以对，看了看吃得已经开始犯困的伍坤，又看看桌上跟洗了一样干净的盘子，忍不住说：“你连我的饭也吃了，我喝过的汤你也没饶了。你让我吃什么？” 顿了顿，她又一脸无语地靠在椅背上，蹙着眉头问：“你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你，别人吃过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去吃吗？你活动那会儿喝我的水，现在又喝我的汤、吃我的饭，你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啊！你就不怕我有传染病？” “哇，你没吧？”伍坤正在灌冰水，一听这话立马瞪圆了眼睛，见赵文熙明显只是在调侃他这才放下心来，“我平时跟哥们儿们也都这样啊！我不嫌弃他们，他们也不嫌弃我呀！都是糙汉子，哪有那么多讲究？！” 赵文熙简直无力吐槽：“你还真是个奇葩！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不嫌弃我？” “哈！”伍坤倒是乐了起来，“我只是把你当糙汉子！” “少废话！”赵文熙瞬间没了好脸色，“社交礼仪第一课，别人正在用的餐具、杯子，你再饿再渴也别碰！不是谁都是你哥们儿，也不是谁都得惯着你！我可真想不到，我除了得教你业务，还得教你起码的待人接物！你爸这点学费花得也太值了！你还离家出走，真是不像话！” 一提起伍三江，伍坤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不少，连水都不喝了，垂头丧气地瘫在椅子上，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到：“其实，不用你说，我自己知道我让他很失望。” 赵文熙倒是头一次看见伍坤这么感性，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伍坤叹了口气：“我爸创业不容易，我从小到大，只有过年那几天能天天看见他。平时，他就跟你一样，不是忙婚礼就是忙活动。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逼着我跟你学婚礼策划和谈单，我根本就不是那块儿料。” 说到这儿，他“呵呵”一笑，“说实话，我到底是哪块儿料，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不回去，也不是因为跟他使性子，是因为……哎，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怎么？赌约还没开始你就认怂了？”赵文熙轻笑，“哪有人是天生的全才？什么都是得一点一点学的好吗？我现在肯教你还不珍惜，非得让我赢得那么胜之不武。” 一听这话，伍坤瞬间就不乐意了：“赵文熙，你别那么嘚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第26章 谁是最靠谱的救星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哪儿来的自信。” 没吃几口饭的赵文熙一边往服务员拿过来的单子上龙飞凤舞的签字，一边从包包里翻口香糖，见伍坤盯着她，就也递过去一片。 “你别管我哪儿来的自信。总之，”伍坤一边把口香糖往嘴里塞一边说着话，“我要是赢了，你可不许赖皮……啊，这是啥啊？” 那口香糖不同于平常所吃的那种清甜的口味，一入口就是一阵类似于辛辣的刺激感直冲脑门，天灵盖儿都要掀开的感觉。 只是一瞬间，伍坤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清醒了。要不是赵文熙先吃了一片，他真的会以为又是故意整他。 “嚼！”赵文熙倒是一脸的淡定，面无表情地嚼着这超强刺激的口香糖，连一丝的失态都没有。 听了她的话，伍坤赶紧加快速度猛嚼了几下，这才感觉到甜味，口腔里的辛辣感觉也开始一点点地消散。 “赵文熙，你这成天都吃些什么古里古怪的东西啊？我真的怀疑你味觉失灵了，怪不得你胃难受，不是超苦的巧克力就是超辣的口香糖，你有自虐倾向？” “提神醒脑，时刻保持最佳状态。”赵文熙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自己的包包，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放心，当我的苦力，这些东西你以后会用得着的。” “呵，你这都已经觉得自己赢了？”伍坤一脸不屑，“我先说好哈，你是老油条，我是新人，我不管你是不是一天就能搞出方案来，我可是需要多一点时间哦。” 赵文熙轻笑：“没关系，反正客户三天后才来呢，你随意。”说完就起身直接往餐厅门口走去。 伍坤看了看她的背影，脑袋里飞速地思考着，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一个坏笑，“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直奔他的“救星”人选而去。 让他失望的是，等他到了十六楼，却发现根本就连一个人都没有。他看着空荡荡的三部办公室，这才惊觉其中缘由，他们昨天晚上布场，今天肯定是在执行。这会儿所有人都在酒店忙和呢，哪有人有时间搭理他？ 手机也没电，身上只有几百块，回家又不好意思，还跟赵文熙打了这么鱼死网破的赌。伍坤此刻才觉得自己是被赵文熙坑了。 这哪儿是打赌？分明是自己上赶着往人家的陷阱里跳啊！最可笑的是，打赌的提议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怎么就话赶话地闹成了现在的状况，伍坤敲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灰溜溜地进了电梯，他正准备按下一楼按钮的时候，眼睛瞅着电梯按键，忽然就灵机一动，确定了“救星”的第二号种子选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到薛一行的办公室，到了二十二楼，他一看到那暗着的顶灯，心里就已经是“咯噔”一下。 推开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看来薛一行还真是个闲云野鹤的神仙，压根都不怎么在公司出现的传闻原来是真的。 刚准备关门走人，伍坤就听见那巨大的办公桌底下发出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爱慕老板的办公室，居然闹耗子？！ 伍坤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伸手就摸向了门边的开关。 “啪嗒”一声之后，整个办公室都灯火通明，一个巨大的脑袋瞬间就从办公桌底下冒了出来，正是满头大汗的薛一行！ “哎呀，臭小子，你来的正好！” 一看到是伍坤，薛一行看起来十分高兴，赶紧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伍坤让他搞得一头雾水：“薛叔叔，你这是干嘛呢？怎么钻桌子底下去了？还不开灯？” 薛一行似乎很累，有气无力地冲他摆了摆手，喘着粗气说：“我朋友的孙子送了我个夜明珠，我正打算收起来，就给掉桌子底下去了，怎么都拿不出来。” 看伍坤一脸憋着笑，他一下子就冷了脸：“笑个屁！还不赶紧过来帮我探一下！我都在这儿搞了半天了，好像卡住了。” 伍坤一边笑一边凑过去：“哈哈，薛叔叔，我肯卡住的不是夜明珠，是你吧？！”说着就把外套扔在一边，趴在地上把手伸进桌子下面，不到十秒钟就捏着个乒乓球大小的淡绿色圆球上来。 仔细看了看那所谓的“夜明珠”，伍坤满脸都是嫌弃：“切！我还以为真的是夜明珠呢，这不是小孩子玩儿的弹力球吗？小学门口儿两块钱一个！” 他又看了看薛一行，没好气地说：“薛叔叔，你就因为个这玩意儿累成这样啊？犯得着吗？” 薛一行正拿着保温杯“咕咚咕咚”地喝水，一听这话，斜着眼睛瞅他：“我都说了这是朋友小孙子送我的，人家小朋友拿这个当宝贝的呢！而且，哪有什么犯得着犯不着的？有些人都能因为一点点小事儿就离家出走，不是更犯不着？你看看你，穿成这个样子，你爸很担心你，回去服个软道个歉，父子俩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听这话，伍坤那原本调侃的笑意瞬间就僵在了脸上，好半天才嘟嘟囔囔地说到：“哎呀，他们都看不起我，我现在可不能回去，回去也是再吵一架……薛叔叔，我可是来向您求救的，您要是也不帮我，那我可真就回不去了！” 说着，他就把跟赵文熙打赌的事跟薛一行说了一遍。 一听完他的话，薛一行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你这忙我帮！我还没见过赵文熙服输的样子呢，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嘛！反正这几天闲得无聊，咱们就好好给她唱个对台！” “哇！有您这种老板，她可真是倒霉……啊，不是！是三生有幸！”伍坤一向很会顺杆就爬，此刻有求于人，什么好话都说得出来。“薛叔叔，她是你员工，你肯定比她厉害！咱们这就开始吧！” “那当然了，她策划都是我教的！”薛一行摇着折扇一脸得意，“你刚才说，她有可能想做钢琴主题？干脆咱们也做这个，硬碰硬！” “哈？薛叔叔，你不会是懒得动脑子吧？”伍坤看他那表情，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说真的，你靠不靠谱啊？！” 薛一行微微一笑，丢给他一张卡：“这是公司酒店的房卡，去把你自己拾掇拾掇，咱们立马开工！” 第27章 正式的策划案对决 接下来的两三天时间里，赵文熙过得十分的忙碌。 她不止要处理日常的工作，做方案、跑酒店、执行活动，还得把伍坤留下的那些遗留问题一个个解决掉，简直忙得晕头转向。 樊家的回门宴已经成功地搞定了预约单，头一笔预约款五十万元已经打进了公司的账户，只等着敲定好细节之后，再跟主家一起去一趟婚宴场地实地彩排，到时候就可以催收第二笔款项。 而任云飞的那个单子，到现在还是处于迷茫的状态，尽管一部一直在努力挽回，但据说效果并不好。顾星明这几天都是脸色铁青，跟赵文熙就算在公司走个照面也是装作看不见，连起码的面子工程都不顾了，真是小家子气。 最让赵文熙烦心的是，因为伍坤之前听着孙培文的误导乱打的那些电话，好些个约来见面的客户来的时候都带着气。第一印象不好，业务谈起来总是觉得碍手碍脚，很是烦人。 不过，倒是也有让她高兴的事情。那就是伍坤这个超级无敌闯祸精，这两天居然一声不响地消失了！ 据伍三江说，伍坤这几天好像是跟薛一行凑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密谋什么。 既不回家，也不接电话。连刚刚跟老婆旅游回来的杜凯都说，现在所有的朋友们都找不见伍坤。 伍三江逼急了打电话问薛一行，却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电话里，薛一行只是让伍三江不用担心，伍坤在他那儿很安全，问他们在哪儿也不肯说。俩人神神秘秘，搞得活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接到伍三江气急败坏的电话时，赵文熙正抓着画笔调水彩，手头还有好几张效果图没搞定，哪有闲工夫听这找不见儿子的老男人絮絮叨叨？ 等挂了电话，赵文熙把最后一抹红留在了画纸上，这才把思路扭了回来。 跟薛一行啊…… 她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 原来那臭小子跑去找薛一行当救星啊！ 他倒是还挺聪明，薛一行是策划老手，做方案自然是没问题的，而且靠着薛一行，吃住问题自然也就解决了，起码会让他的离家出走之旅过得舒服一点。 只不过……薛一行答应帮他，应该只是老顽童性子又泛滥了而已，可他要是指望薛一行能帮他打翻身仗，那可就真是找错人了！ 没有再多想，赵文熙画完手里的设计图，收拾了工具，拿起电脑和本子就走出了办公室。 等她到了十五楼，一出电梯第一眼看到的，竟然就是刚从另一部电梯走出来的薛一行和伍坤两个人。 薛一行还是跟平常一样，玄色麻料唐装千层底布鞋，手里摇着个折扇，白白胖胖的脸上永远带着笑意。 相比之下，跟在他身后的伍坤看起来就要诡异很多。 他此刻身上穿着一套米白色麻料套装，立领、盘扣，脚上踩着双千层底，一看就是穿了薛一行的行头。 且不说他整个人的气质跟这身儿衣服有多不搭调，他又瘦又高，穿着这套对他来说过于肥大的衣服，简直是不伦不类，活像个行走的布袋戏木偶。 这俩人一胖一瘦造型还挺一致，前台两个小姑娘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整个人都在抖。等赵文熙从电梯出来，这俩妹子才赶紧整了整衣服问好。 薛一行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笑眯眯地冲伍坤嘀咕：“看吧，我这老板混得还不如她呢。” 没等伍坤说话，赵文熙就已经笑着对薛一行说到：“薛总这是要亲自陪着伍坤谈业务吗？”转头又对伍坤说到，“你面子还真不小啊！找救兵都找到薛总那儿去了？” “你别管我找谁，我能赢你就行！”伍坤拍了拍怀里抱着的电脑包，一脸的志得意满，“我们这个方案万无一失，你啊，输定了！” 他还想继续说，薛一行已经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脑门，半笑半嗔地说：“话多！” 眼下这状况，也没法再寒暄什么，都堵在电梯口也不是个事儿，三个人各怀心事，都朝着十五楼最大的接待室走去，只等着客户来做出最终的决定。 三个人在接待室里分了两个阵营，谁也不跟谁说话，倒是颇有点正式对决的意思。 没过多久，客户终于来了，还是原班人马，只不过看起来准新郎的脸还真是憔悴了不少。 “小赵啊，方案做好了是吧？” 新郎妈妈一看到赵文熙就显得十分热络，一边坐下还一边慈眉善目地看着她：“我们可都是很期待呢！”坐定之后，又忽然话锋一转：“其实，我们也在纠结，回去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按着年轻人的想法来，就按西式典礼准备。毕竟是儿子结婚，他们的意见比较重要。” 赵文熙还没开口，一旁的薛一行已经把扇子搭在伍坤肩上点了一下，接收到信号的伍坤立马见缝插针地说到：“阿姨您放心，我们不止一套方案，您可以先看看我们给您独家定制的‘钢琴主题婚礼’？这可是在外面薛总亲自指导下，专业美工出的设计图哦！” 他这话一出，除了一脸笑容的薛一行，其他人包括赵文熙在内全都是一惊。 “钢琴主题婚礼？”原本就对黑白色婚礼心心念念的准新娘，一听这话明显十分感兴趣，“是黑白色的主题吗？听起来不错啊！”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量身打造！”伍坤眉飞色舞地说着，打开笔记本电脑面向客户，“这是我们给您做出的效果图，各位可以好好欣赏一下。” 那是个充满流线的设计图。主舞台的背景设计为在空中缠绕的钢琴琴键，在音符的点缀之下，围绕着主屏幕，整体感觉就像是一段具象化的音乐在婚礼场景中流淌，看起来十分前卫。 一看那对新人的表情，伍坤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他不由得冲薛一行眨眨眼，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主背景设计的灵感来源于黑白琴键，音符的点缀让整个主舞台看起来更有设计感；曲线的T台上画上了五线谱，乐谱上跳跃的音符在新人的脚下流淌，简直是极致浪漫！水晶灯路引和黑色蝴蝶的组合也十分酷炫，加上灯光的渲染，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冷硬，时尚感满分！” 伍坤噼里啪啦地给客户做着介绍，想不起来的时候就偷偷看看写在手上的小抄，还算是说得十分流畅。 “啧啧啧，西式的婚礼看起来也不错嘛！”原本十分倾向于赵文熙的新郎母亲这会儿也松了口，一个劲儿地仔细看着设计图的细节，“看起来还挺高雅！” 赵文熙所在的角度是看不到电脑屏幕的，面对现在明显对伍坤方案十分满意的新人，还有看到效果图也是连连称赞的新郎父母，赵文熙不紧不慢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面对客户。 “呀！”新郎先发现了赵文熙推过来的电脑画面，两眼的神采一下子就变了，“这是什么？！” 第28章 不认命的手下败将 随着准新郎惊讶的叹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赵文熙的设计。 只一眼，伍坤的心里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赢了。两组策划案的设计思路完全不同，赵文熙根本就没有用她所说的什么“钢琴主题”，而是选择了更具韵味的国画元素——那张设计图，完全就是一副意境十足的水墨画！ 主背景虽然和伍坤他们一样，也是选择了一块巨大的LED屏幕，但周围以竹林造型和层峦叠嶂的水墨山峰装饰掩映，显得十分高雅；T台是白色，两侧的路引是巨大的荷叶造型，衬托着色调清冷的粉色荷花，十分相得益彰；最妙的是，在T台尽头的副仪式区，并没有安排常规的求婚亭或者花门，而是设计了两棵在整个设计中显得十分显眼的红色梅花树，开放的设计，让这一抹嫣红在整个画面中毫无拘束感。 “这是……水墨画？！” 新郎父亲端详了半天，两次见面都十分严肃的脸上此刻满满的都是惊喜；一旁的新郎母亲也是觉得十分惊艳：“小赵啊，这也是婚礼场景吗？看起来很像一幅画啊！” “是的，这个设计确实选用了水墨元素。”赵文熙淡淡地笑着，把目光投向了准新娘：“而且，我想国画的色彩搭配应该会很符合准新娘的喜好。” 她把电脑屏幕稍微扳向自己，手指着主舞台的部门说到：“这个部分和T台设计中，黑色与白色占了主要的部分，其中的荷花选择现在流行的莫兰迪色系，不妖不艳，淡淡的藕荷色做点缀，到时候配合灯光晕染，会有很惊艳的效果。” 她又把指尖划向那两棵作为副仪式区装饰的红梅树：“有竹、有荷，现在独缺的就是色彩。红色的梅花树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新娘的主仪式服是白纱，站在红色的梅树之下，将会十分具有韵味。” “嗯，真的很美啊！”刁钻难搞的准新娘此刻也被这画面吸引，“配色很好看，而且也是叔叔阿姨喜欢的传统元素，不错。” 赵文熙笑着点头：“是的。这个设计的重点就是浓郁的新中国风元素，不会像一般中式婚礼那样浓烈，但是又很有那种传统意境。” 她用手指在T台位置划了一个圈：“尤其这里，大家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个T台其实并不是简单的白色而已。我会在红色底的T台上撒上一层厚厚的人造雪花，当新郎新娘登台的时候，每走一步就会有红色的脚印在‘雪地’上出现，效果会很经验。” 说完，她敲击了一下键盘，PPT的动态效果在设计图的正上方飘出了这个策划案的名字——《红梅踏雪》。 她这一讲解完，摆在一旁伍坤和薛一行的电脑因为待机设置的缘故，屏幕瞬间黯淡了下来，活像是个被众人遗忘的怨妇。 看着四位客户眼中的惊喜，伍坤和薛一行同时揉了揉太阳穴——胜负已分，高下立见。这一场赌局，他们俩输得十分惨烈，被赵文熙这个家伙只用一张随手勾勒的水墨画就杀得片甲不留！ 业务谈到这个状态，不收点预约金可不是赵文熙的风格。趁着客户这会儿惊叹于设计还脑袋发热，她居然神奇地从包里掏出了早早就从财务部领出来的预约单和POS机。用专属道具要提前订制的借口，当场就收了客户五十万的预约金。 伍坤不清楚，薛一行这会儿简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什么专属道具啊，赵文熙这丫头又在故弄玄虚忽悠淳朴百姓了…… 假山和竹子用KT板就可以搞定，荷花荷叶她去年搞一场晚会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一批作为舞台装饰，现在就在公司库房里堆着呢，估计尘土都能扫一簸箕了；至于那两棵“很有意境”的红梅树，如果客户记性好点儿的话就会发现，那不就是公司一楼大厅里摆在喷水池旁边当装饰的那两棵吗？ 送走了此刻早已经把赵文熙当自己人，对那“独家设计”千恩万谢赞叹不已的客户。赵文熙一边收拾电脑，一边喜滋滋地把POS机塞回包里，表情活像是一直刚刚偷到鸡的狡猾狐狸。 “薛总，这单谈的漂亮吧？！成本不高，但是利润率会很客观哟！” 拿下客户是赵文熙心情最舒坦的时刻，也只有这会儿她才会显露出难得一见的可爱表情。她邀功似的摇头晃脑，完全不像是平时高冷的女强人模样，眉飞色舞十分嘚瑟地说到：“您可是好久没看我谈单了吧？怎么样？我有进步吗？” 薛一行“啪”地一下收起折扇，在赵文熙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满脸都是宠溺：“你最厉害！行了吧？” 说完，他就直接起身站了起来，接着说到：“本来想说看看你赵文熙输了业务会不会哭鼻子，结果你这钱串子果然没那么容易对付！没劲，不好玩儿！” 赵文熙已经收拾利索，也站了起来：“您可真是闲得慌，哪有你这样的老板，盼着自己员工丢单子？！不过，不是我说你们，就算我今天用纯中式婚礼的设计，你俩也还是赢不了。” 薛一行还没说话，伍坤倒是先沉不住气了，“蹭”地一下就蹦了起来：“你胡扯！我承认我们的方案是不如你的，但你也别说大话，刚开始新娘他们还是挺喜欢我们的设计的，而且那阿姨也说了，随年轻人的意愿，办西式也可以。” 赵文熙但笑不语，薛一行已经拿折扇开始杵伍坤的肩膀：“小子，输了就是输了，不能不认命啊！咱俩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大错误，别说赵文熙这家伙忽悠客户的本事一流，就这样的设计她能搞出几十个不重样儿的，这绝对不是跟你说大话！” “大错误？”伍坤一听这话瞬间蹙起了眉头，“什么大错误？你不是跟我说，一场婚礼最重要的就是新娘的意见？就算父母对婚礼再有想法，基本上也都会迁就新娘的意愿？” “话是不假，可我们千算万算，算错了人心！” 薛一行打开折扇摇了摇，这才接着说到：“打从一开始，这个单子成败与否的话语权，就不在那个刚刚准备嫁入豪门的新娘子手里！” 第29章 商人挣钱天经地义 “什么意思啊？” 对于伍坤来说，薛一行的话简直就像是天书一样，根本就是有听没有懂。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输了的后果与不服气，哪有心思来分析什么客户心理？ “傻小子。”薛一行那看他那个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新郎父母一般会听从新娘的意见这一点是不假，整场婚礼之中新娘的话语权很重要也不假，但是这种状况是会根据情况改变的。今天那个新郎明显是那种比较温和的老好人个性，那么他的父母怎么会想要给他找一个各方面都比较强势的女人当妻子呢？” 见伍坤还没懂，他又接着说到：“如果是普通人家也就算了，他们家以后可是要涉及继承家业这回事的，如果**人是个软耳根，那怎么得了？文熙的创意看似违背了新娘做西式婚礼的意愿，但其实也算是保全了她的婚姻。更何况，现在的这个方案，配色也并没有违背她本身对于典礼配色的要求，等于是让他们各自退一步，求个家庭和睦吧。” 伍坤此刻简直是输得惨烈，他还没说话，赵文熙就已经满脸笑意地开口：“薛总你分析的还真透彻。不过其实我压根儿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样做比较合适而已。而且，利润率很漂亮，这个才是重点。” “奸商。你还真是个钱串子啊！”伍坤心服口不服，一听到赵文熙扯到什么“利润率”，他就忍不住吐槽，“我真想扒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个点钞机。” “噗哈哈哈……”薛一行一听他这个说法，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你要有那个本事啊，扒开的时候顺便叫我一起来看看，我也很好奇呢！” “薛总，你怎么也跟着起哄！”赵文熙抱起电脑，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一眼，“婚礼嘛，对于新人来说是梦想，对咱们来说就像是流水线上生产的商品，是要拿来做生意的！既然是做生意，那利润当然是第一位，不挣钱的商人才是不道德的好吗？” 说完这“挣钱无罪论”她扭头就往门口走去，刚走到门边，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咻”地回头瞅着伍坤，满脸都是坏笑：“跟班儿，你还不赶紧跟着，在这儿等着过年吗？” “谁是你跟班儿？！”伍坤瞬间就炸毛儿了，告状似的扯着薛一行的袖子，“薛叔叔，你看她！” 薛一行跟赵文熙打了几年交道，也从没见过她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一时之间倒是心里颇为感慨，只能苦着脸安慰伍坤：“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忙你们的，愿赌服输哈！”说完嘴里嘀咕着“哎，我就不该瞎掺和的！”就摇着扇子走了。 伍坤看着他那庞大的背影简直是不敢相信，同盟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赵文熙给轻松瓦解了，原本的“救星”薛一行居然还好意思劝他“愿赌服输”？！ 他还没反应过来，赵文熙就已经把手里的包包和电脑，全都一股脑地塞到了他手里：“拿着！跟班守则第一条，眼勤手勤嘴巴紧！少说话，多做事！老老实实帮我挣钱，姐姐亏待不了你！” 说完就踩着恨天高十分嚣张地走出了接待室，只留下傻眼的伍坤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谁，谁叫你姐姐啊！你这家伙！” 纠结归纠结，但伍坤还是跟着赵文熙回到了十七楼的办公室。 一进门，赵文熙就大喇喇地把脚上的高跟鞋踢到了一边，换上门口鞋架上的软底拖鞋，这才舒舒服服地把自己陷进沙发里，闭着眼睛把脑袋靠在椅背上，用手指比划着指挥伍坤把电脑和包包放在办公桌上。 东西收拾妥当，伍坤一脸没好气地走到沙发旁边。他气哼哼地坐下，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倒了杯水自己喝着。 赵文熙听见动静，慢慢地抬起眼皮，上下一打量他那身儿可笑的打扮，实在是觉得辣眼睛。“喂，把我手机拿过来。” 伍坤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把脸转了个方向，继续安安稳稳地喝水，根本不搭理她。 赵文熙一看他这态度，瞬间就笑了起来：“行！不理我是吧？话说，你这几天是不是住在酒店房间啊？啧啧啧，好可怜，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吧？要不要我给你爸打电话，告诉他你刚刚因为不自量力挑战我，输了还不认账，让他来把你这废柴接回家？” 事实证明，赵文熙真的是把这打蛇打七寸的手段玩儿的很溜。 她话音未落，刚刚还梗着脖子一身反骨的伍坤，立马就像是被套上了金刚箍的孙猴子，老老实实地走到办公桌，从包里翻出手机，又乖乖给她递到手里。 “满意了？”伍坤咬牙切齿地问到，每个字都像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 赵文熙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挑高了眉毛笑到：“凑合吧！”说着就开始巴拉巴拉地按手机，开始给婚纱部打电话。 “我是赵文熙，我之前订的那套工装好了没？哦，那你给我送到办公室吧。然后，再多做一套不同色的，嗯，灰色？好。” 打完电话没几分钟，婚纱部的一个女孩儿就带着整套的工装工鞋在门口敲门了。 赵文熙还是保持着瘫在沙发里不动弹的样子，用手比划着让伍坤把工装的袋子拆开。“去把你那身儿道袍换下来，丑死了！没薛总那身肉，就别穿他的衣服嘛，你不觉得难看吗？” 伍坤这两天穿着薛一行的行头，舒服是舒服，可丑也是真丑。要不是为了跟老爸置气，不愿意向别人求救，他早就把兜兜里的钱拿去买衣服了。 “我多给你弄了一套，应该得两三天才能好，你先穿这个吧。”赵文熙眼睛都没睁开，说话的声音这会儿也是有气无力，看起来十分疲惫。“你小子玩儿什么不好玩离家出走，也不知道提前收拾行李，真是笨！” 伍坤抱着衣服提着皮鞋，心里莫名觉得有点点感动，再说话的时候连语气也就没那么呛人了：“谢谢你哈！没想到，你这女奸商还挺细心的嘛！” 一听这话，赵文熙默默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别太感动，多的那套，费用是要从你实习工资里扣的，谢谢你给婚纱部做贡献咯。” 果然，跟赵文熙谈什么温馨简直是多余。女奸商，果然只看钱！ 第30章 超级菜鸟的第一单 黑衬衣、黑西裤、黑皮鞋再加上一条灰色领带，伍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把自己打扮得像是就职于殡仪馆。 赵文熙看到换好工装的伍坤倒是很高兴，满脸都写着“你总算穿得像个正常人了”，看得伍坤止不住地生闷气。 不过，赵文熙的好日子也没维持多久，在伍坤的狂轰滥炸之下，没当成“救星”的薛一行只能用老板的身份压榨赵文熙，拿介绍大业务做诱饵，逼着赵文熙给伍坤真正实践的机会。 所以，现在状况就是，手下败将伍坤这会儿正一脸坏笑地坐在赵文熙对面，看着赢家在那儿气哼哼地翻着自营酒店的客户登记表，寻找合适的客户让伍坤“练手”。 “喏，就这个吧。” 翻腾了足有两个小时，赵文熙终于忍着心痛，指着一个预定了二十桌酒席的客户信息说到：“这是咱们自己的酒店，客户定了最小的‘家和厅’，之前也跟订餐部预约过婚礼服务。不过，他们的餐标是比较低的，婚礼上应该也不会消费太多，你可以接触看看。” 其实也不能怪她这个表情。 对她来说，苍蝇再小也是肉！哪怕是几千块的订单，只要进了她赵文熙的口袋再让她交出来，多多少少都会心疼。 其实，平时像这种预估不超过五万块的业务，销售三部的孙培文每次都想趁她忙不过来的时候抢去当宝。 这次要不是看在薛一行的面子上，再加上这个‘家和厅’的业务，就连做惯小单子的孙培文都看不上，可见是没什么油水，赵文熙才不会把业务丢给伍坤这超级菜鸟。 思来想去，赵文熙在一众大大小小的客户信息中，还是决定把这对刚刚创业的小青年摘出来。 不过，她看着伍坤那有了业务一脸兴奋的表情，她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信息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必须严格按照程序来！爱慕能到现在还是行业翘楚，是拿口碑做出来的品牌，不能因为单子小就糊弄客户！听见没？” 伍坤此刻满脑子都是证明自己不是个废柴，更想着早点做完老爹交代的任务好取回证件闪人，当然满口答应：“你放心！我肯定用心给客户策划！一定让他们对这重要的典礼终生难忘！”说着就要伸手拿信息表。 他越是这么说，赵文熙越是觉得心里没底，总有一种这小子会捅出什么篓子的感觉，心里这一犹豫，手里就本能地把信息表按住了。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舍不得给啊？” 她这反应让伍坤十分不满，立马就嚷了起来：“我跟薛叔叔的方案虽然输给了你，但是我还是跟他学了些起码的婚礼知识的，你那本砖头书我也带着，一定不会把客户的婚礼搞砸，满意了？” 说着，他就咬牙切齿地直接一用劲儿把信息表夺了过去，高高兴兴地把客户信息，抄在了早上在赵文熙书架上搜刮来的一个空白小本子上。一边写还一边呲着牙“咔咔咔咔”地怪笑着，一副小人得志的讨厌模样。 事已至此，赵文熙也只能接受眼前的现实。 但本着对客户负责的态度，她还是在伍坤兴高采烈蹦着高儿，嚷着要去十五楼找地儿给客户打电话的时候，及时出言提醒。 “你是新手，是有首单优待的。也就是说你这第一单只要不赔钱，公司就可以不顾利润率标准给你下执行单；但是，你给客户报价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你先去财务那边拿一下各项物料的成本价格表，不要傻乎乎地把价格报的太高，再把客户给吓跑了……” “哎呀，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啰嗦？”伍坤心思早已经飞进了电梯，哪能对这些絮絮叨叨听得进去半分？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就别管了！这单子我肯定给你拿下！” 他这话能不能实现不要紧，可让赵文熙崩溃的是，他出了办公室也不过就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没等到中午下班的时候，销售二部的办公室里就迎来了不少告状的人。 财务部总监、花艺部、设备部和演艺部的四位总监是一起来的，每个人都是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地向赵文熙抱怨个不停。 赵文熙一头雾水地都还没鼓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得一脸严肃的薛一行就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蹙着眉头问到：“伍坤那小子呢？” 自打赵文熙入行以来，从来都没见过这种阵仗。眼前这些个满脸菜色的人，哪个不是在婚礼行当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能一起让伍坤气成这样，那小子这两个钟头到底干了些什么？！ 好不容易安抚了所有人的情绪，赵文熙这才在大家的只言片语之中抓到了重点，简直是气得她肝都要开始冒泡儿了。 原来，伍坤出了办公室以后，倒是第一时间跑去财务部要成本价格表了。 但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简直是问题多的要死！也不管各个部门有多忙，缠住总监问东问西问个不停，还拿个小本子不停地记，问完了还不死心，说怕没记全，非得逼着各个部门总监把报价的具体情况都给他重复一遍，供他录视频！ 录视频？真亏他想得出来？！ 赵文熙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半个脑袋都开始疼了起来。可最让她崩溃的是薛一行带来的消息。 原来伍坤这小子不止祸害公司各个部门，还把公司的好几个供货商都给祸害了一遍！ 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学来的毛病，居然打电话跟好几个供货商说自己的客户预算不高，所以希望供货商能给他把成本打折，搞得供货商以为跟爱慕的合作出了问题，纷纷打去薛一行问情况。 就在薛一行给赵文熙说明情况的过程中，他的手机还像是中了“呼死你”病毒一样，一个劲儿响个不停！ “文熙啊，我让你给他机会，不是让你这么放任他的啊！” 薛一行此刻也不再一味护着伍坤，“前台说他这会儿已经把客户约到了十五楼，你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要不要帮忙，实在不行你就下去帮他谈！可别再让他这么瞎折腾了啊！” 赵文熙扶额，腹诽到：这不是你塞给我的祸害吗？现在知道他有多可怕了吧！ 还没等她拿起手机拨通伍坤的电话，办公室的门就已经被“砰”地一声推开，一脸眉飞色舞的伍坤抱着平板电脑就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得意洋洋地说到：“哎？你们都在啊？！哈哈哈，谢谢大伙儿的帮忙哈，我的单子，搞定啦！” 第31章 你要烦就烦我一个 赵文熙此刻真的很佩服伍坤的心脏承受力，怎么就能心那么大呢？面对一屋子跑来告他状的人，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一屋子人刚才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生怕哪句说漏了，少控诉那小子的“恶行”。这会儿正主闯了进来，他们倒是一个也不吭声了。 一个个的表情仿佛告状被抓包一样，都是一脸尴尬，谁也不吭声。 还是赵文熙最先反应过来，铁青着脸问伍坤：“我听说你已经见过客户了？你还挺有效率的嘛！一上午干了不少事儿啊！” 她这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都是挖苦和讽刺，可听在粗线条的伍坤耳朵里，却成了表扬他办事效率高。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慢慢悠悠拖着步子把电脑放在办公桌上，邀功似的说到：“啊哟，一般一般！我只是很努力罢了，不用这么表扬我！不过，经过我的努力，我跟客户已经达成了初步协议，刚才已经让他们成功交了预约金，我厉害吧？！” 他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恨得牙痒痒，一个比一个委屈，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一上午像是开启了“无限烦人模式”似的，上蹿下跳地把公司上上下下能祸害的部门，一个没饶了全都给祸害了一遍。成功地害得各个部门一上午什么也干不成，你把这叫努力？ 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赵文熙倒是很会抓重点：“预约都签了？初步谈到什么状况？” 说起细节，伍坤开始从他刚才抱回来的文件中翻腾，找了半天才抽出一份文件来递给赵文熙：“就简单聊了聊风格和价格什么的，客户说是我报价实在，所以不等我出策划，就决定婚礼就交给我处理了，哈哈哈！真是够意思！” 赵文熙接过那文件，定睛一看，原来是《爱慕典礼服务预约单》。这张单子是自复写行事，预约单一式三份，第一份交给财务，第二份交给客户，第三份婚礼销售顾问自留做记录。 现在这份填好的预约单居然三张纸都还在，说明他压根儿就没有给客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收的预约金。 想到预约金，赵文熙仔细从单子上标示预约金金额的位置留意了一下，瞬间觉得有些傻眼：“我没看错吧？你收了客户……二百块？” 这是什么鬼？现在去外面随便找家餐厅订一桌子饭菜，订金都不止二百了吧？！ 伍坤哪知道她这语气里的惊讶是什么意思，立马开始翻兜儿，好半天才从裤子口袋里拽出两张皱皱巴巴的粉色纸币拍在桌子上。 “喏，他们给我的预约金。”他一边说一边解释，“哎呀，其实我是觉得有点少，但是咱们也得理解，现在出门儿谁还带一堆现金啊？让他们扫我微信，他们说手机没电了，全身上下只有三百块现金，你说我总不能连个中午饭钱都不给人家留吧？” 他这话一出，包括赵文熙在内所有人的脑袋都是好一阵晕眩，所有人的心声此刻都十分地统一：你，怎么这么好骗？！这么好骗怎么办？！ “行了行了，你们业务上的事我就决定不管了。” 薛一行最先顶不住，决定脚底抹油先溜为敬，走之前还不忘嘱咐赵文熙，“让你带他可不是让你把他扔出去野蛮生长，你教教他怎么谈业务，别再让他到处惹乱子了！” 听了这话，赵文熙都还没接茬儿，伍坤先不乐意了：“哎？薛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啥时候惹乱子了？” 薛一行看看来告状的四个部门总监，眼神里瞬间充满了同情。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把烂摊子丢了出去，他心满意足地摇着折扇溜达着就离开了赵文熙的办公室。 薛一行一走，其他几个人也知道了伍坤的厉害，连薛一行都拿他没辙，自己还能指望讨公道？一瞬间，几个人互看一眼，跟赵文熙说了声“保重！”，就也都走了出去。 一瞬间，办公室由“控诉大会”，又变成了只有赵文熙和伍坤两个人的修罗地狱。 “来，坐下。”赵文熙压着火气，尽量保持冷静地从办公桌那儿走出来，往沙发靠近。“我有点事要问你。” 饶是伍坤再粗线条，这会儿也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太对。但他还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个环节做错了，该问的都问了，预约单也签了；而且，虽说钱少了点，但好歹也收了点预约金。一切都挺完美的嘛不是？！ “为什么要把公司各个部门的总监全都烦一遍？居然还缠住人家录视频，你是怎么想的？” 赵文熙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飙，但说话还是不由有些咬牙切齿：“而且，为什么要跟供货商砍价？你不知道公司之所以跟供货商签长期合同，就是为了保持相对稳定的质量？你跑去跟人家对半砍价，你是疯了吗？你怎么不跟你爸说半价供货的事？” 她这“噼里啪啦”好一阵质问，让本以为会被夸奖的伍坤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蹙着眉头反驳道：“我只看过你谈客户，还是一出马就直接上策划，我哪能学得会？婚礼里面细细碎碎的事情那么多，不问清楚点儿，我哪知道该跟客户聊什么？” 他简直是越说越来气：“再说了，不是你成天张口闭口都是‘利润率’？我这客户小两口刚开始创业，租了房子雇了伙计哪还有什么钱？不控制成本，哪能有利润？” 赵文熙此刻已经快被气得没脾气了，好半天才认命地说：“那你也不能跟供货商说半价啊！你以为在菜市场买萝卜呢？不止能搞价搞的便宜点，走的时候还得给你搭点儿小葱香菜什么的？” 她不提这还好，一说起这个，伍坤更加来气：“你坑我爸都是照着七折算的，我心想我说个半价，他们再回一点儿，七折八折我就都能接受……谁知道他们的心理素质怎么那么差啊？！刚说了没两句就都挂我电话！还都是公司老板呢，可真是没礼貌！” “行吧……”赵文熙算是彻底阵亡了，“这样吧，他们心理素质都不行，也都忙得很。小爷你就高抬贵手，要烦就烦我一个，有什么问题来找我就好，我帮你把这单搞定！” 第32章 咱们来加个好友吧 赵文熙难得肯抛出橄榄枝，伍坤却当作是有阴谋，一个劲儿地拿怀疑的眼神盯着她，试图找出她想出阴招坑人的蛛丝马迹。 他满脸都是怀疑：“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我可跟你说，这单子可是我全权负责，客户现在很信任我的，你可不要想要抢去！” 赵文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满脸都是不屑：“你倒是还挺敬业！你放心，就你那小破单子，我可看不上！” 说着，她又一脸担忧地问到：“你先跟我说说，你跟客户都说了些什么？导致他们居然肯跟你签预约单？” 一听这话，伍坤瞬间得意了起来，立马就把手机掏了出来，划了几下就十分嘚瑟地说到：“我怕我记不住，所以啊，我全录下来了！是不是挺机智？” 他话音未落，手机就已经响起了对话声，除了一些一听就很尴尬的寒暄，伍坤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你们打算花多少钱办婚礼呀？” 赵文熙立马就惊呆了，揉着太阳穴示意他赶紧把录音关掉。 不让他放录音，伍坤还挺大不乐意：“怎么啦？单刀直入啊！不问清楚他们的预算，怎么给他们设计方案？” 赵文熙简直无语：“预算这个东西是要靠经验来判断的，就算要问，也得等和客户建立比较良好的沟通氛围之后才可以委婉地问出来。哪有你这么上来第一句就问人要打算花多少钱的？！” 伍坤一脸无辜：“我们沟通氛围挺好的啊！他们小两口没什么钱，现在结个婚开销那么大，他们以后还要还房贷，连蜜月游都要省了。所以啊，我一给他们报价格，他们觉得我特别实在，说是万万没想到爱慕的服务还可以这么实惠，一个劲儿谢谢我呢！” 报价？实在？实惠？ 三个关键词就像是警钟一样，让不祥的预感再次在赵文熙的脑袋里拉响了一级警报。她僵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给他们报的价？” 听她这么问，伍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呀，我刚开始太一根筋了，他们说预算最多能出到两万块钱，然后就一个劲儿问我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我心想反正你不是告诉我，我的第一单哪怕不挣钱也能干吗？索性就给他们报了成本价……” 说到这儿，他见赵文熙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他又赶紧摆着手继续解释：“不过你放心哈，还是有利润的，因为成本表上没有主持人、演艺人员还有甜品台的价格，所以我可以在这个上面加利润。呃……我觉得，挣两千块钱还是可以的！” 话音刚落，他像是忽然想气什么一样，一边比划着一边说：“哦哦，为了降低成本加大利润空间，保住你说的那个什么‘利润率’，所以我才联系供货商的嘛！让他们给个优惠，这不又能多点儿利润么？” 赵文熙手里的笔此刻差点被捏断，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了：“两万的单子，你还给推荐了甜品台？你知道一个甜品台成本最低也要两三千吗？而且，你居然还跑去为难供货商？！……等下，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有利润？你给他们拉过详单？！” “不是我推的！”伍坤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他们在那张表上看见有这个项目，但是又没看见标价，问我我也不知道嘛！我想着那不过就是些小蛋糕小牛奶什么的，五百块钱顶天儿了吧？！人家签单这么痛快，所以就送他们一个咯！” 赵文熙气得手都在抖：“你是说，你给他们看了成本表？你该不会是把成本表让他们带走了吧？” “他们想拿一份来着，可是我也只有一份呀，怎么可能让他拿走？” 伍坤一副自己还挺机智的样子，接着说到：“他们就是拍了个照片回去跟父母商量去了，再有想要的项目还会加的！”怕赵文熙不信，他还赶紧翻出自己的那份价格表出来晃了晃，证明自己没说谎。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赵文熙之前所有的不详预感在现实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去谈业务居然给客户看底价？！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好吗？！ 伍坤虽然在业务上是门外汉，可看人脸色他还是会的，见赵文熙的面色不对，他赶紧打着哈哈说到：“哎呀，你也别这样嘛！其实我们后头聊的挺好的，那新郎说跟我特别对脾气……”怕赵文熙不信似的，他说着就要继续播放录音，“你要不要听听后面我们聊了些什么？” “别！”赵文熙赶紧制止他，“我不想听，我怕我死这儿！还有啊，你这录音的事儿客户知道吗？不知道的话你赶紧删了，绝对不能流出去！” 说着，她就两手撑着额头趴在桌子上，脑袋里开始飞速地思考对策。 压根儿不用问细节，按照刚才这小子的说法，赵文熙用脚后跟儿都能想得出来这个单子肯定不止是一毛钱赚不到，甚至很有可能会是个赔钱的单子！ 现在，只能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公司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伍坤见她一副头顶乌云密布低气压的样子，心里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哎，赵文熙。我明明把客户搞定了啊，我自己觉得还挺有成就感的，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赵文熙简直要气笑了，好半天才抬起头，眉头紧蹙一脸苦笑：“没事。挺好的。第一次谈单子嘛……我只想知道，这单子还有没有能退的可能啊？” “退？！”伍坤瞬间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跟人家说得好好的，等他们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明天或者后天就过来签正式合同啦！” 死局已定。赵文熙最后的一点点希望被杀得片甲不留，毫无转还的余地！ 头痛欲裂…… 赵文熙一边敲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一边心想，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得脑癌！要不然就是被这“瘟神”活活气死！ 正当她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去找个庙宇道观啥的烧烧香忏悔一下，不安分的伍坤就忽然抽风似的拿着手机开始催她：“喂，把你二维码弄出来呗！我还没你微信呢，咱们加一下好友，我有啥不懂的还可以问你对吧！” 说着他见赵文熙一脸生无可恋却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又补充道：“还有手机号。快点！” 在这一刻，赵文熙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自作孽，不可活”！ 第33章 你到底又干了什么？ 世间的规则大多是公平的，一如时间。 无论贫穷或富有，在时间面前都是众生平等。 世界永远不会按照你的意愿运转，尽管有一千万个不乐意，该发生的事情总是会发生的，一丝一毫也不会改变。 就比如，哪怕赵文熙再不想面对现实，那两位拿到底价单的客户，还是如约带着预付款来和伍坤签合同了。 对此，赵文熙一整个早上都铁青着脸，设计图画了撕撕了画，总也不满意，黑咖啡灌了一杯又一杯，连伍坤都能明确地感受到她的烦躁。 客户在初次见面的第二天就跑来签单，伍坤倒是挺高兴的，要不是看得出来赵文熙心情不佳，他早就小曲儿走起了。 约见客户的时间是十点，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二十分。赵文熙一边干着手里的活儿，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伍坤。 那家伙在跟客户打了确认时间的电话之后，就高高兴兴地窝在沙发里打着手机游戏，时不时地还会“耶”一声，明显心情十分愉悦。 看他这样儿，赵文熙已经皱了一上午的眉头不由得又皱紧了几分。 有什么可高兴的？！ 劳民伤财费劲巴拉地把公司上上下下祸害了一圈儿，就为了签个不挣钱的小破单子，还把底价单都给出去了…… 这种情况下，他不止不为自己的白痴行为感到羞耻，反而还有能脸没事儿人一样高高兴兴玩儿游戏？！ 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泥，根本不可能扶得上墙！ 心里这么想着，赵文熙看向伍坤的表情不由得变得更加咬牙切齿，那股浓郁的恨意也成功地传递到了伍坤迟钝的小雷达里。 他一边打着游戏一边满脸疑惑地瞟了一眼赵文熙，这才发现那女人正用一种恨得牙痒痒的表情正盯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后背一股凉意“蹭”地就窜上了天灵盖儿。 “喂，你这么盯着我干嘛？怪吓人的！咋了？你也要玩儿啊？” 话音刚落，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游戏结束提示音响起，伍坤这才咧嘴笑到：“想玩儿你早说啊，小爷带你飞！” 赵文熙一肚子火还没顾上发，手机就“叮叮当”地响了起来，伍坤邀请她加入游戏的链接已经发到了她手机上，看得她更为光火。 “你别玩儿了！”赵文熙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一会儿客户来了就要签合同，哪怕不挣钱，流程也不能太次啊！客户可不管你有没有利润，一旦给他们搞砸了，不止你我都有麻烦，还会给公司形象抹黑！” 看到伍坤还是心思全都扎在手机上，她气得直接把画笔拍在了桌面上，溅了不少颜料出去，一张图算是又废了。 见她真发了火，伍坤也不敢再继续打游戏。他嘴里嘀嘀咕咕地收了手机，这才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赵文熙，满不在乎地开口：“你放一百个心！流程我用的是那本砖头书里的常规流程，客户也说了，流程越简单越好。” 他翻翻自己的小本子接着说到：“那厅我看了，音响还有灯光大屏什么都挺全乎，而且都是公司配置的，品质还不错，到时候只需要再往迎宾区补几个染色灯就行；主持人的话，演艺部给我预留了云枫的档期，今天他跟我一起见客户，直接把流程细节定好；至于钱，我跟客户说了，这单我没挣钱，让他别为难我，这次来就是带着全款来的。总之，这单万无一失，你别操心了，我自己能搞定！” 他这番话倒是让赵文熙刮目相看，不管这小子平时什么德行，起码这段话听起来还是有几分靠谱的。 “你确定，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也许是让他坑怕了，赵文熙还是觉得让伍坤自己去签合同有些让人心里没底。 “哎呀，不用不用！” 赵文熙这忽然放软的态度倒是让伍坤不自在了，他一边不耐烦地挥着手一边说：“你怎么忽然变啰嗦了呢？都跟你说了，我自己能搞定的！前天见面都聊了个差不多了，今天只是写合同交钱对流程，这你也不放心？” 当然不放心！ 赵文熙在心里怒吼着，但凡换个人，这么个单子赵文熙才懒得花心思，很有可能随手推荐个套餐就完事儿。不止设计上方便，利润率高，执行起来轻车熟路，相对来说优惠的价格对于客户来说也是比较划算的。 更何况，场地还是选在自家酒店，只要厅里前一天没活动，布场时间就随便儿挑；设备基本现成，道具只需要从地下库房拉上来摆好就行，执行起来简直不能更方便快捷。 可是，同样的活儿，让伍坤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来干，真的不会出事吗？ 还没等赵文熙纠结完，办公室门外婚礼主持人云帆已经在敲门了，明显是来找伍坤下楼去见客户的。 有第三人在场，赵文熙也不好再死乞白赖非得陪着去见客户，只能把想要嘱咐伍坤的问题全都一股脑地跟主持人说了一遍。 可惜，赵文熙的不详预感还真是没有白白存在。 仅仅过了一个半小时以后，拿着正式合同的伍坤就一脸垂头丧气地回了办公室。 一进门，伍坤就扯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磨磨唧唧地凑到了赵文熙的办公桌前，对着正在画图的赵文熙一个劲儿笑，直笑得赵文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文熙一看他那德行，立马就知道不会有好消息。 收起了桌上的东西，她打开抽屉拿了个纯黑巧克力塞进嘴里，这才舒了口气说到：“说吧。你又捅了什么娄子？客户反悔了？” “没！”伍坤晃了晃手里的合同，“不是跟你说了这单子我稳稳地能拿下吗？那个销售话术我真的已经消化地差不多了，今天谈的特别流畅，对答如流，一点儿都没卡壳；那个主持人云帆大哥也挺给力的，客户很满意，利利索索就把单子签了，三万整，余款已经收齐了。” 赵文熙看着他逐渐变得十分为难的表情，眯着眼睛蹙起眉头，叹了口气才冷冷地说到：“你可以直接说‘但是’，如果单子没问题，合同原件现在应该已经归到财务室了。” 伍坤一听这话立马笑得无比谄媚浮夸：“哇，不愧是我们赵总，真是冰雪聪明！聪明绝顶！一下子就发现了Bug，真的是……啧啧啧，薛叔叔真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报，能有你这么……” “直接说！”赵文熙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实在不想再听他这么毫无灵魂地拍马屁，“你到底又干了什么？！” 第34章 赔钱单子怎么执行 要说赵文熙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儿吧倒也不是，但当伍坤带着一脸心虚的表情把签好的合同送到她手里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三万整的单子，内容包括了厅内所有的灯光音响大屏设备，还有24个染色灯；12米加高T台两侧鲜花地引，8组鲜花罗马柱，一个全鲜花的拱门放在副仪式区，括弧里还专门标明了“插花一定要饱满”；照摄像方面有一组摇臂，一组斯坦尼康，还是双摄像双照相，全都给标明了超高清…… 照这个情况看，这单子压根就已经只是个不怎么挣钱的单子了。可是，合同上的项目内容还不止如此，演艺人员这部分就更没眼看：一个主持人、两个婚礼督导，再加上12个舞蹈演员一共要表演四个节目；更可笑的是，他还在最后标明了一句：主题甜品台，括弧，赠送！ 最可怕的是，当她眯着眼睛仔细看，就连鲜花地引和拱门的旁边也都有个小小的括弧，里面写着可怕的“赠送”两个字…… 粗略一算，这单子压根就不可能挣钱不说，肯定是赔钱的，只不过是赔多赔少的问题！ “这就是你这几天忙和的结果？签个赔钱的单子？你都签完了你还找我干嘛？” 赵文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这个写得密密匝匝的单子，瞬间觉得刚才吸进肺里的那口凉气，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坨棉花，死死地卡在她的喉咙里让她有点窒息。 “哎呀，已经这个样子了嘛！客户说想加一个鲜花地引和一个鲜花门，我想着反正我姑说过现在的花材价格也不算贵，所以就送他们了……” 伍坤这会儿倒是态度良好的不得了，说话的语气都是软绵绵的，生怕惹毛了赵文熙，“财务那边跟我说，这个单子的利润率达不到，还稍稍微有一点赔钱，所以没法给我开执行单，需要总监，也就是你，给我签个字儿才行……” 见赵文熙铁青着一张脸，盯着自己的眼睛里简直要喷火，他赶紧两手撑着腮帮子趴在桌上装起了可爱的花朵：“赵总，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英明神武的了！比一部和三部那俩强多了！难得客户这么爽快就签约了，你不会让客户失望的，对不对？而且这也是我好不容易谈成的第一单嘛，你就当是给年轻人实践的机会咯！” 说完，他十分狗腿的把赵文熙摊在桌面上的合同又往前推了推，还超级“贴心”地从笔筒里抽了根中性笔轻轻放在赵文熙手边，脸上笑得连眼睛都找不着了。 赵文熙可不吃撒娇讨好这一套，那个粗算都赔钱的单子现在在她看来简直有点辣眼睛。她揉了揉眉心，好半天才冷冷地问到：“赔多少？” 一听这话，伍坤的脸上瞬间就堆起了十分尴尬的笑容，好半天才举起一只手，弯起大拇指，把颤颤巍巍的四根手指对着赵文熙。 赵文熙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不死心地问到：“四百？” 伍坤干笑着摇了摇头，小小声地说：“四千。” 话音刚落，合同就已经“啪”地甩在了他脸上。 赵文熙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破功了，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就骂起来。 “说你干不了这活儿你偏不信，说了让你从头开始学你偏不听！你可倒好，首单优待都不够你祸害的，不挣钱就算了，你还得给公司赔四千！别说客户了，就算是我也赶紧跟你签啊！除了你，你出去打听打听还有没有你这么蠢的婚礼销售！” 她这会儿已经气得毫无形象，劈头盖脸地一直在骂着，根本没发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薛一行已经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一切。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这个字儿我赵文熙没有办法给你签！你看你是去跟客户解释还是怎么着，总之，这种赔钱的单子，如果我给你签了字，我会觉得很羞耻！” 赵文熙骂得狠，伍坤却是一反常态地乖巧，任她怎么骂都只是乖乖听着。 可当她说不给签字的时候，伍坤却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现在让我跟客户反悔吗？赵文熙，连我都知道一旦签了合同，就不能轻易地反悔。你是没见着，那对新人真的很信任我，我也答应他们一定会用心把他们的婚礼给办好，你现在让我怎么跟他们开口说不行？！” 赵文熙已经不想再跟他争辩：“用嘴说，下跪说，随便你怎么说！公司为什么要对你自己的失误和愚蠢而买单？！这单不做，你会觉得难堪，也让你好好长个记性；但是如果这单做了，我和你都会成为笑柄！不止是公司里的笑柄，也是全婚礼行业的笑柄！” “赵文熙，我今天随便你骂！你怎么骂我都行！” 伍坤从小到大，除了脾气暴躁的亲生老爸伍三江，哪让人这么劈头盖脸的骂过？ 他这会被骂得连眼睛都气红了，握着拳头强压着火气，在心里忍了又忍才能继续好言好语地跟对方周旋，“男人说下的就是写下的，那对新人真的很不容易，我不能出尔反尔让他们失望。只要你肯签字，公司亏了多少我补上还不行吗？” “这不是谁补的问题是原则问题！”赵文熙此刻简直是软硬不吃，“赔钱的单子不能执行！听懂了吗？你不需要跟我服软，没用！我是不会签字的！” 她的态度极为强硬，正当伍坤默默抓起合同不知所措的时候，薛一行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这个字，我签。” 这下，不止伍坤，就连赵文熙也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薛总，你怎么来了？” 薛一行还是一如往常一样摇着折扇，不疾不徐地说到：“财务陈姐跟我汇报，说是今天业务二部居然交过去一个赔钱的单子，我就想着应该是伍坤这小子干出来的活儿，所以就过来看看。” “薛总，这单子没法做。我们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为什么要赔钱赚吆喝呢？” 赵文熙知道薛一行一定会护着伍坤，但却没想到竟然护到了赔钱让他玩儿的地步，忍不住据理力争。“如果这种单子都能执行，那其他的销售怎么想？” 薛一行意味深长地笑笑，稳稳地坐在了伍坤给他让的椅子上，直面站在办公桌后的赵文熙：“文熙，伍坤这小子虽然不着调，但他刚才说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第35章 和稀泥高手薛一行 每次薛一行用这种认真的态度说话，赵文熙都有一种小时候听班主任训话的感觉。任她平时多么高冷，此刻也只能乖乖听着，根本没有还嘴的余地。 薛一行是电视台主持人出身，除了不怎么会做生意，口才要比赵文熙好太多，讲起大道理真是一套儿接一套儿的。 赵文熙有时候真的怀疑，他那圆滚滚的大肚子里，是不是都是拿人生鸡汤灌满的？ “行哥。”她破天荒地改了称呼，明摆着是要打感情牌。 “本来这单子不赔钱的话，以付出和回报这么不划算的情况，别家婚礼公司也不可能接。那现在这单子赔好几千块钱，咱们为什么要做呢？开公司是为了挣钱，哪怕只是几千块钱，我们都不能开这个先河，没错吧？” 薛一行跟她打了五年交道，哪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他收起了折扇，目光如炬地盯着赵文熙：“你在逃避问题啊，赵文熙。说实话，挣钱没错，赔钱单子没必要做也没错！你凡事都为公司考虑，以公司的利益为第一位，这一点我很感动。但是，已经签了合同的单子你让伍坤去想办法退掉，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赵文熙会做出来的事情！你就没有做过不挣钱的单？” 一听这话，赵文熙哑口无言。在她的职场生涯之中，截止目前，她只做过一个不挣钱的单子。 那还是五年前刚刚入行的时候，赵文熙接到一个客户，那家新人的父母早亡，家里的情况确实是不好，两个人为了不拖累家里，两个人一直拖到了快四十岁，在经历了十几年的爱情长跑之后，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在这个城市安了家。 终于有能力给彼此一个婚礼，把对爱情的承诺落到现实，这份对于爱情的执着和坚守让当时的赵文熙十分感动。 她为了能完成这一单，连提成和自己的执行费都放弃了，几乎零利润地给了他们一个梦想中的完美婚礼。当时的她就像现在的伍坤一样，想方设法逼着当时的顶头上司顾向南，给这个根本不挣钱的单子签字执行。 赵文熙直到现在还清楚地记着，那时候顾向南一边把签了字的合同扔给她一边说：你可记住，下不为例！不会挣钱的销售是最失败的，公司要你有什么用？ …… 想到过去，想到顾向南，赵文熙的心里不由得像针扎一样刺痛。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尽地委屈向自己袭来。 为了这个闯祸不断的伍坤，薛一行竟然敢这么刺激她？！故意让她想起早已死去三年的未婚夫顾向南！ 知道她想起了往事，薛一行也是心里一痛，他瞥了一眼站在旁边臊眉耷眼的伍坤，接着说到：“伍坤这小子确实是不像话，赔了的部分就从他工资里面扣！不过……文熙啊，”他语气瞬间温和了下来，“你不觉得，这小子能这么据理力争，就是为了守住对客户的承诺吗？” 赵文熙一听这话，知道薛一行是在给台阶下，但她心情不好，还是冷冷地不说话，无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薛一行知道她的倔脾气，也不跟她计较许多。“做生意嘛，利润至上，这不假。可诚信也是很重要的！这小子平时没个正形儿，现在肯为了客户的信任来跟你好说歹说地求情，这一点还是难能可贵的，不是吗？” “那您帮他签字吧！”赵文熙一脸没好气，语气却已经软了不少。“哪怕您说我一根筋，我也认了。” 薛一行知道她这已经算是服软了，但还是面子上挂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格局大一点？！”说着，他一把抓过伍坤手里的合同，上下扫了一眼就从桌子上抽了根笔，迅速地签好了字。 伍坤想要伸手接，可薛一行却没那么轻易放手。 “你小子，单子给我谈成这个鬼样子字还写那么丑，你去打听打听公司哪个像你这么不着调的？你还好意思成天耀武扬威！别以为有我护着你就可以乱来听到没？多看多听少说话，不知道怎么干活儿的时候就问！你要有赵文熙百分之一的本事，你爸也不会愁成那样儿！放着这么能干的师父，你是连个屁也学不会！” 训完话，他才把一直捏在手里的合同交给伍坤。 他这番话，明里是骂伍坤不成器，也算是变着法的夸了赵文熙。 一而再地给她台阶，她要是再不下，也确实就太不像话了。 “薛总，这么点小事情，其实不应该让您操心的。” 薛一行见事情解决，便也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这才算是说了句体己话！伍坤交给你了就是你的兵，老让你的小兵越级来找我，那可不是你赵文熙的实力！” 赵文熙这会儿才算是平静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椅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薛总，我还得问你个事儿。” 说完，她看了看拿到合同心满意足的伍坤，立马冷着脸使了个眼色。 可伍坤那家伙却根本没懂她啥意思，蹙着眉头歪着头，一脸疑惑地“啊？”，简直气得赵文熙想拿鼠标摔他。 “你先出去。” 实在看不下去的薛一行笑着提醒到，伍坤这才反应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到：“那我先去财务部办手续了哈！还得给各个部门派单子呢。” 说着，他拿着合同蹦着高儿就跑了。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赵文熙这才一脸严肃地开口：“薛总，我想知道，一部关于任云飞那个单子，现在是什么进展？” 薛一行本来以为她是要控诉刚才两头儿和稀泥的事儿，可赵文熙忽然提起那个单子，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可说是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来问我，怎么？老顾不肯跟你说那个单子现在进展到哪一步？” 赵文熙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您这可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顾星明要是肯跟我说，我们这几年就不会把关系搞成这样。” 薛一行眯起了眼睛叹了口气：“你们俩啊！我是真没办法……不过，那个单子你还真不能怪他，本来嘛，任云飞是去年那个影帝客户介绍来的，谈成的几率还是挺高的。但是，让伍坤前几天那么一搅和，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把客户拉不回来，能给你好脸色才怪！” 赵文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也只是一瞬间，她把自己的兴奋隐藏地很好。见薛一行的表情没什么异样，她才小心翼翼地说到：“也就是说，那个单子，一部做不成咯？” 第36章 赵文熙的最新“猎物” 赵文熙的话，让薛一行瞬间就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天。 作为这些年一直看着赵文熙成长起来的人，薛一行对于赵文熙来说，一直都是一个亦师亦友的存在。他第一眼看到赵文熙的时候还是在六年前的一次人才交流会上。 那时候的爱慕还是个员工不到十个人的“小作坊”，人才市场的大型招聘会就属每周六的人数最多。 企业去招人，都是要交费的，花了钱自然不想空手而归，当时的薛一行手底下那几个人哪个都是身兼数职忙得团团转，也都没有招聘的经验。 所以，那时候，爱慕所有的招聘几乎都是薛一行自己来完成。 他和赵文熙的第一次见面，也正是那时候的某一个周六。 婚礼行业那时候只能说在所有人眼里都不是什么高端行业，薛一行一边吃着人才市场提供的免费盒饭，一边盘算着上午留下求职信息的那几个人里有哪些能用。 正在这时，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长发女孩和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就站在了他的展位前面。 那阿姨指着招聘桌前的招聘海报说到：“你这儿招婚礼销售？” 薛一行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点了点头：“是招，但是这个工作还是比较辛苦的，您这年纪好像……” 阿姨摆了摆手：“不是我，是我女儿！” 薛一行其实有点反感这种父母帮着找工作的情况，转头就对那女孩儿说：“你的形象很好很有亲和力，如果你对这份工作感兴趣的话，可以介绍一下你的情况吗？” “她大学刚毕业，学的就是市场营销。” 女孩看起来很腼腆，动了动嘴唇刚准备说话，她妈妈就已经提前发问了：“哎，你这个一个月工资能开多少钱？” 薛一行已经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语气都冷了不少，但还是如实答到：“我们这儿工资分为底薪、提成和奖金。我招的是销售人员，事实上所有的销售都是靠提成挣钱的，如果业绩好，奖金我也不会怠慢。底薪实习底薪一千五，提成两个点；一到三个月以后底薪两千五，提成五个点，还有……” “这底薪也太低了嘛！我们一个大学生，现在哪有这个行情的？……”那阿姨明显没法儿接受，一边嘴里嘀咕着什么“骗子公司”一边拉着女儿就走。 薛一行看着他们的背影和周围展位的人指指点点的目光，简直是憋了一肚子火，看着桌上的盒饭都瞬间没有了胃口。 正打算干脆收了东西撤，展位前的椅子上就坐了个外形十分利落的短发女孩。她穿着简单的黑T恤牛仔裤，背着个军绿色牛仔背包，看起来活像个假小子。 “刚那女孩儿挺好看的，为什么没招她？是因为她不会说话吗？” 女孩儿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嘴角的一丝浅笑说明她刚才就已经看到了事情的过程，偏偏拿这个来调侃。 薛一行本来没好气，一听这话却莫名觉得解气：“对啊，招了她，还得让她妈妈当传声筒，那我岂不是得发两份工资？而且，她们这种心态，一看就是贪图安逸没狼性，根本不适合做销售。” 女孩儿一听这话，嘴角的笑容立马就加大了幅度。她的眼睛里闪着自信的神采，还带了那么一点点贪婪，说出的话也十分具有侵略性：“如果她那种没戏的话，我可以试试吗！” 当年勇于推荐自己的女孩儿，经过几年的时间，成为了现在婚礼界有名的“女魔头”，那眼中对于自己所看中“猎物”的那种贪婪和志在必得，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过！ 时隔几年，赵文熙现在的“猎物”看来正是歌手任云飞的婚礼！ 尽管她的话已经说得十分直白了，但薛一行却并不想在这时候接她的茬儿。 “那个单子，老顾会跟进的。任云飞毕竟是个名人，做了他的婚礼，对宣传也有好处，老顾会很上心的。” 赵文熙是一等一的人精，哪会听不出薛一行话里的意思？但别人吞不下的肥肉，不争一下实在不是她赵文熙的风格。 “您的顾虑我懂。不管我乐不乐意，伍坤是我手下的人，他之前把任云飞和一部的关系搞成那样，现在我要是插手这一单，等于让老顾抓到把柄。老顾到时候找到您那儿您也为难……” 说到这儿她蹙着眉头眨着眼睛一脸的担忧，看起来活像个替老板担心的贴心员工：“但是吧，如果老顾抓不住，客户又‘正好’觉得我很靠谱，到时候没理由有单子不做，是吧？” 薛一行让她气得没辙，简直是哭笑不得，拿扇子杵在桌子上直敲：“你呀你呀！你就是个狼崽子！见血就疯，见肉就上，闻着钱味儿你就去了你！我当时怎么就把你给招来了？！” 赵文熙这会儿才算是笑得舒心：“那可怪不得我，我记得我当年是毛遂自荐，可您是怎么犯了糊涂把我这狼崽子招来了，我可是不知道！可能是看上我的美貌了？” “反了你了！我可警告你啊，没我的允许，那个单子你不许碰！” 薛一行气得简直要跳起来拿扇子敲她，“你这丫头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哈！我看啊，也只有伍坤那个‘小魔头’能制得住你！” 赵文熙刚准备回一句什么，但办公室的门忽然就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不用问，每次进门能发出这种动静还能保持每次都不敲门的，只有一个人——伍坤。 “哎呀，你这熊孩子，你就不能轻点儿！那门可是毛玻璃的，碎了你赔啊？！” 薛一行见不得他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一看赵文熙的脸色又接近了冰点，索性直接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就想走。 “你们忙吧，我先撤了，跟朋友约了打保龄球呢。” 伍坤一看赵文熙那副表情，肯轻易放过薛一行这个大救星？他直接一把就搂住了薛一行的胳膊，也得亏薛一行快二百斤的体重撑着，不然恐怕还真会被他拽倒。 薛一行这下更没好气了，一使劲就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干嘛啊你拽我衣服，很贵的好吗？我不是都给你签字儿了吗？赶紧忙你的去呀，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 伍坤的嘴角都快耷拉到下巴上了，苦着脸就是好一通哀嚎：“薛叔叔，这回你可得救我！” 第37章 我想要帮他们做梦 也许是让之前的“受害者”赵文熙所影响，薛一行现在看到伍坤一副求救的表情，心里也是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你小子又干了什么？”薛一行的胖脸上，五官全都皱巴到了一起。 见伍坤准备搭腔，他赶紧伸手制止：“你等下，你等我坐下再说。” 说着他两步又返回椅子上坐踏实了，这才一副准备听噩耗的表情说到：“说吧。” 赵文熙看着俩人滑稽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打开了电脑，开始按部就班地干自己的活儿，索性不搭理了。 反正，谁招回来的“瘟神”谁负责到底，薛一行也该认清这小子的真面目了！ “那个……”伍坤平时张牙舞爪，说什么都是理直气壮，这会儿倒是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清楚，薛一行催了他好几次，他才磨磨唧唧地说到：“我拿到执行单了，但是，我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啊！薛叔叔，你能不能带我一次？” 一听这话，赵文熙竖起来的小雷达立马就发出了一级警报。以她对薛一行的了解，这种棘手的事薛一行是不可能自己上的，恐怕这活儿还是得落到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当她不声不响地把目光悄悄从电脑屏幕上移向薛一行的方向，果然不出她所料，薛一行根本就没有看着伍坤，而是一脸哀怨地瞅着自己的方向。 反正也赖不掉，赵文熙也就做好了自己接下烂摊子的准备。但是，她如果就这么轻轻松松接受命运，岂不是太便宜伍坤那小子了？ “您看我也没用，我之前问过他要不要帮忙的，是他自己说他完全可以搞定，这单子妥妥儿拿下，让我不用操心的。” 她一脸无辜，演技好得简直可以去竞争个影后什么的，弄得原本吹了大话的伍坤瞬间就红了脸。 伍坤还没说话，薛一行倒是先发话了：“赵文熙，伍坤怎么说也是你手下的人！他有业务还不是归到你部门的业绩里？他这第一单，不止是他练手，也是个让他树立信心证明自己的机会！他那不是也拿工资把亏空补了嘛？你就盯着他执行一次，给他打个样儿！” 薛一行知道赵文熙的脾气，但凡落到她头上的任务，再苦再难她也都会全盘接收漂亮搞定。她这会儿浪费唇舌在这绕圈子，无非就是心里有气，现在顺着她让她带沟儿里去，还不如公事公办直接给她下任务来得快。 赵文熙一听这话，瞬间就笑了：“薛总，您还是让他带着他那‘负业绩’离我远点儿吧！作为樊家的单子，我今年一年的任务都完成的差不多了，不差他这仨瓜俩枣的。全公司三四百号员工，随便找个人也能带他，有我去给他挑刺儿的时间，我还能多做几个单子。” 这话倒是不假。 赵文熙全年的任务是两千万，现在六月初，她的业务额只差二十来万就达到了全年任务目标。照这样下去，她今年恐怕又要跟往年一样，到年底，业绩额又是百分之二百的完成。 这种Bug一样的工作能力，她赵文熙在公司能不招恨才有鬼！ 薛一行眼见一招不行，眼睛一转就又来一招，专打苦情牌。 “文熙，你就心疼心疼哥吧！哥这几年身体不好，体重蹭蹭地涨，一身不健康的肉，压得我是气都喘不过来啊！你说，就我这体型儿，去了现场我能做什么？更何况，你知道的啊，除了参加婚礼，我都多久没去过现场了？！你这不是逼我走绝路呢？” 赵文熙是实在不想戳穿他，之前还嚷着约了朋友去打保龄球，这会儿就是一身不健康的肉，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在伍坤面前，赵文熙实在是不想吐槽这个不着调的老板。“行吧。不过，伍坤，你搞清楚，我帮你执行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行！”她话还没说完，伍坤就抢过了话头：“我答应!” 赵文熙看着他那副英勇就义一样的表情，忍不住蹙眉问到：“我还没说是什么条件呢！” 伍坤抓起那堆执行单，一脸严肃地回到：“我刚才去各个部门下执行单，他们每个人都跟我说，不知道这单要做来干什么！但是，我做这单本来就只是为了证明你们这些人看扁我是错的，原本就跟钱无关，所以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挣钱。其实，就算是我玩儿腻了，直接撂挑子，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合同，接着说到：“但就在刚才，这个客户给我发了信息，说是婚礼因为特殊原因提前到后天了。他特别感谢我，也知道我签这单会被公司骂，所以跟家里商量了一下，愿意加钱，只为了不让我为难，下午他就把钱送过来。” “婚期提前？”赵文熙一听这话又蹙起眉头来，“而且还是提前到后天？！开什么玩笑！你知道就你签的那个合同，咱们需要提前准备多少东西吗？光鲜花的花材从昆明运过来的时间都不够！”说到这儿，她又质问道：“就算赶得上，他们这也是违约，他们准备加多少费用？！” 伍坤的眼神此刻冷得像冰一样，他一边掏出手机划了几下递给赵文熙，一边说道：“这是新娘背着新郎给我发的消息，她说自己脸色不好并不是之前跟我说的疲劳，而是因为她是白血病晚期患者，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婚礼一直拖了这么多年，也是她不想拖累新郎。她……她希望我可以告诉新郎，婚礼做不成。可能，再另找婚礼公司的过程中，她就……”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哽咽，眼睛都湿润了起来。 “她说，穿白纱当新娘是她一辈子的梦想。现在，梦该醒了……可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让他们好好地把这个梦做完！” 他这莫名地感性让一旁的薛一行都红了眼眶，轻轻地拍了拍伍坤的肩膀。 赵文熙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一脸凝重。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化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文熙终于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到了伍坤脸上，她的眼神凌厉如常，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此刻的伍坤毫无畏惧，他平静地正视着那审视的目光，神情坚毅地说：“我伍坤，今天请求你，帮帮我！让我帮他们做完这个梦，可不可以？” 第38章 虎姑婆的工作效率 赵文熙从来都是不是什么感性的人，甚至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活得太过理智了，导致缺失了很多柔软的情感。 但是，也许是今天的天气阴沉，让人容易感性；也许是因为被薛一行勾地想起了往事，让她心房外那层坚硬的保护壳，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更或许，是她疯了…… 赵文熙此刻无法理解自己，居然会因为伍坤这小子的几句话就有一种心软的感觉！ 这种软弱感，让她感到非常、非常地不爽！ 她揉了揉左边太阳穴，脑袋里瞬间就窜出一个想法，负隅顽抗的感性没挣扎几下就被理智打倒，这让她觉得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我可以帮忙。”她看着伍坤，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冷厉，“具体怎么执行，你得完全听我的！我的命令，你必须完全服从，如果做不到，我会把这单所有的损失算在伍总头上，我想他会很乐意听我给他解释为什么他下个月的供货结款少了一部分。” 她刚刚说答应的时候，伍坤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心想原来赵文熙还是有人性的嘛！可当他听完后半截，“奸商”两个字就已经在他的喉咙口一个劲儿地打转儿。要不是他死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可真就说出口了。 “求人办事，当然要听话一点。这要求不过分啊，我替小坤儿答应了！” 薛一行这和稀泥十级高手哪能看不出俩人之间又窜起了“噼里啪啦”直响的火花？安抚了赵文熙，他转头就对伍坤说：“对客户的事儿上心是好事，但是也要注意分寸，这次你好好看看文熙是怎么执行典礼的，别人想要这种机会可都没有呢！” 见赵文熙还盯着自己，伍坤忍住了翻白眼的念头。事情能发展到现在这样，他也希望能在典礼结束之前，能和赵文熙保持比较友好的关系。 又寒暄了几句，薛一行就摇着他的万年折扇离开了业务二部。 一瞬间安静的办公室让伍坤觉得十分不自在，不过还没等他找话题打破尴尬，赵文熙就已经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拿着那一摞儿执行单就开始打电话。 “前台？我是赵文熙，给我通知花艺部、演艺部、设备部、摄影部还有网络部这几个部门的总监，还有公司酒店婚宴部老谭，十五分钟以后在会议室开会。” 此刻的赵文熙活像是有三头六臂一样，她一边打这电话，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划划，更可怕的是，她还能顺手把合同副本上的项目一条一条进行核对，并找到对应的执行单，用红笔在上面标注着什么。 这种以一抵众的工作状态，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伍坤觉得很神奇。 时间这种东西，对于伍坤来说，前二十多年都没觉得这么重要过，至少在赵文熙手里，每一秒似乎都能掰成两半儿用，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伍坤好歹也跟着孙培文布过场，后来又和薛一行在一起熬夜搞策划案，两次还算是正儿八经的工作体验虽然都很赶时间，却没有一个能让他有现在这么强烈的压迫感！ 他到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老爸非得把他弄到赵文熙手里学本事，这个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这种人不成功，简直是没天理！ 打了该打的电话，做完该做的确认工作，赵文熙脚不沾地似的就领着伍坤往电梯走去。 “你手机里那个音频，删了吗？” 赵文熙一按下电梯键，就忽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伍坤楞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她是问谈客户时候的那个录音，赶紧点头往出掏手机：“没呢，我给忘了，我这就删。” “拿来。” 还没等他动手，刚刚划开屏幕的手机就已经到了赵文熙手里，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正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耳机正在找耳机孔。 看着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又看了看已经一脸平静正在听音频的赵文熙，伍坤一脸都是惊叹：“哇，你是忍者吗？” 说实话，那个音频因为录的那天是放在桌子上，他每次移动一下桌面上的电脑和本子等等，都会在音频里留下清晰的杂音。 虽说是为了备忘，但那音频的质量实在是连伍坤自己都听不下去。 赵文熙却听得很认真，从进电梯开始，她就一直是保持着眼神低垂仔细聆听的状态。伍坤还是第一次见赵文熙在他跟前这么平静，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也正好趁这机会好好打量一下这个凶悍的女人。 跟第一次见她一样，灰色系的职业装、短发利落、妆容清淡，虽然与实际年龄感觉相差不大，但当他第一次听薛一行说赵文熙今年才不到二十七岁的时候，他还**得吓了一跳。 她五官清秀，其实长得也好看，但那种浑然天成的霸气和成熟，真的让伍坤一度觉得赵文熙跟他不止是三岁的差别。 这女人，要是捯饬捯饬，不也是个大美女嘛？！非得把自己搞得像个虎姑婆，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样儿的女人，哪有人敢追？这辈子也嫁不出去啊！ 也许是因为这阵子比他以前半辈子都累，他想着些有的没的就难免有些愣神。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文熙已经站在电梯口回头冷冷地注视着他，不耐烦地催促到：“别墨迹，快点！” 赵文熙这会儿可是他的救世主，他哪敢再磨蹭，立马老老实实地跟了出去。 等他们进了会议室里，刚才赵文熙电话里要求到场的几位总监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赵文熙自然而然地坐在主位上，顺手往旁边一指，让伍坤坐在自己的旁边，这才摊开本子开始说话。 “不好意思各位，” 赵文熙一脸“完全没觉得不好意思”的表情开始了会议的开场白。 “我知道大家都很忙，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开会，主要因为是现在有一单业务出现了突发状况。客户的婚期临时做了调整，典礼要提前到后天在公司酒店‘家和厅’举行。时间紧任务急，需要几个部门通力配合才有可能完成。所以，我们需要把任务进行拆解，各个部门完成自己的环节，确保典礼万无一失。” 第39章 伍坤的第一次执行 要不是亲眼所见，伍坤到现在也不相信《三国演义》里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故事可能真的发生过！ 赵文熙一说是“家和厅”那一单，在场的所有总监几乎全都变了脸色。 花艺部总监张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寸头男人，一开口就是浓郁的男方调调：“赵总，不是我不配合啊！那个单子的花量可是不小，客户还要求插花一定要密实，那算下来光红玫瑰就至少得补货几百扎。就算我现在跟昆明那边订货，后天也是肯定发不回来的！” 这一上来就是个大麻烦，伍坤已经开始听得头疼，赵文熙却看着单子连眼都没抬。 “张总监，别跟我开玩笑，单子在我手里呢！这花量你准备全上红玫瑰？不加配花不加叶子？那个厅就那么大点儿，全用红玫瑰也用不了几百扎！如果公司现存的花材连这种单子都应付不了，那可真是有点可笑了。” 她声音凉薄，说到这儿才缓缓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对方：“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月一部接的那个求婚典礼，临时加了个十二平米的玫瑰墙，你好像也给办得挺漂亮的啊！” 一听这话，张漫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干嘛要闲得没事儿招惹这位女魔头？！ 虽然一部单子大，但耐不住赵文熙单子利润高啊！ 其他几位本来也都带着聚众起义的心，结果这“谋反”的大旗还没立起来，就被赵文熙这一盆子凉水给泼了下去。 接下来的过程就变得十分顺利了。 演艺部、摄影部和设备部三位总监被问到有没有困难的时候，经过通通都是一脸菜色把头摇地活像个拨浪鼓一样！ 会议开到最后，赵文熙已经基本搞定了所有后天典礼要安排的物料人员安排。 “既然大家现在都清楚自己部门的任务，那就各司其职好好准备吧！”赵文熙又看了一眼本子上划的那些条条框框，这才松了口气：“好了，辛苦各位！其他人散会，婚宴部和网络部留一下。” 这话一出口，整个会议室都是长吁短叹的换气声，几位领了军令状的总监纷纷看着全程打酱油的婚宴部和网络部总监，都是一脸的同情。 伍坤这辈子除了上学的时候在学校的班会什么的，还从没参加过这么严肃的会议。情节紧张、氛围压抑、斗智斗勇，简直像是一出大戏一样！ 最让他觉得可怕的是，他居然一下子都没打瞌睡，全程都听得十分认真！ 想来也可笑，就连以前念书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看着那些人走出会议室时那如释重负的表情，伍坤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赵文熙，眼神里却比以往多了不少的欣赏。 赵文熙把刚才会议中记录的几个重点一一确认过，刚准备跟网络部总监说话，就感受到了这道来自伍坤的注视。 “散会了，你怎么不走？”她一脸的讶异，一边把手头伍坤的手机还给他，一边用一根手指划向门口，“这儿没你事了，去办公室等我。” 伍坤本想说这是自己的单子，应该全程参与才对，可看看赵文熙坚持的眼神，他还是撇了撇嘴。合上自己的小本子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 不知道为什么，伍坤总觉得赵文熙在密谋着什么，而且好像还不想让自己知道。 婚宴部他还能知道是做什么的，网络部是干嘛的呢？这婚礼跟网络有什么关系？ 想来想去还是没头绪，他索性不想了。反正，以赵文熙那种工作效率，搞定这么个小单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有了赵文熙这位大神的加持，会议结束后不出一个小时，伍坤就接到了婚宴部关于明天布场时间的通知。 明天“家和厅”中午有一个寿宴，老寿星是位年近九十岁的老爷子，一家人估计要各种合影留念，估计要折腾到两三点左右。 也许是因为会议的关系，婚宴部非常给面子地答应伍坤，只要客人全都离开，伍坤就可以通知设备部开始作业，不用等到彻底打扫结束。 这等于节省了至少两三个小时的等待时间，早开始，早收工，活儿也可以做得细致一点。 皆大欢喜。 时间从不等人，一下午的时间伍坤几乎跑遍了公司所有的部门。 定对细节、确认时间，看着手里本子上赵文熙给他安排的任务一一完成，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得这么充实过，人生第一次觉得时间不够用！ 没等他好好感慨，经过加班加点的忙碌，在婚礼当天的凌晨四点，“家和厅”里已经被装扮成了浪漫唯美的鲜花世界！ 对于赵文熙来说，这种一个背景两个副背景、一个T台再加个拱门的“基础款”婚礼，早已经做了一两千次。 一开始或许还会感动，到现在就像是流水线工人对着个正准备出厂的罐头一样，毫无感觉。 可当赵文熙正准备拿对讲机呼喊设备部再来一次开场灯光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抽泣声。 什么人啊？正干活儿呢哭什么？ 赵文熙拿开对讲转身对着哭声的来源刚要开骂，就看见伍坤那傻大个这会儿正蹲在刚刚插好的鲜花拱门底下，朝着舞台的方向拍照。 他一边拍一边哭，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哭得还挺伤心。 赵文熙简直傻眼，大家都忙得要死要活的，这傻小子在那儿哭个什么劲儿啊？！ “喂！” 她实在是见不得伍坤那个德行，几步就走了过去，皱紧了眉头质问道：“你这是干嘛？！” 伍坤哪想得到赵文熙会扑过来，一时之间赶紧擦干脸上的眼泪，却没有回答赵文熙的问题，而是对着手机说到：“行了，我得去忙了，你好好照顾她，明天的婚礼一定是你们最幸福的时刻！” 赵文熙哪能想到他这个时段居然会跟人视频通话，不由得有点尴尬：“是新郎吗？” 伍坤红着眼睛瞪了她一眼，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这孩子气的反应看得赵文熙一阵好笑：“哎呀，你用不用哭成这样啊？！说你是菜鸟你不乐意，爱慕一年几千场婚礼，要是哪个婚礼策划师都像你这样，谁还敢找咱们办婚礼？” 第40章 他们不需要你同情 尽管嘴里说着伍坤看着婚礼场景哭成那样没出息，但赵文熙其实很能明白他的感受。 事实上，婚礼策划师在执行婚礼的时候，真的会有一种帮人圆梦的使命感。尤其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设计变成现实，那种从心底滋生的感动，是旁人所无法理解的真挚。 “新郎怎么现在还不睡？再过不久，天都要亮了。”已经习惯了熬夜的赵文熙对于白天还是黑夜工作并没觉得有太大分别，她以前也有过凌晨一两点还要专程来现场看一眼出场情况的客户。 但是，像这么凌晨四点还跟婚礼顾问视频聊天的，还真是不多见。 伍坤这会儿才算是平复了心情，已经不会再抹眼泪了，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他不太放心，估计也是要结婚了有些紧张，就想看看现场布置成什么样儿了，所以我答应在布置完以后跟他视频，让他踏实点。” “客户估计也觉得你不靠谱儿吧。”赵文熙没好气地打趣他，“你典礼上可控制好情绪哈！你要是在边边上没完没了流泪，让他们看见会觉得很难过吧。” 让赵文熙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一向伶牙俐齿叽叽喳喳的伍坤居然扁扁嘴，眼看又要哭出来了：“我真的怕我忍不住！怎么办啊？他们那么可怜……”说完，连眼角都垂了下来，眼睛里闪着泪光，看起来一闪一闪的，还挺可爱。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小狼狗”？ 赵文熙叹了口气，看着舞台上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着调试设备，缓缓地说到：“他们不可怜！几个小时以后，他们会在这里完成自己对于爱情的终极承诺，我相信在那一刻，他们是很幸福的。即使幸福的时光或许短暂，但是，那种幸福会深深地刻在他们的心里，瞬间即永恒，永不磨灭！” 说到这儿，她目光坚定地看着伍坤：“伍坤，这种幸福，是你给他们的！你要记住这一点，你不能只因为同情而去给他们打造婚礼，他们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明白了吗？” “你……”伍坤没想到赵文熙会忽然跟他说这么感性的话，一直之间连哭都忘了，傻傻地楞了好久才感叹道：“你真的口才很好，怪不得我爸和薛叔叔他们都说你很优秀。我觉得，公司的人怕你，也是因为你太能干了，也太强势了。” 他微微翘起嘴角，带着一种欣赏的微笑说到：“你要是平时也能这么好好儿说话，也不至于搞得连手下都跑完了，是吧？” 画风急转，赵文熙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没好气地呵斥他：“该干嘛干嘛去！安慰你两句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苦力守则第二条，不许质疑领导！也不许对领导说三道四！听见了没？！” 伍坤一看苗头不对，一边做了个把嘴巴拉链拉上的动作一边嘀咕着：“苦力守则第一条儿都不记得是啥了，还第二条？小爷理你是哪位啊？！” 也许是嘀咕的声音有点儿大但能听出来在努力压抑；也许是因为赵文熙累了，开始变得有点佛系尽管……按赵文熙平时的性子，看见伍坤这德行她一定会发飙的。 但，这一刻不知道怎么，她只是瞅了那家伙一眼，没带理他。 难道是因为自己老了吗？ 还能感动，还能放肆，还能任性，这是她早已抓不住的青春！ 多愁善感从来都不适合出现在工作场合，赵文熙甩了甩头，疾步向舞台走去。 那是婚礼的舞台，也是她赵文熙的职业舞台！在那里，没有时间想东想西，实力才是一切；也只有在那里，她才是安全的。 凌晨六点，一切就绪；又过了几个小时，宴会厅已经被宾客充斥。 二十桌的小厅，一百二位亲友。也许是因为对于新人的情况太过知根知底，这婚礼上所有宾客脸上洋溢的笑容中，总是带了那么一点点苦涩。 在典礼之前，赵文熙带着伍坤一起去了化妆室和新人见面。 新娘子很瘦弱，尽管化了妆，但还是能看出气色并不好；新郎没有像一般婚礼那样去楼下迎宾，而是就坐在她身旁，紧紧牵着她的一只手不肯放开。 “你今天真的很漂亮啊！” 伍坤由衷地赞叹道，又对新郎说，“你小子是真的挺有福的，要好好照顾她，一定要幸福啊！知不知道？”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有点哽咽，下一秒胳膊上就被赵文熙狠狠地掐了一把，瞬间就把眼泪憋了回去。 新郎一副了然的样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新娘看着伍坤和赵文熙俩人斗鸡一样你瞪我我瞪你，忍不住笑了出来：“伍先生，我真的很感谢你！” 伍坤正苦着一张脸揉着已经多了几个指甲印子的胳膊，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精神了，怔怔地说：“谢我什么啊？” 新娘柔柔地笑着，抚了抚自己左手上覆着的新郎右手，目光满是憧憬：“我本来已经决定放弃这个梦想了……直到我刚才看到厅里的典礼布置，我还在想着，那不是我该奢望的幸福，我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新郎听到这话瞬间就红了眼眶，刚想说什么就被新娘用手指覆在了唇上，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接着说到：“但是，就当我看着那漂亮的舞台、那些鲜花，还有那些那么美的装饰……伍先生，我真的觉得我是在做梦一样！” 她的眼里闪着泪光，郑重地说着：“谢谢你，给我一个这么美的梦！这个梦，我真的想要一直做下去，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别再说了……菲菲，你不要再说了……”新郎已经泪流满面，一边呢喃着叫着新娘的名字，一边把她深深地拥入怀中。 这一幕，没有人能够不心痛，两个伴娘已经泣不成声，就连化妆师也拿起了桌上的化妆棉，默默地抹起了眼泪。 赵文熙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一看这生离死别一样的场景，心里不由得也是一阵抽痛，尽管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表现得那么不专业，但还是忍不住就觉得鼻头发酸。 赵文熙，你不能哭！你怎么能比伍坤那小子还没出息？ 等她忽然反应过来看向伍坤，刚刚酝酿出来的眼泪瞬间就倒流了回去。 这小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满头大汗地死死咬着嘴唇，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不知道又抽什么风。 第41章 误会了魔头的好意 “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是在干嘛？” 直到把伍坤从化妆室里拽出来，赵文熙才忍不住低声吼道：“你便秘啊？人家两口子感谢你呢，你拧着眉毛瞪着眼，摆个金刚葫芦娃脸给谁看？” 赵文熙骂起人来通常都是口不择言，想起一出儿是一出，一个脏字儿不带都能骂得对方怀疑人生。 伍坤听了这话却是十分嫌弃地瞅了她一眼，带着满满地委屈说到：“不是你跟我说他们并不可怜，就算再想哭也不能哭吗？大喜的日子，都哭哭啼啼的，我怕他们心里难过。” 赵文熙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再过半个小时婚礼就要正式开始。伍坤看了看已经几乎坐满的宴会厅，瞬间感觉有点紧张。 看他一个劲儿搓手，还时不时擦擦额头上的汗，赵文熙不由得轻笑一声：“怎么啦？婚礼前焦虑症？反正赔钱赔成那样儿，全款都交了，你怕什么？” 伍坤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声音都开始发虚：“这还是第一次帮人家完成这么重要的典礼，我现在觉得我可能比新郎还要紧张。” “保持镇定！” 赵文熙一脸严肃地说到：“你是这场婚礼的策划师，虽然你是第一次做婚礼，但是客户并不知道。所以，你现在一定不能慌了神，否则你会影响他们的情绪；你表现地越从容，他们就越能沉浸在典礼本身的仪式感之中。” “有道理。”伍坤点了点头，“我表现越专业，他们就越踏实，一会儿仪式的时候就越感动，对吧？” 他再业余也能听出来赵文熙这是在教他本事，要不是这会儿手头没纸笔，他真想把这条儿记下来。 “当然了！” 赵文熙笑了起来，朝着宴会厅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是知识点，你让客户越感动，客户结账就越利索！记住哈！” 一听这话，伍坤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点感激情绪立刻就烟消云散，一边跟上去一边嘀咕：“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三句话离不了钱钱钱！真像是中了钱蛊，不谈钱你就难受是吧？” 赵文熙可没空搭理他这些碎碎念，网络部总监李锋这会儿正领着一男一女朝她招手。 女的外形甜美拿着话筒一看就是媒体记者；跟话筒连着的摄像机，此刻正提在女记者旁边站着的高个子男人手里。 伍坤跟过去的时候，赵文熙已经和这三个人握手寒暄过了。 “那赵总，我就带他们先去采访了啊！”李锋脖子上也挂着相机，招呼着两位记者就朝着化妆室走去。 伍坤看着他们走远，不由得一阵纳闷，扭头就问赵文熙：“他们是记者吗？为什么婚礼还要采访啊？” 赵文熙正拿着手机拍摄厅里的布置，眼神瞟都没往他那儿瞟，不凉不热地说到：“他们是市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对这个赔钱婚礼背后的故事很感兴趣，所以来拍摄点素材。一会典礼他们也会拍，应该是会做专题报道，可能还会需要采访你。” 说完，她正好拍好了照片，开始巴拉巴拉地编辑文案，一分钟不到，一条图文并茂的微博就发了出去。 伍坤一听她这话，瞬间就想起了之前开会的情景。怪不得她那天要把所有人都打发走只留下网络部和婚宴部的人，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赵文熙，你过分了啊！”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人家都那样儿了，你还找记者来给人家添堵？怪不得你痛痛快快就答应帮我执行这场婚礼，原来你只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卖惨博眼球！” 赵文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语气平淡地说到：“他们的感情是真的，咱们赔钱给他们做了婚礼也是真的！在生命的最后为新娘圆梦，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既然全都是事实，谁卖了惨？反正也是要赔钱，为什么不能给公司打个软广告？” “赔钱！你就知道钱！你上辈子是存钱罐儿吗？许进不许出？在你眼里，是不是什么都能拿钱衡量啊？” 伍坤一急眼，说话也不好听，语调还越来越高。 赵文熙收起手机，已经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我让李锋跟新人沟通过，他们也同意接受采访。谁不希望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被更多人记得？既然感情真挚感人，为什么不能让这种真挚发挥余热？弘扬正能量，有问题吗？” “更何况，”赵文熙看了看四周，看到正站在附近一脸尴尬的婚宴部总监，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声音却压低了几分，“伍坤，我记得你答应过我，这场典礼的执行，我说了算！你没忘吧？” 说完，她一边调整对讲机耳机一边向调音台走去，直接把伍坤晾在了那儿。 她一走，在旁边当了半天吃瓜群众的婚宴部总监谭海洋这才缓缓靠近了伍坤，一脸同情地说：“跟着这么个魔头，真是辛苦你了！” 伍坤一听这话，可算是找到了知音，瞬间就开始诉苦：“可不是嘛！简直有病，拿人家的伤心事做文章，简直没人性！吃人血馒头，也不怕噎死她！” “可不嘛！”谭海洋赞同地说到，说完又感叹道，“真的是太没人性了！她老人家脑子一热，坑了我这儿好几万的业绩！不过话说回来，能给这小两口省点儿钱，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啥？”伍坤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积德行善？怎么坑你业绩了？” 谭海洋一脸生无可恋，又瞅了一眼远处确定赵文熙的位置，这才说到：“她跟公司申请，把这场婚宴的费用给免了，连上酒水钱，一毛钱都没要！就连客户之前交的两千块钱婚宴订金都给退了回去！你说说，过不过分？！我这儿劳民伤财的，连个业绩也不给算！简直是……” 没听他继续叨叨，伍坤惨白着一张脸就朝着赵文熙的方向走了过去。 怪不得她今天一天老在说“赔钱赔钱”什么的，原来是这个原因！那自己刚才那么说，岂不是错怪了她？ 他满心忐忑，刚走到忙忙碌碌的赵文熙跟前，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道歉，就已经被赵文熙抓住袖子派了活儿：“你，赶紧带着两个督导去化妆室催新人就位！让新郎记得把戒指交给伴娘，让伴娘来调音台找我，我会告诉她什么时间上台。这场没有彩排过，让新人千万记得，在台上的一切活动按督导和主持人指引进行。” 这话里信息量太大，伍坤听得云里雾里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赵文熙推了出去：“你记住了没？别愣着，快去！” “记、记住了！” 这种打仗一样的节奏，伍坤在杜凯的婚礼上感受过了一次，但那时候的他只是个看客，根本没有亲身体会这种与时间博弈的感觉。 看着赵文熙抓着对讲机有条不紊地跟各个部门做最终的确认，他不由得也燃了起来，飞速地朝着化妆室跑去。 第42章 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婚礼的流程，大多是千篇一律。无非就是主持登台、新人出场、婚礼誓言、交换戒指等等，赵文熙一年看N次，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当唯美的新娘出场音乐在大厅响起，追光灯打向宴会厅缓缓打开的大门，头盖着白纱的新娘在花童撒下的花瓣之中缓步出现，赵文熙还是不由自主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头。 再看伍坤，早已经不出所料地哭成了狗。尽管他努力地憋着，但眼泪还是越流越多，索性抬起胳膊拿袖子擦了起来，简直是毫无形象可言。 一看这状况，赵文熙差点笑出来：“喂，你差不多行了啊！你是新娘的老父亲吗？人家家里人坐那儿都没哭成你这个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嫁女儿！” 在典礼上，赵文熙很少有顾忌婚礼以外琐事的时候，现在要不是伍坤哭得太没个样儿，她也没空搭理。 正打算让他赶紧打起精神，婚礼过程中还有很多环节需要人员配合，老站在台边上哭算怎么回事？ 此刻，从舞台一侧登台的新郎已经踏着音乐的鼓点，通过布满鲜花的T台，一步步走向他的新娘。 赵文熙刚打算提醒伍坤该干活儿了，还没等她出声，刚才还哭得像个泪人的伍坤，居然立刻就跟音响师取了麦克风，一阵风似的就穿过了整个大厅，向着新娘的位置跑去。 在新郎在飘着玫瑰香气的鲜花拱门之下，手捧着一束鲜花下跪求婚的那一刻，伍坤完美地卡着点递上了麦克风，让新郎洪亮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大厅： “亲爱的菲菲，请你嫁给我吧！” 当新娘带着深情的那句“我愿意！”说完后，全场都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和阵阵呐喊声。 新郎一直以来的遗憾就是没有给新娘子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在这一刻，所有的遗憾被甜蜜和幸福取代，两个人终于可以手挽着手，一同踏着浪漫而庄重的《婚礼进行曲》，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最神圣的婚礼殿堂。 至此，副仪式区的环节就已经完成。完美搞定递交话筒任务，伍坤就赶紧一溜小跑地从鲜花拱门之下回到了舞台边，一边把麦克风交给音响师，一边一脸紧张地问赵文熙：“接下来是什么流程？” 赵文熙这时才发现，尽管厅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但他居然出了一身的汗！黑色的衬衣上全都是汗湿的印记，就连此刻撑着音控台桌面的手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下一个环节是交换婚礼誓言，主持人会搞定，不需要你操心。” 赵文熙看了一眼台上，又继续说道：“再往下是交换戒指，伴娘就在舞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舞台对面穿着香槟色纱裙的那两个婚礼督导吗？只要新人上了台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台上就是主持人和督导配合，你只需要盯着，时刻准备处理突发状况就好。” “突发状况？什么突发状况？！”伍坤一听这话立刻就如临大敌，“你说的该不会是戒指丢了之类的吧？别吓我啊！” 赵文熙简直无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才压低了声音说到：“你放心，我盯着布场的，一般没问题。如果正好遇上停电什么的，那只能怪命不好了，一般也没那么倒霉，你别在这儿瞎紧张！” 她这话一出，伍坤立马就哭丧着脸开始祷告：“可别啊！神佛保佑，神佛保佑……” 心知怎么劝也没用，赵文熙也不再搭理这神神叨叨的家伙，转头又把目光移到了台上。 说实话，这小子虽然不靠谱，但也许是因为烦遍全公司是真的有效，这场婚礼虽然规格不算豪华，但却很规矩，该有的项目都有，该有的流程也都很齐全。 演艺部给指派的主持人声音温厚，气场也很适合这种规模不算大的厅，整个典礼都沉浸在一种很周正的西式婚礼氛围。不急不躁，浪漫而又不乏热烈。 这是个不错的婚礼！ 不知不觉之中，舞台上的典礼流程已经进行到了新人致辞的环节。 当新郎接过督导递上的麦克风时，他一刻也没有放开牵着新娘的手，甚至在讲话前还特意看了她一眼，这才用郑重地拿起了手里的麦克风。 “在此，感谢所有来参加我和苗菲菲婚礼的亲友，你们的到来，真的让我们十分感动！谢谢你们！” 说到这里，他和新娘一起深深地向台下鞠躬，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可是，再站起来的时候，新郎已经再一次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急得台下的伍坤恨不得立刻冲上台给他递纸巾。 幸好，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赵文熙已经通过对讲机对督导下达了指令。三秒钟不到，纸巾就已经通过督导的手送到了新郎手里。 “冷静！你是在执行典礼，如果你冷静不下来，就滚出去！”在典礼中，赵文熙没有任何的耐心指导菜鸟。 伍坤听了她的呵斥，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的失态是多么不专业的行为，立马稳定了情绪，对着婚礼流程单看接下来要注意什么细节。 新郎的情绪很激动，一旁的新娘却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那眼中闪烁的星光，却是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澎湃汹涌。 新郎迟迟说不出话，主持人用眼神示意新娘要不要讲话。在仅仅考虑了一刹那之后，新娘终于拿起了新郎手里的麦克风：“今天来的大多都是我和孟轩的至亲好友，其实，大家应该都知道这场婚礼对我们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对吗？……我刚才看到好多朋友都在哭啊！” 说到这儿，她笑起来，想要用轻松的态度来活跃气氛：“刚才在哭的朋友，你们是要反对这门婚事吗？” 这话一出，所有的亲友都立刻擦干了眼泪，用欢呼和掌声做出了回应。 新娘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与任何健康的新娘都毫无差别，看到台下终于开始“热闹”，她这才笑着做了个鬼脸接着说到：“这才是我想要的婚礼嘛！你们刚才真的是太不给力了！告诉你们，今天谁敢再惹我老公哭，我可不饶你们哟！” 谁也没有想到新娘会说出这样俏皮的致辞，大家的心里都清清楚楚，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看到她这样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模样。 新郎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把他的新娘子抱在怀里，恨不得把她揉进血液，刻进骨骼，永不分离。 伍坤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忍不住流下泪水，就算被赵文熙痛骂也没有关系。 在这一刻，他看到了爱情最美好的模样，不哭怎么行？ 第43章 宣传就是要有效果 “你差不多行了哦！再嘚瑟你就给我出去！” 赵文熙已经不记得这是一上午之中第几次对着伍坤喊出这句话。 算算时间，“家和厅”的婚礼已经过去了七十多个小时，就连电视台的专题报道《永不磨灭的浪漫——绝症新娘的告白》也已经播出了四十几个钟头。 可伍坤自打婚礼结束的那一刻起，压根儿就没有停止过对赵文熙的“苍蝇式干扰袭击”。 “老大，我完了，我真的觉得我现在变得好伟大啊！” 这几天，伍坤的耳朵就像是增加了屏蔽功能，根本就不管赵文熙说了什么，他只管只顾自说自己的。 整整三天，他不是在嘚瑟，就是把那个有他采访的节目用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一边看还能一边围着赵文熙求讨论、求表扬，三百六十度环绕，简直是无比地烦人！ “哎呀，我那天真的是不该哭，眼睛有点肿哎！啊，脸好像也有点肿，上镜都没有那么帅气了！你说，他们电视台怎么也不知道给加个美颜啊、滤镜啊什么的？” 一边看，伍坤还不断絮叨着内容重复又重复的评语。大体流程是先感慨婚礼多感人，再感叹自己上镜的表现，然后就落到“当然，你也有功劳，不止辛辛苦苦帮忙盯场执行，还做出了这么好的宣传策略”…… 巴拉巴拉，没完没了。 赵文熙忍无可忍，白眼都恨不得翻到天上去，一边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一边冷冷地说到：“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别哭你不听，哭得跟你家里出啥事儿一样！采访让你别忘了再提一遍公司你也忘了！人家电视台说光剪你那前言不搭后语的采访，后期就耗了好几个钟头！还有，你现在知道夸我两句了？也不知道当时是谁骂我利用客户的婚礼博眼球！” “哎呀，咱俩谁也别说谁，比以为我没看见你偷偷擦眼泪！感动就感动嘛，又没人笑话你！再说了，你这当领导的是怎么回事？就不能大度一点吗？谁还没有个懵懂无知的时候了？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嘛！” 伍坤笑嘻嘻地说完，又一次抓起手机，又一次按下了重播键：“啊啊啊，好感人啊！……”又一次进入了无休止的死循环。 真的是，活活烦死人了！ 赵文熙正在考虑要不要趁办公室也没别人，干脆拿鼠标敲死这烦人精拉倒，办公室半透明的门外就多了个人影，“咚咚咚”地敲起了门。 瞥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伍坤那副走火入魔的模样，赵文熙没好气地说了声“进”，这才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看着网络部总监李锋拿着份文件战战兢兢地就走了进来。 “赵总，这是咱们公司官网和官博这两天的数据分析表。” 李锋一边把文件交给赵文熙，一边汇报着情况，看起来十分拘谨。 “赵总，‘绝症新娘的幸福婚礼’这个话题已经在微博热搜榜上挂了两天，现在大众对于这个事情的讨论度很高。我们也特意增加了各平台的广告投放，目前官博粉丝上涨情况已经超过预期。也有很多网友留言和私信，询问业务相关问题，我们网络部也一直在跟进。您手上这份资料我也发给薛总了，他让您拿主意，看接下来还要不要追加广告投放。” 赵文熙仔细地翻看着李锋递过来的资料，时不时地还看看手机进行比对，却是好半天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没等赵文熙发话，从刚才就竖着耳朵，一直在光明正大“偷听”的伍坤倒是先嚷了起来：“当然要投啦！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趁热打铁、趁胜追击嘛！” 看他那副莫名打了鸡血一样的状态，赵文熙不由得一脸的鄙视：“啊呀，你现在那副奸商的样子，你家人知道吗？” 这话是伍坤之前讽刺赵文熙的话，现在又让她给还了回去，气得伍坤干瞪眼没脾气。“这不是你说的吗？利益最大化呗！” 赵文熙放下手里的资料，，一脸轻蔑地看着伍坤：“你现在知道利益最大化了？之前骂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看重公司利益啊？” 他俩吵吵个没完，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一旁的李锋可就遭了灾了。 爱慕两年前才决定成立网络部，主要负责公司外宣、网站维护和网络客服，第一个招来的员工就是李锋。 作为后勤部门的一部分，李锋跟赵文熙打交道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对赵文熙的印象从来都是停留在外在表现出的严肃、高冷的状态，还有就是听别人说她在现场骂人有多么恐怖。 无论是哪种样子更接近她的本质，都不会是眼前这副伶牙俐齿地跟助理抬杠的样子！ 这简直是刷新了他对赵文熙的认知高度，不由得一脸尴尬，轻轻地咳一声，提升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赵文熙这时才停止了跟伍坤的小学鸡对吵，她划着手机，找到一个界面，这才递给了李锋。 “后续有几个事情你注意一下。一，话题里的这些个新帖子你们得时刻关注一下。我刚才看到一条是歌手任云飞发的，他点赞转发了我们的微博，而且还留言说要以这对新人的爱情故事为题，为他们创作一首歌，这个‘任云飞为绝症新娘写歌’现在已经被他粉丝顶上了新热搜，你关注一下，帮他做一些安利和互动。” 说到这儿，她把手机要回来又翻到另一条给李锋看：“还有这个公司的微博‘只要你想得到，我们就做得到！把爱慕官博当许愿池，你会想要怎样的婚礼呢？’，这个投票帖下面热评一的网友发了很长的一段话，现在也有很多人在回复这条评论，你看一下。” 网络的世界瞬息万变，李锋也没想到就他这送一下文件的功夫，居然有两条这么重要的热门信息险些被错过，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赶紧仔细看起了评论内容。 李锋悄无声息地看着，一旁的伍坤可坐不住了，一下子就从沙发那里忍者一样窜到了办公桌前。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一把就搂住了李锋的肩膀，跟他一起看着手机，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念着：“看了这个报道，真的非常感动，也很喜欢你们策划的典礼！其实，我也是一个马上就要准备嫁人的准新娘，我也希望可以拥有一场这唯美浪漫而又热烈感人的婚礼。但是，我和我的未来老公，以及我们的家人，都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别人的婚礼，都那么热闹；可是，无声的婚礼，你们可以完成吗？” 看完这条，伍坤和李锋两个人都愣住了，异口同声地说到：“无声的婚礼？聋哑人？” 赵文熙点了点头，笑容里满是狡黠：“宣传太过反而显得刻意，没法转化为商业价值的广告投放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不如改变思路做点更亮眼的事情。人，总得朝前看，是吧？” 第44章 谁才是那单的主人 不得不说，赵文熙在挣钱这方面确实是有天赋。 更直白地讲，她不止是有天赋，而是似乎有一种能闻到金钱味道的本能！ 当赵文熙给李锋下了找到这个发帖人的任务，就连傻坐在旁边，很多话都是有听没有懂的伍坤都觉得，这家伙怎么这么多心眼儿？简直是狐狸转世嘛！ “喂，我倒是知道你想做这个无声婚礼是想要搞噱头，目的还是要宣传公司，但你为什么让李锋联系到她以后就直接告诉她可以免费给她做婚礼？” 李锋一走，伍坤就忍不住叽里呱啦地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见赵文熙忙忙碌碌好像也没打算搭理他，直接就坐在赵文熙对面，一伸手就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给拍了下去。 “你就告诉我吧！我这人最不喜欢猜东猜西的了！”他哀嚎着，面对赵文熙的怒目而视都丝毫不怕，心急火燎地想要解开自己心里的疑惑。 赵文熙正在核对文件上的数据，这么忽然被人打断自然是一肚子火，说话也就自然不会有好气：“跟你这菜鸟说你也不懂，到时候你该干嘛干嘛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不当菜鸟你还想当精英啊？” 这话要是对别人估计能见效，但是伍坤的话可就没什么作用了。这小子，只要不提他废柴靠老爸那一茬儿，说他什么他都无所谓。 “哎呀，你就说来听听嘛！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听不懂？你这么藏着掖着的什么也不告诉我什么也不教我，回头怎么跟薛叔叔交代？更何况，你别忘了你还坑了我爸不少的‘学费’呢！” 要论耍赖的功夫，伍坤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反正还有两尊挺好使的大佛，能使唤一次就使唤一次呗！ 赵文熙就知道他会有这一招，立马就甩了两颗白眼给他，这才冷冷地说到：“失语新人的婚礼我之前接过，但只是新人有一位听力有问题导致无法说话，现场的宾客还是健全的。像这种所有人都是聋哑人的，确实少见。现在那条评论让炒热，只要再炒热一些话题度，就会引起更多关注。公司一直以来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太拿着范儿了！虽然中高端婚礼口碑很好，很多大单客户根本不考虑别家，直接就会奔着爱慕来，但久而久之就会给人一种不接地气的感觉。” 伍坤好像听懂了一些：“也就是说，很多低消费人群在选择婚礼公司的时候，就会把爱慕当成奢侈品，连公司的门儿都不肯进，生怕被宰。是这意思吧？” “我觉得，趁热打铁做一些这种讨论度高而且富有正能量的单子，会对公司形象有不错的提升。”赵文熙点点头，话锋一转：“说起那一单了，话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把‘家和厅’那个单子给你吗？” 伍坤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让她搞得一头雾水：“难道不是因为薛叔叔逼着你给的？” 他这话倒是让赵文熙笑了起来：“实话告诉你，我给你那个单子，压根就不是我平时会接的单子。” “啥？”伍坤瞬间就傻眼了，“那是谁的？” 赵文熙蹙眉促狭地笑着：“亏你这在公司也呆了一阵子了，你都没有结交几个可以聊八卦的同事吗？都没人跟你说过公司这三个业务部到底是怎么分工的？” “这我哪能不知道？”伍坤一脸不服气，“一部是专做大业务的，七八个人，领头的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个姓顾的大叔；三部是做小单子的，两三万的常做，几千块的也接，胜在量大；你是二部的，就你一个人儿，主要业务是五万以上、一百万以内的中高端婚礼。” 说到这儿他坏笑起来：“当然，靠着能挖墙角就扛着铁锹深挖的精神，你时不时对撬走一部上百万的大单，人家顾大叔现在还没跑来掐死你，可真是人丑心善。”他又皱起眉头，“你是不是有点跑题？我是问你，那你给我那个单子到底是谁的？” “说是我的，也不是我的。”赵文熙拉开抽屉一边拿出黑巧克力吃着一边说，“公司为了给每个业务部均衡的资源，所以把我们的客户来源都做了划分。全市五星级以上酒店，城南归一部、城北归我；三星级以上没到五星的酒店，市中心繁华商圈那几个归一部，其他归我；三星以下酒店归三部孙培文。” 见伍坤有点不耐烦地想插话，她更慢条斯理地说到：“你说得倒是也对，一部靠大单，量少业绩高；我靠中高端，量一般，主要靠抓利润率和拓展合作渠道；三部利润率能看到百分之二十就可以做，就纯粹是靠跑量了。公司的酒店呢，一共有七个厅。除了最大的‘华庭大厅’是所有业务都归一部；两个各自能容纳四五十桌的‘听雨堂’和‘牡丹堂’归我；剩下的四个主题小厅‘福禄’、‘森海’、‘幻紫’跟‘家和’就都归三部。” “等下，你是说，‘家和厅’是三部的？”伍坤瞬间觉得有点傻眼，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意思是，咱们抢了三部的单子？” “好不容易今天给你个福利让你听我讲讲公司的门道，你倒是听我说完啊！” 赵文熙轻笑道：“他们三部只接小活儿自然量大，那么多人忙得四脚朝天都忙不过来。孙培文就跑去跟薛总抱怨，本意是想多要几个人。结果，薛总会错了意，总监例会上让他把厅分我一个，好减轻点负担。孙培文当然心疼啊，这个‘家和厅’因为最小，就象征性地丢给了我。” 伍坤一听这话瞬间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该说那个孙大哥倒霉，还是你运气好！他这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后来呢？那这厅到底是谁的啊？” “我的呀！”赵文熙挑眉，“不过嘛！虽说是我的，但是那个厅因为容量只有那么大，婚礼价格也就不太好上去，所以，我接了那个厅以后也懒得接那边的业务，具体接单还是由三部来搞，反正他们也舍不得，皆大欢喜。” 伍坤愣了半天，反应了半天才一脸苦相直挠头：“说了半天，你还是抢了他的单子啊！还害得我成了帮凶！哇，那我下次再遇见他可得躲着走！你这不是坑我呢嘛你！” 赵文熙倒是笑得坦然，眼神里却闪着奇异的光：“哈，你是得躲着他点儿！这次我可是要帮你抢他整个后半年的单子，他会很想宰了你的！” 第45章 赵文熙的作战计划 尽管伍坤已经开始有些习惯赵文熙的一肚子心机，但当他听完赵文熙的整个计划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的觉得自己的小腿有点发软。 不仅如此，他几乎是立刻就在心里给自己下了个Flag，那就是以后千万不要轻易招惹赵文熙！这个女人别看个头儿不高，简直从头到脚都是心眼儿，就算十个伍坤摞在一起也玩不过一个赵文熙！这女人的内心住着个汉子！简直是太凶残了！ 关于孙培文上次教他打电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这回事，其实他已经在搬救兵研究黑白婚礼方案的时候和薛一行探讨过。薛一行主持人出身，说话自然是圆滑，赵文熙和孙培文他哪边儿也没得罪，站得十足中立。 可是，话要听音。薛一行一再提醒伍坤不要急于求成追求什么老手都达不到的“霸气感”，踏踏实实按照销售话术那么一步步学习。这里面的猫腻，伍坤也就基本看明白了。 总之，孙培文看着老实却一肚子坏水，利用伍坤坑了赵文熙一把；这位女魔头赵文熙自然也不是个善茬儿，变着法的要回对方个大礼，让他知道知道自己惹错了人！ 两边是狮子对老虎，哪个都不好惹。伍坤在听计划之前还觉得，自己应该算得上是头刚进森林的小狼崽儿。 可现在看来，对着这些动物世界里食物链上层的食肉动物，他顶多只能算得上是个缺心眼的傻猴儿！ 想到这里，他虽然知道孙培文之前对他的善意很有可能全是装出来的，但还是不由得为这位长相老实的“孙哥”捏了把汗。 如果赵文熙的计划真的成功，估计以后见到赵文熙真的是要躲着走！ 伍坤瞎琢磨的功夫，赵文熙已经用电脑上的绘图软件，连接上电子画板，以惊人的速度勾勾画画，半小时不到就已经做好了好几幅设计草图。 这几张设计图的背景是一样的，都是十五楼展示区的实景图。在同样的基础上，她分别做了中式、西式、森系、和风等七八个风格和主色调不同的婚礼设计图。 她把设计图一股脑在线发给了李锋，只要李锋一联系上那个留言的准新娘，立刻就可以让对方进行选择。 画完图，赵文熙也并没有闲着，开始打电话联系演艺部，让立刻找一个手语师，还有把上次在“家和厅”用过的主持人最近档期表也要了来，很明显已经开始在着手准备细节。 赵文熙刚刚挂上演艺部总监汉森的电话，一直坐在她对面，两手重叠垫着下巴趴得像一团淤泥的伍坤，就忍不住开始吐槽：“我说，你也太自信了吧！你就知道一定能找到那个聋哑新娘？就算找到，人家也不一定会接受咱们的提议。说实话，十五楼那个厅，做个小型的展示会还行，你让人家在这儿做婚礼，是不是太敷衍人了？” 赵文熙放下手机就又抓过电脑，一边飞速地操作着电脑一边说：“我只给你解释一遍，别再问了哈！一，我看过那个留言女孩的微博资料，她是本地人，关注一堆婚礼博主但唯一的点赞和留言转发就是官博那一条，这说明她确实对我们感兴趣。当然，就算她不感兴趣，听到免费也会感兴趣！贪小便宜是女人天性，从她微博也能看出些端倪。” 打完了一行字，赵文熙重重地拍下回车键：“第二，我们的展示区，曾经办过正式的婚礼，不过那次是给公司一个家庭条件不好的后勤员工办，餐厅出了自助餐，婚礼品质和气氛都很好，我没觉得在那儿办婚礼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儿，她冷冷地看着伍坤：“第三，我不会敷衍任何客户，哪怕是免费，哪怕是赔钱！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相信，觉得我死爱钱还是怎样，但我问心无愧！满意了？” 她忽然这么认真回答问题，伍坤还真有些不习惯，他刚打算说自己没那个意思，让她不要多想。办公室的门就被人叩响了。 是抱着个笔记本电脑的网络部总监李锋。 不出赵文熙所料，这位准新娘一看到李锋发出的私信就立刻回复了消息，再三表示自己已经要为找不到合适的宴会厅而发愁死了，一看到李锋发给她的设计图简直是每一张都很喜欢。本来他们的婚礼情况就很特殊，所以也并一定非得在很豪华的宴会厅举行，这样有个仪式感，可以做一个浪漫的婚礼让亲友们见证幸福，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后，准新娘说，他们的家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惊喜，想要尽快来爱慕实地看看长度，正好坐下来商量一下细节。 赵文熙立刻就让李锋跟新人回复：“在三天后的礼拜六，设计图里的那个区域正好要举行非常盛大的婚礼秀，到时候会邀请很多对新人来参与，你们也可以来实地看看效果。” 李锋打字飞快，上一段话的句号刚刚敲完，赵文熙又接着说到：“接待你们的婚礼策划师是报到中的伍坤先生，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完成两位的婚礼梦想！” 尽管已经知道全部计划，伍坤在听到这个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勾画出一副波澜壮阔的《羊驼崩腾图》——这女人，简直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话说完，赵文熙立马就打发李锋赶紧去发布婚礼秀的推广海报！ 不仅如此，她一刻也没停地把电话打到了薛一行那儿。 电话里，她先是把“无声婚礼”这回事做了汇报，又一本正经地说到：“薛总，周六举行的会销，我们一定要让来参观的那对‘无声新人’看看咱们的诚意！这样子，结合之前的舆论，咱们也可以彻底利用起这次会销，好好抓一下成单率！” 说完了客套话，她终于说出了重头戏：“薛总，您下通知的时候就说，因为要涉及公司的网络推广，所以这场会销规模会是今年最大的一次，到时候给到客户的优惠政策也会是空前力度！让各位婚礼销售尽量多得约意向客户来参与，至少今年的客户都得约到。公司这么下成本帮他们成单，约访成功率必须纳入绩效。当然，一部的客户我想就不用来了，如果那些高端客户觉得就这么简单办一下也挺好，那岂不是会造成资源浪费？” 她的嘴角翘起了一个极度圆滑的弧度：“这次，就我们二部和三部老孙忙和吧！” 第46章 伍坤策划的婚礼秀？ 一直以来，除了一部不怎么参与平时的小型会销婚礼秀，赵文熙的二部和孙培文的三部举办专场婚礼秀做会议营销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但凡做活动，就会有成本支出，而这些支出都要从举办会销的部门全年营业额之中扣除。所以，一般谁也不愿意在自家办会销的时候，有其他部门的销售带客户来蹭热度。 这次赵文熙提议办的婚礼秀不止规模大，专门设置了供客户随意取用的冷餐甜点，还在展示区原有设备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染色和光束灯做效果，就连平时最基础款的婚礼开场表演都增加了演员人数，可谓是狂下本钱，用心打造。 这么隆重的活动，赵文熙居然肯带着孙培文一起玩儿，这一点让一向疑心病就挺重的孙培文，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儿。 但是，他刚一提出质疑，通知他准备参加会销的薛一行就说：“这一场是有一对特殊的新人要来参观，文熙只是希望到时候可以人多一点热闹一点，看着更有气氛。而且，这也是要为了宣传，人家文熙又没让你分摊成本，你可别辜负她的好意。”， 有理有据，有益无害，简直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孙培文再也没了顾虑，立刻就高高兴兴地接受了邀请。他立马就下令让整个部门都动起来，把能约到的客户都集中在婚礼秀那天，争取做到统一签约。 孙培文一个蹭活动的都这么拼，赵文熙和伍坤自然也就不会闲着混日子。 离展示会还有几天的时间，除了日常的工作要完成，赵文熙还得完成向潜在客户通知会销时间的工作，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 相比工作，更让她觉得心累的是，伍坤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受孙培文的错误教育中毒太深，不止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能把他联系的每一个客户都给热得立刻挂断电话！ “你别指望能在电话里说几句就能让客户上赶着签单，第一次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摸清情况，能把客户约来免谈，你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赵文熙现在觉得自己简直把半辈子的耐心都给用掉了，好不容易才让这只又蠢又笨的菜鸟，一点点摸到了电话营销的窍门。 其实，她对伍坤还是有了一些改观的。 这几天，两个人简直是在办公室里安营扎寨。累了就轮流躺沙发上歇会儿，饿了就啃面包吃盒饭；完全没有了休息日，办公室里的时光不是各自打电话，就是没完没了地忙方案；偶尔出去一天半天的，不是布场就是执行。 尽管赵文熙在“教学”过程中偶尔会被问到耐心耗尽，还是会被那些无比门外汉的蠢问题气到，觉得跟带了个累赘一样。但伍坤的心态倒是挺好，自认为还是有了不少长进的。 起码现在的他，已经对一场典礼从约谈到收款的整个过程都有了透彻的了解。 不仅在业务上跟着赵文熙照猫画虎，伍坤也没忘了学着她准备了一个小包儿，里面塞满了从酒店保洁大婶那儿坑来的洗漱用具。这下可好，如果没有四个小时以上的休息时间，他也就不回房间，干脆就都在办公室里凑合。 他这忽然变得上进起来，还真是让赵文熙有些不适应。 就连薛一行偶尔来办公室瞅一眼，见到这么拼命地不像本人的伍坤，都是满脸止不住的惊叹，直喊着“快把我活泼可爱的大侄子还给我！”惹得伍坤一阵大笑。 时光总是在忙碌中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停靠在周六上午十点，让全公司期待许久的最新婚礼秀就要在一个小时之后精彩呈现。 当赵文熙在手语老师的帮助下，和失语新人一边交流一边进入会场时，不止是看起来比较活泼“健谈”的准新娘还是一旁腼腆的准新郎，瞬间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近两百张绑着紫色丝带装饰的白色座椅分列两侧，两簇由龙柳做成的两段式花门上点缀着紫色、粉色、白色的花朵，作为副仪式区十分引人注目；再往前看是白色地毯铺就的T台，两侧装饰着各色勿忘我，配合染色灯，打造出了一条十分具有梦幻气息的“勿忘我之路”；舞台上也是十分考究，在淡紫色花朵造型的巨大装饰物包围中，近三十个平方米的LED大屏上，正在展示着本场婚礼秀的主题LOGO——《勿忘我之约》。 唯美、浪漫、梦幻，足以让每一个到场的来宾感到惊艳！就连正忙着招呼自己客户的孙培文都不得不承认，论婚礼策划的功夫，赵文熙真的是技高一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客户们都觉得惊艳，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些看起来浪漫唯美的勿忘我装饰，根本就是赵文熙从库房里搬出来的仿真花！ 那一批勿忘我装饰本来是花球形态，用了几年以后难免有些损耗，也就被扔在库房里无人问津了。 没想到让赵文熙这家伙翻出来，老瓶子装新酒，把花球儿拆散了弄成排花，还往龙柳枝子里也点缀了一些，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看着这场景，准新娘脸上的表情却逐渐转为尴尬，她点了点手语师的手背，向赵文熙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听了手语师的转达，赵文熙温和地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既然我们承诺了免费为你提供服务，你就只需要考虑，是否喜欢我们的伍坤策划师为你设计的这个婚礼主题就好，真的不需要考虑费用的问题。” 这时，一进展示区就直奔甜品区的伍坤已经拿来了一些小点心，挺热情地塞给新人，不要都不行。 新娘的顾虑在手语师的转达之后终于打消，再看向赵文熙和伍坤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感激。 等他们几个在前排入座，这场活动的主持人就已经拿着麦克风缓步登台。他走到舞台一侧的司仪台前，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看着赵文熙旁边的手语师缓缓走到他身旁，这才开始说出开场白。 “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来到爱慕主题婚礼发布秀的现场。大家可能会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在我的旁边会有一位手语老师呢？今天的活动我们有特殊的朋友到来，所以我们专门请来了手语翻译，希望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场所有的来宾都可以毫无阻碍地感受到现场的氛围！” 主持人说话的同时，手语师在不停地用手语向台下进行转达。让失语新人感到贴心的是，手语师在整个过程之中都只是目视前方，一看就是提前被告知过，千万不要暴露他们的位置。 想到这里，准新娘缓缓地拉住了赵文熙的手，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 舞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在介绍今天活动的内容：“大家也都能看到，在我身后的大屏幕上呢，就是本场婚礼秀的主题《勿忘我之约》。勿忘我被称为花中情种，它的花色永不会减退，代表着永恒的爱；它的花容永不会凋零，代表着对爱人要永远珍惜。那么，在这个由勿忘我组成的世界里，会发生怎样浪漫的故事呢？” 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赵文熙他们的方向，接着说到：“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欣赏，由爱慕优秀婚礼策划师伍坤先生精心策划的主题婚礼——《勿忘我之约》！” 第47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主持人的话一出，不止是在场的所有爱慕员工惊呆了，就连伍坤自己都是一脸的蒙圈。瞬间就把目光投向赵文熙，想问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她的创意，为什么要故意这样说？ 可惜的是，他还没看清赵文熙的表情，现场的灯光就已经暗了下来，代表着主题婚礼秀正式开始。 一阵炫目的灯光秀之后，主持人再次登台，在浪漫的钢琴伴奏之中，声情并茂地说着开场白。 “春天的微风、夏天的骄阳、秋季的硕果、冬日的暖阳，花朵的美丽因为盛开的短暂而弥足珍贵，可唯有勿忘我，却可以拥有永不凋零的永恒。一对有情人因缘分相遇、相知、相爱，今天是他们踏入婚礼殿堂的重要时刻，我们将在此见证一对新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朋友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今天的新郎帅气登场！” 话音刚落，作为舞台背景的LED屏幕就从中间缓缓打开，扮演新郎的演员穿着一身黑色暗纹的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粉紫色的勿忘我，从大屏之中深情款款地走了进来。 主持人接着说到：“新郎今天真的是帅气逼人啊！手中的鲜花正是象征着爱情的勿忘我，这美丽的鲜花一定是要送给他最深爱的女人。既然新郎不走寻常路，那我们新娘子的出场方式就更得与众不同！今天最美丽的新娘，她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婚礼现场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说完串词的瞬间，舞台上的灯光瞬间就从白光转为浪漫的紫色，烟雾机随即启动，在梦幻的烟雾之中，所有人都在四处寻找新娘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就在人们的好奇心被激发到顶点的时候，一阵仙乐飘飘之中，身穿粉紫色纱裙的新娘就从天花板上，坐着藤蔓装饰的秋千缓缓降落在副仪式区之上，简直就像是童话之中的花仙子一样！ 正当所有人惊叹不已，甚至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拼命鼓掌时，更令人吃惊的状况发生了。众人本以为新娘会从秋千上下来，然后经过T台走上舞台。可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秋千只是在副仪式区的两根龙柳花柱前面停留了片刻，竟然就开始缓缓地朝着舞台的方向飘了过去！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个神奇的魔法一样，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一瞬间，现场掌声雷动，欢呼声呐喊声和赞叹声连主持人的解说词都压了下去。尽管明知道这是作秀，但视觉的震撼还是让人不由得赞叹不已！ 看到现场观众的反应，又感觉到身旁准新人竟然激动地微微颤抖，赵文熙原本紧抿着的嘴角这才开始微微上扬。 伍坤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安然跟他说过的，第一次见到赵文熙策划的婚礼只觉得无比震撼这回事。 对，就是震撼！ 他忍不住看着笑得一脸淡然的赵文熙，瞬间明白了自己之前想要在策划上挑战她的想法，到底是有多幼稚！平时的她才懒得去想新的电子新的创意，只要能挣钱，常规流程她也会积极地给客户推荐。 可是，只要真的激起她的胜负欲，她才会开始认真的拿出实力跟你玩，天马行空，创意十足，战无不胜！ 新人登场就已经足够亮眼，接下来的流程就开始走唯美浪漫风。装扮成花仙子的督导送上两朵勿忘我形状的戒指盒，新人交换信物之后，还完成了共同封存勿忘我永生花的环节，可谓是每一项流程都足够贴合主题，令人记忆深刻。 婚礼秀在热烈的退场音乐中圆满结束，说完结束语的主持人再次回到主持台，在颁奖礼一样的音乐中，向大家介绍本场婚礼秀的策划师——伍坤。 “伍坤作为策划新人，却有着天马行空的创意和对这份甜蜜事业的无尽热忱。为了给新人圆梦，他不断在创新，力求让所有的有情人都可以享受最难忘、最美好的婚礼记忆！伍策划师，站起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话音刚落，一道追光就“啪”地一下打在了伍坤身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儿，胳膊上就已经被身边的赵文熙悄悄掐了一把，疼得他“蹭”地就站了起来。 掌声雷动之中，原本龇牙咧嘴的他赶紧笑了笑，朝着所有宾客招了招手就想要坐下。还没等他挨着椅子，来宾之中就有一个声音响起：“哎？这不是给‘绝症新娘’做婚礼的那个策划师吗？” 伍坤瞬间就傻眼了，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这个“不小心”认出他的“客人”竟然是网络部总监李锋！ 搞什么？还带有托儿的？ 不管伍坤怎么蒙圈，这句话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宾客都开始窃窃私语，就连赵文熙旁边的“失语新人”也在手语师翻译之后，弯着腰向伍坤投去好奇的眼光。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掌声再次响起，所有人都看着伍坤的方向，目光里有认可、有赞赏，好像是具有灼热的温度一样，瞬间就让伍坤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 从小没受到过这种关注的伍坤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赶紧坐下还顺便往下窜了窜，一米八几的个子愣是缩成了一米五的样子。 主持人也顺势开始补话造势：“看来有朋友认出了我们的伍策划师啊！没错，他就是在前段时间为一对特殊新人策划了浪漫婚礼的策划师。为了完成新人的梦想，他把利润置之度外，损失了自己的利益也要为新人服务。让我们把掌声再次送给这位暖心的小哥哥，给他一些鼓励！” 掌声欢呼声瞬间响起，缩成一团的伍坤此刻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他真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反正是浑身都在难受，只恨自己没有隐身术。 所幸的是，主持人没有再继续“折磨”他，转眼就把话题引开，开始进入一轮热闹非凡的抽奖环节。接下来，活动已经开水接近尾声，演艺部编排的群舞表演之后，主持人宣读完本场婚礼秀签单的福利政策之后，就开始隆重介绍赵文熙登场。 在追光灯的追随下，赵文熙带着微笑走向舞台，拿起麦克风说到：“今天既然是主题婚礼发布秀，福利自然就与主题婚礼相关。我宣布，如果在今天当场签订《勿忘我之约》主题婚礼合约，除了刚才提到的常规福利政策之外，如论您选择的是哪家酒店、哪个婚宴厅，只要宴会厅顶高超四米，都可以免费享用《勿忘我之约》主题婚礼全部流程道具，您只需要支付灯光音响和演艺等费用，即可拥有一场浪漫的主题婚礼！” 这话一出，台下瞬间就炸了锅，赵文熙看着舞台对面站着的孙培文瞬间就变了脸色，一抹笑意就一下子出现在脸上。她接着说到：“另外，将会由我们人帅心善的伍坤策划师为您全程跟踪服务，保证婚礼品质！我本人会作为执行总监为您的婚礼保驾护航！大家期待吗？” 这话一出，所有沉浸在婚礼秀震撼之中的准新人都开始欢呼呐喊着“期待！”。 可是，刚才就发现不对劲的孙培文却是瞬间就坐不住了。他现在才明白赵文熙的用意，为什么她会忽然这么好心让自己蹭活动…… 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这场活动，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 而猎物，是整个业务三部！ 第48章 千万不要招惹女人 也难怪孙培文会生气。 客户不知道内情，全爱慕的员工可是全都心知肚明。 除了一部和二部有高顶层的婚宴厅资源，三部的业务来源以二十桌到三十桌左右的小型宴会厅为主，一般顶层都是三米左右。顶高能超过四米，足以搭建秋千轨道，还能让新娘未出场时可以藏在顶上的厅几乎是没有。 赵文熙这两个补充条件一出，不止是孙培文傻眼，所有三部的婚礼销售人员全都在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本想着是让客户来公司看看婚礼秀，趁着氛围好能促进签单，可现在的状况却让他们始料未及。别说是没法促进成交了，此刻几乎所有的客户，在活动结束的谈单时间里，都在缠着自己的婚礼顾问说要改用《勿忘我之约》主题婚礼！ 三部的所有人虽然脸上装着淡定，心里没有一个不是一万只神兽奔腾，背地里看一眼赵文熙都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 “赵文熙，你可真够狠的啊！” 三号接待室里，孙培文正隔着桌子质问赵文熙和伍坤为什么要玩这一出。这尴尬的状况，要不是一出门就会被一堆新人围着问东问西，伍坤简直想立刻马上顺着门逃走！ “孙总，你这话我可就不懂了！” 赵文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天下一绝，无辜的表情就连伍坤都有一秒钟相信她真的是出于好意，造成现在的局面只是意外，她赵文熙从头到尾都没打任何坏主意。 孙培文简直气疯了：“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拐弯抹角！你先给个甜头引我上钩，让我以为只是叫客户来参加个婚礼秀，结果你压根儿就是打算黑了我的单子！现在外面所有的客户，不是要转到你的厅就是要跟我们三部退单，让这个什么也不懂的门外汉给策划婚礼。搞出这么多事，你告诉我你不是存心的？鬼才信！” 一听他这么说，赵文熙瞬间就笑了起来：“哎呀，孙总，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的客户本来就没你的多，就算想约来撑撑场面也凑不够一二百人啊！这不才想着跟孙总分享一下我们伍坤的新创意，也好让场子热闹一点。我哪能想到反而好心办了坏事呢呀！” “我呸！” 孙培文此刻是已经完全放弃了平时装出来的老好人形象，指着一脸尴尬坐着挠后脑勺的伍坤就开始骂骂咧咧地控诉：“你真以为我相信刚才那个策划是这小子弄出来的？他要有那个本事，我头都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这话伍坤还真不爱听，尽管创意不是他出的，可是被人当面这么损，忍气吞声可就不是他伍坤的性格了：“哎？孙哥，不带你这么看不起人的哈！我来公司也半个多月了，就不能进步飞快吗？” 气急败坏的孙培文哪会给他面子？张口就怼了回去：“半个多月？小子，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去公司上上下下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伍坤大少爷的光荣事迹？别说半个多月了，就是给你半年你也是个什么都学不会的菜鸟！” 他这话怼得伍坤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心想自己之前是不是瞎了？怎么会觉得这货是个好人呢？ 原本赵文熙设计坑他，伍坤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现在可好，真是利益是考验人性的试金石啊！ 这孙培文现了原形还真是有够可恶的！现在只是这样坑他三部几个单子而已，都算是赵文熙慈悲为怀了！ “谁说学不会了？” 没等伍坤想出来怎么回话才能不输气场，赵文熙就已经带着淡淡的微笑说到。 看到孙培文瞪着她的目光，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变得邪恶，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嗜血的意味，说出的话也像个耳光一样狠狠地打在孙培文脸上：“有了孙总的从旁指导，他进步可大着呢！比跟着我学可快多了！” 她这话一出，孙培文立刻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上次他教伍坤电话营销的那回事。 心虚使得他脸上原本理直气壮的表情立刻就松动了不少，好半天才硬着头皮说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人，怎么轮得到我来指导？你以为我很闲吗？” “你是挺闲的呀！”伍坤立马就接上了他的话，“上次不是你说我按着话术打电话肯定没效果，应该像你一样，霸气一点，不要给客户反驳的机会，这样才能把客户震慑住？” 说到这儿，伍坤冷冷地笑了笑：“孙哥贵人多忘事，小弟我可是把你的‘教导’铭记于心呢！话说，这事儿也没过去几天呀，孙哥你该不会是得了什么脑子里的毛病吧？不然怎么会记不住呢？” “你……”孙培文气得嘴唇都在发抖，话都说不利落。 没有给他继续废话的机会，赵文熙已经“唰”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带着玩味的笑容冷冷地说到：“孙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可就先去忙了，毕竟外面还有不少的客户等着我接待呢！哦，还有，刚才你说了一句特别对的话，我手下的人怎么轮得到你来指导？既然你已经闲到来管我二部的闲事，那我就想办法让你更闲一点咯！我就是这么贴心，千万别太感动！好好放个假，深刻明白一下自己一个男人，做人要善良一点，不要轻易招惹女人的道理吧！” 说完，她扬起一个轻蔑的笑脸，甩下一句“失陪！”就拉开门直接走出了接待室，留下已经彻底傻眼的孙培文瘫在沙发上，好半天都动弹不得。 伍坤一见赵文熙出去，立马就拿起桌上自己的手机还有赵文熙的笔记本，屁颠儿屁颠儿就跟了出去。当然，他出去之前还没忘了朝孙培文耀武扬威地吐了吐舌头，气得孙培文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一出门，伍坤就看到赵文熙正在往电梯那边走，赶紧“哒哒哒”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跑到跟前才激动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牛！赵老大，你可真的是太牛了!我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吹爆你的手段了！简直是快准狠！打得孙培文那个伪君子毫无还手之力啊！过瘾，可真的是太过瘾了！” 赵文熙这会儿已经累得脚底板都在发麻，一看他那副叽叽喳喳打算说个不停的样子，立马给他甩了个白眼过去：“你消停一会儿吧！我报我的仇，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第49章 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喂。我现在可是业务二部的一份子，如果咱们这是个小山头儿，那我可就是二当家的！”伍坤对于赵文熙的冷漠显得十分不满，“我还没问你呢，咱们不去谈客户吗？” “那对新人不是已经送走了吗？”赵文熙扭头一脸疑惑，“你还有其他约来的客户？” 伍坤瞬间傻眼：“我没约来啊！好不容易约了两个，他们这周还没时间，说要下礼拜再说。话说，你不是说让我别管了你搞定吗？你一个都没叫来啊？” 他看了一眼身后人声鼎沸的接待区，一脸着急：“人家都那么忙，咱俩连一个客户都没约来，也太不像话了吧！” “呵，确实是有长进了啊！知道没业务谈着急了？” 赵文熙戏谑地说到：“其实吧，这个活动没用多少成本，随后整套道具拆下来摆到咱们自己厅里照样卖！二部的客户可不能这么拿绢花应付啊！万一人家想要鲜花呢？万一人家觉得设备不够想补呢？万一还想来个主题甜品台？还有加表演、价格装饰、加吊顶，是吧？我们得考虑客户的实际需求嘛！” 伍坤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可拉倒吧！你看你又是‘利润率综合症’犯了！……可你这莫名其妙把我弄成什么策划师，万一三部那些客户真的都来找我怎么办啊？我可应付不来！” 赵文熙青青冷笑道：“你还真以为孙培文是吃素的？他这会儿百分百在跟薛总打小报告！他那些零七八碎，我本来也就没打算要，只想让他知道踩过界是要付出代价！客户就算选你，你接也可以，你不是说十单做完你就自由了？这不是好机会？客户要是坚持转厅，那势必要增加桌数或者餐标，我当然可以接收，对公司有利无害。” 看伍坤不吭声，她接着说到：“全推你头上，是因为反正你再玩一阵子也就走了。一单两单薛总可以由着你，三部整个半年的单子都交给你祸害，你当开公司是过家家吗？等你一走，这事儿在薛总那就得翻篇儿，不会让孙培文跟我闹太久。” 一听这话，伍坤更加明白了赵文熙的城府之深。她这一招可真是一石好几鸟啊！ 既给了孙培文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随意捣鬼；又给自己的厅打了广告，让客户在选择宴会厅上有了新的方向；不仅展示了公司的策划实力，给失语客户吃了一颗定心丸；还连自己的退路都想好了。 真是机关算尽！简直令人发指！ 电梯已经渐渐从下面升上来，眼看就要到达他们所在的十五楼，赵文熙看着一脸鄙视的伍坤说到：“职场如战场，我不主动惹人，但我也不希望别人踩我的地界！这是很简单的生存法则，你要是觉得我卑鄙我也没办法，想走的话我不会拦着你。” “你也烦了我这么久了，能让我清净几天我求之不得。”电梯门打开，她率先塌了进去，转过身才又说到：“哦，忘了告诉你。你爸真的很担心你，只是拉不下面子找你回去……” “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伍坤一听，刚才所有的思绪全都抛在了脑后，“可能你说的对，我是菜鸟，但我这半个月真的觉得，或许我还算喜欢这种挑战不断的工作。反正我也答应了做你的跟班儿苦力，怎么了？你想赖账把我甩了？” “你到现在才教会我怎么打电话约客户。”说到这儿他一个箭步就踏进了电梯，站在赵文熙的身边，低头俯视着她：“想这么容易就贪污我爸交的‘学费’？没那么容易！在你把你的本事教给我之前，我是不会放你清净的！” 不让赵文熙清净的人，又何止只有一个伍坤？ 一进办公室，看到背对着门坐在办公桌前椅子上的薛一行，赵文熙的心里瞬间就是“咯噔”一下。 该来的总会来，来了的躲不了。动小心思之前她就想到过或许会有怎样的后果，现在事儿都办完了，除了硬着头皮上，她哪还有退路？ “薛总，怎么一声不吭坐这儿啊？”赵文熙满脸都是笑意，一边打发伍坤去泡茶一边笑着说到，“有事儿也不先打个电话，我好去办公室找您啊，还让您专门跑一趟。” 说着，她落落大方地走到薛一行旁边，一只手倚着办公桌的桌面，斜着半坐在桌子上，低眉顺眼地问：“找我还是找伍坤？”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薛一行听了孙沛文的添油加醋再生气，对着态度良好的赵文熙也不会大发雷霆。 他原本是靠在椅子上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手里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腿上敲着。 一听赵文熙这话，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赵文熙，眼神里是少有的锐利：“赵文熙，你这次真的让我很失望。” 他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像某种尖利的武器一样，一瞬间就粉碎了赵文熙早已准备好的淡定笑容。 “薛总。”她垂下了眼睑，抠着手指，看起来委屈却倔强，“我不想指责什么，也不想解释什么。” 薛一行一下就来了脾气，语气也严厉了许多：“你这是在给我表演死猪不怕开水烫吗？不想解释？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上进、努力，尽管很多人跟我说你刚愎自用难以相处，但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吧？我是信任你的，你这几年为了公司所有的努力，让我根本不忍心苛责你！可现在呢？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就在几分钟前，你把孙培文一个大老爷们逼得在电话里跟我哭着喊着要辞职！” “他苦着喊着要辞职？”赵文熙终于还是忍不住辩解，“那您有没有问问他我为什么不找别人的麻烦单找他？行哥……” “他委屈？我呢？”她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目光紧紧地盯着薛一行的眼睛：“那我就活该被人欺负吗？您可以去求证，他的单子我一个都没有接，他闹什么？凭什么闹！” 说完，她的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倒是弄得薛一行有些不知所措，想安慰她又还带着气，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端着茶壶刚进门的伍坤看到这场面，瞬间就定在了原地。 看了看手足无措的薛一行，又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赵文熙，他一脸理直气壮地说：“薛叔叔，不是我说你，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帮着姓孙的那孙子来兴师问罪，也太偏听偏信了吧！” 薛一行这会儿不敢再说赵文熙，可不代表他不敢说伍坤，一见伍坤这满满“护犊子”的口气，他立马就把矛头转换了方向：“你还好意思说！让你学本事，你别的没学会，挖陷阱坑同事倒是学得挺好是吧？我看你也别在这儿费劲了，干脆赶紧回家拉倒！” 第50章 小爷请你吃顿好的 “薛叔叔，你这话可就扎心了啊！” 伍坤气哼哼地把茶壶“砰”一声扔在茶几上，扯了个高八度的调门儿就开始辩解：“官方吐槽最打击人的积极性了你知道伐？赵文熙凶是凶了点，可她确实教会了我一些东西。我现在会打约访电话，也知道一场典礼应该怎么执行，虽然在策划方面离这家伙还差那么一丢丢，但我一直在努力啊！” 薛一行还真没见过伍坤这个样子，一时之间竟然被他拿话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伍坤哪是见好就收的人？ 一见占了上风，他嘴里“噼里啪啦”就又是一阵吐槽：“就姓孙的那孙子，上次拿我当枪使坑人，今天还指着我鼻子骂我，说我别说是这才半个月了，给我半年我也是啥也学不会的菜鸟！他刚才在十五楼那么嚣张，这跟您一告状就成了窦娥儿啦？还哭着喊着要辞职？” “我呸！”他朝着地上就啐了一口：“他可真不要脸！他以为他是言情剧里的心机婊白莲花儿吗？他要辞职您就让他辞，他要打退堂鼓您就直接把他开了！我倒是想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伍坤越说越生气，刚打算继续，薛一行赶紧皱着一张脸冲他摆了摆手：“你小子快给我消停会儿吧！老孙好歹也是业务部总监，你说开就开？你以为培养一个销售挺容易的是吧？” 话说到这儿，他又看了看还低垂着脑袋悄悄抹眼泪的赵文熙，心里瞬间更加烦躁：“这个老孙也是不像话！一个公司的，大家都是兄弟姐妹，非得没事儿搞这些小动作！非得闹得不可开交才知道轻重，一点儿心胸都没有！” 见赵文熙不说话也没任何回应，薛一行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哎，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也别怪哥说你，老孙的单子，赶紧给他倒腾利索！见好就收，凡事留一线，不要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说完，他起身就往门口走，经过伍坤身边时，还不忘了嘱咐几句：“有上进心是好事，好不容易你肯踏踏实实从头开始学，也不算让你爸白忙和一场。” 说着他看了看办公室墙上那个六芒星造型的挂钟，又压低了声音说到：“这都快过了中午饭点儿了，带那倔牛去吃点东西，成天忙得没事没晌儿，也不怕胃穿孔！”说完回头瞅了一眼还在抽抽搭搭默默哭泣的赵文熙，心里一阵内疚，摇头叹气地就走了出去。 伍坤目送着他出门，转过头再看赵文熙的时候，意料之中已经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平静得就跟刚才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人不是她一样！ 伍坤嗤笑着看着赵文熙飞快地走到沙发跟前，一边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一边两下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不由得吐槽起来：“呵，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哪有那么脆弱？哭哭啼啼委委屈屈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你鬼上身啊？刚才看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不那样这事儿过不去呗！不过你小子还挺聪明，知道向着我说话。不然，我下个收拾的就是你！” 赵文熙一脸疲惫，挑高了眉毛眯着眼，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挥着胳膊指挥伍坤：“帮我拿一下药，你上次给我买的那些，就放在巧克力那个抽屉，顺便给我拿点巧克力。”说完她收回比比划划的胳膊，无力地垂在沙发扶手上。 “哇，你怎么一副快死的样子！” 伍坤蹙眉看了看她，虽然嘴上嘀嘀咕咕不情不愿，但还是听话地朝着办公桌走去。熟门熟路找到抽屉拉开，抓起了装着药的塑料袋，又盯着那些给他留下过深刻“阴影”的巧克力，终究还是只拿了药，就把抽屉关上了。 “给！赶紧吃了，咱们走！” 赵文熙原本闭着眼睛，一听到伍坤这么没头没脑地一句，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递过来的一杯热水和两颗胶囊。 有气无力地喝了药，她就放下杯子，又躺回了沙发上，闭着眼睛朝着伍坤的方向伸手：“让你给我拿的巧克力呢？快给我，我需要能量！” 下一刻，赵文熙惊恐地睁开眼，发现不止没拿到想要的巧克力，整个人都被伍坤攥着她的手腕给拽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干嘛啊？” 她显然被吓了一跳，看着伍坤的眼神十分不友好。 伍坤倒是毫不畏惧，一边让赵文熙扔在桌上的车钥匙在手上转着圈，一边蹙着眉头怼她：“你还问我干嘛？昨天晚上就啃个面包，喝一肚子黑咖啡，早上到现在你唯一进了肚子的就是刚才喝的药，还想吃那苦不拉几的巧克力？你再吃那玩意儿你就死啦好吗？” 说完，他搀着赵文熙的胳膊就把她从沙发上架了起来：“走！带你去吃饭！” “啊哟，我不去！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吧，我不饿。”赵文熙一脸不耐烦，顺势就要往沙发上倒。 伍坤眼明手快，立马就架着她的胳膊把她往门口拖，一边拖还一絮絮叨叨：“什么不饿？你这就叫橡皮胃知道吧？饿了不觉得饿，吃了也不觉得饱！别否认，你肯定是！薛叔叔让我带你去吃饭，怕你早晚死于胃穿孔，我总得完成任务吧？” 赵文熙哪会那么容易束手就擒，一脚踩在地上摆了个弓箭步，想着加大摩擦力起码不用被推着走。可她这会儿浑身无力，哪是伍坤的对手？ “鞋！你是不是彪？我没穿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赵文熙一边愁眉苦脸地哀嚎一边跺着脚耍赖，“你看我的脚！鞋都不让穿，你到底要让我去哪儿？” 伍坤再笨也知道这是缓兵之计，他彻底发挥了自己手长脚长的优势，一手推着赵文熙不让她接近沙发，一手拉开茶几旁边的小抽屉，瞬间就掏出一双酒店的一次性拖鞋甩在地上。 这家伙到底是从保洁阿姨那儿坑了多少东西？怎么连拖鞋都有？ 还没等赵文熙发飙，她的脚腕就已经被一只大手抓住，直接塞进了拖鞋里。 这…… 平底拖鞋绵软的触感让她的脚彻底得到了放松，那种缠了一上午裹脚布一样的疼痛感瞬间就烟消云散。 她不由得愣住了，安静地任由伍坤给她穿好拖鞋。 “没有那本事就别穿那么难受的鞋！你以为你是来走秀的？反正大部分时间都忙来忙去，你穿平底鞋能死啊？” 毒舌地吐槽，让赵文熙刚刚冒出来的一丁点感动，瞬间就像是在脑袋上冒了个肥皂泡一样，无声地炸裂之后，连个渣都没剩就直接融入了空气之中。 伍坤彻底无视她要杀人一样的愤怒眼神，扬了扬下巴就笑着说到：“看在你这段时间还算是挺够意思的份儿上，小爷今天就请你吃顿好的去！” 第51章 这可是我的大秘密 肠胃难受到随时想干呕的赵文熙，在跟着伍坤这蠢家伙在一个车根本进不来的小胡同里，活活走了一两百米，才停在了一个招牌上的喷绘已经褪色的小店门口。 看着招牌上的五个大字，赵文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魏大夫推拿？你、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她的脚因为穿着一次性拖鞋，此刻脚底板就像是直接贴地一样，随便有个小石头之类的突起就让她十分难受。劳民伤财地专程开着车跑了两条街，还得走着坑洼不平的胡同小路，居然是为了来推拿？ 杀人要是不犯法，真想锤死他！ 伍坤倒是一脸常来常往的样子，推开玻璃门就往进走，一边走一边给她解释：“推拿的大爷是在楼上，这儿的招牌就摆在门口啊！” 说着，他指了指玻璃门里面放着的一个夜市那种白色灯箱广告，上面写着几个暗红色的大字——“梅大姐牛肉灌汤包”。 灯箱没插电，玻璃又有点糊，从外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太出来。 门脸不怎么样，小店里面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六七张长条桌分列两边，门的正对面是个柜台，摆满了各种饮料的格子柜分隔了用餐区和后面的厨房，看起来是个极为普通的包子铺。 这会儿已经接近两点，典礼已经没有了客人。穿着花色围裙的老板娘看起来有四十来岁，此时正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台时不时蹦出些雪花点的老款电视。她时不时的闭着眼，看起来已经快要睡着了。 在她身边，一个看似厨师的男人，正抱着个放着不少的蒜头的小竹筐在剥蒜皮。听见有人来，先喊了一声“卖光咯，下午再来！”才看了一眼是什么人。 一看见伍坤，男人一脸局促地笑容就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着两人在一张桌子坐下。 “哟，小坤来了！快坐快坐！还带了朋友啊！” 相对于男人的热情，伍坤倒是冷冷淡淡，等到男人从冷藏柜里拿出西瓜摆在他和赵文熙跟前，才不情不愿地说了句：“谢谢，叔叔。” 赵文熙满肚子都是好奇，刚想问他是不是跟人家认识，伍坤就已经对着正从柜台后面拿着两瓶可乐，正一脸笑意朝他俩走来的老板娘，清清楚楚地叫了一声“妈！” 这信息量，简直让赵文熙瞬间把胃痛都给忘了！一脸震惊地看着伍坤：“你……这位是？你妈妈？” 伍坤点了点头：“怎么？我俩不像吗？”说完又看了看可乐，对老板娘说到，“她胃不好，别让她喝这个了，给她拿个……核桃奶吧。” “好！”老板娘笑得一脸宠溺，放下一瓶可乐放在他跟前，就立刻返回柜台，又取了瓶核桃奶递给赵文熙。 “谢谢您！”赵文熙低低地道了谢，这才眨着眼睛观察了一下这位老板娘。虽然看起来是饱经风霜，但这位老板娘笑起来时，那法令纹和眼角的弧度，还真的就是和伍坤一模一样。 “叫我梅姨就好！”老板娘爽朗地笑了起来，看着赵文熙的目光简直带着火花，“姑娘你在哪里高就呀？今年多大啦？……” “妈！”没等那梅姨说完，伍坤就已经苦着脸嚷了起来，“她就是我同事而已，你可千万别想太多，再把人家吓着！” “你这孩子，我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能吓着？” 梅姨瞥了他一眼，伸手拿过桌上放着的瓶起子，把可乐的瓶盖打开，“啪”地一下把可乐瓶拍在伍坤跟前，又接着对赵文喜说：“咱们别理他！这小子从小就没个正形儿！” 这娘俩连怼人时的神情都一模一样，看得赵文熙不由觉得有点好笑：“没关系阿姨！我都快习惯了，不理他就行。” 她这话一出，伍坤更觉得解释不清了，索性扁着嘴嚷到：“妈，我这有阵子没来，你也不关心我，关顾着别人！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一口正经饭呢！” 他一诉苦，梅姨还没说话，刚才那中年男人倒是一下就蹦了起来：“你们想吃啥？我这就给你做！” 没等伍坤说话，梅姨就一边拖个凳子坐在他俩桌子的旁边，一边朝着中年男人摆手一边说：“把咱们留的那些馅儿给他包上，水煎包啊，他不爱吃蒸的。再盛两碗牛肉汤来，多点筋肉！” 说着她又把头转向赵文熙：“姑娘你吃香菜跟辣椒吗？”见赵文熙点头，她又说到：“两碗都要香菜，一碗不要辣椒。” 中年男人得了指令直接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叮叮咣咣地开始忙和。 “臭小子刚说你胃不好，辣椒就别吃了。”梅姨看着赵文熙，满脸都是好奇，“你是他同事啊？那，你也是在三江设备？” 赵文熙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瞬间有点蒙圈：“不是啊。我是在爱慕婚礼。伍坤他现在是我的助理，正在学习婚礼策划和销售。” “哦。”根本不了解儿子的近况，让梅姨看起来有些失落。她转头看了看伍坤，好半天才说：“我还以为，你从国外回来，就去你爸公司了呢。” 伍坤摇了摇头，一边摇晃着可乐瓶，一边抽了抽鼻子说到：“啊哟，他那破公司我可不想去。我现在在人家大公司学本事呢。以后才不会像他那样，搞得像个没文化的土大款。” 说到这儿，气氛越来越让赵文熙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一边喝着核桃奶，一边按开手机屏幕看时间。 伍坤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尴尬，立马耍赖似的嚷到：“妈，我都快饿死了你还问东问西的，我以后都不敢来看你了。” 看他像小孩儿一样，梅姨笑了起来：“好，我去厨房帮忙，尽快给你上吃的！”说完又对赵文熙笑了笑，这才转身走进了厨房。 她一走，伍坤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被悲伤取代，好半天他才眨了眨眼睛，看着赵文熙喝了口可乐：“问吧！你那一脸问号，都快掉到地板上了！” 赵文熙一脸八卦，显然是几口核桃奶下肚，胃里没那么难受了。“伍三江是你爸，这位梅姨是你妈，那刚才那个男的……” “这还猜不出来？真是笨！”伍坤一脸满不在乎，说出的话语气却满是伤感，“他是我妈现在的老公……赵文熙，这可是我的大秘密！你可不许说出去！” 第52章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十足市井气的包子店，热腾腾的肉汤，焦黄滚烫的水煎包，再加上墙上“呼啦啦”直响的两个电风扇…… 这样的环境，有一瞬间会让赵文熙觉得有些晃神，仿佛回到了老家，在那生她养她的小县城里。爸妈也曾带着她和姐姐，在周末去这样的小店子里，吃点好的开个荤。 那个时候，食物的香气真的很诱人。在以后的很多年，她吃过很多高档昂贵的美食，却再没有找到那份混合着烟火气的，记忆里的味道。 一口热汤下肚，从喉咙一直抚慰入肠胃，只在口中留下一股淳朴的浓香。看着梅姨和伍坤两母子期待的眼神，赵文熙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说到：“味道很好。” “算你识货！” 伍坤见她称赞，给她往醋碟里夹了个水煎包，十分嘚瑟地说着：“我妈做的牛肉汤，天下第一好喝！你再尝尝包子，包你喜欢！” 赵文熙也不客气，夹起包子就咬了一口。肉馅鲜美、汤汁浓郁，包子底焦黄香脆火候刚好，吃的人从口腔到肠胃都得到十分的满足。尽管刚出锅的包子烫嘴皮，让人得不断急促地呼着热气，还是舍不得停下。 不甚优雅的吃相是对厨师最大的赞誉，母子俩看她这么捧场都挺高兴。 梅姨爽朗地笑着说：“现在年轻人都爱吃什么西餐啊、汉堡包什么的。其实，还是这些热乎的东西，吃进肚里贴心。” 赵文熙点点头：“是啊。喝了点汤，这会胃里舒服多了。” “那肯定的！你也挺有钱的啊，成天吃的那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人忙你也忙，人家都去吃饭，你给他们花着钱自己滚回办公室啃面包，你以为自己挺伟大啊？” 伍坤三句离不了吐槽，正准备继续叨叨，脑袋上就挨了老妈一记脑瓜崩儿。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梅姨斜眼瞅着他说到，“你看看人家小赵，跟你差不多大，人家沉沉稳稳的，还是你领导。就你不让人省心！” “哎呀，她那是装的！你是没见她骂人的时候，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突突……” 看他那怪腔怪气，梅姨无奈地笑笑：“你们吃着，我去给你们调两个小菜。”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 她一离开，赵文熙就自在了不少：“你也是个人才，带我来你妈妈店里吃饭。” 伍坤的眼神还停在厨房门口，听她这么说，心不在焉地回到：“你知道个屁啊！第一，公司餐厅那西餐，偶尔吃吃还行，天天吃我可受不了；第二，你那个破肠胃，喝点热乎的不比吃牛排奶油汤舒服？第三，我是真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这阵子对我的容忍。” “呵，都学会一二三点的说话啦？确实有进度。”赵文熙笑起来，“重点是，你没钱！这才是重点吧？” 一听这话，伍坤眯着眼睛一脸鄙视地看着她：“看破不说破，有这么难吗？我离家出走这么久，身上就那么几百块，给你买药就花了一百多，哪儿还有什么钱。” 说到这，赵文熙表情倒是严肃了些，一脸好奇：“我就一直很纳闷，你不回去，不给你爸服软我还能理解。你没朋友的吗？你那些小伙伴儿随便找一个也能接济你蛮久了。” “那不就没意思了？”伍坤自嘲地笑着，“不靠老爸靠朋友？本质上没区别啊！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抽什么风，我就想看看，只靠我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少见的感性让赵文熙感到陌生，一瞬间又觉得似乎有点尴尬，索性也不再问什么，埋头喝起汤来。 伍坤倒像是打开了话篓子，彻底开始了提问环节：“赵文熙，我早就想问你了。你从以前就是这么吗？争强好胜，这么……能干？” 赵文熙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错愕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说实话，我刚入行的时候，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有冲劲，但是对前途一片迷茫。你现在闯的祸跟我那时候比简直是小意思。” 见伍坤一脸好奇，她接着说到：“刚入行那一年多，因为只能接一些几千块，总价不超过两万的小单子，所以不止挣不了多少钱，还老被客户气哭。你想啊，半夜三四点给我打电话问东问西，不接还生气；要么就是明明是酒店忽然往电闸上接了个大功率洗碗机，搞得宴会厅典礼进行到一半全场断电，客户不管不顾骂了我一两个小时；还有一回更可恶，马上典礼就要开了，新娘不见了，这也怪我？又是一顿骂……” 似乎是觉得自己吐槽太多了，赵文熙眨了眨眼睛，把注意力又放在食物上，边吃边说：“总之啊，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越是小单子越麻烦！大单虽然也是忙到吐血，可起码回报可观啊！” “怪不得你成天‘钱’啊‘利润’啊挂在嘴边，合着是那几年让骂怕了！”伍坤笑着，“那一部挺爽的啊！单子不多，但是来一个就是上百万，比咱们成天做这几万几十万的强多了。” 赵文熙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现在市场不景气，百万以上的单子凤毛麟角。就你跟着我这半个月，咱们光执行的婚礼加起来也有十个了。虽说以六万八、九万八的套餐居多，可加起来业绩还是可以的吧？你再看看一部，从月初到现在，就执行了一单，还是劳师动众带着团队拉着设备去上海办的，利润率可不一定有咱们漂亮。”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那个姓顾的大叔那么恨你，你老抢人家的单子……”伍坤不由得纳闷，“不过，除了任云飞，他们没有再谈其他的？” 赵文熙瞬间就笑了出来：“哈，拜你所赐，他们这阵儿都在忙着搞定任云飞，哪有心思管别人？” 伍坤瞬间就一脸内疚：“那，那个单子是不是黄了啊？” 赵文熙一听这话立马垮了脸：“黄了跟咱们也没关系了，我问过薛总，如果一部搞不定，我能不能试试？” “然后呢？”见有机会弥补，伍坤一下来了精神，“怎么说的？” 赵文熙苦笑：“还能怎么说？让我别打主意呗！” “喂！”伍坤一下子就急眼了，“赵文熙，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赵文熙让他怼了个愣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又是抽哪门子风。 伍坤把筷子拍在桌上，一脸严肃地说：“反正他们都要黄了，咱们抢啊倒是！” 第53章 没那么简单的会议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赵文熙在梅姨和伍坤母子俩的投喂之下，吃了相当于以前一个礼拜的食量。 赵文熙刚打算拿出钱包付账，梅姨就已经拿着两兜子打包盒塞到她手里，转头又塞给伍坤一份。“你是小坤的领导，我这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哪能要你的钱？阿姨这儿也没别的，这是自己卤的牛肉，你们俩平时工作忙，可不能有一顿没一顿的。要是喜欢这一口儿，阿姨以后再给你做！” 这话弄得赵文熙更是难堪，脸红脖子粗的刚要推脱，伍坤就拦住了她：“说了是我请你吃饭，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你倒是大方！”赵文熙看他那一副大方的样子就来气，“饭是阿姨的，牛肉也是阿姨的，这也算你请我吃饭啊？” “哇，这是我妈！有区别吗？” 伍坤理所当然，一旁的梅姨和大叔也是频频点头。 “有区别啊！你要请我吃饭，拿你自己挣的钱来请！”赵文熙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笑着对梅姨说：“这次的人情，我可只能记在阿姨身上！不能算你的！” “就是！你这小子，就得有人能制住你！”梅姨爽朗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伍坤的胳膊，“下次再带赵小姐过来，你可得付账啊！”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凑在一起看来也不遑多让。 直到上了车，伍坤还是扁着嘴，嘟嘟囔囔地抱怨个不停：“平时看你凶巴巴的像个汉子似的，在我妈跟前还装得挺乖巧啊？现在她对你比对我还亲呢，给你的卤肉比给我的还多。” “这你也吃醋，你要喜欢我可以卖给你一份。”赵文熙一边往身上捆安全带一边说着，“不过我还挺喜欢你妈妈的手艺。” “那当然了，我妈以前可是正儿八经的厨师。从小到大，我吃的好吃的可多了！不过啊，我爹不着调，我上小学的时候他们就离了。他俩针尖儿对麦芒，谁也不对付谁。后来，我只有每次想喝汤的时候才偷偷来找她。” 伍坤想把话说得很轻松，但还是不由得语气里带了几分伤感。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沾了你的光，才能有这好口福。” 吃饱了饭总是让人容易有些困倦，赵文熙已经开始闭着眼睛闭目养神，说起话来也带了几分慵懒。“回公司吧！” “回公司？”伍坤刚发动车，一听这话立马瞪圆了眼睛，“你打算带着这堆牛肉回公司？放哪儿啊？我还打算把我的那份放你家呢！” 赵文熙倒是忘了这茬儿，一时之间也有些发愁：“可是，我已经好些天没回家了，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东西，我也就没开。就算拿回去，还得收拾，好麻烦。”说着，她看了看后座上扔着的那堆打包盒，眉头都蹙起来：“要不，还回去？” “哇，你可真的是个人才！”伍坤也瞅了瞅后座，叹了口气说到：“幸亏我聪明！有办法了！回公司！” 等到看到伍坤所说的办法，赵文熙简直有点傻眼——这个家伙居然把三大包牛肉全都给塞进了公司十五楼水吧，放水果和甜品的冰箱里！ 不止如此，他还没忘了把冰箱里面的东西往出腾了腾，专门把牛肉藏在最后面，生怕被水吧的同事发现。 赵文熙刚想说什么，伍坤就已经“啪”地一声甩上了冰箱的门，高高兴兴拍了拍手，这才扭头对一脸无奈的赵文熙说到：“搞定！” 还没等赵文熙回应，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向他们过来了，是前台小姐。 “赵总，薛总通知所有在公司的业务部销售人员五点钟在会议室开会。” 一听这话，伍坤苦着脸，赵文熙也是一脸疑惑。 这个时间，居然要开会？而且还是所有销售人员都要参加？ 发生了什么事吗？ 现在已经离五点没剩下多少的时间，两个人也就没再耽搁，回办公室拿了笔记本就直接去了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的门，伍坤就愣住了。 进公司这么些天，他还是头一次参加这么大阵仗的会议。此刻，除了他和赵文熙两个站在门口，一部和三部加起来三十几个人已经全都在会议桌坐下了。 唯三的空位一个是主位，一看就是要留给薛一行的，他们自然不能坐。 另外两个就是角落里的两个椅子，摆明了是为了羞辱赵文熙。 看着一屋子都是人，不由得吞了口唾沫，一脸紧张地看了看赵文熙。 赵文熙倒是从容淡定，拎着笔记本的边角，“啪”地一下甩在会议桌上，走到那两个空位跟前，拖着一个椅子，直接就走到薛一行的位置旁边一屁股坐下。 伍坤看着顾星明和孙培文两个人的脸色立马就变得铁青，一抹坏笑也就瞬间冒了出来，迈开长腿就照猫画虎地拖着椅子，生生挤在了孙培文和赵文熙的中间。 等他们都坐定了，一身暗色麻料唐装的薛一行就摇着扇子走了进来，一边坐下一边环顾整个会议厅：“都到了吧？现在开始开会。” 见众人都翻开本子准备记录，薛一行摆了摆手：“其实没什么可记的，都把本子收起来吧。”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之后，薛一行才接着说到：“今天叫大家来，是为了对这段时间，公司各业务部之间存在恶意竞争的现象做个说明。” 这话一出，赵文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但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会议桌，丝毫不理会顾星明和孙培文两个人挑衅的目光。 薛一行接着说到：“最近，公司有一些风言风语，说是我们公司三个业务部门之间，存在抢夺订单的现象。大家今天在这里开会，并不是我要指责谁，也不是要问责某个部门。” 说到这里，他收起折扇扫看全场：“爱慕从一开始的夫妻店，到后来有了十几名员工；发展至今，如果我没有记错，人事部交给我的最新数据是，爱慕现在在职员工已经突破四百人，一共是四百零六人。这些人，包括我，都是靠着在座的各位一单一单养着的！在此，我薛一行谢谢各位的付出，你们为公司做出的努力，我铭记于心。” 说到这儿，他站起来，深深地向着所有人弯腰鞠躬。 众人鼓掌之后，薛一行又接着说到：“我一直觉得，进了爱慕的门，大家就都是兄弟姐妹。可是，最近的很多事发生，让我觉得，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是这么想的。你们互相挖坑、设计，有没有一个人还记得爱慕的宗旨是什么？” 说到这儿，他看着一脸迷茫的伍坤，戏谑地笑到：“你，你说说，你知道爱慕的宗旨是什么吗？” 第54章 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伍坤最讨厌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点名的感觉，有种小时候在课堂上睡觉被老师给抓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 “宗、宗旨？”伍坤一尴尬就挠头，一边抓耳挠腮一边想，虽然想起来好像是在《爱慕之路》上看到过，字儿还印的挺大。但人有时候就是越急脑袋就越放空，话到嘴边却硬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几个字。 好半天，他才一拍脑门儿脱口而出：“只为了新人的婚礼梦想而服务！” 薛一行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又是一脸失望：“他是新员工，新员工都记得住的东西，你们这些老人儿倒是忘了个干净！” 没有人敢说话，整个会议室里静地连喘息声都没有，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薛一行是真生气了，这时候降低存在感才安全。 薛一行顿了顿，接着说到：“今天在这里，我跟你们所有人严肃重申一次，之前发生的所有问题公司决定既往不咎！但是，以后不要让我发现任何恶意抢单的行为！所有业务部门，必须严格按照既定的业务区域执行，不许越界！一旦发现，业务额再大也不会纳入业绩考核！” 这话一出，三个业务部总监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就连各个销售人员也都在窃窃私语。 顾星明瞬间就急眼了：“薛总，既往不咎？那、那个谁的单子被伍坤那小子惹祸搞得现在全都停摆了，对方根本不愿意再相信我们爱慕！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他这一说，孙培文也立马补上一刀：“薛总，我觉得有必要对之前这些恶意竞争的行为作出处罚！” 孙培文话音未落，薛一行已经“啪”地一声把手里的扇子拍在了桌面上。 这一声巨响的效果，倒是像是大堂上拍响了惊堂木，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看你们辛苦，不愿意成天上纲上线要求你们，是不是安逸的时间久了都不把我当回事了是吧？我说了既往不咎，听不见吗？” 这话说得严厉，虽然没点名道姓，但却也是很明确地表明了态度。一瞬间，就算知道是薛一行故意护着赵文熙，但事已至此，没人敢再多说什么。 “我想问一下，” 就在这全都人都不敢吱声的时刻，在场就职时间最短的伍坤忽然举起了手发言：“我有点儿不明白啊！刚才说是安全既定的业务区域划分是吧？” 赵文熙本来觉得闹成现在这种场面，她实在不适合说些什么。见伍坤发言，他也不明白这小子是又要发什么疯，不由得蹙着眉头低声问道：“伍坤，你想干嘛？” 薛一行倒是没想到伍坤会在这当口儿提问，一脸疑惑地问到：“是啊。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按区域划分，谁也不许踩过界！” 伍坤倒是笑了起来：“我这一新来的，这不是搞不清楚规矩吗？我还以为只是按业务额分呢！” “是按区域和按宴会厅！”薛一行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宴会厅的规格本身就在某些程度决定业务额大小。不过，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那我就不明白了……”伍坤拧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那顾总口口声声说的那个我弄砸的单子，客户定了宴会厅吗？” “客户没定，但人家身份特殊你不会不知道吧？这单子如果不让你搞丢的话，业务额起码几百万！” 顾星明可是实在看不去了，红着眼睛瞪着伍坤，倒像是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他：“虽然公司业务是按区域划分，但一直以来的约定俗成，上百万的单子都属于一部，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再者说了，你这么较真儿，是也对那单子有兴趣？就算几百万的单子交给你，你们二部做得来吗？” “怎么做不来？”伍坤一脸理所当然，“顾总你是忘了杜凯的婚礼吗？那一场我可是伴郎，我哥们儿花了三百万，那阵仗也不小把？我们家赵总不是做得也挺好的？刚才顾总也说了，我搞丢了你们一部的单子，既然是已经丢了，那不如司马当活马医，能者居之呗？”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两回事顾星明就来气！他本想说要不是杜家老头在薛一行那儿，莫名其妙碰见赵文熙以后就着了道，那单子本来就是一部的囊中物！ 但是，顾星明还没疯，碍于薛一行在场，他也只能忍了这口恶气。 “就算你们二部做的了，那又怎么样？” 伍坤还没说话，沉默许久的赵文熙就接过来话茬：“如果谁都做的了，那么，没有定厅的大单客户就该由能者居之，也让我们这些做惯了小单子的部门，有个成长进步的机会。”说到这儿，她看了看孙培文，笑着说到：“你说是吧孙总？” 狡猾如孙培文，自然明白赵文熙这要是起义成功，三部自然也有好处。利益面前哪有仇人？他倒是一瞬间就点头表示赞同：“也是！老风气，是该改改了！” 薛一行心里明镜似的，哪会不知道眼前这些的心思？但是，现在赵文熙和孙培文刚刚还闹得不可开交，现在能和好抱团儿，倒也不算全是坏事。 “既然对于指望的执行方式有质疑，那适当做出改变，倒也未尝不可。”薛一行严肃地蹙着眉头说到，“这样吧，只要不出现多人抢一单的现象，我倒是支持让大家都有参与高端业务的机会。” “薛总！” 不止没捞到好处，还丢了大单的专属权利，顾星明怎么可能就此认栽？ 薛一行已经要被这各种纷纷扰扰的声音弄得头痛不已，摆了摆手叹着气说到：“先就这么定！按照区域划分，二部三部如果有本事把业务额提升到大单水准，未免不是好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薛一行宣布散会以后就走出了会议室，只有顾星明还脸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赵文熙和伍坤离开的身影，简直要眼里冒火！ 离开了会议室，回到办公室，赵文熙扔下手里的笔记本就转身一脸严肃地盯着伍坤：“伍坤，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伍坤哪能想到她会是这个表情，一瞬间就愣住了：“我、我又闯祸啦？” 第55章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伍坤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居然敢在大会上那么紧张的气氛之中带头聚众起义。原本他觉得自己可以干得不错，起码让业务二部也有了争取任云飞那一单的机会。 现在阵仗搞得这么大，他居然莫名其妙搞了个大的，让一部这下彻底丢了高高在上的光环，还间接让孙培文也得了便宜。 一看赵文熙的表情，原本还处于激动之中的伍坤，瞬间就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赵文熙的眼睛冒着寒光，死死地盯着他，说不上来她这是愤怒、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看着这状况，可一点儿都不像是想要表扬他的意思。 “知不知道什么叫枪打出头鸟啊？你刚才听不出来薛总那是在点咱们吗？谁给你的胆子还上赶着去要单子？” 赵文熙语气严厉，就算是伍坤这混世魔王，也一下子就心里一怂，整个人都矮了半截似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反正稀里糊涂就说出口了……” “说得好！”赵文熙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个样，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只兴奋雀跃的土拨鼠，“还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啊你！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么着钻规章漏洞啊？亏你想得出来！” 说完，她还一脸赞赏，从已经被她的变脸速度吓傻的伍坤肩膀上拍了拍：“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脑袋瓜儿还挺聪明嘛！” 打死也没想到剧情会有这样的反转，伍坤被她这好一通夸搞得整个脸都僵了，见赵文熙已经在开始飞速奔到办公桌前各种翻腾，他不由得纳闷：“你这是准备干啥？” “找电话啊！我记得我好像有任云飞经纪人的名片，之前我一场活动用过一次她手底下其他的艺人，也算是打过交道。你没看刚顾星明那家伙的脸刚才臭成什么样儿？他怎么可能给我资料？还是自力更生好了！”说完，她就开始翻箱倒柜，连本子皮和桌子底下都没饶了。 那次的活动是个小女孩的生日宴，小姑娘已经开始学别人追星，但追得还是个挺冷门的小爱豆。赵文熙拖演艺圈的朋友绕了两道弯，这才联络到那小爱豆的经纪人钱哥。 钱哥混迹演艺圈多年，手里的大大小小艺人还是不少的。要说很红的也确实没有，但提溜几个普罗大众叫得上名儿的选秀艺人、网红歌手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那个刚出道的小爱豆就是他手里最新签回来的，也没指望能大火也就不太上心，平时就让接点小活儿练胆子，没怎么当回事儿。 要说命运也是好笑，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家抠脚的小爱豆，一共就让演了一部口碑扑街的网剧，就被赵文熙的小金主给看上了。哭着喊着活非得让她老爸给她在生日会上请来，哪怕只是合张影也成。 对赵文熙来说，客户提出这种听着就挺可笑的要求，其实是件特别特别可爱的事情！毕竟嘛，不怕客户要求天马行空，就怕客户说“啥都行没要求”！ 赵文熙跟那钱哥联系上的时候对方都乐了，再三询问能不能找别人之后才磨磨唧唧地表示，小爱豆最近青春期正闹痘儿呢，实在不太想让他见人。 赵文熙之前就了解过行情，都已经做好了砸个十万八万试试的心里准备。结果钱哥生怕她跑了似的，在电话那边一咬牙说：“这样吧，他现在形象也确实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不太想让他露面。可既然是真爱粉，也不好伤了粉丝的心。价格的话平时站台都是报八返万，您这儿我给多返一万，成的话你们就可以开始订机票，咱们也算交个朋友。” 两边一拍即合，赵文熙后来看见小爱豆真人的时候，立马就开始心疼。六万都算给多了，这孩子的脸简直能去皮肤科当反面教材！也亏得小金主一见爱豆本人就喜极而泣，自带美颜滤镜十级磨皮，小金主父母一看孩子高兴，哪还想得起来找赵文熙的麻烦？简直是感谢还来不及！ 赵文熙当时得了便宜还卖乖，心想着再也不揽这种陪着小迷妹发疯的活儿了。回到公司看着钱哥在现场给的名片，顺手就扔到了一边。 这么个不着调的经纪人，也没什么再联络的必要。 一边想着过往一边翻腾，终于，在放着杂物的小收纳盒底下，赵文熙总算是找到了一张透明底黑色字的PVC材质名片，上面写着明星演艺经纪——钱来来！ 赵文熙瞬间就扬起个笑容，拿起电话半分犹豫都没有就拨了过去。 可惜，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没有那么让人愉快了。 这位一口南方口音的钱来来钱哥，虽说不至于这两年风生水起了就不接电话，而且也想起来跟赵文熙是打过交道的，但还是没太给她好口气，一开口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赵总，我们之前也算是打过交道的啦，可别说哥不照顾你。任先生现在正在休息，是不可能接电话的。你们都不看news的吗？我们云飞正在上海准备20号的出道十周年演唱会！每天健身、练歌、排练，不是在健身房就是在studio，忙得可是不得了！上次你们做得那么noprofessional，让云飞已经很不高兴了！后来那个姓顾的还是姓什么的，死缠烂打没完没了！现在你又要来一遍？” 说到这儿，他似乎又跟旁边人说了些什么，这才又对赵文熙说到：“不好意思，我们云飞今天有全新演唱会的预热show，现在我这里所有人都standby，我们下次再聊，OK？” 说完，他不等赵文熙回话就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的提示音响起，赵文熙错愕了几秒。响起刚才那家伙中英掺杂的讨厌腔调，她就气得险些把手机屏幕都给捏碎！ 等赵文熙在考虑要不要再打过去的时候，一旁的伍坤却忽然把自己的钱包掏出来，莫名其妙地抽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了她。 “我刚查过了，他刚才说的那个演唱会预热表演，晚上八点在凯宾酒店举行。现在才不到七点，咱们现在订最近的航班，飞过去刚刚好进入尾声！不是你说的吗？只要见到面，就已经有了成功的机会！再说了，结婚的是任云飞，又不是他经纪人！咱们拎点儿水果鲜花儿啥的去后台堵他，礼多人不怪嘛！” 伍坤这拎水果儿鲜花的话虽然不靠谱，但他此刻的身影在赵文熙眼里简直是无比高大！ “对呀！他不来咱们就去，大不了谈崩呗！那酒店我去做过业务的，宴会厅的经理也算认识的，肯定能见到他本人。”她蹙起眉头，忽然失笑：“呵呵，亏心事还真是不能干，为了教训个孙培文，还真是让我这几天给累糊涂了！” “没事儿，小爷当你的智囊团！”伍坤也笑起来，“咱们打个飞的过去找他，怎么着也得见一面儿吧！” 第56章 请你看到我的诚意 有时候吧，Flag这种东西，真的是不能立得太早！ 当赵文熙和伍坤两个人跟逃命一样从公司杀到机场，又从机场飞抵上海，一出航站楼就打车直奔凯宾酒店之后，他俩从算明白什么叫做“天不随人愿”！ 任云飞虽说现在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所谓的“人设”也已经从曾经的“摇滚美少年”转变成现在的“雅痞帅大叔”，但起码的排场还是有的。 赵文熙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在穿越了酒店门口的粉丝大关，又通过了任云飞休息室外的层层保安之后，就在她和伍坤已经看到了正在卸妆的任云飞时，一张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大馒头脸就出现在他们眼前，把身后的任云飞是挡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家伙长得还真像山寨版的薛一行！ 想到这儿，伍坤一下没憋住就笑了出来。 这笑声引起了“馒头脸”一阵怒目而视：“Whoareyou？笑什么笑？安保呢？有闲杂人员进来了没看见吗？MyGod!这也太noprofessional了吧？” 一听这说话讨厌的方式，赵文熙立马就明白了“馒头脸”的身份，但还是不太确定地问出了口：“您是？钱哥？” 我的天，这家伙这两年到底是吃了些什么？怎么胖得连模样儿都变了！ 见对方开始眯着眼睛打量自己，赵文熙这才在心里把眼前这个“馒头脸”和印象里那个说话还没那么讨厌的“瘦干猴儿”钱来来联系到一起。 “你又是谁呀？” 话问出口，钱来来倒是没等她说话就已经想起来了：“哇，你不是赵总吗？我们刚通了电话没多久哎！你、你们是正好在上海？” 赵文熙掏出包里的机票晃了晃：“我们是刚飞过来的！任先生是我们爱慕很重要的客人，上次因为我们的疏忽给任先生造成了困扰。作为爱慕的一员，我想我有必要当面跟任先生道个歉。” 她话音刚落，那钱来来就忽然想起什么的指着伍坤说到：“你啊！我认得你！上次那个照片，就是你拍的！Oh,MyGod!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惹了多少麻烦？你居然还好意思来？你……” “够了，钱哥。” 钱来来话还没说完，已经在化妆师的帮助下卸完妆的任云飞忽然站了起来，眼神扫了一眼赵文熙，又看了看伍坤，这才接着说到：“过去的事，算了。” 说完，他直接就朝着门口走了出去，化妆师和助理赶紧跟上，连钱来来也没了继续和伍坤理论的心思，一边做了一个警告的表情，一边喊着“云飞，墨镜！”就急匆匆地也跑出了休息室。 坐了一两个小时的飞机，舟车劳顿赶过来就为了见这么一面？这可不是赵文熙的风格！ 几乎是一刻也没有犹豫，赵文熙拉着伍坤就朝着门口追了出去，在乘着任云飞的电梯关闭之前，直接靠着个子娇小的优势，从保安的胳膊下面就钻进了电梯！ 这可能是赵文熙今年做过最疯狂的事情了，一直到进了电梯她才发现，原本跟在她背后的伍坤居然没有跟上来！ “赵小姐！”钱来来简直已经气疯了，张口就是好一阵咆哮，“看在以前有过交情的面子上，我已经对你很nice了好吗？你这样死缠烂打，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是想道歉，那么不需要！如果是还想挽回业务，那我可以告诉你，不可能！” 对方把话挑地这么命，赵文熙原本想好的台词一瞬间都显得那么苍白，她注视着钱来来的“馒头脸”，又看了看站在钱来来身后被墨镜和口罩包得活像个蒙面侠的任云飞，瞬间就笑了出来。 她笑得前仰后合，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不屑和轻蔑，倒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笑愚蠢的事情一样。 让她这反应吓了一跳，钱来来立马就气急败坏地一边狂按电梯按钮一边说：“疯子！疯女人！Socrazy!……”一边骂，他还一边往四个安保人员的身边靠，倒像是怕赵文熙会忽然发疯一样。 一直笑了足有三十几秒，赵文熙这才扶着腰，目光哀怨地看着任云飞说到：“我在微博上看到你说愿意为‘绝症新娘’写歌，为你的粉丝，我真的很感动！我觉得你还是当年那个热血洋溢的‘摇滚英雄’，我们这些粉丝这些年真的没有看错人！所以，我决定我一定要鼓起勇气来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我的手下闯了祸，我带着他来，就是想当面向您道个歉！仅此而已！……” 她摆了摆手，双手抱坏面向电梯门，语气悲凉地对着身后的人说着：“可能是我太天真了吧！以为你可以看在我们的诚意上，愿意给我们几分钟时间……” “哎？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们云飞不接受你的道歉还成了我们云飞的错了？”钱来来的“馒头脸”这会儿已经气得变成了红扑扑的“寿桃脸”，脑袋上不知道糊了多少层发胶的发型都气得乱了阵脚，一撮一撮地支棱着，堪称“怒发冲冠”！ “你是飞蛾？”好半天没说话的任云飞忽然说到。 赵文熙让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了个愣怔，忽然想起之前她和伍坤两个进酒店的时候，好像是有听到楼下那群脑袋上带着小灯、背后扑棱着透明小翅膀的歌迷一直在喊着什么“云飞云飞我爱你，飞蛾永远支持你！”。 以赵文熙没少办活动的经验来看，“飞蛾”应该就是任云飞歌迷的代称！ “当然了！”赵文熙一脸真诚，“你的歌真的是给了我们所有‘飞蛾’无上的勇气，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明知道会粉身碎骨，只要确定方向，还是会勇往直前！” 看她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任云飞倒是低声笑了起来：“所以你就是因为那首《飞蛾》才鼓足勇气，来向我道歉？” 赵文熙的小雷达立马就捕捉到了这话里所有的信息！ 她本来有些凌乱的思维瞬间就变得清明起来，忽然就想起在飞机上和伍坤聊起任云飞的时候，被伍坤强行安利的一首任云飞的成名曲。 当时她因为犯困而没问歌名，可印象里歌词却好像真有句什么“哪怕飞蛾扑火一样，灰飞烟灭那又怎样？为了梦想，朝着那火光，粉身碎骨不改方向！” …… 八九不离十，居然蒙对了！ 这单有戏！ 第57章 大明星也是普通人 有些事，不争取一下真的是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种可能。 本以为已经把事情搞砸的赵文熙和伍坤两个人，在踏上任云飞的保姆车随着他一起往下榻酒店赶的路上，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云飞一上车就闭着眼睛戴上了耳机，赵文熙看看伍坤那盯着人家耳机直看的德行，不由得偷偷踹了他一脚。 想来也是好笑，几分钟前他们还在被经纪人钱来来刁难，发了疯冲进电梯本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使个激将法看看能不能起死回生，可结果不止回生还生出了新高度——误以为赵文熙是自己粉丝的任云飞，竟然会不顾经纪人钱来来的百般阻挠，执意把赵文熙和伍坤俩人带上保姆车，直接就带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总统套房！ 这简直是太戏剧化了！ 赵文熙看着被任云飞请出房间的钱来来，满脑子想的都是得先道歉，然后一定要想办法把话题引到策划之上——只要能心平气和地谈策划，赵文熙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让任云飞回心转意。 可是，当换好家居服的任云飞大喇喇地窝在沙发里，一脸淡然地说出拒绝顾星明的原因之后，赵文熙和伍坤两个人都是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歌单？” 怎么会是歌单呢？！ 赵文熙有点百思不得其解，歌单在婚礼流程之中虽然很重要，但是重要程度远远要低于婚礼策划案的很多环节。 比如宴会厅布置设计、比如主持人、比如婚礼流程设置、再比如演艺环节等等……哪个不比歌单重要？ 任云飞见他俩都是一脸懵逼，歪着脑袋一脸纳闷：“你们跟那个顾总不是一个公司的吗？他没跟你们说吗？我之前跟他说得很清楚，婚讯我本来就是打算在演唱会上宣布的，提前曝光虽然有点遗憾，但并不是我不想用爱慕的最大原因。而是因为，我那天第一次跟他谈，让他播一下婚礼的歌单，结果他给我的东西简直是太普通了！” “所以，您拒绝顾星明的策划，就是因为……不喜欢‘流程音乐’？” 赵文熙简直快要笑出来了！合着顾星明每次一提起任云飞那单就暴跳如雷，不止是因为伍坤犯二，而是因为就算没有伍坤那一茬儿，他也一样拿不下任云飞！——原因居然是死在最被忽略的歌单之上！ 顾星明现在还没被气死可真是心够大的！ “你们叫那个叫流程音乐吗？”任云飞微笑着问到。 此刻也许是他身为名人难得的休闲时刻，没有镁光灯的情况下，他两条长腿盘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随和自在。“对婚礼而言，我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懂。可能我关注的点跟你们这些行家关注的不太一样，是不是有点矫情？” “不不，怎么会？” 赵文熙轻轻地摇了摇头：“您是歌手啊，对音乐这方面敏感是肯定的！要求高是好事，说明您和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是想把这场婚礼做到尽善尽美嘛！如果您刚开始来个‘还行’，到典礼的时候却不满意，那才是我们工作的失职。没有让您对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典礼满意，不止是作为策划师，就算只是作为您的一个渺小的粉丝，我也会很自责的！” 她话音刚落，伍坤也在一旁插话：“当然敏感啦！云飞哥对音乐的品质要求特别高，根本不是人们印象里那种大吼大叫的摇滚！他学古典乐出身，对细节把控特别好！但是呢……” 一听伍坤说“但是”，赵文熙立马就在脑袋里敲响了警钟，没等他说完就掐了他一把，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 “但是！”赵文熙接过他的话茬儿就说，“话说回来，我们公司的婚礼业务量不敢说是全国最大，在业界也算是数一数二了。我们有至少十套的典礼流程音乐可以供客户选择，也会根据客户的要求，订制专属的音乐感觉。毕竟你和新娘才是婚礼的主角，好的音乐才可以让你们更加沉浸在婚礼之中。如果您对音乐不满意，我们可以……” 任云飞看起来倒是对伍坤的话来了兴趣，立马就抬手打断了赵文熙的解释：“你把话说完，我想听听你要说什么。” 伍坤看了一眼正蹙着眉头盯着他摇头的赵文熙，坦坦荡荡地说道：“我以前是你的粉丝，你早期的作品我真的都非常喜欢。这不是恭维你啊，我在英国专门把专业从设计转为古典音乐，有一部分就是受到你的影响。” 见任云飞既没有很开心也没有什么嫌弃他拍马屁的表情，伍坤接着说到：“但是，从2012年开始，你的专辑就越出越慢，新歌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怎么说？也不是不好听，你的水准还是在的，但就是少了那么点最初的那种……摇滚的东西，就像是……没了灵魂。” 赵文熙一听这话，脑袋“嗡”就是一下，心想这家伙到底是想干嘛？得罪客户就这么好玩儿？ 可任云飞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但是，他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严格啊！摇滚是我们那一代人的梦，那梦做到现在，我是真的累了！谁能一直当‘摇滚少年’啊？我都几十岁的人了，同期的几个兄弟孩子都快上初中了，我……公司不希望我结婚太高调，让越简单越好，或者干脆隐婚不要仪式。但是，如果因为我这可笑的前程，让我爱的女人再受委屈，那么，这个事儿真的就是办得太他妈不摇滚了！” 这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紧接着就听见钱来来不耐烦地声音在催促：“十分钟到了！道歉需要这么久吗？” 仍云飞的表情也从激动恢复了平静，他盘腿坐在那里，垂着头，脸上全是看不清道不明的阴霾。 许久，他才带着一脸冷漠的礼貌表情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两位的道歉我收到了，谢谢你们这么远专程赶来。今天……就这样吧。” 辛辛苦苦跑了一趟，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大明星也是人，也会有普通人会遇到的所有烦恼。赵文熙倒是真的没想到，原来哪怕是任云飞，也要生存在无尽的规则之中，沉沦其中，无法逾越！甚至连自己的婚礼，也丝毫做不了主。 逐客令已下，赵文熙和伍坤只能缓缓往门口走。可刚一走到任云飞跟前，伍坤忽然就一把拍上了任云飞的肩膀，郑重地对着一脸错愕的任云飞说到：“偶像，想不想要一场超燃超躁的摇滚婚礼？” 第58章 在网吧里琢磨方案 “喂，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伍坤一脸无语地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还在气得像只河豚的赵文熙，完全不明白这女人的气性怎么会这么大！算算时间，从出了任云飞的房间到现在，都已经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居然还没消气！ “哎呀，我知道我把话说得太满了。”伍坤一边无力地解释着一边“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把需要用到的软件都下载好，听见一旁的赵文熙把鼠标拍得震天响，又弱弱地加了一句：“我这不是已经要跟我在英国的同**系上了嘛？应该可以搞定的……” “应该？” 一听这话，赵文熙的眼神瞬间就从电脑屏幕上的Potoshop界面移到伍坤脸上，说话简直是从后槽牙缝缝里挤出来一样。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大包大揽，跟人家说什么可以在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搞定全套的流程音乐还有摇滚婚礼的策划案，所以现在咱们才会在这个臭气熏天的破网吧里傻呆着，而不是坐上返程的飞机！你现在跟我说，‘应该’可以搞定？” 伍坤已经不知道到底是在解释第几次了：“咱们不是聊过这个话题了嘛？我是真的积累了很多可以符合任云飞要求的音乐素材！有我自己写的曲，也有国外同学们做的，两三百首曲子立马给他MIX出十几段流程音乐那不就是跟玩儿似的么？” “可你的优盘不在！”赵文熙简直气得跳脚，“你就算有好几千首，现在这不是一首都指望不上吗？还什么摇滚版的《婚礼进行曲》，古典钢琴版的《欢乐颂》，哪儿呢？” 伍坤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刚准备再道一次歉，他电脑界面上的邮箱收件箱就忽然发出了收到新邮件的提示音！ “看看，我哥们儿给我发过来了！”伍坤看着邮件里那巨大的压缩包，瞬间就笑得扬眉吐气。“看吧，好几个G呢！你以为我苦哈哈地在英国呆着是纯玩儿啊？小爷也是有积累的好吗？” 赵文熙看着他那副翘尾巴的德行就来气，一边指派他赶紧把文件下载看看能不能用，一边打开自己的云文件库，挑选了几十张符合风格的底图出来，开始设计室内和户外两种风格的摇滚婚礼设计图。 先做的是室内图。 既然是摇滚主题，那就不能用太粉嫩的颜色，赵文熙在五花八门的色板中，很快速地选择了黑色作为底色，这才开始把各项素材堆叠上去。 尽管没有惯用的电子画板来得快，但她还是就靠着鼠标一点点地把一张纯黑色的底图，一步步做成了舞台和观礼区分明的格局。 一旁的伍坤已经开始有点犯困，看着赵文熙按部就班地做设计图，不由得开始佩服她的无穷精力。 连着加了一礼拜的班，每天都忙得脚不挨地；上午做完婚礼秀下午就开会，晚上直接像打仗一样打飞的赶到上海见客户…… 现在都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连伍坤这大小伙子都快熬不住了，她还能跟个猫头鹰似的瞪着大眼睛坐在网吧里画设计图——这根本不是上进，纯粹就是拼命！ 伍坤只要拿到素材，等赵文熙的策划案婚礼流程一出来，很快就可以按照流程把音乐排好。 赵文熙在忙着，闲来无事的伍坤就跑去网吧前台订外卖和买饮料。等他拎着两份盖饭和饮料回来的时候，赵文熙的第一张设计图已经基本上搞定了。 室内设计图是走宫廷风。 黑色底图上占据大部分色块的是暗红色双层异形舞台；舞台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区域上，她还给专门P了个乐队人物的矢量图上去，看起来非常直观。整个设计最亮眼的就是舞台背景中间，一个巨大的英伦风皇冠装饰造型，红金色主体的皇冠上点缀着七颗耀眼的镶钻红宝石；而在皇冠两侧，则是有一只金色翅膀霸气绽开，看起来十分大气豪华。 “先吃点东西吧。”伍坤一边把热乎乎的纸杯递给赵文熙一边说，“先吃完再弄，你速度快，不用这么赶。” 赵文熙皱着眉头打开自己的杯子一看就郁闷了：“不是跟你说要冰咖啡？怎么是牛奶？” 伍坤一脸理所当然：“就你那破胃还想喝冰咖啡？热牛奶保命！看我对你多好！记得报销啊！”一边说一边笑着喝自己的冰可乐。 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赵文熙眼明手快，没等伍坤反应过来，手里的可乐就已经被抢走了，换回来一杯热乎乎的牛奶。 “让你自作主张！”赵文熙此刻的表情就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儿，“我不喝牛奶的好吗？会吐的！” 伍坤斜着眼睛瞥她，满脸都是嫌弃：“也不知道是谁之前那么矫情，喝过的水都不让人碰的，现在还抢我的可乐，你就不怕我用过的吸管上面有肝病毒？” 赵文熙没再搭理他，伸手就拿了份饭开始大口扒拉，一副着急要把饭吃完赶紧开工的架势。 伍坤知道劝也没用，索性把注意力放在设计图上，一边拆筷子一边问：“这后面为什么都是黑的啊？到时候怎么处理？挂块黑布吗？” “真业余！”赵文熙一边吃饭一边抽空答疑解惑，“你没看见上面我做了星星点点吗？黑色的那是星空幕布，暗场的情况下星空幕布想起来可以做背景用，现场效果会不错。” 她用指尖在舞台上划了个圈说到：“台上的装饰主要是中间红色的皇冠和两侧的金色翅膀来撑场，配合后面的星空幕布，会有很不错的效果。皇冠上的这几块宝石是用染色亚克力做成，中间加染色灯。在舞台中间这个圆形台上，我想做一个可以燃烧起来的“RodRoll”金属架。不过这个还需要等他具体定了厅以后才可以确定能不能做，如果顶高不够，烟雾感应器就会让整个厅开始下雨……” 看她说起来就没完，伍坤赶紧打断她的话：“我觉得吧，你这个图真的很好。但是，如果这个设计交给任云飞的话，我认为，咱们今天很有可能真的是要白跑一趟了。” 第59章 最完美的贴合主题 “为什么这么说？”赵文熙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凉了几分。“你在质疑我的设计？” 入行五六年，她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只入职半个月的菜鸟，大言不惭地质疑策划能力。这简直是不能忍！ 她带着赌气的意味解释到：“色调大气、舞台立体，就那两个立体翅膀和中间的宝石皇冠，哪怕是外行都能看出来价值不菲。我故意没有做台下的布置上去，取消T台，甚至取消宴会桌，就是想把现场做成小型演唱会的形式……” “哎，别那么敏感。我一个小白，哪敢质疑你的设计啊？设计策划你是专家，可摇滚乐我却比你专业。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个设计应该不行吗？” 说到这儿，伍坤眨了眨眼睛，一手指着电脑屏幕说到：“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除了那个你刚才说还不确定能不能用的‘RodRoll’燃烧金属架，你现在设计的这东西，跟‘摇滚’有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听这话，赵文熙立刻就愣住了，哑口无言。让伍坤这么一提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偏题！ 客户要的是“摇滚婚礼”，可赵文熙这么个音痴，怎么可能摇滚这种东西有涉猎？她只想着要高端、要豪华、要大气，却忘了客户要求的核心到底是什么！ 这种低级的错误，简直是不可原谅！ 她瞬间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泽一样，一点点的下沉，越挣扎陷得越深，毫无丝毫的头绪。 做设计的人，最怕进入这种怎么想都逃不出思维怪圈的情况，此刻的赵文熙已经开始觉得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地抽疼。 这样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做出让人满意的设计！ 看到她失落的表情，伍坤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想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又想，他忽然灵机一动，忽然开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了几下，又是搜索又是登录，好半天才找出几个视频文件让赵文熙看。 “这是去年五月份，我还在英国念书的时候，跟几个不错的同学一起跑去美国，参加一场地下性质的小型摇滚音乐节时拍的视频。说实话，我一直到现在都对那个设计记忆深刻。你可以看一看，找找灵感。” 赵文熙还沉浸在自我厌恶之中，一听这话才开始打起精神，只一眼就被视频中的画面惊呆了。 那根本不是她印象之中那种设备高端舞台酷炫的音乐节！ 舞台不大，但是看起来专业度不错，线阵音响占据了舞台两侧几乎所有的空白；舞台前端所有的装饰就是一个拱桥形状的金属架，上面用堆叠的方式点缀着一些和平符号、红色爱心、齿轮、吉他和黑胶碟之类的装饰品，环绕其中的是两块巨大的LED大屏，播放着舞台上的实时画面。 舞台上是一位黑人女歌手，和着动感的节奏唱着柔软、迷幻，却又饱含力量的音调，台下没有一个人是冷漠的，虽然所有人都在跟着音乐舞动、跳跃，把所有的热情和呐喊全都释放出来，但却完全不是赵文熙想象之中，那种嘶吼爆裂，时不时还会摔个吉他，或者来个人浪互动的疯狂场景。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不错？” 伍坤见赵文熙看得入神，一脸傲娇地说到：“其实这一场规模不是很大，到场的也就一两万人，但是整体的感觉很纯粹。唱的我，给你鼓励；唱得不好，就会被嘘。整体的感觉是在致敬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主题也是‘和平、反战、博爱、平等’，我去的那已经是第二天，人还算比较多。整个音乐节办了三天，到最后一天下暴雨，来参加的那些人宁愿冒着雨都舍不得走！真的震撼！” “嗯，这种复古的感觉做的不错。”赵文熙的脑袋里已经开始了疯狂快速的运转，“齿轮啊、吉他啊这些元素是可以借鉴的。或许，咱们可以直接推荐户外场，市里有不少合适的草坪可以做。如果想要私密性，这个季节去滑草场那边也可以！” 伍坤见她说话的速度又恢复了以往打了鸡血一样的高速状态，立马知道她已经想通到底要怎么做了。 他一边收拾了被赵文熙随意扔在显示器旁边的饭盒，还有散落在键盘上的几个饭粒，摇头无奈地笑着。 “你也别太着急，咱们还有时间。如果现在是确定要做这种音乐会形式，那么整个的流程就可以更随性一些，完全不需要通通都有铺垫音乐。喜欢玩儿摇滚的人，喜好应该也差不多，我觉得任云飞可能也会比较喜欢这样自由一点的风格。” 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屏幕下方的时间，又接着说到：“现在离八点还有六个小时，设计这块儿我不行，你做个大致，如果思路又被限制住的话，或许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小的修改意见。咱们双剑合璧，肯定能出精品！” 此刻的赵文熙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思路顺得让她不得不赶紧把没吃完的盒饭扔在一边，灌了一口可乐就开始飞速地创建了一个新的图层，开始设计音乐节形式的摇滚主题婚礼。 看着赵文熙忙忙碌碌，伍坤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始哼起了小曲儿。赵文熙嫌弃他烦人，但是回头瞅了一眼也没搭理他，就见他像是抽风一样，忽然开始满脸带笑的鼓捣起了电脑，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当赵文熙把设计图做好的时候，一旁的伍坤也是一脸兴奋地把耳机摘下来拍在了桌面上，扭头对着赵文熙就说：“你要不要听听我刚写的歌？” “啊？”赵文熙简直让他弄得一头问号，“写歌？写什么歌？” “婚礼的主题曲呀！” 伍坤眉飞色舞，看起来十分地得意：“如果是音乐节形式，不来个主题曲怎么可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灵感迸发，给他写了个曲子，我觉得他肯定会喜欢的！” 没等赵文熙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抓起自己的耳机往赵文熙脑袋上放，迫不及待地给她点开了播放键。 第60章 你还是有亮点的嘛 “听着感觉不错啊！你就这会儿功夫拿电脑就能搞定？” 赵文熙一边听着耳机里的音乐一边惊喜地问着：“我还以为都得去录音棚弄的呢？”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肯定是录音棚的效果好些啊！”伍坤笑了笑，“本来打算写好谱子让我哥们儿做出来的，可他刚才给我发完资料就不知道干嘛去了，敲他半天也敲不动，手头没有设备，我现在只能用模拟器来做，只能凑合听个旋律。” “这个声音很好听啊，但我听不出是什么乐器，好像也有钢琴的声音，都是电脑模拟的？”赵文熙简直不敢相信，“你还挺厉害的嘛！还真是人人都有闪光点，你居然也有！” “哇，你才知道？小爷我也是很有才华的好吗？”给根杆子就顺着爬一向是伍坤的绝技，难得听赵文熙夸他，那还不好好的嘚瑟一会儿吗？“你听不出来的那个是管风琴的声音，用来做铺垫很棒。他古典乐科班儿出身的，我觉得他应该会喜欢。” 有了主题曲，有了贴合主题的思路，赵文熙很快就做好了户外版本的设计图。 整个设计采用音乐节LIVE秀形式，在音效设备上做了着重的加强，装饰上选择了古铜色的齿轮、机械、轴承等元素，复古的质感透露着浓郁的蒸汽朋克气息。 毕竟是要做婚礼，赵文熙虽然在舞台前留出了大片的狂欢区域，但还是没忘了在两侧设置了两组超长的甜品冷餐区，还有遍布整个场地的空飘气球和鲜花设计，以保证婚礼本身的氛围。 “哇，就是要这个！这个酷哎！”伍坤一看到设计图，立马就激动地一个劲儿地狂拍着椅子扶手，“任云飞本身很喜欢这种蒸汽朋克的东西，应该会喜欢！” 搞定了设计图，接文熙已经把摇滚秀和婚礼流程做了融合，接下来就是伍坤的工作了。通过把各个流程的特性进行分析，在伍坤的音乐素材库里一段一段地找到合适的音乐。 等到天空已经开始蒙蒙亮，赵文熙终于把所有的资料全部打包，放在了一个文件夹里存进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中，宣告“摇滚婚礼”策划案彻底大功告成！ 网吧的椅子虽然坐着还算舒服，但他俩这些日子都是累的半死，谁也不想在这儿多呆一秒。搞定了方案，俩人在网吧附近的馄饨店吃了点早饭，就直接叫车开始往任云飞所在的酒店赶。 在路上，赵文熙忽然一脸认真地对伍坤说：“这次的业务，你来谈。” “我？”伍坤简直傻眼了，“我可不行！这么重要的单子，谈黄了怎么办？你不得埋怨死我啊？” 赵文熙笑笑：“这单不是本来就要黄了吗？你就把它看成是死马当活马医咯！音乐我真的是外行，你虽然谈业务不行，但是我觉得你会跟客户更有话题和共鸣。” 见伍坤一脸的紧张和犹豫，她又接着说到：“所以，这一单你主谈，我辅助。我们一起把这个死单子盘活！” 说着，她伸出手掌准备和伍坤击掌，伍坤却是伸出拳头跟她怼了一下。 本来就底气不足的伍坤立马就开始哀嚎：“哎呀，兄弟，就咱俩这默契，这不是死定了嘛！” 尽管哀嚎了一路，但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幸运的是，再次见到任云飞，就要比昨天晚上顺利很多了。 给他们开门的正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钱来来，任云飞此刻正坐在套房的沙发上吃“饭”。几片绿油油的菜叶子旁边有一点点的三文鱼和鸡胸肉，分量少得别说喂饱一个成年男人了，估计来个十几岁的小孩儿都吃不饱。 伍坤一脸不可置信：“哥你就吃这么点东西啊？胃口不好吗？” “关你什么事啊？”钱来来没好气地损他，“你以为明星都跟你一样吗？” “钱哥，要么你先给我看看今天的行程？”任云飞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才算是把碍事儿的钱来来更难听的话给拦住了。 “我去房间拿包儿，你们不要磨蹭太久，咱们还得赶去录音棚呢！”钱来来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句，“五分钟时间，够了吧？” 任云飞点了点头，钱来来这才瞥了一眼赵文熙和伍坤，转身走了出去。 没了捣乱的钱来来，赵文熙赶紧抓紧时间把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打开策划案给任云飞展示。 任云飞一边用叉子吃着蔬菜沙拉一边面无表情地把目光投向电脑屏幕。当他看到赵文熙给他放大的设计图时，他明显地楞了一下，蹙着眉头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好半天才指着电脑画面问：“这是？” 赵文熙看向伍坤，伍坤赶紧说话：“我们这次给你设计的这个方案，会完全不同于其他婚礼策划师出的那种常规的方案，我们是把它给设计成了摇滚音乐节的形态，连典礼流程都是演唱会和普通婚礼流程的结合。” 见任云飞盯着图片不说话，赵文熙赶紧补充到：“不过任先生可以放心，具体场地和安保措施我们都会考虑，是可以确保在狂欢的同时还保有一定的私密性的。其实，我们还是希望给您一个不太一样的婚礼。” “昨天你们说可以做‘摇滚婚礼’的时候，我多多少少还有点怀疑。”任云飞笑了起来，看起来对设计充满了兴趣，眼睛里满是亮光：“现在看来你们还真是没吹牛。这个方案倒是真的挺特别的，之前你们那个顾总给我的都是室内的方案，看起来大同小异，好看是很好看，都不是我想要的感觉。” 设计得到认可，赵文熙和伍坤两个人顿时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任云飞话锋一转，但眼神之中又带了几分期待，“其实婚礼的形式和怎么布置，我个人和我未婚妻的要求都不是很高，只要有那么个仪式的感觉，也能让来宾都开心就行。我还是那个老问题，我想先听听你们给我设计的……啊，你们是叫流程音乐是吧？” 他的表情忽然转为严肃：“如果流程音乐不对我的感觉，那么，我就还是得跟两位说抱歉了。” 第61章 菜鸟也能华丽变身 人有时候真的是越慌乱就越容易出错，以赵文熙的心理素质，一般是不会出现这种连操作电脑都出问题的状态的。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在网吧的沙发椅上窝了一整晚，要不是早上被伍坤逼着吃了点热腾腾的馄饨，她的整个人都是发虚的。 流程音乐已经在电脑的音乐播放器里排好了顺序，她只需要点击一下播放键就可以。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要播放列表的第一首开场音乐，她操作鼠标的时候竟然手一滑，竟然把最后一首播了出来。 一瞬间，管风琴铺垫下，柔和的钢琴声一下子就回荡在房间里，正是伍坤自己写的那首所谓的婚礼主题曲。 赵文熙赶紧滑动鼠标想要把音乐切掉，可是，任云飞却忽然抬起手制止了她。 “别动！” 他蹙着眉头，认真的听着，听到副歌的部分甚至还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手指，看起来十分沉醉。赵文熙和伍坤面面相觑，伍坤的嘴角抽抽了一下，歪着头无声地问赵文熙这是啥情况，赵文熙也是摇了摇头，眼神紧盯着任云飞的表情，生怕他露出不喜欢的神情。 “这是什么曲子？” 一曲播完，任云飞目光凌厉地看着赵文熙和伍坤：“这不是已经发表过的歌吧？我以前没有听过。” 伍坤看他的表情也猜不出他这是啥意思，抬了抬手弱弱地说：“这是我昨天晚上写的曲子，手头也没有录音设备，所以就拿模拟器做了一段儿出来，想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或许可以做婚礼的主题曲……” 他话音未落，刚才还一脸严肃的任云飞就忽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跑去床头柜边拿了自己的手机过来，划了几下就播了个音频给他听。 虽然曲调不同，但能听出来，也是管风琴和钢琴的组合，连曲风都十分相似。 “这个是？”伍坤不由得有点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我最新写的歌！我未婚妻看了那个‘绝症新娘’的报道哭的稀里哗啦的，我们都很羡慕那样纯粹的爱情，所以我才决定以他们的故事写首歌……” 任云飞此刻的眼睛在发光，语气也是十足兴奋：“你的前奏和副歌都很特别，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能不能把这首曲子进行加工之后，放进我的演唱会作为彩蛋歌曲？版权归你，署名权归你，条件随便你开！” “哈？”伍坤哪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一脸懵逼地看着任云飞，不可置信地问：“这么任性的吗？” “你真的很有才华！”任云飞现在看到伍坤就像看到一个大宝藏一样，“你为什么要去做什么策划师啊？你的编曲技巧已经很成熟了，虽然在一些小细节上有点问题，但是如果你想走音乐这条路，是完全有资格的啊！” “哈？” 伍坤被以前的偶像这样夸，这会儿早已经被彻底夸傻了，要不是赵文熙踢了他一脚，他还是一脸傻掉的表情“哈？”个不停。 “任先生也可以听一听我们伍坤给你专门做的流程音乐，原创的哦，绝无雷同。”赵文熙很会趁热打铁，立马开始播放列表上的流程音乐。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简直就是十足十的“水到渠成”，任云飞居然一首不落地把整个列表里的所有音乐全都听了一遍，就连钱来来已经不耐烦地来催他赶紧出发他都不想走。 “真的很感谢你们为我做出的努力，这个方案我很喜欢，尤其是音乐的部分！我真的没想到，跟婚礼公司打交道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惊喜！” 任云飞一改之前的高冷平静，满脸都是笑意：“我已经决定了，婚礼全权交给你们负责！你们带合同了吗？” “带了带了。”赵文熙赶紧从包里掏出空白合同和签字笔。 她刚准备再说说明，任云飞就已经抢过她手里的合同和笔，拿起来刷刷两下就签好了名字递了回来，“我相信你们不会敷衍我的，细节你们看着写就行了，钱款你开个单子给我，我会让人尽快打进你们的账户。不过，我就一个要求，这些音乐……” “都归你！”伍坤没等他说完就抢着说道，“这歌就是给你的婚礼写的，你如果喜欢，我当然很高兴！” 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从上海返回的飞机上，两个人简直是一系好安全带就陷入了昏迷一样的睡眠。一直等到坐上了回公司的出租车，赵文熙才对着一旁打瞌睡的伍坤问出了心里纳闷许久的问题：“任云飞看起来很喜欢你啊，为什么不抓住机会追你的梦想去？你不是爱音乐爱到连专业都偷偷改了吗？” 伍坤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回头看着她，愣了愣才抓了抓脑袋回到：“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是半个月之前，有这种机会我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就抓紧。可是……现在的我，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赵文熙笑起来：“有什么不一样？才在我这儿呆了几天，觉得自己菜鸟变大神了？” “那倒不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伍坤也笑了，“音乐还是我的梦想，学古典音乐、学编曲，这都是我一定会完成的事情。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很享受这种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的感觉。而且，你们可能觉得很可笑啊……当看着自己帮客户完成那么重要的仪式的时候，那种成就感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啊！简直是太爽了！” 说到这儿，他停下来看了看赵文熙：“我这么想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当然不是。” 赵文熙摇了摇头，“每一个婚礼策划师，其实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明明知道自己的策划和设计只是商品，却在最终执行的时候力求完美，把它当做是一个作品；可是，等到了客户拉着你的手，不断地对你表示感谢，说你完成了他们的梦想的时候，你会觉得是你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神奇的礼品。当然，我也有过这样的过程。” 伍坤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知音一样，兴奋地嚷了起来：“对对对，就是这样！所以啊，你就让我再感受几天这种成就感吧！现在，你可休想把我弄走！” 第62章 谁卖掉了我的信息？ 当赵文熙和伍坤两个人一起下了飞机，刚出了航站楼准备返回公司的那一刻，赵文熙就接到了财务总监打来的电话——来自任云飞那边的350万预付款，已经打进了公司的账户！ 这个数字可以说是创了爱慕成立以来，预约金支付的最高纪录！ 任云飞婚礼的业务额预估是400万左右，对方第一笔就打款350万，已经是十足的诚意与信任。对赵文熙来说，这不只是一个难得的大单，更是狠狠地打了顾星明的脸！ 而对伍坤来说，这一单的意义就更为重要了。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爱慕最可怕、最出名的“扫把星”，那现在的他真可谓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作为顺利拿下任云飞婚礼订单的人，每个人看到他的时候，都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 要说全是嫉妒那也不是，可要说是完全没有嫉妒，那就更不是了。反正，不管别人是什么心情，当伍坤站在会议室的投影仪前，给几十个销售和设备部的同事讲解流程音乐的时候，他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这其实是薛一行的主意。 伍坤成了拿下大单的功臣，也展露了自己在音乐编曲方面的才华。考虑到公司的流程音乐模板已经有两三年没有更新换代过了，薛一行干脆就下了指令，让伍坤给所有销售和设备部涉及音响操作的同事们上小课，趁此机会再把原先的音乐模板进行更替。 有了这种无上的认可和关注，伍坤自然是自信心爆棚，牟足了劲儿给大家讲解音乐在婚礼之中应该怎么使用，还积极地帮着各个销售把成套系的流程音乐，扩展到了近三十套，在数量和流畅度上都比以前上了一个大的台阶！ “嗨！”上完课，伍坤用胳膊碰了碰正抱着笔记本，正准备往电梯口走的赵文熙，瞅了瞅四周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话说，我讲得怎么样？” 赵文熙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逻辑混乱，语无伦次，抓不住重点，废话又太多。”看着伍坤明显地失落，她又补了句：“不过胜在干货挺多，讲地也算浅显，还是能勉强听一听的。” “嘁！”伍坤忍不住怼她，“我看别人都听得挺带劲的，就你，忙着噼里啪啦摁手机，根本没有好好听我讲什么！而且，想夸我就大大方方地夸，老是绷着一张脸……” 他话还没说完，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安然。 “伍老师，我还有几个问题不明白，能麻烦你再跟我说说吗？”安然笑眯眯地问着，问完才发现了旁边的赵文熙，瞬间就紧张地站直了身体：“赵、赵总好！” 伍坤对安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立马就点点头答应：“你哪不明白？等我回办公室喝点东西再找你可以吗？我这会儿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安然莞尔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保温杯就递给他：“我这是早上才打的热水，你要不弃就喝这个吧！” 伍坤咧嘴一笑刚想接，忽然想到什么就把手又给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说：“还是、还是算了吧！” 说着他瞅了一眼赵文熙，一本正经地说到：“我家赵总跟我说，不能随便跟别人共用杯子，这样不卫生而且很不礼貌！所以，这可真不是我嫌弃你啊，我是怕你嫌弃我！” 安然让他那怪腔怪调逗笑了，刚打算说什么，电梯就已经到了。 赵文熙先一步踏进电梯，回头看见伍坤还站在原地，一脸不耐烦地说到：“走不走啊伍老师？”说来也有趣，她一进电梯，好些原本都在等电梯的员工们都不敢靠近，都不尴不尬地假装聊天，继续等着下一趟。 毕竟，谁也不想跟女魔头待在一个狭小空间里，那种压迫感，真是让人太难受了。 “走走走！”伍坤一边冲着电梯里的赵文熙做鬼脸，一边扭头对安然说，“你要下楼吗？一起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安然看了看伍坤，又看了看电梯里冷着一张脸的赵文熙，尴尬地摇了摇头：“不了，我等部门的同事一起下楼，你们先走吧。” 伍坤大喇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那好吧，我过会儿找你哈！”说着，他就扭头进了电梯，一边走一边还没忘了叨叨赵文熙：“催催催！好不容易跟人家小美女聊会儿天，你就板着个脸，咋啦？吃醋啊？” 他这说起话就没个正经，赵文熙也懒得理他，拍了一把电梯键就关了门。她这一走，门外一干员工全都松了口气，只有安然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已经在往下走的电梯若有所思。 刚进办公室，赵文熙连包都还没放下，手机就响了起来——居然是一楼宴会部的前台打来的！ 电话里说是有客户在一楼大厅闹事，点名要找赵文熙，大吵大闹弄得很多客人都在围观，让她赶紧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赵文熙变了脸色，伍坤也不敢再嬉皮笑脸，赶紧跟着她往一楼赶。 一出电梯，只看见一对年轻男女正在跟谭海洋理论，身边还站着一位五六十岁的阿姨正在着急地劝着，可年轻男女这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声调越来越高，直喊着让赵文熙出来说清楚。 伍坤一看这状况，立马拽了拽赵文熙的袖子低声问道：“你把人家怎么了？看这样子是来寻仇的啊！要不，你还是别过去了吧，小心挨揍！” 赵文熙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直接就朝着前台走了过去。一看她过来，谭海洋立马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赵总，您可算来了！这……” 赵文熙没理他，不卑不亢地直接面对那对年轻男女：“我就是赵文熙，我想，我们没有见过面吧？你们专程来这里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 “什么事？” 那男的还没说话，女的就一下子瞪圆了双眼，朝着赵文熙就走了过来。走到跟前，伸手就是一个巴掌扇到了赵文熙的脸上，“原来你就是那个赵文熙啊！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谁给你的权力把我们的个人信息给卖掉？！” 第63章 赵文熙成了嫌疑犯 看到赵文熙挨打，伍坤立马就冲了上去，要不是谭海洋眼明手快，伍坤已经跟那对男女打成一片了。 “她都不认识你们，哪来的神经病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尽管被拉开，伍坤还是像拴不住的野马一样，一边叫骂一边在谭海洋怀里挣扎个不停。他个子高劲儿又大，谭海洋再加上两个保安都摁不住他，他伸长了胳膊，几次都差点抓到护着年轻女人的那个男的脸上。 那女的也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儿，闹出这么大动静还不收敛，嘴里胡乱地骂着，简直是个市井泼妇。 一时间，就连酒店外面都开始有路人开始围观，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场面直接变得无比混乱。 “够了！” 正当那女人叫嚣着要报警时，赵文熙一声怒吼，吓得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伍坤也趁机挣脱了束缚，直奔着那对男女就窜了过去。 “伍坤！不许动手！”赵文熙声音比人快，一边吼一边追过去拽住伍坤，对着他严肃地摇了摇头：“来者是客，我们是服务行业，绝对不可以做出打客户的事情！大庭广众，还不够丢人吗？” 伍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就炸毛了：“你有没有搞错啊赵文熙，我是在帮你哎！人家找上门，明摆着是来闹事的！你看不出来吗？你怎么这么怂啊？” 他本来想接着骂，可看到赵文熙左脸上被抓出来的血印，还有已经开始明显浮肿的脸，他窝着火气摆了摆手：“随便你吧！被打的又不是我！”说完就气哼哼地把头扭到一边。 搞定了伍坤，赵文熙轻轻地理了一下有些乱了的头发，转头对闹事的男女说到：“我看这里面应该是有误会，请几位跟我去办公室谈可以吗？” 谁也不愿意就在这大庭广众被人指指点点，那女人虽然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但在男人和那阿姨的劝说下，也终于肯跟着赵文熙往电梯口走去。 “那你们聊，有什么事儿说清楚，我就不上去了。”谭海洋一见纷争解决，立马开始撇清关系，“我这也确实走不开。” 伍坤瞥了他一眼，没吭声。见赵文熙领着那三个闹事的准备上电梯，本来想着反正是她自己要作死，干脆就让她自己搞定去吧！ 可远远的看着那个瘦小纤细的身影，他又不由得心里一阵不舒服，索性跟了过去，心想着有自己在，总不至于让她再受欺负。 到了办公室，那男人怕女的再情绪激动，就干脆把情况全说了一遍，赵文熙和伍坤这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叫宁正，这是我妻子任婷婷，这是婷婷的妈妈。”叫宁正的男人介绍了身份，就接着说到，“我们的婚礼是在北京办的，这次跟婷婷回老家，是为了办回门宴。我们的回门宴就初步定在你们这儿的‘牡丹堂’。” 他这话一出，赵文熙倒是愣了，这两个人的名字她都是第一次听到。爱慕婚宴部是会要求客户在订餐的时候填写姓名和电话的，如果说是最近的单子，她不可能对新人的名字完全没有印象啊！ “你们说我卖了你们的信息，就是说订餐时留的电话吗？可是，我对你们两个的名字都没有印象啊！” 赵文熙一边说一边走向办公桌，翻出包里的笔记本，找到她每次都会细心更新的客户信息翻给客户看：“你们可以确认的，我这里没有你们的信息。你们确定已经订餐了吗？” “我们的回门宴是下周，提前一个月我就让家人订好了厅的档期和宴席。”任婷婷这时已经冷静了不少，但说话还是没那么客气，“你这儿没有我们的电话很正常，因为当时订餐的是我父亲任远山！” 她这么一说，赵文熙就想起来了。“我记得这位任叔叔，我给他打过电话，也约他有时间的话可以来了解一下关于典礼的事情，可是任叔叔说你们小两口不在，他和阿姨又不好直接敲定，所以得等你们从北京回来以后再说。” 说到这儿她停了停，低头略一沉吟又接着说到：“你们的意思是说，任叔叔的个人信息被人泄露了吗？” 那任婷婷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还被人泄露了？根本就是你干的！我平时老跟我爸妈说不要随意给别人留个人信息，我爸这几个月，只给你们这儿留了个手机号！这几天他的手机简直都不敢开机，各种骚扰电话不断！不是卖珠宝钻戒的，就是搞新房出售的，还有拍婚纱照的和月子中心的！跟催命似的，没完没了！我爸连着好几天睡不好觉，前两天直接因为急性心肌梗塞进医院了！” 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靠在她母亲的肩膀上就哭了起来。那任妈妈也抹起了眼泪，哑着嗓子说到：“好在老头子命大，算是把命捡回来了，要不然，我们真的跟你们没完！” 看着眼前这个状况，赵文熙不由得头疼起来。 在婚礼行业，确实存在很多新人的信息被非法贩卖的情况。 只要你想结婚，在某个环节留下自己的手机号和其他个人信息，不出多久立马就会被整个婚礼产业链的人盯上！ 婚庆、婚纱、婚戒、婚服，甚至房产、装修、旅游、卖车等等行业，都有可能成为这些个人信息的泄露方和购买方，简直是让人防不胜防！ 爱慕的业务来源以自营酒店和入住联盟酒店为主，自己的业务都多得做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买信息？ 当然，为了保护客人的个人隐私，爱慕也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员将客户信息泄露给第三方的，所以才设置了婚礼顾问一体制。客户从头到尾只对一个人，出了问题自然知道该找谁问责！ 赵文熙倒是没想到，当初她建议薛一行实行的制度，现在倒成了让她挨一巴掌的原因，还真是讽刺！ “首先呢，发生这种事，不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于影响了叔叔的心情和身体健康，我们真的很遗憾和抱歉。” 倒不是赵文熙想大包大揽，可她心知，如果客户所说属实，那这信息应该就是在婚宴部和自己手里这两个环节泄露的几率更大了。此时表明自己的态度，不一味推诿才是解决事情的开始。 她接着说到：“其次，我本人确实没有做出这种泄露客户信息的事来，泄露个人信息我很清楚知道是犯法的！还有，” 她表情严肃，说话掷地有声：“您是我所负责的厅里的客户，如果信息泄露，那岂不是很明显是我监守自盗吗？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委婉，可是，以我赵文熙的实力，没有必要做这么龌龊的事情。” “她可有钱啦！”伍坤在一边信誓旦旦地替赵文熙说话，“她一年光提成也不少钱了，才不差那点儿卖信息的钱！” 第64章 咱们两个相依为命 尽管知道伍坤是在维护自己，但听到他那么说话，赵文熙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到他翻着白眼把头扭到一边生闷气为止。 “再有钱也不能保证这就不是她做的！我们也不是那差钱的家户！” 伍坤的一句话说错，盛怒的任婷婷果然抓住了话柄，红着眼睛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控诉：“我不管你们怎么狡辩，反正，我爸现在还在人民医院躺着呢！我们的宴席肯定要延期，就算不延期，我们也不想在你们这儿办了！退钱！赔偿！” “叔叔的身体健康最重要，这种情况下，宴席延后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赵文熙脸上波澜不惊，脑袋里却在疯狂地运转，迅速地制定出合理的解决方案，“这样吧，我在市人民医院心内科有朋友，能帮忙的地方尽管提，一定给叔叔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没等任婷婷再发难，她又接着说到：“爱慕是重视诚信跟合约精神的，尽管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事情的原委，您退单算是违约，但是，这个订金我来处理，等一下去婚宴部办个手续您就可以全部退回。毕竟，现在叔叔人在医院，用钱的地方也多，不管是不是我们内部的责任，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给你们为难。” 赵文熙的话句句为客户考虑，三个人的态度已经有了不小的缓和，只是，一看就性格泼辣的任婷婷却还是不依不饶：“光退钱就算了？赔偿呢？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吧！” 赵文熙笑起来：“如果事情查清楚，真的是我们这边出了工作上纰漏，把叔叔的个人信息泄露了出去，那么不用您说，我们自己也会对泄露或倒卖信息的人毫不手软，让他承担法律责任，并且一定会对您做出相应的补偿。” 说着，她把名片双手递到任婷婷他们手中，接着说到：“爱慕大门敞开，我们跑不了，你们也不需要再找别人，名片是我的，有名有姓有电话，你们可以随时找我。也恳请各位给我们三天时间，我们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也得还我自己一个清白啊！” 事已至此，再多说就真成了无理取闹。尽管任婷婷还是不高兴，但那阿姨和女婿，都已经接受了赵文熙的说法，先退了婚宴订金，三天之后再来要一个解决方案。 送走了任婷婷一家，赵文熙陷入了深深地沉默之中。 婚宴名单登记册在酒店前台有专门的婚宴部销售人员看管，除非是有客户来交钱登记，否则轻易是不会拿出来的。 按理说，如果别的酒店发生客户信息泄露的问题，那十有八.九都是婚宴销售做了手脚，但是，爱慕的几个婚宴厅根本就不是外包而是自营酒店，婚宴部几个销售基本上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更何况，那谭海洋跟薛一行过世的妻子还是表姐弟的关系，为人虽然油滑了些，但还是不至于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搞这些小动作。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婚宴部的问题，自己又肯定没有干过这种烂事儿，那到底会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呢？ 她坐在办公椅上一个劲儿地琢磨，坐在她对面的伍坤可是一刻也忍受不了了。 “喂，你到底想出来到底是谁干的了没？那个记信息的本本不是平时就在婚宴部吗？咱们去楼下找那姓谭的，让他的人一个个出来自证清白！我就不信了，就这么几个人能看见那个表格，活见鬼了吗？信息自己跑了？” 他这话虽然聒噪了些，但还是提醒了赵文熙一点：“对啊，就那么几个人能看见登记表……” 像是灵光一现一样，赵文熙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什么，立马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朝着门口就走。 她这一惊一乍也吓了伍坤一跳，赶紧拉住她就问：“你干嘛去？有线索了？我可跟你说，我总觉得这不是一家的事儿，八成也有其他的客户有这情况，只是没来找麻烦而已！” 他说的这也在理，赵文熙立马就给他下了任务：“你去趟婚宴部，做两个事情：一，把前台还有婚宴部近一个月的监控视频要来，需要硬盘就去后勤领一个；二，跟谭海洋落实一下，最近还有没有其他的客户说过被推销信息骚扰的事情，弄清楚是不是只有咱们的客户信息出现了问题，如果不是，记清楚都是哪些厅出问题，哪些厅没有。明白了吗？” 伍坤蹙着眉点点头：“嗯。” 说完，他忽然又一脸郑重地说到：“这么个屎盆子，可绝对不能扣到咱们二部头上。赵文熙，你可一定得把自己摘干净了，咱俩现在可是相依为命，你阵亡了我可咋办？” 赵文熙让他那不着调的话气得直翻白眼：“少废话，该干嘛干嘛去！我先去跟薛总打个招呼，等我回来你一定得把我刚说的事给落实了！” 尽管赵文熙对于刚才的事，肯定已经传到薛一行耳朵里这回事已经心里有数，但当她硬着头皮踏进薛一行办公室的时候，还是被里面的状况弄了个愣怔。 除了薛一行，此刻在里面的竟然还有顾星明和孙培文！ “你来了？”门没关，薛一行看见她在门口，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进来吧，我正有事要找你。” 赵文熙看了顾星明和孙培文一眼，冷着脸走到薛一行的办公桌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薛总，我想跟您谈谈，单独。” 薛一行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拿手一挥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顾星明和孙培文，戏谑地说：“那你可得排队了，这都是要和我单独谈谈的。” 他这话一出，三个人都是一脸尴尬，只有薛一行一个人落寞地笑了笑，站起来推着赵文熙也往沙发走去。 先来的两个坐一个三人沙发，薛一行和赵文熙隔着个茶几各坐了一个单人的，薛一行不说话，其他三个都是梗着脖子，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薛一行打破了沉默，他一边给倒腾着桌上的茶具，往茶壶里倒上开水，一边缓缓地叹了口气说到：“我知道你们来干嘛的，海洋给我打了电话也说明了情况。” 说到这儿，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星明和孙培文，唯独不看赵文熙。 “我先表明我的态度，尽管现在看起来是文熙的麻烦，但是对于她的职业操守和为人，我薛一行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第65章 讨厌你还要有理由？ 既然薛一行都发了话，顾星明和孙培文这一前一后来告状的主儿，也不好当着赵文熙的面落井下石告黑状。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相信不相信她的问题，现在是客户还敢不敢再相信我们爱慕的问题。”顾星明一脸正气凛然，“虽然目前我这儿的客户还没有发现有这个现象，但是，万一有了，我该怎么跟客户解释？可保不齐有人丧心病狂，把我们所有人的客户信息都给卖了？” “哎呀，这可真是巧了。”孙培文一贯就是笑面虎，自己不当出头鸟，顺着顾星明的话音就说了下去，“我这儿现在也没发现有这个问题……不过我可先说清楚啊，我自然也是相信小赵的为人的，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拿自己的客户资源开玩笑的事情呢？” 赵文熙看着他俩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觉得反胃，冷冷地瞥了一眼就直接把目光转向了薛一行：“薛总，今天来闹事的客户我先让他们退了单，随后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想办法挽回的，不会让公司出现损失。” “我听海洋说了，这个事情你处理的很好。”薛一行摆了摆手，“爱慕虽说不差这一单两单，但是信誉很重要！不能一出问题就一味推脱，让客户寒了心。客户动手是他们不对，你能以大局为重，也算是这几年成熟了不少，我很欣慰。” 他这话一出，顾星明和孙培文都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谁不记得赵文熙在四年前，都还是个把来闹事的客户直接一拳打得鼻血横飞的愣头青？ “这事儿你就先自己查，既然已经告诉客户三天后给个说法，那你这几天就把手头不着急的事先放一放，从里到外给我查个清清楚楚！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薛一行这话既是说给赵文熙，也是说给其他两个人。既然是让赵文熙自查，而且没说让她停职，那就是摆明了不让其他人插手，想在这时候趁火打劫分了她的业务，已经是没什么希望了。 出了薛一行办公室，孙培文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好人脸，但顾星明就已经彻底摆起了臭脸，阴阳怪气地就追在赵文熙身后质问她：“我就不知道你怎么还好意思在公司呆着！这么恶劣的事情，就算不是你亲自干的，也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赵文熙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一边按电梯按钮一边波澜不惊地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讨厌我啊！不过，讨厌归讨厌，别影响我给公司挣钱就行。” “哎呀，这可就是顾总你多虑了！咱们都是做销售的出身，挣钱肯定是要的，但是啊，有的钱能挣，有的钱可不能挣！我想，这么简单的道理，赵总不会不知道的哈！”孙培文一边笑一边阴阳怪气地搭腔，那副德行比顾星明明刀明枪地上还要让赵文熙反胃。 相比孙培文那伪君子，顾星明这真小人就要直白地多：“讨厌你还得有理由？你要是做事儿规矩，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考虑到顾星明的身份，赵文熙忍了又忍才没直接把小小的手包砸在他脸上。不愿意再跟他们纠缠，她索性扭头不再搭腔，一个人进了电梯就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关门键，气得两个人都是一脸怒气。 摆脱了两个等着看好戏的，赵文熙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伍坤早已经一脸愁容地等在沙发上了，一见她回来，立马就站了起来，焦急地问到：“怎么样？薛叔叔相信你吗？” 赵文熙蹙着眉头点了点头，把自己深深地陷进沙发里，揉了揉太阳穴才哑着嗓子问：“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监控我弄来了，前台、婚宴部，就连一楼大厅谈单子的那儿那个监控的视频我也拷了一份，可是，你确定从这里面能看出谁是内鬼？” 伍坤戳了戳桌上扔着的一个移动硬盘，一脸都是担忧：“还有啊，也就邪了门了。据谭海洋说，今天这个闹事的并不是第一个说信息被泄露的，之前也有其他客户提起过这回事，但是客户自己也觉得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泄露了个人信息，所以也就没当回事。这样说起来，光这个月，已经有五六家客户有意无意提起这回事了。” 说到这儿他冷笑了一声，神秘兮兮地看着赵文熙：“这里面最邪门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只有二部的客户有这种问题，其他两个部门都没事儿，你说怪不怪？” “呵。”赵文熙一听这话，嗤笑着抓过手机，巴拉巴拉打着字，直到看到回复才扬起了一个笑脸。 这事儿摆明了是有人故意要搞她，被人扇了一巴掌还不做出回击，那可绝对不是赵文熙的风格！ 伍坤正纳闷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就见她已经抓起包包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我要出去一下，下午就不过来了。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在家静思己过呢。明天上午我约了牡丹亭十月份的一个客户见面，他家日子还早，明天见也就是谈个预约，你帮我搞定，带他们去厅里转转，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伍坤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意思是明天你也不来了吗？赵文熙，现在这风口浪尖上，你不赶紧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到底是要去哪儿浪啊？” “跟你说了，回家啊！”赵文熙此刻简直是一脸轻松，“反正我在公司呆着也不招人待见，还不如找个帅哥儿约个会去，好好在家休息休息。” 伍坤简直让她这话给弄得彻底懵逼了，好半天才凑了过去拿手背碰了碰赵文熙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你这是彻底放弃自我啦？” 赵文熙一把拍开他的手，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你才发烧了呢！谁跟你说我放弃自我了？我只是现在才发现，生活还是有很多事情比上班有意思的，比如，谈个恋爱？” 说完，她笑着冲伍坤眨了眨眼就飘然离去，留下伍坤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疯了疯了，这是彻底疯了！” 第66章 追到赵文熙的家里 赵文熙一走，伍坤就成了没头的苍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折腾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先去薛一行那儿探探口风再说。 一边上楼还一边在心里吐槽赵文熙，没头没脑自己就跑了，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说要回家休息，这女人的心也有点儿忒大了吧！ 刚出电梯门，迎面碰上的就是安然正在等电梯。 “伍坤？”安然倒是挺意外，“你找薛总啊？” 伍坤这会儿可没心思聊天，蹙着眉头点了点头问到：“你这是？” “孙总让我来送个文件，今天这不18号了嘛，各部门得送上半个月的业务报表。”安然见伍坤一脸迷茫，也皱起了眉头，“好像就剩你们二部的没送了，她没让你整理吗？” 一听这话，伍坤更觉得赵文熙不靠谱，他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好半天才说到：“她这会儿有事出去了，等她回来再说吧。她的业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整啊。” “是为了客户信息那个事儿吧？”安然一脸担忧，“你们赶紧弄清楚，这么大的黑锅，可不是那么好背的。现在公司上上下下都风言风语的，你……你和赵总一定要小心啊！” 伍坤苦笑道：“我干着急也没用啊，也没人听我的，赵文熙那蠢女人平时凶神恶煞的，可现在让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得我给她跑前跑后，真是不靠谱！” “我先进去了哈，随后找你玩儿！”说着，他瞅了办公室的门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到，“我在公司藏了些好吃的，在这儿我又没别的熟人，只能便宜你啦！” 安然笑起来，也没再说什么，闪身就进了电梯才比了个“OK”的手势眨了眨眼睛。 伍坤一进了办公室的门，就感受到了薛一行生无可恋的眼神。 “你小子怎么也来了？”薛一行一看又有人来就开始哀嚎，四十好几的人了跟个老小孩儿似的，“赵文熙还没垮呢，你该不会现在来找我要换部门吧？” “神经！”伍坤大喇喇地瘫在沙发上，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话说得倒是硬气，“我是那么没义气的人吗？赵文熙那家伙虽说平时凶了点、又爱钱、又古板，还跟我不对付！可是，她这儿，”伍坤说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确实好使！” 薛一行扔给他一瓶罐装奶茶，自己也开了一罐喝着，一边喝一边笑：“你小子这话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你是不知道，二部一出事，来我这儿的人，你是第一个替赵文熙说话的。” “嘁！”伍坤冷笑到，“落井下石的活儿可比锦上添花要省事儿，如果同样的情况下，出事儿的是一部或三部，保不齐赵文熙也会跑来寻摸寻摸，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这是人之常情！” 薛一行一听这话倒是若有所思起来，顿了顿才问到：“那你觉得，赵文熙会因为好处，做出出卖信息的事情吗？” “哇，你这么问可就没良心了啊！”伍坤瞪着眼睛一脸认真，“我爸要是能有个这么勤勤恳恳往公司捞钱的员工，晚上做梦都会笑醒！说实话，就以她成天那股子‘以公司利益为己任’的德行，这个卖信息的人有可能是你都不可能是她！” 薛一行简直无语：“我有病啊我自己卖自己公司的客户信息玩儿？你小子忠心护主是好事，可你能不能分清楚谁才是给你发工资的人？” “哈哈哈，薛叔叔，我又不是指着工资才来的爱慕！你拿这个来压我可没用！”伍坤一脸无所谓地说完又忽然扑棱一下坐了起来，“话说，我工资咋算的？都没人跟我说过！我最近可真没钱了啊！” “谁让你不回去，真是跟你爸一个样！明明心软了，都梗个脖子不肯低头！再说了，你这才上了几天班？就跑来要工资！” 薛一行没好气地念叨着，一边说一边掏钱包：“公司的业务提成是做完典礼收回余款的两个月后，确认单子没有后续纠纷才会结算。你那实习工资两千块，因为那赔钱的单子都被扣成负数了，这半个月加上文熙分给你的执行费，估计你还能稍微补补亏空。我先给你拿点儿，不够了再跟我要。” 他抽出十来张粉色的纸币，想了想又抽出一些，数也没数就递给伍坤。“先拿着，做婚礼顾问，难免有要打车要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该花的时候就花，回了公司去财务报销。” 伍坤一听这话不由得鼻子一酸，伸手接过钱，却只点出五张塞进口袋，剩下的又给薛一行递了回去。“我有点儿就行了，公司有餐厅，你又给了我房卡，我花不了多少钱。这五百就当我跟你借的，等我有了工资就还你。” “你这孩子！” 薛一行本想硬塞给他，可见他一脸执拗也就不在坚持：“那我就不管你了啊，你自己掂量。反正再过阵子你小子就有钱了。文熙那丫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说去上海追单她只是辅助，跟财务对接的时候就把任云飞的单记在你名下了。那单现在预估四百万，按她的套路，整体做下来应该还会涨不少。就算是按最低抽点百分之三，你小子也能让人眼红一阵子！” “啥？不可能吧！” 一听这话，伍坤吃惊地差点从沙发上直接蹦上天花板。赵文熙这女财迷是疯了吗？ 薛一行一脸你爱信不信的样子，倒是弄得伍坤沉默了起来，好半天都消化不了这个事实。 “薛叔叔，把赵文熙家的地址给我！” “你要干嘛？” “我有事要问她！”伍坤一脸严肃，“而且，上班时间，我得把她抓回来干活儿啊！” 一路上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等到了赵文熙所在的“南宫兰苑”小区，伍坤觉得越靠近，越觉得自己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这是个位于城南的高档小区，主推的就是单层面积近两百平米的复式户型。连房子带装修加上公摊面积和车库，没有个千儿八百万的还是别去售楼中心半日游了。 小区里还有两幢楼刚刚完工，到处都贴着“买房子，送宝马”的巨幅广告，绿化面积在全市来说都是很排的上号的。 伍坤家在别墅区，虽然不至于被这“小富豪”的规格吓到，但他现在是“落难”的公子，一身清爽利落的灰色工装，让眼明手快的小区保安瞬间就把他隔离在伸缩门外头。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伍坤的手机没电了根本联系不上赵文熙。跟那小保安磨磨唧唧地说了半天，对方才将信将疑地把电话打到了赵文熙家里。 伍坤抢过听筒，隔着劣质的座机听筒就嚷：“赵文熙，你赶紧给我开门！” 对面沉默了几秒，一说话居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也是毫不客气冲得很：“你是谁啊？” 第67章 你居然和对家厮混？ 人，尴尬到顶点就会变得愤怒。 尤其是当赵文熙给开了门，伍坤却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时，那尴尬简直变成了固体，又炸裂之后融入空气，顺着呼吸进入了三个人的身体，让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十分难看。 “你小子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赵文熙冷着脸堵在门口，一点让伍坤进门的意思都没有，“薛总跟你说的？” 伍坤这会儿的重点根本不在回答问题上，屋里那男人这会儿正冷冷地带着疑惑盯着自己，赵文熙还堵在门口，这状况简直是诡异的要死——诡异到伍坤简直觉得自己像个跑来捉奸的可怜丈夫！ 这想法一出，伍坤瞬间就急眼了，语无伦次地指着那男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等赵文熙简直想直接把门甩上的时候，伍坤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拧着眉毛眯着眼睛瞅着屋里的男人，气急败坏地说到：“你、你是木一峰！” 男人似乎没想到伍坤认识自己，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文熙的助理吗？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 伍坤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血往头上冲：“你是‘玉时代’的老板！我以前见过你，在杜凯的酒吧开业剪彩的时候。” 木一峰实在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上认识的人，不由得干笑了起来：“哦，那我倒是不记得了……不过，那天开业人挺多的呀，你怎么会记得我？” “那你可真是该多吃点核桃了，那天我帮杜凯招呼客人，还去给你，还有你老婆敬酒来着。这么说，你总该记得我了吧？” 伍坤刚开始没认出他，还以为这是赵文熙的男朋友呢，结果居然让他想起来，这木一峰不止是“玉时代”婚礼公司的老板，还根本就是个有妇之夫！ “他是我助理伍坤，三江设备伍三江的儿子。” 赵文熙给木一峰介绍完伍坤之后，瞅了瞅门口才无奈地说到，“你们确定要站在我家门口聊天吗？先进来吧，尽管只有对面一户邻居，但是被人看到都围在门口，也不像话啊。” “就是就是，先进来吧。”木一峰也不想在跟他在门口纠缠，索性就往后退了两步，男主人似的把伍坤给让了进来。 伍坤带着一身低气压闷闷地进了门，看到赵文熙身上穿的吊带睡裙就来气：“哎，我说，你一个女的，就不能穿得矜持点儿吗？这、这露这么多，像什么样子！” 赵文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拜托，我现在是在我自己家哎，就算我裸奔也不关你的事吧！再说了，一峰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帮我整理一下家里，我当然也得帮忙啊，难不成在家打扫还要穿晚礼服吗？” “你平时上班穿的那些呢？那些就挺好看的呀！穿个背心儿晃来晃去的，让谁看啊你！” 嘴上怼着，但让赵文熙这么一说，伍坤才发现，那“奸夫”木一峰虽然又是西裤又是名牌衬衫，穿得光鲜亮丽的，但手上还真是抓着一副胶皮手套。 仔细一看，他连衬衫袖子都已经高高地挽在手肘，明显是刚刚还在干活儿。 “你们这是……大扫除？”伍坤看了一眼客厅，这才发觉，整个客厅的家具上都盖着白布。阳光通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的时候，把一屋子飞扬的尘土照地极为明显，整个屋里就像是很久没住人一样，虽然装修精致，但哪儿都是尘土。 “这阵子太忙，我在公司酒店也有个房间，就一直没回来。”赵文熙一回到客厅就立马拿起茶几上搭着的口罩往脸上带，剩下的话就捂在了口罩里，勉强才能听的清，“幸亏有一峰，要不然这么多地方要打扫，我一个人可干不了。” 话说完，她就转头看着木一峰，隔着口罩都能看出来那含情脉脉，十分碍眼。 伍坤盯着木一峰的那眼神活像个怨妇，木一峰原本收到赵文熙约他来家里的微信时还很高兴，但现在，不管他原本抱着什么念头来的，这会儿有这么个碍事精，他可是半点风花雪月的心思也都没有了。 “文熙，我忽然想起我公司还有点事，既然你助理来了，那我就先……”木一峰有老婆，背着母老虎来赴约本来就是壮着胆子来的，眼见捞不着好处，现在还不溜，等着过年吗？ “那就不送了啊！”伍坤嬉皮笑脸地揭开沙发上的白布，一屁.股坐下活像个大爷似的，“这儿就交给我吧！” 赵文熙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摘了口罩，满脸都是不舍：“一峰哥，让你忙活这半天，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还想着晚上一起吃饭呢！” 木一峰本来都站起来了，一看赵文熙这番留恋，瞬间觉得腿抖软了，一双眼睛跟长在赵文熙脸上似的。“要不、要不，我吃了饭再走也……” “呃哼哼……” 他话都还没说完，伍坤就忽然超大声地清起了喉咙，一瞬间存在感简直爆棚。木一峰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简直恨不得把这个大电灯泡给一脚踢碎！ “也……也就来不及了！”跟大喘气似的，木一峰还是拿起了自己的墨镜和车钥匙，颇为绅士地回头对赵文熙说到：“明天，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吃一家新开的馆子，包你喜欢！” “好啊，期待。”赵文熙笑得温柔，看得伍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她送走了木一峰，再转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比平时还要冷冰冰的表情：“你是不是有病？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那样阴阳怪气地，对我的朋友很不礼貌！” 伍坤正蹲在客厅沙发边上的小冰箱跟前翻腾有没有喝的，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毛：“我有病？你那是朋友吗？你没看见刚才那个猥琐男，俩眼珠子都快扎进你那背心儿里面去了？一口一个一峰叫得那么亲，你不知道人家有老婆啊？” 他说完还不解气，甩上冰箱门接着说到：“再说了，赵文熙，我知道他是谁！你明知道现在公司里风言风语那么多，你还跟对家公司的老板混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吃里扒外卖了客户信息的内鬼真的是你？” 第68章 赵文熙被公司停职 “我卖你个头啊！” 赵文熙简直是无语，没好气地把手里的口罩朝着伍坤就丢了过去。实在不能怪她脾气不好，跟这猪头三说话，真的是超过三句就忍不住要起歹心，一棍子敲死他的心都有了。 伍坤一脸贱兮兮地表情躲过了口罩攻击，看着赵文熙就指挥到：“赶紧换衣服去，跟我回公司！你穿的那是什么玩意儿啊，跟光膀子有什么区别？” “我……”赵文熙看了看身上极为正常的丝质吊带家居裙，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一边往二楼走一边说：“我今天没打算出门了，你自己回公司吧，我就不招呼你了。” “你得回去抓内奸啊！”伍坤一边嚷一边跟着她就上了二楼，“我跟薛叔叔聊过了，他是信任你的，可是你也不能就这么傻等着啊！再让他们这么瞎传下去，回头假的也成真的了！” 赵文熙在卧室里正在衣柜里翻腾着什么，伍坤就斜靠在门框上瞅着她：“你这是多久没回来了，感觉你家到处都是土！” “有一阵子了。”赵文熙心不在焉地说着，不知道从哪拖了个箱子出来，收拾了几件衣服丢进去，又开始翻腾另一个柜子里的包包和丝巾。“我可能要出几天远门，这两天就辛苦你了啊。” 一听这话，伍坤立马就急眼了：“你现在要出远门？我怎么觉得你一副要跑路的样子啊？你该不会真干了什么吧！” 赵文熙白了他一眼，手头继续收拾：“我跑什么路啊？亏你想得出来！我是要去参加同学会好吗？顶多一两天就回来了。” “啥？”伍坤有点傻眼，“你工作都快丢了还有心情参加同学会？什么了不起的同学啊？” “母校周年庆啊，很难得的好不好？我以前都没去过同学会，这次一峰他们那一届也会去，我们已经约好了，明天就出发去重庆吃火锅。” 伍坤简直气炸了：“赵文熙你是不是脑子有泡？现在什么时候啊，你让个有妇之夫迷的神魂颠倒的连工作也不在乎了？” 赵文熙让他说得多少有些不耐烦：“对啊，我就迷他！人家有钱有能力长得又帅，而且还是我们学校以前的风云学长，反正我现在也没打算结婚，就当找个相好打发时间咯！怎么了？有意见？” “有意见啊！”伍坤脸都让气红了，两步上前一把抓住赵文熙的胳膊，凶神恶煞地说到，“他有老婆的，你觉得当第三者挺光荣的吗？你现在这么饥不择食？你不知道‘玉时代’跟爱慕是死对头竞争关系？你怎么跟公司交代？” “不关你的事！”赵文熙挣开他的钳制，一字一段地说到，“我赵文熙做事一向只对自己交代，对公司我问心无愧！现在公司上上下下都怀疑我，那就让他们怀疑咯！大不了我辞职，离开爱慕我照样还是赵文熙！” 见伍坤愣住，她又接着说到：“还有，我不知道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有资格来管我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要回公司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我想，我的行踪还用不着跟你这个惹祸精助理报告！” 话已至此，伍坤已经不想再留在这里，他红着眼睛冷笑了一声就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卧室的门。不出十秒钟的时间，赵文熙就听到了楼下防盗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 她看着地上还没收拾好的行李叹了口气，这才把行李箱的盖子狠狠地合上，发出和刚才的关门声听起来一样愤恨的声音。 同样愤恨的当然还有伍坤，本想着回了公司，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去跟薛一行辞职——说辞职其实也可笑，现在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正式入职。 他正在办公室整理自己的资料，办公室的门就被人叩响了，居然是顾星明！ 这个时候这姓顾的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伍坤抬头瞥了他一眼就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一点要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伍坤待理不理的，顾星明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进来看见他就是满脸笑意：“哟呵，真没想到啊，你这小子看着不打眼，居然能成为二部最后一个人。哎？你这是在收拾东西给我们一部腾地儿吗？” 他这话里有话，伍坤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不耐烦地问到：“腾你妹的地儿啊？你是找不见自己办公室了吗？” “哟，赵文熙的小狼狗儿还挺凶！看来你还不知道啊？”顾星明笑得满脸开花儿，语调比平时还要高了八度，“就在刚才，又有二部的客户来公司闹事，而且还是带着记者来的，薛总好说歹说才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不过，赵文熙，已经被停职了！” 伍坤让他这话说得一愣，刚整理好的一摞文件就脱了手，无力地落在落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星明却说得更起劲：“不过没关系，没了赵文熙，二部的业务又不会停摆。你要是还想在公司呆着，以后在我手下就得规矩一点，我可不像赵文熙那丫头片子那么好说话，什么都护着你！” 眼见伍坤已经变了脸色，顾星明变本加厉地说着：“哎呀，我可真是忘了，赵文熙一走，你肯定也得跟着走吧？毕竟，谁也没有赵总那么会勾三搭四，勾勾手指卖个笑，稍微给点儿甜头就能拴住男人的心……” 说到这儿他促狭地笑起来：“不过我可是得提醒你，黑寡妇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到时候把你克出个三场两短来，艳福享不了，反倒是送了小命……” 他这话还没说完，伍坤就已经抓起了桌上的烟灰缸，那一脸的狠劲儿似乎下一秒那烟灰缸就要招呼到顾星明的脸上。 还没等伍坤动手，办公室门就又被一个讨厌的身影推开。人还没进来，话倒是先飘了进来：“顾总，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背后地里说女人的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竟然是孙培文！ 他还是那副老好人一样的慈祥笑脸，要不是知道他什么为人，还真是会被他给骗过去。 顾星明自然也知道这孙培文阴奉阳违的厉害，见他一说话就阴阳怪气夹枪带棒更是气得牙痒痒，心知这家伙这时候来这儿，绝对是想分一杯羹！ “我跟伍坤关起门来说说话，孙总在门外面偷听，就是君子所为了？” 伍坤心知这俩人虽然互不对付，但也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索性两个都不搭理，继续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孙培文却没打算让伍坤清静，他压根没搭理顾星明的话，一脸笑眯眯地对着伍坤说到：“小伍，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赵总呢？” 他气定神闲地拖了个椅子坐在伍坤对面：“不过你在也行，我是来跟二部交接办公室的。这儿，以后归我了！” 第69章 她不在我就是当家 伍坤还没说话，顾星明倒是先坐不住了，几乎是立马就跳脚，指着孙培文就急赤白脸地说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孙培文倒还是一脸半永久似的温和笑脸：“我说的很明白啊！二部现在没人，可客户不能老让晾着是吧？既然不能晾着那就得有人接盘！我觉得，顾总做惯了大单，二部五六万七八万的单子还是占多数，恐怕是入不了您顾总的法眼。所以啊，我就只能辛苦一点，让我的人加加班……” “你们是都当我死了吗？” 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些无耻的言论，伍坤没等他放完那些好屁就忍不住嚷到：“赵文熙有没有做倒卖信息的事儿还两说呢！你们这就急着来分家产了？你们是她儿子还是孙子啊这么孝顺？再说了，就算赵文熙停职了，就算她赵文熙不干了，二部就没人了？她不在，我就是当家的！” 这话说得很有气势，连伍坤自己都让自己给震撼了一下，可这话听在顾星明和孙培文耳朵里，简直幼稚地可笑！ “就你？”顾星明似乎笑得脸皮都要皱成一团了，“你还真是没白跟赵文熙玩儿一场，别的没学会，说大话的本事可是学得一套一套的啊！她赵文熙还说三天内给客户一个答复呢，现在呢？人都躲了！” 顾星明说话难听，孙培文也不遑多让：“小伍啊，人要超前看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忠心护主那一套？赵总这次惹得是非是真的不小，短期内肯定是回不来了。依我看，你还是明哲保身，想好退路比较好哦！如果你想在业务上更进一步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啊！” 教你妹啊！上次让你教就闯了祸，还来？ 伍坤心里忽然觉得一阵烦躁，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赵文熙为什么会是现在那副冷漠难搞的男人婆模样，跟两个这种货色斗这么久，佛也会发火！ 正当他琢磨到底先拿烟灰缸招呼眼前的哪一位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赵文熙！ “给我打电话干嘛？”伍坤一接电话就是一肚子火，说话也是毫不客气，“你不是约会去了吗？” 那头的赵文熙倒是一派平静：“我之前约的客户临时过去公司了，你帮我见。” “我不见！”伍坤气得咬牙切齿，此刻恨不得顺着信号扑过去，把赵文熙那家伙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塞了一群大象，不然怎么心这么大呢？！“业务二部都你妹的快散架了，人家都来等着挪窝儿呢，我还有心思见客户？” “哟，手挺快的嘛！跟他们说，我胡汉三会回来的，让他们再等两天吧。”赵文熙居然笑起来，“你还在办公室的话，就拿我的笔记本电脑下去吧，后勤领的平板上素材不多，想唬住客户都费劲！你能搞定预约最好，看着搞不定的话，你就先别给他们报价，这次只谈感觉就好，记得把客户的要求记清楚哈！问我去哪儿了的话，就说等我回了公司再约她详谈。我说清楚了吗？” “哦。”伍坤刚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气得他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 这死女人，就知道自己一定会答应？！简直过分！ 不过，话说回来，每次一听见赵文熙这种“噼里啪啦”不间断地布置任务，他紧张之余都会觉得特别有主心骨，莫名其妙就会照着她的话执行。 虽然对她还带着怨气，但现在在电话里听到她排兵布阵似的语气，伍坤还是觉得莫名踏实。 既然她说她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赵文熙还是那个打不死的赵文熙，永远说到做到！ 想到这儿，伍坤索性也不整理东西了，收拾好见客户要用的本子、笔，又抱着赵文熙的电脑站起来，他就满脸笑意地对着顾星明和孙培文。 “两位继续，我得去楼下见客户了！渴了的话，茶几抽屉里有咖啡有茶，自己动手千万别客气。不过，咖啡就别碰了，我们赵总口味重，我怕你们喝不惯。出去的话，给我把门带上哦，谢啦！”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办公室，完全不管那俩人在屋里被气得脸都要青了！ 走到电梯口，伍坤忽然有了一种敌军兵临城下，自己一夫当关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一进了电梯，他忽然打了个寒颤，脑袋里像过电似的，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在跟那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孙培文的那句“我可以教你”，这是第二次听到了，那么，第一次听到的时候……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愣住了，谁说客户信息只有前台的婚宴部销售和赵文熙才能看到？上次孙培文说要教他电话营销的时候，拿着赵文熙记录的客户信息看了又看啊！ 伍坤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个劲儿地念叨：“真是个猪，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既然有了目标，伍坤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子就放回了肚子里，不由得又开始咒骂赵文熙：“死女人，一点小事就自暴自弃跑去上赶着给人当小三，还不是得小爷来救你？”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接待区走，伍坤的“拯救二部”计划算是彻底开始！ 昏头转向地见完客户，已经快到了下班的时间。伍坤着急忙慌地把电脑什么的送回办公室，就赶紧跑到了一楼大厅，一边跟前台小妹聊闲天儿，一边盯着电梯口。 等孙培文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电梯出来的时候，他赶紧抓起前台柜台上摆着的主题婚宴宣传页挡住脸，等孙培文从旋转门出去才鬼鬼祟祟地放下。 他本来以为自己伪装地挺好，可前台小妹一句话就给他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你这也太明显了吧？孙总刚才看你的时候跟看神经病一样！” 伍坤尴尬地简直想刨坑把自己埋了，支吾着撂下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就先溜为妙，打着车就跟上了刚出地库停车场口子的孙培文。 孙培文的车就跟他的人一样，老款的别克，看着就敦厚。 只是，这人有没有车敦厚，那可就两说了。 今天的孙培文看起来就不是要回家，他先去公司附近的发廊洗了个头，接着就东拐西绕地跑了很远，越开越接近闹市区。 正当伍坤已经开始盘算兜兜里的钱够不够付出租车钱的时候，他终于把车停了下来，伍坤一边付钱一边偷偷摸摸往窗户外面看。这一看就不由得有点懵逼，这孙培文居然要去夜店？ 最可笑的是，他走进去的，居然是“夜色”！ 第70章 在夜店遇到老熟人 算算日子，伍坤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到“夜色”来多了，今天这跟着孙培文进来，看着那一片群魔乱舞，还真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为了不被发现，伍坤和孙培文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结果，等他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孙培文早就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伍坤东游西逛地到处搜寻孙培文的身影，可还没等他找到人，就已经被人从背后搂住了，吓得他赶紧回头看，以为是遇上了醉鬼发酒疯认错了人呢。 结果，等他看清楚抱他的人是谁，他倒是先笑了出来：“要死啊你杜凯，吓我一跳！” 杜凯已经喝得不少，但是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尽管站在那儿有些摇摇晃晃，可好在身边还有个火.辣美女搀扶着，倒是也不怕跌倒。 “你才吓我一跳呢！刚瞅见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杜凯一条胳膊搂住伍坤的脖子，拖着他就往卡座走去，“你小子没事儿闹什么失踪啊？自打我结了婚，哥儿几个谁都找不见你了，怎么着？跟着美女上司，乐不思蜀啦？” 伍坤心思还在找孙培文上，一边继续四处瞅一边跟杜凯打着哈哈：“思个屁的蜀啊！我现在离家出走呢，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也就没出来玩儿。” “离家出走？你小子玩儿的挺复古啊！”杜凯一边给他塞了瓶啤酒一边打趣，“离家出走你也不知道来投奔兄弟我啊？有没有这么做兄弟的啊！咱们不是要有难同当的吗？我不是你最爱的天使了么？” “滚蛋！”伍坤看他那没正经的样子就来气，“你新家就在我家对门儿，我离家出走再去投奔你，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再说了，你这刚结婚没几天，让我跑去当电灯泡？我可不去！” 杜凯像是被提起了伤心事，一下子就垮了脸：“你这可就没劲了啊！好不容易遇见了，说点高兴的事情，提结婚这回事干嘛？咋了，你还想给我办二婚啊？” 杜凯这话说得不着四六，伍坤权当他是喝疯了，蹙着眉头就怼他：“你喝多了就回家睡觉吧！你本来就是奉子成婚，嫂子一大带一小，还等着你回家呢！” 这话一出，刚才就看起来不高兴的杜凯算是彻底被激怒了，一下子就把手里的酒瓶子摔在桌子上，吓得陪着他的美女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别给我提她！”杜凯喘着粗气，看起来十分激动，“结婚之前，怎么着都行；结了婚，就他么的彻底变了！成天唠叨，没完没了！嫌我不顾家，嫌我喝大酒，嫌我顶不了我爸的位子！我杜凯今年才26岁啊，我有钱有能力长得也还行吧？我要是真不顾家，我特么当时就不会娶了她！” 发泄完，他像是彻底没了力气，往后一仰就瘫在沙发上，不到十秒就打起了呼噜，弄得那火.辣美女和伍坤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幸好这是杜凯自己的地界儿，伍坤随手召唤了个服务员，就到前台把经理小V叫了过来。 “小V，你找两个人送杜凯回去。他喝多了，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事儿，送回去也省得嫂子担心。” 这小V是广东人，杜凯重金从别人那儿挖来的，个儿不高，不过从头到脚都是心眼儿，办事也麻利，对着对讲机两句话就把事儿安排地明明白白的。不出一分钟，杜凯就已经被送上了回家的路。 搞定了杜凯，伍坤立马就想起还有正事要办。正好小V在身边，伍坤立马就跟他说要去监控室。如果孙培文不在大厅，那想找见他，还是直接调监控来得快。 有了小V帮忙安排，监控室的保安很快就把监控视频给调到了孙培文刚进门的时候。那家伙一进来，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走向了KTV包间区，在另一个摄像头之中，他一走到二号包间，立马就有人给他开了门。 孙培文倒是很警惕的样子，左右看了看才闪身进入包间，之后门就关上了，一直快进到实时画面，都没有人出来过。 “包间里的摄像头呢？”伍坤立马急得拍着桌子问保安，吓得那保安直接就是一激灵。 小V一脸无奈，操着浓郁地广东腔跟他说：“包间就包间咯，就是包起来让客人有隐私的房间咩！怎么会有摄像头咩？” 这话让伍坤超无语，立马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顺着门就跑了出去，找了个能盯着包间区出入口的位置呆着，直等着孙培文出来，看看他这是跟谁有约！ 没等多久，孙培文就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包间区的通道走了出来，伍坤躲过他的视线，直等他出了大门才赶紧冲到2号包间里，可是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等他从包间出来，正站在楼道里纳闷这家伙到底是来见谁的，通道尽头的卫生间里就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伍坤还真认识——正是刚见过面没多久的“玉时代”老板木一峰！ 木一峰正打着电话，看到他也是一愣，挂上电话把手机塞进兜里才打招呼：“你……伍坤是吧？咱们下午才见过，好巧啊！你也在这儿玩？” 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到：“看我这脑子，你说过你跟杜凯是朋友是吧？” 伍坤愣了半天，想了想还是不要问得太直白比较好，索性就把话题岔开了：“杜凯喝多了，刚把他送回去。你呢？约了人？” “对啊。”木一峰笑起来，“我来这儿见个朋友，现在约了你们赵总吃晚饭。本来约明天吃午饭的，可文熙说明天下午还得一起飞成都，怕时间来不及。” 这话简直是句句都让伍坤抓狂！ 死女人，这么着急跟这个家伙吃饭、同行、同学会？小爷偏不让你如意！ 思及此，伍坤一边假惺惺地笑着一边上前抱了抱木一峰说：“那，就麻烦木老板好好照顾我们赵总咯！” 说完，就闪身让到一边，一直到木一峰像只开屏孔雀一样摆着手走出去，他才冒出一丝坏笑，从身后把手拿了出来。 此刻在他手里握着的，是木一峰的手机！ 第71章 木一峰手机的作用 当赵文熙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给伍坤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快被气得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电话一接通就是咬牙切齿地说到：“伍坤，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木一峰的手机给我送到禾木鱼斋来！” 听着赵文熙那气急败坏的语气，伍坤笑得前仰后合，在酒店的床上滚来滚去，还努力不发出奇怪的声音，清了清嗓子才开始装傻充愣：“什么手机啊？我不知道啊！” “你少给我装！”赵文熙这会儿正坐在日料店的马桶盖上，听见外面有动静还得赶紧压低了声音，“木一峰说来之前遇见你了，之后手机就不见了，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人家去一调监控你小子就露馅儿了好吗？” “略略略……”伍坤也不管赵文熙根本看不到就吐着舌头做鬼脸，“调呗！杜凯跟我都认识多少年了，他一个想借着杜凯巴结杜老头拿业务的家伙，还想找我的事儿？你让他尽管去调，能调到小爷跟他姓！哎？木坤……真难听！” 他这不着调已经磨光了赵文熙的耐心，要不是咬着后槽牙，赵文熙早就开始破口大骂了！ “我跟你说最后一遍，立刻把手机给我送过来！” 她这一较真儿，伍坤也来了气：“你真是没良心个跟你说！要不是为了给你洗刷罪名，小爷犯得着大半夜的跟踪孙培文吗？你就这么护着你那个一峰学长是吧？那老小子跟孙培文合起伙来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他这会儿气得肺泡子都疼，说话也毫不客气：“本来我拿他手机就是想拦着那猥琐男祸害你，你可倒好，上赶着要给人当小三儿是吧？行，想要手机，自己来拿！破手机，小爷才不稀罕！”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让赵文熙训惯了，伍坤这忽然说话一硬气，还真有些不习惯，骂完之后就是好一阵心虚，有一种闯了大祸的紧张感。 电话里是长达二十几秒的空白，这诡异的安静让伍坤不由得开始心里发毛，不由得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用手指敲了敲通话孔，放软了音调说到：“喂，你能听见吗？说话啊！你该不会是哭了吧？哎呀，我……我给你送过去还不行吗？那破手机有密码，我拿了到现在也没打开……” “19850613。” 赵文熙忽然报过来一串数字，倒是弄得伍坤一下子愣住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啥？” “密码，他老婆的生日。”赵文熙倒是一派冷静，“试试看，应该没错。” 伍坤的脑回路已经彻底不够使的了，鬼使神差一样拿起木一峰的手机输入赵文熙所说的数字，手机的界面就跳了出来，还真解开了！ “我去！”伍坤瞬间就懵住了，反应过来以后才抓起自己的手机说到：“解开了！你怎么知道他手机密码啊？” 赵文熙语气中带着轻蔑：“我今天看见他胳膊上的纹身了，而且他的结婚戒指上也刻着，他今年三十岁，那就不会是他生日也不是结婚纪念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老婆李玉的生日咯！公司名字都用老婆名字，他那么怕老婆，怎么可能把其他人的生日纹身上？” “等下，你这是早有预谋啊！”伍坤这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我没下手的话，你就准备自己上了？” 赵文熙一说起这个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帮我？本来我让他到家里帮我干活儿，就多得是机会能得手，结果你小子莫名其妙来横插一杠子！我实在不想去成都，说约他吃个饭看看有没有机会，你个混蛋又先下手！你再多帮我两次，我就真得跟他去参加那该死的同学会了！” 她这话说的伍坤哭笑不得，心里又十分纳闷：“我以为你让那有妇之夫给洗脑了呢，我哪知道你是憋着坏呢？话说，你准备拿他手机干嘛？找他和孙培文的通话记录？” 他一边说一边翻腾手机：“通话记录没有，微信聊天也没有，这老小子删地够干净的啊！” “你当他是你啊！”赵文熙没好气地说到，“他这人没用归没用，但是确实做事谨慎。你这么做，打开他微信，找到他们公司财务的号，这么发‘把给爱慕那边的所有信息费汇总，做个表发给我！’，对方要是打过来，你就接，声音小点，只说赶紧发，这会正在谈事不方便接，然后立马挂。” “我去，赵文熙，你是特工出身？” 伍坤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一边照办，果然不出赵文熙所料，信息刚一发出去，“财务老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照着赵文熙说的方法做完全套，不出两分钟，一个表格就在线传了过来。 “赵文熙，表格发过来了！”伍坤看着那一长串的数字一阵眼晕，直接在电话里问赵文熙，“接下来怎么弄？转发？还是截图？” “笨！”赵文熙赶紧制止他，“你挂了电话，然后用你的手机把表格拍个照，把记录通通删掉！然后关机，把手机给我送给来！” “哦哦，知道了。”伍坤一边看那表格一边嘟囔，“还得送过去？我给他扔了不就得了？哎？我去，这代号SPW不就是孙培文？哇！这家伙光这个月就收了好几万！怪不得那么肥呢！剩下的还有一些，都是缩写，不知道是谁哎！” “能不能先把手机送过来？我一会儿怎么圆？”赵文熙简直气得想骂街，从厕所里一边往出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别废话了，资料拿到咱们回了公司一个个把这些老鼠揪出来！” 等到伍坤坐的出租车停在赵文熙他们所在的日料店对面时，正好遇上他俩从店里出来。 阴沉了十几个小时的天空此刻正在飘着小雨，虽说不至于说是气温骤降，但还是会让人觉得有些寒凉。 那木一峰倒是挺绅士，脱下自己的薄款西装就披到了赵文熙身上，那老派的深情款款，油腻得让伍坤简直想吐！ “赵总！”伍坤换上一张笑脸就朝着他俩跑了过去。 他一边掏出兜里的手机一边对木一峰说：“木老板把手机落在杜凯那的厕所里了，要不是我看见手机屏幕是木老板的婚纱照，还真就扔给保洁大婶了呢！忽然想起你说约了赵总吃饭，我这不赶紧过来跑个腿儿嘛！” 木一峰接过手机，一脸笑意地道谢：“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啊！改天，请你吃饭权当感谢了啊！” 他这本就是一句客套，可好死不死遇上的是伍坤这样的混世魔王，哪会给他假客套的机会？ “改天干嘛呀？择日不如撞日，我可是真是还空着肚子呢！木老板不会舍不得吧？” 伍坤站那儿都没个正形儿，指着禾木鱼斋的牌子摇摇晃晃：“这家好像就不错，听说还不便宜呢！不过，我们赵总海鲜过敏，怕是没口福咯！” 第72章 欣赏一下我的手艺 尴尬的三人餐当然是没有吃得成，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赵文熙和伍坤都没了继续应付木一峰的心思，找了个要回公司处理急事的破理由就立马开着车跑路。 伍坤这是第一次坐赵文熙开的车，日料店到公司不过短短十来分钟的路程，伍坤觉得自己的脸恐怕已经白了一个色号。 “赵文熙……”他努力压着一阵阵的反胃，看着一脸面不改色拎包下车准备锁车门的赵文熙，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满满的哀怨，“你以前是不是开飞机的？你有驾照吗？开车跟玩儿命似的！” “我驾照是马路牙子上捡的，满意了吗？”赵文熙此刻倒是从善如流，懒得跟他互怼，见他扶着车门下了车，就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伍坤尽管一阵阵的晕乎乎，但还是甩了甩头也赶紧跟了上去。 “赵文熙，我不明白。”站在往十七楼升起的电梯里，伍坤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怎么想到去找木一峰的？” 赵文熙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看了看一脸纳闷盯着她的伍坤，她缓缓开口说到：“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哪儿？” “在杜凯那儿啊！”伍坤更纳闷了，“这跟木一峰有什么关系？” 赵文熙冷笑到：“那天，我真的很倒霉，累得要死还被你存心找茬。不过，幸运的是，我从‘夜色’要走的时候，正好恍恍惚惚地看到两个熟人，你猜是谁？” 伍坤歪着头想了想，恍然大悟：“木一峰和孙培文？” 赵文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是孙培文和‘玉时代’的财务李玉林！那女人我之前打过交道，很有魅力，在行里也挺出名。在木一峰的指示下，跟不少婚礼公司的业务口子都有关系。” “就是今天给我发资料那个？财务老李？” 伍坤简直不敢相信，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这行当里，挖业务连美人计都上？ 怪不得那孙培文去‘夜色’之前还特意把自己捯饬了捯饬，原来是去找相好的啊！ 赵文熙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我没看到他们，孙培文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也早有耳闻，这市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做点私活儿都不是能瞒得住的消息。”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爸说有人低价撬你的单，很有可能也是公司的人想截胡？”伍坤一边按住电梯键让赵文熙先出去一边跟上，“那单会不会也是孙培文干的？” “那就不知道了，你爸嘴还挺严，怎么问都不说。” 赵文熙打开办公室的门，开了灯把包扔下就瘫进沙发里，满脸都是疲惫：“不过今天的收获不错，就算没有直接证据说明孙培文卖了客户信息坑我，但这一笔笔的信息费，他也根本解释不清。” “那咱们现在怎么弄？是直接报警抓他还是把证据交给薛叔叔？”伍坤坐在赵文熙旁边的沙发上，表情倒是难得的严肃，“咱们是不是还得把其他那些人的名字给揪出来？” 赵文熙闭着眼睛，手指在沙发垫子上有规律地敲击着，过了许久才说道：“你直接给薛总吧，我就不看了，现在这样，够了。” 伍坤倒是对她的反应很意外。 连他都猜得到这些证据交给薛一行会是什么结果，可那毕竟那是害她蒙受不白之冤的人啊，以赵文熙的性格，居然会不下死手？ 这女人这是怎么了？ 不管是怎么了，赵文熙的危机总算是过去了，伍坤想到这儿，不由得事情能这么快解决，自己应该占头功。 “赵文熙，你就不谢谢我吗？”他斜眼瞅着还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赵文熙，“要不是小爷我，你估计是真得收拾收拾行李去同学会了！” 赵文熙好不容易让自己放空，紧绷的脑神经能稍微休息一下，一听这话忍不住就坐直了身体，冷笑着说到：“你还好意思让我谢谢你！本来我自己就能轻轻松松搞定，结果让你搞得这么惊险，那姓木的本来打算请我吃大餐的，让你闹的我现在还饿着呢！” 话说到这儿，她的肠胃很应景地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再加上她那一脸郁闷，看得伍坤一阵好笑。 “人家那是日料店，那猥琐男请你吃饭也不先做功课，日料不是海鲜就是生食，吃死你啊！不过你那橡皮胃总算是知道饿了，这倒是好事情。等着，我给你整顿大餐去！” 赵文熙在日料店门口的时候就纳闷，这会儿更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海鲜？” 伍坤一边坏笑一边站起来往门口走：“你猜！”说完就直接出了门，留下赵文熙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纳闷。 半个多小时以后，就在赵文熙躺在沙发上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去酒店房间睡觉的时候，伍坤终于端着个托盘回来了。 赵文熙一看那托盘上的东西就冷下了脸：“这就是你说的大餐？方便面？” “方便面怎么了？”伍坤一脸不满意，“我跟你保证，这是你这辈子吃过最奢华的方便面！” “奢华？”赵文熙一脸嫌弃，但还是接过了伍坤递过来的泡面桶，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就飘了出来，看那面的状态就不是开水泡出来的，而是煮熟的。 赵文熙好奇地问到：“你从哪儿煮的？婚宴部后厨？” “哪儿用那么麻烦？”伍坤已经拿起叉子开动了，一边呼噜噜地吃面一边催促到，“别墨迹了赶紧吃，让你欣赏欣赏小爷的手艺！” 赵文熙看了一眼他那狼吞虎咽的吃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才拿起叉子伸向泡面。这一叉子下去，她才发现了这泡面的秘密。 “牛肉？”赵文熙眉毛都挑了起来，看似普通的泡面里，居然埋着小半桶大块儿的牛肉！那牛肉一看就是精心选过的，块块带筋，煮过之后软糯鲜香，瞬间就唤醒了赵文熙所有的味蕾。 她刚想问他从哪儿搞的牛肉，忽然就想起来梅姨给酱牛肉的那一茬儿：“这是你妈妈上次给的那几盒牛肉吧？” 伍坤的面都快吃完了，叉起一块牛肉边嚼边说：“对啊，我上次不是把牛肉都冻到冰箱里去了嘛，干啃方便面多没营养？我就把你那盒儿拆了。” 赵文熙刚刚因为美食升腾起来的一点点暖意，瞬间就降到了冰点：“要吃吃你自己的，碰我的可不行！” 第73章 孙培文被扫地出门 成年人的世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因果循环，如同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如无应验，也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当赵文熙跟伍坤两个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孙培文还不知道，属于自己的业果算是来了。不仅不怕，他还极为不知死的对着赵文熙调侃到：“赵总，你不是在家休息了吗？怎么还这么辛苦来开会？” 赵文熙冷眼看了看他那张笑眯眯的好人脸，难得的没有回嘴，只是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她不搭腔，伍坤却憋不住，刚要说话就被赵文熙瞪了一眼，他不服气地瘪了瘪嘴，吐着舌头对孙培文做了个鬼脸，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等死吧你！” 孙培文还没说话，坐在他们对面的顾星明倒是也憋不住了：“有些人啊，做了那么丢人的事情，还好意思回来，不得不说这脸皮是真够厚的啊！”说到这儿，他还特意笑着问赵文熙：“别多想啊，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可没说你！” 一听这话，赵文熙扯起唇角轻轻一笑，拿起手机划拉起来，一点要接茬儿的意思都没有。她能忍，一旁的伍坤可忍不住，刚要骂人就被赵文熙狠狠地从腿上掐了一把。 赵文熙手小，掐的时候只掐了一点点皮肉，瞬间疼得伍坤小火车都在脑袋里鸣笛了，一秒钟不到，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还没等他开始咆哮，会议室就瞬间安静了下来——薛一行来了。 今天的薛一行看起来与往日完全不同，从不离手的扇子也没拿，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满脸都是肃杀之气。 一见薛一行这样，除了赵文熙和伍坤两个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其他所有人都是一脸紧张加疑惑。 忽然通知包括婚宴、婚礼、婚纱在内的所有销售口开紧急会议不说，现在还是这么紧张的气氛，公司一定有大事发生。 所有人都在猜测着，薛一行看着表情就不对，难道赵文熙这回是真要完？ 薛一行在所有人目光的聚集之中，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上，然后缓缓坐下。 锐利的目光扫视了全场，这才叹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说到：“想必大家都很好奇，今天忽然开这个会是为了什么。” 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他接着说到：“经过慎重的考虑，公司现在要做出几项人事上的调动。首先，是这几天在公司闹的沸沸扬扬的客户信息泄露事件，对于这个事情，看似是二部一个部门的问题。但是，保护客户的信息安全，是我们爱慕一直在尽全力做的事情，我们不去买别家的信息，但是也绝不允许自己手头的信息被当成商品来交换利益！这一点，我希望大家可以谨记！”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把目光在赵文熙身上停留了几秒才继续说：“对于赵文熙总监，大家有很多的猜测，也在公司有了很多传言。在此，我只想说，通过排查，信息泄露这个事情确实与赵总无关，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任何人因为这些传言对赵总有质疑……” “可是，”薛一行还没说完，顾星明就忍不住插嘴，脸上虽然在笑，可说的话却是夹枪带棒毫不客气，“光一句与她无关，我想，很难服众啊！” “那你就当我独裁吧！” 平日里弥勒佛一样的薛一行今天却是毫不客气，盯着顾星明的眼神瞬间就让人后背发凉。都知道顾星明是公司的元老，何曾见过薛总这样说话不留情面？ “顾总也是为大家发声嘛！”这时候的孙培文倒是很会见缝插针“不过，我先表明我的立场，我可是一万个相信赵总的为人，赵总怎么会做出这么吃里扒外的事情呢？” 孙培文这时候说这风凉话本来就是想耍个嘴而已，可他没想到的是，没等他话音落地薛一行就已经转头盯着他，冷冷地说到：“孙总也觉得卖客户信息这种事算得上是吃里扒外吗？” 看着薛一行那陌生的眼神，孙培文心里早已慌得一批，可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当、当然了！我……” “人事变动第二条，由赵文熙暂时接管业务三部，三部所有人员工作安排在赵总接管之后另行安排，如果有人不服从安排，可以立刻去人事部上交辞职报告，不需要按照以往惯例提前一月报备，我特批。”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尤其是孙培文！ “薛总，”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老好人”孙培文此刻直接拍案而起，一张脸瞬间就没了血色，“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孙培文的歇斯底里让薛一行更是怒上心头，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就甩到了孙培文面前的桌上：“为什么？自己看！” 孙培文抖着手翻开文件夹，只看了一眼就瞪大了双眼，额头上的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刚才和气急败坏质问，此刻却已经是抖如筛糠，无力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再无话可说。 这变故，再看不出门道，在座的几十个人也就真不用去做销售了。看来这眼前的状况是彻底发生了逆转，唱戏的吃起了瓜，看戏的反倒成了主角，真是精彩地很！ 顾星明都吓傻了，看看孙培文又看看薛一行，又看了看垂着眼皮一脸淡然的赵文熙，刚才还趴在桌上的胳膊瞬间就收了回来，找了个相对乖巧的姿势坐好，再也不吭气。 薛一行揉了揉眉心，接着说到：“看来孙总是没有意见了，那我就接着说第三条。从今天开始，公司要开始为期一个月的自查自纠行动，所有有可能获取客户信息的岗位，一律实行严格的信息交接制度。一旦在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责任必须落实到人。我要提醒各位，公司有情，法律无情。出卖客户信息，会有什么后果，我希望大家都能心里有数。明白了吗？”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到：“我要说的就说完了，韩总，你是还有话要说是吗？” 不苟言笑的人事和后勤部总监韩娜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始看着手里的笔记本说到：“我要跟大家通报几个事情：“一，为了利于公司改革，婚宴部也将进行一部分人员调动，会后由婚宴部总监谭海洋到我这里拿人事调动表，所有涉及交接、调动、辞退等相关内容，今明两天内完成，后续不再处理。” 她抬头看了一眼谭海洋，对方显然是已经心里有数，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韩娜接着说到：“二，六月份开始，公司不再遵循以往实习期两个月的惯例，而是由部门总监进行各方面考核，确认足以胜任相应岗位之后，就可以向公司申报正式员工名额。这是希望给予新进员工更多的机会，希望大家可以把握。本月份实习人员晋级正式员工的名单我已经贴在布告栏，大家可以去自行确认。” “第三，”说到这儿她把笔记本“啪”地一下合住，表情比平时的严肃更冷了几分，“我想知道到底是谁用公司水吧的热水壶煮了泡面！今天一大早，接待区前台跟我汇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简直是太离谱了！不知道公司的规矩吗？” 第74章 丧家之犬还乱咬人 韩娜的话刚一说完，赵文熙立马就想起了昨晚吃的那碗煮过的方便面，紧接着就一脸杀意地扭头盯着伍坤。 伍坤此刻正在努力扮演吃瓜路人，眼睛直瞅着天花板。感觉到了赵文熙的注视之后，他还眯着眼睛一脸嫌弃，无声地吐槽：“你也吃了！” 赵文熙让他气得半死又没法发作，只能憋着一股气忍着，直到会议结束了两人都回到办公室，这才扔下手里的本子手机质问他：“拿水吧烧开水的壶煮牛肉面，伍坤你可真是个人才！” 罪魁祸首倒是一副满不在乎：“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我干的？再说了，你还有心思管这些？刚才在会上我就想问，只是把那些人辞退了也太便宜他们了吧？尤其是那个孙大叔，他那可真是太丧心病狂了！” 说起这个，赵文熙重重地叹了口气：“昨晚让你把证据交给薛总，我就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不过，我本来以为薛总会悄悄地辞退孙培文，他在会上这样不给孙培文面子，可见是真的伤心了。” “薛叔叔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心太软了。他要是有你一半心狠，爱慕何止是现在的规模，早就称霸全行了！”他这话明显是带着怨气，赵文熙知道他是在埋怨自己不把他报上正式员工名单，这是借题发挥呢。 “你是嫌我不帮你申请转正？”赵文熙觉得好笑，“你也不掂量掂量，你现在能不能完全胜任你的工作？我把任云飞那么大的单子给你还不够？” 伍坤哪会这么容易就妥协？ “拿单子我不要，薛叔叔说了，要是你谈的话应该还能更高的。交给我，我谈便宜了你又赖我！我不管，你先给我转了正再说！” “神经病，那么高的提成不要非得要转正，你可真是个人才！”赵文熙简直佩服他的脑回路，“给你肉不吃，非得喝汤啊？” “肉……”一说起肉，伍坤瞬间就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就懊恼不已。 他之前答应了安然要给人家好吃的，拿赵文熙的事儿搞得彻底忘了个干净，昨天晚上切牛肉的时候还想起来了，拿转正的事儿一闹，又给忘了！ 既然想起这茬儿，他立马就抓起了桌上的手机，一边往出走一边说：“我去楼下办点事儿啊！”没等赵文熙问他办什么事，他早就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去十五楼趁没人注意拿了冰箱里自己的那袋子牛肉，伍坤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顺着消防楼梯往十六楼溜达——一共就一层的距离，与其等电梯被人碰见他拿着可疑的餐盒，还不如走楼梯悄悄送了就溜呢！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十六楼的业务三部办公室，这儿跟十七楼格局类似，但却根本不像赵文熙的办公室那么空旷，而是分成了二十几个工位，显得十分拥挤。 刚开完会，这会儿所有人都围在一个由沙发和凳子组成的小型开会区域里交头接耳地说话，应该是在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伍坤在门口瞅了瞅，也没敢直接进去，就给安然发了个微信，喊她出来拿东西。 安然倒是很快就出来了，紧张兮兮地拉着他就往消防通道里走。 伍坤让她那样子吓得愣住了，任由她牵着走，一直走到消防通道门里才问出口：“你干嘛呀？紧张兮兮的？” 安然四处瞅了瞅确定没人才说道：“哎呀，你刚才又不是没开会，现在这状况，让他们发现我跟你接触，我可就彻底说不清了！现在整个三部都弄不清楚孙总到底干了什么事儿，孙总这会儿正在二十二楼呢，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现在，三部都乱成一锅粥了！” “嘁，他吃里扒外被逮住证据了呗！”伍坤一听是这个原因，立马大拇指朝自己一指，“我挖到的证据哦！” 见安然被他的话惊呆，他更加嘚瑟了起来：“不怕告诉你，姓孙的现在只是被辞退，都算是够给他面子的了！真要把这事儿捅出去，吃牢饭都是有可能的！” 安然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伍坤笑了笑，把手里的塑料袋塞到她手里说：“我之前不是答应过给你好吃的吗？喏！” “这是什么呀？”安然接到手里就感觉到透心凉的温度，一脸疑惑地打开了塑料袋。 “这是酱牛肉，你解了冻直接吃也行，热一热也行。” 伍坤正说着，就看见安然用两根手指从塑料袋里捏出来一坨东西，细看一下，居然是一小卷挂着冰凌的人民币！ “你、你给我钱干嘛？”安然简直是一脸懵逼。 伍坤也懵了，这钱看起来应该有一千块左右，怎么会跟牛肉在一起？想到这儿他瞬间就反应过来，这钱应该是老妈给他放进去的，结果他从那天拿上以后就没打开这个袋子，自然也就没看见这些钱。 安然见他忽然安静，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立马就笑着说到：“牛肉我收了，钱我可不能要，那多不好意思啊！“ “这、这是我妈给我的，不过我之前没看见。”伍坤尴尬地笑笑，接过了安然递给他的纸币。虽然这几张纸币又湿又冷，但却似乎有热度从掌心传到了心里，一直窜到鼻头，让他想哭。 “谢谢你的牛肉啦！”安然看他尴尬，十分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出来有一会了，得回去了哦！随后如果成一个部门了，咱们有的是机会聊天啦！” 伍坤点点头，看着安然跑走，他也从消防梯里慢慢走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怎么样，他刚走到电梯口，就正好遇上了出电梯的孙培文！ 孙培文明显是从薛一行那儿没讨到什么好果子吃，一脸铁青，连“老好人”的样子都懒得装了，看到伍坤的时候两眼简直要喷火。 “你是来落井下石笑话我的？”孙培文此刻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正好拿伍坤撒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跟赵文熙那个贱人使的坏，告诉你，老子出了爱慕的门，照样跟你们没完！” 他把伍坤当软柿子吓唬还真是找错了人，除了弄不过赵文熙，伍坤在吵架这回事上还真是没怕过谁！ “哎呀，最近这治安是越来越不好了啊！光天化日的在公司居然还能碰见几只丧家之犬，到处乱咬人！” 第75章 “黑寡妇”的陈年旧事 伍坤气人的水准一向都是Pro级别，一句话就噎得孙培文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哪是见好就收的人？ 一见孙培文气得说不出话，伍坤立马就开始补刀攻击：“不过孙大叔应该是不用担心的，反正你都要走了。你放心，在我们赵总英明神武的管理之下，业务三部没了你，一定会再上一个新台阶的！到时候，也不知道你现在那些手下还会不会记得你哟！” 这些话简直是句句扎心，气得孙培文直发抖，要不是身高跟伍坤差了一头多早就上来揪住他领子了。 “我当然没有赵总的手段高明了！” 自古以来，吵不过就开始抖黑料诋毁简直是吵架的终极奥义。反正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留在爱慕，孙培文算是彻底豁出去了，直接说出了最恶毒的话：“你以为你来之前，业务二部跑得就剩下她赵文熙一个人是因为什么？谁不知道她是出了名的黑寡妇？克死了未婚夫，还占了人家买的婚房，人家家里人来公司闹她都不肯还，住在那房子里，真不怕半夜见鬼啊！” “你这混蛋胡说什么！你……” 伍坤嘴里说着，心里却已经想到了之前去赵文熙家里的时候，那些盖在家具上的白布，那一看就很久没住人的景象……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除了在公司的相处，他对上司赵文熙的过往简直是一无所知，一时之间竟连维护的话都说不出口来。 孙培文一见他哑口无言，当然是变本加厉，表情恶毒地继续说道：“你真别觉得我是在胡说！她未婚夫顾向南以前是爱慕的副总，顾星明的表弟！三年前，他就死在和赵文熙的婚礼上，连戒指都没换得了！呵呵，人家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啊，当年才三十岁，早不死晚不死，跟赵文熙一结婚就心肌梗死？连医院都没去得了就挂了？这不是黑寡妇克的是什么？”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伍坤真的是有点接受无能。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赵文熙对工作、对利润的那种狂热简直有些病态！她从不对客户说“不”，她是单子就接；她有业务就通宵地干；她家也不回，妆也不怎么化；普通女人喜欢的包包、首饰，在她眼里全是狗屁，还没有业务单有吸引力…… 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往？ 赵文熙，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见伍坤不说话，孙培文促狭地笑了起来：“都是男人，我明白你怎么想。小年轻，血气方刚，人家给你点甜头你就把持不住死心塌地。不过，我可告诉你，有些女人的床，可不是那么好上的！有命泡美女，怕你没命享艳福！公司哪个男人见她不是躲着走？就你这傻子不知道……” 他话都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拳，晕头转向地好不容易从地上坐起来，嘴里一股子腥气就返了上来，张口一吐，一股子血里还有半颗泛黄的牙，腮帮子几乎是立刻就像火一样烧起来，疼得他话都说不利落了：“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伍坤冷冷地看着他，居高临下，霸气十足，“就你屁话多！我们家赵总的私事用你在这儿跟我哔哔！明告你，你这老小子收了‘玉时代’多少信息费的证据是小爷我弄来的！要不是赵文熙和薛叔叔心慈手软，你早就进局子了！” 他蹲**子，冷笑着拍了拍孙培文的肩膀：“我伍坤没别的，就是脾气不好，你要是想报仇尽管朝着我来我都奉陪！我收拾不了你还有赵文熙，赵文熙收拾不了你还有薛一行，再不行我就回家认个怂，让我老爹收拾你！我觉得，我们几个努努力，让你在这行讨不到饭吃，还是不难的，你说对吧？” 等他说完，嗤笑一声走进电梯，孙培文都还坐在地上，恨得浑身发抖两眼充血，但却是拿他无可奈何。 不过，伍坤也没高兴多久，等他缓缓推开办公室的门，只一眼他就恨不得时间能倒流，让打得掉牙还躺在地上的是自己该有多好，起码不用在办公室里面对伍三江啊！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的法术一样站在门口不动，正坐在沙发上跟赵文熙聊天的伍三江也没自然到哪去，脸上的表情整整用了好几秒才转为尴尬的笑容，干着嗓子说了声：“回、回来了？” 其实伍坤心里这知道，一向对他严厉的伍三江现在这个难看的表情就已经是在让步了，但他还是心里憋着口气，梗着脖子好半天才回话：“哦。办了点事。” 说完，他好半天才磨磨唧唧地挪到沙发跟前，隔着个茶几，坐在伍三江对面。 见他还是一脸别扭，伍三江轻轻地叹了口气，尽力和颜悦色地说到：“我刚才问了问你在这边的情况，赵总说你真的很有长进，也很聪明，如果假以时日，肯定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这话听得伍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夸奖对他而言，既不可能是赵文熙说出来的话，又不像是伍三江说出来的话。可事实就这么大喇喇地在他眼前发生了，还真是奇幻。 “而且，”伍三江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俯身推向伍坤，“这是昨天英国那边寄来的信，我找人给我看了看，说是你学校寄的，你们老师说你和几个同学一起做的歌，在全国比赛里获了奖，希望你能一起去伦敦领奖，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伍坤盯了那信封许久才伸手拿了起来，一言不发毫无表情地拿出里面的信默默地看着，那沉默的样子对于伍三江来说是，是十分陌生的，让他想起多年前离婚的时候，当时还年幼的伍坤就是这样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他们的离婚协议书，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留。 想到这些，伍三江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他一脸诚恳地对着伍坤说到：“小坤，爸本来以为你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三分钟的热度一过去，就把音乐又扔下了。你这阵子不在，爸也反思了，既然你是真的喜欢，那么，如果你决定回学校，爸就支持你的选择。” 第76章 重新追逐梦想的路 在赵文熙的印象里，伍三江就是个张扬跋扈，说话嗓门奇大，没品味没气质的“土大款”。可近些日子，伍三江的所作所为，倒是让赵文熙对他这个人有了彻底的改观。 对外张扬跋扈，可为了儿子可以说是低声下气在所不辞；说话嗓门儿大，可现在为了挽回儿子的心，每句话都说的轻声细语小心翼翼；没品味没气质，可那眼神里对儿子的期待和爱，确实丝毫也假不了。 看着他们俩这好一阵沉默，赵文熙无声地叹了口气，决定帮他们一把：“伍坤，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你父亲的提议。你现在在我这儿还只是刚刚起步，但你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你已经证明自己，现在向你父亲服个软，回家去，一点也不丢人！” 她看了看伍坤手里的信，又接着说到：“学古典音乐不就是你的梦想吗？现在如愿以偿，应该高兴才是。” 伍坤从未见过这样的赵文熙。 她的知性、稳重，不卑不亢，有条有理，在这一刻莫名地刺眼；那些听起来处处为他着想的话，也像是嘲笑声一样，狠狠地刮了伍坤一个响亮的耳光。 “怪不得你不给我申请转正。” 他的声音在颤抖，苍白，无力。 “你是想把我这麻烦打发走吧？”他忽然笑起来，“也对，三部现在二十几个人都归你了，你用不着我了！” 赵文熙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快速地看了一眼伍三江，声音平静如水：“我是为你好。每个人都应该在合适的时候做出合适的选择，这样才会让自己开心，不是吗？如果你不喜欢婚礼这一行，何必强求？” 这话是说给伍坤，也是说给伍三江。伍三江也是目光炯炯：“对啊儿子，爸是不会害你的，说到底，爸还是希望你能开心。” “开心？”伍坤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底却没有半点温度，“开心！是挺开心的！我也玩儿够了，该走我该走的路了。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失望罢了……我本来以为，我在这儿是被人需要的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说到这儿，他慢吞吞地把信塞回信封，站起身来对赵文熙鞠了一躬：“多谢赵总这段时间的教导和照顾，我真的，学到了很多。我明天来办辞职手续，希望赵总跟新的队友相处愉快，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说完他就拎着信封，冷冷地看着伍三江说到：“走了，回去了，爸！” “哎哎！”伍三江自然是高兴的，跟赵文熙打了个招呼就三步并两步地跟在伍坤后面，很快就消失在办公室里。 安静。 赵文熙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个办公室里，感受到这种死一样的安静。久到现在屋里忽然没了动静，她的耳边却仿佛还是能够听到一些声音，那是有人打嗝、溜达、撞坏东西然后被自己骂的声音…… “铃铃铃……” 电话铃声伴随着震动的“吱吱”声在桌面上响起，赵文熙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现实。她甩了甩头，心想着这不就是各自回到自己该走的路上吗？ 人人都是过客，挣钱才是根本！ 电话是一楼前台打的，说是有位先生找，貌似是要谈婚礼事宜，是让去十五楼还是在一楼大厅见？ 赵文熙翻了翻笔记本子上的工作安排，这个时段没有约过任何的客户，初次见的客户难保不是想看看婚宴厅，她索性就让前台给人家先上杯喝的，自己马上就下去。 平板、本子、笔，带好了自己的谈单三大件，赵文熙就恢复了往日“职场厉人”的派头，下了电梯就朝着大厅西侧的休息区走去。 一楼大厅的休息区跟所有见过的五星级酒店大厅类似。奢华的吊灯、舒适的沙发，绿植和杂志架子从来不缺席，甚至还有身材窈窕的前台小姐奉上香气四溢的花茶或者咖啡。 赵文熙从不像很多新手销售一样，恨不得客户不接电话，恨不得客户不来见面，惧怕沟通，惧怕谈判，似乎跟人谈生意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在她眼里，客户就是钱，就是利润；而这些，正是能力的体现！每次看到客户，她总会有一种征战沙场般的跃跃欲试。每次心情不好，她就恨不得把客户都集中起来，一次谈个爽！ 可这次这送上门来的客户，却让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自打她走向休息区的沙发，看到那所谓客户的侧脸时的那一刻起，她就彻底失去了再往前走的勇气，四肢开始觉得发麻，甚至有些发软。如果不是对方已经站起来朝着自己微笑，她简直想要落荒而逃。 那男人三十岁出头，一身精致的白色夏季西装，穿在别人身上或许显得浮夸，但在他身上却多了几分魅力；高高的个子，黝黑的脸，那笑容的弧度，那眼角的纹路——那是顾向南啊！早已死去三年的顾向南！ “好久不见啊，赵小姐。” 对方说话了，与印象之中完全不同的声音让赵文熙的理智瞬间回炉，但她看着那张脸还是有些恍惚，不太确认地问：“你是……” 那男人加大了笑容的弧度，似乎很满意她这震惊的表情。只是，他这一笑，就已经让赵文熙彻底松了口气：“你是顾向北。” 她猜的没错，眼前这个不动不说话就与顾向南一般无二的男人，正是顾向南的同胞兄弟——顾向北。 让看穿了身份，顾向北似乎显得有点失望，他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变得轻蔑：“看来，你还是记得我哥的嘛！怎么样，刚才有没有一种我哥来找你偿命的感觉？” “向南死于心脏病！” 没等赵文熙说话，薛一行的声音就忽然响了起来，赵文熙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薛一行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赵文熙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像极了看到救星一样。 可薛一行却一下都没有把眼神投向她，而是径直走向了顾向北：“小北，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回国先找我！要不是我有事找文熙，还真不知道你小子已经回来了！” 第77章 最不想接待的“客户” 面对薛一行，顾向北刚刚释放出来的些许敌意瞬间就收敛了不少，他给了薛一行一个拥抱，这才笑着说到：“我凌晨下的飞机，这不回家洗了个澡，稍微休息了一下，这就赶紧来找你了嘛！怎么样？最近好吗？看着可是又富态了不少啊！” 他这话倒是说得真诚。 顾向南生前死后，就数薛一行对顾家照拂最多。相比家里那些不靠谱的亲戚，顾向北倒是更愿意跟薛一行亲近，倒也是真心把他当大哥看待。 “我这成天闲心不操，可不就剩长肉了？”薛一行笑起来，转头又对着赵文熙说话，“你去一下十六楼，跟部里的人也坐下谈谈，刚接手总是有些事情要对接的。” 赵文熙心知这是薛一行在救她，立马点了点头就转身要走。 可顾向北哪里肯放过她？他几乎是立刻就把矛头指了过去：“我在加拿大都能看到赵总策划的新闻，那个什么‘绝症新娘’，不是挺感人的吗？我还以为赵总现在变得比较有人性了呢！想不到，就是这样对待笑脸相迎的客户啊！” “小北！” 不止赵文熙，薛一行听了这话也沉下脸来：“我知道你要结婚了，结婚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以你现在的身价，完全可以选择任何你喜欢的婚礼策划师，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文熙？” 顾向北一听这话却是笑了起来，再看到赵文熙一脸疑惑地看着薛一行，那笑意就更甚：“哎哟，行哥，看来您没把我的意思转达到吧？我昨天不就跟你说了吗？我的婚礼，一定会交给爱慕来完成，而且，婚礼策划师，我只用她赵文熙！” 他的眼神从这一刻开始死盯着赵文熙，那眼神里的恨意如果能有些许的温度，那赵文熙也早就烧起来了！ “更何况，”他接着说到，“对我们顾家来说，婚礼，从来就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这一点，赵总应该最清楚了，不是吗？” 此刻的赵文熙觉得整个人都在往下坠，似乎只要松开一口气，就会沉入深不见底的沼泽或是深渊。她怀里抱着平板电脑和本子，右手以一个曲折的角度拗回来，在自己的肘关节内侧深深地掐出一道血印，试图用疼痛感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至于失态。 “我想，我不适合做你婚礼的策划师，如果你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拿自己的婚礼赌气，我认为这样对你的新娘也很不公平。” “哦，不不不，你误会了！”顾向北一边笑一边从钱夹里掏出支票，“如果你是担心我折腾你半天又不用你，让你白干活儿的话，那你大可以放心。我当年出国家里没钱，要不是行哥看在我哥的份上出了这钱，我顾向北不会有今天！有行哥这层关系在，我的婚礼肯定是要交给你们爱慕来做的，定金我都带来了，500万。”他说着就把支票放在桌面上，戏谑地说到：“有钱不挣，可不是赵总的作风哦！” 赵文熙此刻的思路早已经不在线，薛一行看了看她摇摇欲坠的身影，转头对顾向北说：“你认可爱慕，认我这张老脸，我感谢你。可是向北，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做得这么……” “我这是照顾你生意啊行哥！而且，我没觉得我做得多过分啊！” 顾向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夸张地笑起来，言语中满是经年累月积聚的恨意。 “当年为了让我哥风风光光结婚，我们家倾尽全力给买房买车准备婚礼，可是我哥死了，她死守着那套破房子不撒手，我妈来求了她多少次，说我要去国外念书了，如果能把房子转手，她也不用还贷款了，我们也不再提她克死我哥这回事，两边都好过。可她呢？她怎么说的？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赵文熙的手在发抖，头痛的要命，平日里一着急就疼的胃此刻也不安生。她心里清楚地知道，曾经会跟在她身后叫她文熙姐的那个顾向北现在不一样了，他这次来摆明了就是来羞辱自己取乐，根本不会因为薛一行几句话就罢手。 “你确定一定要我做策划师？”既然避无可避，赵文熙索性坐了下来，努力逼着自己把他当成普通客户对待。 “这态度就对了！专业的婚礼策划师，不应该挑剔客户，一定要用真诚的服务满足客户所有的合理要求。”顾向北笑起来，“怎么样？我哥以前教我的，我没记错吧？” 赵文熙从未觉得自己的状态如此之差，但看着顾向北挑衅般的笑容，她还是硬着头皮问到，“那，顾先生希望自己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呢？” “草坪、风车、花瓣组成的通道……哎呀，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按照我哥的婚礼风格办就行，只不过，好歹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规模上可能要做调整。”顾向北装摸做样地思考着，好半天才说道，“费用方面你别担心，我太太姓夏，婚礼想要定在夏至那天，也就是四天后。我知道时间赶得比较急，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尽管开价，敢来找你我就不怕被坑！” 这顾向北说话虽然都是笑脸，可说的话却是句句都带刺，每一根刺都精准地扎在赵文熙的心上，刺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为了不想起三年前的场景，赵文熙这些年连草坪婚礼都很少做，除非客户强烈要求，不然她肯定是拼命地推室内婚礼；就算是做室内婚礼，也很少使用风车元素，就怕自己触景生情失去理智和仪态。 可这顾向北偏偏就像是个恶魔一样，专挑她心上最柔软的部分扎刀子，丝毫不手软！ 有薛一行从旁和稀泥，赵文熙终于还是把时长近一个小时的“沟通”给硬生生撑了下去。 婚期将近，她肯定不能像往常一样把出策划的时间定位一周至十天，可这么大的规模，就算加班加点，量场地看草坪确定电路也都需要时间，所以策划案最早也只能是后天才能出来。 没想到，顾向北这会儿倒是很好说话，连连摆手说相信赵文熙的策划能力，方案随便出，后天来看方案，就算改动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 他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弄得薛一行和赵文熙两个人心里都没底，直到把顾向北送走，薛一行都还瘫在沙发上一个劲儿的大喘气，好半天才捋着胸口给自己顺着气说：“这小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78章 你到底是喝了多少？ 杜凯此刻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悲催的人了，家里鸡飞狗跳没人安慰，好不容易把好友抓出来，对方的脸比他还要丧，一进门就把啤酒当白水的灌，嫌不过瘾似的，又抓起洋酒继续。 这哪儿像失业啊？简直比失恋还恐怖！ “喂，你小子老实交代！”在伍坤把酒往杯子里倒都对不准杯口的时候，杜凯终于是忍不住了，抢过他手里的酒瓶子，直接连杯子都扔在了一边，“离家出走也结束了，自由自在你也有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你这情况不对劲啊你！” 伍坤一向酒量还不错，此刻也开始说话有些不清不楚：“皆大欢喜？我觉得只有她赵文熙一个欢喜！我这阵子又是帮她跑腿儿，又是帮她谈业务，她可倒好，用完就甩，连句留我的话都没有！你知道她有多过分吗？” 杜凯简直无语：“我知道个屁啊！你一来就开始往死里灌酒，你那女老板多过分你倒是先告诉啊是吧？我啥也不知道，你还问问问！你要不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我真想把你扔出去！” 他这吐槽伍坤仿佛没听见似的，还一个劲儿在那絮叨：“我算是发现了，我就是个皮球！小时候被爸妈嫌弃，长大了被姓赵的嫌弃，我现在还得被你小子嫌弃……”说着就抢过酒瓶子继续，气得杜凯直翻白眼。 更让他生气的是，正不知道该不该现在把伍坤这家伙给扔回家睡觉去，店里吧台那边就出了乱子。他倒是有阵子没见有人敢在他这儿闹事了，一招手的功夫，经理小V很快就跑了过来。 “杜总，小事情，不用担心。” 小V一边跟杜凯汇报一边眼神朝着吧台那边看过去，“有个哥们喝多了，就对旁边的美女调.戏了几句，结果，那女的不知道怎么就一瓶子砸上去了，也是够生猛的！现在那男的满脑袋是血吵着要报警，我准备先把他先弄去医院，别影响其他客人。” 杜凯今天难得没喝多，一听这话倒是来了兴趣。喝茫了以后打架拿瓶子开瓢的他见多了，还是头回见有女的下手这么黑，瞬间就来了兴趣。 “过去看看。” 事实证明，吃瓜群众也没那么好当。三分钟不到，杜凯就返了回来，一边锤伍坤一边嚷：“别喝了，你那个过分的女老板来了！” 伍坤还没喝醉，可反应已经开始有点迟钝，两三秒之后他才意识到杜凯说了些什么，一下子就清醒了一半：“赵文熙？她来干嘛？她知道我在这儿？” “哈，她知不知道你在这儿我是不知道了！反正她这会儿估计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杜凯一脸郁闷，“我之前在爱慕见她的时候，挺斯文的啊！我去，喝了酒真特么吓人！你是没看见，她把调撩骚她的那个男的都打成什么样儿了……” 他话没说完，伍坤已经“蹭”地站了起来，一边往出走一边回头问：“人呢？” 杜凯一见他那反应，反倒是笑了出来：“我就觉得你小子不对劲！失业搞得跟失恋似的，喜欢上人家了吧？” “神经病！”伍坤懒得理他，直接抓住小V的胳膊问：“带我过去！” 小V看了一眼杜凯，杜凯坏笑着点点头，小V这才领着伍坤往二楼走去。 这是杜凯的办公室，平时他也不怎么进来，立马一个办公桌，两溜儿沙发椅，看起来是个可以跟员工开会的地方。 满脸**的赵文熙此刻正趴在沙发上，她看起来喝了不少，眼睛紧闭着，发丝凌乱，不止一个劲儿地扯着衬衣的领子，还一直嘟嘟囔囔地说着“热死了”——跟平时一板一眼的高冷形象完全不搭边儿。 “她这是……”伍坤一边蹲在沙发边上观察一边问小V，“被那混蛋下药啦？” 小V笑起来：“下什么药啊！她这是喝多了而已。你说的那个‘混蛋’，刚才被她一酒瓶子敲脑袋上，打的人家一头血，就那还嚷着要给人家回旋踢！我已经打发人送去医院缝针了！” “噗！”伍坤忍不住笑起来，“小样儿，还挺凶！” 小V的对讲忽然响了起来，他回了句什么，就抬脚想走，走到门口又返回头问伍坤：“去医院那男的也喝多了，估计要想平了这事儿也得到明天了！她，怎么办？你认识他家里人吗？不可能让她一直待在这里的啊！” 伍坤看了看正睡得十分不安的赵文熙，斜着眼睛满脸都是嫌弃：“死女人，不能喝就不要喝，把自己喝成这个鬼样子，给人找麻烦！” 说完，他打了个酒嗝儿，转头对小V说到：“你忙你的去吧，我把她弄走。” 能把麻烦处理掉，小V自然高兴，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哎！赵文熙！” 屋里就剩俩人，伍坤用手指戳了戳赵文熙的脑门，只觉得好像触感还不错，忍不住多戳了几下，反正她现在也不会还手，还真是解气！ 可就像小V说的，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啊！ 接下来，赵文熙似乎已经进入了睡眠期，任凭他怎么问怎么摇晃她都不回应，顶多只是蹙着眉头嘟囔：“离我远点！” “远你个头，就该把你扔大马路上！”抱着尸体一样四仰八叉的赵文熙从“夜色”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在赵文熙的小包儿里只找到了一些现金、驾照身份证和车钥匙，两个人都喝成这样，开车肯定是不行了，找代驾？让人家代驾去哪儿啊？他本就喝了酒有点腿软，赵文熙再轻也是个几十斤的大活人，等到他把睡得叫都叫不醒的赵文熙塞进出租车的时候，伍坤觉得自己身上的汗多得像是刚刚洗了个澡似的。 看了看赵文熙倒头就睡的模样，伍坤想了想，摸出了自己身上的钱包，抽出薛一行给他的那张房卡，顿时心里有了主意。 与其把她弄到别的酒店还得担心她是不是安全，还不如扔到公司，起码不会出事。 在自己也睡着之前对司机说到：“爱慕酒店，地下停车场。” 酒精确实容易促进睡眠，伍坤被司机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爱慕大楼地库的电梯口旁。 幸亏停车的位置离电梯口很近，赵文熙虽然睡个不停，却还算是不闹腾，把她弄进电梯倒还真是没花多少工夫。 赵文熙在此之前应该是已经吐过了，好在身上一股子酸臭味却没有什么污秽物。伍坤帮助她脱了外套和高跟鞋，直接把她塞进被子里，自己则走进浴室，用几分钟时间就洗了个战斗澡，终于是摆脱了一身臭汗。 他本以为赵文熙会这么一直睡下去。可等他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刚打算去翻腾下衣柜拿之前留下的干净衣服时，他居然惊恐地发现，刚才还睡得打起小呼噜的赵文熙，此刻正坐在床边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冰冷得活像是要杀人！ 第79章 赵文熙的可怕酒品 “喂，你、你别误会啊！” 伍坤看着赵文熙那肃杀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有点发毛。 深夜、醉酒、酒店房间，再加上他现在身上那条唯一的遮羞浴巾，这情况任谁看了都会笑容逐渐猥琐好吗？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伍坤一边伸出胳膊在衣柜里乱抓，一边盯着赵文熙的动向，心里在不停地规划一会儿如果被追杀的话，该怎么设定逃跑路线。 可是，赵文熙却像是定住了一样，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就在伍坤觉得她是不是有这种睁着眼睛坐床边睡觉的习惯，那张刚才还杀气十足的脸忽然就变了画风。 她的眉头拧在一块儿高高地向上耸起，眼角往下垂，眯成了无辜的形状，下嘴唇往上一包，眼泪就开始哗哗地往下流——彻头彻尾一个委委屈屈小可怜的表情！ 伍坤这下算是彻底傻眼了！ 认识也有一阵子了，雷厉风行的赵文熙、跟他斗嘴的赵文熙、疲惫不堪的赵文熙、信心满满的赵文熙，还有签单时全力以赴的赵文熙，他什么样子都见过了，却唯独没有看过她现在这样。 娇憨、委屈，甚至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伍坤的脑袋里此刻简直就像是刮起了沙尘暴，让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来这家伙的酒品真的是不行，除了不到处呕吐，简直是什么毛病都有！ 首先展现出来的，就是——哭！ 她这会儿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委屈，整个儿人忽然就开始哭得稀里哗啦的，简直是毫无形象可言！ “怎么回事啊你？我怎么睡着了还能看见你？” 她一边哭还一边用手指着伍坤，话里满满地都是控诉：“你都祸害我多久了？还阴魂不散！没完没了！一出接一出儿的！我赵文熙是上辈子跟你有仇还是欠了你的吗？你自己就算了，你还拿行哥压我！我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带的你小子能干点活儿了，你可倒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又、又特么的成一个人了……” 伍坤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一动，他默默地拿了件浴袍把自己裹上，这才缓缓地靠近床边坐下，定定地看着赵文熙发酒疯：“你不是挺喜欢一个人的吗？我说我要走，你也没有留啊！” 这下可好，他这话一出，赵文熙就立马显示出了恶劣酒品的第二项——话多！ “谁会喜欢一个人啊！你爸来要人，我说我不放？还有，之前那个苏、苏珊，说自己什么奉子成婚……可恶死了，跑得比我都快，比我还小好几岁，都要奉子成婚了……我呢？我到头来，还是一个人！都嫌弃我……公司的人嫌我太碍眼，家里人嫌我不懂事，二十七了还不结婚，顾、顾家人更好笑，嫌我还活着……嫌我怎么不代替向南去死……都嫌弃我，没人喜欢我，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说到这儿，她就像是忽然开了水闸一样，简直是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嘟囔着不成调的话：“凭什么啊？凭什么就我这么倒霉？呜呜呜……” 哭到半截，她竟然还把自己给呛住了，咳嗽个不停，眼泪鼻涕一起来，热闹非凡！ “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一边哭一边用手背在脸上乱抹，伍坤想拦都拦不住。 赵文熙简直是抓到了倾诉的树洞，一个劲儿地哭诉这些年积攒的委屈：“顾向北，那个混蛋，他凭什么来找我的麻烦？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说我害死向南？我在这个城市，辛辛苦苦打拼，我的车，我的房，我的一切都给了他们，可他们却只要向南的房子！除了爱慕，那是我唯一还和向南有关的地方……我不能给，真的不能给……” 伍坤哪里处理过这样的诡异情况，只好笨拙地拿手掌在赵文熙的背上轻轻地拍着给她顺气，一边顺还得一边哄着：“你、你别哭了啊！我最烦女的哭了！” 这话可算是又捅了马蜂窝一样，赵文熙立马哭得更大声，还开始一抽一抽的：“我就知道，你们都、都烦我！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都讨厌我，都在背后说我是黑寡妇，说我命硬，说挨着我就要倒霉，我都知道……” 这下可好，女醉鬼彻底哭成了泪人儿，哭得伍坤心都乱了。不止心乱，赵文熙居然还有耍酒疯的习惯，抓住伍坤的头发就开始玩儿命地扯，疼的伍坤也开始吱哇乱叫。 不过，好在她好像是这会儿已经哭累了，并没有把扯头发攻击延续太久，而且也已经不再嚎啕大哭，而是小声地抽泣。 等伍坤把头发从她的魔爪里救出来的时候，赵文熙的脑袋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还缓缓地朝着床面躺了下去，甚至连哭红了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看似很快就会睡着。 伍坤赶紧放低了声音哄着：“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赵文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知道吗？他们不喜欢你，那是因为你太优秀，他们都是嫉妒你。”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快要睡着的赵文熙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她醉眼迷蒙地看着伍坤，忽然伸手抓着他前胸的衣服，一使劲把他拉向自己，鲜红的嘴唇呢喃：“你知道吗？” 伍坤的脑袋里“嗡”地就是一下，心跳加快地似乎已经无法在胸口安放，而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嘴唇抖了抖，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知道、知道什么？” 赵文熙的眼里有泪，泪里有亮光，那量光倒映着伍坤自己的脸，但却映不出她的心。可那距离却太近，近到似乎再有不到一毫米，就会吻上她的唇。 伍坤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有过暗恋、有过明恋，也有过所谓的山盟海誓，可是，却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让他的心跳得如此之快。 他的身体快过思维，甚至快过了灵魂，在赵文熙终于睡着之前，在他终于吻上了赵文熙之前，他听到她贴着自己的耳朵说：“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第80章 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伍坤是被手机震动的时候唤醒的。 酒店房间的遮光帘十分给力，屋里昏暗的根本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等到他眯着眼睛摸到手机，对方已经挂断了；没等他看清楚屏幕，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居然是杜凯！ 刚接了电话，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喂？”，杜凯“可可可可”的可怕笑声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听起来极为猥琐。 “你有病？” 伍坤眼睛都睁不开，看了一眼亮到刺眼的屏幕，居然还不到早上九点，这个时段，宿醉小王子杜凯居然能保持清醒，真是奇迹。 “你小子少废话，老实交代，昨晚把人家赵老板带哪儿去了？” 杜凯一句话，就让刚才还睡得迷迷瞪瞪的伍坤扑棱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文熙已经不见了。 除了他旁边的枕头上确实有被人躺过的痕迹，空气里也还隐隐有着若有若无的酒气，没有任何赵文熙在这里待过的证据。 “我去，人呢？” 伍坤扯了扯浴袍的领子让自己透了口气，说不上来此刻到底是失望还是庆幸。失望什么？又庆幸什么？ 真让人迷茫。 他显然忘了电话那头还有个人，被忽略的杜凯自然不乐意，在信号的那头吱哇乱叫起来：“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把人家给那个啥了吧？” “没有。”伍坤没好气地说，“你想啥呢？” “那抱抱总有吧？”杜凯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好奇心爆裂，什么都想知道。 “也没有！” 伍坤歪头想了想，昨晚赵文熙睡着之后就揪着自己的浴袍不撒手，搞得他想走都走不了，只能躺在她旁边打手机游戏。他熬到两点多的时候，眼皮重得实在顶不住了就睡着了，连赵文熙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吃不到瓜的群众很不甘心：“哇你行不行啊你？连个亲亲也没有？” 伍坤瞬间就沉默了。 那个吻，情境到了，自然发生，没有情欲，没有缘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吻下去，吻了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赵文熙会记得那个浅浅的亲吻吗？ 难道，她是因为那个吻，所以才默不作声悄悄离开吗？ 那么，她那句“我好想你”，想的到底是谁？ 有没有可能是…… 杜凯哪能放过这一段莫名的沉默，几乎是立刻就把音调提高了八度：“哎呀！不说话就是有咯？你完了你伍坤，昨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我还以为你是单相思呢，没想到你小子有两下子啊！怎么样？她有没有什么表示啊？” 伍坤靠在床头，看着昏暗的房间一阵迷茫，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说到：“她直接睡着了，我醒来她就不见了，表示什么啊？” “哎呀，提起裤子就不认人这回事嘛，男女都一样！”杜凯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不过你也别难过，人家是去医院了！昨天被她开瓢的那男的，脑袋上缝了六针，他家里人吵着要报警要赔偿的，小V说，你家那位早早就过去了，总不能真让他把事儿闹大吧！” “现在什么情况？”伍坤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那个死二流子，喝点酒就招惹女人，他还有理啦？” 杜凯笑得十分鸡贼：“真鄙视你这护犊子的德行！放心吧，你家那位过去直接甩了好几万，那家人乐得跟什么似的。说到底，打人终究是不占理，能早点了事还是好些。” 伍坤本想说别让我逮到那个混蛋，不然见一次打一次！转头想想这么一说又要被杜凯嘲笑一番，索性就不吭声了，翻身下床，踢踢踏踏地往浴室走。 “解决了就行，那就这样吧，我收拾收拾上班去了。” 杜凯又是一声大笑：“你小子不是都要辞职了？恋爱了就是不一样了啊，还真是一点都没原则了啊！自由都不要了？哈哈哈……” 没等他笑完，伍坤就挂断了电话，恨恨地把手机扔在洗手台上。 浴室还是昨晚自己用过的样子，洗手台上的牙刷牙杯牙膏也都完好，一条毛巾扔在一旁，摸起来还有些湿润，看起来赵文熙只是洗了把脸就离开了。 是怕吵醒自己，然后气氛尴尬？ 伍坤一边拆了牙刷的包装一边想着，昨天的事，她到底还记得多少呢？会不会记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会不会记得那个吻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他刷到牙都出血了才反应过来，扔下牙刷，他抓起手边的毛巾就擦掉了唇角的泡沫。 擦完，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赵文熙用过的毛巾，鬼使神差般地又擦了一下。 看着镜子里莫名带着笑意的自己，他忽然想到了杜凯的话。 “是有些不对劲了啊！” 更不对劲的还是赵文熙！ 宿醉让她的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要不是每年都参加公司组织的体检，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东西，不然怎么会这么痛？ 她七点就醒了，醒于经年累月形成的超强生物钟。 公司九点上班，这些年来，别说很多时间她都是通宵不睡了，就算是睡着，哪怕是宿醉，她也会在七点钟准时睁开眼睛，风雨无阻，没有意外。 意外的是，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伍坤的脸，这就比较惊悚了！ 刚刚睁开眼睛的赵文熙用了好几秒钟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噩梦，又用了好几秒钟，她确认了自己所处的是公司酒店的套房。 等她从床上坐起来，昨晚怎么去的“夜色”，怎么喝的酒，怎么被人搭话，怎么打的人，后来莫名其妙到了这房间以后，怎么抓住伍坤啰里啰嗦抱怨了一堆，最后好像还看到了顾向南等等等等，她就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噩梦！ 她一直有这样的毛病，宿醉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大部分都能记得起来，简直要命！ 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她平时就算再压力大也都很克制。要不是顾向北横插一杠搞得心情极为低落，她才不会这么放任自己喝醉。 大致记得过程，赵文熙就淡定了不少。看看身上的衣服，她也知道伍坤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自己应该也没有对人家做什么…… 赵文熙甩了甩头，浑身上下的麻木感让她十分难受。 她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往自己脑门上敲，心想着怎么就睡着了呢？ 而且还是躺在这伍坤这混小子旁边睡着！ 真是匪夷所思！ 第81章 新同事“和睦”的开始 新的一天，赵文熙完全可以用“焦头烂额”四个字来形容。 一大早去医院处理昨晚惹出的乱子时，赵文熙的脑袋都还是茫的。她的胃空空如也，饿得有点发疼。 这阵子跟着伍坤那一天吃四顿的主儿，进食变得规律了不少，以前几乎隔天就会疼一疼的胃总算是消停了一阵，可现在…… 搞定了医院的事，她回到办公室，刚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准备拿巧克力啃，韩娜通知她去十六楼开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问召集开会的是薛一行，赵文熙就知道这会的意义所在了。 刚刚接手三部，那一帮子销售有老油条有小萌新，各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段时间内彻底改革几乎是不可能的，怎么能维稳，让三部的业务不乱码才是重点。 有薛一行坐镇，赵文熙的接手或许能变得顺利一些。 原本就是玩心计的会议，果然没那么轻松。 每一个销售团队之中，总会有那么几个刺儿头。几个老人手对于孙培文被忽然革职还是有些非议，而且，让赵文熙空降接管，总还是有些抵触。 薛一行刚宣布了开会主题，跟着孙培文多年的销售周强就先跳了出来，张口就是一堆质疑。 “其实公司怎么安排我们是没有异议的，可是，原先孙总跟渠道上各个酒店的关系都处理地很好，现在忽然要换人，恐怕会有业务断层。” 他这话摆明了是在找赵文熙的事儿，没等薛一行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伍坤从外面先探了个脑袋进来，嘿嘿一笑就整个人钻了进来，默默地找了个椅子坐在边角上。 他这一进来算是个小插曲，那先行发难的周强不等薛一行说话就接着说到：“不止是渠道维护的问题，原先很多订单也都是孙总亲自定对的，现在连个交接都没有，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新工作。更何况，赵总的业务也比较繁重，同时接管三部，会不会有些力不从心呢？” 这下，就连傻子都听得出来这是存心找赵文熙的麻烦了。伍坤原本对开会没啥兴趣，一听这话也炸毛了：“哎？我就纳闷了，没了孙培文，你就不会干活儿了？你这一口一个孙总，你咋没跟着他一起走啊？你……” “伍坤！”薛一行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表情看起来十分严厉，“不许胡说！这是你插嘴的场合？” 让这么当众呵斥，伍坤瞬间觉得十分委屈。他刚要回嘴，就看到赵文熙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吐槽地话立马就咽回了肚子里。 “对于暂时兼管三部的业务，我知道大家是有情绪的，我也理解大家的质疑和负面情绪。”面对一屋子人质疑的目光，赵文熙缓缓说到，“烂船也有三斤钉，孙培文不管做了什么，我相信他在业务三部总监这个位子上，也是付出了很多的，我也从没有试图抹杀他的功劳。” 说到这儿，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冷酷起来，掷地有声地接着说到：“我是销售出身，我跟你们所有人一样，都非常享受现在公司给到销售口的这种相对自由的平台。我们拿着全公司最高的薪资，拥有所有其他岗位没有的特权，不用打卡、不用开没完没了的会议，只要你业绩够好，你就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是，你们今天的表现，真的配得上公司给你们的待遇吗？” 薛一行跟她一起开会，本意就是能从中调和，能让赵文熙跟新下属的关系能稍微融洽一些。可赵文熙这番话，算是彻底打乱了薛一行的计划，所以现在不止是三部的销售们脸色不好看，就连薛一行的神情都凝重了起来。 赵文熙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脸色带着轻蔑的笑意接着说：“说实话，我根本不关心你们到底是不是打从心底服我，你们跟孙培文关系好我也不介意。只是，我要说明白一点，我不管你们有任何情绪，请不要带到工作之中！公司请各位来，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把问题整理出来等公司解决！大家能吃销售这碗饭，都是聪明人，你们在职场中的诉求是为了来交朋友的？” 说到这儿，她环顾全场，重重地把手里的笔拍在桌子上：“我赵文熙这个人很简单，就一条，工作至上！对我来说，工作就是给自己提升社会价值的同时，给公司带来最高的利益！你业务能力强，我保证你有肉吃；你脑子不清楚非要浪费自己的平台资源去追随朋友，我也不会拦着！愿意跟着我的，轻松舒服我不能保证，但是各位只要足够努力，你们的薪资、福利、分红，我可以保证比以前只多不少！我的态度就是这样，还有什么问题？” 这话说得坦诚，销售口的婚礼业务员，哪个不是每天忙得四脚朝天？高付出能换回高回报，这才是根本！ 跟着赵文熙有肉吃，这也绝对不是她在吹牛逼！ 赵文熙这一番连哄带吓唬，那二十几个大小销售算是彻底没了声音。赵文熙看了一眼薛一行，薛一行笑了笑挑了挑眉毛，看起来很满意眼前的效果。 “三部当前所有的业务，不能乱了阵脚，所有人延续之前的工作有序进行。周强，今天下午建一个群，把三部所有人包括我拉进去。下周三之前，收起所有人第三季度工作计划表。我接下来的几天会很忙，在座各位每天的工作日志，下午六点之前全部发到群里我统一查看。我说清楚了吗？” 伍坤习以为常，三部所有人听到这种安排工作的方式，都忍不住连呼吸都放缓了一拍，生怕这时候被女魔头抓了典型！ 搞定了“和睦”的同事关系，赵文熙颇为满意地解散了会议，一边跟薛一行说话一边往门口走，连眼神都没有给伍坤一个。 她这种刻意的冷淡连薛一行都看得出来，伍坤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似的，也不生气，反而是一脸笑意地就凑了上来。 “你没事了吧？”他跟在赵文熙旁边，一边往电梯口走一边说，“头疼不疼？我跟你说哦，昨晚……” 没等他说完，赵文熙就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地像飞刀一样，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能不能闭嘴？瞎了吗？这是说话的地方？” “哦……” 被她一训斥，伍坤活像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瞬间就矮了半截，看得薛一行一阵纳闷。 这俩人这是怎么了？这么反常！ 三个人走进电梯了，薛一行先对赵文熙说到：“这也到饭点儿了，公司附近刚开了家湘菜馆子，据说很地道，我请客，去吃个饭？” “好啊！”“不行！” 还没等他问伍坤去不去，两个人就异口不同声地开腔，倒是弄得薛一行差点笑了出来：“伍坤，你小子怎么回事？我请文熙吃饭，你说‘不行’算哪门子道理？” 第82章 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薛一行这话调侃的意味甚浓，臊得伍坤一下子就红了脸：“我、我是说，赵总她胃不好，不能吃辣！” 他这话一出，薛一行嘴角更加上扬，眼睛都眯了起来：“我还没问你呢，你小子不是都要办离职了吗？专门跑来关心上司的嘛！” 伍坤一听这话立马结巴了起来：“那个，呃，我觉得，我觉得吧，做事不能半途而废，我在这儿还没学出个样子就走，也是不像话，我还是有进步空间的嘛！而且，任云飞那个单子我总不能扔下吧？所以，就先、就先不走了……” 薛一行这些年光主持的婚礼也一两千场了，见过的形形色.色年轻男女多到没个数儿，哪能看不出伍坤的小心思？ 这小子看起来是对赵文熙有点意思，但是看看赵文熙的反应又不像是对他有意思。薛一行笑起来，小年轻你追我赶兜兜转转，若是有缘分自然能走到一起，自己掺和或许也是多余。 想到这儿，他了然地笑了笑：“得了得了，你们不陪我吃饭也没关系，我朋友可多着呢。”他看了看赵文熙，又对伍坤说到：“既然选好了，就好好用心，别吊儿郎当的，浪费时间又让别人看了笑话！” 伍坤点点头，还没等他说什么，电梯门就已经打开。 “我先去做方案了。”赵文熙跟薛一行说了声就独自走出了电梯口，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伍坤一眼。 眼下这情况，伍坤再迟钝也能感觉出来赵文熙对自己的冷漠，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还是跟了出去。 薛一行看着这别扭的两个人，关上电梯门才轻笑出声：“顺其自然吧。” 伍坤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赵文熙已经在拿着电子画板做设计图了。不过，她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心情非常不好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时画图时按部就班的样子。每一次下笔似乎都不满意，笔触还特别重。 一次次地重画让她眉头就皱地更紧，整个人周围像是有个贴了“生人勿近”字样的超强结界，简直是烦躁到极点。 赵文熙这明显低气压，伍坤也就不敢触她的霉头。静悄悄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规矩。 说来也奇怪，赵文熙可能真的是天生的善于熬夜。明明是宿醉，平时作息时间又那么奇葩，偏偏一点点黑眼圈都没有，更别说眼袋皱纹什么的了。 最可怕的是，其他女孩子熬夜久了脸色暗沉冒痘油光满面，这位大神连妆都懒得化，看起来还是白白净净的，真是拉仇恨。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好看呢？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伍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太恐怖了！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赵文熙了？就在那一.夜之间？可怕又万恶的女魔头就成了心头爱了？那，赵文熙对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思呢？ …… 他这一通胡思乱想，眼神就难免空洞了起来，看在本就烦躁的赵文熙眼里就更为烦人！ “喂！” 在被伍坤直盯了半个多小时以后，赵文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一直盯着我干嘛？不是说了不干了，怎么又反悔了？” 伍坤让她这忽然一问才算是回了神，看着赵文熙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到底说了什么。 “哦，其实就是我跟薛叔叔说到那些原因啊，在这儿学习还是挺有挑战的，所以我打算还按之前的计划办。” 说完，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昨天，到底怎么了？” 赵文熙知道他会提起昨晚的事情，但现在亲耳听到，脸色看起来却还是不太好看。她脸色又沉了几分，拿起手头空空如也的咖啡杯又放下，犹豫半天才说道：“昨天的事谢谢你，我心情不好多喝了两杯，失态了，也确实说了些不合适的话，你就当没听过就好，我不希望这个事情宣扬出去。” “你还记得？”伍坤一听这话瞬间就瞪圆了眼睛，“我还以为你会都忘掉呢！你真的什么都记得吗？” 赵文熙点了点头：“记得啊！我每次都这样。怎么喝的、怎么打的人，还有跟你说了些什么，我都记得。你没被吓着吧？” 伍坤一下子就从沙发那儿窜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面注视着赵文熙的表情：“你说了些什么，真的全部都记得？” 赵文熙一看他那表情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这小子看起来不太对劲，难不成自己真的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然后给忘了？ 想到这儿，赵文熙一边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况一边说：“大部分我都记得啊！我记得我跟你抱怨了很多，也说了一些自己的私事，然后好像还扯了你的头发，后面我就没印象了，应该是睡着了。” 宿醉后的记忆维持不了多久，这会儿再让她彻底回忆起细节简直就是强人所难！一些本来早上还能记得的事，这会儿都忘了个精光，这会儿连早上怎么出的房间怎么去自己房间洗漱的都记不得了。 赵文熙本来只是懊恼被伍坤看到了自己喝多了的样子，还跟他说了好多抱怨的话，可伍坤现在这副明显有些失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赵文熙瞬间就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瞬间连脸色都变了：“你这个反应，该不会是……我对你做了什么吧？” 伍坤其实已经听明白了，合着这女人能记得整个发酒疯的过程，偏偏是忘记了那个吻，也忘了吻之前的那句话。这也就是说，那话根本就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那个已经死去三年的未婚夫！ 他现在也弄不清楚到底对赵文熙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这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既然一切都是未知数，那么，保持现状，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吧…… 看着赵文熙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用她熟悉的那种欠揍的表情说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又哭又闹还抓我头发，这还不够过分啊？你还想对我做什么？我就知道你这女人对本少爷有非分之想！” 第83章 极度暴躁的赵文熙 “我非分你个头！” 赵文熙看着伍坤还是那副欠扁的样子，瞬间就放松了不少。“我可跟你说啊，我跟你说的那些，你敢透露出去一句你就完了！听到没有？” 她本以为伍坤会还嘴，可那家伙却只是点了点头，就把话题引开了：“今天做方案方案没灵感啊？看你很烦躁的样子。” 这话倒是提醒了赵文熙，明天要用的方案，今天连张一张效果图都做不出来，赵文熙一想到明天又要面对顾向北，脑子里就一阵阵地疼。 她把电子画板推地离自己远了一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一脸地消沉看着伍坤：“我想，你应该应该已经知道这是谁的方案了吧。明天他就要过来看方案定合同，可是……我是真的画不出来！脑袋里空空如也，一点点灵感都没有。或许，我昨天就不该接了他的单子……” “你怕他吗赵文熙？你又不欠他们家的，既然问心无愧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伍坤直视着赵文熙的眼睛，一针见血地说到，“商人不挣钱才是原罪，这不是你说的吗？那个叫顾向北的，现在跟你既不沾亲也不带故，听说还挺有钱，这样的单子送上门你不接那公司要你来干嘛的？” 伍坤笑起来：“更何况，他这单子就算想给别人你都得抢过来明白吗？不过了这一关，你赵文熙这辈子都得被他姓顾的压着打！” 赵文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愣住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一脸的哀伤，认命似的默默拿起了桌上的电子画笔。 伍坤一看她那副样子就来气，两步就绕到她旁边，一把就夺了她手里的画笔，架着她的胳膊就把她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你干嘛啊伍坤？”赵文熙一下就急了，“又发什么疯？” “我饿疯了！”伍坤一边把她的手机扔进小包儿里挂在自己肩上，一边从背后两只手握着她的肩膀把她往门的方向推，“肚子空空如也，脑子才会空空如也！就凭你的水准，画个破图还不是小菜一碟？先带我去吃饭，回来我陪你弄方案！” 赵文熙连骂带挣扎通通不管用，伍坤抓着肩膀制不住她干脆就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肩膀，直接把人架着，跟绑票似的弄到了公司一楼餐厅包间。 看着服务员一脸震惊的表情，赵文熙一边打掉伍坤搂着她不放的爪子，一边没好气地说到：“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什么大餐呢！合着还是我结账是吧？” 伍坤一边给她把椅子拉开一边说：“哪会让你结账啊？我现在又不离家出走了，我有钱！放心吧！” 赵文熙嗤笑道：“全市三星以上酒店，我吃饭基本上都会给我免单，只有咱们自己公司的餐厅，我签了字谭海洋是要从我账上扣钱的，你小子还真会挑！” 伍坤哪能想到还有这一出，抓了抓脑袋立马对着服务员说：“小美女，今天你可一下儿都没看见赵总啊，这单子我结账，知道了吗？” 服务员哪知道他俩这是在闹哪一出儿，这会简直慌乱地想落荒而逃，一边狂点头一边放下菜单就飞快地闪去准备水壶。 拿着菜单，赵文熙连翻都没翻开就低着头划拉手机。 伍坤一看她这状态，立马就伸手把她手机给顺了过来，屏幕朝下扣在一旁。“吃饭就吃饭，最讨厌吃个饭一直看手机的了。你能不能好好看看菜单？想吃什么随便点！” 赵文熙简直无语，呼了口气蹙起了眉头说到：“公司餐厅的饭，我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有些什么，哪个菜是什么味道，连价格都能记得八.九不离十，还用看菜单？你自己想吃什么，点就行了，我一点胃口都没有，随便吃点就好。” “你总算是回魂了！”伍坤倒是笑了起来，“之前跟拿霜打了似的，要不是你开会的时候还那么彪悍，我都要以为你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呢！” 赵文熙一听这话却来了气：“我不彪悍由我啊？薛总想让我跟他们搞好关系，可你今天也看了，那关系是一天两天能搞好的？如果我现在让步，没等我跟他们搞好关系，三部的业务就停摆了！” 赵文熙越说越来气，正好服务员给倒了柠檬水，她抓起就喝了两口还不过瘾，直接让服务员再送点冰块过来。 “行行行！我知道你是对的！”伍坤一边把菜单也合上一边让服务员别给她拿冰块，喝凉的不好。 “说实话，你平时真的是太绷着了！你工作能力强，这是大家都认可的，可是啊，再千好百好，再会给公司挣钱，你笑容也真是太少了！成天对同事们都凶巴巴的，那谁能看到你的好？你要是平时也像昨天晚上睡前那么坦诚、那么可爱，那你人缘儿肯定就好多了！” 他这话一出，服务员给他倒水的手都抖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呢你！找抽啊？” 赵文熙一口柠檬水差点喷出来，看着服务员一脸惊慌想要落荒而逃的表情，她简直气得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了伍坤的嘴！ 罪魁祸首却是浑然不觉，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到：“我又没说错！你真的应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这下可好，赵文熙和服务员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赵文熙是气得，服务员却是被吓得！ 听到了这么了不得的信息，自己还能不能在这儿干下去啊？ 伍坤像是看不见服务员表情怪异一样，带着微笑说到：“你看着安排两个热菜，不要鱼虾海鲜类的，不要重油，不要重辣，来个热汤；哦，再拿两份米饭。” 服务员让他一番话说得一脸为难：“呃……这个……” “你是不是有毛病？这儿是西餐馆！”赵文熙这会儿算是彻底忘了顾向北那头子事儿，一门心思地想弄死眼前这小子。 伍坤却仍是满脸带笑对服务员说：“能做的吧？” 服务员这会儿只想立刻逃离这是非之地，立马就点头如捣蒜：“能，能的！” “那就好，”伍坤满意地笑着，目光温柔地看着赵文熙，“汤可不要鸭肉汤哦，我的赵总胃不好，不能让她喝寒凉的汤！” 第84章 你也考虑考虑我呗 “你到底想干嘛？” 看着服务员抱着菜单落荒而逃的身影，赵文熙忍了又忍才没把杯子里的柠檬水直接泼上伍坤的脸。 “你说话那么不清不楚的，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伍坤倒是一脸不以为然：“我关心你啊！你要是嫌我没说清楚，那一会儿她进来了我再跟她聊聊细节？” 这话简直能气死人，一直到上了菜，吃完饭，赵文熙都没再跟他搭话，只剩他一个人在那儿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一个劲儿催她多吃一点，太瘦了不好之类的。 这些带着三分暧昧的话，听得赵文熙直想逃跑，时不时来上菜的服务员更是已经开始谋划下一份工作去哪找。直到伍坤掏出钱包结账，她的表情才由战战兢兢转为如释重负。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吃过了饭回到办公室，赵文熙还是得拿起画笔开始发愁方案怎么弄。 伍坤说是要陪她一起搞，却只能是在一边儿倒倒咖啡，翻翻图册，找找素材什么的，活儿干得不多话倒是不少，简直是添乱。 不过，也就是有了这份儿乱劲儿，赵文熙对做这套方案本能的抵触倒是少了很多，等到接近下午六点的时候，设计图、策划说明、报价单已经全部整理好，算是彻底大功告成。 整套方案里，设计图自然是最抓人眼球的存在。尽管做的时候心里难过，但赵文熙还是应了顾向北的要求，把风车元素发挥到极致，进行了着重体现，呈现出梦幻童话般的视觉效果——与三年前她和顾向南的婚礼很像，但是更为繁复。 设计图以白色、绿色为基调，大大小小各种糖果色的风车装饰遍布全场，体现在花艺、椅背装饰、甜品台等各个方面；尤其是主背景设计的大型风车造型，用各种风车形状进行叠加，使得整个婚礼主题十分突出。 “这个图很好看啊！” 伍坤现在虽说还称不上内行，但是看着设计图上呈现的效果，还是觉得十分亮眼，不过，也能看得出这场典礼的工作量绝对是空前的巨大。“效果图看起来很梦幻，可是那么多地方要用风车，从哪儿能订到货？而且，颜色应该还不能太杂，否则看起来就会乱。时间这么赶，感觉不太好实现啊！要不，干脆把风车的量往下减？拿鲜花凑？” 赵文熙其实也在发愁这个问题。 风车婚礼是她三年前的创意，当时光大大小小的风车就用了近两千个，作为背景的大型风车来自婚礼道具厂直接订制，其他的实在在市面上找不到合适的，只能买了心仪颜色的彩纸，整个执行部齐上阵还整整折了好几天才完工！ 明天顾向北来看设计，不签也就罢了，一旦签了约，那这一堆风车从哪弄还真是让人发愁！ “说真的，我这也是自作自受。我自己当年的矫情，现在成了折磨我的大麻烦。” 赵文熙叹了口气：“顾向北是冲着我来的，他恨不得把三年前那场再重现一次，量太少，过不了关的。” “女孩子对婚礼有幻想很正常！”伍坤目光炯炯，说话也是掷地有声，“赵文熙，你没做错什么！而且，他不是要看你难堪？那就让他好好亮瞎眼！” 说着，他翻出了手机，一边划拉一边说：“杜凯好像有个哥们儿，家里是开玩具厂的，我觉得这种塑料小玩意儿，或许他能帮上忙。你也别闲着，赶紧联系道具厂，看他们能不能加班赶工，做好万全的准备，明天踏踏实实签单子。” 他这难得的靠谱让赵文熙瞬间没了话，一脸凝重地看着他打电话联系杜凯，一时之间竟真的觉得踏实了不少。 “你楞什么楞啊？都几点了，今晚还想不想睡了？”伍坤一边跟杜凯唠嗑一边还能顾上支使赵文熙。不过他这话暧.昧不明，电话那头的杜凯直接就变成了尖叫鸡，一个劲儿地怪叫起来。 “出息了啊伍坤，老父亲我甚是欣慰啊！我还以为就你那吊儿郎当的德行，至少得单身到四十岁呢！啊啊啊~” 伍坤一边把手机拿远点一边翻了个白眼继续怼到：“你大爷的杜凯！能不能正经点儿？我这还加着班呢！熬出皱纹来你负责是吧？赶紧给我联系人去！” 对赵文熙他们来说，一两千个风车算是很多，可对人家玩具厂来说，也不算什么太大的订单。杜凯那哥们儿也是个混不吝，根本懒得管家里的生意，一开始一听这活儿都懒得接。 不过，幸亏有个杜凯在中间发光发热，不出十分钟，伍坤就已经跟玩具厂那位少爷谈妥了风车的事情。 他这儿给力，赵文熙也没闲着。 合作的婚礼道具厂是多年的关系，一说要订做几组大型风车，立马就是满口答应。虽然说是在典礼当天的凌晨才能把道具送过来，但好歹也算是解决了大麻烦。 尽管这厂子还算靠谱，但赵文熙还是跟花艺部打好了招呼，一旦大型道具到不了，备选方案就是用加厚的海绵纸自己制作一些大号的风车。质感虽然没有道具厂出的精致，但是效果还是可以的。 解决了风车，剩下的鲜花、设备、照摄像和甜品什么的基本上就不叫事儿了。赵文熙挨着个儿的给各部门总监联系，很快就搞定了所有的物料和人员，只要合同一签，立刻就可以全部到位。 不到晚上九点，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伍坤已经开始吵着要一起出去晚饭，赵文熙刚准备关掉电脑，手机就响了起来，居然是老妈在给她发视频邀请！ 一看这情况，伍坤直接就冷下了一张脸，气呼呼地走到她对面隔着办公桌坐下，开始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赵文熙无奈地摇摇头，接通了视频。画面里老爸老妈都在，中间还坐着个小孩儿，正是她四岁的小外甥浩浩。 “熙熙呀！能看见我们吗？” 赵文熙上次和老妈通话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那天是老妈的生日，她却弄得老妈很不高兴。这次在视频里看到，总觉得心里多了几分愧疚，不由得就努力加大了嘴角的弧度，笑着说道：“能，姐回去了？” 老妈摆了摆手，挺虔诚地盯着手机，时不时还调一下手机的位置。 “没有，她这两天单位忙，把浩浩带过来让我看几天。浩浩，叫姨姨！” 小孩子可没那么听话，不止不肯叫还一个劲要抓手机玩，弄得老两口哭笑不得。 赵文熙看着手机里的画面，心里不由得软了一块，柔声说着：“浩浩，你不喜欢姨姨了呀？怎么不理我？” 浩浩还是不说话，老妈却一边摸着孩子的小脸一边接过了话茬：“我们浩浩嫌姨姨还不回来呢！是不是？”说着又转向镜头，叹了口气说到：“熙熙，我还是得跟你说上次的事情。李阿姨家的那个小虎，我真的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 她这话刚出口，赵文熙就被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刚才还缠着她要去吃饭的伍坤，竟然“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机给摔在了办公桌面上，“砰”地一声，吓得视频里的老爸都一个劲儿问：“怎么啦？没事吧？” 赵文熙瞪了伍坤一眼，赶紧对着手机说到：“没事没事，桌面上东西翻了。爸妈，我过阵子就回去看你们啊，这会儿还忙着呢！先不聊了啊！” 爸妈哪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可隔着这么远，想见一面都费劲，也只能这样了。 挂了视频，赵文熙还没对伍坤发难，伍坤倒已经一脸调侃地说到：“怎么？家里催你回去相亲啊？” 赵文熙自然是一脸的没好气：“关你屁事！” 伍坤倒像是挺受伤，蹙着眉头说到：“小熙熙，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也考虑考虑我呗！” 第85章 超级“顺利”的签了约 人啊，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看着赵文熙变得冰冷的眼神，伍坤瞬间开始庆幸自己刚才的语气就像是开玩笑一样，或许才不显得尴尬。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赵文熙有什么反应，自己对于赵文熙这一点点好感，又会不会得到回报呢？ “哇，你不是吧？你认真了？”迅速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他尽量以戏谑代替了伤感，“我开玩笑的哎！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 赵文熙一听这话，冰冷的表情倒是有了缓和，一边关掉电脑一边说到：“是开玩笑就好。” 她这话跟刀子似的，瞬间就在伍坤心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淋漓，脸上却只能是笑容。 “当然、当然是玩笑……” 玩笑不好笑，关门、走人、吃饭、各自回酒店房间，两个人都再没笑过。 赵文熙见惯了客户，很懂得察言观色那一套。从中午到晚上，伍坤的反应都很反常。尤其是那个“玩笑”之后，他那强颜欢笑的表情，明显得让赵文熙想不发现都难。 难道，这个小男生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吗？ 真是麻烦…… 现在的自己，早就已经变成了钢筋铁骨石头心，不会感动、不会东西，除了工作还能让她有存在感，其他……她既不想，也不愿意去想。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夜晚很快就过去了。等她早上八点提前到了办公室，却惊奇地发现伍坤竟然已经在办公桌前敲打电脑了，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浓重的黑眼圈和青须须的胡碴让他看起来十分疲惫，一看就是晚上没睡好。 “你几点就来了？”赵文熙一边往办公桌走一边问，从抽屉拿了巧克力的同时还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工作日志？昨天的？” 伍坤敲完最后一行字，一把抢过赵文熙正在撕包装的巧克力丢进了垃圾桶。 “早上吃这个是提神，可是对胃不好！赵总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是吗？” 他说话的时候一脸平淡，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反倒让赵文熙安心了不少。他要是深情款款，那就真是让人尴尬了。 赵文熙一边看着他把日志传进手机一边说到：“你昨天在干嘛我都知道，不用特别发日志了。” 伍坤弄好日志，用手机发到工作群里，这才起身给她腾了电脑，淡淡地说：“现在跟三部的同事们都在那个销售群里，别人都发我不发，倒显得特殊了。现在是特殊时期，还是不要让人说闲话的好。昨天我说话也是太冒失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这话说得没毛病，可是也太不像他平时的风格了！要不是人还是那个人，赵文熙都觉得眼前这货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 “好吧，你这次倒是挺守规矩的。”赵文熙点点头表示肯定，“继续努力。” “是的赵总。” 伍坤一边说一边拉开办公桌右手边的抽屉，从中拿出一堆东西放在桌上，一本正经地说到：“这是我给赵总准备的猴菇饼干和酸奶，还有一些小坚果，如果不喜欢这些，我还有准备水果麦片，要不要我给您冲一杯？” 他这忽如其来的转变简直让赵文熙大跌眼镜！ 一个人怎么就能在各个风格之间切换如此之快？从一开始的吊儿郎当富二代，到昨天的那副情窦初开的可怕模样，再到今天这机器人一样的循规蹈矩…… 他昨天晚上是去画皮了吗？ “不、不用了。” 拒绝了伍坤可怕的周到服务，赵文熙瞬间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到：“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伍坤原本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一听她这话，立马歪着头问到：“我很好啊。我只是觉得，以前真的是太不像话了，所以决定洗心革面，做一个守规矩的员工。赵总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赵文熙让他这一本正经说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人的转变能这么大？ “那倒是没有。不过，你忽然变这么好，我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伍坤一边把饼干的包装拆开一边说：“赵总觉得好就行。” 说罢，他还特别绅士地给酸奶扎好了吸管，行为举止反常地简直让赵文熙抓狂！ 太刻意了！ 不止是伍坤，反常的还有顾向北！ 约好了是十点碰面，顾向北九点半就已经到了一楼大厅。赵文熙让前台请他到办公室，他二话不说就上来了，甚至不等赵文熙讲解设计方案，就一个劲儿地催着问在合同的哪个位置签字！ 赵文熙原本还担心地要命，但看到顾向北极为爽快地在合同上签好名字，她的一颗心瞬间就安稳了不少。 “赵总，合同我签了，可我如果到婚礼现场还有什么要加的项目，还可以协调是吧？” 这话说得十分客气，但还是让赵文熙心里瞬间就没了底，但是毕竟客户是玉帝，顾向北这一个单子直接签了近八百万，就算是到时候真提出再加项目，她赵文熙也只能是全力以赴。 赵文熙想了想，还是决定最好不要接他的茬儿：“因为时间太紧迫，所以现在的规模，已经是我们在签约之前就提前落实物料之后才敢承揽，可如果您临时要加的项目过多，到时候恐怕时间是真的来不及，有心无力。” “这个你放心。”顾向北笑起来，一副十分豁达的样子，“我自己的婚礼，我肯定是想尽善尽美，你这个方案我是喜欢的，只是回头到了现场，可能会有一些小细节需要调整，不过肯定不会是太过分的那种。”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难得顾向北这尊神仙今天不作妖，赵文熙只好点了点头说到：“好吧。典礼后天举行，因为涉及鲜花和物料比较多，我们会在明天加紧布场，在后天上午十点之前，您要是有任何想要修改的细节，都可以告诉我，我尽量处理。” 顾向北点点头：“那我去财务那边补二百万余款，赵总就不用送我了。”说罢，就站起身来要走。 赵文熙也赶紧站起来：“那，我送您过去？” “呵。”顾向北笑出声来，目光深沉地看着赵文熙，“合同都签了，赵总还怕我跑了不成？” 第86章 你这破招儿不好使 平时的赵文熙绝对不会在谈客户的时候处于这么被动的境地，可面对顾向北，或许就像是伍坤说的那样，一关过不了就会被他压着打，永无翻身之日。 “没有那个意思。”赵文熙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职业微笑，“那我让助理带您过去。” 说罢，她冲伍坤微微点了点头，就落落大方地把人送出了门口。 返回到办公室，赵文熙脑袋里绷着的弦瞬间就放松了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把自己深深地陷进沙发里，感觉血液从头顶缓缓流向了四肢，谈判时那种麻木感终于有了些许缓解。 她回想着刚才谈单时的种种细节，总觉得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但是细想却又毫无头绪。 但是…… 这太顺利了，顺利到了反常的地步！以顾向北之前表现出来的那副样子来看，他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一个几百万的业务交给自己，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她开始逐行地定对合同上的每一个细节，结果还是一样，——毫无异样！ 可，越是平静，赵文熙的心里就越害怕，就像是人处于黑暗之中一样，知道有危险但却不知道危险在哪里？何时会出现？ 简直令人抓狂！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外楼道里就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听就是伍坤。 “赵总！”他一进来就是一脸严肃，“那个顾向北肯定没安好心，你千万千万一定要小心！你知道他跑去财务干了些什么吗？” 赵文熙瞬间紧张了起来：“什么？” 伍坤眉头紧蹙：“他把刚才谈合同的时候你说的话录了音，还播给财务部总监听，说你答应他婚礼现场有任何变动都会尽全力完成，他还一再确认了如果认定是我们违约，那是否可以要求赔偿。财务那边都懵了，送走那家伙就让我赶紧喊你下去开会，得再确认一遍合同！” 赵文熙简直要疯了，瞬间就感觉刚刚放松了几分钟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她边站起来往门口走边碎碎念：“同行圈里之前确实有先例，婚礼公司违约，两边打起了官司，后来判定婚礼公司按合同价格三倍赔偿。但是合同里我但凡敢写上去的就肯定是做得到的，而且我们的合同里写的很清楚，‘未在本合同之中体现的内容，承办方有权拒绝执行’，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在合同上捣鬼很难……” 她话说得飞快，走路也飞快，但是，她忽然停了下去，像是惊呆了一样站在电梯口满脸煞白：“除非……” 伍坤看她脸色不对赶紧追问：“除非什么？” 赵文熙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连嘴唇都泛白了，眼睛都开始失神：“除非，他一开始就是打算要拿舆论搞死我！” 见伍坤一脸不解，她接着说到：“现在合同签了，大几百万的单子我不可能毁约不做。他到时候只要在婚礼现场找我麻烦，把我逼到执行不下去，就可以抓住机会制造舆论，说爱慕拿他几百万连一点服务业者的精神都没有，一点小要求也不肯满足！爱慕本身就是主打高端婚礼品牌，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最在乎服务质量的高端客户就会对爱慕有看法，以后再想接大单就难了……” 她倒吸了一口气，眼神定定地看着伍坤：“到时候无非是两个结果，一是打官司，公司为了维护形象必然会选择赔钱和解；二是舆论开撕，爱慕不用赔钱，但形象算是彻底保不住。无论是哪种结果，我，都不可能在爱慕继续立足！” 伍坤这下也急了，一时之间也忘了杜凯对他的“教导”，一脸担心地看着赵文熙：“那现在怎么办？硬着头皮上？还是咱们干脆先下手为强，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让他当天结不成婚？” 赵文熙原本满心担忧，一听他这二愣子话直接差点气笑了，照着他的肩膀就锤了一拳：“臭小子，你这什么破招儿啊？犯法的好吗？” “有效啊！”伍坤见她放松了些，不由得嘚瑟了起来，“简单粗暴，行之有效！面对那种讨债鬼，不狠狠打爆他的大猪头，难不成留着过年吗？” 赵文熙简直哭笑不得，不过很快还是坦然地笑了笑：“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你说的对，这关过不去，我得一直让他压着打！硬着头皮上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他在自己的婚礼上能做得多过分！” 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一上午在搞什么幺蛾子？忽然跟鬼上身一样变得那么靠谱，都不像你了！这会儿看着还算正常了点！” 伍坤本打算傲娇一下，可一细琢磨才反应过来。 “你意思我的正常状态就是不靠谱儿呗？小爷真是白疼你了！” 他伸出手指直接去戳赵文熙的腰，痒得赵文熙直躲。 赵文熙满脑子官司这会儿全让他给搅和没了，一边笑着躲避痒痒攻击一边往电梯里闪：“你自己靠不靠谱你心里没数儿啊你？” 伍坤看她心情好些了，瞬间就懒得跟她拌嘴了，掏出手机玩着，心不在焉地说到：“我靠不靠谱不重要，典礼得靠谱儿啊！赵文熙，这一仗不好打，但是，小爷会罩着你的！” 赵文熙整理了一下躲闪时弄乱的衣服，释然地笑了笑：“那我就先谢谢小爷啦。” “别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伍坤一边嘚瑟地说着话，一边手里不停地给杜凯发着微信：计划失败了！我装不了那什么社会精英，她好像也不喜欢我那样儿！你小子还自诩情圣呢，出的什么破招儿一点也不好使！ 杜凯一看这话也郁闷，很快就回复了过来：你不是说她喜欢那种斯斯文文的社会精英吗？你这才装了几个小时就憋不住了还好意思怪我？你给我提供的信息就有问题！话说，你意思是她还挺不习惯你变“乖”？那你们俩可真是天生一对！你有神经病，她疯得也不轻！口味都够重的！” 第87章 令人崩溃的布场日 对于忙碌的人来说，时间永远都不够用；而对于婚礼策划师来说，每一分钟都恨不得能掰成八瓣儿使——至少赵文熙就是这样。 婚礼的前一天总是特别的忙碌，尤其是顾向北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十几二十天的工作量全部都要堆在一天内搞定，就算是赵文熙这种身经百战的主儿，也是忙得脚不离地，一刻也不得清闲。 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在这片空旷的草坪上就要举行隆重盛大的婚礼。 几十名工作人员有来自爱慕本司，也有来自供货商，现在都在加紧赶工。就连公司餐厅已经往婚礼场地送来了工作餐，好些人也都顾不得吃。 草坪上做婚礼不需要搭建舞台，但是对于音响大屏等设备的要求就会比较高。 草坪上没遮没挡，室内音响的效果是肯定不够的，起码得是线阵音箱；普通的大屏也不行，在户外的光源之下根本看不清内容，只能选专业的户外专用屏，尤其是因为要考虑天气原因，大屏还得防水，所以造价更高。 对于装饰来说，要讲究的就更多了。 在室内，多么精致的装饰道具都可以用，但户外却要考虑风、考虑雨，考虑道具会不会倒，一旦倒了会不会有安全隐患，这都是比较麻烦的问题。 所幸的是赵文熙足够专业，对于各个环节工作人员的到场时间也安排的合理。设备先到，搭建架子，音响灯光调试好，处理好电源问题。 紧接着是执行部，这是重中之重，所有的木桩、相框、摆件、道具都由他们来完成，玩具厂要送来的大批量风车装饰也要由他们来进行搭配点缀。 这么大的工作量，光靠执行部那些人肯定是不够的。除了业务三部今天不用执行婚礼的人全都过来帮忙，赵文熙还找了公司合作的专业软装公司来辅助执行。这样子起码可以把她自己从布场之中腾出来，去操心其他各个环节之间的衔接问题。 花艺就是最后一个环节了，所以到场时间也最晚。下午四五点把花材运过来，现场制作各个位置的花艺造型，凌晨之前搞定最好，不会让阳光影响花材的新鲜度。 至于自助餐用的长条桌还有甜品台，则是婚礼当天一大早处理，都是来得及的。 伍坤一上午都在和三部的几个同事一起，帮着执行部整理道具。第一批风车送来，却发现由于时间太赶，玩具厂那边根本没有进行最后的组装，每一个小风车都还需要手工组装到配套的杆子上才行。 执行部这会儿忙着摆弄那一堆树桩子形状的装饰物，哪能顾得上搞这些小细节。伍坤带了安然几个人坐在草坪边儿上，弄得手都红了才装了二百来个，没装好的风车却还有好几箱，简直让人抓狂。 “伍坤，先吃饭吧！”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就在伍坤已经要被组装好的风车埋起来的时候，安然领了两份工作餐走到他跟前说到：“这一时半会儿弄不完，先吃饱肚子才有精力啊！” 伍坤这会儿已经在这种机械的组装之中，彻底陷入一种死去活来的境界，两眼无神，行尸走肉一样忙和个不停。 听到安然对他说话，他才机器人一样僵硬地回头，愣愣地看着她手里的餐盒，忽然回魂似的问到：“现在几点了？” “已经快一点了。”安然蹲下来，手里还捧着饭，“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就都凉了。” “一点了！”伍坤一边把散落在身上的小风车扒拉下来，一边嘴里念叨着，“那家伙一上午都没吃什么东西呢……” 说着，他拿过安然手里的两份盒饭就跑了出去，奔着正在Truss架跟前盯着全场的赵文熙跑去。 赵文熙正抓着对讲机训话：“执行部，提醒你们的人挂灯串的时候能不能小心一点？这些树很贵，弄坏一棵要赔好几万！还有草坪，别把乱七八糟的包装纸和物料垃圾弄进草皮里，到时候很不好清扫，你们要一点一点捡出来吗？” 刚放下对讲，她又对着设备部调音响的工作人员说到：“今天谁调大屏？人呢？” 对方一看她那一脸严肃，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战战兢兢地回到：“赵总，今天是我们总监亲自调大屏和灯光，可顾总那边今天在凯瑟酒店有典礼，规模还挺大，非得缠着我们头儿过去，估计得到两点才能完工，头儿说了，只要那边典礼一结束就立马赶过来！” 又是顾星明！ 顾向北是他们家亲戚，现在明知道这边布场忙不过来，还故意来这一套，简直卑鄙得可笑！ 赵文熙忍不住要发飙，手里的对讲机都让她捏得“咯吱”作响，吓得那音响师连皱巴地跟倭瓜似的，连手都哆嗦了起来。 “那么大火气，你更年期提前啦？”伍坤一手拿着盒饭一手抓着赵文熙的胳膊就把她从调音台拐走了，一边拐还一边说，“先吃饭，吃饱饭骂人更有劲儿！” 伍坤这横插一杠，音响师算是松了口气，巴不得女魔头赶紧走人。 赵文熙却是刚让他拖了两步就皱着眉头吼：“我话还没说完呢！吃什么吃？没看还有多少活儿没安排吗？” “吃饭呗！你不吃别人也要吃，活儿再多也不差这半小时吃饭的时间！”伍坤哪管她这一套，直接一条胳膊就搂上了她的肩膀，直接强迫她跟着自己走。 赵文熙简直无语：“我没胃口！”说罢就挣脱了伍坤的束缚，转身就要往回走。 “我管你有没有胃口啊！” 伍坤见她要跑，立马就揪住了她的领子把她提溜了回来：“赵文熙，你的人缘就是这么被你自己败坏掉的，你心里没数儿吗？所有的环节，你昨天已经安排得很好了，现在设备部和执行部，哪个人也都没闲着，大家都在拼尽全力！一会儿花艺部的同事过来，大家会更忙，你这么火急火燎地催他们，让他们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你觉得合适吗？你是这场的策划师，你是主心骨，你绝对不能乱了阵脚！有人捣乱是他们的事，但你现在不能被那些人看笑话啊！” 一听这话，原本还在拼命挣扎的赵文熙瞬间安静了下来，好半天才闷着声音说到：“伍坤，我这几天是不是真的很像个笑话啊？我现在觉得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伍坤被她说得心里一动，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到：“你知道吗？这几天的你，才是有人味儿的你！不为公司、不为业务、不为任何人，你就算是只为了你自己，你都得自信起来，咬着牙也得撑下去！这一仗，你才不是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呢，你可以的！听到没有？！” 第88章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男女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的火花，语言、肢体、交往，都有可能骗人，唯有动了心的眼神，根本藏不住半点秘密。 那眸光流转，那一眼看过来浓烈的情意，哪怕只是一瞬间，也是让人无法忽略。 如果之前赵文熙还可以骗自己，伍坤那种种暧.昧也许只是开玩笑，天性使然。 可现在，别说她阅人无数深谙猜心之术，就算她再迟钝，杜坤那晶亮的眼眸中传递的情感，都赤.裸地让她心里为之一动，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这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且不说现在的她根本不想跟任何人有牵绊，就算是真的妥协了，遵从家里的意思找个人嫁了，那个人，千算万算也不会是伍坤啊！ 所幸的是，或许伍坤感受到了她的尴尬，立刻就撇开了眼神，把还留着余温的盒饭塞进她手里，催促着她吃饭。 “不管什么情况，照顾好自己是最重要的。”他一边帮着赵文熙把筷子掰开一边碎碎念，“我妈以前说过，人活一世，没什么不能熬过去的，以前那么多你觉得不可能熬下去的事情，现在回头看看，不是也就那么回事儿吗？” 这话倒是很戳心，赵文熙眨了眨眼，赶走那些不应该存在的柔软情绪，把饭盒打开摆在腿面上，闷不吭声地吃了起来。 她这会坐在副驾驶，伍坤端着饭盒就拉开了后排座的门，为了方便散味儿也不关上门，两人就这么开始各自闷声吃饭。 六月底的天还是很热，这场地本就是滑草场，停车场自然也是露天的。大太阳晒了一上午，车里也是热得很。 赵文熙吃了没几口就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十分麻利地就掏出了手机。 她刚解开手机屏幕，手机就被从背后伸过来的大手给抢走了，直接把她弄了个愣怔，蹙着眉头就回头问：“你干嘛？手机还我！” “偏不给！”伍坤一边把手机塞在屁.股后头一边闷头吃饭，“有没有跟你说过吃饭的时候不许玩手机？” 赵文熙立马急眼了：“你说我就得听？谁是谁助理啊？赶紧把手机给我，我得再看一眼天气预报！” 伍坤连头都没抬：“吃你的饭吧！这几天的天气预报我都看了，今天高温，明天多云，没有降雨也没说有风！放心吧。” 他这话一出，赵文熙倒是愣住了。 草坪婚礼最怕就是天气问题，不止是需要婚礼当天好天气，哪怕婚礼的前一两天有雨，都会让草皮变得泥泞，很影响婚礼的效果。 一般像这种事，她都会在婚礼前一周开始盯着天气预报，一旦觉得有隐患才好及时跟客户进行沟通。 可这次，让她自己都无法容忍的是，她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这种大失水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可是，伍坤竟然记得！ 这就让人有点大跌眼镜了，而伍坤接下来的话，就更让她刮目相看。 “不过咱们也不能大意，这个季节阵雨多，今天这么热，难保不会下雨。今天早上从公司过来的时候，我从餐厅借了一大卷一米多宽的保鲜膜，设备部也带了防水膜，万一有特殊情况，咱们把典礼要用的草坪那儿铺一下，起码不会让草地上变成稀泥。” 伍坤原先是多么不靠谱的人，现在花这么多心思在这场婚礼上，着实让赵文熙不敢去想。她挤出一个笑容，微微点点头说到：“谢谢。” 说罢又补充到：“你想得很周到。” 伍坤却没有像平时一样那么嘚瑟，只是尴尬地笑笑：“应该的。” 什么是应该？什么又是不应该？赵文熙没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起。 现在的这种说不清的感觉让她不舒服，尤其是当伍坤看着她的时候，原先单纯如白纸的眼神，现在总是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让人不安。 好在现场的一切都还算顺利。 吃完饭没一会儿，设备部总监就赶来了，三下五除二调试好了大屏灯光和音响，就开始对着流程单开始安排流程音乐。 有伍坤这“歌单小能手”在一旁帮忙，这项工作也很快就完成了。 而因为是赵文熙的场子，各个部门包括供货商的工作人员都没人敢偷懒，软装部分包括几组迎宾墙、签到台、提琴区和最重要的主仪式区都很快完成了基本的布置工作。 三点钟，花艺部的车就早早到了现场。 他们先是支上了一个超大的遮阳伞棚，防止太阳晒干花材；又在伞棚下面铺开一大张塑料膜布垫着，防止花瓣、叶子之类的垃圾掉在草坪上；然后就开始一桶一桶地把成扎的鲜花、泡好的花泥还有各种瓶瓶罐罐的花器往塑料布上搬。 做好了准备工作，十几名穿着印有“爱慕花艺”字样工作衣的大小花工，就已经各自拿起花材，井然有序地开始了漫长的工作， 下午一直到晚上都是花艺部的主场，但其他人也是清闲不得。 安然他们这些帮忙的三部人员，此刻正把花艺部做好的椅背装饰花，和组装好的小风车装饰用银色的金属丝绑在一起备用，等执行部把椅子摆好就可以把它们直接绑在藤椅的一侧。 近二十个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大兜子大小风车，往所有的花艺和装饰部分添加风车装饰，以确保婚礼主题的统一。 伍坤这会儿已经成了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他先是帮着执行部摆好了那几百把藤椅；然后又帮着把签到区的长条桌摆好，用大头针把桌布固定地整整齐齐；音响灯光大屏设备搭建好之后，那一大堆空着的航空箱也不能堆在草地上压坏草坪，他和设备部几个年轻后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几十个航空箱挨个儿抬到远离婚礼区域的场地管理员办公室。 等他手里托着两组迎宾区花艺，粗声粗气地问在一旁对着执行单确认花艺数量的赵文熙“这些放哪？”时，他整个人都像是刚洗了个澡一样，连头发都在不停地往下滴着汗。 赵文熙觉得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的心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以往看着这种所有人拼了命赶工的情况，她都会觉得习以为常。 可今天，她看着那一个个带着疲惫、带着汗水的脸庞，竟然会不由得红了眼眶！ 第89章 帐篷里的交心谈话 华灯初上的时段，太阳光线早已不允许人们再继续工作。可是，工作不能停啊！不止是赵文熙，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只要停下，明天客户的婚礼就会开天窗，就会留下一辈子难忘的遗憾！ 而让人压力山大的是，婚礼一生能有几次？这种遗憾，无论用多少钱都难以弥补！ 为了确保夜间还能正常工作，设备部在六七点的时候就往Truss上吊了几个照明灯，就连缠绕在周围树上的灯串也亮了起来，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浪漫的感觉。 灯光环绕的草坪之上工作人员已经走了很多。 设备部留了两个看设备的，剩下的人就赶去其他场地干活儿了；执行部早在下午不到五点的时候就干完了自己的活儿，分批离开了场地；三部那些销售们就更不用说了，平时不做这么大的摊子，早就已经累了个半死，明天没事儿的还得来帮忙执行；赵文熙早就已经忙晕头了，哪还顾得上他们，还是伍坤提醒了一下，这才放他们回去休息。 这么一来，等到了晚上九点钟，还在现场坚守阵地的，基本上就只剩下了赵文熙、伍坤，还有花艺部的几个花工。 赵文熙这会儿还保持着那种箭在弦上的紧迫感，她每隔半小时就问一次道具厂那边的经理，那几组大型道具到底什么时候能送到。 这也不怪她紧张，这些道具是整个婚礼的门面，如果拿不到，就必须采用第二套方案。在她焦急等待的过程中，花艺部的几个人也都揪着心。 背景的大型道具到了，他们做完手头这些装饰的小件花艺就可以收工；可如果是要采用第二套方案，那就连执行部都得回来连夜加班，才有可能用手头的素材做出那种震撼的效果。 “王经理，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实的时间，到底几点能到？” 在赵文熙第N次打电话，又第N次冷着脸失望挂了电话之后，伍坤终于忍不住伸手把她从仪式区给拖到了帐篷跟前。 这是他自己带来的双人帐篷，支起来的时候还被花艺部几个小姐姐笑了半天，说他搞什么小浪漫，这会儿天一黑，倒是谁也想在他的帐篷里歇会儿。 好不容易等到轮班休息的花艺小姐姐从帐篷里出来，伍坤赶紧把赵文熙给塞了进去，自己则盘着腿儿坐在她对面。见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还胳膊一伸就按着她的肩膀把她生生给按了回去。 “你干什么啊？我这会儿一头事儿呢！” 赵文熙烦得要命，整个人都处于暴走状态，恨不得顺着信号把那道具厂经理给掐死，哪有闲心跟他在这儿玩住帐篷过家家？ “赵文熙，你这次真的太紧绷了！”伍坤盯着她的眼睛，表情是十足的严肃，“你以前忙起来也很暴躁，但是都没有这次这么慌乱。你的心乱了你知道吗？这样下去，熬不到明天执行婚礼你就昏过去了！” 让她这么一说，赵文熙这才彻底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陷入了对于明天的恐惧之中，带着这样恐惧的情绪，她根本没有办法理智地工作！ 想到这里，她颓然地把脸深深地埋在膝盖上，双臂环绕着小腿，试图让自己尽快地平静下来，也努力把已经涌上眼眶的眼泪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或许几秒钟，或许有一两分钟，就在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头顶上忽然感受到一只手在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 那手很大，大得让她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在她考试得到百分之后，那摸摸头的夸奖；那手也很暖，但那温度又不会让她觉得燥热…… 轻柔、虔诚。 就在她即将要沉溺于这种温柔的安慰之中的前一刻，她终于让理智回到了意识之中，她微微抬起头，那动作很慢，慢到给与她安慰的手还可以在短暂停顿之后才悄然离开。 抬起头，她看到的就是伍坤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眸。 她听见他说：“文熙，别紧张，放松。” 她想跟他说谢谢，可嘴张了张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心跳莫名开始变快，这让她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就这么傻傻地对视着，旁若无人。 “哎呀呀，我就知道！” 终于还是伍坤打破了这奇妙的沉默，他一边从地上跳起来一边拍着裤子。 “最讨厌草坪了，到处都是虫子！讨厌！” 看他一脸嫌弃，原本绷劲了脑神经的赵文熙忍不住嗤笑起来：“谁让你坐地上的？傻子。” 说着，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抬头看着伍坤说到：“知道带着帐篷，不知道自己坐？活该你被虫虫咬！” 或许是她说“虫虫”的时候口气太可爱，或许是帐篷太小，装不下这几乎要溢出来的情绪，伍坤一边假装嫌弃地坐下，一边就悄悄红了脸，甚至还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为了缓解尴尬，伍坤一边挥手驱赶着两人身边乱飞的蚊虫，一边装作无意地问到：“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啊，为什么一定要是草坪和风车呢？你喜欢荷兰？” 赵文熙这会儿倒是平静了不少，平静到伍坤甚至都以为她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才揉了揉鼻头摇头说到：“荷兰虽然是风车出名，但是我却更喜欢丹麦的风车。从小到大，我都很喜欢安徒生的童话故事，也一直对那里的风车情有独钟。丹麦的海上风车园你知道吗？有了风车，怎么可以在室内？小美人鱼在海里会变泡沫，所以就干脆给她漂亮的草坪啊……” 说到这儿她忽然苦涩地笑了起来：“是不是很矫情？” “哪有？”伍坤也笑了起来，“每个女孩子都会有这种童话公主梦，可能你是她们里面执行力最强的了吧。” 这下赵文熙倒是真的笑起来：“早知道我当初的矫情会让现在的我受这个罪，我就直接选旅行结婚了！” “我当你不知道后悔呢！”伍坤调侃着，紧接着调侃中又带了几分真心，“其实知道后悔就是好事啊，起码，会让你知道，人总是要朝前看的，未来比过去要重要的多。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只有把你的心打开，你才能感受到别人对你的爱！” 他这话一出，赵文熙的笑容就渐渐地变成了哀伤：“我的过去一塌糊涂，我的未来……就连我自己也看不到。或许几年后，我还是像现在这样，终日忙碌，一事无成；或许我会妥协，回老家，随便找个人嫁掉，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但是什么爱不爱的，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 伍坤一改调侃的语气，一脸认真地说到：“你很优秀，你也很有魅力。如果我跟你说，你会有很美好的未来，你会被人爱，会被人呵护，你怎么看？” 第90章 在帐篷里面看场子 这种类似告白的问话，让赵文熙瞬间就慌了神，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好在手机铃声及时响起，总算是让气氛可以有一个比较舒服的转折，让两个人都不至于尴尬下去。 电话是婚礼道具厂打来的，按照赵文熙的设计加班加点做出来的大型风车道具，此刻已经顺利出厂，正在搬上货车，从西安走高速出发，预计三个小时以后就可以运到场地这里来。 赵文熙的心瞬间就放回了肚子里，高兴地连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背景的风车，终于搞定了！” 她兴奋地对伍坤说到，又飞速地从帐篷里起身，踩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花艺部所在的伞棚那儿，拍了拍手说到：“好消息！背景道具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你们做完收尾工作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尽管加班有费用，但是在此刻听到能回家的消息，还是让花艺部留下的几个女孩都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这边比较偏，你们不要单独走！公司的车已经回去了，我现在给你们叫个商务车，找两个男孩跟你们一起坐车，你们自己商量好路线，务必保证每个人都能安全到家。” 说完，她就抓起对讲机开始召唤设备部留下的人，就连花艺部几个女孩都在跟她说“谢谢赵总！”，她也只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就转身走回了帐篷跟前。 “伍坤，一会儿车过来，你跟设备部那个男孩把花艺部那些女孩都安全送回家，现在已经十点了，让她们自己坐车我不放心。” 伍坤闻言站了起来，给她腾了位置坐下才问到：“那你呢？不走？” 赵文熙轻笑道：“我走不了啊！背景道具一点多才能送过来，我不盯着组装好确认效果哪能走得了？你跟设备部那个男孩把她们送了以后也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这边虽然是户外，可毕竟是滑草场，周围僻静，留一个人看设备也就够了。” 伍坤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半天才闷闷地点了点头：“嗯。” 网约车很快就来了，花艺部几个姑娘已经把伞棚收好，刚才的工作区域也彻底恢复了原状。除了留下看设备的人，其他人都跟赵文熙打了招呼就都上了车离开。 他们一走，偌大的草坪上就只剩下了赵文熙和那个设备部的男孩。虽说也算是有个伴儿，可是赵文熙“女魔头”的名声在外，有她在跟前，那男孩也别扭。 两个人干坐了一会，赵文熙就索性走回了帐篷一个人呆着，那男孩也是如释重负，在调音台那堆了几个椅子躺着就开始和女朋友视频， “幸亏还有个帐篷。” 赵文熙一边嘀咕着一边把帐篷的拉链拉上。停车场离场地有一段距离，走来走去也确实太耗费体力。有了这个帐篷，她起码可以让自己的脚放松一会儿，也不至于受蚊虫侵扰。 独立的小空间虽然让人身体舒适，却不免开始有了别的烦恼。过了不到四十分钟，各种虫鸣声，还有风吹过树影的声音，就开始慢慢让赵文熙感到害怕。 帐篷里铺着防潮垫，她每一次翻身，都会发出一些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周围蛰伏一样，令人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当赵文熙在考虑要不要干脆硬着头皮去调音台那边的时候，帐篷边就真的出现了一个黑影——有人在向她靠近！ 赵文熙赶紧抓紧了手里的手机，抖着身体尽量不发出声音让自己坐起来，随时等着只要那人敢进来，她就用手机砸爆那人的头！ 怕什么来什么，那忽然出现的人影不止停在了她的帐篷跟前，下一刻还真的把手伸向了帐篷拉链！ 就在赵文熙准备把手机砸下去的时候，伍坤的脸就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一见是他，赵文熙总算是松了口气，可刚才恐惧的颤抖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我吓到你了？”伍坤也没想到她的脸会那么苍白，一边跪在防潮垫上一边用手摸摸她的头顶，“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先说话提醒你的。别怕了，没事的。” 赵文熙总算是安心了不少，气息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他们呢，都回去了吗？” 伍坤点点头：“他们都回去了，都累得够呛，让他们吃个宵夜他们也都不肯去，大家都各回各家了。” 赵文熙往一侧让了让给他腾开地方坐下。“你呢？不累啊？今天看你也是忙前忙后的。” “荒山野岭的，你在这儿我怎么安心啊？笨！”伍坤白了她一眼，把手里拿着的袋子打开，掏出里面热腾腾的八宝粥，还有两样小菜，“赶紧吃吧。一整天就吃个午饭，下午的工作餐你也没几口，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赵文熙看了看那粥又看了看伍坤递过来的勺子，沉默了几秒才扯出一个笑容来，开玩笑似的说到：“你还挺会巴结上司的啊！不过，你真的不用这样，我这人活得很糙的，没那么娇气。”说着就拿起粥吃起来，“多少钱？记得跟我报销啊。” “我是你助理，我不巴结你巴结谁？既然巴结了还要什么报销？” 伍坤知道她在故意逃避，不由苦涩地笑了笑：“而且，我觉得你不糙啊，你对同事其实挺细心的，就是对自己不够好。” 温热的食物划过食道，让胃口妥协，却不够融化冰冷的心。赵文熙蹙了蹙眉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闷闷地继续吃着食物。 伍坤看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直接就从帐篷口钻了出去，蹲在门口说：“我在便利店给你买了双拖鞋，你出来的时候换上，你那高跟鞋给人家草坪踩了多少个坑了都？你吃好就睡会儿，不然明天又是半死不活的。我就在外面，车来了我喊你，三点之前别出来乱跑！手机给我，省得你瞎折腾不睡觉！” 赵文熙听他那口气跟管家婆似的，一点也不像是要跟她商量，终于忍不住说到：“你小子过分了啊！要求这么多，倒像是我当你助理了呢！” “你习惯就好！”伍坤嗤笑起来，一边抢过她的手机一边说，“你这家伙总不听话爱钻牛角尖，给你下命令比哄着你好使多了！” 第91章 就是整人你能怎样？ 凌晨三点半，婚礼道具厂赶制的大型风车造型道具终于送到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搭建，一个几乎是神还原丹麦Middelgrunden海上风车园的场景,就在这绿油油的草坪上逐渐升起。 整个造型分为四部分，用高低错落取代了原版风车园的外观，二十组不同大小的三叶风车围绕着每个字母都有一人高的LOVE，让整个场景十分具有科技感和现代感；而作为路引出现的美人鱼石膏像造型，加上鲜花装饰，又添加了浓郁的童话感和梦幻感。 “真没想到，居然可以跟设计图看起来一模一样！” 伍坤一边惊叹一边看向赵文熙，看她那嘴角淡淡的微笑，说明她对眼前的这最终效果还是十分满意的。 “三叶风车真的很酷！” 赵文熙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已经在微风之中旋转的风车，眼里满满都是神采伍坤从未见过的神采。 她像是说给伍坤，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只要有风，它们就都可以快速地转动，那么美好，那么有活力，可以永远的，活着。” 她这话明显是想起了顾向南，伍坤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变成了固体，僵硬，直到崩塌、消散。 他不是可以藏住心事的人，只要确定了心意，也就不会藏着掖着。他想要离赵文熙近一点，可他每近一步，赵文熙就会装作没事发生似的往后退两步。 现在，中间还夹着个最难搞的已故未婚夫，简直是毫无胜算。 尽管有些生气，他还是勉强撑起了一个笑容，拍了拍赵文熙的肩膀说到：“去休息吧。” 赵文熙怎会看不出他的失落？但，人总是趋吉避凶怕麻烦的动物，有些不合时宜的感情，不开始，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有的麻烦，却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一大早，甜品台就已经布置好，各式各样的主题小点心精致而美味，早早就赶到现场的提琴组已经开始演奏，十点左右就已经开始有宾客陆续前来，整个场地逐渐热闹了起来。 大屏已经开始滚动播放新人电子相册，音响也在播放着轻柔的音乐。看着婚纱照上那张与顾向南一般无二的脸，赵文熙总觉得心口堵着些什么，一早上都处于低气压之中，吓得工作人员都是战战兢兢，没一个敢招惹她。 这些人里可不包括伍坤，八点开始，他就拿着豆浆和面包追在赵文熙身后逼着她吃下去；她刚要训斥迟到了几分钟的督导小妹，就被伍坤连拉带拽地拖去调音台确认婚礼流程；她检查布场效果，那家伙又忽然冒出来拿过她的手机就帮着拍好了现场效果图，还一个劲儿问她要不要发个微博或者朋友圈…… 他这般上蹿下跳，赵文熙气得跳脚却又说不出什么，倒是让一帮干活儿的同事如获大赦，有什么事儿都让他代为请示，俨然把伍坤当成了救命稻草。 赵文熙一上午忙忙碌碌的同时，还得花心思躲着顾家人。顾向北去接亲还没到场，他的父母倒是很早就到了，由顾星明陪着，在迎宾区接待到场的宾客。 可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啊！这场婚礼之前没有彩排，作为婚礼策划师，赵文熙总是得跟新人以及父母定对流程吧？ 十一点钟，顾向北和新娘终于到了现场，新娘穿着迎宾服跟亲友拍了几张合照之后就去休息间换主婚纱，没等赵文熙硬着头皮过去，顾向北就已经打发伴郎来找她了。 尽管顾家父母对赵文熙都是冷脸相待，但顾向北今天倒是很平和的样子，整个定对流程的过程十分顺畅，没几分钟就完事了，让赵文熙实在是松了口气。 可是，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顾向北却忽然发话了：“赵总这典礼是给我做得不错，但是，好像是少了那么点惊喜啊！” 他这话听到别人耳朵里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赵文熙一听就立马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三年前，为了给她和顾向南的婚礼制造惊喜，古灵精怪的顾向北居然穿着一身十分夸张的美人鱼衣服出现，逗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可是，他在今天忽然提起那个“惊喜”，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她一脸戒备，顾向北笑了起来：“想必赵总是贵人多忘事，把那个‘惊喜’给忘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说着，他接过伴郎递给他的一个袋子，一脸笑意地递给了赵文熙。 “曾经我给你的‘惊喜’，今天希望你能给我还回来。怎么样？很公平吧？” 赵文熙还没伸手接，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伍坤就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来，一把抢过那袋子就伸手进去掏。 “假发、比基尼、鱼尾巴，东西还挺齐的哈！怎么着？顾先生，喜欢Cosplay你怎么不自己穿啊？故意整人是不是？” 顾向北倒是笑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赵文熙：“对啊，就是故意整人，你能怎样？” 他看着赵文熙凝重而愤怒的神情，笑得更加开心：“怎么？赵总是不是忘了，我一开始找你办婚礼，唯一的要求就是按照我哥的婚礼办，你也没异议啊！签合同的时候你也说了，只要我对细节有要求，你都会尽量完成，我现在连服装都给你备好了，你这是收了钱就反悔了？” “你！” 伍坤刚要发飙，赵文熙就拦住了他，直面顾向北挑衅的眼神说到：“顾先生，今天我要负责现场执行，可能没办法……” “你刚不是说给我安排了督导吗？以赵总的业务能力，各个环节早就安排好了吧！再说了，只要你换好衣服来迎宾区站一会儿，到交换信物的环节送一下戒指就好，也不耽误你执行啊！” 这时，来观礼的薛一行缓缓走了过来，一手搭着顾向北的肩膀说到：“向北，不要强人所难！” 顾向北笑起来：“行哥，你这可就是太护短了啊！这行头当年我穿的时候她赵文熙可是笑得前仰后合的，现在轮到她还我人情，让典礼气氛好一点，就成了我强人所难？天下有这种道理？” 薛一行叹了口气，刚要再劝和，赵文熙已经冷着脸说到；“是不是我穿这个，你们就能高兴一点？” 顾小北挑了挑眉，一脸不置可否：“反正我就这么个要求，这都做不到，我可就真怀疑爱慕的服务水准咯！我也有不少媒体的朋友，给你们免费做个推广还是不成问题的！” 果然是用这个来威胁，照办就是颜面扫地，不照办他就搞事情，这招还真是够卑鄙！ 眼看薛一行也为难，赵文熙一咬牙就拿过了伍坤手里的纸袋，直面顾向北说到：“好，我穿！” “我替她穿！”伍坤同时说到。 下一秒，赵文熙刚拿到手里的纸袋就被伍坤抢了回去。 “就你那一板一眼的性格，哪能搞得起气氛来？”他一脸笑意地看着赵文熙，“这点小事，当然是助理来就行了！” 第92章 我觉得好像是疯了 “我让她还我人情，你替她算怎么回事儿？” 顾向北明显不接受伍坤的说法，不止冷嘲热讽，还一脸促狭地开始揶揄赵文熙：“没看出来啊赵总，魅力不小啊！还有小鲜肉上赶着替你丢人现眼呢？” “你说什么呢你！” 伍坤气得要命，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揪住了顾向北的领子，眼里的怒火看起来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拳头伺候，吓得赵文熙和薛一行赶紧把他拉了回来。 正当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原本在迎宾的顾家父母就过来了。那顾妈妈是个有主意的人，一过来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马对着顾向北说到：“原本你说让她给你操办婚礼我们就不同意，现在连大喜的日子，也要闹得这么晦气吗？” 她说完这话就把目光转向赵文熙，冷冷地说到：“赵小姐，这场典礼，算是我们还了薛总的人情，可不代表我们忘了当年的事。我恳求你，可以放过我们顾家吗？” 这话虽然不带脏字儿，但也是变相地打赵文熙的脸。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赵文熙瞬间觉得像是挨了狠狠的一耳光一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任凭她怎么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那顾妈妈却丝毫没有任何怜悯，而是淡然地笑了起来：“顾小姐这是非要在我儿子的婚礼上给我们添堵吗？你哭什么？你的眼泪值钱吗？我们可没办法陪你哭，我们顾家的眼泪，三年前就流光了！” 她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都扎心，周围的人们很多都参加过顾向南的婚礼，亲眼目睹过当时的情景。这时，他们也都认出了赵文熙，这会儿全都是冷眼相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一时之间，赵文熙成了众矢之的，在人群的中间，她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一样，把血淋淋的心摊在阳光下，供人们取笑，或是唾骂…… 薛一行终究是看不下去了，拍着赵文熙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先去休息一下，这边我来处理。” 他话音刚落，赵文熙就低着头跑出了人们的包围，向着场地一侧跑去。 薛一行赶紧给伍坤递了个眼神，伍坤心领神会，立马就也跟着跑了出去。 赵文熙跑得倒是快，伍坤出了那包围圈，好半天才发现她的踪影。 此刻的她，正倚着一棵树坐在草地上，俨然已经哭成个泪人。 没几天的功夫，伍坤已经是第二次见赵文熙哭成这样，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从哪哄起，只是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顶，蹲在旁边等着她自己发泄完积攒了这么些天的委屈。 赵文熙哭得无声，肩膀却一直在抖动，看得出来在极力隐忍。 伍坤不由得也觉得难受。 一是赵文熙选得这位置是着实尴尬，虽然没人，但附近就是公共厕所，吸口气都是一股子厕所味儿，让人极为难受；更重要的是，他不懂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明明是挺强势的人，成天过得什么日子啊这是？被客户欺负不敢反抗，被仇家羞辱都不敢放声哭！还不如安然那种女孩子活得自在呢！ 伍坤忍不住叹了口气：“赵文熙啊赵文熙，你可真是让我长见识了。凶起来是真凶，怂起来也是真怂！你接单子之前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现在还一个人在这儿憋屈，你这样，不是正得了那个姓顾的心意？” 见赵文熙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他又接着说到：“你要不要直接回家？我送你回去，反正这边有薛叔叔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赵文熙这会儿正把脸埋在膝盖上无声抽泣，听他这么说，她明显顿了一下，很快就擦干眼泪抬起头，起身站了起来，朝着婚礼会场走去。 伍坤瞬间就懵了：“你干嘛去？” 赵文熙已经平静如往常，除了眼睛红肿，神色倒是十分职业化，跟刚才那哭得隐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伍坤拦在她面前：“我问你干嘛去！” “回场地。”赵文熙哑着嗓子说完，绕过挡路的伍坤就继续往前走。 伍坤却不依不饶：“你别再管了！出不出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地球离了你不转了吗？我告诉你，你今天就算不出现，他顾向北该结婚还是结婚，一点事儿都不会耽误！” “薛总很久没执行过典礼了，我怕出问题。”赵文熙直视着他的眼睛，“不是你说的吗？不过了这一关，我这辈子都会被他压着打？”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伍坤简直无语，“我反悔了成吗？我不想看着你被那混蛋欺负行不行？我特妈的真的是疯了才会喜欢上你，你怎么这么轴呢你？” 他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突然到来的表白，足够让赵文熙震惊，尽管这几天有些察觉伍坤对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她实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 伍坤也懵了，他虽然没打算藏着掖着，但还真没想过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在自己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时对她说出喜欢，这真的是有些不合时宜！ “我……” 他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远处的典礼区已经响起了主持人暖场的声音，赵文熙用手揉了一下眉心，淡漠地笑着：“有些玩笑，是不可以跟上司开的。刚才的话，我就当我没听过。” 说完，她就错身走向了婚礼现场，没有回头。 伍坤看着她的背影，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难道，真的像是杜凯说的那样，得先把自己捯饬成她喜欢的样子慢慢渗透，才有可能抓住她的心？ 可是，伍坤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就算装乖乖牌，又能装几天？那样如果成功了的话，她喜欢的是原本的自己，还是伪装出来的假象呢？ 当赵文熙的声音出现在对讲机里的时候，爱慕的工作人员也都觉得是遇到了假象。被那么羞辱还这么能屈能伸回来继续工作，有的人成功，真的是有原因的。 为了不给顾家人添堵，赵文熙这次选择在仪式区一侧用对讲机遥控执行。薛一行听到她说话的时候眼泪都快下来了，既心疼又有一种如临大赦的感觉。 太久不参与执行，真的是会有些退化，时隔多年再做这么大场面的现场执行，他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各个环节直接想要做到无缝衔接不出意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婚礼，需要流畅、需要惊喜，却绝对不能出现意外！全部都在把控之中，才是完美的典礼。 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意外还是出现了！ 第93章 喜欢你，你就是我的！ 此刻，婚礼正进行到了新人交换信物的环节，由装扮成伴娘模样的专业婚礼督导负责送上结婚戒指，新人在主持人的引导之下，把戒指戴在对方左手无名指上即可。 上一个环节是新人登台，宣读了婚礼誓言之后，赵文熙就用对讲机说到：“督导和调音师做准备。”她话音刚落，就已经看到端着盛有戒指盒托盘的督导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而调音师也对着赵文熙的方向做了个“OK”的手势，随时准备切换音乐，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稳步进行。 婚礼主持人用浑厚磁性的声音说着串词：“一对有缘人的爱情需要两个人共同相守，需要各位亲友的诚挚祝福，还需要有象征着承诺的指环来见证。小小的指环没有终点，预示着一对新人爱情的圆满！朋友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美丽的天使，来为一对新人送上他们爱的信物，有请！” 赵文熙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调音台的方向，就在她看到督导已经带着微笑准备登台的时候，那放着丝绒戒指盒的托盘就被一只大手抢了过去——居然是伍坤！更恐怖的是，他竟然穿着顾向北强迫她穿的那套美人鱼衣服！ 他脸上带着个开场表演时演员用的蝴蝶面具，头上带着夸张的红色大波浪及腰假发，上身是光着膀子穿个刷成金色的的贝壳比基尼，下面是挂满了镭射亮片的海蓝色鱼尾裙，妖娆的打扮加上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儿…… 这是什么诡异的画面啊！ 赵文熙瞬间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冲，这蠢货好歹是个富二代，怎么会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丢人啊？！ 现场所有的宾客和爱慕这边的工作人员也都傻眼了，就连主持人都愣住了。 等伍坤笑嘻嘻地端着托盘上了台，站在顾向北和新娘跟前，主持人才从瞠目结舌之中反应过来要接话：“我们今天的戒指小天使打扮，非常……别致啊！看起来是童话之中的小美人鱼也忍不住要来为一对新人献上祝福，让我们为这条美人鱼的勇气而欢呼吧！” 新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看伍坤那副滑稽的样子就笑了出来，连带着很多观礼者也笑了起来，气氛倒是没有那么尴尬。 顾向北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冷下了脸，要不是场合特殊，估计他早就冲过去，一拳就把伍坤打下台了！ 伍坤倒像是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似的，一把抢过主持人的话筒就说到；“主持人说的对，今天在这样一个场合，我很荣幸可以应新郎顾向北先生的要求，以这样特殊的方式，送给一对新人一个大大的‘惊喜’。美人鱼的故事大家都听过吧？虽然结局不太好，但却唯美而浪漫。有了美人鱼的祝福，一对新人一定可以婚姻美满、长长久久！” 谁不知道美人鱼故事的结局是人鱼变泡沫，简直是要多惨有多惨？ 他这话一出，主持人头上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赶紧想去抢下伍坤手里的话筒，可伍坤哪会这么听话地给他？ 他一闪身就躲过了主持人抢夺话筒的手，接着说到：“已经‘惊喜’奉上，我要完成我的使命了！在此，我希望在场所有喜欢童话、向往爱情的女孩，都能够打开心房放眼未来，找到自己的幸福！” 主持人此刻简直连嘴唇都在哆嗦了，主持这么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了，还真没见过这么阴阳怪气地来砸场子的！ 伍坤甩手把话筒还给主持人，就得了主持人一记狠狠地瞪视，他倒是也不在乎，端稳了手里托盘，视线就越过管理人群，直直地看向观礼区一侧的赵文熙。 他这么一闹，顶多算是婚礼流程之中的一个小插曲。新人换完戒指之后，伍坤一看赵文熙原先站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立马就慌了神。 调音台旁的安然担忧地问了他几句什么他也没听清，把托盘扔给一脸懵逼的督导就朝着赵文熙刚才在的方向追了过去。 幸亏赵文熙穿着高跟鞋跑不快，在伍坤发现她的时候，她还在往停车场走的路上，神色十分冷峻，就连伍坤叫了她几声，她也根本就不搭理，而是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她看起来很生气，高跟鞋的鞋跟扎在泥土里差点让她摔倒她也不管，索性甩掉鞋子光着脚走。伍坤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继续走，就被她一下子甩开了手。 “你干嘛啊赵文熙！”伍坤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面具还有那可笑的假发，“那家伙不是要让你还他‘人情’，现在还了啊！你不谢谢我还生气？” 赵文熙险些气绝：“我可真是谢谢你了！谢谢你让我丢人丢到极限了！” 伍坤扯了车身上贝壳比基尼的肩带又弹了回去，咧嘴就笑了起来：“哎哟，穿这鬼东西上台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丢什么人？再说了，我喜欢你，为了你丢人也值得！” 赵文熙拳头都握了起来，简直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头！ “拜托你不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耍我很好玩吗？你才认识我多久，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黑寡妇吗？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啊！你再这样发神经，就趁早给我滚蛋，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这话一出，伍坤一下就来了气，一把就捏住了她的左脸，低吼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我说了我喜欢你，你当我放屁是吧？赵文熙，小爷我还没这么为了哪个女的上心过呢，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人！我没死，哪轮得到你当寡妇？” 这话说得极为混账，赵文熙瞬间就没了继续和他理论的心思，转身就要走。没走两步，她整个人就腾了空，紧接着就是一阵头晕目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伍坤扛在肩膀上朝着停着车走去。 赵文熙简直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吼到：“你是不是疯了？立刻，放我下来！” 伍坤倒是根本不在意她的又踢又打，从她屁股上“啪”地拍了一巴掌就接着往车跟前走，痞子似的说到：“哄着你还真是不行，就知道不能对你太客气！小爷这就把你扛回去，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认真的！” 第94章 开启东躲西藏模式 在从滑草场回公司的路上，赵文熙一直在给薛一行视频通话直到典礼结束，丝毫不想搭理一旁正在开车的伍坤。 眼看着典礼顺利结束，手机屏幕熄灭，反射出来的影子是自己头发凌乱嘴唇红肿的样子，赵文熙简直想要就地刨个坑把自己埋了拉倒。 她也不知道是没有尊重专业完成典礼，还是稀里糊涂被这么个臭小子轻薄更让她更沮丧。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赵文熙一直到现在都还是想不通。 几分钟前，在被伍坤直接扛着丢进副驾驶的时候，她还可以又踢又打地反抗着。 这几年为了缓解自己严重的失眠问题，她根本不允许自己有空闲的时段，业余时间把搏击、泰拳、跆拳道通通练了一遍，消耗体力对睡眠没什么大帮助，现在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此刻，伍坤的脸已经成了调色盘，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块儿好皮肉，这都是她赵文熙的手笔。尤其是他嘴唇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牙印，让赵文熙简直想一拳把自己打晕拉倒！ 太丢人了！ 赵文熙不由得质问自己：为什么被吻的时候愣住？为什么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要挣扎？为什么明明练了那么多防身的技巧，在被摁住的时候却丝毫动弹不得？为什么在他扔了那可笑的比基尼套上T恤，把牛仔裤外面套着的可怕鱼尾裙撕掉的时候，自己没有趁机下车逃走？ 她真的是想不通！ 不止她想不通，被打得鼻青脸肿还笑了一路的伍坤自己也有好多想不通。 就这么个下手狠辣的虎姑婆，怎么会越来越让自己觉得可爱呢？就像是一朵带刺的野玫瑰，伤人却更诱人，让他欲罢不能。 唇上的刺痛还在，赵文熙含着泪骂他“下流”的话还言犹在耳。 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也想不通。 那种一瞬间就失去了理智的感觉，就像是魔鬼一样，让他后悔之余，却有一点点莫名的激动。 远离市区的滑草场到公司的距离不短，四十来分钟的车程，伍坤已经想了无数种打破沉默的说辞，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每次一把视线移到赵文熙脸上，他就觉得脸上多了火烧云一般，心跳快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后悔刚才自己行为的鲁莽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一路无言，却是两心纠结，各有各的千头万绪，无法梳理。 车驶入地库，停在赵文熙的专用车位上。伍坤翻身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把给赵文熙带的拖鞋给她套在脚上，这才扶着车门等她下车。 昏暗的光线在伍坤的脸上都留下深沉的阴影，那目光却是灼人，烧得赵文熙不敢直视。她沉默不语地下了车，踩着便利店里的塑胶拖鞋也实在走不出平日里高冷的步伐，只能慢吞吞地低着头往电梯口走去，沉默地让伍坤跟在她身后一个劲儿地心里发虚。 伍坤本想着这会是一个开始，自己表明了心迹，她赵文熙就算不愿意接收，起码也该给个说法，大不了继续努力呗！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赵文熙这一沉默就是一个多星期！ 不止平时能躲着就躲着，出去执行典礼也是能不带他就不带他，客户自己约、咖啡自己泡、到饭点儿一见他要催着吃饭就直接开溜，生生把他当成了瘟神！ 就算是工作上不得不说话，也是公事公办惜字如金，真是让他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憋得脸上连痘都冒出来了。 同样一肚子火的还有快被伍坤搞疯的薛一行。 “话说，你小子是不是有毛病？”薛一行看着赖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不肯走的伍坤，实在是觉得自己脑壳痛，“你缠着我也没用啊！说实话，别说你爸了，连我都觉得你跟文熙不合适，她喜欢的明显不会是你这一款的男生啊！” 伍坤却明白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自顾自地说着：“她愿意不愿意，总得跟我说清楚吧？老躲着我算怎么回事儿？真是烦死了，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啊？哎？你到底帮我叫她了没啊？” 薛一行已经好几天没出去钓鱼、按摩、高尔夫了，被伍坤像无尾熊一样缠得死紧，连喘气的功夫都不给，简直让人抓狂！ “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你刚没听见吗？她见完客户就上来。其实吧，我真的觉得你没必要这个样子。你跟她不合适！她把你打成那个鬼样儿你还不长记性啊？顾向北婚礼那天，你回去你爸没说你？” 伍坤咂咂嘴，满脸不在乎地说道：“说了呀！他说赵文熙在他眼里跟他是平辈儿的，我要找个那么虎的女朋友回去，他就打断我的腿！” 说到这儿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继续说：“不是我说他，他脸可真够大的，赵文熙比我才大三岁，跟他老人家平辈儿？开什么玩笑！再说了，我跟我们家小赵挺合的呀！我酷帅她好看，我有钱她爱钱，女大三还抱金砖，多完美！” 薛一行看着他那还没好利索的一脸青紫，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够完美的！我看你就是欠揍！”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伍坤又嚎了起来：“她要接着揍我我也认了！问题是她现在躲着我啊！在公司不理我是为了避嫌，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回，在停车场堵她她当我透明的！最可恶的是，她以前老加班，通宵累了就在公司酒店休息。现在为了躲我，她都直接搬回家住去了！她还跟小区保安打了招呼，根本不放我进去！” “怪不得这阵儿文熙开会的时候无精打采，到了典礼现场是凶神恶煞的，都是你小子折磨的啊！” 薛一行无奈地摇摇头，对赵文熙瞬间升起无限同情。被这缠人精盯上，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骚扰，是人都得疯！ 正说着，那快疯的人就在门口敲门了，一看见伍坤在里面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定定神走了进来。 刚才还瘫在沙发上像团淤泥一样怨声载道的伍坤，一看见赵文熙进来，“扑棱”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两眼发绿光一副忠犬相，就差来根大尾巴在背后来回摇晃了！ 赵文熙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直接走到了薛一行办公桌跟前，表情沉静如水地说到：“薛总，您找我什么事？” 第95章 一起吃一顿道歉饭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薛一行看着赵文熙一脸的疲惫，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伍坤个狗血淋头，“坐吧，看你这几天是累得不轻啊，工作上还那么忙？”说着，他就站起来往沙发走去。 赵文熙看了一眼被伍坤躺的乱七八糟的沙发，微微蹙了蹙眉头。伍坤立刻心领神会，赶紧把他乱扔的靠垫给摆好，还特狗腿地拿手把沙发上掸了掸，满脸堆笑地给赵文熙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他这德行看得薛一行和赵文熙都是一阵头痛，赵文熙忍着火气直接坐下了，身体对着薛一行，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任云飞在官博上看到了顾向北婚礼的实地效果，很喜欢滑草场那块草坪，所以这几天都在忙着给他处理草坪租赁的事情。滑草场那边现在很认可我们，可以考虑谈长期合作。还有，无声婚礼的日子快到了，这两天就得约客户过来谈细节了，手语师还用之前用的那个，跟正常主持人搭配，我不想把特殊婚礼搞得太特殊，也跟客户沟通了想法，他们也比较喜欢这种处理方法……” “行了行了，你办事我是放心的！我什么时候过问过你的工作安排？”赵文熙一说起工作就没完，薛一行赶紧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找你来，也不是为了让你汇报工作啊！” 赵文熙一听这话，低着头抿了抿唇，好半天才低低地说到：“其实，我这几天也一直想来找您，想跟您好好聊一下。关于顾向北的婚礼，我实在是……做得很不专业……” 薛一行摇摇头：“这个事情没有什么可聊的了！已经过去了，你做得很好。你刚才也说了，滑草场那边对咱们很认可嘛。做婚礼对草坪损毁还是挺大的，那么难谈下来的地租，你赵文熙办了一场婚礼就拿下，这还不够吗？” 见赵文熙欲言又止，他又接着说到：“更何况，这单子虽然给他顾家友情价，但利润还是可以的。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尾款也结地很痛快，公司有钱赚，你也算渡了一劫，这不挺好嘛！” 这话本是要为赵文熙宽心，可她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总觉得执行到一半跑掉是特别业余的行为，现在薛一行又这么安慰她，更让她心里一疙瘩，实在是难受地很。 伍坤看着她那眉头紧蹙，恨不得上去直接给她揉开，让发现苗头的薛一行一眼瞪地直接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 看着伍坤一个劲儿给自己使眼色，薛一行一脸生无可恋。 为了未来的耳根清净，他叹了口气才说道：“文熙呀，今天找你呢，主要是想跟你一起吃个饭。一是为了犒劳你最近辛苦，二是……伍坤这小子在你那也一个多月了，也算是跟着你最久的助理了吧？他有多不着调我也都看在眼里，草坪婚礼上那一出，回来我也好好批评过他了。这段饭，就当是他给你赔礼道歉，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再给他个机会？” 一听这话，刚才还有点伤感的赵文熙立马就变了脸色：“薛总，这饭我就不吃了，我下午约了客户，还得把方案赶出来。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她这话一出伍坤直接就急眼了，又不敢直接对赵文熙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给薛一行挤眉弄眼打手势，逼着薛一行再努把力，一定要把这顿和好饭拿下。 薛一行一边气得翻白眼一边说道：“约了客户也得吃饭！你这万年老胃病就是这么有一顿没一顿弄出来的！走，这饭你说什么也得陪我吃！” 知道是伍坤在捣鬼，赵文熙轻笑了一声，也不再为难薛一行：“好吧，既然是犒劳我，又是伍坤要向我道歉，在哪儿吃饭，是不是该由我选？” 薛一行还没说话，伍坤就急着说到：“是！你想吃什么都行！”说完才觉得自己是太急了，干咳了几声梗着脖子又补了句：“是吧薛叔叔？你不挑食吧？” 薛一行表示能送走瘟神十分开心，当然是立马点头称是。 赵文熙也不再拿乔，平静地说了句“我开车，你们在地库等我”就扭头走了出去。 伍坤一边手舞足蹈地欢呼一边狂笑，还没忘了问薛一行：“怎么样？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来着，就跟你说烈女怕缠郎吧？只要我真心，她就是块儿石头蛋子我也能给她焐热了！” 薛一行倒是一脸不置可否，甚至脸色都有了些许凝重：“哎，小坤，我可提醒你。文熙刚才那个平静的态度，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觉得，这顿饭可能没那么好吃啊！” “吃顿饭而已，你别把我们家小赵想得那么狡猾好吗？”伍坤立马开启了护犊子模式，“可能是她被我的真心打动，要给我个机会呢？” 薛一行看他那副自信的样子，瞬间觉得自己去这一趟真是多余。 “你小子太自信了，对付女人，你还差得远呢！更何况，文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我还是劝你趁早放弃，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伍坤一边催着他往外走一边笑：“带刺儿玫瑰才好看，她要上赶着追我，我还不一定要呢！”气得薛一行一句话也不想再搭理他。 不过，等他们上了赵文熙的车，经过一番风驰电掣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伍坤可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赵文熙停车的地方，他简直太熟悉了，从这路口下了车，再走一小段儿路，就会看到“梅大姐牛肉灌汤包”的招牌！ “这是去……去我妈那儿？” 伍坤瞬间就慌了神，这女人到底是要搞什么鬼？这饭怎么能去老妈眼皮底下吃啊？这不是太尴尬了吗？！ 伍坤抓狂，赵文熙倒是神色越来越悠闲，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俩这状态，直接把薛一行给弄懵了，看着这个又看看哪个，完全不知道他俩在搞什么鬼！ 直到推开包子铺的门，看到梅姨的那一刻，薛一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惊喜地说到：“嫂子？怎么是你啊！” 梅姨也惊呆了，实在没想到居然会看到很久没见过的薛一行，而且还是跟伍坤、赵文熙一起！她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招呼着三个人进来。 包子铺里全是些普通长条桌，赵文熙一个人坐一边倒是宽敞，薛一行太胖，跟伍坤俩人挤一边就显得十分局促。 梅姨一看儿子那俩眼珠子就跟长在赵文熙身上一样，自然明白了几分，一边拾掇桌子端茶倒水一边对着伍坤说到：“你这没眼色，不看你薛叔叔挤着了呀？你跟小赵坐一边儿不就行了？” 伍坤闻言简直要感激涕零，心想真不愧是亲妈！ 他刚站起来打算挪窝儿，赵文熙就满脸带笑地说到：“梅姐你就别忙了，我们今天就是随便吃一口，想着你这儿的汤真的不错，想让行哥来尝尝罢了。” 第96章 无比热闹的包子铺 赵文熙这一口一个“梅姐”、“行哥”，到底是什么意思，薛一行似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看伍坤母子那愣怔一下的反应，恐怕也是明白了七八分。 思及此，薛一行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伍坤的漫漫追爱路表示十分同情。 伍坤这会儿心里跟吃了个苍蝇一样，平时又不是能藏住事儿的人，难免脸上就挂上了几分不高兴。 知子莫若母，梅姨打眼一瞧就知道赵文熙在搞什么鬼，一边给她倒水一边打趣到：“我这辈分可是降的够快的，上次你和小坤来，都还叫我梅姨呢，这次到成了梅姐了？” 赵文熙笑得一脸云淡风轻：“行哥这些年就跟我的亲哥哥一样，他叫您嫂子，我总不能叫您阿姨吧？这不是差了辈儿了？而且，您看着那么年轻，我叫您一声姐姐，一点儿也不吃亏呀！” 这话说得梅姨没话说，伍坤更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上手捂住她的嘴！ 赵文熙却变本加厉：“说实话，我**得我跟你特别有缘，要不然，咱们义结金兰，正好行哥在，让他做个见证。” 话音刚落，伍坤就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直盯着赵文熙气得两眼直冒火！ 不答应告白就算了，居然想到跟他老妈拜把子？ 赵文熙，真有你的啊！ 梅姨这要是再看不出什么情况那可就真傻了，她一边摆手一边笑说到：“我比你大那么多，跟我当姐妹，你多吃亏？我可不跟你们这些年轻人玩儿……那个，三碗牛肉汤，水煎包，行吗？” 说罢，见赵文熙微笑点头，她就干笑着往柜台使了个眼色，让自己老公去后厨赶紧准备吃食，自己则去招呼刚刚进来的客人。 梅姨一走，伍坤立马咬牙切齿地说到：“赵文熙，你这是存心耍我呢？” “不是你要跟我道歉？不是你让我挑地方的？”赵文熙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更何况，谁先耍谁？” 伍坤委屈地有些气急败坏，也不顾薛一行在跟前就直接说：“我哪儿耍你了？我喜欢你有错吗？” 他这话一出，赵文熙快速地看了一眼薛一行才压低了声音说：“你能别再胡说了吗？你以前任性我懒得理你，这次你是真的过了！” 伍坤却是满脸不在乎：“干嘛？想避着人啊？薛叔叔早就知道了，现在估计全公司都知道了，我喜欢你，我要追你，我认真的！明白了吗？你想怎么折腾你随意，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你呀，根本逃不出小爷的手掌心！” 他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梅姨一阵蹂.躏，本来就茂密的头发现在整个成了鸡窝，看起来十分好笑。 “你这孩子怎么跟女孩说话的？活该人家不想搭理你！”梅姨一脸恨铁不成钢，又舍不得打骂，话都不敢说得太重，“人家小赵年纪轻轻的，比你可沉稳多了，跟人家好好学学！” 说完，她又慈祥地看着赵文熙：“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你别理他！” 赵文熙点点头：“嗯，我也不想理他。”气得伍坤直瞪眼。 薛一行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叫嫂子，这会儿坐下倒是想起了伍三江早就已经和她离了婚这一出，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感慨。 “姐，咱们可是挺久没见了啊！我记得上次见，伍坤还在上小学呢，每天吵着要喝可乐，不给买就满地打滚儿，现在都成大小伙子了。时间啊，真是过得快！”薛一行一边打量店里的程设一边说，“你现在，过得好吗？” 梅姨笑着点头：“挺好的。”说着又看看后厨，补了一句：“都挺好的。” 伍坤却抓住薛一行后半句不放：“哎，我说，能不毁灭我的酷帅形象吗？什么满地打滚儿？我可没干过这事儿！你是故意来拆我台的吧薛叔？我不要面子的吗？” 薛一行和梅姨都是但笑不语，赵文熙却是笑得一口茶水都快喷出来了：“那倒是很像你会干的事儿，再说了，你连脸都不要了还要面子？” “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嘚瑟哈！”伍坤一下子红了脸，“逼急了你我也照样收拾！” 也许是因为梅姨和薛一行也在场，赵文熙听着他这动不动就把“喜欢”挂在嘴边，也是不由得脸上一红，默默地喝着没剩两口的茶水，连茶渣子都咽了下去。 气氛正尴尬着，店门就又被人推开了。梅姨放眼一看，倒是先笑了出来：“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们一个公司的来我这儿开会吗？” 这话倒是引起了他们三个人的好奇。 赵文熙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可走进来的女孩她只是觉得面熟，也知道是销售三部新来没多久的销售，却对不上名字。 薛一行就更不知道她叫啥了，只有伍坤，一回头就一脸惊讶地说到：“安然？你怎么来了？”说罢又疑惑地问自己老妈：“妈你认识她？” 梅姨笑起来：“这不是你同事吗？然然这阵子常来的，她没跟你说？” 然然？ 伍坤一脸懵逼，老妈什么时候和安然这么熟了？ 安然也没想到会遇到他们几个，惊讶写满了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薛总、赵总好。”说完才对伍坤说到：“你也在啊？” 赵文熙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吃饭，见安然走过来，一点要挪个窝儿的意思都没有，梅姨倒是感觉给她拽了个凳子摆在中间过道上，一个劲儿招呼她也坐。 见伍坤还是一脸纳闷，安然小心翼翼地说到：“上次你给我的牛肉盒上有这里的地址，我带回家给爸妈吃了都觉得好，我就想再买点。也没好意思问你，就直接找过来了。” “这样啊。”伍坤瞬间就坦然了，“你早说啊，我给你带就行啦，还专门跑来跑去的。” 安然轻轻笑到：“我也不是天天来，就偶尔调休的时候过来一趟，这儿离我家也不远的。” 赵文熙也笑了起来，一脸玩味地看着伍坤：“我还以为这儿是‘秘密’呢，原来不是啊？” 她这话让伍坤瞬间就想起来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自己跟她说过，这里是她的大秘密，让她不要说出去…… “切，安然是我朋友，又不是外人！她来也不是我让她来的啊，再说了，你都把薛叔叔领来了你还好意思说？” 说到这儿，伍坤忽然一脸坏笑：“哎？你这是吃醋了？放心吧，我只喜……” 没等他说完，赵文熙已经抓起桌上的半头蒜砸向了他，吓得他一边躲一边拿手当球拍，生生把那半头蒜给拍到了邻桌客人的桌上，只能一个劲儿地跟人家道歉。 赵文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威胁到：“再乱说，撕了你的嘴！” 第97章 公司里的闲言碎语 这顿“道歉饭”吃的，除了薛一行吃得饱饱心情不错，赵文熙的扑克脸看不出情绪，剩下的伍坤和安然两个人的饭简直是顺着脊梁骨下去的。 安然肯定是尴尬的，遇到伍坤也就算了，居然还公司两位大佬在！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几乎是摊在阳光下，除了伍坤没看出来，剩下俩人还有梅姨，都能看出她对伍坤是有意思的。 伍坤却是从头到尾都处于极度的郁闷之中。 今天要不是老妈有眼力见儿，自己就得叫赵文熙“阿姨”了！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他开车算稳，赵文熙也懒得服务大家，回去的路上便成了他开车，薛一行坐副驾，两个女的坐在后面，无比尴尬。 安然今天是调休的，也就不需要回公司，开车捎了她一段儿就把她放在了家附近的路口，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一点。 让伍坤没想到的是，安然一走，这赵文熙就又开始作妖儿。 “话说，你看不出来人家姑娘喜欢你？好好发展，你家大业大的，早点成家还能照顾一下我的生意。”赵文熙两眼放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还不忘拉薛一行下水，“薛总，咱们公司又成了一对儿小鸳鸯呀！” 薛一行可不想掺和这俩祖宗的事儿，得罪哪边都不得清净，索性跟赵文熙要了瓶矿泉水，假装啥也没听见的小口喝着。 真不是他贪生怕死，主要是看伍坤那状态，要不是手里握着方向盘，他早就扑到后座去掐赵文熙的脖子了！ “赵文熙，你这是试图转移目标吗？”伍坤气得牙痒痒，每个字儿都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安然就是同事而已，勉勉强强算朋友，你别想太多好不好？你连我的生意你都想做就不合适了吧？那你干嘛不直接嫁给我得了！按你说的，我爸公司都是你的！” “我对小屁孩儿没兴趣，还嫁你呢，你年龄够领结婚证儿了吗？再说了，之前我那是开玩笑才说你再待久一点你爸公司都归我，我可没别的意思……” 赵文熙话音未落，薛一行就差点一口矿泉水喷出来，呛得鼻涕眼泪一把，难受得要命。 “你俩有意思吗？都开始探讨家产问题了还拉我当电灯泡？”他一边接过赵文熙给他的纸巾擦眼泪一边抱怨，“男未婚，女未嫁。我倒是觉得你们可以试一试！” 他这话一出，两个人简直是异口同声：“试个屁啊！” 只不过，赵文熙后面接的是“没兴趣！”，而伍坤则是说“直接处呗！”，弄得薛一行愣怔了一下就开始狂笑起来。 “你看看你俩这默契，有戏有戏。” 连薛一行都跟着疯，简直让赵文熙崩溃，她也懒得再多费口舌，索性闭目养神不再吭声。 好歹有了个助攻选手，伍坤倒是挺开心，也还**得有戏。 可是一回到公司，他就觉得这有戏也不一定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一出儿。现在的爱慕，简直是传遍了赵文熙的各种闲言碎语——尤其是绯闻！ 办公室、茶水间、厕所等等等等，但凡有人在的地方，简直是都在唠着关于赵文熙的嗑。不是说她私生活不检点，跟男人不清不楚如何如何；就是说她天生灾星，现实版黑寡妇简直心理变态怎样怎样…… 简直是好不热闹！ 最可恶的是，说她乱搞男女关系的男主角有客户、有合作商、有木一峰，就连薛一行的版本都有，偏偏就是没几个人在传她和伍坤的闲话，这让伍坤十分郁闷！ 尤其是木一峰，简直是传的天花乱坠，连什么时候见过他俩去酒店、什么时候见过他俩手拉手逛街都分了好些个说法。 谣言就是这样：讲的人生怕对方不信就添油加醋，凭空加点细节，使听来的段子更圆满；听得人怕对方讲的不尽兴就表演瞠目结舌，一再保证绝不会告诉第三个人之后赶紧通知好友。 一时间，流言四起，热闹得连薛一行这闲云野鹤都收到了风声，一再打电话给赵文熙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文熙倒是不甚在意，该干嘛还干嘛，该见得客户一个没少见，该执行的典礼也一个没出乱子，平静的就跟故事女主角不是她一样！ 伍坤原本还真没当回事儿，碰见窸窸窣窣嚼舌根的，他甚至还直接怼回去，各种维护赵文熙。还没事儿就去赵文熙跟前晃来晃去，惹得她直发脾气。 直到7月2号这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日历上写着“诸事不宜”，或许还真是个什么都不适合干的日子。赵文熙一大早就眼皮直跳，她今天没活儿，约好的两波客户竟然同时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事，也是够巧的。 周二的公司比平时不放假的时候总是空了很多，赵文熙坐在公司一楼大厅百无聊赖，正等着看有没有今天来看宴会厅的新客户，本该放假的伍坤就大摇大摆地游荡了进来。 “嘿，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伍坤在一楼看到她还是挺惊喜的，“专门在这儿迎接我？” 他嗓门不低，前台宴会部的几个小丫头已经开始在探头探脑地想看热闹，赵文熙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她冷着脸没好气地说：“你是哪来的自信？我恨不得你赶紧消失，迎接你？我疯啦？” 伍坤就喜欢跟她小吵怡情，正准备坐下好好聊，身边就一阵风似的窜出个不高的女人，上来就把一摞儿照片大小的东西摔在了赵文熙脸上！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赵文熙和伍坤两个人都来不及反应，前台小妹也是瞬间就捂紧了嘴巴，生怕自己喊出声来，没法儿继续安静地当吃瓜群众。 那女人摔完了照片显然还不过瘾，一边骂着“不要脸的贱女人”就抬起了右手，显然是要狠狠地甩赵文熙一个大耳刮子！ 说时迟那时快，伍坤反应十分迅速，一把就攥住了那女人的手腕把她推了出去，自己则一闪身护在赵文熙前面。 他真的很纳闷，赵文熙今年是不是真的犯太岁，上个月才被客户在大厅扇巴掌，这又来？ 想到这儿，他这才想起低头看向那些地上散落着的照片。 赵文熙显然也愣住了，一边拿起身上散落的照片一边站了起来。 这一看，伍坤和赵文熙都皱紧了眉头——那照片上居然是上次客户信息泄露事件时，木一峰到公司来接赵文熙的画面！ 第98章 找上门来的木太太 能做出单枪匹马直接打上门这种事的，除了木一峰的老婆郑玉，不会有别人。 这位木太太是出了名的泼辣，“玉时代”能跟“爱慕”斗这么久，这女人的功劳起码占了七成。 跟“爱慕”重利润率重成单量，把婚礼当罐头进行批量化生产的营销理念不同，“玉时代”主打少而精，虽然业务量跟“爱慕”不能比，但大型婚礼极多，抢了顾星明不少生意。 当然，“玉时代”在高端市场玩得溜，跟这位木太太郑玉的身家背景可分不开。她娘家是正统的山西煤老板。前些年煤矿资源改革之后就转行进了餐饮业，全国二十几家超五星酒店都经营的风生水起，算是转型非常成功了。 而且他们家的酒店“特色”就是达到五星级标准却根本不挂牌，这也就把很多企业年会、行业峰会之类对于酒店星级有限制的业务揽入怀中，在这酒店业不是太景气的年头，可谓是一枝独秀。 这位木太太嫁给木一峰的时候，木一峰还是“爱慕”一个普通的策划师，也不知怎么就入了郑玉的眼，成了上门女婿。 反正家里有高端酒店资源，他们俩一结婚，木一峰就从“爱慕”辞了职，以老婆郑玉的名义创办了“玉时代”婚礼公司。 单论婚礼业务的话，两家财力相当谁也看不上谁，一斗就是好几年，谁也伤不了谁半分。 赵文熙在婚礼行业这几年当然也是见过郑玉的，有时候是布场碰上，有时候是参加婚博会之类，打过招呼也就罢了，没想到头回正儿八经打交道居然是这样状态，还真的足够可笑！ 赵文熙这么想着也就不由轻笑了起来，轻轻把伍坤拨开就直面着郑玉怨毒的眼神。 “郑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相比她的优雅温和，郑玉就显得十分暴戾，盯着赵文熙的眼神恨不得呲出血来：“你少给我装糊涂！赵文熙，刚开始有人跟我说我还不信，现在照片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敢说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赵文熙拿起那照片，轻笑出声：“照片上是我，另一个也确实是你丈夫木一峰。但是，我跟他没什么，这照片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拍的，怎么到了你手里，但我有没有跟他见面，你可以回去问木一峰，要不要我把我这阵子的行程表给你看？” 她话音刚落，伍坤就忍不住插嘴到：“她这阵子都忙得要命，哪有时间跟你家那个中年油腻男约会？赶紧回家看好自己老公，少在别人地盘上丢人现眼！” 郑玉瞪了伍坤一眼就又盯着赵文熙：“照片我昨天就收到了，没来找你就是想着给你们脸面。可我查过通话记录，他还在给你打电话，这你怎么解释？” 她一说这话，伍坤也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蹙着眉头盯着赵文熙：“那货居然还给你打电话？你们还有联系？” 一个找事儿的就算了，这还来了个猪队友，赵文熙简直无语。 “同学会我不是没去嘛，他去了回来以后非要给我送照片和同学会的伴手礼，我都已经推了好几次了好吗？” “真的？”伍坤一脸怀疑，虽然心里是相信赵文熙的，但还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干嘛要给你解释！”赵文熙翻了个白眼懊恼不已，她又面向郑玉，“反正我跟他没什么，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只是，你这不分青红皂白地跑来找我麻烦，不止影响我的声誉，对你郑总的颜面，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吧？” 赵文熙一向讨厌这种把自己老公当成宝，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歇斯底里的女人。郑玉本身长得挺漂亮，虽说比木一峰大了几岁，但保养的不错，实在是不像已经超过了三十五岁。 可惜，嫉妒使女人丑陋。她现在的样子，五官都带了戾气，实在跟漂亮扯不上半点关系。 赵文熙这话说得郑玉更是怒火中烧，她张牙舞爪地就要朝着赵文熙扑过去，要不是伍坤拦着，那尖利的指甲差点就抓上了赵文熙的脸。 伍坤虽说平时胡闹了些，可对方是个女人，总不好拳脚相加，拉扯之间脸上生生被那女人挠了好几道血印。 这边热闹，前台的人也不敢吃瓜吃的太光明正大，赶紧去汇报了谭海洋。谭海洋本来在办公室优哉游哉地吹空调，一听手下人汇报赶紧出来喊了两个保安，架着那郑玉就要往门口走。 郑玉要是那么容易拿下的主儿还真就不会这么大喇喇找上门了，一通拉扯之下，保安的脸上也都挂了彩，真是闹得不可开交。 赵文熙已经没耐心跟这泼妇继续掰扯，直接就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刚按下一个“1”，大厅旋转门就跑进来一个男人——正是木一峰！ 一看到木一峰来，郑玉倒是收敛了些，一边揉着被保安捏的生疼的手腕一边死死地盯着赵文熙。 木一峰一来就是好一通道歉：“对不起啊文熙，我是刚知道她过来找你麻烦！真是让你看笑话了，我代她给你道歉！” “道什么歉？凭什么给她道歉？”郑玉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要不是这个贱人勾.引你，你会成天不着家吗？怎么，我还没大耳光抽她呢你就心疼了？今天我就要当着你的面，好好收拾她，我看你敢拦着我！” 说完她就直愣愣地往前冲，吓得伍坤转身把赵文熙搂在怀里，把她包得严严实实，自己的后背则整个儿亮给郑玉撕打， 郑玉这女人确实彪悍，连抓带挠，还使劲锤了伍坤两拳，要不是实在够不着，估计就得薅他头发解气了。 木一峰见她那泼妇样也是瞬间就来了火气，拉了她半天没拉动，一上手居然就甩了她脆亮的一耳光，边打边吼到：“你有完没完？不知道丢人吗？” 这一耳光加怒吼，所有人都愣了。 郑玉简直不敢置信，捂着左脸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木一峰也愣住了，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郑玉，嘴唇哆嗦了半天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厅此刻静得吓人，好几秒之后，这份诡异的安静就被郑玉的笑声打破了。 “木一峰，你好样的。” 郑玉像是下一秒就会像怪物变身一样笑得狠厉，“赵文熙，今天在‘爱慕’受到的所有待遇，我郑玉一定加倍奉还！我等着你一无所有的那一天，我要让你跪着求我放过你……今天的事，没完！” 第99章 要不要去避避风头？ 郑玉这一通闹，算是让公司里的闲言闲语又多了不少的新鲜素材。 面对薛一行难得冷峻的表情，赵文熙这一刻才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头疼一下。简直是飞来横祸嘛！ “薛总，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这事儿我自己能搞定。要是我真干了什么我也就认了，问题是木一峰自己跑去鬼混，郑玉抓不住别人就拿我撒气，过一阵子回过劲儿估计就没事了。” 对于这可笑的绯闻，她实在是懒得过多解释，但看着薛一行为了她担心，她这受害者反倒成了要哄人的那个，实在是闹心。 更让她闹心的是，伍坤这家伙仗着替自己挡了灾，死乞白赖跟在屁.股后面要补偿求安慰，就连在薛一行办公室都不安分，一个劲儿地往她跟前凑，烦人得很。 薛一行叹了口气：“你的人品我当然知道，我是担心郑玉的人品！这些年，他们‘玉时代’也算是做得风生水起，很多名人都喜欢找他们做一些创意典礼。‘玉时代’发展的局限在于它是夫妻店，公司高层全都是亲戚朋友，跟咱们完全不同。可恰恰因为他们这种格局，虽说发展不了多么壮大，但总是要比其他公司齐心些的。郑玉这人什么品行，我不说你应该也清楚，她但凡给你撂了狠话，就绝对不会是说说而已。” 赵文熙对这郑玉自然是早有耳闻，今天这亲眼所见更是印象深刻。要说怕，她还真是不怕；但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发生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疯婆子不会找人揍她吧？”伍坤本来跟没骨头一样靠在赵文熙肩膀上，一听薛一行的话，立刻就紧张了起来，“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可能！” 他转头对着赵文熙说到：“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回家去开车，以后上下班我接送你，肯定不让那疯婆子动你一指头！呃……你一个人在家是不是也不太安全啊？要不要我去贴身保护你？” “你可拉倒吧！”赵文熙没好气地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脑袋离自己远一点，“我有车，我家小区安全得很，用不着你操心！” 伍坤还没说话，薛一行就先开口了：“文熙，你真的不能不当回事！要不，你去出差几天避避风头？在海南那边建立婚礼MV拍摄基地的事儿也还一直没定下来，你去实地看看，就当放松放松了。” 伍坤一下子就两眼冒光，点头如捣蒜，赵文熙却是瞬间就急了：“薛总，我最近忙的要死，哪有那个时间啊……” “你一年到头哪天不忙？”薛一行目光如炬，语气不容置疑，“7月是淡季，你手头最近的活儿也还得一星期，海南现在热的要命，你就当是派你去出趟苦差吧！手头那些不大的活儿就分发下去，反正业绩算你的，给底下小孩儿们赚点执行费吧你！” 说到这儿，他看赵文熙还要挣扎，声色俱厉地说到：“五天时间，随后我让后勤部把机票给你订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用再废话！” 赵文熙憋着一肚子火没地儿发，只能把气撒在一直从二十二楼跟到办公室的伍坤身上。 “你的工位安置在楼下，你是没看到吗？这是我的办公室，你要没事儿就出去！” 伍坤现在彻底贯彻着杜凯所说的“烈女怕缠郎”政策，面对这种类似平A的基础攻击，根本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位小姐姐，你的良心喂鱼了吗？我为了你让个泼妇给抓成这样，你不得负责啊？” 他指着自己脸上那几道血痕，大喇喇地把自己“砸”进沙发里，只听得那沙发一阵可怜的哀鸣，要不是家具不会说话，它早就骂上了！ 赵文熙见过无赖，可真没见过像伍坤这样的，气得她简直要吐血还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急步走到办公桌跟前，气哼哼地拉开抽屉，拿出来整整一盒子创可贴，照着那张讨厌的脸就砸了过去。 伍坤抬手接住，抽出几张却不自己动手，扁着嘴活像个流.氓兔一样装可怜：“人家看不见伤口在哪里，人家要你帮人家贴嘛！” 那装可爱的声音，恨得赵文熙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拿那足有三斤重的水晶烟灰缸直接抡死他！ 但是话说回来，这小子还真是因为自己受的伤，也算是无妄之灾了，给他贴一下创可贴也不会少块肉，还是还了他的人情拉倒。 这样想着，赵文熙不情不愿地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抢过伍坤手里的创可贴就撕开了包装。 “你过来点。” 伍坤比她高很多，坐着也是比她高出半截。赵文熙正想着这家伙坐着也这么高是不是因为腿短，一张过分靠近的脸就已经凑到了她眼前，似乎稍微一动就要鼻尖碰鼻尖。 “咚咚、咚咚……” 一瞬间，整个办公室只能听见两人过于快速的心跳声。 对视几秒，赵文熙看着眼前那浓烈的野生眉毛、像藏着星空的眼眸、挺括的鼻峰，还有，那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唇…… 她开始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不然怎么会觉得这讨人厌的家伙，其实还是挺帅的呢？ 伍坤也没淡定多少，她走近了，也靠近了，这种氛围，不吻真的很浪费…… 但是，吻了会不会挨打？ 一走神的功夫，两个人各自正襟危坐拉开距离，这才看见在办公室门口正目瞪口呆不知道该不该敲门的韩娜。 明显是打断了人家的“好事”，韩娜尴尬地恨不得自己没来过，平时高冷得像个灭绝师太，现在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呃……那个，我是来问一下你，订的机票需要先飞郑州，下午一点飞三亚凤凰，抵达时间大概是下午四点，你是先休息还是我帮你约好那边摄影机构的负责人莫总？” 她这话一出，刚才还脸红成西红柿的伍坤瞬间就皱起了眉头：“这么赶？那岂不是现在就得往郑州赶？” 赵文熙也是眉头紧蹙，心想薛一行这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有必要搞得跟要跑路一样吗？有必要这么急把自己弄走？ 韩娜见她不吭声接着说到：“接机的车还有酒店都已经订好了，就在拍摄基地选址的附近，如果你想去看看，莫总可以带你过去。航班信息、司机信息和酒店信息我都已经发给你了，确认一下。” 都已经说成这样了，赵文熙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是要去出差，那时间还是都利用起来比较好。我没什么行李，可以直接出发，你帮我约好莫总，下午直接在酒店等我。” 韩娜得了信儿自然是赶紧落荒而逃，转身的时候还险些被自己给绊倒，也是难得见她这么慌乱。 “我跟你一起去吧！” 韩娜一走，伍坤就亮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到：“那个郑玉看起来不好惹，万一她追到海南去，那可就有大麻烦啦！” 第100章 热辣辣的夏日旅行 看着伍坤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赵文熙抓起手里的创可贴就狠狠地按在他鼻梁上，比较明显的那处伤口上。“我要是飞国外，她还要全球追缉我啊？我不在的这几天，老老实实干活儿！敢再捅娄子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我不管，你飞哪儿我也跟着。”伍坤一边龇牙咧嘴地捂着鼻子一边哼哼唧唧表示反抗，“凭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我又不需要报销，我自己买票就行，你快看看手机，她给你订的是哪个酒店？” “订的哪儿跟你也没关系！” 赵文熙“啪”一下打开他伸向自己手机的爪子，声色俱厉地说到：“我走的急，约好的客户不一定都能推掉，交给别人我也不太放心，该见的你就帮我见，提成算你的；而且，12号在新开的圣越酒店那个微商产品发布会，我本来这周要去酒店落实厅的情况，还有确认电力负荷什么的，才好安排设备。这酒店目前没有跟任何婚礼公司有合作，我可是想着通过这次活动能试着跟他们宴会部打关系，你去帮我把情况先落实好，数据报给设备部，把执行单批好，等我回来执行。” 以前，要是赵文熙这样给他下任务，伍坤都觉得是对着个活唐僧，简直是头痛欲裂。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她那派任务时的雷厉风行，他却是怎么看都觉得迷人得不得了。 他在那儿发花痴，赵文熙可是看得一肚子火气，一脚就踹向他的小腿，直疼得他搂着腿惨叫不已。 “跟你说正事儿你楞什么楞？一共没给你多少活儿，我可能不到五天就回来了，你有不懂的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去问问别人，凡事不要自作主张，听见没有？” 说完，她也不等伍坤回话，就直接抓起手机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给该联系的客户发了信息，又给设备部和执行部打了电话，落实了发布会执行的各项事宜。 不愧是雷厉风行的赵文熙，安排工作的同时她还在收拾东西，往自己的随身包里面扔了包湿纸巾和面霜就算是搞定了。 临出门她还没忘了把车钥匙留给伍坤：“你这几天去酒店或是出去见客户可以开我的车，省得还得报销，麻烦。” 说完她就要出门，轻装上阵的全然不像是要飞长途的样子。 伍坤简直看得目瞪口呆：“你就这么走了？不回家收拾行李？” 这话问完他就想起来了，上次去上海她好像也是直接就出门去机场了，吃穿用度全部都是落了地再买。他当时还以为是因为着急。现在看来，她出远门估计就是这个风格——啥也不带！ 赵文熙一脸平静：“去工作又不是去旅游，用什么到了当地再说吧。”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奔机场。 长途旅程真的很熬人，尤其是赶飞机，真的是让人很崩溃。赵文熙在郑州差点误机，一坐上飞三亚的飞机，没等空姐来问她要不要喝什么，她已经倒头睡了过去。 到了三亚，刚刚踏出机舱，潮热的风吹到脸上，赵文熙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出发之前没回去收拾行李。 现在这状况，别说是工作了，她觉得自己的内衣都是黏答答地贴在身上，热得恨不得全给撕了才痛快。 夏天的三亚，还真是够劲儿啊！ 赵文熙上一次来这儿还是四年前，那时候她刚刚和顾向南在一起。 公司搞团建，来的就是三亚。也就是在亚龙湾的海滩上，她接受了顾向南的告白，两个人正式成为情侣。 想着前程往事，她情绪又低落了起来。甩甩头把回忆抛诸脑后，她踏进了接机出租车的后座。 司机师傅老黄看起来四十来岁，倒是跟薛一行有些相像，让赵文熙觉得莫名亲切。老黄带着她去了超市，等着她大买特买贴身衣服和必需品之后，这才拉着她往酒店赶去。 提前约好的莫总已经在酒店等了一会儿，换上超市里买的二十九块钱沙滩长裙，赵文熙一刻也没停留就跟着莫总往拍摄基地的选址赶去。 “赵总，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目前比较看好的一处了。” 那莫总是海南土著，操着一口海普给赵文熙介绍着:“这儿原先是个三星酒店，看着旅游越来越火就扩建又扩建，搞得现在规模大了不少。前面就是正常的酒店，酒店后面有一片沙滩，倒是个拍片子不错的去处。” 这酒店现在就像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样，玻璃门上贴着“欠债还钱”的大字报，简直惨不忍睹。 见赵文熙目光盯着那大字报，莫总又接着说：“这个是上一任老板惹出来的，现在这个酒店的产权很清晰，咱们如果确认要开发这个项目，倒是不会有问题的。” “能进去看看吗？”虽然是问句，但赵文熙已经抬脚踏上了台阶，往门口走去。 好在有个看门的老头，没见过赵文熙却认识那莫总，开了门就放他们进去了。 莫总一边走一边说着：“其实我之前跟薛总也聊过，嫁接到一个现成的酒店上其实是最好。就像你现在住的那一家，海景房、上档次，跟他们坐下来谈一谈，来拍MV的客户可以免费入住一晚，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他看了看已经被搬空的一楼大厅，“总要比咱们改造这里的成本要低很多啊，跟选块地重建楼花费都差不多了！” 赵文熙看了看他，但笑不语，朝着大厅通往后面沙滩的通道走去，莫总挑了挑眉，赶紧跟了上去。 酒店残破，可后面的沙滩却是真的够美！ 蓝天碧海，热辣辣的夏日骄阳似乎对这里特别友好一般，倒是一处难得的清凉之地。 清澈的、似乎泛着奇妙的蒂芙尼蓝色的绝美海面，加上无人打扰的椰林沙滩，倒真的是美如天堂。 赵文熙仰面朝天吹了吹海风，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薛一行，就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薛总，这边的这个地方不错。可能前期要花费不少，内饰整修可以朝着小清新的路线走，一楼做照片长廊，后面的这一片海滩可以做一些适合的道具装饰，在这里做篝火晚会婚礼都是没有问题的。相比嫁接现成的酒店，这个方案更好一些。” “你觉得合适就好。”她说得带劲，薛一行却是平静得多，声音听起来甚至带了几分疲惫，“你不是刚到嘛，这么快就去工作了？那边需要确认的就那么几个项目，我给你留的时间很充裕，不需要着急。” 赵文熙笑起来：“我这哪算工作啊？您这是给我放假呢！我想早点处理完这边的事能快点回去，把工作丢给别人，总是不放心。” “你不用着急！”薛一行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意识到情绪不对，就又缓和了下来，“你把那边的项目落实好就行，公司这边不用你操心！” 第101章 你怎么跟到这来了？ 薛一行不对劲！ 挂了电话，赵文熙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不少，恨不得立刻飞回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向处事不惊的薛一行如此慌乱！ 莫总看出她脸色的变化，赶紧凑了上来：“赵总，没事吧？” “没事。”赵文熙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一边提溜着裙子一边往回走。 “赵总刚来，今天就先休息，我晚上带您去吃饭，明天再去感受一下既定的几个项目，游艇出海啊、浮潜啊，还有去一些周边的岛上拍摄的行程。当然了，我还想邀请您去我公司看看，服装啊、道具啊，还有我的摄影摄像师团队，您就放心地玩，以游客的眼光来看够不够吸引。” “休息和吃饭就不必了，我这次来是带着任务来的，不想浪费时间，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咱们抓紧时间加快进度，我希望能提前结束这边的行程。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现在去您的公司看看？我想见见拍摄和后期团队，而且，我需要看到日常的客片，不管样片多好看，毕竟最终的成片才是业务核心。” 一谈起工作，赵文熙永远能抓得住重点。 莫总的公司在当地很有口碑，实力也是相当不错，但之前跟爱慕的沟通中，他们提供的却只是一些精致的高端样片而已，实在是不知道如果是小成本套餐，到底会做出怎样的成品。 “早听说赵总雷厉风行，这次算是见识到了。”她的话一出口，莫总就不由得露出了赞许的神情，“您可以放心，不管是高端业务还是平价的套餐，我们的片子质量都很不错！一会去，随机抽几个成片出来您过目一下，也给我们提提意见。” 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不会太浪费时间，下午参观了莫总的公司，见到了拍摄跟后期团队，赵文熙还是非常满意的。 团队年轻，思想前卫，拍出来的MV和微电影也不止是印象中那种千篇一律的情境，不管是豪华大气的高端片，还是经济实惠的平价片，都拍得很有风格。 在莫总公司参观完，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听说一个小分队有夜拍任务，赵文熙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催着莫总带她过去看看现场。 她战斗力满分，莫总一个大男人倒是累得满头是汗，一个劲儿地竖起大拇指说：“太敬业了！我的员工要有赵总的十分之一，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拍摄的过程有烟花、有仙女棒、有点篝火，新娘子一袭白纱站在夜色下的沙滩上，美得不似人间场景。 赵文熙也是拍过婚纱照的。 看着那对新人脸上洋溢的幸福，赵文熙的笑带着苦涩随风而逝。 向南，我很想你！ 她很想对着大海喊出这句话，却最终还是被篝火的光刺痛了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吓得那莫总一个劲儿地给她递纸巾。 哭过之后，什么心情都没了。婉拒了莫总一起吃饭的邀请，她约好了明天行程的时间就回到了酒店。 她的房间在一楼的至尊海景房，一进大厅拐个弯就到，房间里的落地窗推开就是海滩，十分适合蜜月游的情侣。 她在大厅的商品区买了些饮料和零食之类的东西打算回房间，刚一进楼道，就被楼道里坐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赵文熙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确认那人是正对着自己的房门坐着，就立刻抓紧了手里的塑料袋，开始盘算要是遇到醉鬼的话，该怎么抡上去才会一击制敌。 她一手提溜着裙子，一手攥着装满东西的塑料袋，刚一挪动脚步，那坐在她门前的黑影就忽然说话了：“你个死女人，可算是回来了！” 居然是伍坤的声音！ 赵文熙穿着超市买的夹脚拖鞋，又拜身上这条长到脚踝的大长裙子所累，快走几步就活像个小老太太一样。 她凑近了一看还真是伍坤，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 “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在公司呆着？你怎么跟过来了？谁准你的假？你……” 她还没数落完，就已经被摇摇晃晃站起来的伍坤抱了个满怀，吓得直接就愣住了。 “我好难受啊赵文熙！”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灼热的气息喷在赵文熙的耳侧，倒是带了几分虚弱似的。 赵文熙赶紧把他推开，一边上下打量一边质问他：“你难受什么？谁让你来这儿了？你坐我房间门口干嘛？” “薛叔叔不给我批假，我就旷工了。” 伍坤叹了口气，完全不似往日的泼皮模样，看得赵文熙心里一惊。 “公司没事吧？”她想起下午薛一行的口气，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伍坤摇摇头：“没事啊！公司还不就那样儿？你放心，该安排的工作我全做了，发布会那个场地的电力负荷我也报给设备部了，执行单安然会帮我去批。你一个人跑这么远，我真不放心，就买了稍晚些的航班跟过来了。谁知道一出机场就丢了身份证，连入住也办不了，只能蹲这儿等你了呗！” “不放心个屁啊？我这些年出差全国跑，还需要你个出门就丢身份证的人担心？” 看赵文熙脸色越来越难看，伍坤又开始扁着嘴装可怜：“这边晚上风好大，又那么热，我好像感冒了哎！你能不能让我进去洗把脸啊？我这会儿头好痛，肚子又饿，真的好难受啊！” “只是洗把脸？”赵文熙简直无语，一边拿出房卡开房门一边说，“你没身份证哪儿也去不了。” 这话倒是点燃了伍坤内心的小火苗，说话都带了几分激动：“你意思是可以收留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不过啊，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多空虚多寂寞啊，有我陪着你，刚刚好！” 他这越说越不着调，赵文熙冷笑了一声就把零食啤酒扔在茶几上。 “你先洗脸，我拿我的身份证跟你去再开个房间。” 伍坤这下算是知道什么叫兜头一盆凉水浇得透心凉了，扔下手里的小包儿，使着性子就进了洗手间。 他好半天不出来，甚至过了一会还响起了淋浴的声音，气得已经开始吃零食喝饮料的赵文熙直接就扑过去砸门。 “你这混蛋在我这儿洗什么澡啊？等下去你房间不会洗吗？”她简直气得想拎起裙子直接踹门，“再说了，你感冒着凉还空着肚子洗澡，嫌命长啊？” 她正骂得起劲，浴室的门就被直接推开了，挽着裤腿的伍坤一脸坏笑地倚着门框调侃到：“借你浴室洗了个脚丫子而已。怎么？你关心我啊？” 第102章 我是一个不祥之人 伍坤看来是刚刚还顺手洗了头，看起来湿哒哒的，衬得他的眼睛更为黑亮，看起来倒是莫名的好看。 赵文熙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个什么劲儿，说了句“才没有！”就转身要走。可惜的是，她的裙子真的是太长了，一转身的功夫居然自己也能把自己绊倒！ 眼看就要摔到地上，伍坤眼疾手快地就一把把她捞进了怀里，满脸含笑地看她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般瞬间红了脸颊。 赵文熙眼看着那深情的双眸离自己越来越近，在对方吻上自己的前一秒，挣脱了那个过于火热的怀抱。 “赵文熙，你还是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吗？”看着她那慌张退后的样子，伍坤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我这个人一向直接，喜欢就是喜欢，我藏不住，装不出什么友爱同事的戏码！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又是喜欢！ 赵文熙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在他嘴里听到“喜欢”这两个字，她背对着伍坤，沉重地叹息却几不可闻，好半天才淡淡地说到：“我不信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转过身，她直视着伍坤写满受伤的眼睛说：“你说你喜欢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人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会有喜欢上我的错觉，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地把喜欢说出口，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真的不适合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伍坤一听这话就瞬间来了气：“我就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我才喜欢你，你忘不了顾向南我可以等你，但是你不能拦着不让我喜欢你呀，我憋不住！而且，适不适合我说了算，是不是浪费、值不值得也是我说了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赵文熙简直让他这混账话气得没了脾气，好半天才摆着手说到：“随便你吧。我……我是个不祥的人，靠近我对你没好处的，自己掂量吧，别玩儿了！” “没什么可掂量的！”伍坤目光灼灼，斩钉截铁地说着，“我认定了你，就一定要有个结果！你早晚会心里有我，我也不是玩玩而已，你别太小看我！” 看她那副认真的样子，赵文熙心里不由为之一动。 认定了就要有个结果…… 自己这几年放不下顾向南，不也是想要求个结果？可是，已经无法挽回，自己一直以来把自己逼得坚强如铁，到底意义是什么？ 想到这儿，她倒是笑了起来，笑得轻佻傲慢，唇角的弧度和眼角的神采，瞬间就像只轻巧的猫儿一样在伍坤心里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纤细的手指在男孩的心口划着圈撩拨，轻轻地触碰，不痛不痒，却像是施了某种魔法一般，让伍坤瞬间就从地狱直升天堂！ 她靠近了些，吐气如兰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真可惜！你要想玩玩，或许我可以奉陪，反正我名声已经不能再坏，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先痛快了再说……可你要是想走心，那就算了吧！大家都那么忙，连走肾的心情都没有，哪有功夫玩那种劳民伤财的游戏？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这话简直是在给了甜枣看着他吞下去之后，立刻就告诉他里面藏了砒霜。 伍坤的眼神逐渐从炽热变为冰冷，好半天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还是头一回见你撩我，但你知道我要的不只是这个……” 他抓住赵文熙的手，把她拉近了自己，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要的，是你全心全意地喜欢我！明白了？” 轻轻用手摸了摸赵文熙的头顶之后，他露出一抹微笑：“好好休息吧，我走啦。”他从口袋掏出身份证，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临出门，他又指着自己带来的小包说到：“里面有水果麦片和豆浆粉，航站楼买不到平时给你吃的那种，先凑合一下吧，总比零食强。”说完，他就笑了笑，开门走人一气呵成。 伍坤一走，一脸哀伤的赵文熙就原地蹲了下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融化了一般无力，脑袋里简直是一团乱麻。 年轻男孩的爱慕写在脸上、挂在嘴边，却那么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的心。这，是不是一种对过去的背叛呢？或者说，是对顾向南的背叛？ 顾向南没有做错什么，他就那么死了，只给她留下了无尽的痛苦和那些让她无法打开心扉的回忆。她沉溺在那无法消散的痛苦之中如行尸走肉，用工作麻痹自己，用金钱来证明自己还活着，她每一天都如同小美人鱼一般，逼着自己坚强，却每一步都鲜血淋漓。 伍坤的闯入，是不是一种拯救呢？ 赵文熙，你还有资格被爱吗？ 你还敢付出真心吗？ ……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赵文熙一整夜未眠，清晨六点才勉强合眼。 生物钟真的给力，七点半的时候她醒了，但一个多小时的睡眠根本不可能有质量可言。 她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在梦里顾向南不停地往海里走，还在跟她招手，可她无论怎么努力，都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急得直接坐了起来。 拉开窗帘，看着绝美的海滩，赵文熙似乎又想不起来刚才的梦境，徒留伤感无法消散。 还没等她伤感几分钟，房门就被人敲响，是来叫早的伍坤。 他头发湿哒哒的，也许是感冒的原因，脸色苍白黑眼圈明显，看起来比平时憔悴了不少。 “你感冒好些了？” 赵文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着他那个惨样会忍不住出言询问，看着伍坤的脸上瞬间就扬起笑容，她立刻就后悔了刚才这明显的关心，会不会让伍坤误会呢？ 好在伍坤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他只是边笑边催着赵文熙赶紧洗漱，非要一起去吃早餐。 赵文熙拾掇自己一向快得惊人，不到五分钟，她已经挎着个随身小包和伍坤一起出了门，赶着在莫总来接人之前吃早餐。 她本以为伍坤这么早叫她是为了吃酒店的自助早餐，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自然而然地抓着她的手就把她带出了酒店，往附近的一条小巷子走去。 赵文熙疲惫得很，挣扎了几下也没什么作用，索性就任由他牵着走，懒得白费力气。 等到了目的地，刚才还病恹恹的伍坤立马就两眼放光地说到：“就是这儿了！我做了攻略，说是这家的味道很好哎！” 这是一家民居改的小摊子，三四个长条桌就摆在家户外面，食客不多，老板看着也是懒洋洋，很有当地慢节奏生活的气息。 伍坤一进去就扯过长条桌上的纸巾，把凳子擦了又擦才让赵文熙坐上去，自己则大喇喇地坐下就开始召唤老板：“两碗粉汤，一份菠萝炒饭！” 懒洋洋的老板做起饭倒是麻利，几分钟的功夫，热腾腾的粉汤就端上了桌，看着清淡，味道却让人很有食欲。赵文熙这种夜猫子哪有吃早饭的习惯？一口粉汤下去也挑了挑眉，十分惊艳地一口接一口，直看得伍坤笑个不停。 菠萝饭也很快就上桌，那老板看似慵懒这会儿倒是挺热情，一边把菠萝饭里插了两个小勺子，一边还不忘调侃伍坤。“小伙子做什么了惹女朋友不高兴？” 【作者题外话】：之前忘了说，赵文熙和伍坤的感情线在慢慢地加温，给他们一场旅行，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可以打开心扉的机会吧！犯太岁的赵文熙太悲催了，让她开心几天再回去当女强人咯~ 第103章 忙里偷闲的好时光 伍坤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那老板是什么意思，看他盯着自己的脸才明白，瞬间就一脸笑意摸着那几道还没好的指甲印说到：“哎呀，只要她好，这点小伤算什么？” 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明显是故意让人家误会他们的关系。 赵文熙哪会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放下手里的筷子就冷眼看着他，直盯得他心虚闭嘴，还特别狗腿地把菠萝饭往对面推了推，堆着笑说：“快吃快吃！” 这副“怕老婆”的样子，让老板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小伙子不错！男人嘛，就知道逞凶斗狠的，那都是傻子！知道疼女人，凡事让三分，那才是正儿八经的过日子呢！” 这老板明显是把他俩当成了闹别扭的小情侣，一句话正正好说到了伍坤的心坎上。 “大哥说得太对了！”伍坤就差当场表演个海豹式鼓掌了，连赵文熙使劲掐他胳膊都顾不上，笑得满脸桃花开，“一看大哥就是好男人！” 那老板被夸也高兴，跑到屋里拿了个小罐子就放到了他俩桌上。“这是我自己做的，黄灯笼辣椒酱，别地儿可吃不到哦！送你们了，吃吃看！” 赵文熙一向无辣不欢，一看到这特色辣酱，也懒得再废话去解释什么，道了谢之后就打算开盖子配着粉汤吃。 她刚要动筷子，辣酱就被伍坤抢了去，一本正经地说到：“胃不好的人没资格大早上吃辣！今天不是还要跑一天？你还想不想活蹦乱跳啦？”说完，他就往自己碗里挖了两筷子辣酱，美美地吃了起来。 赵文熙让他气得无语，真不知道这家伙平时不着调，怎么偏偏在限制自己饮食这方面这么婆婆妈妈！ 细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吃过黑巧克力，也很久没喝过黑咖啡了，只要是跟他一起吃饭，连吃辣都要被限制，简直像是她老妈附体一样！要不是看在肠胃确实状况比以前好了不少，她早就翻脸了！ 眼看着辣椒不能吃，赵文熙瞬间就觉得自己碗里的粉汤淡而无味，飞快地出手抢过辣椒罐子就盖上了盖子。 “都别吃！” 伍坤从未见过她这样孩子气，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好好，不吃不吃！等你胃养好一点，把你喂得白白胖胖，整罐子都是你的，行了吧？” 没了心心念念的辣酱，赵文熙扒拉了几口菠萝饭就赶着要回酒店。一进大厅，那位莫总果然已经等在了门口。 早上的行程是先去坐游艇出海，跟他们一起的还有要拍摄婚纱照和微电影的两对新人和摄像摄影团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倒还真不浪费游艇跑一圈儿的费用。 “游艇我们现在是长租的，有客户预订的话，只要天气没问题，都是可以随时安排的。一万五以上的套餐我们预设行程共七天嘛，游艇、椰林、浮潜、自由行都包括在内，还是比较受客户认可的。” 莫总今天脖子上挂着相机，倒是真有些摄影师的架势。 赵文熙有些讶异：“今天是莫总亲自拍照啊？” “有团队拍，我是每次出海都喜欢拍点照片，大海的美，一辈子也拍不够！”莫总笑起来，黝黑皮肤显得白牙晃眼。 他一边带赵文熙和伍坤上船一边介绍着：“在甲板上拍婚纱照的客人很多，《泰坦尼克号》嘛！一会儿可以帮你们也拍一些，留个纪念嘛！” 他指了指船头，果然已经有客户在那里模仿起经典的电影画面，等到游艇一开动，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欢呼，拍摄氛围非常愉快。 赵文熙皮实得很，海陆空坐什么都不晕，可伍坤就不行了，他本来感冒就没好，在甲板上吹了一会儿海风，整个脸都白了一个色号。虽说不至于想吐，但看着真的是难受得不得了。 莫总找船长拿来了药箱，翻出了感冒药和晕船药，拿了带上船的鲜椰子让伍坤喝下去，这才看起来稍微好些。 “你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赵文熙一边扶着伍坤往船舱走一边问，“知道自己感冒就别在那儿一直吹风啊！早知道就不该带你过来的！” 伍坤这会儿哪能听进去这些碎碎念，一边跟得了软骨病一样挂在赵文熙身上，一边还得注意扶着她别踩空了台阶，比自己走下去还费劲。 赵文熙现在对他这时不时地搂一下抱一下之类的身体接触，似乎已经开始有点免疫，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行程怎么办。 “游艇完事儿就能吃午饭了，但是接下来的活动还挺多的，你这样肯定不行啊！”赵文熙看看伍坤还是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得眉头微微蹙起，“等上了岸，你直接回酒店休息。” 她这话不是问句，而是直接下了命令。伍坤却不接她的茬儿，咧嘴笑着说到：“我就是昨天没睡好又稍微有点晕船，不要紧的。让我稍微缓一会儿就没事了，我还要跟你拍照呢！我的肉丝儿！” 看她这又没个正形儿，赵文熙就知道他已经不是很严重了，这才放心下来，扭头看着海面。 海风、海浪、海鸟，再加上微醺一般的摇晃，赵文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平静到伍坤悄悄攥住她的手，她也懒得挣扎，一同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不过，悠闲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两个小时的航行一转眼就结束了。 上了岸已经接近中午，因为还有一对新人选择在微电影中记录整个自由行的过程，而另一组则要去椰林拍片，一行人就兵分两路，赵文熙和伍坤在莫总的建议下，跟着一对直接前往第一市场，亲自挑选海鲜，解决午饭问题。 在市场内拍摄新人选海鲜的过程比较耗时，那新娘举着个大螃蟹笑得前仰后合，新郎则拿了只鲜活的龙虾要吓唬她，赵文熙瞅了一眼摄影师拍好的素材，还真是相当逗趣。 莫总看起来是挑海鲜的行家，带着赵文熙和伍坤选了几样新鲜海货，就告别了摄影团队，出了市场去找馆子加工。 第一市场外面的饭店基本上都有海鲜加工的业务，赵文熙上次来的时候，对一家小馆子的印象很好，这次再找居然还能找到，索性就没再浪费时间选择，直接就进去称重选做法，然后就开始喝着冻椰子等饭菜上桌。 伍坤还没见过那样用电钻给冻椰子打眼儿的方式，一脸好奇地把手就伸了过去。 结果，他都还没摸到椰子皮就被赵文熙打了手背：“病号儿还想喝冻的？老老实实喝热水去！” 第104章 要不要试试在一起？ 心知赵文熙这是要报早上不让她吃辣酱的仇，伍坤立马就委委屈屈地把手收了回来，一边揉一边扁着嘴嘟囔：“幼稚鬼！” 莫总让他俩逗得笑起来，喊老板又拿了个常温椰子给伍坤：“喝吧喝吧，你们北方人啊，来这儿吃海鲜常温不一定顶得住，喝椰子水可以防腹泻的！” 一听这话，伍坤立马就笑了，抱着自己的椰子不撒手，气得赵文熙直翻白眼：“也不知道谁是幼稚鬼！” 正说着话，就听见“咔擦”一下的快门声。两人愣愣地看向莫总，都没明白过来，这吵架拌嘴有什么可拍的？！ 莫总抓拍完，调回刚才拍下的照片让他俩看：“其实拍照最重要的不是穿什么服装，摆什么动作，甚至也不用考虑在什么地方。只要情绪到了，随便拍都好看！” 他这话不假，照片上的伍坤一脸得逞的坏笑，眼神还怯怯地看着赵文熙，以防椰子再被抢去；赵文熙则是拧着眉瞪着眼，嘴角却是在笑，怎么看都是一副娇嗔的表情。 这照片，整个儿就是一幕小情侣斗嘴日常啊！ “哇，莫总，这照片拍得真好哎！来来来，你加我微信，一定要发给我！”伍坤一看这照片就喜欢得不得了，抓着相机就不撒手。 “呵呵，是拍得挺好的啊！来，我看看！” 赵文熙一看他那样子就来气，一边说着话一边接过相机，立马就开始找删除键！ 伍坤眼明手快，发现她的意图，立马就抢回了相机递给莫总，接着就用手指戳着赵文熙的脑袋数落着：“这是人家莫总的作品，你说删就删啊？你咋这么霸道呢？” 赵文熙从小到大除了她老妈，还没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戳她脑门儿。要不是还有莫总在，她恨不得立马就抱起面前的椰子，直接一记暴击KO他！ 嬉笑怒骂之中，饭菜很快就上了桌。 海胆蒸蛋、辣炒龙虾、椒盐皮皮虾，一堆叫不上名字的小海鲜，最后还有一大盘炒螃蟹，每一道菜都让人食指大动。主食是特色椰子饭，味道也还不错。 三个人吃得肚子圆滚滚，实在是过瘾得很。 莫总一边把吃饭时放下的相机挂在脖子上，一边领着他俩走出了饭店。 “椰林其实对我们当地人来说很常见了，你们要是想去看看可以去的，也算是比较悠闲的行程。比较耗费体力的就还有一个浮潜，安全起见，今天就不要去了。下午你们想去哪个景点，我带你们去逛一逛？” 一听这话，赵文熙淡然地笑笑，回绝了莫总的好意：“这两天您也辛苦了，下午我们就自由活动吧。我之前来过，想去哪自己找得到的，您也可以先忙您的。” 他们过来的时候开得是莫总公司出拍摄任务的金杯，这会儿那对新人还没拍完，自然不能把人家扔着不管，这倒是让莫总有些为难了。 莫总想了想，不放心地说到：“那要不，先去我公司，把我的车开上？” 伍坤刚要说“好。”，赵文熙就扯了一把他的胳膊。 “不用了莫总，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去哪也都方便。我们先去周围逛一逛，买点水果什么的发回去，您就别操心我们了。” “那也行。”莫总点点头，又热心地交代了些怎么买不会被宰，这才告别他们，去找拍摄的队伍。 莫总一走，赵文熙直接就领着伍坤往街面上走去，伸手就拦了个出租车，报了酒店的名字就让他先坐进去。 见赵文熙一点都没有要上车的意思，伍坤立马就急了，攥着她的手腕不撒手。 “你这是自己想溜去哪儿？” “你别管我去哪儿，你先回酒店睡觉去！明天还要浮潜呢，很费体力的，明天状态不好不能下水可不要怪我。” 伍坤哪管她那一套，冷着脸一使劲就把她拖进了车里。 “我回你也回！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人乱跑个什么劲儿？掉海里怎么办？” 他还真猜对了，赵文熙整个儿一个旱鸭子，而且，她要去的还真就是海边！ 挣扎无效，司机师傅已经一脸疑问地回头看着他俩为啥不关车门，赵文熙叹了口气只能妥协，无力地关上了车门。 到了酒店大厅，赵文熙却没有要回房间的意思，而是趴在前台租了个电动小摩托，还跟前台小姐借了个自拍杆。 十分钟以后，亦步亦趋的跟屁虫伍坤就坐在了小叮当图案的电动摩托后座，紧紧抱着把摩托骑得风驰电掣的赵文熙不撒手。 酒店离亚龙湾并不远，二十分钟不到，他俩就已经看到了那漂亮的海滩。尽管阳光似火，热得人浑身是汗，但在那清澈的海水里走一走，瞬间就感受到了夏日海滩的独特清凉感，十分舒爽。 这是赵文熙和顾向南最重要的回忆之地，在沙滩上走了一会儿，她就被满脑子的往事搞得有些伤感。 反正时间还早，她索性租了个躺椅抱着椰子，看着伍坤跟个二哈似的在海水里跑来跑去撒欢儿，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 这一平静下来，赵文熙就想起了那个已经要被她遗忘的梦境。 梦里的顾向南背对着她，直直的往海里走去，任她声嘶力竭也没有停下脚步。 等他终于回头的时候，他带着满脸的微笑，缓缓地在招手。那动作，似乎是在叫她跟上，又像是让她回去，甚至连他的脸，都越来越看不真切。 梦境终归是梦境，眼前真切的，却是伍坤的脸。 他这会儿正光着膀子站在海里，海水没过了他的膝盖，弄得他裤子都湿了他也不在意，一个劲儿地摆着胳膊喊着她的名字。 “赵文熙，快过来啊！一起玩啊，呆着有什么意思啊？” 是啊，一个人呆着有什么意思？ 赵文熙看着活力四射的伍坤，终于想通了——这才是活着，有朝气的活，被人爱着的活！ “喂！”赵文熙听见自己的喊声，“你，要不要试试在一起？” 可能是离得太远了，也可能是海浪的声音太大，泡在海里的伍坤只看见岸上的赵文熙在张口说话，却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扭头瞅了瞅看上去很有吸引力的大海，又回过头看看赵文熙，伍坤忍住了想要一个猛子扎进海里的念头，直直地就朝着赵文熙走了过去。 沙滩很干净，沙子很细很软，踩上去却有点烫脚。伍坤一屁.股坐在赵文熙旁边的躺椅上，抖着脚上的沙子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你这人可真没意思，来了海滩又躺着，那跟回酒店躺着有区别？” 看着赵文熙拿下了脸上的墨镜，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他不禁有点心里发毛，琢磨着刚才哪句话说重了，战战兢兢地问：“你刚才跟我喊什么？我没听见哎！” 第105章 没有拴绳的哈士奇 一听这话，赵文熙立马翻了个白眼，立马就把刚摘下的墨镜又带了回去，没好气地说：“好话不说第二遍，听不见，那就算了！” “听得见听得见！”伍坤赶紧说到，“我就是刚才耳朵进水了，你再说一遍呗？”一边说他还一边摇头晃脑地抖着头发，头发上的水甩地到处都是，像是真像只刚泡了水的人形哈士奇。 有些设定一旦开始就是会越看越像，当伍坤听不到回应，像只大型犬一样蹲在赵文熙旁边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说“原谅我一回，再说一次？”时，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说，你怎么跟个狗狗似的？” 她这话没头没脑，弄得伍坤一脸纳闷：“啥？” 还没等赵文熙说话，躺在旁边躺椅上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婶就亮出了大嗓门搭话：“她刚才说，你要不要试着在一起？” 大婶一边说还一边一脸嫌弃地看看他俩：“现在的这小年轻，什么耳朵呀都是？她刚才喊那么大声，我小孙子都被吵醒了！” 她这话一出，赵文熙的脸瞬间就扭到了另一边，还极不自然地调整着眼镜腿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伍坤倒是比想象中平静不少，先是向那“多嘴”的大婶儿道了歉，又夸奖了几句人家小孙子真可爱，这才一本正经地在赵文熙旁边坐下。 “你别、别挤我。”赵文熙一边往椅子一侧挪一边把被伍坤压住的裙角拽出来，“你身上都是湿的，弄我一身水！” 这明显是要转移话题，伍坤淡淡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眼神里满是炙热，声音却温柔如水：“你，怎么会忽然……忽然想通了啊？” 隔着墨镜，他的脸看起来十分地平静，赵文熙蹙起眉头：“你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嘛。要不，就算了吧！” 一听这话，伍坤立马就瞪圆了眼睛：“算了？你开什么玩笑？这哪能算了？我好不容易把你逮住了，怎么可能放手？！” “什么话？什么叫逮住啊？”赵文熙十分不满意他的用词，“我先跟你说哦，我说的可是‘试试’，要是不合适，转不了正的我跟你说！” 伍坤这会儿已经乐疯了，哪还顾得上其他？ “能‘试试’就是有进步，总比你老躲着我强！”说着，他神经兮兮地从自己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嗷嗷”叫个不停，“真疼！我不是做梦啊！” 见他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赵文熙没好气地笑了起来：“至于么你？” “至于！特别至于！”伍坤整个五官都在跳跃，“我这会儿都觉得有点懵……我、我好高兴啊！你等下哦！” 说罢，他就在赵文熙的瞠目结舌之中朝着大海就飞奔了过去，又跑又跳的，倒是更像没拴绳的二哈了！ 一整个下午，赵文熙都被乐疯了伍坤拉着赶海、玩水，简直累得要命。最恐怖的是，这家伙现在恨不得抓住谁都告诉人家自己有女朋友了，就连沙滩旁边卖水果租泳圈的都不放过，弄得赵文熙哭笑不得。 等他撒完欢儿，俩人骑着小摩托回到酒店，新的问题就来了——这家伙不肯回自己房间！ 赵文熙本就心里一团乱麻，哪会允许他这么快登堂入室？直接揪着他的衣领，就要把他往门外拖。 “说好了是‘试试’，你别得寸进尺啊！” 伍坤一边抵住门一边试图解救自己的衣领，还不忘一个劲儿地说好话：“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嘛！” 男生毕竟劲儿大，衣领很快就解救了出来，不等赵文熙说完第N次的“不行！没得商量！”，他就已经把人整个儿扛了起来，直接给丢在了床上让她坐在床边。 赵文熙刚要开骂，伍坤就先开口了：“你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 他抿着唇，笑眼温柔，轻轻地单腿跪在地毯上，轻轻地把脸颊贴在赵文熙的腿面上，声音轻地仿佛呢喃：“我就是太开心了，想多看看你……万一、万一你明天就反悔了，那我起码今天都过得很开心啊！” 听着他的低语，赵文熙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前这个男孩儿，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被人如此珍惜，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她叹了口气，学着他常做的样子，用手在他头顶轻轻地抚着，意料之中就换来了对方紧紧地拥抱。清凉到让人有些发冷的空调房里，也只有这般互相取暖，才可以慰藉心灵吧！ 不多时，看着伍坤在沙发上睡得打起小呼噜，赵文熙才悄悄关掉了手机音量，打开相册，看起了下午在海滩拍的照片。 有一起的自拍、有一起在沙滩上留下的脚印，当然也有笑得满面春风的伍坤奔跑在沙滩上的样子…… 沙滩的痛苦回忆，是否可以用这些填满呢？赵文熙不知道，但在这一刻，看着这些照片，她从表情到内心，都是微笑的。 这，就够了。 推出相册，打开微信，赵文熙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上午发给薛一行的游艇照还有自己的感想都在，可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就连平时经常会发的朋友圈也没有动静，这真的很不像薛一行的风格！ 薛一行怎么了？ 或者说，公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赵文熙觉得之前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又回来了，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想到了之前薛一行急着把她送走的坚持，还有他之前在电话里的态度…… 难道，郑玉真的做了什么？而替她扛雷的，是薛一行，是爱慕？ 想到这里，赵文熙瞬间就觉得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真的是一瞬间是一丁点睡意都没有了，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公司看看情况！ 这种心慌意乱，一直维持到第二天早上。到了浮潜基地，换好装备跟着教练下水，赵文熙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让原本心情好到不行的伍坤十分担心。 坐在回酒店的车上，看着赵文熙乌青的眼圈，伍坤简直想带她直奔医院了。 “怎么气色这么差呢？刚才玩浮潜你状态也不好，都没见你笑过……” 他话音刚落，开车的莫总也一脸担心地插话：“是不是没休息好啊？还是水土不服？要不要直接去医院看看？” 他俩的紧张兮兮弄得赵文熙有些不好意思，她挤了笑容出来摆摆手说到：“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没睡好而已。” 说到这儿，她一脸严肃地说到：“不过，莫总，项目状况和业务里包含的主要行程大概我也明白了，我想，今天就返回公司！” 【作者题外话】：愉快的海滩假期提前结束啦~慢慢开虐。。。 第106章 薛一行的飞来横祸 尽管莫总一再挽留，赵文熙还是决定提前结束行程离开，吃过午饭，莫总便把他们送到了机场航站楼。当然，他也没忘了把在海鲜馆子拍的照片发给伍坤。 一路上，赵文熙都处于一种闷闷不乐的状态。 给她吃的也不吃，给她喝的也不喝，就连伍坤端着空姐送来的咖啡在她跟前晃来晃去，她都无动于衷，简直是太反常了！ “赵文熙！”连讲段子带挠痒痒什么招儿都使了还不管用，伍坤总算是忍不住了，一脸委屈地控诉，“你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啊？我觉得，我也没做错什么啊！” 赵文熙让他这突变的画风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不由得笑了出来：“别担心，跟你没关系，我没有反悔的意思。” 伍坤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一脸担心地问道：“你这忽然一下就不高兴，到底是怎么了啊？” “我也不知道。”赵文熙苦笑着摇摇头，“我总觉得，公司里或许出了什么事……行哥到现在还是联系不上，那个郑玉，可能真的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看着她微蹙的眉头，伍坤一边给她揉着眉心，一边给她宽心：“你这不也只是猜测吗？或许，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你自己多想了呢？再说了，就算是有什么事，以爱慕的实力也都是能扛过去的。你就放心吧！” 尽管知道这是盲目自信，但赵文熙还是觉得被安慰到了。心里一暖就缓缓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哪怕飞机在气流中数次震荡，但心却平静，睡得也难得安稳。 可是，钢筋水泥构建的丛林中，厮杀本是常态，安稳哪能长久？ 一落了地，赵文熙刚开了手机，连续不断的各种消息提醒就争先恐后地蹦了出来，有未知号码来电、也有广告信息，当然也有各种工作讯息和未接。 其中最让赵文熙在意的，是来自韩娜的六个未接电话，看看时间是从一个小时前开始，没过一会儿就打一次，一副有急事的样子。 要知道，这位韩娜大姐可是个极为讨厌电子产品的主儿，能让她来这么一波“呼死你”，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儿，赵文熙一边用手势打发伍坤去拿托运的水果，一边走到人少的地方给韩娜打了过去。 提示音刚响了一声，韩娜就接了起来，张口就问到：“你是不是回来了？” “嗯！”赵文熙满心紧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我在航站楼，正准备回公司。” 她一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一声明显的叹气声。 “你怎么不听话呢？”韩娜的声音极为严肃，又带着几分疲惫，听得赵文熙心惊胆战，“薛总不是说了让你过几天再回来？莫总跟我联系我才知道你已经上了返程的飞机，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文熙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索性就不再拐弯抹角，“你在公司吗？薛总在不在？等着我，我马上回去！” 韩娜一听她是真急了，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半天才说道：“薛总不让我多嘴的，但你既然回来了，也就瞒不住了……我们在人民医院，薛总住院了，骨外科。” 赵文熙一听这话立刻就变了脸色，立马就对着手机说到：“我现在就过去！” 她挂了电话，立刻就开始着急忙慌地找航站楼出口，推着一堆水果的伍坤一看她那神情就知道不对劲，立马就追了上去拉住她：“怎么了？！” 赵文熙已经彻底慌了神，听到伍坤问她，好半天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浑身发抖地说道：“行哥，住院了！” 她这话让伍坤也吓了一跳，一推车的水果跟特产索性全都寄存，两个人直接就杀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正是晚饭时间，骨外科的病区里人来人往的，赵文熙和伍坤俩人穿行其中，倒是很快就发现了等在病房门口的韩娜。 “怎么回事？怎么会进医院的？”一看见韩娜，赵文熙都顾不上打招呼就直拉着她问，还一个劲儿透过门上的玻璃往病房里面瞅，“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点通知我？我……” “你问题这么多，让人家先回答你哪个？”伍坤一手扶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转头问韩娜，“现在能进去看看吗？” 韩娜的脸色不太好看，瞅了一眼门里才摆了摆手，让他俩往旁边的长条椅走。 三个人都坐下，赵文熙还是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韩娜叹了口气才说道：“你走的那天下午，有几个混混在地下车库里划了你的车还泼了油漆，薛总想着把你的车给开回他家，结果开车回去的时候，有几个人开车故意撞他，躲避不及就撞上了安全岛。” 一听这话，赵文熙略一思索就把目光转向了伍坤：“你把车钥匙给他的？” 伍坤这会儿也是神色凝重，但看着她的眼睛，还是点了点头。 “我没想到他会……” “他现在怎么样？”赵文熙根本听不进解释，一脸紧张地继续盯着韩娜，“伤的重吗？” “右臂不知道撞到哪，骨折加骨裂，昨天做了手术打了钢钉；安全气囊撞伤了鼻骨，不过幸好没断裂，今天算是彻底肿起来了，还有点脑震荡，其他没什么了。” 赵文熙几乎是她说到一半就红了眼圈，担心加愤怒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指节捏得死紧，就连指节扎进皮肉里渗出血来都浑然不觉。 看她这个反应，韩娜原本带着气，现在倒是平静了不少。 “你不用太担心，不让你们进去看是因为他手臂做了手术，这两天一直在疼，好不容易用了药睡着了，实在是不能被打扰。好在这病房虽说是两人间，但另一个病床上暂时还没安排病人，还算是清净。” 赵文熙点点头，却根本没进去多少，满脑子都是愤怒——这事，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这跟那个疯女人郑玉绝对脱不了干系！ 伍坤自然也想到了，立马就开口问道：“这简直是谋杀！报警了没有？那些搞事的人呢？” 韩娜又是叹气：“报了警，人却还没抓到，警察那边还在找线索……” “这还找什么线索？这肯定是郑玉找人干的啊！”伍坤一下子就急了眼。 “当然是她！薛总平日里不争不抢的，哪会得罪什么人？这次，恐怕是代文熙受过了！”韩娜冷笑道，“不过，也难怪她会这么疯狂……” 她看着赵文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和木一峰，离婚了！” 第107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夜 “怎么会这样？！”赵文熙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置信，“就因为那么个破事儿？我真的和他没什么啊！” 韩娜却笑了起来：“跟你自然是没关系，那木一峰花名在外，好过的女人多得数不清，哪是郑玉光靠凶就能管得住？可是，木一峰为了你打了她一巴掌你还记得吧？就那一巴掌，木一峰差点让人打断了腿！” 她看了看周围，接着说到：“还真巧，他也在这儿！楼道那头最后一间里躺着呢，我路过的时候瞅见了，真的是惨不忍睹！” 这都什么事儿啊？！这个郑玉竟然会如此疯狂，看来之前坊间对于她的传闻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半分都体现不了这女人的雷霆手段！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郑玉不好惹，赵文熙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要知道面对的是谁，就算不用这些龌龊手段，赵文熙也有自信能把对方彻底打倒！ 你这么嚣张不就是因为有钱吗？“玉时代”要是不想干了，尽管可以再作妖试试！ 一想到复仇，赵文熙瞬间就来了精神。可看着韩娜憔悴的样子，她却不由得就语气软了下来。 “韩姐，这两天都是你在这儿守着啊？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儿看着？” 韩娜笑着摇摇头：“算了，还是我来吧。他一个老光棍儿也没人管，我不看着他，连个给跑前跑后的人都没有。晚上起夜什么的也有护工帮忙，倒是没那么累。” 赵文熙刚要说感谢的话，韩娜就变了脸色，语气也忽然严肃了起来：“薛总手上的事儿，他不让我告诉你的，就是怕你意气用事去找郑玉的麻烦。你要是有这个念头，最好赶紧打消，因为公司里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你办！” 赵文熙原本已经想好了从医院出去就要直接去找郑玉摊牌，一听韩娜这么说，倒是一下了乱了思绪，难不成就这两三天的功夫，还有更糟的事发生？ “什么事？” “我一个人事加后勤，实在是管不了业务口的事。你不在，老薛不在，公司现在成了顾星明当家，这两天扎空儿他就来一趟，逼着老薛扶他当副总，说是这样才好暂管公司，气得老薛一点办法都没有，简直是白眼儿狼！” 趁着这个时候搞小动作，顾星明还真是个小人！ 赵文熙看着韩娜一脸担忧的样子，挤出个笑容来，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道：“韩姐，你放心，既然我回来了，我就不会允许有人在‘爱慕’的地盘上撒野！公司交给我，先不要告诉行哥我回来了，等我处理好那些人渣，我再来向他道歉！” 韩娜原本对她有气，现在也全都烟消云散。 “其实，你没做错什么。老薛送你走，也是想让你能躲过那郑玉的暴怒期，没想到……公司交给你，他从来都是放心的，只是你不在的这几天，顾星明挺得民心，他现在得了这个副总的位子，你怕是……” 赵文熙没有让她再说下去，眼神坚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站了起来。 “放心吧，搞得定。” 说完，她转身靠近病房，隔着小窗口看着正在熟睡中的薛一行。 刚才韩娜说得那些让赵文熙和伍坤都心惊胆战的话，此刻看来居然算得上是轻描淡写。薛一行这会儿简直也可以用“惨不忍睹”这个词来形容。 脑袋上、鼻子上、胳膊上，还有露出来的脚腕上，此刻通通都缠着纱布；脸比平时肿了三圈儿，尤其是眼睛，已经彻底肿成了一条缝，更不用提满脸那打翻了眼影盘似的黑紫蓝青…… 行哥，你等着，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赵文熙擦去眼角的泪水，在心里默默地立下了誓言，告别了韩娜，她头也不回地直接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伍坤一路跟着她，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他知道她这是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或许会怪他善做主张把车钥匙交给薛一行，或许会反悔那刚提出来没过多久的“试试看”约定，但这些他通通不在乎，他只希望能让赵文熙平静下来，起码不要是这副隐忍到让人心疼的样子…… 医院外面从来不愁没有出租车，赵文熙拦了一辆车就直接坐进了副驾驶，一点要让伍坤上车的意思都没有。 此时要是放她走，那就真的什么都留不住了，伍坤深知这一点，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拉开后座车门就钻进了车里，正好听到赵文熙给司机报了“玉时代”的地址。 伍坤一下子就急了，赶紧让司机先别动。 “赵文熙，大半夜的你去‘玉时代’也没用，人家会在那儿等着你去找麻烦？而且，你去了能干什么？打她一顿？你有什么证据？你要是不冷静，我就把你绑回家，等你清醒了再说报仇的事儿！” “你让我怎么冷静？！”赵文熙也来了气，“你刚才没看见吗？行哥半条命都快没了……原本，应该躺在那儿遍体鳞伤的，是我！” “没有人应该躺在那儿！他不应该，你也不行！”伍坤越说越来气，“事儿现在已经出了，你要是实在想出这口气，也不应该用这么愚蠢的方法！连我都明白的道理，你别跟我说你不懂！就算要报仇，你也得先把‘爱慕’给看住了！” 道理自然是都懂，可赵文熙真的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如果让她就这么熬到明天早上去公司，她一定会疯！ 司机看着他俩吵来吵去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说你俩到底走不走？要不，你们先商量一下到底去哪儿再说？” 伍坤叹了口气，看着明显处于极度暴躁之中的赵文熙，沉吟半晌，等到那司机又不耐烦地准备赶人才开了口：“喂，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现在要不要去放松一下？” 赵文熙没吭声，伍坤直接就给司机报了“夜色”的地址。 不到半个小时以后，他俩就已经坐在了第一次相遇时的那个卡座里，对面坐着的是一脸玩味盯着他俩的老熟人杜凯。 第108章 始作俑者原来是他！ “有情况啊你俩！” 杜凯平时还好，稍微喝上点儿就没个正形儿，看见伍坤搂着赵文熙一起来喝酒，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们？ 没等赵文熙开口解释，伍坤就已经一脸戒备地盯着他说道：“你别乱说话啊！她不喜欢被人这么调侃，而且，她现在只是答应跟我试试，还不算是正式在一起。” “试试？”杜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有什么可试的？直接处呗！” 伍坤一头黑线，心想还真不愧是好朋友，跟他之前听薛一行建议他俩“试试”时的反应还真是一毛一样！ 伍坤这会可来不及跟杜凯废话，身旁的赵文熙今天心情极度不好，能乖乖让他搂着肩膀不挣扎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伍坤相当感恩她没有直接甩脸子走人。 他又是给拿干果，又是给喂水果，看得杜凯一阵头皮发麻。 “真受不了这酸臭的恋爱味道！伍坤，你小子废了给我跟你说，让人家吃得死死的，以后有你‘好日子’过！” “你以为我很想让你感受我这恋爱的喜悦啊？不是你一个劲儿给我发消息打电话说空虚寂寞冷无聊，急需我陪伴？我现在来了你又酸我！你合适吗你？” 听了这话，杜凯都恨不得一口酒喷死他。恋爱中的人，怎么这么招人烦啊？！ 伍坤正在忙着拦住赵文熙伸向酒杯的手，哪能顾得上杜凯？那副有女朋友万事足的样子，直接就气得杜凯一脸嫌弃地离开了卡座，让他俩自己在那玩儿吧，眼不见为净！ 赵文熙自打下了出粗车就没说过话，本来她以为伍坤带她来这儿是要喝酒的。可她没想到，来了以后这家伙不是让她吃这个就是让她吃那个，一口酒都不让碰。 最可恨的是，就连杜凯递到她面前的芝华士都被硬生生换成了芒果酸奶，也不知道他在这酒吧里，到底是从哪儿搞来的酸奶！ 伍坤哪会看不出来她不高兴？ 一边抓过她的手攥在手里揉捏，一边凑到她耳边解释着：“不是不让你喝，实在是你喝了酒太可爱，我怕万一别人把你拐跑了可怎么办？在这儿听听歌，放空一下，明天咱们还得跟那些牛鬼蛇神斗智斗勇呢不是？” 不得不说，伍坤气人是一绝，哄人也算是一绝！简单两句，赵文熙还真给听进去了，明天要跟顾星明开战，确实不可以因为一时情绪失控就影响状态。 不仅如此，伍坤提起喝酒这一茬儿，赵文熙瞬间就想起了上次喝懵了以后自己变成话痨的样子，虽然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但还是能想起些片段的。 见她若有所思，伍坤也不再吵她，时不时给她投喂些吃喝，倒是也没被拒绝。 正享受着二人世界，小V就挂着一脸笑意跑了来，说是老板找，有事跟伍坤说。 伍坤皱了皱眉，转头就对赵文熙低语：“你先自己坐一下哦，我马上就回来。”说罢在她头顶吻了一下，这才跟着小V往包间走去。 伍坤本以为是有朋友来了叫他去打招呼，结果一进包间，居然是只有杜凯一个人在，不禁有些纳闷。“你找我干嘛？文熙一个人在外面呢哎！” 杜凯瞬间就是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有些人谈个恋爱是真讨厌啊！有你这么见色忘友的嘛？亏得我有情报赶紧跟你分享呢，不想听拉倒！” 一见杜凯炸毛儿，伍坤立马笑了起来：“我这不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恋爱的苗头，当然得上心一点咯！你以前拉着嫂子秀恩爱，时不时还美女环绕的时候，也没顾过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啊！” 说到这儿，他挑起一边儿眉毛问道：“有啥情报？还不知道个你，知道点屁大的事情不说出去晚上都睡不着！想说赶紧说，不说我可走了啊！”说完作势就要走，气得杜凯简直要七窍生烟。 “我真是上辈子造孽了认识个你！”杜凯一边把手里的酒杯拍在桌上一边说道，表情倒是难得的严肃，“我先问你，你家赵总这阵子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一听这话，伍坤立马变了脸色：“什么意思？” “是吧？是就对了！”杜凯一看他那表情变化就心里有数了，“她招惹的那位可没那么简单，下三滥的招数多得是，她那个老公，现在下场可是惨得不要不要的，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家赵总？” 伍坤神色骤然变得更为冷峻，想了想还是隐瞒了薛一行替赵文熙挡了灾的事，只是点了点头附和道：“木一峰现在在医院呢，腿被打断了，据说挺严重。” “你知道？”杜凯颇为惊讶，“那你也知道她是怎么想起要去找你家赵总的麻烦？” “不知道啊！”伍坤蹙眉，“什么意思？你知道内情？” “当然知道啦！不然我干嘛单喊你过来啊？有些话，当着你家赵总的面实在不好说……她之前得罪了一个同事，叫什么孙配文的，就是那人把木一峰和赵文熙见面的照片拿给郑玉的！” “孙配文？”伍坤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你说孙培文？是那老小子在背后搞鬼？！” 杜凯点点头：“木一峰跟我算相识，老想通过我拿下我老爸集团那边的活动业务，所以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连带着他们‘玉时代’很多员工也会来。他们财务有个李姐就常来，她之前跟你们公司那个姓孙的腻腻歪歪的，我就觉得不对劲。不过，人家上门来消费，我一个打开门做生意的也不好说什么……” 伍坤立马就冷了脸：“你还真有职业操守！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然后呢？” “早你也没问我啊！”杜凯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然后前几天那李姐跟姓孙的闹分手，摔了我们这儿包间一堆东西，那女的从包间一路追着姓孙的在楼道里又撕又打又哭又闹，可真是够奔放的！那女说姓孙的骗了她的色，之前把那些照片给郑玉还以为他只是想对新靠山表忠心，结果却是为了弄走木一峰给他自己腾地方；而且一听说她怀了孕就立马甩了她，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我捡有用的听了几句就让小V把他们给撵出去了。” 他这一番话，听的伍坤不由得冷笑起来。 “姓孙的，上次饶你不死，居然还真跳槽了？跳槽到对家去就算了，还敢作妖是吧？小爷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正儿八经的春风得意！” 第109章 杀回公司的第一仗 当伍坤听完八卦到到卡座，赵文熙跟前已经围了两三个从邻桌凑过来搭讪的醉汉。赵文熙脸色铁青，看着那杯都要怼到脸上的啤酒，表情明显已经十分不耐烦。 伍坤一下子就火上头了，冲过去就挡在了赵文熙前面。“哥儿几个，想请我女朋友喝酒，得先问过我吧？” 要不是这是在杜凯的店，按他的性子，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那几个男的明显是酒壮怂人胆，仗着人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居然还赖着不走。 “我们也是好意，看这位美女一个人呆着，怕她寂寞，这才请她过去陪我们喝一杯……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啊小子？毛儿长齐了没敢在这儿耍横？” 一听这话，伍坤立马笑了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你们是谁！来，报个名儿让我害怕一下呗！”说着，他一边捏着拳头一边往那醉鬼跟前凑，身高和气势带来的压力让那几个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悻悻地滚回了自己的卡座，不敢再造次。 “真没劲！”伍坤都准备好开打了，结果那些人雷声大雨点小刚一吓唬就怂了，倒是弄得他觉得有点失望。 让那些人一闹，赵文熙的心情更糟了，眉头紧紧地蹙成一团，看得伍坤心里也是堵得慌，伸手给她揉着，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对不起啊，让你在这里等我，害你被那些混蛋骚扰。” 赵文熙看看他那一脸诚恳，挤出来个笑容：“没事，再混蛋的也见过了，我应付地来。你去这么久，杜凯叫你有事啊？” 伍坤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只告诉他一部分刚才听到的内容。 “杜凯这儿人多口也杂，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商圈儿里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瓜葛，所以收消息快。据他说，那个郑玉最近这几天动静很大，提醒我们注意一下。” 赵文熙倒是没想到他们是去谈这个，立马来了精神：“什么动静？” “他说，郑玉这阵子游走在各家酒店，好像是要搞什么酒店联盟，说是要改变以前专注自家酒店业务的经营策略，拉全市所有三星以上酒店搞深入合作。有她们家老爷子支持，据说是要砸大价钱搞设备入驻，目前已经有不少高端酒店表示有兴趣，这明摆着是要断‘爱慕’的财路！” 这女人竟然来这一手？！ 赵文熙瞬间觉得头发根都竖起来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居然没收到任何风！这几天还有各个合作酒店的负责人跟她沟通工作事宜，但却没有一个人对接触过郑玉的事提过只字片语，可见那女人给的筹码已经对了酒店的胃口，这情况绝对不容小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冷静了一些，但还是一脸担忧地说道：“之前合作的酒店大多都签过入驻协议，协议到期之前，他们就算想要倒戈，碍于协议也要三思；可是，一旦酒店有了异心，以后的合作顺畅度就会大打折扣，可能会造成大批量的跑单现象……” 伍坤点了点头：“就怕酒店以后为了把咱们挤兑走给使绊子，婚礼最需要的就是客户、婚礼公司和酒店的三方配合，现在酒店这一环如果出了问题，是挺麻烦的。不过，让她这么搞，最烦的应该是姓顾的吧？” 如果是之前，赵文熙可能会这么觉得。可是，按韩娜所说，以顾星明在薛一行受伤之后的反应来看，恐怕情况远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一宿无眠，刚过八点，伍坤就已经开着伍三江的车早早等在了赵文熙的小区门口，后座还堆满了他一大早跑去机场取回来的各种海南特产和水果。 见赵文熙一脸凝重，伍坤强行跟她唠嗑儿缓解紧张气氛：“咱们该干嘛干嘛，顾星明知道你回来，那不得好好开个会迎接你呀？正好啃个芒果吃个释迦什么的，也显得咱们大气不是？” 赵文熙知道他这是在耍宝安慰她，但她此刻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懈怠。能让顾星明无所顾忌的搞事情，这次回公司要面对的只会是豺狼虎豹，绝对不可能是欢乐祥和的茶话会！ 果不其然，当他俩从地库直接进了办公室，呆了还不到两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没有意外，正是顾星明！ “他们跟我报告，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你们俩，还真好意思回来啊？” 不论世事如何变迁，顾星明永远那么讨厌！说句话都是夹枪带棒膈应人，赵文熙有时候真的很纳闷，他这种说话的“艺术”，到底平时是怎么谈成大单的？ “出差结束自然就回来工作了呗！” 还没等赵文熙说话，伍坤就一边假模假样地掸了掸沙发上的灰尘，阴阳怪气地怼了回去：“顾大叔，你说这话可是很伤人的哟，好像挺不希望我们回来一样。亏我还专门从海南给你带了水果回来呢！超臭的小榴莲，你都不知道运回来多费劲，想着适合你的气质，专门让快递发回来的，别人可是都没有哦！”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啊！” 顾星明可没有赵文熙的半分沉稳，简直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筒！听伍坤变着法损他，简直气得头顶生烟，“你们俩一个把薛总害得进医院，还搞出那么多风言风语败坏公司名声，另一个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旷工跑去玩儿，现在居然还大摇大摆地说要回来工作？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吗？” “不是我家开的，但也不是顾总的家产吧？”赵文熙一脸气死人的微笑，声音平静如水，“顾总这一进门就指指点点，不体谅我们大夏天的出远差辛苦也就算了，听这意思是还想做了薛总的主，把我们赶出‘爱慕’吗？” 明刀明枪过招，顾星明的口才三个摞起来都不够赵文熙玩儿的，一听这话气得连形象都不顾了，一手指着赵文熙就开骂了：“你能不能要点儿脸？谁不知道你是为了躲人家大老婆才去海南当缩头乌龟？我赶你怎么了？薛总让我当副总，我既然在公司现在上下乱成一团的情况下临危受命，自然就有义务把公司的‘害虫’都给清理出去！” “通知呢？”赵文熙面不改色，嘴角的浅笑写满了讥讽，“认命副总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事部的带印通知，你当是过家家吗？要不要干脆封你个皇帝玩儿啊？真当薛总不在你就能**起义当家做主了是吗！公司乱了吗？我看，是有人嫌还不够乱才对吧！” 她这番话说完，顾星明一张黑脸都要气得发白了，她倒是一派悠然自得，当着他的面就抓起手机给十五楼前台打了电话：“我是赵文熙，立刻通知所有在公司的员工十分钟后在展示区开会！谁敢迟到，立马去财务部结工资走人！” 第110章 公司上下一盘散沙 在爱慕，赵文熙的话不可违逆简直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尽管顾星明表示他绝对不会出席，但当赵文熙到达十五楼的时候，看到的却还是坐得满满当当正等着开会的人群，包括一部和三部的所有销售人员，毫无意外。 对于赵文熙最近的传闻，大家肯定是存有好奇和非议。在她出现前，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这次开会的目的，是王对王的对决还是某一方的实力碾压，还真是让一众吃瓜群众十分期待。 赵文熙踩着高跟鞋一步步靠近T台，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伍坤已经给她摆了个椅子上去。她一步步踏上T台，在众人瞩目下优雅入座，倒真的是有一种女王登基一样的感觉。 环顾全场，赵文熙说出了本次会议的第一句话“听说最近公司有不少关于我的传言，在此，我赵文熙特意开个会向大家做出说明。”单刀直入，没有任何迂回，十分符合她平日的风格。 “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大多都是关于我的私事。而私事这种东西，清者自清，我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就够了，不需要向各位解释什么。如果你们要胡思乱想，我解释也没用，因为你们只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不是吗？” 见台下都是一脸复杂的表情，她话锋一转，“所以，对于那些你们希望我有所回应的传言，我的回应就是，不予回应！” 这话一出，台上全都炸了锅，台下窸窸窣窣地此起彼伏，却没有一个胆大的可以跳出来质疑什么。毕竟，这女魔头一向行事作风就是如此，她会有如此狂傲的反应，倒还真是见怪不怪了。 赵文熙很讨厌这种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声音，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台下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传言的事就这样，剩下就是工作的问题。” 她的眼神锐利，嘴角的一抹坏笑却让她看起来十分多了讽刺的意味：“我不知道各位来公司的目的是什么，在我看来，每个人都应该找准自己的定位，如果你的定位是为了来混日子聊八卦，一个月领着那么点可怜的薪水就挺开心，别说养家糊口了连养自己都费劲，那你大可以继续因为那些我这当事人都不在乎的传闻，而把自己的工作扔下。我一年除了工资提成起码也有两三百万，车跟房是有贷款但是我自己负担得起，你们呢？网贷还完了没？继续混呗，穷的又不是我，你们开心就好！” 在座的很多人都是处于非销售口，每个月工资带奖金也就三千来块，赵文熙这话无疑戳到了很多人的痛处。 “让我觉得很可笑的是，我们很多销售人员居然也跟着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吧？你业绩任务完成了，还是打算十月份旺季创个历史新低？有空聊八卦没空做业务是吧？” 她的眼神在个别人脸上扫过，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脸尴尬地低头不语。 “既然不珍惜岗位，那岗位也不会珍惜你。之前公司不允许随意转岗，真的埋没了很多销售人才。从现在开始，公司实行全员销售制，我将在每周一、二亲自给所有有意愿、有能力的员工上培训课，手把手教你成为策划师！无论你现在是设备部搬音响的，还是执行部摆道具的，都可以通过这个途径参与到销售业务之中。只要能通过考核，提成、奖金、补贴、底薪、福利，一样都不会少！当然，在职销售人员如果想有所提升也可以来，锅里有了碗里才会有，我希望看到的是所有人都能在回家的时候让家人骄傲，都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成为百万精英！如果你也这样想，给我一点回应！” 不愧是赵文熙，永远是单刀直入没有废话，轻轻松松就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情，一瞬间全场掌声雷动，所有人都听得热血沸腾。 台上的赵文熙高傲耀眼，那种自信、那种气质，看得台下的伍坤都觉得震撼不已，边鼓掌边欢呼，激动地直到散了会回到办公室都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简直是太酷了！" 伍坤一进办公室就忍不住给了赵文熙一个拥抱，直接抱着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根本不肯把她放下来。 赵文熙让他转得头晕，一边笑着一边拍打他的肩膀，让这家伙赶紧撒手。伍坤疯起来哪能那么听话？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几步走到沙发跟前，这才把她安安稳稳放在沙发上。 "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口才啊？我看你刚才在那儿给那些人洗脑，我都听傻了你知道吗？" 伍坤坐在她身边，特别狗腿地又是捶背又是捏肩，活像个小丫鬟一样："一个脏字儿不带把他们全骂了，还能让他们听你的，这口才，你不去开班儿授课真的屈才了。怎么练成的啊？教教我呗？" 赵文熙看他那样儿忍不住笑起来："拿你说得我跟搞传销的一样。其实我也没想骂谁，只是，不这样立威，我怕那些人人心惶惶的耽误工作。给他们找点事儿干，起码不会乱得太厉害。" 说到这儿她忽然换了脸色，一脸鄙视地接着说道："还说呢，我给他们洗脑，你在那儿激动个什么劲儿？就听你在那儿嚎了，不定随后又被传成什么样儿！" "哎呀，我听你在那儿忽悠，情不自禁就听进去了嘛！话说，你是真打算开班儿培训销售？算我一个呗，我第一个报名哈！学费的话，肉偿好不好？" "想的美啊你！"赵文熙一把推开他又凑过来讨吻的脸，叹了口气靠在沙发背上，"这么一来，所有人都会削尖了脑袋想要赚更高的薪资，抢更好的岗位和待遇，公司应该会进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但是，起码可以保证工作不停摆。为了跟顾星明下这盘棋，我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只希望，行哥能早日康复吧。" "一定会的。"伍坤揉了揉她的头顶，浅笑着安慰，"他那么壮，几天就活蹦乱跳了。放心吧！那些人现在满脑子是钱，安稳地很。" 赵文熙却没有丝毫放松，她一脸担忧地看着伍坤，语气深沉地说道："我和你现在在这公司里，哪还能有什么安稳？接下来，谁也不能信，只能靠自己了！" 第111章 危机四伏的发布会 接下来的日子，每个小时都过得像是打仗一样。赵文熙和伍坤不在公司的几天堆积了不少的工作要做，简直忙得四脚朝天不亦乐乎。 伍坤简直想问问老天爷能不能别这样耍人，这试恋爱谈的，连约会去哪儿都不用考虑，直接加班二人组搞定，谁也离不开办公室。 手头的微商产品发布会对赵文熙来说挺重要，好在去海南之前让伍坤弄好了执行单，不然光客户要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员跟物料，就足够她一个头两个大了。 要八个肌肉男外模走秀、要所有的礼仪小姐全都是车模身材、要指定的两个网红小哥来站台、要当红明星的祝福视频，还愣是要求摄像师把四百人参会的活动楞给拍成上千人的阵仗——这种活动要是换个人执行，简直就是陷阱重重！ 摄像倒是好解决，多拍几个景别就搞定。可那肌肉男外模表演成本比普通模特贵些也就算了，跟台下互动要加钱，展板前合影要加钱，超过约定的表演时长也要加钱，简直麻烦地要死！他们的那个模特经纪人跟在赵文熙背后，一个劲儿重复的基本上就只是“钱钱钱”！ 好不容易处理了那几个外模，礼仪小姐这边又出了幺蛾子。六个礼仪妹子都已经到场了，主办方嫌其中两个牙齿不好看，死活非要换；好不容易调人给换了牙口好的，又嫌身高不行，还是觉得刚才那俩比较好，简直让人抓狂。 最可恨的是那俩网红小哥，一个靠翻唱、一个靠吃播，红不红是不知道了架子是真不小，活动都快开场了才到酒店，还腆着脸问能不能安排个时间试麦？伍坤都想直接抽他了，活动之中，底下大几百人听你“Test123123”吗？要不是赵文熙最后翻了脸直接跟那经纪人说这次不演，不出一小时耍大牌的消息就会放出去，还真制不住这打算坐地起价的主儿。 伍坤不知道赵文熙一整个上午那种打了鸡血一样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一上午跟着处理这些层出不穷的幺蛾子，都已经累得半死满头大汗，赵文熙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带着个对讲机管控全场，简直就像是统领作战的女将军一样！ 活动进行到一半，活动主持人已经在炒热着气氛，开始进行第二轮的抽奖。忽然之间，大厅里所有的灯都像是电压不稳一样闪了一下，但好在没有持续太久。 主办方那边负责对接的人是个打扮精致的男孩小胡，一看这情况立马就快步走到了赵文熙跟前。 “赵总，怎么回事？” 赵文熙笑着摇摇头：“没事，放心。可能是有点电压不稳，我去配电那边落实一下。” 小胡一脸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那辛苦您赶紧落实一下，后半截是要现场促单的，绝对绝对不容有失！” 赵文熙一脸平静，打了个手势让设备部总监和伍坤两个人跟着，三个人一起往大厅门外走去。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电力负荷出问题了？”走到僻静处，赵文熙瞬间就变了脸色，一脸严肃地问伍坤，“你当时跟酒店确认过电力负荷是多少个千瓦？” 伍坤见她紧张，瞬间也紧张了起来，赶紧回：“73左右，他们工程部电工说的。” 设备部总监一脸狐疑：“那就不应该出问题啊！咱们的设备最烧电的就是大屏了，我怕出问题，每次都会在最高电力负荷的基础上留出10个千瓦的余地，今天的大屏、灯光、音响，加一块儿也才60个千瓦冒头儿，怎么可能会跳闸啊？” 赵文熙略一沉吟，立刻就有了思路，张口就开始布置任务：“伍坤去酒店工程部喊电工过来，我要见他，这情况不对，拖下去会出大事的！” 说完她又转向设备部总监说道：“你回场子里盯着，把效果灯分批开，多切换几次，尽量不要让电压顶上去。我去找酒店经理问问情况，一会儿对讲联系！” 话一说完，兵分三路，不出五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一清二楚了——伍坤被坑了！确切地说，这里面根本就是郑玉故意设的陷阱！ 原来，这酒店的老板居然是郑玉的表哥，一听说是爱慕的活动，自然就给使了些不痛不痒的绊子。酒店婚宴部的经理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跟赵文熙很对脾气，还正巧是一个县城出来的老乡，这才把实情告诉了她，让她最好防着一点，但凡出一点点问题，别说是合作了、别说是成功退押金了，能不能顺利地让所有设备出厅都是问题！ 天算不如人算，赵文熙刚摸清了门路，准备返回大厅，对讲机里就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就是设备部总监的声音传来：“赵总，你快过来，伍坤跟人打起来了！” “简直是混蛋！你刚才干嘛拦着我？” 当赵文熙赶到大厅门口的时候，伍坤已经被几个人拉开了，一个身穿宝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正躺在地上，满脸都是血，一个劲儿地捂着鼻子哀嚎。 “都别拉着我！老小子敢胡说话是吧！小爷问的你就是整个这一层的电力负荷，你个混蛋怎么不早说楼下的一个厅也接着这个厅的电？！而且，还特么那么巧楼下临时就来了活动？！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王八蛋，看我不打扁你！……” 伍坤这会儿简直气疯了，活像是个发了疯的狮子一样，设备部三个小伙子都拉不住他，好几次都让他逮住机会在那电工身上又踩了两脚，简直是一团混乱！ 赵文熙一看这情况，立马就冲了过去，扯过伍坤的胳膊就挡在了他面前。伍坤本来一脚飞踢都已经要踹到那男人身上了，让赵文熙这一档，竟是实实在在踢在了赵文熙工装裙下的膝盖上！ 一股钻心的疼立马就催着赵文熙连眼泪都迸发了出来，她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冷冷地盯着已经傻眼的伍坤说道：“你，闹够了没有？！” 第112章 不收敛脾气的后果 一看误伤了赵文熙，伍坤一下子就吓呆了，一脸紧张地赶紧蹲下查看她的伤势。这种伤不见血，也不知道立马是伤了软组织还是伤筋动骨，特点就是特别疼，饶是赵文熙那般能忍，也是一下就不敢让碰那伤处，疼得站也站不直。 “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伍坤已经慌了神，说着就要抱起赵文熙，却遭到了赵文熙强烈地挣扎反抗。 “开什么玩笑？现在去医院，那这儿怎么办？”赵文熙额头上满是汗珠，一边试着站起来一边说着，“不管什么原因，动手打人就是你的错，道歉。” 一听这话，伍坤瞬间眉头就拧成了一团，又是担心又是委屈：“你都受伤了，我肯定得带你去医院啊！” 他瞅了一眼那刚刚被人扶起来的酒店电工，不由得带了怒气：“让我给他道歉？他存心坑我，不该打吗？说是临时来了搞朋友聚会的，聚会还用得着大屏灯光音响全套设备？摆明了故意整人！” “不要管别人怎么样，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把活动顺利地进行下去！” 赵文熙不再跟他废话，转头对一路跟过来的酒店宴会部经理说道：“实在是抱歉，我的下属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被他打伤的同事麻烦您安排送医吧，该多少费用我出，活动结束我立刻过去当面赔礼道歉！” 那经理也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尽管那电工还嚷着要报警，但她还是三言两语就把人劝住了，喊了两个保安陪着他一起去医院。 处理了刚才因为打架引起的骚乱，赵文熙又强忍着膝盖的疼痛对设备部总监白瑞鹏说道：“老白，楼下的活动有个12平米的LED屏，面光8个、光束看着有十来个，但是好像是有激光灯，音响是普通的双十五两对，算下来应该要占十来个千瓦，有没有办法处理？” 她这么问，白瑞鹏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楼下那边估计是不好做协调，只能从自家这边想办法了。他略一沉吟，不确定地说道：“大厅后侧的屏幕本身是要循环播放企业宣传片画面的，我在暗场的时候给它全暗下来，可以保证舞台效果；还有就是，效果灯我再捋一遍，操作上麻烦些，只要注意，应该不会跳闸。不过这样很危险，一旦……” 他还没说完，赵文熙就接了话：“一旦跳闸会伤设备，不过最主要是怕有火花是吧？别说这上百万的设备了，要是一个不小心引发火灾那可就出大事了！宋经理，我这边虽然可以做足准备，但我觉得可能还是得麻烦您，去跟楼下那家办聚会的‘客户’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他们的开场时间稍微推迟一会儿？我们这边再有半小时左右肯定结束了，生意事小安全事大，咱们酒店也是刚开业，也不希望出现安全事故影响口碑对吧？” 她这话一出，白瑞鹏差点在心里叫个好儿！怪不得赵文熙要当着酒店经理的面问他处理办法，合着纯粹是为了吓唬酒店经理啊！ 这样一来，别管酒店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折腾“爱慕”，也总不会在这开业没几天的情况下就拿自己酒店的名誉做赌注，除了帮着赵文熙协调，几乎没有退路！ 果然，酒店的那位宋经理一听这话也立马明白过来赵文熙的言外之意，立马就表示可以让老总试着去跟楼下的“客户”沟通，应该可以协调。 有了宋经理这话，赵文熙立刻就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 不管楼下的是真客户还是郑玉自己的聚会，但这事儿既然是郑玉挑起来的，那就必定跟她脱不了关系。赵文熙不信人情只信人心，在金钱和利益面前，什么表哥表妹，什么两肋插刀，根本不值一提！ 处理了危机，赵文熙没有让伍坤搀扶，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就回到了厅里，再也没给过一脸内疚的伍坤一个眼神。 不出她所料，接下来的时间，活动一切都正常进行，再没有出现过任何电压不稳的情况。 “赵总，真悬啊！” 活动一结束，白瑞鹏就已经瘫在了椅子上，一边擦着满头的汗一边后怕地对赵文熙说道：“幸亏没出事啊！这么多的设备，一旦出一点火星子，那可就真完蛋了！”他说罢，调光的两个男孩也附和着：“就是就是！太悬了！” 客户对活动很满意，很利落地就结了账，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很好的认可和鼓励。 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疲惫却安心的笑意，赵文熙却笑不出来，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已经被汗水打湿，豆大的汗水挂在脸上，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粉红色，看起来状况实在是很不好。 白瑞鹏这会儿缓过神才看出赵文熙的不对劲，一看她的膝盖不由得吓了一跳：“天啊，你的腿！怎么肿成这个样子？这必须去医院了！” 赵文熙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发烧了，硬撑了几十分钟，她现在坐在椅子上稍微一动就觉得整条左腿都痛得发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眼看白瑞鹏要过来扶她，她赶紧摆了摆手，摇着头连说“不用”，说着就要挣扎着往起站。可她膝盖这会儿已经肿得活像个小号的柚子一样，刚一站起来就疼得钻心，一个趔趄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她都已经闭着眼睛做好了摔个四仰八叉的准备。可是，意料之中的惨摔却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伍坤打横抱在怀里，离地足有一米多高，吓得她赶紧搂紧了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摔得更惨。 也许是因为弄伤了她内疚，也许是因为自己刚才冲动而后悔，伍坤这会儿的脸色十分难看。眉头紧蹙着，像个打不开的结一样。 他也不管白瑞鹏他们是怎样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就这么大喇喇地把赵文熙给抱出大厅，赵文熙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言地一直到了地下车库。 把赵文熙放进副驾驶，伍坤却没有急着关上车门。 他一手扶着打开的车门，以一种十分虔诚地姿势微微弯腰，仔细地看着赵文熙那肿得惨不忍睹伤处，一瞬间眼眶就有些泛红，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自责的状态之中。 看着这样一言不发却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向她倾诉的伍坤，赵文熙不由得释然了，她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伍坤的脸庞，语气轻飘飘的几不可闻，却带着几分柔软的笑意：“傻瓜，别难过，你没有做错什么啊！” 第113章 供货商们的“小聚会” 其实，现在的状况下，如果赵文熙直接甩他个巴掌，或者是揪着耳朵痛骂他一顿，伍坤的心里或许还能更好受。 现在可好，不止是不打不骂，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慰他，这简直比直接揍他几拳还让他难过。 抓住赵文熙停在他脸上的手，一脸心疼地蹭了蹭，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你不生我的气吗？我、我弄伤了你，还那么冲动，差点搞得没法收场……” 他越说越自我厌恶，一边说一边用拳头在自己脑门上敲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怪我！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么不靠谱，遇见事儿脑子一热就动手了，我真是没救了！” 他锤别人够使劲，锤自己也真是舍得下手，锤着自己的脑门活像是锤别人一样不留情，听着那“咚咚咚”的声音，赵文熙赶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这么伤害自己。 “你自己都知道自己冲动了，我还生什么气？而且，你还不知道，这酒店老板是郑玉的表哥，搞小动作整咱们是必然的事情，让咱们顺顺利利在他的地盘儿上挣钱才有鬼！所以啊，这事儿错不在你，那个混蛋电工，要不是怕影响今天的业务，连我都想揍他！你就当是替我动手咯！” 赵文熙倒是难得这么轻声细语地像哄孩子一样跟伍坤说话，几句话说得伍坤差点连眼泪都奔出来：“至于我的伤，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是意外！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急，你也不想伤害我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激动不已的伍坤紧紧抱住，倒是让她一下子愣住了。 “对不起……”伍坤把脸颊贴在赵文熙的耳侧，呢喃一般小声说着，“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该那样的……我明明很信任你的能力，你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处理的很好……我却只能给你拖后腿！” 赵文熙叹了口气，刚想要出言安慰他，眼神忽然就被反光镜里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眯着眼睛再三确认，立马就拍了拍伍坤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到：“千万不要回头！” 说完，她就把副驾驶的座椅调成了平躺的角度，伍坤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整个人扑到她身上去，吓得赶紧扑腾着要起来看有没有压到她的腿。 “你别动！”赵文熙直接扯着他的衣领不让他站起来，伍坤见她这样，也吓得不敢再动弹，顺着赵文熙的意思把脸埋在她耳侧，她则一扭头直接吻了上去，吓得伍坤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还是赵文熙第一次主动吻他！ 伍坤的心里简直是一瞬间就像是点燃了整排窜天猴儿一样，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灿若繁星的绚烂烟花，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连眼睛都忘了闭起来。 两人现在状况从外面看起来简直是暧.昧至极，活像是一对已经等不及要深入沟通一下的热恋情侣。 正当伍坤有点回过神，纳闷她刚才说的“不要回头”是啥意思的时候，赵文熙已经一把把他推开了，一边鬼鬼祟祟地探头看车后窗一边问：“走了吗？” 伍坤一脸懵，也跟着她的眼神抬头去看，还真被他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那是三男两女，这会儿正站在十来米外聊着什么，似乎是各找各的车，准备离开。仔细看，伍坤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止这五个人，整个停车场里还有好些个熟面孔——有软装、有演艺、有花艺、有道具租赁，这些人，竟然全都是“爱慕”的供货商，加起来足足二三十个人！ “什么情况？这些人今天在这儿有活儿？”伍坤虽然对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扎堆比较纳闷，但还是有些不解地看着此刻还在努力隐藏自己身影的赵文熙，“你躲着他们干嘛啊？之前又不是没见过！” 赵文熙因为刚才漫长的亲吻还有些脸红，一听他问的这白痴问题却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笨！多大的活儿能把这些个老江湖给凑一起，跟开会似的？” 伍坤刚开始没明白，几秒钟后忽然就反应过来：“你意思是说，他们就是刚才在咱们楼下办‘聚会’的那些人？这些个混蛋，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我……” 他一下子来了气，立马就想冲出去跟人家理论，吓得赵文熙赶紧揪住他的领子不让他动弹。 “你疯了吧？这会儿跟他们撕破脸，那不是给了他们倒戈的理由？”说着，她掏出手机“咔咔咔”地拍了几张照片，立马给韩娜发了过去。 几乎是立刻，韩娜的电话就回了过来：“什么情况？这全是爱慕的供货商啊！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的？” 此时车外已经没什么人，赵文熙给伍坤打着手势让他轻轻关上门，从车前面绕到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老熟人”。 “应该是郑玉私下里约见了他们，目的不明，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赵文熙还保持着躺下的姿势，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说：“这个事，要不要告诉薛总？呃……他知道我回来了吗？” 韩娜叹了口气：“昨天就知道了，你在公司搞全员销售，顾星明手下那些人为了保住饭碗哪还有心思跟着他搞事？顾星明昨天刚到探视时间就来了，你觉得他能说什么好话？” 一听这话，赵文熙忽然沉下脸，好半天才悠悠地说道：“他生我气了吗？” 这个“他”说得自然是薛一行！ “你觉得呢？”韩娜反问道，“他让你乖乖在海南，就是不想你卷进这腥风血雨，你可倒好，上赶着往麻烦里凑！他现在可还气头上呢，你没见他连电话也不给你打？” 听赵文熙瞬间就沉默了，韩娜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啊你！可不能怪老薛啊，他现在不联系你，也不让你过来，就是怕你内疚。他说了，这事儿错不在你，只要你能好好的，他这当哥的伤就没白受！” 这话简直就是一计催泪弹，赵文熙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吓得伍坤赶紧拿了纸巾给她擦着，还一手揉着她的头顶安慰着，倒像是守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挂断了电话，赵文熙把眼泪擦干，眼神坚定地看着伍坤，语气比眼神还要坚定百倍：“我一定要守住爱慕！一定！” 第114章 摆明了就是护犊子 事实证明，“婚礼公司跟酒店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可以产生正面冲突”的这条业界铁律，绝对是有存在的必要。 尽管活动已经圆满的结束。但第二天一大早，顾星明就气势汹汹地带着二三十个销售直接找上了门，一大帮人乌泱泱地挤在赵文熙办公室里要说法，中间还站着俨然像是罪人的伍坤。 “赵总，伍坤无视公司规定，居然敢在酒店殴打人家的工作人员，简直是胆大妄为！以前如果发生这种事，你赵总可是第一个跳出来赞成开除的，今天这大家伙儿都看着呢，你可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就包庇手下吧？是怎么处置，你总得给公司一个交代吧！” 顾星明双臂抱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说话的时候那副招人烦的嘴脸。让赵文熙要多想抽他就有多想抽他。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赵文熙一边抿着菊花茶一边看着电脑连头都懒得抬的样子还真是足够云淡风轻。 “我的助理，我的业务，正常执行，正常结款，客户也很满意。我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我交代的。” 赵文熙说着话却连眼神都不给顾星明一个，明摆着就是压根没把他当回事。 顾星明带着人来就是壮声势，现在这样一拳打进棉花团里一样还遭到了无视，实在是让他心里憋地慌，不由得一脸促狭地笑道：“赵总意思是又要护短是吧？据说赵总跟这小助理关系‘好’得不得了，看来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啊！” 一听这话，赵文熙微微笑了笑，把电脑屏幕合上，一脸玩味地看着顾星明，“那依顾总的意思，我该怎么做才不算是护短呢？开了他？我想顾总应该也还记得吧，任云飞的婚礼现在算算可是没剩几天了啊，那位任先生现在可是只认伍坤一个人，连我的账都不买！你以为我干嘛要把十来万的提成拱手让人？你让我现在把他开了，公司的损失是不是顾总来贴补啊？” 这话堵得顾星明脸红脖子粗但就是无话可说。 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回怼赵文熙，在办公桌旁乖乖巧巧站了半天的伍坤就忍不住开口了：“顾总，我有错我认，大不了扣我工资、扣我奖金、扣我啥都行，只要能有个让我将功补过的办法我都认！可现在情况特殊，薛总不在，公司小人当道，我要是现在闯了祸就撂挑子走人，岂不是太对不起薛总对我的期望了？” 他这话一出，顾星明立马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更为难看，指着伍坤的鼻子就骂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谁是小人？“ “谁接茬儿就是谁咯！”伍坤笑得十分喜庆，摆了摆手一副自己人的样子又说，“不过顾总，我可是真没说你啊！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你顾总最正直了，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趁老板不在就趁火打劫想篡位的烂事儿呢？不可能不可能！” 不得不说伍坤要是想活活气死谁，是确实有这个实力的。顾星明让他这句句扎心的指桑骂槐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抖着手指着伍坤“你……”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也是憋屈。 眼看顾星明要被气出心脏病，赵文熙“啧”了一声，冷冷地丢给伍坤一个严厉的眼神。 “不可以对顾总没礼貌！顾总说得没错，这次你打人确实不对，该给人家赔偿的就赔偿，该给道歉就诚诚恳恳去道歉！违反公司规定就要认罚，取消你昨天那一场的执行费，自己去财务交罚款，认不认？” 伍坤正损人损在兴头上，见赵文熙一脸严肃，他也不敢再嘚瑟，赶紧规规矩矩地站好，闷闷地回了：“认。” 顾星明简直傻眼了！捅了那么大篓子，差点搞出事故来，就罚点儿钱就完事儿？不带这么敷衍的吧！谁不知道这小子家里不差钱儿？ 想到这里，或许是也不想太咬着不放得罪伍三江，顾星明气哼哼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说道：“赵总，公司现在群龙无首我拿你没办法，不过，你可千万要看紧了自己的手下，再捅出篓子，那可就不是这么三言两语护犊子就能摆平的了！” 撂下狠话，顾星明还没忘了瞥一眼正在装鹌鹑的伍坤，这才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了业务二部办公室。 找麻烦的人一走，伍坤立马大咧咧地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胳膊肘抵在桌面上两手撑着脸，一脸闷闷不乐：“哎，我刚才骂他骂得正过瘾呢，你干嘛拦着我啊？而且，你还向着他说话……” 一听他这委委屈屈的话，赵文熙一边给自己滴抗疲劳眼药水一边说道：“不拦着你你就放飞自我了你！顾星明再招人烦也是个总监，你一个实习期都还没过的菜鸟，一对一的话还好，你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给他难堪，你觉得他能饶了你？” 滴好眼药水，她叹了口气，把眼药水丢进抽屉，又打开了电脑，这才接着说道：“更何况，我那哪是向着他啊？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那是向着你，就你不知道！要是换个人干出这种在酒店打架的蠢事，连一个钟头都用不了就已经收到辞退信了！你当职场上人人都是你爸妈啊，谁都得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智商不够就得情商来凑，不招人妒是庸才，但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就是绝对的蠢材咯！” 说完，她就一头扎进工作里，再也没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心思。伍坤趴在桌面上观察了她好半天，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 顾星明口中他跟赵文熙的传闻其实他自己也听到过，好多人都说赵文熙为了嫁进有钱人家简直是不择手段，欲擒故纵地专门勾搭他这小少爷。 可只有伍坤自己才清楚知道，面对赵文熙，他才是那个会感到自卑的人。 她强大、聪明到不输任何男人；她外在坚强，内心却柔软善良；她爱钱只是假象，习惯性的努力上进才是真；她知世故而不世故，明明脾气急躁没什么耐心，但为了顾全大局，却总是把自己的委屈深深地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这么优秀的赵文熙，自己真的配得上吗？ 第115章 伍三江的悲喜交加 十点钟，简单吃了点清粥小菜，伍坤刚把赵文熙送回家就接到了老爹伍三江的咆哮电话。 “臭小子，你赶紧给我把车送回来！说了开两天，没完了是吧？” 赵文熙的车撞得其实不算太惨，但离彻底修好钣金烤漆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这几天甭管去哪儿都是伍坤开着他老爹的悍马接送。 伍三江也是个生意人，每天应酬和业务成正比，不出门是不可能的。老开着公司拉设备用的皮卡实在是有点掉价儿，以他的块头塞进家里的那辆小POLO里面，又实在是有点憋屈，难怪他要抓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打着还要再征用一段时间老爹坐骑的小算盘，伍坤在电话里答应的十分爽快。 伍坤本想着自己老爹顶多就是这阵儿没车用感觉不方便，耍耍性子而已，或许缠着他说上几句好听的话，还能趁机蹭来个新车也说不定。 可等伍坤输了密码刚一进家门，看着保姆沈阿姨那张紧张的脸，心就不由得提了起来——这压抑的气氛，可实在不像是能那么容易混过去的样子！ 伍三江的眉头已经妥妥地皱成了个“川”字，平时爱喝大酒但却不怎么抽烟的他，今天简直是极为反常，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足足插了十几二十个烟头，一副极为烦躁的样子。 见儿子回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摁灭了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伍坤坐下，还顺手把桌上的半包烟扔了过去。 这也太反常了！ 伍坤一脸懵逼地拿过那半包烟又给他扔了回去，试探着问道：“老爹你这是咋了？我不抽烟的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烦心事？” 伍三江抬眼看了看他，眼神直勾勾地直盯得伍坤心里发毛。好半天，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个证件放在茶几上，朝着伍坤的方向推了推。 伍坤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拿过那证件仔细一看就愣了，盯着伍三江问道：“我的护照？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收拾收拾，下礼拜，回学校吧。” 伍三江避开他的眼神，一边给自己又点燃了一支烟，一边把身体往后仰，十分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哑着嗓子说道：“明天早上去‘爱慕’辞职，或者你不去也行，我跟老薛说一声。” “什么意思啊这是？”伍坤一下子就炸毛了，瞬间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在‘爱慕’呆的好好儿的，更何况现在7月份，你以为英国没暑假？干嘛急着让我现在走？” “呆的好好儿的？”伍三江嗤笑道，“你把人家祸害得还不够啊？我看现在没人希望你继续留着才对吧！在人家婚礼上穿得像个神经病一样、招呼也不打就追着那姓赵的狐狸精追到海南去，更可笑的是，一个干婚庆的跑去跟酒店的人打架，你现在都快成了业界的笑话了！” 伍坤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个愣神的功夫，伍三江就又接着说了更难听的话：“我看你不是在‘爱慕’呆的好好的，是让那姓赵的狐狸精把你给迷住了吧！我本来以为你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图个新鲜，过了那个劲儿就没事了，没想到你还真把那狐狸精当回事了！” “不关她的事！”伍坤怒吼着，“她有名有姓，她叫赵文熙，你不要一口一个狐狸精地乱说话！而且，是我喜欢她！我是废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废跟她有什么关系？你当时千方百计把我弄到她手下学本事，不就是因为她足够优秀？” “此一时彼一时！老子为了让她带你可没少放血，我伍三江不欠她的！要是早知道她敢对你存歪心眼，打死我也不会干这赔了儿子又赔钱的买卖！她现在惹了那么些个腥臊破事儿，明告诉你，她完蛋了！过不了多久，婚礼圈儿里她赵文熙的名字就会彻底消失！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趁早离那狐狸精远一点！滚回去上你的学，我不管你是学音乐也好还是学别的也罢，哪怕出钱让你出国玩儿到开学为止，我都不能看着你被那个寡妇迷了心窍！” 伍坤的拳头在听完这些话以后已经握得死紧，要不是眼前这个不停谩骂的人是他的老爸，他早就一拳挥上去了！ 盛怒之后，伍坤忽然心里咯噔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伍三江的眼睛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你……” 他皱起了眉头，眼神之中满是猜忌和冷漠：“你，该不会也跑去跟郑玉狼狈为奸了吧？你老实告诉我，圣越那个‘聚会’，你是不是也去了？” 一听这话，伍三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就换成了悲凉：“原来在你眼里，你老子我就是这么没有义气的人……老薛跟我好歹也是多年的铁关系，在他落难的时候，我怎么可能去参加那种聚会？” 说着，他看伍坤还是一脸怀疑，拿起茶几上扔着的手机划了几下，调出郑玉发给他的消息让伍坤看：“你自己看自己看，我回了没？臭小子，敢怀疑你老子我！你真是让那个狐……赵文熙给洗脑了！” 他这一脸受伤的表情，倒是让伍坤瞬间平添了几分愧疚。 “行，算你够义气！不过，文熙现在是我女朋友，我很喜欢她，也想跟她好好相处，踏踏实实学点东西。你啊，以后别听风就是雨的好不好？她真的是个很优秀很优秀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个人形招财猫，我要是能把她拐到手，那肯定是我占便宜她吃亏啊！” 好歹是自己亲生的，伍三江看着伍坤那副意志坚定的样子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笨小子！永远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哪有麻烦往哪凑！也不知道你这脑子到底是随了谁！” “随你呗！”伍坤扯唇坏笑，“我妈脑子多灵光呢，早早儿的就知道离你远点儿才能好！” 他话音未落，一个靠垫就朝着他的脸扔了过来。 他一记手刀把靠垫打到一边，直接躺倒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现在啊，‘爱慕’情况有点复杂，那个姓郑的女人是挺麻烦的，我现在还真不能扔下文熙一个人在那儿扛着，再说薛叔叔都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我现在溜那就太没义气了！我得跟‘爱慕’共存亡啊！” 这话简直让伍三江哭笑不得。 当初送伍坤进爱慕，他要的不就是能让儿子学点本事，在职场摔打摔打能学得有担当吗？现在可倒好，傻儿子忽然变得这么有主意，还吵着要跟“爱慕”共存亡？ 还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啊！ 第116章 充满魅力的表演者 即使有再多的不顺，日子还是得过，接了的活儿还是得执行，一丁点儿都躲不过。 相比赵文熙那种身经百战什么状况也能搞定的淡定，伍坤在任云飞婚礼的执行过程之中，才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业务能力的碾压。 草坪上做活动本就比室内麻烦，更悲催的是，就在典礼的前一天，整个城市都被小雨笼罩着，别看下得不大，对草坪婚礼来说那可就真是变成雨中音乐节了，一脚踏进去就是一脚的泥，顺便给草坪上附带一个坑！ 幸亏赵文熙早就有所准备，在变天的第一刻就人把典礼区域铺上了巨大的防雨布，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保证可以正常布场。 说来也算是天公给面子，那碍事的小雨下到婚礼前一天下午，就静悄悄地结束了，总算是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搭建时间。 与上次的草坪婚礼不同，任云飞婚礼的是以LIVE演唱会形式为主，瞩目的焦点就放在舞台设计之上，舞台下的装饰倒是简约了不少。 安保也是让伍坤比较头疼的问题。 场地实在是太空旷了，那些八卦记者早就已经收到了风儿，一早就蹲好了点儿，恨不得连布场的过程都给来个现场直播。 为了这码子事，伍坤想遍了各种招数，刚在正布场的草坪边儿上跟钱来来商量好，要加点费用把典礼场地一圈儿给拿巨大的喷绘墙给围起来，就听到了头顶上传来“嗡嗡嗡”的声音，两脸懵逼地看着远处几个胆儿肥的记者正在拿着遥控指挥无人机拍摄…… 带着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任云飞这会儿倒是根本不在意这些，一边兴致颇高的看着不远处的舞台搭建过程，一边问赵文熙：“设备什么时候能试？我的乐队晚上八点下飞机，想过来试试音，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在赵文熙眼里，客户就是玉帝，她对于玉帝提出的要求很少会说“不”。 “要试音？”钱来来本来就烦躁得很，一听他俩的对话直接就炸了毛，“Areyoukiddingme?现在外面那么多狗仔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彩排岂不是要全都曝光？你是superstar，不要隐私的吗？” “钱哥，我要真是superstar，现在也就不会结婚啦!” 任云飞耸耸肩，虽然隔着墨镜口罩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语气却能听出来他根本不在于这些有的没的。“我都多大了，粉丝都催着我赶紧找个下家，现在我结婚，我也想跟大家分享啊！我早就过了恋爱等于断送前程的年纪了，年纪上去了，人气就下来了，这你得认！” 他这话说的钱来来火冒三丈，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抽屉两巴掌让他清醒一点。 任云飞却根本无视这些，忽然对着伍坤说道：“你，明天给你留位置了哈，你是选吉他还是其他？” “啥位置？”伍坤让他说得一脸懵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去，你不会是指望我上台呢吧？我还得在台下盯场呢哎！” 任云飞让他一脸吓到的表情逗得立马笑弯了眉眼：“你可拉倒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婚礼这块儿交给赵总我还比较放心一点，你个门外汉还是干点正经的事儿吧！你写的歌，你就不想看看我给加了编曲之后变成什么样儿？” 果然打蛇打七寸，任云飞的提议就跟个藏了钩子的鱼饵一样，瞬间就抓住了伍坤的心，但是扔下本职工作登台表演，那是不是也太不像话了？ 伍坤想到这儿，不由得把视线移到赵文熙身上，那探寻的小眼神儿让赵文熙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见伍坤看着赵文熙，任云飞也挺上道，立马开口询问赵文熙：“我倒是忘了，他是赵总你的助理，真是不好意思。这首歌我真的很喜欢，我也很欣赏伍坤的才华，所以，我真的很希望他可以 “您的婚礼当然您做主，您如果希望伍坤参与的话，我这边是没问题的。” 赵文熙说着，一脸微笑地看着伍坤说道：“想去就去吧，执行交给我就行了。” 有了“领导”批示，伍坤一下子就打从心底笑了出来，不过开心之余还是有些担忧：“你自己忙得过来吗？” 他这话意有所指。 自打赵文熙当着众人的面护犊子，那些个墙头草一样的销售们就彻底倒戈到顾星明那儿去了，就连前两天赵文熙要开小课做销售培训，都只有一些非销售部门的人来参加，摆明了是要给她难堪。 有了这样的前提，任云飞这一场婚礼除了涉及到的部门还有供货商的人员，连一个来帮忙的都没有！尽管说是可以正常完成，但总是要比平时费劲不少。 “没事，我应付得来。”赵文熙笑笑，话说得云淡风轻，长期处理各种突发事件的经验让她可以从容地面对一切问题。 略一思忖，她又对任云飞说道：“任先生是公众人物，这场婚礼媒体难免对有所好奇。如果任先生不介意媒体拍摄的话，要不要由我们来设置媒体区？随后统一给他们发放一些精修素材？” 任云飞混迹娱乐圈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听她这话瞬间就笑了出来：“赵总还真是不吃亏，把伍坤借给我一会儿，还得讨个免费宣传的好处啊？” 赵文熙倒是不否认，职业微笑里倒是加了些真诚：“当然，这是建立在您同意的基础上。” 任云飞一向随性，这会儿一门心思全在明天的典礼上，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记者，索性就点点头，任凭赵文熙安排。 有了万全的准备，一切就都在计划之中按部就班的进行。 布场和彩排同步进行，当伍坤抱着吉他踏上舞台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把目光投向了舞台一侧，那是调音台的位置，也是赵文熙所在的位置。 真不是任云飞吹牛，经过他填词、编曲、制作，伍坤写的那首只能被称之为小样的歌已经彻底改头换面，变得更加完整，也更加充满了情感共鸣。 任云飞还给它起了一个饱含情感的名字——《一瞬间的永远》。前奏还是用了管风琴，之后柔和的主旋律响起，吉他的声音出现，属于任云飞的那种独有的沙哑嗓音就唱出了只属于男人的小浪漫： 曾以为相爱就要永远 所以才期待一起变老的那天 曾以为相守就要缱绻 所以才相信那一辈子的誓言 可我们小小的爱恋 怎么能改变那么大的世界 时间从不会因为谁停歇 那故事的结局谁会真的看得见 我想要一瞬间的永远 就在这一刻只对你诉说我的爱恋 我想要一瞬间的永远 哪怕只有一天也要和你心手相牵 我只想要一瞬间的永远 就在这一天把爱情刻在心里面 我只想要一瞬间的时间 不管是要面对风雨或是危险 说我爱你的一瞬间 就是只属于我们的永远 …… 一曲终，尽管现场人不太多，但所有人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就连本来因为任云飞答应放媒体进来的钱来来都是一脸激动，看着舞台上光芒四射的任云飞一个劲儿摇头：“明明这么光芒四射，真是想不开了这么早就结婚，真是……” 后面的话，赵文熙听不见，她满心满眼都是台上正对她投来炙热眼神的伍坤。认识这么久，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从容、耀眼，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的魅力！他热爱音乐，那才是他的舞台，那才是他该选择的路！ 第117章 追求梦想的橄榄枝 “怎么样？刚才我看起来是不是还挺专业的？哎呀，好久没碰吉他了，都有点生疏了呢！不过，我觉得我这头一回跟他们合，能有这个效果已经挺不错的了哎！” 一下台，伍坤就立马跑到已经开始跟调音师沟通流程音乐的赵文熙跟前讨夸奖，如果再加上毛茸茸的耳朵和摇来摇去的尾巴，就更像是急于获得奖赏的某种小动物，瞬间就让赵文熙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效果不错啊！”赵文熙点点头肯定到，在伍坤露出满意的表情之后又话锋一转，“不愧是正儿八经的歌手，唱得真的很好！” 伍坤刚刚上扬的五官瞬间就耷拉了下来，眼角都下垂了几分，活像个可怜巴巴委委屈屈的大金毛：“谁让你听他唱歌了？你就没看我的表现吗？我刚才有一段吉他SOLO你没看见啊？很酷炫的好不好！而且，这歌是我写的，你不夸我还只顾着听别的男人唱歌？” 他这话简直就像是当场表演了怎样一个猛子扎进醋缸，连刚下台走过来的任云飞都忍不住吐槽起来：“哇，好歹我也是明天要结婚的新郎，主角哎！看我有错吗？这你也斤斤计较，你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经过一起彩排，伍坤这会儿早已经把任云飞不当明星对待，一听这话直接就怼了回去：“她只能看我！看你看别人看谁都不行！你赶紧走吧你，明天还得早起呢！休息不好明天在台上丢人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这话一出，任云飞和钱来来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 钱来来嘴快，立马就冷着一张脸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我都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策划师！你……” 没等钱来来说完，任云飞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我倒是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 说着，他转头对伍坤说道：“刚才听你有跟着哼副歌，声音不错嘛！等忙完婚礼的事，一定得让你跟我进棚试试，这歌你得给我唱副歌！” 伍坤跟着赵文熙也经历了不少的婚礼，头一回办得这么有参与感，立马就点点头，顿了顿又傲娇了起来：“这可不是我想去啊，是你请我去的！而且，我得盯着你别毁了我的作曲哎！” 这话引得任云飞哈哈大笑，直到第二天婚礼结束，他带着新娘举着酒杯来感谢工作人员的时候都还没忘了这一茬儿。 “怎么样？我没毁了你的曲吧？”任云飞给伍坤眨眨眼，“能不能看在刚才还算合作愉快的份上，来我的公司试试？我结婚之后想慢慢转幕后，现在自己开了个音乐工作室，可正是缺人才的时候，以你的天分，我有信心把你打造成顶尖的……” 伍坤本来笑眯眯地举起香槟杯，一听这话立马就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一边紧张兮兮地把食指压在嘴上比了个“嘘”，一边四处瞅着赵文熙的身影。见她还在舞台一侧安排等下撤场的事宜，这才安心地呼了口气。 他这反应让任云飞和新娘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干嘛啊？要不要这么激动？” 伍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大哥，我这是激动啊？我这是害怕好吗！你这话可别让我家赵总听见，万一她觉得我发达了就开始自卑，怕拖我后腿就不让我在公司呆，那可怎么办？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噗！你这脑回路我也是服了！”任云飞忍不住笑出声来，“人都有选择自己梦想的权力，你有才华，就应该在正确的舞台上发光啊！我现在向你抛出橄榄枝，你如果还对音乐有梦想就应该抓住！恕我直言，你要做婚庆啊，还真是有点……不适合你。” 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任云飞很懂得说话的艺术，什么不适合啊，说得还真是含蓄，简直就是半个门外汉啊！ “你现在没这个打算也没关系，我的联系方法你有，改主意了随时找我！你呀，现在年少轻狂不爱江山爱美人，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迷上人家赵总了哦！” 这话让伍坤这粗枝大叶惯了的主儿都不由得脸上一红，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反驳：“别、别胡说，那是她迷恋我才对！” 任云飞笑得十分佛系，又跟他聊了几句，摄影师就过来催促，说是要去拍全家福。 婚礼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等伍坤走到调音台跟前时，赵文熙正在打电话，表情十分凝重。 此刻的赵文熙眉头微微的蹙着，斜着坐在椅子上，右臂搭在椅背上撑着太阳穴，看起来很是疲惫。 看她这样，伍坤的心也揪了起来，当着同事的面又不好太明目张胆地给她安慰，只好默默地拖了个椅子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打完电话。 “好的，陈姐，知道了，我等下就回去。” 见赵文熙挂了电话，伍坤赶紧往前凑了凑身体问道：“是财务陈姐？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是任云飞不结款吧？刚看他那样子挺满意的啊！” 赵文熙摇摇头：“尾款是到账了。不过……” 说了半截，她看了看四周，抓起对讲机耳机：“设备部老白，来调音台找我。” 几乎是话音刚落，拎着个矿泉水瓶的老白就从大屏后面蹦了出来，三步并两步地就走到了跟前。 赵文熙等他一过来就直接下了任务：“你带着兄弟们先休息，工作餐等下就到，吃完再撤场，务必得等宾客全部离场再开始干活！这是押金条，我现在有急事要回公司，这边你帮忙盯着撤场。” 安排完，赵文熙这才把目光移到伍坤身上：“你先带我回公司。” 接下来，她先去跟任云飞打了个招呼，这才和伍坤两个人往停车场走去。 悍马的钥匙被伍三江要走了，所以现在在停车场等着他们的，正是一辆蓝色的小POLO。 四下没人，伍坤一上了车就忍不住问道：“你别吓我啊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跟财务有什么关系？咱们哪笔账算错了？” 他问得急，赵文熙却像是没听见一样，默默地系好安全带，等伍坤把车开出了滑草场的范围，才终于开了口：“公司出问题了，出大问题了……” 第118章 退单客户蜂拥而至 赵文熙这样恐惧而又带着担忧的表情，伍坤只见过两次，一次是顾向北的婚礼，一次就是知道薛一行受伤。 那现在她这样，到底是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是事情啊？伍坤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赶紧问道：“什么、什么事儿啊？” “有客户退单。” 赵文熙拧着眉头，嗓音干涩沙哑，听得伍坤赶紧示意她从椅背后面拿矿泉水喝，赵文熙却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只是把座椅往下调了调，让自己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的身体。 “退单不是挺正常的吗？”伍坤觉得挺纳闷，“以前公司不是也有退单的吗？你不是也说过，不到典礼结束结了尾款，一切都有可能有变数？” 赵文熙叹了口气，语气十分烦躁：“有退单是正常，但半天被退了十六单也正常？” “十六单？”伍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哪个部门的单子？是不是那些一部和三部的家伙存心使坏啊？” “陈姐说是哪个部门的也有，我在凯瑟酒的两单还有云顶的一单好像也出了问题，客户跟约好了似的压根没跟我联系就拿着预约单跑去退钱了。退单理由说是选了亲戚朋友的婚庆公司，比我的方案优惠很多。其他人好像也都是这类的理由，不可能是巧合！” 一听这话，伍坤瞬间就陷入了沉默。这么诡异的现象，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是到此为止还好，如果这只是个开始，那可就真是出大事了！ 或许，世间之事本就是怕什么来什么。等他们一路风驰电掣赶回公司，一进财务部看到陈姐的脸色就知道事情要比想象的还要糟了。 “小赵，你别觉得我在电话里说话重，现在是下午三点半，你知道截止你们进门之前，我一共处理了多少个退单吗？” 财务部陈姐是薛一行的堂姐，说话自然是十分硬气：“整整二十单！公司签订的预约单给客户的承诺就是可以有理由退单，只要还没产生成本支出就可以退单，要不是今天有几个单子签的是正规合同，客户现在退单属于违约拿不到退款，这个退单的数量还会更多！短短几个小时啊，我就不信那些客户都那么巧有亲戚朋友干婚庆！这里面到底什么原因，你猜不到吗？” 见赵文熙冷着脸不吭声，她又接着说道：“我不懂你们销售口的事，但是销售是公司的根本啊！薛总现在不在公司，你们几个部门怎么闹都行，但能不能有一个稍微收一下心，把心思花在业务上？” 这话说得说得连伍坤都替赵文熙委屈。 现在公司上下一盘散沙，赵文熙可能是现在唯一一个把心思放在业务上的销售了，现在被人这么说，真是让人寒心！ 他刚要说话，赵文熙就立刻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辩驳什么。 “我明白了，陈姐，我会尽快解决。” 离开财务室回到办公室，赵文熙立刻就开始拿起手机疯狂的打电话。通过跟各酒店联系，她终于知道了这大批退单的个中猫腻！ “太卑鄙了！”伍坤在一旁听得简直是火冒三丈，“这些同行是脑子有问题吗？虽说同行是冤家，也不至于这么卑鄙吧？那个郑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能忽悠着那么多婚礼公司围剿咱们？统一口径、统一行径、统一手段，这明摆着是要搞事情啊！” 赵文熙也是一脸阴霾，眼下公司的情况，可能真的是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了！ 婚礼行业入门简单，同行的水只能是良莠不齐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最次的投个几万块买点儿道具租个小工作室，一个小婚庆店就开起来了，这么低的入行门槛，怎么可能要求所有人都守规矩？ 这几年，她赵文熙连自家公司别的部门单子都抢，怎么可能会少跟同行打交道？打打价格战、互相戳戳锅，都是很平常的事。可像现在这样，客户大批量地被同行挖墙脚的现象她还真是没见过。 其实，她还真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思。 客户方面，现在结婚的成本越来越高，不管有钱没钱，谁不想少付出多回报？ 对家现在直接对客户把底价亮出来，每个单子的报价都低得不可思议！这样如果是那种小规模的夫妻店还行，自己的设备、自己的道具，连人员都是自己上，那利润还相对比较好控制，大不了不挣钱呗，总不会赔什么——这也正是那些规模不大但数量繁多的同行们愿意跟着郑玉搞死爱慕的原因，反正不损失什么，死一个业界巨头，多解恨？ 可是，他们可以这么耗着玩儿，爱慕却不行！ 为了把好钢使在刀刃儿上，减轻销售人员的执行负担，日常业务主要就是倚靠供货商和自家人员合作完成，有外援就必然有成本，同行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玩法，摆明了是要活活耗死爱慕！ “打价格战真的是最有效的方法。”赵文熙冷冷地笑道，“我确实小看郑玉了，她真的是个厉害的对手。” 伍坤简直不敢置信！“你有没有搞错啊？那死女人这么搞事情，你还夸她？” “轻敌了，愿赌服输。”赵文熙合上本子，“好在发现的及时，我约了手头所有的客户这两天见面，他们现在没动静不代表没出问题，还是提前打好预防针比较好。” 看着伍坤一脸担忧，她露出一个苦笑：“发愁也没用啊，该面对的总得面对啊！‘爱慕’，没那么容易垮的！” 她这话既是安慰伍坤，也是说给自己。不知为何，在海南时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让她不敢有丝毫侥幸的心理，默默地做好最坏的打算。 事实证明，人生根本没有什么最坏的状况而是只有更坏，什么你觉得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还真是极有可能变成现实！ 当赵文熙收到消息赶到财务部的时候，简直都要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 公司酒店十月之前所有已经签了单的客户，男男女女加起来足有近百人，再加上公司的那些销售人员和婚宴部的人，真真是把个财务部的门口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眼前这状况，赵文熙和伍坤俩人想挤到门口都费劲！ 财务陈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挡在门口舌战群雄的样子还真是任谁看了都发怵。 “各位，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今天财务已经下班了，真的只能等到明天再处理。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就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忙得过来？” 她这说法明显没有得到那些客户的认可，几乎是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嚷嚷道：“收钱的时候态度那么好，现在一说退钱就这么多借口？” 这话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时间所有来退单的客户都开始纷纷开口指责。 “当初你们自己说的预约单能退，怎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就不认账了？” “你们这就是存心拖着！之前还以为大公司就能有保障，现在看来，你们就是黑店！” “退钱！黑店！” …… 这场面对于赵文熙来说简直是只有在噩梦里才有可能会出现！可它现在就那么真实的呈现在眼前，她一瞬间就觉得身体所有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她用心守护并为之奋斗多年的“爱慕”，怎可以就这么被人践踏？ 她刚要说话，挤在财务室门口的顾星明先开口了，一句话就让她彻底傻眼： “我说陈姐啊，你这样可就不对了，我们得拿出点正规大公司的气魄来嘛！作为公司副总，我签字，在场所有客户只要有相应的理由，都可以正常退单！” 第119章 危机公关现场教学 作为一名销售人员，东西可以乱吃，话绝对不可以乱说！在面对客户退单的时候，只能是先顺着，然后建立相对的信任之后再击破退单原因，就算无法挽留起码不能造成敌对的场面。 在处理退单的过程之中，尤其是面对这种大批量退单时，最忌讳的第一法则就是煽动客户情绪，这一点作为老销售的顾星明不可能不知道！ 他这一句煽风点火的话，直接让现场炸了锅，所有的客户都开始嚷着退钱，场面瞬间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陈姐明显也没想到顾星明会来这么一句，直接就愣在了当场，张口结舌地看着士气高涨的人们，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着这情况，赵文熙没办法再忍，直接就穿过人群挤到了财务部门口。 一看到她，陈姐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活像是看见救星一样：“现在这状况，必须通知薛总了！” 赵文熙拍拍她的胳膊，微笑着摇摇头，几乎无声地说道：“先不要，我先处理。” 陈姐一脸担忧，可看着她充满自信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沉默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顾星明。 闹事的客户里有几个是赵文熙的客户，自然是认识她的，此时一看她出现，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站了出来，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赵总，刚才这个顾总说可以给我们退单，你现在出来，是想干嘛？” “就是！可别想找理由，我们不听！利利索索给我们退了！” …… 一瞬间，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伍坤一看架势不对，赶紧站在赵文熙和人群中间，把赵文熙护在身后，以免发生碰撞。 赵文熙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背，凑到他耳边几不可闻地说了句“学着点”，就转头从容地面对着众人复杂的目光说道：“顾总说得没错，所有跟爱慕签订了预约单的客户，只要有合理的理由，都可以退单，这是爱慕对您作出的承诺，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她这话一出口，包括伍坤、陈姐在内，所有的人都愣了。 顾星明原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现在也是一脸懵逼，搞不清赵文熙这到底是要玩儿什么套路。这种猜不透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 “赵总，既然你觉得我说得没问题，那你这堵在门口，是什么意思？”顾星明此刻俨然已经连伪装都懒得，直接就站在了公司的对立面，代表着客户向爱慕施压。“难不成你希望公司因为这么多预约金就背上个‘言而无信’的名声？” 一见顾星明这明显的“跳反”行为，赵文熙反而笑了起来，甚至还鼓起掌来：“顾总可真是为公司着想，我都想跟薛总申请，一定要给顾总这‘副总’的名号转正了呢！” 这话噎得顾星明脸红脖子粗，没等他反应过来，赵文熙已经接着说道：“各位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也大概清楚大家这么着急来退单是什么原因。在此，我只想问大家三个问题，如果各位能给我答案，我立刻给您退单，行吗？” 一听这话，所有的客户都窃窃私语了起来，不知道她这是什么套路，有个看起来挺利落的阿姨首先提出了质疑：“赵总，我是你的客户，你没忘吧？十天前跟你签预约单的时候，我可是丁点儿犹豫都没有，就给你交了钱签了约。当时你亲口跟我说的，预约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信任的基础，在签订正式合同之前如果我有任何不满意都可以随时退，是这么回事儿吧？” “您是吕阿姨，我记得您，我说的话我也记得。” “我不知道你拦在这儿说什么回答问题才能退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问你，你说你大概知道我们为什么来退单，那我倒想先问问你，我为什么来？为什么连通知你一下都没有就自己来退单？” 这话明显是带着气，赵文熙看着那上一次见还笑脸相对的阿姨那充满怒气的眼神，微微欠身鞠了个躬才说道：“对不起阿姨，您先别生气，我也希望在场的所有客人都能先消消气。结婚是喜事，本该是高兴的事情，无论是不是我们的错，让各位因为这个事情不高兴了，那就应该向各位道歉，对不起！” 说完，她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好半天才缓缓起身。 “我先回答阿姨的问题啊。” 她环顾四周，眼神真挚态度诚恳，倒是让众人没办法再起哄，都静静地听着她解释。 “想必大家今天来这里，是因为有我们的同行给大家分析了我们给您列出的报价单吧？大家现在觉得单子水分太大，所以才想来退单，对吗？”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复杂的神色，一是纳闷她怎么会知道，二是也确实带着气。说好了“没什么利润”、“基本是友情价”的报价单，让人家一核算成本，简直八成都是利润，这怎能让人没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赵文熙看看所有人的反应，接着说道：“看来我没猜错。再次，就又得说回我刚才要问大家的三个问题了。一，对方给您比价格的时候，有没有给您解释每个项目的规格？二，在我们‘爱慕’给出您报价之前，您有没有在别家比对过性价比，收到‘爱慕’的报价，是否觉得真的价格贵的离谱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脸沉思的表情。 看到这种反应，赵文熙笑了笑，接着说道：“别着急，大家可以慢慢回想。第三个问题也很简单，那就是作为婚礼的主人，你们在价格和品质之间，更看重哪个呢？” 她的话像是有煽动性一样，一步步地打开了客户们之前被愤怒蒙蔽的思路。 赵文熙怎么会放过这煽风点火的重要时刻？ “我给大家捋一捋啊！我们公司大屏的报价是三百元一平米，对方可能会说，哎呀他们也太黑了，我家的大屏才一百！但是他们有没有跟你说，我们三百一平的屏是高清的P3屏，而那一百的可能是即将能被彻底淘汰的P6屏呢？还有摄像，高清和标清，单机还是双机，有没有斯坦尼康给不给剪辑婚礼MV，有给大家说清楚吗？” 众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赵文熙继续道：“我相信大家都是聪明人，签订预约单之前一定是对‘爱慕’十分认可所以才会放心的签字、付款。我希望大家可以好好回想一下，您认可的价格、您认可的设计，有没有可能忽然跳出来一个都不知道怎么得到您联系方式的草台班子，就说可以低价完成？说句不该说的，如果典礼当天，出了各种问题，您来找‘爱慕’要说法，还是可以有个保障的。如果是小公司呢？品质都保证不了，售后拿什么保障？” 一口气说完这些，赵文熙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悲悯：“如果各位想通了这些，还是要退单，那我无话可说。但我真心想问问各位，对方给您的那个所谓‘低廉’的价格，真的配得上您希望得到的婚礼品质吗？真的优惠到足够让您冒着一生一次的重要仪式留下遗憾的风险，放心地把婚礼交给他们吗？” 在这一刻，赵文熙就像是吹响了童话中的魔笛一般，现场瞬间安静地可怕，所有人都是一脸犹豫，但已经全然不见了之前的怒气。 最终，还是那位吕阿姨打破了沉默：“这么些门门道道，我这一老太婆是真的搞不清楚……之前我就觉得这忽然冒出来俩小子，连个话也说不利落，问什么也给我讲不明白，就只说我被‘爱慕’坑了，他们能便宜做……现在看来，这婚庆还真是没那么简单啊！小赵，阿姨不退了，阿姨信你！”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和上一章，涉及危机公关的内容比较多。讲真啊，我真是怕写得LOW或者太假或者太装逼，给赵文熙丢脸……如果大家看得时候有比我这样处理更巧妙的处理方法，欢迎来评论区跟我探讨哈！虚心求教，搓手手期待！ 第120章 背叛者的最后叫嚣 群体闹事就是这样，只要能打开一个突破口，拿下其他人那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吕阿姨的话还是挺有感染力的，再加上赵文熙趁热打铁推波助澜，不到半个小时，刚才还闹哄哄地喊着要退单的人们就打消了之前的疑虑，选择了继续之前的合约。 送走了这些人，赵文熙整个人都像是脱了力似的，扶着电梯旁的墙壁站了好久才在伍坤的搀扶下缓缓走回了财务室。 伍坤在挨到她肩膀的一瞬间就吃了一惊。 现在虽然是七月份中旬天气热，可公司里的中央空调开得还是很足的，不披个外套偶尔都会觉得冷。 可是，就在这样凉飕飕的气温之下，赵文熙竟然是出了一身的汗，连她身上的灰色麻料套装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更别提她现在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抖！ 伍坤这辈子只在考试看不懂卷子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反应，刚才那样的场面，也难怪赵文熙现在会有这样的反应，山大的压力忽然挪走，整个人就瞬间卸了劲儿，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样。 他俩往财务室走，还没靠近就听见了争吵声，紧接着就看见顾星明气得跟个河豚一样朝着电梯走过来。 看见他，赵文熙瞬间来了精神，直接就站在楼道中间挡住了他的去路，开门尖山地说道：“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顾星明本来被陈姐骂就够来气的了，现在还被赵文熙质问，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怎么着？你以为你刚才能唬住那么几个客户，就成了‘爱慕’的功臣了？你把这公司坑得都快倒闭了，还不过瘾？” 他越说越来劲，整个人贱兮兮地让伍坤拳头都握地“吱吱”响，恨不得直接上去撕了他那张鸟儿嘴！ “反正现在公司这个鬼样子，我也不想留了。你不是一直想当副总吗？留着这空壳子，你当一把手都没人拦着你！自求多福咯！” 一听这话，赵文熙冷冷地笑道：“猜到你要撤了，可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爱慕’。” 伍坤接过了话头，一脸鄙视地怒斥：“郑玉给你开什么价？能让你这老小子连脸皮子都卖给她了？” “你们以为我是要跟着郑玉？” 顾星明本来已经要走，一听这话倒是直接笑了出来：“我平生最讨厌地就是被女人压一头！怎么可能会跟她混，你以为我是孙培文那个废物吗？呵呵呵，赵文熙，我可以跟你预告一下，‘爱慕’离倒闭已经不远了！你守住这些单子没有用，没有新单子出现，‘爱慕’就只能吃老本，早晚会被干掉！” 说到这儿，他冷笑着瞪了二人一眼，直接从两人中间挤了过去走向电梯。 看他那态度，伍坤是一肚子火气，赵文熙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波澜。 毕竟现在公司确实是处在多事之秋，如果能够早点把这种动不动就跳反的货色清理掉，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这一走，恐怕…… 一瞬间，赵文熙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就急步朝着财务室走去。 陈姐此刻正一脸烦躁地瘫在椅子上，平时一丝不苟的发丝竟然有了些许凌乱，几户已经是她标志性配件的黑框眼镜被随意扔在桌上，就连平日里几个小会计不小心摆乱都要被骂的各种文件，现在都是一份压着一份，乱七八糟地散落在桌面上，足可见她有多么反常。 一见是赵文熙回来，她抓了抓头发，起身往办公室里间走去，在那里有个小型的接待区，有个透明玻璃的圆形小茶几和四个椅子。陈姐示意他俩坐下，这才叹了口气坐在对面，苦笑着说道：“你们猜，刚才顾星明跟我说什么？” 看她那表情，赵文熙的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答案，伍坤却是一脸纳闷，傻傻地问道：“说了什么？” “他说他已经打好辞职信了，让我提前把他的工资还有提成算清楚。” 伍坤一听这话，一拍大腿就嚷嚷起来：“他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就这还好意思要钱呢？” 陈姐嗤笑道：“你以为这就完了？他是让我算清楚整个销售一部的钱数！” “什么？”伍坤直接傻眼了，“你是说，他是打算带着整个销售部集体跑路？” 他面向赵文熙：“销售一部就算人不多也七八个人呢啊，他自己走就算了还带着手下人跑，他是打算以自立门户单干还是怎么着？” 赵文熙眉头微微蹙起，神色倒不是太过慌张，略一思忖就对陈姐说道：“想走的人留不住，这些人恐怕是早就已经预谋好的，早走或许是好事，省得拖住他们，反而把公司的资源弄走更多。” 陈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白眼儿狼，每年拿公司那么多钱，嘴上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他们多把公司当回事呢！现在一见苗头不对，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可真是人心难测！” 说到这儿，她郑重地看着赵文熙：“说实话，我之前对你有气。总觉得要不是你，惹不出这么多的麻烦来，可现在看来，公司的内部早就已经出了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问题！先是孙培文，又是顾星明！每个人的背叛都像是一把刀子扎在一行的心窝子上啊！” 她拉住赵文熙的手，紧紧地握着，语气变得十分沉重：“他可是把你当亲妹子，你一定要守住他的心血啊！” 赵文熙其实本想对她说，自己才是那个最该离开“爱慕”的人。如果她当时没有因为要对付孙培文而去招惹木一峰，如果当时她可以跟郑玉好好地谈一谈，如果，她现在不在“爱慕”的话，或许郑玉会放过“爱慕”也说不定呢？ 可是，面对着陈姐那信任的目光，还有手上那传来的温度，赵文熙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是背水一战，这是“爱慕”这些年从未经历过的危难时刻，如果现在她选择当逃兵的话，她要怎么去面对薛一行？！ 第121章 大批量的员工辞职 一大早，赵文熙刚到修车厂取了车，人都还没到公司，韩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开口她就是一阵急惊风似的连环发问：“你在哪儿？到公司了没有？公司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赵文熙一边打喇叭催着堵在她前面开得磨磨唧唧的小Polo，一边哭笑不得地回：“你问一堆，让我答哪个？我这会儿在路上呢，十分钟左右到公司。怎么啦？” “今天一大早，人事部收到了上百封辞职信！”韩娜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那焦急的语气一听就知道她在电话那边已经彻底炸毛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星明又是怎么回事啊！” 赵文熙瞬间觉得脑袋“嗡”地就是一阵空白，差点一脚油门就追了前面伍坤的车尾。 定了定神，她赶紧变道，就近找了个地儿把车停下，这才惨白着脸问道：“你说，你收到了一百多封辞职信？都是哪些人？顾星明是要走，我昨天就知道了，但他也带不走那么多人啊！” “销售部几乎是全军覆没！还有设备部、摄影部、执行部！设备部除了老白还有小伟、图图他们几个一组的还在，剩下的也都走了，执行部剩下了几个老人儿，花艺部到现在还没动静，可最可怕的是，谭海洋跟我说，他那儿也不太平，好几个销售今天压根没来上班！今天公司外场没执行，但是自家酒店有两场三部的活儿啊！说是客户现在联系不到人，公司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 一听这话，赵文熙瞬间就把刚熄了火的车打着，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沉着嗓子问：“薛总知道了吗？” “没敢说！现在天热，伤口一直肿着，人也是好不容易退了烧，他手机在我这儿，没敢给他，顾星明给他打电话，我也没敢让接。” 听她这么说，赵文熙倒是松了一口气：“捂着，先别说。现在，他能先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她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让刚下车想敲车窗玻璃问她到底要干嘛的伍坤直接就懵了，眨巴着眼睛看着赵文熙的白霸道一阵风似的就窜没影儿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本就是嫌赵文熙开车太浪才故意堵了她一路，可现在看赵文熙刚才开车冲出的那架势，明显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一想到这儿，他赶紧上了自己的小车跟上，一边朝着公司开一边给赵文熙打电话。 能让赵文熙急成这样儿的，只能是“爱慕”出事了，往公司开八成是没错！ 等赵文熙到了公司一楼大厅的时候，门口已经支了一大一小两个充气拱门，一个回门宴一个九十寿宴。时间还不到九点，还没有人开始迎宾，看起来跟平时也没什么大区别。 可当她看向前台，就知道确实不是韩娜在危言耸听了——平时至少有三四个接待人员的前台今天居然只有一个谭海洋！ 他拿起这个电话说两句又接起那个电话，黑西装里白色的衬衣活活被汗水湿透，一脑门子的汗都顾不上擦忙得不可开交。 一看见赵文熙，谭海洋立马一副快跪下的表情就在那儿拼命招手让她过去。 “你可算来了！快快快，救命啊！” 他一放下电话就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接待台后面跑了前来，看了看四周就拽着赵文熙的胳膊往隐蔽处走。 “今天两场，一场一楼的回门宴一场二楼的寿宴，客户到现在都联系不上销售，设备部老白都快一个人拆成两个使了！手下那些个王八蛋知道今天有活儿，居然到现在也联系不上，现在都不知道一会儿传菜的人够不够！客房部除了卫生组的几个大姐正常上班，剩下的人通通失联！我一上午得顾厅里，还得搞接待，还得处理退房，把我拍成八瓣儿都不够使啊！怎么办啊这是？！” 谭海洋平日里精明鬼道，可干起活儿来却是面面俱到，赵文熙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个大男人一副快急哭又得拼命保持镇定的样子。 赵文熙拍了拍他的胳膊，镇定地说道：“你别慌！现在重点是要让客户的典礼正常进行，我先去厅里看看情况，马上就联系干活儿的人，这儿是公司的门面绝对不能乱，你先在这儿守着哪都别去！” 话音未落，她已经迈步往一楼宴会厅走去。 一进厅里，赵文熙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因为是回门宴，规模不算大，用的设备也都是厅内固有的，如果不用追光灯的话，有一个调音师一个灯光师一个控大屏的人员就足够。 设备部总监老白这会儿正在往大屏幕上整婚纱照电子相册，刚把伴奏轻音乐的声音推起来就看见了赵文熙，立马把手头的活儿交给徒弟小伟，一路小跑着就过来了。 老白还没说话，伍坤就已经从赵文熙身后风风火火地追进了厅门。 刚才在一楼大厅，他遇到谭海洋，算是大致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就找来了厅里。 赵文熙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老白摆了摆手，一脸的严肃：“中午需要几个人？现在怎么安排的？缺口几个？” 老白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说道：“楼上还简单点儿，就是个寿宴，流程简单。一会儿图图控调音台，正义控灯光和大屏，刚仔负责前追光，一会儿我让小伟上去给执行部打下手，他们有个开场表演是水鼓，演艺部连个搬鼓的都没了，执行部根本忙不过来。” 他看了看身后，接着说道：“这儿我上，调音我自己，灯光让小海上，大屏我调好播放顺序，我给那群小子打了电话，一会儿要是实在不行，我就连大屏也全控了。只是，现在前后追光咋整啊？这场还要用泡泡机啥的，也没个督导，到现在也联系不上销售小风……实在是没人了！” “追光师是吧？”伍坤一听这情况也急了，立马就自告奋勇，“还差几个人？我这就给你喊人来！要几个？”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电话，立马就给老爸打了过去，一接通就听见了伍三江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我说你这一大早是要死啊？起的那么早，出门也那么早，叮叮咣咣的，现在还吵我。能不能让我好好儿睡个觉？！” 第122章 安然告知跳槽原因 要是平时，依着伍坤的性子早就给伍三江嚷上了，不过现在有求于人，自然还是得怂个几分。 “老爸，麻烦您给我调几个人过来，要会控灯光音响的那种。”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十分乖巧，还不忘了装可怜，“救场如救火，我这儿可是十万火急哎老爸，你可得一定不能给我掉链子啊！” 一听他这是要从三江设备调人来，老白立刻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赵文熙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就开始低头划拉自己的手机。 听到伍坤的求救，伍三江先是顿了顿，接着竟然就打起了呼噜，任凭伍坤怎么喊叫都再没回应。等他挂了电话打过去，就已经是无人接听了。 看着伍坤从期待到炸毛的表情变化，老白已经知道结果了，正要问赵文熙咋办，手机就响了起来。 赵文熙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说：“我把调配人员的电话发给你了，现在就跟他们联系，这是之前我部里的几个人，虽然现在已经转行了，但打追光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还是没问题的，也可以帮着你放音乐。我在群里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你有需要就直接调。” 老白一看手机上那几个熟悉的名字，悬了一早上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气，立马就捧着手机跑走了。 没能帮上忙，伍坤多少有点儿臊眉耷眼，一脸尴尬地冲着赵文熙抱怨着：“我爸也是太不靠谱了，说着话也能睡着，都不知道他昨天到底喝了多少……” 看他那难受劲儿，赵文熙淡淡地笑笑：“没事，这不已经解决了吗？” 她越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伍坤就越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总有一种在关键时刻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浓郁的挫败感之中。 赵文熙却是全然没当回事儿，拿起手机一边发语音消息一边往楼上走去，伍坤看了看她的背影，赶紧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踏出安全通道的时候，伍坤就在销售群里听到了赵文熙发布的通知： “人生在世，诚信为本。客户把典礼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如果不珍惜，也请不要践踏！你们跟风闹事可以，故意辞职也无可厚非。可是，明知今天有典礼却仍然不出现的两位，如果二十分钟内我还没在厅里看见你，那么我赵文熙在此跟你保证，我下半年什么事都不干也要把你们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吵得全国皆知！以后如果你们还想在这一行立足，三个字：不可能！顺便提一下，辞职报告需要提前一个月递交的规矩公司没打算改变，好说好商量的话同事一场什么都好谈；如果就这么不负责任把客户撂下就走，那公司绝对保留追责的权力！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言尽于此，怎么选择，自己看着办。” 赵文熙平时在工作群里说话虽然冷冰冰，但基本上都是直接发文字，一目了然言简意赅，从未这么言辞犀利过。 现在这么连威胁带吓唬，可见是真着了急。 事实证明，她的威胁还是有效的，不一会儿的功夫，老白就给她发了信息，一楼回门宴的婚礼顾问已经到了，这会儿正在跟客户沟通流程。 下一刻，身在二楼的赵文熙就看到了寿宴的销售人员。那女孩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看见赵文熙立马就心里一凉，脸色煞白地就凑了过来，张口就是道歉：“不好意思啊赵总，路上堵车……” 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赵文熙还是冷冷地笑了笑，没给她难堪。 “去和客户解释一下，还有什么要定对及时处理。” 那女孩本以为会被赵文熙狂风乱卷一顿，结果她居然是这么平淡地说了一句就离开了，简直是和善地比狂风乱卷还要让人慎得慌。 解决了燃眉之急，赵文熙却没有半点松口气的意思，一直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她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此时，她满脑子都想的是昨天顾星明说过的话…… 他当时那么笃定地说“爱慕”离倒闭已经不远了，看来并不是在空口说大话，必然是知道一些什么赵文熙他们不知道的内情；而他还说他并不是跟郑玉一起，那么，他的靠山是谁？怎样的靠山，开出怎样诱人的条件，才可以同时让这么多人不惜和“爱慕”撕破脸也要出走？ 正当她和伍坤两个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的人居然是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安然。 赵文熙跟她自然是不熟，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上次一起在梅姐的店里吃得那顿尴尬的饭，现在看到她自然就是一脸冷漠，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此刻在这里出现。 伍坤看见她倒是挺高兴的样子，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笑得十分爽朗：“真够意思，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没义气的！” 安然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三部就剩下我和周哥了，周哥这会儿在楼下帮忙呢，他们跟我说你和赵总在，我就上来看看……” 没等她说完，伍坤就忍不住问道：“其他人是怎么回事啊？你知道内情吗？他们是不是都跟着顾星明跳槽了吗？” “我就是来提醒你们这个的。”安然蹙起眉头，看看伍坤又看看赵文熙，接着说道，“他们全都是跟着顾总走了，一起去新的公司，好像叫‘北诚盛世’！” 说到这儿，她指了指窗外：“据说就是咱们对面那栋楼，刚刚装修好内部，很快就会挂牌，也是要开婚礼主题酒店，现在正在大量的招人。所有‘爱慕’过去的人，直接省去面试环节，而且待遇要比这边高50%！” 听到这些，赵文熙和伍坤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利益面前，怎么选，真的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用这么高的待遇留人，已经是明显地不计成本，这么下血本的挖人，明摆着是要釜底抽薪搞死“爱慕”。 会因为报复而这么疯狂的，除了郑玉，赵文熙想不出会有谁是第二个人！ 第123章 神秘的新公司老板 尽管有自己的猜测，但赵文熙还是觉得顾星明那句“平生最讨厌地就是被女人压一头”并不是随口说说的，他既然明确说了自己不是跟着郑玉，那么，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财力直接在“爱慕”对面开酒店，还高薪挖角来唱对台戏呢？ 要知道，这可以全市最贵的商业区，对面那栋楼要比“爱慕”整整高了十层！而且，之前的连锁酒店因为经营问题导致财政亏空，那栋楼就成了只卖不租的保命符！多少财团富户都被那高额的价格吓得望而却步，现在却不声不响地装修成了婚礼主题酒店？！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她在这儿想不通，伍坤虽然没想那么多，但还是开口问出了赵文熙的疑问：“在对面开婚礼主题酒店？没发现那儿有人施工啊！老板是谁？这么鸡贼，偷偷儿开工？” 安然摇了摇头：“老板还真不知道是谁，现在只知道所有人都是听顾总统一安排，那酒店据说已经悄悄装修了几个月了，一直也没挂牌，也没人知道老板是谁。那边半个月之后就会挂牌开业，我们部门有个自己的群，他们在群里商量，然后报名看谁愿意跟着走。我没报名，就被他们踢出来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做得好！”伍坤目光炯炯，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他们那些人见利忘义，干活儿不见他们勤快，成天勾心斗角劲儿挺大，现在一见别人给的狗粮多，撒着欢儿就去了！这些家伙，到哪儿也不会成大器！” 他转头又对赵文熙说道：“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不是说了让提前一个月打报告吗？咱们现在就招人，让他们把手头的活儿交接了才能走！敢跟今天这样提前溜号的，扣光他们的工资跟提成！” 赵文熙一听这话，微微摇了摇头，好半天才说道：“想走的人留不住，心思不在了，用钱用感情用什么方法都没用，留着也是祸害！” 说到这她笑起来：“更何况，他们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啊！扣工资扣提成，吓唬吓唬他们还行，你当《劳动法》是摆着玩的么？我想，如果是行哥处理的话，也会放他们好走的。” 伍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就这样就……算了？那么多人的空缺啊！拿什么补啊？过了今天，明天怎么办？现在这情况，就算有业务，咱们怎么接啊？全靠供货商？” 伍坤说的不错，七月份虽然是淡季，需要执行的业务相比其他月份较少，但也总是需要有人来完成的啊！ 今天的两场还是在公司自家的厅都弄得这么捉襟见肘，如果是外场呢？无人可用，怎么保证质量？怎么确保顺利执行？ 想到这里，赵文熙立刻对安然说道：“你，叫安……安然是吧？你和伍坤去落实一下，公司现在各个部门各有多少人是愿意留下的，通知他们下午三点半在十五楼展示区开会。” 然后又对伍坤说：“注意言辞，不夸不贬，对那些要走的人不做任何评价，不管他们问什么都不要多说，所有问题开会的时候我来处理。明白了？” 伍坤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在那眼神里得到一些力量一般，好半天，他才重重地点点头，带着安然离开了办公室。 一瞬间，办公室里变得只剩下赵文熙一个人。 她审视着这个熟悉的空间，从未觉得这里如此空旷，空旷地就像是一片原野一般。那片原野有敌人曾在这里蛰伏，也有战友曾在这里奋斗，还有……还有伍坤，吵吵闹闹地陪她度过一个个通宵加班的夜晚…… 她第一次开始纳闷，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在这里独自奋战的呢？那些千篇一律的记忆都去了哪里？那些奋斗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迷茫…… 这一刻，是赵文熙第一次在没有喝醉的情况下感到自己如此迷茫。自己的坚持，真的有意义吗？“爱慕”的辉煌，有自己的功劳；可“爱慕”的末路，是否也是自己的过错呢？ 想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睛，把刚刚升腾起来的那一丝雾气驱散，给还在医院的韩娜打了电话。 电话过了足有三十多秒才接通，薛一行已经吃过了午饭和餐后的药，此刻正在午睡。韩娜走到了楼道里，才静静地听赵文熙说明了公司的情况。 得知这些人闹着要辞职的内情，韩娜也是一头雾水：“顾星明哪有那个财力？他要是有钱开酒店，怎么可能会在‘爱慕’呆这么久？” 赵文熙的声音很是疲惫，无力地摇了摇头才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这才说道：“我也不清楚了。我本以为他是顺着郑玉的风闹事，可看他那样子，又确实是不像。不管怎么样，公司现在这样，我又不可推卸的责任，最该离开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任何一个，而是我……” “现在说这些也是枉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韩娜叹了口气，似乎是感觉到了赵文熙的情绪，她又接着说道，“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郑玉搞鬼，你别太自责，也不要有思想包袱！当务之急，是保住公司，你可要打起精神来，绝对不要让老薛对你失望啊！” 一听这话，赵文熙不由得鼻头一酸，仿佛是听到了薛一行在对她谆谆教导一般。 她忍了又忍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那么颤抖，含着眼泪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是我的任性给公司惹了祸，就算是要我直接滚蛋我也毫无怨言，现在的情况，我不会走的！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保住公司！” 听了她这样说，韩娜也是满心激动和心疼：“不要太逼着自己，尽人事听天命吧！我这几天会想办法通过招聘渠道多招些人回来，你费费心思把现有的人给笼络住，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能留下的，都是有心的人啊！‘爱慕’最开始还不就那么几个人？只要人心齐，聚成一股力，公司不会倒的！” 第124章 聚是一团火的感动 结束了和韩娜的通话，赵文熙站起来走到落地窗旁边，静静地看着对面那栋即将成为婚礼主题酒店的大楼，内心汹涌澎湃。 到底是什么人，会这样不惜成本的想要搞死“爱慕”呢？郑玉倒是有这个资本，但顾星明的话又怎么解释呢？ 太多的谜团让赵文熙此刻的心里一团乱，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伍坤那急惊风一样的性子可是完全憋不住，要不是赵文熙提前交代过，他可真是要忍不住骂街了。 公司原本有三百多名员工，可现在通过他和安然两个人挨个儿一走动，目前还正常上班的连五十个人都不够！就这四十几个人里还有几个是来收拾自己私人物品的，收拾忘了抱着东西连头都不回的就走了，丝毫没有留恋。 眼前的状况十万火急，维持正常的运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除了有典礼的两层，整个“爱慕”大楼空荡荡的毫无生气，一副立马就要关张走人的样子。 当务之急就是解决中午的活动，尽管觉得没有必要，但赵文熙还是不放心的下楼去看看情况。结果，一进一楼宴会厅，她就愣住了——包括穿着孕妇裙的苏珊在内，之前业务二部的那些早就离职的员工，零零总总足有二三十号人，居然都在！ 看见她来，那些人手里干着活儿也没误了跟她打招呼，全都是一脸惊喜的笑容。 她的上一任助理苏珊这会儿正坐在调音台旁边跟老白说着话，一看见她也是一手撑着腰就走了过来。 “赵姐，好阵子没见了啊！一看你在群里召唤，我们都来了！” 赵文熙一瞬间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看着苏珊圆滚滚的孕肚，又看看那些记忆中的脸，她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当初，她一度以为苏珊辞职走那么急是嫌累，所以就找了个借口跑了。可是，现在看她穿着画着个胡萝卜的橙色孕妇裙，还真的是奉子成婚没错！ 赵文熙伸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肚子又小心翼翼地不敢下手，缓了缓神才一脸嫌弃地说：“你以前虽然不怎么精干，好歹穿个工装也挺精神的啊，现在怎么胖成个猪了？结个婚也太懒散了吧你！” 苏珊也知道赵文熙的脾性，就算是关心也从来都不会好好儿说出口，自然也就不会跟她计较。 “可不嘛！结婚后吃了睡睡了吃，都快胖成皮球了！都怪你呀，给我发的红包太大，我跟两个小家伙怎么吃都有底气！” 苏珊结婚的时候正赶上赵文熙在忙，虽说是早就通知了，可赵文熙还是没能到场。当时赵文熙半夜熬通宵，偶尔翻腾手机才看到苏珊发的朋友圈，顺手就转了一万红包过去，着实把苏珊两口子吓了一跳。 “双胞胎？”赵文熙挑眉，“那你还敢跑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婚礼现场人多，磕了碰了谁负责？这儿有哪样活儿是你能干的了的？” 一边没好气地说着，她就拉着苏珊的手把她往老白旁边的椅子跟前领。一把抢了老白的专属靠垫给垫着才让苏珊坐下，嘴里还不忘絮叨着：“老大不小的了，当了妈还这么不靠谱！” 平白无故被抢了靠垫，老白简直是瞠目结舌，苏珊却对赵文熙这种霸气侧漏的“辱骂式关心”十分了解，一边指向正在帮忙搬道具的男人一边说：“那个就是我老公，今天陪我一起来的。我看见你在群里说公司的情况了，实在是有点不放心，就让他带我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赵文熙哭笑不得：“那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啊！我不是也说了这次救场是自愿吗？我可不给钱的啊！” 苏珊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能让从不愿意欠人情的赵姐发话求救，那就肯定是大事儿啊，谁敢不来？” “就是啊，姐。”一旁正在整理音响线的男孩说道，“你说话，我们哪儿敢不听啊！一看见消息哥儿几个就赶紧来了，就怕误了事儿！可不止我们这些啊，楼上还有呢！小梦、苏苏，还有体校那个大强，都来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几个人都是一脸笑容纷纷表态： “可不嘛！赵总号令，莫敢不从啊！” “我们不听别人的话，也不敢不听你的啊！” “姐，缺人你也不早点吭气，是不想让我们回来了？” “我正打算跳槽呢，现在回来跟你干，可不能不要我啊！” …… 这情况，不止赵文熙傻了，连一旁的吃瓜群众老白和刚刚赶过来的伍坤也傻眼了。 老白拿着那些赵文熙给的电话一个电话都还没顾上打，厅里就一个接一个来“熟人”，现在又是这么一派“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的感人场面，简直不能更催泪。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在各种婚礼上见惯了感人的场面，没想到今天却被他平时看见都发怵的赵文熙弄得感动不已，梗着脖子偷偷抹眼泪。 伍坤也是有些热泪盈眶。一直以来，尽管他知道赵文熙十分优秀，都经常会觉得她实在是很不会跟同事相处，就像薛一行所说是，能做精兵不会做强将，自己冲锋陷阵是一把手，带团队这方面太差！ 可现在这情况…… 谁说赵文熙不为人？ 谁说跟着赵魔头的都恨不得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真心换真心，只有患难才能看出真情！ 在“爱慕”这艘大船正经历着风雨飘摇的时刻，大多数人都为了那多出来的斗米折腰，纷纷弃船而去；而愿意守在船上的，却还是这些意料之外的“赵家军”！ 赵文熙带出来的人没有怂包！所有人压根不问有什么事情没人做，个个眼里有活儿手里有规矩，有他们帮忙，中午的典礼完成的相当圆满漂亮！ 又能一起并肩作战，所有人都很激动，除了有些是家里给安排了正式工作，今天帮赵文熙救场也是请假出来，典礼一结束就得走；而苏珊实在是身体状况不允许，只能早点回去休息，剩下的二十八个人，全都表示愿意参加下午的“留守人员会议”，重回“爱慕”，帮着公司共渡难关！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原本心里没什么底气的赵文熙一瞬间就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力量！一瞬间，她就想起了韩娜的话，只要人心齐，聚成一股力，公司一定不会倒！ 第125章 供货商们的幺蛾子 在赵文熙安排下，现有的三十几个能做婚礼销售的人员，把工位全都集中在了十六楼和十八楼两层。 先从现有的所有客户名单下手，无论签订与否一律联系一遍，以防有因为没有交接而耽误了客户的典礼执行。 光是忙完这一项，就已经消耗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从中也发现了不少的问题。 一部因为一个人都没留下，也没有任何的工作交接，所以跑单率最高，几乎是全军覆没，更可恨的是还有客户说之前的业务员已经把他们的单子转给了其他的公司，明摆着是干了跟孙培文一个性质的活儿——卖单！ 赵文熙的单子因为一直也没真正放手，所以基本上没什么跑单现象，客户都还比较安稳，只剩下执行强度的问题，只要到日子执行不出问题就好。 而三部，则是跑单量最大，也是最让赵文熙头疼的一个。很多销售自己跑路就算了，还跟客户说了不少公司的坏话，导致他们现在跟客户联系都挨了不少骂，也是够让人委屈的了。 现在，加上赵文熙召唤的这些老员工，整个“爱慕”连上后厨的十来个厨师和客房部打扫卫生的大婶在内，都凑不够一百个人，连以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也就是说，如果想要维持“爱慕”正常运营，这些人里除了实在没法儿身兼数职的人员，所有人都得掰成两半儿使！ 尤其是销售，都得身兼数职，不止得接待客户，还得插花、摆道具、学调音，甚至连搬设备都得亲自上阵，因为设备部现在一共还剩七个人。 如果能就这么平安无事也就罢了，撑一撑等招到新人起码能缓解一下压力。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熬过一天，公司里就又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供货商集体罢工了！ 首先就是花艺出了问题。 爱慕本身有花艺部，但现在的花艺部早已不是当初的规模，剩下的几个所谓的熟手花工，一天两场三场还能应对，但如果一天要执行三场以上，那就十分吃力了，必然需要供货商来进行增援。 可是，当销售们开始给月底的几场典礼下执行单时，财务部才发现，“爱慕”平时惯用的两家花艺供货商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再联系就成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接下来就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软装、设备、演艺，就连车队的供货商都通通联系不上，全都是不接电话。 一个两个是偶然，这么多供货商同时失联，那就必然是集体搞事情。当财务陈姐把这情况向赵文熙汇报的时候，赵文熙倒是一脸早有预料的表情。 上次在圣越酒店车库看到那些人的时候，赵文熙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这么彻底！ 郑玉到底给了他们什么条件？居然能让这些合作多年的供货商不惜跟“爱慕”撕破脸也要踩一脚？ 伍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当陈姐黑着一张脸跟他说伍三江的电话也打不通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人背叛“爱慕”也就算了，伍三江跟薛一行可是朋友啊！ 朋友，怎么可以这么说背叛就背叛？！ 在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以后，伍坤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马砸了手机！连儿子的电话都不接了，明显是要躲着，也明摆着就是摆明了立场，根本不会再搭理“爱慕”！ 看着一言不发的赵文熙，他一下子就想起早上他给伍三江打电话的时候，赵文熙就是这样的表情。 伍坤在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当时的她在知道他给伍三江打电话的第一刻就开始联系人，似乎是笃定了伍三江根本不会帮忙。 “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 伍坤的话没头没尾，但赵文熙知道他在问什么。 她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留下了深重的阴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忧郁的沉静。 陈姐看这情况，给一旁的安然使了个眼色，两人就退出了办公室，只留下赵文熙和伍坤两个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沉默到底。 最终，还是伍坤打破了沉默，他带着极力隐忍的愤怒，一字一顿地说：“我在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说是问，但已经没了疑问的意味。他，心知肚明。 在这一刻，他希望赵文熙会跟他说不会的，可能只是暂时联系不到；或者是笑着说是他想多了，那么好的朋友、那么多年的关系，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更何况儿子都还在“爱慕”呢啊！…… 可是，赵文熙没有。她只是忽然把自己的脸低垂下去，再抬起头的时候一脸沉静，平静地说出了冰冷的四个字：“人之常情。” 那话里的寒意刺痛了伍坤的心，他忽然觉得对这样冷漠的赵文熙有一点愤怒，却又不知道怒从何来，只觉得有一种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的感觉。 自卑，或是无地自容。 许久，他用一种极度悲凉的眼神看着赵文熙，笑了笑：“薛一行说得没错，你把人心看的太透，真的很没意思。” 说完，他红着眼眶转身向门口走去。在手搭上玻璃门的那一刻，他转过头，冷冷地问道：“在你眼里，我也挺没意思的吧。” 赵文熙从未见过他如此悲伤，她想对他说些什么，说没有因为伍三江而看低他？还是说没有觉得他没意思？ 一直到他走出去，她都没有开口。 伍三江背叛“爱慕”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作为背叛者的儿子，他又能听进去什么样的安慰呢？ 赵文熙满心纠结，伍坤的心里更是一团乱麻。 他从不是自卑的人，可面对赵文熙，他却总是有一种会被一眼看透一般的自惭形秽。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似乎一旦要求太过，就会被无情地揉成一团扔在一旁，再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却又那么冷漠，她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获取自己想要的一切，那玩笑似的“试恋爱”，总让伍坤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们，真的是在谈恋爱吗？还是说，这只是赵文熙闲来无事的消遣呢？ 伍坤一边往家里赶，一边被满脑子蜘蛛网一样的混乱思路所迷茫着。 关于感情，关于公司，关于未来，他有太多的不确定急待解决。 赵文熙那样的一个女人，真的是自己可以得到的吗？ 她，真的会把不学无术的自己当成恋人吗？ 如果伍三江真的背叛了“爱慕”背叛了薛一行，那，他们，还会有未来吗？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第126章 父子之间再次决裂 尽管伍坤一个劲儿给自己心理安慰，想着伍三江或许只是宿醉所以失联，要么就是忙得没听见电话响之类。 但他其实心里特别清楚，伍三江平时有两个手机号，一个联系业务，一个是生活号。不管平时再怎么忙，这俩号他都分得挺清，至少有一个号通着，不至于失联。 可是，现在不止工作号没人接，连生活号都关机了，实在是很反常。 当伍坤赶回家的时候，伍三江正瘫在沙发上吃东西，一看他回来，嘴里叼着半根油条“蹭”就蹿了起来，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手撑着墙换鞋，一看就是要开溜。 伍坤看他那心虚的样子，心里的所有希冀都成了泡影，恨恨地就把车钥匙砸在了茶几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伍三江刚换下拖鞋，听这动静愣了一下倒是也没停下要走的动作，指着茶几上的餐盒说道：“你早上走得早，早饭也没吃，我喊外卖叫了点儿吃的，你自己热着吃点儿。我有事儿，晚上就不回来了啊！”说完就把换下来的拖鞋随意往鞋柜边上踢了踢，起身就要走。 “天都快黑了，油条豆腐脑儿？你还真忙啊！”伍坤强压着火气，冷冷地说道，“看我回来就要走，干亏心事了？” 一听这话，伍三江搭在门把上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沉吟片刻才幽幽地说道：“对，就是干了亏心事，我把老薛坑了，也把‘爱慕’坑了。” 伍坤皱起眉头，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满脸都是震惊和失望：“你不解释吗？” “没什么可解释的，坑了就是坑了，不合作了而已，又不犯法。怎么着吧？”伍三江转过身，直直地看着伍坤愤怒的眼睛，一脸平静，“他们挤兑你了？” “我倒是希望他们挤兑我！”伍坤实在忍无可忍，怒吼起来，“薛一行不是你的朋友吗？‘爱慕’这些年让你挣的还少？你为什么要背叛啊？啊？” 面对伍坤的质问，伍三江倒是平静地可怕，他甚至笑了起来，一步步走了回来，稳稳地站在伍坤面前。 “我本来以为你跟着赵文熙那狐狸精转世好歹能学聪明点的，可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天真！朋友能当饭吃吗？你是不是从小到大好日子过惯了不知道挣钱多难啊？你知不知道我要养活多少跟着我混饭吃的兄弟啊？‘爱慕’已经快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员工都他.妈走光了，供货商再一撤，接下来就是各家酒店的集体抵制！我现在不选对边，下一个死得就是我！” “钱！”伍坤已经开始歇斯底里，“你就知道钱！赵文熙爱钱，但她好歹有人性！公司遭难，她拼了命也要跟公司共存亡！你呢？对你来说，什么仁义道德、什么礼义廉耻，通通都是狗屁，只有钱最重要是吗？” “钱当然重要！没钱怎么生存啊大少爷？吃土喝风睡大街吗？没钱你怎么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买什么想要什么随便买信用卡随便刷？你从小到大感受过一天没钱的日子怎么过吗？告诉你，老子受过！受够了，穷怕了！” 伍三江也来了火气，用手指戳着伍坤的胸口狠狠地说道：“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不能让‘三江设备’跟着‘爱慕’去陪葬！赵文熙惹的祸，她就应该自己背！老薛要是怪，第一个也怪不到我头上！” 他这话，既是说给伍坤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伍坤听完先是沉默，紧接着就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但那双眼睛却像是寒冬一样十分冷漠。 “原来你就是这么自我催眠的啊！”他停下了那刺耳的笑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变得陌生的父亲，注视了许久才讥诮地开口，“你知道我小时候，我妈要跟你离婚的时候我为什么没跟她走吗？” 伍三江明显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慌乱地看着他的眼睛。 伍坤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消失，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因为我觉得你可怜！妈走了，如果我再一走，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不需要我们，你也不需要朋友，你就应该独来独往孤独终老，你有钱就够了！我祝你财路亨通富可敌国！” 说完这恶毒到让自己都心颤的话，他直接就带着一脸讥讽的笑朝着门口走去，离开了伍三江，离开了这个豪华而冰冷的家。 一次都没有回头……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开心或难过而改变流逝的脚步。 可是这个夜晚，对于很多人来说，确实十分漫长的。 接近午夜，当赵文熙坐在办公桌前活动着已经麻木的四肢，正考虑要不要给伍坤打个电话的时候，小区门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半个小时后，她就在自家小区的门口看到了正蹲在雨地里的伍坤。 今天这是下雷阵雨，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这儿了，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手和脸都透着一种发青的惨白色，冻得瑟瑟发抖。 他看样子是喝了不少，被车灯一照，捂着脸骂了一句什么就直接倒在了地上，活像个流浪汉一样。 看见是赵文熙的车，小区保安打了个伞就凑了过来敲敲车窗。 “赵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这小子来了有一会儿了，大吵大闹的，非要进小区里面说要找人。我是见他经常来找您，可他喝成这样儿的，我们哪敢放进去啊！想把他赶走他又不走，让他进来避雨他也不肯，就蹲在那儿说要等你回来，我们这才赶紧给您打电话。您再不回来，我们可真得报警了，太扰民了！他这您是带回去，还是？……” 一听这话，赵文熙赶紧连声道歉，可看着躺在泥水里已经不省人事的伍坤，她实在是有点无从下手，只能腆着脸求救：“实在对不住，这是我朋友，我这就带他回去。你，您能帮我把他弄上去吗？我搬不动……” 那保安小哥也是挺够意思，搭着手就把人给弄到了车上，怕她进了车库又没辙，还上了车，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喝醉的伍坤给弄到了家里。 看着躺在沙发上还在叽里咕噜念叨个不停的伍坤，赵文熙简直哭笑不得。 这家伙，不是去找伍三江了吗，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第127章 蹭住到赵文熙家里 凌晨一点，当赵文熙从猫眼里看到杜凯的时候简直不能再高兴。 “真不好意思让你这么晚过来，可是伍坤人高马大的，我实在是弄不动他。他衣服都湿了，就那么睡恐怕会生病。” 杜凯一脸等着看八卦的表情，两眼发着光就进了门：“哎呀别客气，毕竟是我一直给他打电话的。我知道他喝得不少，就是去跟朋友说了句话的功夫他就不见了，要不是你接电话，我都得报警找他了。” 赵文熙一脸歉意地把杜凯领到沙发跟前，指着已经睡得没个人样儿的伍坤，苦笑着说道：“他……你自己看吧，我是真没辙了。” 等到杜凯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好友伍坤时，要不是一旁还站着个赵文熙，他非得把这画面拍下来不可。 简直是太好笑了！ 平时的伍坤爱耍帅又爱臭美，那一头小狮子一样的乱发谁敢碰一下就跟谁拼命，更别说弄脏他的衣服和宝贝球鞋了。 可现在？ 头发湿哒哒的，活像个淋了雨的泰迪一样。估计是赵文熙怕他感冒，又给绑了个粉色毛巾，怎么看都像是卡通片里的鸡妈妈！衣服就更是惨不忍睹，全是泥水连本色儿都看不出来，蹭的沙发上都是湿乎乎的一片；鞋最惨，最爱的AJ直接少了一只，也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最最可笑的是他的状态——有沙发不睡非得跪地上，挤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隙里，下巴贴在桌面上，两只手摁在膝盖旁，要不是正在打着震天响的呼噜，倒真像是个打算切腹的东瀛武士。 “噗哈哈哈……”杜凯实在是忍不住了，一阵狂笑之后还没忘了掏出手机各种拍照，完全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 赵文熙看着他已经开始比着剪刀手跟伍坤合影，实在是忍不住了：“那个……你能不能先带他去清洗一下啊？” 杜凯正拍得起劲，让她这么一说才尴尬地收起手机，扶起睡得十分难受骂骂咧咧的伍坤，在赵文熙的指引下往浴室走去。 折腾了足有一个钟头，他俩才算是从浴室里出来。伍坤是洗干净也裹好了浴袍，杜凯又弄了一身水，只能把睡得像个死猪的伍坤扔进一楼客房就草草离开。 等把杜凯送走，赵文熙这才走进客房，看了一眼睡得还算安稳的伍坤，给他往床头准备了一杯水才关灯出去。 也许是折腾地太晚，也许是昨天淋了雨有点感冒的苗头，赵文熙睁开眼睛的时候，床头的电子闹钟已经显示是早上八点整——比她平时起床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小时！ 虽然离九点上班时间还早，赶过去也完全来得及，可现在是公司的非常时刻，赵文熙皱了皱眉头，刚准备掀开夏凉被爬起来就被腰间的奇怪感觉吓了一个激灵，“呵”地就扑腾了一下！ 在她腰上，居然缠着个胳膊！ 这是什么鬼情况？！ 赵文熙简直被吓傻了，立马掀开了整个被子，这才看到了这条“灵异胳膊”的主人——伍坤！ 要不是身上的睡衣还穿得好好的，赵文熙简直想一个飞踢把他踹下去！这家伙怎么搞的？不是在客房吗？怎么跑这儿来了？什么时候上来的？！ 她的疑问全写在脸上，伍坤让她刚才那一声发自丹田的“呵！”已经吓得醒了过来，看她一脸怒气倒是也不在意，眯着眼睛笑着就往跟前又凑了凑，把赵文熙抱个满怀：“早啊！” “早你妹啊！” 赵文熙还是没忍住，从他怀抱里挣扎出来一脚就把他蹬远了些，翻身就下来床，指着伍坤就骂了起来：“你昨天是真喝多还是假喝多啊？杜凯明明把你放客房了，你怎么上的二楼？你干嘛睡我旁边？你……” 伍坤让她骂得狗血淋头，耳膜都被震地“嗡嗡”响，他一边抠耳朵一边委委屈屈地嘟囔：“我昨天是真喝多了，老实说我怎么来的这儿我都不知道……五点多的时候让尿憋醒了，在楼下楞是没找见厕所，我那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我是在哪儿！我在家的房间是二楼嘛，我就爬上来了呗，然后就稀里糊涂上了你的床……我可真不是故意的！” 这话半真半假，他是真让尿憋醒的，不过一醒来走出客房就已经知道在哪儿了，上了楼看见赵文熙睡得正沉，直接就在旁边躺下了，安安稳稳睡起了回笼觉。 不过，这话他这会儿可不敢说，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看赵文熙还是一脸的怒气，他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赌咒发誓：“我保证，我刚才说的都是真话，我超乖的，真的啥也没干！” 话说到这儿，他眉头就拧到了一起，语气也多了几分委屈：“再说了，咱们好歹也是谈恋爱，就算……怎么怎么样，那不也是人之常情嘛！” “你还想怎么样？”赵文熙作势要锤他，不过说起“人之常情”这四个字，她又烦躁了起来。“你昨天怎么了？见到你爸了？” 一提起伍三江，伍坤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闷闷地点点头：“见到了。那个叛徒！” 看他这反应，赵文熙一点也不意外，淡淡地说道：“你也别怪他，他也是为了公司，毕竟还有那么多人跟着他吃饭呢。一会儿回家再好好跟他谈谈，两父子有什么说不开的啊？” “这不是他背叛的理由！”伍坤正色道，“反正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再看见他了，无情无义，说背叛就背叛，就知道钱钱钱，简直是没救！那种家，我才不要回去！” 赵文熙叹了口气：“你又离家出走啊？今年几回了啊？上次折腾了那么久你还能去烦行哥，现在他还在医院呢，公司又那个样子，你不回家你住哪儿去？！” 伍坤正等着她这句话呢，一听这个立马就躺成了个“大”字，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住你这儿啊！反正你一个人，那个姓顾的混蛋还有那个疯婆子郑玉还不知道会不会再对你下手，我正好儿就近保护你啊！” 第128章 阴魂不散的顾向北 伍坤的话倒是正经，可配上他那个不正经的表情，还真是没办法让赵文熙打消立刻就把他从家里丢出去的念头。 眼看着赵文熙就要开始发飙，伍坤赶紧换了方式，扑棱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可真别不当回事儿！你不是告诉我昨天是杜凯把我弄进客房的？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昨天他告诉我的那个事儿？” 他这一堆告诉来告诉去直接把赵文熙整晕了，她蹙着眉头摆了摆手，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什么跟什么啊？告诉我什么？他昨天就过来拍了一堆照片，然后给你洗了个澡，也没说什么啊。” “他给我拍照？还给我洗澡？王八蛋杜凯，我要宰了你！” 伍坤被赵文熙这一打岔直接带偏，骂完杜凯才想起正事来：“说真的，昨天杜凯跟我说了个事儿，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看他忽然一脸严肃，赵文熙也紧张了起来：“什么事？” 伍坤一脸神秘：“你知道‘爱慕’对面那个新酒店，是谁投的钱么？是郑玉，还有顾向北！他们俩合起伙搞事儿呢这是！据说，本来是顾向北自己搞，结果后来郑玉托家里的关系也想要拿下那个楼，结果跟那个姓顾的一拍即合，直接投钱入了股，两家合起来挖人抢单，不弄死‘爱慕’誓不罢休！” 这样就都对上了！ 顾星明的高调出走，还有他说的那些话，通通都对上了…… “消息确切？” 赵文熙冷冷地问着已经有答案的话，眼神中忽明忽暗，看不出情绪。 伍坤点点头：“当然确切！那俩王八蛋找的装修公司是杜凯他二叔开的，消息来源绝对是铁打的渠道，绝对没掺水！而且，就‘爱慕’现在这个状态，人家也没必要骗咱们，是吧？” 赵文熙倒是不再追问什么，若有所思地穿好了拖鞋，急惊风似的催促着：“行吧，知道了，赶紧起床，还得去公司呢！”说完就往洗手间走去。 伍坤赶紧蹦了起来，两步跳到她跟前挡住去路：“说了半天，我是能不能住下啊？我可是因为你因为公司才搞得无家可归，你可不能不管我！” 赵文熙无所谓地摆摆手：“那你随后自己把客房打扫了，暂时住着呗，反正我也不怎么回来。” “你不回来？”伍坤一下就急眼了，“你不回来那我住个什么劲儿啊？再说了，我是客吗？我才不要一个人睡什么客房呢！” 赵文熙一脸没好气：“那你想住哪儿？我觉得，咱们的关系还不至于发展到你可以登堂入室住我房间吧？你要是非要住也行，我住公司。” 她这话说得伤人，伍坤一下子就垮下了脸，扁着嘴一脸委屈：“都过来这么久了，我怎么还不能转正啊？你这试用期也忒长了吧？虽说是可以先尝后买，但哪有你这样的，光试吃，不买单啊？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在公司人多嘴杂得避嫌，让你收留我一阵子你还得躲着我！让我每天对着喜欢的女人却啥也不能做，这也太惨烈了吧！谁的恋爱也没这么谈的啊！……” 赵文熙让他这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眼看时间来不及却一直被堵着路又不是个事儿，看着伍坤那委委屈屈叽里咕噜吐槽个没完的样子，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拿这个动不动就耍赖的“试用恋人”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样？” 她一说这话，伍坤就知道自己已经胜利了一多半。赵文熙在工作上强势，可在感情上根本就是个小白，只要找准时机，讨个甜头还不跟玩儿似的？ 伍坤心里坏笑，脸上却仍是委屈：“不让我跟你睡一起，那我睡客房也不是不行，寄人篱下我也不敢太多要求……每天来个早安吻和晚安吻就行了！” 说完，他不等赵文熙反应，“啵啵啵”就在她嘴上连亲了好几下，亲完拔腿就跑，几乎是下一秒就听见了他哼着小曲儿快步跑下楼的声音。 这种小男生才会玩的偷亲游戏，对赵文熙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虽然心里觉得幼稚，嘴里也说着幼稚，但脸上还是慢慢地升起了粉红色。4 一大早幼稚而浪漫的恋爱小情趣，让两个摸不清爱情脉络的人一路上都能保持着好心情，就连下过雨的清晨那一点点寒凉，都似乎没法让心底的热度降温。 但是，好心情并没有如人所愿维持太久。 今天是个周六，爱慕今天是有典礼的。战友聚会，到的早的人已经开始迎宾，一楼大厅热闹得很。 赵文熙刚跟伍坤两人确认了签到台背景的配重安全问题，正跟谭海洋说着话，就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赵总还真是厉害啊！我还以为你要引咎辞职呢，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看见你啊！” 竟然是顾向北！ 他那张脸让赵文熙无法平静，可他那副嘚瑟得快上天的状态倒是让赵文熙立马就冷静了下来。 今天的气温有点低，他却穿着一身极为考花哨的行头，花衬衣白套装再加白皮鞋，要多浮夸就有多浮夸；脸上的深紫色墨镜，一直走到赵文熙跟前才拿掉，从头到脚就是一派上门来挑衅的胜利者的做派！ 面对他的挑衅，赵文熙倒是十分平静，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十分职业的微笑。 “我这就是劳碌命，公司没让我走我哪敢走啊？不过我倒是不记得约过顾先生过来，您的婚礼视频还在精修阶段，恐怕得过几天才能做好，这么着急就来催了吗？” 顾向北一手抓着墨镜毫不在意地挥了挥，笑着说道：“那种玩意儿谁看啊？再精修也是垃圾！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们还有人能做视频？我还以为人都已经走光了呢！” “你！” 一听顾向北这存心找事儿的口气，赵文熙能忍，伍坤可是一下子都忍不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已经冲到了顾向北面前，恶狠狠地盯着顾向北的眼睛说道：“这里不欢迎你！滚！” 第129章 居然敢对客户动手？ “让我滚？” 听到伍坤的威胁，顾向北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对着伍坤上下一打量就笑了出来：“我之前给你们送钱的时候，你们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啊！怎么挣够了钱，就换了个脸呢？不止不好好接待，这还放疯狗出来乱咬人啊？更何况，对面那个楼我接了，以后咱们又是同行又是邻居，我这好心好意先来打个招呼，这就是你们‘爱慕’的待客之道？” “你这混蛋！”伍坤一听这话，一肚子的火气就直冲上了头顶，揪住顾向北的领子就把他扯了过来，说话都是杀气腾腾一字一顿，“趁我对你还算客气，赶紧滚蛋！” 他们这一闹，迎宾的那些客人已经开始向这边看过来，谭海洋赶紧满脸堆笑地打着圆场：“哎呀，都是误会！伍坤，还不赶紧松开？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子？” 伍坤哪会听他的话？扯着领子的手收得更紧，一点也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 顾向北倒还是一脸笑容看着谭海洋：“别劝！千万别劝！我倒想知道，伍三江家的公子到底是多么的有气性！宁愿当赵文熙的一条狗活活饿死，也不肯跟着自己老爸到我那儿讨口饭吃！你真以为你靠着赵文熙吃软饭还挺光荣？来，动手啊小狼狗儿？我看你有没有胆子敢对客户动手……” 他话音未落，“砰”地一声巨响就吓傻了伍坤和谭海洋在内的所有人！ 一瞬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可怕画面——身高顶多一米六上下的赵文熙，居然把高了她整整一头的顾向北，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给扔了出去！ 别说一众吃瓜群众没反应过来，就连赵文熙自己都懵了，好半天都盯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听到他骂伍坤的时候，行为会这么失控…… 顾向北也懵了，他一肚子存心挑衅的话都还没说完，整个人都已经悬空飞了出去，摔得脑袋“嗡嗡”响，扑腾了好半天都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在大厅闹出这样的动静，客户自然不会高兴！ 眼看着几个客户朝着他们走过来，谭海洋赶紧迎上去，求爷爷告奶奶连笑带哄，这才算是把客户安抚住。 他一边安抚客户还一边给愣在当场的伍坤使眼色，让他赶紧把躺在地上的顾向北给弄起来。伍坤还处在刚才那一幕的震惊之中，好半天才蹲在顾向北跟前，伸出手想要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他这一拽，顾向北简直是立刻就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用颤抖的手捂着后腰，一头的汗顺着头发就流了下来，看起来十分痛苦。 “哇，你好歹也挺有钱的，用不用这么拼啊？亲自碰瓷儿？” 伍坤简直想踹他两脚，正打算使劲拽他，看出不对劲的赵文熙赶紧拉住他的袖子连连摇头：“你别碰他，好像不对劲！” 一听这话，已经疼得脸都白了的顾向北立马瞪着她说道：“赵文熙，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为了这小子，你要杀了我？”说着就挣扎着要去抓赵文熙的脚。 伍坤这会儿倒是忘了赵文熙刚才动手的凶猛，一见顾向北靠近赶紧就把赵文熙护在身后，这才掏出手机赶紧打120找救护车。 好在医院的救护车来的倒是挺快，不出二十分钟，顾向北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往医院赶去，伍坤开车带着赵文熙跟在后面，直奔急救室。 在“爱慕”的地界儿上，打人还打进了医院，打的还是顾向北，这状况简直是不能更糟糕。 赵文熙打从一听到医生说出的诊断结果就开始头疼，顾向北的腰椎虽然没骨折现象，但以顾向北疼的这状态，不住院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她倒不是怕顾向北讹医药费，但现在这状况，顾向北和郑玉两个人正跟公司较劲，这时候把其中一个打进医院怎么看都并不是好现象，只会让眼前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可能会让“爱慕”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赵文熙的手一直在发抖，连办手续交费之类的事情她都是像个木偶一样，跟在伍坤身后被他牵着走。 直到把顾向北送进病房输上液，那种鸡飞狗跳的忙乱感才算是少了一些。 躺在病床上的顾向北此刻的眼神冰冷地简直可以冻死人。 因为腰疼的关系，他坐着也不是躺着也不是，只能把病床的床头摇起来，半躺半卧着才算是能稍微安稳一会儿。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赵文熙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从伍坤的手里抽出来，对着顾向北深深地鞠躬：“伤了你真的对不起，你……想要我怎么赔偿都可以。” 看着她这样，伍坤心里一阵揪心难受。 那么高傲的人啊，现在低三下四的请求这混蛋的原谅，八成还不是为了自己，简直是太憋屈了！ 他轻轻抚着赵文熙的背，一脸悲壮地也对着顾向北鞠了个躬：“对不起！我今天态度不好，你的顾客，我不应该那样对你的。” 看着脸色煞白的赵文熙和明显不诚恳的伍坤，顾向北厌恶地撇过了头，根本不给他们俩眼神。 “现在想起道歉了？骂人赶人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这么乖巧啊？别给我鞠躬，我又没死，这又不是灵堂！真有道歉的心思，下跪磕头我倒是又可能会考虑考虑接受你们的道歉！” 这话简直是刁难人，赵文熙和伍坤眉头紧蹙还没吭声，病房的门口就传来了薛一行中气十足的声音：“下跪磕头就能原谅？被打进医院还能这么宽宏大量，那我是不是得替他们俩谢谢你顾老板了？” 下一秒，胳膊上缠满了绷带、身上穿着蓝色条纹病号服坐在轮椅上的薛一行，就被一身休闲打扮的韩娜缓缓推了进来。 “行哥！” 一见是薛一行出现，顾向北一下子就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好半天才扯出了一个难堪的笑容，臊眉耷眼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薛一行笑起来，也不看站在一旁正盯着他一直看的赵文熙和伍坤两个人，直接就凑到了病床边上，直视着顾向北的眼睛。 “听说顾老板也进医院了，我这个老弱病残手下败将这还得不赶紧过来慰问慰问，示个好儿联络联络感情，希望您顾老板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呗！” 第130章 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薛一行这话说得顾向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面对赵文熙和伍坤时的那种挑衅的感觉直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向北刚要开口解释，薛一行就已经转过头对身后的韩娜说：“你先带他俩出去吧，我有些话想和他单独说。” 这还是赵文熙从海南回来以后第一次直面薛一行，但从他进门到现在，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来，让赵文熙的眼底直接就涌上了泪光。 韩娜拉了她胳膊两下，她都站在原地没动，执拗地看着薛一行，一脸的歉疚。 伍坤明白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带了出去，留下薛一行和顾向北两个在在病房里。 一出门口，赵文熙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伍坤一见她哭一下子就乱了阵脚，只能笨手笨脚地拿过韩娜给的纸巾给她擦眼泪。 “祖宗，你别哭了行不行？”伍坤的脸都快皱成一坨包子了，可怜巴巴地看着赵文熙像个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哭个不停。 这不是伍坤第一次看到她哭，但这次跟之前可不一样。这次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眼泪倒是真多，眼看着她身上的职业装衬衣都要被打湿了，还是连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伍坤简直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给她表演个凶手碎大石啥的逗她开心。 韩娜哪里见过这样的赵文熙，印象里她一直都是铁汉一样的存在，这么窝在伍坤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梨花带雨，真是妥妥地让韩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哟姑奶奶，我是真服了，你杀了我吧！”伍坤哀嚎着，开始向韩娜求救，“韩大姐，你能不能带她去洗手间洗把脸啊？她这么哭下去，眼睛要哭出问题啦！” 门外哭哭啼啼，门内也并没有多么轻松愉快。 房间里一空下来，气氛就开始变得更为尴尬，而沉默这种东西，哪怕是延长一秒，都会让人觉得如坐针毡想要逃离。 “行哥……”顾向北本想坐得更起来一点，好看清楚坐着的薛一行，但是他刚一动弹就疼得龇牙咧嘴，只能一脸痛苦地又躺了回去。 薛一行倒是也不为难他，用一只手控制着轮椅就凑到了顾向北的病床边上，正好可以跟他平视。 顾向北让他那清亮的眼神盯着，心里不由得有点不自在，看着薛一行包成粽子的胳膊问道：“行哥，你身体好些了没？” 一听这话，薛一行倒是一改刚才的面无表情，微微地笑了起来：“我这伤，不就是你的合伙人干的吗？你还关心我的死活？” 他这么一说，顾向北一下子就坐不住了，顾不得疼痛，急着要解释：“行哥，你要相信我，你对我有恩我不会害你的！我和郑玉的目的也很明确，只是要整垮赵文熙，‘爱慕’从头到尾都不是我们的目标！” “可你们已经快把‘爱慕’搞垮了。”薛一行目光如炬，“郑玉是骄纵成性，为了捕风捉影的传闻就闹得离婚收场，也算是性格使然，这我倒是能理解；可你呢？小北，你以前根本不是什么玩手段耍心机的人啊，你这场因爱生恨的大戏是不是也唱得太久了一点？”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薛一行这“因爱生恨”四个字一出，顾向北的脸一下子就惨白地没了血色，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辩解着：“什么‘因爱生恨’，你……你不要乱说！” 见他还是这么不坦诚，薛一行笑着摇了摇头：“别装了！你老哥我这些年主持的婚礼没一千也有八百了，喜欢一个人的话，根本藏不住！你明明比她大，却老叫她“姐”；你明知道她只会成为你的嫂子，还时不时地送她一些小惊喜。顾向北，你太明显了！三年前我就知道你的小心思，只是那时候向南刚走，文熙伤心欲绝，跟你们顾家的关系又闹成那样，我实在是不想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着顾向北立马红了眼眶，他接着说道：“我本以为这么久过去，你会慢慢想开点，可以放手了。可是，你偏偏又要回来，又要跟她纠缠不清！你对她的执念，你看她的眼神，还有你刚娶进门的新娘身上那种和她神似的感觉……恐怕，也就只有赵文熙这粗枝大叶的看不出来吧！” 薛一行这话简直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在这一刻，顾向北所有坚硬的外壳全部被击碎，像是被剥去了皮肤，血淋淋地把内心摊在阳光下，丝毫没了伪装。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他才自嘲地笑了笑，笑得眼泪直流：“她，何止是看不出来？她根本就看不到我！向南在的时候看不到，我能理解，我也真的决定放手了，我给向南出主意，时不时给她惊喜给她浪漫，我真的希望他们能幸福！可是，向南就那么走了，我虽然知道这么想很恶心，但是我真的存有过幻想，我想没了向南，她或许能看到我……可是，她以前只要房子，现在还养了个小白脸，一眼都没有看过我！一眼都没有！” “可她给了你她所有的身家！” 薛一行正色道，声音平淡如水却像是一道道天雷炸响在顾向北的心上：“那套房子里有她和向南的回忆！为了不卖掉那套房子，她卖了自己的房子、车子，她把打拼这些年的所有积蓄全都拿了出来，只为了换下那套还有几百万房贷的婚房！你真以为公司给向南上的保险能赔你们那么多钱？你以为你是怎么出的国留的学？要不是文熙一再求我千万不要告诉你们真相让你们有心理负担，像你这么无理取闹，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不等一脸震惊的顾向北说话，薛一行又接着说道：“她这三年都忘不了向南，每天跟个机器人一样工作工作工作，我这当老板的都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有人心疼她有人喜欢她，你是希望她孤独一生你才高兴？明确告诉你，就算没有伍坤的存在，她跟你也绝不可能！” 这话一出，顾向北已经泪流满面。 看着他那表情，薛一行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臭小子，别人当反派你也当反派，哪有你这么矬的？一天都没嘚瑟完就让打进医院了，就这样的女人，别人躲着走还来不及，你还敢放不下，也是真胆大！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已经娶了老婆就好好过日子，可别再折腾了！能得到手的，才是最好的，千万别干辜负眼前人的蠢事啊！” 一听这话，顾向北再也忍不住，他像是个疯子一样，边哭边笑，带着伤口钻心的疼也不顾。 多年的怨恨、多年的执念，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烟消云散…… 第131章 决定了要关闭爱慕 当韩娜和已经平复了情绪的赵文熙返回病房门口时，伍坤正靠在楼道的墙壁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地面，不知道在楞什么神儿。 韩娜看了看表，皱着眉头问：“还没出来？他到时间吃药了哎，我之前明明提醒过他了啊！” 直到她问完话，一副神不守舍模样的伍坤这才像是刚刚回了魂，一脸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啊？” “啊什么啊？问你人出来了没！”韩娜见不得有人在她跟前心不在焉，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我进去叫他出来吧，真是指望不上……” 说完，她就直接朝着顾向北病房的门走去，一旁的赵文熙也随之跟上了脚步，想要一起进去。 这一刻，刚才还迷迷瞪瞪的伍坤倒像是忽然醒了一样，一闪身就拦在了赵文熙前面，把她的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赵文熙压根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出，已经走到门口的韩娜一看这情况也愣住了，两个人都是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盯着伍坤。 “你干嘛？”赵文熙眉头微蹙，刚刚哭过的嗓音有些沉闷，看向伍坤的眼神倒是还不算太凌厉。 伍坤眨眨眼，看了看门的方向，压低了声音：“你就别进去了吧？” 见赵文熙一脸纳闷，他又接着说道：“那个姓顾的家伙现在正在气头儿上，薛大叔跟他关系还算是不错，要是你现在进去横插一脚，那家伙一生气，搞不好会火上浇油好心办坏事，可能会让薛大叔前功尽弃哎！” 他这话配上他那个明显心里有鬼的表情，要多可疑就有多可疑，可乍听起来还真是说得有些在理。 赵文熙正琢磨着，韩娜倒是先说话了：“小伍说的也对，你在这外面稍等一下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连韩娜都这么说了，赵文熙再坚持也没有意义，只得点点头，乖乖站在门外等着。 没过几分钟，病房的门就再次被打开了，一脸平静的薛一行就被韩娜给推了出来。 看到薛一行，赵文熙觉得自己刚刚平复没多久的心情又开始风起云涌，鼻头也开始有些发酸，需要极力隐忍才没有直接掉下眼泪。 一看赵文熙那双到现在还有些红肿的眼睛，薛一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嗤笑道：“你到底是长本事了还是活回去了啊？好歹也是个公司高管，居然能当着客户的面在公司大厅现场表演打人，你可真行！你还好意思哭？让你在海南，你听话了吗你？” 这话一出，赵文熙是真绷不住了，眼泪直接又流了下来：“对不起，行哥。我知道你这是替我挡灾了，你不应该受伤的……都怪我！” 赵文熙一哭，一旁的伍坤可不干了：“薛大叔。文熙她也是担心你担心公司，这才从海南赶回来的！虽然时间紧了点儿，可是在那边的工作我们可是一点儿都没耽误……”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这茬儿，薛一行的目标一下子就转到了他的身上。 “还有你！她不在我还指望那你坐镇二部，你可倒好！私自离岗说走就走，你把公司制度彻底当摆设，把我的话全当放屁了是吧？” 伍坤也没想到他会转移火力，一时之间还真是无言以对。 沉默让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见他们三这状态，韩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要算账也得等回了病房再说啊！堵在人家病房门口，不嫌丢人啊？”说罢，推起轮椅就朝着薛一行所在的病房走去。 等到把薛一行扶着躺在病床上，他的脸色这才算是缓和了不少。 “都别给我丧着个脸！”薛一行一边接过韩娜递给他的药丸一边说，“我又没死，你们这表情是什么意思？要哭回家哭去！” 说到这儿，他仰头把药丢进嘴里吞掉，一脸嫌弃地看看赵文熙和伍坤：“知道是来医院，都不知道给我带点儿吃的，没有酱肘子辣鸭脖好歹也带几个鸡腿吧？真是白养活了！一点都不知道疼人！” 薛一行真不愧是正儿八经的主持人出身，两句话配上他那欠嗖嗖的表情，瞬间就逗得赵文熙差点破涕为笑：“等你好了，一定给你买，让你吃个痛快！” 赵文熙说地一脸真诚，韩娜倒是听不下去了，立马开始抗议：“可算了吧！那你这好不容易瘦了几斤，委屈地还非得补回来啊？所有油腻辛辣的东西，你这阵子是别想了！听见没有？” 薛一行的哀嚎让气氛瞬间轻松了一些，看赵文熙终于没有那么紧绷着一根弦，薛一行盘腿儿坐在病床上，用轻松的语气缓缓开口：“你们俩这是……有情况？我听小北说，你是因为伍坤被羞辱才对他动的手，真这么护犊子？我倒是真想看看恋爱的赵文熙是多么有烟火气，回头一定得把一楼大厅的监控视频给我留着啊！” 赵文熙本来以为薛一行看到她，或许会愤怒，或许会失望，但她倒是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公司被祸害成那样都是自己惹来的麻烦，薛一行不止不怪她，还会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跟她开玩笑？这简直比直接打她两巴掌还让她难过！ 想到这儿，她没有回答薛一行的问题，也没有再把话题留在自己的感情问题上，而是深深地一鞠躬，诚恳地说道：“行哥，对不起！公司现在变成这样，全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爱慕’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少来这套！听你这意思，你还想扔下公司跑路啊？”薛一行挑眉问道。 赵文熙泪眼朦胧：“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们或许会放过‘爱慕’呢？毕竟，让他们觉得刺眼的，是我！之前您在医院，公司总得有个人来主持大局，所以我才厚着脸皮强出头，现在公司的状况……” “公司的状况我已经知道了。”薛一行平静地轻轻叹了口气，“老顾走了，带走了一群人，公司现在只剩下一群老家伙了吧？还有那些个供货商，也全都要终止合作了吧！‘爱慕’，如他们所愿，就快垮咯！” 赵文熙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残酷的话，瞬间感到更为自责。 没等她说话，薛一行就笑了笑，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公司，想引咎辞职又怕我自己扛不住；你其实已经决定要走了，只是现在想尽力补救，是吧？” 他这话一出，不止赵文熙楞了，一旁的伍坤和韩娜也楞了。震惊之余，瞬间也就想通了——确实如此啊！没有人比薛一行更加了解赵文熙的脾性，她没说出口的话，竟然就这么被他轻轻松松猜透了心思，分毫不差！ 薛一行叹了口气：“要是以前，我一定会跟他们说，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就算是公司不开了，也不会在威逼利诱之下赶走赵文熙！事实上我也确实托人向郑玉表达了我的态度！” “只是，”他忽然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文熙的眼睛，“文熙，我必须跟你说的是，用不了多少时间，你可能真的得离开‘爱慕’了！不止是你，还有我，我已经决定了，关掉‘爱慕’，不干了。” 第132章 精神支柱的大崩塌 薛一行的话无疑是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炸响的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 伍坤瞪大了眼睛，凑上前去又是摸他额头又想扒拉他眼皮。“薛大叔，你是不是之前伤得太重，把脑袋磕坏了啊？” 韩娜眉头紧皱，也是一脸的疑惑和担忧：“是不是顾向北威胁你啊？公司现在确实情况危急，短期内不好回到以前的辉煌，但是还不至于直接关张啊！” 他俩震惊不已，此刻的赵文熙更是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三年前顾向南刚刚过世的时候，她一度沉浸在痛苦之中。 失眠、酗酒，痛哭、大笑。 日夜颠倒，活得不成人形。 要不是有薛一行，要不是有“爱慕”，要不是把自己沉浸在没日没夜的工作之中，她早就被垮了，不是在看精神科，就是已经追随顾向南而去。 可现在，她的支柱、她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家”，唯一的精神支柱，就要彻底崩塌、消失了…… 再不会有那么悲伤的表情，她看着薛一行，声音近似呜咽：“行哥，你不要我了是吗？” 眼泪划过脸颊，她笑得卑微而又小心翼翼：“那我……那公司那些人，去哪儿？” 看着赵文熙这样，薛一行也红了眼眶：“我……别怪我，我真的累了。这几年我就一直在想，我这个人啊，老婆也死了，也没个孩子，光棍儿一条，我挣那么多钱干嘛使啊？这辈子，大钱我也见过，小钱我也挣够了，其实想想再耗着个破公司，每天忙得死去活来，还得跟人勾心斗角，真的挺没劲的！我只希望，我后半辈子能过痛快点儿，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转悠转悠，看看这个世界，总比把钱都花在医院强啊！” 他这话倒是说得足够洒脱，但赵文熙脸上的表情却愈加悲凉。 现在的她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一样，默默流泪，一言不发…… 薛一行垂下眼眸，不再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十分平静：“你放心，你们大家伙儿跟我一场，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每个人补发半年工资当遣散费，公司账上的钱要是不够，我个人再往里添；你们要有想去的公司，需要我铺路的尽管提，你们的业务能力都很强，有我这张老脸在，安排一个好点儿的岗位还是没啥大问题的；要是不想再给别人打工，想自己创业，周转不开了就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不推辞……” 他这话像是催泪弹似的，话音未落，在场的几个人已经都是泪流满面。 “哎呀，你们哭啥嘛？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就让我任性一回呗！我连散伙儿饭都想好吃什么了哎！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这一重大决定啊？” 他刚一说完，赵文熙已经苦着扭头走出了病房，清脆的高跟鞋声音，此时听起来却像是她心碎的声音一样。 震耳欲聋。 伍坤赶紧追了出去，韩娜叹了口气，缓缓地坐在病床边，看着薛一行：“想好了？” “想好了。” 薛一行淡然地笑了笑，眼神却无比坚定。 “三年前就想好了！” 这其实并不是薛一行第一次提起想要关闭公司的念头，赵文熙其实心里很明白，三年前顾向南的死对于薛一行的触动极大，要不是当时她悲伤过度，把工作当做唯一的发泄渠道，“爱慕”那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薛一行旧事重提，别人可能不懂，但赵文熙懂。 可就是因为懂，所以才更加难过。 伍坤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躲在车里默默地流泪。 看着她哭，伍坤之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却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地安慰：“别哭啦！薛大叔也有他的苦衷，你也别太难过啊！再说了，又不是现在就要原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说不定还有转还的余地？” 话一出口，伍坤自己愣住了。 在这一刻，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爱慕”要是没了，所有人真的各回各家，那他和赵文熙怎么办？ 真是那样的话，他和赵文熙之间唯一的纽带，也就跟着没了！ 不能一直战斗，不能纠缠在一起，他甚至不知道还可不可以继续维持这种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的“试恋爱”关系。 她会不会去其他的公司？还是说会直接回老家？以自己的尴尬身份，还能一直陪在她左右吗？…… 原本的单行道现在忽然有了路障，写明了“此路不通”。一瞬间，一切都成了未知数，实在让人心烦！ 思及此，伍坤一下子打定了主意：“爱慕”，绝对绝对不能散！ “爱慕”散了，不止赵文熙会伤心，他好不容易登堂入室的资格也就会随之消失——他绝不容许有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 “别哭了！”他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有了精神，忽然高昂的声音吓了赵文熙一跳，直接打了个哭嗝儿，倒是一下子忘了继续流泪了，只是恨恨地看着伍坤一言不发。 见她不哭了，伍坤蹙紧了眉头用手指戳着赵文熙的脑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哭顶个屁用啊？我认识的赵文熙可不是这么哭哭啼啼的！你也不希望公司解散吧？那还不赶紧想办法？！只要能把公司盘活，搞不好薛大叔能回心转意？” 赵文熙被他这话说得心里一动，嘴上却闷闷地嘟囔：“员工就剩下那么点，供货商也都跑路了，怎么盘活？说得容易！” “拜托，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吗？婚礼这行入门的门槛太低，很多小婚庆公司根本就是夫妻店。人家两口子单干的都能存活，‘爱慕’现在的人数跟他们相比可是要多得多了，怎么就不能干活儿了？” 赵文熙质疑道：“那好，就算是人员不当回事儿，供货商呢？本身人员就不够，供货商再跟不上，到时候就算是有客户上门，咱们都不敢接啊！” “有钱还怕找不来鬼推磨？”伍坤满脸不在乎，“学我老爹呗！没钱使了就卖库存，卖了旧的才能弄回新的，有了新的才能接大活儿，不然你以为他怎么起家的？” “情况不一样好吗？”赵文熙本以为他能有什么突发奇想的好办法，一听这话简直无语，“隔行如隔山，你爸那个行当与婚礼有交割，但是还是本质上有不同，你知道‘爱慕’的库存都是什么吗？” 第133章 库房里的天价垃圾 伍坤一瞬间愣在了当场，好半天都没明白过来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的质疑倒是让伍坤真的开始思考，自己好像还真的是不太知道，婚礼公司的库房里面，到底都藏着些什么东西？ 难道，不应该是音响、灯光以及大屏，或者是摇臂等等可以值些钱的东西吗？大不了就是加上一些婚礼道具、大型装饰之类的东西也就罢了。以“爱慕”的规模，库房里的东西应该是不少，总能卖些钱的吧？ 一看他的表情，赵文熙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再费功夫解释，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直接下车坐进了驾驶座。“走吧，我带你去‘爱慕’最贵重的总库房去看看，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伍坤本来还纳闷为什么不让他开车，库房不就在公司地下室嘛！ 可当他们直接上了环路的时候，他才真正的傻眼了，这根本就不是回公司的路！ 一路上，街边的环境显示他们已经开始离市中心越来越远，伍坤一直在问到底是要去哪儿，赵文熙只说了一句“去大库”就不再开口，他也只好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呗，你赵文熙总不能把我给卖了吧！ 足足开了四十多分钟，车子才在市郊一个空旷的厂房大院外面停了下来。 从外观看起来，这是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工业厂房改造的库房，一共四个库，每一个的卷岔门都大得像是消防队的产物。 库房和外面的街道隔着一个有些年头但是一看就很结实的铁栅栏门，一见有车停在门口，门里面就传出了狗吠声，紧接着一条土黄色的中华田园犬就从门房冲了出来，趴在栅栏上对着赵文熙和伍坤狂吠个不停。 紧接着，门房里就走出来一个穿着蓝色二股筋背心，外面套着个已经有些发白的深蓝色衬衣，下穿黑色料子裤、小花园布鞋的男人。 那是个老头，这人看起来六十岁上下，一头短发花白，虽说又黑又瘦，倒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 他一看清楚车牌立马就一脸堆笑，赶紧把那条黄狗给关进了门房一边的铁笼子里，这才打开了大门，招了招手让赵文熙把车开进了大院。 等到赵文熙和伍坤一下车，那老头就立马凑了过来，赵总长赵总短的打着招呼，还没忘了给伍坤递上根烟，伍坤赶紧摆摆手表示不会，老头笑着说“不抽烟好，不抽烟健康！” 赵文熙倒是对这种热情不太感冒，冷冷地说道：“刘大爷，库房里易燃物本来就多，用明火一定要小心，不出事则罢了，一出事谁也兜不住！” “是是是，领导说得是，一定注意。”那刘大爷一听挨了训，赶紧把耳朵上的烟收了起来，还欲盖弥彰地把脚跟前一个之前扔的烟头给踩在了脚下，生怕被赵文熙他们看见。 赵文熙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没再纠缠在这个抽烟的问题上。她一边往东边第一个库房走一边说：“把三个库房的钥匙都给我，我们想进去看看。” 刘大爷一听这话，立马说道：“库房里到处是灰尘，东西也放得比较杂。赵总你是想找什么东西啊？我给你取出来？” “不用了。”赵文熙心情不好，还是扯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淡淡说着，“这三个库房的清单当时我看过，大概知道里面有什么，我也不是要找特定的东西，你把钥匙给我就行了。” 既然搞不清楚领导意图，刘大爷也乐得清闲，跑回门房拿了带着号码牌的钥匙就又跑了回来，还不忘递给赵文熙一个对讲机。 “上面写着一二三，三个库房各是各的钥匙，对讲您拿着，有啥事儿您叫我，我就在门房里呢！” 这考虑得倒是周到，赵文熙点点头算是道了谢，就领着伍坤朝第一库房走去。 打开那扇足有近三米高的卷闸门，漫天的尘土就随之而来，两人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赵文熙倒是一点也不嫌脏，等眼睛和鼻子都已经适应了一些，就立刻顶着四散的灰尘缓缓走了进去，摸到一旁的开关，打开了里面的灯光。 等到整个库房都亮起了灯，赵文熙这才冲着站在门口的伍坤勾了勾手：“进来吧！这就是公司这些年最烧钱的东西。” 伍坤一进去就不由得惊呆了，这哪是库房啊？简直是个垃圾回收站！ 生了锈的铁艺路引、掉了漆的金属花门，还有装着各种七零八落仿真花球的巨大塑料袋，更多的是明显是各个主题婚礼上用完就无法再次利用的大型道具，简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活生生是一个废弃婚礼道具的乱坟岗子！ 看到伍坤一脸的震惊，赵文熙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明白了吧？婚礼道具更新换代很快，流行也只是一阵子的事情。这些东西，我们花大价钱买来，有些可以重复利用多次，发挥了剩余价值之后，就会变得一文不值，连收破烂的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她摸着身旁一个十分古早的铁艺花门架子，感慨地说道：“就比如这个东西，最开始办婚礼公司的，几乎家家都有好多这玩意儿，可以绑纱、可以绑花，一个的成本不超过三百块，却能给公司带来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利润！等到生了锈、过了时，就会连同那些成套的铁艺路引，被收废品的人窝在墙角，一脚踩断，称斤卖掉，连五块钱都不一定有人要它！” “那为什么还要攒着这些东西啊？”伍坤不解的问道，“库房没租金吗？雇人看着也得要钱吧？” 赵文熙笑起来：“因为行哥说，这些东西，都是回忆，都是公司发展的功臣。所以，都把这些退役的道具归置在这里，说是以后要半个‘爱慕’展示馆，这些东西花了公司大几千万购置，他要把这些饱含着大家拼搏记忆的东西，都展示出来……真是可笑！” 她搓了搓手上的灰尘，眼神里全是悲凉：“你还真别觉得只有咱们是这样，大部分婚礼公司，都是这样的。开店、买道具、挣钱，之后就会买进更多更贵的道具，直到精疲力尽，不再指望这一行当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这些年拼死拼活，留下的，只有这一堆不能吃不能喝的天价垃圾！” 她看着伍坤的眼睛，一字一顿：“这，就是婚礼公司最大的悲哀！” 第134章 带着公司绝地求生 “这也太那啥了吧！”伍坤不由得感叹道，“这些东西都很虚无缥缈啊，还卖那么贵？还搞得自己不挣钱，何必呢？” 赵文熙叹了口气：“没办法啊！这就是婚礼公司的现状，是很现实的问题，也是最不可能避免的。用自己的东西，利润率最高，但是投入的成本也会相应提高。最可怕的是，一旦道具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你就需要有足够的人员来搬运和布置它们。” 她指了指四周的这些东西，无奈地说：“说实话，好多道具其实都不是被用坏的，而是被搬来搬去搬坏的。现在倒是也好些了，有合作的执行公司和软装公司，可以省去很多的人工成本，也可以让销售人员解放出来，不用奔忙于搬道具和布置场地。但是，毕竟是跟人家合作，多多少少要分一杯羹出去嘛！” “怪不得现在好多人都结不起婚了呢！在虚幻的东西上面砸钱，简直是浪费！”伍坤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是虚荣心作祟啊！” “哈哈，大家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嘛！”赵文熙笑起来，“人嘛，天生爱炫耀！结婚那么重要的场合，当然要有仪式感，而仪式感通常到了咱们手里，就是拿钱往上堆呗！不然我们吃啥喝啥啊？客户有需求，我们有服务，仅此而已！” 她歪着头想了想，倒还是真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例子：“其实也不算是太虚无吧！就像之前我们做婚礼不是会用到冰雕吗？你觉得冰融化了是水而已当然没什么价值，但是一块差不多能看的冰雕，成本就几千块了。还要劳民伤财跨越几十公里包上棉被送到场地进行组装，等把这玩意儿推给客户的时候，价格就可能翻倍，可能上万，还可能更贵！但是，那种感动，是真实存在的，工作人员的付出，也是真实存在的，哪里虚无？爱慕相比别家，已经很重视婚礼本身的感情投入了，但本质上，还是得靠这些垃圾来挣钱。我之前跟你说隔行如隔山，不是在忽悠你，你以为你现在可以谈独立谈单，可以去约客户，可以去执行一场典礼，你就入了行了吗？差的远呢！” 赵文熙拍拍伍坤的肩膀，开始往门口走去：“在一个行业不足三年，你连门都摸不到，更别说精通了。更何况，精通又怎么样？怎么可能靠着这堆垃圾起死回生啊？……再想别的办法吧！” 说完，她开始往门外走去。 外面强烈的光线让她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影子，看起来更为形单影只。 伍坤不知道在这一刻，是什么给了他灵感，他看着巨大库房里的这些蒙了尘土的往日记忆，忽然开口说道：“赵文熙，你真的太一板一眼了！能不要让那些固有的逻辑，限制你的想象力吗？我倒是觉得这些垃圾或许还真的有用！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些垃圾放**段从头开始呢？这么大的库房，这么多的道具，只要转变策略一定可以绝地求生！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他那副自信的样子让已经万念俱灰的赵云熙萌生了好奇心：“你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啊？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些东西，是绝对不会有人要的，更何况是换钱！ 伍坤笑得连牙齿都在发光：“你别管点子鬼不鬼，只要有效，那就是好点子！” 接下来的时间。赵文熙简直是接受了一场真正的震撼教育！他这哪叫鬼点子，简直是破釜沉舟自断后路啊！ 当两人开着车返回医院，一步步走到薛一平病房门口的时候，赵文熙都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只是，当伍坤把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她才紧张地抓住了伍坤的胳膊，用眼神询问他这样做到底行不行？ 伍坤回应她的，是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 跟赵文熙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一样，薛一行也是吃惊地连下巴都差点脱臼，好半天才皱着眉头再次确认：“我没听错吧？你们俩，要承包‘爱慕’？” 赵文熙看了一眼伍坤，对方也正在看着她。没有过多的言语，伍坤握紧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溶解了赵文熙手指发麻的僵硬。 她心里虽然还是没有多少底气，但还是面对着薛一行，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您没听错。我明天会把房产证、行车本，还有我这些年的积蓄，全都带过来给你。就当是……”她顺了口气，才接着说道：“就当是我租下‘爱慕’三个月的费用！如果三个月以后，公司还是没有任何起色，那么，到时候您要解散，我再也无话可说！” 这话里的意思，薛一行怎么会不懂？赵文熙这是在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在赌“爱慕”的未来啊！这种行为，简直和舍身赴死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不同意！”薛一行严肃地摇头，“我不能同意啊！文熙，你一个女孩子，这些年在这城市里打拼，真的很不容易！你之前就干过一次赔上全部身家的蠢事，现在还要再来一次吗？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赵文熙目光炯然，语气坚定地像是在宣誓一般：“我知道行哥你想放手了，我也不愿意逼着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可是，‘爱慕’不止是你眼里的一桩生意，也不止是我逃避过去的避风港，更是公司那些在这狂风暴雨之中仍然愿意留下来的姐妹兄弟的梦啊！如果钱能买梦，我愿意买这三个月的梦，我必须带着他们绝地求生守住‘爱慕’，哪怕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在这一刻，薛一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定定地看着赵文熙那倔强的表情，眼睛里渐渐升腾起一层浓郁的雾气。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薛一行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丫头真是，永远都不听话！非得跟着累死人的破行业死磕，真不知道有什么乐趣！” 赵文熙看着他一言不发，伍坤却已经是憋不住了：“薛大叔，你就别墨迹了！行不行一句话！我们俩这方案，对你没损失，你这半天咬住不撒手，难不成是想抬价啊？” 第135章 成为爱慕的新主人 伍坤果然是天生就有能气死人的本事，本来挺严肃的场景。让他这一句话弄的薛一行瞬间就起了一肚子的火。 “我抬你妹的价啊！”他气得直接把韩娜给他垫在腰后面的枕头朝着伍坤就砸了过去，却被那灵活的小子直接就抓了个正着，不仅不知道悔改，还“略略略”地吐着舌头，险些没把薛一行给气死。 没打到伍坤不说，薛一行还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疼得一张胖脸直接变得煞白，额头上立马就涌出了豆大的汗珠，吓得伍坤赶紧战战兢兢地把枕头给他塞在腰后面，哭着一张脸问韩娜：“咋办？他是不是又弄伤了啊？” 韩娜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纱布，发现没有出血的现象，这才放下心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俩啊，不要老气他，本来脂肪层就厚，伤口好得慢，再出幺蛾子，医生都要懒得救他了！” 伍坤这才赶紧做了一个把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巧巧的，绝对不会再出口气人了，韩娜这才肯放过他。 等到疼劲儿过去，薛一行看着眼前这三个满脸都是担心的人，心里不由得一阵暖洋洋的。 “三个月就三个月吧，我就当是给你时间对这个行业告别。你的房还是你的房，车也还是你的车，钱我一分也不要！但是，我把话说在前面，我希望你会失败，这是希望你能早点解脱。你能明白吗？” 赵文熙点点头，几乎是立刻就换上了一张无懈可击的职业笑容：“那行哥，您先养伤，我就先回公司了，既然要打翻身仗，那我就必须争分夺秒！”说完，她就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的门，伍坤一看她走，自然也是紧随其后，病房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有薛一行那轻轻的叹息声。 战术归战术，具体实行起来还是需要很多步骤。 在赵文熙和伍坤的计划之中，道具的改造是放在第一要务的。 这一关倒是过得非常容易，之前合作的婚礼道具厂一直是把“爱慕”当成十分难得的大客户来对待。赵文熙给那道具厂老总刚一打电话，对方就直接答应了赵文熙的请求，愿意提供一个五人组成的改造组，把“爱慕”那三间老库房里的“古董”们，一一进行了重新分类和登记。只是经过刷漆和扳正就可以正常使用的，全都都归置为第一组。 而第二组则是那些还能使用的仿真花，经过重新染色加工处理，竟然变成了永生花一样的全新装饰品，那古铜色的复古质感，倒是还真做出了一种独特的韵味，实在是让人惊艳！ 最让人瞠目结舌的，就是第三组的那些大型道具，经过手绘和重新喷上金漆，倒是一下子成为了十分有系列感的组合道具。金色的装饰品特别容易搭配出高端的贵族感，简直比这些道具的原版还要更加出彩。 不得不提的是，这些道具改造的总设计师，竟然是半吊子设计师——伍坤！ 他脑袋活，通过跟国外同学和死党杜凯的沟通，搜寻了大量关于装饰、装修、建筑和设计方面的资料，把各家之长融为一体，倒是打造出了一般婚礼从业者不敢去想的奇特氛围。 婚礼道具厂那边派来的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也真的是十分可观。不出三天，那一大堆本来已经在等着发霉腐朽的“破烂儿”就成了公司地下室精品库房里面的“全新货”，着实是省了一大笔的采购道具的费用。 解决了开源节流的节流问题，接下来就是重中之重的拓展业务问题。 对于赵文熙接管“爱慕”，目前剩下的这些个员工，除了原先三部的那个刺儿头老周，其他人都还是非常服气的。 可是，当赵文熙在销售人员碰头会上提出要放弃“爱慕”一直在走的中高端路线，而要推出价格亲民的婚礼套餐时，却几乎遭到了所有销售人员的一致反对。 “如果说，公司还是之前的情况，那么我们确实是大可以试试走亲民路线，毕竟谁也不会嫌业务多嘛。”首先提出反对的就是原先销售三部的周强，“可现在，公司人手本来就不够，维持现有的业务都已经需要拼尽全力，更何况是要抢占低端市场了！价格和格调一旦放低，到时候没有新增客户，咱们顶多丢丢人；万一有了呢？客户一多、业务一多，就咱们这些个人，都是八臂哪吒也不够使的啊！” 这个周强一直是孙培文的部下，讨厌赵文熙简直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的习性，但凡赵文熙提出个什么，他不唱反调就浑身都难受似的。 但是，这个人对公司还是非常忠心不二的，就冲这一点，赵文熙对他还算是足够忍让。面对他的质疑，赵文熙略一思忖，缓缓说道：“在座的各位，谁还能记得起来，‘爱慕’最开始是怎么开始走上所谓的中高端路线的？” 她忽然这么问，在场没有人知道她的用意何在，索性也就都装起了鹌鹑，静悄悄地根本不说话。 就连一开始嘚吧嘚说个不停的刺儿头周强，这会儿都已经偃旗息鼓，谁又会愿意去做那被枪打的出头鸟呢？ “没有人记得吗？”赵文熙诧异地笑道，“还是说被我吓得不敢发言？我想我已经在之前说得很清楚了，公司现在确实是非常时刻，大家愿意留下来和我并肩作战，我真的真的非常感激！可我需要的是有执行力、有凝聚力，可以服从也可以大胆提出意见的战友，而不是千依百顺的下属！” 她这话一出，周强立刻就接过了话头：“公司一开始跟所有的婚礼入行者没有区别，那时候做这一行还被认为是很低端的事情，所以竞争对手不多，各家水准也相差不远，竞争手段也就比较单一，那就是打价格战。在当时的市场环境下，一味地拼价格底线，只会让婚礼质量越来越差！所以，当时薛总就决定，一定要做不一样的那种公司。他们拼价格，我们就拼质量，只要质量可以鹤立鸡群，价格自然就可以水涨船高！” “说得好！”赵文熙赞许地点点头，“永远要做和别人不一样的决定，真理永远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当年的事情，现在再次重演，但我们是不是就要用老办法去解决新问题呢？现在，所有人都希望我们关门大吉；所有人都在盼着‘爱慕’走下神坛，闭关养伤！我们是不是就得听话呢？” 她环顾全场，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的答案是，我偏不！我就是要高调地打翻身仗，就是要用他们绝对想不到的方式来反击！不捅破那层迷雾，怎么知道迷雾上面不是朗朗晴天？” 第136章 不就是打价格战吗？ 虽说是人多好办事，但是也有一句老话叫作船小好调头。 现在的“爱慕”尽管是人变得少了，但是所有人劲儿往一处使，倒是比以前那种三国鼎立的状态要和谐了很多。 赵文熙提出的几款低价主题婚礼套餐在所有人的倾力推广之下，终于初见成效。 以前公司很多单子都价格偏高，哪怕是三部孙培文的那些所谓小单子，也要比外面的小婚礼公司的报价贵一些。 尽管客户也都懂得“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可是很奇怪的是，选择婚礼公司这回事，客户在其中投入的精力值永远都是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从一开始的兴趣多多，到中间的各种对比选择，到最后阶段就已经成了随便哪家都可以，只要别误了事儿就行！ “爱慕”的高门槛，早就吓退了很多心有余儿力不足的年轻客户群体。他们普遍都是一些自己有些积蓄，对婚礼本身也很有想法，并且这些想法一般都可以左右双方家庭对于婚礼公司的选择。 赵文熙设定了紫色系婚礼“情迷薰衣草”、粉色系“樱花恋人”、蓝色系的“水云天”还有森系的绿色“绿野仙踪”主题婚礼，每个套系还分三千八、六千八、九千八三个价位，让客户婚礼消费不超一万也可以享受优质的主题婚礼服务。 而且，这些套餐并不只是以前所谓的“套路”，整个套餐总有缺憾，就是为了刺激客户再增加消费项目。 她这次明摆着就是赔钱赚吆喝，利润率压缩到百分之十，每个单项都是以市场最低价来标价，直接就戳中了中低端婚礼客户的软肋——花钱少，还省心！ 可笑的是，她这么一搞，郑玉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玉时代”几乎是在“爱慕”的订单量一开始回暖的第二天，就推出了前所未有的低价套餐，誓死要把这场没有硝烟的价格战打到底！ 一边是赵文熙，一边是郑玉，两个不好惹的女人这段时间却是每天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那就是看报表！ 区别在于，赵文熙看完报表上惨淡的利润率面无表情，但看到成单量的飞跃却每次都能打从心底笑出来。 而郑玉则就不同了，她每天看完财务送来的当日报表，第一件事就是大发雷霆，紧接着就是各种砸东西训话，方圆五米内所有的人都快被她骂得祖坟冒青烟了还不过瘾，现在她办公桌上连烟灰缸都不敢摆，就怕她大小姐一个不小心砸出人命来！ “你猜，她还能撑多久？”伍坤翻腾着那些表格，一脸笑意地揽过赵文熙抱在怀里，“听说，她最近暴躁地要死，皱纹都多了几条呢！” 赵文熙像猫儿一样用笔尖蹭了蹭他的脸颊，忽然想起这是在办公室，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你一天天的都是从哪儿搞来的小道消息啊？真服了！……哎，你别这样，办公室里，成什么样子！” 她躲着伍坤狗狗一样的触碰，却还是被偷亲了好几下，简直是哭笑不得，只能把他强制性的按在沙发上乖乖看文件，自己则躲在办公桌后面开始画新的主题婚礼设计图。 “现在的时代啊，年轻男女处个对象谈个恋爱，就没见过咱俩谈得这么纯情的！连亲亲抱抱都不许了？”伍坤嘟嘟囔囔地控诉着，遣词用句好些还是从杜凯笑话他的说辞里偷来的。 天知道他成功在赵文熙家安营扎寨，可到现在却只能睡客房这回事，到底被那帮子好基友笑话了多久！ 叹了口气，他还是认命地回答道：“杜凯他女朋……呃，朋友的妈，开了个美容院嘛。据说，郑玉是那儿的常客，所以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赵文熙一边敲打电脑一边说道：“放心吧，她撑不了多久了。一个‘爱慕’，一个‘玉时代’，两家都是顶尖公司，还都是以高端婚礼见长，现在这种比谁能更低价的斗法方式，只会让她娘家对她的情绪化更为不满！人啊，都是越有钱越把钱看得跟命一样，每一笔钱都在肋骨条子上拴着呢！如果她家人足够理智，是不会允许她这样继续败坏公司的高端声誉的。” 说着这儿，她冷冷地笑了笑：“更重要的是，咱们两家的斗法，只会让一众同行苦不堪言啊。你想啊，客户会说，人家大公司都那么便宜，我何必选这种没背景没保障，很有可能随时会捐款跑路的小公司呢？这样下去，婚礼市场的各种价格都只会被越压越低，简直是拿整个行业在做赌注！长此以往，市场就会乱，很多小公司根本无力竞争，只能选择被市场淘汰的命运……” 伍坤就喜欢看她那种自信的眼神和无所不能的傲娇状态，可是，也不知道是他看错还是怎么，在她说到搅乱市场影响同行的过程中，他竟然在赵文熙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无尽的悲悯！ “那怎么办？”伍坤也开始有些多愁善感，不由得叹气，“总不能现在半途而废吧？郑玉实力雄厚，根本不是这一天半天的价格战能撼动的啊！” 此刻的赵文熙忽然就停下了手头的公司，目光平静如水，内心却早已经坚硬如铁！ 她看着伍坤，认真地说道：“现在的市场氛围，已经不可以再继续地乱下去了！现在这样，不是我想看到的现象，我想也并不是行哥所愿！” 说到这儿，赵文熙忽然两眼放光，看着瘫在沙发上懒洋洋的伍坤，轻轻地说道：“或许，市场病了，就是在等一剂猛药也说不定啊！” 一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伍坤瞬间就已经明白了过来：“你就说吧，到底又有了什么他们意想不到的招数了？” 赵文熙了笑起来，吐气如兰却带了几分恶作剧似的邪笑：“她不是想拿价格压我吗？不就是要跟我们打价格战吗？那么，如果我开始做免费婚礼呢？我很想知道，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的话，她是打算再用怎么招儿来压我呢？” 第137章 免费婚礼跌破眼镜 “啥？做免费婚礼？” 有那么一瞬间，伍坤都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按照赵文熙的性格，不可能会说出这样连新手都会吐槽的蠢话啊！ 他一下子就从坐没坐相的状态弹了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司每天应付那些利润率只有百分之十的小破单子，所有人就已经忙得鸡飞狗跳了哎！这么大的摊子，运营都是需要成本的啊！这么些个人要养活，百分之十的利润连提成都不够分的，你现在却还敢提出做免费的婚礼，你有没有算过那要赔多少钱啊？” 曾经那么不靠谱的伍坤，现在居然是满嘴利润率，赵文熙简直觉得这个世界都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么想着，她就不由得笑了出来，边笑边说：“你别激动啊，我又没疯！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你之前所说的话，现在的年轻人结个婚太不容易了！简直是什么都要花钱，房子要花钱、结婚要花钱、婚宴要花钱、彩礼也要花钱！这还不算，结婚后有了孩子还会有更多的开销。相比其他的环节，婚礼这种高额的消费，究竟是有多少人能负担得起呢？我是觉得，给他们减减负担，应该是个挺好的事情！” 她说完好半天，伍坤都没有吭声，只是呆呆傻傻地看着她，嘴巴张得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看着他那个反应，赵文熙简直是一头黑线，有必要那么惊讶吗？跟活见了鬼似的。 “我的天哪，你昨天是不是着凉了？早就跟你说，现在这几天的天气是有一点转凉，你还天天吹空调，肯定是被吹感冒了！来我看看你是不是有点儿发烧啊？怎么看着脸也有点红？” 伍坤一边叽里咕噜地说着就要往赵文熙跟前凑，想要看一看她的额头是不是真的有发热的迹象。 “哎呀，你别闹！”赵文熙苦笑道，“我没感冒，我也没发烧！我这是跟你说正经事呢，你能不能严肃点？” “那你把脸皮揭开，我看看你到底是谁！”伍坤带着一脸顽皮的怀疑表情看着她，接着说道，“我家小赵啊，是个大财迷，才不会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来呢！你肯定是坏人假扮的！现形吧！” 这么中二的话，也就只有伍坤这种拥有奇厚脸皮的家伙才有可能坦然说出来，还一丁点儿都不带脸红的。 不过，听他这么说，赵文熙的表情倒是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她正色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用说，如果我现在告诉其他的销售人员的话，他们估计也会有相同的反应。其实我也是想大胆的赌一把，赌赢了的话。爱慕的这一仗会赢的非常漂亮。毕竟舆论有时候还是可以左右很多事情的！既给了客户福利，又给公司做了宣传，何乐而不为呢？” 一听这话，伍坤倒是一下子安稳了下来：“我支持你！其实这样子，对你来说应该也是个新的尝试吧！无关于钱，只遵从内心，多棒！不透过钱来看世界，这个世界真的会单纯美好很多哟！” 有了支持，就像是有了后盾一样。赵文熙从来都不会是等机会上门的那个人，说干就干，为了确立战争第一炮的格调，赵文熙首先就着手联系了之前来公司看过婚礼效果的那个聋哑新娘。 那对新人之前预定的婚期早就已经过去了，因为新郎在拍水下婚纱照的时候，不小心弄了个睫毛发言，两个眼睛都红得像是兔子一样，实在是有点难看。如果是脸上起痘还能遮一遮，但整个眼睛都红得吓人，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期举行婚礼，所以也只能把婚礼延期到三天后，也就是七月份的月底。 这次再联系，倒是有了好消息。 新郎的眼睛已经彻底没了问题，已经可以安心地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 在赵文熙委婉地向新娘表达了希望婚礼当天，可以邀请媒体参加并进行相关报道的要求，新娘和新郎简直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爽快地答应了。 在新娘回复给赵文熙的消息中，她这样写道：“赵姐，你看着安排就行了，我们相信你，也相信‘爱慕’。关于‘爱慕’近况的一些传闻我们也都听说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还愿意履行和我的承诺，我真的很感动，如果可以为你做点什么的话，我愿意！” 在看到这条消息之前，赵文熙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可看到这条回信之后，她瞬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才是有温度的婚礼！这才是新人与婚礼顾问之间最珍贵的信任关系。 难道真的像是伍坤那小子说得那样吗？不要透过钱看世界，一切都会单纯美好很多！ 原本她觉得自己能偶尔做个好事还是挺开心的，可是，一周后…… “婚礼高额消费，如今已经成为现在被热点关注的民生问题。画面上的这对特殊的新人，他们的世界无声，但他们的婚礼却是记者见过最为热闹的婚礼！据了解，这场既浪漫感人又热闹欢乐的婚礼，居然连一分钱都没有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请大家跟着我们的镜头，一起来认识一下一位做着平凡的工作，却有着不凡梦想的婚礼策划师——赵文熙。” 这已经是这个专题片在会议室投影仪上播放的第N遍了，每次主持人一说完赵文熙的名字，所有人都会发出一阵类似蜂鸣的声音：“出来了、出来了！” 接下来的画面，赵文熙已经不用再像正式采访那天一样看稿子读也能背的滚瓜烂熟。 “我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这对新人的，得知他们的故事之后我非常的感动，所以决定免费帮他们完成自己的婚礼梦想。” 接下来就又是主持人的旁边，不止是把赵文熙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还特别提示了一下，为了弘扬正面的价值观和婚嫁观，爱慕婚礼决定从高高在上的“用不起”品牌，向老百姓都敢光顾的“亲民企业”成功转型。 “婚礼最重要的就是暖心的感动和强烈的仪式感，但是，这种更偏向于情感层面的东西是否一定要用道具和金钱去堆砌呢？打个比方，我们现在特意推出了主题集体婚礼、低碳环保婚礼、民政局领证仪式等低碳环保又不铺张浪费的婚礼服务方案，诚意邀请广大有结婚意向的年轻朋友们免费享受服务，这种免费的婚礼，难道就不感动吗？答案显然不是！只要爱情是真的，又何必顾虑其他呢？” 画面上的赵文熙一本正经的说着定对了无数遍的词，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有多紧张。偏偏公司这些家伙，自打无声婚礼结束，这个片子播出之后，瞬间就多了一个每次会前都播一遍视频的毛病，简直是羞地赵文熙无地自容，每次开会脸都红得像喝了半斤二锅头一样。 每次看到他们调笑的脸，赵文熙满脑子都想着能不能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这天天被人笑说假话不打草稿的日子，怎么过？怎、么、过？！ 当然，她抓狂的同时，还有比她更抓狂的，那就是郑玉！ 第138章 古古怪怪的朋友圈 经过赵文熙这出其不意的免费一招，郑玉可就惨了，不止之前她笼络的那些小型婚礼公司跟着她一点好处都没捞着还干了不少赔钱买卖，气得到“玉时代”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简直不得安宁。 家里对于她，也是一忍再忍，见她歇斯底里还要继续烧钱跟“爱慕”争个毫无意义的你死我活，索性直接断了她的钱粮，她赶紧联系合伙人顾向北，那家伙却不知道抽什么风，根本不肯见她，这导致在“玉时代”门口闹事的人，又多了新开酒店的装修公司，简直就是焦头烂额！ 反观“爱慕”可就不一样了，这一战不止在社会各界获得了好口碑，还通过媒体宣传吸引了不少适婚青年跑来咨询婚礼，简直是利好多多。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看了那个免费婚礼的报道才来的客户，却几乎没有几个人选择免费的服务项目，这种结果伍坤十分纳闷，赵文熙倒是淡定地听到各个销售人员的反馈之后连丝毫惊讶都没有。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宣传的是集体婚礼啊之类的，不用花钱呀，可他们却跑来定了一堆新单子，是看在咱们做公益的情况下，所以给咱们送福利？”伍坤抓耳挠腮怎么想都不明白，活像个犯了蠢的二哈一样，就差没把舌头甩出来散热了。 赵文熙让他这神神叨叨烦的不行，从报表中抬起头，看到其他参会的销售也都是一脸纳闷，不由得轻笑了起来：“都很好奇吗？这有什么可难理解的？大部分人都把婚礼看得太重要了嘛，总觉得不付出点什么显得不够正式一样，不花点儿钱，他们难受！” “少来！”她刚一说完，质疑声就跳了出来，果然还是周强！ 赵文熙现在十分后悔，都怪伍坤非跟她说要和同事搞好关系一定不能太端着架子，一定要多笑笑，骂人也不能太严厉…… 而且，这家伙还到处说自己正在和他谈恋爱，离家出走后就直接住进了“赵府”，怎么暧昧怎么说，简直可恶！ 导致现在，根本没人在怕她的！ 她一开会，底下人想反驳当着面就反驳，想怼就是当面怼，前两天气急了拍桌子还有用，这两天爪子都拍肿了，他们还是当没看见一样，真是让赵文熙感到生无可恋啊！ 好不容易开完会，赵文熙眯着眼睛看着那罪魁祸首，总觉得那家伙今天哪里有些不对劲。不止无精打采，开会周强怼她他也不帮着说话，还一个劲儿拿着手机焦躁地摁个不停，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喂！”在伍坤又一次对着手机龇牙咧嘴地戳个不停的时候，赵文熙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这一上午到底要干嘛？” 一听见赵文熙问他，伍坤立马下意识地把手机往身后藏，藏完了觉得自己有点刻意，这才又磨磨唧唧地拿了出来，叹了口气说道：“杜凯嘛，非得让我去他那儿，我正推他的约呢！可是你也知道他那个德行，这家伙非说哥们儿几个全去了，就差我一个了，所以不太好推……” 赵文熙简直无语：“就个这事儿你烦一上午啊？他们让你去，你就去玩儿呗！公司这两天还不算太忙，我们顶得住，你去吧！” “可是，我不想去啊！”伍坤一脸郁闷，“今天谁想跟他们玩儿啊？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啊！餐厅我都订好了，还有给你准备惊喜呢！我没事儿去那儿干嘛？一群花花公子老光棍儿，有的还带女朋友，叽叽喳喳的，烦人，没劲！” 他一说这个，赵文熙的小雷达倒是立刻就运作了起来，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说的那群朋友，是杜凯结婚时候的那群伴郎团吗？我记得有八个人？没错吧？” “不止。我们是哥们儿十几个，北上广深国内国外混哪儿的都有。现在除了杜凯，都还没结婚呢！这次谢瑞、杨成还有孔令则三个人结婚都选在九月份结婚，日子好像没差几天，这才凑齐嘛！” “那你不去啊？”赵文熙挑起眉毛，“想陪我什么时候都能陪啊，我又不会跑！男孩子嘛，多点朋友还是好的……要不，干脆你带我去？你也见了朋友，咱们也没分开，两全其美！” “可是他们很烦哦！我怕他们拿你开玩笑，你生气了可怎么办？”伍坤还是有点犹豫，“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跟他们说我病了……” “我不生气！”赵文熙赶紧说道，“你放心，在你朋友面前，我会给你留面子的！保证不生气！” 有了赵文熙的保证，伍坤只能勉为其难地回了杜凯的消息，答应会去参加聚会，而且还是带着女朋友一起去，难免又遭到杜凯的好一阵奚落。 赵文熙原本想着是跟着伍坤去会一会他的富二代朋友圈，好好地捕获一批优质客户，可没成想，事情简直顺利地超乎常理！ 他们俩一到“夜色”，找到杜凯所在的位置时，他身边倒是还真围着一大群朋友，有男有女，这些人还都跟伍坤认识，各种打招呼各种推杯换盏，要不是伍坤一直替赵文熙挡着，估计还没等她坐下，就已经喝趴下了。 “这就是小坤的女朋友啊！幸会！” 先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凑过来跟她握手，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旁边，张口就直奔主题：“听说你是婚礼策划师啊，我下个月结婚呢，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费费心啊？” 赵文熙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稀里糊涂地加了他个微信，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标明是预约金的转账提醒。 一直到点开那转账的信息，赵文熙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确认自己没眼花，数字一后面整整跟着六个零，一百万？预约金？ 这什么鬼啊？啥也没谈呢啊！ 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八个、第九个！ 虽然不是人人都给那么狠，但最少的一个预约金也给了二十万！ 到这一刻，赵文熙就算再喜欢这种疯狂成单的感觉，也已经回过味儿了——这不可能是偶然，这就是个局！ 一个精心策划好，只等她入套的局！ 第139章 安然向伍坤告白了 什么人策划，答案显而易见。 来之前他的反常，说要带她来时的勉为其难不情不愿…… 都是陷阱，都是为了把她骗来！ 赵文熙抓起桌上一口没动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伍坤怎么劝她都不撒手，自然也就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感觉到她带着火气，伍坤立马一用劲夺下了她的酒杯，死死地把她搂在怀里，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凑到她耳边，轻轻问道：“怎么了？不高兴了？” 赵文熙在他怀里一个劲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只得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好像答应过你，在你朋友面前给你面子。但是，我这个人真的很讨厌被人耍的感觉，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要先回去。你的这些惊喜，我很不喜欢！” 说到这儿，她看了看还不打算放手的伍坤，嘴角漾出一抹讥笑：“再不放手，我保证你这辈子在朋友面前都是笑柄。” 话说到这份儿上，不放手就是给彼此难堪，伍坤放她离开，心里却是一团乱麻，瞬间连脸色都变得煞白。 见赵文熙起身离开还带着一脸寒霜，杜凯几个人都懵了，一边拍打伍坤一边说：“咋回事儿啊？不是应该极其感动然后你们俩亲亲抱抱举高高吗？她不爱钱了？” 一听这话，刚才被赵文熙彻底生气了这回事吓懵了的伍坤立马就血红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这群朋友。 “一个个都说是大情圣，出的这是什么主意啊？我都没见过她跟我这么生气！” 杜凯简直是一脸挫败，一个劲地嚎：“不应该啊！完全投其所好啊！她爱钱，这赤果果地给她送钱怎么可能会失败啊？！话说回来，小坤，你过个生日，嚯嚯了哥们儿几个不少银两哈！你这高高兴兴把朋友圈儿坑了一遍，现在再怪我们没给你哄好女朋友，那可就不合适了啊！” 伍坤一听这话直接炸毛了：“什么叫坑啊？他们几个本来就要结婚呗，反正也没选婚礼公司呢，多个选择多条路呗！” 说着，他忽然一惊一乍地就蹦了起来：“坏了坏了，她刚才喝酒了，怎么开车回去啊？不行，我得去找她！” 话音未落，刚才还气急败坏地一米八几大个头儿直接就秒秒钟消失不见了，气得一干好友全都在骂骂咧咧的。 女友狗，没朋友，简直是真理！ 伍坤刚一跑出“夜色”，就忽然反应过来，跟赵文熙在一起，通常都是由他来开车。所以，这会儿车钥匙还在他的口袋里呢，赵文熙压根就没可能开车走，那她去哪儿了呢？ 他也喝了酒，正站在马路边上，琢磨着是走到路对面拦车，还是直接搞个代驾拉倒，正晃神呢就看到一阵刺眼的白光向着自己靠近，然后就是“砰”地一声巨响，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头痛欲裂，右脚跟要断了一样生疼。 眼睛眨了又眨，这才算是张开了一条缝，这才看到有个女人趴在他眼前，但却根本看不清眉目。 “文熙……” 他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对方却没有回答。等他彻底睁开眼，这才看到，原来根本就不是赵文熙，而是安然！ “你醒啦？要不要喝水？”见他醒来，安然还是十分高兴的。 伍坤打量了打量四周：“这是医院？我怎么会在这儿？” 安然点点头：“是医院，你昨天晚上在酒吧门口被车撞了，你朋友把你送来的，病房这边是不能留那么多陪床家属，他们也是刚走。” “我被车撞？你为什么在这儿？赵文熙呢？” 伍坤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活动了活动，发现除了脚脖子应该是扭伤了，其他地方零件儿倒是都正常。 “我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是你朋友们接的，他们告诉我你被送来急救了，所以……”安然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哦，撞你的人，是孙培文，已经被酒吧的人送去派出所了，警察说得等你醒了以后再做笔录……” 没等她说完，伍坤又问道：“赵文熙呢？她知道我在这儿吗？” 安然这下倒是不说话了，低着头好半天都不吭声，看得伍坤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你说话啊！她人呢？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她也出事了？” 他这么一追问，原本沉默的安然忽然就笑了起来，边笑边哭：“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啊？你自己都还在医院里躺着呢！照顾了你一晚上的人，是我啊！是我安然，不是她赵文熙！” 伍坤一听这话就蹙起了眉头，冷冷地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我喜欢你啊！我几乎是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需要你能看到我，你能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甚至都不需要做出回应，我就很满足了！” 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语气开始变得阴冷：“赵文熙她算什么东西？你为什么总跟着她转啊？那场你们搞砸的发布会，那是我第一次约来客户，拜她所赐，毁了；我好不容易从孙培文那儿弄到了提前转正的机会，她一开会，又毁了！这些我都无所谓，可是，凭什么她想要什么就能要到手啊？凭什么她就可以在几乎毁掉爱慕之前，还能装出一副很清高的样子啊？凭什么她什么也不用做，你就会对她死心塌地啊？孙培文的照片毁不掉她，她的老冤家顾向北也毁不掉她，她是什么啊？蟑螂吗？她……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啊！你之前不是都很讨厌她？她连你昨天生日都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她说话的怨气简直冲天，伍坤实在是听不进去了：“她比你好太多了，所以，你说你喜欢我，我也不会谢谢你！至于你说的那些她伤害到你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根本就不是她的错！我喜欢她，是因为她直接、坦诚，她爱憎分明，如果你要让我说，她的优点我真的是说一个晚上我都说不完！” 说到这儿，他忽然愣了愣神，反应过来一个细思极恐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孙培文有照片的那回事？” 安然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儿等着，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因为那些照片本来就是她拍的。” 话音刚落，赵文熙的身影就推门而入，直接击溃了安然的内心防线！ 第140章 放下身段的感恩会 赵文熙一进来，刚才就精神紧张的安然几乎是立刻就变成了一只炸毛猫一般。 “你怎么会知道？” 话不说不明，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状况，再藏着掖着也并没有意义。 赵文熙笑得讥诮：“因为我那天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你了啊！你吃饭的那家店是刚开的川菜馆，我好一阵子没吃辣自然就有点惦记，那天跟木一峰出门，正好就看到了你坐在那家店的窗户边和朋友吃饭自拍。后来郑玉找上门，我一看那照片拍摄的角度，再不知道是谁，那不就太可笑了吗？” 说到这儿，她优哉游哉地走到伍坤的病床前，当着安然的面吻了他一下，这才说道：“你啊，怎么不早说昨天是你生日啊？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还给我搞惊喜，都把自己弄到医院里了……” 伍坤这出息，每次赵文熙一主动吻他他就高兴地要命，一听这话，立马就一脸真诚地答话：“我这不没事嘛！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一定不会再骗你了！” 看他那副有女朋友万事足的表情，安然实在是已经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一路哭着就跑了出去。 她一出门，赵文熙立马就变了脸色，拖了个椅子坐在病床边上，冷冷地盯着伍坤：“说吧，你做了什么？” 她这情绪变化之快，看得伍坤瞠目结舌：“你，你……” “对啊。我骗你了！”赵文熙面无表情，毫无罪恶感，“我刚才就是故意气她，我见不得有人在我背后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伍坤瞬间就笑了出来：“会吃醋就是好现象！说明我非常有戏！” “有你个头！”赵文熙白了他一眼，“我问大夫了，你压根没被撞到，你是惯性地躲了一下，在马路牙子上崴了脚而已，少给我装病号！公司那边我跟其他人商量后决定，在今年八月十五中秋节举行感恩会，活儿多得要命，你可别想偷懒！” 她倒还真是没胡说，这活儿是真多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整二十来天的时间里，伍坤都在跟着她四处奔走，几乎一刻也没有停留过！ 这次的感恩会，不止会邀请各个合作酒店的代表，甚至还有以前合作过的各路供货商来参加。 原本就是那些人合起伙儿来跟着个不靠谱的郑玉就背叛了“爱慕”，现在可倒好，跟着那郑玉不止一分钱没挣，还各自营业额都有所下降，实在是一次选边站游戏的大失误！ 现在，“爱慕”能够低**段，诚恳地登门邀请大家再次给爱慕合作的可能，实在是给了这些人无上的面子。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感恩会，凭着“爱慕”原本就有非常良好的业界口碑。如今社会形象良好，赵文熙又一改以往的高冷，大力抛出橄榄枝，供货商们自然愿意回归，甚至连得知消息的很多老员工都表示想要回来见证“爱慕”的蜕变。 面对各界的目光，身着一身酒红色鱼尾裙的赵文熙终于还是在众人的涨声之中走上了展示区的舞台。 深深地鞠躬之后，她才稳稳地拿起了麦克风说道：“首先，我要代表‘爱慕’，对大家的光临表示衷心的感谢，在这中秋佳节的美好时刻，谢谢你们能来，让我站在这里不至于冷场，谢谢！” 她的小幽默又引起一阵掌声，她温和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实，今天在场的有很多都是老朋友，也都清楚我赵文熙的为人。我今天邀请大家相聚在一起，自然是想要争取一下和各位继续合作的机会。我想知道，你们愿意给‘爱慕’这个机会吗？” 众人“愿意”的声音此起彼伏，赵文熙笑了笑：“但大家也许也还记得，我说过，以后的‘爱慕’也会把很多的精力放在公益事业之上，只要客户符合我们的帮扶条件，那么就可以获得免费办婚礼的机会。如果大家还能像以往一样继续合作，我想知道各位对于“免费婚礼行万里”这回事的看法，如果大家觉得有钱赚我才玩，如果动不动就以公益的名字来不结款，那我劝您就趁早退出。利益与奉献并存，这才是‘爱慕’以后选择合作伙伴的第一要务。” 这话说得台下的那些供货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为什么当初会受郑玉的指派，跟“爱慕”这个大金主闹翻脸呢？现在不止是得继续合作，而且遇到“爱慕”搞公益活动，还得免费出钱出力？！简直是……太善良了！能和“爱慕”重新合作，已经是福音，哪里还敢要求太多？ 赵文熙看起来也是非常高兴，在感恩会上有人敬她就喝，自然就喝得多了些。 当伍坤连搀带扶，最后索性把她抱回家的时候，她都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等伍坤凑近了一听，才知道她说的是“行哥，我做到了！”，不由得感触良多。 确实啊，三个月的时间，她扭转了之前看起来简直是必败的局势，又一次把“爱慕”送上了行业的巅峰！ 看着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赵文熙，伍坤忽然想到了上一次他把喝醉酒的赵文熙给“捡”回酒店时候的场景。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放飞自我，简直像个小话痨一样，连哭带闹还得吐槽，简直是毫无形象可言。 那么，这一次的赵文熙会不会老老实实睡个安稳觉呢？ 答案显然是：“不”！ 一切就是从他要把已经开始打呼噜的赵文熙往二楼转移开始的。 他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位祖宗给扶起来，走到楼梯跟前连一个台阶都没上，就被这喝醉酒的家伙给生生摁在了墙上，不由分说就吻了下去。 伍坤在自己意乱情迷的前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又被这家伙给强吻了呢？不让吻她还不乐意，又抓又挠的，整个人都挂在了伍坤的身上，活像个树袋熊一样。 这情况，还怎么忍？ 伍坤索性也不拖着她上楼了，直接打横一抱就把她带进了自己平时住着的客房里。 “你，知道我是谁吗？”伍坤一边在她唇上啄吻一边问，这一点对他十分重要，那一点卑微的小心思，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生怕从她嘴里听到别人的名字。 “你是……”赵文熙醉眼迷蒙，嘴角却是笑着的，一说话就是浓郁地酒气喷在他的脸上，迷醉却有一种特别的直率，“你是一个骗我的坏家伙啊！” 这是什么答案？ 伍坤直接懵了，想了想又不依不饶接着问：“你说的坏家伙，是谁啊？” 赵文熙却没了耐性，声音一下子都冷了不少：“你废话真多，要不要继续啊你？……我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想继续就滚蛋！” 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意思？ 第141章 喝了酒真的会误事 这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这都接收不到的话，伍坤就真的应该像杜凯所说的那样，活该打一辈子的光棍儿了！ 既然已经得到首肯，亲吻哪够？ 对于这一天，扬眉吐气的这一天，赵文熙等了太久；她知道，伍坤等她也等了足够久，所以，她不愿意再去想其他，遵循自己的心和本能，给予也索取，还有什么比心意相通更美好的呢？ 在这一刻，身体敏.感到了极限，温度、气味、触感全都染上了颜色，就连听着对方不受控的气息，似乎都足够点燃热情。 正当一切都要顺理成章实实在在发生的时候，还算尽忠职守的听觉总算是把他俩的神智都拉回了现实！耳朵里听到的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根本不是他们制造出来的，而是来自门外——那是钥匙插进门锁却又扭不开的声音！ 两人这辈子都没有穿衣服这么快过！ 这个点儿，怎么会有人来？而且还有她家的钥匙？难不成，是进了贼？ 想到这里，正抓起T恤还没套上身的伍坤一把按住赵文熙慌乱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谁有你家钥匙？” 赵文熙此刻一脸懵，好半天才嘀咕着：“没谁啊！……我妈有，可是……” 一想到这儿，两个人的脸都白了，险些吓得魂不附体。 也就在这一刻，门外的人终于打开了大门，紧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当脚步声朝着他们这边走来时，伍坤一脸绝望：“怎么办？” 结果，眼前的情况简直让他彻底傻眼，刚才还在拼命往身上套衣服的赵文熙此刻已经平平整整地躺进了被子里，看起来就好像是已经睡了很久的样子。 与此同时，客房的门被人打开，一个六十岁上下的大婶走了进来，一看到光着膀子的伍坤就吓了一跳，又看了看床上睡得正安详的赵文熙，几乎是立刻就开启了高八度的女高音！紧接着，就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小男孩跑了进来，只瞅了一眼，连是啥情况都还没搞清楚，就扯开嗓门开始嚎啕大哭，简直是一团乱！ 一阵连小区里的流浪猫都吓醒了的尖叫声和哭声之后，赵文熙家里的局面就变得十分诡异了。 赵妈妈一脸杀气地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刚才的小男孩——赵文熙姐姐的儿子浩浩。 赵文熙从冰箱拿了伍坤平时买的水果出来摆在茶几上，还顺带递给自己老妈和外甥一人一瓶冰凉的矿泉水：“我家没热水，凑合喝吧！……妈你怎么来了，还带着浩浩？” 赵妈这会儿脸色比包公还黑，说话也是十分犀利：“现在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吗？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赵文熙脑袋“嗡嗡”地响，好半天才说道：“我们公司今天有感恩答谢会，正好也是中秋嘛，就多喝了几杯，所以小伍就送我回来了。对吧，小伍？” 伍坤这会儿也是一脑门子蒙圈，一听她这么解释，立马就附和道：“是啊阿姨，我是来送赵总的。我……我是她助理，我叫伍坤。” “伍坤？”赵妈眼神凌厉地看了看他，“要是助理的话，你把她放下还不走？不对啊，你刚才是光膀子的，你脱衣服干嘛？” 赵妈现在看伍坤，怎么看都可疑，简直已经把他当成了试图趁虚而入的变态！简直是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我……” 伍坤想着怎么解释光膀子的问题，赵文熙就已经接话了：“是我把人家衣服给吐脏了！我让他去卫生间洗洗的，结果刚脱下来，您就来了！是这么回事吧？小伍？” 一听这话，伍坤赶紧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就是这样的！我，我还是回去洗吧！” 说着，他起身就要走，赵妈始终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赵文熙皱着一张脸想问他这大半夜的能去哪都没机会。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喝酒容易误事的！你跟你爸一个样，少喝一点就懵了，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喝到吐，像什么样子？” 赵妈一边絮叨，伍坤一边苦着脸慢慢挪着步子，还没等他挪到门口，赵妈就重重地叹了口气，厉声说道：“小伍是吧？麻烦你带着浩浩先回你房间，我有事要跟文熙单独说。” 一听这话，赵文熙和伍坤俩人都是一脸生无可恋，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穿了帮，怎么就能这么快被识破呢？ 他俩本来还想负隅顽抗一下，赵妈眉头一皱，立马就让他们死了个痛快：“客房床头还扔着个男生裤头，洗手间里放着刮胡刀，还有……” 她看着伍坤叹了口气，指着赵文熙说道：“我养活她二十几年，从来没见她往家买过水果！辣椒酱方便面倒是有可能！” 这话说得伍坤差点笑出来，心想您还真的是够了解她的，冰箱里除了这些刚刚拿出来的水果，几乎全是各种口味的辣酱，连方便面都只剩下个空箱子摆在厨房里。 姜还是老的辣！这赵妈不止跟赵文熙的长相像、性格像、气质像，简直是连身上的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都是一模一样！ 不，简直是还技高一筹！ 浩浩倒是挺好带，伍坤一伸手，他就抓住了，乖乖就跟着往客房走去。 只剩下母女俩谈话，赵文熙反倒是拘谨了起来，手指绞着家居服的袖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对话从一声叹息开始。 赵妈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就说起来：“你也别紧张，妈不是那不开明的人。你这几年一个人过，我都怕你出毛病，这不才一直催着你相亲嘛！” 老妈说得这意思怎么听着都怪，就好像是她要拿伍坤逗乐子一样，实在是不合适。想到这儿，赵文熙赶紧说道：“妈你别误会，伍坤他……” “穷不要紧！”赵妈一脸真诚。 赵文熙倒是一时间没明白她这是啥意思：“蛤？” 赵妈立马开始给她解释：“我说，穷不要紧的。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助理吗？一个月薪水，几千块总有的吧？我不要求他大富大贵的，只要疼你对你好，怎么着都行！” 赵文熙简直哭笑不得：“妈你真误会了，他真不穷！而且，我跟他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比你小吧？看着个子是挺够瞧的了。”赵妈和她真的是亲生的母女，连只活在自己的频道里这一点都一毛一样，令人抓狂！ 赵文熙索性懒得解释，点点头：“比我小三岁，一米八五左右吧。” “女大三抱金砖嘛！”赵妈一听这个一下子变了脸色，“我看行哟！” 第142章 可怕老妈恶魔外甥 “妈，你现在这样算不算是病急乱投医？”赵文熙真的是哭笑不得，“我发现现在只要是个男的，你就觉得跟我有戏！” 赵妈笑起来：“你错了，哪怕是个外星人，只要你不孤独终老，我都觉得跟你有戏。人外星人也挺好的，长得好看还活得久……” “妈你一天少看点韩剧，你会对我还有对我姐还有对我爸爸，宽容很多很多的！”提起这一茬儿，她赶紧问道，“还说呢，我爸呢？过中秋你把他一个人扔家里啊？而且，你干嘛来也不给我打电话？还搞突袭？” “我不突袭你哪知道你成天在干嘛？这不一突袭就突袭出情况来了？”赵妈明显是在避重就轻，赵文熙刚要接着审她，他就已经扯着嗓子喊伍坤：“小伍，小伍，你出来一下好吧？” 伍坤现在自然是乖巧地不要不要的，恨不得赵妈赶紧给他多下点任务，好让他好好表现表演。 “我跟文熙睡楼上，晚上你可以带浩浩吗？”赵妈这会儿倒是笑得和蔼。 赵文熙眼睛立马就瞪圆了：“哇，有你这么当姥姥的啊？领着外孙子出门，交给别人带，妈你可是真有你的！” “你懂个屁！”赵妈打发伍坤把她从家里带来的水果特产和丸子腊肉什么的从门口提溜到厨房，该冷冻冷藏的统统进了冰箱，她这才拉着赵文熙往楼上主卧走去，没过多久，倒是已经打起了呼噜。 赵文熙喝醉后偶尔会打呼，这一点她其实也是知道的但就是控制不了。可老妈这种就比较可怕了，赵文熙本身睡眠就不好，旁边睡个根本不不停息的永动机，更是挣钱到天明。 凌晨五六点，天已经开始有些发亮，赵文熙刚打算下楼拿瓶水，就看到了正窝在沙发上的伍坤正在一个劲儿点头，明显是在打瞌睡。 他怎么会睡在这儿？ 赵文熙纳闷地坐在他旁边，刚打算推醒他就被他脸上那可怕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他这是……一宿没睡的节奏吗？怎么看起来精神这么差啊？ 伍坤打着瞌睡，倒是忽然就自己醒了过来，看着赵文熙也是一愣：“哇，你一宿没睡啊，黑眼圈这么重？” 赵文熙对着客厅里一个流光瓦亮的现代装饰品瞅了瞅，上面反射的影子，果真是吓了她一跳，这黑眼圈，说是大半夜的跑去头牛了估计都会有人相信。 “我是被吵的！！”赵文熙无所谓地揉了揉眼睛，指着客房的方向说道：“你怎么不和浩浩一起睡啊？” 伍坤苦笑道：“我倒是想啊！那位小恶魔啊，一晚上尿床尿了六次啊！每次都是水漫金山寺一样，我严重怀疑你家人都不给他吃饭，是只让他喝水来着！不然怎么会尿成这个鬼样子？” 自此，两人默默决定，一定要赶紧把这祖孙俩人送走！ 可惜，赵妈似乎是老天爷派来故意提醒她厄运还没走完的。不止是安安稳稳地在她这里住下了，还疯得要命，白天疯玩到处逛，还拉着伍坤帮她提购物袋，一路陪逛。 “小伍啊，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坐在快餐店里，浩浩正吃着儿童套餐，赵妈看着一脸疲惫的伍坤忽然问道。 伍坤倒是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赶紧回答道：“还有我爸。我爸妈，在我还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是跟着我爸的。” “离婚啊？”赵妈一边啃汉堡一边嘀咕，“那你.妈妈会不会过得很辛苦？” 伍坤点点头：“是啊，是挺辛苦的。她再婚了，现在也有人照顾她，倒是也挺幸福的，比跟着我爸强！……呃，我爸这人比较势利眼。” “这样啊……”赵妈一边把汉堡里的菜叶子往出揪，一边又接着问东问西：“那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啊？还得养活你爸和你。” 伍坤歪头想了想：“我其实也没太细问，好像说是我的基础工资是两千五哎。不过阿姨您放心，别管多少钱，我都是怎么领回来的就怎么交给文熙，反正我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怎么花钱。我爸才不用我养活呢，他可比我有钱多了！” 赵妈叹了口气：“你也不容易，年纪轻轻就出来打拼。不过啊，你爸爸你还是得管的哎！养儿防老，你总不能一直让他自己养活自己吧？” 伍坤心想，他那哪是自己养活自己，简直是一个公司都在养活他，还用得着自己跑去凑数儿？想想提起老爹那个背叛者就是一肚子火，索性也就不解释了。 看他忽然若有所思，赵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把油蹭在他衣服上，颇为豪气地说：“放心吧，文熙那丫头挺会挣钱的，你跟她多学学，早晚能独当一面的！” 说到这儿，她又指了指自己，笑眯眯地说道：“阿姨这双眼睛啊，很毒的我跟你讲！我女儿喜欢你，所以才让你在她的世界里面溜达，不过，你可真的不能欺负她啊！否则，阿姨第一个不饶了你！” 伍坤心想，还不一定是谁欺负谁呢好吗？ 吃着简餐，伍坤赶紧跑去给赵妈和浩浩各要了一杯热水：“可乐太凉了，你们俩喝这个吧。”见浩浩不乐意换，还挺聪明地把热水和可乐兑起来让他喝，看得赵妈直点头。 “你还挺细心的。” 伍坤忽然受表扬，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笑了笑，睫毛跟小扇子似的，倒是让赵妈越看越喜欢，不断地给他拿鸡翅什么让他使劲吃，嫌他太瘦了，多吃点才好，千万不要怕花钱。 说到这儿，赵妈低头从自己的小包包里忽然掏出个红包来，硬塞给伍坤，不要都不行。“拿着吧，这个红包我准备了好些年了呢，就当是阿姨给你买见面礼了！ 伍坤感动之余就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阿姨啊，你要是不来这一套，我的人生可就彻底圆满了啊，还要什么见面礼啊！ 逛完这最后一趟街，赵妈总算是领着浩浩坐上了回老家的动车。 两个熊猫眼情侣送完车，直接就请假两天，在家狠狠地补了两天的眠都嫌不过瘾，简直连吃饭的环节都想省了，直接睡到天荒地老！ 睡眠充足，伍坤才想起问正事儿：“话说，你老妈还真挺能花钱的啊！怪不得你得拼命挣钱呢！合着有个这么能造的妈妈。” 赵文熙翻了个个儿，找了个更舒适的角度往枕头里蹭了蹭：“你知道啥啊！她平时特别抠，这次跑出来是跟我爸吵架了，花钱解气来了！” “这样啊！”伍坤挠了挠脑袋，“那是得有多大气性啊！她光见面礼红包就给我包了一万，不过不知道为啥还多了一块钱，我都蒙了！” “啥？！”赵文熙瞬间就醒了，“万里挑一，好我的妈呀！她那是把你当女婿了！” 第143章 伍坤真的有大转变 自打知道那个万里挑一在赵文熙的老家是给女婿改口钱才会有的数字，伍坤的嘴角就没从耳朵根上下来过，见谁都笑得像是一朵迎风招展的向日葵一样。 简直气得赵文熙想打人！ 不过，也只能是想一想而已，真动手的话，恐怕现在公司里的那帮见风使舵的家伙根本不干！ 进入公司已经快过去半年了，伍坤的改变真的是有目共睹，不止业务能力飞涨，逮住客户基本不会跑单，还特别容易就能想出些怪点子，给难缠的客户一些十分特别的设计。 更加让人惊喜的是，之前赵文熙和伍坤的客户任云飞忽然联系他们，说是不止要把伍坤写的那首歌收录在专辑里，还要给他们介绍几个明星客户，算是把一个婚礼客户的剩余价值自动贡献了个遍！ “话说，我这现在流量是不太行，不过我给你介绍的这几个可是正当红呢哎！”任云飞还是那副非常不明星地腔调，开玩笑地问伍坤：“你又不来我工作室，咱们没法儿谈交情，还就还是谈钱吧！我给你介绍生意，有没有回扣？没钱可就得拿新曲子抵债啊！” 接这个电话时候，伍坤正在给赵文熙掏耳朵，有对象躺在自己怀里，伍坤哪还有心思跟任云飞唠这闲嗑儿？索性开个免提，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哈哈，倒是让赵文熙开始同情任云飞了，怎么就能让伍坤这家伙给吃得死死的，哪位明星会是这种卑微的待遇啊？！ 听到任云飞要提成，赵文熙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这个事情可以商量，还没说话，她脑门儿上就已经被伍坤弹了个巨疼的脑瓜崩儿，只为了惩罚她在掏耳朵的时候乱动。 被弹了的地方有点疼，赵文熙直接就不让他继续了，立马坐了起来，用无声的唇语告诉他：“跟他说，只要介绍客户，提成什么的，通通好商量！” 伍坤皱了皱鼻子，直接把手机拿了起来，张口就说道：“云飞哥，你拿我的曲去冒充你给人家绝症新娘写的歌我也就忍了，你不能变着法的压榨我啊！你自己算算，从你结婚到现在，你一共才给我介绍了三个单子，已经骗走我六首原创啦！还想要提成？你知道现在支撑这么大的摊场需要多少成本吗？鲜花供货商那边今年收成又不好，鲜花贵得不要不要的啊！还有人工，哥你就出去稍微微打听一下，你要不方便你就找你那个经纪人，钱来来，让他去打听打听，现在找几个熟练手儿的工人有多难！我……” 他这一唐僧上身，任云飞直接阵亡了，连一丁点儿的余地都不带有的。“行，我墙都不扶就服你了，行了吧？早跟你说我这儿就是缺人才，你不来我只能变着法地激发你的艺术兴趣啊！要不，咱们定个量你看成不？我也不要你的钱，我给你介绍一场婚礼，你给我一首歌，还用52X这个名字，你看成不？” “三场一首，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而且，品质不能太差，客户不能太事儿，出差不能太远，结款不能太慢！要是影响我和我老婆二人世界，多少钱也不划算！哎哎哎？啊……” 说到半截儿他就惨叫了起来，电话随即也就挂断了。 腰侧已经被心黑手狠的赵文熙掐的一块儿好皮肉都没有了，每次去洗浴中心，搓澡大爷都是流着泪给他服务，直以为他这么大个儿还在被家暴！ 说起家这个字，现在真的是他的敏.感词，一提起就忍不住心烦。 按理说，几乎所有的供货商都在那次感恩会上，与“爱慕”重归于好，但是伍坤当天却是失落的，因为这些人里面，根本没有伍三江的身影。 “三江设备”和“爱慕”，现在就像是成了两条平行线，互相倒是都能收到一些关于对方的消息，但就是没有任何的交集。 时间久了，就连伍坤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毫无交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伍坤的失落，赵文熙是看在眼里的。 其实，她托人去问过伍三江要不要碰个面，把话都说清楚，比较本身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开了也就没事了嘛！ 可这次的伍三江倒是真的像是铆足了劲儿一样，饭局不来酒局不去，以谁的名义约他他都不出现，简直是油盐不进，让一向机智的赵文熙倒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也试着自己给他发消息，说伍坤的近况；说他现在转变非常大，已经完完全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策划师了；还说他已经学会了梅姨做的牛肉水煎包，以后有机会可以做给他吃啊；还说，伍坤这半年可是没白呆，任云飞的婚礼让他光提成就拿了十几万，正在考虑是买个什么车…… 她每天就像是记日记一样，零零碎碎地把关于伍坤的事情通通汇报给伍三江，但是，却一次都没有得到回应，一次都没有过！ 时间，就在这与世界、与别人、与自己的无限和解之中悠悠度过。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还是在每个人的人生之中都画下了不同的色彩。 闲云野鹤一般的薛一行已经不再插手任何的生意，而是把“爱慕”彻彻底底地交给了“婚界神雕侠侣”赵文熙和伍坤两人管理。 赵文熙依然没有进入大业务部。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那个讨人厌的顾星明又回来了，不止挖回了很多大单，而且还给“爱慕”增加了不少高端婚礼业务渠道，每天忙得连跟赵文熙掐架的功夫都没有，彻底成了个婚界空中飞人。 他的亲戚顾向北带着老婆出了国，说是定居海外，以后也没打算再回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伍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高兴地做梦都在笑，匪夷所思！ 郑玉自此销声匿迹，“玉时代”被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决策搞得人心不稳四分五裂，早已不能和“爱慕”相提并论。 最可笑的是，安然居然跑去创业了，喊出的口号就是五年之内打倒“爱慕”，赵文熙虽然没给她使绊子，但还是觉得就她那种过家家一样的经营理念，倒闭也只是个早晚的事情。 不过，所有人里面最让赵文熙感到意外的是，伍坤现在活生生就是一个“男版赵文熙”！张口闭口钱钱钱，闭口张口利润率！从他身上，赵文熙真的能深刻地体会到，自己以前那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死德行到底是有多么招人讨厌！ 赵文熙自己呢，现在成了不计成本只为完成新人婚礼梦想的策划师，仅此而已！爱慕的业务跨度变得更大，新人对婚礼的任何需求都可以在这里得到满足。 当然，这里的“新人”，包括薛一行——他找到了人生第二春，马上就要和韩娜结婚啦！ 第144章 薛一行找到第二春 薛一行的婚礼，自然不能马虎。 虽然是二婚，但当然还是得派出“爱慕”所有的精兵强将来执行，才能彰显薛老板对这段婚姻的重视啊！ 典礼策划和设计由赵文熙和伍坤两个人共同负责完成。 典雅的白色搭配到清新的草坪之上，整个婚礼场景都像是《绿野仙踪》之中所描述的美丽童话世界一样，那造型独特的花门，就是童话世界的入口。 只是，比较让人觉的违和的是，此刻，在那所谓“童话世界的入口”处，站着的可不是什么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儿，而是来参加婚礼，并且准备向薛一行道歉的伍三江。 伍坤没想到他会好意思来参加薛一行的婚礼，一生气扭头就走了，忙得满场子跑来跑去，就是不肯过去跟自己老爸打招呼。 “对不起啊老薛！”伍三江这会儿拉住薛一行的手，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嘴里还不断地说着道歉的话，“当时我也是鬼迷心窍了！他们拿整垮我的公司做要挟……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我保证，我伍三江只是在当时保持了中立，我真的一次也没有帮他们出活动啊！” 看他哭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薛一行豁达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安慰勾住他：“你也别太自责了！其实吧，生意场上，这种事情简直是太平常了！我觉得，如果换位一下让我选，我可能还没你做的好呢啊！” 他这话一出，伍三江更是羞愧难当：“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你，给你祝福，我是真没想到你能真的原谅我啊！我难受了这么久，躲着不敢见你，我……” 薛一行已经看到新娘子在花门处和自己招手，他赶紧说道：“都过去了！别忘心里去，我把你当朋友，那你就是我薛一行一辈子的朋友，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说罢，他招手喊了职业总管过来，“这是三江设备的伍总，是我的好兄弟，带他去他的位置上。” 他忙着去准备婚礼开场，伍三江就擦干了眼泪，慢吞吞地跟在那职业总管的后面找座位。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别的什么，平时的伍三江也没那么莽撞，可她在经过花艺路引的时候，身上的外套不小心就勾住了花艺路引，导致整个路引花球就朝着草坪地面砸去。 最可怕的是，这些花球之间为了美观，还都帮了连接在一起的米白色丝带！这一个一倒地，所有的路引全都连成串地往地上摔。 一瞬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伍坤一看到这场面就惊呆了，立马就对着伍三江气冲冲地走了过去：“你搞什么？你是坑了‘爱慕’以此不过瘾，还追着来故意惹麻烦是吗？” 伍三江赶紧挥着手解释：“伍坤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就是……” “有意的还是故意的，有那么重要吗？”伍坤冷冷地说道，“反正就像你说的，你就算坑了人，我们也不能把你怎么着！” 说完，伍坤一边拿起对讲机召唤花艺师过来补救一边冷冷地走到了场地的另一边，跟赵文熙一起取下鲜花花门上面兰花的营养液小瓶子。 “哎。”赵文熙从刚才开始就看着这一切，她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搭在伍坤肩膀上，一点点地安抚他的情绪，“你差不多得了啊！你爸他也不是故意的，今天这种场合，只要他来，那就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嘛！而且，你忘了你一开始也给我弄了这么一出啊？撞翻了路引，还踩坏了我的镜面地毯呢！你后来闯祸又闯祸，你爸都没有放弃你，你现在这么气他，真的觉得开心吗？” 他们在说着话，花艺师那边已经在对讲里说话了：“所有路引花球到现在为止已经全部整修完毕！” 伍坤回复到：“做了加固没有？”没等到回复，伍坤直接跟赵文熙说：“我不太放心，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哦！” 一见他靠近，本来已经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伍三江立马就鼓足勇气凑了过去，想要认认真真地 跟儿子道个歉。 可是走到跟前，伍三江却发现，典礼前夕的伍坤早已经沉浸在某种打仗一样的氛围之中，根本就是忙得什么也顾不上。 也许就是天意如此把，眼看着典礼就要开始，路引的加固却还没有做完，蹲在伍坤旁边干着急，却根本插不上手的他，忽然踩到了一个硬质的东西——那居然是一枚镶着钻石的戒指！ 伍三江刚才过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戒指啊，，忽然一下出现这样的东西，只能说明这东西是刚刚才从伍坤口袋里掉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戒指的里侧刻着几个字母，正式伍坤和赵文熙的首字母缩写，看起来儿子准备好的求婚戒指。 看着伍坤忙忙碌碌的背影，听着耳边响起的婚礼开场音乐，伍三江决定，干脆等典礼结束了以后再去找到他吧！ 千呼万唤之中，婚礼终于进入了正式的开场环节。 主持人出场、新郎出场，新娘出场、迎接新娘、新人登台…… 台下的大多数都是从事婚礼行业的相关从业人员，婚礼的每一个环节都简约而精致，看起来十分具有浪漫气息。 相比那些道具流程环节，薛一行的发言倒是更让台下的一帮子老江湖更加感兴趣，也给出了最多的掌声来鼓励他。 “首先，我要谢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我和韩娜的婚礼，今天的天儿有点儿凉，大家还是愿意在草坪上陪我们一起疯，我真的很感动!今天在这里，有我同公司里的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也有很多可以跟我交心聊天的朋友，我薛一行本来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儿了，混混日子稀里糊涂的，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在今天，我迎娶了我身边这个美丽的女人。她给了我对生活的希望，我要感谢她，我不咋地，你不嫌弃，这样就够了，一切都是刚刚好！老婆，我爱你！” 第145章 求婚之路坎坎坷坷 老实说，赵文熙虽然哭得是稀里哗啦，但她这辈子都没听薛一行说话这么没条理过。 拥吻新娘、交换戒指之类的环节陆续进行，在这一刻，赵文熙已经摘掉了耳朵上的对讲机耳机。她不想再操心下一个环节是什么，需要准备怎么样的道具，她只想用心感受一下婚礼这种独特的典礼给人的感动和震撼，仅此而已。 终于到了抛手捧的环节，新娘韩娜背对着观众站好，所有未婚的男女青年都簇拥在一起，等着抢捧花。 赵文熙正站在一旁看热闹，等着手捧花有了主人的那一刻鼓掌，现场却发生了极为诡异的现象——拿着手捧花做了个抛出去的假动作之后，韩娜竟然扭头环顾全场，在锁定赵文熙所在的位置之后，就一手拿着捧花一手拎着裙角，直接朝着赵文熙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赵文熙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已经开始有些发麻，呆呆愣愣地看着一脸笑意的韩娜把颇有些分量的手捧花直接递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是搞什么啊？惊讶的赵文熙还没反应过来，浪漫的音乐声就再次响起，穿着一身帅气西装的伍坤就已经朝着她一步一步深情款款地走了过来。 在这一刻，赵文熙已经猜到他这是要做什么。怪不得他这几天睡得都不踏实，怪不得他好像总是有什么小密谋一样大半夜跟杜凯叽里咕噜地聊微信；怪不得他今天非得把自己捯饬地花里胡哨；怪不得一直到典礼开始前，他自告奋勇地一个人跑去跟薛一行还有韩娜沟通婚礼流程…… 原来，一切一切精心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刻的惊喜！ 赵文熙忽然觉得鼻头有些发酸，两人的过往在脑海里像是过电影一样迅速地播放着。 第一次见面时，互看不爽，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第二次见面，差点被毁掉的典礼； 再后来，欢喜冤家一般无尽地争吵； 脾气暴躁与极度能忍并存的赵文熙； 没有正形却对未来充满迷茫的伍坤…… 太多的故事，早已经刻在记忆里，融入进血液和灵魂，无法分割，不能分离！ 赵文熙流泪，伍坤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终于等到了这转正的一天，只要把戒指套在她的手上，那这个女人就真的属于自己了！ 当他郑重其事地单膝跪地，深情地看着赵文熙的眼睛时，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把手伸向口袋，然后就见他脸色一白，再摸其他的口袋，脸色更白！ 什么情况？戒指呢？ 伍坤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口袋全都翻了个底儿朝天，愣是找不见精心准备的求婚戒指！ 老天爷，玩儿呢？ 赵文熙本来已经做好了接受求婚的准备，刚打算放开面子哭个天荒地老，就被各种摸兜的伍坤逗得哭笑不得：“算了算了，要不改天？” 伍坤简直快气哭了，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枚精致的戒指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伍三江一边把戒指递给儿子一边催促着：“戒指能丢，老婆可不行！赶紧的！” 还需要再等待什么吗？ 这一刻的美好，比任何婚礼都会让人永远铭记！ 什么欢喜冤家、嬉笑怒骂，什么有笑有泪、什么门当户对，只要有爱，哪里都是典礼，哪里需要什么仪式呢？ 白头偕老才是最珍贵的仪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