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祁同伟组织送媳妇啦》 第1章 枪伤与记忆的重影(大修)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重要的事说三遍，我这边说四遍，额外强调一遍！ 本故事时间线以本书为准！ 本故事主角全部来自平行世界！ 剧烈的疼痛像锈蚀的铁丝穿透腹部，祁同伟在一片混沌中被狠狠拽回现实。 消毒水与血腥味在鼻腔里绞成绳，他闷哼着试图撑起身体，却被肩头和侧腹的伤口扯得眼前发黑。 那里本该是肌肉撕裂的灼痛，此刻却混着某种不属于他的、来自未来的冰冷认知。 “祁同志！您可算醒了！” 护士的惊呼带着方言尾音，金属病历夹在她手中咔嗒作响，“三颗子弹擦着内脏，再偏半公分……” 祁同志？ 他猛地睁开眼。斑驳的石灰墙、吊瓶里缓缓滴落的药液、护士胸前褪色的红领章。 这不是汉东省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更不是他记忆中 2025 年那间摆满犯罪心理学专着的书房。 当 “祁同伟” 这个名字从喉间滚出时，一段段不属于他的人生片段如子弹般击穿意识： 孤鹰岭密林里的枪响、梁璐在办公室摔碎的茶杯、陈阳在火车站递来的薄荷糖、还有…… 北京公安大学终身教授陈立在讲台上分析 “权力异化心理” 的影像。 “我……” 他想开口，却被喉咙里的干涩堵住。 作为汉东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他清楚记得自己为了争取缉毒立功机会，在孤鹰岭中了毒贩的冷枪； 但此刻涌入脑海的，还有另一个 “祁同伟” 的记忆 —— 那个来自未来、研究了一辈子体制腐败的学者陈立，正透过他的眼睛审视着 1995 年的病房。 两种记忆在颅骨里冲撞，像两发不同弹道的子弹在体内交错。 他看见自己穿着警服站在讲台上，给博士生讲解 “祁同伟式悲剧” 的心理机制； 又看见自己蹲在孤鹰岭的泥地里，用树枝画出毒贩的行动路线。 当护士将水杯递到唇边时，他下意识说出的 “谢谢”，竟混合了山村少年的质朴口音与大学教授的沉稳语调。 “陈阳……” 这个名字突然刺痛了他的心脏。 一段清晰的记忆碎片浮现： 京城政法单位宿舍里，陈阳握着电话与父亲陈岩石争吵，哭腔里带着决绝： “如果您非要我联姻，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祁同伟猛地攥紧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不仅继承了身体的伤痛，更继承了那份深入骨髓的爱恋与无力感。 记忆中陈岩石威严的声音还在耳畔：“祁同伟成分太复杂，你们不会有好结果。” 可现在，他体内还住着一个知道陈岩石最终会为大风厂工人扛煤气罐的灵魂。 那个刚正不阿的老检察官，一个法盲老检察官，为何会在女儿婚事上动了政治权衡的念头？ “同伟，感觉好些了吗？” 病房门被推开，梁璐的声音像裹着糖衣的刀片。 她穿着呢子大衣，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规律的声响，与记忆中她在常委会上宣读处分决定的节奏重合。 祁同伟抬眼，看见的是年轻时的梁璐，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但在陈立的记忆里，这张脸终将因权力的扭曲而失去血色。 他扯动嘴角想笑，却牵扯到腹部伤口，只能发出一声低哑的回应：“梁导员，劳您费心。” 梁璐将果篮放在床头柜，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他的手背： “这次太冲动了，孤鹰岭多危险。” 她压低声音，香水味混合着病房的消毒水味扑来，“不过也好，你成了英雄，省厅正缺像你这样‘敢打敢拼’的年轻人。”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轻，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若是以前的祁同伟，此刻定会因这羞辱而攥紧拳头； 但现在，陈立的记忆让他看清了这场 “探望” 背后的权力游戏 —— 梁璐代表的梁家，正用副科级待遇作诱饵，等着他低头钻进权力的笼网。 “我的伤，不碍事。” 祁同伟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他能感觉到体内两个灵魂的融合：一个是渴望尊严、深爱陈阳的孤鹰岭警察，一个是洞悉权力规则、见证过自己结局的未来学者。 当梁璐再次提及 “调回市里” 的条件时，他听见自己用一种陌生的平静语气回答：“谢谢导员关心，只是现在没精力想这些。” 梁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高跟鞋在地面碾出细小的划痕。 她走后，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管滴液的声音。 祁同伟闭上眼睛，任由两种记忆在意识里流淌： 他看见自己在陈立的书房里翻阅《人民的名义》剧本，批注着 “祁同伟的堕落轨迹”； 又看见自己在孤鹰岭的篝火旁，给陈阳写信说 “等我回去就娶你”。 “祁同伟……”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命运的重量。 陈立的记忆像一把双刃剑，既让他看清了未来的深渊，也让他拥有了改写命运的可能。 窗外，暴雨终于落下，敲打着老式木窗棂。 祁同伟睁开眼，眸光里不再是单纯的愤怒或迷茫，而是多了份来自未来的沉敛与锐利。 他知道，陈阳为了他已与父亲决裂，梁璐的打压不会停止，而陈岩石的政治考量更是横亘在面前的冰山。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在权力夹缝中挣扎的寒门学子。 他抬手按住腹部的伤口，那里还残留着子弹穿过的灼热感，却也涌动着两个灵魂融合后的力量。 “陈阳，”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等我。” 这一次，他要带着未来的智慧，在 1995 年的泥沼里，为自己，也为那个曾被命运辜负的女孩，蹚出一条不同的路。 梁璐的诱惑、陈岩石的阻挠、以及未来注定出现的所有陷阱 —— 他都将用陈立毕生研究的 “权力制衡” 理论，一一拆解。 第2章 勋章与镣铐 汉东省人民医院的走廊像条灰白的甬道，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却盖不住祁同伟胸腔里翻涌的寒意。 距离孤鹰岭枪战已过去两个月，腹部的伤口愈合后留下蚯蚓状的疤痕，每当阴雨天气便隐隐作痒，如同梁群峰那只无形的手，时刻提醒着他权力的温度。 作为汉东政法大学法学专业的研究生毕业生，祁同伟比谁都清楚这枚ga部一等功奖章的分量 —— 那是他用三颗子弹换来的 “通行证”，却也是梁璐口中 “往上爬的阶梯”。 护士长用红绸布包着证书送来时，他正翻看导师批注过的《犯罪心理学案例集》，烫金的 “ga部” 字样在阳光下晃眼，与书页上 “权力异化心理机制” 的批注形成刺眼的反差。 然而调令来得更快。岩台山区乡镇司法所司法员（副科级待遇）—— 打印纸上的宋体字像枚图钉，扎进他刚愈合的伤口。 老同事张哥拍着大腿骂娘：“扯犊子！一等功就换来个山区司法员？梁群峰那老东西简直无法无天！” 祁同伟没说话，只是用指甲刮了刮调令上 “岩台山” 三个字。 作为研究生毕业的高材生，他曾在毕业论文中分析过 “权力对人力资源配置的扭曲”，此刻却亲身成了案例主角。 他想起导师在毕业时的叮嘱：“法律人要走进黑暗，但别让黑暗染黑了心。” 可当梁璐的父亲、省政法委书记梁群峰的名字出现在调令的 “抄送” 栏时，他知道，理论与现实的鸿沟有时需要用鲜血来丈量。 他开始策划逃离。 动用所有能想到的关系： 研究生期间的师兄、缉毒队的战友、甚至给省厅信访办写了封长信，每封信的末尾都工整地附上孤鹰岭枪战的立功报告和研究生毕业论文摘要。 他的 bp 机频繁震动，是师兄们传来的消息：“梁群峰在常委会上说你‘恃功而骄’”“省厅政治部主任是梁的老部下”。 半个月后，他在医院传达室收到盖着 “汉东省ga厅政治部” 红章的答复 ——“暂不考虑调动”。 信封上的邮戳显示发自省城，却由岩台山区邮政所投递，这种刻意的 “程序正义” 让他想起研究生课上分析的 “权力伪装术”。 那天下午，他站在病房窗前，看见梁璐的黑色轿车停在医院门口。 她没上来，只是让司机递来张字条：“同伟，考虑清楚，周三晚‘鹿鸣宴’见。” 字条右下角画着枝盛开的白玉兰，那是梁璐的标志。 祁同伟将字条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时，听见陈立（他体内的未来学者）的声音在脑海里冷笑：“权力最可怕的不是打压，是让你看见希望后再亲手捏碎。” bp 机在裤袋里震动时，他正在收拾出院的行李。 屏幕上显示着陈阳宿舍的固定电话留言：“同伟，速回电，急事。” 他攥着 bp 机跑到医院门口的公用电话亭，硬币投进话机的瞬间，听筒里传来陈阳带着哭腔的声音：“同伟，我爸看见了你的调令……” 祁同伟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十月的风透过缝隙钻进来：“我知道。” “他说，” 陈阳的声音突然哽咽，“说你是‘高分低能’，连这点挫折都扛不住，怎么配进陈家的门。” 背景音里传来老式挂钟的滴答声，那是陈阳宿舍楼下的传达室。 “我不需要配。” 祁同伟打断她，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惊讶的冷静，“阳阳，你听我说，我会想办法去京城……” “去京城？” 陈阳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同伟，你拿什么去？梁家在京城的关系网比汉东更密。我上周去外交部办事，听见梁璐的堂兄在跟副部长打电话，开口就是‘我姑父让我问候您’。” 她的声音陡然低落，“我爸给我办了去荷兰莱顿大学的交换生手续，下周一走。” 祁同伟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陈立的记忆在此刻变得格外残忍 —— 他清楚地记得，莱顿大学的国际法专业，正是多年后陈阳成为国际刑辩大律师的起点。 电话亭外，落叶被风吹得打转，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阳阳，再给我点时间……” “没时间了，同伟。” 陈阳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我爸把我的护照和机票都放在桌上了。莱顿大学那边发来了电传，说这是最后机会。” 她顿了顿，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我们…… 就这样吧。” 忙音响起的瞬间，祁同伟缓缓放下听筒。 电话亭的玻璃上凝着他的呵气，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作为研究生，他曾在论文中批判过 “政治联姻对个体意志的吞噬”，此刻却成了被吞噬的样本。 陈立的记忆告诉他，这不是陈阳的背叛，而是权力场中最常见的牺牲 —— 就像他研究过的无数案例，爱情在政治联姻的天平上，永远是最先被舍弃的砝码。 “不能走老路。” 他对自己说，指尖抠进电话亭生锈的铁皮。 电视剧里的祁同伟在此时选择了向梁璐低头，用婚姻换取权力，最终坠入深渊。 但现在的他，血管里流淌着陈立的智慧 —— 那个在ga大学执教多年的学者，此刻正在为这具年轻的身体规划新的航线。 京城ga大学，犯罪心理学专业。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混沌。 作为陈立，他曾与ga大学终身教授王承宗共事多年，王老参加过红军，解放战争，不仅是犯罪心理学界的泰斗，更是 “首违不罚” 制度的首倡者。 ga大学直属ga部，人事任免权在中央政法委，梁群峰的手再长，也难越过淮河染指京城。 更重要的是，博士学位是最硬的敲门砖 —— 在未来的官场生态里，学历不仅是镀金，更是突破权力圈层的密码。 他摸出帆布包里的《犯罪心理学》，扉页上还留着研究生导师高育良的题字：“理论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常青。” “祁同伟，” 他对着电话亭玻璃上的倒影低语，看见自己眼中闪过陈立特有的锐利，“你不是只会扛枪的莽夫。” 出院那天，他拒绝了张哥的送行，独自背着帆布包走出医院大门。 阳光刺眼，他眯起眼望向汉东省ga厅的方向，那里曾是他梦想起航的地方，此刻却像座镀金的牢笼。 他没有回头，只是拐进街角的邮电局，给京城ga大学研招办寄去了一封挂号信，信中详细咨询了犯罪心理学博士点的报考要求，末尾特意注明：“本人系汉东政法大学法学硕士，曾参与孤鹰岭缉毒行动……” 岩台山区的秋意已浓，祁同伟站在司法所的木门前。 斑驳的牌匾上，“岩台山乡司法所” 几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听见门轴发出 “吱呀” 的声响，像极了孤鹰岭枪战中子弹上膛的声音。 屋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他径直走向落满灰尘的书架，抽出一本 1986 年版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书脊上贴着前司法员的批注：“基层无小事，处处是学问。” 窗外，岩台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沉默矗立。 祁同伟翻开笔记本，钢笔尖在扉页写下：“拜师王承宗，报考ga大学博士，1996。” 墨水渗入纸页，像极了孤鹰岭那场枪战中，他流在泥土里的血，此刻正化作养分，滋养着另一种重生。 他知道，从汉东政法大学的研究生到京城ga大学的博士生，这不仅是学历的跨越，更是一场用知识对抗权力的漫长战役。 而王承宗教授，将是他在这场战役中最重要的引路人。 第3章 砚田耕梦 汉东省的深秋带着刺骨的湿冷，孤鹰岭司法所的老槐树落了满地金黄。 祁同伟蹲在煤炉前煮挂面，炉子里的火苗舔着铝锅底，映得他镜片后的眼睛忽明忽暗。 作为汉东政法大学法学硕士，他本可以留在省城机关，却因拒绝梁璐的示好，被 “发配” 到这海拔千米的山区司法所。 距离决定报考京城公安大学已过去三个月。 每日处理完宅基地纠纷和邻里口角，他便缩在漏风的宿舍里，将陈立的记忆碎片熔铸成 1996 年的学术语言。 案头摆着《犯罪心理学纲要》（1988 年版）和手抄的《美国联邦调查局犯罪分类手册》节译稿，这些泛黄的资料上布满了他用红笔做的批注 —— 那是陈立在未来课堂上反复强调的 “犯罪心理侧写核心要素”。 “同伟，省厅来电话！” 老所长推开门，棉袄上沾着雪花，“你报考公安大学的成绩出来了…… 全省第一！” 钢笔从指间滑落，在答题纸上晕开墨点。祁同伟看着成绩单上的 “98 分”，想起研究生复试时导师的叮嘱：“法律人要像手术刀，精准之外，更要懂得人心的肌理。” 此刻，这把 “手术刀” 终于划破了梁群峰编织的权力罗网。 调动手续却卡在省司法厅。 祁同伟揣着 bp 机在厅里跑了三天，接待人员总说 “研究研究”。他想起陈立记忆里的 “体制破局法”，做了两件事： 一是将孤鹰岭缉毒报告、一等功证书和成绩单封装成册，通过挂号信寄给京城公安大学研招办，附信中特意提到： “曾于基层实践中深感犯罪心理学应用之必要，愿追随王承宗教授研习……” 二是在省厅老干部活动中心，“偶遇” 与梁群峰有积怨的退休副厅长，不经意间提起：“听说公安大学王承宗先生正在物色研究基层执法心理的学生……” 两周后，调动令随寒风而至。 离开那天，老所长塞给他一兜烤红薯：“到了京城，别忘了这口热乎气。” 祁同伟点头，看着司法所门口的老槐树，想起陈阳曾说：“槐树花落的时候，就是回家的时候。” 他摸了摸胸口的 bp 机，上面还留着陈阳最后一条留言：“莱顿大学已报到，勿念。” 京城公安大学的银杏道铺满金黄时，祁同伟站在刑法楼前，看见王承宗教授正与学生讨论案例。 老人穿着藏青呢子大衣，手里拎着帆布包，包角露出半本《刑法哲学》。 这场景与陈立记忆中 2003 年的画面重合 —— 那时王老正在指导博士生撰写《职务犯罪心理研究》，而他作为旁听者，曾在课后与老人争论过 “诱惑侦查的伦理边界”。 “你就是祁同伟？” 王老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孤鹰岭那个？” “是。” 祁同伟递上硕士毕业论文《基层执法中的犯罪心理预判》，“学生曾在汉东政法大学研习刑法，现想转攻犯罪心理学。” 王老翻到论文最后一章，那里分析了 “权力压迫下的犯罪心理嬗变”，批注栏里有他用铅笔写的小字：“此节可引申至职务犯罪研究”。老人忽然合上书：“下周三来我办公室。 成为王老的关门弟子后，祁同伟如鱼得水。 在《犯罪心理学前沿》课堂上，当同学还在争论 “天生犯罪人” 理论时，他已能结合孤鹰岭毒贩的审讯记录，提出 “环境 - 认知 - 行为” 的三阶模型：“毒贩李某的反社会人格形成，与其在梁家矿场遭受的长期欺压直接相关……” 话未说完，王老在黑板上写下 “创伤后应激障碍与犯罪倾向”，粉笔灰簌簌落下，像在为他的观点佐证。 深夜的图书馆里，祁同伟开始重构未来的侦查理论。 他将陈立记忆中的 “犯罪现场重建技术” 转化为 “三维空间证据链分析法”，用 1992 年某连环杀人案的卷宗做实验，在坐标纸上标注出凶手的移动轨迹、心理盲点和行为模式。 当他将分析报告交给王老时，老人盯着图表沉默良久：“这不是书本上的东西，你哪里学的？” “在孤鹰岭时，曾用树枝画过毒贩的路线图。” 祁同伟低头，指尖划过纸页上的弹道模拟线，“只是把树枝换成了坐标。” 王老摘下眼镜擦拭：“下个月跟我去公安部，参与‘九五’重点课题《智能犯罪心理研究》。” 1997 年春节，祁同伟在宿舍撰写《现代刑事侦查方法论新探》。 窗外的鞭炮声中，他将陈立参与编写的《犯罪现场勘查手册》内容，转化为符合当前技术条件的表述：“微量物证提取需注意：毛发样本应用透明胶带粘取，而非未来的真空吸附……” 书稿完成那天，王老带着他去见公安部刑侦局老局长。 老人翻到 “行为证据学” 章节，突然拍案：“这个‘犯罪惯技与签名行为’的区分，比国外的理论更贴合中国实际！” 祁同伟看着老局长眼中的光芒，想起陈立在未来课堂上的感慨：“中国的刑侦理论，终究要长在中国的泥土里。” 《现代刑事侦查方法论新探》出版时，祁同伟正在参与王老主持的 “职务犯罪预防” 课题。 他在书中隐晦地提出 “权力监督的制度性漏洞”，用 1980 年代某国企贪污案分析 “审批权集中导致的腐败温床”，这与陈立记忆中 2000 年后的 “权力清单” 理论遥相呼应。 样书寄到孤鹰岭司法所时，老所长在回信中说：“镇上的年轻人都抢着看，说比《福尔摩斯》还解渴。” 1998 年夏天，祁同伟以博士论文《基层执法心理与权力异化研究》获得优秀毕业生称号。 答辩会上，他当着全体导师的面指出：“当前治安管理处罚实践中，存在‘以罚代教’的倾向，需引入心理评估机制。” 这话让坐在后排的梁璐脸色煞白 —— 她作为特邀嘉宾，本想看看这个 “弃子” 的笑话，却听见了当年在司法所，祁同伟用法律条文化解纠纷的回响。 毕业典礼那天，王老将一本《刑法哲学》签名赠送：“同伟，记住，法律的生命不在逻辑，而在经验。” 祁同伟翻开扉页，看见老人用毛笔写的批注：“孤鹰岭的雪，终会化成京华的雨。” 走出公安大学大门时，bp 机突然震动，显示一串陌生的汉东号码。 他走到公用电话亭，听见张哥在那头喊：“同伟，梁群峰倒了！中纪委的人今天封了他的办公室！” 电话亭外，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祁同伟握着听筒，想起他自己的调令难怪强调给副科级待遇，原来是在弥补之前分配的漏洞。 现在他终于明白，陈立的记忆不是诅咒，而是让他在权力的迷宫里，找到那条用知识铺就的、通往光明的路。 第4章 惊世之辩与青史留笔 1999 年的京城初夏，梧桐叶密得像织锦，阳光透过叶隙在公安大学刑法楼前筛出碎金。 祁同伟站在博士答辩会场外，穿着笔挺的警服。 三年前他揣着孤鹰岭的枪伤和半本自考教材踏入这道红墙，他腕上那块二手上海牌手表的指针，正指向上午九点。 会场里的檀木长桌擦得锃亮，答辩委员会七位委员中，除了须发皆白的王承宗教授，还有公安部法制局的老局长、最高检研究室的副主任。 当祁同伟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讲台时，整个教室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他轻微的脚步声。 “祁同伟同学，请开始你的陈述。”王老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手中那略显陈旧的牛皮纸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里装着的，不仅仅是一叠厚厚的纸张，更是他熬了上百个通宵的心血结晶——《论治安管理处罚制度的现代化建构》。 他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照本宣科，而是抬起头，目光穿越窗户，落在那鲜艳的国旗上。那面国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重而肃穆。 “1986年颁布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就如同一件穿了十三年的警服，补丁摞补丁，已经远远无法适应时代的发展需求了。”祁同伟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却在每个人的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这话让法制局老局长的眉毛挑了挑。 祁同伟翻开案例集：“去年在珠东，有个‘黑客’攻破银行系统改了账户数字，按现行条例只能算‘扰乱公共秩序’，但这跟撬保险柜有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再看京城某高校，有学生用 bb 机群发骚扰信息，一百多条‘我爱你’把姑娘吓得不敢出门，可条例里连‘电子骚扰’的边都沾不上。” 这些案例让委员们交头接耳。最高检的副主任突然提问：“你说要增设‘软暴力’认定标准，具体怎么操作？” “就像看中医。” 祁同伟走到白板前，用红笔划出脉络。 “硬暴力是跌打损伤，软暴力就是气滞血瘀。 去年汉东某企业主，天天派小弟在债主家门口摆花圈放哀乐，按现行条例只能批评教育，但这比打一拳更磨人。 我建议参考《刑法》第 293 条，细化‘滋扰型’‘恐吓型’等具体情形。” 王老忽然摘下眼镜擦拭：“你这理论超前了至少五年，立法能跟得上吗？” 祁同伟迎上恩师的目光，想起三年前在孤鹰岭煤炉前煮挂面的夜晚： “老师，1979 年刑法连‘计算机犯罪’都没写，可现在呢？立法不是跟在犯罪屁股后面跑，是要像警灯一样，提前照亮黑暗的角落。” 答辩通过的第三天，《现代刑事侦查方法论新探》与《职务犯罪侦查实务与预防》在公安大学出版社上架。 首印五千册三天售罄，新华书店的销售员打电话来：“你们这书邪门了，穿警服的抢着买，还有人拿 bp 机号排队预定！” 真正的风暴始于公安部内部会议。 某副局长在全国刑侦工作会上拍了桌子：“祁同伟说我们‘重口供轻物证’？1998 年全国命案破案率 89%，他一个书生懂个啥！” 话音未落，王老拄着拐杖站起来：“1996 年石家庄爆炸案，要不是现场勘查漏了半枚指纹，能拖三个月？小祁书里写的‘微量物证七步法’，我让部里试过，上个月破的碎尸案就靠头发丝里的油漆成分定的罪！” 更棘手的麻烦来自学术界。 某老牌刑侦专家在《人民公安报》撰文：“搞理论的别瞎指挥，什么‘行为证据学’，有我们老侦察员的‘望闻问切’好使？” 祁同伟没动笔反驳，只是带着书去了西城分局刑警队。 当他用 “犯罪惯技分析” 还原出系列盗窃案嫌疑人的职业特征（送奶工），队长拍着他的肩膀：“祁博士，那专家要敢来，我拿案卷砸他脸！” 最让他心惊的是匿名举报信。 有人寄到公安部纪委，说他 “抄袭国外理论”“借出书捞取名利”。 1999 年国庆前夕，教育部突然下文，将两本书列为全国公安院校必读书。 消息传来时，祁同伟正在王老办公室整理新课题。 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个红绸布包：“这是 1952 年我参加镇压反革命时的笔记本，里面记着枪毙特务的流程。小祁啊，你写书是用笔杆子革命，但笔杆子要硬，得有枪杆子护着。”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本牛皮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用钢笔写着：“1953 年 1 月 7 日，审讯敌特王某，其妻携子来探监，王某当场崩溃交代……” 祁同伟忽然明白，王老让他参与 “职务犯罪心理” 课题，不是搞学术，是在教他看权力场的人心鬼蜮。 真正的危机在年底爆发。 梁群峰的老部下、某省政法委副书记在全国政法工作会议上发难：“祁同伟的书里提‘财产申报公示’，这不是给干部们戴紧箍咒吗？稳定压倒一切，瞎折腾什么！” 话音刚落，王老的学生李建国最高人民法院代理副院长突然站起来，手里扬着本《职务犯罪侦查实务与预防》：“1998 年某省厅长贪污案，赃款藏在祖坟里，要是早有财产公示，能拖到惊动中纪委？” 散会后，王老把祁同伟拉到没人的地方，塞给他个 bp 机：“这是部里某领导的私人号，以后有事直接呼他。记住，在京城混，光有学问不够，得懂‘规矩’。” 深夜的办公室里，祁同伟铺开新的稿纸。窗外是 1999 年的最后一场雪，想起王老笔记本里的枪决记录，笔尖在纸上落下：“《治安管理处罚法（建议稿）》第一章第一条……” 第5章 红墙之外的征途 京城公安大学的毕业典礼在礼堂盛大举行，鎏金的国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祁同伟身着黑色博士袍，胸前的校徽随着步伐微微晃动，他望着前方主席台，想起三年前那个背着破旧行囊，在寒风中踏入校门的自己。 那时的他带着孤鹰岭的伤痕与不甘，而如今，手中即将接过的博士学位证书，是他用无数个挑灯夜战换来的勋章。 当祁同伟从校长手中郑重接过学位证书时，礼堂内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前排的王承宗教授扶了扶眼镜，眼中满是欣慰； 后排的同学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窃窃私语着这位传奇学长的故事 —— 他的两部专着早已成为刑侦专业学生人手必备的 “武林秘籍”，课堂上老师讲解案例时，总会不自觉地引用书中观点。 典礼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校党委副书记陈国强却把祁同伟留了下来。 两人走进办公室，陈国强亲自为祁同伟泡了杯茶，氤氲的热气在杯口升腾，模糊了窗外的梧桐绿荫。 “同伟啊，” 陈国强语气恳切，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 “你是王老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也是咱们学校这些年培养出的顶尖人才。 学校的刑侦教研室一直缺个能挑大梁的年轻人，校党委商量过，想让你留校任教，先从副教授干起，不出几年，评上教授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留校任教，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留在公安大学，就意味着站在行业的制高点，有稳定的学术平台，未来还能带研究生、申请国家级课题，晋升之路一片光明。 换做旁人，恐怕当场就会点头答应。 但祁同伟望着茶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番景象： 基层派出所里，民警们通宵达旦处理纠纷； 老旧社区中，治安隐患像一颗颗未爆的雷； 街头巷尾，百姓们对法律的懵懂与无奈…… 这些画面，来自他撰写博士论文时走访的无数基层单位，也来自他前世作为陈立时对理论与实践脱节的深刻反思。 “书记，” 祁同伟放下茶杯，坐直身子，语气恭敬却透着坚定，“感谢学校对我的培养和信任。 留校任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可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想跟您说说。” 陈国强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靠在椅背上：“你说。” “我在博士论文里提出的那些关于治安管理处罚制度的完善建议，很多灵感都来自基层调研。” 祁同伟的目光变得深邃。 “但我心里清楚，纸上得来终觉浅。 就像您常说的，咱们公安大学培养的人才，不能只会在书斋里写论文，更要能在一线解决实际问题。 如果能去基层执法单位历练几年，把那些理论放到实践里打磨，既能验证和完善学术观点，也能为以后的立法工作积累真实可靠的素材。” 陈国强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同伟，基层工作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派出所的活又杂又累，每天面对的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和你搞学术研究完全是两码事。 而且你刚博士毕业，直接去基层，职级待遇上也……” “我不怕吃苦，也不在乎职级。” 祁同伟打断道，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补充， “对不起书记，我太着急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真的想走这条路。 这三年写论文，我走访了二十多个基层单位，看到太多因为制度漏洞、执法不规范引发的问题。 那些问题不是改改论文、发发文章就能解决的，得有人去一线，去把根刨出来。” 办公室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陈国强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有些震撼。 他带过不少学生，有的为了留校勾心斗角，有的为了进机关四处托关系，像祁同伟这样放着大好前程不要，主动要求去基层吃苦的，还是头一个。 “你想去哪个地方？” 陈国强突然开口。 “我想申请去汉江省。” 祁同伟早有准备，“汉江和我老家汉东接壤，风土人情相近，但治安状况更复杂。 尤其是余市滨湖区，那是个城乡结合部，既有流动人口管理难题，又有旧城改造引发的矛盾，特别适合做治安管理改革的试点。” 这个提议让陈国强陷入深思。 祁同伟的才华毋庸置疑，但让一个博士去基层当普通民警，确实有些大材小用。 而且基层环境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万一出了问题，学校也不好交代。 此事最终被提交到校党委会讨论。 会议室内，烟雾缭绕，十几位校领导围坐在长桌旁，祁同伟的去留成了争论的焦点。 “我坚决反对！” 一位副院长拍着桌子，“祁同伟是咱们学校重点培养的学术人才，把他下放到基层，不是埋没人才吗？” “话不能这么说。” 王承宗教授缓缓开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严肃， “同伟这孩子我最了解，他不是头脑发热。 这些年他写的书、做的课题，哪一个不是扎根基层？让他去一线，是把学问做扎实，把路子走正。 咱们做教育的，得支持这种理论联系实际的精神。” 争论持续了整整一下午，最终，校党委达成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一方面，聘任祁同伟为公安大学 “名誉导师”，保留他参与学校课题研究、指导研究生的资格，享受副教授待遇； 另一方面，通过公安部的协调，将祁同伟派往汉江省余市滨湖区城东街道派出所，担任指导员职务，行政级别定为一级主任科员，享受副处级待遇。 当陈国强把这个决定告诉祁同伟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学校的安排既尊重了他的选择，又为他保留了学术退路，还给予了相应的职级保障，可谓用心良苦。 “谢谢学校，我一定不辜负期望！” 祁同伟站起身，向陈国强深深鞠了一躬。 临行前，王承宗教授把祁同伟叫到家中。 老人颤颤巍巍地从书房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他珍藏多年的基层调研笔记：“这些是我六十年代在派出所蹲点时记的，里面有调解纠纷的门道，也有抓小偷的诀窍。你拿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祁同伟接过纸袋，感觉沉甸甸的。 王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基层是个大熔炉，能炼出真金，也能让人迷失。记住，你手中的笔不能放下，心中的秤不能歪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给我写信。” 1999 年夏末，祁同伟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站台上，王承宗教授白发在风中飘动，对着车窗里的祁同伟挥手。 火车缓缓启动，祁同伟望着京城渐渐远去的轮廓，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去，他将告别红墙内的学术象牙塔，走进基层这片广阔却充满挑战的天地。 第6章 走马上任 推开门的瞬间，煤炉爆起的火星子劈头盖脸砸过来。 值班室里烟气缭绕，王大爷吧嗒着旱烟袋，烟锅子在签到簿上敲出细碎的烟灰：\"博士指导员，新来的都得按规矩 ——端茶递水一个月。\" 祁同伟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 签到簿上 \"祁同伟\" 三个字被戳出三个小坑，墨水在 \"伟\" 字末笔洇成黑疙瘩。 他刚要开口，协警小张拎着安全帽冲进来，帽檐上还沾着葱花：\"李所叫您过去！\" 所长办公室比值班室更逼仄，墙上挂着的 \"年度先进单位\" 锦旗落了层灰。 李所长搓着手上的机油，指着桌上的搪瓷缸：\"知道你是博士，可咱这庙小 ——\" 他突然压低声音，\"上个月抓的那个扒手，是区工商局王科长的小舅子，到现在还在局里喝茶呢。\" 窗外传来菜市场的喧哗。祁同伟盯着李建国袖口露出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母亲当年给他缝的书包。 突然，隔壁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金链男踹翻水果摊的画面瞬间闪回 —— 那家伙脖子上的金链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而王大爷拽住他手腕时，袖口里露出的手表正是区局刘科长同款。 \"辖区有三多。\" 小张领着他往外走，鞋底碾过满地梧桐叶，\"醉汉多、扒手多、吃空饷的多。 就说王大爷吧，每月拿两份工资，一份在咱所，一份在区政法委......\" 话没说完，巷口突然冲出个孕妇，怀里抱着的搪瓷盆摔在地上，滚出的红苹果砸在祁同伟皮鞋上。 凌晨一点的电话铃像催命符。祁同伟撞翻床头柜上的搪瓷缸，冷水泼在脚踝上时，听筒里传来女人的尖叫：\"他吞了老鼠药！红旗路 23 号！\" 出租屋的门被风刮得哐当作响。 地上散落的护肝片和止痛片中间，躺着个攥着奖状的男人，嘴角泛着甜腻的鼠药味。 祁同伟跪在地上扒开他的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 十二岁那年，父亲从矿上抬回来时，身上就是这股混着汗臭的甜腥。 \"张主任吗？我老王！\" 王大爷蹲在门口打电话，平时沙哑的嗓子突然变得谄媚，\"对，老战友的亲戚...... 走绿色通道！\" 祁同伟扶着担架往外走，看见女人指甲缝里嵌着的油污，突然想起母亲在餐馆洗碗时，指缝里永远洗不掉的洗洁精痕迹。 回所的路上，王大爷吧嗒着旱烟：\"那男的是矿上的劳模，查出来肝癌晚期。\" 火星子落在他泛白的警服上，\"上个月他找区里要救济，被骂 '' 想讹钱 ''。\" 祁同伟望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警服肩章上的铜星格外刺眼 —— 在公安大学时，他总以为那是荣耀，现在才明白，那可能是块烙铁。 立冬那天抓的高中生让全所震惊。监控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书包里掉出的《洛丽塔》夹着张纸条：\"她像我妈年轻时一样扎麻花辫。\" 祁同伟翻开男孩的作业本，最后一页画着密密麻麻的皮带痕，每道痕迹旁边都写着分数 ——98 分下面是三道红印，95 分下面是五道。 \"他亲妈在歌厅当小姐，后爸是城建局的。\" 小李递来杯热水，\"那后爸天天拿皮带抽他，说考不上清华就打断腿。\" 祁同伟盯着男孩手腕上的刀疤，突然想起自己研三那年，为了凑学费去工地搬砖，被钢筋划破手臂时，工头扔来的那包廉价创可贴。 王大爷把烟锅子在桌上敲得山响：\"少跟我扯什么心理干预！按条例就得拘留！\" 祁同伟没说话，只是把男孩画的皮带痕图放在他面前。老人突然不吱声了，烟袋锅里的火星慢慢熄灭，像他眼里的光。 元旦前那晚，祁同伟的 bp 机突然收到串奇怪数字：\"3721，红旗路老地方。\" 他揣着警棍赶到巷口，看见三个蒙面人正往面包车上塞麻袋。 手电筒光扫过去时，麻袋里滚出个穿校服的女孩，手腕上戴着块电子表 —— 正是昨天来所里报案被抢的那个初中生。 \"祁指导员？\" 其中一个蒙面人突然摘了口罩，竟是城建局的司机。 面包车呼啸而去时，祁同伟看见后排坐着的正是那个打儿子的后爸，手里把玩着串核桃，指缝里沾着暗红的东西。 \"别查了。\" 李所长把他拉到一边，从抽屉里掏出个牛皮信封，\"这是区里刚来的 '' 维稳经费 ''。\" 祁同伟盯着信封上的红章，突然想起公安大学图书馆里，那些标注着 \"内部资料\" 的卷宗，封皮上盖的也是这种章。 除夕那天落了大雪。祁同伟跟着王大爷巡逻，看见菜市场门口蹲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三轮车上挂着 \"儿子白血病求好心人\" 的纸牌。 突然，一辆奥迪停在旁边，下来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脚踢翻了糖葫芦摊：\"挡着老子停车了！\" 祁同伟冲上去时，男人亮出工作证：\"我是区招商办的！\" 王大爷拽住他胳膊，压低声音：\"他表哥是分管政法的副区长。\" 雪花落在祁同伟警帽上，他突然想起博士论文里写的 \"权力监督真空\"，此刻觉得那些字像针一样扎眼。 大年初一，他收到封信，信封上没署名，里面是支英雄牌钢笔，笔帽上刻着 \"为人民服务\"。 笔尖还有墨水，显然刚用过。祁同伟握着钢笔，突然想起父亲矿灯上的那行字 ——\"安全生产，人人有责\"，那是用小刀刻上去的，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惊蛰那天，城东所突然来了群记者。 省报记者举着相机对准祁同伟：\"听说您发明了 '' 纠纷调解五步法 ''？\" 他正在给卖菜大妈称公平秤，围裙上沾着菜叶汁。王大爷在旁边直撇嘴：\"啥五步法，不就是劝架时递根烟吗？\" 可谁也没注意，祁同伟口袋里的 bp 机正在震动，显示着新的暗语：\"517，文化宫后巷。\" 他把公平秤递给小张，警棍在腰后晃了晃 —— 那是用报废警械改的。 铁门再次吱呀作响时，祁同伟回头看了眼牌匾。 \"东\" 字右下角的白灰不知何时掉了，露出底下暗红的锈迹，像滴凝固的血。 公安大学毕业典礼上，校长说的那句话：\"法律是光，但光要照进裂缝里，得有人把窗户打开。\" 第7章 暗流 冬至的雨丝裹着冰粒，砸在祁同伟的藏蓝色警服上，渗进衣领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 凌晨五点的滨湖区菜市场本该是剁肉声与吆喝声的交响乐，此刻却被老张的怒吼撕开一道口子：\"老王你个龟孙！敢说我秤不准？\" 祁同伟踩着积水冲过去时，正看见老张扬起紫铜秤砣，老王挥舞着剁骨刀。 周围摊贩有的抄起扁担，有的举起菜筐，活像戏台子上摆开的架势。 卖鱼的张大姐抱着孩子躲在摊位后，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声混着雨水敲打遮阳棚的 \"噼啪\" 声，刺得祁同伟太阳穴直跳。 \"都把家伙放下！\" 他大吼一声扎进人堆，恰有块烂西红柿 \"啪\" 地砸在脸上，酸臭汁液顺着下巴流进领口。 祁同伟抹了把脸，攥住老张扬秤砣的手腕，却被对方粗糙的指甲划出三道血痕，疼得他倒吸凉气。 老王趁机扑上来，拳头带风擦着他耳朵飞过，拳风里裹着浓重的酒气。 \"想蹲拘留所过年是吧！\" 王大爷的警棍重重敲在铁架上，嗡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人群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下去。 祁同伟弯腰捡起地上的电子秤残骸，金属外壳裂开的缝隙里，一块拇指大的磁铁裹着绝缘胶带掉出来。 \"老张，这玩意儿挺别致啊。\" 他捏着磁铁在老张眼前晃了晃。 老张躲闪的目光落在水洼里，嘟囔着：\"我... 我就是想给娃凑学费。\" 老王在一旁哆嗦着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 \"欠赌资三万\" 的字样被雨水洇得模糊：\"他用磁铁吸秤砣，我买十斤肉少了两斤！\" 调查室里的暖气跟摆设似的，老王冻得嘴唇发紫。 祁同伟递过搪瓷缸子，热水冒的热气在他眼镜片上蒙了层白雾：\"后兜藏着什么？掏出来吧。\" 老王浑身一震，摸出个破旧的人造革钱包，掉出的不仅有欠条，还有张大学录取通知书 —— 儿子考上了省重点大学，学费栏画着刺眼的红圈。 隔壁老张搓着手，腕子上的刀疤在日光灯下泛白：\"年轻时跟人打架砍的，后来老婆跑了，娃上学要钱... 我知道错了警官。\" 祁同伟盯着他皲裂的虎口，想起自己研二时在工地搬砖，虎口磨出的血泡破了又长。 王大爷吧嗒着旱烟凑过来，烟锅子在桌上敲出节奏：\"按规矩，老张拘留十天，老王罚款，这事就了了。\" 祁同伟摇头：\"斩乱麻容易，可老张孩子要交学费，老王儿子等着救命钱，罚了款他们还是走投无路。\" 他翻出户籍资料，在老张儿子学校那栏画了个圈。 最终祁同伟让老张在菜市场当众道歉，赔偿老王医药费。更跑了三趟社区办，给老王谋了个仓库管理员的差事，又帮老张申请了公平秤监督员的职位。 王大爷看着他忙前忙后，忍不住嘟囔：\"你这是给自己揽事儿，吃力不讨好。\" \"您看老张现在逢人就讲诚信经营，老王昨天还问有没有夜班兼职。\" 祁同伟望着重新热闹起来的菜市场，脸上的西红柿汁早干了，留下黏腻的痕迹，\"多走一步，说不定就能救两个家庭。\" 王大爷没接话，转身时烟袋锅里的火星在雨幕里明灭不定。 腊八节的雪下得铺天盖地，值班室的电话在凌晨一点炸响。 祁同伟抓起听筒，老太太的哭腔像冰锥扎耳：\"警察同志！有人抢了我的钱箱，那是给孙子治病的救命钱啊！\" 他赶到现场时，老太太坐在台阶上浑身发抖，围巾歪在一边，露出几缕被雪水打湿的白发。 \"戴帽子，走路一瘸一拐...\" 老太太的描述让祁同伟心头一紧。 监控画面里，连帽衫拉得很低的身影在雪地里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右腿明显跛着 —— 是 \"瘸狼\"，那个专抢老人的惯犯，去年就因证据不足放了。 \"这孙子肯定躲在废品站。\" 王大爷吐掉烟头，雪花落在他帽檐上迅速融化。 雪夜里，两人躲在废品站外的胡同里，寒风像小刀子刮在脸上。 祁同伟的耳罩早没了保暖效果，耳朵冻得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王大爷时不时抽口烟，用身体挡住火光怕暴露目标。 凌晨三点，瘸狼果然出现了，黑色连帽衫怀里抱着个布包，一瘸一拐地晃进废品站。 祁同伟跟王大爷交换眼神，悄悄摸了进去。 废品站里霉味熏得人作呕，瘸狼钻进的小屋里，破旧床垫上堆着脏衣服，墙角散落着 \"白血病骨髓移植 \" 的药瓶。 手电筒光打在瘸狼脸上时，祁同伟惊了 —— 这哪儿是想象中的悍匪，分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左眼戴着眼罩，脚踝绷带渗着血，瘦得肩膀硌得他手掌生疼。 \"又是你啊警官。\" 瘸狼抬头，眼神里没半分恐惧，只有死水般的绝望。 \"抢老人的钱，你良心过得去？\" 祁同伟的声音不自觉放软。瘸狼低头盯着自己的跛足，喉咙里挤出声笑：\"我弟得了白血病，手术费还差三十万。我有尿毒症，医生说活不过一年，抢点钱给他凑凑，死了也值。\" 带回派出所的路上，瘸狼忽然说：\"警官，你身上有股书生气，不该来这浑水地方。\" 祁同伟望着漫天飞雪 \"法律人要走进黑暗，别被黑暗染黑\"。 他摸了摸警号牌，金属表面的冰凉渐渐被体温捂热。后来他瞒着所里，把自己的一等功奖金匿名寄给了瘸狼弟弟的医院账户。 元宵节后的倒春寒冻得人骨头疼，祁同伟正在户籍室给老人办暂住证，窗外突然炸开锅。 他冲出去时，只见三楼脚手架上站着个农民工，挥舞着安全帽大喊：\"不给钱我就跳下去！\" 风把他单薄的工作服吹得鼓起来，像面破旧的旗。 \"包工头拖欠工资半年了，他女儿快开学了要交学费。\"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 祁同伟心一沉，立刻联系消防队，自己抄起安全帽就往脚手架上爬。 风比想象中猛，每爬一步都 \"咯吱\" 响，他往下一看，人群像蚂蚁似的攒动，胃里直犯恶心。 \"大哥！有事儿下来说！\" 祁同伟慢慢靠近，农民工转头时满脸泪痕：\"找了劳动局教育局都没用！我活不下去了！\" 他后兜露出半张照片，扎红蝴蝶结的小女孩笑得灿烂。 \"你女儿是不是刚拿了三好学生？\" 祁同伟指了指照片，\"我妹妹以前也扎红蝴蝶结，为了供她上学，我啥苦没吃过。\" 农民工的眼泪唰地下来了：\"我就想给她买个新书包... 包工头说没钱...\" 祁同伟慢慢伸手：\"你信我一次，先下来。你要是没了，你女儿怎么办？\" 对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终于抓住他的手。 下来时腿一软，差点栽下去，祁同伟死死拽住他，手心全是汗。 调解室里包工头擦着汗喊冤：\"甲方没给钱，我拿什么发工资？\" 祁同伟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农民工干了半年活，你拖欠工资就是违法！今天不结清，就跟我去拘留所！\" 他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包工头的脸瞬间白了，哆哆嗦嗦地凑钱。 农民工攥着钞票的手直抖，突然给祁同伟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您是好人啊！\"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祁同伟想起母亲当年拿着他的奖学金通知书，也是这样弯着腰跟老师道谢。 王大爷在旁边直摇头：\"你啊，总把别人的事当自己的，早晚累垮。\" \"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祁同伟揉着冻僵的手指，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 深夜的派出所里，他翻开《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修订建议稿，在 \"弱势群体救助机制\" 下面画了波浪线，窗外的月亮像枚银钉，把他的影子钉在写着 \"为人民服务\" 的标语上。 第8章 熔炉 2000 年 6 月的暴雨跟不要钱似的，老天爷端着水盆可劲儿倒，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祁同伟带队巡逻时，高腰雨靴踩进积水潭，\"噗嗤\" 一声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混着泥浆甩上裤腿。对讲机里传来小李的破锣嗓子：\"祁指！光明巷那堵老围墙渗水了！墙里好像有小孩哭！\" 他的心猛地一沉。 光明巷住着不少拆迁钉子户，那堵斑驳的青砖墙早被雨水泡得发胀，指不定啥时候就塌。 祁同伟甩开膀子就往巷子里冲，雨幕密得跟织网似的，警帽檐上的水珠子直往眼睛里灌。 等他踩着塌了一半的矮墙翻进去，眼前景象让他嗓子眼发紧 —— 半人深的积水里，西头那间石棉瓦房塌了半边，断梁和红砖堆成小山。 一个中年女人被困在倾倒的衣柜旁，碗口粗的木梁死死压在她右腿上，怀里却像护崽似的搂着个塑料盆。 盆里躺着个婴儿，小脸紫得跟茄子似的，哭声细得跟蚊子叫似的，时断时续。 \"先救孩子！\" 小李卷着裤腿就要去抱盆。 \"救大人！\" 祁同伟一把薅住他后领，雨衣下的嗓子直冒火，\"大人没了，孩子谁喂？\" 他扑到木梁前，双手抠进湿滑的木纹里，指甲缝瞬间渗出血丝。 雨水泡透的木头沉得跟灌了铅似的，每抬高一寸都 \"咯吱\" 作响。 女人仰着脸，雨水混着眼泪往下淌，嘴唇哆嗦着吐不出字，可祁同伟看懂了她的口型：\"求你...\" 王大爷带着增援踹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场景 —— 祁同伟像头被惹毛的豹子，肩头顶着木梁，膝盖在泥水里磨出两个血窟窿。 木梁松动的刹那，他整个人被压得单膝跪地，却硬用后背撑起道缝隙，冲小李吼：\"拖人！\" \"墙要塌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祁同伟回头，就见青砖墙的裂缝 \"滋啦\" 撕开，泥浆混着雨水咕嘟咕嘟往外冒。 他捞起塑料盆往怀里一揣，转身就往外冲，身后 \"轰隆\" 一声巨响，气浪掀起的水花拍得他一个趔趄。 卫生院急诊室里，祁同伟浑身滴着水冲进抢救室，怀里的娃突然 \"哇\" 地咳出口污水，接着 \"哇\" 地吐奶，黄白相间的奶渍糊了他一警服。 护士接过孩子时，他才发现掌心扎满木刺，血水混着雨水往下滴。 王大爷递来纱布，烟袋锅子在门框上敲得山响：\"你不要命了？墙塌了咋整？\" 祁同伟盯着暖箱里转危为安的婴儿，又看看被推进去缝合的女人，哑着嗓子说：\"她活着，孩子就有妈。要是没了妈，这娃以后喝西北风去？\" 暴雨没日没夜地下，派出所成了临时安置点。 会议室里搭满行军床，老人的咳嗽声、孩子的哭闹声搅成一锅粥。 祁同伟帮张奶奶铺床时，闻见自己身上酸臭味儿直冲天灵盖 —— 警服泡了三天，奶渍混着泥浆结了痂，可他舍不得换，总觉得那滩奶渍是暖的。 后半夜巡查时，他在楼梯间看见王大爷蹲在台阶上，手里攥着把木梳，正给个吓傻了的小姑娘梳头发。 老人动作笨得像掐架的老母鸡，梳齿卡住打结的头发时，还会撅起嘴轻轻吹，跟当年给亲闺女梳辫子似的。 祁同伟忽然想起卷宗里王大爷儿子的照片 —— 十五年前抗洪牺牲时，怀里抱的也是个扎麻花辫的小姑娘。 他没打扰，悄悄退到拐角，听着老人用沙哑的嗓子哼走调的摇篮曲。 梅雨季总是黏糊糊的，辖区突然冒出来几起猥亵儿童案。 受害的都是低年级小女生，吓得不敢跟家长说，直到三（2）班有个女孩在作文里写：\"那个叔叔的手，像冬天的蛇一样滑。\" 祁同伟翻着女孩的画本，后脊梁骨直冒凉气 。画本最后一页是幅蜡笔画：戴礼帽的男人牵着气球，气球上画着只滴血的眼睛，背景涂满了压抑的黑色，只有礼帽是刺目的红，像滴在黑布上的血。 \"片区有个退休教师，姓陈，年年评先进。\" 王大爷指着画，眉头拧成疙瘩，\"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 祁同伟摇头，想起去年那个偷巧克力的高中生：\"越是装得像模像样的，越可能藏着腌臜事儿。你记不记得，去年那小子家长还说他乖得跟绵羊似的。\" 他们开始在校门口蹲守。 陈老师每天都在校门口接学生，帮低年级孩子背书包，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活像年画里的老神仙。 直到礼拜三，祁同伟注意到老人袖口露出三道红痕 —— 新鲜的抓痕，跟受害女孩指甲缝里提取的皮肤组织对得上号。 审讯室里开着吊扇，陈老师端坐在椅子上，还指着祁同伟袖口的奶渍说：\"祁指导员，这奶渍得用柠檬汁搓，我老伴以前总这么弄。\" 祁同伟没接话，把病理报告推过去：\"您手臂上的 dna，跟受害人吻合。书房抽屉里的女童衣物，也验出了您的体液。\" 老人手里的搪瓷杯 \"当啷\" 落地，摔成两半。 他盯着报告上的字，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脸上的皱纹突然全耷拉下来，像被戳破的面人。 \"您老伴走了十年，\" 祁同伟翻开社区记录，声音放得很轻，\"义工记录显示，您每周都去孤儿院，给孩子们讲故事。但心理医生说，过度补偿往往是心理扭曲的前兆...\" \"别说了！\" 老人突然捂着脸哭，手指揪着斑白的头发，\"我就是太孤单了... 每天回家，就剩墙上的结婚照陪着我... 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人啊...\" 祁同伟看着他佝偻的后背，想起在公安大学写的论文。 那时候只懂画图表分析数据，现在才明白，有些罪恶的根，是被日子磨出来的窟窿。 结案那天，他在学校门口遇见那个画画的女孩，她穿着粉红裙子，踮着脚塞给他颗水果糖：\"警察叔叔，谢谢。\" 糖纸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祁同伟忽然想起答应过带她去看海，抬头一看，梅雨季居然破天荒放晴了，天上裂开道蓝缝。 七月流火，派出所分来批新警，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们穿着新警服，袖口还没磨出褶子。祁同伟没在会议室给他们上课，而是带他们爬了趟辖区最高的筒子楼。 六楼的阁楼热得像蒸笼，陡峭的木楼梯踩上去 \"吱呀\" 响。 屋里没空调，只有台摇头电扇转得有气无力，一个妇女正用井水给发烧的孩子擦身，床头柜上的温度计戳在 39.5c。 墙上挂着四排奖状，仔细看能发现边缘被剪过 —— 原来妇女把旧奖状拼起来当窗帘，省了买布的钱。 \"基层执法，\" 祁同伟指着奖状，\"不是翻书找条文，是要看懂这背后是啥。这娃每天五点起来帮他妈卖包子，晚上还得哄弟弟。要是哪天上课打瞌睡，你们说，该咋处理？\" 新警小张挠着头问：\"祁哥，遇到不讲理的咋办？就说巷口那卖烤串的，咋劝都占着消防通道。\" 祁同伟笑了，指着楼下那个跟城管比划的聋哑摊贩：\"看见没？用他们懂的理讲。\" 他蹲到摊贩面前，掏出笔记本用粉笔在地上画：先画个火苗，再画条堵死的路，最后画个哭脸的消防车。 摊贩皱着眉看他，祁同伟又画了个搬开的摊位，旁边画了个笑脸的消防员。摊贩愣了愣，突然竖起大拇指，开始收拾家伙事儿。 小张看得直咋舌：\"祁哥，您啥时候学的手语？\" \"昨儿晚上翻的《聋哑人沟通手册》。\" 祁同伟擦着汗，\"其实不用全会，让人家知道你在使劲儿懂他，就够了。\" 抽屉里掉出张 bp 机缴费单，2000 年 6 月的日期还很新鲜。 祁同伟捡起来夹进本子里，想起白天王大爷说的话：\"现在的娃啊，都用手机了，谁还带 bp 机。\" 第9章 裂变 2000 年中秋的月亮像块被啃过的烧饼，挂在余市灰蒙蒙的天上。 祁同伟接到报警时正在啃王大爷老伴送的月饼，五仁馅的，咬一口直掉渣。 报案的是光明巷的周奶奶，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警官，我妈留给我的月饼... 被人偷了...\" 现场勘查让小李直挠头：窗台上半个模糊的解放鞋印，水缸里漂着指甲盖大的月饼碎屑，除此之外啥线索没有。 \"祁指，哪家贼这么奇怪，放着现金不偷，专偷月饼？\" 小李蹲在地上，拿放大镜研究那片碎屑。 祁同伟没说话，盯着周奶奶红肿的眼睛。 老人坐在藤椅上，手里攥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照片上年轻女人笑着捧月饼，上面印着朵梅花。 \"这是我妈临终前做的，\" 周奶奶抹着泪，\"她说等我结婚时再拿出来，可我这辈子没嫁人...\" 他忽然想起自己锁在抽屉里的银戒指，母亲临终前塞给他时，戒指还带着体温。 走访辖区孤寡老人时，他在城郊桥洞下找到个流浪汉，穿着捡来的破军大衣，怀里抱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 \"你见过这个月饼吗？\" 祁同伟把周奶奶画的梅花印递过去。 流浪汉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哆嗦着打开铁盒 —— 里面全是过期糕点，最上面放着块硬邦邦的月饼，同样印着梅花。 \"我妈也会做这个...\" 流浪汉把月饼贴在胸口，\"她走那年，也是中秋...\" 祁同伟看着他花白的头发里爬满虱子，突然想起父亲矿难后，自己蹲在村口啃冷馒头的滋味。 他让小李去买了盒最新鲜的莲蓉月饼，递给流浪汉时，对方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手指在盒面上摸了又摸，像摸婴儿的脸。 回所路上，月亮终于钻出云层。 祁同伟摸出王大爷给的月饼，包装纸上 \"同伟亲启\" 的字迹被汗水洇得模糊。 \"法律要护着人心软处\"，觉得这月饼比卷宗里的法条更沉。 深秋的寒风把考察团的横幅吹得哗啦啦响，\"投资余市\" 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晃眼。 祁同伟接到酒店报警时，正在给新警演示如何用 bp 机群呼调度。 冲进包厢那刻，烟味呛得他直咳嗽 —— 四个西装男围着茶几吞云吐雾，桌上摆着路易十三和一沓现金，最中间的秃头男人夹着雪茄冷笑：\"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是警察。\" 祁同伟亮警官证的手没抖，却在看见桌上白色粉末时，想起母亲住院时，他在医院走廊给主任送礼的场景。 那时候他攥着皱巴巴的红包，站了整整一夜。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区局张副局长的号码。 \"小祁啊，\" 领导的声音隔着电流都能听出意味深长，\"这个案子... 都是来投资的老板，影响不好...\" \"报告领导，正在固定证据。\" 祁同伟捏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 王大爷在旁边拽他袖口，眼神跟警棍似的戳他：\"差不多得了，别惹麻烦。\" 秃头男人突然把雪茄按在茶几上，火星溅在祁同伟鞋面上：\"小子，给你脸了？\" 祁同伟没理他，蹲下身用证物袋收集粉末：\"你们有权保持沉默。\" 处理完案子已是凌晨，考察团的车排着队离开，尾气在派出所门口聚成毒雾。 王大爷递来旱烟袋：\"你这脾气，迟早吃大亏。\" 烟锅子碰在祁同伟警徽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吸了口烟，被呛得直咳嗽：\"有些亏，吃了心里堵得慌。\"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和门口的警徽雕塑叠在一起，像块被冻住的黑炭。 他想起大学时背的 \"执法如山\"，觉得这四个字现在烫得慌。 冬至前夜的火车像口闷罐子，把祁同伟晃得胃里翻江倒海。 老家祁家村的土坯房在寒风里抖得像筛糠，表弟躺在床上，肋骨断了三根，手里还攥着半块带血的砖头。 村霸叼着烟站在门槛上，金链子晃得人眼晕：\"祁警官，乡里乡亲的，差不多就算了。\" 母亲拽着他的袖子哭，头发上还沾着灶台灰：\"你弟要是讨不到说法，我也不活了！\" 祁同伟摸出警官证，想起在派出所处理的金链男、瘸狼，还有那个白血病孩子。\"按法律...\" 他话没说完，看见母亲眼里的失望，像被针扎了心。 乡政府调解室里，村霸的表哥 —— 乡武装部长拍着桌子：\"祁同伟你别不识抬举，这地本来就该归他！\" 祁同伟把现场照片摔在桌上：\"这是故意伤害，够判刑的！\" 武装部长冷笑：\"在祁家村，我说了算。\" 最终表弟拿了五千块赔偿，是村霸当着乡长面 \"借\" 的。 回程火车上，祁同伟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山，想起父亲临终前说 \"做人要直\"，可现在他觉得这道理像根弯了的铁钉。 王大爷在派出所门口等他，端着半碗冻饺子：\"老家的事，我听说了。\" 祁同伟咬着冻得硬邦邦的饺子，突然问：\"王师傅，法律要是抵不过人情，那咱们算啥？\" 老人吧嗒着旱烟，烟灰掉在祁同伟警服上：\"我当三十年警察，见过黑心的法官，也见过拿命换公道的百姓。但你要记住，\" 他攥住祁同伟手腕，\"咱自己不能歪。\" 元旦前的寒风把骗子的喇叭声吹得到处都是：\"包治百病的神药！买一送十！\" 祁同伟在派出所门口看见张奶奶抹泪，手里拎着个印着 \"天山雪莲\" 的包装盒，盒子轻飘飘的，跟张奶奶的退休金一样没分量。 暗访那天，他戴着鸭舌帽混在老人堆里。 台上的 \"专家\" 唾沫横飞：\"这药能治三高、糖尿病，还能抗癌！\" 台下的老人戴着老花镜记笔记，李大爷把药片塞进嘴里时，手都在抖。 祁同伟攥紧拳头 —— 这场景跟他母亲当年被骗买 \"抗癌神茶\" 一模一样。 抓捕时，后台的景象让小李直犯恶心：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用面粉和色素拌药片，旁边堆着过期的葡萄糖注射液。 主犯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香水味盖不住汗臭：\"警察了不起啊？我爸是...\" \"你爸是不是也喝你卖的假药？\" 祁同伟打断他，举起手机 —— 屏幕上是主犯母亲的病历，\"她糖尿病并发症，你寄回去的 '' 神药 '' 就是淀粉片子！\" 主犯脸色煞白，瘫在地上。 结案那天，老人们送来自绣的锦旗，\"人民卫士\" 四个金字歪歪扭扭。 祁同伟摸着锦旗，想起母亲生前想绣个荷包给他，却总说等有空。 王大爷在旁边叹气：\"你啊，就见不得老人掉眼泪。\" 他笑了笑，觉得这锦旗比任何奖状都沉。 大年三十的鞭炮声没响几下，报警电话就炸了：\"废弃工厂有人打枪！\" 祁同伟带着小李冲进厂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 墙上挂着 \"精英狩猎俱乐部\" 的牌子，地上堆着改装气枪，会员名单上的名字个个眼熟。 \"祁指导员，大过年的别扫兴。\" 地产商赵老板叼着雪茄走出来，身后跟着俩戴墨镜的保镖。 他抛来个红信封：\"给兄弟们的压岁钱。\" 祁同伟没接，信封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一沓钞票。 \"把枪都扣了。\" 祁同伟掏对讲机的手刚举起来，后颈就被硬物顶住。 保镖的声音在耳边响：\"识相点，不然...\" \"开枪啊。\" 祁同伟转身直视保镖，\"你子弹打得穿我的警服，打得穿法律吗？\" 保镖的手抖得像筛糠，赵老板骂了句脏话，挥手让保镖收枪。 除夕夜的烟花在窗外炸开时，祁同伟坐在办公室烧赵老板的信封。 火焰把 \"福\" 字烧成灰。王大爷端着饺子进来：\"速冻的，韭菜馅。\" 祁同伟咬了口，眼泪差点掉下来 —— 跟母亲包的一个味，就是没她包的香。 他看着桌上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在 \"滥用职权\" 那页画了个大红圈。 第10章 涅盘 2001 年春节的爆竹碎屑还没扫净，余市的天空就压下了铅灰色的云。 祁同伟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雪花如棉絮般飘落，想起母亲常说的 \"大寒大雪，杀猪过年\"。 可此刻他盯着 bp 机上闪烁的红色警报，心里那点年味早被暴雪卷得无影无踪。 \"祁指！棚户区东头房顶塌了！\" 小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出来，混着电流杂音。 祁同伟抓起二八大杠就往外冲，皮靴踩在初雪上发出 \"咯吱\" 声，警服领口灌进的风雪让他打了个寒颤。 赶到棚户区时，眼前景象让他倒抽凉气： 低矮的砖瓦房像被压弯的火柴盒，黑黢黢的房梁上堆着半人厚的积雪，墙缝里渗出的雪水在零下十度的气温里冻成冰棱，挂得满墙都是。 一群孩子挤在漏雨的屋檐下，最小的那个抱着只三条腿的黑猫，鼻涕冻成了冰碴。 \"都听我说！\" 祁同伟爬上废石堆，挥舞着警帽，\"气象台说还要下三天！这房子撑不住！\"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间偏房 \"咔嚓\" 响了声，房梁上的积雪塌了半边。 拄拐的张大爷颤巍巍地摇头：\"这是我爷爷盖的房，三代人住这儿，走了去哪儿？\" 祁同伟跳下来，蹲在老人面前，雪花糊了他一脖子：\"大爷，我小时候住土坯房，九八年暴雨，墙塌了半边。我娘刚跑出来，房子就砸了。\" 他指了指缩在奶奶怀里的小女孩，\"您看孩子们的手都冻裂了，忍心让他们在这遭罪？\" 正说着，\"轰隆\" 一声巨响，西头的牛棚顶整个塌了。 惊飞的麻雀扑棱棱撞在祁同伟肩上，他趁机大喊：\"派出所有暖气、有热水，还有王大爷老伴蒸的馒头！先去躲躲，雪停了我带弟兄们帮您修房！\" 王大爷带着协警们赶到时，看见祁同伟正背着瘫痪的李奶奶往警车挪，警服里还揣着那只三腿黑猫。 \"你啊，就会揽事儿。\" 老人嘟囔着，却转身帮孕妇拎包袱，棉鞋在雪地里踩出深一脚浅一脚的印子。 派出所里很快挤满了人。 会议室的长桌拼起来当床铺，煤炉烧得通红，水壶 \"咕嘟咕嘟\" 响。 走廊里，孩子们追着雪球跑，笑声混着煤烟味，倒有了点过年的热闹。 祁同伟帮张奶奶铺被褥时，发现小李正把女儿的糖果分给孩子，糖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晶晶的。 后半夜巡查时，他在楼梯间看见王大爷蹲在地上，用军大衣裹着那个抱黑猫的女孩。 老人从怀里摸出块硬邦邦的糖，小心翼翼地剥了糖纸：\"爷爷当年当侦察兵，就靠这糖熬过雪山。\" 女孩把糖塞进祁同伟嘴里，冰得他一哆嗦，却尝到了久违的甜味。 雪停那天，阳光把积雪照得刺眼。 祁同伟以为能喘口气，却在早点摊看见老陈趴在血泊里。 老人断了三根肋骨，手里攥着半张纸：\"他们说... 不让告...\" 那是半张拆迁协议，甲方签字处盖着 \"宏远地产\" 的红章。 祁同伟想起除夕在菜市场遇见的赵德龙，那家伙拍着他肩膀塞烟，金表在棉袄袖口晃得人眼晕。 \"祁警官，以后多关照。\" 当时他只觉得烟味呛人，现在才明白那笑容里藏着刀子。 三天后，又有三户拒迁的居民被打进医院。 祁同伟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刘婶被推进去时，她枯瘦的手抓着他警服：\"他们带着砍刀... 说再闹就剁了我儿子...\" 当晚王大爷把个牛皮纸袋推过来：\"刚收到的，匿名。\" 祁同伟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偷拍照片：黑衣壮汉挥着钢管砸门，赵德龙站在远处抽烟；还有盘录像带，画面里赵德龙往区局副局长刘建军手里塞红包，背景是 \"滨湖区公安局\" 的铜牌。 \"刘建军是赵德龙表哥。\" 王大爷点起旱烟，烟灰掉在祁同伟的调查报告上，\"前年局里聚餐，他还拍着你说 '' 年轻人要懂规矩 ''。\" 祁同伟想起那场饭局，刘建军夹着茅台说 \"小祁是人才\"，转头就跟赵德龙碰杯。 他捏紧照片，指节发白：\"我爸九三年矿难，矿上给了两千块封口费。我妈在政府门口跪了三天，最后连个说法都没有。\" 他抬头看向王大爷，\"现在我穿这身皮，要是连老百姓的炕头都保不住，那跟矿上的黑心老板有啥区别？\" 老人沉默着，从抽屉里拿出个布包：\"这是我儿子的警服，他九八年抗洪牺牲前说，'' 爸，帮我盯着点，别让世道太脏 ''。\" 布包里的警服洗得发白，肩章线都磨断了，\"你要查，我这把老骨头陪你。\" 春分那天，阳光晒化了最后一点残雪。祁同伟刚整理好赵德龙涉黑的证据 —— 银行流水、恐吓录音、刘建军的受贿凭证，就接到了人事科电话。 \"祁同伟同志，经研究决定，升任区局法制科科长，即日报到。\" 电话里的声音公事公办，却让祁同伟心里一沉。 \"这是明升暗降！\" 王大爷把烟袋锅砸在桌上，\"刘建军这是要把你支开，好让赵德龙放手拆！\" 祁同伟盯着调令上的红章，想起昨天在停车场，赵德龙摇下车窗：\"祁科长，聪明人要懂得进退。\" \"我哪儿也不去。\" 他把调令锁进抽屉，连夜将证据打包成三个快递，寄给省厅督导组、省纪委、还有《余市晚报》的深度报道部。 封快递时，小李在旁边抹泪：\"祁指，这要是惹恼了他们...\" \"惹恼？\" 祁同伟封箱的手没停，\"你忘了刘婶儿子被打断的腿？忘了棚户区孩子冻裂的手？\" 胶带撕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临走前那晚，他独自爬上派出所后的土坡。 月光下，棚户区像片起伏的黑海，远处宏远地产的广告牌亮得晃眼，\"城市更新\" 四个大字在夜空中闪着冷光。 王大爷踩着露水过来，递给他个布包：\"给你装了点咱辖区的土，想家了就闻闻。\" 布包里除了泥土，还有块压碎的茯苓饼，是他上次给王大爷买的。 离开那天，棚户区的人自发来送他。 抱黑猫的小女孩踮着脚往他兜里塞糖，糖纸在阳光下像只蝴蝶；刘婶往他包里装了把红枣，说 \"补血\"；被救的孕妇抱着孩子，孩子手里挥舞着褪色的小红旗。 警车发动时，张大爷突然喊了声：\"祁警官！\" 他转身看见老人拄着拐，手里举着个红布包：\"这是我老伴腌的咸菜，路上吃！\" 车子开出巷口，祁同伟从后视镜看见王大爷还站在原地，花白的头发在风里飘着。 他摸出布包里的泥土，闻着里面混杂的煤烟和泥土味，忽然想起母亲说的 \"脚下有泥，心里有底\"。 三天后，省厅督导组空降余市。 赵德龙涉黑团伙被端时，正带着人拆张大爷的房子； 刘建军在办公室被带走，抽屉里还锁着没来得及销毁的账本。 电视里播着新闻，祁同伟正在法制科整理新的案卷，bp 机突然响了，是小李发来的：\"祁指，棚户区的房修好了，孩子们在等你回来发糖。\" 窗外，余市的天空蓝得像块玻璃。 桌上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摊开着，他在 \"滥用职权\" 那页画了个红圈，钢笔尖在纸上留下深深的印子。 第11章 师徒同心 2001 年深冬的省道像条冻僵的灰蛇，警车碾过结冰的积水时，碎冰碴子噼里啪啦砸在底盘上。 祁同伟摇下车窗，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领口，他摸出藏在大衣内袋的手机，磨砂外壳被体温焐得微热。 拨号键按到第三位数时，指尖在 \"9\" 字上顿了顿 —— 这个号码他在心里默背了不下百遍，是师父王老办公室的直线。 电话响到第七声才被接起，王老的咳嗽声透过电流刺啦作响：\"同伟啊，听说滨湖区的雪下得能埋人？\" 祁同伟盯着后视镜里逐渐逼近的车队，督导组的三辆考斯特在雪雾里若隐若现，车顶的警灯没开，却像三枚悬在头顶的雷。他压低声音，舌尖抵着后槽牙：\"老师，棚户区东头昨晚又塌了三间房，有个老太太被埋了半截。\" \"知道了。\" 王老的声音陡然沉下来，\"李队长带队，明早八点到市局。记住，赵德龙的账本要是没找到，所有证据都是废纸。\" 挂了电话，祁同伟把手机塞进鞋垫下，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仪表盘的蓝光映着他手腕上的旧表，时针刚划过凌晨四点 —— 距离督导组入驻还有四个小时，距离宏远地产预定的强拆时间还有九个小时。 他摸出藏在遮阳板后的笔记本，用钢笔尖戳着夹在里面的现场照片： 照片上，老陈蜷缩在雪地里，棉袄破口处渗出的血渍冻成了紫黑色。 滨湖区局礼堂的暖气烧得滚烫，却驱不散悬浮在空气里的烟草味。 祁同伟站在投影仪前，帆布手套蹭过开关的瞬间，墙上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 —— 那是张被放大的现场照片：半口枯井里漂着三只死鸡，井沿上冻着暗褐色的冰棱。 \"这是三天前，刘婶家的水井。\" 祁同伟的声音撞在水泥墙面上，\"拆迁队往井里倒了半桶废机油，全村二十户人家没水喝。\" 后排突然响起椅子摩擦声，祁同伟眼角余光瞥见区局刘副局长正把保温杯重重磕在桌上。 他故意停顿半秒，翻到下一张 ppt：\"更阴的招儿在后面 —— 他们找了七个老太太，每天六点准时蹲在钉子户门口哭丧，喇叭里放着《哭七关》，连续搞了十七天。\" \"够了！\" 刘副局长猛地站起来，\"祁指导员，拿出点实质性证据，别净整这些吓唬人的！\" 祁同伟没理他，直接点开一段录像。 画面里，拆迁队的橡胶警棍雨点般落在老陈背上，老陈抱着头蜷缩在墙根，闷哼声透过劣质摄像头刺啦作响。 \"这是第十九次殴打，\" 他用钢笔尖敲着屏幕，\"每次都挑不会留外伤的地方打，去医院拍片子根本看不出来。\" 省厅李队长突然把茶杯顿在桌上：\"你的意思是，他们在钻法律空子？\" \"不是空子，是大洞！\" 祁同伟翻开桌上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泛黄的纸页被他翻得哗啦响，\"现行条款里，'' 情节恶劣 '' 四个字太模糊。老陈被打了十七次，按规定只能批评教育，这合理吗？\" 他突然提高声调，\"如果我们连这种软刀子都管不住，那老百姓还能信谁？\" 礼堂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投影仪的风扇在嗡嗡作响。 祁同伟看见王大爷坐在最后一排，手里的旱烟袋忘了抽，烟锅上的火星明灭不定。 宏远地产财务室的防盗门被撬开时，一股混合着油墨和霉味的浊气扑面而来。 祁同伟捏着钢笔照亮四周，二十四个铁皮柜在光束里像排黑黢黢的棺材。 他踹开最里面那个没上锁的柜子，成捆的现金轰然倒塌，橡皮筋崩断的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祁指！\" 小张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赵德龙办公室有发现！\" 祁同伟冲进里间，看见小张举着个红木盒子，盒盖打开的瞬间，六枚警徽在手电筒光下闪着冷光。 他拈起一枚二级警司的徽章，背面刻着 \"余 0371\"—— 这是城东所的编号段。 \"把账本抱过来。\" 他突然低吼，钢笔尖在办公桌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账本摊开在满是烟头的茶几上，祁同伟的钢笔在 \"滨湖区治安科管理费\" 那页疯狂圈画：2001 年 1 月 5 日，50 万； 1 月 10 日，30 万； 1 月 15 日，20 万...... \"这些钱，\" 他用钢笔戳着数字，墨水在纸页上洇出黑洞，\"都是从拆迁补偿款里扣的！\"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祁同伟看着赵德龙把金表摘下来又戴上，反复了十七次。他推开门时，胖子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祁指导员，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闺女！\" \"你闺女在蓝天幼儿园大二班，对吗？\" 祁同伟拉过椅子，钢笔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昨天下午四点，有个穿黑衣服的人在幼儿园门口晃了半小时。\" 赵德龙的金链子猛地绷直，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祁同伟翻开新的笔记本，第一页贴着张偷拍的照片：穿黑衣服的男人正在打电话，背景是区局停车场的岗亭。 \"他打给刘副局长时，我录了音。\" 钢笔在照片上划出斜线，\"你猜刘副局长怎么说？'' 让那胖子老实点，不然幼儿园的厨房该失火了 ''。\" 督导组的会议开到凌晨三点，会议室的白板被写满又擦净了三次。 李队长揉着太阳穴，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小山：\"祁同伟，你说的量化标准，具体怎么操作？\" 祁同伟把二十多份案例报告推到桌中央，每份报告都用红笔标着数字：\"这个菜霸泼了 21 天泔水，那个堵门的搞了 30 天。我建议定个底线 —— 连续骚扰超过十五天，或者累计次数超过二十次，就按情节恶劣处理。\" \"不行！\" 法制科老吴猛地站起来，\"万一遇到特殊情况，十五天会不会太死？\" \"所以要加个但书条款！\" 祁同伟立刻翻到修订稿最后一页，\"公安机关可以结合实际情况认定，比如是否造成人身伤害，是否影响正常生活。\" 他突然想起老陈被打断的肋骨，声音陡然加重，\"法律要是连老百姓的炕头都保不住，那就是废纸！\"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叫时，修订稿的最后一页终于签满了名字。 祁同伟捏着钢笔的手在发抖，笔尖在 \"软暴力\" 三个字上反复描摹，直到墨水把纸页浸透。 督导组离开那天，棚户区的雪地上踩出无数脚印。 卖鱼的张大姐抱着孩子堵在警车前，硬往祁同伟怀里塞鲫鱼，鱼尾巴甩得他警服全是水：\"给所里的孩子们熬汤！我男人说了，新房梁上要刻你的名字！\" 省厅的猎豹警车停在台阶下，李队长探出头：\"祁指导，法制处给你留了位置，明天就来报到。\" 祁同伟望着远处正在上梁的新房，小女孩举着用红布包着的梁木，上面用粉笔写着 \"平安\" 二字。 他想起王老说的 \"法律人要接地气\"，又想起老陈出院时塞给他的煮鸡蛋 —— 那鸡蛋还带着体温。 \"不了，李队。\" 他把修订稿塞进背包，警服口袋里的钢笔硌着胸口，\"城东所的硬板床，我睡得踏实。\" 警车发动时，他看见王大爷站在人群最后，手里举着个油纸包。 车子驶过棚户区入口，祁同伟摇下车窗，寒风中传来老人的喊声：\"同伟！这是你妈最爱吃的茯苓饼！\" 后视镜里，王大爷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被新建的房梁挡住。 祁同伟摸出背包里的修订稿，钢笔划过 \"软暴力\" 条款时bp 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小李发来的消息：\"祁指，张大爷家的新房梁上，真刻了 '' 祁同伟 '' 三个字！\" 第12章 悬在头顶的痛 2001 年 4 月的汉江还裹着春寒，城东派出所的铁门挂着露水，太阳一照亮晶晶的。 祁同伟正在值班日志上记昨晚的麻将馆纠纷，刚写完 \"批评教育\" 四个字，铁门就 \"咣当\" 一声被撞开。 卖早点的刘婶连围裙都没解，怀里抱着满脸是血的虎娃冲进院子，不锈钢蒸屉还挎在肩上，热腾腾的馒头味混着血腥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祁警官！七号楼又扔东西了！虎娃刚出单元门，一根钢筋擦着脑袋砸下来！\" 她布鞋在青砖地踩出泥印，虎娃的校服领口浸着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祁同伟把笔一扔就往外跑，胶鞋在台阶上敲得 \"哒哒\" 响。 冷风灌进衣领，他伸手按住要被吹跑的警帽，七号楼楼下围了二十多号人。 晾衣绳上挂着的钢筋还在晃，地上砸出个深坑，沥青路面裂成蜘蛛网，暗红血迹顺着砖缝渗。 三楼晾衣架歪扭着，几件童装随风荡，一件黄卫衣帽子沾着铁锈。 \"这个月第三次了！\" 二楼张大爷气得用拐杖敲地，太极剑穗跟着晃，\"上回砸坏我家太阳能，物业说查不出就不管，这回差点出人命！我亲眼见七楼阳台报纸动了，肯定是那个老头！\" 祁同伟抬头望七楼，阳台防盗网锈得厉害，钢管缝能塞进拳头，玻璃糊着旧报纸，中间戳出破洞。 楼道拐角的监控摄像头歪扭着，镜头被涂了白漆，漆疙瘩往下滴 —— 这是辖区第四个被破坏的摄像头了。 警务室里，王大爷在白板画七号楼平面图，用不同颜色粉笔标三次抛物位置。 烟袋锅在 \"3?15\" 和 \"4?3\" 日期上敲了敲： \"第一次扔烟灰缸，抛物线 37 度，落点离单元门 2 米； 第二次扔馒头，32 度，落点近；这次钢筋 41 度，更远。 角度变了，说明扔东西时人可能坐着或蹲着。\" 祁同伟想起在公安大学讲过的高空抛物轨迹计算，掏出笔记本翻前两次现场照片，便签纸画满抛物线公式： \"东西形状不同，空气阻力也不一样。 烟灰缸圆的，钢筋长条形，同一高度扔，路线不同。 但三次都砸走道边，说明故意往人多地方扔。\" 下午推开七楼房门，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周志勇坐在藤椅上背对着门，桌上半碗凉面条结着油花，旁边药盒拆开，少了三粒药。 阳台地上全是粉笔头、碎瓷片、生锈铁丝，墙上用红漆写着 \"还我儿子\"，字迹歪扭吓人。 \"周老师，我是城东派出所的祁同伟。\" 祁同伟蹲下身，看见老人毛衣袖口磨得发亮，秋衣洗得褪色，\"墙上是您儿子照片吧？\" 照片里年轻小伙穿学士服，在樱花树下笑，旁边周志勇笑得眼睛眯成缝。 老人慢慢转头，浑浊眼睛盯着祁同伟警号，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缝全是铁锈：\"他们说我儿子死了，可我天天凌晨两点听见他在楼下喊 '' 爸爸 ''！他说想要我送他的钢笔，让我扔下去......\" 老人的手冰凉，像泡了水的抹布。 祁同伟心里一紧，看见老人脚边放着《几何原本》，书页夹着封信，开头写 \"爸，我考上斯坦福了\"。 王大爷量过，阳台护栏才 1 米高，比规定矮，护栏挂着布条，像是扔东西时蹭的。 案情分析会开到半夜，吊扇 \"嗡嗡\" 响。 小李突然指着监控屏幕喊：\"祁队！第三次扔东西时，七楼阳台闪过光点，像打火机！\" 祁同伟凑过去，凌晨 2 点 03 分，阳台破洞处闪过蓝白色火光，三秒后钢筋掉下。 他想起在周志勇家看见的老式打火机。 \"他点打火机是为了看准落点。\" 祁同伟在会议记录画重点，\"老人得了心病，用几何知识算角度，每次在儿子忌日凌晨两点 —— 那是出车祸的时间。可翻遍法律，没条款治这种事。\" 第二天在法院，祁同伟碰上省高院陈法官。两人坐走廊长椅，阳光在陈法官法袍照出菱形光斑。 \"按过失致人死亡？不行，他不是故意杀人。\" 陈法官翻周志勇志勇病历，手指停在 \"创伤性精神病\" 诊断书，\"用《民法通则》能让他赔钱，治安处罚这块...... 你提的 '' 危害公共安全的危险行为 ''，正好补漏洞。\" 祁同伟在信纸上画关系图： \"周志勇这行为，符合 '' 用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 ''。 虽没出人命，但三番五次扔东西，不管别人学样怎么办？ 去年纽约有连环抛物案，开始扔垃圾，最后害了三条人命。\" 回派出所，祁同伟盯着工人装 24 小时监控，在周志勇阳台外装防坠网。 老人站旁边，看尼龙网随风晃，突然抹眼泪：\"我儿子小时候，最爱在阳台看星星，说长大了当宇航员......\" 半个月后，省厅寄来调研函，王大爷在附页写：\"建议专门立法管高空抛物，定处罚标准，把轨迹计算写进破案规范。\" 祁同伟摸信纸上的红批，像看见老师批改作业。 结案那天，祁同伟带医生看周志勇。 阳台防坠网像道白屏障。 老人对着全家福发呆，听见动静转头笑了：\"社区小刘说，我儿子托梦给她，说钢笔收到了。\" 派出所公告栏围满人，看新贴的《严禁高空抛物通告》。 刘婶抱虎娃挤最前面，指漫画说：\"再扔东西要被抓啦！\" 虎娃头上贴卡通创可贴，小手拍通告上的红叉叉。 祁同伟站门廊下，看阳光透过防坠网投下格子。 远处传来消防车笛声，不是因为高空抛物 —— 这让他想起公安大学毕业典礼说的：\"法律有没有温度，看老百姓活得安不安心。\" 深夜，祁同伟坐在办公桌前，在《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修订稿写新条款。 窗外七号楼阳台亮着灯，没东西再掉。笔尖沙沙响，像春蚕食桑叶。 这晚他梦见站大学讲台，展开大图纸，画满抛物路线、防坠网和法律条文，右上角写着：\"为了头顶的平安\"。 抽屉里露出前几天处理拆迁案的卷宗，宏远地产的 logo 还没来得及收。 祁同伟揉了揉眼，钢笔在新条款下画横线 ——\"从建筑物抛掷物品或者从建筑物上坠落的物品造成他人损害的，由侵权人依法承担侵权责任\"。 他知道，周志勇的案子只是开始，就像拆迁案背后的势力，这些看似孤立的案件，迟早会牵出更深的利益网。 突然，值班室电话响了。 祁同伟接起，是区局治安科老王：\"小祁，七楼那案子，上面有人打招呼了，说周志勇是老教师，尽量别闹大。\" 祁同伟握着电话，指节发白。他想起虎娃头上的伤口，想起周志勇墙上的血字，沉声说：\"老王，人命关天，这不是闹不闹大的事。\" 挂了电话，他把修订稿往抽屉里一塞，警服领口被夜风吹得发凉。 门廊外，王大爷披着大衣过来，塞给他个暖手宝：\"知道你要熬夜。区里那点事，咱按规矩办，别怕。\" 老人烟袋锅在门框敲了敲，\"去年拆迁案的账还没算完，这回高空抛物要是松口，以后老百姓怎么看咱们？\" 第13章 拨号音里的陷阱 2001 年的梅雨季来得黏腻不堪，城东派出所门口的梧桐树像泡发的海绵，不断滴着混着树胶的水珠。 祁同伟刚给周志勇办完社区监护移交，警服下摆还沾着老人硬塞的艾草 —— 说是能驱邪，却盖不住值班室里老式电话机的塑料味。 第三次电话响起时，他正对着《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修订稿琢磨，笔尖在 \"软暴力\" 条款旁停住。 接起电话，菜市场张叔的哭腔炸开：\"祁警官！我存折上三千块没了！骗子说中了美国互联网大奖！\" 话筒里传来搪瓷缸摔地的脆响，混着老伴的咒骂：\"老东西连电脑都没摸过，还敢汇钱！\" 警用摩托车在青石板路打滑，祁同伟的雨靴踩进积水，泥点甩在车把上。 拐进老旧小区时，看见张叔蹲在单元门口，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信纸，后背弓得像张生锈的渔网。 老人穿的蓝布衫还是派出所十年前送的慰问品，袖口磨得透亮，露出发白的秋衣。 \"您看这通知书，\" 张叔抖着手递过信纸，边缘带着鱼腥味，\"说中了十万美金，先交 3888 块手续费。\" 金灿灿的 \"美丽国微软中国分公司\" 公章盖得歪扭，右下角兑奖热线是 16 位数字，在潮气里泛着油墨晕染的痕迹。 汇款单上收款人名 \"王建国\" 的 \"建\" 字少了一竖，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祁同伟摸纸张纹理，是街边打印店的 70g 复印纸，抬头纹滴下的雨水把 \"国际互联网中奖通知书\" 的 \"\" 泡得模糊。 张叔老伴冲出来，挥着泛黄的存折：\"他卖了三个月鲫鱼，每天天不亮蹲码头挑鱼，手指头都泡裂口了......\" 老人抹泪时，腕上银镯子晃着，那是结婚时打的，边缘磨得发亮。 警务室里，王大爷在白板画诈骗时间轴，烟袋锅敲着日历：\"4 月 20 日李大爷，5 月 5 日赵阿姨，5 月 12 日张叔......\" 他突然抬头，镜片蒙着水汽：\"都是订《老年文摘》的独居老人，汇款全在朝阳区农行三分理处。\" 祁同伟把张叔的 \"中奖光盘\" 塞进所里那台联想电脑，光驱 \"咔咔\" 响半分钟，屏幕弹出满屏乱码，像无数黑蚂蚁在白背景爬。 他在ga大学讲网络安全课，2000 年 \"爱虫\" 病毒肆虐时，国内大多单位还用 56k 拨号上网，这种伪装中奖的病毒，正利用老人对新技术的恐惧。 \"小李，收辖区所有网吧营业执照，特别是新世纪网吧。\" 祁同伟敲警帽，\"再找学网络技术的大学生。\" 他在白板画诈骗链条：广告投放→电话诱骗→伪造文书→异地洗钱，每个环节标 \"针对老人认知盲区\"。 第三天傍晚，祁同伟带三名协警蹲守郊区废弃针织厂。 梅雨季蚊子毒，隔着制服叮出红疙瘩，他盯着二楼窗户的荧光屏微光 —— 那是老式 crt 显示器的幽蓝，像深海发光生物引诱猎物。 \"来了！\" 网管小吴压低声音，笔记本电脑显示 ip 追踪结果，\"用高校教育网拨号，十分钟换一次 ip，和周明远案算抛物线似的，算准追查盲区。\" 小伙子 t 恤被汗水浸透，键盘沾着烟灰。 踹开门瞬间，霉味混着方便面味扑面而来。 六个年轻人挤在三间宿舍，每人面前两部二手手机和针式打印机，墙上贴着 \"话术升级表\"，红笔圈着：\"孤寡老人重点：海外亲属、医疗急救、政府补贴\"。 最里面瘦高个正念 \"法院传票\"，转身时眼镜片反射电脑光，像受惊的夜行动物。 \"警察！不许动！\" 祁同伟警号闪光，看见瘦高个抽屉的伪造公文，底层压着《计算机网络基础》，扉页写 \"汉东职院 2000 届 陈明建空白处记着：\"老人接电话先问 '' 孩子在国外吧 ''，停顿超三秒是突破口\"。 审讯室里，陈建军手指敲桌面 —— 长期打字的习惯：\"帮 '' 香港万利公司 '' 打工，说这是电子商务创业......\" 当祁同伟翻出他手机里母亲的照片，老人在菜市场卖菜的场景刺痛了他，喉结滚动：\"我妈每天蹬三轮车跑二十里，想攒钱给她治病......\" 案情分析会到凌晨，省厅网监科技术员对着中毒硬盘摇头：\"这种利用拨号漏洞的诈骗，省内首例。\" 祁同伟却想起孤鹰岭用几何推毒贩路线，在黑板画虚拟与现实的映射：\"他们用技术建看不见的 '' 高空抛物 '' 现场，把危险藏在老人不懂的技术壁垒后。\" 他连夜写的《防治建议书》特别加了 \"电子证据固定\" 和 \"特殊群体技术警示\"。 王老批注次日传回：\"将此案作 '' 利用信息网络违法 '' 典型，纳入条例修订技术防范章。\" 张叔来领被骗钱时，怀里抱铝饭盒，掀开是两条活鲫鱼：\"祁警官，码头刚捞的野生鲫，给您熬汤。\" 老人粗糙的手掌上，鱼鳞片划的血痕未结痂，执意把鱼塞值班室：\"我儿子在深圳电子厂，半年才打电话，您比他贴心......\" 派出所公告栏换新海报，美院志愿者画了组漫画：戴老花镜爷爷对电话摇头，配顺口溜： \"陌生电话要警惕，中奖退税是骗局； 积蓄汇前问子女，警察永远保护你。\" 小吴教老人识别来电显示，赵阿姨突然喊：\"原来 138 开头的不一定是我闺女！\" 梅雨季末，祁同伟收省厅转发的公安部通报，全国打击 \"拨号网络电信诈骗\"，附件是他写的技术方案。 想起抓捕现场：陈建军电脑桌面是母亲在菜市场的照片，相框边贴着他大学 \"优秀团员\" 奖状。 深夜值班，窗外雨声夹着调制解调器 \"滋滋\" 的拨号音 —— 新世纪网吧年轻人在帮老人装防诈骗软件。 祁同伟望墙上 \"网络安全示范社区\" 铜牌，忽然明白：当技术反噬弱者，法律必须长新牙 —— 就像暴雨中撑断梁，如今要在数字迷雾里为老人筑防火墙。 这不再是学术理论，而是基层民警手中的凿子，在现实与虚拟交界处，开凿让阳光照进的裂缝。 清晨阳光穿透云层，见张叔推自行车经过，车把收音机播防诈骗知识。 那些藏在拨号音里的陷阱，终将在法律光照下无所遁形。 第14章 虚妄的盛宴 2001 年七月的汉江市像口加盖的蒸笼，柏油马路泛着黏腻的光，连派出所门口的石狮子都耷拉着脑袋。 祁同伟刚在《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修订稿上画完重点，电扇掀起的热浪里，\"软暴力\" 条款旁还留着王老昨夜用红笔圈注的痕迹。 就在这时，保健品店的王大姐拽着个黄头发小伙子撞开木门，指甲几乎掐进对方后颈：\"祁警官，您瞧瞧这骗子！说 '' 虫草王 '' 能治糖尿病，我爸吃完血糖飙到 28！\" 祁同伟手中的笔在值班日志上划出歪斜的蓝痕，抬头时看见小伙子后颈 v 字形晒痕 —— 那是长期戴劣质遮阳帽留下的印记。 印着 \"成功学特训营\" 的 t 恤皱巴巴贴在背上，洗水标磨得发白，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小伙子拼命甩动胳膊，口袋里掉出张听课证，烫金字体在强光下刺眼 ——\"天源国际健康产业集团?汉东金融中心 28f\"。 \"他们每天早上发五个鸡蛋！\" 王大姐的围裙蹭脏了祁同伟的警服下摆，油渍在藏青色布料上洇出圆斑。 \"上周包车拉走二十七个老人，回来就吵着要投 '' 原始股 ''，李大爷把存折都锁进保险柜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眼角皱纹盛着泪光，\"那老爷子儿子是缉毒警，十年前牺牲在边境，警号 03712 还挂在咱们所荣誉墙上......\" 祁同伟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起张叔被骗的三千块鲫鱼钱，想起周明远在阳台计算抛物线的几何课本。 他蹲身捡起听课证，指尖触到纸面纹理 —— 是街边打印店常见的 70g 复印纸，油墨有轻微重影，\"美国微软中国分公司\" 的公章盖得歪扭，连五星图案都缺了一角。 当晚七点，祁同伟在更衣室换上洗得发白的蓝衬衫，对着镜子调整微型摄像头角度。 镜头藏在保温杯提手内侧，刚好能拍摄胸部以上画面。 他特意换上磨旧的皮鞋，鞋底沾着菜市场的鱼鳞，混在水泥厂的红土中不显眼。 水泥厂的铁皮大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声响。 脚手架上的红布条被晚风吹得噼啪响，\"天源家人欢迎您\" 的字样缺了 \"迎\" 字，露出斑驳水泥墙。 三百平米的厂房里，劣质音箱播放《常回家看看》，折叠椅摆成扇形，前排老人戴老花镜翻着 \"健康手册\"，纸页间夹着免费鸡蛋 —— 每个蛋壳都印着 \"天源集团?上市在即\"，红漆在灯光下刺眼。 他在后排坐下，保温杯放膝盖上，指尖轻叩杯盖模拟老人紧张动作。 讲台上讲师演示 \"虫草王\" 显微镜照片，红色激光笔在幕布上划弧：\"叔叔阿姨们看，这是虫草里的活性因子，能修复胰岛细胞......\" 祁同伟注意到侧幕布后黑影频繁出入，穿黑西装的男子每次都携带文件，发老人时刻意遮挡封面。 他数了数，半小时内 27 位老人接文件，19 人戴老花镜细读，8 人直接塞包 —— 这些细节被摄像头记录。 当讲师喊出 \"原始股认购资格\" 时，他看见幕布后两台针式打印机高速吐合同，编号 001 到 087，对应城东街道 87 位独居老人，社区名册显示 32 人子女在外务工，11 人有糖尿病史。 \"我父亲糖尿病三十年，\" 祁同伟突然站起，保温杯盖 \"咔嗒\" 扣紧，\"吃了贵公司三个月产品，现在并发症住院了。\" 全场哗然中，他捕捉到讲师瞳孔骤缩，幕布后传来打火机点火声。 泛黄账本边缘卷曲，他故意撞向讲台，摄像头拍到账本上 \"城东街道办 元 \/ 人 \"的字样，火苗窜起时，他闻到劣质油墨燃烧味 —— 和张叔被骗的\" 中奖通知书 \" 气味一致。 暴雨在抓捕行动当天倾盆而下，祁同伟站在国际金融中心大厅，看着 28 楼灯光次第熄灭，耳麦传来各小组就位报告。 他警服外套下藏着修订后的《软暴力行为认定细则》，新增条款在体温下微烫。 电梯里，西装革履的总经理冷笑：\"我们是商务部批准的直销企业......\" 祁同伟静静看对方领带夹钻石反光，直到掏出盖省厅公章的协查通知才开口：\"贵公司在城郊水泥厂召开的十七场会议，涉及 87 位老人的情感操控记录，我们已恢复所有通讯数据。\" 当投影仪播放审讯录像 —— 黄发小伙子哭着展示每日话术笔记本，总经理镜片泛起慌乱。 祁同伟注意到对方右手小指无意识摩挲无名指根部，那里有长期戴婚戒痕迹，与账本每周四 \"渠道维护费\" 转账时间吻合。 审讯室荧光灯嗡嗡响，黄发小伙子盯着祁同伟胸前的警号突然大哭：\"我们每天背话术到凌晨三点！\" 他掏出皱巴巴笔记本，字迹工整如学生作业：\"老人怕孤单就陪唠嗑，怕生病就伪造体检报告，每月业绩不达标就饿肚子......\" 翻到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照片：小伙子搀着白发老人逛菜市场，塑料袋装着三条鲫鱼 —— 正是张叔摊位的。 \"这是李大爷，\" 他抽噎着说，\"他说我像他儿子，每天给我带烙饼......\" 祁同伟看着照片里老人慈祥的笑容，想起荣誉墙上 03712 警号的主人，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孤独。 \"每周四上午十点，\" 他指向账本残页银行流水，\"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来收 '' 渠道费 ''，说能帮我们搞定社区......\" 祁同伟的笔尖在 \"汉东诚信会计事务所\" 上划出深痕，想起此前经济案件中，这家事务所曾因做假账被通报。 结案后的周末，城东街道搭起防诈骗宣传棚。 美院学生在水泥厂外墙创作壁画，戴红袖章的王大姐指着漫画讲解：\"发鸡蛋是糖衣，骗钱才是炮弹！\" 张叔拎着保温桶挤到前排，掀开盖子热气升腾，两条肥美的鲫鱼在汤里浮沉：\"祁警官，这是码头老张头特意留的野生鲫，熬汤最补身子。\" 老人粗糙的手掌上，新添的鱼鳞划伤还渗着血，却执意把保温桶塞进值班室：\"我闺女说，您比亲儿子还上心......\" 祁同伟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想起审讯室里讲师的毕业论文 ——《城市空巢老人情感需求研究》，里面记录着李大爷的原话：\"小王比亲闺女回电话还勤。\" 午夜的派出所静得出奇，祁同伟翻看着讲师的审讯记录，突然愣住 —— 对方大学主修社会工作，毕业论文曾获省级优秀。 他摸出笔，在修订稿空白处重重写下：\"任何利用情感弱点的欺骗，都是对文明底线的暴力。\" 窗外暴雨渐歇，远处金融中心 28 楼的灯光彻底熄灭，像被掐灭的虚假希望。 而城东街道的宣传棚下，王大姐的顺口溜还在回响：\"免费鸡蛋莫伸手，天上不会掉馅饼......\" 第15章 锈蚀的齿轮 2001 年深秋的晨雾像块湿抹布，糊得汉江市能见度不足五米。 城东派出所的铁门被砸得咚咚响时，祁同伟正用钢笔在《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修订稿上签名字。 拉开门栓的瞬间，三十多个农民工像潮水般涌进院子，他们的工装裤沾着未干的水泥灰，安全帽攥在手里，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眼角全是红血丝。 \"祁警官，您得给我们做主啊！\" 领头的老张往前一蹿，手里的工资条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指甲缝里嵌着黑黢黢的铁锈，说话时唾沫星子溅在祁同伟警服上：\"包工头卷走三十万工钱，我们连回老家的车票都买不起！\" 身后的年轻小伙一脚踢飞地上的矿泉水瓶，瓶子骨碌碌滚过 \"为人民服务\" 的铜牌，发出空洞的响声。 祁同伟注意到他们胸前都别着同款劣质胸牌，\"宏业建筑公司\" 的烫金字样掉了半边，有效期停在 2001 年 9 月 30 日。 墙角蹲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膝盖缠着渗血的纱布，裤腿挽起的地方还沾着工地的红土。 \"摔断了腿，工头连工伤药都没给。\" 老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声音突然哽咽，\"这娃爹在山西矿难没了，跟着俺们出来想挣学费......\" 值班室吊扇转得吱呀响，祁同伟摊开七份报警记录，发现近一个月内已有 12 起同类案件，全指向滨湖区的三个工地。 王大爷用烟袋锅敲着地图：\"项目经理都是周名贵，外号周扒皮，去年就有过欠薪记录，今年换了个公司名又来骗。\" 宏业公司的注册信息打印在 a4 纸上，注册资本 50 万的字样下画着红圈，实缴资金栏赫然写着 \"零\"。 注册地址 \"幸福路 18 号\" 是间十平米的商铺，此刻玻璃门上贴着 \"旺铺转让\"。 祁同伟想起公安大学写的论文，里面提到的 \"空壳公司套取保证金\" 模式，和眼前的情况分毫不差。 建筑工地的塔吊像根锈铁管戳在雾里。 祁同伟踩着钢筋骨架爬上三楼，安全帽撞得脚手架叮当响。 老张指着未完工的圈梁：\"我们每天干 12 个小时，周名贵说工资打进专用账户，结果银行查了三遍都没这账户！\" 墙角配电箱贴着褪色的 \"安全生产\" 标语，旁边用粉笔写着歪扭的 \"还我血汗钱\"，每个字都带着干透的水泥点。 劳务公司办公室的霉味能呛死人，墙上挂着 \"诚信为本\" 的锦旗，玻璃柜里摆着 \"优秀企业\" 证书，仔细看落款日期竟是 2002 年。 碎纸机旁的垃圾桶里，祁同伟翻出半张转账单，\"周名贵\" 的签名和农民工合同上的笔迹完全不同。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张叔被骗的股权证书，同样的伪造手法，同样利用了受害者对公章的信任。 小李对着电脑屏幕喊：\"祁指，宏业公司的流水太奇怪了！每笔工程款到账 24 小时内，就拆分成小额转进 27 个私人账户，最后全汇总到 '' 昌盛投资 ''！\" 监控录像显示，周名贵每次转账后都进 \"金手指\" 足浴店，半小时后空着手出来，手腕上却多了块亮闪闪的手表。 祁同伟盯着白板上的资金流向图，想起高空抛物案用过的轨迹分析。 他用红笔划出链条：建筑公司→劳务公司→个人账户→投资公司，每个节点都像齿轮般咬合。 \"昌盛投资的法人是周名贵表弟，\" 王大爷递来户籍资料，\"这小子初中没毕业，名下七套房产全在富人区。\" 他压低声音，\"有人看见他拎着 '' 办公用品 '' 纸袋进区住建局。\" 抓捕那天霜降，浓雾把警戒线裹成白蟒。 祁同伟踹开足浴店 vip 室门时，周名贵正泡在镀金脚盆里，玫瑰花瓣漂在水上，与他身边穿工装的弟弟形成刺眼对比。 \"我合法经营！\" 他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工人都自愿签了欠条......\" 话没说完，小李就晃着手机：\"祁指，找到威胁短信了！'' 敢告状就让你孩子辍学 ''，每条都对着农民工家庭信息。\" 审讯室里，周名贵弟弟抱着头抖如筛糠：\"我们买通劳务市场管理员，专挑头次进城的农民工，他们连专用账户是啥都不知道......\" 他掏出 u 盘，里面存着伪造的劳动合同模板，每个公章都是 200 块刻的。 祁同伟翻看着文件，发现他们甚至伪造了劳动部门的备案章，备案号用的正是他参与编写的《劳动合同示范文本》编号。 案情分析会上，祁同伟把证据链摆在桌上：\"伪造资质接工程，空壳公司套保证金，虚假转账洗钱，每个环节都构成诈骗和伪造证件罪。\" 他敲了敲修订稿，\"特别是针对农民工的信息封锁，属于软暴力的升级。\" \"可他们没动拳头啊。\" 有民警质疑。 \"暴力不只是拳头。\" 祁同伟举起农民工签的 \"自愿放弃承诺书\"，\"当他们连自己有啥权益都不知道时，这种认知碾压就是最狠的暴力。\" 他想起棚户区那位孕妇，同样的无助，同样被信息差困在绝境里。 省厅专项行动展开后，17 家空壳公司被端，32 个刻章窝点被捣毁。 发还工资那天，老张用粗粝的手数着钞票，突然把最大的一张塞给祁同伟：\"警官，给您买支好笔......\" 祁同伟轻轻推开，看见他腕上系着红绳 —— 那是出门时妻子拴的平安结，和自己母亲留下的银戒指一样温热。 派出所公告栏贴出新的《农民工维权指南》，被晨雾打湿的纸页上，\"遇到欠薪拨打 110\" 的字样格外醒目。 午夜的办公室里，祁同伟在修订稿上新增条款：\"利用信息不对称实施欺诈，视同软暴力行为\"。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极了工地上钢筋碰撞的动静。 窗外，建筑工地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撒在夜空的星子。 祁同伟想起孤鹰岭的夜晚，那时他以为权力是唯一的路。 现在才明白，真正的路是为每个劳动者拧紧法律的齿轮，让他们不再被锈蚀的机器碾碎。 王老的电话在这时响起：\"同伟，你寄来的案例分析，部里很重视。\" 顿了顿又问，\"听说拒了省厅调令？\" 祁同伟望向窗外，老张正带着工友走向亮灯的派出所，安全帽在路灯下闪着微光。 \"基层还有很多齿轮要修，\" 他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笃定，\"我在这儿，比在哪儿都强。\" 第16章 京城论法 2001 年深秋，京城的银杏将碎金般的落叶铺满长街。 祁同伟踏着簌簌作响的晨光前行，藏蓝警服在晨风中翻涌如浪。 ga部大楼前，退伍老兵擦拭护栏的动作惊起几缕金属反光，八一星徽与他肩章上的光芒遥相辉映。 口袋里的手机骤然震动，王老的短信裹挟着不容置疑的温度：\"着正装，第二会议室，九时整。\" 他下意识摩挲警号牌，07321 的编号在秋阳下泛着哑光，这方城东派出所的身份烙印，即将成为叩响高层会议室的青铜钥匙。 中央空调将会议室塑造成恒温的玻璃容器，22 度的冷意却比汉江冬雨更刺透骨髓。 祁同伟褪下磨出毛边的制服外套，推门刹那，激烈的讨论声如涨潮的江水扑面而来，投影仪上跃动的案例裹挟着五湖四海的泥土气息： 广东传销组织用族谱编织情感陷阱，东北矿主播放着《走进新时代》的旋律实施封锁，西南山区的 \"短信炸弹\" 正轰炸着留守老人的手机。 \"祁同伟同志到了。\" 王老的声音似洪钟震落满室喧嚣。 老人端坐主位，膝头摊开的《基层执法百案录》书脊磨损，烫金的 \"祁同伟 着\" 字样泛着岁月的包浆。 新添的白发在鬓角勾勒霜痕，却掩不住目光如炬，\"这位来自汉江基层的指导员，亲手破获新型软暴力系列案件，更是草案中 '' 软暴力行为认定 '' 章节的执笔人。\" 三十七道目光如探照灯骤然聚焦。 祁同伟瞥见东南角的陈雪梅翻开笔记本，夹在其中的高空抛物案现场照片微微泛黄。 当屏幕切换至争议章节，他的修订建议被醒目的红框标注，却遭末位刑法专家的质疑。 那人举着激光笔的手悬在 \"情感操控\" 词条上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浸着学院派的严苛：\"这些概念流于抽象，基层执法如何规避自由裁量权的滥用？\" 祁同伟的钢笔在桌面叩出三声清响，这是城东派出所养成的独特暗号 —— 每当需要安抚失控的当事人。 他翻开泛黄的牛皮笔记本，三页纸间夹着的鲫鱼鳞片在灯光下流转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诸位，这是三个月前汉江市卖鱼老人的报案证物。\" 他举起周建军案的银行流水单，基层打印机特有的条纹墨迹如同时光的纹路，\"诈骗团伙用 37 天送鸡蛋、陪看病，掌握的用药记录比社区医生更详实。\" 投影仪切换成水泥厂监控画面，西装革履的骗子正为李大爷捏肩，老人享受的笑容与日后受骗时的绝望形成残酷的蒙太奇：\"第 29 天情感渗透，第 35 天伪造体检报告，第 37 天诱导投资。\" 他指尖轻点屏幕，\"当受害者认定 '' 这个年轻人比亲儿子还亲 '' 时，法律的防线早已在温水煮蛙中崩塌。\" 陈雪梅适时起身，法袍摆动间带起细微的风声： \"汉江中院上月审结的三起案件，正是依据祁指导员提出的 '' 持续危害时间轴 ''——30 天以上的情感操控，已构成《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的 '' 其他方法 ''。\"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映出草案上的红笔批注，\"基层需要的不是法理游戏，而是能丈量罪恶的标尺。\" 四楼小会议室里，东北矿务局保卫科长的拳头砸在橡木桌面，震得矿泉水瓶里的气泡疯狂升腾：\"我们那儿的矿主雇退休教师当说客，天天宣讲 '' 集体主义 ''，实则是软刀子杀人！\" 祁同伟望着那截磨破的袖口，老矿工们的身影突然浮现 —— 他们曾用皲裂的手掌捧着《劳动法》，却连工资单上的数字都难以分辨。 他抓起白板笔，在 \"软暴力\" 定义下勾勒出三层金字塔：\"第一层信息垄断，扣押证件、伪造公文； 第二层情感绑架，用亲缘乡情编织牢笼； 第三层最为致命 ——\" 笔尖重重划过 \"规则颠覆\"，\"当受害者深信 '' 反抗无用 ''，如周建军案中伪造的备案公章，便是对法治根基的暴力拆解。\" 王老突然翻开《基层执法百案录》，翻页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同伟在书里写过，'' 当骗子用假公章摧毁农民工对法律的信任，这就是最凶狠的暴力 ''。\" 老人的手指抚过 \"空壳公司套取工资保证金\" 案例，\"这些不是论文的注脚，是基层民警每日跋涉的泥泞。\" 招待所的台灯将祁同伟的身影投射在窗帘上，宛如巨大的剪影。 他凝视着草案修订稿，钢笔尖悬在 \"软暴力细则\" 上方迟迟未落。 他忽然轻笑出声，这是基层民警专属的 \"敌情通报\"，笔尖落下时划出凌厉的弧线：\"以科技关怀为名收集公民信息实施欺诈，单次行为累计 15 次以上，视为情节严重。\" 凌晨两点的敲门声惊飞窗外麻雀，陈雪梅端着两杯热茶推门而入，氤氲的热气在她眉间凝成细密水珠：\"还在琢磨周明远的高空抛物案？\" 她瞥见桌上色彩斑斓的抛物轨迹图，风速、抛物线角度标注得比设计院图纸更精密，\"你这哪是办案笔记，分明是艺术创作。\" \"法律条文要能接住从七楼坠落的钢筋。\" 祁同伟指着图上的防坠网示意图，\"当我们争论 '' 危害公共安全 '' 的构成要件时，基层民警正用血肉之躯守护百姓。\" 他忽然想起暴雨夜背出的瘫痪老人，警服上的泥痕至今还印在值班室的更衣柜上，\"这些真实的危险，才是条文存在的意义。\" 会议落幕的清晨，祁同伟独步天安门广场。 国旗班的正步声如精密的法条，踏响法治的节拍。 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阴影里，王老的电话在纪念碑基座旁响起，车流声裹挟着老人的声音：\"部里看重你的基层经验，法制局缺个实践派副处长。\" 祁同伟望向远处的公安部大楼，玻璃幕墙折射出无数个自己 —— 每个都穿着洗旧的警服，每个都带着城东派出所的烟火气。 \"老师。\" 基层的罪恶永远在更新。保健品团伙唤老人 '' 爸妈 ''，建筑公司用区块链伪造工资流水 ——\" 他的声音陡然低沉，\"这些新花样，唯有扎根派出所值班室才能及时察觉。\"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传来释然的叹息：\"当年你选择基层，我就知道你不属于写字楼。\" 老人顿了顿，\"记得再版《基层执法百案录》，收录这次的争论纪要。\" 第17章 所长的警号 2002 年立春的阳光像把金箔刀，将城东派出所的铜质门牌切割出明暗相间的纹路。 祁同伟握着门把手的手停凝滞半秒，掌心的汗渍在金属门把上洇开蛛网般的纹路 —— 这是他以所长身份推开这间办公室的首日，藏蓝警服第二颗纽扣上，昨夜挑灯缝补的肩章仍带着棉线的褶皱，细密针脚在 \"二级警督\" 徽章旁盘成庄重的结。 王大爷的搪瓷缸磕在门框上，发出暮鼓般的闷响。 缺口处斑驳的釉色，恰似镌刻着 1999 年暴雨夜的勋章 —— 彼时祁同伟为抢救棚户区档案，撞翻了老人手中的茶盏。 \"终究轮到你坐这把交椅了。\" 老人的烟袋锅在办公桌沿叩出三记短响，少了往日那声悠长的余韵，\"你师父当所长时总说，警号是系在百姓腰间的平安绳，如今该由你握紧绳头了。\" 祁同伟指尖拂过台历上猩红的圈痕，墨迹晕染的 \"接任所长\" 四字，恍若未干的血迹。 记忆倏然回溯到三年前的值班室，钢笔尖在报案记录纸上戳出的破洞，恰似他初入警界时青涩的印记。 《全国治安案例汇编》的油墨香与办公室陈腐的霉味交织，王老的便签夹在 \"软暴力执法\" 章节间，宣纸纹路里浸透烟草的气息，仿佛能看见老人深夜批改时，烟袋锅在纸页上留下的温度。 窗外，新任指导员小李正举着所里崭新的数码摄像机，耐心指导协警调试拍摄角度。 塑料外壳折射着廉价的光泽，却让祁同伟想起 1998 年，自己怀抱胶卷相机穿梭菜市场取证的模样。 冲洗店老板总抱怨警察的胶卷沾着鱼腥气，而此刻摄像机显示屏里，小李挺拔的背影与当年初着警服的自己渐渐重叠，唯有肩章上那颗代表所长的银星，诉说着岁月的更迭。 元宵节前夕的菜市场犹如沸腾的熔炉，青石板上倒映着五彩斑斓的吆喝声。 祁同伟的警用皮鞋刚踏入水产区，金属鞋跟便碾碎一片银鲫的鳞片，滑腻的触感尚未褪去，一声巨响撕裂喧嚣 —— 卖鱼的王大姐将半截电子秤掼在摊位上，塑料迸裂的脆响惊飞了梁间栖息的麻雀。 \"上个月说交两千块能走绿色通道，\" 大姐围裙兜着三条濒死的鲫鱼，血水混着鳞片顺着指缝滴落，\"结果货车全被扣在高速路口！\" 她突然指向戴金链的男子，袖口的水渍在毛衣上晕染成不规则的地图，\"他信誓旦旦说表哥在交通局，现在却人间蒸发！\" 金链男腰间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开始震动，bp 机样式的机身闪烁着 \"138xxxx5678\"—— 这个号码在近期 110 接警记录中频繁出现，总是伪装成 \"补贴通知\" 来电。 祁同伟敏锐注意到，男子后颈倒三角的晒痕与码头搬运工如出一辙，却蹬着擦得锃亮的尖头皮鞋，这种矛盾的细节往往暗藏玄机。 \"pos 机小票拿出来。\" 钢笔尖精准点向男子紧握的钱包，票面上歪斜的 \"昌盛海鲜配送中心\" 签章，商户编号尾数 \"479\" 竟与周建军案洗钱账户的前三位如出一辙。 当火柴盒从钱包滑落，背面猩红的骷髅头图案让他瞳孔微缩 —— 这分明是城郊赌场的暗记，三个月前他才捣毁了赌场的望风据点。 \"凌晨三点跑去郊区打电话，\" 祁同伟将火柴盒收入牛皮纸袋，棉线在指尖缠绕三圈，宛如系上命运的绳结，\"是给赌场通风报信，还是给黑车团伙发暗号？\" 金链男喉结滚动的瞬间，祁同伟瞥见其鞋底的红土 —— 那是郊区废弃砖厂特有的土质，与上周电缆盗窃案现场的脚印分毫不差。 春分时节的暴雨裹挟着冰粒倾泻而下，祁同伟的雨衣兜着半兜雨水，刚踏入棚户区，便听见张叔的拐杖重重敲击青石板：\"防坠网把阳光全挡住了！我家晒的霉豆腐都长白毛了！\" 二十余位居民将社区主任团团围住，维权书上鲜红的指印比墨迹更加刺目。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维权书的褶皱，纸角淡淡的豆腥味渗入肌理 —— 定是老人边磨豆腐边书写时留下的痕迹。 打开数码摄像机，2001 年那场暴雨的录像在笔记本电脑上播放：七楼坠落的钢筋在雨幕中划出银亮的弧线，距离张叔的窗台仅有 15 厘米。 \"这网安装在承重梁外 30 厘米，\" 钢笔在报纸上勾勒出简易剖面图，\"按建筑规范，日照时长每日不得少于两小时。\" 社区主任适时展开打印的补偿方案，a4 纸边缘还残留着复印机的焦糊味：\"每月二十度电费补贴，再赠送折叠晾衣架。\" 祁同伟却注意到张叔裤脚的补丁 —— 那是用儿子穿旧的工装裤改制而成，布料上 \"南方电网\" 的标志依稀可见。 \"防坠网的钢架可以加装光伏板，\" 他忽然想起京城会议上见过的创新设计，\"夏日遮阳，冬日发电，多余电量还能卖给供电局。\" 散会时，张叔将一把晒干的蒲公英塞进他掌心，粗糙的指腹擦过他的手掌：\"你现在说话跟算盘算账似的，可这账算得咱老百姓心里敞亮。\" 雨滴敲打防坠网的声响，宛如细碎的鼓点，祁同伟望着张叔佝偻的背影，突然忆起三年前背老人撤离危房时，对方悄悄塞进他兜里的那颗水果糖 —— 原来基层执法的方程式，始终需要以人心为公约数才能求解。 立夏前夜，城郊宛如一座废弃的机械坟场，生锈的塔吊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祁同伟踩着碎砖靠近旧工厂，胶底鞋碾碎电路板的脆响，让他想起周建军案中被销毁的硬盘 —— 那些被删除的工资数据，曾让三十名农民工在派出所痛哭整夜。 \"电话交换机显示，对方使用 7 位数短号。\" 小李举着笨重的信号检测仪，机器的嗡鸣盖不住工厂内传来的计算器按键声，\"应该是通过老式集团电话转接的境外线路。\" 祁同伟颔首，值班室里新配备的联想电脑正在拨号上网，调制解调器 \"滋滋\" 的电流声，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将这里与县局技术科紧紧相连。 踹门瞬间，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会计正将账本塞入碎纸机，纸页断裂的声响与菜市场电子秤碎裂时如出一辙。 祁同伟眼疾手快抓住半张纸片，银行账号前四位 \"6221\" 让他心头一震 —— 正是周建军洗钱账户的前缀。 那人握着的大哥大仍在通话，英语夹杂着乡音的咒骂传来：\"警察来了？快把加密传真烧了！\" 钢笔在嫌疑人工作台上划出凌厉的弧线，停在台历上圈出的日期 —— 每月 15 号，恰是农民工发薪之日。 \"你记的不是账本。\" 祁同伟举起从碎纸机抢救出的残片，\"是三十七个家庭返乡的车票钱。\" 嫌疑人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映出祁同伟胸前的警号，那串数字在漏下的月光中，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铁栅。 秋分的阳光斜斜照进办公室，祁同伟拉开抽屉，铁锈味与纸张的霉味扑面而来。 周志勇的几何课本第 47 页，仍夹着那截钢筋的照片； 张叔的鲫鱼鳞片用回形针别在报案记录上； 糖纸折成的青蛙静静趴在小女孩的画作旁 —— 画上戴着蝴蝶结的黑猫栩栩如生，警察叔叔的警号 \"07321\" 被红蜡笔重重描了三遍。 省厅电话适时响起，听筒里的通知带着电流杂音：\"《治安管理处罚法》正式颁布，第二十六条完全采纳了你的建议。\" 祁同伟摩挲着钢笔上的刻字，忽闻窗外锣鼓喧天，菜市场的商户们抬着锦旗列队而来。 张叔高举的银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镯面 \"护民\" 二字苍劲有力，出自老字号银匠之手。 第18章 省长的布鞋 2002 年霜降后的首个晴天，城东派出所的青砖门墙被爬山虎染成斑驳的金红色。 祁同伟蹲在台阶上擦拭警号牌，金属表面映出他微微发颤的睫毛 —— 昨夜接到市局通知时，他正在值班室调解一起邻里纠纷，搪瓷杯里的浓茶凉了又热，在台历上晕出深浅不一的茶渍。 王老的电话是在凌晨一点打来的，老人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郑重：\"光明同志在中央政法委时就看过你的《基层执法百案录》，尤其关注你写的 '' 软暴力 '' 章节。\" 王大爷的烟袋锅在门廊下敲出不规则的节奏，烟袋嘴上的铜饰被磨得发亮，那是他儿子牺牲后，所里老伙计们凑钱打的。 老人特意换上了压箱底的蓝布中山装，袖口的补丁用同色丝线细细缝过，针脚密得能穿过时光：\"你师父当年迎接厅长时，把警号擦得能照见人影，如今轮到你了。\" 他忽然凑近，用袖口帮祁同伟拂去肩章上的粉笔灰 —— 那是上午给社区老人讲防骗课时沾上的。 祁同伟起身时，布鞋鞋底蹭到台阶上的蒲公英，绒毛在晨光里轻轻扬起。 这是张叔昨天送来的，老人说晒干的蒲公英能治咽炎：\"祁所长讲一天课，嗓子比我的鱼筛还糙。\"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三辆桑塔纳 2000 缓缓驶入视线，最前排的车牌尾号 \"001\" 在阳光下泛着哑光，与他抽屉里珍藏的 03712 警号形成微妙呼应 —— 那是王大爷儿子的警号，此刻正躺在铁皮盒里，与周志勇的几何课本、张叔的鲫鱼鳞片作伴。 陈光明省长下车时，祁同伟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双青布鞋上。 鞋面沾着细密的尘土，鞋跟处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分明是走过乡间土路的印记。 老人伸手时，掌心的老茧划过他的手背，带着泥土的粗粝感，完全不像印象中的高官： \"早就听说城东所有的锦旗都是老百姓自发送的，今天来看看缔造奇迹的派出所。\" 他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晒成古铜色的小臂，腕子上戴着串褪色的红绳，与棚户区老人祈福的手绳别无二致。 第一站选在人声鼎沸的菜市场，陈光明拒绝了提前清场的安排，执意混在挎竹篮的大妈中间。 祁同伟注意到省长的布鞋踩过青石板上的鱼鳞时，鞋尖会下意识地避开积水，却又自然地接过卖菜大爷递来的白菜，仿佛每天都会来此买菜。 卖鱼的王大姐眼尖，突然指着祁同伟的警号嚷嚷：\"祁所长带大官来啦！咱的平安秤可经得起查！\" 省长笑着接过大姐递来的鲫鱼，手指划过鱼腹时，触到光滑的鳞片：\"早就听说这里有个 '' 平安秤 ''，到底怎么个平安法？\" 祁同伟指向摊位角落的电子秤，外壳上贴着派出所统一发放的防伪标识，边缘还盖着他的私人印章： \"每个秤都连着重磅的 pos 机，数据实时上传到市局服务器，补贴款直接打进专用账户，连小数点后两位都错不了。\" 他忽然想起周建军案中，骗子用假 pos 机骗走农民工血汗钱的场景，声音不自觉地沉了沉，\"老百姓不怕算细账，就怕有人在账上动歪心思。\" 陈光明忽然驻足，盯着墙上的 \"软暴力犯罪警示图\"—— 那是美院学生根据周建军案绘制的连环画，第三幅画里，戴金链的骗子正给老人捶肩，袖口露出半截伪造的警官证。 省长的手指划过画中警号的红圈，圈住的正是祁同伟的 07321：\"这种把法律条文画成年画的做法，比红头文件更有力量。我在中央时看过无数报告，只有你们的案例，让我看见法律是怎么长在老百姓的菜篮子里的。\" 午后的阳光斜照防坠网，在地面投下细密的网格阴影，像一张守护人间的安全网。 陈光明踩着张叔新铺的青砖路，布鞋尖轻点生锈的钢架，忽然蹲下身敲击承重梁：\"听说这个网能发电？\" 祁同伟展开手绘的电路图，图纸边缘还留着雨夜调解时的水渍：\"雨季遮阳，旱季发电，光伏板的角度是按周明远案的抛物轨迹算的，既能防坠又不遮光。\" 他指着远处正在施工的脚手架，\"多余的电量并入电网，收益用来给老人买降压药，张叔的血压计还是用这笔钱买的。\" 省长忽然走进张叔的小屋，潮湿的空气中飘着霉豆腐的清香。 老人正在用旧报纸包晒干的蒲公英，看见省长时慌忙起身，却被省长按住肩膀：\"坐着，别耽误你干活。\" 陈光明盯着墙上用奖状改的窗帘，褪色的 \"三好学生\" 奖状上，用红笔添了行小字：\"派出所帮俺娃申请了助学金。\" 奖状边缘的焦痕，是三年前火灾留下的印记，当时祁同伟背着张叔的孙子从三楼冲下来，警服后背烧出个大洞。 省长的手指抚过焦痕，忽然问：\"申请助学金需要跑多少部门？\" 祁同伟笑了：\"不用跑，我们派出所当中间人，把材料扫描了用电话线传。\" 暮色中的派出所飘着煤炉的暖意，陈光明褪下布鞋，露出磨出老茧的脚跟，脚跟上的裂口让祁同伟想起母亲补了又补的鞋底。 三人围坐在木质茶几旁，王大爷的烟袋锅、祁同伟的钢笔、省长的布鞋，在煤油灯下单形成奇妙的三角。 \"王老总说你是 '' 带着泥土味的法律人 ''，\" 省长接过小李递来的搪瓷杯，茶梗在水面舒展，\"今天在菜市场看见你调解摊位纠纷，没用一句法条，光用算盘珠子就把两家说和了，这才是活的法治。\" 祁同伟摸着钢笔上的刻字，想起上午在旧工厂查看时，省长蹲在碎纸机前辨认残页的模样，膝盖上沾满了铁锈：\"基层的问题像团乱麻，老百姓听不懂法言法语，就得用他们听得懂的话。\" 他指向墙上的案件地图，红笔标注的 \"软暴力\" 案件分布，恰好与菜市场、棚户区、旧工厂的位置重合，\"比如跟老人说 '' 天天来陪你说话的不一定是孝子，也可能是骗子 ''，比说 '' 利用情感操控实施欺诈 '' 管用多了。\" 陈光明忽然从公文包掏出《治安管理处罚法》单行本，第 26 条旁贴着张字条，正是祁同伟在京城会议上画的抛物轨迹图，旁边还有王老的批注：\"此图可作基层执法手册插图。\" 省长的手指划过 \"情感操控\" 细则，细则下方用铅笔写着行小字：\"见城东派出所第 47 号案例\"： \"部里打算在全省推广你的 '' 案例教学法 ''，让每个民警都带着基层的露水执法。你知道吗？你的那些案例，现在成了警校的必修课。\" 夜深人静时，陈光明站在派出所门楣下，\"为人民服务\" 五个大字被地灯照亮，金色的光晕恰好笼罩着祁同伟的警号。 老人从口袋掏出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三双布鞋，鞋面上的针脚细密而整齐：\"这是我老娘纳的，她常说，执法者的脚要接地气，才能追上逃跑的正义。\" 他忽然指着祁同伟的布鞋，鞋头已经磨得发白，\"我观察了一天，你这鞋比我的还旧，该换了。\" 祁同伟摸着鞋面上的针脚，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缝的鞋垫，针脚同样歪斜却密实，每一针都含着未说出口的牵挂。 省长的车离开时，尾灯在深秋的夜幕划出两道红线，与派出所值班室的灯光连成一片，像条温暖的纽带，将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紧紧系住。 他回到办公室，看见省长在值班日志上的留言：\"法治的温度，藏在民警蹲下身的高度里。\" 字迹力透纸背，在台灯下泛着微光。 第19章 衔命西征 2002 年冬至前夜，城东派出所物证室的冷光如霜。 祁同伟手持放大镜，白手套拂过电子秤裂痕的刹那，塑料碎屑簌簌坠落，在不锈钢台面上奏响细微的哀歌。 讲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王老\" 来电的字样在台灯下幽然发亮，010 区号宛如一扇通往未知的玄门，悄然洞开。 \"部里将召开《治安管理处罚法》实施细则研讨会，\" 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裹挟着北方暖气的嗡鸣，\"陈光明省长钦点你为试点区代表，明早九点的航班。\" 祁同伟攥着周名贵案伪造公章物证袋的手骤然收紧，铜质印面投射的阴影在桌面扭曲变形，恰似他翻涌不息的思绪。 三年前在派出所门口接警的场景，如老电影的胶片，在脑海中突然放映 —— 那时的他，又怎会预见，一名基层执法者的工作笔记，终将成为全国研讨的焦点？ 首都机场的自动步道上，祁同伟藏青色的警服在西装革履的人流中宛如一抹孤峰。 他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铁皮盒，铁锈粗糙的触感带着熟悉的温度。 盒中，张叔赠予的鲫鱼鳞片尚留着汉江的水汽，腥甜气息仿佛穿透时光，将他带回城东的菜市场。 会议厅外，电子屏循环播放各地试点方案，\"滨湖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创新\" 的标题下，他耗时三日手绘的 \"软暴力行为时间轴\" 栩栩如生，每个节点都镌刻着城东派出所的真实印记。 王老手持《基层执法百案录》，在廊柱下静候。 卷起的书角处，高空抛物案的轨迹分析图旁，红笔批注的 \"祁同伟手绘\" 格外醒目。 老人洗得发白却笔挺的中山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烟袋，恍若城东王大爷的那杆。 \"光明同志在会前座谈时说，滨湖区的试点经验是 '' 生长于泥土的法治 ''。\" 王老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目光满含期许，\"部里对 '' 情感操控量化标准 '' 争论不休，你要将城东的故事，讲得透彻淋漓。\" 会议室中，当祁同伟展示城东派出所的 \"案例墙\" 照片时，投影仪的光束掠过他磨旧的袖口 —— 那是三年来穿梭于菜市场、棚户区留下的勋章。 \"我们以菜市场纠纷为蓝本，模拟软暴力场景。\" 他轻叩周建军案转账单复印件，纸张边缘张叔的指纹依稀可辨，\"让百姓在挑选鲫鱼时，便能铭记：'' 日日献殷勤的，未必是孝子，更可能是骗子 ''。\" 后排的陈光明省长微微颔首，青布鞋在地毯上轻点，鞋面上未及掸去的泥土，诉说着上午走访老旧社区的足迹。 返程航班穿越秦岭，舷窗外的雪山在夕阳中熔金。 祁同伟凝视手机屏幕上省厅的任命短信，\"任命祁同伟为滨湖区ga局副局长（副处级），分管治安与法制工作\" 的字样，在视网膜上不断跃动。 他望着舷窗中自己的倒影，警号牌闪烁的光芒，忽然勾起无数回忆：三年前在棚户区背负瘫痪老人时，老人那句 \"警察同志的后背比暖炕还热\"； 暴雨夜的棚户区，王大爷烟袋锅划出的温暖星火 —— 那些扎根基层的日夜，此刻都化作了肩章上璀璨的星辰。 滨湖区ga局迎新会上，局长递来的档案袋里，除了任命文件，竟是那个熟悉的铁皮盒。 打开，周志勇的几何课本、张叔的鲫鱼鳞片、小女孩的糖纸青蛙静静排列，底部的字条上，辅警小李歪扭的字迹饱含深情：\"祁所长，防骗口诀我们每日诵读，您放心前行！\" 祁同伟喉头哽咽，指尖抚过糖纸青蛙的褶皱，仿佛又触到小女孩掌心的温热。 当夜的试点筹备会直至凌晨，会议室白板上，滨湖区的治安地图布满红圈，城东派出所旧案照片与之交相辉映。 \"菜市场、老旧小区、劳务市场，\" 祁同伟的钢笔尖重重落在宏远地产旧址，\"犯罪模式正从暴力转向情感操控，我们的对策，必须扎根大地。\" 他播放城东派出所的 \"防骗口诀\" 音频，菜市场的喧闹与王大姐的叫卖声交织：\"免费旅游莫轻信，合同条款细端详......\" 散会后，他重返城东派出所。 值班室煤炉正旺，王大爷正向新警传授 \"从鞋印辨职业\" 的诀窍，烟袋锅在登记本上敲出三声长音。 见到他，老人眼中光芒大盛：\"听说你掌管全区治安了？\" 祁同伟点头，目光落在墙上新增的锦旗 ——\"赠祁所长：警号如灯，照破迷雾\"，金色大字下，二十几位菜市场商户的联名落款熠熠生辉。 他的旧办公桌仍在原地，台历停留在离任前一天，\"平安\" 二字被红笔圈起，旁边，虎娃用蜡笔绘制的小小警号，稚气未脱却满含敬意。 2003 年元旦，滨湖区 \"法治年货大集\" 在中心菜市场启幕。 祁同伟身着便装，蹲守宣传摊前，摊面上摆放着从城东带来的 \"情感操控倒计时\" 台历，每页皆印着真实案例。 卖豆腐的刘婶围裙沾着豆腐渣，好奇凑近：\"祁局长，这红圈啥讲究？\" 他指着 1 月 15 日的标记：\"头一天送春联，第十五天邀体检，第三十天准劝你买保健品 —— 这红圈，就是预警的信号，恰似点豆腐的卤水，过犹不及。\" 忽有老人拽住他衣袖，递来 \"纳米养生床垫\" 宣传单，手背上降压药胶布醒目：\"小伙子，他们天天帮我拎菜，都二十八天了......\" 祁同伟嗅到宣传单上油墨的气息，与周建军案伪造文件如出一辙，立即开启执法记录仪，镜头对准老人颤抖的手：\"启动二级预警，通知网格员明日核查。\" 转而温言安抚：\"大爷，记住喽，比亲孙子还殷勤的，除了咱派出所民警，再无他人。\" 当晚治安例会上，新建成的 \"软暴力风险评估系统\" 正在演示，电子地图上的红点如夜空繁星，每颗都代表着持续 15 天以上的异常情感互动。 \"真正的试点，不在于冰冷的系统。\" 祁同伟指着地图上城东派出所的位置，那里红点稀疏，\"而在于让每个社区都有 '' 法律明白人 ''，就像城东的张叔，如今火眼金睛辨假章，还能给商贩传授 '' 三不原则 ''。\" 他忆起京城会议上专家的质疑 \"基层经验难以复制\"，此刻却坚信，只要将法治的种子播撒在百姓生活的土壤，终会绽放带露的花朵。 凌晨两点，滨湖区ga局办公室内，新警服搭在椅背上，肩章银星与抽屉里的 07321 警号相互辉映。 祁同伟握笔欲书，试点方案扉页已满是批注，\"情感操控倒计时案例墙模式 法律明白人培养计划\"...... 每个标题都串联起城东派出所的点点滴滴。 他忽然想起张叔那句：\"祁所长，你走了我们咋办？\" 彼时赠予的手写防骗手册，如今正化作全国推广的指南。 手机震动，陈光明省长短信传来：\"部里批复滨湖区试点方案，'' 案例教学法 '' 将写入ga部工作要点。\" 他望向窗外，城东派出所的灯光在夜色中宛如不灭的灯塔。 第20章 预警线上的微光 2003 年惊蛰刚过，滨湖区的玉兰花如泼墨般盛放，大朵白花沉甸甸地压弯枝头。 晨雾裹挟着馥郁香气漫过法治文化广场，祁同伟立在 \"公平正义\" 雕塑前，新警服肩章在晨曦中泛着冷光，衣角被春风掀起时，露出内里洗得发白的衬衫 —— 那是城东派出所的旧物，领口细密的针脚还带着王大姐掌心的温度。 晨雾未散的七点，豆浆摊腾起的白雾如薄纱，祁同伟正用验钞灯教刘叔辨认 hd90 假币，紫荧荧的光线在纸币上游走。 治安科小张骑着警用摩托风驰电掣而来，风镜蒙着的水汽还未干透，车把上执法记录仪随着颠簸划出虚影：\"祁局！滨湖花园小区出现异常情感互动，连续 18 天给 3 栋 2 单元张奶奶送早餐。\" 楼道里传来不锈钢餐盒清脆的碰撞声，穿红马甲的 \"志愿者\" 正为张奶奶系上蓝格子围裙，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祁同伟目光如炬，一眼锁定对方运动鞋底沾着的细碎红土 —— 那均匀的颗粒裹挟着植物纤维，分明是郊区苗圃特有的土壤，与上周传销窝点监控里嫌疑人鞋底的痕迹如出一辙。 \"奶奶，这是我们公司新推出的 '' 夕阳红关怀计划 ''。\" 志愿者露出标准的八颗烤瓷牙，笑意不达眼底，\"明天带您去市中心医院体检，名额只剩十个啦。\" 说话间，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裤兜边缘，那里鼓起的矩形轮廓，正是对讲机特有的形状。 祁同伟翻开泛黄的牛皮笔记本，2001 年周建军案的时间轴用红笔标注得触目惊心：第 1 天送鸡蛋，第 15 天伪造体检报告，第 30 天诱导投资。 此刻笔尖重重划过 \"送早餐\" 三字，墨痕深深渗进纸背，仿佛要将罪恶钉在历史的卷宗里。 物证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显微镜下的红土颗粒与滨湖大道 12 号传销窝点的土壤样本严丝合缝，连杜鹃花根系碎屑都分毫不差。 小李举着从志愿者身上搜出的笔记本，塑料封面上 \"成功学笔记\" 的烫金字样下，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张桂兰，72 岁，高血压 iii 级，子女在深圳，床头摆着 1998 年全家福，每日 07:30 服用硝苯地平，对豆腐脑过敏。 情感升温计划：第 1-7 天送小米粥，第 8-14 天陪唠嗑，第 15 天送体检卡...... \"他们连老人药盒上的生产日期都不放过。\" 小李的声音带着怒意，指尖划过 \"第 29 天签约\" 的标注，\"这比我们的社区档案还要详尽。\" 祁同伟的钢笔在案情分析表上飞速游走，红马甲、红土、精准的亲情档案，每个点都串联起三年前城东派出所破获的 \"天源集团\" 案。 王大爷那句 \"骗子比亲儿子还懂老人的寂寞\"，此刻在耳畔回响。 \"通知各社区网格员，\" 他重重敲了敲 \"情感操控进度表\"，\"以 15 天为警戒线，超过这个时长的异常接触必须立即核查。把张叔总结的 '' 三不原则 '' 编成方言快板，每天清晨在广场舞场循环播放。\" 下午的部署会持续三小时，巨幅 \"滨湖区社区治理图\" 占据整面白墙，每个红点都是一名 \"法律明白人\"。 祁同伟指着张叔的照片 —— 老人穿着洗旧的蓝布衫，红袖章在胸前格外醒目：\"这些扎根社区的普通人，才是最敏锐的预警雷达。就像城东的王大姐，能从鸡蛋重量的细微变化里，嗅出诈骗团伙的情感攻势。\" 第七日深夜，暴雨倾盆，治安科的预警系统红光闪烁 —— 滨湖花园周边三个监控点同时捕捉到异常聚集。 祁同伟带队冲向郊区仓库，雨刷器奋力摆动，仍难穿透雨幕，警灯的红光在雨帘中割裂出血色轨迹。 \"老年健康管理中心\" 的铜牌崭新锃亮，雨水顺着 \"量子医学\" 的烫金字蜿蜒而下。 仓库内，300 台包装精美的 \"量子治疗仪\" 整齐排列，每份仪器旁都摆着印着张奶奶名字的 \"专属合同\"。 墙面上的 \"业绩冲刺表\" 五彩斑斓，红色区域已覆盖 87 个名字，每个名字旁都标着 \"倒计时 3 天\"。 \"第 29 天送伪造体检报告，第 30 天签合同。\" 祁同伟的手指划过日历上的标记，蓝、红、黑三色标注着健康讲座、情感升温与签约日，\"他们研究透了我们的 '' 情感操控倒计时 '' 模型，知道 30 天是预警红线，所以提前到 29 天动手。\" 主犯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办公桌上摆着祁同伟 2001 年京城会议的讲稿《软暴力犯罪案例分析》，书页间夹着便签：\"规避 30 天临界点，29 天完成签约闭环。\" \"你漏算了最重要的一点。\" 祁同伟掏出张叔连夜赶制的防骗台历，3 月 15 日的日期旁画着醒目的红圈，歪斜的字迹写着 \"派出所提醒：天上不会掉馅饼\"，\"当你们在钻研法律漏洞时，老百姓已经把预警刻进了生活的每个角落。\" 结案当日，张奶奶颤巍巍捧着退回的 5000 元押金，硬要塞给祁同伟桂花糖：\"娃娃，这是我自己腌的，比他们送的小米粥甜多啦。\"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指抚过他的警号，指甲缝里还留着洗豆腐的豆香，\"你每周都来问我血压，比亲闺女还上心。\" 滨湖区普法宣传栏前，美院学生正在绘制 \"软暴力识别图谱\"。 张叔戴着红袖章在旁指点，坚持要把 \"送鸡蛋超 15 天需警惕\" 画成连环画，背景里必须有他的鲫鱼摊。 李大爷拄着拐杖凑过来，敲了敲未干的画：\"这里不对，骗子递鸡蛋时会拍老人手背，跟我当年遇到的一模一样！\" 深夜的办公室，台灯暖黄的光晕里，祁同伟整理着试点工作总结。 抽屉里的铁皮盒敞着，周志勇的几何课本、张叔的鲫鱼鳞片、小女孩的糖纸青蛙静静躺在那里，投下温暖的影子。 手机震动，王老的短信带着京城的寒意：\"部里决定在全国推广滨湖经验，你的 '' 法律明白人 '' 制度写入《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要点》。\" 第21章 档案里的年轮 2003 年谷雨前夕，汉江省政府顶楼的档案室飘着陈年纸张的气息。 陈光明省长戴着老花镜，指尖划过祁同伟的个人档案，牛皮纸袋上的封条显示最近一次更新是 2002 年冬至 —— 正是祁同伟升任滨湖区副局长的节点。 窗外的梧桐新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与档案翻动的声音交织成时光的年轮。 档案第一页是 1995 年的入职登记表，\"汉东省岩台山区乡镇司法所司法助理员\" 的字迹已有些模糊，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洗旧的蓝布衫，领口微微敞开，眼神里带着孤鹰岭的冷峻。 陈光明的手指停在 \"主要工作成果\" 栏，那里写着：\"半年内调解各类纠纷 47 起，首创 '' 田间法庭 '' 模式，联合山民在晒谷场绘制《禁毐普法壁画》。\" 翻到 1995 年的特殊经历记载时，省长的眉头突然皱起。 泛黄的《汉东省缉毐行动备忘录》复印件显示：\"孤鹰岭剿毐战役中，司法助理员祁同伟主动申请加入缉毐工作，孤身探入制毒村侦查，被毒贩追杀，身中三枪，他靠一首儿歌《一分钱》的指引，在孤鹰岭深处找到一户清白人家，这户人家在危难时刻掩护了他。\" 附页的《伤情鉴定书》用红笔标注：\"右肩枪伤（7.62mm 子弹贯通伤）、左腿弹片划伤，评定九级伤残。\" \"这里被刻意简化了。\" 陈光明喃喃自语，想起王老曾在政法年会上提及的细节 ——1995 年的梅雨季，孤鹰岭的毐贩在悬崖设置暗堡，26 岁的祁同伟攀着野藤从峭壁迂回，用粉笔在岩石上标记毐贩位置，为后续缉毐工作开辟了关键通道。 获得一等功后还是被调回原单位岩台山区乡镇司法所司法员（副科级待遇），一个重点大学研究生学生会主席理应分配时就可以享受正科待遇。 档案中夹着的现场照片让他瞳孔骤缩：26 岁的祁同伟倚着岩石，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手里攥着染血的笔记本 —— 那是他冒死记录的制毐窝点分布图。 照片背面是时任县ga局长的钢笔字：\"该同志身中三枪，依旧想办法把情报传递出来。\" 但这句话被墨汁涂抹，只留下断断续续的笔画。 秘书小吴抱着新整理的资料进来时，看见省长正对着 1995 年的《伤情鉴定书》出神。 \"省长，滨湖区的试点报告...\" 话未说完，便看见陈光明指着 \"一等功\" 的改记批注：\"去省厅调 1995 年孤鹰岭缉毐案的原始卷宗，特别是群众证言部分。\" 他的声音低沉，指尖划过祁同伟入职时的体检表，上面 \"右肩活动受限\" 的备注被用修正液覆盖。 翻开 2000 年的考核表，城东派出所指导员的述职报告末页，省长发现一行几乎被橡皮擦去的小字：\"孤鹰岭旧伤复发，申请延迟晋升考核。\" 旁边贴着张泛黄的病假条，主治医生诊断：\"肩袖损伤，建议避免负重 —— 系 1995 年枪伤后遗症。\" \"他把缉毐经历从述职里抹去了。\" 陈光明的手指划过祁同伟在京城会议上的发言提纲，\"法律要长在泥土里\" 的标题下，画着菜市场、棚户区、派出所的简笔图标，却没有任何与勋章相关的符号。 提纲边缘，\"软暴力\" 条款的修订思路旁，用红笔写着：\"真正的防弹衣，是让每个百姓都懂法。\" 字迹力透纸背，像是用伤口的血写就。 省厅档案室的调卷回函印证了陈光明的猜想：1995 年的一等功审批表被两次退回，理由是 \"司法助理员不属于ga序列\"，第三次才批。 原始会议记录显示，时任汉东省政法委某领导批示：\"避免宣传基层非警人员，以免混淆编制界限。\" 接下来的两周，小吴在旧报纸堆里找到 1996 年的《汉东法制报》，中缝的简讯写着：\"岩台山区乡镇司法所司法助理员祁同伟获 '' 一等功 ''，表彰其在工作中的突出贡献。\" 而秘密调阅的《孤鹰岭战役总结》显示，祁同伟在毐贩枪口下保护的制毐窝点分布图，直接促成了后来的全省扫毐专项行动。 \"祁局长今天在劳务市场讲防骗课。\" 小吴在每日简报里写道，\"撸起袖子展示右肩疤痕，说 '' 当年在孤鹰岭被枪打中的时候，就知道老百姓需要的不是勋章，是能救命的法律 ''。\" 附件视频里，农民工们围着他，目光落在那道蜿蜒的疤痕上，没人知道这道疤本应换来一枚一等功勋章。 陈光明看着干部考察表上的 \"拟晋升职务\" 栏，想起档案里被涂抹的群众证言，终于郑重写下 \"省ga厅治安总队总队长（正处级）\"。 他知道，这个在孤鹰岭峭壁上爬行的年轻人，用十年时间把枪伤化作了法治的刻度 —— 那些被权力篡改的勋章，终将在老百姓的口碑里重新镀上光芒。 与此同时，祁同伟正在滨湖区的劳务市场调研。 他蹲在招工登记处，看着农民工用皲裂的手填写表格，忽然发现登记本上的 \"法律小贴士\" 正是他根据孤鹰岭经历编写的：\"遇到威胁别害怕，政府门口有警车；合同签字看清楚，就像当年防毐贩。\" 劳务队长递来的笔记本里，贴着他在城东派出所绘制的 \"软暴力识别图\"，右下角用铅笔写着 \"孤鹰岭 1995.6.20\"—— 那个让他差点葬身悬崖的日子。 暮色中的滨湖区ga局，祁同伟的办公室灯又亮到深夜。 他正在修改《全省治安防控体系建设方案》，右肩的旧伤因久坐隐隐作痛。 手机震动，是王老发来的短信：\"光明同志在省常委会上说，你的孤鹰岭档案让所有常委红了眼眶。\" 祁同伟摸了摸右肩的疤痕，望向窗外，远处孤鹰岭的方向隐没在夜色中，那里的星空曾见证过他的血与火，而现在，他更在意的是眼前劳务市场的灯火 —— 那些为生计奔波的人们，才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勋章。 第22章 秋风行动 2003 年盛夏，汉江省ga厅七楼的会议室像个巨大的蒸笼，吊扇搅动着凝滞的空气，吹得桌上的《全省治安形势分析报告》哗哗作响。 祁同伟盯着投影屏幕上的红色曲线 —— 第二季度涉众型经济犯罪发案率同比上升 41%，其中针对老年人的 \"温情诈骗\" 占比达 67%，数据在空调冷凝水的滴答声中显得格外刺眼。 \"滨湖新区的保健品诈骗案，骗子给老人量血压时故意调高血压计数值。\" 祁同伟的手指划过 ppt 上的监控截图，穿白大褂的 \"医生\" 正把伪造的体检报告塞进老人布兜，\"他们用 38 天建立 '' 健康档案 ''，第 39 天推销 '' 包治百病的神药 ''，很多老人直到花光积蓄才发现，所谓的专家是菜市场的猪肉贩子。\" 厅长周荣华的茶杯在桌面上磕出闷响，浓茶色的镜片后，目光停留在 \"孤鹰岭旧案关联度\" 的柱状图上：\"你是说，现在的软暴力犯罪和当年的制毒窝点，都利用了基层治理的薄弱环节？\" 祁同伟翻开随身携带的牛皮笔记本，内页贴着从城东派出所带来的 \"情感操控倒计时\" 台历，： \"1995 年孤鹰岭的毒贩用地理盲区藏匿，2003 年的骗子用情感盲区行骗，本质都是对法治真空地带的侵蚀。\" 他调出滨湖区试点数据，\"我们在菜市场培训的 '' 法律明白人 ''，能把诈骗萌芽掐灭在送鸡蛋的第 15 天，这说明打击需要前置到预防阶段。\" 当他说到 \"建议开展全省性严打专项行动\" 时，会议室后排传来轻笑： \"祁总队长刚从基层上来，可能不清楚全省警力调配的难度。\" 法制处处长推了推眼镜，\"去年的 '' 金盾行动 '' 已经让基层连轴转，现在搞严打，不怕被说运动式执法？\" 祁同伟转身面向窗外，省厅大楼前的法治雕塑在烈日下投出阴影：\"2001 年城东派出所破获天源集团案时，我在水泥厂现场捡到本《软暴力犯罪案例分析》，后来发现是骗子内部培训教材。\" 他举起泛黄的复印件，\"当犯罪集团都在研究法律漏洞时，我们的治理方式更需要革新。\" 周荣华厅长忽然开口，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争论：\"同伟同志，你说的严打，和传统意义上的运动式执法有什么不同？\" \"我们叫它 '' 秋风行动 ''。\" 祁同伟点击遥控器，屏幕切换成三色作战图，\"红色区域是高发案的菜市场、劳务市场、老年大学，黄色区域是预警中的社区，绿色区域是 '' 法律明白人 '' 覆盖的试点。 分三阶段：第一阶段用 20 天扫盲式普法，第二阶段 30 天精准打击，第三阶段建立长效防控机制。\" 他抽出份文件：\"当年我们在孤鹰岭剿毒，靠的是山民带路； 现在打击软暴力，需要发动社区里的张叔、王大姐们。 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把党的正确主张变为群众的自觉行动。这是党章程\" 文件第二页，是滨湖区 \"法律明白人\" 的培训手册，\"每个社区培养 10 名 '' 活警哨 ''，他们比监控更清楚谁每天给老人送鸡蛋。\" 会议持续到傍晚，晚霞把祁同伟的影子拉长在会议室的白墙上。 当周荣华厅长最终在行动方案上签下名字时，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总局刚批了新型物证实验室的预算，\" 厅长敲了敲祁同伟的肩膀，\"听说你在滨湖区搞了个 '' 软暴力证据固定箱 ''，里面连电子秤裂痕的比例尺都有？\" \"是从城东派出所的菜市场纠纷里琢磨出来的。\" 祁同伟摸着右肩的疤痕，那里还留着 1995 年子弹穿过的隐痛，\"当年毒贩用土法验毒，现在骗子用伪造的检测报告，我们的取证手段必须跟着升级。\" 省厅物证室的白炽灯下，祁同伟正在调试 \"情感操控证据链模型\"。 透明亚克力板上，从 \"初次接触\" 到 \"签约付款\" 的 37 个环节被拆解成可移动模块，每个节点都对应着具体的物证类型：送鸡蛋的塑料盒（生物证据）、伪造的体检报告（文书证据）、每日通话记录（电子证据）。 \"祁总，滨湖区送来的保健品胶囊检测结果出来了。\" 技术员递来报告，\"所谓的 '' 虫草素 '' 其实是面粉加色素，但包装上印着 '' 卫生部批准文号 ''—— 和 2001 年天源集团的手法一模一样。\" 祁同伟在模型的 \"虚假资质\" 环节贴上红色警示贴，忽然想起在京城会议上的发言：\"软暴力的本质，是用温柔的手递出带刺的刀。\" 他掏出钢笔，在行动方案的 \"宣传组\" 职责里加了条：\"将典型案例改编成地方戏曲，在晨练广场、菜市场循环播放，确保老人在跳广场舞时都能记住防骗口诀。\" 行动启动仪式定在立秋清晨，省厅大院的梧桐叶开始泛出微黄。 祁同伟穿着熨烫笔挺的警服，肩章上的银星在朝阳下闪烁，却特意在口袋里揣了张城东派出所的旧台历 ——2001 年 7 月 28 日的记录还清晰可见：\"天源集团案首犯落网，李大爷的股权证书追回。\" \"同志们，这次行动的重点不是抓多少人，\" 他的声音穿过整齐的队列，落在每个民警胸前的警号上，\"是让每个菜市场的电子秤都经得起检验，让每个老人接到陌生电话时，首先想到的是派出所的值班电话。\" 车队出发时，他看见路边的普法宣传栏前，有位老人正指着 \"情感操控三阶段\" 的漫画打电话：\"闺女啊，楼下小张又来送鸡蛋了，超过 15 天是不是该报警？\" 祁同伟笑了，这正是他在行动方案里写的 \"全民预警机制\"—— 当老百姓把法治思维融进柴米油盐，严打就不再是一阵风，而是守护人间的常态。 暮色中的城东派出所，王大爷的烟袋锅在门楣下明明灭灭。 祁同伟蹲在台阶上，看着老人新刻的 \"秋风行动联络点\" 木牌，忽然发现门旁的荣誉墙上，孤鹰岭村民送的 \"护民磐石\" 匾额旁，新挂了面锦旗：\"赠祁总队长：警号如剑，劈开迷雾。\" \"听说你把全省的片警都编成了 '' 法律辅导员 ''？\" 王大爷敲了敲新警服的袖口，\"当年你在这儿当指导员时，我就知道你心里装的不是勋章，是老百姓的菜篮子。\" 祁同伟目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一直以来都坚定不移地坚守着党的章程和党的理念！”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党的忠诚和对信仰的执着。 第23章 故土的秋收 2003 年中秋前夕，祁同伟的吉普车碾过青石村村口的碎石路。 车载收音机正播报 \"秋风行动\" 中关于农村合同诈骗的普法案例，他却凝望着车窗外蜿蜒的土路出神 —— 十年未归，进村的石板路依旧坑洼不平，唯有村口那株老槐树已长成合抱之木，树洞里塞着的红布条褪成浅粉，像岁月留下的温柔标点。 帆布包里，除了给乡亲们带的降压药、\"法律明白人\" 手册，还多了本翻旧的《汉东省助学贷款政策汇编》，那是他特意从省厅档案室复印的。 暮色中的老宅飘着炊烟，祁同伟换上母亲生前纳的千层底布鞋，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熟悉的 \"咯吱\" 声。墙角的磨盘还在，却不见当年趴在上面写作业的孩童，唯有一只三花猫警觉地竖起耳朵。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土墙上褪色的奖状依然醒目，1992 年 \"汉东省优秀共青团员\" 的奖状边角卷曲，却被细心地用透明胶带粘牢 —— 那是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次整理。 \"同伟哥！\" 清脆的童声打破寂静，隔壁小芳攥着作业本冲进来，辫梢沾着草叶，\"俺娘说你当大官了，能不能帮俺看看这道数学题？\" 泛黄的作业本上，用铅笔写着歪扭的算式，最后一题画着大大的问号。 祁同伟蹲下身，指尖划过孩子冻裂的手背，突然想起自己初中时借煤油灯读书，母亲用竹筒为他做的防风灯罩。 三婶的土窑里，煤油灯芯噼啪作响。 小芳的母亲半靠在炕上，咳嗽声震得土炕轻颤，墙角堆着几板过期的止咳药。 \"他爹在城里搬砖，一年就寄回两千块。\" 三婶抹着眼泪，\"小芳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眼瞅着要跟她表姐去镇上打工......\" 祁同伟的目光落在小芳用旧报纸包的课本上。他摸出钱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省厅发的津贴，抽出五张百元钞塞给小芳：\"先拿着买书，不够了叔再寄。\" 孩子攥着钱的手在发抖，突然跪下：\"叔，俺想读书......\" 他慌忙扶起孩子，警服上的银星在灯光下闪烁：\"记住，不让娃娃读书是违法的。\" 翻开《义务教育法》摘要，用红笔圈出关键条款，\"九年义务教育免学费，谁不让你读，叔跟他打官司。\" 转头对三婶说：\"明天我去镇政府查教育补贴，再联系县里的希望工程。\" 离开土窑时，小芳追出来，往他手里塞了把野枣：\"叔，这是俺在山上摘的。\" 孩子跑远的身影，与记忆中背着母亲缝制的书包、在暴雨中奔向乡中的自己重叠。 他摸了摸右肩的枪伤，当年在孤鹰岭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此刻眼眶却微微发潮。 老支书的窑洞内，玉米碴粥的香气混着旱烟味。 老人从枕下掏出皱巴巴的合同，\"汉东昌盛贸易公司\" 的公章盖得歪歪斜斜，付款日期栏一片空白。 \"说是收板蓝根，可三个月了钱还没到。\" 老支书的烟袋锅在炕沿敲出闷响，\"村里二十户乡亲的血汗钱啊......\" 祁同伟展开从汉江省厅带来的电子公章识别手册，用放大镜对准合同上的公章：\"这个五角星都偏了，是假章。\" 钢笔在合同背面写下维权步骤：\"先去镇工商所查企业注册信息，再打 投诉，最后到派出所报案。\" 他忽然想起周名贵案中农民工的遭遇，\"以后签合同，一定要看清楚各项条款，没有把握就去镇里司法所寻求帮助。\" 里屋传来婴儿的啼哭，三婶的儿媳正在给六个月大的孙子喂玉米糊。 祁同伟解开警服，露出右肩的伤疤：\"1995 年在孤鹰岭，要不是当地乡亲们用草药给我止血，早就没这条命了。\"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 \"法律明白人\" 联络表，\"汉江那边每个乡镇都有咱们的联络员，以后遇事直接打这个电话，汉东这边我来沟通。\" 中秋的月亮爬上老槐树，晒场被银辉笼罩。 祁同伟席地而坐，用树枝在地上画着 \"合同三要素\"，二十几个乡亲围坐在马灯旁，烟袋锅的火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第一看公章，第二写清楚数量价格，第三按手印要按在名字上。\" 他举起小芳的作业本，\"就像小芳写作业要写名字，合同也要有双方签字盖章。\" \"同伟哥，俺在城里工地签的 '' 生死状 ''，是不是真的死了白死？\" 返乡的二蛋攥着皱巴巴的协议，眼里满是恐惧。祁同伟的笔尖狠狠划过 \"生死自负\" 条款：\"这是违法条款，《劳动法》规定企业必须买工伤保险。\" 他想起在滨湖区处理的工伤纠纷，\"以后遇到这种合同，当场拍下来，发给镇劳保所，他们会上门查处。\" 晒场角落，小芳趴在磨盘上写作业，母亲用旧围裙为她遮挡马灯的风。 祁同伟走过去，掏出从省厅带来的文具套装：\"叔给你带了钢笔和笔记本，还有字典。\" 孩子翻开字典，扉页上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背面写着 \"知识改变命运\"。 他忽然想起王老的话：\"基层执法者要做百姓的眼睛和耳朵。\" 此刻，他更想做孩子们的翅膀。 破晓时分，祁同伟跟着老支书巡田。 沙质土壤上，稀疏的板蓝根苗无精打采，叶片上布满蚜虫。 他蹲下身，捏死几只害虫：\"大爷，这种地种板蓝根产量低，改种金银花吧，耐旱，收购价是板蓝根的三倍。\" 从帆布包掏出省农科院的土壤检测报告，\"我联系了汉江张教授，下周带团队来测土配方。\" 老支书叹了口气：\"可办合作社要注册资金，乡亲们凑不齐......\" 祁同伟翻开《农民专业合作社法》，重点标注 \"政府补贴\" 章节：\"省里有专项扶持资金，我帮你们写申请报告。\" 他指向远处的荒山，\"2003 年退耕还林政策有补贴，种金银花既能拿补贴，三年后我联系滨湖的药厂来签收购合同，保底价格写进法律文书。\" 路过村小旧址时，祁同伟愣住了 —— 斑驳的 \"青石村小学\" 木牌歪斜着，教室门窗破损，黑板上还留着十年前他教孩子们写的 \"法治\" 二字。 \"去年最后一个老师调走了，娃娃们只能去镇上读书。\" 老支书抹了把脸，\"可镇上学校太远，车费都担不起......\" 祁同伟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给汉东省教育厅的同学打电话：\"老同学，还记得咱们上学时的承诺吗？青石村需要建希望小学，我来牵头筹款，你负责协调师资。\" 挂了电话，他对老支书说：\"把村里的适龄儿童统计一下，我给每个孩子申请助学贷款，再联系企业捐校车。\" 启程前，祁同伟走访了五户困难家庭，记下每个孩子的年级和梦想：小芳想当老师，二蛋的儿子想学医，三婶的孙子想开拖拉机。 他的笔记本上，除了法律条款，还密密麻麻记着资助计划：\"小芳：初中学费每年 800 元，联系汉东律师协会结对帮扶；二蛋之子：申请 '' 金秋助学 '' 补贴......\" 村口送别时，三婶往他车里塞了满满一筐南瓜和核桃，小芳抱着新书包站在最前面，书包上别着他送的警徽徽章。 祁同伟悄悄将 2000 元塞进三婶的围裙口袋，那是他一个月的工资加津贴。 后视镜里，老支书举着他连夜起草的《青石村法治脱贫计划书》，上面列着合作社注册流程、教育资助方案、农产品法律保护条款。 途经镇政府，祁同伟在 \"政务公开栏\" 贴了三张纸：左边是《义务教育法》摘要，中间是金银花种植技术宣传单，右边是 \"青石村希望小学筹建公告\"，落款处除了他的名字，还盖着省ga厅治安总队的公章。 他知道，这枚公章不是权力的象征，而是对乡亲们的承诺。 归途的山路上，祁同伟打开《汉东省助学贷款政策汇编》，在空白处写下：\"每个孩子的书包，都该装满法律的盾牌和知识的翅膀。\" 车窗外，老槐树的影子渐渐远去，却有一颗种子在他心中扎根 —— 当法治与教育的阳光照亮每一个寒门，当乡亲们学会用法律守护汗水与希望，这片土地的秋收，将不再只是谷物的丰收，更是人心的丰盈。 第24章 笔尖下的警徽 2004 年立春，大会堂穹顶的水晶灯在国徽下折射出万千光芒，将《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烫金封面映得透亮。 祁同伟站在发言台中央，藏青色警服笔挺 ，这样能让法律条文染上人间烟火的气息。 台下 200 余名代表的目光汇聚而来，落在他胸前的 07321 警号上，这串数字曾在汉江省滨湖区城东派出所的接警本上晕开 4732 处纠纷的墨痕，此刻正成为全国基层民警的精神图腾。 \"第二十六条关于 '' 软暴力 '' 的界定，源自 2001 年汉江省周名贵案的 37 个日夜。\" 祁同伟的声音沉郁如旧卷宗的霉香，展开手中的《基层执法百案录》，手绘的时间轴在投影仪下徐徐铺展。 横轴上，红色标记的 \"情感操控节点\" 像一串危险的坐标： 第 1 天的鸡蛋包装袋上还沾着王大姐的指纹，第 15 天的体检报告复印件边缘有被泪水洇湿的褶皱，第 30 天的转账单上，老人颤抖的签名旁画着歪扭的警号 —— 那是张叔在报案时留下的印记。 掌声雷动中，昨夜省厅送来的报告躺在西装内袋，62% 的县级ga机关缺乏 dna 检测仪、43% 的偏远派出所仍用胶卷相机取证的数字，像根细针扎在视网膜上。 \"当年在城东派出所，我们用菜市场的电子秤裂痕做比例尺，用 bp 机通话记录画嫌疑人行动轨迹。\" 他望向穹顶的星空灯，\"现在我们需要让每个民警的勘查箱里，都装着能与犯罪科技对抗的武器。\" 汉江省厅的深夜，祁同伟的办公室亮如白昼。铁皮盒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三件证物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周明远的几何课本第 47 页，1995 年用红蓝铅笔绘制的制毐窝点坐标图依然清晰，铅笔痕里嵌着孤鹰岭的红土； 张叔的鲫鱼鳞片装在透明物证袋中，2001 年的诈骗案中，正是这枚鳞片上的 dna 锁定了嫌疑人； 小霞的糖纸青蛙趴在笔记本上，青蛙肚子上用歪扭的字迹写着 \"谢谢警察叔叔\"—— 那是 2003 年他帮留守儿童找回被抢学费后，孩子塞在他警服口袋里的礼物。 \"王老，基层的执法智慧正在流失。\" 电话那头传来老式座钟的滴答声，祁同伟翻开泛黄的《全国刑侦教材》，2005 年版的空白处，他用红笔标注的 \"软暴力取证规范待补充\" 已褪成浅红，\"周名贵案的情感操控录音、滨湖花园的 pos 机数据，这些一线经验若不记录，就会消失在接警本的褶皱里。\" 写作的前三个月，祁同伟几乎泡在城东派出所的档案室。 1998 年的接警录像画面模糊，却清晰记录着王大姐砸电子秤的瞬间：\"他们用假 pos 机刷走我半年的鱼钱！\" 他逐帧截取画面，在稿纸上还原出 \"菜市场诈骗案七步取证法\"： 生物证据链构建：鸡蛋壳内侧的黏膜需在 12 小时内低温保存，张叔的报案记录显示，2001 年第 47 号案件正是通过蛋壳上的唾液残留锁定了惯犯； 电子数据追溯：调取摊位周边 300 米内的公用电话通话记录，bp 机号码 \"138xxxx5678\" 在周建军案中出现 17 次，成为串联多起案件的关键； 心理轨迹建模：绘制 \"信任度 - 时间\" 曲线图，当曲线在第 15 天出现异常陡峭上升时，正是嫌疑人伪造体检报告的节点。 写到孤鹰岭剿毐经历时，他在 \"特殊场景物证保护\" 章节停了三天。 抽屉深处的笔记本里，1995 年的字迹带着雨水的晕染：\"第 3 小组在岩缝中发现制毐工具，用树叶覆盖保护，凌晨 4 点转移证据。\" 他最终隐去自己被弹片击中的细节，只保留用青苔标记路径、用树汁封存指纹的土法 —— 这些在教科书上找不到的智慧，曾让省厅物证专家惊叹 \"基层自有基层的兵法\"。 2004 年惊蛰，两本带着油墨香的着作摆上全国新华书店的展台。 《刑侦现场物证采集实务》封面是城东派出所的青石板路，裂缝里长出的蒲公英被定格成永恒； 《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封底印着滨湖花园的防坠网，网格间漏下的阳光恰好组成警号的形状。 首印 10 万册在 23 天内售罄，当出版社送来 58 万元版税支票时，祁同伟正在汉东省青石村查看希望小学的地基。 \"30% 给汉东山区的法治教育基地，\" 他蹲在尚未硬化的操场上，用树枝画出物证室的规划图，\"要装恒温恒湿柜，存放当年孤鹰岭的制毐工具； 40% 购置物证箱，每个箱子里必须有城东派出所定制的速记本，纸页要能防水，就像王大姐用来包鱼的油纸。\" 首批 500 个 \"汉江基层物证箱\" 运抵派出所时，祁同伟亲自开箱调试：便携式 dna 采样器闪烁蓝光，公章防伪鉴别仪能在 3 秒内识别周建军案同款假章，最底层的速记本封面上，烫金印着 \"物证即正义 —— 致所有在基层发光的你\"。 盛夏的汉江省警察学院，300 名新警围在模拟菜市场前，看祁同伟演示 \"情感操控证据固定法\"。 他戴上白手套，从塑料筐里取出 \"嫌疑人\" 送来的鸡蛋：\"注意蛋壳的弧度，周建军案中，他们专挑尾部有斑点的鸡蛋，因为这种鸡蛋在本地市场售价更高，能营造 '' 高品质关怀 '' 的假象。\" 讲台上的 \"时间轴转盘\" 缓缓转动，第 15 格弹出的卡片上，印着张叔颤抖着按红指印的照片：\"当老人在虚假合同上按手印时，我们要同时提取指纹、掌纹和指甲缝里的菜市场泥垢 —— 这些都是证明 '' 非自愿签约 '' 的间接证据。\" 千里之外的汉东省岩台县青石村，小学四年级的课堂上，支教老师翻开《软暴力案例精解》的插画：戴警号的警察叔叔蹲在鲫鱼摊前，放大镜下的电子秤裂痕里卡着半片鱼鳞。 \"这就是祁叔叔破的案哦。\" 老师指着画框右下角的小警号，坐在第一排的小芳突然举手：\"我见过这个警号！祁叔叔给我补过数学题！\" 第25章 歧路问心 2004 年霜降后的首个工作日，汉江省政府顶楼的省长办公室飘着新茶的清香。 祁同伟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整齐排列的警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警号边缘 —— 自昨夜接到陈光明省长的秘书电话，这个动作已重复数次。 办公桌上的青瓷茶杯腾起袅袅白烟，将 \"为人民服务\" 的鎏金匾额映得朦胧。 \"滨湖区 '' 秋风行动 '' 第二阶段数据出来了。\" 祁同伟展开文件夹，激光打印的报表上，红色折线图清晰显示着涉老诈骗案下降 67%，\"我们在全省推广的 '' 法律明白人 '' 制度初见成效，青石村的金银花合作社用合同模板规避了三起虚假收购案。\" 他特意避开了 \"孤鹰岭\" 的字眼，那个位于汉东省的小山村，此刻正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陈光明省长摘下老花镜，目光落在报表角落的手写批注上 —— 那是祁同伟用红笔标注的 \"留守儿童法律援助专线开通\"，却在 \"孤鹰岭\" 三字上画了道淡淡的横线。 \"听说你写的书成了基层民警的 '' 办案圣经 ''？\" 省长指了指办公桌上摊开的《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书中夹着的城东派出所接警记录复印件随呼吸轻轻颤动，\"汉东省的同行说，他们在孤鹰岭搞法治教育基地，用的都是你书里的山区普法经验。\" 祁同伟的耳尖微微发烫，想起 2003 年在汉东省青石村调研的场景：那里的山民至今记得他蹲在晒谷场画合同示意图的模样。\"基层需要的不是学术论文。\" 他的声音放得更轻，\"是把法条变成菜市场的吆喝、棚户区的夜话 —— 就像当年在城东派出所，王大姐能从鸡蛋重量变化识破骗局。\" 省长忽然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法治的细节》，封面题字正是祁同伟在京城会议上的发言：\"法律要长在泥土里\"。\" 王老前天给我打电话，\" 省长的手指划过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说你 1999 年博士毕业时，是ga大学建校以来最年轻的刑侦学、犯罪心理学双博士，带的硕士学妹现在都成了物证专家。\" 祁同伟的后背微微绷紧。 京城ga大学的时光突然涌来：实验室里的指纹粉、解剖台前的严谨论证、王老办公室里的深夜探讨。 \"王老总说我是 '' 把卷宗读成故事的人 ''，\" 他勉强笑了笑，镜片后的目光落在省长书架上的《刑事技术概论》—— 那是他当年给学妹林小婉辅导过的教材，\"可我更习惯在汉江省的接警本上写破案笔记。\" 省长忽然转换话题：\"你今年三十七了吧？\" 窗外的梧桐叶恰好落在办公桌上，遮住了祁同伟瞬间僵硬的表情，\"当年在汉东省孤鹰岭，你穿破的警服补丁能拼成地图，现在该给自己添件新衬衫了 —— 尤其是见学妹的时候。\" 办公桌上的铜制警徽在阳光下发亮，映出祁同伟沉默的侧脸。 省长递来一份文件，首页印着 \"省ga厅党委关于祁同伟同志职务调整的建议\"，却在 \"治安总队总队长\" 后画了个问号。 \"三条路摆在你面前。\" 省长的手指依次点过文件上的三个方向： \"留在汉江省ga厅，深耕行政实务； 回京城ga大学，把基层经验升华为理论； 或者到政府部门历练，把法治思维融入社会治理。\" 祁同伟的笔尖在文件边缘划出细密的横线，忽然想起 2004 年春在物证室调试设备时，城东派出所的小李曾说：\"祁局，您书里写的 '' 菜市场证据链 ''，现在成了我们早会的必学内容。\" 那些在基层摸爬滚打的画面如电影般闪过：汉东省孤鹰岭的普法标语、汉江省滨湖区的防坠网、青石村孩子们的笑脸。 \"我选择留在省厅。\" 他忽然抬头，警号在晨光中闪过微光，\"但不是放弃理论 —— 我想把汉江的实战经验系统化，就像当年在孤鹰岭用粉笔写标语，现在用键盘写教材。\" 省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从抽屉里取出的牛皮纸袋里，除了推荐信，还有本红色封面的《汉江省基层警务蓝皮书》初稿。\" 早就知道你会选这条路，政府的历练申请我先给你留着。\" 省长翻开扉页，里面贴着祁同伟在城东派出所手绘的 \"软暴力时间轴\" 复印件。 接下来的三个月，祁同伟的办公室成了流动的基层指挥部。 每周三的 \"派出所长恳谈会\" 上，他总要带着《基层执法百案录》征求意见： \"丰台区老陈说的 '' 麻将馆纠纷证据固定法 ''，比教科书上的勘验流程更实用，该收进新书里。\" 他特意在省厅物证室设立 \"基层智慧采集站\"，墙上挂满了民警寄来的 \"土办法\"：有用菜市场电子秤改制的物证比例尺，有用广场舞音响改装的普法广播箱。 与此同时，他的书房成了第二战场。 台灯下的《刑事技术》期刊上，新发表的《基层生物证据采集的在地化实践 —— 以汉江流域为例》引发热议，文中提出的 \"鲫鱼鳞片 dna 快速提取法\"，正是源自 2001 年张叔的诈骗案。 林小婉从ga部打来电话时，他正在校对《中国基层物证采集蓝皮书》样张：\"师哥，你把孤鹰岭的野藤保存法写进去了？当年你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山区土招呢。\" 2004 年深冬，汉江省首届基层警务创新大赛颁奖现场，祁同伟看着舞台上展示的 \"祁同伟物证箱 2.0 版\"，箱底新增的夹层里，整齐码放着他新写的《接警本里的法哲学》手稿。\" 这本书不写大案要案，\" 他对围上来的民警说，\"就写你们每天处理的邻里纠纷、菜市场扯皮 —— 这些才是法治中国的基石。\" 省长在颁奖词中特意提到：\"祁同伟同志用十年基层岁月证明，行政实务与理论研究从来不是单选题。 他的警号既是省厅办公室的台灯，也是派出所的接警铃；他的笔尖既写得了报表数据，也绘得出法治蓝图。\" 深夜的办公室，祁同伟对着电脑屏幕轻笑，屏幕上是林小婉发来的《孤鹰岭制毒窝点物证复原报告》。 当年在汉东省留下的坐标图，此刻正以学术论文的形式重见天日，而他在汉江省积累的案例，正化作教材里的生动注脚。 抽屉里的铁皮盒打开着，张叔的鲫鱼鳞片与林小婉寄来的物证箱钥匙扣相邻而放，仿佛在见证两个省份、两种角色的奇妙共振。 手机震动，是王老发来的短信：\"臭小子，听说你把座谈会开到了菜市场？师母说，林小婉那丫头最近总盯着你的新书目录发呆 —— 人家等你的庆功宴，可不止等了五年。\" 祁同伟望着窗外的警灯，忽然发现，留在省厅与升华理论从来不是二选一，就像他胸前的警号，既能照亮值班室的深夜，也能成为教科书里的坐标。 这一夜，他在《接警本里的法哲学》自序中写下：\"基层民警的双肩，一边担着百姓的柴米油盐，一边扛着法治的星辰大海。 当我们把每起纠纷的调解笔录、每份物证的采集流程都化作理论的砖石，终将建成让人民安心的法治大厦。而我，愿做那个既搬砖又绘图的人。\" 第26章 春寒料峭的约谈 2005 年惊蛰前三天，汉江省ga厅办公大楼的电梯间飘着潮湿的春寒。 祁同伟盯着电梯镜面里的警号 07321，肩章上的银星在 led 屏的冷光下略显暗淡 —— 这是他升任治安总队总队长后第一次被陈光明书记单独召见，而秘书电话里那句 \"带着干部个人有关事项报告\"，让他莫名想起 1995 年孤鹰岭剿毐前的战前会议。 电梯按键的数字跳动声中，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内袋。 那里装着尚未填写完整的《干部晋升审批表》，\"婚姻状况\" 一栏的空白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省委书记办公室的酸枝木大班台泛着温润的光泽，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干部晋升审批表》上投下细密的光影。 \"拟晋升职务\" 栏的 \"副厅级\" 三个字用红笔圈着，墨迹未干的笔触显示这是陈光明书记今早刚做的批注。 祁同伟注意到文件左侧整齐码着三叠材料：最上面是中组部新印发的《全国党政领导班子建设规划纲要》，中间是《汉江省 \"511\" 干部培养工程实施方案》。 最下面压着的，正是他近三年的《个人重大事项报告》—— 连续三页的 \"婚姻状况：未婚\" 格外刺眼。 \"zy最近在全国推行干部年轻化、专业化建设，\" 陈光明书记推过文件夹，封面上 \"祁同伟同志考察材料\" 的烫金字在晨光中闪烁，\"汉江省作为中部法治建设试点省，需要一批既懂基层实务又有理论高度的领导干部。\" 他的钢笔尖精准地落在 \"党校培训经历\" 一栏，那里至今空白，\"中组部明确要求，副厅级干部必须具备中央党校中青班学习经历，这是硬指标，没有例外。\" 祁同伟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想起去年在京城参加全国治安工作会议时，ga部领导特别强调 \"要让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接受系统的政治淬炼\"。 此刻面对书记严肃的神情，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抽屉里那份未提交的《婚姻状况说明》，早已不是个人隐私，而是干部考察体系中的关键拼图。 书记起身拉开书柜，取出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本泛黄的《汉江省干部教育培训史》。 翻到 2004 年的章节，\"511 工程\" 的重点培养对象名单上，祁同伟的名字后面跟着批注：\"基层实战派代表，需补全理论素养与政治历练。\" 对比 1995 年《汉东省政法干部通讯录》里那个 \"孤鹰岭司法所，未婚\" 的年轻司法助理员，此刻的他突然看清了组织培养的深层逻辑。 \"下个月开班的中央党校中青班。\" 书记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窗外的省厅大院，几辆贴着 \"秋风行动\" 标识的警车刚完成巡逻，\"是专门为你们这批 '' 实战型干部 '' 定制的。 课程设置里有 '' 基层治理现代化 '' 专题，正好能把你在滨湖的 '' 法律明白人 '' 经验上升到国家治理层面。\"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文件中 \"政治成熟度评估\" 章节，\"但前提是，你得先通过组织对 '' 全面发展 '' 的考核。\"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王老发来的短信：\"中组部督导组下周来汉江，重点查 '' 带病提拔 ''，光明同志把你的事列为典型案例抓了。\" 附言里的警示符号让祁同伟想起 2001 年周建军案的侦办现场 —— 那时的他只需要专注于证据链，如今却要在个人生活与政治要求之间找到平衡。 书记突然翻开另一份文件，是《汉江省ga厅党委关于祁同伟同志的考察意见》，\"政治过硬、业务突出、作风扎实\" 的评语下，用红笔批注着：\"需加强个人事项填报的完整性，树立领导干部全面发展标杆。\" \"你知道为什么把 '' 婚姻状况 '' 单列出来吗？\" 书记的钢笔在 \"个人有关事项\" 章节划出重点，\"这不是查你的私生活，是看你能否在组织需要时，展现出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 副厅级干部要分管多个领域，连自己的生活都理不清，怎么统筹全省治安工作？\" 他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份《全国副厅级干部任职数据分析报告》，\"数据显示，92% 的优秀领导干部在晋升前完成了家庭责任的梳理，这是政治成熟的外在表现。\" 祁同伟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加班的深夜：2003 年除夕在滨湖花园蹲守诈骗团伙，用便利店的微波炉热饺子； 2004 年中秋在青石村规划法治基地，和老支书在晒谷场用玉米碴子摆证据链模型。 这些片段像无声的抗诉，却在书记展示的组织要求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新修订的《干部选拔任用条例》增加了 '' 个人事项核实力度 ''，\" 书记推过一本红色封面的条例汇编，重点标注的条款显示，副厅级晋升必须通过 \"政治素养、专业能力、作风表现、廉洁自律\" 四维考核。 \"你在基层摸爬滚打十年，专业能力无可挑剔，但政治素养的提升需要系统学习 —— 这就是党校的意义。\" 他指着条例中 \"注重在重大任务、重大考验中考察识别干部\" 的段落，语气稍缓：\"当年你在孤鹰岭冒死取证，在城东派出所创新治理，这些都是重大考验。 现在组织给你新的考验 —— 在个人生活与事业发展间找到平衡点，这同样需要勇气。\" 书记忽然笑了，从文件夹中抽出份《中央党校中青班课程表》，\"他们专门为你调整了课程，把 '' 基层法治创新 '' 专题放在第一周，你可以带着《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去和全国学员交流。\" 离开省委大楼时，祁同伟的公文包里多了份《干部个人事项填报指南》，\"婚姻状况\" 章节用荧光笔标着重点：\"需说明未婚原因、婚恋状况及未来规划，避免 '' 重工作轻生活 '' 倾向。\" 他站在法治文化广场的警徽雕塑前，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忽然想起 2003 年在城东派出所的承诺：\"要让每个百姓的家门口，都有看得见的法治。\" 如今，这个承诺即将迈向更高的平台，却需要先解开个人生活的死结。 祁同伟忽然意识到，林小婉的到来不仅是工作对接，更是组织安排的 \"特殊考察\"—— 就像书记说的，副厅级干部需要证明 \"统筹能力\"。 夜风带来早春的寒意，祁同伟摸着胸前的警号，忽然明白陈书记的苦心： 党校学习不仅是理论充电，更是政治身份的重塑。当他在《干部个人有关事项报告》的 \"婚姻状况\" 栏写下 \"未婚\" 时，笔尖停顿两秒，又在 \"备注\" 里加了句：\"正按照组织要求，积极规划个人生活与职业发展的平衡。\" 回到省厅办公室，祁同伟翻开 1995 年的入职登记表，年轻的自己在 \"个人诉求\" 栏写着：\"希望用法律守护山区百姓\"。 2005 年的晋升审批表上，\"个人诉求\" 栏空着 ——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将个人愿望融入工作，却在组织的全面考核前，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 书记提到的 \"511 工程\" 文件显示，汉江省计划在五年内培养 100 名 \"政治坚定、业务精湛、作风过硬\" 的复合型干部，祁同伟被列为 \"基层成长型\" 代表。 文件附录的《干部培养谈话记录》中，陈光明书记明确要求：\"祁同伟同志需在中青班期间，完成从 '' 实务专家 '' 到'' 政治领导 '' 的转型，个人事项的完善是转型的第一步。\" 深夜的办公室，祁同伟对照着《干部选拔任用工作监督检查和责任追究办法》，逐条梳理自己的情况。 当看到 \"对未如实填报个人事项的干部，不得列为考察对象\" 时，他惊觉书记的约谈不仅是提醒，更是保护 —— 在越来越严格的干部管理体系中，任何细节的疏漏都可能成为晋升路上的绊脚石。 他翻开林小婉带来的《孤鹰岭物证复原报告》，看着当年在汉东省留下的坐标图被转化为数字化模型，忽然想起书记说的 \"理论提升\"：基层经验需要系统的理论支撑，正如个人生活需要纳入组织考察体系。 两者都是成为副厅级干部的必要条件，缺一不可。 凌晨三点，祁同伟在《个人事项补充说明》中写道：\"因长期专注基层工作，婚恋问题暂未解决。 但作为党的干部，我深刻认识到个人生活与政治素养的关联性，将按照组织要求，在党校学习期间完成个人事项的梳理，以更全面的状态接受组织考验。\" 第27章 政法楼的钟声 2005 年春分后的第一个清晨，祁同伟的越野车驶入汉东大学政法系老校区。 晨雾未散的梧桐道上，石砖缝里的野草沾着露水，远处教学楼的钟声穿过三十年树龄的香樟，恍惚间与 1992 年他攥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报到的场景重叠 —— 那时他是青石村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口袋里装着高育良教授写的《刑法学笔记》复印件。 政法楼前的青铜獬豸雕塑依旧威严，只是基座上的 \"公平正义\" 四字被新漆描过，红漆未干处落着几片梧桐絮。 祁同伟站在台阶上，望着三楼那扇永远亮到深夜的窗户 —— 高育良的办公室，窗帘还是当年的藏青色，窗台上的文竹已从盆栽长成蓬勃的绿瀑。 十年前他常抱着作业本蹲在门前等老师批改，此刻手心里还留着当年敲门时的温度。 \"同伟来了？\" 熟悉的中音从身后传来，高育良穿着洗旧的灰蓝色中山装，腋下夹着牛皮纸袋，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学者特有的敏锐。 \"听说你在汉江省搞的 '' 法律明白人 '' 制度，成了基层治理的范本？\" 他递过纸袋时，祁同伟注意到袋口露出半本《汉东大学学报》，刊首正是高育良的文章《基层法治的知识谱系建构》。 祁同伟接过纸袋，触到里面硬壳笔记本的棱角 —— 那是 1996 年高育良送他的研究生入学礼物，扉页上 \"致本科毕业论文优秀获得者祁同伟\" 的题字仍清晰如初。\" 老师当年在本科论文答辩时说我的《农村法治现状调查》'' 带着青石村的露水 ''，\" 祁同伟跟着走进办公室，目光落在墙角的旧书架上。 1995 年他借阅的《法社会学导论》还夹着褪色的书签，\"现在想来，那露水是乡亲们的眼泪和期待。\" 办公室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逼仄的空间里，书架从地面摞到天花板，《汉东省司法案例汇编》1995 年卷还摆在显眼位置，书脊上有祁同伟当年画的三角符号 —— 那是孤鹰岭剿毒案的相关卷宗。 高育良指着窗边的藤椅，椅面补丁上的针脚出自师母之手：\"你研究生论文《青石村地区法治生态调查》的初稿，就是在这把椅子上改了七遍。\" 祁同伟摸着案头的《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书角卷起处贴着高育良的批注：\"第三章证据链分析可引入哈贝马斯沟通理论。\" 老师总是这样，哪怕对早已毕业的学生，也保持着学术上的严苛：\"要不是老师当年坚持让我补修社会学课程，在城东派出所调解菜市场纠纷时，恐怕连商户的经营心理都摸不透。\" \"法治不是慈善，是较真。\" 高育良摆摆手，从书架抽出本泛黄的《万历十五年》，书脊上的标签显示这是 1994 年购入的初版，\"黄仁宇说 '' 世间已无张居正 ''，可你在汉江的作为，倒让我想起书中的 '' 数目字管理 ''。 2000 年梁群峰提前退居二线，不只是因为年龄，更因为他试图掩埋的，是法治的良心。\" 高育良忽然望向窗外的政法楼广场，年轻学生们正围着獬豸雕塑讨论。\" 1998 年我申请去汉东省司法厅挂职，\"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万历十五年》的书脊，\"那时想建立全省司法案例数据库，培训基层法治联络员......\" 祁同伟抬头，看见老师镜片后的目光飘向远方，那是学者对实践的渴望。\"后来梁群峰说 '' 高校教师应专注学术 ''，\" 高育良笑了笑，声音轻得像叹息。 \"其实我明白，他是怕我把基层法治的火种带进官场，烧穿某些人的权力遮羞布。\" 他忽然转身，从书架取出份泛黄的手稿《基层法治实践大纲》，封面落款是 \"1999 年春\"：\"这是我为挂职准备的方案，现在看来，你在汉江省做的，比我当年设想的更扎实。\" 祁同伟看见手稿里画着的 \"物证箱\" 草图，与他后来在省厅推行的设计几乎一致。 两人在獬豸雕塑前驻足时，晨雾正被阳光驱散。 高育良望着祁同伟肩章上的银星，忽然说起 1999 年博士论文答辩：\"你在结论里写 '' 基层执法是流动的法律教科书 ''，当时评审组里有人觉得太感性。\" 他笑了笑，\"现在看来，感性里藏着中国法治的真问题 —— 就像梁群峰不懂，篡改档案改得了职级，改不了老百姓心里的秤。\" 祁同伟想起在汉江省推行的 \"物证箱\" 计划，每个箱子里都有他手绘的证据链图谱，正是当年高育良要求的 \"理论可视化\"：\"基层民警需要的不是法条堆砌，是把法理学变成菜市场的秤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干部个人事项报告》，婚姻状况栏的空白突然发烫 —— 那是梁群峰式官僚永远无法理解的基层温度。 高育良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指着雕塑的独角：\"獬豸辨是非，先辨人心。2000 年我带师母去孤鹰岭调研，老支书拉着我的手说，没有了那些可怕的毐 品交易，大家生活都不像之前的小心翼翼。\" 高老师的声音低下来，\"后来梁群峰被问责，不是因为打压你，是因为他试图让法治向权力低头 —— 这才是真正的政治幼稚。\" 正午的阳光穿过银杏叶，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光影。 高育良忽然说起汉东政法大学的新校区规划，眼神里带着学者的憧憬：\"明年要建基层法治研究中心，想请你当特聘研究员。\" 他从纸袋里又掏出本书，是哈耶克的《法律、立法与自由》，\"这本书的译者是你师母，她总说你是 '' 行走的法治案例库 ''—— 是研究中国法治生态的珍贵标本。\" 祁同伟翻开扉页，师母的钢笔字秀雅工整：\"同伟：记得本科时你总在食堂画法律流程图，连打饭阿姨都认识你。法治的温度，就在那些皱巴巴的纸页里。\" 想起师母当年偷偷塞给他的粮票，想起高育良为他争取到的研究生保送资格，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教授不仅是学术导师，更是法治路上的守护者。 \"个人生活也要有规划。\" 高育良忽然转换话题，语气里带着长辈的关切，\"当年梁群峰打压你，试图让你对法治失去信心，可你在孤鹰岭种下的法治种子，如今在汉江开花结果。\" 他指了指祁同伟的右肩，\"现在组织上要求全面发展，不是苛责，是希望你能在更高平台上，让梁群峰们明白：真正的法治人，既能在基层扛住打压，也能在庙堂守住初心。\" \"其实我当年羡慕过你在孤鹰岭的实践，\" 高育良忽然说，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怅惘，\"学者总在书斋里构建法治模型，却忘了真正的法治模型，藏在你这样的基层执法者的鞋底和笔尖。\" 他望向远处的行政楼，那里曾是他递交挂职申请的地方，\"如果当年能踏入官场，或许能从顶层设计上避免梁群峰式的权力滥用......\" 祁同伟听懂了老师未说出口的遗憾。 那个在课堂上讲解 \"程序正义\" 的教授，内心深处始终藏着实践法治的抱负。\"老师，您现在建基层法治研究中心，也是另一种形式的 '' 官场 ''，\" 他轻声说，\"而且是更需要学者的 '' 官场 ''—— 用理论为实践铸剑。\" 高育良笑了，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所以才让你当特聘研究员，把汉江的经验变成可复制的模式。当年我没走完的路，你正在用脚步丈量。\" 越野车发动前，祁同伟摇下车窗，将高育良送的《万历十五年》放在副驾驶座，阳光恰好照亮书中夹着的《基层法治实践大纲》手稿复印件。 \"陈书记最近在汉江推行 '' 法治强省 '' 战略，\" 他望着仍站在獬豸雕塑前的老师，声音特意放得清晰，\"新建的基层法治研究中心若能接入全省司法数据平台......\" 高育良的镜片闪过微光，这位曾在课堂上剖析《大明律》与基层治理关系的教授，立刻听懂了学生的言外之意。 \"听说陈书记在中央党校提过你的 '' 秋风行动 ''，\" 他忽然走近车窗，中山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 —— 那是 1995 年祁同伟送他的教师节礼物，\"学者若能为执政者提供实践智库，也算另一种 '' 致君尧舜上 ''。\" 祁同伟点头，没有再说下去。两人都明白，在梁群峰事件后，汉东和汉江省委对基层法治人才的渴求，恰为高育良的学术抱负提供了新的通道。 \"下个月研究中心成立时，\" 他加重语气，\"陈书记可能会亲自过问 —— 毕竟，汉江省的 '' 法律明白人 '' 数据，现在每天都摆在他的办公桌上。\" 高育良退后两步，望着越野车驶离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 祁同伟没有明说的是，上周在省委汇报时，他已将高育良的《基层法治的知识谱系建构》作为重要参考文献呈给陈光明书记，而书记阅后特意批注：\"请育良教授来汉江讲讲基层法治的 '' 知'' 与 '' 行''。\" 驶出校区时，祁同伟从后视镜看见高育良正低头翻看《基层法治实践大纲》，苍老的手指在 \"物证箱推广计划\" 的草图上停留许久。 他想起陈书记曾说：\"高校学者若能跳出书斋，法治建设便有了理论与实践的双引擎。\" 此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老师的推荐不必直白，陈书记办公室案头那本折角的《法理学导论》，以及高育良手稿里与汉江实践高度重合的 \"法治联络员制度\"，早已是最好的推荐信。 车载收音机传来汉东省新闻：\"省委今日召开法治建设座谈会，邀请汉东政法大学专家参与顶层设计......\" 祁同伟关掉收音机，嘴角泛起微笑。 高育良镜片后藏着的官场抱负，终将以学者特有的方式实现 —— 不是手握权柄，而是让法治理论成为执政者的指南针，正如他在汉江省让法律成为百姓的护身符。 离开前，高育良塞给祁同伟一个信封，里面是汉东政法大学基层法治研究中心的聘书：\"下个月的成立仪式，希望你能来分享 '' 秋风行动 '' 的经验。\" 教授的手在聘书上停顿，\"中国法治的进步，从来不是靠某个人的提拔，而是靠千万个像你这样的基层执法者，把被权力揉皱的法条，在老百姓的灶台上展平。\" 祁同伟握着聘书，忽然想起 1995 年第一次听高育良讲课，教授在黑板上写下 \"徒法不足以自行\"，然后转身说：\"真正的法治，在每个执法者的眼睛里，在每个百姓的灶台上。\" 此刻，阳光正照在政法楼的匾额上，\"汉东政法大学\" 六个大字闪着温润的光，像极了高育良镜片后的目光 —— 严厉中带着期许，冷峻里藏着热望。 越野车驶离校区时，祁同伟从后视镜里看见高育良正站在獬豸雕塑前，中山装的下摆被风吹起，手里的教案纸沙沙作响。 他知道，这位在梁群峰打压下仍坚持为他奔走的教授，内心深处始终燃烧着步入官场、大展法治抱负的火焰。 而这份未竟的理想，正通过祁同伟在汉江省的实践，在基层执法的土壤里生根发芽。 车载收音机响起午间新闻，汉东省即将启动 \"法治乡村建设\" 试点，播报员提到的 \"法律明白人培养计划\"，正是祁同伟在汉江省的经验转化。 第28章 桂花香 2005 年春分后的第七天，祁同伟的航班降落在京机场。 西装内袋里的zyd校报到通知硌着肋骨，而更让他在意的是随身携带的牛皮纸袋 —— 里面装着汉江省特产的龙井茶，还有本夹着金银花标本的《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扉页上写着 \"呈王老：基层法治的一点实践\"。 木樨地的老小区里，爬山虎正沿着红砖墙往上爬。 祁同伟站在 302 室门前，这是师父的临时住所，望着门上的 \"ga局家属院\" 门牌，忽然想起 1999 年博士毕业时，王老在宿舍楼下吼他去打羽毛球的场景。 敲门时特意用了三长两短的节奏 —— 那是他们师徒间的暗号。 \"臭小子，还知道敲门？\" 防盗门打开，王老穿着洗旧的藏青中山装，手里握着的紫砂壶正是祁同伟三年前送的，\"光明书记上午刚来过电话，说你在汉江的 '' 法律明白人 '' 成了zz部的典型案例。\" 他压低声音，\"顺带还问起你什么时候把个人问题解决了。\" 客厅里飘着桂花香，窗台上的盆栽金桂开得正好，师母正在厨房剁饺馅，案板声里混着林小婉的笑声：\"师哥肯定又带了汉江特产。\" 晚饭摆在老式圆桌上，师母炖的萝卜牛腩香气四溢。 王老夹起块牛筋，忽然说：\"光明书记在zz部放话了，说咱们警界的 '' 孤鹰岭之子 '' 不能只懂破案不懂生活。\"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小婉，对方正低头给祁同伟盛汤，白大褂换成了家常的米色针织衫。 祁同伟刚要开口，王老又说：\"上午我和你师母去ga部，林小婉她爸 —— 就是ga部副部长林部长，特意提起你 1999 年，带这丫头做实验的事。\" 他敲了敲祁同伟的碗沿，\"说你当年教她编野藤手绳，把物证课上成了手工课。\" 林小婉的耳尖瞬间通红，汤勺在碗里碰出清脆的响声：\"师哥那时总说，物证保存要像编手绳一样细心。\"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红绳编织的警号挂件，\"上周给师母祝寿编的，一直没敢送。\" 晚饭后，王老拉着祁同伟坐在阳台藤椅上。 京都的月亮透过纱窗，在地上投下桂树的影子。 老人摸出包茶叶，正是祁同伟带来的青砖茶，却在拆封时忽然咳嗽起来，手背上的老年斑在月光下格外明显。 \"师傅，您该少抽烟了。\" 祁同伟忙递过保温杯，想起师母说王老最近总在深夜吃降压药。 \"少来这套，\" 王老摆了摆手，声音却软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看你们几年？\" 他忽然盯着祁同伟的警号，\"林小婉都三十六了，你三十七，当年我像你们这么大，闺女都上小学了。\" 祁同伟正要开口，王老又说：\"别拿基层工作忙当借口，\" 他指了指里屋，林小婉正和师母说着什么，传来低低的笑声，\"林部长昨天在ga部碰见我，说闺女为了等你，推了七八个相亲局。\" 老人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和你师母就盼着，能在走之前看见你们成家 —— 这比你升副厅还让我们高兴。\" 祁同伟望着老人满头的白发，忽然想起 1999 年博士毕业时，王老在毕业典礼上拍着他的肩膀说 \"未来是你们的\"，如今老人的手已有些颤抖。 \"师傅，我们...\" 他刚开口，王老就打断道：\"别 '' 我们 '' 了，\" 老人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红本，端午前后是好日子。\" 里屋传来林小婉的脚步声，王老迅速抹了把眼睛，又恢复了平日的硬朗：\"明天带丫头去天坛逛逛，\" 他塞给祁同伟张字条，\"这是我给你们选的婚房地址，就在木樨地，离ga部和d校都近。\" 第二天清晨，林小婉穿着米色风衣等在楼下，手里攥着个牛皮纸袋：\"师母让我给你带饺子，芹菜猪肉馅的。\" 她避开祁同伟的目光，忽然想起 1999 年在实验室，自己把鸡血样本洒在祁同伟的警服上，被他笑着骂 \"笨丫头\"。 八大处的山道上，晨雾未散。林小婉忽然停在块斑驳的山石前，石缝里长着株野藤：\"师哥，你当年写《接警本里的法哲学》时，是不是坐在这儿？\" 她从纸袋里拿出个笔记本，\"我抄了书中关于 '' 法治温度 '' 的段落，足足五页。\" 祁同伟看着笔记本上工整的字迹，忽然想起林小婉本科时总追着他问 \"软暴力取证的心理机制\"，现在却红着脸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孤鹰岭背老乡下山时，鞋底子都磨穿了 —— 王老那里有张你光脚的照片。\" 下山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林小婉和祁同伟并肩走着，山间的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带来一丝凉爽。 突然，林小婉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绳编手链。 手链的颜色鲜艳夺目，与周围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给你的。”林小婉的声音很轻，她迅速将手链塞到祁同伟的手中，然后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祁同伟有些惊讶地看着手中的手链，那是一个用红绳编织而成的精致手链，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银饰。他仔细一看，发现银饰的形状竟然是他的警号，而且正是警号的最后三位数字。 祁同伟凝视着手中的手链，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想起了老人在咳嗽时那颤抖的肩膀。 王老一直对他关爱有加，视如己出，而这个小小的手链，或许就是老人对他的一种祝福吧。 “小婉。” 祁同伟第一次用了这个昵称，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王老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我们结婚。” 林小婉的睫毛猛地颤动，低头盯着脚尖：\"其实... 我爸也这么说，\" 她忽然抬头，眼里有细碎的光，\"上次回家，他翻出您 1999 年的博士论文，说那上面的每道批注，都是最好的聘书。\" 离开时，王老塞给祁同伟个信封，里面是陈光明书记的亲笔信：\"听说林小婉这丫头为了研究你的办案笔记，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三天。\" 信末画着个笑脸，\"我们老家伙能做的，就是给你们腾腾地 —— 下周ga部的樱花展，别再带什么物证箱了。\" 第29章 党校门前的樱花 2005 年 4 月 5 日，首都樱花正盛。祁同伟攥着温热的报到证站在zy党校北门，朱红围墙上的鎏金校徽在晨光中闪烁。 身后传来自行车铃响，林小婉的白色捷安特停在身侧，车筐里的牛皮纸袋露出师母手编的辟邪红绳，绳尾系着王老苍劲的《新婚注意事项》。 接待室里，中年女干部的眼镜片闪过微光：\"汉江省的 '' 法律明白人 '' 制度，zz部张副部长圈了三次重点。\" 她递过学员证时压低声音，\"309 室的李司长刚从新疆回来，点名要听你讲基层合同模板。\" \"穿旧制服更得民心。\" 祁同伟抚过磨毛的袖口，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他名字。 转身见一位挂着西部省份工作牌的中年汉子快步走来，手里攥着卷边的《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 \"祁处长！我是陇西县的老周，我们那儿用你的 '' 法律明白人 '' 手册调解了三十七起土地纠纷！\" 两人握手时，老周胸前的党徽蹭到祁同伟的学员证：\"能不能留个电话？我们县正愁电商合同纠纷怎么处理...\" 话未说完，又有两位学员围过来，其中一人举着手机里的zz部通报：\"您在滨湖搞的防坠网普法，现在成了我们街道的标准配置！\" 报到手续办完，林小婉推着自行车与祁同伟并肩而行。 樱花道上，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学者突然驻足：\"祁同志，我是zy党校法治研究中心的张力。\" 他指着宣传栏上的漫画展板，\"您把法理翻译成菜市场语言的做法，正是我们正在研究的 '' 基层治理话语体系 ''。\" 递来的名片上印着 \"国家治理现代化研究院\"，祁同伟刚接过，又有辆共享单车停在旁边。骑车的年轻人摘下头盔，露出警院校徽的领带夹：\"师哥！我是 02 级的小林，现在ga部五局！\" 他熟稔地捶了捶祁同伟肩膀，\"当年您在城东派出所写的接警笔记，现在还是我们新警培训的教材！\" 林小婉看着祁同伟被学员们簇拥的场景，忽然想起 1999 年实验室里，他被师弟师妹们围着请教野藤证据保存法的模样。此刻樱花落在他磨旧的西装上，竟与当年警服上的粉笔灰同样动人。 宿舍楼前的公示栏旁，三四位学员正对着 \"学员年龄统计\" 表议论。 \"这位汉江来的祁同伟，就是写《接警本里的法哲学》的实战派！\" 有人晃着手机里的电子书，立刻有学员掏出笔记本要求签名。 \"基层执法没那么多高深理论。\" 祁同伟接过递来的钢笔，在笔记本上画下简易的证据链模型，\"就像菜市场的电子秤，既能称菜也能称重合同 —— 关键是让百姓看见法律的分量。\" 围过来的学员中，有来自长三角的开发区主任，有中部省份的司法局长，笔记本上的速写很快被拍成照片发往工作群。 林小婉趁机递上ga部物证中心的宣传册：\"各位领导，我们新研发的基层物证箱改良版，融入了祁同志在汉东山区的野藤保存法...\" 话未说完，西北那位老周已掏出手机联系本省物证部门，金丝眼镜的张力教授则记下了林小婉的联系方式，说要邀请她去研究院做案例分享。 傍晚的学员食堂，祁同伟刚打好饭菜，就被邻桌的学员拽到空位。 \"祁大哥，给我们讲讲怎么让老百姓信任执法者？\" 说话的是位年轻的社区书记，胸前的工作牌还别着 \"全国优秀党务工作者\" 奖章。 \"把警服穿成邻家大哥的模样。\" 祁同伟指了指自己的袖口，\"当年在城东派出所，我帮王大爷追被骗的养老钱，每天蹲在他的菜摊旁记账 —— 后来他逢人就说，穿制服的比亲儿子还靠谱。\" 周围学员纷纷点头，有人打开录音笔，有人拍下他磨旧的袖口作为基层调研素材。 林小婉端着餐盘坐下时，看见祁同伟正在给几位学员画 \"软暴力时间轴\"，忽然想起上午在宣传栏看见的场景：一位少数民族学员对着展板上的菜市场漫画拍照，配文 \"终于找到让牧民理解合同法的办法\"。 这些瞬间让她明白，党校的课堂早已延伸到樱花道、食堂和宿舍，而祁同伟就是流动的基层法治教科书。 送走最后几位请教的学员，祁同伟回到宿舍时已近深夜。 书桌上，林小婉留的记忆棉枕头旁，摆着十几张新交换的名片：有边疆地区的派出所长，有法学核心期刊的主编，还有参与zy政策起草的研究员。 手机震动，是老周发来的短信：\"祁大哥，我们县打算聘您做法治顾问！\" 附带的照片里，陇西县的干部们围在打印机前，正在装订他手写的证据链模型。 祁同伟忽然想起高育良说的 \"法治要长在泥土里\"，此刻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名片，不正是法治种子的传播链？ 林小婉的短信随后到来，附带的照片里，ga部物证中心的展柜已布置完毕：他 1995 年的勘察箱旁，整齐码着各地学员索要的野藤保存剂样本。 \"师哥，\" 短信说，\"今天有位边疆同志说，您的故事让他想起自己牧区的父亲 —— 原来法治真的能长成百姓心里的树。\" 祁同伟望着窗外的樱花，想起白天在报到处遇见的李司长。 那位曾在西藏蹲点三年的老政法，临别时用力握住他的手：\"年轻人，基层经验是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 此刻他终于明白，党校不仅是晋升的台阶，更是人脉的熔炉。 这一夜，祁同伟在学员手册新增的人脉页写下： \"法治从来不是独行，而是千万个基层身影的共振。 今日樱花道上的每一次握手，都是未来基层治理的一次能量传递 —— 滨湖的电子秤，陇西县的合同模板，共同编织成中国法治的经纬线。\" 晨光初绽时，樱花道上已有学员结伴讨论。 祁同伟摸着口袋里的名片，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他。 转身看见张力教授带着几位博士生走来，手里捧着《基层执法百案录》修订稿：\"祁同志，我们想把您的案例纳入zy党校教材...\" 话音未落，远处又有学员挥手，正是那位西北的老周，手里举着刚收到的物证箱改良版说明书。 第30章 党校的晨钟 ps：接下来到35章是过渡章节，不喜欢的可以跳到第36章开始看！ zy党校的晨钟总在六点准时敲响，祁同伟习惯在钟声里整理笔记 —— 牛皮封面的学员手册已写满三分之二，左侧贴着各地学员的名片： 北疆的驼铃声穿过泛黄的维汉双语名片； 长三角的开发区 logo 在铜版纸名片上闪着光； 西南山区的学员名片印着苗族图腾，而西北老周的名片边缘还留着黄土高原的细沙。 4 月的首都还带着料峭春寒，他磨旧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与窗外樱花道上笔挺的羊绒大衣形成鲜明对比。 上午的 \"基层治理创新\" 案例课，张力教授特意将祁同伟的 \"法律明白人\" 制度作为开篇。 当投影仪打出滨湖社区的调解流程图时，来自长三角开发区的陈立明推了推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沿海地区的精明：\"祁同志在菜市场培育 '' 法律明白人 ''，暗合了长三角外来人口集聚区的治理逻辑。\" 他敲了敲桌上的平板电脑，\"但我们开发区有十万产业工人，能否将这种人际信任转化为数字化信用积分？\" \"陈主任问到了关键。\" 祁同伟起身，\"我们在产业工人集中区试点过 '' 车间法律明白人 ''，让技术骨干兼任纠纷调解员 ——\" 他翻开笔记本，展示 2004 年在青石村试点的制度框架，泛黄的纸页间夹着长三角学员送的二维码名片，\"就像老周在陇西县，你们可以把法治元素嵌入工业互联网系统。\" 后排的边疆派出所长阿布都热合曼挺直腰板，警服肩章上的雪莲花徽章在灯光下闪烁：\"我们牧区的草场纠纷，比开发区的劳动合同复杂十倍。\"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祁同伟上周帮他修改的双语调解指南，背景是哈萨克族毡房外的雪山，\"牧民认图不认字，现在手册里的图案比公章还有效，连转场时的临时草场划分都按您教的 '' 三步证据固定法 ''。\" 课后的小组研讨会上，来自东北老工业基地的马主任拍着祁同伟肩膀，重工业城市的口音带着铁锈味：\"我们那儿的下岗职工纠纷，比菜市场缺斤少两难搞百倍。\" 他推过的名片上印着 \"资源型城市转型法治研究中心\"，\"您在城东派出所搞的 '' 防坠网工作法 ''，能不能改成 '' 厂区矛盾缓冲带 ''？\" 祁同伟盯着白板上的 \"网格化治理\" 术语。 马克笔在白板上划出更粗的线条：\"东北的厂区就像放大的自然村，关键是找到 '' 车间里的王大爷 ''——\" 他指向来自中部农业大省的学员，\"就像他们在麦田里设 '' 田埂调解点 ''，你们可以在锅炉房设 '' 蒸汽调解室 ''，让老技工用车间黑话讲劳动法。\" 来自司法部的王司长忽然展开西部地图，指尖落在青藏高原：\"青海牧区的虫草纠纷，取证时要爬四千米雪山。\" 他接过林小婉递来的野藤保存剂，铝制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祁同志的基层物证技术，能不能做成便于携带的 '' 雪山物证包 ''？ 我们在玉树试点时，民警用牦牛皮囊装证据，回到派出所全腐败了。\" 傍晚的篮球场，祁同伟穿着老式背心传球时。 西北老周正在给东部社区书记演示 \"祁式证据链\"：\"在我们黄土高原，连羊圈的栅栏都能当证据 ——\" 他指着手机里的陇西县调解现场，羊群在梯田背景里啃食苜蓿，\"您看这张照片，羊蹄印的深度对应着啃食青苗的时间，比实验室报告还让老乡信服。\" 东部社区书记点头，手机里存着滨湖法治公园的全景图：\"我们城乡结合部的群租房纠纷，跟你们山区的草场纠纷本质相通。\" 他晃了晃上海牌照的车钥匙，\"打算把祁哥的 '' 石凳普法 '' 改成 '' 快递柜普法 ''，每个格子贴不同的法律小贴士，让快递 小哥都当 '' 流动法律明白人 ''。\" 运球突破时，祁同伟看见场外的林小婉正被几位边疆学员围住。 来自新疆的女法医掀起白大褂，露出里面的民族刺绣：\"我们那儿的戈壁滩温差达四十度，证据保存剂总失效。\" 她指着林小婉野藤编的笔袋，\"您改良的保存剂配方，能不能加些胡杨树脂？就像祁同志在孤鹰岭用野藤，我们用戈壁植物。\" 晚餐时的自助餐台旁，新疆来的李司长端着抓饭坐在祁同伟对面，警服内搭的民族花帽边缘露出白发：\"当年在西藏阿里，我们用青稞酒坛保存血迹证据。\" 他用抓饭在餐盘画出雪山轮廓，\"现在有了野藤保存剂，牦牛运输时的证据损坏率降了 60%——\" 忽然压低声音，\"但转场时牧民还是更信您手册里的 '' 三问三查 '' 口诀，比司法解释好记百倍。\" 邻桌的西南少数民族学员凑过来，苗族银饰在灯光下叮当作响：\"我们寨子的山林纠纷，还在用理词调解。\" 他的名片印着 \"民族习惯法研究中心\"，\"把您的 '' 法律明白人 '' 改成 '' 寨老普法员 ''，再把图案换成我们的图腾，现在年轻人抢着当 '' 法治理词传承人 ''。\" 刀叉碰撞声中，祁同伟忽然发现，自己的基层故事正在被翻译成不同的治理语言： 东北的老技工在车间黑板画 \"祁式证据链\"，西南的苗族理词融入现代法理，就连珠三角的外来工子弟学校，都在用滨湖的防坠网故事编排法治情景剧。 晚点名后的走廊，张力教授抱着一摞文献敲开祁同伟的门，其中一本《民族地区法治现代化》掉出张青海经幡的照片：\"读您的百案录，发现基层经验里藏着中国法治的基因库。\" 他指着 \"软暴力取证\" 章节，\"比如长三角的网络诈骗，本质是孤鹰岭野藤证据的数字化变种，如何提炼共性特征？\" 祁同伟从帆布包翻出 2001 年的菜市场笔录，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中关村创业者送的智能合约卡片：\"当年数鱼鳞，现在看数据流，核心都是 '' 让证据自己说话 ''。\" 他指向窗外的灯火，\"西北的老周用羊蹄印，东部的小陈用区块链，形式不同，逻辑相通 ——\" 忽然想起什么，掏出陇西县司法局的顾问聘书，\"基层需要的不是统一模板，是能嫁接本地智慧的法治接口。\" 张力忽然兴奋地翻开录音笔：\"这个 '' 法治接口 '' 理论，正好解释为什么您的经验能在喀什和昆山同时落地。\" 他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祁同伟磨旧的袖口，\"就像您把警服穿成百姓的信任符号，各地学员正在把您的方法穿成当地的治理符号。\" 周末的实地调研，祁同伟跟着开发区主任陈立明走进中关村科技园，电梯里的创业者操着五湖四海的口音：\"我们湖北的小龙虾电商，被职业打假人盯上了。\" 来自中部的创业者晃着手机，\"能不能把您在青石村的合同模板，改成区块链智能合约？\" 在某互联网企业的会议室，大屏上滚动着全国法治热力图，东北的厂区、西北的牧区、东南的园区都亮着不同颜色的光点。 祁同伟盯着 \"数字经济法治\" 板块，忽然想起汉江省的电商诈骗案：\"当年在菜市场，每个摊位都有杆公平秤，\" 他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现在的数字平台，需要 '' 算法公平秤 ''—— 就像给电子合同装个 '' 法律罗盘 ''，自动识别合规风险。\" 午餐时，创业团队递来的合作意向书上，除了 \"基层法治数字化实验室\"，还附了份特殊条款：\"邀请祁同伟同志担任 '' 城乡结合部法治顾问 ''，定期视频连线指导外卖骑手纠纷、直播带货合规等新型问题。\" 陈立明拍着他肩膀笑：\"老祁，你这是要从菜市场走向全国了。\" 第31章 结业季的法治交响 ps：接下来到35章是过渡章节，不喜欢的可以跳到第36章开始看！ zy党校三号教学楼的走廊飘着槐花香气，祁同伟站在 203 室门前调整领带，结业论文答辩即将开始。 磨砂玻璃门内，张力教授正在翻阅他的《基层法治接口理论研究》，纸页间夹着的孤鹰岭野藤标本随着翻动轻轻摇晃。 角落里，林小婉抱着显微镜专注观察 2003 年青石村的土壤样本，白大褂袖口的鸡血印记在荧光灯下若隐若现 —— 那是 1999 年他们首次合作物证实验时留下的痕迹。 \"请谈谈理论建构的基层原点。\" 张力教授的提问打破静谧，祁同伟点击遥控器，2001 年城东派出所的接警记录投影在幕布上。 泛黄的纸张上，菜市场诈骗案的笔录旁画着密密麻麻的鲫鱼鳞片示意图：\"这起案件中，我们通过比对 37 条鲫鱼的鳞片生长纹，锁定了嫌疑人连续作案的周期。\" 他的目光掠过林小婉，对方正用镊子调整显微镜载物台上的野藤切片，\"后来林小婉在实验室发现，野藤表皮蜡质层厚度与生物证据保存时效的正相关关系，为这类基层土办法提供了科学依据。\" 最高法李建国法官推了推眼镜：\"这种个案经验转化为全国标准的过程中，如何解决地域差异？\" 祁同伟从帆布包取出铁皮盒，依次展示北疆雪莲花标本、西南苗族理词竹简、长三角区块链存证芯片：\"就像林小婉改良的野藤保存剂，\" 他指向林小婉正在记录的笔记本，页面上的证据链模型旁标注着 \"添加胡杨树脂适配戈壁气候\"，\"通过提取各地特色植物成分，我们研发出五款地域化配方，使基层物证保存技术适配率提升至 98%。\" 当被问及 \"理论创新的个人渊源\" 时，祁同伟的视线自然落在林小婉身上。 她正对着显微镜调整光源，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 —— 那是 2004 年滨湖花园蹲守时，他用案发现场野藤编的手绳。 \"1999 年，我在实验室教她编手绳时说，'' 物证保存要像编绳子一样讲究纹路 ''。\"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三年后，这句话出现在她的硕士论文《生物证据链完整性标准》里，成为全国物证实验室的操作指南。\" 林小婉的耳尖瞬间通红，镜片后的目光与他相撞，记忆自动跳转至那个蝉鸣刺耳的夏日。 祁同伟手把手教她固定指纹样本，指尖触碰到她手腕的温度，福尔马林气味与窗外的槐花香奇妙地融合。 张力教授突然展示的老照片打断回忆：1999 年的ga大学实验室，祁同伟趴在显微镜前，林小婉举着写满分子式的野藤保存剂配方，黑板角落用粉笔画着小小的孤鹰岭地形图。 \"当年她在配方备注里写 '' 送给总把盖布当抹布的师哥 ''，\" 祁同伟指着论文附录里的扫描件，\"现在这句话成了物证中心的新人培训梗。\"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林小婉低头在笔记本上画下歪扭的野藤图案，笔尖在 \"1999\" 的年份旁点了颗爱心 —— 只有他们能看懂的密码。 答辩结束后，林小婉带着祁同伟走进临时实验室。 显微镜下，1999 年的野藤切片与 2005 年的改良保存剂标本并列，前者边缘毛糙，后者封装在真空玻璃管中，液体里悬浮着细小的金银花颗粒。 \"记得 2002 年吗？\" 她翻出泛黄的实验记录，滨湖花园的樱花花瓣夹在纸页间，\"你把我的 dna 提取液当绿茶喝掉，还说 '' 比汉江龙井多了点苦杏仁味 ''。\" 祁同伟接过记录，看着自己当年的潦草批注：\"误饮试剂，口感清冽，建议加入金银花改善风味。\" 不禁失笑：\"后来你真的在保存剂里加了金银花提取物。\" 林小婉戴上橡胶手套，取出装有青石村土壤的培养皿：\"因为你说过，闻到的春天味道。\"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感受橡胶手套下的温度：\"其实我早就发现，你每次调配试剂时，都会偷偷加入我提过的家乡植物。2003 年的油菜花粉、2004 年的莲藕淀粉……\" 林小婉的睫毛剧烈颤动：\"因为我想让每个物证箱都带着你的温度，就像你在基层时，让每个百姓都记得法治的温度。\" 新书发布会在汉东政法大学的校史室举行，阳光透过爬满野藤的窗户，在《接警本里的法哲学》封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高育良翻开书，指着 \"物证箱的民生温度\" 章节里的老照片：1995 年的孤鹰岭勘察箱，箱盖内侧的野藤图案虽已模糊，却依然清晰可辨。 祁同伟的指尖划过照片，仿佛触碰到 1999 年秋夜的实验室，\"她戴着护目镜，在烟雾缭绕中刻了三个小时，最后在箱底偷偷刻了我的警号末三位。\" 林小婉正在给苗族学员演示物证箱夹层，白大褂下的银质吊坠轻轻晃动 —— 那是他送的信物，内侧刻着 \"1999.10.23\"，正是他们完成首个物证技术改良的日期。 \"师哥总说，物证箱是基层执法者的百宝囊。\" 她拿起微型模型，展示可折叠的野藤纤维隔层，\"所以我们在每个夹层设计了地域化收纳方案：北疆的羊毛毡隔袋、西南的竹筒证据筒、东南的防潮芯片仓。\" 学员们传阅的手册里，夹着她手绘的示意图，每个设计旁都标注着 \"祁同伟基层调研记录第 47 页\"。 结业典礼前的深夜，学员楼顶层的风带着槐花的甜香。 祁同伟望着ga部大楼的轮廓，手机屏幕上是阿布都热合曼发来的视频： 哈萨克族牧民们用野藤编出两人的名字，挂在毡房门口的马灯旁。 \"他们说，野藤编的绳结比法律条文更让人安心。\" 林小婉翻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贴着从 1999 年至今的车票、调研笔记、甚至菜市场的收据：\"今天整理资料时发现，我们的第一个合作项目 —— 孤鹰岭土壤样本分析报告。\" 她指着夹在中间的合影，24 岁的祁同伟穿着磨破的警服，23 岁的她抱着显微镜站在山路上，\"背面有你写的 '' 与林小婉合作第 1 次，未来可期 ''。\" 他接过笔记本，看着自己当年的字迹：\"那时我刚博士毕业，你还是本科实习生。谁能想到，这个 '' 未来 '' 会是 16 年的并肩作战。\" 林小婉靠在他肩上，白大褂换成了印着花纹的衬衫：\"在实验室时总觉得你像块石头，直到 2001 年在菜市场，你蹲在地上数了三天鱼鳞，鞋跟磨穿了还在笑。\" 祁同伟忽然想起那个梅雨季，林小婉打着伞蹲在他身边，白大褂沾满泥点，却认真记录着每片鱼鳞的纹路：\"你当时说，'' 师哥，这些鳞片就像百姓的心事，每一片都藏着故事 ''。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们的法治信仰，从来都不该躺在卷宗里，而该长在这些沾满泥土的现场。\" 结业证书颁发仪式上，祁同伟的学员手册末页多了幅证据链图：起点是 1999 年实验室的野藤手绳，途经 2001 年菜市场的鱼鳞、2003 年青石村的金银花、2005 年北疆的雪莲花，终点是即将到来的ga部樱花厅婚礼。 每个节点旁都贴着林小婉的批注：\"第 3 次合作，他教会我用生活常识破获案件第 17 次合作，他为保护物证箱被划伤手臂 \"。 当他接过结业证书时，林小婉正在物证中心实验室调试最后一批雪山物证包。 视频通话里，她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红绳，与他胸前的学员证徽章遥相呼应。 \"师哥，\" 她举起封装好的保存剂，瓶身标签写着 \"致祁同伟：法治路上，你是最生动的证据\"，\"哈萨克族的新娘都会戴藤编的头纱，明天我要戴着你编的手绳出嫁。\" 第32章 婚礼 五月的ga部大院飘着细雪般的樱花，樱花厅的玻璃幕墙上投影着全国法治地图，每个光点都代表着祁同伟和林小婉曾深耕的基层现场。 上午九点，两人身着笔挺的藏青色警察礼服并肩而立，礼服上的金属警徽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 祁同伟的肩章缀着三级警监的橄榄枝，左胸上方整齐排列着五枚勋章，最上方的一等功勋章在聚光灯下折射出庄重的虹彩。 当《警察之歌》的前奏第三次响起，本届zy党校培训班的学员方阵迈着整齐步伐入场。 北疆的阿布都热合曼捧着改良后的 \"雪山物证包\"，包身的藏青布料上暗纹绣着全班学员的名字； 长三角的陈立明手持开发区企业联名定制的 \"法治公平秤\" 模型，秤杆上的 23 道刻度对应着祁同伟在孤鹰岭的 23 位救援者。 王老的弟子们紧随其后，形成鲜明的职业方阵：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李建国捧着盖有最高法大印的司法建议书，封套上印着祁同伟在滨湖菜市场首创的 \"鱼鳞证据法\" 示意图； 最高司法总局局长陈薇抱着《基层法治人才库建设方案》，首页贴着祁同伟在青石村培养 \"法律明白人\" 的合影； zy纪委副部长张海洋手持《公职人员行为规范》修订案，其中第 47 条注释案例正是祁同伟三次拒贿的接警记录； 京城ga大学教授刘建军扛着微型警务沙盘，沙盘中的孤鹰岭模型上，每间牧民毡房都亮着代表法治服务点的小灯。 高育良教授的入场带着浓郁的学术气息，他手中的《接警本里的法哲学》样书扉页盖着汉东政法大学的朱砂校印，内页夹着 1992 年祁同伟的本科毕业论文 ——《基层勘察箱的人性化设计》。 \"同伟在学校时，\" 他的目光扫过祁同伟礼服上的学员徽章，\"总说 '' 勘察箱是民警的第二课堂 ''，如今这个理念已写入全国ga院校教材。\" 钟小艾夫妇代表其父亲捧着青瓷瓶跟在其后，瓶身新贴的标签上印着孤鹰岭的等高线图。\" 当年在学校射击馆，学长教我据枪姿势时说 '' 准星要对准老百姓的期待 ''，现在他用接警本当准星，把法治的子弹打进了每个基层现场。\" 钟小艾轻轻擦拭瓶身，\"清正\" 二字在灯光下与祁同伟的勋章交相辉映。 林小婉的父亲林远山身着ga部副部长制服，胸前的勋章与祁同伟的一等功勋章遥相呼应。 他手中的证物级保险箱泛着冷光，箱盖刻着 \"物证为凭，初心为证\"：\"小婉从小就把实验室当游乐场，\" 他的声音带着父爱的温润，\"直到看见她和同伟在孤鹰岭用野藤保存证据的照片，我才明白，他们是在给法治信仰打地基。\" 林母的素色旗袍上别着女儿送的微型物证箱胸针，打开红木盒时，祖传银镯的 \"法安天下\" 刻字与林小婉的警徽项链相得益彰：\"这是林家五代法律人的传家宝。\" 她将银镯套在女儿手上，\"你外婆曾说，法律人的心要像银镯一样，经得起时光打磨，容不得半点瑕疵。\" 林小婉的表姐捧着透明证物盒走上台，盒内是全家联名签署的《家庭法治承诺书》，每张签名旁都贴着与祁同伟夫妇的合影 —— 在滨湖菜市场调解现场、在物证中心实验室。\" 小婉总说，\" 表姐的声音带着笑意，\"法治是需要全家参与的接力赛，现在我们都是她和同伟的后援团。\" 汉江省委书记陈光明的入场伴随着整齐的掌声，他手中的水晶摆件刻着汉江省版图，每个县市都镶嵌着祁同伟曾驻点的法治示范点。\" 同伟在汉江的六年。\" 他的目光落在祁同伟的勋章上，\"让 '' 法律明白人 '' 制度覆盖全省 2376 个行政村，现在每个村的调解室都挂着他手绘的证据链图谱。\" 陈书记的秘书展开烫金文件，红色标题《关于推广 \"祁式基层治理法\" 的决定》格外醒目：\"省委决定。\" 他的声音响彻大厅，\"将每年 7 月 19 日定为 '' 汉江法治日 ''，以纪念同伟在滨湖花园蹲守 19 天破获系列诈骗案的壮举。\" 文件附件里，赫然夹着当年菜市场商户联名按红手印的感谢信。 当全场目光聚焦主席台，ga部部长身着总警监礼服稳步上前，胸前的000001矩阵在水晶灯下折射出威严的光芒。 \"今天，我们不仅是来见证婚礼，\"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厚重，\"更是来致敬一对将青春融进法治血脉的夫妻。\" 他抬手示意展柜里的孤鹰岭勘察箱：\"祁同伟同志的一等功勋章。\" 目光扫过勋章绶带内侧的指印，\"刻着乡亲们的信任；林小婉同志的物证技术专利，写满对每个证据的敬畏。 他们证明，法治不是空中楼阁，而是像孤鹰岭的野藤，根须深扎泥土，枝叶守护公平。\" \"全国 200 万ga民警，\" 部长的声音突然柔和，\"都记得祁同伟同志在孤鹰岭背老乡下山的照片 —— 警服可以被荆棘划破，法治信仰不能被强权折弯。\" 他望向台上的祁同伟，\"正是无数像祁同伟这样的引路人，让法治的火种在基层代代相传。\" 北疆的阿布都热合曼突然起身，用哈萨克语唱起改编的《法治驼铃》，歌词里融入了祁同伟教给牧民的证据固定口诀； 西南的苗族代表们捧着银饰法治图腾，图腾中心镶嵌着祁同伟在青石村用过的勘察箱扣片。 当歌声与掌声交织，展柜里的野藤碎片、调令复印件、勋章绶带，共同构成了法治中国最动人的拼图。 婚礼结束后，祁同伟和林小婉在物证中心核对宾客留言簿，陈岩石的留言让两人驻足：\"当年划掉你的选调编号时，我比谁都清楚基层的苦。 但今天看着你胸前的勋章，终于明白，有些打压不是终点，是法治信仰的起跑线。” 祁同伟望着窗外的樱花，想起ga部部长的发言：\"他说我们是法治的接棒人！\" 手指划过勋章上的枪伤浮雕，\"其实真正的接棒，是把每个基层现场都变成法治的课堂，让每个百姓都成为法治的证人。\" 第33章 回门 ps：接下来到33-35章是过渡章节，不喜欢的可以跳到第36章开始看！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温柔地洒进卧室。婚后第三日清晨，林小婉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被朝阳勾勒出温暖的轮廓。 她系着藏青色围裙，正专注地煎着鸡蛋，锅里的油花滋滋作响，飘出阵阵香气。 祁同伟洗漱完毕，走进厨房，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这么早就起来做早餐了？” 林小婉笑着回头，将煎好的鸡蛋盛到盘子里，“今天回爸妈家，得早点出发。尝尝我新学的煎蛋，外焦里嫩的。” 说着，把盘子递到祁同伟面前。祁同伟咬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手艺越来越好了，以后有口福咯。” 两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商量着回门要聊的话题，偶尔相视一笑，空气中满是新婚的甜蜜。 吃完早餐，祁同伟驾驶着那辆警用吉普，载着林小婉驶向ga部家属院。 车窗外的风拂过林小婉的发梢，她不时抬手整理着藏青色外套，后视镜里，车后备厢整齐码着回门礼物： 包装古朴的陇西县特产茯茶，带着淡淡药香，是给岳父的； 精致的苏绣丝巾，绣着雅致的兰花图案，准备送给岳母； 还有几盒精心挑选的滋补品，承载着小两口的心意。 拐进家属院，熟悉的红砖楼映入眼帘。 林小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祁同伟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别紧张。” 她转头看向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安心的笑容。 车刚停稳，就见单元门里走出一个身影，是林母，她穿着淡蓝色的棉布裙，远远就笑着朝他们招手，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喜悦。 一进家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洗得水灵灵的水果，果盘是林小婉从小用到大的青花瓷盘，边缘有些细微的磨损，却更显岁月的痕迹。 林母快步迎上来，拉着林小婉的手上下打量，眼神里满是心疼，“这几日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 说着，转身从厨房端来一杯温热的红枣茶，红枣在琥珀色的茶汤里沉沉浮浮，“特意给你煮的，补补身子。” 林远山站在一旁，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虽然没多言，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在祁同伟和林小婉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祁同伟胸前的警徽上，微微点了点头。祁同伟上前一步，恭敬地喊道：“爸，妈。” 声音里带着些拘谨，又满是真诚。 厨房里飘来阵阵诱人的香气，餐桌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糖醋排骨泛着红亮的光泽，裹着浓稠的酱汁；清蒸鱼躺在青花瓷盘里，葱丝和姜丝点缀其上，热气腾腾；还有那道林小婉心心念念的家常豆腐，外酥里嫩，散发着浓郁的豆香。 “快尝尝这个红烧肉，是你爸念叨着非要做的。” 林母一边给林小婉夹菜，一边说道。 林远山轻咳一声，“我就是指导了一下，主要还是你妈手艺好。”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气氛热闹非凡。 “对了，隔壁老王家的闺女上个月结婚了。” 林母突然说道，“找的对象也是警察，和同伟还是同行呢。听说他们准备明年要孩子，你们俩也得抓紧啊。” 林小婉脸颊一红，小声说：“妈，我们还想先忙忙工作。” “工作再忙也不能耽误大事。” 林母接着说，“你看小区里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她转头看向祁同伟，“同伟，你说是吧？” 祁同伟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妈，我们听您的，不过确实得先把工作稳定下来。” 林远山放下筷子，“年轻人有自己的规划是好事，不过也要考虑长远。你们俩要是有什么打算，和我们说说，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帮。” 话题从生孩子又转到了工作上，林母说起了最近小区里发生的趣事，谁家的猫爬上了树，物业折腾了半天才救下来；哪个快递员总是送错包裹，惹得大家哭笑不得。 祁同伟和林小婉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上几句。林远山则说起了ga部最近的一些新规定，感慨着时代变化快，警察的工作也越来越复杂。 一顿饭吃了许久，桌上的话题就没断过，从家长里短到工作琐事，欢声笑语在屋子里回荡。 饭后，林小婉帮着林母收拾碗筷，厨房传来母女俩的轻声细语。 林母一边将盘子放进水槽，一边偷偷瞥了眼林小婉，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小两口婚后生活怎么样？” 林小婉手一抖，差点把碗掉进水槽，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妈，您说什么呢。” 林母见状，笑得更欢了，擦干手上的水，拉着林小婉的手，语重心长道：“妈可是过来人，你们也别太拼工作，该要孩子就得要。你看隔壁张姨家的孙女，都会喊奶奶了，每次见着我，就问我家小外孙啥时候来。” 说着，眼神里满是期待，“你和同伟都年轻，身体好，早点要孩子，妈还能帮你们带带。” 林小婉低头绞着衣角，小声嘟囔：“我们现在工作忙，等稳定些再说嘛。” 林母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妈当年和你爸也是这么想，结果一拖，你都这么大了。生孩子这事，早做打算没坏处。” 说着，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布包，里面是她亲手缝制的虎头鞋和小肚兜，“你看，这些都是妈给未来小外孙准备的，针脚密实着呢。” 林小婉看着母亲手中的小物件，心里一暖，眼眶微微湿润。 林母将布包塞进她怀里，“听妈的，抓紧点。你和同伟这么优秀，孩子肯定也差不了。” 林小婉点点头，“知道啦，妈。” 这边厨房里母女俩说着贴心话，书房里，林远山放下碗筷，看向祁同伟，眼神示意他跟上，“同伟，来书房一趟，咱们聊聊。” 祁同伟心里微微一紧，连忙起身，跟在林远山身后。 书房的门一推开，满架的书籍便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墨香和木质书架的气息。 深棕色的胡桃木书桌擦得锃亮，上面摆放着一盏复古的台灯，灯罩边缘有些微微泛黄。 林远山戴着老花镜，缓缓在书桌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祁同伟也坐下。 “同伟，你和小婉结婚了，往后的路还长。” 林远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祁同伟，像是要把他看透，“你在警队这些年，成绩有目共睹，但也要有长远打算。” 说着，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纸张边缘微微卷起，显然已经被翻阅过多次，“这是ga部新出的人才培养计划，我觉得对你会有帮助。” 祁同伟双手接过文件，小心翼翼地翻开，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林远山接着说：“基层的历练让你积累了不少经验，但也要适时提升自己的视野和格局。以后可能会有更多机会，也会面临更大挑战，你要做好准备。现在的刑侦技术发展日新月异，犯罪手段也越来越复杂，不能只靠过去的经验。” 祁同伟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林远山， “爸，我明白。我一直想在基层多做点实事，那里有最真实的人间烟火，也有最需要帮助的百姓。 现在有了小婉的支持，我更有信心了。 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我都会坚守初心，对得起身上的警服，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林远山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有这份决心就好。记住，不管在什么岗位，都要脚踏实地，不能被权力和利益迷了眼。 我在警界这么多年，见过太多人迷失方向。 你要时刻保持清醒，把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 他顿了顿，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字，“这是我这些年的一些心得和经验，你有空也看看，或许能对你有所启发。” 祁同伟伸手接过笔记本，手指轻轻摩挲着封皮，犹豫片刻后说道： “爸，我还想跟您聊聊我的老师高育良。他在汉东政法多年，培养了不少人才，学术和实务能力都很出众。 我觉得他还有更大的舞台可以施展拳脚，我想找机会拉他一把。” 林远山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推了推眼镜，目光变得审慎： “高育良这个人，我略有耳闻。他确实有能力，但在官场，光有能力还不够。 你要想帮他，首先得看清他的为人和志向，还要考虑其中的风险。 有些事情，看似是助力，弄不好反而会惹来麻烦。” 祁同伟认真听着，神色郑重： “我明白其中的风险。 但这些年，老师对我一直很关照，在学业和工作上都给了我很多指导。 我总想着，有机会能回报他。 而且，我相信他的能力，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能为政法系统做出更多贡献。” 林远山靠在椅背上，思索了一会儿： “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我也不拦你。但记住，一切要以原则和底线为前提。 在官场走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步都要谨慎。 你可以先找机会试探试探他的想法，了解他真正的诉求，再做打算。” 祁同伟点点头，“谢谢爸的提醒，我会小心行事的。”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刑侦技术的最新发展，到警队未来的改革方向； 从基层警务工作的实际困难，到如何更好地服务群众。 关于高育良的话题，也在讨论中不断深入，祁同伟认真倾听着岳父的见解，不时提出自己的想法和疑问，林远山也耐心地解答，言语间满是对祁同伟的期望。 第34章 回村 34-35两章为过渡章节，不喜可以跳过！ 回门后的第二天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ga部家属院，槐树的枝叶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祁同伟早早醒来，坐在床边，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这些天，儿时的记忆如同潮水般不断在他脑海中翻涌，父母的音容笑貌、乡亲们的淳朴脸庞，还有那间充满回忆的老屋，都在无声地呼唤着他。 林小婉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温柔地说：“要是想家了，咱们今天就回去吧。” 祁同伟反手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温度，点点头，眼中泛起一丝湿润。 他知道，林小婉最懂他的心思，也最明白他对故乡那份难以割舍的眷恋。 吃过简单的早餐，祁同伟和林小婉便前往机场。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而后腾空而起。 祁同伟望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心中五味杂陈。从踏入ga系统的那一刻起，他便在这条充满挑战与诱惑的道路上奋力前行，如今已在京城站稳脚跟，可故乡的一切却始终如影随形。 飞机穿越云层，机身微微颠簸，祁同伟的思绪也飘回到多年前离开家乡外出求学的场景，那时的他，背着简单的行囊，怀揣着梦想与对未来的忐忑，一步一步走出大山，却没想到，这一走，便是与故乡的漫长别离。 抵达汉东京州市机场时，已是午后。走出机场大厅，熟悉的潮热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汉东特有的气息。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这座城市承载着他的青春岁月，在汉东政法大学求学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那些挑灯夜读的时光、与同学激烈讨论的场景，一一在眼前浮现。 祁同伟没有过多停留，便带着林小婉前往火车站。 站台上，人群熙熙攘攘，列车进站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登上开往汉东岩台县的火车，找到座位坐下后，祁同伟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田野、河流、村庄，这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让他的心情愈发复杂。 火车行驶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如同他此刻起伏的心跳。 他想起在京州实习时的种种艰辛，为了能留在这座城市，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最终却因种种无奈，不得不离开。而如今，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心境已截然不同。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火车缓缓驶入岩台市火车站。 走出车站，天色已有些暗沉。祁同伟招了一辆出租车，报出老家村子的名字。 出租车沿着蜿蜒的公路疾驰，窗外的景色渐渐由城市的灯火辉煌变成乡村的宁静祥和。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幅水墨画。 村口的老槐树依然挺立，粗壮的树干上布满了岁月的纹路，显得更加沧桑。 枝干上缠绕的红布条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不知是哪位村民求愿留下的，为这棵古老的槐树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进村的水泥路是这几年新修的，平整而宽阔，可路边的稻田、远处的青山，都还保持着记忆中的模样，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一般。 车子停在老屋前，祁同伟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下车。 老屋的院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发出 “吱呀” 的声响，惊飞了屋檐下的几只麻雀。 院子里，青苔爬满了石板路的缝隙，仿佛给地面铺上了一层绿色的绒毯。 墙角的月季开得正盛，粉红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显然有人经常照料。 正屋的木门斑驳陆离，门上贴着的门神画像早已褪色，露出底下泛黄的纸张，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蒙上了一层薄灰，照片里年轻的父母正微笑着看向镜头，那笑容是如此的温暖，让祁同伟的鼻子不禁一酸。 “同伟！真的是你啊！” 院外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祁同伟循声望去，是隔壁的王叔，头发已经全白，背也佝偻了许多，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是被岁月刻下的痕迹。 王叔三步并作两步走进院子，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上下打量着祁同伟：“都成大干部了！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吧？” 说着，眼眶就红了。 “王叔，让您操心了。” 祁同伟快步上前，握住王叔粗糙的手，那手上的老茧和裂痕，让他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多亏您帮我照看老屋。” “说这话见外了！” 王叔抹了把眼睛，声音有些哽咽，“你爸妈走得早，我就把你当自家孩子。快进屋坐！” 屋里，陆续来了几个村民。 李婶端来一篮新鲜的土鸡蛋，鸡蛋还带着余温，上面沾着一些泥土，显得格外质朴； 张大爷拎着自家酿的米酒，酒香四溢，一进屋就弥漫开来。 大家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同伟出息了”“给咱村争光了” 的夸赞声此起彼伏。 正热闹间，村长匆匆赶来。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脚上的布鞋沾满了泥土，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同伟啊，可把你盼回来了！” 祁同伟起身，恭敬地将村长迎到主位坐下，“村长，这些年村里还好吧？” 村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愁容：“唉，还是老样子。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就剩些老人和孩子。地也荒了不少，收成一年不如一年。有些村民遇到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容易走弯路。” 说到这里，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听说你在外面见多识广，能不能给村里指条明路？” 祁同伟沉思片刻，说道：“村长，我记得咱们村的水质特别好，土壤也肥沃，完全可以发展特色农业。 比如种植有机蔬菜、水果，现在城里人就喜欢这些绿色健康的农产品，市场前景肯定不错。咱们还能利用互联网，把农产品卖到更远的地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咱们村的自然风光这么美，老槐树、青山绿水，完全可以开发乡村旅游。 搞些农家乐，让城里人来体验农村生活，既能增加收入，也能让更多人了解咱们村。我在汉江的陈书记经常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村民们听了，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张大爷兴奋地说：“同伟说得对！咱村这么好的条件，以前咋就没想到呢！” 祁同伟看着乡亲们热情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严肃地说道： “我能有今天，离不开大家的帮助。上大学的时候，要不是你们你家凑点钱、他家送袋米，我根本读不起书。 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以后村里有什么困难，只要是合理合法的事，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帮忙。 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人违法犯罪，我身为警察，第一个就抓他！” 他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村民，继续说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大家一定要多学习法律知识。 以后遇到土地纠纷、邻里矛盾，不要冲动，更不能用违法的手段解决问题。 我可以帮大家联系法律援助，也会想办法在村里办一些法律讲座，教大家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只有遵纪守法，咱们村子才能发展得越来越好。” 村长感动地说： “同伟啊，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你在外面好好工作，为老百姓多做点实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记在心里，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告别村民后，祁同伟和林小婉提着祭品向山上走去。 山间的小路蜿蜒曲折，两旁的野花野草肆意生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父母的墓地在半山腰，四周种满了松柏，高大挺拔，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土地。 墓碑前的石桌上摆放着几个褪色的陶瓷碗，显然是村民们前来祭拜时留下的，这让祁同伟感受到了乡亲们的深情厚谊。 墓碑上的字迹清晰工整，刻着 “慈父祁正国 慈母李秀兰之墓”，右下角刻着祁同伟的名字，每一笔都饱含着他对父母的思念。 祁同伟蹲下身子，用毛巾仔细擦拭着墓碑，每一下都仿佛在触碰着记忆中的父母。 “爸，妈，我带着小婉来看你们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这些年，我常常想起小时候，您俩省吃俭用供我读书，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说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泣不成声，“我多希望你们能看到现在的我，能享享清福啊……” 林小婉默默点燃香烛，将鲜花摆放在墓前，又烧了些纸钱。山风掠过，纸钱的灰烬打着旋儿飘向远方，仿佛带着他们的思念飞向天堂。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同伟。” 林小婉对着墓碑轻声说道，“我们以后会常回来看看。” 第35章 回汉江 34-35两章为过度章节，不喜可以跳过！ 2005 年的五月，阳光明媚而不炙热，汉江东江码头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 江面上波光粼粼，货轮缓缓驶过，鸣笛声悠长而低沉，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故事。 祁同伟身着笔挺的警服，身姿挺拔地站在码头上，身旁的林小婉穿着淡青色连衣裙，温婉动人。 微风拂过，林小婉的发丝轻轻飘动，她挽住祁同伟的胳膊，轻声问道：“紧张吗？” 祁同伟转头看向妻子，嘴角露出一抹自信且温柔的微笑，眼神中满是坚定：“不紧张，就是想把d校学习的成果，好好跟陈书记汇报汇报。这次回汉江工作，也是新的挑战和开始。” 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不久前的婚礼，同样是这样美好的五月天，陈书记亲临现场，在婚礼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祝福他们夫妻二人携手同行，为政法事业贡献力量。那番话语，至今仍在他耳边回响。 两人并肩走向停靠在路边的汽车，祁同伟绅士地为林小婉打开车门，待她坐好后，才绕到驾驶座。 汽车缓缓启动，驶向省委大院。沿途的街道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两旁高大的梧桐树郁郁葱葱，枝叶在阳光下交错，洒下一片片细碎的光影。 偶尔有几片叶子被风吹落，轻轻飘在车窗上，又迅速被甩在身后。 省委大院的大门庄重威严，门前站岗的卫兵身姿如松，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四周。 当汽车缓缓驶入时，卫兵行礼致意，祁同伟微微点头回应，心中涌起一股使命感。 车子停在办公楼前，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警服上的褶皱，确保每一处都整洁无误，这才和林小婉一起向陈书记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外，陈书记的秘书正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处理着文件。 见祁同伟和林小婉走来，秘书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微笑着迎接，“祁警官、林女士，陈书记已经在等二位了，请随我来。” 秘书面容温和，一身正装，举手投足间透着干练。 他轻轻敲了三下办公室的门，里面很快传来陈书记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只见陈书记正伏案工作，面前堆满了文件和资料。李秘书说到：“书记祁厅长和林小婉来了。” 听见动静，陈书记抬起头，“让他们进来吧！” 陈秘书听到后立马回到：“是，书记！” 说完便转身回到门外和祁同伟夫妇两笑着说到“书记让二位进去。”说完做了个 “请” 的手势。 祁同伟和林小婉笑着感谢道：“谢谢李处长！” 陈书记听见动静抬起头，脸上瞬间露出和蔼的笑容，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相迎：“同伟，小婉，快坐快坐！” 祁同伟快步上前，握住陈书记的手，恭敬地说道：“陈书记，我从d校学习归来，第一时间来向您报到，也想跟您好好汇报下学习成果。小婉和我一起来看看您。” 林小婉也微笑着向陈书记问好：“陈叔叔，谢谢您在婚礼上的祝福。” 陈书记示意他们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秘书随即快步上前，熟练地为两人端来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绿茶，袅袅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次d校学习机会难得啊，” 陈书记靠在沙发上，目光温和而充满期待，“同伟，说说看，都有哪些收获？” 祁同伟挺直腰板，神色认真，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 “陈书记，这次d校学习，对我来说是一次全方位的提升。 在理论课程中，我深入学习了最新的法治理念和社会治理思路，尤其是在反诈工作方面，学到了许多新方法和新策略。 如今电信网络诈骗案件频发，不少群众深受其害。 我研究了其他地区的成功经验，咱们可以在电视台、广播电台开设反诈专题节目，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和真实案例，向群众揭露诈骗手段； 同时大量制作反诈宣传手册，发放到社区、学校、企业，让反诈知识深入人心； 还能组织民警到基层开展面对面宣讲，手把手教群众如何防范。 另外，加强与银行、通信运营商的合作也至关重要，建立快速止付和号码拦截机制，从源头阻断诈骗信息，追踪资金流向。” 汇报过程中，秘书一直站在一旁，手中拿着笔记本和笔，目光专注地听着，不时快速记录下关键内容。他时而低头奋笔疾书，时而抬头看向祁同伟，确保没有遗漏重要信息。 陈书记边听边点头，不时拿起笔记录，眼神中满是赞许： “不错，能主动思考，还结合实际提出解决方案，很难得。 汉江省正处于快速发展的关键时期，基层治理和反诈工作都容不得半点马虎。 你在基层工作多年，经验丰富，省厅这边有个新安排，除了负责治安工作外，组织上决定让你同时负责刑事案件侦破工作，希望你能把这些所学所悟运用到实际中，打开工作新局面。” 祁同伟神色一凛，立刻站起身，郑重地敬礼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这时，林小婉在一旁补充道：“陈书记，同伟在学习期间参与了很多案例研讨，对复杂案件的处理有了全新的思路。 比如在处理涉及多方利益的纠纷时，如何巧妙地通过调解和法律手段相结合，实现共赢，这些经验对咱们省的政法工作肯定会有很大帮助。” 陈书记微笑着看向林小婉，随后放下笔，脸上浮现出长辈般的关切： “小婉，你和同伟结婚，我打心底里高兴。你父亲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我也一直把你当自家孩子。 你之前在ga部痕迹鉴定科工作，专业能力有目共睹。 现在你和同伟一起来到汉江，工作的事我也仔细考虑过了。 省ga厅物证鉴定中心目前正缺一位有经验、有能力的处长，我希望你能过去，发挥你的专业所长，带领团队把物证鉴定工作做得更出色，为案件侦破提供坚实的技术支撑。” 林小婉有些意外，眼中闪过惊喜，随即站起身，语气中满是感激： “谢谢陈叔叔信任！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把在ga部积累的经验都运用到新岗位上，和同事们一起攻克技术难题，为汉江省的刑侦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 陈书记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反诈宣传可以全省铺开，同伟你回头整理个详细方案，联合宣传部门一起推进。 另外，你之前出版的《痕迹检验》在业内反响很好，有时间可以多写几本专业刑侦类书籍，既能总结经验，也能为培养专业人才提供参考。” 祁同伟坚定地说道：“陈书记，请您放心！反诈方案我尽快提交，专业书籍也会抽时间整理撰写。我和小婉一定齐心协力，在各自的岗位上尽职尽责，为汉江省的政法工作添砖加瓦！” 汇报结束，祁同伟和林小婉起身告辞。 陈书记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语重心长地说： “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及时向组织反映。汉江省永远是你们的坚强后盾。好好干，我期待你们夫妻俩的成绩！” 秘书也跟在身后，微笑着与二人道别，目送他们离开办公室后，才返回屋内，继续整理祁同伟汇报的相关记录。 第36章 公安厅履职 离开省委大院的次日清晨，晨光透过淡薄的云层，为汉江省ga厅大楼镀上一层金色。 祁同伟身着熨烫笔挺的警服，胸前的警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旁的林小婉同样英姿飒爽。 作为曾经的省ga厅治安总队总队长，正处级的祁同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但今日以正式副厅长的身份重返岗位，心中仍涌起别样的波澜。 他伸手整了整警帽，目光坚定地望着大楼，与林小婉对视一眼后，迈步走进大厅。 大厅里依旧是熟悉的忙碌景象，电子显示屏上不断滚动着各类案件信息和工作通报。 民警们抱着厚厚的文件袋快步穿梭，制服上的金属纽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值班台前，接线员一边快速记录群众来电内容，一边将任务单分发给待命的警员，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与打印机的嗡鸣声交织成日常工作的交响曲。 一名年轻警员眼尖，立刻小跑过来，腰杆绷得笔直，眼神中满是敬意：“祁厅长、林处长，厅长吩咐过，让我带二位去会议室，会议马上开始。” 祁同伟微微点头，沉稳的步伐中透着上位者的气场，皮鞋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会议室的门推开时，一股严肃的气息扑面而来。 椭圆形会议桌旁已围坐了各科室负责人，投影仪正播放着近期全省治安数据图表，红的警示线、蓝的趋势曲线在幕布上交错闪烁。 厅长坐在主位，两鬓微白却精神矍铄，深灰色警服的肩章在顶灯照射下泛着银辉，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 当祁同伟和林小婉走进来时，原本交头接耳的嘈杂声瞬间戛然而止，只听见后排有人轻轻挪动椅子的声响。 “今天召集大家，一是欢迎林小婉同志加入省ga厅，更要祝贺祁同伟同志升任副厅长。” 厅长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多年积攒的威严，在会议室里嗡嗡回响。 他顿了顿，伸手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文件， “同伟在代理副厅长期间，负责治安工作成果显着。 去年主导的‘清网行动’，愣是把积压三年的逃犯抓捕率从 68% 提到 92%，全省盗窃案件发案率同比下降 17%，这些数据背后，是熬红的眼睛和磨破的鞋底换来的。” 说到这儿，厅长摘下老花镜，用衣角仔细擦拭镜片： “但成绩属于过去，现在的形势远比我们想象的严峻。看看这个 ——” 他朝技术员示意，幕布上切换成密密麻麻的电信诈骗案件分布图，红色圆点几乎覆盖了全省三分之二的县市， “上个月，光是电信诈骗造成的群众损失就突破 3000 万。 更棘手的是，犯罪手段花样翻新，从传统的冒充公检法、中奖诈骗，到现在利用改号软件伪装银行客服，甚至出现通过制作虚假网页进行网络钓鱼的情况，不少群众防不胜防。 而且跨国犯罪集团与境内团伙勾结日益紧密，资金转移和通讯联络都更加隐蔽。” 厅长的手指重重按在桌沿： “治安和刑侦，从来不是割裂的两张皮。 盗窃案频发会影响群众安全感，诈骗案破不了会损害政府公信力。 同伟，组织把这两块重担压在你肩上，是因为相信你既有基层摸爬滚打的实战经验，又有党校学习带来的新思路。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年底前电信诈骗破案率提不上来，治安案件反弹超过 5%，你这个副厅长，可得给我站出来向全省人民‘交账’！” 祁同伟挺直腰板，身姿如青松般挺拔，目光坚定地回应： “感谢组织信任！在代理副厅长任上，我积累了不少治安管理经验，党校学习又让我在理论和刑侦思路上有了新突破。 接下来，我计划对全省治安案件和刑事案件进行系统梳理，建立分级分类档案。 对于电信诈骗这类新型犯罪，组建由网安、经侦、技侦骨干构成的‘反诈尖刀队’，重点追踪分析改号软件的使用规律、虚假网页的制作源头，不仅要破案，更要溯源打击犯罪链条； 针对传统盗窃、抢劫案件，推行‘一案一专班’制度，从案发现场勘查、嫌疑人追踪到证据固定，全程专人负责。 同时，加强与基层派出所、各市县ga部门的联动，完善全省治安防控和刑侦协作体系，提升整体作战能力。” “很好，有魄力！” 厅长赞许地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林小婉，神色缓和了些， “林小婉同志在ga部痕迹鉴定科成绩斐然，经手的重大案件物证鉴定零失误，还主导研发过两项专利技术。 省ga厅物证鉴定中心成立五年，设备更新了三代，但技术骨干青黄不接。 你这次来，不仅要把ga部的先进经验带过来，更要搭建起咱们自己的人才梯队。” 他拿起手边的一份文件晃了晃： “下个月，全省ga机关大练兵就要启动，物证鉴定这块的培训方案，我希望能看到耳目一新的内容。 另外，ga部刚下发的《电子物证鉴定规范》，要结合汉江省实际，在三个月内形成实施细则。 记住，物证鉴定是案件侦破的关键，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破解谜团的钥匙，希望你能带领团队，为案件侦破提供坚实的技术支撑。” 林小婉起身，语气沉稳而有力： “感谢组织信任！我会尽快熟悉工作环境和团队，优化物证鉴定流程，建立‘物证快速响应通道’，确保重大案件物证两小时内进入鉴定程序。 同时，将ga部先进的鉴定技术和标准引入汉江省，结合本地实际推广应用。 计划每季度开展‘技术擂台赛’，鼓励年轻技术员钻研创新，全面提升鉴定中心的技术水平和工作效率。” 会议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既是对林小婉的欢迎，也是对祁同伟晋升的祝贺。 掌声落下后，厅长抽出一份红色封面的文件，神色变得凝重： “接下来部署具体工作。这份是省政法委督办的重点案件清单，排在首位的电信网络诈骗案，受害群众超过 200 人，涉案资金过亿，犯罪团伙通过境外服务器搭建虚假交易平台，利用境内多个银行账户进行资金洗白。 同伟，你牵头成立反诈专项小组，联合银行、通信部门，务必在 48 小时内切断资金转移通道，一周内锁定犯罪窝点。记住，群众的血汗钱拖不得！” “是！” 祁同伟迅速记录下要点，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他准备从诈骗案件的资金流向、通讯联络记录查起，同时发动社区力量，开展反诈宣传； 对于连环盗窃案，先调取案发地周边监控，分析作案规律，再组织警力进行摸排走访。 “另外，上个月发生的连环盗窃案影响恶劣，专挑老旧小区下手，受害者中还有三位独居老人。” 厅长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模糊的黑影正在撬窗，“省领导高度关注，要求必须在半个月内破案。刑侦总队全力配合你，必要时可以申请跨区域警力支援。” 厅长接着看向林小婉： “小婉，物证鉴定中心要和刑侦部门建立 24 小时无缝对接机制，确保案件物证第一时间得到鉴定。 下周有一起陈年积案重启调查，2001 年汉江大桥抛尸案，当年受限于技术未能侦破，如今有了新的 dna 检测技术和微量物证分析手段，就看你们的了。 这个案子受害者家属每年都来ga厅上访，咱们不能让冤屈再沉下去！” “保证完成任务！” 林小婉认真记录着，思索着如何运用新技术，从物证中提取关键线索，为这起尘封多年的案件找到突破口。 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散会时窗外已暮色四合。 同事们纷纷围上来，道贺声、欢迎声不绝于耳。老下属老李拍着祁同伟的肩膀：“祁厅，以后破案可就指望您带我们打硬仗了！” 祁同伟与大家一一握手，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 第37章 师徒夜话 暮色的汉江，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悄然漫过城市的天际线。 街边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在湿润的空气里晕染出斑斓的光晕。祁同伟将车稳稳停在小区外的梧桐树下。 后视镜里，他伸手抚平西装领口细微的褶皱，确保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 身旁的林小婉正在整理发髻，发梢掠过耳畔时，她忽然轻笑出声：“看你紧张的样子，像不像第一次上门的毛头小子？” 祁同伟转头看向妻子，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在老师面前，我永远都是学生。” 他伸手从后座拎出一个竹编提篮，里面整齐码放着新鲜的苹果和香蕉，表皮还带着清晨的水珠，“特意去老巷口的果摊挑的，老板说都是今早刚到的货。” 另一只手则握着两盒包装朴素的桂花糕，深褐色的油纸包裹着，系着的红丝带微微晃动。 两人并肩穿过小区的林荫道，脚下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泽。 两侧的樱花树早已过了花期，只剩零星的花瓣还挂在枝头，随着晚风轻轻飘落。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寂静，却也为这静谧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站在高育良家门前，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指节轻叩雕花木门。 门内传来拖鞋与地板摩擦的细微声响，不一会儿，门轴发出 “吱呀” 一声，吴老师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她身着浅灰色针织开衫，衣摆处还沾着几缕面粉，显然是刚从厨房出来。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透过镜片，她的目光柔和而温暖，眼角的笑纹里盛满了慈爱：“同伟、小婉，快进来！” 她侧身让出位置，抬手接过祁同伟手中的提篮，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微微一怔，“怎么还带东西，太见外了。” 客厅里，暖黄色的落地灯将整个空间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 米白色的沙发套上，几处淡淡的茶渍若隐若现，记录着主人的日常。茶几上，青瓷花瓶里插着几支晚开的白玉兰，花瓣舒展，香气清幽。 在显眼的角落，一本翻旧了的《万历十五年》随意摆放着，书角微微卷起，可见翻阅次数之多。 吴老师快步走向厨房，瓷碗碰撞的清脆声响从里面传来：“先坐，我给你们泡茶，育良新得了些明前龙井，尝尝鲜。” 祁同伟和林小婉在沙发上落座，沙发垫微微下陷，带着一丝温热。祁同伟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书法作品上，那是高育良亲手书写的 “慎独” 二字，笔力苍劲，铁画银钩，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正看得出神，吴老师端着茶盘走来，骨瓷茶杯里，嫩绿的茶叶在热水中舒展，袅袅茶香顿时弥漫开来。 “尝尝看。” 吴老师将茶杯轻轻放在两人面前，自己也在对面的藤椅上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听说你们五月结的婚，时间过得真快，恍如昨日。” 她的目光在林小婉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小婉这孩子，一看就是持家的好手。” 林小婉脸颊绯红，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汤的温热驱散了些许紧张：“多亏吴老师和高老师一直以来对同伟的关照。对了，听说您调到汉江大学了，新环境还适应吗？” 吴老师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刚开始确实难熬，那边的历史教学大纲和汉东大学大不相同，头一个月，我每天备课到凌晨。” 她望向窗外的夜色，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段忙碌的时光， “有次为了准备一堂关于宋代司法制度的公开课，我连续翻阅了半个月的史料。 不过现在好了，和同事们渐渐熟络起来，学生们也喜欢听我的课。 闲暇时候，我和育良还常一起讨论《万历十五年》，书里讲的那些历史故事和官场智慧，每次读都有新收获。” 说到这儿，她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上周有个学生跑来办公室，说因为我的课，决定报考历史系研究生。” 祁同伟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轻响：“吴老师，您可得多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你们能常来看看我和育良，就是最好的。” 吴老师笑着说，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菜还在锅里炖着呢！” 她起身走向厨房，围裙上的向日葵图案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 “咔嗒” 一声打开，高育良身着藏青色羊绒衫，手中握着一本翻开的《刑事诉讼法》，书页间夹着的便签纸微微露出一角。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祁同伟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几分审视，又带着几分欣慰：“同伟，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楼下接你们。” 祁同伟连忙起身，身姿挺拔如青松：“不想打扰您工作，高老师。” “既然来了，就好好聊聊。” 高育良将书放在茶几上，书脊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出轻响，“同伟，你跟我来书房，我正想听听你在ga厅的工作思路。小婉，你陪吴老师说说话。” 他转身向书房走去，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祁同伟的心上。 书房内，檀木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法学典籍，一本《万历十五年》被摆在显眼位置，书旁还放着几个写满批注的笔记本。 “清正廉明” 四个大字在宣纸上墨色未干，笔锋间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高育良在红木书桌后坐下，椅子的皮革表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伸手示意祁同伟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台灯的光晕恰好笼罩在两人身上，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影子。 “听说你负责治安和刑侦工作了，担子不轻啊。” 高育良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钢笔，笔尖在稿纸上轻点，留下一个墨点，“有什么想法？” 祁同伟坐直身子，脊椎紧贴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高老师，我计划成立反诈专项小组，联合银行、通信部门，建立信息共享机制。”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夹着便签的那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数据和思路， “现在的诈骗手段层出不穷，我们准备从资金流和通讯流双线追踪。 比如上次的‘冒充公检法’诈骗案，犯罪分子在半小时内通过七个账户转移资金，我们可以和银行合作，设置预警系统，一旦发现异常交易，立即冻结账户。” 高育良手中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记录着祁同伟的每一句话： “想法不错，但要注意程序合法。 上次有个地方的ga部门，为了快速破案，未经审批就调取公民通讯记录，结果证据无效，还引发了舆论风波。”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犀利如鹰，“记住，程序正义和实体正义同样重要。” 祁同伟重重地点头，笔记本上的字迹因用力而微微晕染：“高老师教训得是。还有连环盗窃案，我准备运用网格化管理，将每个社区划分成若干网格，发动社区网格员和志愿者，建立群防群治体系。” 他翻开另一页，上面贴着几张案发地的照片， “您看这个系列盗窃案，专挑老旧小区下手，我们可以在这些小区加装监控设备，同时组织夜间巡逻队。 不过说到工作推进，还是得紧跟领导指示，像陈书记对反诈和基层治理一直十分重视，最近提出的反诈宣传进万家活动，对我们开展工作就很有指导意义。” 他顿了顿，观察着高育良的神色，继续道：“之前有个兄弟单位，因为吃透了上级精神，在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中成绩突出，得到了陈书记的表扬，发展势头一下子就起来了，这让我很受启发。” 高育良手中的笔一顿，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弧度，缓缓说道： “年轻人，懂得审时度势是好事。 陈书记高瞻远瞩，跟着正确的方向走，路才不会偏。” 他放下钢笔，身体前倾，双肘撑在桌面上：“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盗窃案背后的深层次原因？”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是治安管理漏洞，还是社会贫富差距？只治标不治本，案子永远破不完。” 祁同伟愣住了，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这是他在制定计划时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冷汗不知不觉间湿透了后背的衬衫。 与此同时，客厅里，林小婉和吴老师正聊得热火朝天。 茶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盘切好的西瓜，鲜红的果肉上还插着几根牙签。 吴老师靠在沙发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别看育良在外面一本正经，在家里啊，连微波炉都不会用。 有次我出差，他给自己煮泡面，居然把盐当成了糖。但一谈起《万历十五年》，他能跟你说上一整天，书里每个细节都能背出来。” 林小婉被逗得前仰后合，眼角笑出了泪花：“真没想到高老师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他啊，满脑子都是案子和法条，还有那些历史里的学问。” 吴老师笑着摇头，眼中却满是爱意，“不过这样也好，心思单纯，不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她伸手给林小婉添了块西瓜，“你们小两口，工作再忙也要多花时间陪陪对方。同伟现在肩上的担子重，你得多担待着点。” 林小婉郑重地点头，西瓜的清甜在口中散开：“吴老师您放心，我和同伟说好的，要互相扶持，一起走下去。” 夜色渐深，挂钟的指针悄然指向十点。 祁同伟和高育良从书房走出，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疲惫，却也透着兴奋。 高育良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回去好好整理思路，有问题随时来问我。记住，做事既要埋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 吴老师将两袋用报纸包好的糕点塞进祁同伟和林小婉手中：“自家烤的，带回去尝尝。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 站在楼下，祁同伟和林小婉向楼上挥手告别。 高育良家的窗户透出暖黄色的光，两个身影在窗帘上晃动，渐渐模糊成两个温暖的光点。 回程的车上，祁同伟握着方向盘，目光坚定：“小婉，今天高老师的话让我受益匪浅，以后的路，我们得走得更稳、更扎实。” 第38章 奋斗与期许 晨光微熹，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祁同伟的手机闹钟便准时响起。 他伸手关掉闹钟，转头看向身旁仍在熟睡的林小婉，柔和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恬静的轮廓。 祁同伟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妻子，简单洗漱后，穿上笔挺的警服，对着镜子整理好领口，便匆匆赶往ga厅。 ga厅大楼里早已是一片忙碌景象，祁同伟径直走进会议室，反诈专项小组和刑侦专案组成员已等候多时。 他将文件重重地放在会议桌上，目光扫视众人：“同志们，电信诈骗和连环盗窃案刻不容缓。从今天起，咱们开启‘白加黑’模式，不破案绝不收兵！” 详细部署工作，要求反诈小组立即与银行、通信部门对接，调取近期可疑资金流水和通讯记录； 刑侦组则深入连环盗窃案案发小区，再次走访群众，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会议结束后，祁同伟马不停蹄地来到物证鉴定中心。 林小婉正在实验室里专注地查看一份物证，显微镜下的细小痕迹仿佛藏着解开案件谜团的密码。 祁同伟站在门口，看着妻子认真工作的样子，心中满是骄傲。 过了好一会儿，林小婉才发现丈夫，摘下手套，笑着问道：“怎么有空过来？” 祁同伟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来看看我的大专家，顺便问问案件进展。” 林小婉拉着他在一旁坐下，拿起实验报告：“目前在连环盗窃案现场提取到了一些微量物证，正在分析，希望能找到嫌疑人的线索。对了，你那边反诈工作怎么样？” 祁同伟皱起眉头，叹了口气：“难度不小，犯罪团伙资金转移太快，通讯手段也很隐蔽，不过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正在追踪几个关键账户。”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ga厅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祁同伟和林小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是静谧与温馨。林小婉瘫倒在沙发上，揉着发酸的肩膀：“今天在实验室站了一整天，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祁同伟心疼地走过去，轻轻为她按摩肩膀：“辛苦你了，老婆。等这阵子忙完，带你好好出去玩一趟。” 林小婉转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爱意：“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儿都好。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也该考虑考虑要个孩子了，你觉得呢？” 祁同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坐在妻子身旁，将她搂入怀中：“我当然想，有了孩子，这个家就更完整了。只是我怕工作太忙，到时候没时间照顾你和孩子。” 林小婉靠在他肩上，轻声说：“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等孩子出生，吴老师和陈书记肯定也会帮衬着。咱们现在事业稳定，是时候给生活添点新色彩了。” 祁同伟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那就听你的，从明天开始，咱们就正式备孕。以后我也尽量早点回家，多陪陪你。” 林小婉幸福地笑了，起身拉着祁同伟走向厨房：“那今晚我给你露一手，做几道你爱吃的菜，就算是庆祝我们的新计划！” 厨房里，两人有说有笑地忙碌着，锅铲翻炒声、水流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温馨的生活乐章。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祁同伟举起酒杯：“为我们的未来，为即将到来的小宝贝，干杯！” 林小婉脸颊微红，与他碰杯：“干杯！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第二日凌晨五点三十分，祁同伟的手机闹钟便准时响起。他伸手关掉闹钟。窗帘缝隙漏进的微弱天光中，他转头凝视着身旁沉睡的林小婉 —— 月光白的真丝睡裙半褪至肩头，散落的发丝在枕头上晕开，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喉结滚动，克制住想要俯身亲吻的冲动，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棉质拖鞋落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响。 洗漱镜前，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驱散了残留的困意。 祁同伟对着镜子将领带调整成标准的温莎结，警服肩章上的银星在顶灯下泛着冷光。 临行前，他鬼使神差地折回卧室，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本崭新的《备孕指南》，扉页上用钢笔写着 “给我们的小宝贝”，那是他昨夜加班后在书店买的。 ga厅大楼的旋转门吞吐着神色匆匆的警员，指纹打卡机显示此刻是清晨六点零七分。 祁同伟推开会议室的瞬间，投影仪正在播放近三个月电信诈骗案件的资金流向图，红色箭头如毒蛇般缠绕在全国地图上。 他将连夜整理的二十余份卷宗 “啪” 地拍在会议桌上，震得麦克风支架微微晃动： “同志们，看看这些数字！ 上周有位七旬老人被骗走全部养老积蓄后跳楼，这不仅是案件，是人命！ 从今天起，反诈小组每三小时汇报一次进展，刑侦组走访必须形成录音档案，谁漏过一条线索，就脱下这身警服！” 隔壁物证鉴定中心的实验室内，林小婉正戴着乳胶手套操作气相色谱仪。 通风橱里，从连环盗窃案现场提取的纤维样本在载玻片上泛着幽蓝荧光。 当祁同伟的身影出现在观察窗前时，她对着单向玻璃比了个 “噤声” 的手势，睫毛在目镜的光影里投下扇形的阴影。 十分钟后，她摘下护目镜，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第五起盗窃现场的窗框缝隙里，发现了与前四起相同的聚酯纤维，初步判断是作案者衣物残留。” 祁同伟握住她的手。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刺耳的呼叫，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祁厅！反诈小组追踪到的账户在江州突然有大额异动！” 祁同伟立刻转身，警靴踏在走廊地砖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启动紧急预案，我五分钟后到！” 暮色四合时，林小婉办公室的台灯在百叶窗上切割出整齐的光影。 她揉着酸涩的颈椎，电脑屏幕上是数百张物证照片。 手机震动着弹出祁同伟的消息：“先吃饭，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就回。” 消息发送时间显示是三小时前。当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时，挂钟的时针已悄然指向十点。 玄关处，祁同伟倚着鞋柜闭眼小憩。听见开门声，他强撑着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累坏了吧？我煮了醒酒汤……” 话音未落便被林小婉的食指抵住嘴唇：“备孕不能喝酒，你忘了？” 她踮脚取下他肩头的警帽，指尖掠过他后颈时，触到一片冷汗浸透的湿意。 浴室蒸腾的水雾中，祁同伟仰着头任由热水冲刷脊背。 林小婉推开磨砂玻璃门时，他慌忙扯过浴巾，却被她按住手腕：“都老夫老妻了……” 她的手指沿着他背部的疤痕游走，那是去年抓捕毒贩时留下的。 卧室的遮光窗帘将月光彻底隔绝，床头小夜灯晕开暧昧的暖光。林小婉的睡裙滑落在地......知道大家不爱看，为了给大家节省流量就省略字！ 事后，林小婉蜷缩在祁同伟怀里，指尖无意识地画着他胸口的轮廓。“其实今天在实验室，我偷偷测了排卵……”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祁同伟却如遭雷击般猛然撑起身子，眼中闪烁着惊喜与紧张：“真的？那我明天就推掉所有应酬，带你去做全面检查！”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轻响。 第39章 追查 春末的汉江带着湿润的暖意，晨光透过纱窗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祁同伟床头的老式机械闹钟刚敲响五下，铜制铃摆还在惯性晃动，他已翻身而起，顺手按停了闹铃。 林小婉跪在地板上整理药盒，纯棉家居服的袖口蹭到了地毯上的绒毛。 塑料收纳盒里，瓶装叶酸片和排卵检测试纸码放得整整齐齐 —— 药店刚凭处方买回的叶酸瓶身还贴着红色价签，纸制说明书边角微卷。\" 张医生说前三个月最关键。\" 她转头时，发梢扫过泛着淡青的晨光，\"后勤组的红枣粥记得让食堂少加糖。\" 祁同伟套上警服，衣摆带起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诺基亚 3310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屏幕上显示着未读短信：\"经侦支队已去信用社调档。\" 他晃了晃手机，磨砂外壳在掌心留下细微的纹路：\"中午我让小李把资金流向图送过来，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节点。\" ga厅大楼的旋转门带着金属冷感，门禁卡划过感应区的 \"滴\" 声在空荡的大厅回响。 反诈小组办公室里，crt 显示器的蓝光映照着技术骨干小李的脸，他正用 excel绘制资金流向表，鼠标在泛黄的鼠标垫上快速滑动。 打印机吐出的纸质报表边缘卷曲，小李用红笔在 \"沿海信用社\" 字样上画了个粗圈：\"祁厅，这些分散到个人账户的资金，每笔都没超过两万。\" 祁同伟盯着墙上贴满的银行流水单，图钉按过的痕迹在白墙上留下细密的小点。\" 让经侦带着介绍信去，\" 他的手指划过某行数据，\"重点查赵大海三年前的维修工单，机械厂的保卫科登记本还没电子化。\" 窗外传来老式自行车的铃声，混着早点摊的葱香，这是晨雾未散的汉江城特有的气息。 物证鉴定中心的实验室里，蔡司光学显微镜的镜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小婉调试着载物台，棉质手套与金属部件接触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助手小周抱着打字机打印的检测报告跑来，纸张边缘还带着油墨未干的温热：\"聚酯纤维上的齿轮油，和机械厂 去年采购的批次吻合。\" 她接过报告时，袖口扫过实验台上的玻璃器皿，发出清脆的碰撞响。 中午的食堂飘着红烧肉的香气，祁同伟的搪瓷饭盒刚打开，诺基亚手机便在餐桌上震动。 来电显示是实验室的座机号码，听筒里传来林小婉压抑的兴奋：\"第五起现场的窗台上，有根染过的金色毛发。\" 他捏着不锈钢汤匙的手顿了顿，2000 年代初染发的技术工人本就稀少，在机械厂这样的老国企更是罕见。 下班时分，桑塔纳 2000 的引擎声在车库响起。祁同伟转动钥匙，仪表盘的指针微微抖动 —— 这辆单位配备的轿车已有些年头，方向盘上的磨损痕迹记录着无数次出警的轨迹。 车窗外，穿着制服的警员正推着老式自行车经过，车筐里的牛皮纸袋露出半截卷宗。 粤菜馆的霓虹灯牌在暮色中闪烁，\"生猛海鲜\" 四个大字映得街道一片暗红。 林小婉盯着菜单上的繁体字，指尖划过 \"花胶鸡汤\" 的价格栏：\"听说掌勺的师傅是从广州坐火车来的。\" 祁同伟给她盛汤，不锈钢汤匙与瓷碗相碰，在嘈杂的饭堂里划出清亮的声响：\"下周去省人民医院，我让司机提前去排队挂号。\" 饭后散步经过柯达冲印店，橱窗里的 4r 照片整齐排列，全家福里的人物穿着当年流行的翻领衬衫。 林小婉驻足凝视，玻璃上的倒影与现实重叠：\"等孩子出生，去江边拍张照吧，就用你办公室那台佳能相机。\" 春风拂过街头的梧桐树，新叶沙沙作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里，有人正把 ic 卡插入话机，塑料按键的 \"滴滴\" 声混着车流声传来。 回到家时，蜂窝煤炉上的水壶正冒起热气。祁同伟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笼罩着泛黄的《刑事侦查学》，1998 年的修订批注用蓝笔写在页边，字迹已有些模糊。 林小婉端着搪瓷杯进来，杯口飘着几缕菊花：\"张医生说戒烟糖含在舌下更有效。\" 她看着丈夫案头摊开的笔记本，上面用钢笔绘制着机械厂的平面图，红笔标注的通风管道像蛛网般延伸。 深夜十点，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夜的宁静。来电显示 \"王建军\"，背景音里传来老式对讲机的电流声：\"祁厅，李建雄带着工具箱进了机械厂，门卫登记用的是蓝色钢笔。\" 祁同伟起身时，警服上的铜纽扣擦过椅背上的皮带，发出轻微的刮擦声：\"让一组从西侧的老门进入，注意厂房顶部的气窗 —— 当年改建时留了检修通道。\" 林小婉站在玄关处，看着丈夫系紧警用皮鞋的鞋带。 系带款的皮鞋鞋头泛着哑光，鞋跟处的磨损痕迹比去年更深了些。\"我煮了醒神茶在保温桶里，\" 她递过一个印着警徽图案的金属饭盒，\"天亮前记得吃点东西。\" 门合上的瞬间，台灯的光透过纱窗在楼道投下晃动的影子。林小婉摸着小腹，厨房传来水壶的哨音。 窗外的汉江城在夜色中静静流淌，街灯的光晕里，偶尔有晚归的自行车铃响过，带着那年特有的烟火气。 药盒里的叶酸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如同新的希望，在这个春末的夜晚，悄然埋下种子。 ga厅的会议室里，祁同伟摊开机械厂的手绘平面图，红笔在 \"李建雄\" 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crt 显示器的蓝光映着他眉间的褶皱。 \"2004 年的维修记录显示，他接触过所有案发现场的同款齿轮油。\"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打印机吐出的机械厂员工领用表上，李建雄的签名清晰可见，\"通知经侦，查他近半年的银行流水 —— 尤其注意每月十五号的转账记录。\" 技术骨干小李抱着新打印的资金流向表进来，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温热：\"祁厅，信用社反馈，有笔资金转到了李建雄表妹的账户，她在沿海开了家五金店。\" 祁同伟接过报表，目光落在 \"五金店\" 三个字上，突然想起赵大海住所发现的开锁工具 —— 那些精密的金属部件，正是五金店常见的货品。 实验室里，林小婉正在比对金色毛发的毛鳞片结构。显微镜下，染过的发梢呈现出独特的鳞片排列，她在笔记本上画下示意图，助手小周送来新的检测报告，打字机的油墨在 \"矿物油接触史\" 处晕开少许：\"组长，比对了全省的技工档案，符合条件的不到三十人。\" 凌晨时分，桑塔纳 2000 的车灯照亮了机械厂的老门。 祁同伟坐在指挥车里，看着一组队员鱼贯而入，手电筒的光束在厂房内划出一道道银线。 对讲机传来沙沙的声响：\"祁厅，在仓库角落发现了和现场同款的润滑剂，旁边有新鲜的鞋印。\" 他捏紧了手中的战术手电，光柱扫过厂区地图，最终落在废弃的通风管道上 —— 那里，正有个黑影在月光下晃动。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汉江大桥时，祁同伟才回到家。林小婉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手指还勾着未织完的婴儿毛衣。他轻手轻脚地盖上毯子。 厨房里，蜂窝煤炉的余温还在。 祁同伟打开保温桶，里面的醒神茶早已凉透，但红枣的甜香依然浓郁。 他抿了一口，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想起昨夜在机械厂发现的关键证据：李建雄工具箱底层的蓝色钢笔，笔帽上刻着 \"汉江机械制造厂 1997 届优秀员工\"—— 与赵大海便签条上的墨迹，出自同一支笔。 第40章 抓捕 祁同伟站在临时指挥部的木桌前，台灯的光晕勾勒出他紧绷的肩线。 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声响，正在整理文件的警员们齐齐抬头，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祁厅！目标出现在安康路菜市场，正在购买长途车票！\" 侦查员的汇报带着背景音里的喧闹，混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祁同伟放下手中的茶杯，指腹在地图上的红圈处重重划过，釉面茶杯与木质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一组封锁东西出口，二组包抄巷尾，三组联动火车站警务室。\" 他抓起战术手电，筒身的防滑纹硌得掌心发疼，这是他用了多年的老装备，灯头的凹痕记录着无数次出警的痕迹，每次握在手中，都能感受到熟悉的安全感。 安康路菜市场内，白炽灯管在风中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赵大海压低棒球帽，破旧的牛仔外套下，弹簧刀的刀柄抵着腰间，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 他捏着车票的指尖泛白，发车时间在三十分钟后，而通往边境的班车是他最后的希望。 菜市场里弥漫着腐烂蔬菜的酸臭味，混杂着熟食摊的油腻气息，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敏感。 当便衣刑警小张装作买烟靠近时，他立刻转身，撞翻的菜筐在地上滚出闷响，西红柿的汁水溅在他的鞋面上，黏腻的触感让他一阵反胃。 \"站住！警察！\" 小张的呼喊惊飞了蹲在墙头的野猫，叫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 赵大海头也不回地狂奔，鞋底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腐菜叶的腥气混着汗水钻进鼻腔，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回头，只能凭借记忆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里穿梭，每拐过一个路口，都要迅速扫一眼周围，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小张紧追不舍，手枪在腰间晃动，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记得案情分析会上说过，这个嫌疑人可能携带管制刀具，因此每一步都不敢掉以轻心，手始终按在枪套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狭窄的巷子里，两人的脚步声惊醒了酣睡的居民，有老人打开窗户咒骂，也有小孩探出头来张望。 赵大海突然拐进堆满杂物的死胡同，转身时弹簧刀已在手中，刀刃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映出他苍白的脸。 小张猛地刹住脚步，枪口对准对方胸口，后背紧贴着爬满青苔的砖墙，墙面上的潮气透过衬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耳麦里传来指挥部的调度声：\"三组已封锁火车站，一组正在合围。\" 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些，但眼前的嫌疑人挥舞着刀具，依然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祁同伟坐在警车里，对讲机夹在领口，引擎声盖不住他急促的呼吸。 车窗外，路灯依次闪过，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当得知赵大海逃往火车站时，他敲了敲前排座椅：\"开快点，走朝阳街近道。\" 警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弯道时的离心力让他的身体紧紧贴在车门上，他却浑然不觉，目光始终盯着前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火车站的布局图，思考着如何布下天罗地网。 火车站广场上，人群如潮水般涌动。赵大海混在拎着编织袋的旅客中。 候车厅的广播声忽远忽近，他抬头望向电子屏，通往边境的班车正在检票，显示屏上的时间仿佛在倒计时，每一秒都让他的心揪得更紧。 便衣刑警们分散在各个角落，有的装作看报，报纸上的字迹在路灯下模糊不清； 有的蹲在地上系鞋带，眼神却从未离开过人群。他们的存在让赵大海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每一道目光都是一把锋利的刀，随时可能将他刺穿。 候车厅内，方便面的热气与汗味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赵大海与小张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他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的坚定，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转身就跑，撞得行李箱倒地，旅客的咒骂声在身后响起，他却顾不上道歉，只是拼命地往洗手间跑去。 小张一个箭步跟上，肩膀撞开挡路的旅客，引来一阵咒骂，他却充耳不闻，眼中只有前方的嫌疑人。 洗手间内，瓷砖地面泛着水光，赵大海反手锁门的瞬间，小张的皮鞋已经卡在门缝里，剧烈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但他顾不上这些，用力推门而入。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扭打起来，弹簧刀划破小张的衣袖，鲜血渗出的瞬间，他反而抱得更紧，任刀锋在自己背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也要将嫌疑人制服。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绝不能让这个嫌疑人逃脱。直到支援的警员踹开洗手间的门，他才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看着同事们将赵大海按倒在地。 \"放下武器！\" 此起彼伏的喝令声让候车厅瞬间安静，正在洗手的旅客尖叫着跑开，只剩下赵大海粗重的喘息声。 他背靠着瓷砖墙，刀刃在颤抖，额角的汗水顺着刀疤纵横的脸滑落，眼中闪烁着绝望的疯狂。 祁同伟穿过人群，警服的铜纽扣在灯光下微微发亮，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赵大海，你父亲还在等你。\" 这句话像一把温柔的刀，刺痛了赵大海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动作顿住，眼前闪过父亲佝偻的背影 —— 那个在养老院病床上，连话都说不清的老人，每次看见他都会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父亲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递来鸡蛋面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弹簧刀 \"当啷\" 落地，在安静的候车厅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也斩断了他最后的抵抗。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警员们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冰凉的手铐扣住手腕时，他终于瘫软下来，嘴里喃喃自语，不知是悔恨还是解脱。 祁同伟看着被押走的嫌疑人，后背的汗水早已浸透衬衫，警服紧紧贴在背上，带着初春的凉意。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小婉的来电显示闪烁。\"人抓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听筒里传来妻子轻柔的回应：\"我煮了热汤，等你回来。\" 仅仅一句话，就让他心中的疲惫消散了大半，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听筒里流淌出来，温暖了他的全身。 夜色渐深，警车的红蓝灯光在街道上划出流动的轨迹。祁同伟站在火车站广场，望着远处的汉江大桥，桥灯倒映在江面，像撒落的碎钻。 他知道，这场抓捕只是案件的一环，那个神秘的纸条、未明的同伙，仍需要抽丝剥茧地追查。 但此刻，他更惦记着家中的温暖，惦记着林小婉为备孕准备的一切，那些看似琐碎的小事，却让他的心中充满了幸福。 回程的车上，祁同伟闭目养神，脑海中回放着抓捕的每个细节：赵大海在菜市场的惊慌一瞥，小张受伤时的咬牙坚持，还有自己说出 \"父亲\" 二字时嫌疑人眼中闪过的泪光。 路过汉江大桥时，他特意摇下车窗，夜风卷着江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远处的渔火明明灭灭，像散落的星星，点缀在漆黑的江面上。 回到家时，玄关的灯亮着，厨房里飘来淡淡的药香，那是林小婉为他熬的醒神汤。 推开门，温暖的灯光下，妻子正站在餐桌前，为他盛汤，围裙上还沾着少许面粉，显然是刚刚忙碌过。 林小婉迎上来，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确认没有受伤后，才递上温热的汤碗，指尖的温度透过瓷碗传来，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两人坐在餐桌前，汤面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却让心靠得更近。\"张医生说，备孕要保持心情舒畅。\" 林小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所以从明天起，你必须按时回家吃饭。\" 祁同伟笑着点头，望着妻子温柔的眉眼，突然觉得，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第41章 准备收网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仿佛是时间流逝的低语。 赵大海蜷缩在金属椅上，手腕上的手铐随着他的颤抖与桌面碰撞出细碎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祁同伟隔着单向玻璃，目光如炬地盯着笔录纸上逐渐清晰的供词，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观察窗的边框，节奏时快时慢，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那是赵大海交代的第三个同伙藏身地点，这个线索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很可能成为打开整个案件真相大门的关键钥匙。 “祁厅，李建雄的银行流水对不上。” 经侦队长抱着厚达半尺的卷宗推门而入，牛皮纸封面上的红章还未干透，油墨的气息还隐约可闻。 “表面看是正常的五金店周转，但每笔超过五万的转账都备注‘机械配件’，和机械厂的采购清单完全不符。” 他将卷宗重重地放在桌上，文件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祁同伟转身时，警服的肩章擦过墙面，留下一道浅灰的印子，仿佛是他匆忙间留下的痕迹。 “把赵大海提到的‘老地方’三个字输入户籍系统，” 他的目光落在审讯室墙上的全市地图，红笔圈出的废旧水泥厂格外醒目，像是一个等待被揭开的秘密，“查 1998 年以前在该厂工作过的员工，尤其是和李建雄同期的技工。”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却也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凌晨三点的物证鉴定中心灯火通明，宛如黑夜里的一座灯塔。 林小婉的白大褂领口处别着微型手电筒，光束在显微镜下的金色毛发上跳跃，如同在探索一个未知的微观世界。 助手小周举着新的检测报告，打印纸上的油墨还带着温热，仿佛刚从打印机里诞生。 “组长，毛发根部检测出苯二胺，是 2000 年代初流行的工业染发剂，同时含有 3 号齿轮油的主要成分 —— 和赵大海住所发现的润滑剂完全一致。” 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提高，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 林小婉摘下护目镜，疲惫的双眼布满血丝，指尖划过载玻片边缘，那里贴着从赵大海鞋底提取的蓝色粉末。 “把这些样本和机械厂近三年的采购单对比，”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倦意，“尤其是 2004 年冬季的防滑地砖供应商 —— 这种蓝色颗粒，我在前三起案发现场的窗台缝隙里都见过。” 她知道，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很可能成为锁定罪犯的铁证。 指挥中心的会议桌前，七台老式 crt 显示器闪烁着不同画面，仿佛七扇通往不同世界的窗口。 火车站的监控录像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机械厂的三维建模图，立体而复杂；赵大海通话记录的时间轴，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次联系。 祁同伟用红色油性笔在白板上画出关系图谱，李建雄的名字被粗线圈住，延伸出的箭头分别指向 “地下钱庄”“机械厂仓库”“废旧水泥厂”，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逐渐勾勒出犯罪团伙的轮廓。 “收网时间定在明晚十点，” 他敲了敲白板上的水泥厂平面图，发出清脆的响声，“对方掌握着机械厂的通风管道布局，老式厂房的气窗是唯一突破口。 二组从屋顶索降，三组封锁地下排水系统，记住，我们要活口。”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钉入在场每一个警员的心中，让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任务和责任。 技术骨干小李突然举手，屏幕上的资金流向表正在自动更新，数据如同流动的河水，不断变化。 “祁厅，最后一笔资金转入了水泥厂附近的公用电话亭账户，这种操作方式......” 他的话语中带着疑惑和不解，等待着祁同伟的判断。 “是信号。” 祁同伟的笔尖在 “美元符号” 的标记上点了点，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赵大海说这是他们约定的交货暗号，每次出现就意味着赃物转移。通知交警支队，明晚八点后对水泥厂周边道路实施临时管制，所有车辆只进不出。” 他的决策果断而迅速，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在复杂的线索中一眼抓住关键。 清晨五点，当整个城市还在沉睡，祁同伟回到家时，看到林小婉正趴在餐桌上打盹，头枕着《备孕指南》，书页间夹着的超声波照片露出一角，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最初的模样。 他轻手轻脚地盖上毯子，目光落在妻子腕间的电子手环上 —— 那是他托人从国外带回的新款，能监测睡眠质量和健康指标。他心疼地看着妻子眼下的青黑，那是日夜操劳留下的印记。 “又熬夜了？”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心疼，手指轻轻划过她眼下的青黑，仿佛想要抚平她的疲惫。 林小婉迷迷糊糊地抬头，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粉色的家居服袖口，两种颜色的碰撞显得有些突兀，却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刚比对完润滑剂的成分，和水泥厂的库存完全吻合。 两人在厨房煮面时，晨光正缓缓爬上汉江大桥，给这座城市带来新的希望。 林小婉看着丈夫系领带的动作，突然想起上周的孕前检查：“医生说下周要做致畸五项，你要是没时间......”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担忧，害怕因为案件的忙碌而耽误了检查。 “我亲自陪你去。” 祁同伟转身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印记，见证了她的专业和付出。“等这次收网结束，我申请三天假，咱们去江边走走。”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承诺，希望能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好好陪陪妻子，享受二人世界。 上午的案情通报会上，投影仪将水泥厂的卫星图投在幕布上，巨大的图像仿佛是一个等待被征服的战场。 祁同伟看着各小组负责人依次汇报准备情况，目光落在负责技术支援的小张身上 —— 他的左臂还缠着纱布，却坚持要参与行动，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不屈。 “最后一次确认，” 祁同伟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红色警戒线，“通讯频道保持静默，行动以手电筒闪光为号。记住，我们面对的不仅是盗窃团伙，还有可能涉及更复杂的利益链。” 他的声音严肃而沉重，提醒着每一个人任务的艰巨和危险。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实验室门口，林小婉看着祁同伟的车队驶过院子，扬起一阵尘土。 她摸了摸小腹，那里还没有任何动静，却仿佛承载着无数期待，那是他们爱情的延续，是未来的希望。 转身时，目光落在实验台上的证物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即将送检的润滑剂样本、金色毛发、还有那张画着美元符号的纸条 —— 这些沉默的证据，即将在收网行动中发出最后的呐喊，为正义发声。 夜幕降临，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笼罩着城市。 水泥厂的废弃烟囱在暮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守护着里面的秘密。 祁同伟蹲在指挥车后，看着热成像仪上的红点逐渐聚集，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对讲机传来小李的声音：“祁厅，地下钱庄的最后一笔资金到账，对方激活了水泥厂的备用电源。” 他看了眼手表，距离行动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远处的汉江传来货轮的汽笛声，惊飞了栖息在电线上的夜鸟，鸟儿们慌乱地飞向天空，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祁同伟摸了摸口袋里的叶酸片铝箔，突然想起林小婉煮面时说的话：“抓捕时离通风口远点，那里的铁锈味最呛人。” 妻子的关心和叮嘱，让他在紧张的行动前感到一丝温暖和安心。 当指挥中心的倒计时归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祁同伟举起手电筒，三道闪光划破夜空，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照亮了行动的信号。 屋顶的特警队员如黑色的鹰隼般掠过气窗，他们的动作敏捷而迅速，仿佛是黑夜中的精灵。 地面的装甲车撞开锈蚀的铁门，发出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探照灯的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赃物 —— 轴承、齿轮、还有成箱的工业润滑剂，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是犯罪的铁证，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的罪行。 审讯室里，赵大海突然抬头，盯着单向玻璃的反光处，仿佛能看见外面的行动。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张了张嘴，却被警员打断：“老实点，你的同伙已经落网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赵大海最后的希望破灭，他的身体瘫软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祁同伟站在水泥厂的中央，看着特警从暗格里搜出的账本，封面印着 “汉江机械制造厂物资清单”。 翻到最新一页，李建雄的签名旁，画着一个小小的美元符号 —— 和赵大海便签条上的标记，分毫不差。这个发现让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的决心。 收网行动结束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祁同伟坐在指挥车的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路灯，它们如同流星般划过，照亮了他疲惫却又充满成就感的脸庞。 突然想起林小婉的超声波照片，那个小小的生命，是他在忙碌和危险中最温暖的牵挂。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妻子发来的消息：“证据链全部闭合，剩下的交给法庭吧。” 妻子的专业和努力，让他感到无比的骄傲和欣慰。 第42章 收网 祁同伟蹲在指挥车后，手指在战术手电筒上敲出三短一长的信号 —— 这是行动开始的暗语。 热成像仪屏幕上，二十七个红点在厂房内不规则移动，像极了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 他深吸一口气，喉麦里传来各小组的静默确认，袖口的对讲机随着心跳微微震动。 \"二组准备索降。\"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掠过厂房顶部的气窗。 特警队长老陈戴着夜视仪，带领五名队员倒挂在直升机滑索上，黑色作战服与夜色融为一体。 当第一颗催泪弹破窗而入时，厂房内传来慌乱的咒骂声，红点开始无序窜动。 祁同伟看着手表，秒针划过第十格时，地面突击组的装甲车轰然撞开正门，锈蚀的铁门带着铁锈味倒地，扬起的灰尘中，探照灯的光束如利剑般劈开黑暗。 他踩着碎砖冲进厂房，战术靴碾过一片齿轮残骸，手电筒光斑突然锁定墙角 —— 鸭舌帽男人正将账本往排水管道里塞，指尖的动作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戾。 \"放下武器！\" 刑警小张的枪口已经对准对方太阳穴，左臂的纱布在探照灯下泛着暗红，那是昨天模拟行动时被钢筋刮伤的。 男人突然转身，匕首寒光闪过，却被小张一个侧踢打落。 两人在满是油污的地面扭打，小张的警服被划开道口子，膝盖磕在生锈的轴承上，却死死扣住对方手腕，直到支援警员的伸缩警棍重重砸在对方手肘上。 祁同伟沿着螺旋楼梯冲向二楼，墙面上的红漆美元符号在手电光下格外刺眼。 阁楼传来玻璃破碎声，他撞开门时，李建雄正半个身子探进通风管道，手中黑色 u 盘在月光下反光。 \"李建雄，你逃不掉的！\" 祁同伟的声音惊飞了梁上的麻雀，对方回头时眼中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近乎疯狂的狠厉 —— 自制手枪的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子弹擦着祁同伟耳际飞过，灼热的气流在鬓角留下焦痕。 他迅速卧倒，对着管道连开两枪，金属管道内传来闷响，接着是重物坠地的撞击声。 当特警从管道里拖出李建雄时，他右腿被子弹击穿，u 盘摔在地上裂开，芯片滚到祁同伟脚边。 他捡起芯片的瞬间，对讲机里传来经侦队员的惊呼：\"祁厅！地下三层发现密室，文件柜全是伪造的采购单！\" 地下密室的铁门被液压剪撑开时，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二十平米的空间里，文件柜整齐排列，每份文件都盖着 \"汉江机械制造厂\" 的红章，而最深处的保险箱上，那个熟悉的美元符号用金粉描边，在冷光下格外刺目。 技术人员用解码器打开保险箱的刹那，在场警员同时倒吸凉气 —— 成捆的美金下压着十二本海外账户明细，第一页赫然印着 \"陈永年 副厂长\" 的签名。 收网行动持续到凌晨两点，当最后一名嫌疑人被押上警车时，水泥厂外围的警戒线已聚满晨雾。祁同伟站在临时证据台前，看着林小婉带着鉴定团队走来。 \"现场毛发与李建雄的假发完全吻合，\" 她举起物证袋，金色假发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润滑剂成分检测报告和机械厂仓库的出入库记录一致，时间线完全重合。\" 经侦队长递来的账本还带着保险箱的潮气，手指划过一串数字：\"地下钱庄的资金链牵扯三家贸易公司，表面是机械配件进出口，实际...\"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目光扫过周围警员，\"每笔超过五十万的转账，备注里都有 '' 陈厂 '' 两个字。\" 祁同伟翻开账本，看到 \"陈永年\" 的名字在资金流转记录中反复出现，想起李建雄被捕时那句 \"汉江机械的水，深着呢\"，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凌晨四点，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电流声。 李建雄靠在椅子上，右腿缠着渗血的绷带，却咧着嘴笑，露出被烟渍染黄的牙齿：\"祁厅长，您当这是普通盗窃案？\" 他突然凑近，手铐在桌面上拖出刺耳的响，\"机械厂每年报废的轴承能装满三个仓库，这些废品去哪儿了？陈副厂长的办公室保险柜里，可存着七家皮包公司的股权证明呢。\" 祁同伟盯着监控屏幕，看着李建雄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突然起身走向隔壁房间。 厅长的电话在第五声铃响时接通，立刻启动公职人员涉案预案，\" 祁同伟按住太阳穴，那里因熬夜突突直跳，\"水泥厂密室发现陈永年的签名文件，资金链涉及他个人海外账户。\"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钢笔帽被扣紧的脆响：\"我马上通知纪委调查组，你们负责固定证据，天亮前移交。\" 回到审讯室，李建雄正盯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哼着跑调的流行歌曲。 祁同伟抽出林小婉连夜整理的物证清单，将金色假发拍在桌上：\"2003 年你在机械厂技术科，每月领用的染发剂正好是苯二胺成分 —— 和现场毛发完全吻合。 还有这个，\" 他抖出一沓银行流水，\"你表妹的五金店，三年来收到的 '' 配件款 ''，比机械厂全年采购额还多百分之三十。\" 男人的哼声戛然而止，瞳孔微微收缩。 祁同伟乘胜追击：\"陈永年让你负责销赃，赵大海当替死鬼，他自己呢？\" 李建雄突然狂笑，身体因剧烈震动碰到伤腿，疼得直吸气：\"祁同伟啊祁同伟，你以为查个案子就能动得了他？上个月他还和省建委的人在帝豪酒店吃饭 ——\" 话没说完，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纪委同志出示的搜查令拍在桌上，油墨未干的红章映着李建雄瞬间煞白的脸。 案件移交仪式在清晨六点举行。祁同伟看着纪委专车驶离水泥厂，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对不起，\" 祁同伟突然转身，握住她戴着乳胶手套的手，\"说好陪你做检查，又...\" \"嘘 ——\" 林小婉用指尖抵住他嘴唇，护目镜上还沾着金粉，\"刚才在密室，我看见你把陈永年的资料单独封存。\" 她的声音低下来，\"你做得对，这种案子，该交给更专业的人。\" 回程的车上，祁同伟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耳边回响着李建雄被带走前的嘶吼：\"陈永年有你们ga厅的调令！他明天就要去省里任职 ——\" 他猛地睁眼，摸出手机给厅长发去短信：\"建议立即冻结陈永年所有账户，包括其情妇王某某在滨海市的房产。\" 上午十点，专案组召开结案会议。林小婉作为技术负责人列席，她的检测报告被复印成二十份，分发到每位警员手中。 当投影仪打出 \"2005 年连环盗窃案告破\" 的标题时，祁同伟注意到经侦队长在 \"涉案公职人员\" 一栏画了个醒目的星号 —— 那是移交纪委的特殊标记。 \"同志们，\" 祁同伟起身敬礼，警服肩章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这起案件的侦破，靠的是现场每一枚指纹、每一根纤维的沉默证言。\" 他看向林小婉，她唇角不自觉扬起微笑，\"更靠的是无数个昼夜坚守岗位的你们。\" 会议室里响起掌声，小张用没受伤的右手拍得格外响亮，纱布缝隙里渗出的血珠，在晨光中像枚小小的勋章。 夜幕再次降临，汉江城亮起万家灯火。 祁同伟和林小婉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白天的疲惫在温暖的灯光下渐渐消散。 林小婉轻轻挽住丈夫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今天张医生说，这几天是关键时期。\"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羞涩，耳垂泛起淡淡的红晕。 祁同伟低头看着妻子泛红的脸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在她发顶轻轻一吻，呼吸间满是她洗发水残留的柠檬清香：\"那我们可得好好努力。\" 两人相视一笑，林小婉的眉眼弯成月牙，祁同伟只觉得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打开家门，温馨的灯光瞬间将他们包围。 林小婉转身抱住祁同伟，踮起脚尖，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满是爱意与崇拜：\"今天在现场，看到你那么勇敢，我好骄傲。\"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祁同伟鬓角被灼热气流燎过的痕迹，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祁同伟被她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俯身吻住那喋喋不休的嘴唇。 这个吻炽热而绵长，祁同伟的手顺着林小婉的脊背缓缓下滑。 知道大家不爱看，为了给大家节省流量了，自行脑补哈！ 事后，林小婉依偎在祁同伟怀里，手指在他胸膛上轻轻画着圈，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你说，宝宝会像谁多一点？\" 她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祁同伟低头看着她，伸手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眼中满是宠溺：\"像你最好，聪明又善良，还会有你一样漂亮的眼睛。\" 林小婉笑着捶了他一下：\"就会哄我开心。\" 祁同伟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困意渐渐袭来，最终相拥着进入甜美的梦乡，嘴角都挂着幸福的微笑。 第43章 喜讯 清晨六点零七分，闹钟还未响起，林小婉便缓缓转醒。 淡蓝色的纱帘被晨风轻轻撩起，缝隙间漏进的阳光在卧室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像撒落一地的金箔。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突然想起昨天张医生说的话，心脏猛地加快了跳动。 卫生间的瓷砖还带着夜的凉意，林小婉赤脚踩在上面，指尖触碰到验孕棒包装盒的瞬间，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塑料外壳被撕开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她深吸一口气，将验孕棒浸入尿液，目光紧紧盯着观察区，秒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仿佛都在耳边放大。 三分钟，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当两条红线逐渐显现，林小婉握着验孕棒的手指微微发颤，喉咙发紧，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她盯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脸颊，眼眶渐渐湿润，三个月前收网行动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的汉江城还被夜色笼罩，废旧水泥厂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她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戴着橡胶手套穿梭在弥漫着腐臭味的密室里，金粉沾满指尖，在探照灯下闪烁诡异的光； 而祁同伟则在审讯室与嫌疑人对峙，连续 36 小时未合眼的疲惫藏在他通红的眼眶里，声音却依然坚定有力。 如今，陈永年一案早已移交纪委，公安厅的工作也步入正轨，祁同伟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少了大半，终于能准点下班回家，两人也有了更多相处的时光。 “同伟？” 林小婉攥着验孕棒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却发现床上早已空无一人。 厨房里传来油锅爆香的声响，混合着葱花的清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她顺着香气走去，看见祁同伟穿着浅蓝色围裙，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边角处还绣着小小的爱心图案。 晨光为他的侧脸镀上金边，警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利落的线条，肌肉随着翻炒的动作微微起伏。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林小婉倚在门框上，声音因为紧张和喜悦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祁同伟回头，嘴角勾起熟悉的笑意，铲子上的荷包蛋滋滋作响，边缘被炸得金黄酥脆：“张医生说你该吃营养早餐，我特意五点就去买了新鲜的豆浆，还热乎着呢。” 他说着，将煎好的蛋盛进碗里，却在转身时瞥见林小婉紧握的拳头，眼神瞬间变得敏锐。 “你手里是什么？” 祁同伟擦了擦手，围裙上还沾着几滴油渍。林小婉深吸一口气，慢慢摊开手掌，验孕棒在晨光中折射出柔和的光：“同伟，我们要有宝宝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祁同伟手中的瓷碗 “当啷” 一声磕在灶台上，豆浆溅出少许，在白色的大理石台面晕开淡黄色的痕迹。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大手颤抖着捧起验孕棒，反复确认那两条红线，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真的？这... 这是真的？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疼？” 一连串的问题倾泻而出，他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双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林小婉的肩膀，仿佛她是一件稀世珍宝。 “早上刚测的。” 林小婉被他紧张的模样逗笑，眼角却也泛起泪花，“本来想等你醒了再说......” 话没说完，就被祁同伟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带着灼热的温度，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和厨房的烟火气。 “我马上请假，现在就去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做最全面的检查！” 祁同伟的声音有些发闷，却坚定无比。 喜讯像春风般迅速传遍两家。林小婉给母亲打电话时，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传来激动得发颤的声音：“我的乖女儿！妈明天就坐火车过来，给你炖汤，补身子！家里的老母鸡我都养了三年了，就等着这一天！” 祁同伟给岳父视频通话时，这位一向严肃的老人红了眼眶，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反复叮嘱：“要多吃点有营养的，别累着小宛，有什么事就跟爸说！” 最热闹的当属公安厅。小张举着喜糖满办公室跑，逢人就说：“祁厅要当爸爸了！以后我们就是宝宝的叔叔阿姨！” 同事们纷纷围过来道贺，有人起哄让祁同伟分享恋爱故事，有人开始讨论给宝宝买什么礼物，办公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阳台上，祁同伟和林小婉并肩坐在藤椅上。 林小婉头枕在丈夫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看着他手机里已经列好的婴儿用品清单。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细节：婴儿床要实木无漆的，必须是环保材质； 奶粉得选有机品牌，还要对比不同阶段的营养成分； 婴儿房的墙面漆要选专门的儿童漆，颜色不能太鲜艳也不能太暗沉…… “别太着急。” 她戳了戳祁同伟的手背，“离预产期还有好几个月呢。” 祁同伟放下手机，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电子手环，上面显示着她的心率和睡眠数据。 “我就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们。” 他说着，突然起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精致的首饰盒。 盒子是深紫色的天鹅绒材质，打开一看，是条小巧的翡翠项链，圆润的吊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中间还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钻石，像星星般闪耀。 “给宝宝的见面礼。” 祁同伟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翡翠贴着皮肤，凉丝丝的，“等孩子出生，就戴着这个拍第一张全家福。以后每年的生日、儿童节，我们都带着宝宝来江边拍照，记录他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林小婉摸着项链，想起三个月前收网行动结束那晚，两人也是这样依偎在一起，憧憬着新生命的到来。 如今愿望成真，幸福来得如此真实又甜蜜，让她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傍晚，祁同伟系上围裙钻进厨房，非要亲自下厨庆祝。 林小婉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丈夫笨拙地切菜，不时被洋葱辣得直眨眼，眼泪汪汪的，却还固执地不肯停下，还回头冲她傻笑：“你老公我今天要露一手，给你和宝宝做顿大餐！” 窗外的汉江波光粼粼，远处的造船厂传来归航的汽笛声，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像是铺了一层金色的绸缎，一切都那么宁静而美好。 饭后散步时，两人特意绕到江边。祁同伟的手始终虚扶在林小婉腰间，生怕她不小心摔倒，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等孩子出生，我们每天都来这儿散步。” 祁同伟望着江面，夕阳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教他认船，看日出，告诉他爸爸妈妈守护过这座城市。以后还要带他去我们抓坏人的地方，给他讲警察爸爸和法医妈妈的故事。” 林小婉倚在他肩头，感受着江风轻拂，发丝被吹得凌乱。 远处的霓虹次第亮起，将汉江染成斑斓的色彩，城市的喧嚣与他们无关，此刻的世界只属于他们二人和腹中的小生命。 她轻轻摸了摸小腹，那里孕育着新的生命，也承载着他们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回到家，祁同伟翻出尘封的相册，非要和林小婉一起规划婴儿房。 “这个角落放婴儿床，那边装个爬行垫，再买个大大的书架，等宝宝长大了给他讲故事。” 他兴致勃勃地比划着，眼里满是期待，“对了，还要装个星空灯，晚上宝宝看着星星睡觉，肯定特别乖。” 林小婉靠在他肩头，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计划，心里被幸福填满，突然觉得，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第44章 炒股与备案 晨光透过副厅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在祁同伟的紫檀木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他戴着银框眼镜，指尖轻轻抚过《刑侦案例分析》的校样，油墨未干的铅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 作为省公安厅副厅长，这本即将由公安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专业书籍，不仅是他业余时间的心血结晶，更是警界学术领域的重要成果。 书桌上那封薄薄的信封，装着第一笔预付的出版费汇款单 —— 整整三万元。 “祁厅，早间会议资料已经准备好。” 秘书小李敲门进入，将一摞文件整齐码放在桌角，“对了，出版社那边又来电话，说新书预售反响热烈，加印的两万册也快订完了。” 祁同伟点头致谢，合上文件夹时，听见腰椎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这些日子他白天要主持全省刑侦工作会议，晚上熬夜写作，案头堆积的草稿纸已经有半尺厚。 手机适时响起，是林小婉的语音消息：“同伟，早餐在保温锅里，记得吃。我去医院了，下午产检你要是有空......” 温柔的声音带着关切，祁同伟嘴角不自觉上扬，回复道：“等我忙完手头的事，一定陪你去。” 想起抽屉里还躺着《警界》杂志寄来的稿费单，上个月他发表的《连环盗窃案侦破纪实》获得了读者好评，八百元的稿费虽不算多，却是对他专业能力的认可。 这些零散的收入，加上稳定的工资与出版收益，正悄然汇聚成一笔可观的积蓄。 处理完上午的公务，祁同伟特意抽空回家。 妇产科大楼前的玉兰花开得正盛，林小婉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说：“等宝宝出生，要让他看看这些漂亮的花。” 祁同伟望着妻子温柔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前世的遗憾让他深知，守护家人需要的不仅是勇气，更要有坚实的物质基础。 回到家，祁同伟打开那台联想台式电脑。 拨号上网的 “滋滋” 声中，他登录中国作家网查看新书的宣传进度。 页面上，《刑侦案例分析》的预售链接已经挂出，简介下方的评论区已有不少同行留言期待。 他点开银行账户，工资、稿费和出版费的数字静静排列着，像等待出征的士兵。 下午，祁同伟摘下警帽，换上便装来到银河证券营业厅。 玻璃门推开的瞬间，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散户大厅里，股民们盯着电子屏唉声叹气，屏幕上的绿色曲线仿佛压抑的乌云。 “同志，开个户。” 他将身份证和整理好的收入证明推到柜台。 当他在委托单上写下 “全仓买入贵州茅台” 时，笔尖在纸面停顿了一瞬。25.3 元每股的价格，在他记忆中是不容错过的黄金点位。 隔壁工位的老股民探过头来：“年轻人，现在熊市还敢重仓？” 祁同伟笑了笑，没有作答。 他知道，这不仅是一次投资，更是对未来的精准布局。 回到家，祁同伟又登录了港股账户。 2005 年的企鹅还未成为互联网巨头，市值不过百亿港元。 他想起前世看着企鹅股价一路飙升的遗憾，果断将准备装修婴儿房的十万块转进账户。 3.5 港元每股，两万八千股，交易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他仿佛听见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深夜，林小婉已经熟睡，祁同伟却坐在书桌前整理资料。 台灯下，他将每一笔收入的凭证按时间顺序排列好，稿费单、出版合同、工资流水，整齐地放进文件夹。 这些纸张不仅是财富的证明，更是他用知识和汗水换来的成果。 电脑屏幕上，贵州茅台的 k 线图在夜色中闪烁，他知道，黎明前的黑暗终将过去。 一周后，《刑侦案例分析》正式出版。 公安厅举行了盛大的新书发布会，厅长亲自为他颁发荣誉证书：“祁同伟副厅长不仅在刑侦一线成绩突出，还将实战经验转化为理论成果，为全省公安干警树立了榜样！” 发布会结束后，出版社的编辑打来电话，兴奋地说首印的五千册已经预订一空，即将加印。 当天傍晚，祁同伟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红玫瑰。 回到家，林小婉正对着电脑查看婴儿用品，孕肚比前些天又大了些。“今天怎么这么浪漫？” 林小婉接过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祁同伟从公文包拿出新书，在扉页写下：“献给我最爱的妻子和即将到来的小宝贝。” 夜深人静时，祁同伟再次打开股票账户。 贵州茅台的股价已经涨到 27.8 元，企鹅的走势也开始企稳回升。 他摸出手机，给在证监局工作的老同学发消息：“听说上头要整顿上市公司违规担保？” 对方很快回复：“你消息够灵通啊，下周就要发通知……” 握着手机，祁同伟深知作为副厅长，更要以身作则。 他取出牛皮纸袋，将稿费单、出版合同、工资流水、股票交割单等资料一一核对，确保每一笔资金来源都清晰可查，还贴心地附上了整理好的资金来源说明表。 为了让材料更加规整，他又仔细地用回形针将相关材料分类别别好，最后才郑重地将纸袋封好。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将警服熨烫得平平整整，领口的银质肩章擦得锃亮，皮鞋也被他反复擦拭，反射出清冷的光泽。 他站在全身镜前，整理好领带，深吸一口气，拿起装有材料的牛皮纸袋，眼神坚定地出门。 纪委办公室位于省委大楼的三楼，走廊里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两边的墙上挂着廉政标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张和油墨混合的味道。 祁同伟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像是在叩击自己的内心，提醒着他此行的重要性。 站在纪委办公室门前，祁同伟抬手敲门，指关节与门板接触发出 “咚咚” 的声响。 “请进！” 里面传来纪委周书记熟悉的声音。 祁同伟推开门，看见周书记正伏案审阅文件，头顶的日光灯管在他稀疏的头发上投下光斑。 “祁厅长，稀客啊！” 周书记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牛皮纸袋上，“这是？” “周书记，我是来进行个人股票投资情况报备的。” 祁同伟语气沉稳，双手将牛皮纸袋递过去，“我近期进行了股票投资，所有资金均来源于稿费、出版费和工资收入，相关凭证和说明都在里面。作为领导干部，更应该严格遵守纪律，主动接受组织监督。” 周书记接过纸袋，拉开封口，将里面的材料一一取出，逐页翻看。 他看得十分仔细，时而皱眉，时而点头，还不时拿起稿费单和工资流水进行比对。 祁同伟站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身姿挺拔，内心虽然有些紧张，但眼神始终坚定。 “现在主动报备炒股情况的领导干部可不多见啊。” 周书记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审视着祁同伟，“你这材料准备得很详细，稿费单、出版合同、工资流水一一对应，连资金来源说明都写得清清楚楚。这份觉悟和自律，值得全省干部学习。” 祁同伟挺直腰板，认真地回答：“周书记，我妻子正怀着孩子，我肩上的责任更重了。我不想因为一时疏忽，给家庭和组织带来风险。只有坚守底线，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每一笔资金的来源，我都能说清楚，也经得起核查。” 周书记听后，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放下手中的材料，伸手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祁厅长，有你这样的干部，是公安系统的幸事！我们会按照程序进行审核，后续有需要补充的材料，再通知你。” 从纪委办公室出来，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祁同伟的警徽上，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深夜，祁同伟打开保险箱，将纪委的备案回执与股票交割单放在一起。这些文件，连同《刑侦案例分析》的样书，见证着他人生的转变。 第45章 回京看望师父 十月的京城秋高气爽，银杏叶开始泛出金黄。 祁同伟站在岳父家的阳台上，看着林小婉正蹲在地毯上陪母亲挑选婴儿衣物，孕肚已显露出明显的弧度。 岳母举着小袜子在灯光下细细端详：\"这颜色衬宝宝皮肤，同伟小时候是不是也穿这么可爱的？\" 妻子回头朝他笑，眼角眉梢都是温柔，让他想起今早飞机上看到的云海 —— 白茫茫一片，却托着朝阳冉冉升起。 \"爸，我下午去师父家。\" 祁同伟帮岳父续上茶水，老人面前的办公桌上摊开着ga部的内参文件，红蓝铅笔在关键数据上画着圈。 作为ga部副部长，岳父的书房永远飘着浓墨与烟草混合的气息，书架上陈列的勋章与奖状在落地灯下泛着微光。 \"高老师从汉江过来了，说想拜见您和师父。\" 岳父摘下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欣慰：\"王老八十多了还惦记着你们这些学生，当年他在刑警学院带博士生时，可是出了名的严苛。 你作为他的关门弟子，更要替他争口气。\" 他指节轻叩桌面，\"不过你这次主动备案的做法很好，ga部刚下发了公职人员投资合规指引，正好给你那些师兄弟们做个示范。\" 王老的四合院藏在胡同深处，朱漆大门上的铜环被磨得发亮。 祁同伟刚叩门，门就 \"吱呀\" 打开，大师兄李建国穿着藏青色中山装探出头，胸前的法徽领带夹闪着微光：\"小师弟来了！师父今早还在念叨，说你破的水泥厂大案比他当年办的走私案还精彩。\" 院子里，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已摆好茶具，师兄弟们围坐一圈，看见他进来纷纷起哄：\"关门弟子就是不一样，每次来都带好酒！\" \"师父，我给您带了茅台！\" 祁同伟笑着举起酒瓶，快步走到藤椅旁。 王老扶着扶手起身，八十高龄仍腰板挺直，警服领口的风纪扣一丝不苟，只是起身时手杖在青砖上敲出两声轻响。 作为王老最后一位弟子，祁同伟清楚记得师父七十三岁收他入门时的场景 —— 老人亲自在ga大学档案室为他整理学籍，说 \"这是关门弟子，以后不招了\"。 \"同伟啊，你可是咱们师门的小尾巴。\" 王老接过茶盏时，目光里带着几分宠溺，\"听说你在汉江破获的盗窃案，连最高检都发来贺电？\" 大师兄李建国作为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笑着拍他肩膀：\"小师弟现在是ga厅副厅长，咱们师门在公检法三界可都有顶梁柱了。\" \"师父，给您介绍位贵客。\" 祁同伟转身望向院门口，高育良正踩着青砖缓步走来，藏青色风衣衬得身形愈发修长，\"这是汉东大学的高育良教授，我本科和研究生的导师，现在是省检察院副检察长，马上要升任常务副检察长了。\" 王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主动伸出手：\"高教授好久不见，上次还是同伟婚礼的时候吧，高教授可是在政法界可是响当当的学者型领导。同伟这孩子脾气倔，但肯吃苦，当年考研时天天泡在我的办公室改论文。\" 高育良连忙握住老人的手，掌心贴着王老掌纹间的硬茧：\"王老您才是ga系统的泰斗，我在学校给学生讲课，总提到您在西北追逃的传奇经历。同伟能成为您的关门弟子，是他的福气。\" 茶过三巡，话题转到股市。 二师姐陈薇作为最高司法总局局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最近接到不少基层反馈，说公职人员炒股存在合规风险。\" 三师兄张海洋身为中央纪委副部长，接过话头：\"我们刚出台了《领导干部个人有关事项报告补充规定》，投资备案是重点内容。\" 四师兄刘建军作为京城ga大学教授，推了推眼镜：\"沪指跌破千点，确实让不少人乱了阵脚。\" 他转头望向祁同伟：\"听说你在股市布局了？给师兄师姐们指点指点？\" 祁同伟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师父常说，要看清局势，就得站在高处。\"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面画着贵州茅台的 k 线图，\"这家酒厂的毛利率常年超过 80%，现在股价 25 元，相当于十年前的房价低点。我研究过它的年报，现金流比不少科技公司都健康。\" 王老推了推老花镜，目光落在图纸上：\"我这关门弟子啊，读书时就爱钻研数据，现在把这股子劲儿用在投资上了。\" 他转头望向张海洋：\"海洋在纪委，正好说说投资纪律。\" 张海洋点头正色道：\"同伟这次做得很规范，提前向纪委备案，资金来源清晰。但有些干部还存在侥幸心理 ——\" 他敲了敲桌面，\"上个月刚查处一起某局领导违规借用他人账户炒股案，涉案资金三百多万，现已移交司法机关。\" \"所以我把备案材料带来了。\" 祁同伟从公文包取出复印件，\"稿费、出版费、工资流水都在这里，省纪委已经备案。师兄师姐们要是有投资打算，一定要先过纪检这一关。\" 他转向李建国：\"大师兄在最高法，更清楚司法人员的纪律边界。\" 李建国笑道：\"小师弟说得对，我们法院系统刚开完廉政会议，明确要求 '' 炒股可以，但必须阳光化 ''。\" 他接过 k 线图扫了一眼，\"茅台这企业确实稳健，我在最高法分管民事审判，知道他们的商标侵权案胜诉率高达 98%。\" 暮色渐浓时，王老让师母端出饺子。老人颤巍巍地给高育良夹菜，手杖靠在藤椅边：\"高检察长，同伟在汉江就拜托您多提点。他是我最后一个弟子，师门里数他最小，我们老两口一直把他当儿子看。\" 高育良笑着点头：\"王老放心，同伟也是我的学生，他的原则性很强，我们在反腐工作中配合得很默契。\" 临别时，祁同伟单独拉住高育良：\"老师，您和师父初次见面，以后在政法系统还得多交流。茅台的事，您按流程向单位纪检组备案，我让秘书把备案模板发您邮箱。\" 高育良拍拍他的肩膀：\"同伟现在想得越来越周全了，当年在学校，你可是最敢闯的那个。\" 回岳父家的路上，林小婉靠在他肩上打盹，手机屏幕上是婴儿用品的购物车。 祁同伟望着车窗外的长安街，路灯次第亮起，如同串联的明珠。路过ga部大楼时，他看见岳父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想必又在批改文件。 这个发现让他更加坚定 —— 作为王老的关门弟子，他不仅要守护师门的荣誉，更要在资本的棋局中守住纪律的底线。 深夜，他收到三师兄张海洋的短信：\"备案材料模板已转发各省市纪委，你的做法将写入合规指引案例。\" 祁同伟笑了，摸出手机给高育良发去茅台的最新股价 ——27.8 元，较买入价上涨 10%。 第46章 引荐高育良 京城十月的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公安部家属院的梧桐树已染上秋色。 祁同伟站在玄关处，镜面般的皮鞋倒映着他略显紧张的面容。 今天这场会面意义非凡，他要将自己在汉东大学的恩师高育良，引荐给身为公安部副部长的岳父。 平日里公务繁忙的岳父极少有闲暇接待客人，这次机会是他提前半个月才争取来的。 \"别紧张，我爸又不是老虎。\" 林小婉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发间飘来淡雅的茉莉香，孕肚轻轻抵着他的后背，带来一丝温热。 她踮起脚尖，将一枚崭新的领带夹别在祁同伟领口，钻石镶嵌的警徽图案在晨光中闪烁：\"高老师是看着你成长的长辈，他肯定喜欢。\" 祁同伟握住妻子的手，触到她指尖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印记，心里的紧张感稍稍缓解。 门铃响起时，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高育良身着藏青色西装，熨烫笔挺的衣领上别着一枚银色胸针，手中提着两盒包装精美的西湖龙井，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沉稳：\"同伟，没迟到吧？\" 他的目光越过祁同伟，落在客厅墙上悬挂的公安部一等功勋章上，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起了这个学生在汉东大学时就有的那份拼劲。 \"爸，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高育良老师，我本科和研究生时期的导师。\" 祁同伟侧身让道。 林小婉父亲从真皮沙发上起身，藏蓝色中山装笔挺，胸前的党徽熠熠生辉，气场沉稳而威严。 两人握手的瞬间，祁同伟敏锐地注意到岳父的目光在高育良袖口的袖扣上停留了半秒 —— 那是汉东大学的校徽造型，青铜材质的校徽在灯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久仰高教授大名，在政法界桃李满天下。\" 林小婉父亲指了指茶几上摆放的《政法论坛》杂志，最新一期封面文章正是高育良撰写的《论新时代检察监督体系建设》，\"这篇文章我让办公厅传阅学习了，对当前政法改革的痛点分析得很透彻，特别是关于基层监督力量整合的部分，很有启发性。\" 高育良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敬意：\"林部长谬赞了，我在汉东大学教书时，同伟就是最刻苦的学生。 那时他总在图书馆待到闭馆，论文改了十几稿都不喊累。\" 他的语气中带着师长的骄傲，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这次来京城，一直想当面拜访，讨教些政法改革的思路。 这是我们省检察院起草的《公职人员廉政风险防控细则》，还请您指正。\" 文件封面上，\"绝密\" 二字鲜红醒目，侧面用红绳整齐地捆扎着。 祁同伟悄悄松了口气，转身走向茶台准备泡茶。 紫砂壶里的热水刚注入，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 在氤氲的水汽中，他听见岳父翻动文件的沙沙声：\"这个 '' 投资申报双人复核制 '' 设计得不错，公安部正在研究类似方案。 不过在执行细则上，还得考虑基层单位的实际情况......\" 高育良推了推眼镜，认真记录着：\"您说得对，这部分确实参考了公安部的内参文件，特别是您主导的经侦系统改革案例，给了我们很大启发......\" 这时，林小婉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 高育良立刻起身帮忙，语气里带着长辈的关切：\"小心些，听说张医生是妇产科的权威，产检都顺利吧？\" 林小婉笑着点头：\"多亏高老师推荐，每次检查都很仔细。 上次还说宝宝发育得特别好，像爸爸一样有力气。\" 她转头看向父亲，\"爸，高老师还说等宝宝出生，要送套法学启蒙绘本呢，说是从小培养法律意识。\" 客厅里的气氛愈发融洽，祁同伟倚在门框上，望着谈笑风生的三人，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在汉东大学求学的时光。 那时的高育良是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教授，课间总会耐心解答学生的问题； 而岳父则是公安部新闻里偶尔出现的身影，威严而遥远。 如今，这两位对他人生影响深远的长辈，正因为他而产生交集。 茶几上的龙井散着清香，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有穿警服的人从楼下经过，制服上的肩章在阳光下一闪而过，仿佛在诉说着政法系统一脉相承的责任与使命。 \"对了，同伟最近在股市的操作很规范。\" 高育良突然开口，目光转向祁同伟，\"上次在王老那儿提到的茅台股票，他不仅自己提前向纪委备案，还提醒我们这些公职人员要严守纪律。在资本诱惑面前，能保持这样的清醒很难得。\" 林小婉父亲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祁同伟身上，镜片后的眼神多了几分欣慰：\"做得对，资本市场水很深，你们政法系统的干部更要谨慎。 我见过太多人，因为一时贪念毁了前程。\" 他转头看向高育良，\"小高，同伟在汉东还得多仰仗你。他性子直，容易得罪人。\" 高育良连忙摆手：\"林部长言重了，同伟现在是公安厅副厅长，很多大案要案都是他牵头破获的。 上次水泥厂那起案子，跨省追赃的方案就是他设计的，连省厅都发了嘉奖令。 他既有魄力，又有谋略，是汉江政法系统的中流砥柱。\" 说到这里，高育良的目光中满是自豪，仿佛在介绍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在四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 祁同伟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曾经遥不可及的两位长辈，此刻因为他而坐在同一屋檐下，讨论着工作，关心着生活。 无论是师门情谊，还是职场准则，都在这场会面中悄然交融。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是连接两人的桥梁，更是政法精神传承的纽带。 临别时，林小婉父亲将高育良送至门口，语气真诚：\"小高，有空常来家里坐坐，政法改革还有很多需要交流的地方。我们老一辈的经验，还得和你们这些有想法的学者碰撞碰撞。\" 高育良点头致谢，目光扫过玄关处摆放的婴儿车模型，笑着对祁同伟说：\"下次来，该喝满月酒了。到时候我可得好好抱抱这个未来的小法律人。\" 祁同伟关上门，林小婉靠在他肩头：\"你看，我就说会很顺利。\" ps：万字爆更！各位部长，厅长新书推荐求求数据！可以的话免费的小礼物送一送！小作者拜谢！恭祝各位大佬多多进部！ 第47章 岳父的提点 寒风裹挟着银杏叶掠过ga部家属院，沙沙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祁同伟站在岳父书房门口，望着门内透出的暖黄灯光，半小时前林小婉的叮嘱犹在耳畔：“爸今天特意让你留下，肯定有重要的话要说。”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指节落在雕花木门上，发出沉稳而略带忐忑的声响。 “进来。” 岳父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祁同伟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檀木香气与淡淡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檀木书架上陈列的勋章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每一枚都诉说着往昔的峥嵘岁月； 墙面上挂着的 “执法如山” 匾额遒劲有力，仿佛时刻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岳父坐在真皮转椅上，手中拿着一份文件，面前的红木茶几上，两杯清茶腾起袅袅热气，在冷冽的秋夜中显得格外温暖。 “坐。” 岳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目光却始终没从文件上移开。 祁同伟落座时，瞥见文件封面上 “汉江省扫黑除恶专项报告” 的字样，心下猛地一动 —— 那正是他上个月牵头办理的案件。 报告边角还残留着被翻阅多次的褶皱，显然岳父已仔细研究过。 “水泥厂那起案子，你带队冲进现场，亲手擒获主犯。” 岳父终于放下文件，摘下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潭，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媒体报道铺天盖地，全是‘祁副厅长英勇无畏’。”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入口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可你想过没有，那些在幕后排查线索、连续熬了十五个通宵做情报分析的同志，那些乔装渗透、随时面临生命危险的外勤人员，他们的功劳去哪了？” 祁同伟喉头一紧，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个月前的抓捕行动中，他确实是第一个踹开密室大门的人。 当时现场混乱，他肾上腺素飙升，只想着尽快将罪犯绳之以法，却忽略了团队协作的意义。 现场的闪光灯都聚焦在他身上，而那些同事们在黑暗中默默付出的身影，却被镁光灯无情地隐没。 “你现在是副厅长。” 岳父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不是基层刑警。冲在第一线，是勇气；但学会统筹全局，才是智慧。”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上的字迹虽已褪色，却依然刚劲有力，“这是我当刑警队长时的工作记录，里面有一条：‘领导者的勋章，应刻上整个团队的名字’。” 祁同伟接过笔记本，扉页上 “1985 - 1990 工作纪实” 的字样映入眼帘。 翻到岳父所说的那一页，只见上面写着：“1987 年 6 月 5 日，破获跨国走私案。若不是小李连续 72 小时追踪信号，老张乔装打入内部，这案子根本拿不下。功劳是大家的，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协调。” 字迹工整，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诉说着当年团队的艰辛与荣耀。 “你每次抢在前面，看似英勇，实则是越俎代庖。” 岳父重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你把表现的机会都占了，下面的同志怎么想？长此以往，谁还愿意真心实意地配合你？凝聚力没了，工作还怎么开展？一支没有凝聚力的队伍，就像一盘散沙，风一吹就垮了。” 祁同伟的后背渗出冷汗，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 他想起近期局里的一些微妙变化：年轻警员汇报工作时眼神躲闪，老下属们不再像从前那样畅所欲言，甚至在会议上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原本以为是自己升职后距离感增加，现在看来，是他的行事风格寒了大家的心。 “记住，领导不是孤胆英雄。” 岳父语重心长地说，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夜色中，ga部大楼的灯光依旧明亮，如同点点繁星。 “你看那些亮着的窗户，每一扇背后都是默默付出的同志。你要做的，是为他们搭建舞台，而不是自己在舞台zy独舞。真正的领导力，在于让每个队员都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祁同伟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重生以来，他一心想着弥补前世的遗憾，却在追逐目标的过程中，忘记了团队的力量。 他想起王老教导的 “警队是一个整体”，想起高育良说的 “领导力在于成就他人”，此刻岳父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他。 就在祁同伟陷入沉思时，岳父突然话锋一转：“再过两年就要换届了，组织上有意调你来ga部。”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祁同伟心中激起千层浪。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岳父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目光深邃而充满期待：“你在汉江做得不错，但眼界还是太窄。 地方上的工作有局限性，ga部是全国ga系统的中枢，在这里，你能接触到更复杂的案件、更先进的理念，能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问题。”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ga部新推出的‘青年干警培养计划’，汉江省作为试点单位，需要有创新的落实方案。组织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借此机会锻炼自己的全局思维。” 祁同伟接过文件，手微微颤抖。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有机会进入ga部工作。 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想到自己目前的工作方式和思维局限，他不禁感到一阵惶恐。 “你要明白，在ga部工作，面对的不再是一个省的问题，而是全国性的难题。” 岳父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就像下棋，你得纵观全局，提前谋划好几步。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到全国ga系统的工作走向。” “爸，我明白了。” 祁同伟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以后会调整工作方式，多给年轻同志机会，注重团队协作。也会努力提升自己的眼界，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岳父欣慰地点点头：“记住，真正的优秀领导者，不是让自己闪闪发光，而是让整个团队光芒万丈。到了ga部，更要虚心学习，积累经验。两年后的换届，对你来说是个关键节点，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第48章 回岗 返程的飞机在云层中穿梭，舷窗外的云海翻涌如浪，祁同伟却无心欣赏这壮丽景色。 他紧握着那份 “青年干警培养计划” 文件，纸张边角已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岳父书房里的谆谆教诲仍在耳畔回响。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中，他的思绪早已飞回汉江省公安厅，思索着该如何踏出变革的第一步。 回到省公安厅的第一天，阴沉的天空飘着细雨，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改变酝酿气氛。 祁同伟提前半小时来到会议室，看着投影幕布上 “汉江省青年干警培养试点方案” 几个大字，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召集全员的按钮。 不一会儿，各支队队长陆续踏入会议室。 刑侦支队李队长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祁厅这是要搞大动作啊？” 祁同伟笑而不语，目光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陌生面孔 —— 一位扎着利落马尾的年轻女警，眼神清澈中透着愚蠢，胸前的警号显示她刚入警不久，显然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她是林雨薇，网络安全科的新人，这次被借调到青年干警培养小组。” 秘书低声介绍道。 祁同伟点点头，待所有人落座后，他走上讲台，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要重新规划接下来的工作方向。”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却少了以往的锐利。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刑侦支队李队长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担忧：“祁厅，那些毛头小子能行吗？大案要案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祁同伟调出一份数据报表，屏幕上跳动着各种案件数据：“上个月破获的珠宝抢劫案，负责追踪嫌疑人通讯记录的小王，通过数据分析精准定位了窝点； 技术科的小张，在案发现场提取到的微量物证成了关键证据。他们不是不行，是缺少展示的舞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坐在角落的林雨薇，“这次试点计划，就是要让有能力的年轻人站出来。” 就在这时，秘书匆匆而入，附在祁同伟耳边低语几句。 祁同伟神色瞬间凝重：“江城发生一起连环盗窃案，已有五家商铺失窃。按新方案，这次行动由刑侦二队的陈明带队，我和李队长负责后勤保障和策略指导。另外，林雨薇同志加入行动小组，负责网络监控和数据分析。” 散会后，林雨薇拦住了正要离开的祁同伟：“祁厅，我虽然学的是网络安全，但从没参与过实际刑侦，怕拖大家后腿。”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却也有着不服输的倔强。 祁同伟停下脚步，目光温和：“别担心，年轻人就是要在实战中成长。我看过你的履历，在网络攻防大赛上拿过全国二等奖，你的技术正是我们需要的。” 案件分析会上，会议室的气氛紧张而压抑。大屏幕上播放着失窃商铺的监控录像，画面中嫌疑人蒙着面，行动迅速且专业。 陈明眉头紧锁，在白板上写写画画：“这些嫌疑人反侦察意识很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线索。” “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的逃跑路线入手。” 林雨薇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江城近期在主要路口都加装了智能监控，我可以通过大数据分析，筛选出符合嫌疑人特征的移动轨迹。” “小姑娘别异想天开了，这是刑侦，不是玩电脑游戏。” 一位老警员嗤笑道。 祁同伟却眼神一亮：“继续说。” 林雨薇走到屏幕前，调出江城的监控分布图：“案发时间都在凌晨，我可以设置特定条件，比如在案发前后半小时内，多次出现在监控盲区周边的可疑车辆或人员。只要能找到他们进入和离开的路线，就能缩小搜查范围。” 在祁同伟的支持下，林雨薇立刻开始工作。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的数据不断刷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她锁定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在连续三起盗窃案发生前后，都出现在案发现场周边。 “就是它！” 陈明激动地一拍桌子，“这辆车的车主信息查一下。” “车主是个二手车贩子，但登记信息很可能是假的。” 林雨薇调出更多资料，“不过我发现这辆车经常出入城西的一个废弃仓库，或许那里就是他们的窝点。” 当陈明准备带队出击时，祁同伟拦住了他：“先别急，对方既然这么专业，仓库里很可能有埋伏。我们来个将计就计，钓鱼执法。” 他看向林雨薇，“你能黑进他们的通讯设备，给他们透露点假消息吗？” 林雨薇自信地点点头：“没问题，只要能获取他们的通讯频段。” 行动当晚，暴雨倾盆。祁同伟在指挥中心紧盯屏幕，画面中，林雨薇伪装成线人，给嫌疑人发送了一条 “有笔大买卖” 的消息。不出所料，对方上钩了。 “祁厅，他们出动了！” 对讲机里传来陈明的声音。 黑色面包车驶入陷阱区域的瞬间，特警队迅速包围。激烈的抓捕行动中，一名嫌疑人狗急跳墙，掏出匕首刺向陈明。千钧一发之际，林雨薇突然从侧面冲出，一个漂亮的擒拿动作，将嫌疑人制服在地。 “人全部落网！” 对讲机里的欢呼声让指挥中心一片沸腾。 庆功宴上，祁同伟举起酒杯：“这杯酒，敬陈明队长，敬每一位在幕后默默付出的同志！尤其是林雨薇同志，用技术证明了自己。” 林雨薇红着脸接过酒杯，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这一晚，她真正体会到了作为一名警察的荣耀。 夜深人静时，祁同伟独自坐在办公室，望着窗外的霓虹灯火。 桌上摆着股市最新行情，茅台股价已突破 30 元，但他的心思却全在工作总结报告上。 他详细记录下每一位年轻干警的突出表现，特别是林雨薇的应变能力和专业技术。 “叮 ——”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高育良发来的：“听说你在警队推行的新举措效果显着，干得漂亮！不过也要注意平衡各方关系。” 祁同伟沉思片刻，回复道：“谢谢老师提点，我会把握好分寸。” 第49章 扫黑前奏 2006 年元旦，江城飘着细雪。省ga厅大楼前的雪松挂满冰晶，祁同伟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楼下整齐列队的巡警，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雾花。 办公桌上摊开着《2005 年汉江省治安报告》，触目惊心的数字让他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 全省全年涉黑案件同比上升 17%，其中 3 起重大暴力案件竟与 \"保护伞\" 线索相关。 \"笃笃笃\"，敲门声打破寂静。 扫黑办主任陈立抱着一摞文件进来，警服肩章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祁厅，这是您要的近三年涉黑案件卷宗，还有各市ga局报上来的线索汇总。\" 他将文件在桌上码成整齐的方阵，金属扣环碰撞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祁同伟转身时，晨光正透过云层洒在他胸前的警号上。 自去年推行青年干警培养计划后，他的鬓角添了几丝白发，但目光却比以往更加锐利：\"老陈，还记得三年前水泥厂那起案子吗？当时我们端掉的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的利益链至今没完全斩断。\" 他抽出一份泛黄的笔录，首页赫然印着 \"汉江市四海贸易公司涉嫌组织卖淫\" 的字样。 陈立顺着祁同伟的目光看去，脸色凝重：\"最近接到的匿名举报信，有三成都指向这个四海公司。据线人说，他们现在披着房地产开发的外衣，实际控制着江城 70% 的地下赌场。\" 他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近百个可疑企业名称，\"更棘手的是，这些涉黑组织开始利用互联网洗钱，我们的侦查手段明显滞后。\"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祁同伟走到白板前，用红笔重重写下 \"扫黑除恶专项行动\" 几个大字。 笔尖划过板面的声响中，他想起岳父在ga部会议上的讲话：\"新时代的黑恶势力，早已不是街头斗殴的小混混，而是披着合法外衣的 '' 商业精英 ''。\" \"我们需要一份前所未有的行动方案。\" 祁同伟转身时，白板上已列出三大核心板块 ——\"情报网络重构科技赋能侦查 跨部门协同机制\"。 他指向第一部分，\"陈主任，你负责组建省级情报中心，把全省 110 接警系统、工商注册数据、税务报表全部联网。我要让每个涉黑线索都能在 24 小时内完成数据交叉比对。\" 陈立快速记录着，突然抬头：\"祁厅，基层警力本就紧张，抽调骨干组建情报中心，可能会遭到地市ga局的反对。\" \"所以我们要拿出数据说话。\" 祁同伟打开投影仪，屏幕上跳出一组柱状图，\"看看这个 ——2005 年下半年，由青年干警主导的案件侦破率提升 23%，而基层警力伤亡率下降 18%。\" 他的语气稍缓，\"老陈，我们不是在削弱地方力量，而是在打造一把更锋利的剑。\" 办公室的挂钟指向十点，祁同伟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高育良发来的消息：\"省检察院收到关于四海公司的重磅举报，速来面谈。\" 他盯着屏幕上的 \"重磅\" 二字，心中警铃大作 —— 自高育良升任常务副检察长以来，两人还从未见过如此紧急的措辞。 \"继续整理线索，重点排查四海公司的资金流向。\" 祁同伟披上警服，临出门前又回头叮嘱，\"通知技术科，把 '' 天眼 '' 监控系统的覆盖范围扩大到城乡结合部，那些地方最容易成为黑恶势力的温床。\" 雪粒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祁同伟望着街面寥寥的行人，思绪回到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当时他作为专案组组长，在四海公司仓库查获 50 公斤毒品，却在第二天收到匿名威胁信。 现在想来，那只是对方的试探，真正的保护伞或许藏在更深的地方。 省检察院大楼前，高育良早已等候在台阶上。 藏青色风衣领口落着雪花，却顾不上拂去：\"刚收到的举报材料，涉及三名厅级干部。\" 他领着祁同伟走进保密会议室，桌上牛皮纸袋上的 \"绝密\" 印章红得刺眼。 举报信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惊心：\"四海公司老板王富贵每月向省国土厅李副厅长输送 30 万元，换取城中村改造项目；市ga局张副局长之子在其赌场占干股......\" 附件里夹着三张银行转账凭证，虽然模糊，但交易时间、金额与举报内容完全吻合。 \"省纪委已经介入，但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链。\" 高育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少见的焦虑，\"这些年黑恶势力之所以坐大，就是因为我们的打击总是停留在表面。同伟，这次扫黑行动，必须连根拔起。\" 回到ga厅时已近黄昏，祁同伟的办公桌上多了一叠新文件 —— 林雨薇带领的网络安全小组送来的分析报告。 最新数据显示，四海公司旗下的 \"盛唐投资\" 在过去一年里，通过 176 个空壳公司进行资金周转，涉案金额超过 2.3 亿元。 \"祁厅，我们追踪到一笔 500 万的资金流向了京城的 '' 华鑫律师事务所 ''。\" 林雨薇的汇报通过视频连线传来，屏幕上的数据流不断跳动，\"这家律所的合伙人之一，正是去年退休的省高院刑庭庭长刘文强。\" 祁同伟在笔记本上记下 \"刘建国\" 三个字，笔尖几乎划破纸张。 他突然想起王老在电话里的提醒：\"扫黑要趁早，越往后牵扯的利益网越复杂。\" 看看日历，距离春节还有 28 天，这个时间节点，正是黑恶势力 \"拜码头送年礼 \" 的高峰期。 深夜十点，祁同伟终于完成《汉江省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筹备报告》的初稿。 报告共分七章，从指导思想到具体措施，从警力调配到舆情管控，每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推敲。 在 \"组织保障\" 章节，他特意加入 \"异地用警交叉办案 \" 机制，就是为了规避本地保护主义。 最后一页，他郑重写下行动代号 ——\"破冰\"。这个名字既是对江城初雪的呼应，更暗含着刺破黑恶势力冰层的决心。 合上文件夹时，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一轮冷月挂在ga厅大楼顶端的警徽旁，银色的光芒照亮了报告封面上的 \"为人民服务\" 五个烫金字。 凌晨一点，陈立发来消息：\"全省 16 个地市ga局的联络员已全部到位，情报中心今晚试运行。\" 祁同伟回复了一个 \"破冰\" 的图标，起身走到窗边。 远处的江城灯火璀璨，却仍有几处暗角藏在阴影里 —— 那些正是 \"破冰行动\" 要照亮的地方。 他摸出手机，给岳父发去一条短信：\"爸，扫黑行动筹备就绪。这次，我们不会再给黑恶势力任何机会。\" 第50章 扫黑1 2006 年 1 月 3 日清晨，汉江省ga厅大楼笼罩在淡青色的晨雾中。 祁同伟站在七楼厅长办公室门前，手中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筹备报告》被翻得边角微卷，指腹触到封面上 \"破冰行动\" 的烫金字样，想起昨夜在办公室通宵核对数据时，窗外飘起的第二场雪。 \"进来。\" 厅长周荣华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却不失威严。 祁同伟推门而入，檀香混着浓茶的气息扑面而来，周荣华正对着落地窗舒展身体，藏青色警服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祁厅昨晚又熬夜了？\" 周荣华转身时，目光落在祁同伟眼下的青黑，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扫黑办的灯亮了整夜，技术科的小伙子们说你连泡面都吃凉了。\" \"有些数据需要反复确认。\" 祁同伟将报告放在茶几上，指尖划过 \"保护伞涉案线索\" 章节，\"四海公司的资金链牵扯到三位厅级干部，还有退休的高院庭长，这张网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周荣华翻开报告，钢笔尖在 \"异地用警机制\" 处停顿：\"全省 16 个地市抽调 300 名骨干，这个力度不小。\" 他抬头时镜片闪过微光，\"但地市ga局的阻力不小，尤其是春城、汉江两市的局长，昨天还在我办公室拍桌子，说抽走刑警队主力等于拆他们的台。\" 祁同伟早有准备，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数据对比表：\"这是 2005 年下半年各地青年干警主导案件的成效。春城刑警队抽调 20% 警力进入省情报中心后，涉黑案件侦破周期缩短 40%，而民警伤亡率下降 60%。\" 他的手指落在 \"科技赋能\" 板块，\"我们不是在削弱地方，而是给他们配备更精准的武器。\" 周荣华的目光在数据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你倒是把岳父在ga部推行的 '' 数据警务 '' 理念吃透了。\" 他合上报告，语气转为严肃，\"省政法委孙书记今天要听专项汇报，你准备好面对最尖锐的问题了吗？尤其是关于 '' 保护伞 '' 的证据链。\" 祁同伟点头，从手机调出加密文件夹：\"高检院昨晚传来消息，四海公司会计张美玉已同意配合调查，她手中的银行流水和账本，能直接指证三位厅级干部的受贿事实。 另外 ——\" 他压低声音，\"林雨薇的网络小组追踪到王富贵与境外赌博集团的邮件往来，下周将有一笔 500 万美元的洗钱资金进入香港账户。\" \"走，去政法委。\" 周荣华抓起外套，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省纪委刚通报，省国土厅李副厅长上周去澳门赌场的记录被调出，这算是给我们的见面礼吧。\" 省政法委大楼位于省政府东侧，门前的雪松比ga厅的更高大，积雪压弯的枝桠在风中轻颤。 祁同伟跟着周荣华走进会议室，落地窗外的江面结着薄冰，与他报告中的 \"破冰\" 代号形成微妙呼应。 \"周厅长、祁副厅长来了。\" 政法委书记孙忠林放下手中的《内参》，起身握手时掌心带着常年握枪的粗糙，\"听说你们要在全省掀起一场 '' 破冰行动 ''，我这个老刑警倒是很期待。\" 会议室的气氛在投影仪亮起的瞬间凝固。 祁同伟站在幕布前，红色激光笔划过 \"涉黑组织网络化特征\" 的图表：\"截至 2005 年 12 月，全省 73% 的涉黑案件涉及互联网犯罪，包括网络赌博、洗钱、信息窃取。 四海公司旗下的 '' 盛唐投资 ''，就是通过 176 个空壳公司，利用区块链技术进行资金转移。\" \"直接说重点 —— 需要什么支持。\" 孙忠林打断汇报，目光落在 \"跨部门协同机制\" 章节。 周荣华接过话头：\"第一，需要省纪委全程介入，对涉案公职人员的调查开辟绿色通道；第二，请求协调省高院、省检察院建立专项合议庭，确保案件办理效率；第三 ——\" 他看向祁同伟，\"需要动用省级财政专项资金，用于情报中心的技术升级。\" 孙忠林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忽然问：\"听说你们掌握了厅级干部的受贿证据？\" 祁同伟调出张美玉的询问笔录视频：\"这是四海公司财务总监，她详细记录了从 2003 年至今，向省国土厅李副厅长、省高院退休庭长刘文强等人的行贿细节。每笔资金都对应着具体的项目审批、案件判决。\" 视频中，张美玉的声音带着哭腔：\"王富贵让我把账记在 '' 业务招待费 '' 里，说这些领导都是公司的 '' 保护神 ''......\" \"好！\" 孙忠林突然拍案而起，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三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中央刚下发的《关于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通知》，你们的 '' 破冰行动 '' 正好作为全省试点。 不过 ——\" 他指了指桌上的报告，\"这样的重大行动需要省委常委会统一部署，我会带着这份报告参加下周的省委例会，重点争取纪委、检察院、法院的协同支持。\" 祁同伟注意到孙忠林特意加重了 \"协同\" 二字，心知这是对跨部门配合的着重强调。 果然，孙忠林接着说：\"省纪委需要对涉案公职人员展开平行调查，省检察院要提前介入引导侦查，省高院得准备好专业合议庭。这些都需要在省委例会上形成决议，单凭我们政法系统单打独斗可不行。\" \"我们已经和省检察院高育良副检察长沟通过。\" 祁同伟适时补充，\"他们对保护伞线索非常重视，反贪局已经成立了专项调查组。\" 孙忠林点头表示认可，从保险柜中取出的文件在桌面展开：\"省委常委会初步意见，由我挂帅专项行动领导小组，周厅长任执行组长，祁副厅长负责具体指挥。 但在省委正式批复前，你们要先做好三件事：第一，把四海公司的证据链再夯实，尤其是资金流向的境外部分； 第二，梳理各地市涉黑线索，分门别类标注保护伞层级； 第三，和省财政厅对接，把技术升级的预算明细列清楚。\" 会议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周荣华接过文件时，祁同伟看见他的指尖在颤抖。 这是汉江省政法系统近年来最大的一次行动，牵涉之广、力度之强前所未有，而所有部署都需要在省委的统一领导下推进。 \"王富贵的弟弟王富军，现在是省政协委员、工商联副主席。\" 孙忠林忽然话锋一转，面色凝重，\"他名下的 '' 富华集团 '' 控制着全省 60% 的地下钱庄，资金流向已经涉及境外政治献金。 这样的复杂局面，更需要纪委介入调查公职人员是否存在利益输送，法院提前研究跨境洗钱的法律适用问题。\" 祁同伟调出富华集团的资金流向图：\"我们追踪到每月有固定资金流向东南亚，名义是 '' 海外投资 ''，实际是为黑恶势力洗白。 这些资金最终进入了某国政客的竞选账户，可能涉及境外势力渗透。\" \"所以异地用警方案很关键。\" 孙忠林敲了敲桌面，\"王富军在汉江市经营多年，基层ga系统难免有眼线。你们提出的 '' 交叉办案 '''' 异地羁押 '' 机制，正好规避地方保护主义，但这些都需要在省委例会上争取各部门的理解支持。\" 会议结束时已近正午，阳光穿透云层，在江面上碎成金箔。 祁同伟站在政法委大楼前，望着周荣华与孙忠林低声交谈的背影，听见孙忠林说：\"下周常委会上，我会重点强调 '' 一案三查 ''—— 既查黑恶势力，又查保护伞，还要查主管部门失职失责。\" 手机震动，是林雨薇发来的消息：\"祁厅，王富贵的私人飞机预定了明天飞往新加坡的机票。\" 他立刻回复：\"启动红色预警，通知边防总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境。\" 同时给周荣华发去消息：\"厅长，建议立即商请省检察院对王富贵等人采取指定居所监视居住。\" 返程的车上，周荣华忽然说：\"同伟，你知道为什么孙书记反复强调省委例会吗？\" 未等回答，他继续道：\"扫黑除恶从来不是ga一家的事，只有凝聚纪委、检察、法院等各方力量，才能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你那篇《有组织犯罪治理新论》里提到的 '' 系统治理 ''，孙书记一直记在心里。\" 祁同伟怔住了。十年前的学术观点，如今正成为现实行动的指导原则。 当汽车驶过汉江大桥时，他看见江面上的薄冰在阳光下开始融化，正如即将展开的 \"破冰行动\"，需要全省政法系统乃至党委政府的共同发力，才能让朗朗乾坤重现。 回到ga厅时，扫黑办的灯又亮了起来。 祁同伟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年轻警员们匆匆而过的身影，忽然想起孙忠林在会上说的：\"下周省委例会上，我会把你们的筹备报告作为一号文件议题。记住，这不是某个人的政绩工程，而是关系到汉江千万百姓的民心工程。\" 他摸出那份被翻旧的报告，\"破冰行动\" 四个字在灯光下愈发醒目。 明天，他要带领团队完成证据链的最后拼图；下周，省委常委会将决定这场战役的全面打响。 ps：今天继续万字爆更！各位部长，厅长新书推荐求求数据！看的满意的话帮忙到书荒广场推荐推荐！可以的话免费的小礼物送一送！小作者拜谢！恭祝各位大佬多多进部！ 第51章 扫黑2 2006 年 1 月 9 日，汉江省委常委会议室的空调开得格外足，却驱不散大理石地面泛出的寒意。 祁同伟坐在周荣华右侧，手中的汇报提纲已经被汗水洇湿边角，抬眼便能看见主席台正中央悬挂的党徽，在顶灯照射下折射出庄严的光芒。 今天的省委例会，将决定 \"破冰行动\" 能否从筹备阶段转入实战阶段。 \"下面请政法委孙书记汇报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筹备情况。\" 省委书记陈光明的话音刚落，孙忠林便起身展开投影，祁同伟精心准备的证据链图表在幕布上徐徐铺开。 当画面定格在四海公司资金流向图时，陈光明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手指轻轻敲击着会议桌边缘。 \"三个月前省国土厅李副厅长的澳门之行，我们已经锁定了五笔可疑转账。\" 省纪委书记吴明轩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祁同伟，\"没想到背后牵出这么大的黑恶网络。\" 他转向陈光明，\"纪委这边可以同步启动对涉案公职人员的立案审查，建议采取 '' 双规 '' 措施。\" \"法院这边已经成立了涉黑案件专业合议庭。\" 省高院院长郑建国接过话头，\"尤其是跨境洗钱犯罪，我们提前与最高法刑二庭沟通，确认了法律适用细则。\" 他看向祁同伟，\"听说你们掌握了王富贵与境外赌博集团的往来邮件？这对定性很关键。\" 祁同伟立刻调出加密邮箱：\"上周林雨薇的网络小组截获了三封邮件，内容涉及 2006 年东南亚赌球联赛的分成方案，发件人 ip 地址显示为菲律宾马尼拉。\" 他指向屏幕上闪烁的红色坐标，\"富华集团每月汇入的 500 万美元，正是用于购买球赛开盘权限。\" 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陈光明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忽然问：\"王富贵现在在哪里？\" \"已启动红色预警，边防总局昨晚在江城国际机场将其拦下。\" 周荣华接过话茬，\"目前由省检察院执行指定居所监视居住，张美玉的证词已经形成完整证据链。\" 陈光明微微点头，目光在祁同伟身上多停留了几秒：\"ga系统前期的情报工作做得扎实，尤其是跨境数据追踪这一块，体现了科技赋能的成效。\"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政法委提出的 '' 异地用警 '''' 交叉办案 '' 机制，既规避了地方保护主义，又提升了办案效率，值得肯定。\" \"好！\" 陈光明突然拍板，\"省委常委会决定：同意 '' 破冰行动 '' 实施方案，成立由孙忠林同志任组长的专项行动领导小组。\"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我只有一个要求：打伞破网、除恶务尽，绝不能让汉江成为黑恶势力的庇护所！\" 会议结束时，孙忠林将祁同伟叫到走廊：\"陈书记特别交代，行动指挥部要设在省ga厅，但必须与纪委、检察、法院建立每日联席机制。\" 他塞给祁同伟一份文件，\"这是省委办公厅刚印发的《专项行动协调办法》，以后每周五的案情分析会，纪委吴书记和郑院长都会亲自参加。\" 回到ga厅时，扫黑办的气氛紧张而亢奋。 林雨薇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指挥中心：\"祁厅，富华集团的财务系统被我们攻破了！\" 她调出满屏的电子账本，\"王富军名下的 127 个银行账户，近三年累计洗钱金额超过 15 亿元，其中 3.2 亿流向了某国前总理的家族基金。\" 祁同伟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数据不仅坐实了境外势力渗透，更意味着这场扫黑行动将超越地域局限，成为维护国家政治安全的前哨战。 他立刻拨通周荣华的电话：\"厅长，证据链已经完整，建议今晚就对富华集团采取突击搜查。\" \"按预案执行。\" 周荣华的声音带着释然，\"孙书记刚打来电话，省委批复的行动代号正式生效 —— 就叫 '' 破冰 ''。\" 当晚十点，江城飘起了今冬的第三场雪。 祁同伟站在指挥中心大屏前，看着 300 名特警分乘 60 辆警车向富华集团总部进发。 雪花落在监控画面上，却掩不住建筑物外墙的鎏金招牌 —— 那是王富军对外宣称的 \"慈善大厦\"。 \"行动组注意，目标人物王富军可能携带武器。\" 祁同伟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遍每个频道，\"按照异地用警原则，所有突击队员均来自春城、临江市ga局，杜绝任何本地通讯设备接入。\" 零时整，突击队员撞开大厦正门的瞬间，监控画面突然一片雪花。 林雨薇猛地站起：\"不好！他们启动了信号干扰器！\" 她飞速敲击键盘，\"正在破解加密信号，还有 30 秒恢复画面......\" 祁同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富华集团地下三层的金库，是整个证据链的最后一环。 如果让王富军销毁账本，前期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他抓起战术耳机：\"01 组立即强攻地下金库，02 组封锁电梯井，绝不能让任何人接近销毁区！\" 就在信号恢复的瞬间，画面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突击队长李明举着染血的警棍冲进镜头：\"祁厅，金库门是防爆材质，请求爆破支援！\" \"批准爆破，注意保护账本！\" 祁同伟盯着实时定位，看见王富军的信号正往地下三层移动，突然想起张美玉的证词 —— 金库密码是王富贵母亲的忌日。他立刻连线李明：\"密码试试 ！\" 三秒后，金库门轰然开启。李明的欢呼声通过对讲机传来：\"祁厅，找到了！整整 12 箱银行流水和合同，还有王富军与境外势力的合影！\" 凌晨两点，祁同伟站在富华集团顶楼，看着警车队列载着证据箱驶向省ga厅。 江面的薄冰在警灯闪烁中裂出缝隙，正如这场行动撕开的黑恶口子，让隐藏在冰层下的暗流暴露在阳光之下。 手机震动，是高育良发来的短信：\"省检察院已对王富贵、王富军提起公诉，保护伞名单上的 6 名厅级干部，纪委今晚全部采取留置措施。\" 祁同伟回复完 \"辛苦了\"，忽然看见远处的ga厅大楼顶，\"破冰行动\" 的红色横幅正被风雪扬起，在夜空中猎猎作响。 他摸出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指向 2006 年 1 月 10 日零点一刻 —— 距离春节还有 20 天。 这个时间节点，恰是黑恶势力 \"收官结账\" 的关键期，却成了他们的覆灭时刻。 第52章 扫黑3 2006 年 1 月 15 日，江城的雪后初晴并未驱散公安厅内的凝重气氛。 阳光透过蒙着薄霜的玻璃窗，在扫黑办巨大的作战图上投下斑驳光影。 祁同伟站在图前，红色图钉标注的涉黑团伙已有半数被划掉，但剩下的标记却如同一颗颗未爆的炸弹，尤其是 “龙腾商会” 和 “山海物流” 的位置，被他用红线圈了两遍，仿佛两个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口。 “祁厅，省纪委传来消息。” 林雨薇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匆赶来，马尾辫随着跑动轻轻晃动，屏幕上跳动着加密文件，“王富军在审讯中交代，龙腾商会会长赵海龙与省交通厅厅长有密切往来，近三年全省高速公路标段招标都有异常操作。” 她快速调出数据对比图，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标底泄露率高达 67%，涉及金额超 20 亿。更关键的是，他们还涉嫌组建武装护运队，非法持有枪支。” 祁同伟的手指重重按在 “龙腾商会” 的位置。 这个表面上经营建材生意的商会，实则控制着汉江省 70% 的砂石市场，其名下的采砂船在江上横冲直撞，周边的小型采砂场不是被威胁收购，就是莫名其妙遭遇 “安全事故”。 商会总部所在的龙腾大厦，外表装修得金碧辉煌，内里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起陈书记说的 “除恶务尽”，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转身对秘书下令：“通知春城、汉江特警支队，今晚八点在指挥中心集合，执行‘雷霆二号’行动。 行动全程启用军用级加密通讯，杜绝任何信息泄露可能。” 夜幕降临，寒风卷着残雪掠过江城主干道，刮得路边的广告牌哗哗作响。 祁同伟坐在指挥车内，身上的防弹衣微微发烫，手中的对讲机不时传出沙沙的电流声。 车窗外，无人机在夜空中无声盘旋，将龙腾商会总部大楼的画面实时传送到指挥系统。 大楼灯火通明，停车场内十几辆豪车整齐排列，门口的保安身着黑色制服，腰间的对讲机闪烁着红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各小组注意，三分钟后行动。” 祁同伟压低声音，目光紧盯着屏幕，“一组从正门突破，二组、三组封锁侧门和后门，狙击手占据周边制高点，重点监视楼顶和地下室通风口。”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却难掩其中的紧张与期待。 当突击队员接近大门时，警报声突然尖锐地响起，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大楼内瞬间涌出数十名手持棍棒、钢管的壮汉，他们戴着黑色头套，眼神凶狠，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打手。 “按 b 计划行动！” 祁同伟握紧对讲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狙击手就位，封锁所有出口！一组使用震爆弹，强行突入！”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在大门周围。 突击队员们戴着防毒面具，手持防暴盾牌和突击步枪，如猛虎般冲进大楼。 黑暗中，棍棒与盾牌碰撞的声音、喊叫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战斗异常激烈。 一名特警队员被壮汉击中肩膀，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身形，一个侧踢将对方踹倒在地，并用膝盖压制住对方，熟练地戴上手铐。 祁同伟通过监控画面，看到一名手持长刀的打手朝着突击队员的后背砍去，千钧一发之际，另一名特警飞扑过去，将战友推开，自己的手臂却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医疗组随时待命！” 祁同伟大声下令，同时密切关注着各个战斗区域的情况。 在大楼的二楼，赵海龙正疯狂地指挥手下抵抗，他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脸上却满是狰狞。 “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兜着！”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打手被制服，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颤抖，眼神也开始慌乱。 战斗持续了二十分钟，当赵海龙被押上警车时，他还在叫嚣：“你们知道我背后是谁吗？敢动我，你们都没好下场！” 祁同伟看着监控里那张嚣张的脸，想起岳父的话：“黑恶势力越疯狂，说明他们越接近覆灭。” 他默默握紧拳头，心中更加坚定了扫黑除恶的决心。 然而，第二天的晨报头条却让祁同伟皱起了眉头。 《江城日报》刊登了一篇题为《民营企业遭遇执法过度？》的文章，文章中充斥着对警方行动的质疑，指责突袭龙腾商会影响了正常经营，还引用了所谓 “业内人士” 的话，称警方是在 “滥用职权”。 评论区更是出现大量水军带节奏，各种歪曲事实的言论甚嚣尘上。 林雨薇很快查出，这些舆论攻势来自境外的几个社交账号，与富华集团的资金流向存在关联，显然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企图混淆视听。 “有人想浑水摸鱼。” 周荣华将报纸拍在桌上，报纸被拍得哗哗作响，“省工商联今早打来电话，说收到十几家企业联名信，要求保障民营企业家权益。” 他看着祁同伟，眼神中既有担忧，也有期待，“你准备怎么应对？” 祁同伟调出赵海龙的审讯录像，屏幕上赵海龙虽然还在嘴硬，但眼神中的恐惧却无法掩饰：“赵海龙的手机里存着省交通厅王厅长的通话记录，近半年每月至少联系三次。” 他将一份录音文件推过去，文件袋上还带着行动时沾染的硝烟味，“昨晚突击时，我们在他办公室找到了行贿账本，涉及金额从 50 万到 500 万不等。另外，我们还在地下室的暗格里，发现了二十支非法改装的枪支和大量弹药。” 正当此时，秘书急匆匆送来一份文件：“祁厅，省政法委孙书记电话指示，让您立刻去省委参加紧急会议。” 省委会议室里，气氛比往日更加压抑。 陈光明书记面前摆着厚厚的舆情报告，脸色阴沉得可怕，看见祁同伟进来，指了指会议桌：“坐下说，龙腾商会的事怎么回事？”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将证据链逐一展示，从赵海龙的行贿账本，到境外资金往来记录，再到非法枪支的照片，最后停在境外舆论操控的分析报告上： “这些攻击并非偶然，而是黑恶势力的垂死挣扎。他们想利用舆论压力，干扰办案进程。赵海龙背后牵扯的不仅是经济犯罪，还有境外势力试图影响地方决策的阴谋。 他们通过洗钱获取资金，再用这些资金拉拢官员、雇佣打手、操纵舆论，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犯罪网络。” 陈光明的脸色愈发阴沉：“省纪委已经对王厅长采取留置措施。但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引导舆论，让群众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他转向宣传部长：“宣传部牵头，联合公安、检察召开新闻发布会，把证据摆到台面上。 要让老百姓知道，我们打击的不是民营企业，而是违法犯罪的毒瘤。” 新闻发布会当天，省电视台演播厅座无虚席，各路媒体的摄像机和话筒早已准备就绪。 祁同伟站在大屏幕前，神色严肃，逐一展示赵海龙的行贿账本、境外资金往来记录，以及暴力垄断市场的监控视频。 当画面播放到龙腾商会打手殴打竞争对手的片段时，现场一片哗然，观众们的脸上满是愤怒和震惊。 “我们打击的不是民营企业，而是披着合法外衣的黑恶势力！” 祁同伟的声音坚定有力，在演播厅内回荡，“任何企图破坏社会秩序、损害群众利益的行为，无论背后有什么靠山，都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我们有决心、有信心，将扫黑除恶进行到底，还汉江一片朗朗乾坤！” 发布会结束后，林雨薇兴奋地跑来汇报：“祁厅，舆情反转了！网友都在支持扫黑行动，还有不少人主动提供线索。” 她递上一份清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举报信息，“山海物流的问题被实名举报，涉及非法占地、偷税漏税，甚至还有强迫交易和故意伤害的线索……” 祁同伟看着清单，目光落在 “举报人：匿名” 的字样上。他知道，这场战役远未结束，每一个线索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更深的黑幕。 窗外，江城的夜色渐浓，公安厅大楼的警灯依旧明亮，照亮着扫黑除恶的漫漫征途。 深夜，祁同伟独自坐在办公室，翻看着网友的留言。 一条评论让他停下了手指：“以前总觉得黑恶势力离我们很远，现在才知道，原来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看着这句话，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摸出手机给林小婉发了条消息：“等这场仗打完，我一定好好陪你和孩子。” 此时，办公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突然响起，是孙忠林打来的：“同伟，中央扫黑督导组明天抵汉，他们点名要听‘破冰行动’的详细汇报……” 祁同伟握紧话筒，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第53章 扫黑4 2006 年 1 月 16 日清晨，江城机场被一层灰蒙蒙的薄雾笼罩，能见度不足百米。 停机坪上，三辆黑色考斯特如同蛰伏的巨兽，缓缓驶入贵宾通道，轮胎碾过地面的积雪，发出细碎的 “咔嚓” 声。 祁同伟站在接机口，制服笔挺，可后背早已被紧张的汗水浸透。 zy扫黑督导组的到来，意味着 “破冰行动” 将迎来更严苛的考验，而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黑恶势力，也绝不会轻易坐以待毙。 “祁厅长，督导组的同志到了！” 秘书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提醒道。 人群分开，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男人身着深色风衣迈步而来，他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气场沉稳内敛，正是zy政法委督导组组长倪震。 两人握手时，祁同伟感受到对方掌心厚实且有力，仿佛那轻轻一握，就传递着沉甸甸的信任与如山的期待。 “辛苦了，小祁。” 倪震目光扫过接机队伍，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们直接去省ga厅，路上边走边听汇报。” 车内，祁同伟将装订整齐的材料递上前，详细汇报 “雷霆二号” 行动成果：查获非法枪支二十支、扣押涉案资金 1.2 亿元、控制相关嫌疑人 47 名。 可当提到网络舆情风波时，倪震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文件，“舆论战也是扫黑的重要战场，境外势力插手的线索必须深挖到底，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督导组的入驻，让省ga厅大楼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各科室堆满了等待审阅的汇报材料，复印机的嗡鸣声此起彼伏。 林雨薇带领的技术小组更是开启了 “战时状态”，连续 48 小时不眠不休，眼睛布满血丝，却仍紧盯着屏幕，从海量数据中梳理出数百 g 的电子证据。 在一次案情分析会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倪震突然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到一辆黑色 suv 在 “雷霆二号” 行动前五分钟，疾驰驶出龙腾大厦。 “这辆车的去向查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得会议室鸦雀无声。 祁同伟心中猛地一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立刻安排得力人手展开追查。 三小时后，线索直指省政协委员周远东人庄园。 这座庄园位于郊外的群山之中，四周高墙耸立，墙头布满尖锐的铁丝网，庄园内设有红外线警报系统，还有荷枪实弹的武装保安巡逻，宛如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更棘手的是，周远东表面上是风光无限的农业企业家，实则与赵海龙狼狈为奸，牵扯进多起暴力垄断、权钱交易案件。 “申请特批行动权限，调用武警部队配合，务必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祁同伟向倪震请示时，眼神坚定。 督导组连夜召开紧急会议，经过激烈的讨论与严谨的分析，最终批准了行动方案。 夜幕降临，寒风裹挟着雪粒子呼啸而来，打得人脸生疼。 数十辆军车熄掉车灯，如同黑色的巨蟒，悄无声息地沿着蜿蜒的山路驶向庄园。 祁同伟坐在指挥车上，双手紧握着对讲机，耳朵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既是因为行动的紧张，更是出于对铲除黑恶的迫切渴望。 当部队抵达庄园外围时，行动正式展开。 狙击手迅速占据有利地形，他们趴在积雪覆盖的山坡上，透过瞄准镜，庄园内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突击队员分成多个小组，借助夜色掩护，利用攀爬装备，悄无声息地翻越围墙。 然而，就在第一组队员落地的瞬间，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庄园内的探照灯瞬间亮起，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行动暴露，全体突击！” 祁同伟果断下令。霎时间，枪声大作，子弹如雨点般穿梭。 武装保安依托建筑物疯狂射击，火舌不断喷出。 突击队员们灵活地寻找掩体，凭借精湛的战术素养，与敌人展开激烈交火。 一名年轻的突击队员在转移过程中，不幸被流弹击中腿部，他咬着牙，在战友的掩护下翻滚到墙角，简单包扎后，又继续投入战斗。 祁同伟在指挥车上紧盯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心急如焚。突然，他发现庄园地下室有火光闪烁，浓烟顺着通风口冒出。 “不好，他们在销毁证据！” 他吼道，“特战小队立即从通风口潜入，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们！” 特战小队接到命令后，迅速集结。 他们戴着防毒面具，背着专业装备，顺着通风管道艰难爬行。 管道内空间狭窄，布满灰尘，每前进一寸都异常艰难。 终于，他们抵达地下室上方，找准位置，破洞而入。 地下室里，周远东满脸狰狞，正指挥手下将文件、账本往火炉里扔。 火苗舔舐着纸张，“噼里啪啦” 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住手！” 特战队员大喝一声，端着枪冲了进来。 周远东的手下见状，挥舞着砍刀、棍棒扑了上来。 特战队员们毫不畏惧，展开近身搏斗。一名队员一个漂亮的侧踢，将冲在最前面的打手踹翻在地； 另一名队员则一个锁喉，制服了试图偷袭的敌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特战队员成功控制住局面，抢出了几箱还未被烧毁的文件和电脑硬盘。 当周远东被押解出来时，这位平日里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政协委员，此刻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惊恐与不甘，“你们这是诬陷！我要告你们！” 祁同伟走上前，眼神冰冷如刀，“证据确凿，法律会给你公正的审判，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然而，“雷霆二号” 行动的胜利只是开始。 就在周远东落网的第二天，省ga厅门口突然聚集了一群举着横幅的人，横幅上写着 “警方滥用职权，还我企业家清白” 等字样。 带头的人自称是周远东旗下农场的员工，情绪激动，言辞激烈，要求释放 “无辜的企业家”。现场秩序逐渐失控，围观群众越聚越多。 林雨薇带领技术小组紧急排查，很快查出这些所谓的 “群众代表”，每人每天能拿到 500 元的 “误工费”，而幕后主使的银行账户，与富华集团的关联人存在频繁的资金往来。 “这是蓄意的舆论反扑，他们想利用群众情绪，给办案施加压力！” 祁同伟将调查结果呈递给倪震。 倪震神色严峻，眼神中透着愤怒与坚定，“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把周远东的犯罪证据公之于众，用事实说话！同时安排警力维持现场秩序，绝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得逞！” 新闻发布会上，镁光灯闪烁不停。 祁同伟站在台上，身后的大屏幕依次展示着从周远东庄园查获的行贿账本、非法交易合同，以及他与境外势力的邮件往来等证据。 每一张图片、每一段文字，都如同一把利刃，撕开了黑恶势力的伪装。 面对铁证，那些叫嚣的 “群众代表” 顿时哑口无言，在众人的唾弃声中，灰溜溜地散去。 但祁同伟心里明白，这仅仅是敌人的一次试探，更猛烈的风暴还在后面。 深夜，祁同伟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面传来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阴森而充满威胁，“祁厅长，劝你见好就收，不然……” “告诉你们主子，我祁同伟既然敢碰这些案子，就没想过退缩！有种就放马过来！” 祁同伟打断对方，语气斩钉截铁，随后 “啪” 地挂断电话。他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眼神愈发坚定。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倪震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加急文件，面色严肃，“zy刚发来指示，要彻查汉江省涉黑案件背后的‘保护伞’网络。 小祁，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每一步都充满危险，但我们没有退路，必须迎难而上！” 祁同伟挺直腰杆，目光炯炯有神，“请督导组放心，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将黑恶势力连根拔起，还汉江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第54章 扫黑5 2006 年 1 月 17 日，江城的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压着厚厚的铅块，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寒风裹挟着冰粒，如同一把把细小的飞刀，无情地拍打着省公安厅的玻璃幕墙，发出阵阵刺耳的 “噼啪” 声。 扫黑办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电脑主机运转的嗡嗡声和急促的键盘敲击声。 林雨薇死死盯着电脑屏幕，通红的双眼布满血丝，像两团燃烧却即将熄灭的火焰。 连续 48 小时不间断的高强度工作，让她的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心中那股对真相的执着，支撑着她继续坚持。 终于，硬盘解析程序的进度条艰难地跳到了 100%，她猛地起身，由于太过用力，平板电脑在桌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 “找到了！” 林雨薇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紧张。 加密文件被打开的瞬间，一份名单赫然出现在眼前。 省发改委项目审批科科长、市住建局规划处处长等十余个名字旁，清晰地标注着 “山海会成员” 字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文件末尾那句 “高层庇护网已渗透至省委系统”，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深知，这简单的几个字，背后意味着怎样庞大而黑暗的势力网络。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至督导组。倪震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二十余名行动组长围坐在会议桌旁，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与警惕。 倪震将密报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境外流入的三笔共计 8000 万美金，全部通过离岸公司转入这些人的私人账户。” 他的手指用力划过屏幕上闪烁的资金流向图，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担忧，“他们这是要在我们彻底查清前，完成资产转移，到时候所有的证据都会石沉大海，再难寻觅！” 当晚，春城特警支队队长李明的手机在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那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他接过紧急任务，摩挲着手中的行动方案，目光死死地停留在 “山海物流城西仓库” 的标记上。 作为参与过 “雷霆二号” 行动的老将，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但这一次，他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深知，“山海会” 远比之前的对手更加凶残、狡猾，这次行动必将凶险万分。 李明特意挑选了 30 名精锐队员，这些人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每个人都有着过硬的本领和钢铁般的意志。 他为队员们配备了最新的防弹盾牌和红外夜视仪，反复检查着每一件装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兄弟们，这次任务不同以往，我们面对的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李明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夜色中回荡。 仓库区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仿佛这里是一个被遗忘的死亡之地。 李明举起手势，队员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 然而，当第一组队员刚剪断铁丝网的瞬间，仓库内的警犬突然疯狂地狂吠起来，那声音尖锐而急促，仿佛在向他们发出最后的警告。 紧接着，冲天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整座建筑，热浪扑面而来，仿佛一只无形的巨兽，要将他们吞噬。 “是燃烧弹！” 李明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愤怒。他毫不犹豫地冲进火场，炽热的气浪瞬间掀飞了他的防毒面具，滚烫的浓烟猛地灌入他的口鼻，呛得他眼泪直流，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他顾不上这些，在浓烟中艰难地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那个滚烫的铁柜。 他和队员们拿起消防斧，用尽全身力气劈向柜门，每一次挥动斧头，都伴随着火星四溅，他们的睫毛几乎被燎焦，皮肤被烤得生疼，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与此同时，黑恶势力的反击来得又快又猛。 三辆改装过的面包车如同一头头疯狂的野兽，咆哮着冲破警戒线。 车窗降下的瞬间，ak47 的火舌无情地喷吐而出，子弹如雨点般密集地射来，打在地上、墙上，溅起一片片火星。 队员王刚为了掩护战友撤退，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后背硬生生地挨了两枪，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撞倒在地，防弹衣凹陷的部位渗出鲜血，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别管我！保护证据！” 他咬着牙，倚着墙继续射击，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绝，直到弹匣打空，他的身体也缓缓地滑落在地。 当增援部队赶到时，李明抱着存有证据的存储卡，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伤员，喉咙像被焊枪灼烧般发痛。 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兄弟，有的腿骨被打碎，痛苦地呻吟着；有的耳膜被震破，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恐惧。 而仓库里那些没抢出来的账本，此刻正在火中蜷曲成灰，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努力。 李明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些黑恶势力付出惨痛的代价。 公安厅内部的暗流同样在悄然涌动。 原本负责调取监控的警员老张，突然以 “母亲病重” 为由请假，他的眼神躲闪，举止慌张，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林雨薇的眼睛。 存放重要物证的保险柜，密码锁被人为破坏过的划痕若隐若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林雨薇带着技术小组连夜排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 终于，他们发现内网中有二十余次异常登录，ip 地址全部指向一个匿名代理服务器，这一切都表明，公安厅内部一定有内鬼。 “一定有内鬼。” 林雨薇将调查报告拍在倪震桌上，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焦急，“上周三凌晨三点，有人试图远程删除‘山海会’的通讯记录。若不是我们设置了双重备份，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她的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三名黑衣男子从轿车中冲出，他们蒙着脸，眼神中充满了凶狠与疯狂，向公安厅大门投掷烟雾弹。 霎时间，浓烟弥漫，能见度几乎为零，警笛声与喊叫声在空气中交织，整个公安厅陷入了一片混乱。 倪震迅速反应过来，大声指挥着防御。他看着防暴盾牌组成的人墙，心中清楚这只是敌人的一次试探，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而此时的祁同伟，正坐在省委书记陈光明的办公室里。 红木茶几上，那份记录着威胁电话录音的 u 盘泛着冷光，仿佛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陈书记，他们不仅要销毁证据，更想动摇军心。” 祁同伟调出 “山海会” 核心成员的关系图谱，每一个节点、每一条连线，都代表着一个黑暗的交易和罪恶的勾结，“这个组织用‘干股分红’‘海外镀金’等手段，将干部变成他们的提线木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构建起了一个庞大的犯罪帝国。” 陈光明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抓起红色专线电话，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愤怒：“通知纪委、监察厅，立刻成立联合调查组。从今天起，涉黑案件相关人员出入境全部冻结，财政厅配合，对名单上人员的资产进行全面清查。我倒要看看，这些蛀虫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他转向祁同伟，目光如炬，“你回去告诉同志们，省委就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要将这些黑恶势力连根拔起！” 夜幕再次降临，公安厅大楼灯火通明，那一盏盏明亮的灯光，仿佛是黑夜里的希望之光。 林雨薇在机房里紧盯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精神高度集中。 突然，她发现某个加密频道正在传输数据，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进行破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仿佛无比漫长。 经过三个小时的艰难破解，一段令人震惊的视频出现在眼前：某领导在私人会所与 “山海会” 头目举杯换盏，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背景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日期正是去年全省扫黑动员大会的前一天。 这讽刺的一幕，揭露了黑恶势力与腐败官员勾结的丑恶嘴脸。 当这段视频摆在倪震面前时，督导组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都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愤怒。 良久，倪震缓缓地拨通了祁同伟的电话，声音沉重而坚定：“是时候收网了，但这张网...... 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ps：今天继续万字爆更！各位部长，厅长新书推荐求求数据！看的满意的话帮忙到书荒广场推荐推荐！可以的话免费的小礼物送一送！小作者拜谢！恭祝各位大佬多多进部！ 第55章 扫黑收网 2006 年 1 月 18 日凌晨 1 点 15 分，江城的气温跌至零下三度。省公安厅指挥中心的中央空调嗡嗡运转，却驱不散玻璃窗上的冰花。 祁同伟的作战靴跟在金属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他盯着电子地图上 37 个跳动的红点，每个光点都对应着一份罪恶档案 —— 那是 \"山海会\" 核心成员的实时定位，其中 12 人携带武器，5 人有境外逃亡记录。 \"林雨薇，把陈山海的通讯记录投到大屏。\" 祁同伟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回荡，战术耳机的导线顺着肩章垂下，连接着全省 32 个行动组的加密频道。 当巨幅屏幕亮起时，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如蛛网般铺开，其中标注为 \"周副主任\" 的号码在过去 24 小时内通话 17 次，最后一次定格在 00:43。 他的眉心微微收拢，那些高频次的通话像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案件的关键节点。 作为总指挥，他必须在海量信息中捕捉稍纵即逝的战机，每一个异常数据都可能是撕开黑幕的突破口。 \"倪组长，纪委的同志已经控制住省国土厅王副厅长。\" 林雨薇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调出手机取证画面，\"云同步数据显示，他与 '' 山海会 '' 财务总监的转账记录从 2003 年持续至今，最新一笔 500 万发生在三天前，备注栏写着 '' 江心岛项目好处费 ''。\" 倪震的食指重重敲在 \"江心岛\" 三个字上，这位参加过边境缉毒的老刑警，肩章上还沾着昨夜勘察现场时的雪粒：\"启动 '' 海啸 '' 行动第二阶段，所有突击组切换至 b 方案。 特别注意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周立阳，他的奥迪 a6l 正在驶向城郊高速，行车路线与当年 ''9?12'' 走私案的逃逸路线完全重合。\" 祁同伟的目光锁定在地图左上角的绿色光斑 —— 那是江心岛的轮廓，此刻正被 12 艘水上特警艇围成铁桶。 作为战役的总指挥，他的配枪静静地躺在指挥台抽屉里，取而代之的是连接全省监控系统的平板电脑。 当他按下专线电话时，听筒里传来水上特警队长的汇报：\"祁厅，江面能见度不足 50 米，已部署声波干扰器防止快艇突围。\" \"调派无人机集群，用红外热成像扫查岛上暗堡。\" 祁同伟转向通讯组，\"给 09 组李明队长发加密信息：会所地下二层有通风管道直通江边，重点防范敌人潜水逃生。\"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昨夜情报分析会上的三维建模图在脑海中清晰浮现，那些藏在酒窖壁画后的暗格，极有可能存放着能将 \"保护伞\" 一网打尽的关键账本。 指挥中心的空气里漂浮着冷掉的咖啡味，祁同伟盯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江心岛铁门在爆破声中扭曲变形，突击队员如黑色闪电般突入庭院。 突然，画面剧烈晃动，水晶吊灯在密集的枪声中爆裂，玻璃碎片像暴雨般倾泻在大理石地面。 \"祁厅！陈山海带着三名保镖冲上露台！\" 技术员的惊叫让所有人绷紧神经。祁同伟看见屏幕里，那个穿着鳄鱼皮皮鞋的中年男人正举着勃朗宁手枪，露台边缘停着一艘闪烁着航行灯的快艇。 他按住战术耳机，声音冷静如冰：\"李明，水上特警队已锁定目标，你带两队从侧门包抄，注意对方可能使用人体盾牌。\" 当偷袭者的匕首即将刺中李明时，祁同伟的瞳孔骤然收缩。 作为曾经的一线刑警，冲锋陷阵的本能在血管里奔涌，但理智提醒他此刻的战场是这张布满红蓝标记的指挥图。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调度台上快速敲击，将邻近三组的兵力重新部署，每个指令都精准如手术刀。 0.8 秒的延迟后，屏幕里的偷袭者手腕中弹，匕首 \"当啷\" 落地。陈山海的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却打在露台护栏上溅出火星。 当水上特警的探照灯将他笼罩时，这个叱咤江城十年的黑恶头目突然跪地，手中的枪滑入江中，溅起的水花在夜色里格外刺眼。 祁同伟的嘴角微微抿起，这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对正义终将降临的笃定。 \"祁厅！周立阳的定位信号在地下车库消失了！\" 林雨薇的声音带着颤音，她面前的定位系统显示，那辆黑色奥迪在进入公安厅地下三层后，信号如同被黑洞吞噬。 祁同伟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证物室里的核心账本像心脏般在他脑海中跳动，那是能将整个黑恶网络钉在耻辱柱上的关键证据。 \"倪组长，内鬼目标是证物室！调派最近的巡逻组，通知保安科封锁所有电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调取地下车库的监控画面，每一个像素都可能藏着内鬼的踪迹。 当李明传回现场画面，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靠着证物室铁门跪坐，战术背心被鲜血浸透却仍比出胜利手势时，祁同伟的喉头微微滚动 —— 那是并肩作战多年的默契，是无需言说的信任。 凌晨 3 点，祁同伟站在证物室门前，看着法医团队小心翼翼地提取周立阳的指纹。 这个曾经在省委办公厅会议室慷慨陈词的 \"廉政标兵\"，此刻半靠在文件柜上，右手还握着那部沾满血的手机。 祁同伟的目光落在手机锁屏上，却迅速移开 —— 他不需要通过家庭照片来判断一个人的堕落，证据链已经足够完整。 \"祁厅，通话记录显示，最后一通电话来自虚拟号码。\" 林雨薇举着取证设备，声音低沉，\"根据声波分析，对方只说了七个字：'' 你妻子在我们手上。''\" 祁同伟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威胁，黑恶势力总以为能用家人来动摇执法者的决心，却忘了穿上警服的那一刻，守护的就不仅仅是小家，而是千万个像周立阳女儿那样的家庭。 他转身走向指挥中心，靴跟撞击地面的声音格外响亮，那是驱散黑暗的号角。 \"祁厅，陈书记来电。\" 秘书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中央督导组刚刚确认，'' 山海会 '' 涉及的厅级干部增至七人，包括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周立阳、省财政厅副厅长吴明......\" 祁同伟的目光落在指挥中心墙上的巨幅标语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那些曾经在汇报会上与他握手的 \"同志\"，那些在调研时拍着他肩膀说 \"辛苦了\" 的领导，此刻都变成了名单上的一个个代号。 他没有时间感慨，只有更精准的调度，更严密的部署，才能让法律的齿轮碾碎所有的侥幸。 凌晨 5 点，公安厅门前的广场渐渐聚集起人群。 祁同伟透过落地窗，看见有人举着 \"感谢人民卫士\" 的横幅，有人抱着连夜赶制的锦旗。 当他走下台阶，一位老人的话让他的胸口微微发烫：\"祁厅长，我儿子被他们打断三根肋骨，现在终于敢去医院了。\" 他看着老人手背上的疤痕，看着周围群众眼中的期待，突然意识到这场战斗的意义早已超越了案件本身。 不是为了勋章，不是为了政绩，而是为了让每个普通人都能在阳光下行走，让恐惧不再成为生活的底色。 扩音器里的声音响起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今天，我们抓获 '' 山海会 '' 核心成员 28 人，查获涉案资金 12.7 亿元，查封非法资产 43 处。 但这不是终点 ——\" 他的目光扫过台阶下的年轻警员，他们的肩章上还沾着昨夜行动的硝烟，\"只要黑恶势力的种子还在，我们的战斗就不会停止。\" 回到指挥中心，林雨薇递来最新战报：通过量子通信技术，警方成功拦截 \"山海会\" 向境外转移的 5 亿资金，主犯、省财政厅信息中心主任张某在操作时被当场抓获，他的电脑里还存着一份 \"保护伞\" 名单，涉及全省 11 个地市的 47 名公职人员。 \"祁厅，国际刑警组织传来消息，王富军的私人飞机在马来西亚被扣押。\" 倪震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那边的警方在行李舱里，发现了标注着 '' 汉江省地形图 '' 的绝密文件。\" 祁同伟点点头，目光落在电子地图上。 那些曾经嚣张的红色光点，此刻大多已变成灰色，但在地图边缘，一个新的黄色标记正在闪烁 —— 那是刚刚发现的、与 \"山海会\" 有资金往来的境外账户。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开始部署下一轮的资金追踪，仿佛从未经历过漫长的一夜。 第56章 庭审 2 月 20 日，江城中级人民法院的青铜大门前，警戒线内挤满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祁同伟的黑色轿车驶入专用通道时，后视镜里闪过人群中举着 \"严惩黑恶\" 标语的百姓，他们的面孔在初春的寒风中冻得通红，却依然执着地等待着这场备受瞩目的庭审。 审判庭内，国徽在顶灯照耀下熠熠生辉。 祁同伟坐在第二排，看着法警押着陈山海步入被告席。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 \"山海会\" 会长，此刻穿着灰色囚服，头发花白，眼神却仍有不甘。 当书记员宣读起诉书时，旁听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28 项罪名，涉及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行贿、杀人、洗钱等，桩桩件件都带着江城百姓的血泪。 \"现在请第一证人张美玉出庭。\" 审判长的声音响起。祁同伟的脊背微微绷紧，作为案件主要负责人，他清楚这是整场审判的关键 —— 张美玉的证词将直接关联 7 名厅级干部的保护伞网络。 然而，当证人室的门打开时，法警突然低声惊呼：\"证人身体不适！\" 祁同伟霍然站起，与倪震对视一眼。 法庭后侧的紧急通道里，张美玉正扶着墙剧烈呕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雨薇迅速上前，发现她手腕上有针尖大小的红点：\"祁厅，是迷药，剂量足以让普通人昏迷。\" 审判长敲响法槌：\"鉴于证人身体原因，庭审暂停一小时。\" 祁同伟跟着法医进入休息室，看着张美玉抽搐的指尖，忽然想起三天前她在看守所的反常举动 —— 这个曾经坚定配合调查的财务总监，昨夜突然要求更换看守民警。 “祁厅，国际刑警那边有新消息了。”林雨薇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加密频道，显得有些低沉和凝重。 “嗯，说吧。”祁厅的回应简洁而干脆。 林雨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王富军在马来西亚的羁押地遭到了武装袭击，当地警方有三人伤亡，而目标人物王富军已经被劫走了。” “什么？”祁厅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震惊，“怎么会这样？” 林雨薇的声音更低了一些：“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袭击者使用的战术动作，与三年前‘9·12’走私案中的雇佣兵如出一辙。” 这个消息无疑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和棘手，三年前的“9·12”走私案可是一起引起国际关注的大案，而如今，同样的战术动作再次出现，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关联呢？ 祁同伟的眉心拧成深沟。 当他在指挥中心调出马来西亚的监控录像时，画面里闪过的黑色纹身让他瞳孔骤缩 —— 那是 \"山海会\" 死士的标记。 这意味着，境外势力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动用了最精锐的力量反扑。 \"祁厅，陈书记来电。\" 秘书递过卫星电话，背景音里传来省委会议室的嘈杂，\"中纪委督导组刚刚通报，周立阳的电脑里还有一份加密名单，涉及正在境外考察的两名副省级干部。\" 审判庭的穹顶很高，祁同伟却觉得呼吸困难。 他望着走廊尽头的法警值班室，那里的监控显示，给张美玉送水的保洁员在十分钟前进入过证人室，而她的工牌，正是三天前补办的。 \"通知技术科，排查所有法院工作人员的生物信息。\" 祁同伟转向倪震，\"安排特警队护送张美玉转移至省检察院的特殊羁押所，沿途启用三重反监控系统。\" 他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调出全省保护伞关系图，那个尚未标注的副省级节点，像一根未拔出的毒刺。 重新开庭时，张美玉的证词在药物影响下变得断断续续，但关键信息依然清晰：\"2005 年 3 月，周副主任让我把 1000 万转到开曼群岛的账户，说 '' 这是给新来的陈副省长的见面礼 ''......\" 法庭哗然，审判长不得不数次敲响法槌。 休庭期间，祁同伟在法院天台接到李明的电话。 这个刚从 icu 转出的特警队长，声音虚弱却带着兴奋：\"祁厅，我们在富华集团的冷库发现了新证据 ——37 具失踪者的 dna 样本，其中包括三年前举报黑恶势力的村支书......\" 手机在掌心发烫，祁同伟望着远处的公安厅大楼，警徽在阳光下闪烁。 他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信，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林小婉的产检单被划上红圈，背后写着 \"下一个就是她\"。但此刻，他的嘴角反而扬起一丝冷笑 —— 敌人越是疯狂，越说明他们离彻底覆灭不远。 \"祁厅，庭审直播的收视率突破全省纪录。\" 林雨薇抱着笔记本电脑赶来，屏幕上的实时弹幕如潮水般涌来，\"98% 的网友支持严惩，还有 57 位企业家实名举报行业内的黑恶行为。\" 法庭重新开放的铃声响起，祁同伟整理警服，对着玻璃幕墙调整领带。 镜中的自己眼尾有了更深的纹路，但目光依然如刃。当他再次踏入审判庭时，恰好听见张美玉说出最后一句证词：\"这些账本，每一页都记着他们收受贿赂的日期，而每个日期后面，都是普通人的血泪......\" 下午三点，审判长宣读休庭公告。 祁同伟在走廊遇见省纪委书记吴明，后者递来一份刚收到的加密文件：\"马来西亚警方在袭击现场发现了汉江省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省公安厅、省委大院和...... 你的住址。\" 寒风吹过法庭的立柱，祁同伟却感觉不到冷。 他望着公告栏里张贴的庭审直播预告，想起今早百姓递来的感谢信，其中一张用孩子的蜡笔写着：\"警察叔叔辛苦了，我再也不怕晚上有人砸我家窗户了。\" \"吴书记，通知各地市公安局。\" 祁同伟将文件收入公文包，声音平稳如镜，\"从今天起，所有扫黑一线干警的家属纳入特殊保护范围。 另外 ——\" 他看向远处正在接受采访的年轻警员，\"让宣传处把张美玉的证词剪进普法宣传片，就用那句 '' 每个贿赂日期后面都是血泪 '' 做结尾。\" 暮色降临江城时，祁同伟的手机震动，是林小婉发来的照片：婴儿床已经组装完毕，小衣服整齐地挂在衣柜里。他盯着屏幕上的温馨场景，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最终只回了四个字：\"等我回家。\" 第57章 追逃 省ga厅顶楼的指挥中心依旧灯火通明。 祁同伟盯着屏幕上闪烁的两个蓝色标记 —— 那是zj委督导组刚刚通报的、正在境外考察的副省级干部行踪，一个在新加坡参加亚太经济论坛，另一个在澳大利亚洽谈能源合作项目。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陈光明书记的电话。 \"陈书记，中管干部的问题......\"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克制，\"我们的证据链只能到周立阳的转账记录，涉及副省级的部分需要zy纪委介入。\"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的声响，他知道，此刻省委会议室的烟灰缸里，陈光明的香烟一定在明明灭灭。 \"zy已经启动 '' 天网 '' 追逃预案。\" 陈光明的声音里带着疲惫，\"zj委督导组今早飞往北京，周立阳电脑里的加密文件直接转给了zy办公厅。你现在的任务，是确保国内的保护伞网络不再出现新的破坏动作。\" 祁同伟望向窗外，江城的路灯在薄雾中连成光带，像极了案件关系图上那些错综复杂的资金链。 作为常务副厅长，他清楚副省级干部的管辖权在zy，自己能做的，是为上级调查提供最扎实的基层证据。 当林雨薇抱着新的物证箱走进来时，他的注意力立刻回到现实 —— 富华集团冷库发现的 37 具尸体，每具都可能牵扯出一条漏网的 \"小鱼\"。 \"祁厅，马来西亚警方传来新消息。\" 林雨薇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戴着骷髅头面罩的雇佣兵正抬着王富军登上直升机，\"他们使用的是军用级加密频道，国际刑警组织追踪到信号最后出现在公海。\" 她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红点，\"根据航线推算，目的地很可能是金三角地区的某座私人岛屿。\" 祁同伟的眉心再次拧成深沟。 2006 年的国际追逃手段有限，没有现代的大数据协查，只能依赖驻外使领馆的协助和当地警方的配合。 他抓起红色专线电话，接通ga部国际合作局时，对方的回复带着无奈：\"我们已经照会马来西亚警方，但对方以 '' 管辖权争议 '' 为由，拒绝提供更多信息。\" \"让情报科整理王富军的所有资料。\" 祁同伟转向技术组，\"尤其是他在东南亚的人际关系网，哪怕是十年前的商业合作记录，都给我挖出来。\" 他知道，在这个没有全球通缉系统的年代，唯一的突破口，是王富军那些见不得光的 \"生意伙伴\"。 上午十点，陈光明书记的秘书突然来电：\"祁厅长，陈书记请您立刻到省委小礼堂，zy督导组临时召开案情分析会。\" 当祁同伟走进会场时，发现zj委的同志正在调试卫星电话，屏幕上显示着新加坡某酒店的实时画面 —— 那位正在参会的副省长，此刻正与一名戴墨镜的男子在花园散步，而后者的体貌特征，与 \"山海会\" 境外联络人完全吻合。 \"根据周立阳的加密文件，这位副省长在 2004 年至 2005 年间，累计收受王富军 2300 万美金。\" zj委督导组副组长李建国敲了敲投影仪，\"但作为中管干部，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境外账户的资金流水或当面交易的影像。\" 祁同伟翻开新收到的物证照片，富华集团会计室的保险柜里，一张泛黄的纸条引起他的注意：\"2005.8.15，星洲大酒店 308 房，陈副省长签收 1000 万。\" 他抬头看向李建国：\"这个日期和地点，与副省长当年的出访行程完全吻合。\" 会场的气氛骤然紧张。李建国抓起卫星电话，直接连通中国驻新加坡大使馆：\"请协助调取星洲大酒店 2005 年 8 月 15 日的监控录像，重点排查 308 房的人员进出记录。\" 他转身对祁同伟说：\"祁厅长，国内的保护伞收网行动由你继续执行，境外部分我们来对接。记住，副省级以上干部的处置，必须严格按照组织程序。\" 下午三点，国际刑警组织传来突破性进展：通过海事卫星定位，王富军乘坐的直升机最终降落在泰国清迈的一个私人机场，而该机场的注册所有人，正是 \"山海会\" 在东南亚的主要洗钱合作伙伴。 祁同伟立即联系ga部，协调驻泰国武官处，请求当地警方协助布控。 \"祁厅，我们的人到了清迈。\" 李明的电话从 icu 病房传来，虽然虚弱却带着斗志，\"泰国警方同意配合，但需要我们提供确切的犯罪证据。\" 祁同伟望向窗外，想起张美玉证词里提到的、经王富军之手转出的 3.2 亿资金，那些最终流向某国政客竞选账户的黑钱，此刻正成为追逃的关键筹码。 暮色降临江城时，祁同伟收到驻新加坡大使馆的密报：星洲大酒店的监控录像显示，2005 年 8 月 15 日，陈副省长确实进入 308 房，半小时后由两名壮汉提着行李箱离开，箱体编号与富华集团的洗钱专用箱完全一致。 他立即将这份证据传给zj委，电话里传来李建国的肯定：\"做得好，剩下的交给我们。\" 深夜，祁同伟站在ga厅的露台上，看着远处江面上闪烁的航灯。 手机震动，是国际刑警组织发来的简报：王富军在清迈落网，随身携带的文件袋里，装着 \"山海会\" 与东南亚多国政要的合作备忘录。 他知道，这份备忘录将成为撕开境外保护伞的关键，但也意味着，这场追逃行动，仅仅是跨国司法合作的开始。 \"祁厅，陈书记让您明天参加全省政法系统警示教育大会。\" 秘书递来通知，\"重点传达中管干部案件的办理流程，强调 '' 权限意识 ''。\" 祁同伟点点头，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来自zy政法委的嘉奖令，落款处盖着鲜红的印章，却在 \"祁同伟\" 三个字前，工整地写着 \"同志\" 二字。 第58章 跨国追逃 祁同伟站在省ga厅出入境管理局的监控屏前，看着最后一批涉黑人员的边控名单生效。 屏幕上，\"王富军\" 的名字被红色字体标注，旁边跟着国际刑警组织的红色通报编号 —— 这是 2006 年全省首张由中国主导发布的跨国追逃令。 \"祁厅，清迈警方传来王富军的审讯视频。\" 林雨薇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近，屏幕上的画面有些卡顿，\"他拒不承认与境外势力勾结，只说自己是 '' 正常商业行为 ''。\" 画面里，王富军穿着橙色囚服坐在铁椅上，手腕上的翡翠佛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他担任省政协委员时的 \"标志性配饰\"。 祁同伟的手指划过审讯记录，在 \"金三角某岛屿设有武器库\" 的供词上停留。 2006 年的跨国执法协作充满荆棘，泰国警方虽同意协助，但对 \"武器库\" 的具体位置始终闪烁其词。 他抓起专线电话，接通ga部国际合作局：\"请协调驻泰武官处，以 '' 反恐联合演练 '' 名义接近该区域，王富军的供词里提到的 '' 海狼贸易公司 ''，很可能是幌子。\" 上午九点，全省政法系统警示教育大会在省宾馆召开。 祁同伟站在发言席，看着台下坐姿笔挺的基层干警，想起昨夜收到的匿名威胁信 —— 信封里除了林小婉的产检单，还有一张泛黄的报纸，头版头条是 2003 年某任副省长视察富华集团的照片，标题写着 \"民营经济的标杆\"。 \"副省级以上干部的处置，是zy纪委的管辖范畴。\" 祁同伟的声音在礼堂回荡，\"但我们要清楚，每一份基层证据的扎实程度，都决定着上层调查的推进速度。 就像 '' 山海会 '' 会计室发现的那张纸条，看似微小，却能成为锁定省部级官员的关键。\" 台下传来笔尖划过笔记本的沙沙声。 祁同伟知道，这些年轻干警或许不理解为何不能直接 \"一查到底\"，但法治的严谨性，恰恰体现在对权限的敬畏。 当他提到富华集团冷库的 37 具尸体时，后排突然站起一名年轻女警：\"祁厅，我们辖区也有类似的失踪案线索！\" 会后，祁同伟留在会场与基层干警交流。 那位女警递来的线索，让他想起三年前某起被定性为 \"人口失踪\" 的案件 —— 或许，\"山海会\" 的罪恶网络，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广。 他拍拍女警的肩膀：\"把线索交给扫黑办，我们有专门的积案组。\" 转身时，看见窗外的雪停了，阳光正穿透云层。 下午三点，国际刑警组织驻北京办事处传来急电：金三角某岛屿的卫星图像显示，有武装人员正在转移集装箱，其中两个箱体编号与富华集团的走私箱完全一致。 祁同伟立即联系泰国警方，得到的回复却是：\"该区域属于私人领地，我们无权进入。\" \"让情报科查一下岛屿主人的背景。\" 祁同伟对林雨薇说，\"重点查他与东南亚政客的关系。\" 当资料摆在面前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 岛屿主人竟是某国前军方将领，其名下的基金会账户，正是王富军转移资金的最终节点之一。 暮色降临江城，祁同伟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小婉发来的视频通话。 \"今天去产检，医生说孩子胎位很正。\" 林小婉的笑容温暖如春，却让祁同伟想起抽屉里的威胁信。他刚要开口，画面突然被一阵强光干扰，随后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雨薇！\" 祁同伟厉声呼叫，迅速拨通ga厅安保处。 当确认林小婉所在的妇幼保健院周边正常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 林雨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祁厅，泰国警方传来消息，他们收到了某国政府的 '' 外交抗议 ''，要求释放王富军。\" 祁同伟站起身，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2006 年的跨国追逃，从来不是单纯的刑事案件，而是夹杂着政治博弈、外交斡旋的复杂战场。 他摸出行动日志，翻到记录 \"海狼贸易公司\" 的那页，忽然想起王富军审讯时闪过的狡黠 —— 这个在商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早就在境外织好了保护网。 \"通知驻泰国使馆，启动 '' 领事保护 '' 程序。\" 祁同伟对林雨薇说，\"王富军的罪行涉及跨国洗钱和政治献金，这不是个人恩怨，而是危害两国安全的犯罪。\"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把张美玉的证词摘要发给国际刑警组织，重点标注资金流向某国竞选账户的部分 —— 有时候，让境外势力狗咬狗，比我们单打独斗更有效。\" 深夜，祁同伟接到陈光明书记的电话，背景是北京寒冬的风声：\"zy纪委已经对两名副省级干部立案审查，你提供的酒店监控和纸条证据起了关键作用。\" 陈光明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笑意，\"不过北京这边有个建议，让你借调zy督导组参与境外追逃，你怎么想？\" 祁同伟望着墙上的世界地图，金三角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 作为省厅副厅长，他清楚借调意味着更广阔的战场，但也意味着离开熟悉的岗位和团队。 想起李明在 icu 发来的信息，想起那位年轻女警递来的线索，他忽然明白，无论在哪个岗位，扫黑除恶的核心永远是证据与协作。 \"陈书记，我服从组织安排。\" 祁同伟的声音坚定，\"但在离开前，我想把江城的积案线索整理成册，尤其是富华集团冷库的 37 具尸体，每具都该有个交代。\" 他望向窗外，警徽在夜空中闪烁，\"境外追逃需要国内证据链的支持，这是我们能做的最扎实的后勤。\" 2006 年 2 月 23 日清晨，祁同伟走进扫黑办，看见年轻警员们正在整理送往京城的证据箱。 那些装订成册的账本、逐帧标注的监控截图、反复核对的资金流水，都是基层干警们熬了无数个通宵的成果。 他忽然想起警示教育会上那位女警的话：\"祁厅，我们不怕难，就怕案子没人管。\" 手机震动，是国际刑警组织发来的最新通报：泰国警方顶住压力，同意由中泰联合专案组进入金三角岛屿搜查。 这意味着王富军的保护网正在松动，而那张写着 \"陈副省长签收 1000 万\" 的纸条，此刻正躺在zy纪委的证物室，成为撕开更高层黑幕的钥匙。 第59章 陷入僵局 泰国清迈的阳光如同滚烫的烙铁，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柏油路面升腾起阵阵扭曲的热浪，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 中泰联合专案组的三辆防弹 suv 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疾驰，车身上的警徽在强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车内，中方领队张健紧握着对讲机，耳机里不断传来队员们的汇报声，他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转移王富军这个关键人物，容不得半点闪失。 当车队驶入清迈监狱时，荷枪实弹的狱警列队戒备，气氛却莫名透着一丝诡异。 张健跳下车，与泰国警方负责人简短交流后，便带着队员们走向关押王富军的牢房。 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扑面而来，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僵在原地 —— 牢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扇被撬开的通风窗，边缘还残留着几颗破碎的翡翠佛珠，那正是王富军从不离身的配饰。 “混蛋！” 张健一脚踹在铁栏杆上，震得整个牢房嗡嗡作响。 他迅速组织队员展开搜查，却一无所获。 消息以光速传回江城，省ga厅指挥中心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祁同伟死死盯着卫星地图上清迈监狱的标记，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在实木桌沿留下深深的压痕。 “怎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泰国警方不是信誓旦旦说加强了三重戒备？” 林雨薇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调取监狱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监狱电路突然短路，监控画面陷入一片漆黑。 七分钟后恢复供电，可王富军的牢房便再无任何动静。 “祁厅，监控被人为篡改过，原始数据已经被覆盖。” 林雨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这绝对是有备而来的劫囚，对方的技术手段很高明，我们在国内都很少见。” 与此同时，泰国警方的通报姗姗来迟。 他们声称，在监狱外围发现了打斗痕迹，有三名狱警昏迷不醒，但对于关键细节却含糊其辞，只是强调这是 “突发意外事件”。 祁同伟将通报摔在桌上，冷笑道：“意外？能精准掐断电路，篡改监控，还避开所有巡逻岗，这背后没有内鬼和强大的势力支持，谁信？” 他心里清楚，这起看似普通的劫囚事件，实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博弈，王富军知道的太多，某些人急于让他永远闭嘴。 案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追查工作举步维艰。 国际刑警组织虽迅速发布了红色通报，但在 2006 年有限的跨国协作条件下，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王富军的踪迹，难度堪比在太平洋中寻找一根针。 祁同伟紧急召集所有骨干成员开会，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焦虑。 “我认为王富军很可能被转移到金三角地区的隐秘据点。” 刑侦专家老周指着地图分析道，“那里地形复杂，势力盘根错节，还有不少私人武装，是藏匿的绝佳地点。” “也有可能通过秘密渠道逃往欧洲。” 年轻警员小李提出不同意见，“王富军在瑞士有多个秘密账户，他说不定早就安排好了退路。” 祁同伟揉着太阳穴，听着众人的讨论，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富华集团那阴森的冷库。 那 37 具尸体，有的骸骨上还留着明显的刀伤，有的被绳索勒断了颈椎，他们生前遭受的痛苦难以想象。 还有无数个日夜奋战在一线的干警，为了搜集证据，有人乔装打入敌人内部，有人连续一周不眠不休分析线索。 如今，关键人物的消失，让所有努力似乎都成了泡影，这让他如何向受害者和兄弟们交代？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zy纪委和ga部联合下发通知，鉴于案件的复杂性和跨国性，决定将此案正式移交zy专案组全权负责。 祁同伟接到通知时，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他明白，这是组织从全局出发做出的合理安排，zy专案组拥有更庞大的资源、更丰富的跨国办案经验，但作为一直跟进此案的负责人，他对案件倾注了太多心血，此刻心中满是不舍与不甘。 移交工作开始前，祁同伟带领团队对所有证据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梳理和整理。 他戴着白手套，亲自检查每一份文件，连文件边缘的折痕和污渍都不放过； 逐帧查看每一段视频，用红笔标记出可疑的细节。 在扫黑办，年轻警员们默默将装订好的案卷放入纸箱，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只有胶带撕裂的声音在房间回荡。 那位曾向祁同伟提供线索的年轻女警，眼眶通红，声音哽咽：“祁厅，我们真的要放弃了吗？” 祁同伟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坚定而温暖：“我们没有放弃，只是换一种方式继续战斗。 zy专案组有着更强大的资源和更丰富的经验，他们一定能将王富军绳之以法，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基础工作做好，让后续调查没有后顾之忧。” 移交当天，zy专案组的工作人员准时抵达江城。他们身着笔挺的制服，眼神锐利而沉稳，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 祁同伟在会议室里，花费整整三个小时，详细地向他们介绍案件的进展、重点线索以及目前面临的困境。 他特意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 “2005.8.15，星洲大酒店 308 房，陈副省长签收 1000 万”，语气凝重地说：“虽然目前王富军消失，但我相信，只要顺着资金流向和人脉网络这条线深挖，尤其是他与东南亚政客的关联，以及金三角岛屿武器库的潜在威胁，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这些证据，我们都做了详细的备份和标注。” 案件移交后，祁同伟并未停下脚步。 他主动向陈光明书记请缨，负责整理全省范围内与 “山海会” 相关的积案线索，为zy专案组提供后续支持。 在他的带领下，扫黑办的干警们开启了一场 “大海捞针” 般的工作。 他们重新梳理过去十年间所有未破的失踪案、暴力抗法案，仔细比对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到与 “山海会” 的关联。 深夜，ga厅大楼大多楼层都已熄灯，唯有扫黑办的办公室依旧亮如白昼。 祁同伟独自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开着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 王富军消失的清迈监狱被他用红笔重重圈起，旁边还贴着密密麻麻的纸条，上面写满了各种推测和分析。 他盯着地图，脑海中不断推演着王富军可能的逃亡路线、背后势力的运作方式。 ps：连续3天万字爆更了，最近数据下滑的有点厉害，还请各位部长、书记多多支持！点点催更，支持支持数据，有能力的送点免费的小礼物！明天更新5章，催更满300加更一章，礼物满20加更一章！ 第60章 清剿之战 2006 年 3 月 5 日，江城的天空仿佛被泼上了浓墨，铅灰色的云层层层叠叠，低沉得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 狂风裹挟着砂砾在街道上肆虐，将街边的广告牌吹得吱呀作响，行人纷纷加快脚步，匆匆往家赶，整个城市都被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笼罩着。 省ga厅作战指挥室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巨大的电子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 “山海会” 在省内的据点分布，红色的标记宛如一颗颗狰狞的血点，拼凑成一张令人窒息的黑色大网。 祁同伟身着笔挺的警服，肩章上的警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站在屏幕前，身姿挺拔如青松，双手背在身后。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那些红色标记，每一个点都像是扎在他心上的刺，代表着一个罪恶的巢穴，藏着数不清的黑暗勾当。 “同志们！” 祁同伟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指挥室里回荡，“王富军的逃脱只是暂时的，但我们绝不能让‘山海会’在省内的残余势力继续为非作歹！今天，我们要发动一场全面清剿，将这些毒瘤连根拔起！”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重重地击在在场每一位干警的心头。 作战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祁同伟与各行动小组负责人围坐在会议桌前，桌上铺满了地图、情报资料和作战方案草案。 他们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激烈讨论，反复推敲着每一个细节。 从人员的精准调配，到武器装备的合理分配；从行动路线的最优选择，到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策略，每一个环节都经过了再三确认。 祁同伟用红色激光笔指着地图上几个关键据点，神色严肃地强调：“行动必须做到快、准、狠，以雷霆之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但同时，一定要确保群众安全，不能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我们是人民警察，守护百姓是我们的天职！” 凌晨两点，夜色如墨，整个城市陷入了沉睡。 寒风如同野兽般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 随着祁同伟一声令下，全省 12 个地市的ga干警同时行动。 一时间，警笛声划破寂静的夜空，特警队的装甲车如钢铁巨兽般在街道上疾驰，车灯照亮了黑暗的道路； 便衣民警们则像潜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据点，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专业与警惕。 在江州老城区，一个 “山海会” 控制的地下赌场里，灯光昏暗而暧昧，烟雾缭绕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赌徒们的叫嚷声、骰子的碰撞声、筹码的叮当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和汗臭的味道。 突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一记炸雷，打破了赌场里的喧嚣。 数十名特警如神兵天降，迅速封锁了赌场的各个出入口。 “警察！不许动！” 震耳欲聋的喊声响起，赌徒们瞬间惊慌失措，有的扔掉手中的筹码想要逃跑，有的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特警们训练有素，他们手持盾牌和警棍，组成人墙，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将赌场里的 “山海会” 成员和赌徒全部抓获。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混混还试图反抗，被一名特警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然而，并非所有行动都如此顺利。 在滨海市的一处码头，“山海会” 的武装分子早已得到风声，他们手持自制枪支和砍刀，躲在集装箱后面负隅顽抗。 “兄弟们，不要硬冲，寻找掩体，等待支援！” 带队的李队长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码头回荡。子弹如雨点般打在集装箱上，溅起一片片火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 一名年轻的警员躲避不及，手臂被流弹擦伤，鲜血瞬间染红了警服，但他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又继续投入战斗。 “让侦查员老张和小王抵近侦查，摸清敌人火力分布！”李队长说到。 半小时后，两位侦查员冒着枪林弹雨，将记录着敌人火力点的草图传回指挥部。 祁同伟盯着草图，迅速调整作战部署，增派两队狙击手迂回至敌人侧翼。 “听我命令，狙击手先打掉他们的机枪手，突击组随后发起总攻！” 他的声音冷静而果断，通过对讲机传遍每个参战干警的耳中。 在狙击手精准的射击下，敌人的机枪哑火了。 突击队员们抓住时机，高喊着口号，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敌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火，码头的 “山海会” 势力终于被铲除，干警们看着缴获的大量走私货物和武器，心中满是自豪，但同时也为受伤和牺牲的战友感到难过。 与此同时，在省城的一处豪华会所里，水晶吊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美酒佳肴摆满了餐桌，“山海会” 的几名骨干正在密谋下一步计划。 他们叼着雪茄，得意洋洋地谈论着如何转移资产、如何继续在暗中操控地下生意。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祁同伟早已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当警车的灯光照亮会所大门，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时，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家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祁同伟带领着一队干警大步走进会所，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带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些作恶多端的人被戴上了手铐，垂头丧气地被押上警车。 这场清剿行动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江城的大地上时，行动圆满结束。 全省共捣毁 “山海会” 据点 37 个，抓获成员 200 余人，缴获枪支 50 余支、毒品 30 公斤、非法资金 8000 余万元。 消息传开，江城的百姓们欢呼雀跃，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恐惧和愤怒终于得以释放。 街道上，人们自发地拉起横幅，上面写着 “感谢ga干警，还我们安宁生活”“扫黑除恶，大快人心” 等字样。 在ga厅门口，许多群众送来了锦旗和感谢信，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紧紧握住祁同伟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祁厅长，谢谢你们，我儿子被他们欺负了这么多年，生意被抢，还被打得住院，现在终于能安心过日子了！” 祁同伟看着热情的群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不禁微微湿润。 但他深知，这场胜利只是阶段性的，只要黑恶势力的土壤还在，斗争就不会停止。 他转身对身后的干警们说：“同志们，我们的任务还远没有结束。今天的行动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要继续深挖‘山海会’的残余势力，加强日常巡逻和治安管理，建立长效机制，让黑恶势力在我们的土地上无处遁形！” 回到办公室，祁同伟看着墙上的 “山海会” 关系图，那些曾经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如今大多已被划掉。但他知道，在地图的某个角落，或许还有隐藏的敌人在伺机而动。 第61章 扫黑汇总报告 2006 年 9 月 15 日清晨，江城的阳光穿透淡薄的晨雾，给省ga厅大楼镀上一层金边。 但楼内的走廊里，却弥漫着一股严肃而庄重的氛围，时不时有抱着案卷匆匆而过的警员，脚步急促而沉稳。 祁同伟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双手抱胸，望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早餐摊前热气腾腾，上班族行色匆匆，孩子们背着书包嬉笑打闹，他们脸上洋溢着安心的笑容，这与半年前清剿行动时街道上冷冷清清、人人自危的紧张压抑形成了鲜明对比。 祁同伟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可很快又恢复了严肃，他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而现在，是时候为这场漫长的扫黑之战画上阶段性的句点了。 过去的半年，对于祁同伟和他的团队来说，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激烈的战斗。 档案室成了他们的另一个战场，那里原本空荡荡的架子，如今被塞满了厚厚的案卷，每一本都装订得整整齐齐，封面上标注着案件编号和简要内容。 这些案卷记录着 “山海会” 的累累罪行，从欺压百姓、强占土地，到走私贩毒、行贿受贿，桩桩件件都触目惊心； 同时，它们也见证着ga干警们无数个日夜的不懈努力。 祁同伟经常在这里一待就是大半天，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翻阅每一份文件，仔细梳理每一个案件细节，反复核对证据。 有时候，为了确认一个日期、一笔资金流向，他要在堆积如山的资料中翻找许久，眼睛酸胀得厉害，滴几滴眼药水便又继续投入工作。 “祁厅，案件总结报告初稿已经完成，请您过目。” 林雨薇抱着一摞足有半人高的文件走进办公室，她的眼底挂着明显的黑眼圈，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与自豪。 这段时间，她和团队成员几乎是连轴转，熬夜加班成了常态。 祁同伟接过报告，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拉开椅子缓缓坐下，目光扫过报告封面上 “‘山海会’案件总结报告” 几个烫金大字，深吸一口气，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 报告从最初接到线索开始，详细记录了专案组如何抽丝剥茧，发现 “山海会” 庞大的犯罪网络； 到清剿行动的周密部署、激烈开展； 再到后续对残余势力的深挖细查，每一个阶段都有详实的数据和具体案例支撑，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经过，无一遗漏。 祁同伟拿起红笔，开始认真批注。 遇到表述不够准确的语句，他会停下笔，反复斟酌，然后工整地修改； 对于某些关键数据，他更是谨慎，立即调出原始案卷进行再次核对。 有一处关于某次缴获毒品数量的记录，报告初稿上写的数字与他记忆中的有些出入，他便在档案室里翻找了整整两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当时的现场勘查记录，确认了准确数字后才进行修改。 “雨薇，把滨海码头那场战斗的细节再补充一些，尤其是牺牲和受伤干警的情况，要写得更具体些。” 祁同伟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沉痛，声音也不自觉地低沉下来。 还有那些受伤的干警，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案件进展，叮嘱同事不要放弃。 经过一周的反复修改和完善，案件总结报告终于定稿。 祁同伟将报告整齐地装进特制的文件袋，又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确保每一个纽扣都扣好，衣角没有一丝褶皱。 他站在全身镜前，庄重地戴上警帽，目光坚定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随后，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前往ga厅厅长周荣华的办公室。 敲响周荣华办公室的门，在得到允许后，祁同伟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周荣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摆放着一摞文件，他抬起头，面带严肃，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期待。“小祁，坐吧，说说这半年的工作成果。” 周荣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和地说道。 祁同伟礼貌地点点头，走到椅子前，挺直腰板坐下，然后从文件袋中取出报告，双手递了过去：“周厅长，这是‘山海会’案件的总结报告。 过去半年，我们共捣毁‘山海会’据点 68 个，抓获成员 432 人，其中包括骨干成员 27 人； 缴获枪支 89 支、毒品 56 公斤、非法资金 2.3 亿元，以及大量走私货物。”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坚定，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我们彻底瓦解了‘山海会’在省内的犯罪网络，让百姓们重新过上了安宁的生活。 很多曾经被‘山海会’欺压的群众，现在都敢大胆地站出来，主动提供线索，配合我们工作。” 周荣华接过报告，戴上老花镜，认真翻阅起来，时不时点点头，还会在一些重点内容处做上标记。 十几分钟后，他放下报告，摘下眼镜，看着祁同伟说道：“成绩值得肯定，但也不能骄傲自满。 黑恶势力就像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要建立长效机制，防止他们死灰复燃。” 祁同伟身子微微前倾，认真聆听，等周荣华说完，他坚定地回答：“周厅长说得对。接下来，我们计划加强基层治安管理，在各个社区、乡村设立治安联络点，安排专人定期巡查，及时发现和解决问题； 完善举报奖励制度，提高群众的参与积极性，对提供有效线索的群众给予重奖，同时严格保护举报人安全； 定期开展专项排查行动，做到早发现、早打击。 而且，我们还会对干警进行系统培训，邀请专家学者、资深刑警授课，提升他们的业务能力和应对复杂情况的水平，打造一支更专业、更强大的ga队伍。” 周荣华满意地笑了笑：“很好，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守护好汉江省的平安。” 祁同伟起身，立正站好，向周荣华敬礼：“请厅长放心，我们一定牢记使命，坚决与黑恶势力斗争到底！” 第62章 临别行动 2006 年 12 月 20 日，江城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省委大院的红墙，初雪簌簌落下，在青石板路上积起薄薄的一层白。 祁同伟站在陈光明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的瞬间，望见铜制门牌上 “省委书记” 四个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这扇门他曾无数次进出，但此刻叩响时，指节却比往常更显沉重，仿佛预知着这场谈话将承载特殊的分量。 “进来。” 陈光明的声音透过雕花木门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却依然沉稳。 祁同伟推门而入，暖气裹挟着浓茶的清香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身上的寒意。 办公桌后，陈光明摘下老花镜揉着眉心，鬓角的白发比三个月前更显浓重，像是岁月匆忙留下的印记。 桌上摊开的《汉江省十一五规划草案》被红笔改得密密麻麻，一旁还放着外滩市的城市规划图，彩色的线条和标注彰显着新岗位的重任，而角落里裴一泓的个人履历资料，也透露出人事变动的重要信息。 “小祁，坐。” 陈光明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亲自从紫檀木茶海斟茶，青瓷杯盏碰撞声清脆如铃，“听说你最近在整理全省涉黑涉恶线索？” 祁同伟双手接过茶杯，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是的陈书记。 ‘山海会’覆灭后，基层反映不少遗留问题。 有些村霸盘踞乡镇十余年，控制着农产品交易；菜市场的菜霸强收保护费，连卖白菜的老太太都不放过……” 他翻开随身公文包，取出厚厚一叠材料，最上面是张泛黄的照片 —— 某村支书戴着大金链子站在挖掘机前，背景是被推倒的民房，百姓无助的神情刺痛着他的双眼。 陈光明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眼神锐利如鹰，盯着照片中嚣张的村支书：“我在江州调研时，也听说过类似情况。这些小混混看似不成气候，实则像附在基层的毒瘤。”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冒雪执勤的武警战士，他们挺拔的身姿在风雪中如同一座座坚韧的雕像，“我下个月就要调任外滩市做市委书记，你年后也要去公安部任职。咱们在汉江的日子，满打满算还有两个月。” 祁同伟猛地抬头，茶杯里的茶水泛起涟漪。这个消息虽然早有耳闻，但从陈光明口中说出，仍让他心头震动。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省委大院的松柏上簌簌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告别的时光叹息。 “小祁。” 陈光明转身时目光柔和了些，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故事，“还记得全省扫黑动员大会吗？你在台上说‘黑恶一日不除，刑警一日不休’，当时台下不少人觉得是句口号。” 他走回沙发坐下，从抽屉取出个红绸布包着的物件，动作轻柔得像是打开一段珍贵的回忆，“现在看来，你是真把这句话刻进骨子里了。” 红绸展开，竟是枚 “全国优秀人民警察” 奖章。祁同伟的呼吸陡然急促 —— 这是他因扫黑功绩获得的荣誉，没想到陈光明竟悄悄收着。 奖章在灯光下闪烁，仿佛在诉说着那段艰辛却光荣的岁月。 “这两个月，你放手去干！” 陈光明将奖章轻轻推到他面前，“省委给你开绿灯，需要协调哪个部门，直接报我的名字。 我到了外滩市，也会关注汉江这边的进展，要是遇到跨区域的黑恶势力，咱们还能联动。但记住。” 老人的语气突然严肃，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嘱托，“这次清扫要稳扎稳打，不能给继任者留烂摊子。接任的裴一泓书记，是我多年的老熟人，为人正直有魄力，我会提前和他打好招呼，让他多支持你的工作。” 祁同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那些阴暗的威胁没有让他退缩，此刻陈光明的信任与支持，却让他眼眶微微发热。 他将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震得杯盖当啷作响：“陈书记，这次行动我想采取‘分级清零’策略。先从县城和乡镇入手，重点打击盘踞十年以上的黑恶团伙。但……” 他顿了顿，从公文包深处抽出张名单，名单上的名字仿佛带着沉重的枷锁，“名单上这些人，背后牵扯着地方政府部门，甚至个别乡镇干部就是黑恶势力的‘白手套’。” 陈光明接过名单，目光扫过 “向阳镇镇长赵德全”“青川县市场监管局副局长孙伟” 等名字，眉头拧成深沟。 办公桌上的座钟突然敲响六下，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也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下周省委常委会，我会把这件事提上议程。” 老人起身披上羊绒大衣，动作利落却难掩疲惫，“走，陪我去食堂吃碗热汤面。你嫂子总说我胃不好，非要我按时吃饭。 以后我到了外滩市，咱们再通过工作交流，把扫黑经验推广到更多地方。 裴书记那边，我会详细和他说说汉江扫黑的情况，他肯定会全力支持你后续的工作。” 雪夜中的省委食堂亮着暖黄灯光，驱散了些许寒意。 陈光明特意要了靠窗的位置，不锈钢餐盘里的排骨面腾起袅袅白雾，香气四溢。 “记得我刚到汉江时，” 老人用筷子搅着面条，眼神中满是回忆，“有人说这里的黑恶势力是‘野火烧不尽’。 可你看，” 他突然指着窗外，雪花落在省委大院的 “为人民服务” 标语牌上，瞬间融化，“再大的雪，也盖不住太阳。 到了外滩市，我也要把扫黑的劲头带去，那边虽然繁华，但暗处的罪恶也不少。 裴一泓书记有能力也有担当，我们争取要在他上任之前把汉江省打扫干净，争取让裴书记接手一个干净整洁的汉江。” 祁同伟低头吃面，滚烫的汤汁滑入喉咙，却抵不过心中的波澜。 当祁同伟走出省委大院时，警帽上已落满雪花。 寒风呼啸，却吹不散他心中的坚定。 他摸出手机，给林雨薇发去短信：“启动‘清霜行动’，明早八点召开战前部署会。” 第63章 清霜行动 2006 年 12 月 21 日清晨，汉江省江城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寒风裹挟着雪粒如钢针般拍打在省ga厅大楼的玻璃幕墙上，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大楼外，全副武装的特警如雕像般伫立在各个出入口，他们身着厚重的防刺服，头戴战术头盔，腰间配枪在冷冽的晨光中泛着寒光，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大门两侧，两辆装甲车严阵以待，轮胎上缠绕的防滑链与地面摩擦，发出低沉的嘶吼，仿佛随时准备奔赴战场。 会议室内，中央空调开至最强档，却依然无法完全驱散冬日的寒意。 椭圆形会议桌上，鲜红的国徽在顶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桌旁整齐摆放着来自省纪委、省检察院、省反贪局以及ga厅各部门负责人的名牌，烫金的字体在冷光下泛着庄重的气息。 会议室门口，四名荷枪实弹的警卫笔直站立，他们的身影将门口的光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条纹，每一个进出的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的身份核对与安检，金属探测仪的嗡鸣声不时响起，确保会议的绝对安全。 七点刚过，工作人员便陆续进场。省纪委的同志抱着装满线索材料的牛皮纸袋，小心翼翼地将文件在桌上码放整齐，每一份文件都可能成为撕开黑恶势力保护伞的关键； 省检察院的检察官们围坐在一起，低声交流着以往办理涉黑案件时遇到的难点，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梳理着案件办理流程中的重点； ga厅的技术人员则忙着调试投影仪和音响设备，反复确认画面和音质，确保会议顺利进行。整个会议室里弥漫着紧张而严肃的氛围，众人都知道，今天这场会议，将决定 “清霜行动” 的成败。 八点整，周荣华厅长准时踏入会议室。 他身着崭新笔挺的警服，肩章上的金色橄榄枝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稳有力的声响。 众人纷纷起身，周荣华抬手示意大家坐下，目光如炬地扫过全场，眼神中既有对即将开展行动的坚定，又带着对各方协作的期许： “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是为了部署至关重要的‘清霜行动’。春节临近，在这个特殊节点，我们更要齐心协力，彻底清扫省内残余的涉黑势力！ 这些村霸、菜霸、小混混，看似不起眼，却像毒瘤一样侵蚀着基层。 他们强占百姓土地，垄断市场经营，甚至对反抗的群众大打出手，百姓们苦不堪言，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我们身为人民公仆，肩负着守护一方平安的重任，如今百姓的呼声就是我们行动的号角，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必须迎难而上，给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停顿片刻，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喉，继续说道： “这次行动，不仅是对黑恶势力的正面宣战，更是对我们政法系统凝聚力和战斗力的一次大考。 省纪委要发挥监督执纪的利剑作用，深挖黑恶势力背后的‘保护伞’，不管涉及到哪个层级、什么身份，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省检察院要提前介入，严格把控证据关，确保每一起案件都能办成铁案； 省反贪局要与经侦部门紧密配合，斩断黑恶势力的资金链条，让他们失去作恶的经济基础。 而我们ga厅，作为行动的主力军，更要冲锋在前！ 各个警种要打破壁垒，实现信息共享、协同作战。 刑侦部门负责案件侦破，治安部门维护行动秩序，特警部队做好应急处突准备。 记住，我们的每一个行动都关乎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容不得半点马虎！” 话音刚落，省纪委副书记李建民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犀利如鹰。 他翻开面前厚厚的卷宗，纸张摩擦声在寂静的会议室格外清晰： “省纪委一定全力配合。近三个月来，我们通过群众举报、专项巡察，已经掌握了大量关于地方干部与黑恶势力勾结的线索。 有些乡镇干部甚至把公章当成敛财工具，为黑恶势力强占土地、欺压百姓大开绿灯。 这次行动，我们将成立专项调查组，对涉黑‘保护伞’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但在调查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各种阻力，比如部分干部销毁证据、串供等情况，这就需要各部门及时提供线索和协助。” 省检察院副检察长王红梅轻轻拂了拂耳边的碎发，她的案卷上贴满了彩色便签，标记着各类重点内容： “在以往的案件办理中，我们遇到诸多难题。部分村霸、菜霸长期威胁恐吓受害者，很多人即便遭受侵害，也因害怕打击报复不敢站出来作证。 这次行动，我们将提前介入，指导基层检察人员运用‘零口供’办案模式，同时联合司法部门，对受害者提供全方位的保护措施，确保每一个犯罪分子都能受到法律的严惩。 不过，目前基层检察力量有限，希望ga厅在行动中能协助我们快速控制关键证人，保证取证工作顺利进行。” 负责经侦的蔡副厅长眉头紧锁，脸上写满忧虑。 他站起身，将一叠足有半尺厚的资金流水报表分发给众人，报表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让人眼花缭乱：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残余黑恶势力的资金运作十分复杂。 他们通过地下钱庄、虚假贸易公司，甚至利用境外赌场进行洗钱，涉案金额高达数亿元。 更棘手的是，部分资金还涉及到境外账户，跨境追踪难度极大。 我建议，行动中要加强与央行反洗钱中心、各大商业银行的合作，建立实时监控机制，一旦发现可疑资金流动，立即冻结账户，斩断他们的经济命脉。 但在实际操作中，银行配合的效率、跨境法律程序的繁琐，都是我们需要克服的问题，这需要多部门共同协调。” ga厅政治部主任刘峰一直认真记录着各方发言，此时放下笔，神情严肃： “这次行动规模大、任务重，政治部会全力做好后勤保障和思想动员工作。 我们已经制定了详细的干警培训计划，包括战术演练、法律知识强化、心理疏导等内容，确保每一位参战干警都能保持最佳状态。 同时，我们也明确了‘五条禁令’，对违反纪律、执法不公的行为，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维护ga队伍的良好形象。 但干警们长期高强度工作，心理压力巨大，希望各部门能关注干警的心理健康，及时给予支持。” 祁同伟坐在会议桌一侧，全程专注聆听，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要点和批注。 待众人发言完毕，他起身走到大屏幕前，按下遥控器，一张标注着红色警示区域的全省地图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些红色如同伤口，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 “各位领导，同志们，这次‘清霜行动’，我们将采取‘分级清零’策略。第一阶段，从县城和乡镇入手，重点打击盘踞十年以上的黑恶团伙。 这些地方，村霸控制着土地流转、矿产资源，菜霸垄断着农产品批发零售，严重扰乱市场经济秩序，侵害群众利益。 我们会根据前期摸排的线索，对每个目标制定详细的行动方案。” 他切换到另一张图表，上面是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网络： “第二阶段，针对涉黑人员背后的地方保护势力。 这里有一份初步名单，涉及 12 个乡镇的主要领导、5 个县直部门的负责人，他们与黑恶势力相互勾结，充当‘白手套’。 我们需要与纪委、检察院紧密配合，收集确凿证据，连根拔起。 在行动时间上，我建议选择在周末凌晨，此时黑恶势力防备相对松懈，便于我们快速控制局面。”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 “祁厅长，这些人在当地根基深厚，贸然行动会不会打草惊蛇？” 一位来自基层的ga局长担忧地问道。 祁同伟早有准备，立即调出一段暗访视频：“这是我们近期掌握的证据，视频中，某村霸在镇政府大院里与镇长称兄道弟，公然商讨如何瓜分征地补偿款。 我们已经安排了便衣小组持续跟进，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关于行动时间的问题，也引发了激烈争论。 省反贪局的同志主张尽快行动，以免夜长梦多；而部分干警则认为还需进一步收集证据。 周荣华厅长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我看这样，给大家三天时间，各部门完善方案、补充证据。 三天后，准时启动‘清霜行动’！ 行动期间，每天晚上八点召开总结会议，及时调整策略。各部门有任何问题，随时向指挥部汇报。” 散会后，祁同伟在走廊里遇到了蔡副厅长。 蔡副厅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祁厅，这次行动难度不小，尤其是经侦方面，资金追查千头万绪。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支持。 你也知道，这些黑恶势力的资金链就像章鱼的触手，稍有不慎就会断了线索。” 祁同伟感激地点点头：“谢谢蔡厅，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咱们携手，一定能把这些黑恶势力的经济根基挖出来！ 我已经安排了最精锐的经侦小组，专门研究跨境资金追踪的办法，还与国际刑警组织取得了联系，争取得到他们的协助。” 回到办公室，祁同伟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 远处的街道上，百姓们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积雪中，他们的脸上写满对安宁生活的渴望。 夜幕降临，省ga厅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各个办公室里，干警们紧张地忙碌着，有的在整理装备，检查枪支弹药； 有的在核对情报，反复确认目标信息； 有的在制定详细的行动路线，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第64章 破晓行动 2006 年 12 月 24 日凌晨三点，汉江省还沉浸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子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只有零星的路灯在风雪中散发着微弱的光，昏黄的光晕被风雪撕扯得支离破碎。 省ga厅大楼却如同一座不夜城，“清霜行动” 指挥部内灯火通明。 电子屏幕上，代表各个行动小组的红点在地图上不断闪烁，宛如各座城市在黑夜里跳动的脉搏。 祁同伟站在指挥台前，警服的褶皱里还残留着昨夜加班的疲惫，眼底布满血丝，却难掩眼神中的锐利与专注。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对讲机的开关，沙沙的电流声仿佛是他内心紧张情绪的具象化。 “各小组注意，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三十分钟，再次检查装备和任务分工，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过对讲机的电波，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传进每一个参战干警的耳中。 在指挥部的角落里，技术人员正紧张地调试着通讯设备，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顾不上擦拭，生怕一个疏忽影响行动的顺利开展。 此时，在向阳镇，寒风裹挟着雪沫拍打在镇政府斑驳的围墙上。 省纪委的调查组与ga干警组成的联合行动小组早已在此蛰伏多时，他们的睫毛和帽檐上结满了白霜，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镇政府的大门，如同潜伏在雪地里的猎豹。 这里是 “清霜行动” 的重点目标之一，根据前期掌握的线索，镇长赵德全不仅是当地村霸的 “保护伞”，还涉嫌贪污巨额征地补偿款，其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或许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行动小组分成三个梯队，第一梯队的干警们握着冰冷的枪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们负责控制镇政府大门和周边路口，防止人员逃脱； 第二梯队的干警们将破门器扛在肩上，眼神中透着坚定，准备直扑赵德全的办公室和宿舍，进行搜查取证； 第三梯队则在镇外的一处废弃厂房内待命，随时准备支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的心跳都在加速，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凌晨三点三十分，行动准时开始。 第一梯队的干警如鬼魅般迅速逼近镇政府大门，岗哨还未从困倦中反应过来，便被干警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第二梯队的干警们紧随其后，冲进办公楼，楼道里弥漫着陈旧的霉味和廉价香烟的气息。 他们屏住呼吸，逐层搜索，皮鞋踏在布满灰尘的楼梯上，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 当他们来到赵德全的办公室门前时，却发现房门紧锁，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赵德全，我们是警察，立即开门接受检查！” 干警们大声喊话，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 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回应，纸张翻动的声音却越来越急促。 “破门！” 随着一声令下，特警队员猛地将破门器撞向房门，“轰” 的一声巨响，木屑纷飞。 只见赵德全满脸惊慌，正疯狂地往火炉里扔文件，火苗贪婪地吞噬着纸张，映照出他扭曲的面容。 干警们迅速冲上前，有人用灭火器扑灭炉火，有人将赵德全死死按住。 经过搜查，在他的办公室暗格里发现了大量用报纸包裹的现金、金条，还有一本记录着与黑恶势力往来的账本，每一笔记录都触目惊心，这些都将成为指控他犯罪的铁证。 与此同时，在青川县菜市场，这里的夜晚本该寂静无声，却因菜霸刘虎的存在而充斥着不安的气息。 省检察院提前介入的检察官们与ga干警一同行动，他们穿着便衣，混在前来支援的商贩队伍中，手中的执法记录仪早已开启，准备在抓捕过程中及时固定证据。 刘虎的势力在菜市场经营多年，豢养了一批凶神恶煞的打手，平日里欺压商户，强收保护费，商户们敢怒不敢言，许多人甚至被逼得倾家荡产。 行动小组悄悄包围了菜市场，借着夜色的掩护，摸进了刘虎的办公室。 屋内，刘虎正搂着几个手下喝酒，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酒气和烟草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看到突然闯入的警察，刘虎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大喊：“兄弟们，给我上！” 打手们抄起板凳、钢管就冲了过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仿佛将警察视为待宰的羔羊。 干警们毫不畏惧，迅速组成防御阵型，警棍与钢管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名年轻的干警在搏斗中被钢管击中手臂，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其制服。 在激烈的交锋后，刘虎等人被成功制服，菜市场的商户们纷纷从家中跑出来，他们有的衣衫褴褛，有的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看着这一幕，许多人激动地抱头痛哭，有人甚至跪在地上，向干警们磕头致谢。 然而，行动并非一帆风顺。 在偏远的盘龙镇，村霸周强的势力占据着有利地形，他们的老巢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大院，四周设有了望塔和铁丝网，还有专人持枪把守，宛如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当行动小组踩着厚厚的积雪，小心翼翼地接近时，了望塔上的守卫突然拉动枪栓，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山间格外刺耳，紧接着，“砰” 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全体注意，隐蔽！” 带队的李队长立即下达命令。 干警们迅速寻找掩体，子弹呼啸着从耳边飞过，打在岩石上溅起火星。 周强的手下仗着熟悉地形，不断从暗处发动攻击，给行动小组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一名干警不幸腿部中弹，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他咬着牙，在战友的帮助下躲到树后进行简单包扎。 祁同伟在指挥部收到消息后，神色凝重，立即调派特警支援，并联系省反贪局，要求加快对周强资金链的调查，试图切断他的后路。 在激烈的交火中，一名身形矫健的特警队员发现了敌人弹药库的位置。 他将炸药牢牢绑在身上，趁着夜色和枪林弹雨的掩护，匍匐前进。 每前进一寸，都要冒着生命危险，锋利的碎石划破了他的手掌和膝盖，鲜血与雪水混合在一起，但他毫不退缩。 终于，他成功将炸药放置在弹药库旁，迅速撤离。 随着一声震天巨响，弹药库被炸毁，火光冲天，周强的手下顿时乱了阵脚。 行动小组抓住机会，发起总攻，喊杀声响彻山谷。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周强及其团伙终于被一网打尽。 天亮时分，“清霜行动” 第一阶段取得了重大胜利。 全省共抓获涉黑涉恶人员 156 人，其中包括 12 名地方干部； 查封、冻结黑恶势力资产上亿元； 捣毁犯罪窝点 23 处。捷报不断传到指挥部，祁同伟看着眼前的战报，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续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们，黑恶势力的残余依然存在，背后的保护伞也尚未完全铲除，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远没有结束。 在省ga厅的临时审讯室里，赵德全、刘虎、周强等人垂头丧气地坐在审讯椅上，手铐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面对如山的铁证，他们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第65章 清霜行动续 2006 年 12 月的江城，寒风裹挟着残雪在街道上肆虐，省ga厅指挥部内却是另一番火热景象。 电子屏幕上，代表黑恶势力残余据点的红点依旧刺眼，祁同伟盯着地图，食指无意识地叩击桌面，发出规律的 “哒哒” 声。 对讲机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祁厅，青川县逃窜的几名菜霸手下在城郊废弃砖窑出现！” “立即包围，务必生擒！” 祁同伟的声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看到屏幕上 “林小婉” 的名字，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快步走到走廊拐角处接通电话。 “同伟，京城下雪了，宝宝趴在窗户边看雪，小手一直拍玻璃。” 林小婉的声音裹着暖意传来，背景里隐约传来婴儿含糊的咿呀声。 祁同伟倚着冰凉的墙面，嘴角不自觉上扬：“替我亲亲小家伙，等爸回去带你俩堆雪人。”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雨薇举着加密文件喊道：“祁厅，省检察院高育良副检察长到了！” 祁同伟心头一紧，对着电话匆匆说了句 “照顾好自己” 便挂断。 会议室里，高育良身着深灰色羊绒大衣，金丝眼镜下的目光透着学者特有的深邃。 他翻开面前的案件卷宗，纸页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青川县菜霸案的证据链存在漏洞，特别是涉及保护伞的转账记录，仅凭银行流水无法形成完整闭环。”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祁同伟，“同伟，你在ga系统办案多年，应该更清楚证据的严谨性。” 祁同伟站得笔直，语气坚定：“老师，我们正准备对相关嫌疑人进行二次审讯。 根据前期摸排，赵德全的秘书周某某有重大嫌疑。 案发前，周某某频繁出入赵德全的办公室，还与菜市场的几个可疑人员有过接触。 我们已经申请搜查令，准备对周某某的住所和办公室进行搜查，同时调取他的通话记录和电子设备数据。” 他调出投影仪上的关系图谱，用红色箭头标注出周某某与各方的联系，“您看，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很可能找到证据链缺失的关键环节。” 高育良的手指在图谱上周某某的名字上轻点：“想法不错，不过搜查过程要格外小心，避免打草惊蛇。 我建议增派技术侦查人员，确保第一时间恢复可能被删除的数据。” 他转向随行的检察官，“你们检察院这边要做好提前介入准备，一旦有新证据出现，立刻启动审查程序。” 会议室气氛骤然紧张，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记录着每一个关键指令。 此时，盘龙镇追捕现场传来紧急消息。 阿虎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将追捕小组引至鹰嘴崖附近的雷区。 “停止追击！” 祁同伟对着对讲机大喊，额角青筋微跳，“联系排爆专家，同时封锁方圆三公里！” 他抓起桌上的卫星地图，却见高育良已走到身旁。 “重点观察阿虎可能的逃跑路线。” 夜幕降临，江城某高档会所的地下密室里，雪茄烟雾与阴谋交织。“祁同伟最近太嚣张了！” 某官员猛拍桌子，红木桌面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簌簌抖动，“高育良也掺和进来，我们得想办法！” 与此同时，省检察院临时办公区灯火通明。 高育良戴着老花镜，逐字审阅着涉及保护伞的证词。 “这份笔录有问题。” 他将文件推给助理，“菜市场管理员说看到赵德全与刘虎见面，但时间线与监控录像不符，让ga重新询问，注意甄别串供可能。 另外，重点排查赵德全和周某某的社交圈子，说不定能从他们身边的人打开突破口。” 祁同伟推门而入时，正撞见高育良揉着太阳穴。 “老师，来喝杯浓茶提提神吧。” 他微笑着说道，然后熟练地开始泡起了武夷岩茶。 只见他手法娴熟地将茶叶放入茶壶，用沸水冲泡，瞬间，一股浓郁的茶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随着茶香的飘散，室内的疲惫感似乎也被渐渐驱散了。 然而，就在这宁静的时刻，对讲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祁厅，不好了！阿虎在长途汽车站引爆炸药自杀了！”林雨薇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紧握着对讲机，急切地问道：“人质情况如何？有没有伤亡？” 林雨薇的声音略微稳定了一些，但仍然带着一丝惊恐：“人质全部安全，但是现场发现了阿虎留下的笔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周某某帮孙某某转移资金的细节！” 祁同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抓起外套就往外冲，高育良也快步跟了上去。 雪夜中的长途汽车站一片狼藉，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防爆毯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祁同伟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用歪扭的字迹写着：“2006 年 11 月 15 日，周秘书给我二十万，让我把刘虎的账本烧掉...” “这日期，比赵德全被抓早了一个月。” 高育良举着手电筒照亮页面，低声说道。祁同伟眼神一凛，立刻掏出手机：“通知省纪委，申请对孙某某的搜查令，一刻都不能耽误！” 凌晨三点，省纪委的搜查令准时送达孙某某家门口。 搜查人员如利剑出鞘，迅速控制住现场。 祁同伟站在孙某某家的书房里，看着搜查人员从书柜夹层里取出的硬盘，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他掏出手机，想给林小婉发个消息报平安，却发现手机电量已经见底。 此时，高育良走进书房，递来一杯热姜汤：“喝口热的，驱驱寒。” 祁同伟接过姜汤，热气氤氲中，他看着老师疲惫却欣慰的眼神，突然想起大学时高育良在课堂上的谆谆教诲。 “这次多亏了您，老师。” 祁同伟由衷地说道。 高育良摆了摆手：“这是我们共同的胜利。不过，黑恶势力不会就此消失，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第66章 再见汉江 2007 年 2 月 18 日，正月十一。 汉江省江城的大街小巷还弥漫着春节炮竹燃放后的硝烟味，街边商铺门口的大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晃，时不时传来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 然而，省公安厅大楼内却是另一番严肃庄重的氛围，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来往的干警们步履匆匆，压低声音交谈着，似乎都察觉到今天的不同寻常。 会议室内，银色吊灯将椭圆会议桌照得锃亮，桌面上摆放着的各部门负责人姓名牌整齐划一，折射出冷硬的金属光泽。 墙角的咖啡机不时发出低沉的嗡鸣，煮好的咖啡香气与油墨味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弥漫。 在座的众人早已落座，他们或翻阅手中的文件，或相互低声交流，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期待与好奇。 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张志乐提前十分钟步入会议室，他身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黑框眼镜下目光沉稳。 他与在场众人微微点头示意后，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将暗红色调令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封皮，似乎在酝酿着即将宣布的重要消息。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随着他的到来愈发凝重，原本细微的交谈声渐渐消失，只剩下空调外机运转的轻微声响。 终于，张志乐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九点整。 他清了清嗓子，推了推眼镜，翻开调令文件，纸张摩擦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根据中央组织部决定，”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字字句句回荡在会议室的每个角落，“免去祁同伟同志汉江省公安厅副厅长职务，另有重任！”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会议室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短暂的寂静后，钢笔落在纸面的沙沙声、座椅挪动的吱呀声此起彼伏。 众人交头接耳，眼神中既有对祁同伟的祝贺，也有对这位并肩作战多年战友即将离去的不舍。 祁同伟坐在座位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祁同伟站起身走到发言席前，藏青色警服笔挺，肩章上的银星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此刻，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唯有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也在为这场离别叹息。 “各位领导、战友们！” 祁同伟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议室，微微有些震颤，“当组织部宣读调令时，我的目光扫过墙上的警徽，突然想起 96 年前在警校宣誓的场景。 那时的我站在队列里，攥着拳头，生怕漏听一句‘对党忠诚，服务人民’。年轻气盛的我，满心想着要成为一名破大案、立大功的英雄警察。”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而今天，站在这里要与大家告别，才真正明白这八个字的分量，它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要用一生去践行的承诺。” 前排的周荣华厅长摘下眼镜，轻轻擦拭镜片，动作缓慢而沉重。 祁同伟望着这位如同父辈般的老领导，鬓角的白发比去年时更多了，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满了岁月的故事和工作的艰辛。 “记得‘山海会’案件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周厅连续七天睡在办公室的简易折叠床上。 有次凌晨三点，我去汇报案情，推开门，看到他蜷在沙发上，脚边散落着十几份案情报告，手里还攥着半凉的浓茶，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 祁同伟的声音哽咽，“是您教会我，当警察不仅要有破案的智慧，更要有守护万家灯火的担当。在您身上，我看到了一名老公安人的坚守，这份坚守，也成了我前行的动力。” 会场大屏突然亮起，画面切换到青川县菜市场的抓捕现场。 画面里，年轻的林雨薇眼神坚定，面对挥舞着钢管的菜霸，毫不畏惧地冲上前去。 祁同伟指着屏幕上那个徒手夺下钢管的身影，声音中满是骄傲与心疼：“那是林雨薇，当时她刚从警校毕业三个月。暴徒的钢管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在墙上砸出半寸深的凹痕，但她咬着牙死死抱住对方的腿。 事后我问她怕不怕，她说：‘祁厅，看到菜市场那些被欺压的商户，看到他们眼里的恐惧，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镜头扫过围观群众含泪的双眼，有的商户握紧拳头，有的老人抹着眼泪，“看到这些画面，我常想，我们这身警服为什么而穿？ 是为了让卖菜的阿婆能安心摆摊，让放学的孩子敢独自走夜路，让每个汉江人提起‘警察’两个字时，眼里有光，心里有底。” “这些年，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有过成功破案的喜悦，也有过线索中断的迷茫； 有过生死与共的时刻，也有过意见不合的争论。 但正是这些，让我们成为了最亲密的战友，最信任的伙伴。我记得，每次行动结束，不管多晚，食堂总会为我们留着热乎的饭菜； 我记得，受伤住院时，大家轮流来看望，带来的不仅是慰问品，更是浓浓的战友情； 我记得，攻克大案后，我们一起在公安厅的院子里欢呼，声音响彻夜空。” 祁同伟的声音渐渐低沉，“这些回忆，我会永远珍藏在心底。” “最后，请允许我以一名汉江警察的身份，向这片土地和并肩作战的战友致敬。” 祁同伟突然立正，抬手敬礼，警帽檐在额前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他泛红的眼眶。 全场静默两秒后，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经久不息。 前排的老刑警偷偷抹了把脸，后排的年轻干警挺直的脊背比任何时候都更笔挺，许多人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祁同伟放下手，深深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然后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会议室。 发言结束时，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经久不息。 周荣华第一个起身，大步上前紧紧握住祁同伟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警服传递过来，“到了部里，记得常回家看看。汉江永远是你的后盾！” 高育良则默默走到祁同伟身边，递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整理好的扫黑除恶典型案例集，扉页上用毛笔写着 “慎始敬终，行稳致远”，字迹苍劲有力。 “到了新岗位，别丢了学习的劲头。” 高育良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期许。 当祁同伟走出公安厅大楼，阳光穿过云层洒在肩头，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弹出林小婉的消息：“宝宝会叫爸爸了，我们在北京等你。” 看着消息，祁同伟嘴角不自觉上扬，心中满是对妻儿的思念。 远处的江城大桥上车流如织，桥下的江水奔腾不息，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既有对过往的眷恋，更有对未来的憧憬。 他深吸一口气，将警帽檐又压低了几分，迈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第67章 归京 2007 年 2 月 19 日清晨，汉江江城的天空阴沉如铅，细碎的雪粒扑簌簌地落在祁同伟的警服上。 他站在省ga厅大楼前，最后一次整理帽檐，金属警徽在黯淡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荣华厅长递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你在汉江的全部案卷，带着路上看。” 祁同伟双手接过，喉结滚动：“周厅，保重。” 飞机冲破云层时，北京的阳光正透过舷窗洒在他膝头。 祁同伟翻开文件，青川县菜市场抓捕现场的照片上，林雨薇满脸血污却紧攥歹徒手腕的画面刺痛他的眼睛。 手机突然震动，林小婉发来彩信照片： 七个月大的儿子趴在爬行垫上，肉乎乎的小手正抓着玩具警车，口水浸湿了车顶警灯。 祁同伟的拇指轻轻摩挲屏幕，嘴角不自觉上扬。 首都机场到达厅，祁同伟一眼望见人群中踮脚张望的林小婉。 她消瘦了些，米色大衣下隐约可见产后尚未完全恢复的身形，怀中襁褓裹着印有小老虎的蓝色绒毯。 “同伟！”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祁同伟快步上前，婴儿特有的奶香混着林小婉发间的茉莉香扑面而来。 儿子突然睁开眼睛，乌溜溜的眼珠盯着他胸前的警号，肉嘟嘟的小手突然挥出，啪嗒一声打在金属牌上。 “叫爸爸。” 祁同伟声音发颤，小心翼翼托住孩子的小屁股。 小家伙咯咯笑起来，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在他警服上晕开深色痕迹。 接机口突然传来掌声，祁同伟抬头，看见岳父岳母推着行李车走来。 岳父林正国身着藏青呢子大衣，胸前别着的党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ga部常务副部长的身份让他周身自带威严气场，此刻却快步上前，伸手要抱外孙：“让外公看看我们小平安。” 别墅客厅里，红木餐桌上摆满淮扬名菜。 林正国亲自为祁同伟斟酒，茅台醇香混着红烧狮子头的香气弥漫全屋。 “听说你在汉江搞的‘清霜行动’，把副厅级保护伞都连根拔起了？” 岳父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与骄傲。祁同伟放下筷子，挺直脊背：“是组织领导有方，还有周厅、高检他们全力支持。” “别谦虚，” 岳母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他碗里，“小晚天天守着新闻，看到你出镜，眼睛都不眨。” 林小婉脸颊泛红，低头给孩子喂苹果泥。 林正国突然放下酒杯，神情变得格外严肃：“同伟，ga部刑侦局和地方ga厅的局面截然不同，你升任副局长，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不仅要抓业务，更得懂政治智慧。” 他起身走到书房的书架前，抽出一本烫金封面的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过往大案的决策过程。 “你看，” 林正国指着一处批注，“高层领导做决策，从来不是只看表面的案件破获率。 就拿三年前的跨国走私案来说，表面上是打击犯罪，实际上是在维护国家经济安全和国际形象，这就需要你站在更高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祁同伟专注地听着，岳父继续说道：“在高层工作，眼界要宽，格局要大。 不能局限于某一个案件的得失，要看到案件背后的社会影响、政治意义。 比如网络犯罪，它不仅仅是简单的违法犯罪行为，还可能涉及国家安全、社会稳定。 你要学会从全局出发，提前谋划，而不是被动应对。” “还有工作方式。” 林正国坐回椅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在ga部，各部门之间盘根错节，关系复杂。你作为副局长，既要协调好与其他副局长的关系，也要带领好下属团队。 遇到问题，不能一味地靠强硬手段，要懂得平衡各方利益，学会借力打力。 就像下棋，每走一步，都要考虑后续的两三步甚至更多。” 祁同伟认真地点头，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 林正国又从书房取出一个文件盒，“这是近三年全国刑侦大案分析，你抽空研究。 里面不仅有案件的侦破过程，还有高层领导在不同阶段的决策思路，希望对你有帮助。” 夜里，祁同伟在婴儿房给儿子换尿布。 小平安蹬着胖腿咯咯直笑，尿渍溅在他手背。 林小婉倚在门框上轻笑：“需要我帮忙吗？” 祁同伟摇头，笨拙地将尿不湿粘好：“在飞机上看了育儿书，说要多和孩子皮肤接触。” 他抱起儿子贴在胸口，小家伙立刻安静下来，小手揪着他领口的纽扣。 换完尿布，两人坐在婴儿房的摇椅上，小平安在怀中渐渐睡去。 祁同伟轻轻晃着椅子，开口问道：“小晚，你的产假快结束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林小婉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我原本想回ga部门工作，可现在的情况不太允许。局里有新的规定，再加上……” 她欲言又止，祁同伟明白，妻子是不想因为他的新职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我收到了ga大学的邀请。” 林小婉的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起来，“他们想聘请我担任副教授，还让我带研究生。我想了想，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学校里，我可以把这些年的实战经验传授给学生，也能有更多时间照顾孩子。” 祁同伟转头看着妻子，眼中满是心疼与骄傲：“你要是想去，我全力支持。以你的能力和经验，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老师。以后学生们要是知道，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曾是在一线冲锋陷阵的女警，肯定崇拜得不得了。” 林小婉轻轻靠在祁同伟肩上：“其实我也有点紧张，毕竟教学和实战是两回事。不过爸也说，这是个提升自己的好机会，还答应帮我整理教学资料。” 几天后，祁同伟特意抽出时间，带着林小婉前往师父王老家中拜访。 王老的家在胡同深处的一座四合院内，爬满墙的常春藤给古朴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生机。 门铃响起后，开门的是王老的保姆，屋内飘来淡淡的墨香和中药味。 王老坐在藤编摇椅上，虽已 84 岁高龄，却精神矍铄，白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戴着一副黑框圆眼镜。 看到祁同伟夫妇，他笑着招招手：“同伟，小婉，快坐。” 祁同伟快步上前握住师父的手，林小婉则恭敬地递上特意准备的茶叶和营养品。 “听说小婉要到ga大学教书了？” 王老端起青瓷茶杯，抿了一口茶，“这可是件大事。教学不像实战，实战靠的是果敢和经验，教学则要把这些东西掰开了、揉碎了，再用学生能理解的方式传授出去。” 林小婉认真地点头，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王老师，我正为此犯愁呢。我怕自己讲不好，耽误了学生。” 王老摆摆手，笑着说：“别慌。首先，你要了解你的学生。 他们大多是怀着满腔热血进入ga大学，渴望学到真本事。 你得知道他们的知识盲区在哪，兴趣点在哪。 比如讲刑侦案例，别只讲过程和结果，要带着他们分析，当时为什么这么做，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祁同伟在一旁补充道：“师父说得对。小晚，你在一线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瞬间，这些真实的故事就是最好的教材，但要注意教学方法，不能像汇报工作一样平铺直叙。” 王老赞许地看了祁同伟一眼，继续说：“还有，要注重互动。课堂不是一言堂，多提问，多组织小组讨论。 我带博士生的时候，经常让他们模拟犯罪现场，互相找破绽。 这样一来，学生不仅能学到知识，还能锻炼实战思维。” 临走时，王老从书房拿出一摞自己编写的教案和教学心得，递给林小婉：“这些你拿回去看看，或许能有些启发。遇到问题尽管来找我。” 林小婉双手接过，眼眶微微泛红：“谢谢您，师父。我一定好好努力。”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婉开始为新工作做准备。 书房的书桌上堆满了刑侦案例、教学大纲和学术着作，她每天抱着电脑查资料、写教案，常常忙到深夜。 祁同伟只要有空，就会陪在她身边，帮她出谋划策，两人还会就某个教学案例展开激烈讨论。 有一次，祁同伟看着妻子认真备课的样子，忍不住感慨：“以前你在一线抓捕罪犯，现在要培养未来的刑侦精英了。” 林小婉笑着回应：“身份变了，但守护正义的心没变。我要把在实战中学到的东西，都教给学生，让他们少走些弯路。” 第七天清晨，林正国的书房再次传来激烈讨论声。 “刑侦局内部派系林立，” 岳父将一份人事档案推过桌面，“分管网络犯罪侦查的副局长赵成业，和地方ga系统牵扯颇深。 他名下的三家科技公司，表面上做的是正当生意，实际上很可能是洗钱的幌子。” 祁同伟快速浏览文件，眉头紧锁：“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林正国起身拉开窗帘，晨光倾泻而入：“记住，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你要学会观察，寻找合适的时机。高层领导的工作，有时候需要耐心等待，等待一个能一击必中的机会。 而且，你要善于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组建自己的信息渠道，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第68章 报到首日 2007 年 2 月 26 日清晨，北京的天空飘着细雪，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给整座城市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面纱。 祁同伟站在卧室的穿衣镜前，第三次调整领带的结扣，藏青色警服笔挺地贴合着他的身形，肩章上的银星在晨光的折射下微微闪烁，泛着冷冽的光泽。 卧室的另一头，林小婉正半跪在婴儿床边，耐心地给小平安穿衣服。 小家伙穿着印有卡通警车图案的连体衣，肉嘟嘟的小腿不停地蹬踹，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坏蛋，别乱动啦。” 林小婉温柔地嗔怪着，指尖轻轻刮了刮孩子的小鼻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同伟，吃点早餐再走。” 林小婉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走进来，瓷碗边缘凝结的水珠顺着碗壁滑落，在她手背上留下淡淡的水痕，“今天第一天报道，别紧张。” 祁同伟接过粥，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轻抿一口，浓稠的粥滑过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香。 “不紧张，就是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他抬眼看向妻子，目光扫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心中泛起一丝心疼，“你今天也开始准备去ga大学的事了吧？” “嗯，下午去学校办手续。” 林小婉笑着点头，发丝不经意间垂落脸颊，她伸手将头发别到耳后，“王老师给的教案很有帮助，我整理了一些新想法，等你晚上回来帮我参谋参谋。 这些天备课，我一直在琢磨，怎么把实战案例和理论知识更好地结合起来……” 说着说着，她的眼神变得专注而明亮，仿佛已经置身于未来的课堂之中。 祁同伟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回应。 吃过早餐，他缓步走到婴儿床前，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小平安的小脸。 小家伙立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他的食指不放，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沾湿了他的袖口。 “爸爸要去上班了，在家听妈妈的话。” 他在孩子软乎乎的额头亲了一下，起身时，目光又在妻儿身上停留片刻，这才转身出门。 ga部大楼矗立在街道尽头，灰黑色的花岗岩外墙冷峻威严，门前的石狮昂首挺胸，仿佛在守护着这座象征着正义与秩序的建筑。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踏上台阶，迈步走进旋转门。 冷气裹挟着浓郁的油墨味和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厅里人来人往，身着警服的同事们步履匆匆，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略显急促的进行曲。 他来到电梯间，金属按键表面还残留着前人的体温。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三位同事，他们的目光在祁同伟身上短暂停留，礼貌地点头示意后，又各自陷入沉默。 祁同伟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微妙的距离感，就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与这些新同事隔开。 来到刑侦局局长办公室门前，祁同伟抬手整理了一下警帽，确保每一根帽檐的线条都笔直无误，这才抬手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沉稳而有力的声音。 推门而入，局长李建发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堆满了文件和卷宗，一摞叠着一摞，几乎快遮住他的半张脸。 看到祁同伟，李建发放下手中的红笔，起身微笑着伸出手：“小祁来了，快坐。” 他的手掌厚实而温暖，握手时的力度恰到好处，既展现出领导的威严，又不失亲切。 两人落座后，李建发靠在椅背上，目光如炬地看着祁同伟： “欢迎加入ga部刑侦局。局里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目前网络犯罪、跨国犯罪案件频发，压力不小。 上个月刚接手的跨国网络诈骗案，涉案金额已经超过三千万，受害者遍布全国二十多个省份，甚至还有不少境外人员。” 他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组织调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带来新的思路和方法，尤其是在跨区域协作和复杂案件侦破方面。” 祁同伟坐直身子，神情严肃而专注： “请局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在汉江的工作经历让我积累了不少经验，尤其是在扫黑除恶和跨区域协作办案方面。 比如之前的‘清霜行动’，涉及多个地市的黑恶势力团伙，我们通过建立联合专案组，共享情报资源，最终成功将其连根拔起。我会结合这里的实际情况，尽快融入工作。” 李建发满意地点头，从文件堆中抽出一份厚实的资料夹，推到祁同伟面前： “林部长已经打过招呼了，这是近期几起重点案件的资料，你先熟悉一下。 对了，分管网络犯罪侦查的赵成业副局长，你应该听说过。 他在局里工作了十五年，人脉广、经验丰富，但……” 李建发的声音突然压低，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你刚来，多观察，多学习，遇到问题及时沟通。刑侦局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你要有心理准备。” 祁同伟心中一紧，岳父之前的叮嘱在耳边回响。他不动声色地说：“明白，我会注意的。”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祁同伟被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房间宽敞明亮，落地窗将外面的景色尽收眼底，只是此刻的天空依旧阴沉。 办公桌、文件柜摆放得整整齐齐，桌面一尘不染，墙上挂着一幅苍劲有力的 “执法为民” 书法作品，墨迹未干，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还没等他仔细打量，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祁副局长，欢迎欢迎！” 来人是刑侦局一处处长张明，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月牙，让人感觉格外亲切。 他大步上前，握住祁同伟的手用力摇晃，“我是张明，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带您转转，熟悉下环境。” 在张明的带领下，祁同伟走访了各个科室。 每到一处，同事们都纷纷起身问好，脸上堆满笑容，但祁同伟能感觉到，这些笑容背后似乎藏着几分疏离和审视。 路过网络犯罪侦查科时，透过玻璃，他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打电话，此人正是赵成业。 赵成业穿着熨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徽章，神情严肃，时不时用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赵成业微微点头，便又继续专注于电话内容，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回到办公室，祁同伟坐在办公桌前，缓缓翻开李建发给他的案件资料。 第一份是那起跨国网络诈骗案的卷宗，厚厚的文件里，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受害者的信息、资金流向、网络 ip 地址等线索，看得人眼花缭乱。 祁同伟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鼻梁，陷入沉思。 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祁同伟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岳父林正国沉稳有力的声音：“同伟，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正在熟悉情况。” 祁同伟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依旧纷飞的雪花，“局里的案件确实更复杂，涉及面也更广。刚刚看了一起跨国网络诈骗案的资料，千头万绪，一时半会还理不出头绪。” “记住我之前说的话，” 林正国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沉住气，不要急于求成。赵成业那边，先摸清他的底线和关系网，不要打草惊蛇。还有，多和李建发局长沟通，他是个值得信赖的领导，但局里情况复杂，你凡事多留个心眼……” 祁同伟认真听着，将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地面上，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第69章 迷雾 2007 年 2 月 27 日，京城被厚重的铅云笼罩。 祁同伟推开ga部刑侦局办公室的百叶窗，玻璃上凝结的冰花在指尖碎裂，化作细小的水珠顺着纹路滑落。 桌上摊开的跨国网络诈骗案卷宗已被反复翻阅，边缘卷起毛边，他用红笔在关键处做的批注，像一道道等待破解的谜题。 老式台式电脑的 crt 屏幕闪烁着幽蓝的光，光驱吞吐光盘的机械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祁局，这是您要的近三个月网络犯罪报案统计。” 内勤小王抱着一摞装订整齐的 a4 纸进来，文件侧面还用透明胶带仔细加固。 他小心翼翼把文件放在桌角，“赵副局长上午去了海淀分局，说是协查一起黑客入侵案。” 祁同伟 “嗯” 了一声，目光却没离开卷宗。 受害者名单里，那个用助学贷款投资被骗、试图轻生的大学生信息旁，他特意画了三个圈。 这让他想起在汉江时，那些被黑恶势力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可眼前的犯罪看不见刀枪，却能让无数家庭倾家荡产。 正出神时，桌上的固定电话突然响起。 是一处处长张明，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祁局！我们在暗网上发现个可疑交易论坛，可能和那起跨国诈骗有关！” 祁同伟抓起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和车钥匙就往外走，警靴踏在走廊地砖上发出干脆的声响。 路过网络犯罪侦查科时，他瞥见赵成业的办公室虚掩着门，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还夹杂着老式拨号上网的 “滋滋” 声 —— 在光纤尚未普及的 2007 年，这种声音是网络世界的独特印记。 技术分析室里，十几台 crt 显示器同时亮起，蓝光映亮每个人的脸。 张明指着其中一个界面：“您看，这个‘暗夜钱庄’论坛，专门做虚拟货币洗钱。不过交易全靠论坛私信和西联汇款。” 他调出资金流向图，密密麻麻的箭头让人头晕目眩，“我们追踪到部分受害者资金，通过层层加密后，最终流向都指向这里。” 祁同伟凑近屏幕，看着那些跳动的数字和代码，眉头越皱越紧。 在汉江办的都是涉黑涉枪案件，如今面对这种依托拨号网络和早期加密技术的犯罪，确实像在迷雾中摸索。 “能查到服务器位置吗？” 他问。 负责技术的老吴叹了口气，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镜：“对方用了十多层代理，每次交易时间不超过三分钟。不过……” 他调出另一个窗口，上面是基站定位系统的地图界面 —— 这种技术在当时还属于前沿，“我们发现论坛管理员的 ip，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会固定出现在朝阳区某个基站。” 祁同伟立刻掏出手机，按下那串早已熟记的号码：“通知情报科，查这个时间段基站覆盖范围内的监控，重点排查频繁出现的车辆和人员。 对了，派人去电信局调通话记录，现在手机实名制刚开始，说不定能有突破。” 忙完已是傍晚，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祁同伟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回到办公室，桌上放着林小婉用信封装着的字条，字迹清秀：“晚餐在保温桶里，小平安今天会翻身了，等你回来表演！”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打开老式不锈钢保温桶，是香气四溢的鲫鱼豆腐汤，还有特意煎得两面金黄的带鱼 —— 那是他最爱吃的。 饭盒底层还压着一张照片，小平安穿着红色棉袄趴在爬行垫上，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塑料玩具警车。 正吃着，手机震动，是岳父林正国发来的短信。 他按下阅读键：“赵成业最近和某科技公司来往密切，注意他的资金流向。” 祁同伟放下筷子，起身打开带密码锁的铁皮保险柜，取出赵成业的档案。 资料显示，此人主导过多个国家级网络安全项目，获奖证书上印着早已泛黄的 2003、2004 年份。 照片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让他想起汉江那些道貌岸然的 “保护伞”，可这次对方的战场，是由 0 和 1 组成的虚拟世界。 第二天一早，京城难得放晴。 祁同伟刚到办公室，就被李建发叫到局长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李建发面前的联想台式电脑开着，屏幕上是国际刑警组织的加密邮件界面。 “国际刑警组织发来消息，这起诈骗案背后可能有国际犯罪集团。” 他的手指敲了敲键盘，“更棘手的是，有受害者家属在天涯论坛发帖，质疑我们办案不力。” 他把笨重的 crt 显示器转向祁同伟，屏幕上，一篇标题为《三千万血汗钱打水漂，谁来为百姓做主》的帖子，回帖数已经突破两万，楼中楼里满是愤怒的 “顶” 和 “求真相”。 祁同伟盯着屏幕，那些留言像滚烫的铁水浇在心头。 “局长，我申请成立专案组，重点突破‘暗夜钱庄’这条线。” 他挺直腰板，“另外，安排专人注册天涯账号，在论坛里定期公布案件进展。现在博客和贴吧也开始流行，我们可以同步更新。” 李建发沉吟片刻：“好，但要注意方式方法。赵成业那边……” 话音未落，门被敲响，赵成业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软盘 —— 在 u 盘尚未普及的年代，这是重要文件的常见载体。 “李局，海淀分局的黑客案有新线索，和境外势力有关，我建议抽调人手支援。” 他瞥了祁同伟一眼，目光像冰棱般扫过，“毕竟某些同志，可能更擅长传统刑侦。” 祁同伟握了握拳头，又缓缓松开。 他想起昨夜在论坛上看到的科普帖，讲黑客如何用 “肉鸡” 攻击服务器。 “赵局说得对，术业有专攻。” 他指了指墙上的白板，上面贴着他手绘的案件关系图，“不过网络犯罪和传统刑侦本就相通，就像您负责的黑客案，不也需要追踪资金和人员轨迹？现在论坛流行用 qq 传文件，我们可以查查相关账号的聊天记录。” 他故意加重 “您” 字的语气，“不如我们资源共享，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赵成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正要反驳，李建发抬手制止：“都别争了。祁同伟负责跨国诈骗案专案组，赵成业的黑客案也归到一起，协同办案。”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记住，你们是同事，不是对手。” 走出局长室，寒风卷着细雪拍打在脸上。 祁同伟点了根红梅香烟，看着烟雾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 手机突然响起，是彩信提示音 —— 林小婉发来小平安翻身的视频。 他躲进楼梯间，在昏黄的灯光下点开视频，2007 年的手机像素不高，画面有些模糊，但仍能看清小家伙穿着红色的小棉袄，像只努力扑腾的小企鹅。 祁同伟盯着视频，直到手机自动锁屏，才把冰冷的机身贴在胸口捂了捂，转身走进风雪里。 接下来的日子，专案组办公室的传真机时不时吐出纸张。 祁同伟和同事们像拼图般梳理着海量线索： 从受害者收到的钓鱼邮件，到暗网论坛里加密的聊天记录； 从虚拟货币交易的区块链地址，到基站附近监控拍到的可疑车辆。 那时的监控还是模拟信号，调取录像需要专人去机房翻找笨重的录像带。 有次连续工作 36 小时后，祁同伟靠在椅子上打盹，梦见自己在汉江追捕逃犯，却突然掉进一片由代码组成的海洋，耳边全是拨号上网的 “滋滋” 声。 第七天凌晨，中关村的电子市场还没开门。 老吴骑着二八自行车冲进大院，车筐里放着连夜拷贝数据的移动硬盘 —— 这种 500g 的大容量存储设备，在当时堪称奢侈品。 “找到了！‘暗夜钱庄’的服务器在菲律宾，但管理员的真实 ip，是朝阳区的一个高档小区！” 祁同伟立刻召集人手，二十多辆桑塔纳警车组成车队，在凌晨的街道上呼啸而过。 当房门被踹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和食物腐坏的气息。 昏暗的房间里堆满 crt 显示器和主机箱，墙上贴满密密麻麻的便签，写着各种网址和密码。 而缩在角落里的 “管理员”，竟是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少年，面前的电脑还运行着早期版本的 linux 系统。 “我只是帮人维护论坛……” 少年抱着头瑟瑟发抖，“他们说这是正当生意，每次给我五千块。” 祁同伟蹲下身，看着少年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注意到右下角的 qq 聊天窗口 —— 那个网名叫 “影子” 的人，半小时前刚发来消息：“事情办妥了，按老规矩，钱已打到你境外账户。” 祁同伟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追踪转账记录。调制解调器发出 “滴滴答答” 的拨号声，经过漫长的等待，屏幕上跳出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心跳几乎停滞 —— 账户户主，赫然关联着赵成业的亲属。 第70章 暗中的交锋 2007 年 3 月的京城，春寒料峭。 祁同伟站在ga部大楼顶层的洗手间里，冷水冲刷着手背，刺骨的凉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试图让自己发烫的头脑冷静下来。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岳父林正国发来的消息：“暂勿轻举妄动，赵成业背后牵扯部里多项重大项目。” 他望着镜中自己紧绷的下颌线，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警服领口，晕开深色的痕迹，就像他此刻混沌又复杂的处境。 回到办公室，他将写有赵成业亲属账户信息的纸条锁进保险柜最底层，却敏锐地发现原本整齐排列的卷宗被人翻动过。 刑侦局的老保险柜，密码锁转动时会发出特有的咔嗒声，今早他离开时分明记得，第三格的《网络犯罪案例汇编》是倒扣着的。 “祁局，赵副局长找您开会。” 小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祁同伟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幽深如古井。 会议室里，白炽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赵成业正将软盘插入老式电脑，crt 屏幕亮起海淀分局黑客案的分析图，却刻意避开了资金流向板块。 “祁副局长对传统刑侦经验丰富！” 赵成业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眼中满是嘲讽，“不如负责线下摸排？网络追踪这种技术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参会的几位处长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祁同伟注意到张明握着钢笔的手青筋暴起，笔尖在会议记录本上戳出破洞。 他缓缓起身，皮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赵局这话不对。” 他翻开自己带来的文件夹，里面是打印好的 “暗夜钱庄” ip 追踪记录，纸张边缘还带着复印机特有的焦糊味，“虚拟货币交易最终都要落地，我建议成立联合调查组，线上线下同步推进。” 他特意加重 “联合” 二字，余光瞥见赵成业转动的钢笔突然停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祁副局长恐怕还不了解情况。” 赵成业往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语气满是傲慢，“网络科的系统正在升级，数据暂时无法共享。贸然联合调查，只怕会耽误进度。” 他眼神扫过在场众人，像是在宣示主权。 祁同伟心中怒火翻涌，却强压下去，冷静道：“赵局，现在是破案的关键时期，系统升级不该成为阻碍。我们可以安排专人对接，手动整合数据。” 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早一天破案，就能少一些受害者。” 这话一出，几位处长纷纷点头，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声的附和。 赵成业脸色一沉，正要反驳，李建发局长推门而入。 “都在啊。” 李建发环视一圈，目光在祁同伟和赵成业身上停留片刻，“国际刑警组织刚发来新线索，大家一起看看。” 他走到投影仪前，插入 u 盘，屏幕上出现了新的资金流向图，其中有几笔款项竟与赵成业负责的防火墙项目存在关联。 赵成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散会后，祁同伟在走廊撞见李建发局长。 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个牛皮纸袋塞进他手里：“国际刑警组织刚发来的补充资料，小心保管。” 纸袋里除了案件相关文件，还夹着一张便签，是李建发的字迹：“赵近期频繁接触某通信公司高层。” 祁同伟攥紧纸袋，指节泛白。 他想起昨夜新闻里，某国产防火墙系统即将通过ga部验收的消息，而该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正是赵成业。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 当晚，祁同伟回到家时，林小婉正在灯下批改教案。 婴儿房传来小平安均匀的呼吸声，混合着加湿器喷出的水雾，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氤氲。 “今天学校开教研会。” 林小婉头也不抬地说，“王老师提到 2003 年的黑客教材该更新了，现在学生都在用 bt 下载学习资料。” 她突然抬头，注意到丈夫凝重的神色，“又遇到麻烦了？” 祁同伟坐在沙发上，解开领口的纽扣：“小晚，你还记得在汉江时，我们怎么对付那些‘保护伞’的吗？” 他望向窗外，远处的霓虹在雾霾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现在对手藏在代码和文件后面，比真刀真枪更难对付。” 林小婉起身倒了杯热茶，杯壁上的水珠顺着她手指滑落：“爸常说，下棋要算三步，你别急。” 接下来的日子，专案组办公室的气氛愈发诡异。 本该同步的监控录像，网络科总会延迟两天才移交； 调取的银行流水，关键部分被盖上 “涉密” 印章。 祁同伟在白板上画满关系图，用不同颜色的便签标注可疑节点，却发现每当他接近核心，线索就会莫名中断。 有次他在机房查看服务器日志，发现凌晨三点有人删除了部分访问记录，操作 ip 正是刑侦局内部网络。 他悄悄找到技术科的老吴，在单位食堂的角落碰头。 “老吴，这事你得帮我。” 祁同伟压低声音，往老吴碗里夹了块红烧肉，“我知道你最看不惯那些以权谋私的人。” 老吴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个 u 盘：“这是我偷偷备份的原始日志，你千万小心。” 第七天傍晚，祁同伟收到匿名快递。 拆开粗糙的牛皮纸，里面是一盘录像带和一张照片。 录像带里，赵成业在某酒店包厢与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碰杯，背景墙上的挂历显示日期是 2006 年 12 月 —— 正是 “暗夜钱庄” 论坛上线的时间。 照片则是赵成业进入某科技公司的抓拍，他手中提着的公文包，与祁同伟在其办公室见过的一模一样。 祁同伟将录像带锁进保险柜，拨通岳父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老式座钟的报时声：“先按兵不动。” 林正国的声音压得很低，“部里正在筹备网络安全专项整治，你的案子可能成为突破口。但赵成业人脉盘根错节，他的学生遍布通信、金融系统，稍有不慎……” 挂断电话，祁同伟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来往的车辆。 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对面巷口，车窗降下又迅速升起，他隐约瞥见后排坐着的人影，脖颈处有道醒目的疤痕 —— 那是赵成业的贴身秘书。 第71章 赵成业的反击 2007 年 3 月中旬，京城的风裹着沙尘拍打着ga部大楼的玻璃幕墙。 祁同伟握着保温杯的手紧了紧，杯里的浓茶早已凉透，却还残留着淡淡的苦涩。 这几日，他总觉得后颈发凉，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 赵成业办公室的门依旧虚掩着，偶尔飘出的红塔山烟味却比往日更浓。 “祁局，信访办转来封举报信。” 内勤小王抱着文件袋进来时，脸色比往常更苍白，“署名为‘正义群众’，但……” 他压低声音，“信里提到您在汉江时的‘清霜行动’程序违规，还附了几张模糊的现场照片。” 祁同伟接过信的瞬间，信纸边缘的锯齿状毛边刮得掌心生疼。 举报信上歪斜的宋体字明显是从老式针式打印机里吐出来的，墨迹深浅不一，透着股刻意的拙劣。 照片上，特警队员持枪的角度、警戒线的布置都被圈了红圈，配文直指 “滥用警力”。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起三年前在汉江追捕阿虎时，为了保护人质不得不采取的雷霆手段，如今竟成了把柄。 下午的党组扩大会议上，投影仪的蓝光映得赵成业的脸青灰一片。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钢笔，金属笔帽在指间划出冷光：“最近网上关于跨国诈骗案的舆论很不利，有群众反映专案组办事拖沓。” 他突然抽出份文件摔在桌上，a4 纸与会议桌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更严重的是，有同志在地方工作期间就存在作风问题，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有能力带领专案组？” 李建发局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祁同伟紧绷的下颌：“老赵，说话要有依据。祁同伟同志在汉江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成绩归成绩，问题归问题。” 赵成业冷笑一声，点开投影仪遥控器，大屏幕上跳出天涯论坛的页面，置顶帖标题赫然是《xxxxxx涉黑内幕？》，“看看这点击量，已经突破五十万了。舆情如洪水，我们不能护短。” 祁同伟攥着会议记录本的指节发白。 当下的网络论坛正处于野蛮生长阶段，水军还不像后来那样成规模，但只需几个 “带节奏” 的帖子，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他注意到帖子里提到的 “知情人” id 叫 “真相追寻者”，注册时间正是上周 —— 和他收到匿名快递是同一天。 散会后，他在走廊撞见赵成业的秘书。对方怀里抱着一摞《ga内参》，最上面那份的标题刺得人眼疼：《关于刑侦局专案组工作作风的调查报告》。 秘书低头匆匆而过时，祁同伟闻到他身上混着廉价香水味的红塔山气息 —— 和他办公室卷宗里的烟蒂如出一辙。 当晚，祁同伟坐在书房里，老式台灯的光晕里飞舞着细小的尘埃。 林小婉抱着熟睡的小平安轻轻推门进来，婴儿床的弹簧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别太往心里去。” 她将温好的牛奶放在桌角，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他肩头的警衔，“爸说部里正在核查举报信，让你……” “核查？” 祁同伟突然苦笑，“他们要真想查，当年‘山海会’那些保护伞怎么会拖那么久？” 他翻开抽屉，取出藏在《刑法释义》里的录像带。 vhs 录像带的塑料外壳已经泛黄，这是 现在常见的存储媒介，却沉甸甸得像块烫手的山芋。 画面里，赵成业在包厢举杯的样子与白天会议上道貌岸然的面孔重叠，背景墙上的挂历日期刺得他眼眶生疼。 第二天清晨，祁同伟刚到办公室，就被纪检组的人叫走。 谈话室里，日光灯管滋滋作响，照得墙上 “纪律严明” 的标语有些模糊。 “祁副局长，有人举报你在‘清霜行动’中违规调动武警部队，还收受地方企业赞助。” 纪检干部推来一叠材料，最上面是张模糊的合影 —— 他站在某企业老板身边，手里捧着 “警民共建” 的牌匾。 祁同伟盯着照片，突然想起那是行动结束后，当地政府组织的庆功会。 可照片被裁剪过，原本站在他另一侧的周荣华厅长消失了，“警民共建” 的字样也被 ps 成 “私人馈赠”。 现在的图像处理软件远不如后来成熟，边缘处还能看出明显的锯齿。 “我要求和举报人当面对质。” 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举报人匿名，这是程序规定。” 纪检干部合上笔记本，“祁副局长，组织希望你端正态度。” 从谈话室出来时，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祁同伟摸出手机，给岳父发了条短信，却发现信号格只剩一格 —— 这种情况在ga部大楼里极少发生。 他转身走向楼梯间，刚推开防火门，就听见拐角处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赵局放心，那几篇帖子已经置顶了。” 是赵成业秘书的声音，“论坛管理员是咱们自己人，删帖封号都没问题。” “祁同伟手里肯定有东西，盯紧他。” 赵成业的声音带着咳嗽，“对了，那个 u 盘……” 祁同伟的后背瞬间绷紧。 他想起昨天放在办公桌上的 u 盘，里面存着老吴冒险拷贝的服务器日志。 当时他特意用回形针别在文件袋上做标记，可刚才离开办公室时，回形针的方向明显变了。 深夜的专案组办公室，复印机发出规律的嗡鸣。 祁同伟戴着白手套，将举报信、照片、论坛截图仔细归档。 老式传真机突然 “滴滴” 作响，吐出张皱巴巴的纸：“速来老地方。” 是李建发局长的字迹。 他赶到约定的国营副食店时，李建发正在柜台前买哈德门香烟。 京城街头，这样的副食店还随处可见，玻璃罐里的水果糖、墙上贴着的 “凭票供应” 标语都透着股陈旧的气息。 “老赵动用了宣传口的关系。” 李建发将烟盒塞进他口袋，压低声音，“网络舆情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恐怕要借纪检组的手停了专案组。” 祁同伟摸出烟点燃，呛人的烟雾中，他想起在汉江时与黑恶势力周旋的日子。 那时至少看得见敌人的脸，听得见子弹的呼啸，可现在，他面对的是藏在文件和网络背后的暗箭。 “局长，我手里有赵成业的证据。” 他从怀里掏出录像带，“但……” “先别拿出来。” 李建发按住他的手，“部里正在筹备网络安全专项整治，这是个机会。但在那之前，你得撑住。” 回到家时，林小婉还在备课。台灯下，她批改的教案上画满红笔批注，旁边放着王老师送的《黑客攻防实战》—— 封面上贴着泛黄的书签，是 2003 年的版本。 “小晚，” 祁同伟突然抱住她，“如果有一天……” “别说傻话。” 林小婉将头靠在他肩上，“记得你在汉江时说的吗？邪不压正。” 她转身打开抽屉，取出个铁皮饼干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祁同伟这些年获得的奖章，“这些不会说谎，老百姓心里的秤也不会说谎。” 第72章 师兄的援手 2007 年 3 月 18 日，京城城被裹挟着黄沙的狂风肆虐了整整三天。 祁同伟站在专案组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行人裹紧大衣、低头疾行，路边报刊亭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报纸上，还印着 “两会特别报道” 的字样。 纪检组的调查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办公桌上那部黑色的固定电话每一次响起，都让他神经紧绷。 “祁局，有位张先生找您。” 内勤小王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带着疑惑，“说是您的故人，但没预约。” 祁同伟手中的钢笔在《案件进展报告》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 他合上文件夹，起身时警服下摆扫过堆满案卷的桌角，几本装订好的材料 “哗啦” 散落。 他弯腰收拾时，瞥见最上面那份材料上，“暗夜钱庄” 几个字被红笔圈得醒目 —— 这是他熬了三个通宵整理出的关键线索。 推开办公室门，走廊尽头，一个身着藏蓝色中山装的身影背对他而立。 那人右手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烟，烟灰足有两厘米长却迟迟未落 —— 这个独特的抽烟习惯。 “三师兄。” 祁同伟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张海洋缓缓地转过身来，他那戴着金丝眼镜的面庞显得格外儒雅，但镜片后的目光却如鹰隼一般锐利，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然而，当他的视线与祁同伟交汇时，那原本锐利的目光却在瞬间变得柔和了下来，尤其是在看到祁同伟眼下的青黑和两鬓新添的白发时，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张海洋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半年不见，你倒是学会在风口浪尖上起舞了啊？” 他弹落烟灰，将烟头按灭在走廊那个绿漆斑驳的老式烟灰缸里，“找个安静地方聊聊？” 两人驱车穿过沙尘弥漫的长安街。 2007 年的京城街头，还随处可见 “迎奥运、讲文明、树新风” 的标语牌，路边报刊亭售卖的《京华时报》头条是关于地铁 5 号线建设的新闻。 张海洋的黑色桑塔纳驶入后海胡同，槐树在风沙中沙沙作响，冰面下的湖水尚未完全解冻，偶尔传来冰裂的 “咔嚓” 声。 在一家挂着 “国营副食店” 木牌的老店里，张海洋从褪色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叠文件。 牛皮纸的封面上，“zy纪委” 的鲜红字样与文件边缘因频繁翻阅卷起的毛边形成鲜明对比。 “匿名举报信的 ip 地址，查到了。” 他推过泛黄的打印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网络追踪数据，“朝阳区新世纪科技大厦 17 层，正是赵成业名下那家科技公司的所在地。” 祁同伟的手指在文件上顿住。2007 年的网络追踪技术远不如后世成熟，能查到这样的线索，背后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还有这个。” 张海洋又摸出一个用牛皮纸信封包裹的照片，像素不高的画面里，赵成业的秘书戴着棒球帽，正将一个银色 u 盘交给某宣传部门的工作人员，背景墙上贴着 “2007 年网络舆情应对培训” 的横幅。 “网络上那些帖子，是有组织的舆论攻势。” 张海洋点燃第二支牡丹牌香烟，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论坛里的‘真相追寻者’‘正义卫士’这些 id，注册信息全是假的，但它们的发帖 ip 都来自同一个机房 —— 巧了，还是赵成业的公司。” 祁同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师兄，您怎么……” “去年底，zy收到关于网络安全领域贪腐的举报信。” 张海洋望向结冰的湖面，冰层下隐约可见枯萎的荷叶，“我们顺藤摸瓜，发现多个地方ga系统采购的防火墙设备存在严重质量问题。那些本该价值百万的进口设备，实际是用劣质国产货替换，差价都进了私人腰包。” 他缓缓地将手中的香烟掐灭，那一缕缕灰白色的烟雾仿佛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渐渐消散。然而，烟灰却如同被遗忘的尘埃一般，轻轻地飘落在那张斑驳的木桌上，形成了一小片灰色的污渍。 “赵成业竟然勾结通信公司，借着ga部推广国产网络安全设备的由头，上下其手！”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法抑制的愤怒和震惊。 祁同伟想起了之前李建发局长提到的网络安全专项整治行动。 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只觉得这不过是一次常规的工作安排。 然而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场看似普通的风暴，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深的阴谋。 “那纪检组的调查……”祁同伟的话语突然中断，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愈发犀利。 “是障眼法。”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仿佛是对他心中疑问的回答。 张海洋将烟头扔进装着茶水的搪瓷缸，水面顿时泛起一圈褐色涟漪，“我们需要时间固定证据。你以为赵成业真能只手遮天？不过是让他先蹦跶几天罢了。” 他从中山装内袋掏出个黑色录音笔，“昨晚，赵成业和某省厅副厅长通电话，提到要以‘办案不力’为由，把你调离专案组。这些话，足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暮色渐浓，后海的路灯次第亮起。 “接下来怎么做？” 祁同伟问。 “按兵不动。” 张海洋拍了拍他的肩膀，中山装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你继续深挖跨国诈骗案，把赵成业和境外犯罪集团的关联挖出来。纪委这边会配合你，但要记住 ——”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赵成业还有最后一张牌，他在高层有个‘老靠山’。那人和zy某位退居二线的领导沾亲带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那个人。” 回到家时，老式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祁同伟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客厅里传来林小婉轻柔的声音：“小平安，该睡觉啦，爸爸今天忙，我们不打扰他。” 他悄悄推开卧室门，台灯的光晕里，妻子正给孩子读《黑猫警长》的故事书，小平安攥着玩具警车，听得入神。 “今天学校开家长会。” 林小婉合上书，起身时睡衣下摆扫过木质地板，“有个学生家长是网警，他说最近天涯、猫扑这些论坛上，突然冒出好多水军，专门抹黑公职人员。” 她看向祁同伟，目光坚定，“是不是和你有关？” 祁同伟将妻儿搂进怀里，小平安身上的奶香混着林小婉发间的茉莉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窗外，沙尘暴渐渐平息，远处ga部大楼的警徽在月光下重新露出轮廓。 他在妻子额头上轻吻：“放心，有师兄帮忙，很快就会过去。” 第73章 最后的反扑 2007 年 3 月 20 日，北京的沙尘刚褪，天空依旧像蒙了层粗粝的磨砂玻璃。 祁同伟坐在专案组办公室里，盯着办公桌上堆成小山的证据材料。 vhs 录像带的塑料壳在台灯下泛着冷光，老式吊扇摇晃着甩出带沙的风，把举报信复印件吹得哗啦作响。 墙上贴着的案件关系图被吹得微微卷起边角，上面用红笔标注的 “赵成业” 三个字，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祁局！” 张明撞开办公室的木门，怀里抱着的文件夹散落一地，纸张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散开。 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赵成业把网络科锁了，说要检修服务器！所有跟‘暗夜钱庄’有关的数据都被他扣下了！” 祁同伟手中的钢笔在《案件进度表》上戳出个窟窿，蓝黑色的墨水洇开，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他弯腰捡文件时，瞥见桌角那台最新型号的联想台式机 —— 那是赵成业上周刚给网络科换的设备，此刻正成了锁住证据的铁笼。 机箱外壳还贴着崭新的 “intel inside” 贴纸，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银色的光。 “让老吴把备份数据连夜导出来。” 祁同伟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脖颈处的青筋微微凸起，“再安排人盯着网络科后门，但凡有人抱硬盘出去，给我跟到天涯海角！”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说完，他起身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风沙瞬间灌进屋内，吹得他的警服猎猎作响。 同一时间，赵成业办公室里的红塔山烟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他瘫在真皮沙发上，右手随意搭在扶手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其中最长的一根已经烧到过滤嘴。 红色专线电话的听筒被他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嘴角挂着一抹阴鸷的冷笑。 “纪委那帮人想查防火墙项目？让他们查！” 赵成业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声音里满是不屑，“等他们翻到第三层合同，早就是我准备好的赝品！就他们那几台破电脑，能查出什么？” 挂断电话，他用镶金打火机点燃新烟，火苗照亮保险柜上的指纹锁 —— 那里面躺着的加密笔记本电脑，存着能让半个公安部震三震的秘密。 电脑外壳贴着 “机密” 的红色标签，边缘已经微微卷起。 国营澡堂蒸腾的水汽里，祁同伟和张海洋隔着湿漉漉的毛巾压低声音。 搓澡师傅的吆喝声、大爷们收听评书的广播声，在这密闭空间里搅成一团。 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香皂和汗味混合的气息，地面上的瓷砖结着一层薄薄的水渍，稍不注意就会滑倒。 “通信公司的采购合同有问题。” 张海洋从油腻的浴巾下摸出 u 盘，u 盘外壳缠着一圈黑色胶布，“签字日期比设备到货早了三个月，典型的先斩后奏。” 他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泡在热水里，已经变得发白起皱。 祁同伟把 u 盘塞进内衣口袋，热水池的热浪熏得他眼眶发红。 他盯着池子里翻涌的水花，低声说道：“师兄，赵成业在境外有账户。银行系统还没联网，但国际刑警组织能查到跨国转账记录！只要我们……” 话音未落，澡堂门突然被撞开，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扫视全场。 他们的皮鞋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打滑，其中一人的手始终放在腰间。 祁同伟猛地把张海洋按进水里，自己闷头搓背，脊梁骨却绷得像张满的弓。 他能感觉到那几束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直到那几人离开，他才松了口气，发现后背的警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深夜的祁家飘着韭菜鸡蛋饺子香。 林小婉踮脚揭锅盖，蒸汽扑散了鬓角碎发。 厨房里，老式的煤气灶还在烧着，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 “呼呼” 的声响。 案板上摆着和好的面团，旁边的馅盆里，韭菜和鸡蛋混合的香气弥漫开来。 小平安坐在婴儿椅上，手里抓着一个塑料饺子模具，玩得不亦乐乎，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围兜上。 “今天教研会上，王老师说学生私下传的黑客论坛，注册根本不用身份证。” 林小婉往馅里撒虾皮，“会不会和‘暗夜钱庄’……” “老婆！” 祁同伟突然抓住她沾着面粉的手，吓哭了婴儿椅上的小平安。 他慌忙抱起儿子，小家伙的口水蹭在衣服上，“你帮我问问学生，就说…… 就说公安大学要做网络安全调研！” 他的眼神中满是急切，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接下来的七天七夜，专案组成了不眠的战场。 老吴戴着老花镜，在 crt 显示器前敲着机械键盘，显示器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已经凉透的浓茶和吃了一半的馒头。 年轻警员抱着三十斤重的硬盘，在档案室和机房之间来回狂奔，楼道里回荡着他们急促的脚步声。 祁同伟的保温杯里，浓茶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杯壁上结着厚厚的茶垢。 终于，在 2005 年跨国洗钱案的卷宗里，他们挖出个幽灵账户 —— 注册人叫 “赵继忠”，和赵成业死去的大伯同名。 卷宗纸张已经泛黄，边缘卷起毛边，上面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模糊。 祁同伟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查看每一个细节，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祁局！国际刑警组织回函了！” 3 月 25 日凌晨三点，张明踹开休息室的门，手里的传真纸还带着复印机的焦糊味。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带着兴奋又疲惫的神情，“快看看！” 祁同伟扯过纸张的瞬间，手指剧烈颤抖。 2006 年 12 月 15 日，“暗夜钱庄” 向美国某账户转账 800 万美元，备注栏赫然写着 “防火墙项目合作费”，收款方正是赵成业的英文名缩写。 传真纸上的字迹工整清晰，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把重锤，敲击着他的心脏。 “立刻联系张主任！” 祁同伟抓起手机，却发现信号格只剩一格。 他冲出门，在楼道里撞见抱着纸箱的赵成业秘书。 对方怀里露出半截《公安内参》，标题《关于刑侦局专案组作风问题的通报》刺得他眼睛生疼。 秘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擦肩而过时，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当天下午，纪检组的人带着红头文件闯入时，祁同伟正把证据锁进保险柜。 为首的干部推了推金丝眼镜，眼神冰冷而严肃：“祁副局长，有人实名举报你收受犯罪集团贿赂。” 一张照片甩在桌上，模糊人影穿着警服与西装男握手，公文包上的暗纹隐约像装满钞票的形状。 照片边缘有些模糊，明显经过处理，但上面的日期和地点却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是合成的！” 祁同伟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当啷作响，里面的茶水溅了出来，洒在桌面上。 然而纪检组已经开始封存文件，赵成业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祁副局长，配合调查吧。毕竟……” 他故意拖长尾音，眼神中满是挑衅，“专案组现在由我接管了。” 第74章 破局 2007 年 3 月 25 日深夜，京城的风裹着料峭寒意，像要穿透祁同伟的警服。 他被带到纪检组临时设立的谈话室，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墙面剥落的墙皮在地上堆成小小的灰堆，角落里老式的石英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祁副局长，这是举报人提供的新证据。” 纪检干部把一叠照片摔在桌上，劣质相纸泛着诡异的油光。 照片里，“祁同伟” 和不同的商人举杯换盏，背景是模糊的高档会所 —— 这些画面经过拙劣的 ps 处理，边缘还留着锯齿状的痕迹，但在 2007 年的网络环境下，足以煽动舆论。 祁同伟盯着照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白天在楼道里撞见赵成业秘书时，对方怀里露出的《ga内参》，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这些照片是合成的，ps 软件会在图层边缘留下痕迹，你们这是政治迫害！” 他强压怒火，“只要送去技术科鉴定……” “技术科现在由赵副局长直管。” 纪检干部打断他，翻开笔记本，“有人举报你在汉江任职期间，就与黑恶势力勾结。”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祁同伟猛地站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想起在汉江那些浴血奋战的日子，那些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罪犯，此刻却成了构陷他的 “证人”。 同一时间，外滩市委书记办公室里，陈光明盯着电脑屏幕上关于 “ga部副局长涉嫌贪腐” 的新闻，眉头越皱越紧。 画面里，记者举着话筒在ga部大楼前报道，身后的人群举着写有 “严惩蛀虫” 的横幅 —— 这些明显是被煽动起来的舆论。 他抓起红色专线电话，拨通了zy某位老领导的号码：“老领导，祁同伟的事不对劲。当年在汉江，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端掉了‘山海会’，这样的人会贪腐？我不信！” 赵成业的办公室同样灯火通明。 他翘着二郎腿，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摆着刚泡好的普洱茶，茶烟袅袅升起。 “祁同伟已经被控制！” 他对着红色专线电话轻笑，“舆论那边，天涯论坛的帖子点击量破百万了，‘ga部蛀虫’的词条登上了新浪新闻热搜。” 电话那头传来满意的笑声，赵成业端起茶杯，茶水映出他扭曲的面孔。 深夜的祁家，林小婉抱着熟睡的小平安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循环播放着关于 “ga部副局长涉嫌贪腐” 的新闻。 老式 crt 电视的雪花点时不时干扰画面，她攥着遥控器的手微微发抖，突然想起祁同伟临走前塞进口袋的饺子 —— 那是她亲手包的，此刻早已凉透。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张海洋发来的短信：“让同伟稳住，我们在想办法。” 第二天清晨，专案组办公室被赵成业的人全面接管。 张明死死护着电脑主机，却被几个壮汉强行拉开。 “你们不能这么做！” 张明的怒吼在走廊回荡，“这些数据是祁局熬了七天七夜整理的！” 赵成业的秘书冷笑一声，从他怀里夺走硬盘：“妨碍调查，你也想一起进去？” 此时的祁同伟，正对着谈话室的白墙发呆。 墙上贴着 “坦白从宽” 的标语，墨迹已经褪色。 他摸出上衣口袋里的钢笔，在审讯记录的空白处写写画画，试图理清思路。 突然，他的笔尖顿住 ——银行系统虽未联网，但跨国转账需要通过 swift 系统，而这个系统的操作记录，会在央行的备份服务器里留存！ “我要见张海洋！” 祁同伟猛地拍桌，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剧烈摇晃。 半小时后，张海洋穿着中山装匆匆赶来，怀里抱着厚厚的文件袋。 谈话室的门被反锁，两人隔着锈迹斑斑的铁桌对视。 “纪委收到的举报信，ip 地址全是赵成业公司的机房。” 张海洋压低声音，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网络追踪数据，“但现在舆论一边倒，天涯论坛的水军疯狂带节奏，连人民日报的内参都提到了这事。” 祁同伟握紧钢笔，在纸上快速写下 “央行备份服务器” 几个字，推给张海洋：“查 2006 年 12 月 15 日那笔 800 万美元转账的原始记录。赵成业再手眼通天，也改不了央行的数据！” 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斗志，仿佛回到了在汉江追捕逃犯的紧张时刻。 然而，事情远比想象中棘手。 当张海洋带着手续去央行调取数据时，却被告知 “服务器正在维护”。 他站在央行大楼前，看着门口站岗的武警，突然想起盛行的 “红头文件”—— 只要有人在上面动点手脚，再正当的程序也会寸步难行。 另一边，赵成业加快了行动。 他召开紧急会议，宣布 “鉴于祁同伟严重违纪，专案组即日起解散”。 会议室里，支持祁同伟的处长们据理力争，张明甚至拍案而起：“没有确凿证据，不能随便定人罪名！” 赵成业却冷笑着播放一段录音，里面是经过剪辑的 “祁同伟受贿录音”，声音经过变声处理，但语气和用词像极了祁同伟本人。 “听见了吗？” 赵成业敲着桌子，“这是匿名举报人提供的。现在证据确凿，谁再为祁同伟说话，就是同党！”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老式空调外机的轰鸣声。 外滩，陈光明放下电话，立刻拨通了ga部一位老战友的号码： “老周，祁同伟的案子你盯着点。 现在老林那边依据回避原则没法插手。 我已经和zy领导汇报过，当年他在汉江的功绩历历在目，绝不能让这样的好同志蒙冤！ 央行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谁要是敢阻拦调查，后果自负！” 挂掉电话，他看着窗外黄浦江畔的灯火，眼神坚定 —— 当年在汉江，祁同伟是他最欣赏的下属，他绝不能看着祁同伟被人陷害。 深夜，祁同伟在谈话室里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 他警觉地起身，却见李建发局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陌生的工作人员。 “祁同伟，跟我走。” 李建发的声音低沉，“中纪委直接介入调查，你的案子有转机了。” 原来，张海洋在央行吃闭门羹后，不仅向中纪委副书记汇报了情况，陈光明的干预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中纪委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夜成立了特别调查组。 当他们赶到央行时，发现所谓 “维护中的服务器” 竟在向外传输数据 —— 赵成业的人正在销毁关键证据！ 祁同伟被带到新的审讯室，这里窗明几净，墙上挂着庄严的国徽。 特别调查组组长推来一摞文件：“祁副局长，我们调取了央行的原始备份，2006 年 12 月 15 日的转账记录完整无缺。” 他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清晰显示着赵成业英文名缩写的收款账户，“而且，我们掌握了赵成业篡改证据、雇用水军的录音。 另外，陈委员也提供了不少关于赵成业过往问题的线索，帮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几乎同一时刻，赵成业正在家中收拾行李。 他的保险柜已经清空，里面的加密笔记本电脑换成了普通的台式机。 突然，门铃响起，他透过猫眼看到楼下闪烁的警灯。 开门的瞬间，几个荷枪实弹的特警冲了进来：“赵成业，你因涉嫌贪污、伪造证据，被依法逮捕！” 第75章 离奇自杀 2007 年 3 月 26 日清晨，京城的天空云层虽已散去，但铅灰色的云翳仍在天际线徘徊，给ga部大楼的警徽蒙上一层冷峻的色调。祁同伟走出审讯室，深吸一口气，鼻腔里还残留着谈话室那股混合着廉价清洁剂与汗味的压抑气息。 他拇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动，目光落在走廊尽头斑驳的墙面上。 那里贴着一张 “严打网络犯罪” 的宣传海报，海报边缘因受潮卷起，露出底下泛黄的旧海报边角。 这时，张明抱着一摞文件狂奔而来：“祁局！赵成业被抓后，他办公室的保险柜被撬开了，里面有个加密笔记本电脑，但技术科说密码太复杂，现在的破解软件根本搞不定！” 祁同伟的手指在手机外壳上无意识摩挲，想起昨夜在论坛看到的帖子，黑客们讨论着最新的 rsa 加密算法，那些复杂的代码在脑海中闪过。 “走，去看看。” 赵成业的办公室已被警戒线封锁，警戒线在穿堂风中轻轻晃动。 推开门，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茶几上的烟灰缸堆满烟头，最上面的烟灰足有两厘米长却未掉落，仿佛凝固了某个瞬间。 保险柜敞开着，里面那台黑色笔记本电脑闪烁着幽蓝的光，屏幕上跳动的锁屏界面像一张嘲讽的脸。 祁同伟戴上白手套，试图触碰键盘，却发现整个键盘被一层透明薄膜覆盖 —— 这是现在高端设备常用的防窥、防指纹处理，薄膜边缘还残留着些许胶水痕迹，显示出不久前才被贴上。 “祁副局长，中纪委要求您立刻去会议室。” 一名工作人员突然出现。 祁同伟最后看了眼电脑，注意到电源线接口处有新鲜的插拔痕迹，快步离开。 会议室里，白炽灯嗡嗡作响，投影仪正在播放赵成业的审讯录像。 画面里，赵成业瘫坐在铁制审讯椅上，手铐在他腕间碰撞出冰冷的声响。 审讯人员敲了敲桌子，金属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赵成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回应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赵成业动了动喉结，却始终不肯抬起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一滴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审讯桌上晕开小小的红点。 审讯人员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只是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偶尔从墙角老式挂钟传来的滴答声。 录像戛然而止，zy纪委的负责人面色凝重，指间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长长的划痕：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赵成业一句话都没说。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台加密电脑。但据技术科评估，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手段，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尝试破解。” 祁同伟想起 在网络论坛上看到的黑客传闻，某些地下组织能破解军方级别的加密系统。 他刚要开口，手机再次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解密，今晚八点，后海望海楼茶馆。” 短信末尾还附着一个看似乱码的字符串，他反复查看，发现是某种简单的凯撒密码，解码后是 “带 u 盘备份”。 夜幕降临，后海的冰面还未完全融化，碎裂的冰块在水中沉浮。 祁同伟穿着便装走进望海楼，木质楼梯发出 “吱呀” 的呻吟，每走一步都扬起细小的灰尘。 二楼雅间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正在擦拭紫砂壶，桌上摆着一台老式台式机，机箱外壳贴满 “硬件发烧友” 的贴纸，光驱位还插着一张 windows xp 安装盘，边缘已经磨损得起毛。 “祁副局长，久仰。” 年轻人推过来一杯茶，热气氤氲中，他露出手腕上的机械键盘改装手链，金属按键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是‘0x7f’，听说您需要破解 rsa-2048 加密？” 祁同伟心中一震，现在rsa-2048 加密算法被视为固若金汤，这个年轻人却能直接说出加密类型。 “你怎么知道我……” “别问来路。”0x7f 打断他，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绿色代码，在老式 crt 显示器上闪烁，“赵成业那台电脑用的是改良版算法，普通的暴力破解需要耗费几十年。但我有个办法 ——” 他调出一个界面，上面是赵成业电脑的加密文件系统架构图，线条错综复杂，如同迷宫，“看到这个隐藏分区了吗？只要找到对应的密钥，就能撕开一个口子。不过，得先确定密钥的载体。” 与此同时，看守所里，赵成业蜷缩在铁床的角落。 管教送来的盒饭原封不动，米饭已经硬结，青菜发黄。 他盯着墙壁上斑驳的裂缝，突然用头撞向铁栏杆，“哐当” 的声响惊动了整个监区。 “放我出去！我要见律师！”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嘴角渗出鲜血，在地上画出一道诡异的红线。 但很快，他又陷入沉默，背对着铁门，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肩膀微微颤抖。 ga部这边，专案组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张明带着技术人员连续奋战，老式空调嗡嗡运转却驱散不了室内的燥热。 试图从赵成业办公室的其他设备中找到线索，却只发现一些经过彻底格式化的硬盘。 “祁局，这些硬盘被反复擦除了七次！” 技术人员摘下眼镜，揉着通红的眼睛，镜片上还沾着细小的汗渍，“按照美国国防部的标准，这样的数据恢复概率几乎为零。但……”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我在回收站残留数据里发现个奇怪的文件名，像是日期，，刚好是赵成业被抓那天。” 深夜，祁同伟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 台灯罩上落满灰尘，在桌面上投下昏暗的光晕。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 0x7f 发来的分析报告，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赵成业的加密笔记本电脑在被扣押前，曾连接过一个未知的外部设备。 他立刻联系看守所，要求彻查赵成业被抓前的行动轨迹。 “祁局！有发现！” 半小时后，张明带着监控录像冲进来，录像带还在滴滴答答转动，“赵成业被抓当天，他的秘书曾进入办公室三分钟，手里拿着一个 u 盘！” 录像画面有些模糊，带着监控特有的雪花噪点，但依稀能看到秘书将 u 盘插入电脑，随后匆匆离开，临走前还警惕地回头张望。 祁同伟立刻拨通 0x7f 的电话：“有没有可能，那个 u 盘是密钥载体？”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键盘敲击声，夹杂着老式电脑散热风扇的轰鸣：“有！但前提是我们能找到那个 u 盘。不过……” 0x7f 的声音突然压低，背景音里似乎传来狗吠声，“祁副局长，你确定要继续查下去？赵成业背后的势力，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庞大。我已经收到好几封匿名警告邮件了，邮件里还有我家的照片。” 祁同伟握紧手机，指节发白：“查！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把真相挖出来！” 挂掉电话，他望着窗外，远处的霓虹在雾霾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灯扫过办公室窗户，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2007 年 3 月 27 日凌晨，看守所的警报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祁同伟接到电话时，刚合眼不久，床头柜上的老式闹钟显示两点十七分。 他赶到时，赵成业的监室围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赵成业吊在铁栏杆上，用撕成条的衬衫布条自尽，身体已经冰冷，脚尖还在微微摇晃。 法医检查后皱着眉说：“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左右，但奇怪的是，布条勒痕有两种不同的方向，不像是单纯的自杀。而且……” 他翻开赵成业的手掌，掌心有被硬物按压的痕迹，“他死前似乎在紧握着什么东西。” 祁同伟盯着赵成业扭曲的面容，想起他在审讯室里固执的沉默，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 墙上的时钟指向四点，晨光开始渗入走廊，赵成业的尸体被抬走，只留下地面一道长长的拖痕。 第76章 迷雾重重 京城清晨的天空仿佛被浓稠的墨汁浸染，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连平日里庄严肃穆的ga部大楼，此刻也显得有些压抑。 祁同伟站在看守所门口，寒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 他望着赵成业被抬出的方向，铁栏杆上残留的血迹在微弱的晨光中泛着暗红，像一道未愈的伤口，无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惊心动魄。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祁同伟摸出手机。是张海洋发来的消息：“速来ga部后门，有东西给你看。” 他转身时，警服下摆扫过门口生锈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惊飞了墙角蜷缩的野猫。 ga部后门的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枯枝摇晃着，仿佛在低声呜咽。 张海洋倚着辆老旧的 28 大杠自行车，车筐里用报纸裹着个物件。 他的中山装领口有些发白，显然是洗得次数多了，脸上带着疲惫却又透着一丝兴奋。 “赵成业的死亡现场有蹊跷。” 张海洋掀开报纸，露出半截带血的衬衫布条，布条边缘还带着撕扯的毛边，“法医私下说，勒痕里检测出两种不同纤维，一种是看守所的布料，另一种……” 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和赵成业办公室窗帘的材质一模一样。” 祁同伟的手指抚过布条边缘，粗糙的布料上还沾着细碎的皮肤组织，仿佛还残留着赵成业临死前的挣扎。 现在的刑侦技术虽不如后世先进，但这些细微证据足以说明问题。 “那个 u 盘，赵成业的秘书交代去向了吗？” 祁同伟问。 张海洋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是张皱巴巴的火车票，边角处还沾着不明污渍：“秘书失踪了，只在他住处找到这张今早去哈尔滨的票。但我查了车站监控，根本没看到他进站的画面。” 与此同时，ga部大楼的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老式投影仪发出 “嗡嗡” 的运转声，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赵成业自杀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凌晨两点的监区一片漆黑，只有赵成业的监室亮着微弱的光。 突然，画面出现长达 30 秒的雪花噪点，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再恢复时，赵成业已吊在铁栏杆上，身体轻轻晃动。 “监控被人为干扰过。” 技术科科长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老式空调的风裹着灰尘吹在他脸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调出另一个界面，“用的是市面上常见的信号干扰器，淘宝上就能买到。但奇怪的是，这种干扰器有效范围只有五十米，而看守所周围根本没发现可疑设备。” 他顿了顿，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更诡异的是，赵成业死亡前，看守所的网络日志显示，有人试图远程访问他的监室监控系统，尝试次数高达十七次。” 祁同伟的目光落在会议桌角落的加密笔记本电脑上，黑色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他想起昨晚在望海楼茶馆，那个叫 0x7f 的年轻人说的话：“密钥载体可能是任何东西，也许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突然，他的瞳孔骤缩 —— 赵成业办公室的书架上，那本《刑法案例汇编》的摆放角度似乎和平时不同，书脊微微歪斜，像是被匆忙塞回去的。 当天下午，祁同伟带着张明重返赵成业的办公室。 空气里浓重的烟味愈发刺鼻，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张明踩着木梯检查书架，每一步都让木梯发出 “咯吱” 的呻吟。 突然，他惊呼：“祁局！这本书里夹着东西！” 泛黄的书页间，藏着枚老式 u 盘，外壳印着 “2006 年度优秀干部表彰” 的字样，边缘处有些磨损，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u 盘插入电脑的瞬间，整个专案组都屏住了呼吸。 电脑运行速度缓慢，读取进度条像蜗牛般爬行，每前进一小格都让人倍感煎熬。 终于，文件夹里跳出几十个加密文档，文件名全是乱码，仿佛是赵成业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交给 0x7f。” 祁同伟攥着发烫的鼠标，手心全是汗，“告诉他，这是赵成业最后的底牌。” 然而，当张明赶到望海楼茶馆时，只见桌上残留着半杯冷透的茶，茶水表面漂浮着几片茶叶，紫砂壶下压着张字条。 茶馆老板摇头叹息：“那年轻人走得匆忙，连茶钱都没付。” 字条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祁局，有人警告我别插手。u 盘我已复制备份，解密后放在西直门公共电话亭第三格储物柜，密码是赵成业被捕日期。” 字条末尾画着个黑客标志 —— 一个戴着兜帽的骷髅头，眼睛处是两个二进制代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危险与神秘。 西直门的公共电话亭现在还随处可见，金属外壳被贴满小广告，有办假证的、疏通下水道的，五花八门。 祁同伟戴着白手套打开储物柜，里面放着个普通的 cd 盒，盒身有些划痕，光盘表面用记号笔写着 “防火墙项目”。 回到ga部，光盘插入电脑，跳出的不是视频，而是个压缩包，解压密码提示是 “他最爱的烟”。 “红塔山！” 张明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兴奋。 密码输入正确的瞬间，一组令人震惊的数据展现在众人眼前：赵成业名下的海外账户，近三年累计流入资金高达 2.3 亿美元，交易备注栏写着 “设备采购分成”“项目保护费” 等字样。 更关键的是，有几笔大额转账的接收方，名字被替换成了一串代码，像一串神秘的咒语。 “这串代码在赵成业的加密笔记本里出现过 17 次。” 技术科科长激动得声音发颤，他的领带歪歪斜斜，衬衫扣子也扣错了位置，“我打赌，这就是幕后主使的代号！” 祁同伟盯着屏幕，想起赵成业死前用血写下的 “灭口” 二字，后颈泛起一阵寒意，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屏幕盯着他。 此时的外滩，市委书记办公室里，红木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响起。 陈光明放下手中的《人民日报》，听筒里传来低沉的声音：“老赵的事闹大了，祁同伟那边查到什么程度？” 陈光明望着窗外黄浦江的滚滚江水，江面上货轮鸣着汽笛缓缓驶过，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他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当年在汉江，连枪林弹雨都不怕，现在更不会退缩。不过你放心，我会盯着，确保一切在规矩内。” 挂了电话，他凝视着墙上的党旗，眼神坚定而深邃。 夜幕降临，京城的街道亮起霓虹灯，五颜六色的灯光却驱散不了祁同伟心中的阴霾。 他独自坐在办公室，老式台灯的光晕里飞舞着细小的飞虫，在墙上投下凌乱的影子。 他反复看着 u 盘里的数据，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可疑转账的时间，都与某次ga部高层会议的时间重合。 正当他沉思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祁副局长，劝你见好就收。” 电话里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带着电流杂音，像是从遥远的深渊传来，“赵成业就是前车之鉴。你老婆下班那条路晚上可没什么路灯。” 祁同伟握紧电话，指节发白，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灯扫过办公室，转瞬即逝，只留下一道冰冷的光影。 第二天清晨，当祁同伟赶到西直门电话亭，想再次联系 0x7f 时，却发现整个电话亭被贴上了 “设备维修” 的告示。 告示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胶水，附近报刊亭的大爷说：“凌晨有几个人开着面包车，把电话亭里的设备全拆走了。那些人凶得很，我问了两句，差点被骂。” 祁同伟望着空荡荡的电话亭，金属支架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 “叮叮” 的声响。 第77章 岳父的助力 2007 年 3 月 28 日，京城依旧被厚重的云层笼罩。 祁同伟站在ga部家属院的老式单元楼前，仰头望着五楼那扇亮着暖黄色灯光的窗户，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上台阶。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墙面上贴着还春节的福字，边角已经卷起，露出底下斑驳的旧墙皮。 “同伟来了。” 林远山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站在门口，手里还握着老花镜。 这位ga部副部长的书房里，书架上摆满了《ga研究》杂志，最显眼的位置挂着 “立警为公，执法为民” 的书法条幅。 茶几上，泡着浓茶的搪瓷缸子冒着热气，旁边放着当天的《法制日报》，头版报道着网络安全整治行动。 祁同伟将赵成业案件的资料摊在桌上，手指点着那串神秘代码：“爸，赵成业死得蹊跷，背后的势力不仅干扰监控，还在威胁我。这个代码出现 17 次，技术科查不到对应信息。”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布满血丝，这几天的追查让他疲惫不堪。 林远山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网络追踪技术有限，但别忘了，ga部有个‘金盾工程’数据库。” 他起身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本红皮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地ga系统的内部联络方式，“我联系西南片区的老战友，他们那的网络安全专家或许能破解代码。” 与此同时，张海洋在zy纪委的办公室里，对着老式传真机皱起眉头。 刚收到的匿名举报信被揉成一团，信纸边缘印着 “机密” 字样。 他拨通祁同伟的电话：“同伟，有人在纪委内部搞小动作，想把赵成业的案子定性为畏罪自杀结案。 你抓紧时间，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 电话里传来老式座机特有的电流声。 当天下午，祁同伟带着技术科的老吴来到ga部机房。 服务器机房里，嗡嗡作响的主机占据了大半空间，空气中弥漫着电子元件特有的焦糊味。 老吴戴着白手套，操作着笨重的台式机，屏幕上的 dos 命令行不断闪烁：“祁局，‘金盾工程’数据库需要副部长级权限才能调取，而且……” 他压低声音，“最近机房的访问记录被人动过手脚。” 关键时刻，林远山的电话打来了。 祁同伟握着手机，站在机房角落，听着岳父沉稳的声音：“权限已经开通，注意保密。另外，让老吴重点查 2006 年以来的ga部高层会议记录。” 电话挂断后，祁同伟看着老吴输入密码，数据库界面终于弹出。 搜索框里输入那串神秘代码的瞬间，整个机房仿佛都安静下来。 屏幕刷新，跳出的结果让祁同伟瞳孔骤缩 —— 代码对应着 “2006 年度警用设备采购专项会议” 的会议编号，参会人员名单里，赫然有几位ga部高层的名字。 老吴的手在键盘上颤抖：“祁局，这…… 这牵扯太大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赵成业背后的势力耳中。 夜幕降临，一辆黑色奥迪停在祁同伟家楼下。 林小婉抱着小平安站在窗前，看着车灯在黑暗中闪烁。 突然，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一个装着子弹的信封砸在阳台，信封上用血写着：“最后警告”。 小平安被吓得大哭，林小婉抱紧孩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祁同伟接到电话后飞奔回家，看到妻子苍白的脸，心如刀绞。 他搂着林小婉和孩子，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但心里清楚，这场斗争已经波及到了家人。这时，张海洋的短信来了：“明早六点，八宝山公墓，见个关键人物。” 凌晨五点，八宝山公墓笼罩在薄雾中。 祁同伟穿着黑色风衣，踩着满地落叶，在墓碑间穿行。 张海洋身边跟着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他们身着便装，手里紧紧攥着取证设备。 在一座无名烈士墓前，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不安地来回踱步，手里拎着个旧帆布包。 “这是赵成业的财务总监。” 张海洋介绍道，“他掌握着赵成业海外账户的详细流水，还有……” 他压低声音，“幕后主使收受贿赂的录音。” 财务总监浑身发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老式录音笔和 u 盘：“赵局长让我把这些藏好，说如果他出事，就交给……”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汽车轰鸣声。 祁同伟警觉地拉着两人躲进墓碑后，只见几辆面包车停在公墓门口，几个黑影拿着棍棒冲了出来。 “是赵成业的他们人！” 张海洋立刻示意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保护财务总监，“你们带他从侧门走！” 他则掏出手机迅速联系支援，同时捡起地上的石块准备自卫。 祁同伟护着 u 盘和录音笔，与张海洋背靠背，警惕地盯着逐渐逼近的黑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队特警赶到，警笛声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将歹徒团团围住。 回到ga部，一场内部清查也在悄然展开。 曾经参与错误抓捕祁同伟的纪检组成员被集中约谈。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当初主导审讯的纪检干部低着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我…… 我是被误导了，赵成业他们伪造证据，还说有高层授意……” 张海洋将一叠调查材料重重拍在桌上，材料里详细记录着这些纪检组成员与赵成业势力的往来：“2007 年的纪律红线容不得践踏！你们收了赵成业的购物卡、消费券，就敢颠倒黑白？”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众人，“根据《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你们涉嫌滥用职权、玩忽职守，等待你们的将是严肃处理！” 最终，相关责任人被停职调查，其中情节严重者被移送司法机关。 而祁同伟则立刻将录音笔和 u 盘插入电脑。 2007 年的电脑播放录音时有些卡顿，但依旧清晰地传出赵成业和某高层的对话：“这次防火墙项目，您老放心，分成已经打到指定账户……” 而 u 盘中的文件，更是详细记录了数年来的贪污洗钱流程，涉及金额令人咋舌。 证据确凿，但祁同伟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赵成业背后的势力不会轻易罢手，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更艰难的挑战。 林远山拍着他的肩膀：“同伟，当年在汉江你敢孤身追凶，现在也别怕。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张海洋也点头：“纪委已经成立特别调查组，我们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嚣张多久！” 第78章 师父的关怀 本章删了好多内容，介意可以跳过 2007 年 3 月 29 日，京城被厚重的云层笼罩，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祁同伟站在专案组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那辆徘徊许久的黑色轿车，车身在初春的寒风中微微颤动，像蛰伏的野兽。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昨晚砸在自家阳台的子弹还锁在保险柜里，黄铜弹壳在台灯下泛着冷光，仿佛随时会射穿平静的表象。 “祁局，王老来了！” 张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急切。祁同伟转身时，只见一位身形矍铄的老人拄着枣木拐杖跨进门槛。 老人身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枚褪色的军功章，那是他参加过雪山时获得的嘉奖。 办公室里的年轻警员们纷纷起身，他们都听说过这位传奇人物 —— 王承宗，ga大学终身教授。 王老的履历堪称一部鲜活的ga奋斗史。 他参加过起义，历经过雪山； 在解放中，曾带领侦查小队深入敌营，获取关键情报； 解放后，他来到京城，从ga局副局长一路升任局长，在任期间破获无数大案要案。 直到在一次追捕持枪歹徒的行动中，他为保护年轻警员，腹部中弹，伤愈后因身体原因无法再奋战一线，才转到ga大学任教，祁同伟正是他收的关门弟子。 “小兔崽子，让人欺负成这样？” 王老的声音洪亮如钟，带着岁月沉淀的威严。 他将装着威胁信的牛皮纸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搪瓷缸子里的茶叶上下翻涌。 信纸还带着淡淡的油墨味，上面的血字却已干涸成暗红色，“拿着子弹威胁家属，这和旧社会的还乡团有什么区别！” 祁同伟眼眶发热。 “师父，赵成业背后牵扯到**，现在证据虽然有了，但……” 王老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同伟，你守好专案组。这封信，我要亲自送到海子里！” 说完转身就走。 办公室里的挂钟指向十点十七分，老式机械齿轮的转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海子**门，早春的风卷着沙尘打在红墙上。 王承宗站在警戒线外，白发在风中凌乱，却依旧身姿挺拔。 两名武警战士持枪而立，军装笔挺，胸前的**在阳光下闪烁。 “我要见首长！” 老人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ga部有人勾结黑恶势力，威胁干警家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指挥作战的时刻。 执勤的武警班长走上前，语气恭敬却不失原则：“老同志，请出示证件，按程序登记。” 王老从怀里掏出泛黄的警官证，内页贴着他年轻时的照片 —— 剑眉星目，眼神锐利如鹰。 证件下方压着那封染血的威胁信，信封边缘还沾着几片碎玻璃，诉说着威胁的凶险。 半小时后，王老被请进一间会议室。 墙上挂着庄严的国徽，会议桌上摆放着盖着红章的文件。 **首长仔细翻阅着材料，其中一人指着威胁信上的字迹：“王老，您确定这和赵成业案件有关？” “我在ga战线干了一辈子。” 王老缓缓戴上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如炬，“从红军时期的锄奸队，到现在培养ga人才，什么样的犯罪分子没见过？” 他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震得茶杯里的水微微晃动，“我这双眼睛，就是活的鉴定仪！” 与此同时，ga部大楼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赵成业的残余势力在暗中活动，网络上突然出现大量抹黑祁同伟的帖子，标题诸如《xxxxxx贿赂》《祁某妻弟在汉江开办赌场》。 论坛的热帖下，水军疯狂刷屏，网络环境还没有严格的实名制，虚假信息像病毒般扩散。 专案组的技术员盯着电脑屏幕，急得直冒汗：“祁局，这些帖子的 ip 地址来自全国各地，根本没法追踪！”。 傍晚时分，王老从海子里归来。 他的中山装沾着些许尘土，却昂首挺胸，仿佛刚打完一场胜仗。 “zy已经成立专项督导组！” 老人把会议纪要拍在桌上，纸张边缘还带着复印机的温度，“从明天起，所有涉案人员，不论职位高低，一查到底！”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力量，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年代。 夜幕降临，祁同伟独自来到ga部大楼顶层。 老式电梯上升时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建筑的沧桑。 站在天台上，望着长安街川流不息的车流，远处城楼的灯光在雾霾中若隐若现。 手机震动，是张海洋发来的消息：“纪委查到，之前参与诬陷你的纪***，和赵成业的秘书曾在同一家洗浴中心消费过多次。” 祁同伟握紧手机。 现在京城，**中心是不少人进行**交易的场所。 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楼梯间。 回到专案组，王老正和年轻警员们讲着当年的故事。 老人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字字铿锵：“1962 年，我在边疆追捕敌特，零下三十度的天气，脚都冻得没了知觉。但只要心里装着老百姓，再苦再难都得挺住！” 他看着祁同伟，眼神中满是期许，“同伟，记住，咱们头顶的警徽，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这些老家伙把接力棒交给你们，就是相信你们能守护好这份正义！” 第79章 督导组进驻 2007 年 3 月 30 日清晨，京城依旧被阴云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ga部大楼前，几辆黑色轿车鱼贯而入，zy专项督导组正式进驻。 车门打开，身着正装的工作人员抱着文件匆匆下车，胸前的工作证在晨光中微微反光，透着一股严肃庄重的气息。 祁同伟站在专案组办公室的窗前，注视着楼下的动静。 他的眼神中既有期待，又带着一丝忧虑。 期待的是督导组的到来或许能打破僵局，让案件调查顺利推进； 忧虑的是，赵成业背后的势力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接下来的斗争恐怕会更加激烈。 “祁局，督导组要求立刻召开案情汇报会。” 张明推开门，手里拿着厚厚的卷宗，脸上带着疲惫却又兴奋的神色。 这几天，他和专案组的成员们几乎没合过眼，日夜梳理着案件线索。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而压抑。 墙上的投影仪投射出赵成业案件的相关资料，照片、数据、录音摘要一一呈现。 祁同伟站在台前，声音沉稳有力： “各位领导，赵成业虽已死亡，但他背后的利益集团仍在活动。 我们目前掌握了部分海外账户的交易记录，以及涉及警用设备采购的贪腐证据。 这些证据显示，案件牵扯到ga部内部高层，且与网络水军抹黑、威胁干警家属等事件密切相关。” 督导组组长，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老干部，认真听着汇报，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 当听到祁同伟提到威胁信恐吓事件时，他眉头紧锁： “ga干警为维护正义冲锋在前，家属却遭到威胁，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同志们，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彻查到底，不论涉及到谁，都要依法严惩！”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给在场的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然而，就在调查工作紧锣密鼓展开时，新的麻烦接踵而至。 ga部档案库突然发生火灾，存放赵成业案件相关档案的区域被严重损毁。 这场火灾来得太过蹊跷，火势蔓延极快，等消防员赶到时，许多关键档案已被付之一炬。 祁同伟接到消息后，立刻驱车赶往现场。 远远地，他就看到滚滚浓烟从档案库楼顶升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警戒线内，消防员们正在奋力灭火，水珠四溅，打湿了周围的地面。 “祁局，火势控制住了，但存放赵成业案件档案的区域……” 档案库管理员满脸焦急，欲言又止。 祁同伟走进库房，脚下踩着湿漉漉的灰烬，四处查看。 他发现，起火点似乎是人为设置的，而且有人故意破坏了消防报警装置，导致火情没能及时被发现。 “立刻封锁现场，保护好残留的证据。” 祁同伟眼神冰冷，“通知技术科，仔细勘查，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有用的线索。” 他心里清楚，这是敌人的又一次反扑，目的就是要销毁证据，阻碍调查。 与此同时，网络上的舆论风波愈演愈烈。 除了继续抹黑祁同伟，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开始编造谣言，称专项督导组的调查是 “走过场”，是为了平息民愤而做的表面文章。 天涯、猫扑等论坛上，水军疯狂带节奏，不明真相的群众被煽动，各种质疑声、谩骂声铺天盖地。 岳父林远山联系祁同伟： “同伟，网络舆论这一块我们得想办法。虽然网络监管没那么完善，但我们也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我已经联系了网监部门，他们会协助调查发帖 ip，但需要时间。” 祁同伟沉思片刻，说道： “我让专案组的人收集证据，整理出一份真相说明。 另外，联系媒体，我们要主动发声，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师父王老常说：“面对敌人，不仅要敢打，还要善打。” 就在这时，祁同伟的手机响起，是妻子林小婉打来的。 电话那头，林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同伟，刚才家里的门锁被人撬了，要不是邻居听到动静，及时报警，后果不堪设想……” 祁同伟的心猛地一紧，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强压下内心的愤怒，语气坚定地安慰道：“小婉，别怕。你先收拾些要紧东西，我马上安排人去接你和平安，你们去爸那里住一段时间，ga部大院门口有武警 24 小时站岗，安全得很。” 挂掉电话后，祁同伟立刻拨通岳父林远山的电话。 电话接通，还没等他开口，林远山沉稳的声音就传来： “我已经听说了，你放心，小婉和平安到了我这里，没人敢动他们一根汗毛。你就专心查案，家里有我守着。”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祁同伟悬着的心放下大半，他深知岳父在ga部多年的威望，以及ga部大院森严的安保。 不久后，祁同伟安排的警车抵达小区。 看着妻子抱着小平安上了车，他隔着车窗叮嘱：“到了爸那里，就安心住着，等事情解决了，我再接你们回家。” 林小婉点点头，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你自己也要小心，我们等你。” 警车缓缓启动，祁同伟站在原地，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眼神愈发坚定。 这时，祁同伟的手机再次震动，来电显示是高育良。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同伟，最近的事我在汉江也听说了，那帮人简直无法无天！” 高育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听筒里还隐约传来省检察院特有的嘈杂背景音，“你在ga部孤军奋战，我这个做老师的实在放心不下。” “老师，您放心，我既然接下这案子，就没打算退缩。只是现在证据接连被毁，网络上又谣言四起……” “我懂。” 高育良打断他，声音压低，“汉江这边我也在关注，已经安排省检察院的技术骨干随时待命，只要你需要，他们立刻进京支援。咱们汉大政法系出去的人，绝不能在这种关头掉链子！” 祁同伟心里想到看了高老师和汉东那边联系已经开始组建‘汉大帮’了 “谢谢老师，有您这句话，我底气更足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高育良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同伟，你我都清楚，这次的对手盘根错节。遇到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汉江省检察院虽然远，但我的人脉和资源，随你调用。” 第80章 危局破局 2007 年 4 月 1 日，京城的天空仿佛被泼了墨汁，阴沉得可怕，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一块巨大的铅块悬在头顶。 ga部专案组办公室里，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祁同伟站在斑驳的白板前，目光死死盯着墙上被大火烧得残缺不全的案件关系图，烧焦的边角还在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那是敌人妄图毁灭证据的罪证。 “叮铃铃 ——” 桌上那部老式座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铃声，在寂静压抑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惊得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 祁同伟眼神一凛，快步上前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值班警员难掩兴奋的声音： “祁局，有个自称赵成业司机的人要自首，现在正在市局门口！” 祁同伟握着听筒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赵成业的司机自案件爆发后就如同人间蒸发，如今突然现身，必然藏着足以颠覆局面的重磅秘密。 半小时后，审讯室的铁门 “吱呀” 一声打开，一个身形佝偻的中年男人在警员的押送下缓缓走进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满是褶皱的夹克，袖口磨得起球，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色的机油，这是出租车司机最常见的模样，可此刻他眼神躲闪，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我… 我要立功赎罪。” 男人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物件，“赵局长出事前，让我把这个藏在西郊汽配城的仓库里。” 祁同伟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拆开报纸，里面露出一台老式录音笔，外壳已经磨损得掉了漆。 他按下播放键，沙沙的电流声中，传来了赵成业熟悉的声音：“这次防火墙项目的分成，您拿大头，但ga部的招标方案必须提前给我。” 紧接着，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小赵，你放心，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背景音里，隐约飘来 2007 年春晚《青花瓷》的旋律，这不经意的细节，竟成了锁定时间的关键铁证。 祁同伟的瞳孔猛地收缩，手紧紧攥住椅子扶手，骨节因为用力而凸起： “知道和赵成业通话的人是谁吗？” 司机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带着恐惧：“是… 是ga部装备财务局的周副局长。 我亲眼见过他把装满现金的密码箱搬进赵局长的奥迪 a6，那车还是 2006 年最新款，带桃木内饰的。” 这个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在ga部内部激起千层巨浪。 然而，专案组还来不及行动，一场舆论风暴便汹涌袭来。天涯论坛、猫扑社区上，突然涌现出大量偷拍照片。 画面中，祁同伟和高育良在汉大校园散步的场景被恶意剪辑，配文直指 “ga部高官与地方检察长结党营私”。 帖子以惊人的速度疯涨，每分钟都有几十条新评论，水军整齐划一地刷着 “严查祁同伟背后保护伞”，不明真相的群众被煽动得群情激愤。 “祁局，网监查到部分发帖 ip 来自汉江省！” 技术员满头大汗，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安。祁同伟立刻掏出手机，拨通高育良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汉江省检察院大楼特有的嘈杂背景音，夹杂着文件翻动声和同事们的交谈声。 “同伟，我这边已经在查。” 高育良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怒意。 “汉江政法系统里混进了内鬼，居然敢用省检察院的 ip 地址抹黑我们。 你放心，我会让省反贪局连夜排查，天亮前给你个交代。” 挂断电话，祁同伟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妻子林小婉发来的彩信，照片里，ga部大院外停着几辆黑色面包车，几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周围来回踱步，阴鸷的目光不时扫向院内。 “他们一直在门口晃悠，爸已经联系了警卫连。” 林小婉的短信让祁同伟心头一紧，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敌人竟然如此嚣张，把手直接伸到了岳父家门口，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深夜，专案组办公室里，老式空调发出 “嗡嗡” 的低鸣，吐出的风带着股陈腐的味道。 祁同伟和张海洋蹲在白板前，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标注着新线索。 突然，张海洋的手机铃声大作，是zy纪委内线电话。 “张主任，有个自称赵成业秘书的人在哈尔滨投案，说掌握着能扳倒‘整条线’的证据。” 电话里的声音急促又紧张，“但他要求祁副局长亲自去接，否则就把证据公布到网上。” 绿皮火车在铁轨上发出 “哐当哐当” 的声响，剧烈地摇晃着。 祁同伟和两名特警挤在狭窄的硬座车厢里，周围弥漫着浓烈的泡面味、汗味和劣质烟草味，各种味道混在一起让人作呕。 对面坐着的老农不时用好奇又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他怀里用军大衣紧紧裹着的铁皮箱，那里面装着的，可能是颠覆整个案件的关键证据。 祁同伟微微侧过身子，用身体挡住老农的视线，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当火车缓缓驶入哈市站台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车厢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祁同伟撑着伞，带着特警冲进破旧的小旅馆。 昏暗的灯光下，赵成业的秘书浑身湿透地蜷缩在角落，头发贴在脸上，镜片上满是水雾，整个人狼狈不堪。 “祁局，我本想带着这些远走高飞，可每天都做噩梦。” 他声音哽咽，颤抖着打开密码箱，里面除了海外账户的详细流水，还有一本烫金的通讯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众多官员的私人电话、家庭住址，甚至还有每个人的特殊爱好。 就在祁同伟准备返程时，旅馆外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透过蒙着厚厚水汽的窗户，他看到十几辆面包车如恶狼般堵住路口，车灯在雨幕中形成一片刺目的光墙，将整个旅馆照得亮如白昼。 “祁局，我们被包围了！” 特警迅速掏出手枪，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紧张，冷静地拨通高育良的电话：“老师，我在哈尔滨遇到麻烦，需要支援。”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翻找文件的沙沙声：“你坚持半小时，我联系黑江省ga厅，他们厅长是汉大 92 届的。” 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祁同伟握着枪，眼睛死死盯着门口，耳朵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动静。 二十分钟后，凄厉的警笛声终于划破雨幕。 黑龙江省ga厅的警车组成钢铁防线，荷枪实弹的警员们用扩音器喊话：“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 祁同伟抓住时机，带着秘书猛地冲出旅馆，雨水劈头盖脸地砸在脸上，模糊了视线，但他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这场博弈，他终于抓住了主动权。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回到京城的第二天，专案组的电脑突然集体蓝屏，屏幕上出现那只令人胆寒的 “熊猫” 图案 ——肆虐网络的 “熊猫烧香” 病毒。 技术科经过紧急排查，面色凝重地汇报：“所有案件电子档案都被删除了，而且病毒经过了特殊修改，很难恢复。” 祁同伟看着黑屏的电脑：“敌人越是疯狂，就越接近崩溃。” 他挺直腰板，眼神坚定地对张海洋说： “通知所有人，把纸质档案重新整理，我们从头开始！ 就算用最笨的办法，也要把这些蛀虫挖出来！” 深夜，雨还在下，ga部大楼的灯光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祁同伟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警卫连的战士们在雨中挺拔的身影，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巡逻，军靴踩在水洼里溅起朵朵水花。 手机突然震动，是高育良发来的短信： “汉江省反贪局查出三名内鬼，已控制。 另外，我打听到了周副局长的行踪，他最近频繁出入一家叫‘帝豪’的洗浴中心，那里是京城有名的权钱交易场所。” 第81章 代码追踪 ga部专案组办公室里，十几台黑屏的电脑整齐排列，像沉默的士兵。 祁同伟翻看着被重新整理的纸质档案，油墨未干的文件上，还留着同事们连夜抄写的字迹。 窗外，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却掩盖不住室内凝重的气氛。 “祁局，技术科有新发现！” 张明浑身湿透地冲进办公室，警服下摆还在往下滴水，显然是冒雨赶来。 他将一个 u 盘拍在桌上，“‘熊猫烧香’病毒虽然删除了我们的电子档案，但在系统底层留下了一串特殊代码，和之前网络上流传的版本不太一样。” 祁同伟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熊猫烧香” 病毒肆虐全国，数百万台电脑中招，而病毒作者李俊最终在当年底落网。 但此刻，这个经过修改的变种，显然是有人利用了病毒作者的技术，为掩盖赵成业案件真相助力。 “通知网监部门，重点排查武汉地区的 ip 地址。” 祁同伟目光如炬，“尤其是江夏区，那里是‘熊猫烧香’病毒最初传播的源头。”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已经看到了幕后黑手的身影。 张明愣住了：“祁局，为什么是汉口江夏？我们没有任何线索指向那里。” 祁同伟没有解释，只是翻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前世关于 “熊猫烧香” 的新闻报道。 互联网远还不发达，追踪病毒来源主要依靠传统侦查手段和技术分析。 “相信我，去查就知道了。” 他合上笔记本，“另外，联系湖北警方，让他们协助调查当地的网吧和电脑维修店，重点找接触过黑客技术的人。” 与此同时，高育良在汉江省检察院的办公室里，正对着一张照片皱眉。 照片上，周副局长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进 “帝豪” 洗浴中心，背景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 “2007 年 4 月 1 日 22:15”。 “这个周永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高育良将照片塞进牛皮纸袋，拨通了祁同伟的电话，“同伟，周永强今晚又要去‘帝豪’，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你要不要来个现场抓捕？” 祁同伟握紧手机：“老师，先别打草惊蛇。等我解决了病毒的事，再一起收网。现在我们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望向窗外，雨势渐大，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而过，打着五颜六色的雨伞，仿佛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在武汉江夏区，一场秘密侦查正在展开。湖北警方的便衣民警穿梭在狭窄的街道上，走进一家又一家网吧。 2007 年的网吧里，烟雾缭绕，键盘敲击声和游戏音效混杂在一起。 民警们仔细查看每一台电脑，寻找着 “熊猫烧香” 病毒的踪迹。 终于，在一家名为 “极速先锋” 的网吧里，技术员发现了异常。 一台电脑的桌面上，赫然趴着那只熟悉的 “熊猫”，正举着三根香，仿佛在嘲笑所有人。 “就是这台！” 技术员兴奋地喊起来，“查看上网记录，找到登记的身份信息！” 然而，当民警找到登记人时，却发现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根本不懂黑客技术。 “我那天就是借用了别人的身份证上网，那人给了我 50 块钱。” 少年吓得脸色苍白，“他说只是让我帮忙登一下电脑，我真不知道会这样！” 线索似乎断了，但祁同伟没有放弃。 他想起前世报道中，“熊猫烧香” 作者李俊经常出入电脑维修店。 “让所有民警排查江夏区的电脑维修店，重点找 20 - 30 岁、精通编程的男性。” 他在电话里下达命令。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家名为 “小强电脑维修” 的小店进入了警方视线。 店主名叫李小强，23 岁，每天都在店里编写程序，行为十分可疑。 当民警假装修电脑进入店内时，发现他的电脑屏幕上，正是 “熊猫烧香” 病毒的代码界面。 “李小强，你涉嫌制作并传播计算机病毒，现在正式逮捕你！” 民警亮出逮捕证。李小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试图销毁硬盘里的数据，但被眼疾手快的民警制止。 在审讯室里，李小强一开始还试图抵赖，但当民警拿出他编写病毒的完整记录时，他终于崩溃了： “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他给了我 50 万，说只要修改一下‘熊猫烧香’病毒，用来攻击电脑，就再给我 100 万。” “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每次都是通过网络联系，用的是加密聊天软件。” 李小强浑身发抖，“但我有他的邮箱地址，还有一个银行账户，他给我转过一笔钱。” 祁同伟立刻安排技术人员追踪邮箱和账户。 网络追踪技术有限，但在ga部和银行的通力合作下，终于锁定了一个重要线索 —— 账户的开户人是赵成业的远房表弟，而邮箱的注册信息，经过层层追踪，指向了ga部内部的一个 ip 地址。 “果然是他们！” 祁同伟拍案而起。此时，他的手机响起，是高育良发来的消息：“周永强今晚在‘帝豪’有重要交易，参与人员还有几个地方企业老板，正是收网的好时机。” 祁同伟眼神冰冷，拨通了张海洋的电话：“今晚行动！目标‘帝豪’洗浴中心，抓捕周永强及其相关人员。另外，让纪委的人准备好，对涉及的企业老板一并调查。” 夜幕降临，京城的街道华灯初上。 “帝豪” 洗浴中心外，豪车林立，门口的迎宾小姐穿着暴露，笑容谄媚。一辆黑色奥迪停在门口，周永强挺着啤酒肚走下车，身边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洗浴中心，却不知道，一张大网已经悄悄张开。 “行动！” 随着祁同伟一声令下，特警队如神兵天降，迅速控制了洗浴中心的各个出口。 包间里，周永强正和几个老板围坐在麻将桌前，桌上堆满了现金和筹码，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几包白色粉末。 “不许动！警察！” 特警破门而入，枪口对准了所有人。 周永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麻将牌 “啪嗒” 掉在地上。“你们凭什么抓人？我可是ga部的副局长！”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周永强，你涉嫌受贿、贪污、滥用职权，现在正式逮捕你。” 祁同伟出示逮捕令，眼神中满是厌恶，“带走！” 与此同时，在ga部内部，纪委工作人员也展开了行动，对与周永强有密切往来的官员进行调查。 第82章 灭口 2007 年 4 月 3 日凌晨，京城的街道笼罩在一片寂静中，只有偶尔驶过的夜班出租车划破黑暗。 ga部审讯室里，白炽灯发出刺目的光，周永强瘫坐在铁制审讯椅上，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渗出，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他的目光躲闪，时不时瞥向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周副局长，说说吧，赵成业的海外账户你拿了多少分成？” 祁同伟双手抱胸，站在审讯桌前，声音冰冷。 审讯室里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周永强的心上。 “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永强喉咙发紧，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我是冤枉的，你们这是诬陷！” 他试图装出强硬的样子，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张海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冤枉？‘帝豪’洗浴中心现场的现金、毐品，还有和赵成业表弟的银行转账记录，这些怎么解释？监控录像、银行流水，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想抵赖？” 周永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和赵成业密谋的画面，那些在豪华酒店里推杯换盏、在隐秘会所里数着钞票的场景，此刻都成了压垮他的巨石。 就在他即将开口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工作人员快步走了进来，在祁同伟耳边低语了几句。 祁同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转身对张海洋说：“先把他带下去，看紧了。” 随后大步走出审讯室，手机在裤兜里不停震动，是高育良打来的。 “同伟，出大事了！” 高育良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焦虑，“周永强的律师刚刚拿着一份所谓的‘重要证据’，要直接面见zy督导组。 听说这份证据对我们很不利，具体内容还不清楚，但对方来势汹汹。” 祁同伟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这是幕后黑手的又一次反扑。 2007 年的律师制度虽然已经逐步完善，但也不乏被利益驱使的人。 “老师，我马上安排人去查这个律师的底细。您在汉江那边，也帮忙盯着点，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动向。” 挂掉电话，祁同伟立刻召集专案组开会。 会议室里，投影仪投射出周永强律师的资料：王明德，京城知名律师，曾代理过多起高官案件，背景复杂。 “这个王明德，2006 年突然接手了好几起经济犯罪案件，而且都是为被告成功脱罪。” 技术员推了推眼镜，“更可疑的是，他的律所最近频繁和一家叫‘天盛’的咨询公司有资金往来，而‘天盛’的法人，和赵成业的生意伙伴有密切关系。” 祁同伟的眼神愈发冰冷： “这种利益输送的手段看似隐蔽，实则漏洞百出。 通知经侦部门，彻查‘天盛’公司的资金流向，重点查和王明德有关的账目。 另外，派人 24 小时盯着王明德，看他和哪些人接触。” 然而，还没等专案组展开行动，网络上突然出现一段经过剪辑的视频。 画面中，祁同伟和高育良在汉大校园散步的场景被配上了恶意的旁白，声称两人结党营私，操控案件调查。 天涯、猫扑等论坛瞬间被相关帖子刷屏，水军疯狂带节奏，不明真相的群众开始在评论区谩骂。 “祁局，网监部门追踪到，这次的视频源头来自境外服务器！” 张明急匆匆地跑进会议室，“而且对方用了当时最先进的加密技术，我们根本无法破解。” 祁同伟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恶意评论，网络监管的局限。 没有完善的实名制，境外服务器更是难以管控。 “联系宣传部，让他们准备新闻发布会，我们要主动发声。” 他深吸一口气，“同时，让技术科想办法，就算不能追踪源头，也要找出视频剪辑的破绽。” 就在专案组忙得焦头烂额时，一个意外的线索出现了。 赵成业的司机在看守所里突然提出要见祁同伟，说有 “足以改变一切” 的秘密。 祁同伟立刻赶到看守所，昏暗的走廊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铁门开合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祁局，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带着秘密下地狱。” 司机的眼神中充满恐惧，“赵成业背后的大老板，是… 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祁同伟见状，立刻大喊：“来人！叫医生！”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医生检查后摇了摇头：“是氰化物中毒，当场死亡。” 祁同伟看着司机扭曲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杀人灭口。 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此时的京城，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zy督导组召开紧急会议，要求专案组对网络舆情和周永强律师的 “重要证据” 做出合理解释。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督导组组长敲了敲桌子：“祁同伟同志，现在舆论对我们很不利，你们必须尽快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调查的公正性。” 祁同伟站起身，声音坚定：“请督导组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新的线索，正在全力调查。幕后黑手越是疯狂，就越说明我们打到了他们的痛处。”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也许他们能在网络上兴风作浪，能买通律师做伪证，但正义的审判，绝不会缺席！” 散会后，祁同伟刚回到专案组，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祁副局长，劝你见好就收。” 电话里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带着冰冷的威胁，“你的妻子和孩子，每天上学放学的路线，我们可是了如指掌。” 祁同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语气冰冷地说：“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祁同伟从穿上警服的那天起，就做好了为正义牺牲一切的准备。” 挂掉电话，他立刻联系岳父林远山，让他加强对家人的保护。 第83章 破局之战 2007 年 4 月 4 日，京城被浓稠的阴霾笼罩，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胶状。 ga部大楼前，愤怒的人群举着 “严查祁同伟” 的标语，口号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将早春的街道搅成一锅沸粥。 警戒线后的武警战士们身姿如松，枪托抵地发出整齐的 “咔嗒” 声，却压不住现场躁动的暗流。 祁同伟站在专案组办公室的窗前，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玻璃。 楼下人群中几张陌生面孔反复出现，他们穿着不合时宜的黑色风衣，在人群中像突兀的墨点 —— 那是典型的盯梢者伪装。 桌上传真机突然吐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汉江省检察院的红章还带着潮湿的印泥气息，500 万资金流向 “明德律师事务所” 的记录，像一柄生锈的匕首，直指阴谋核心。 “祁局，宣传部催了三次了！” 张明抱着一摞网络舆情报告撞开办公室门，纸页间滑落出一张打印的天涯热帖截图，“华南虎事件” 的讨论区里，“政法虎祁同伟” 的标签正以每分钟二十楼的速度刷屏。 祁同伟扯了扯领带，老式投影仪还在发出 “嗡嗡” 的预热声，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发布会的措辞。 新闻发布会现场的镁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祁同伟站在国徽下，身后大屏幕逐帧播放着 “天盛” 公司的转账流水。 当王明德律所的账号出现在屏幕上时，后排记者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然而散场不到半小时，手机就被信息轰炸到发烫 —— 王明德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另一个会场，手中暗红色文件夹重重砸在桌上，震得麦克风发出刺耳的啸叫：“这份录音，足以颠覆整个案件！” 祁同伟盯着电脑里那份标注 “2006 年 12 月” 的录音文件，食指无意识摩挲着鼠标滚轮。 帖子里反复提及的 “新《律师法》” 像根刺扎进他的神经，音频鉴定技术虽不完善，但背景里若有若无的《老鼠爱大米》手机铃声，暴露了这是伪造的合成音频。 “联系全国律协，要 2006 年律师权限的红头文件！” 他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忙音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此刻的汉江省，高育良正盯着监控屏幕上晃动的画面。 王明德的助理缩着脖子钻进 “鸿运茶楼”，霓虹灯牌 “2007 年新春大酬宾” 的字样在雨夜中晕染成诡异的光斑。 当反贪局撬开地下室的暗格时，铁皮箱里的现金还带着油墨味，账本上 “王明德 800 万” 的字迹被水浸得模糊，却像烙铁般灼穿了整个阴谋的防线。 看守所的荧光灯嗡嗡作响，周永强的手铐在铁桌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王明德已经招了。” 祁同伟将账本甩在桌上，纸页边缘割破了周永强颤抖的手指。 就在周永强瞳孔骤缩，说出 “赵成业背后的大老板是……” 的瞬间，整个监区突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祁同伟几乎是凭着本能扑向声源，却只摸到一手黏腻的液体 —— 氰化物的苦杏仁味在空气中炸开，应急灯亮起时，周永强扭曲的面容映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幅荒诞的油画。 深夜的京郊公路上，警车的红蓝警灯划破浓稠的黑暗。 祁同伟握着配枪的手心不断出汗，2007 年的车载电台里杂音滋滋作响，前方废弃工厂的轮廓逐渐清晰。 铁门锈蚀的合页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几条野狗被惊得四散奔逃，爪子在碎石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二楼的键盘敲击声像催命的鼓点。 祁同伟示意特警队散开，自己贴着墙根缓缓上楼。 霉味混着电线烧焦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 “安全生产，警钟长鸣” 的标语在手电筒光束里忽明忽暗，落款日期是 2005 年 12 月。 当他踹开房门的瞬间，屏幕蓝光映出兜帽男疯狂敲击回车键的身影，数十个网页正在自动跳转境外服务器。 “不许动！警察！” 祁同伟的枪稳稳指向对方太阳穴。 兜帽男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阵阵回音：“这些资料已经在十个国家的服务器备份，你们输了！” 祁同伟扯下对方兜帽，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面孔，右耳后还贴着退烧贴 —— 分明是个刚成年的黑客。 就在众人准备撤离时，厂区外突然响起密集的刹车声。 二十几辆黑色轿车鱼贯而入，车灯将厂房照得亮如白昼。 为首的男人摘下墨镜，刀疤从左眼蜿蜒至嘴角 —— 正是赵成业生前的贴身保镖陈虎。 “祁副局长，还记得三年前汉江码头的事吗？” 陈虎甩了甩手中的甩棍，金属节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今天，该算总账了！” 祁同伟将黑客推向特警，反手抽出腰间警棍。 第一波黑衣人冲来时，他侧身躲过钢管的横扫，警棍精准击中对方手腕。 骨头碎裂声中，他瞥见陈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自制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熟悉的枪响 —— 张海洋带领支援警力赶到，子弹擦着陈虎的头皮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混战中，祁同伟的警服被划开几道口子，手臂火辣辣地疼。 他用警棍卡住一名歹徒的脖颈，余光看见陈虎正试图爬上卡车逃跑。 “站住！” 祁同伟怒吼着追上去，在卡车发动的瞬间抓住后车厢栏板。 陈虎疯狂倒车，祁同伟咬牙吊在车尾，碎石不断拍打在他的身上。 当支援的警车将卡车逼停时，陈虎举着枪冲出来，却在十几支枪口的包围下缓缓跪地。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祁同伟站在工厂废墟上，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手机震动，高育良的短信带着未读提示的红点：“账本里还有个名字 —— ga部某位常委的秘书。” 他握紧手机，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第84章 疯狂反扑 2007 年 4 月 5 日，清明时节的北京飘着细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正邪较量而哀伤。 公安部大楼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祁同伟盯着手机屏幕上高育良发来的短信，“公安部某位常委的秘书” 几个字像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的心脏。 专案组办公室里，老式空调发出 “嗡嗡” 的低鸣，与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紧张的协奏曲。 “祁局，陈虎被带进来了！” 张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兴奋。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警服，大步走向审讯室。 审讯室里，陈虎被拷在铁制审讯椅上，却依旧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他歪着头，嘴角挂着挑衅的笑，看着祁同伟走进来：“祁副局长，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你们都得完蛋！” 祁同伟拉过一把椅子，缓缓坐下，目光如炬地盯着陈虎：“陈虎，你觉得你还能嚣张多久？赵成业都已经死了，你们的利益集团也已经千疮百孔，何必还要执迷不悟？” 陈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疯狂： “千疮百孔？祁同伟，你太天真了！ 你们以为抓住我，找到几个小喽啰，就能扳倒我们？ 实话告诉你，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别想好过！”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刺进祁同伟的心里。 祁同伟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审讯桌上，逼近陈虎： “你这是在威胁我？我祁同伟从穿上警服的那天起，就没怕过威胁！ 你要是识相，就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法律的严惩！”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匆匆推开，一名警员跑进来：“祁局！网络上又出现了大量抹黑您的视频，这次还附上了所谓的‘贪污证据’，舆论一下子就炸锅了！” 祁同伟的心一沉，他知道，这是敌人的又一次疯狂反扑。 网络虽然还不发达，但传播速度依旧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有人在背后刻意推动。 祁同伟快步走回办公室，打开电脑，各大论坛、新闻网站上，关于他的负面消息铺天盖地。 那些所谓的 “证据” 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漏洞百出，可不明真相的群众却被轻易煽动，评论区里满是对他的谩骂与指责。 “祁局，我们已经联系网监部门了，正在全力追踪这些视频的源头。” 张明在一旁说道。 祁同伟点点头，目光坚定：“加快速度，同时让宣传部准备新闻发布会，我们要正面回应这些谣言！” 然而，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 就在新闻发布会筹备期间，专案组的几名关键成员突然被匿名举报，举报信直接送到了中央督导组手中。 举报信上言之凿凿，称这些人在办案过程中收受贿赂，故意偏袒祁同伟。 祁同伟看着这些举报信，气得浑身发抖：“这分明是栽赃陷害！他们这是想打乱我们的阵脚！” 高育良也在此时打来电话，声音中满是忧虑： “同伟，情况不妙。汉江这边也有人开始对我施压，让我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我怀疑，我们内部有内鬼，不然敌人怎么会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祁同伟握紧拳头：“老师，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放弃。就算有内鬼，我们也要把他找出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局面，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夜幕降临，北京的街头霓虹闪烁，却掩盖不住黑暗中的暗流涌动。 祁同伟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绪万千。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祁同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祁同伟，识相的就赶紧收手，不然，你和你的家人都将万劫不复！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别为了所谓的正义，赔上自己的一切！” 祁同伟冷笑一声：“想要我收手？不可能！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你们这些违法乱纪的人，迟早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在京郊的一处秘密据点，几个神秘人围坐在一张长桌前。 “祁同伟太顽固了，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是不会罢手的。” 其中一个人阴沉着脸说道。“那就按照原计划，加大舆论攻势，同时想办法把他身边的人都处理掉，让他孤立无援。” 另一个人眼神凶狠地说。“不过，那个高育良也很麻烦，他在汉江省的势力不小，得想个办法让他闭嘴。” 又有人补充道。“放心，我已经有了计划……” 为首的人露出一丝阴鸷的笑容。 第二天，事情果然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不仅网络舆论持续发酵，现实中也出现了一些抗议人群，他们举着标语，要求彻查祁同伟及其专案组。 更令人震惊的是，高育良突然被纪委带走调查，原因是有人举报他在汉江省任职期间存在严重违纪行为。 祁同伟得知这个消息后，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他知道，这是敌人的一记狠招，想要断了他的后路。 但祁同伟并没有被打倒。 他迅速调整状态，重新梳理案件线索。 他发现，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一个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隐藏极深，在政商两界都有着庞大的影响力。 而那个公安部常委的秘书，很可能就是这个组织安插在高层的一颗重要棋子。 祁同伟决定从这个秘书入手。 他带领专案组，暗中调查秘书的行踪、人际关系以及资金往来。 2007 年的调查手段有限，但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敏锐的洞察力，还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们发现，这个秘书经常出入一家名为 “云顶会所” 的高端场所，而这家会所的背后老板，与赵成业的利益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祁同伟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个秘书。 他乔装打扮，混入 “云顶会所”。会所内灯红酒绿，奢靡至极。 祁同伟在角落里观察着，终于看到了那个秘书。他正与几个商人推杯换盏，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祁同伟找了个机会，悄悄地接近秘书，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聊聊吧，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秘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酒杯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 祁同伟将秘书带到一个偏僻的房间，关上房门：“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秘书浑身发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你… 你想怎么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祁同伟冷哼一声：“不知道？赵成业的事，那个神秘组织的事，你会不知道？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争取一个好的结局。” 在祁同伟的强大心理攻势下，秘书终于崩溃了。他交代了自己为神秘组织通风报信、协助掩盖罪行的事实，还提供了一些重要线索。 祁同伟拿着这些线索，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他知道，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能彻底摧毁这个神秘组织，还社会一个公道。 然而，就在祁同伟准备展开下一步行动时，他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通知 —— 中央督导组要对他进行调查，原因是他在办案过程中存在 “严重违规行为”。 这是敌人在背后搞的鬼，他们想在最后关头将他拉下马。 但祁同伟并没有畏惧，他整理好自己的证件和证据，毅然决然地走向了中央督导组。 第85章 同窗援手 2007 年 4 月 6 日，京城的天空仿佛被泼了墨汁，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祁同伟站在zy督导组办公室外，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警服上的褶皱，走廊白炽灯投下的阴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祁副局长，请进。” 屋内传来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剪刀，绞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推开门的瞬间，七八道审视的目光如芒在背。 就在这窒息的氛围中，祁同伟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 瞥到来电显示上 “钟小艾” 三个字，作为汉东政法大学小他三届的学妹，如今已是中纪委第二监察室副处长，而她父亲钟正国在政法系统深耕四十年，是真正能搅动风云的人物。 “抱歉，接个电话。” 祁同伟退到走廊，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钟小艾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师兄，你先稳住，我和亮平马上带证据过来！” 不等祁同伟回应，电话便匆匆挂断。 此时的钟家老宅，红木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钟正国戴着老花镜，手指在报纸上某则新闻处反复摩挲，报纸边缘印着 “ga部副局长接受调查” 的标题。听到女儿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小艾，去帮帮你祁师兄。” 钟小艾愣在原地：“爸，这次水太深，上面的意思……” “上面的意思，是要看谁能破局，这也是祁同伟岳父一直没怎么出手帮助的原因。祁同伟的师父王老也只是去海子里要了一个公平的机会！” 钟正国摘下眼镜，“祁同伟能在这么多明枪暗箭下撑到现在，不简单。他要是能把这个神秘组织连根拔起，进第二梯队板上钉钉。咱们现在帮他，既是人情，也是投资。” 钟小艾咬着嘴唇：“可亮平那边…… 他一直对祁师兄……” “我还不知道那个小子的心思？” 钟正国冷笑一声， “他眼里只有功名利禄。但你要记住，在官场要想走得远，得学会押对宝。 祁同伟进了第二梯队，以后就是能和省部级干部平起平坐的人。 你这次帮他站稳脚跟，等于给你们夫妻铺了条通天路。” 与此同时，京城反贪局办公室里，侯亮平盯着电脑屏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屏幕上显示着钟小艾整理的资金流向报告，署名栏只有 “钟小艾” 三个字。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 他突然摔了鼠标，金属外壳砸在 2007 年流行的台式机机箱上，发出闷响。 正在整理文件的钟小艾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亮平，别耍小孩子脾气。这次帮祁师兄，对我们只有好处。” 侯亮平瞬间换上笑脸，只是眼底藏着阴翳：“说什么呢小艾，咱们可是夫妻。这次要是能扳倒神秘组织，对你我都是大功一件。”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不会忘记大学时，祁同伟总能轻易拿到奖学金、当上学生会干部，而自己拼尽全力也只能屈居第二。 即便后来娶了钟小艾，仕途上还是被祁同伟远远甩开。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是陈海打来的。 侯亮平按下免提键，陈海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亮平，我听说祁同伟的事了，我想……” “你想都别想！” 侯亮平打断他，“陈海，你爸陈岩石没跟你说？这是大人物的棋局，你一个处长进去就是炮灰！” 他余光瞥见钟小艾皱起眉头，语气缓和了些，“我和小艾正在想办法，你就别添乱了。” 而在汉东省，陈海正和父亲陈岩石在老宅对峙。 老式吊扇发出阵阵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陈岩石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陈海站在父亲面前，心情沉重。 陈岩石看着陈海，缓缓说道：“海子，你看看祁同伟，他现在可是树大招风啊！那些人连ga部的副局长都敢构陷，你一个小小的处长要是去了，能有好果子吃吗？” 陈岩石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和担忧。 陈海知道父亲的担心不无道理，但祁同伟毕竟是他的同学，他们曾经一起在汉大操场上喝着啤酒，畅谈着未来，许下了要当一辈子正义卫士的誓言。 “可他是我同学啊！” 陈海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当年我们在汉大操场，一起喝着啤酒，憧憬着未来，说好了要当一辈子的正义卫士！”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回忆起那些美好的时光，心中充满了感慨。 然而，陈岩石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那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抓住儿子的胳膊，仿佛要将自己的担忧传递给他。 咳嗽稍停，陈岩石喘着粗气说道：“正义？你以为那些人会和你讲正义？”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现实的无奈和对儿子的担忧。 京城这边，侯亮平和钟小艾的调查有了突破。 技术科恢复的秘书手机数据里，赫然出现神秘组织成员的通话录音。 钟小艾盯着境外账户的流水，突然瞳孔微缩：“这个账户的资金往来，和中组部一位领导的行程高度吻合。” 侯亮平的喉结上下滚动，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 如果这次能扳倒背后势力，祁同伟就算清白，也会被这场风波磨掉锐气。 而自己，或许能借着妻子钟小艾的东风，真正压过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身影。 当两人带着证据冲进督导组会议室时，祁同伟正被一份匿名举报信逼得面色发白。 “祁副局长，解释一下这份材料？” 督导组领导敲了敲桌面。 “各位领导，请先看看这些。” 钟小艾上前一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有力。 她将证据一一展开，条理清晰地陈述：“秘书手机恢复数据、境外账户流水、资金与官员行程的关联性……” 侯亮平站在她身后，适时补充技术细节，眼神却不时瞥向祁同伟。 看着督导组领导的神色逐渐缓和，祁同伟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向钟小艾，对方微微点头，眼神里带着当年在汉大时的崇拜与信任；再看向侯亮平，那人嘴角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眼底却藏着难以掩饰的嫉妒。 走出办公室，三人站在走廊里。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京城街头，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祁同伟正要开口道谢，侯亮平抢先说道：“老学长，这次算我们老同学并肩作战。下次有功劳，可别忘了学弟。” 第86章 袭击 4 月 7 日，京城的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也没有停歇的迹象。 ga部大楼的窗户上，雨水蜿蜒成一道道水痕，模糊了楼内忙碌的身影。 祁同伟坐在专案组办公室里，看着桌上重新整理好的案件卷宗，心中却丝毫没有放松。 虽然在钟小艾和侯亮平的帮助下暂时洗脱嫌疑，但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祁局，陈虎那边有动静了！” 张明急匆匆地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份监控录像的拷贝。 录像画面显示，几个神秘人趁着雨夜潜入了陈虎所在的看守所。 他们身着黑色雨衣，戴着口罩和帽子，行动十分谨慎。 “我们的人发现后，立刻进行了拦截，但对方身上携带了自制炸药，激烈交火中，有两名警员受伤，而那些人……” 张明顿了顿，脸色凝重，“成功劫走了陈虎。” 祁同伟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他们这是要毁尸灭迹，防止陈虎供出更多线索。”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水杯里的水溅了出来。 看守所安保虽然已经有了一定规范，但面对这群穷凶极恶且有备而来的歹徒，还是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在钟家老宅，钟小艾正和父亲钟正国讨论着案件的进展。 客厅里，老式的座钟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电视里播放着热门电视剧《奋斗》的片段，却无人关注。“爸，祁师兄虽然暂时没事了，但敌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钟小艾皱着眉头，“陈虎被劫走，就是个危险信号。” 钟正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小艾，你和亮平要继续深挖那个境外账户。我得到消息，神秘组织和境外势力有勾结，他们很可能利用 还不太完善的跨境金融监管漏洞，转移了大量非法资金。” 他放下茶杯，眼神中透着忧虑，“而且，中组部那位领导的事情，一定要谨慎处理，对方在高层人脉深厚，稍有不慎，就会陷入被动。” 京城反贪局办公室里，侯亮平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布满血丝。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资金流水数据，他试图从中找出神秘组织的资金运作规律。 “妈的，这些人太狡猾了！” 他忍不住骂道，一拳砸在桌子上。现在数据分析技术远不如后来发达，只能靠人工逐条比对，工作量巨大且枯燥。 钟小艾走进办公室，看到丈夫疲惫的样子，心中有些心疼：“亮平，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侯亮平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一定要在祁同伟之前找到关键证据。”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和嫉妒，“凭什么他总是能出尽风头？这次我一定要证明，我侯亮平不比他差！” 钟小艾叹了口气，她太了解丈夫的性格了。 从大学时代开始，侯亮平就一直活在祁同伟的阴影下，这份嫉妒已经深深埋在他心里。 “亮平，现在最重要的是一起把案子破了，这对我们的仕途都有好处。” 侯亮平看着妻子，心中的怨气消了几分：“小艾，我知道了。我们继续查，我就不信，他们能把尾巴藏得这么严实。” 而在汉东省，陈海坐在自家院子里，望着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雨，心中满是不甘。 父亲陈岩石走到他身边坐下：“海儿，别想那么多了，你不参与是对的。” “爸，我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祁同伟一个人战斗吗？” 陈海转过头，眼神中充满痛苦，“我们可是老同学，曾经一起在汉大的操场上挥洒汗水，一起憧憬过未来。现在他遇到这么大的困难，我却只能袖手旁观。” 陈岩石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海儿对手太强大了，他们在政商两界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你看看祁同伟，虽然暂时过关，但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等待合适的时机。” 京城这边，祁同伟召集专案组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同志们，陈虎被劫走，意味着我们的调查已经触动了敌人的核心利益，他们开始狗急跳墙了。” 祁同伟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从现在起，所有人提高警惕，加强自身安全防范。另外，继续追查陈虎的下落，同时加大对‘云顶会所’和那个神秘组织的调查力度。” 技术员推了推眼镜，站起身：“祁局，我们在恢复秘书手机数据时，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虽然现在解密技术有限，但我们正在想办法破解，一旦成功，里面很可能藏着神秘组织的核心秘密。” 祁同伟点了点头：“好，加快进度。另外，联系网监部门，密切关注网络动态。敌人很可能会再次利用网络舆论来干扰我们的调查，网络虽然监管不严，但我们也要尽力掌控舆论走向。” 就在这时，祁同伟的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祁同伟，劝你识相点，别再查下去了。不然，你和你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祁同伟冷笑一声：“想要我收手？不可能！你们这些违法乱纪的人，迟早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祁同伟接着就是！”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然而，敌人的报复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当天晚上，祁同伟的妻子林小婉带着孩子在ga部大院散步时，突然有一辆黑色轿车从暗处冲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大院里的警卫反应迅速，开枪示警，轿车这才转向，撞在路边的树上。 祁同伟接到消息后，立刻赶到现场。看着惊魂未定的妻子和孩子，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愤怒。 “小婉，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他紧紧抱住妻子和孩子。 祁同伟抚摸着妻子的头发，坚定地说：“小婉，但我不能放弃。如果这次我退缩了，以后会有更多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受到伤害。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也一定会将那些坏人绳之以法。” 第87章 雷霆之怒 2007 年 4 月 8 日凌晨，ga部大楼 16 层的会议室在暗红色会议桌前，ga部部长骆山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右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四溅：“在ga部大院里对副部长家属动手？这是骑在全体ga干警头上拉屎！” 常务副部长林远山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作为祁同伟的岳父，此刻他不仅是一位父亲，更是ga部的高层领导。 “部长，这次袭击经过精心策划，黑色轿车的车牌是套牌，车内人员还佩戴了消音手枪。 对方敢如此肆无忌惮，分明是在挑战ga部的权威。” 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在座的几位局级干部大气都不敢出，骆山河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可能将一切吞噬。 ga部，肩负着维护国家安全与社会稳定的重任，这样的恶性事件，绝不能姑息。 “通知京城卫戍区，封锁全城交通要道！” 骆山河站起身，警服笔挺，不怒自威，“调集刑侦局、网安局、特警总队的精锐力量，成立‘4?08’特别行动组，我亲自担任组长！” 他扫视着在场众人，“我要在 24 小时内，把袭击者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挖出来！” 林远山补充道： “重点排查近期出入京城的可疑车辆和人员，尤其是与赵成业案件有关联的线索。 另外，加强ga部大院及周边的安保力量，部署武警三班倒巡逻，安装最新的红外监控设备 —— 就用 刚引进试点的那批。” 此时的祁同伟，正守在医院病房外。 林小婉和孩子受到惊吓，但并无大碍。 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祁同伟内心充满愧疚。 他握紧拳头：“小婉，我发誓，一定要让那些畜生付出代价！”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骆山河打来的。 “祁同伟！” 电话那头的声音震得祁同伟耳膜发疼，“立刻来我办公室！” 当祁同伟赶到部长办公室时，骆山河和林远山正在查看现场勘查报告。 桌上摊着被撞毁的黑色轿车照片，以及从现场提取的弹壳。 “祁同伟，从现在起，你放下手头一切工作，专职负责‘4?08’案件。” 骆山河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特别行动组的调令，我赋予你临机专断之权，遇到阻碍，直接报我的名字！” 林远山走到女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同伟，不要有后顾之忧。家里我会派人 24 小时保护，你就专心查案。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整个ga部都是你的后盾。” 祁同伟眼眶微微发红，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同一时间，京城反贪局里，侯亮平和钟小艾也在加班加点。 侯亮平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突然眼前一亮：“小艾，你看！这个叫‘鑫达贸易’的公司，在袭击发生前三天，有一笔 500 万的资金汇入了一个境外账户，而这个账户，和之前赵成业的洗钱账户有交叉！” 钟小艾迅速调出相关资料，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鑫达贸易的法人叫刘德刚，表面上是做进出口生意，实际上……”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他是陈虎的远房表哥！”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立刻上报！” “4?08” 特别行动组的行动迅速展开。 京城街头，警笛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特警队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对可疑场所展开了突击检查。 与此同时，网安部门的技术人员们则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他们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不断追踪着网络上的蛛丝马迹。 刑侦专家们对现场证据进行反复分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试图从杂乱无章的现场中找到袭击者的踪迹，揭开这起案件背后的真相。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祁同伟带领着一队人马，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直扑“鑫达贸易”公司。当他们破门而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满地，电脑主机也不翼而飞。 “晚了一步！”祁同伟的眉头紧紧皱起。 祁同伟咬牙切齿。但他没有气馁，指挥队员仔细搜查，终于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张被撕碎的快递单。 “立刻联系快递公司，查这个单号！” 祁同伟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现在快递行业虽然没有后来发达，但每一个包裹都有详细记录。 经过一番周折，他们找到了快递的收件地址 —— 京郊的一处废弃仓库。 当祁同伟带人赶到时，仓库外停着几辆黑色面包车，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行动！”随着祁同伟的一声令下，特警队员们迅速而果断地冲向了那座仓库。 仓库内，原本正围绕着一个保险箱激烈争论的几名男子，突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 然而，他们的反应速度也极快，几乎在同一瞬间，便纷纷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 刹那间，仓库内枪声四起，火花四溅。子弹在空气中呼啸而过，打在墙壁和地面上，溅起一片片尘土和碎屑。 面对如此激烈的枪战，祁同伟却显得异常冷静。 特警队员们巧妙地利用仓库内的各种掩体，与敌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火，敌人的火力逐渐被压制下去。 祁同伟看准时机，果断下令发起总攻。特警队员们如猛虎下山一般，迅速冲进仓库，将剩余的敌人一一制服。 打开保险箱，里面除了大量现金，还有一份神秘组织的人员名单，以及他们与境外势力勾结的证据。 祁同伟拿起名单，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他知道，这只是神秘组织的冰山一角，但已经足够让他们伤筋动骨。 消息传到ga部，骆山河拍案而起：“好！祁同伟干得漂亮！通知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我要亲自向全国人民通报案情进展！” 林远山则拨通了祁同伟的电话：“同伟，干得好！但不要松懈，真正的大鱼还在后面。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有我们在你身后。” 第88章 雷霆涤浊 2007 年 4 月 9 日，京城的阳光斜斜地ga部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冷峻的光芒。 16 层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般沉重。 骆山河身着笔挺的警服，双手撑在会议桌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在ga部大院对干警家属实施暴力袭击，这是赤裸裸的违法犯罪！是对国家法律尊严的公然践踏！”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整个会议室，震得悬挂在墙上的警徽微微晃动。 林远山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他将一摞文件重重地摔在桌上，文件里夹着的现场照片散落开来 —— 被撞毁的黑色轿车扭曲变形，地面上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看看这些！” 林远山的语气中充满愤怒，“这不是简单的报复行为，而是犯罪团伙向整个ga系统、向国家法律体系发起的挑战！” 祁同伟翻开从废弃仓库缴获的神秘组织人员名单，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仿佛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部长、林部长，这个犯罪组织渗透极深。他们长期从事权钱交易、洗钱诈骗，现在更是发展到武装袭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必须采取雷霆手段，将他们连根拔起。” 骆山河猛地站起身：“我宣布，全国范围内立即启动‘雷霆行动’！” 他扫视着在场的刑侦、网安、特警等各部门负责人，“刑侦部门负责摸排犯罪嫌疑人行踪，网安部门监控网络舆情，特警部队随时待命。记住，对于这些违法犯罪分子，绝不姑息！” 当天下午，ga部新闻发布会现场座无虚席。 摄像机镜头整齐排列，闪光灯此起彼伏。 骆山河站在发言台前，身后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案件相关证据。 “针对近期发生的恶性违法犯罪事件，ga部已成立专项督导组，将奔赴全国各地展开彻查。” 他的目光坚定地看向镜头，“任何违法犯罪行为，都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不管他们隐藏得多深，有多大的势力，我们都要将其绳之以法！” 发布会结束后，全国上下迅速响应。 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 报刊亭里，《人民日报》《法制日报》等报纸被抢购一空，头版头条皆是关于 “雷霆行动” 的报道。 天涯论坛、猫扑社区等网络平台上，相关帖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严惩暴徒”“支持ga执法” 的评论刷满屏幕。 不少群众自发来到ga机关，提供各种线索，有的拿着用信纸手写的材料，有的举着用当下流行的诺基亚手机拍摄的模糊照片。 然而，神秘犯罪组织并不甘心就此覆灭。 他们开始疯狂反扑，通过境外服务器向国内各大媒体发送经过恶意剪辑的视频。 视频中，祁同伟的画面被拼接篡改，配上 “滥用职权”“打击异己” 等煽动性字幕，在网络上迅速传播。 当下网络虽然还不发达，但通过弹窗广告、邮件群发等方式，这些虚假信息还是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 网安部门的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和电话铃声交织成一片。 王建国局长紧盯着电脑屏幕，上面密密麻麻地显示着各种数据和代码。 “立即启动网络监控应急预案！” 他大声下令，“追踪这些视频的传播路径，联系工信部封锁相关 ip 地址！” 技术员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试图在复杂的网络世界中找到幕后黑手的踪迹。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出现大量针对ga干警的恶意举报信。 这些举报信制作精良，附上了伪造的银行转账记录、聊天截图等 “证据”。 信中言之凿凿地指控ga干警收受贿赂、包庇犯罪，不仅寄往各级纪检部门，还被拍照上传到网络。 一时间，舆论被搅得沸沸扬扬，不明真相的群众开始质疑 “雷霆行动” 的公正性。 骆山河看着堆积如山的举报信，气得浑身发抖：“这些犯罪分子，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最高检的号码，“建议成立联合调查组，对这些恶意举报进行彻查，绝不能让我们的干警流血又流泪！” 林远山则亲自来到网安部门，了解调查进展。 机房里，老式服务器发出嗡嗡的轰鸣声，空调全力运转，却依然难以驱散室内的闷热。 技术员们的额头布满汗珠，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屏幕。 “一定要尽快找到幕后黑手，还ga干警一个清白！” 林远山的话语中充满期待。 经过连续 72 小时的奋战，网安部门终于取得突破。 他们发现所有恶意视频和虚假举报信的传播，都与一家注册在加勒比地区的网络公司有关。 这家公司通过新兴的虚拟货币交易收取费用，为犯罪组织提供网络支持。 更关键的是，他们追踪到该公司与神秘犯罪组织名单上的多个成员存在密切联系。 “部长、林部长，证据确凿！” 祁同伟拿着调查报告，激动地汇报，“我们已经掌握了这家网络公司的详细信息，以及他们与犯罪组织的资金往来记录。” 骆山河当机立断：“联系国际刑警组织，请求协助！我们要让这些跨国违法犯罪分子知道，中国法律的威严不容挑战！” 在国际刑警组织的配合下，东南亚某国警方对该网络公司展开突袭。 行动当天，当地时间凌晨三点，特警队员们如神兵天降，迅速控制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在一间隐蔽的地下室里，警方查获了数十台服务器，里面储存着大量造谣素材和水军任务记录。 当现场照片传回国内时，ga部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犯罪证据被查获。 在某涉案企业的仓库里，警方搜出成箱的现金，这些现金被整齐地码放在特制的保险柜中； 在犯罪组织成员的住所，发现了大量的枪支弹药，以及用于通讯的加密设备。 面对铁证，一些犯罪嫌疑人开始动摇，纷纷选择自首。 某涉案企业老板在审讯室里痛哭流涕：“我后悔啊！一开始只是想钻法律的空子，赚点快钱，没想到越陷越深，最后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他的供述，为警方提供了更多线索，让案件的侦破工作不断取得新进展。 然而，祁同伟清楚，真正的幕后黑手依然逍遥法外。 在案情分析会上，他将最新的调查结果展示给众人：“目前抓获的只是马前卒，那个操控全局的主犯还在暗处。但我们绝不会放弃，无论他隐藏得多深，都要将他揪出来，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 骆山河坚定地说：“同伟，大胆去查！整个ga系统都是你的后盾。任何违法犯罪行为，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林远山也郑重地说：“我们肩负着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重任，一定要将这个犯罪组织彻底摧毁，还老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社会环境。” 第89章 前往汉东 2007 年 4 月 10 日，京城的天空再次被阴霾笼罩，仿佛也在为这场正邪较量而压抑。 ga部 “雷霆行动” 指挥部内，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与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交织成一片。 骆山河站在巨大的地图前，手中的红笔重重圈出汉东省：“这个地方是犯罪组织资金流动的关键节点，必须重点排查。汉东情况复杂，需要有得力的人牵头。” 林远山翻开最新的案情报告，眉头紧锁：“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这个犯罪组织的架构十分严密。他们通过层层嵌套的公司、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络，将违法犯罪行为隐藏得很深。” 他推了推眼镜，沉思片刻后道， “或许该让高育良去汉东省。 他现在虽是汉江省省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但在汉东政法大学深耕多年，熟悉当地官场生态，还有很多汉大毕业学生支持，由他配合调查，能少走不少弯路。” 骆山河眼神一亮，重重拍了下桌子：“就这么定了！我亲自联系最高检，调令马上下来。祁同伟带队去汉东，有高育良从旁协助，双管齐下，不愁打不开局面。” 他转头看向祁同伟，目光如炬，“同伟，此番前去务必谨慎，这些犯罪分子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当天下午，祁同伟带着专案组一行十人登上前往汉东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人声鼎沸，泡面香气与汗味混杂。 祁同伟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脑海中不断盘算着行动方案。 同一时间，汉东省省检察院，高育良刚放下骆山河的电话，神色凝重。 办公桌上摊开的卷宗还带着余温，他却已无心查看。 作为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吏，他深知此次调任意味着什么 —— 既是组织的信任，也是一场豪赌。 若能协助祁同伟破获大案，政治资本将大幅增加； 可一旦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叮铃铃 ——” 内线电话突然响起。“高检，最高检的调令到了。” 秘书的声音传来。高育良深吸一口气：“准备车，我立刻过去。” 他迅速整理好文件，穿上笔挺的西装，镜中的自己鬓角已现白发，却依旧眼神锐利。 祁同伟抵达汉东时，高育良已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两人在省委招待所会面，房间里茶香四溢，气氛却凝重异常。 “同伟，这次任务艰巨。” 高育良将一杯茶推到祁同伟面前，“汉东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政商勾结已久，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牵扯甚广。” 祁同伟点头致谢：“老师，有您坐镇，我心里就有底了。我打算从赵成业在汉东的关系网查起，特别是他曾任职的城建部门。” 在高育良的协调下，专案组顺利调取赵成业在城建局的全部档案。 档案室里，泛黄的文件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的气息。 众人分成小组，逐份翻阅。突然，一名警员惊呼：“祁组长，高组长！这里有发现！” 一份 2005 年的旧城改造项目会议纪要中，“鑫达贸易” 法人刘德刚的名字赫然在列。 祁同伟眼神一凛：“这和京城查到的线索对上了。立刻查刘德刚在汉东的活动轨迹，还有他与赵成业的资金往来！” 然而，当干警们前往刘德刚住所时，屋内早已人去楼空，只剩满地狼藉。 “祁局，邻居说他几天前突然搬走，行李都没收拾完。” 警员递上一张皱巴巴的快递单，“在垃圾桶里找到的，寄件地址是城郊的一个仓库。” 祁同伟立即带队前往，破旧的仓库大门虚掩，里面只剩几箱废弃文件。 但细心的技术员在角落发现了一台损毁的台式电脑。 “带回做数据恢复！” 祁同伟下令。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高育良坐在专案组临时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烟灰缸堆满烟头时，网安部门终于传来消息：电脑硬盘恢复成功，找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 密码破解的瞬间，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那是一份详细的利益分配表，记录着汉东数十个重大项目的权钱交易。 最下方 “周正雄” 的名字反复出现 —— 汉东龙头企业 “雄远集团” 的董事长，表面是慈善家、人大代表，实则是犯罪网络的关键人物。 “此人能量极大。” 高育良盯着名单，眉头拧成 “川” 字，“他与多位市领导私交甚密，每年的政商酒会都由他牵头。现在打草惊蛇，后面的调查会更难。” 祁同伟沉思片刻：“先暗中监控，摸清他的行动规律。我们需要确凿证据，一击致命。” 然而，周正雄仿佛察觉到了危险。 他开始频繁出席公益活动，本地报纸、电视台轮番报道他的善举； 集团门口增设保安，车辆出入都要严格检查； 就连员工之间的交流，也被要求签署保密协议。 专案组的几次外围调查，都被他的爪牙暗中破坏。 转机出现在一个暴雨夜。 周正雄的私人司机冒雨冲进警局，浑身湿透，眼中满是恐惧：“我要举报周正雄！他... 他让我处理过好几笔黑钱，账本就藏在郊外别墅的密室里！” 原来，司机因分赃不均被威胁，走投无路之下选择自首。 祁同伟和高育良对视一眼，当机立断：“立即行动！” 特警队冒雨集结，二十多辆警车悄无声息地驶向郊外。 别墅周围荷枪实弹的保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迅速制服。 祁同伟带人冲进密室，保险柜里的蓝皮账本泛着冷光。 翻开账本的刹那，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上面详细记录着从土地审批到工程招标的全套受贿流程，涉及金额高达数十亿，更牵扯出数位厅局级干部。 高育良的手微微颤抖：“同伟，这只是冰山一角。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汉东官场恐怕要地动山摇。” 祁同伟握紧拳头，眼中燃起怒火：“不管牵扯到谁，都要让他们为违法犯罪付出代价！” 他立即向京城汇报，骆山河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干得漂亮！继续深挖，ga部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第90章 雷霆收网 2007 年 4 月 12 日凌晨，汉东省的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 ga部 “雷霆行动” 汉东指挥部内，老式吊扇吱呀作响，混着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将空气切割成紧张的碎片。 祁同伟站在铺满照片与线报的白板前，指尖重重划过周正雄的头像，照片边缘被按出褶皱：“所有目标已进入锁定范围，三点准时收网。记住，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骆山河的声音从电话会议终端传来，带着沙哑的疲惫：“汉东官场积弊已久，这次收网不仅是抓几个犯罪分子，更是要撕开腐败的口子。” 他身后的台灯在墙上投下晃动的阴影，映得ga部大楼的徽章忽明忽暗，“省武警总队已在城郊待命，出现任何突发状况，立刻请求支援。” 高育良推了推泛着雾气的眼镜，面前的保温杯腾起袅袅白烟。 作为汉东行动小组的副组长，他的钢笔尖在作战地图上轻点：“雄远集团总部、云顶会所、城建局这三个点是重中之重。周正雄在这些地方安插了不少打手，行动时务必小心。” 他想起抽屉里那封匿名警告信，信纸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意味。 凌晨两点五十分，二十辆警车熄掉警灯，如黑色游鱼般滑入汉东主干道。 车载电台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各小组依次汇报就位情况。 祁同伟握着对讲机的手掌沁出汗，车载导航仪还在发出机械的提示音，提醒前方路口右转 —— 那里正是雄远集团总部。 一组特警撬开地下车库的铁门时，声控灯应声亮起。 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队员们迅速呈战术队形散开。 电梯显示屏停在 38 层，那是周正雄的总裁办公室。 祁同伟示意技术员破解门禁系统，目光扫过墙角的监控摄像头 —— 画面早已定格在半小时前，显然有人提前切断了线路。 “叮” 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奢华的地毯上散落着撕碎的文件，碎纸机还在发出垂死般的空转声。 周正雄背对门口，正在擦拭一幅书法作品，墨迹未干的 “清正廉洁” 四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祁副局长来得不巧。” 他转身时，金丝眼镜闪过冷光，“我刚约了省委领导谈项目。” 祁同伟亮出逮捕令，靴底碾碎地上的碎纸片：“周正雄，涉嫌受贿、洗钱、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 话音未落，办公室暗门突然弹开，三名持枪保镖冲了出来。 子弹擦着祁同伟的耳际飞过，在大理石墙面留下焦黑的弹孔。 特警队员们迅速还击，消音器低沉的闷响与保镖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同一时刻，云顶会所的霓虹灯依然闪烁。 二组干警伪装成客人，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逼近二楼包厢。 推开门的瞬间，烟酒味与脂粉气扑面而来，七八名男女正在进行现金交易，桌上散落的筹码与房产证格外刺眼。 “警察！不许动！” 干警们举枪控制住局面，有人试图跳窗，却发现下方早已被武警的探照灯照得亮如白昼。 城建局的抓捕行动却遭遇了阻力。 三组干警闯入局长办公室时，电脑屏幕蓝光闪烁，文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删除。 一名科员突然掀翻办公桌，试图抢夺干警的配枪。 混乱中，高育良冲进房间，扯住科员的领带将人按在墙上：“小王，你父亲是老刑警，他要是知道你在帮犯罪分子销毁证据，会怎么想？” 这句话让科员瞬间泄了气，瘫坐在地。 财务公司的收网行动堪称教科书级别。 四组技术员用最先进的网络嗅探设备，在对方转移资金的前三十秒锁定了 ip 地址。 当干警们破门而入时，会计的手指还悬在回车键上方，屏幕上的转账金额数字跳动如狰狞的血珠。 保险柜里，成捆的现金带着油墨味，与境外账户的交易明细单堆在一起，在搜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晨光微熹时，汉东市ga局的审讯室已亮起长明灯。 周正雄坐在铁椅上，领带歪斜，却仍保持着傲慢：“祁同伟，你以为抓了我就能万事大吉？汉东的水，深着呢。” 祁同伟将账本摔在桌上，纸页边缘划破了对方的手背：“看看这些，从土地出让金到工程回扣，每一笔都够你牢底坐穿。” 隔壁审讯室，城建局副局长正对着录音笔痛哭流涕：“我收了周正雄的好处，帮他把容积率从 2.0 改成 3.5。那些楼现在住着几千户人，地基都是偷工减料的……” 他的供词让记录员的笔尖顿了顿，窗外的朝阳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消息传开的速度比祁同伟预想的更快。 街头巷尾，报童挥舞着油墨未干的《汉东日报》高喊：“特大新闻！政商勾结集团覆灭！” 网吧里，网民们在天涯论坛激烈讨论，点击量最高的帖子标题是 “汉东终于天亮了”。 但祁同伟却站在物证室，盯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关系图 —— 虽然抓到了周正雄，但那些与他通话频繁的陌生号码，还有神秘的境外账户，像未拆封的定时炸弹。 “祁局，周正雄的手机恢复了部分已删除短信。” 技术员递来一张打印纸，“最后一条是发给‘h’的，内容是‘计划败露，速启动 b 方案’。” 祁同伟的目光落在落款时间上：4 月 11 日晚十一点，正是他们部署收网行动的时刻。 纸张上简单的字符，却如同一记重锤，让祁同伟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高育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察觉的忧虑：“这个‘h’，或许是条大鱼。周正雄能在汉东横行这么多年，背后肯定还有保护伞。” 他想起自己办公桌上那封匿名信，信纸角落的烫金花纹与云顶会所的邀请函如出一辙。 一种不安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作为在汉东官场浸淫多年的人，有些势力早已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他心里清楚，这个神秘的 “h”，极有可能是整个犯罪网络的关键节点。 他立刻召集专案组展开紧急会议，昏暗的会议室里，投影仪的光束扫过每个人严肃的脸庞。 “从周正雄的通话记录来看，他与‘h’的联系极为频繁，几乎每天都有通话。” 技术员操作着电脑，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不断滚动，“但这些号码都经过特殊处理，大部分是一次性的临时号码，追踪难度极大。” 祁同伟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通讯技术虽然有限，但我们必须想尽办法。 联系网安部门，调取汉东市所有基站在相关时间段的信号数据，进行交叉比对。 同时，调查周正雄身边的亲信，看是否有人知道‘h’的真实身份。” 专案组迅速行动起来。 警员们开始走访周正雄的亲属、下属，在雄远集团的员工宿舍，一名清洁工提供了重要线索。 “我记得周总每次和‘h’通话时，都会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还特意叮嘱不许任何人打扰。 有一次我去送文件，听到他对着电话说‘一切都听您的安排，h 先生’，态度特别恭敬。” 另一边，网安部门的技术员们日夜奋战在机房。 经过大量的数据筛查，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规律：在周正雄与 “h” 通话的时间段，汉东市西郊的一个基站信号出现异常增强的情况。 “这个基站覆盖的区域，正好是汉东省委大院。” 技术员的话让会议室瞬间陷入死寂。 祁同伟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立刻联想到高育良之前提到的匿名警告信，以及汉东官场错综复杂的关系。 难道这个 “h”，就在省委高层之中？ 高育良看着地图上标记的基站位置，脸色变得苍白。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同伟，汉东省委的情况你不了解。如果‘h’真的在高层，这个案件之后就不是你我这个级别能过问的了。” 第91章 功成归程 2007 年 4 月 15 日清晨，汉东省检察院大楼前的玉兰树开得正盛。 高育良站在专案组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手中的茶杯早已凉透。 桌上摆着最新一期《汉东日报》，头版用通栏标题写着 “雷霆行动告捷，汉东腐败链条连根拔起”，照片里祁同伟正在给涉案人员戴手铐，闪光灯将他的警徽照得锃亮。 “高组长，ga部的同志到了。” 秘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会议室里，骆山河这位ga部部长与林远山ga部常务副部长带着专案组核心成员围坐在长桌旁。 骆山河摘下警帽放在桌上，目光扫过众人：“这次汉东行动打得漂亮，但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高级干部涉案，必须严格按照程序移交。”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 “这不是本案终点，但这是组织原则问题！同样也是提前给全国人民的交代。” 骆山河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之前的厅级、处级干部有我们在上面顶着，同样专案组也有纪委和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还可以算是不违规，但涉及到高级干部就必须要经过委员会了，不是你们可以轻易介入的！” 祁同伟翻开厚厚的案卷，里面夹着周正雄等人的口供、账本复印件，还有从云顶会所查获的录音资料。 “部长，所有证据链已经完整闭合。周正雄背后的保护伞涉及三位中级干部，一位高级……” 他的声音顿了顿，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按照规定，接下来的案件需移交zy纪委。” 林远山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拿出密封的文件袋：“中纪委的调函已经下来了。” 他看向高育良，“老高，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汉东省检察院这边你熟悉，你和检察院这边打好招呼后续要配合做好补充侦查。” 高育良起身倒茶，瓷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应该的。这次能顺利收网，多亏ga部坐镇指挥和专案组的各位成员的努力。” 他想起抓捕行动那晚，自己挡在祁同伟身前时子弹擦过肩膀的灼热感，“同伟这孩子，有勇有谋，是咋们政法系统的好苗子。” 祁同伟连忙摆手：“老师言重了。没有您在汉东协调各方关系，我们根本打不开局面。” 他刚到汉东时，高育良带着他拜访各部门，用一句 “这是ga部派来的同志，也是我们汉东大学政法系的优秀毕业生，大家全力配合”，扫清了多少明里暗里的障碍。 骆山河笑着打断：“都别谦虚了。这次行动是多方协作的成果，大家的功劳都不会少。” 他神色严肃起来，“但要记住，越是胜利的时候越要谨慎。涉案人员的家属最近动作频繁，还有些网络舆情开始带节奏，说什么‘权力斗争牺牲品’，必须重视。” 说到这里，技术员小张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匆进来：“骆部，刚监测到境外论坛有篇文章，用隐晦的方式暗示汉东案件是‘派系倾轧’，阅读量半小时破万了。” 林远山立刻说：“联系网信办，按出台的《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管理规定》处理。同时准备新闻通稿，把关键证据适当公开，让老百姓知道我们是依法办案。” 祁同伟补充道：“我建议安排周正雄等人的电视采访。让他们自己交代犯罪事实，比任何辟谣都有力。” 他想起审讯时周正雄的嚣张到崩溃，“这些人在镜头前痛哭流涕忏悔的时候，就是对谣言最好的回击。” 会议结束时，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洒在走廊上。 祁同伟和高育良并肩走向电梯，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同伟，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 高育良问。 祁同伟望着电梯楼层数字跳动：“先回ga部复命，把后续材料交接完。继续干好组织交代的任务。” 他转头看向老师，“您呢？还回汉江吗？” 高育良点点头：“省检察院这边的工作交接完，我也该回汉江了。” 他的语气有些感慨，“这次回来汉东没想到以这样的身份过来。” 夜晚林远山招待所房间内，祁同伟站在林远山面前：“爸，那小婉之前被暗杀就那样过去了吗？” 林远山看了看祁同伟，“中纪委已经对赵成业背后的保护伞进行了立案侦查！” 林远山盯着祁同伟，“本来你师父去海子里告状，林书记已经表过态了，同样这也是对你的考验，这也是我和你师父还有师兄们都没有出手帮助你的原因，但是他们坏了规矩，既然破坏规矩就要承受破坏规矩带来的代价！” 三天后，汉东市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特别节目。 周正雄穿着囚服面对镜头，头发凌乱，眼神空洞：“我错了，我对不起汉东的老百姓……” 他讲述着如何用金钱开道，如何与官员勾结操纵项目，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节目播出当晚，祁同伟正在收拾行李。 手机不断弹出消息，同事们发来 “大快人心” 的感慨，还有网友截取节目片段制作动图。 他笑着摇摇头，把警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皮箱 —— 那上面还沾着抓捕时的硝烟味。 次日清晨，ga部派来的专列停靠在汉东车站。 祁同伟带着专案组登上火车，月台上，高育良和一众干警列队送行。 汽笛声响起，祁同伟隔着车窗挥手，看见高育良举起保温杯向他示意，恍惚间又回到大学时光，那个在课堂上侃侃而谈的教授，和眼前两鬓斑白的检察长，身影渐渐重叠。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汉东省越来越远。 回到ga部的祁同伟，受到了隆重的表彰。 骆山河亲自为他颁发二等功奖章，勋章挂在胸前沉甸甸的。 高育良回到汉江省检察院后他会反复翻看汉东案件的卷宗，那些曾经熟悉的名字，如今都成了法律文书上的符号，或许有一天还会成为‘今日说法’的特约嘉宾。 第1章 枪伤与记忆的重影(大修)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重要的事说三遍，我这边说四遍，额外强调一遍！ 本故事时间线以本书为准！ 本故事主角全部来自平行世界！ 剧烈的疼痛像锈蚀的铁丝穿透腹部，祁同伟在一片混沌中被狠狠拽回现实。 消毒水与血腥味在鼻腔里绞成绳，他闷哼着试图撑起身体，却被肩头和侧腹的伤口扯得眼前发黑。 那里本该是肌肉撕裂的灼痛，此刻却混着某种不属于他的、来自未来的冰冷认知。 “祁同志！您可算醒了！” 护士的惊呼带着方言尾音，金属病历夹在她手中咔嗒作响，“三颗子弹擦着内脏，再偏半公分……” 祁同志？ 他猛地睁开眼。斑驳的石灰墙、吊瓶里缓缓滴落的药液、护士胸前褪色的红领章。 这不是汉东省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更不是他记忆中 2025 年那间摆满犯罪心理学专着的书房。 当 “祁同伟” 这个名字从喉间滚出时，一段段不属于他的人生片段如子弹般击穿意识： 孤鹰岭密林里的枪响、梁璐在办公室摔碎的茶杯、陈阳在火车站递来的薄荷糖、还有…… 北京公安大学终身教授陈立在讲台上分析 “权力异化心理” 的影像。 “我……” 他想开口，却被喉咙里的干涩堵住。 作为汉东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他清楚记得自己为了争取缉毒立功机会，在孤鹰岭中了毒贩的冷枪； 但此刻涌入脑海的，还有另一个 “祁同伟” 的记忆 —— 那个来自未来、研究了一辈子体制腐败的学者陈立，正透过他的眼睛审视着 1995 年的病房。 两种记忆在颅骨里冲撞，像两发不同弹道的子弹在体内交错。 他看见自己穿着警服站在讲台上，给博士生讲解 “祁同伟式悲剧” 的心理机制； 又看见自己蹲在孤鹰岭的泥地里，用树枝画出毒贩的行动路线。 当护士将水杯递到唇边时，他下意识说出的 “谢谢”，竟混合了山村少年的质朴口音与大学教授的沉稳语调。 “陈阳……” 这个名字突然刺痛了他的心脏。 一段清晰的记忆碎片浮现： 京城政法单位宿舍里，陈阳握着电话与父亲陈岩石争吵，哭腔里带着决绝： “如果您非要我联姻，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祁同伟猛地攥紧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不仅继承了身体的伤痛，更继承了那份深入骨髓的爱恋与无力感。 记忆中陈岩石威严的声音还在耳畔：“祁同伟成分太复杂，你们不会有好结果。” 可现在，他体内还住着一个知道陈岩石最终会为大风厂工人扛煤气罐的灵魂。 那个刚正不阿的老检察官，一个法盲老检察官，为何会在女儿婚事上动了政治权衡的念头？ “同伟，感觉好些了吗？” 病房门被推开，梁璐的声音像裹着糖衣的刀片。 她穿着呢子大衣，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规律的声响，与记忆中她在常委会上宣读处分决定的节奏重合。 祁同伟抬眼，看见的是年轻时的梁璐，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但在陈立的记忆里，这张脸终将因权力的扭曲而失去血色。 他扯动嘴角想笑，却牵扯到腹部伤口，只能发出一声低哑的回应：“梁导员，劳您费心。” 梁璐将果篮放在床头柜，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他的手背： “这次太冲动了，孤鹰岭多危险。” 她压低声音，香水味混合着病房的消毒水味扑来，“不过也好，你成了英雄，省厅正缺像你这样‘敢打敢拼’的年轻人。”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轻，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若是以前的祁同伟，此刻定会因这羞辱而攥紧拳头； 但现在，陈立的记忆让他看清了这场 “探望” 背后的权力游戏 —— 梁璐代表的梁家，正用副科级待遇作诱饵，等着他低头钻进权力的笼网。 “我的伤，不碍事。” 祁同伟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他能感觉到体内两个灵魂的融合：一个是渴望尊严、深爱陈阳的孤鹰岭警察，一个是洞悉权力规则、见证过自己结局的未来学者。 当梁璐再次提及 “调回市里” 的条件时，他听见自己用一种陌生的平静语气回答：“谢谢导员关心，只是现在没精力想这些。” 梁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高跟鞋在地面碾出细小的划痕。 她走后，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管滴液的声音。 祁同伟闭上眼睛，任由两种记忆在意识里流淌： 他看见自己在陈立的书房里翻阅《人民的名义》剧本，批注着 “祁同伟的堕落轨迹”； 又看见自己在孤鹰岭的篝火旁，给陈阳写信说 “等我回去就娶你”。 “祁同伟……”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命运的重量。 陈立的记忆像一把双刃剑，既让他看清了未来的深渊，也让他拥有了改写命运的可能。 窗外，暴雨终于落下，敲打着老式木窗棂。 祁同伟睁开眼，眸光里不再是单纯的愤怒或迷茫，而是多了份来自未来的沉敛与锐利。 他知道，陈阳为了他已与父亲决裂，梁璐的打压不会停止，而陈岩石的政治考量更是横亘在面前的冰山。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在权力夹缝中挣扎的寒门学子。 他抬手按住腹部的伤口，那里还残留着子弹穿过的灼热感，却也涌动着两个灵魂融合后的力量。 “陈阳，”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等我。” 这一次，他要带着未来的智慧，在 1995 年的泥沼里，为自己，也为那个曾被命运辜负的女孩，蹚出一条不同的路。 梁璐的诱惑、陈岩石的阻挠、以及未来注定出现的所有陷阱 —— 他都将用陈立毕生研究的 “权力制衡” 理论，一一拆解。 第2章 勋章与镣铐 汉东省人民医院的走廊像条灰白的甬道，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却盖不住祁同伟胸腔里翻涌的寒意。 距离孤鹰岭枪战已过去两个月，腹部的伤口愈合后留下蚯蚓状的疤痕，每当阴雨天气便隐隐作痒，如同梁群峰那只无形的手，时刻提醒着他权力的温度。 作为汉东政法大学法学专业的研究生毕业生，祁同伟比谁都清楚这枚ga部一等功奖章的分量 —— 那是他用三颗子弹换来的 “通行证”，却也是梁璐口中 “往上爬的阶梯”。 护士长用红绸布包着证书送来时，他正翻看导师批注过的《犯罪心理学案例集》，烫金的 “ga部” 字样在阳光下晃眼，与书页上 “权力异化心理机制” 的批注形成刺眼的反差。 然而调令来得更快。岩台山区乡镇司法所司法员（副科级待遇）—— 打印纸上的宋体字像枚图钉，扎进他刚愈合的伤口。 老同事张哥拍着大腿骂娘：“扯犊子！一等功就换来个山区司法员？梁群峰那老东西简直无法无天！” 祁同伟没说话，只是用指甲刮了刮调令上 “岩台山” 三个字。 作为研究生毕业的高材生，他曾在毕业论文中分析过 “权力对人力资源配置的扭曲”，此刻却亲身成了案例主角。 他想起导师在毕业时的叮嘱：“法律人要走进黑暗，但别让黑暗染黑了心。” 可当梁璐的父亲、省政法委书记梁群峰的名字出现在调令的 “抄送” 栏时，他知道，理论与现实的鸿沟有时需要用鲜血来丈量。 他开始策划逃离。 动用所有能想到的关系： 研究生期间的师兄、缉毒队的战友、甚至给省厅信访办写了封长信，每封信的末尾都工整地附上孤鹰岭枪战的立功报告和研究生毕业论文摘要。 他的 bp 机频繁震动，是师兄们传来的消息：“梁群峰在常委会上说你‘恃功而骄’”“省厅政治部主任是梁的老部下”。 半个月后，他在医院传达室收到盖着 “汉东省ga厅政治部” 红章的答复 ——“暂不考虑调动”。 信封上的邮戳显示发自省城，却由岩台山区邮政所投递，这种刻意的 “程序正义” 让他想起研究生课上分析的 “权力伪装术”。 那天下午，他站在病房窗前，看见梁璐的黑色轿车停在医院门口。 她没上来，只是让司机递来张字条：“同伟，考虑清楚，周三晚‘鹿鸣宴’见。” 字条右下角画着枝盛开的白玉兰，那是梁璐的标志。 祁同伟将字条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时，听见陈立（他体内的未来学者）的声音在脑海里冷笑：“权力最可怕的不是打压，是让你看见希望后再亲手捏碎。” bp 机在裤袋里震动时，他正在收拾出院的行李。 屏幕上显示着陈阳宿舍的固定电话留言：“同伟，速回电，急事。” 他攥着 bp 机跑到医院门口的公用电话亭，硬币投进话机的瞬间，听筒里传来陈阳带着哭腔的声音：“同伟，我爸看见了你的调令……” 祁同伟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十月的风透过缝隙钻进来：“我知道。” “他说，” 陈阳的声音突然哽咽，“说你是‘高分低能’，连这点挫折都扛不住，怎么配进陈家的门。” 背景音里传来老式挂钟的滴答声，那是陈阳宿舍楼下的传达室。 “我不需要配。” 祁同伟打断她，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惊讶的冷静，“阳阳，你听我说，我会想办法去京城……” “去京城？” 陈阳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同伟，你拿什么去？梁家在京城的关系网比汉东更密。我上周去外交部办事，听见梁璐的堂兄在跟副部长打电话，开口就是‘我姑父让我问候您’。” 她的声音陡然低落，“我爸给我办了去荷兰莱顿大学的交换生手续，下周一走。” 祁同伟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陈立的记忆在此刻变得格外残忍 —— 他清楚地记得，莱顿大学的国际法专业，正是多年后陈阳成为国际刑辩大律师的起点。 电话亭外，落叶被风吹得打转，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阳阳，再给我点时间……” “没时间了，同伟。” 陈阳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我爸把我的护照和机票都放在桌上了。莱顿大学那边发来了电传，说这是最后机会。” 她顿了顿，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我们…… 就这样吧。” 忙音响起的瞬间，祁同伟缓缓放下听筒。 电话亭的玻璃上凝着他的呵气，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作为研究生，他曾在论文中批判过 “政治联姻对个体意志的吞噬”，此刻却成了被吞噬的样本。 陈立的记忆告诉他，这不是陈阳的背叛，而是权力场中最常见的牺牲 —— 就像他研究过的无数案例，爱情在政治联姻的天平上，永远是最先被舍弃的砝码。 “不能走老路。” 他对自己说，指尖抠进电话亭生锈的铁皮。 电视剧里的祁同伟在此时选择了向梁璐低头，用婚姻换取权力，最终坠入深渊。 但现在的他，血管里流淌着陈立的智慧 —— 那个在ga大学执教多年的学者，此刻正在为这具年轻的身体规划新的航线。 京城ga大学，犯罪心理学专业。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混沌。 作为陈立，他曾与ga大学终身教授王承宗共事多年，王老参加过红军，解放战争，不仅是犯罪心理学界的泰斗，更是 “首违不罚” 制度的首倡者。 ga大学直属ga部，人事任免权在中央政法委，梁群峰的手再长，也难越过淮河染指京城。 更重要的是，博士学位是最硬的敲门砖 —— 在未来的官场生态里，学历不仅是镀金，更是突破权力圈层的密码。 他摸出帆布包里的《犯罪心理学》，扉页上还留着研究生导师高育良的题字：“理论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常青。” “祁同伟，” 他对着电话亭玻璃上的倒影低语，看见自己眼中闪过陈立特有的锐利，“你不是只会扛枪的莽夫。” 出院那天，他拒绝了张哥的送行，独自背着帆布包走出医院大门。 阳光刺眼，他眯起眼望向汉东省ga厅的方向，那里曾是他梦想起航的地方，此刻却像座镀金的牢笼。 他没有回头，只是拐进街角的邮电局，给京城ga大学研招办寄去了一封挂号信，信中详细咨询了犯罪心理学博士点的报考要求，末尾特意注明：“本人系汉东政法大学法学硕士，曾参与孤鹰岭缉毒行动……” 岩台山区的秋意已浓，祁同伟站在司法所的木门前。 斑驳的牌匾上，“岩台山乡司法所” 几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听见门轴发出 “吱呀” 的声响，像极了孤鹰岭枪战中子弹上膛的声音。 屋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他径直走向落满灰尘的书架，抽出一本 1986 年版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书脊上贴着前司法员的批注：“基层无小事，处处是学问。” 窗外，岩台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沉默矗立。 祁同伟翻开笔记本，钢笔尖在扉页写下：“拜师王承宗，报考ga大学博士，1996。” 墨水渗入纸页，像极了孤鹰岭那场枪战中，他流在泥土里的血，此刻正化作养分，滋养着另一种重生。 他知道，从汉东政法大学的研究生到京城ga大学的博士生，这不仅是学历的跨越，更是一场用知识对抗权力的漫长战役。 而王承宗教授，将是他在这场战役中最重要的引路人。 第3章 砚田耕梦 汉东省的深秋带着刺骨的湿冷，孤鹰岭司法所的老槐树落了满地金黄。 祁同伟蹲在煤炉前煮挂面，炉子里的火苗舔着铝锅底，映得他镜片后的眼睛忽明忽暗。 作为汉东政法大学法学硕士，他本可以留在省城机关，却因拒绝梁璐的示好，被 “发配” 到这海拔千米的山区司法所。 距离决定报考京城公安大学已过去三个月。 每日处理完宅基地纠纷和邻里口角，他便缩在漏风的宿舍里，将陈立的记忆碎片熔铸成 1996 年的学术语言。 案头摆着《犯罪心理学纲要》（1988 年版）和手抄的《美国联邦调查局犯罪分类手册》节译稿，这些泛黄的资料上布满了他用红笔做的批注 —— 那是陈立在未来课堂上反复强调的 “犯罪心理侧写核心要素”。 “同伟，省厅来电话！” 老所长推开门，棉袄上沾着雪花，“你报考公安大学的成绩出来了…… 全省第一！” 钢笔从指间滑落，在答题纸上晕开墨点。祁同伟看着成绩单上的 “98 分”，想起研究生复试时导师的叮嘱：“法律人要像手术刀，精准之外，更要懂得人心的肌理。” 此刻，这把 “手术刀” 终于划破了梁群峰编织的权力罗网。 调动手续却卡在省司法厅。 祁同伟揣着 bp 机在厅里跑了三天，接待人员总说 “研究研究”。他想起陈立记忆里的 “体制破局法”，做了两件事： 一是将孤鹰岭缉毒报告、一等功证书和成绩单封装成册，通过挂号信寄给京城公安大学研招办，附信中特意提到： “曾于基层实践中深感犯罪心理学应用之必要，愿追随王承宗教授研习……” 二是在省厅老干部活动中心，“偶遇” 与梁群峰有积怨的退休副厅长，不经意间提起：“听说公安大学王承宗先生正在物色研究基层执法心理的学生……” 两周后，调动令随寒风而至。 离开那天，老所长塞给他一兜烤红薯：“到了京城，别忘了这口热乎气。” 祁同伟点头，看着司法所门口的老槐树，想起陈阳曾说：“槐树花落的时候，就是回家的时候。” 他摸了摸胸口的 bp 机，上面还留着陈阳最后一条留言：“莱顿大学已报到，勿念。” 京城公安大学的银杏道铺满金黄时，祁同伟站在刑法楼前，看见王承宗教授正与学生讨论案例。 老人穿着藏青呢子大衣，手里拎着帆布包，包角露出半本《刑法哲学》。 这场景与陈立记忆中 2003 年的画面重合 —— 那时王老正在指导博士生撰写《职务犯罪心理研究》，而他作为旁听者，曾在课后与老人争论过 “诱惑侦查的伦理边界”。 “你就是祁同伟？” 王老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孤鹰岭那个？” “是。” 祁同伟递上硕士毕业论文《基层执法中的犯罪心理预判》，“学生曾在汉东政法大学研习刑法，现想转攻犯罪心理学。” 王老翻到论文最后一章，那里分析了 “权力压迫下的犯罪心理嬗变”，批注栏里有他用铅笔写的小字：“此节可引申至职务犯罪研究”。老人忽然合上书：“下周三来我办公室。 成为王老的关门弟子后，祁同伟如鱼得水。 在《犯罪心理学前沿》课堂上，当同学还在争论 “天生犯罪人” 理论时，他已能结合孤鹰岭毒贩的审讯记录，提出 “环境 - 认知 - 行为” 的三阶模型：“毒贩李某的反社会人格形成，与其在梁家矿场遭受的长期欺压直接相关……” 话未说完，王老在黑板上写下 “创伤后应激障碍与犯罪倾向”，粉笔灰簌簌落下，像在为他的观点佐证。 深夜的图书馆里，祁同伟开始重构未来的侦查理论。 他将陈立记忆中的 “犯罪现场重建技术” 转化为 “三维空间证据链分析法”，用 1992 年某连环杀人案的卷宗做实验，在坐标纸上标注出凶手的移动轨迹、心理盲点和行为模式。 当他将分析报告交给王老时，老人盯着图表沉默良久：“这不是书本上的东西，你哪里学的？” “在孤鹰岭时，曾用树枝画过毒贩的路线图。” 祁同伟低头，指尖划过纸页上的弹道模拟线，“只是把树枝换成了坐标。” 王老摘下眼镜擦拭：“下个月跟我去公安部，参与‘九五’重点课题《智能犯罪心理研究》。” 1997 年春节，祁同伟在宿舍撰写《现代刑事侦查方法论新探》。 窗外的鞭炮声中，他将陈立参与编写的《犯罪现场勘查手册》内容，转化为符合当前技术条件的表述：“微量物证提取需注意：毛发样本应用透明胶带粘取，而非未来的真空吸附……” 书稿完成那天，王老带着他去见公安部刑侦局老局长。 老人翻到 “行为证据学” 章节，突然拍案：“这个‘犯罪惯技与签名行为’的区分，比国外的理论更贴合中国实际！” 祁同伟看着老局长眼中的光芒，想起陈立在未来课堂上的感慨：“中国的刑侦理论，终究要长在中国的泥土里。” 《现代刑事侦查方法论新探》出版时，祁同伟正在参与王老主持的 “职务犯罪预防” 课题。 他在书中隐晦地提出 “权力监督的制度性漏洞”，用 1980 年代某国企贪污案分析 “审批权集中导致的腐败温床”，这与陈立记忆中 2000 年后的 “权力清单” 理论遥相呼应。 样书寄到孤鹰岭司法所时，老所长在回信中说：“镇上的年轻人都抢着看，说比《福尔摩斯》还解渴。” 1998 年夏天，祁同伟以博士论文《基层执法心理与权力异化研究》获得优秀毕业生称号。 答辩会上，他当着全体导师的面指出：“当前治安管理处罚实践中，存在‘以罚代教’的倾向，需引入心理评估机制。” 这话让坐在后排的梁璐脸色煞白 —— 她作为特邀嘉宾，本想看看这个 “弃子” 的笑话，却听见了当年在司法所，祁同伟用法律条文化解纠纷的回响。 毕业典礼那天，王老将一本《刑法哲学》签名赠送：“同伟，记住，法律的生命不在逻辑，而在经验。” 祁同伟翻开扉页，看见老人用毛笔写的批注：“孤鹰岭的雪，终会化成京华的雨。” 走出公安大学大门时，bp 机突然震动，显示一串陌生的汉东号码。 他走到公用电话亭，听见张哥在那头喊：“同伟，梁群峰倒了！中纪委的人今天封了他的办公室！” 电话亭外，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祁同伟握着听筒，想起他自己的调令难怪强调给副科级待遇，原来是在弥补之前分配的漏洞。 现在他终于明白，陈立的记忆不是诅咒，而是让他在权力的迷宫里，找到那条用知识铺就的、通往光明的路。 第4章 惊世之辩与青史留笔 1999 年的京城初夏，梧桐叶密得像织锦，阳光透过叶隙在公安大学刑法楼前筛出碎金。 祁同伟站在博士答辩会场外，穿着笔挺的警服。 三年前他揣着孤鹰岭的枪伤和半本自考教材踏入这道红墙，他腕上那块二手上海牌手表的指针，正指向上午九点。 会场里的檀木长桌擦得锃亮，答辩委员会七位委员中，除了须发皆白的王承宗教授，还有公安部法制局的老局长、最高检研究室的副主任。 当祁同伟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讲台时，整个教室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他轻微的脚步声。 “祁同伟同学，请开始你的陈述。”王老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手中那略显陈旧的牛皮纸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里装着的，不仅仅是一叠厚厚的纸张，更是他熬了上百个通宵的心血结晶——《论治安管理处罚制度的现代化建构》。 他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照本宣科，而是抬起头，目光穿越窗户，落在那鲜艳的国旗上。那面国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重而肃穆。 “1986年颁布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就如同一件穿了十三年的警服，补丁摞补丁，已经远远无法适应时代的发展需求了。”祁同伟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却在每个人的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这话让法制局老局长的眉毛挑了挑。 祁同伟翻开案例集：“去年在珠东，有个‘黑客’攻破银行系统改了账户数字，按现行条例只能算‘扰乱公共秩序’，但这跟撬保险柜有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再看京城某高校，有学生用 bb 机群发骚扰信息，一百多条‘我爱你’把姑娘吓得不敢出门，可条例里连‘电子骚扰’的边都沾不上。” 这些案例让委员们交头接耳。最高检的副主任突然提问：“你说要增设‘软暴力’认定标准，具体怎么操作？” “就像看中医。” 祁同伟走到白板前，用红笔划出脉络。 “硬暴力是跌打损伤，软暴力就是气滞血瘀。 去年汉东某企业主，天天派小弟在债主家门口摆花圈放哀乐，按现行条例只能批评教育，但这比打一拳更磨人。 我建议参考《刑法》第 293 条，细化‘滋扰型’‘恐吓型’等具体情形。” 王老忽然摘下眼镜擦拭：“你这理论超前了至少五年，立法能跟得上吗？” 祁同伟迎上恩师的目光，想起三年前在孤鹰岭煤炉前煮挂面的夜晚： “老师，1979 年刑法连‘计算机犯罪’都没写，可现在呢？立法不是跟在犯罪屁股后面跑，是要像警灯一样，提前照亮黑暗的角落。” 答辩通过的第三天，《现代刑事侦查方法论新探》与《职务犯罪侦查实务与预防》在公安大学出版社上架。 首印五千册三天售罄，新华书店的销售员打电话来：“你们这书邪门了，穿警服的抢着买，还有人拿 bp 机号排队预定！” 真正的风暴始于公安部内部会议。 某副局长在全国刑侦工作会上拍了桌子：“祁同伟说我们‘重口供轻物证’？1998 年全国命案破案率 89%，他一个书生懂个啥！” 话音未落，王老拄着拐杖站起来：“1996 年石家庄爆炸案，要不是现场勘查漏了半枚指纹，能拖三个月？小祁书里写的‘微量物证七步法’，我让部里试过，上个月破的碎尸案就靠头发丝里的油漆成分定的罪！” 更棘手的麻烦来自学术界。 某老牌刑侦专家在《人民公安报》撰文：“搞理论的别瞎指挥，什么‘行为证据学’，有我们老侦察员的‘望闻问切’好使？” 祁同伟没动笔反驳，只是带着书去了西城分局刑警队。 当他用 “犯罪惯技分析” 还原出系列盗窃案嫌疑人的职业特征（送奶工），队长拍着他的肩膀：“祁博士，那专家要敢来，我拿案卷砸他脸！” 最让他心惊的是匿名举报信。 有人寄到公安部纪委，说他 “抄袭国外理论”“借出书捞取名利”。 1999 年国庆前夕，教育部突然下文，将两本书列为全国公安院校必读书。 消息传来时，祁同伟正在王老办公室整理新课题。 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个红绸布包：“这是 1952 年我参加镇压反革命时的笔记本，里面记着枪毙特务的流程。小祁啊，你写书是用笔杆子革命，但笔杆子要硬，得有枪杆子护着。”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本牛皮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用钢笔写着：“1953 年 1 月 7 日，审讯敌特王某，其妻携子来探监，王某当场崩溃交代……” 祁同伟忽然明白，王老让他参与 “职务犯罪心理” 课题，不是搞学术，是在教他看权力场的人心鬼蜮。 真正的危机在年底爆发。 梁群峰的老部下、某省政法委副书记在全国政法工作会议上发难：“祁同伟的书里提‘财产申报公示’，这不是给干部们戴紧箍咒吗？稳定压倒一切，瞎折腾什么！” 话音刚落，王老的学生李建国最高人民法院代理副院长突然站起来，手里扬着本《职务犯罪侦查实务与预防》：“1998 年某省厅长贪污案，赃款藏在祖坟里，要是早有财产公示，能拖到惊动中纪委？” 散会后，王老把祁同伟拉到没人的地方，塞给他个 bp 机：“这是部里某领导的私人号，以后有事直接呼他。记住，在京城混，光有学问不够，得懂‘规矩’。” 深夜的办公室里，祁同伟铺开新的稿纸。窗外是 1999 年的最后一场雪，想起王老笔记本里的枪决记录，笔尖在纸上落下：“《治安管理处罚法（建议稿）》第一章第一条……” 第5章 红墙之外的征途 京城公安大学的毕业典礼在礼堂盛大举行，鎏金的国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祁同伟身着黑色博士袍，胸前的校徽随着步伐微微晃动，他望着前方主席台，想起三年前那个背着破旧行囊，在寒风中踏入校门的自己。 那时的他带着孤鹰岭的伤痕与不甘，而如今，手中即将接过的博士学位证书，是他用无数个挑灯夜战换来的勋章。 当祁同伟从校长手中郑重接过学位证书时，礼堂内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前排的王承宗教授扶了扶眼镜，眼中满是欣慰； 后排的同学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窃窃私语着这位传奇学长的故事 —— 他的两部专着早已成为刑侦专业学生人手必备的 “武林秘籍”，课堂上老师讲解案例时，总会不自觉地引用书中观点。 典礼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校党委副书记陈国强却把祁同伟留了下来。 两人走进办公室，陈国强亲自为祁同伟泡了杯茶，氤氲的热气在杯口升腾，模糊了窗外的梧桐绿荫。 “同伟啊，” 陈国强语气恳切，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 “你是王老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也是咱们学校这些年培养出的顶尖人才。 学校的刑侦教研室一直缺个能挑大梁的年轻人，校党委商量过，想让你留校任教，先从副教授干起，不出几年，评上教授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留校任教，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留在公安大学，就意味着站在行业的制高点，有稳定的学术平台，未来还能带研究生、申请国家级课题，晋升之路一片光明。 换做旁人，恐怕当场就会点头答应。 但祁同伟望着茶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番景象： 基层派出所里，民警们通宵达旦处理纠纷； 老旧社区中，治安隐患像一颗颗未爆的雷； 街头巷尾，百姓们对法律的懵懂与无奈…… 这些画面，来自他撰写博士论文时走访的无数基层单位，也来自他前世作为陈立时对理论与实践脱节的深刻反思。 “书记，” 祁同伟放下茶杯，坐直身子，语气恭敬却透着坚定，“感谢学校对我的培养和信任。 留校任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可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想跟您说说。” 陈国强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靠在椅背上：“你说。” “我在博士论文里提出的那些关于治安管理处罚制度的完善建议，很多灵感都来自基层调研。” 祁同伟的目光变得深邃。 “但我心里清楚，纸上得来终觉浅。 就像您常说的，咱们公安大学培养的人才，不能只会在书斋里写论文，更要能在一线解决实际问题。 如果能去基层执法单位历练几年，把那些理论放到实践里打磨，既能验证和完善学术观点，也能为以后的立法工作积累真实可靠的素材。” 陈国强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同伟，基层工作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派出所的活又杂又累，每天面对的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和你搞学术研究完全是两码事。 而且你刚博士毕业，直接去基层，职级待遇上也……” “我不怕吃苦，也不在乎职级。” 祁同伟打断道，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补充， “对不起书记，我太着急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真的想走这条路。 这三年写论文，我走访了二十多个基层单位，看到太多因为制度漏洞、执法不规范引发的问题。 那些问题不是改改论文、发发文章就能解决的，得有人去一线，去把根刨出来。” 办公室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陈国强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有些震撼。 他带过不少学生，有的为了留校勾心斗角，有的为了进机关四处托关系，像祁同伟这样放着大好前程不要，主动要求去基层吃苦的，还是头一个。 “你想去哪个地方？” 陈国强突然开口。 “我想申请去汉江省。” 祁同伟早有准备，“汉江和我老家汉东接壤，风土人情相近，但治安状况更复杂。 尤其是余市滨湖区，那是个城乡结合部，既有流动人口管理难题，又有旧城改造引发的矛盾，特别适合做治安管理改革的试点。” 这个提议让陈国强陷入深思。 祁同伟的才华毋庸置疑，但让一个博士去基层当普通民警，确实有些大材小用。 而且基层环境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万一出了问题，学校也不好交代。 此事最终被提交到校党委会讨论。 会议室内，烟雾缭绕，十几位校领导围坐在长桌旁，祁同伟的去留成了争论的焦点。 “我坚决反对！” 一位副院长拍着桌子，“祁同伟是咱们学校重点培养的学术人才，把他下放到基层，不是埋没人才吗？” “话不能这么说。” 王承宗教授缓缓开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严肃， “同伟这孩子我最了解，他不是头脑发热。 这些年他写的书、做的课题，哪一个不是扎根基层？让他去一线，是把学问做扎实，把路子走正。 咱们做教育的，得支持这种理论联系实际的精神。” 争论持续了整整一下午，最终，校党委达成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一方面，聘任祁同伟为公安大学 “名誉导师”，保留他参与学校课题研究、指导研究生的资格，享受副教授待遇； 另一方面，通过公安部的协调，将祁同伟派往汉江省余市滨湖区城东街道派出所，担任指导员职务，行政级别定为一级主任科员，享受副处级待遇。 当陈国强把这个决定告诉祁同伟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学校的安排既尊重了他的选择，又为他保留了学术退路，还给予了相应的职级保障，可谓用心良苦。 “谢谢学校，我一定不辜负期望！” 祁同伟站起身，向陈国强深深鞠了一躬。 临行前，王承宗教授把祁同伟叫到家中。 老人颤颤巍巍地从书房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他珍藏多年的基层调研笔记：“这些是我六十年代在派出所蹲点时记的，里面有调解纠纷的门道，也有抓小偷的诀窍。你拿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祁同伟接过纸袋，感觉沉甸甸的。 王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基层是个大熔炉，能炼出真金，也能让人迷失。记住，你手中的笔不能放下，心中的秤不能歪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给我写信。” 1999 年夏末，祁同伟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站台上，王承宗教授白发在风中飘动，对着车窗里的祁同伟挥手。 火车缓缓启动，祁同伟望着京城渐渐远去的轮廓，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去，他将告别红墙内的学术象牙塔，走进基层这片广阔却充满挑战的天地。 第6章 走马上任 推开门的瞬间，煤炉爆起的火星子劈头盖脸砸过来。 值班室里烟气缭绕，王大爷吧嗒着旱烟袋，烟锅子在签到簿上敲出细碎的烟灰：\"博士指导员，新来的都得按规矩 ——端茶递水一个月。\" 祁同伟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 签到簿上 \"祁同伟\" 三个字被戳出三个小坑，墨水在 \"伟\" 字末笔洇成黑疙瘩。 他刚要开口，协警小张拎着安全帽冲进来，帽檐上还沾着葱花：\"李所叫您过去！\" 所长办公室比值班室更逼仄，墙上挂着的 \"年度先进单位\" 锦旗落了层灰。 李所长搓着手上的机油，指着桌上的搪瓷缸：\"知道你是博士，可咱这庙小 ——\" 他突然压低声音，\"上个月抓的那个扒手，是区工商局王科长的小舅子，到现在还在局里喝茶呢。\" 窗外传来菜市场的喧哗。祁同伟盯着李建国袖口露出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母亲当年给他缝的书包。 突然，隔壁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金链男踹翻水果摊的画面瞬间闪回 —— 那家伙脖子上的金链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而王大爷拽住他手腕时，袖口里露出的手表正是区局刘科长同款。 \"辖区有三多。\" 小张领着他往外走，鞋底碾过满地梧桐叶，\"醉汉多、扒手多、吃空饷的多。 就说王大爷吧，每月拿两份工资，一份在咱所，一份在区政法委......\" 话没说完，巷口突然冲出个孕妇，怀里抱着的搪瓷盆摔在地上，滚出的红苹果砸在祁同伟皮鞋上。 凌晨一点的电话铃像催命符。祁同伟撞翻床头柜上的搪瓷缸，冷水泼在脚踝上时，听筒里传来女人的尖叫：\"他吞了老鼠药！红旗路 23 号！\" 出租屋的门被风刮得哐当作响。 地上散落的护肝片和止痛片中间，躺着个攥着奖状的男人，嘴角泛着甜腻的鼠药味。 祁同伟跪在地上扒开他的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 十二岁那年，父亲从矿上抬回来时，身上就是这股混着汗臭的甜腥。 \"张主任吗？我老王！\" 王大爷蹲在门口打电话，平时沙哑的嗓子突然变得谄媚，\"对，老战友的亲戚...... 走绿色通道！\" 祁同伟扶着担架往外走，看见女人指甲缝里嵌着的油污，突然想起母亲在餐馆洗碗时，指缝里永远洗不掉的洗洁精痕迹。 回所的路上，王大爷吧嗒着旱烟：\"那男的是矿上的劳模，查出来肝癌晚期。\" 火星子落在他泛白的警服上，\"上个月他找区里要救济，被骂 '' 想讹钱 ''。\" 祁同伟望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警服肩章上的铜星格外刺眼 —— 在公安大学时，他总以为那是荣耀，现在才明白，那可能是块烙铁。 立冬那天抓的高中生让全所震惊。监控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书包里掉出的《洛丽塔》夹着张纸条：\"她像我妈年轻时一样扎麻花辫。\" 祁同伟翻开男孩的作业本，最后一页画着密密麻麻的皮带痕，每道痕迹旁边都写着分数 ——98 分下面是三道红印，95 分下面是五道。 \"他亲妈在歌厅当小姐，后爸是城建局的。\" 小李递来杯热水，\"那后爸天天拿皮带抽他，说考不上清华就打断腿。\" 祁同伟盯着男孩手腕上的刀疤，突然想起自己研三那年，为了凑学费去工地搬砖，被钢筋划破手臂时，工头扔来的那包廉价创可贴。 王大爷把烟锅子在桌上敲得山响：\"少跟我扯什么心理干预！按条例就得拘留！\" 祁同伟没说话，只是把男孩画的皮带痕图放在他面前。老人突然不吱声了，烟袋锅里的火星慢慢熄灭，像他眼里的光。 元旦前那晚，祁同伟的 bp 机突然收到串奇怪数字：\"3721，红旗路老地方。\" 他揣着警棍赶到巷口，看见三个蒙面人正往面包车上塞麻袋。 手电筒光扫过去时，麻袋里滚出个穿校服的女孩，手腕上戴着块电子表 —— 正是昨天来所里报案被抢的那个初中生。 \"祁指导员？\" 其中一个蒙面人突然摘了口罩，竟是城建局的司机。 面包车呼啸而去时，祁同伟看见后排坐着的正是那个打儿子的后爸，手里把玩着串核桃，指缝里沾着暗红的东西。 \"别查了。\" 李所长把他拉到一边，从抽屉里掏出个牛皮信封，\"这是区里刚来的 '' 维稳经费 ''。\" 祁同伟盯着信封上的红章，突然想起公安大学图书馆里，那些标注着 \"内部资料\" 的卷宗，封皮上盖的也是这种章。 除夕那天落了大雪。祁同伟跟着王大爷巡逻，看见菜市场门口蹲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三轮车上挂着 \"儿子白血病求好心人\" 的纸牌。 突然，一辆奥迪停在旁边，下来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脚踢翻了糖葫芦摊：\"挡着老子停车了！\" 祁同伟冲上去时，男人亮出工作证：\"我是区招商办的！\" 王大爷拽住他胳膊，压低声音：\"他表哥是分管政法的副区长。\" 雪花落在祁同伟警帽上，他突然想起博士论文里写的 \"权力监督真空\"，此刻觉得那些字像针一样扎眼。 大年初一，他收到封信，信封上没署名，里面是支英雄牌钢笔，笔帽上刻着 \"为人民服务\"。 笔尖还有墨水，显然刚用过。祁同伟握着钢笔，突然想起父亲矿灯上的那行字 ——\"安全生产，人人有责\"，那是用小刀刻上去的，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惊蛰那天，城东所突然来了群记者。 省报记者举着相机对准祁同伟：\"听说您发明了 '' 纠纷调解五步法 ''？\" 他正在给卖菜大妈称公平秤，围裙上沾着菜叶汁。王大爷在旁边直撇嘴：\"啥五步法，不就是劝架时递根烟吗？\" 可谁也没注意，祁同伟口袋里的 bp 机正在震动，显示着新的暗语：\"517，文化宫后巷。\" 他把公平秤递给小张，警棍在腰后晃了晃 —— 那是用报废警械改的。 铁门再次吱呀作响时，祁同伟回头看了眼牌匾。 \"东\" 字右下角的白灰不知何时掉了，露出底下暗红的锈迹，像滴凝固的血。 公安大学毕业典礼上，校长说的那句话：\"法律是光，但光要照进裂缝里，得有人把窗户打开。\" 第7章 暗流 冬至的雨丝裹着冰粒，砸在祁同伟的藏蓝色警服上，渗进衣领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 凌晨五点的滨湖区菜市场本该是剁肉声与吆喝声的交响乐，此刻却被老张的怒吼撕开一道口子：\"老王你个龟孙！敢说我秤不准？\" 祁同伟踩着积水冲过去时，正看见老张扬起紫铜秤砣，老王挥舞着剁骨刀。 周围摊贩有的抄起扁担，有的举起菜筐，活像戏台子上摆开的架势。 卖鱼的张大姐抱着孩子躲在摊位后，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声混着雨水敲打遮阳棚的 \"噼啪\" 声，刺得祁同伟太阳穴直跳。 \"都把家伙放下！\" 他大吼一声扎进人堆，恰有块烂西红柿 \"啪\" 地砸在脸上，酸臭汁液顺着下巴流进领口。 祁同伟抹了把脸，攥住老张扬秤砣的手腕，却被对方粗糙的指甲划出三道血痕，疼得他倒吸凉气。 老王趁机扑上来，拳头带风擦着他耳朵飞过，拳风里裹着浓重的酒气。 \"想蹲拘留所过年是吧！\" 王大爷的警棍重重敲在铁架上，嗡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人群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下去。 祁同伟弯腰捡起地上的电子秤残骸，金属外壳裂开的缝隙里，一块拇指大的磁铁裹着绝缘胶带掉出来。 \"老张，这玩意儿挺别致啊。\" 他捏着磁铁在老张眼前晃了晃。 老张躲闪的目光落在水洼里，嘟囔着：\"我... 我就是想给娃凑学费。\" 老王在一旁哆嗦着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 \"欠赌资三万\" 的字样被雨水洇得模糊：\"他用磁铁吸秤砣，我买十斤肉少了两斤！\" 调查室里的暖气跟摆设似的，老王冻得嘴唇发紫。 祁同伟递过搪瓷缸子，热水冒的热气在他眼镜片上蒙了层白雾：\"后兜藏着什么？掏出来吧。\" 老王浑身一震，摸出个破旧的人造革钱包，掉出的不仅有欠条，还有张大学录取通知书 —— 儿子考上了省重点大学，学费栏画着刺眼的红圈。 隔壁老张搓着手，腕子上的刀疤在日光灯下泛白：\"年轻时跟人打架砍的，后来老婆跑了，娃上学要钱... 我知道错了警官。\" 祁同伟盯着他皲裂的虎口，想起自己研二时在工地搬砖，虎口磨出的血泡破了又长。 王大爷吧嗒着旱烟凑过来，烟锅子在桌上敲出节奏：\"按规矩，老张拘留十天，老王罚款，这事就了了。\" 祁同伟摇头：\"斩乱麻容易，可老张孩子要交学费，老王儿子等着救命钱，罚了款他们还是走投无路。\" 他翻出户籍资料，在老张儿子学校那栏画了个圈。 最终祁同伟让老张在菜市场当众道歉，赔偿老王医药费。更跑了三趟社区办，给老王谋了个仓库管理员的差事，又帮老张申请了公平秤监督员的职位。 王大爷看着他忙前忙后，忍不住嘟囔：\"你这是给自己揽事儿，吃力不讨好。\" \"您看老张现在逢人就讲诚信经营，老王昨天还问有没有夜班兼职。\" 祁同伟望着重新热闹起来的菜市场，脸上的西红柿汁早干了，留下黏腻的痕迹，\"多走一步，说不定就能救两个家庭。\" 王大爷没接话，转身时烟袋锅里的火星在雨幕里明灭不定。 腊八节的雪下得铺天盖地，值班室的电话在凌晨一点炸响。 祁同伟抓起听筒，老太太的哭腔像冰锥扎耳：\"警察同志！有人抢了我的钱箱，那是给孙子治病的救命钱啊！\" 他赶到现场时，老太太坐在台阶上浑身发抖，围巾歪在一边，露出几缕被雪水打湿的白发。 \"戴帽子，走路一瘸一拐...\" 老太太的描述让祁同伟心头一紧。 监控画面里，连帽衫拉得很低的身影在雪地里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右腿明显跛着 —— 是 \"瘸狼\"，那个专抢老人的惯犯，去年就因证据不足放了。 \"这孙子肯定躲在废品站。\" 王大爷吐掉烟头，雪花落在他帽檐上迅速融化。 雪夜里，两人躲在废品站外的胡同里，寒风像小刀子刮在脸上。 祁同伟的耳罩早没了保暖效果，耳朵冻得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王大爷时不时抽口烟，用身体挡住火光怕暴露目标。 凌晨三点，瘸狼果然出现了，黑色连帽衫怀里抱着个布包，一瘸一拐地晃进废品站。 祁同伟跟王大爷交换眼神，悄悄摸了进去。 废品站里霉味熏得人作呕，瘸狼钻进的小屋里，破旧床垫上堆着脏衣服，墙角散落着 \"白血病骨髓移植 \" 的药瓶。 手电筒光打在瘸狼脸上时，祁同伟惊了 —— 这哪儿是想象中的悍匪，分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左眼戴着眼罩，脚踝绷带渗着血，瘦得肩膀硌得他手掌生疼。 \"又是你啊警官。\" 瘸狼抬头，眼神里没半分恐惧，只有死水般的绝望。 \"抢老人的钱，你良心过得去？\" 祁同伟的声音不自觉放软。瘸狼低头盯着自己的跛足，喉咙里挤出声笑：\"我弟得了白血病，手术费还差三十万。我有尿毒症，医生说活不过一年，抢点钱给他凑凑，死了也值。\" 带回派出所的路上，瘸狼忽然说：\"警官，你身上有股书生气，不该来这浑水地方。\" 祁同伟望着漫天飞雪 \"法律人要走进黑暗，别被黑暗染黑\"。 他摸了摸警号牌，金属表面的冰凉渐渐被体温捂热。后来他瞒着所里，把自己的一等功奖金匿名寄给了瘸狼弟弟的医院账户。 元宵节后的倒春寒冻得人骨头疼，祁同伟正在户籍室给老人办暂住证，窗外突然炸开锅。 他冲出去时，只见三楼脚手架上站着个农民工，挥舞着安全帽大喊：\"不给钱我就跳下去！\" 风把他单薄的工作服吹得鼓起来，像面破旧的旗。 \"包工头拖欠工资半年了，他女儿快开学了要交学费。\"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 祁同伟心一沉，立刻联系消防队，自己抄起安全帽就往脚手架上爬。 风比想象中猛，每爬一步都 \"咯吱\" 响，他往下一看，人群像蚂蚁似的攒动，胃里直犯恶心。 \"大哥！有事儿下来说！\" 祁同伟慢慢靠近，农民工转头时满脸泪痕：\"找了劳动局教育局都没用！我活不下去了！\" 他后兜露出半张照片，扎红蝴蝶结的小女孩笑得灿烂。 \"你女儿是不是刚拿了三好学生？\" 祁同伟指了指照片，\"我妹妹以前也扎红蝴蝶结，为了供她上学，我啥苦没吃过。\" 农民工的眼泪唰地下来了：\"我就想给她买个新书包... 包工头说没钱...\" 祁同伟慢慢伸手：\"你信我一次，先下来。你要是没了，你女儿怎么办？\" 对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终于抓住他的手。 下来时腿一软，差点栽下去，祁同伟死死拽住他，手心全是汗。 调解室里包工头擦着汗喊冤：\"甲方没给钱，我拿什么发工资？\" 祁同伟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农民工干了半年活，你拖欠工资就是违法！今天不结清，就跟我去拘留所！\" 他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包工头的脸瞬间白了，哆哆嗦嗦地凑钱。 农民工攥着钞票的手直抖，突然给祁同伟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您是好人啊！\"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祁同伟想起母亲当年拿着他的奖学金通知书，也是这样弯着腰跟老师道谢。 王大爷在旁边直摇头：\"你啊，总把别人的事当自己的，早晚累垮。\" \"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祁同伟揉着冻僵的手指，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 深夜的派出所里，他翻开《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修订建议稿，在 \"弱势群体救助机制\" 下面画了波浪线，窗外的月亮像枚银钉，把他的影子钉在写着 \"为人民服务\" 的标语上。 第8章 熔炉 2000 年 6 月的暴雨跟不要钱似的，老天爷端着水盆可劲儿倒，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祁同伟带队巡逻时，高腰雨靴踩进积水潭，\"噗嗤\" 一声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混着泥浆甩上裤腿。对讲机里传来小李的破锣嗓子：\"祁指！光明巷那堵老围墙渗水了！墙里好像有小孩哭！\" 他的心猛地一沉。 光明巷住着不少拆迁钉子户，那堵斑驳的青砖墙早被雨水泡得发胀，指不定啥时候就塌。 祁同伟甩开膀子就往巷子里冲，雨幕密得跟织网似的，警帽檐上的水珠子直往眼睛里灌。 等他踩着塌了一半的矮墙翻进去，眼前景象让他嗓子眼发紧 —— 半人深的积水里，西头那间石棉瓦房塌了半边，断梁和红砖堆成小山。 一个中年女人被困在倾倒的衣柜旁，碗口粗的木梁死死压在她右腿上，怀里却像护崽似的搂着个塑料盆。 盆里躺着个婴儿，小脸紫得跟茄子似的，哭声细得跟蚊子叫似的，时断时续。 \"先救孩子！\" 小李卷着裤腿就要去抱盆。 \"救大人！\" 祁同伟一把薅住他后领，雨衣下的嗓子直冒火，\"大人没了，孩子谁喂？\" 他扑到木梁前，双手抠进湿滑的木纹里，指甲缝瞬间渗出血丝。 雨水泡透的木头沉得跟灌了铅似的，每抬高一寸都 \"咯吱\" 作响。 女人仰着脸，雨水混着眼泪往下淌，嘴唇哆嗦着吐不出字，可祁同伟看懂了她的口型：\"求你...\" 王大爷带着增援踹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场景 —— 祁同伟像头被惹毛的豹子，肩头顶着木梁，膝盖在泥水里磨出两个血窟窿。 木梁松动的刹那，他整个人被压得单膝跪地，却硬用后背撑起道缝隙，冲小李吼：\"拖人！\" \"墙要塌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祁同伟回头，就见青砖墙的裂缝 \"滋啦\" 撕开，泥浆混着雨水咕嘟咕嘟往外冒。 他捞起塑料盆往怀里一揣，转身就往外冲，身后 \"轰隆\" 一声巨响，气浪掀起的水花拍得他一个趔趄。 卫生院急诊室里，祁同伟浑身滴着水冲进抢救室，怀里的娃突然 \"哇\" 地咳出口污水，接着 \"哇\" 地吐奶，黄白相间的奶渍糊了他一警服。 护士接过孩子时，他才发现掌心扎满木刺，血水混着雨水往下滴。 王大爷递来纱布，烟袋锅子在门框上敲得山响：\"你不要命了？墙塌了咋整？\" 祁同伟盯着暖箱里转危为安的婴儿，又看看被推进去缝合的女人，哑着嗓子说：\"她活着，孩子就有妈。要是没了妈，这娃以后喝西北风去？\" 暴雨没日没夜地下，派出所成了临时安置点。 会议室里搭满行军床，老人的咳嗽声、孩子的哭闹声搅成一锅粥。 祁同伟帮张奶奶铺床时，闻见自己身上酸臭味儿直冲天灵盖 —— 警服泡了三天，奶渍混着泥浆结了痂，可他舍不得换，总觉得那滩奶渍是暖的。 后半夜巡查时，他在楼梯间看见王大爷蹲在台阶上，手里攥着把木梳，正给个吓傻了的小姑娘梳头发。 老人动作笨得像掐架的老母鸡，梳齿卡住打结的头发时，还会撅起嘴轻轻吹，跟当年给亲闺女梳辫子似的。 祁同伟忽然想起卷宗里王大爷儿子的照片 —— 十五年前抗洪牺牲时，怀里抱的也是个扎麻花辫的小姑娘。 他没打扰，悄悄退到拐角，听着老人用沙哑的嗓子哼走调的摇篮曲。 梅雨季总是黏糊糊的，辖区突然冒出来几起猥亵儿童案。 受害的都是低年级小女生，吓得不敢跟家长说，直到三（2）班有个女孩在作文里写：\"那个叔叔的手，像冬天的蛇一样滑。\" 祁同伟翻着女孩的画本，后脊梁骨直冒凉气 。画本最后一页是幅蜡笔画：戴礼帽的男人牵着气球，气球上画着只滴血的眼睛，背景涂满了压抑的黑色，只有礼帽是刺目的红，像滴在黑布上的血。 \"片区有个退休教师，姓陈，年年评先进。\" 王大爷指着画，眉头拧成疙瘩，\"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 祁同伟摇头，想起去年那个偷巧克力的高中生：\"越是装得像模像样的，越可能藏着腌臜事儿。你记不记得，去年那小子家长还说他乖得跟绵羊似的。\" 他们开始在校门口蹲守。 陈老师每天都在校门口接学生，帮低年级孩子背书包，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活像年画里的老神仙。 直到礼拜三，祁同伟注意到老人袖口露出三道红痕 —— 新鲜的抓痕，跟受害女孩指甲缝里提取的皮肤组织对得上号。 审讯室里开着吊扇，陈老师端坐在椅子上，还指着祁同伟袖口的奶渍说：\"祁指导员，这奶渍得用柠檬汁搓，我老伴以前总这么弄。\" 祁同伟没接话，把病理报告推过去：\"您手臂上的 dna，跟受害人吻合。书房抽屉里的女童衣物，也验出了您的体液。\" 老人手里的搪瓷杯 \"当啷\" 落地，摔成两半。 他盯着报告上的字，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脸上的皱纹突然全耷拉下来，像被戳破的面人。 \"您老伴走了十年，\" 祁同伟翻开社区记录，声音放得很轻，\"义工记录显示，您每周都去孤儿院，给孩子们讲故事。但心理医生说，过度补偿往往是心理扭曲的前兆...\" \"别说了！\" 老人突然捂着脸哭，手指揪着斑白的头发，\"我就是太孤单了... 每天回家，就剩墙上的结婚照陪着我... 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人啊...\" 祁同伟看着他佝偻的后背，想起在公安大学写的论文。 那时候只懂画图表分析数据，现在才明白，有些罪恶的根，是被日子磨出来的窟窿。 结案那天，他在学校门口遇见那个画画的女孩，她穿着粉红裙子，踮着脚塞给他颗水果糖：\"警察叔叔，谢谢。\" 糖纸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祁同伟忽然想起答应过带她去看海，抬头一看，梅雨季居然破天荒放晴了，天上裂开道蓝缝。 七月流火，派出所分来批新警，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们穿着新警服，袖口还没磨出褶子。祁同伟没在会议室给他们上课，而是带他们爬了趟辖区最高的筒子楼。 六楼的阁楼热得像蒸笼，陡峭的木楼梯踩上去 \"吱呀\" 响。 屋里没空调，只有台摇头电扇转得有气无力，一个妇女正用井水给发烧的孩子擦身，床头柜上的温度计戳在 39.5c。 墙上挂着四排奖状，仔细看能发现边缘被剪过 —— 原来妇女把旧奖状拼起来当窗帘，省了买布的钱。 \"基层执法，\" 祁同伟指着奖状，\"不是翻书找条文，是要看懂这背后是啥。这娃每天五点起来帮他妈卖包子，晚上还得哄弟弟。要是哪天上课打瞌睡，你们说，该咋处理？\" 新警小张挠着头问：\"祁哥，遇到不讲理的咋办？就说巷口那卖烤串的，咋劝都占着消防通道。\" 祁同伟笑了，指着楼下那个跟城管比划的聋哑摊贩：\"看见没？用他们懂的理讲。\" 他蹲到摊贩面前，掏出笔记本用粉笔在地上画：先画个火苗，再画条堵死的路，最后画个哭脸的消防车。 摊贩皱着眉看他，祁同伟又画了个搬开的摊位，旁边画了个笑脸的消防员。摊贩愣了愣，突然竖起大拇指，开始收拾家伙事儿。 小张看得直咋舌：\"祁哥，您啥时候学的手语？\" \"昨儿晚上翻的《聋哑人沟通手册》。\" 祁同伟擦着汗，\"其实不用全会，让人家知道你在使劲儿懂他，就够了。\" 抽屉里掉出张 bp 机缴费单，2000 年 6 月的日期还很新鲜。 祁同伟捡起来夹进本子里，想起白天王大爷说的话：\"现在的娃啊，都用手机了，谁还带 bp 机。\" 第9章 裂变 2000 年中秋的月亮像块被啃过的烧饼，挂在余市灰蒙蒙的天上。 祁同伟接到报警时正在啃王大爷老伴送的月饼，五仁馅的，咬一口直掉渣。 报案的是光明巷的周奶奶，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警官，我妈留给我的月饼... 被人偷了...\" 现场勘查让小李直挠头：窗台上半个模糊的解放鞋印，水缸里漂着指甲盖大的月饼碎屑，除此之外啥线索没有。 \"祁指，哪家贼这么奇怪，放着现金不偷，专偷月饼？\" 小李蹲在地上，拿放大镜研究那片碎屑。 祁同伟没说话，盯着周奶奶红肿的眼睛。 老人坐在藤椅上，手里攥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照片上年轻女人笑着捧月饼，上面印着朵梅花。 \"这是我妈临终前做的，\" 周奶奶抹着泪，\"她说等我结婚时再拿出来，可我这辈子没嫁人...\" 他忽然想起自己锁在抽屉里的银戒指，母亲临终前塞给他时，戒指还带着体温。 走访辖区孤寡老人时，他在城郊桥洞下找到个流浪汉，穿着捡来的破军大衣，怀里抱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 \"你见过这个月饼吗？\" 祁同伟把周奶奶画的梅花印递过去。 流浪汉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哆嗦着打开铁盒 —— 里面全是过期糕点，最上面放着块硬邦邦的月饼，同样印着梅花。 \"我妈也会做这个...\" 流浪汉把月饼贴在胸口，\"她走那年，也是中秋...\" 祁同伟看着他花白的头发里爬满虱子，突然想起父亲矿难后，自己蹲在村口啃冷馒头的滋味。 他让小李去买了盒最新鲜的莲蓉月饼，递给流浪汉时，对方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手指在盒面上摸了又摸，像摸婴儿的脸。 回所路上，月亮终于钻出云层。 祁同伟摸出王大爷给的月饼，包装纸上 \"同伟亲启\" 的字迹被汗水洇得模糊。 \"法律要护着人心软处\"，觉得这月饼比卷宗里的法条更沉。 深秋的寒风把考察团的横幅吹得哗啦啦响，\"投资余市\" 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晃眼。 祁同伟接到酒店报警时，正在给新警演示如何用 bp 机群呼调度。 冲进包厢那刻，烟味呛得他直咳嗽 —— 四个西装男围着茶几吞云吐雾，桌上摆着路易十三和一沓现金，最中间的秃头男人夹着雪茄冷笑：\"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是警察。\" 祁同伟亮警官证的手没抖，却在看见桌上白色粉末时，想起母亲住院时，他在医院走廊给主任送礼的场景。 那时候他攥着皱巴巴的红包，站了整整一夜。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区局张副局长的号码。 \"小祁啊，\" 领导的声音隔着电流都能听出意味深长，\"这个案子... 都是来投资的老板，影响不好...\" \"报告领导，正在固定证据。\" 祁同伟捏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 王大爷在旁边拽他袖口，眼神跟警棍似的戳他：\"差不多得了，别惹麻烦。\" 秃头男人突然把雪茄按在茶几上，火星溅在祁同伟鞋面上：\"小子，给你脸了？\" 祁同伟没理他，蹲下身用证物袋收集粉末：\"你们有权保持沉默。\" 处理完案子已是凌晨，考察团的车排着队离开，尾气在派出所门口聚成毒雾。 王大爷递来旱烟袋：\"你这脾气，迟早吃大亏。\" 烟锅子碰在祁同伟警徽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吸了口烟，被呛得直咳嗽：\"有些亏，吃了心里堵得慌。\"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和门口的警徽雕塑叠在一起，像块被冻住的黑炭。 他想起大学时背的 \"执法如山\"，觉得这四个字现在烫得慌。 冬至前夜的火车像口闷罐子，把祁同伟晃得胃里翻江倒海。 老家祁家村的土坯房在寒风里抖得像筛糠，表弟躺在床上，肋骨断了三根，手里还攥着半块带血的砖头。 村霸叼着烟站在门槛上，金链子晃得人眼晕：\"祁警官，乡里乡亲的，差不多就算了。\" 母亲拽着他的袖子哭，头发上还沾着灶台灰：\"你弟要是讨不到说法，我也不活了！\" 祁同伟摸出警官证，想起在派出所处理的金链男、瘸狼，还有那个白血病孩子。\"按法律...\" 他话没说完，看见母亲眼里的失望，像被针扎了心。 乡政府调解室里，村霸的表哥 —— 乡武装部长拍着桌子：\"祁同伟你别不识抬举，这地本来就该归他！\" 祁同伟把现场照片摔在桌上：\"这是故意伤害，够判刑的！\" 武装部长冷笑：\"在祁家村，我说了算。\" 最终表弟拿了五千块赔偿，是村霸当着乡长面 \"借\" 的。 回程火车上，祁同伟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山，想起父亲临终前说 \"做人要直\"，可现在他觉得这道理像根弯了的铁钉。 王大爷在派出所门口等他，端着半碗冻饺子：\"老家的事，我听说了。\" 祁同伟咬着冻得硬邦邦的饺子，突然问：\"王师傅，法律要是抵不过人情，那咱们算啥？\" 老人吧嗒着旱烟，烟灰掉在祁同伟警服上：\"我当三十年警察，见过黑心的法官，也见过拿命换公道的百姓。但你要记住，\" 他攥住祁同伟手腕，\"咱自己不能歪。\" 元旦前的寒风把骗子的喇叭声吹得到处都是：\"包治百病的神药！买一送十！\" 祁同伟在派出所门口看见张奶奶抹泪，手里拎着个印着 \"天山雪莲\" 的包装盒，盒子轻飘飘的，跟张奶奶的退休金一样没分量。 暗访那天，他戴着鸭舌帽混在老人堆里。 台上的 \"专家\" 唾沫横飞：\"这药能治三高、糖尿病，还能抗癌！\" 台下的老人戴着老花镜记笔记，李大爷把药片塞进嘴里时，手都在抖。 祁同伟攥紧拳头 —— 这场景跟他母亲当年被骗买 \"抗癌神茶\" 一模一样。 抓捕时，后台的景象让小李直犯恶心：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用面粉和色素拌药片，旁边堆着过期的葡萄糖注射液。 主犯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香水味盖不住汗臭：\"警察了不起啊？我爸是...\" \"你爸是不是也喝你卖的假药？\" 祁同伟打断他，举起手机 —— 屏幕上是主犯母亲的病历，\"她糖尿病并发症，你寄回去的 '' 神药 '' 就是淀粉片子！\" 主犯脸色煞白，瘫在地上。 结案那天，老人们送来自绣的锦旗，\"人民卫士\" 四个金字歪歪扭扭。 祁同伟摸着锦旗，想起母亲生前想绣个荷包给他，却总说等有空。 王大爷在旁边叹气：\"你啊，就见不得老人掉眼泪。\" 他笑了笑，觉得这锦旗比任何奖状都沉。 大年三十的鞭炮声没响几下，报警电话就炸了：\"废弃工厂有人打枪！\" 祁同伟带着小李冲进厂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 墙上挂着 \"精英狩猎俱乐部\" 的牌子，地上堆着改装气枪，会员名单上的名字个个眼熟。 \"祁指导员，大过年的别扫兴。\" 地产商赵老板叼着雪茄走出来，身后跟着俩戴墨镜的保镖。 他抛来个红信封：\"给兄弟们的压岁钱。\" 祁同伟没接，信封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一沓钞票。 \"把枪都扣了。\" 祁同伟掏对讲机的手刚举起来，后颈就被硬物顶住。 保镖的声音在耳边响：\"识相点，不然...\" \"开枪啊。\" 祁同伟转身直视保镖，\"你子弹打得穿我的警服，打得穿法律吗？\" 保镖的手抖得像筛糠，赵老板骂了句脏话，挥手让保镖收枪。 除夕夜的烟花在窗外炸开时，祁同伟坐在办公室烧赵老板的信封。 火焰把 \"福\" 字烧成灰。王大爷端着饺子进来：\"速冻的，韭菜馅。\" 祁同伟咬了口，眼泪差点掉下来 —— 跟母亲包的一个味，就是没她包的香。 他看着桌上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在 \"滥用职权\" 那页画了个大红圈。 第10章 涅盘 2001 年春节的爆竹碎屑还没扫净，余市的天空就压下了铅灰色的云。 祁同伟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雪花如棉絮般飘落，想起母亲常说的 \"大寒大雪，杀猪过年\"。 可此刻他盯着 bp 机上闪烁的红色警报，心里那点年味早被暴雪卷得无影无踪。 \"祁指！棚户区东头房顶塌了！\" 小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出来，混着电流杂音。 祁同伟抓起二八大杠就往外冲，皮靴踩在初雪上发出 \"咯吱\" 声，警服领口灌进的风雪让他打了个寒颤。 赶到棚户区时，眼前景象让他倒抽凉气： 低矮的砖瓦房像被压弯的火柴盒，黑黢黢的房梁上堆着半人厚的积雪，墙缝里渗出的雪水在零下十度的气温里冻成冰棱，挂得满墙都是。 一群孩子挤在漏雨的屋檐下，最小的那个抱着只三条腿的黑猫，鼻涕冻成了冰碴。 \"都听我说！\" 祁同伟爬上废石堆，挥舞着警帽，\"气象台说还要下三天！这房子撑不住！\"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间偏房 \"咔嚓\" 响了声，房梁上的积雪塌了半边。 拄拐的张大爷颤巍巍地摇头：\"这是我爷爷盖的房，三代人住这儿，走了去哪儿？\" 祁同伟跳下来，蹲在老人面前，雪花糊了他一脖子：\"大爷，我小时候住土坯房，九八年暴雨，墙塌了半边。我娘刚跑出来，房子就砸了。\" 他指了指缩在奶奶怀里的小女孩，\"您看孩子们的手都冻裂了，忍心让他们在这遭罪？\" 正说着，\"轰隆\" 一声巨响，西头的牛棚顶整个塌了。 惊飞的麻雀扑棱棱撞在祁同伟肩上，他趁机大喊：\"派出所有暖气、有热水，还有王大爷老伴蒸的馒头！先去躲躲，雪停了我带弟兄们帮您修房！\" 王大爷带着协警们赶到时，看见祁同伟正背着瘫痪的李奶奶往警车挪，警服里还揣着那只三腿黑猫。 \"你啊，就会揽事儿。\" 老人嘟囔着，却转身帮孕妇拎包袱，棉鞋在雪地里踩出深一脚浅一脚的印子。 派出所里很快挤满了人。 会议室的长桌拼起来当床铺，煤炉烧得通红，水壶 \"咕嘟咕嘟\" 响。 走廊里，孩子们追着雪球跑，笑声混着煤烟味，倒有了点过年的热闹。 祁同伟帮张奶奶铺被褥时，发现小李正把女儿的糖果分给孩子，糖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晶晶的。 后半夜巡查时，他在楼梯间看见王大爷蹲在地上，用军大衣裹着那个抱黑猫的女孩。 老人从怀里摸出块硬邦邦的糖，小心翼翼地剥了糖纸：\"爷爷当年当侦察兵，就靠这糖熬过雪山。\" 女孩把糖塞进祁同伟嘴里，冰得他一哆嗦，却尝到了久违的甜味。 雪停那天，阳光把积雪照得刺眼。 祁同伟以为能喘口气，却在早点摊看见老陈趴在血泊里。 老人断了三根肋骨，手里攥着半张纸：\"他们说... 不让告...\" 那是半张拆迁协议，甲方签字处盖着 \"宏远地产\" 的红章。 祁同伟想起除夕在菜市场遇见的赵德龙，那家伙拍着他肩膀塞烟，金表在棉袄袖口晃得人眼晕。 \"祁警官，以后多关照。\" 当时他只觉得烟味呛人，现在才明白那笑容里藏着刀子。 三天后，又有三户拒迁的居民被打进医院。 祁同伟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刘婶被推进去时，她枯瘦的手抓着他警服：\"他们带着砍刀... 说再闹就剁了我儿子...\" 当晚王大爷把个牛皮纸袋推过来：\"刚收到的，匿名。\" 祁同伟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偷拍照片：黑衣壮汉挥着钢管砸门，赵德龙站在远处抽烟；还有盘录像带，画面里赵德龙往区局副局长刘建军手里塞红包，背景是 \"滨湖区公安局\" 的铜牌。 \"刘建军是赵德龙表哥。\" 王大爷点起旱烟，烟灰掉在祁同伟的调查报告上，\"前年局里聚餐，他还拍着你说 '' 年轻人要懂规矩 ''。\" 祁同伟想起那场饭局，刘建军夹着茅台说 \"小祁是人才\"，转头就跟赵德龙碰杯。 他捏紧照片，指节发白：\"我爸九三年矿难，矿上给了两千块封口费。我妈在政府门口跪了三天，最后连个说法都没有。\" 他抬头看向王大爷，\"现在我穿这身皮，要是连老百姓的炕头都保不住，那跟矿上的黑心老板有啥区别？\" 老人沉默着，从抽屉里拿出个布包：\"这是我儿子的警服，他九八年抗洪牺牲前说，'' 爸，帮我盯着点，别让世道太脏 ''。\" 布包里的警服洗得发白，肩章线都磨断了，\"你要查，我这把老骨头陪你。\" 春分那天，阳光晒化了最后一点残雪。祁同伟刚整理好赵德龙涉黑的证据 —— 银行流水、恐吓录音、刘建军的受贿凭证，就接到了人事科电话。 \"祁同伟同志，经研究决定，升任区局法制科科长，即日报到。\" 电话里的声音公事公办，却让祁同伟心里一沉。 \"这是明升暗降！\" 王大爷把烟袋锅砸在桌上，\"刘建军这是要把你支开，好让赵德龙放手拆！\" 祁同伟盯着调令上的红章，想起昨天在停车场，赵德龙摇下车窗：\"祁科长，聪明人要懂得进退。\" \"我哪儿也不去。\" 他把调令锁进抽屉，连夜将证据打包成三个快递，寄给省厅督导组、省纪委、还有《余市晚报》的深度报道部。 封快递时，小李在旁边抹泪：\"祁指，这要是惹恼了他们...\" \"惹恼？\" 祁同伟封箱的手没停，\"你忘了刘婶儿子被打断的腿？忘了棚户区孩子冻裂的手？\" 胶带撕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临走前那晚，他独自爬上派出所后的土坡。 月光下，棚户区像片起伏的黑海，远处宏远地产的广告牌亮得晃眼，\"城市更新\" 四个大字在夜空中闪着冷光。 王大爷踩着露水过来，递给他个布包：\"给你装了点咱辖区的土，想家了就闻闻。\" 布包里除了泥土，还有块压碎的茯苓饼，是他上次给王大爷买的。 离开那天，棚户区的人自发来送他。 抱黑猫的小女孩踮着脚往他兜里塞糖，糖纸在阳光下像只蝴蝶；刘婶往他包里装了把红枣，说 \"补血\"；被救的孕妇抱着孩子，孩子手里挥舞着褪色的小红旗。 警车发动时，张大爷突然喊了声：\"祁警官！\" 他转身看见老人拄着拐，手里举着个红布包：\"这是我老伴腌的咸菜，路上吃！\" 车子开出巷口，祁同伟从后视镜看见王大爷还站在原地，花白的头发在风里飘着。 他摸出布包里的泥土，闻着里面混杂的煤烟和泥土味，忽然想起母亲说的 \"脚下有泥，心里有底\"。 三天后，省厅督导组空降余市。 赵德龙涉黑团伙被端时，正带着人拆张大爷的房子； 刘建军在办公室被带走，抽屉里还锁着没来得及销毁的账本。 电视里播着新闻，祁同伟正在法制科整理新的案卷，bp 机突然响了，是小李发来的：\"祁指，棚户区的房修好了，孩子们在等你回来发糖。\" 窗外，余市的天空蓝得像块玻璃。 桌上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摊开着，他在 \"滥用职权\" 那页画了个红圈，钢笔尖在纸上留下深深的印子。 第11章 师徒同心 2001 年深冬的省道像条冻僵的灰蛇，警车碾过结冰的积水时，碎冰碴子噼里啪啦砸在底盘上。 祁同伟摇下车窗，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领口，他摸出藏在大衣内袋的手机，磨砂外壳被体温焐得微热。 拨号键按到第三位数时，指尖在 \"9\" 字上顿了顿 —— 这个号码他在心里默背了不下百遍，是师父王老办公室的直线。 电话响到第七声才被接起，王老的咳嗽声透过电流刺啦作响：\"同伟啊，听说滨湖区的雪下得能埋人？\" 祁同伟盯着后视镜里逐渐逼近的车队，督导组的三辆考斯特在雪雾里若隐若现，车顶的警灯没开，却像三枚悬在头顶的雷。他压低声音，舌尖抵着后槽牙：\"老师，棚户区东头昨晚又塌了三间房，有个老太太被埋了半截。\" \"知道了。\" 王老的声音陡然沉下来，\"李队长带队，明早八点到市局。记住，赵德龙的账本要是没找到，所有证据都是废纸。\" 挂了电话，祁同伟把手机塞进鞋垫下，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仪表盘的蓝光映着他手腕上的旧表，时针刚划过凌晨四点 —— 距离督导组入驻还有四个小时，距离宏远地产预定的强拆时间还有九个小时。 他摸出藏在遮阳板后的笔记本，用钢笔尖戳着夹在里面的现场照片： 照片上，老陈蜷缩在雪地里，棉袄破口处渗出的血渍冻成了紫黑色。 滨湖区局礼堂的暖气烧得滚烫，却驱不散悬浮在空气里的烟草味。 祁同伟站在投影仪前，帆布手套蹭过开关的瞬间，墙上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 —— 那是张被放大的现场照片：半口枯井里漂着三只死鸡，井沿上冻着暗褐色的冰棱。 \"这是三天前，刘婶家的水井。\" 祁同伟的声音撞在水泥墙面上，\"拆迁队往井里倒了半桶废机油，全村二十户人家没水喝。\" 后排突然响起椅子摩擦声，祁同伟眼角余光瞥见区局刘副局长正把保温杯重重磕在桌上。 他故意停顿半秒，翻到下一张 ppt：\"更阴的招儿在后面 —— 他们找了七个老太太，每天六点准时蹲在钉子户门口哭丧，喇叭里放着《哭七关》，连续搞了十七天。\" \"够了！\" 刘副局长猛地站起来，\"祁指导员，拿出点实质性证据，别净整这些吓唬人的！\" 祁同伟没理他，直接点开一段录像。 画面里，拆迁队的橡胶警棍雨点般落在老陈背上，老陈抱着头蜷缩在墙根，闷哼声透过劣质摄像头刺啦作响。 \"这是第十九次殴打，\" 他用钢笔尖敲着屏幕，\"每次都挑不会留外伤的地方打，去医院拍片子根本看不出来。\" 省厅李队长突然把茶杯顿在桌上：\"你的意思是，他们在钻法律空子？\" \"不是空子，是大洞！\" 祁同伟翻开桌上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泛黄的纸页被他翻得哗啦响，\"现行条款里，'' 情节恶劣 '' 四个字太模糊。老陈被打了十七次，按规定只能批评教育，这合理吗？\" 他突然提高声调，\"如果我们连这种软刀子都管不住，那老百姓还能信谁？\" 礼堂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投影仪的风扇在嗡嗡作响。 祁同伟看见王大爷坐在最后一排，手里的旱烟袋忘了抽，烟锅上的火星明灭不定。 宏远地产财务室的防盗门被撬开时，一股混合着油墨和霉味的浊气扑面而来。 祁同伟捏着钢笔照亮四周，二十四个铁皮柜在光束里像排黑黢黢的棺材。 他踹开最里面那个没上锁的柜子，成捆的现金轰然倒塌，橡皮筋崩断的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祁指！\" 小张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赵德龙办公室有发现！\" 祁同伟冲进里间，看见小张举着个红木盒子，盒盖打开的瞬间，六枚警徽在手电筒光下闪着冷光。 他拈起一枚二级警司的徽章，背面刻着 \"余 0371\"—— 这是城东所的编号段。 \"把账本抱过来。\" 他突然低吼，钢笔尖在办公桌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账本摊开在满是烟头的茶几上，祁同伟的钢笔在 \"滨湖区治安科管理费\" 那页疯狂圈画：2001 年 1 月 5 日，50 万； 1 月 10 日，30 万； 1 月 15 日，20 万...... \"这些钱，\" 他用钢笔戳着数字，墨水在纸页上洇出黑洞，\"都是从拆迁补偿款里扣的！\"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祁同伟看着赵德龙把金表摘下来又戴上，反复了十七次。他推开门时，胖子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祁指导员，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闺女！\" \"你闺女在蓝天幼儿园大二班，对吗？\" 祁同伟拉过椅子，钢笔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昨天下午四点，有个穿黑衣服的人在幼儿园门口晃了半小时。\" 赵德龙的金链子猛地绷直，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祁同伟翻开新的笔记本，第一页贴着张偷拍的照片：穿黑衣服的男人正在打电话，背景是区局停车场的岗亭。 \"他打给刘副局长时，我录了音。\" 钢笔在照片上划出斜线，\"你猜刘副局长怎么说？'' 让那胖子老实点，不然幼儿园的厨房该失火了 ''。\" 督导组的会议开到凌晨三点，会议室的白板被写满又擦净了三次。 李队长揉着太阳穴，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小山：\"祁同伟，你说的量化标准，具体怎么操作？\" 祁同伟把二十多份案例报告推到桌中央，每份报告都用红笔标着数字：\"这个菜霸泼了 21 天泔水，那个堵门的搞了 30 天。我建议定个底线 —— 连续骚扰超过十五天，或者累计次数超过二十次，就按情节恶劣处理。\" \"不行！\" 法制科老吴猛地站起来，\"万一遇到特殊情况，十五天会不会太死？\" \"所以要加个但书条款！\" 祁同伟立刻翻到修订稿最后一页，\"公安机关可以结合实际情况认定，比如是否造成人身伤害，是否影响正常生活。\" 他突然想起老陈被打断的肋骨，声音陡然加重，\"法律要是连老百姓的炕头都保不住，那就是废纸！\"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叫时，修订稿的最后一页终于签满了名字。 祁同伟捏着钢笔的手在发抖，笔尖在 \"软暴力\" 三个字上反复描摹，直到墨水把纸页浸透。 督导组离开那天，棚户区的雪地上踩出无数脚印。 卖鱼的张大姐抱着孩子堵在警车前，硬往祁同伟怀里塞鲫鱼，鱼尾巴甩得他警服全是水：\"给所里的孩子们熬汤！我男人说了，新房梁上要刻你的名字！\" 省厅的猎豹警车停在台阶下，李队长探出头：\"祁指导，法制处给你留了位置，明天就来报到。\" 祁同伟望着远处正在上梁的新房，小女孩举着用红布包着的梁木，上面用粉笔写着 \"平安\" 二字。 他想起王老说的 \"法律人要接地气\"，又想起老陈出院时塞给他的煮鸡蛋 —— 那鸡蛋还带着体温。 \"不了，李队。\" 他把修订稿塞进背包，警服口袋里的钢笔硌着胸口，\"城东所的硬板床，我睡得踏实。\" 警车发动时，他看见王大爷站在人群最后，手里举着个油纸包。 车子驶过棚户区入口，祁同伟摇下车窗，寒风中传来老人的喊声：\"同伟！这是你妈最爱吃的茯苓饼！\" 后视镜里，王大爷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被新建的房梁挡住。 祁同伟摸出背包里的修订稿，钢笔划过 \"软暴力\" 条款时bp 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小李发来的消息：\"祁指，张大爷家的新房梁上，真刻了 '' 祁同伟 '' 三个字！\" 第12章 悬在头顶的痛 2001 年 4 月的汉江还裹着春寒，城东派出所的铁门挂着露水，太阳一照亮晶晶的。 祁同伟正在值班日志上记昨晚的麻将馆纠纷，刚写完 \"批评教育\" 四个字，铁门就 \"咣当\" 一声被撞开。 卖早点的刘婶连围裙都没解，怀里抱着满脸是血的虎娃冲进院子，不锈钢蒸屉还挎在肩上，热腾腾的馒头味混着血腥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祁警官！七号楼又扔东西了！虎娃刚出单元门，一根钢筋擦着脑袋砸下来！\" 她布鞋在青砖地踩出泥印，虎娃的校服领口浸着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祁同伟把笔一扔就往外跑，胶鞋在台阶上敲得 \"哒哒\" 响。 冷风灌进衣领，他伸手按住要被吹跑的警帽，七号楼楼下围了二十多号人。 晾衣绳上挂着的钢筋还在晃，地上砸出个深坑，沥青路面裂成蜘蛛网，暗红血迹顺着砖缝渗。 三楼晾衣架歪扭着，几件童装随风荡，一件黄卫衣帽子沾着铁锈。 \"这个月第三次了！\" 二楼张大爷气得用拐杖敲地，太极剑穗跟着晃，\"上回砸坏我家太阳能，物业说查不出就不管，这回差点出人命！我亲眼见七楼阳台报纸动了，肯定是那个老头！\" 祁同伟抬头望七楼，阳台防盗网锈得厉害，钢管缝能塞进拳头，玻璃糊着旧报纸，中间戳出破洞。 楼道拐角的监控摄像头歪扭着，镜头被涂了白漆，漆疙瘩往下滴 —— 这是辖区第四个被破坏的摄像头了。 警务室里，王大爷在白板画七号楼平面图，用不同颜色粉笔标三次抛物位置。 烟袋锅在 \"3?15\" 和 \"4?3\" 日期上敲了敲： \"第一次扔烟灰缸，抛物线 37 度，落点离单元门 2 米； 第二次扔馒头，32 度，落点近；这次钢筋 41 度，更远。 角度变了，说明扔东西时人可能坐着或蹲着。\" 祁同伟想起在公安大学讲过的高空抛物轨迹计算，掏出笔记本翻前两次现场照片，便签纸画满抛物线公式： \"东西形状不同，空气阻力也不一样。 烟灰缸圆的，钢筋长条形，同一高度扔，路线不同。 但三次都砸走道边，说明故意往人多地方扔。\" 下午推开七楼房门，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周志勇坐在藤椅上背对着门，桌上半碗凉面条结着油花，旁边药盒拆开，少了三粒药。 阳台地上全是粉笔头、碎瓷片、生锈铁丝，墙上用红漆写着 \"还我儿子\"，字迹歪扭吓人。 \"周老师，我是城东派出所的祁同伟。\" 祁同伟蹲下身，看见老人毛衣袖口磨得发亮，秋衣洗得褪色，\"墙上是您儿子照片吧？\" 照片里年轻小伙穿学士服，在樱花树下笑，旁边周志勇笑得眼睛眯成缝。 老人慢慢转头，浑浊眼睛盯着祁同伟警号，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缝全是铁锈：\"他们说我儿子死了，可我天天凌晨两点听见他在楼下喊 '' 爸爸 ''！他说想要我送他的钢笔，让我扔下去......\" 老人的手冰凉，像泡了水的抹布。 祁同伟心里一紧，看见老人脚边放着《几何原本》，书页夹着封信，开头写 \"爸，我考上斯坦福了\"。 王大爷量过，阳台护栏才 1 米高，比规定矮，护栏挂着布条，像是扔东西时蹭的。 案情分析会开到半夜，吊扇 \"嗡嗡\" 响。 小李突然指着监控屏幕喊：\"祁队！第三次扔东西时，七楼阳台闪过光点，像打火机！\" 祁同伟凑过去，凌晨 2 点 03 分，阳台破洞处闪过蓝白色火光，三秒后钢筋掉下。 他想起在周志勇家看见的老式打火机。 \"他点打火机是为了看准落点。\" 祁同伟在会议记录画重点，\"老人得了心病，用几何知识算角度，每次在儿子忌日凌晨两点 —— 那是出车祸的时间。可翻遍法律，没条款治这种事。\" 第二天在法院，祁同伟碰上省高院陈法官。两人坐走廊长椅，阳光在陈法官法袍照出菱形光斑。 \"按过失致人死亡？不行，他不是故意杀人。\" 陈法官翻周志勇志勇病历，手指停在 \"创伤性精神病\" 诊断书，\"用《民法通则》能让他赔钱，治安处罚这块...... 你提的 '' 危害公共安全的危险行为 ''，正好补漏洞。\" 祁同伟在信纸上画关系图： \"周志勇这行为，符合 '' 用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 ''。 虽没出人命，但三番五次扔东西，不管别人学样怎么办？ 去年纽约有连环抛物案，开始扔垃圾，最后害了三条人命。\" 回派出所，祁同伟盯着工人装 24 小时监控，在周志勇阳台外装防坠网。 老人站旁边，看尼龙网随风晃，突然抹眼泪：\"我儿子小时候，最爱在阳台看星星，说长大了当宇航员......\" 半个月后，省厅寄来调研函，王大爷在附页写：\"建议专门立法管高空抛物，定处罚标准，把轨迹计算写进破案规范。\" 祁同伟摸信纸上的红批，像看见老师批改作业。 结案那天，祁同伟带医生看周志勇。 阳台防坠网像道白屏障。 老人对着全家福发呆，听见动静转头笑了：\"社区小刘说，我儿子托梦给她，说钢笔收到了。\" 派出所公告栏围满人，看新贴的《严禁高空抛物通告》。 刘婶抱虎娃挤最前面，指漫画说：\"再扔东西要被抓啦！\" 虎娃头上贴卡通创可贴，小手拍通告上的红叉叉。 祁同伟站门廊下，看阳光透过防坠网投下格子。 远处传来消防车笛声，不是因为高空抛物 —— 这让他想起公安大学毕业典礼说的：\"法律有没有温度，看老百姓活得安不安心。\" 深夜，祁同伟坐在办公桌前，在《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修订稿写新条款。 窗外七号楼阳台亮着灯，没东西再掉。笔尖沙沙响，像春蚕食桑叶。 这晚他梦见站大学讲台，展开大图纸，画满抛物路线、防坠网和法律条文，右上角写着：\"为了头顶的平安\"。 抽屉里露出前几天处理拆迁案的卷宗，宏远地产的 logo 还没来得及收。 祁同伟揉了揉眼，钢笔在新条款下画横线 ——\"从建筑物抛掷物品或者从建筑物上坠落的物品造成他人损害的，由侵权人依法承担侵权责任\"。 他知道，周志勇的案子只是开始，就像拆迁案背后的势力，这些看似孤立的案件，迟早会牵出更深的利益网。 突然，值班室电话响了。 祁同伟接起，是区局治安科老王：\"小祁，七楼那案子，上面有人打招呼了，说周志勇是老教师，尽量别闹大。\" 祁同伟握着电话，指节发白。他想起虎娃头上的伤口，想起周志勇墙上的血字，沉声说：\"老王，人命关天，这不是闹不闹大的事。\" 挂了电话，他把修订稿往抽屉里一塞，警服领口被夜风吹得发凉。 门廊外，王大爷披着大衣过来，塞给他个暖手宝：\"知道你要熬夜。区里那点事，咱按规矩办，别怕。\" 老人烟袋锅在门框敲了敲，\"去年拆迁案的账还没算完，这回高空抛物要是松口，以后老百姓怎么看咱们？\" 第13章 拨号音里的陷阱 2001 年的梅雨季来得黏腻不堪，城东派出所门口的梧桐树像泡发的海绵，不断滴着混着树胶的水珠。 祁同伟刚给周志勇办完社区监护移交，警服下摆还沾着老人硬塞的艾草 —— 说是能驱邪，却盖不住值班室里老式电话机的塑料味。 第三次电话响起时，他正对着《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修订稿琢磨，笔尖在 \"软暴力\" 条款旁停住。 接起电话，菜市场张叔的哭腔炸开：\"祁警官！我存折上三千块没了！骗子说中了美国互联网大奖！\" 话筒里传来搪瓷缸摔地的脆响，混着老伴的咒骂：\"老东西连电脑都没摸过，还敢汇钱！\" 警用摩托车在青石板路打滑，祁同伟的雨靴踩进积水，泥点甩在车把上。 拐进老旧小区时，看见张叔蹲在单元门口，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信纸，后背弓得像张生锈的渔网。 老人穿的蓝布衫还是派出所十年前送的慰问品，袖口磨得透亮，露出发白的秋衣。 \"您看这通知书，\" 张叔抖着手递过信纸，边缘带着鱼腥味，\"说中了十万美金，先交 3888 块手续费。\" 金灿灿的 \"美丽国微软中国分公司\" 公章盖得歪扭，右下角兑奖热线是 16 位数字，在潮气里泛着油墨晕染的痕迹。 汇款单上收款人名 \"王建国\" 的 \"建\" 字少了一竖，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祁同伟摸纸张纹理，是街边打印店的 70g 复印纸，抬头纹滴下的雨水把 \"国际互联网中奖通知书\" 的 \"\" 泡得模糊。 张叔老伴冲出来，挥着泛黄的存折：\"他卖了三个月鲫鱼，每天天不亮蹲码头挑鱼，手指头都泡裂口了......\" 老人抹泪时，腕上银镯子晃着，那是结婚时打的，边缘磨得发亮。 警务室里，王大爷在白板画诈骗时间轴，烟袋锅敲着日历：\"4 月 20 日李大爷，5 月 5 日赵阿姨，5 月 12 日张叔......\" 他突然抬头，镜片蒙着水汽：\"都是订《老年文摘》的独居老人，汇款全在朝阳区农行三分理处。\" 祁同伟把张叔的 \"中奖光盘\" 塞进所里那台联想电脑，光驱 \"咔咔\" 响半分钟，屏幕弹出满屏乱码，像无数黑蚂蚁在白背景爬。 他在ga大学讲网络安全课，2000 年 \"爱虫\" 病毒肆虐时，国内大多单位还用 56k 拨号上网，这种伪装中奖的病毒，正利用老人对新技术的恐惧。 \"小李，收辖区所有网吧营业执照，特别是新世纪网吧。\" 祁同伟敲警帽，\"再找学网络技术的大学生。\" 他在白板画诈骗链条：广告投放→电话诱骗→伪造文书→异地洗钱，每个环节标 \"针对老人认知盲区\"。 第三天傍晚，祁同伟带三名协警蹲守郊区废弃针织厂。 梅雨季蚊子毒，隔着制服叮出红疙瘩，他盯着二楼窗户的荧光屏微光 —— 那是老式 crt 显示器的幽蓝，像深海发光生物引诱猎物。 \"来了！\" 网管小吴压低声音，笔记本电脑显示 ip 追踪结果，\"用高校教育网拨号，十分钟换一次 ip，和周明远案算抛物线似的，算准追查盲区。\" 小伙子 t 恤被汗水浸透，键盘沾着烟灰。 踹开门瞬间，霉味混着方便面味扑面而来。 六个年轻人挤在三间宿舍，每人面前两部二手手机和针式打印机，墙上贴着 \"话术升级表\"，红笔圈着：\"孤寡老人重点：海外亲属、医疗急救、政府补贴\"。 最里面瘦高个正念 \"法院传票\"，转身时眼镜片反射电脑光，像受惊的夜行动物。 \"警察！不许动！\" 祁同伟警号闪光，看见瘦高个抽屉的伪造公文，底层压着《计算机网络基础》，扉页写 \"汉东职院 2000 届 陈明建空白处记着：\"老人接电话先问 '' 孩子在国外吧 ''，停顿超三秒是突破口\"。 审讯室里，陈建军手指敲桌面 —— 长期打字的习惯：\"帮 '' 香港万利公司 '' 打工，说这是电子商务创业......\" 当祁同伟翻出他手机里母亲的照片，老人在菜市场卖菜的场景刺痛了他，喉结滚动：\"我妈每天蹬三轮车跑二十里，想攒钱给她治病......\" 案情分析会到凌晨，省厅网监科技术员对着中毒硬盘摇头：\"这种利用拨号漏洞的诈骗，省内首例。\" 祁同伟却想起孤鹰岭用几何推毒贩路线，在黑板画虚拟与现实的映射：\"他们用技术建看不见的 '' 高空抛物 '' 现场，把危险藏在老人不懂的技术壁垒后。\" 他连夜写的《防治建议书》特别加了 \"电子证据固定\" 和 \"特殊群体技术警示\"。 王老批注次日传回：\"将此案作 '' 利用信息网络违法 '' 典型，纳入条例修订技术防范章。\" 张叔来领被骗钱时，怀里抱铝饭盒，掀开是两条活鲫鱼：\"祁警官，码头刚捞的野生鲫，给您熬汤。\" 老人粗糙的手掌上，鱼鳞片划的血痕未结痂，执意把鱼塞值班室：\"我儿子在深圳电子厂，半年才打电话，您比他贴心......\" 派出所公告栏换新海报，美院志愿者画了组漫画：戴老花镜爷爷对电话摇头，配顺口溜： \"陌生电话要警惕，中奖退税是骗局； 积蓄汇前问子女，警察永远保护你。\" 小吴教老人识别来电显示，赵阿姨突然喊：\"原来 138 开头的不一定是我闺女！\" 梅雨季末，祁同伟收省厅转发的公安部通报，全国打击 \"拨号网络电信诈骗\"，附件是他写的技术方案。 想起抓捕现场：陈建军电脑桌面是母亲在菜市场的照片，相框边贴着他大学 \"优秀团员\" 奖状。 深夜值班，窗外雨声夹着调制解调器 \"滋滋\" 的拨号音 —— 新世纪网吧年轻人在帮老人装防诈骗软件。 祁同伟望墙上 \"网络安全示范社区\" 铜牌，忽然明白：当技术反噬弱者，法律必须长新牙 —— 就像暴雨中撑断梁，如今要在数字迷雾里为老人筑防火墙。 这不再是学术理论，而是基层民警手中的凿子，在现实与虚拟交界处，开凿让阳光照进的裂缝。 清晨阳光穿透云层，见张叔推自行车经过，车把收音机播防诈骗知识。 那些藏在拨号音里的陷阱，终将在法律光照下无所遁形。 第14章 虚妄的盛宴 2001 年七月的汉江市像口加盖的蒸笼，柏油马路泛着黏腻的光，连派出所门口的石狮子都耷拉着脑袋。 祁同伟刚在《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修订稿上画完重点，电扇掀起的热浪里，\"软暴力\" 条款旁还留着王老昨夜用红笔圈注的痕迹。 就在这时，保健品店的王大姐拽着个黄头发小伙子撞开木门，指甲几乎掐进对方后颈：\"祁警官，您瞧瞧这骗子！说 '' 虫草王 '' 能治糖尿病，我爸吃完血糖飙到 28！\" 祁同伟手中的笔在值班日志上划出歪斜的蓝痕，抬头时看见小伙子后颈 v 字形晒痕 —— 那是长期戴劣质遮阳帽留下的印记。 印着 \"成功学特训营\" 的 t 恤皱巴巴贴在背上，洗水标磨得发白，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小伙子拼命甩动胳膊，口袋里掉出张听课证，烫金字体在强光下刺眼 ——\"天源国际健康产业集团?汉东金融中心 28f\"。 \"他们每天早上发五个鸡蛋！\" 王大姐的围裙蹭脏了祁同伟的警服下摆，油渍在藏青色布料上洇出圆斑。 \"上周包车拉走二十七个老人，回来就吵着要投 '' 原始股 ''，李大爷把存折都锁进保险柜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眼角皱纹盛着泪光，\"那老爷子儿子是缉毒警，十年前牺牲在边境，警号 03712 还挂在咱们所荣誉墙上......\" 祁同伟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起张叔被骗的三千块鲫鱼钱，想起周明远在阳台计算抛物线的几何课本。 他蹲身捡起听课证，指尖触到纸面纹理 —— 是街边打印店常见的 70g 复印纸，油墨有轻微重影，\"美国微软中国分公司\" 的公章盖得歪扭，连五星图案都缺了一角。 当晚七点，祁同伟在更衣室换上洗得发白的蓝衬衫，对着镜子调整微型摄像头角度。 镜头藏在保温杯提手内侧，刚好能拍摄胸部以上画面。 他特意换上磨旧的皮鞋，鞋底沾着菜市场的鱼鳞，混在水泥厂的红土中不显眼。 水泥厂的铁皮大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声响。 脚手架上的红布条被晚风吹得噼啪响，\"天源家人欢迎您\" 的字样缺了 \"迎\" 字，露出斑驳水泥墙。 三百平米的厂房里，劣质音箱播放《常回家看看》，折叠椅摆成扇形，前排老人戴老花镜翻着 \"健康手册\"，纸页间夹着免费鸡蛋 —— 每个蛋壳都印着 \"天源集团?上市在即\"，红漆在灯光下刺眼。 他在后排坐下，保温杯放膝盖上，指尖轻叩杯盖模拟老人紧张动作。 讲台上讲师演示 \"虫草王\" 显微镜照片，红色激光笔在幕布上划弧：\"叔叔阿姨们看，这是虫草里的活性因子，能修复胰岛细胞......\" 祁同伟注意到侧幕布后黑影频繁出入，穿黑西装的男子每次都携带文件，发老人时刻意遮挡封面。 他数了数，半小时内 27 位老人接文件，19 人戴老花镜细读，8 人直接塞包 —— 这些细节被摄像头记录。 当讲师喊出 \"原始股认购资格\" 时，他看见幕布后两台针式打印机高速吐合同，编号 001 到 087，对应城东街道 87 位独居老人，社区名册显示 32 人子女在外务工，11 人有糖尿病史。 \"我父亲糖尿病三十年，\" 祁同伟突然站起，保温杯盖 \"咔嗒\" 扣紧，\"吃了贵公司三个月产品，现在并发症住院了。\" 全场哗然中，他捕捉到讲师瞳孔骤缩，幕布后传来打火机点火声。 泛黄账本边缘卷曲，他故意撞向讲台，摄像头拍到账本上 \"城东街道办 元 \/ 人 \"的字样，火苗窜起时，他闻到劣质油墨燃烧味 —— 和张叔被骗的\" 中奖通知书 \" 气味一致。 暴雨在抓捕行动当天倾盆而下，祁同伟站在国际金融中心大厅，看着 28 楼灯光次第熄灭，耳麦传来各小组就位报告。 他警服外套下藏着修订后的《软暴力行为认定细则》，新增条款在体温下微烫。 电梯里，西装革履的总经理冷笑：\"我们是商务部批准的直销企业......\" 祁同伟静静看对方领带夹钻石反光，直到掏出盖省厅公章的协查通知才开口：\"贵公司在城郊水泥厂召开的十七场会议，涉及 87 位老人的情感操控记录，我们已恢复所有通讯数据。\" 当投影仪播放审讯录像 —— 黄发小伙子哭着展示每日话术笔记本，总经理镜片泛起慌乱。 祁同伟注意到对方右手小指无意识摩挲无名指根部，那里有长期戴婚戒痕迹，与账本每周四 \"渠道维护费\" 转账时间吻合。 审讯室荧光灯嗡嗡响，黄发小伙子盯着祁同伟胸前的警号突然大哭：\"我们每天背话术到凌晨三点！\" 他掏出皱巴巴笔记本，字迹工整如学生作业：\"老人怕孤单就陪唠嗑，怕生病就伪造体检报告，每月业绩不达标就饿肚子......\" 翻到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照片：小伙子搀着白发老人逛菜市场，塑料袋装着三条鲫鱼 —— 正是张叔摊位的。 \"这是李大爷，\" 他抽噎着说，\"他说我像他儿子，每天给我带烙饼......\" 祁同伟看着照片里老人慈祥的笑容，想起荣誉墙上 03712 警号的主人，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孤独。 \"每周四上午十点，\" 他指向账本残页银行流水，\"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来收 '' 渠道费 ''，说能帮我们搞定社区......\" 祁同伟的笔尖在 \"汉东诚信会计事务所\" 上划出深痕，想起此前经济案件中，这家事务所曾因做假账被通报。 结案后的周末，城东街道搭起防诈骗宣传棚。 美院学生在水泥厂外墙创作壁画，戴红袖章的王大姐指着漫画讲解：\"发鸡蛋是糖衣，骗钱才是炮弹！\" 张叔拎着保温桶挤到前排，掀开盖子热气升腾，两条肥美的鲫鱼在汤里浮沉：\"祁警官，这是码头老张头特意留的野生鲫，熬汤最补身子。\" 老人粗糙的手掌上，新添的鱼鳞划伤还渗着血，却执意把保温桶塞进值班室：\"我闺女说，您比亲儿子还上心......\" 祁同伟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想起审讯室里讲师的毕业论文 ——《城市空巢老人情感需求研究》，里面记录着李大爷的原话：\"小王比亲闺女回电话还勤。\" 午夜的派出所静得出奇，祁同伟翻看着讲师的审讯记录，突然愣住 —— 对方大学主修社会工作，毕业论文曾获省级优秀。 他摸出笔，在修订稿空白处重重写下：\"任何利用情感弱点的欺骗，都是对文明底线的暴力。\" 窗外暴雨渐歇，远处金融中心 28 楼的灯光彻底熄灭，像被掐灭的虚假希望。 而城东街道的宣传棚下，王大姐的顺口溜还在回响：\"免费鸡蛋莫伸手，天上不会掉馅饼......\" 第15章 锈蚀的齿轮 2001 年深秋的晨雾像块湿抹布，糊得汉江市能见度不足五米。 城东派出所的铁门被砸得咚咚响时，祁同伟正用钢笔在《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修订稿上签名字。 拉开门栓的瞬间，三十多个农民工像潮水般涌进院子，他们的工装裤沾着未干的水泥灰，安全帽攥在手里，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眼角全是红血丝。 \"祁警官，您得给我们做主啊！\" 领头的老张往前一蹿，手里的工资条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指甲缝里嵌着黑黢黢的铁锈，说话时唾沫星子溅在祁同伟警服上：\"包工头卷走三十万工钱，我们连回老家的车票都买不起！\" 身后的年轻小伙一脚踢飞地上的矿泉水瓶，瓶子骨碌碌滚过 \"为人民服务\" 的铜牌，发出空洞的响声。 祁同伟注意到他们胸前都别着同款劣质胸牌，\"宏业建筑公司\" 的烫金字样掉了半边，有效期停在 2001 年 9 月 30 日。 墙角蹲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膝盖缠着渗血的纱布，裤腿挽起的地方还沾着工地的红土。 \"摔断了腿，工头连工伤药都没给。\" 老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声音突然哽咽，\"这娃爹在山西矿难没了，跟着俺们出来想挣学费......\" 值班室吊扇转得吱呀响，祁同伟摊开七份报警记录，发现近一个月内已有 12 起同类案件，全指向滨湖区的三个工地。 王大爷用烟袋锅敲着地图：\"项目经理都是周名贵，外号周扒皮，去年就有过欠薪记录，今年换了个公司名又来骗。\" 宏业公司的注册信息打印在 a4 纸上，注册资本 50 万的字样下画着红圈，实缴资金栏赫然写着 \"零\"。 注册地址 \"幸福路 18 号\" 是间十平米的商铺，此刻玻璃门上贴着 \"旺铺转让\"。 祁同伟想起公安大学写的论文，里面提到的 \"空壳公司套取保证金\" 模式，和眼前的情况分毫不差。 建筑工地的塔吊像根锈铁管戳在雾里。 祁同伟踩着钢筋骨架爬上三楼，安全帽撞得脚手架叮当响。 老张指着未完工的圈梁：\"我们每天干 12 个小时，周名贵说工资打进专用账户，结果银行查了三遍都没这账户！\" 墙角配电箱贴着褪色的 \"安全生产\" 标语，旁边用粉笔写着歪扭的 \"还我血汗钱\"，每个字都带着干透的水泥点。 劳务公司办公室的霉味能呛死人，墙上挂着 \"诚信为本\" 的锦旗，玻璃柜里摆着 \"优秀企业\" 证书，仔细看落款日期竟是 2002 年。 碎纸机旁的垃圾桶里，祁同伟翻出半张转账单，\"周名贵\" 的签名和农民工合同上的笔迹完全不同。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张叔被骗的股权证书，同样的伪造手法，同样利用了受害者对公章的信任。 小李对着电脑屏幕喊：\"祁指，宏业公司的流水太奇怪了！每笔工程款到账 24 小时内，就拆分成小额转进 27 个私人账户，最后全汇总到 '' 昌盛投资 ''！\" 监控录像显示，周名贵每次转账后都进 \"金手指\" 足浴店，半小时后空着手出来，手腕上却多了块亮闪闪的手表。 祁同伟盯着白板上的资金流向图，想起高空抛物案用过的轨迹分析。 他用红笔划出链条：建筑公司→劳务公司→个人账户→投资公司，每个节点都像齿轮般咬合。 \"昌盛投资的法人是周名贵表弟，\" 王大爷递来户籍资料，\"这小子初中没毕业，名下七套房产全在富人区。\" 他压低声音，\"有人看见他拎着 '' 办公用品 '' 纸袋进区住建局。\" 抓捕那天霜降，浓雾把警戒线裹成白蟒。 祁同伟踹开足浴店 vip 室门时，周名贵正泡在镀金脚盆里，玫瑰花瓣漂在水上，与他身边穿工装的弟弟形成刺眼对比。 \"我合法经营！\" 他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工人都自愿签了欠条......\" 话没说完，小李就晃着手机：\"祁指，找到威胁短信了！'' 敢告状就让你孩子辍学 ''，每条都对着农民工家庭信息。\" 审讯室里，周名贵弟弟抱着头抖如筛糠：\"我们买通劳务市场管理员，专挑头次进城的农民工，他们连专用账户是啥都不知道......\" 他掏出 u 盘，里面存着伪造的劳动合同模板，每个公章都是 200 块刻的。 祁同伟翻看着文件，发现他们甚至伪造了劳动部门的备案章，备案号用的正是他参与编写的《劳动合同示范文本》编号。 案情分析会上，祁同伟把证据链摆在桌上：\"伪造资质接工程，空壳公司套保证金，虚假转账洗钱，每个环节都构成诈骗和伪造证件罪。\" 他敲了敲修订稿，\"特别是针对农民工的信息封锁，属于软暴力的升级。\" \"可他们没动拳头啊。\" 有民警质疑。 \"暴力不只是拳头。\" 祁同伟举起农民工签的 \"自愿放弃承诺书\"，\"当他们连自己有啥权益都不知道时，这种认知碾压就是最狠的暴力。\" 他想起棚户区那位孕妇，同样的无助，同样被信息差困在绝境里。 省厅专项行动展开后，17 家空壳公司被端，32 个刻章窝点被捣毁。 发还工资那天，老张用粗粝的手数着钞票，突然把最大的一张塞给祁同伟：\"警官，给您买支好笔......\" 祁同伟轻轻推开，看见他腕上系着红绳 —— 那是出门时妻子拴的平安结，和自己母亲留下的银戒指一样温热。 派出所公告栏贴出新的《农民工维权指南》，被晨雾打湿的纸页上，\"遇到欠薪拨打 110\" 的字样格外醒目。 午夜的办公室里，祁同伟在修订稿上新增条款：\"利用信息不对称实施欺诈，视同软暴力行为\"。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极了工地上钢筋碰撞的动静。 窗外，建筑工地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撒在夜空的星子。 祁同伟想起孤鹰岭的夜晚，那时他以为权力是唯一的路。 现在才明白，真正的路是为每个劳动者拧紧法律的齿轮，让他们不再被锈蚀的机器碾碎。 王老的电话在这时响起：\"同伟，你寄来的案例分析，部里很重视。\" 顿了顿又问，\"听说拒了省厅调令？\" 祁同伟望向窗外，老张正带着工友走向亮灯的派出所，安全帽在路灯下闪着微光。 \"基层还有很多齿轮要修，\" 他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笃定，\"我在这儿，比在哪儿都强。\" 第16章 京城论法 2001 年深秋，京城的银杏将碎金般的落叶铺满长街。 祁同伟踏着簌簌作响的晨光前行，藏蓝警服在晨风中翻涌如浪。 ga部大楼前，退伍老兵擦拭护栏的动作惊起几缕金属反光，八一星徽与他肩章上的光芒遥相辉映。 口袋里的手机骤然震动，王老的短信裹挟着不容置疑的温度：\"着正装，第二会议室，九时整。\" 他下意识摩挲警号牌，07321 的编号在秋阳下泛着哑光，这方城东派出所的身份烙印，即将成为叩响高层会议室的青铜钥匙。 中央空调将会议室塑造成恒温的玻璃容器，22 度的冷意却比汉江冬雨更刺透骨髓。 祁同伟褪下磨出毛边的制服外套，推门刹那，激烈的讨论声如涨潮的江水扑面而来，投影仪上跃动的案例裹挟着五湖四海的泥土气息： 广东传销组织用族谱编织情感陷阱，东北矿主播放着《走进新时代》的旋律实施封锁，西南山区的 \"短信炸弹\" 正轰炸着留守老人的手机。 \"祁同伟同志到了。\" 王老的声音似洪钟震落满室喧嚣。 老人端坐主位，膝头摊开的《基层执法百案录》书脊磨损，烫金的 \"祁同伟 着\" 字样泛着岁月的包浆。 新添的白发在鬓角勾勒霜痕，却掩不住目光如炬，\"这位来自汉江基层的指导员，亲手破获新型软暴力系列案件，更是草案中 '' 软暴力行为认定 '' 章节的执笔人。\" 三十七道目光如探照灯骤然聚焦。 祁同伟瞥见东南角的陈雪梅翻开笔记本，夹在其中的高空抛物案现场照片微微泛黄。 当屏幕切换至争议章节，他的修订建议被醒目的红框标注，却遭末位刑法专家的质疑。 那人举着激光笔的手悬在 \"情感操控\" 词条上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浸着学院派的严苛：\"这些概念流于抽象，基层执法如何规避自由裁量权的滥用？\" 祁同伟的钢笔在桌面叩出三声清响，这是城东派出所养成的独特暗号 —— 每当需要安抚失控的当事人。 他翻开泛黄的牛皮笔记本，三页纸间夹着的鲫鱼鳞片在灯光下流转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诸位，这是三个月前汉江市卖鱼老人的报案证物。\" 他举起周建军案的银行流水单，基层打印机特有的条纹墨迹如同时光的纹路，\"诈骗团伙用 37 天送鸡蛋、陪看病，掌握的用药记录比社区医生更详实。\" 投影仪切换成水泥厂监控画面，西装革履的骗子正为李大爷捏肩，老人享受的笑容与日后受骗时的绝望形成残酷的蒙太奇：\"第 29 天情感渗透，第 35 天伪造体检报告，第 37 天诱导投资。\" 他指尖轻点屏幕，\"当受害者认定 '' 这个年轻人比亲儿子还亲 '' 时，法律的防线早已在温水煮蛙中崩塌。\" 陈雪梅适时起身，法袍摆动间带起细微的风声： \"汉江中院上月审结的三起案件，正是依据祁指导员提出的 '' 持续危害时间轴 ''——30 天以上的情感操控，已构成《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的 '' 其他方法 ''。\"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映出草案上的红笔批注，\"基层需要的不是法理游戏，而是能丈量罪恶的标尺。\" 四楼小会议室里，东北矿务局保卫科长的拳头砸在橡木桌面，震得矿泉水瓶里的气泡疯狂升腾：\"我们那儿的矿主雇退休教师当说客，天天宣讲 '' 集体主义 ''，实则是软刀子杀人！\" 祁同伟望着那截磨破的袖口，老矿工们的身影突然浮现 —— 他们曾用皲裂的手掌捧着《劳动法》，却连工资单上的数字都难以分辨。 他抓起白板笔，在 \"软暴力\" 定义下勾勒出三层金字塔：\"第一层信息垄断，扣押证件、伪造公文； 第二层情感绑架，用亲缘乡情编织牢笼； 第三层最为致命 ——\" 笔尖重重划过 \"规则颠覆\"，\"当受害者深信 '' 反抗无用 ''，如周建军案中伪造的备案公章，便是对法治根基的暴力拆解。\" 王老突然翻开《基层执法百案录》，翻页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同伟在书里写过，'' 当骗子用假公章摧毁农民工对法律的信任，这就是最凶狠的暴力 ''。\" 老人的手指抚过 \"空壳公司套取工资保证金\" 案例，\"这些不是论文的注脚，是基层民警每日跋涉的泥泞。\" 招待所的台灯将祁同伟的身影投射在窗帘上，宛如巨大的剪影。 他凝视着草案修订稿，钢笔尖悬在 \"软暴力细则\" 上方迟迟未落。 他忽然轻笑出声，这是基层民警专属的 \"敌情通报\"，笔尖落下时划出凌厉的弧线：\"以科技关怀为名收集公民信息实施欺诈，单次行为累计 15 次以上，视为情节严重。\" 凌晨两点的敲门声惊飞窗外麻雀，陈雪梅端着两杯热茶推门而入，氤氲的热气在她眉间凝成细密水珠：\"还在琢磨周明远的高空抛物案？\" 她瞥见桌上色彩斑斓的抛物轨迹图，风速、抛物线角度标注得比设计院图纸更精密，\"你这哪是办案笔记，分明是艺术创作。\" \"法律条文要能接住从七楼坠落的钢筋。\" 祁同伟指着图上的防坠网示意图，\"当我们争论 '' 危害公共安全 '' 的构成要件时，基层民警正用血肉之躯守护百姓。\" 他忽然想起暴雨夜背出的瘫痪老人，警服上的泥痕至今还印在值班室的更衣柜上，\"这些真实的危险，才是条文存在的意义。\" 会议落幕的清晨，祁同伟独步天安门广场。 国旗班的正步声如精密的法条，踏响法治的节拍。 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阴影里，王老的电话在纪念碑基座旁响起，车流声裹挟着老人的声音：\"部里看重你的基层经验，法制局缺个实践派副处长。\" 祁同伟望向远处的公安部大楼，玻璃幕墙折射出无数个自己 —— 每个都穿着洗旧的警服，每个都带着城东派出所的烟火气。 \"老师。\" 基层的罪恶永远在更新。保健品团伙唤老人 '' 爸妈 ''，建筑公司用区块链伪造工资流水 ——\" 他的声音陡然低沉，\"这些新花样，唯有扎根派出所值班室才能及时察觉。\"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传来释然的叹息：\"当年你选择基层，我就知道你不属于写字楼。\" 老人顿了顿，\"记得再版《基层执法百案录》，收录这次的争论纪要。\" 第17章 所长的警号 2002 年立春的阳光像把金箔刀，将城东派出所的铜质门牌切割出明暗相间的纹路。 祁同伟握着门把手的手停凝滞半秒，掌心的汗渍在金属门把上洇开蛛网般的纹路 —— 这是他以所长身份推开这间办公室的首日，藏蓝警服第二颗纽扣上，昨夜挑灯缝补的肩章仍带着棉线的褶皱，细密针脚在 \"二级警督\" 徽章旁盘成庄重的结。 王大爷的搪瓷缸磕在门框上，发出暮鼓般的闷响。 缺口处斑驳的釉色，恰似镌刻着 1999 年暴雨夜的勋章 —— 彼时祁同伟为抢救棚户区档案，撞翻了老人手中的茶盏。 \"终究轮到你坐这把交椅了。\" 老人的烟袋锅在办公桌沿叩出三记短响，少了往日那声悠长的余韵，\"你师父当所长时总说，警号是系在百姓腰间的平安绳，如今该由你握紧绳头了。\" 祁同伟指尖拂过台历上猩红的圈痕，墨迹晕染的 \"接任所长\" 四字，恍若未干的血迹。 记忆倏然回溯到三年前的值班室，钢笔尖在报案记录纸上戳出的破洞，恰似他初入警界时青涩的印记。 《全国治安案例汇编》的油墨香与办公室陈腐的霉味交织，王老的便签夹在 \"软暴力执法\" 章节间，宣纸纹路里浸透烟草的气息，仿佛能看见老人深夜批改时，烟袋锅在纸页上留下的温度。 窗外，新任指导员小李正举着所里崭新的数码摄像机，耐心指导协警调试拍摄角度。 塑料外壳折射着廉价的光泽，却让祁同伟想起 1998 年，自己怀抱胶卷相机穿梭菜市场取证的模样。 冲洗店老板总抱怨警察的胶卷沾着鱼腥气，而此刻摄像机显示屏里，小李挺拔的背影与当年初着警服的自己渐渐重叠，唯有肩章上那颗代表所长的银星，诉说着岁月的更迭。 元宵节前夕的菜市场犹如沸腾的熔炉，青石板上倒映着五彩斑斓的吆喝声。 祁同伟的警用皮鞋刚踏入水产区，金属鞋跟便碾碎一片银鲫的鳞片，滑腻的触感尚未褪去，一声巨响撕裂喧嚣 —— 卖鱼的王大姐将半截电子秤掼在摊位上，塑料迸裂的脆响惊飞了梁间栖息的麻雀。 \"上个月说交两千块能走绿色通道，\" 大姐围裙兜着三条濒死的鲫鱼，血水混着鳞片顺着指缝滴落，\"结果货车全被扣在高速路口！\" 她突然指向戴金链的男子，袖口的水渍在毛衣上晕染成不规则的地图，\"他信誓旦旦说表哥在交通局，现在却人间蒸发！\" 金链男腰间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开始震动，bp 机样式的机身闪烁着 \"138xxxx5678\"—— 这个号码在近期 110 接警记录中频繁出现，总是伪装成 \"补贴通知\" 来电。 祁同伟敏锐注意到，男子后颈倒三角的晒痕与码头搬运工如出一辙，却蹬着擦得锃亮的尖头皮鞋，这种矛盾的细节往往暗藏玄机。 \"pos 机小票拿出来。\" 钢笔尖精准点向男子紧握的钱包，票面上歪斜的 \"昌盛海鲜配送中心\" 签章，商户编号尾数 \"479\" 竟与周建军案洗钱账户的前三位如出一辙。 当火柴盒从钱包滑落，背面猩红的骷髅头图案让他瞳孔微缩 —— 这分明是城郊赌场的暗记，三个月前他才捣毁了赌场的望风据点。 \"凌晨三点跑去郊区打电话，\" 祁同伟将火柴盒收入牛皮纸袋，棉线在指尖缠绕三圈，宛如系上命运的绳结，\"是给赌场通风报信，还是给黑车团伙发暗号？\" 金链男喉结滚动的瞬间，祁同伟瞥见其鞋底的红土 —— 那是郊区废弃砖厂特有的土质，与上周电缆盗窃案现场的脚印分毫不差。 春分时节的暴雨裹挟着冰粒倾泻而下，祁同伟的雨衣兜着半兜雨水，刚踏入棚户区，便听见张叔的拐杖重重敲击青石板：\"防坠网把阳光全挡住了！我家晒的霉豆腐都长白毛了！\" 二十余位居民将社区主任团团围住，维权书上鲜红的指印比墨迹更加刺目。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维权书的褶皱，纸角淡淡的豆腥味渗入肌理 —— 定是老人边磨豆腐边书写时留下的痕迹。 打开数码摄像机，2001 年那场暴雨的录像在笔记本电脑上播放：七楼坠落的钢筋在雨幕中划出银亮的弧线，距离张叔的窗台仅有 15 厘米。 \"这网安装在承重梁外 30 厘米，\" 钢笔在报纸上勾勒出简易剖面图，\"按建筑规范，日照时长每日不得少于两小时。\" 社区主任适时展开打印的补偿方案，a4 纸边缘还残留着复印机的焦糊味：\"每月二十度电费补贴，再赠送折叠晾衣架。\" 祁同伟却注意到张叔裤脚的补丁 —— 那是用儿子穿旧的工装裤改制而成，布料上 \"南方电网\" 的标志依稀可见。 \"防坠网的钢架可以加装光伏板，\" 他忽然想起京城会议上见过的创新设计，\"夏日遮阳，冬日发电，多余电量还能卖给供电局。\" 散会时，张叔将一把晒干的蒲公英塞进他掌心，粗糙的指腹擦过他的手掌：\"你现在说话跟算盘算账似的，可这账算得咱老百姓心里敞亮。\" 雨滴敲打防坠网的声响，宛如细碎的鼓点，祁同伟望着张叔佝偻的背影，突然忆起三年前背老人撤离危房时，对方悄悄塞进他兜里的那颗水果糖 —— 原来基层执法的方程式，始终需要以人心为公约数才能求解。 立夏前夜，城郊宛如一座废弃的机械坟场，生锈的塔吊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祁同伟踩着碎砖靠近旧工厂，胶底鞋碾碎电路板的脆响，让他想起周建军案中被销毁的硬盘 —— 那些被删除的工资数据，曾让三十名农民工在派出所痛哭整夜。 \"电话交换机显示，对方使用 7 位数短号。\" 小李举着笨重的信号检测仪，机器的嗡鸣盖不住工厂内传来的计算器按键声，\"应该是通过老式集团电话转接的境外线路。\" 祁同伟颔首，值班室里新配备的联想电脑正在拨号上网，调制解调器 \"滋滋\" 的电流声，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将这里与县局技术科紧紧相连。 踹门瞬间，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会计正将账本塞入碎纸机，纸页断裂的声响与菜市场电子秤碎裂时如出一辙。 祁同伟眼疾手快抓住半张纸片，银行账号前四位 \"6221\" 让他心头一震 —— 正是周建军洗钱账户的前缀。 那人握着的大哥大仍在通话，英语夹杂着乡音的咒骂传来：\"警察来了？快把加密传真烧了！\" 钢笔在嫌疑人工作台上划出凌厉的弧线，停在台历上圈出的日期 —— 每月 15 号，恰是农民工发薪之日。 \"你记的不是账本。\" 祁同伟举起从碎纸机抢救出的残片，\"是三十七个家庭返乡的车票钱。\" 嫌疑人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映出祁同伟胸前的警号，那串数字在漏下的月光中，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铁栅。 秋分的阳光斜斜照进办公室，祁同伟拉开抽屉，铁锈味与纸张的霉味扑面而来。 周志勇的几何课本第 47 页，仍夹着那截钢筋的照片； 张叔的鲫鱼鳞片用回形针别在报案记录上； 糖纸折成的青蛙静静趴在小女孩的画作旁 —— 画上戴着蝴蝶结的黑猫栩栩如生，警察叔叔的警号 \"07321\" 被红蜡笔重重描了三遍。 省厅电话适时响起，听筒里的通知带着电流杂音：\"《治安管理处罚法》正式颁布，第二十六条完全采纳了你的建议。\" 祁同伟摩挲着钢笔上的刻字，忽闻窗外锣鼓喧天，菜市场的商户们抬着锦旗列队而来。 张叔高举的银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镯面 \"护民\" 二字苍劲有力，出自老字号银匠之手。 第18章 省长的布鞋 2002 年霜降后的首个晴天，城东派出所的青砖门墙被爬山虎染成斑驳的金红色。 祁同伟蹲在台阶上擦拭警号牌，金属表面映出他微微发颤的睫毛 —— 昨夜接到市局通知时，他正在值班室调解一起邻里纠纷，搪瓷杯里的浓茶凉了又热，在台历上晕出深浅不一的茶渍。 王老的电话是在凌晨一点打来的，老人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郑重：\"光明同志在中央政法委时就看过你的《基层执法百案录》，尤其关注你写的 '' 软暴力 '' 章节。\" 王大爷的烟袋锅在门廊下敲出不规则的节奏，烟袋嘴上的铜饰被磨得发亮，那是他儿子牺牲后，所里老伙计们凑钱打的。 老人特意换上了压箱底的蓝布中山装，袖口的补丁用同色丝线细细缝过，针脚密得能穿过时光：\"你师父当年迎接厅长时，把警号擦得能照见人影，如今轮到你了。\" 他忽然凑近，用袖口帮祁同伟拂去肩章上的粉笔灰 —— 那是上午给社区老人讲防骗课时沾上的。 祁同伟起身时，布鞋鞋底蹭到台阶上的蒲公英，绒毛在晨光里轻轻扬起。 这是张叔昨天送来的，老人说晒干的蒲公英能治咽炎：\"祁所长讲一天课，嗓子比我的鱼筛还糙。\"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三辆桑塔纳 2000 缓缓驶入视线，最前排的车牌尾号 \"001\" 在阳光下泛着哑光，与他抽屉里珍藏的 03712 警号形成微妙呼应 —— 那是王大爷儿子的警号，此刻正躺在铁皮盒里，与周志勇的几何课本、张叔的鲫鱼鳞片作伴。 陈光明省长下车时，祁同伟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双青布鞋上。 鞋面沾着细密的尘土，鞋跟处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分明是走过乡间土路的印记。 老人伸手时，掌心的老茧划过他的手背，带着泥土的粗粝感，完全不像印象中的高官： \"早就听说城东所有的锦旗都是老百姓自发送的，今天来看看缔造奇迹的派出所。\" 他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晒成古铜色的小臂，腕子上戴着串褪色的红绳，与棚户区老人祈福的手绳别无二致。 第一站选在人声鼎沸的菜市场，陈光明拒绝了提前清场的安排，执意混在挎竹篮的大妈中间。 祁同伟注意到省长的布鞋踩过青石板上的鱼鳞时，鞋尖会下意识地避开积水，却又自然地接过卖菜大爷递来的白菜，仿佛每天都会来此买菜。 卖鱼的王大姐眼尖，突然指着祁同伟的警号嚷嚷：\"祁所长带大官来啦！咱的平安秤可经得起查！\" 省长笑着接过大姐递来的鲫鱼，手指划过鱼腹时，触到光滑的鳞片：\"早就听说这里有个 '' 平安秤 ''，到底怎么个平安法？\" 祁同伟指向摊位角落的电子秤，外壳上贴着派出所统一发放的防伪标识，边缘还盖着他的私人印章： \"每个秤都连着重磅的 pos 机，数据实时上传到市局服务器，补贴款直接打进专用账户，连小数点后两位都错不了。\" 他忽然想起周建军案中，骗子用假 pos 机骗走农民工血汗钱的场景，声音不自觉地沉了沉，\"老百姓不怕算细账，就怕有人在账上动歪心思。\" 陈光明忽然驻足，盯着墙上的 \"软暴力犯罪警示图\"—— 那是美院学生根据周建军案绘制的连环画，第三幅画里，戴金链的骗子正给老人捶肩，袖口露出半截伪造的警官证。 省长的手指划过画中警号的红圈，圈住的正是祁同伟的 07321：\"这种把法律条文画成年画的做法，比红头文件更有力量。我在中央时看过无数报告，只有你们的案例，让我看见法律是怎么长在老百姓的菜篮子里的。\" 午后的阳光斜照防坠网，在地面投下细密的网格阴影，像一张守护人间的安全网。 陈光明踩着张叔新铺的青砖路，布鞋尖轻点生锈的钢架，忽然蹲下身敲击承重梁：\"听说这个网能发电？\" 祁同伟展开手绘的电路图，图纸边缘还留着雨夜调解时的水渍：\"雨季遮阳，旱季发电，光伏板的角度是按周明远案的抛物轨迹算的，既能防坠又不遮光。\" 他指着远处正在施工的脚手架，\"多余的电量并入电网，收益用来给老人买降压药，张叔的血压计还是用这笔钱买的。\" 省长忽然走进张叔的小屋，潮湿的空气中飘着霉豆腐的清香。 老人正在用旧报纸包晒干的蒲公英，看见省长时慌忙起身，却被省长按住肩膀：\"坐着，别耽误你干活。\" 陈光明盯着墙上用奖状改的窗帘，褪色的 \"三好学生\" 奖状上，用红笔添了行小字：\"派出所帮俺娃申请了助学金。\" 奖状边缘的焦痕，是三年前火灾留下的印记，当时祁同伟背着张叔的孙子从三楼冲下来，警服后背烧出个大洞。 省长的手指抚过焦痕，忽然问：\"申请助学金需要跑多少部门？\" 祁同伟笑了：\"不用跑，我们派出所当中间人，把材料扫描了用电话线传。\" 暮色中的派出所飘着煤炉的暖意，陈光明褪下布鞋，露出磨出老茧的脚跟，脚跟上的裂口让祁同伟想起母亲补了又补的鞋底。 三人围坐在木质茶几旁，王大爷的烟袋锅、祁同伟的钢笔、省长的布鞋，在煤油灯下单形成奇妙的三角。 \"王老总说你是 '' 带着泥土味的法律人 ''，\" 省长接过小李递来的搪瓷杯，茶梗在水面舒展，\"今天在菜市场看见你调解摊位纠纷，没用一句法条，光用算盘珠子就把两家说和了，这才是活的法治。\" 祁同伟摸着钢笔上的刻字，想起上午在旧工厂查看时，省长蹲在碎纸机前辨认残页的模样，膝盖上沾满了铁锈：\"基层的问题像团乱麻，老百姓听不懂法言法语，就得用他们听得懂的话。\" 他指向墙上的案件地图，红笔标注的 \"软暴力\" 案件分布，恰好与菜市场、棚户区、旧工厂的位置重合，\"比如跟老人说 '' 天天来陪你说话的不一定是孝子，也可能是骗子 ''，比说 '' 利用情感操控实施欺诈 '' 管用多了。\" 陈光明忽然从公文包掏出《治安管理处罚法》单行本，第 26 条旁贴着张字条，正是祁同伟在京城会议上画的抛物轨迹图，旁边还有王老的批注：\"此图可作基层执法手册插图。\" 省长的手指划过 \"情感操控\" 细则，细则下方用铅笔写着行小字：\"见城东派出所第 47 号案例\"： \"部里打算在全省推广你的 '' 案例教学法 ''，让每个民警都带着基层的露水执法。你知道吗？你的那些案例，现在成了警校的必修课。\" 夜深人静时，陈光明站在派出所门楣下，\"为人民服务\" 五个大字被地灯照亮，金色的光晕恰好笼罩着祁同伟的警号。 老人从口袋掏出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三双布鞋，鞋面上的针脚细密而整齐：\"这是我老娘纳的，她常说，执法者的脚要接地气，才能追上逃跑的正义。\" 他忽然指着祁同伟的布鞋，鞋头已经磨得发白，\"我观察了一天，你这鞋比我的还旧，该换了。\" 祁同伟摸着鞋面上的针脚，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缝的鞋垫，针脚同样歪斜却密实，每一针都含着未说出口的牵挂。 省长的车离开时，尾灯在深秋的夜幕划出两道红线，与派出所值班室的灯光连成一片，像条温暖的纽带，将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紧紧系住。 他回到办公室，看见省长在值班日志上的留言：\"法治的温度，藏在民警蹲下身的高度里。\" 字迹力透纸背，在台灯下泛着微光。 第19章 衔命西征 2002 年冬至前夜，城东派出所物证室的冷光如霜。 祁同伟手持放大镜，白手套拂过电子秤裂痕的刹那，塑料碎屑簌簌坠落，在不锈钢台面上奏响细微的哀歌。 讲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王老\" 来电的字样在台灯下幽然发亮，010 区号宛如一扇通往未知的玄门，悄然洞开。 \"部里将召开《治安管理处罚法》实施细则研讨会，\" 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裹挟着北方暖气的嗡鸣，\"陈光明省长钦点你为试点区代表，明早九点的航班。\" 祁同伟攥着周名贵案伪造公章物证袋的手骤然收紧，铜质印面投射的阴影在桌面扭曲变形，恰似他翻涌不息的思绪。 三年前在派出所门口接警的场景，如老电影的胶片，在脑海中突然放映 —— 那时的他，又怎会预见，一名基层执法者的工作笔记，终将成为全国研讨的焦点？ 首都机场的自动步道上，祁同伟藏青色的警服在西装革履的人流中宛如一抹孤峰。 他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铁皮盒，铁锈粗糙的触感带着熟悉的温度。 盒中，张叔赠予的鲫鱼鳞片尚留着汉江的水汽，腥甜气息仿佛穿透时光，将他带回城东的菜市场。 会议厅外，电子屏循环播放各地试点方案，\"滨湖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创新\" 的标题下，他耗时三日手绘的 \"软暴力行为时间轴\" 栩栩如生，每个节点都镌刻着城东派出所的真实印记。 王老手持《基层执法百案录》，在廊柱下静候。 卷起的书角处，高空抛物案的轨迹分析图旁，红笔批注的 \"祁同伟手绘\" 格外醒目。 老人洗得发白却笔挺的中山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烟袋，恍若城东王大爷的那杆。 \"光明同志在会前座谈时说，滨湖区的试点经验是 '' 生长于泥土的法治 ''。\" 王老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目光满含期许，\"部里对 '' 情感操控量化标准 '' 争论不休，你要将城东的故事，讲得透彻淋漓。\" 会议室中，当祁同伟展示城东派出所的 \"案例墙\" 照片时，投影仪的光束掠过他磨旧的袖口 —— 那是三年来穿梭于菜市场、棚户区留下的勋章。 \"我们以菜市场纠纷为蓝本，模拟软暴力场景。\" 他轻叩周建军案转账单复印件，纸张边缘张叔的指纹依稀可辨，\"让百姓在挑选鲫鱼时，便能铭记：'' 日日献殷勤的，未必是孝子，更可能是骗子 ''。\" 后排的陈光明省长微微颔首，青布鞋在地毯上轻点，鞋面上未及掸去的泥土，诉说着上午走访老旧社区的足迹。 返程航班穿越秦岭，舷窗外的雪山在夕阳中熔金。 祁同伟凝视手机屏幕上省厅的任命短信，\"任命祁同伟为滨湖区ga局副局长（副处级），分管治安与法制工作\" 的字样，在视网膜上不断跃动。 他望着舷窗中自己的倒影，警号牌闪烁的光芒，忽然勾起无数回忆：三年前在棚户区背负瘫痪老人时，老人那句 \"警察同志的后背比暖炕还热\"； 暴雨夜的棚户区，王大爷烟袋锅划出的温暖星火 —— 那些扎根基层的日夜，此刻都化作了肩章上璀璨的星辰。 滨湖区ga局迎新会上，局长递来的档案袋里，除了任命文件，竟是那个熟悉的铁皮盒。 打开，周志勇的几何课本、张叔的鲫鱼鳞片、小女孩的糖纸青蛙静静排列，底部的字条上，辅警小李歪扭的字迹饱含深情：\"祁所长，防骗口诀我们每日诵读，您放心前行！\" 祁同伟喉头哽咽，指尖抚过糖纸青蛙的褶皱，仿佛又触到小女孩掌心的温热。 当夜的试点筹备会直至凌晨，会议室白板上，滨湖区的治安地图布满红圈，城东派出所旧案照片与之交相辉映。 \"菜市场、老旧小区、劳务市场，\" 祁同伟的钢笔尖重重落在宏远地产旧址，\"犯罪模式正从暴力转向情感操控，我们的对策，必须扎根大地。\" 他播放城东派出所的 \"防骗口诀\" 音频，菜市场的喧闹与王大姐的叫卖声交织：\"免费旅游莫轻信，合同条款细端详......\" 散会后，他重返城东派出所。 值班室煤炉正旺，王大爷正向新警传授 \"从鞋印辨职业\" 的诀窍，烟袋锅在登记本上敲出三声长音。 见到他，老人眼中光芒大盛：\"听说你掌管全区治安了？\" 祁同伟点头，目光落在墙上新增的锦旗 ——\"赠祁所长：警号如灯，照破迷雾\"，金色大字下，二十几位菜市场商户的联名落款熠熠生辉。 他的旧办公桌仍在原地，台历停留在离任前一天，\"平安\" 二字被红笔圈起，旁边，虎娃用蜡笔绘制的小小警号，稚气未脱却满含敬意。 2003 年元旦，滨湖区 \"法治年货大集\" 在中心菜市场启幕。 祁同伟身着便装，蹲守宣传摊前，摊面上摆放着从城东带来的 \"情感操控倒计时\" 台历，每页皆印着真实案例。 卖豆腐的刘婶围裙沾着豆腐渣，好奇凑近：\"祁局长，这红圈啥讲究？\" 他指着 1 月 15 日的标记：\"头一天送春联，第十五天邀体检，第三十天准劝你买保健品 —— 这红圈，就是预警的信号，恰似点豆腐的卤水，过犹不及。\" 忽有老人拽住他衣袖，递来 \"纳米养生床垫\" 宣传单，手背上降压药胶布醒目：\"小伙子，他们天天帮我拎菜，都二十八天了......\" 祁同伟嗅到宣传单上油墨的气息，与周建军案伪造文件如出一辙，立即开启执法记录仪，镜头对准老人颤抖的手：\"启动二级预警，通知网格员明日核查。\" 转而温言安抚：\"大爷，记住喽，比亲孙子还殷勤的，除了咱派出所民警，再无他人。\" 当晚治安例会上，新建成的 \"软暴力风险评估系统\" 正在演示，电子地图上的红点如夜空繁星，每颗都代表着持续 15 天以上的异常情感互动。 \"真正的试点，不在于冰冷的系统。\" 祁同伟指着地图上城东派出所的位置，那里红点稀疏，\"而在于让每个社区都有 '' 法律明白人 ''，就像城东的张叔，如今火眼金睛辨假章，还能给商贩传授 '' 三不原则 ''。\" 他忆起京城会议上专家的质疑 \"基层经验难以复制\"，此刻却坚信，只要将法治的种子播撒在百姓生活的土壤，终会绽放带露的花朵。 凌晨两点，滨湖区ga局办公室内，新警服搭在椅背上，肩章银星与抽屉里的 07321 警号相互辉映。 祁同伟握笔欲书，试点方案扉页已满是批注，\"情感操控倒计时案例墙模式 法律明白人培养计划\"...... 每个标题都串联起城东派出所的点点滴滴。 他忽然想起张叔那句：\"祁所长，你走了我们咋办？\" 彼时赠予的手写防骗手册，如今正化作全国推广的指南。 手机震动，陈光明省长短信传来：\"部里批复滨湖区试点方案，'' 案例教学法 '' 将写入ga部工作要点。\" 他望向窗外，城东派出所的灯光在夜色中宛如不灭的灯塔。 第20章 预警线上的微光 2003 年惊蛰刚过，滨湖区的玉兰花如泼墨般盛放，大朵白花沉甸甸地压弯枝头。 晨雾裹挟着馥郁香气漫过法治文化广场，祁同伟立在 \"公平正义\" 雕塑前，新警服肩章在晨曦中泛着冷光，衣角被春风掀起时，露出内里洗得发白的衬衫 —— 那是城东派出所的旧物，领口细密的针脚还带着王大姐掌心的温度。 晨雾未散的七点，豆浆摊腾起的白雾如薄纱，祁同伟正用验钞灯教刘叔辨认 hd90 假币，紫荧荧的光线在纸币上游走。 治安科小张骑着警用摩托风驰电掣而来，风镜蒙着的水汽还未干透，车把上执法记录仪随着颠簸划出虚影：\"祁局！滨湖花园小区出现异常情感互动，连续 18 天给 3 栋 2 单元张奶奶送早餐。\" 楼道里传来不锈钢餐盒清脆的碰撞声，穿红马甲的 \"志愿者\" 正为张奶奶系上蓝格子围裙，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祁同伟目光如炬，一眼锁定对方运动鞋底沾着的细碎红土 —— 那均匀的颗粒裹挟着植物纤维，分明是郊区苗圃特有的土壤，与上周传销窝点监控里嫌疑人鞋底的痕迹如出一辙。 \"奶奶，这是我们公司新推出的 '' 夕阳红关怀计划 ''。\" 志愿者露出标准的八颗烤瓷牙，笑意不达眼底，\"明天带您去市中心医院体检，名额只剩十个啦。\" 说话间，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裤兜边缘，那里鼓起的矩形轮廓，正是对讲机特有的形状。 祁同伟翻开泛黄的牛皮笔记本，2001 年周建军案的时间轴用红笔标注得触目惊心：第 1 天送鸡蛋，第 15 天伪造体检报告，第 30 天诱导投资。 此刻笔尖重重划过 \"送早餐\" 三字，墨痕深深渗进纸背，仿佛要将罪恶钉在历史的卷宗里。 物证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显微镜下的红土颗粒与滨湖大道 12 号传销窝点的土壤样本严丝合缝，连杜鹃花根系碎屑都分毫不差。 小李举着从志愿者身上搜出的笔记本，塑料封面上 \"成功学笔记\" 的烫金字样下，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张桂兰，72 岁，高血压 iii 级，子女在深圳，床头摆着 1998 年全家福，每日 07:30 服用硝苯地平，对豆腐脑过敏。 情感升温计划：第 1-7 天送小米粥，第 8-14 天陪唠嗑，第 15 天送体检卡...... \"他们连老人药盒上的生产日期都不放过。\" 小李的声音带着怒意，指尖划过 \"第 29 天签约\" 的标注，\"这比我们的社区档案还要详尽。\" 祁同伟的钢笔在案情分析表上飞速游走，红马甲、红土、精准的亲情档案，每个点都串联起三年前城东派出所破获的 \"天源集团\" 案。 王大爷那句 \"骗子比亲儿子还懂老人的寂寞\"，此刻在耳畔回响。 \"通知各社区网格员，\" 他重重敲了敲 \"情感操控进度表\"，\"以 15 天为警戒线，超过这个时长的异常接触必须立即核查。把张叔总结的 '' 三不原则 '' 编成方言快板，每天清晨在广场舞场循环播放。\" 下午的部署会持续三小时，巨幅 \"滨湖区社区治理图\" 占据整面白墙，每个红点都是一名 \"法律明白人\"。 祁同伟指着张叔的照片 —— 老人穿着洗旧的蓝布衫，红袖章在胸前格外醒目：\"这些扎根社区的普通人，才是最敏锐的预警雷达。就像城东的王大姐，能从鸡蛋重量的细微变化里，嗅出诈骗团伙的情感攻势。\" 第七日深夜，暴雨倾盆，治安科的预警系统红光闪烁 —— 滨湖花园周边三个监控点同时捕捉到异常聚集。 祁同伟带队冲向郊区仓库，雨刷器奋力摆动，仍难穿透雨幕，警灯的红光在雨帘中割裂出血色轨迹。 \"老年健康管理中心\" 的铜牌崭新锃亮，雨水顺着 \"量子医学\" 的烫金字蜿蜒而下。 仓库内，300 台包装精美的 \"量子治疗仪\" 整齐排列，每份仪器旁都摆着印着张奶奶名字的 \"专属合同\"。 墙面上的 \"业绩冲刺表\" 五彩斑斓，红色区域已覆盖 87 个名字，每个名字旁都标着 \"倒计时 3 天\"。 \"第 29 天送伪造体检报告，第 30 天签合同。\" 祁同伟的手指划过日历上的标记，蓝、红、黑三色标注着健康讲座、情感升温与签约日，\"他们研究透了我们的 '' 情感操控倒计时 '' 模型，知道 30 天是预警红线，所以提前到 29 天动手。\" 主犯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办公桌上摆着祁同伟 2001 年京城会议的讲稿《软暴力犯罪案例分析》，书页间夹着便签：\"规避 30 天临界点，29 天完成签约闭环。\" \"你漏算了最重要的一点。\" 祁同伟掏出张叔连夜赶制的防骗台历，3 月 15 日的日期旁画着醒目的红圈，歪斜的字迹写着 \"派出所提醒：天上不会掉馅饼\"，\"当你们在钻研法律漏洞时，老百姓已经把预警刻进了生活的每个角落。\" 结案当日，张奶奶颤巍巍捧着退回的 5000 元押金，硬要塞给祁同伟桂花糖：\"娃娃，这是我自己腌的，比他们送的小米粥甜多啦。\"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指抚过他的警号，指甲缝里还留着洗豆腐的豆香，\"你每周都来问我血压，比亲闺女还上心。\" 滨湖区普法宣传栏前，美院学生正在绘制 \"软暴力识别图谱\"。 张叔戴着红袖章在旁指点，坚持要把 \"送鸡蛋超 15 天需警惕\" 画成连环画，背景里必须有他的鲫鱼摊。 李大爷拄着拐杖凑过来，敲了敲未干的画：\"这里不对，骗子递鸡蛋时会拍老人手背，跟我当年遇到的一模一样！\" 深夜的办公室，台灯暖黄的光晕里，祁同伟整理着试点工作总结。 抽屉里的铁皮盒敞着，周志勇的几何课本、张叔的鲫鱼鳞片、小女孩的糖纸青蛙静静躺在那里，投下温暖的影子。 手机震动，王老的短信带着京城的寒意：\"部里决定在全国推广滨湖经验，你的 '' 法律明白人 '' 制度写入《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要点》。\" 第21章 档案里的年轮 2003 年谷雨前夕，汉江省政府顶楼的档案室飘着陈年纸张的气息。 陈光明省长戴着老花镜，指尖划过祁同伟的个人档案，牛皮纸袋上的封条显示最近一次更新是 2002 年冬至 —— 正是祁同伟升任滨湖区副局长的节点。 窗外的梧桐新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与档案翻动的声音交织成时光的年轮。 档案第一页是 1995 年的入职登记表，\"汉东省岩台山区乡镇司法所司法助理员\" 的字迹已有些模糊，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洗旧的蓝布衫，领口微微敞开，眼神里带着孤鹰岭的冷峻。 陈光明的手指停在 \"主要工作成果\" 栏，那里写着：\"半年内调解各类纠纷 47 起，首创 '' 田间法庭 '' 模式，联合山民在晒谷场绘制《禁毐普法壁画》。\" 翻到 1995 年的特殊经历记载时，省长的眉头突然皱起。 泛黄的《汉东省缉毐行动备忘录》复印件显示：\"孤鹰岭剿毐战役中，司法助理员祁同伟主动申请加入缉毐工作，孤身探入制毒村侦查，被毒贩追杀，身中三枪，他靠一首儿歌《一分钱》的指引，在孤鹰岭深处找到一户清白人家，这户人家在危难时刻掩护了他。\" 附页的《伤情鉴定书》用红笔标注：\"右肩枪伤（7.62mm 子弹贯通伤）、左腿弹片划伤，评定九级伤残。\" \"这里被刻意简化了。\" 陈光明喃喃自语，想起王老曾在政法年会上提及的细节 ——1995 年的梅雨季，孤鹰岭的毐贩在悬崖设置暗堡，26 岁的祁同伟攀着野藤从峭壁迂回，用粉笔在岩石上标记毐贩位置，为后续缉毐工作开辟了关键通道。 获得一等功后还是被调回原单位岩台山区乡镇司法所司法员（副科级待遇），一个重点大学研究生学生会主席理应分配时就可以享受正科待遇。 档案中夹着的现场照片让他瞳孔骤缩：26 岁的祁同伟倚着岩石，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手里攥着染血的笔记本 —— 那是他冒死记录的制毐窝点分布图。 照片背面是时任县ga局长的钢笔字：\"该同志身中三枪，依旧想办法把情报传递出来。\" 但这句话被墨汁涂抹，只留下断断续续的笔画。 秘书小吴抱着新整理的资料进来时，看见省长正对着 1995 年的《伤情鉴定书》出神。 \"省长，滨湖区的试点报告...\" 话未说完，便看见陈光明指着 \"一等功\" 的改记批注：\"去省厅调 1995 年孤鹰岭缉毐案的原始卷宗，特别是群众证言部分。\" 他的声音低沉，指尖划过祁同伟入职时的体检表，上面 \"右肩活动受限\" 的备注被用修正液覆盖。 翻开 2000 年的考核表，城东派出所指导员的述职报告末页，省长发现一行几乎被橡皮擦去的小字：\"孤鹰岭旧伤复发，申请延迟晋升考核。\" 旁边贴着张泛黄的病假条，主治医生诊断：\"肩袖损伤，建议避免负重 —— 系 1995 年枪伤后遗症。\" \"他把缉毐经历从述职里抹去了。\" 陈光明的手指划过祁同伟在京城会议上的发言提纲，\"法律要长在泥土里\" 的标题下，画着菜市场、棚户区、派出所的简笔图标，却没有任何与勋章相关的符号。 提纲边缘，\"软暴力\" 条款的修订思路旁，用红笔写着：\"真正的防弹衣，是让每个百姓都懂法。\" 字迹力透纸背，像是用伤口的血写就。 省厅档案室的调卷回函印证了陈光明的猜想：1995 年的一等功审批表被两次退回，理由是 \"司法助理员不属于ga序列\"，第三次才批。 原始会议记录显示，时任汉东省政法委某领导批示：\"避免宣传基层非警人员，以免混淆编制界限。\" 接下来的两周，小吴在旧报纸堆里找到 1996 年的《汉东法制报》，中缝的简讯写着：\"岩台山区乡镇司法所司法助理员祁同伟获 '' 一等功 ''，表彰其在工作中的突出贡献。\" 而秘密调阅的《孤鹰岭战役总结》显示，祁同伟在毐贩枪口下保护的制毐窝点分布图，直接促成了后来的全省扫毐专项行动。 \"祁局长今天在劳务市场讲防骗课。\" 小吴在每日简报里写道，\"撸起袖子展示右肩疤痕，说 '' 当年在孤鹰岭被枪打中的时候，就知道老百姓需要的不是勋章，是能救命的法律 ''。\" 附件视频里，农民工们围着他，目光落在那道蜿蜒的疤痕上，没人知道这道疤本应换来一枚一等功勋章。 陈光明看着干部考察表上的 \"拟晋升职务\" 栏，想起档案里被涂抹的群众证言，终于郑重写下 \"省ga厅治安总队总队长（正处级）\"。 他知道，这个在孤鹰岭峭壁上爬行的年轻人，用十年时间把枪伤化作了法治的刻度 —— 那些被权力篡改的勋章，终将在老百姓的口碑里重新镀上光芒。 与此同时，祁同伟正在滨湖区的劳务市场调研。 他蹲在招工登记处，看着农民工用皲裂的手填写表格，忽然发现登记本上的 \"法律小贴士\" 正是他根据孤鹰岭经历编写的：\"遇到威胁别害怕，政府门口有警车；合同签字看清楚，就像当年防毐贩。\" 劳务队长递来的笔记本里，贴着他在城东派出所绘制的 \"软暴力识别图\"，右下角用铅笔写着 \"孤鹰岭 1995.6.20\"—— 那个让他差点葬身悬崖的日子。 暮色中的滨湖区ga局，祁同伟的办公室灯又亮到深夜。 他正在修改《全省治安防控体系建设方案》，右肩的旧伤因久坐隐隐作痛。 手机震动，是王老发来的短信：\"光明同志在省常委会上说，你的孤鹰岭档案让所有常委红了眼眶。\" 祁同伟摸了摸右肩的疤痕，望向窗外，远处孤鹰岭的方向隐没在夜色中，那里的星空曾见证过他的血与火，而现在，他更在意的是眼前劳务市场的灯火 —— 那些为生计奔波的人们，才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勋章。 第22章 秋风行动 2003 年盛夏，汉江省ga厅七楼的会议室像个巨大的蒸笼，吊扇搅动着凝滞的空气，吹得桌上的《全省治安形势分析报告》哗哗作响。 祁同伟盯着投影屏幕上的红色曲线 —— 第二季度涉众型经济犯罪发案率同比上升 41%，其中针对老年人的 \"温情诈骗\" 占比达 67%，数据在空调冷凝水的滴答声中显得格外刺眼。 \"滨湖新区的保健品诈骗案，骗子给老人量血压时故意调高血压计数值。\" 祁同伟的手指划过 ppt 上的监控截图，穿白大褂的 \"医生\" 正把伪造的体检报告塞进老人布兜，\"他们用 38 天建立 '' 健康档案 ''，第 39 天推销 '' 包治百病的神药 ''，很多老人直到花光积蓄才发现，所谓的专家是菜市场的猪肉贩子。\" 厅长周荣华的茶杯在桌面上磕出闷响，浓茶色的镜片后，目光停留在 \"孤鹰岭旧案关联度\" 的柱状图上：\"你是说，现在的软暴力犯罪和当年的制毒窝点，都利用了基层治理的薄弱环节？\" 祁同伟翻开随身携带的牛皮笔记本，内页贴着从城东派出所带来的 \"情感操控倒计时\" 台历，： \"1995 年孤鹰岭的毒贩用地理盲区藏匿，2003 年的骗子用情感盲区行骗，本质都是对法治真空地带的侵蚀。\" 他调出滨湖区试点数据，\"我们在菜市场培训的 '' 法律明白人 ''，能把诈骗萌芽掐灭在送鸡蛋的第 15 天，这说明打击需要前置到预防阶段。\" 当他说到 \"建议开展全省性严打专项行动\" 时，会议室后排传来轻笑： \"祁总队长刚从基层上来，可能不清楚全省警力调配的难度。\" 法制处处长推了推眼镜，\"去年的 '' 金盾行动 '' 已经让基层连轴转，现在搞严打，不怕被说运动式执法？\" 祁同伟转身面向窗外，省厅大楼前的法治雕塑在烈日下投出阴影：\"2001 年城东派出所破获天源集团案时，我在水泥厂现场捡到本《软暴力犯罪案例分析》，后来发现是骗子内部培训教材。\" 他举起泛黄的复印件，\"当犯罪集团都在研究法律漏洞时，我们的治理方式更需要革新。\" 周荣华厅长忽然开口，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争论：\"同伟同志，你说的严打，和传统意义上的运动式执法有什么不同？\" \"我们叫它 '' 秋风行动 ''。\" 祁同伟点击遥控器，屏幕切换成三色作战图，\"红色区域是高发案的菜市场、劳务市场、老年大学，黄色区域是预警中的社区，绿色区域是 '' 法律明白人 '' 覆盖的试点。 分三阶段：第一阶段用 20 天扫盲式普法，第二阶段 30 天精准打击，第三阶段建立长效防控机制。\" 他抽出份文件：\"当年我们在孤鹰岭剿毒，靠的是山民带路； 现在打击软暴力，需要发动社区里的张叔、王大姐们。 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把党的正确主张变为群众的自觉行动。这是党章程\" 文件第二页，是滨湖区 \"法律明白人\" 的培训手册，\"每个社区培养 10 名 '' 活警哨 ''，他们比监控更清楚谁每天给老人送鸡蛋。\" 会议持续到傍晚，晚霞把祁同伟的影子拉长在会议室的白墙上。 当周荣华厅长最终在行动方案上签下名字时，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总局刚批了新型物证实验室的预算，\" 厅长敲了敲祁同伟的肩膀，\"听说你在滨湖区搞了个 '' 软暴力证据固定箱 ''，里面连电子秤裂痕的比例尺都有？\" \"是从城东派出所的菜市场纠纷里琢磨出来的。\" 祁同伟摸着右肩的疤痕，那里还留着 1995 年子弹穿过的隐痛，\"当年毒贩用土法验毒，现在骗子用伪造的检测报告，我们的取证手段必须跟着升级。\" 省厅物证室的白炽灯下，祁同伟正在调试 \"情感操控证据链模型\"。 透明亚克力板上，从 \"初次接触\" 到 \"签约付款\" 的 37 个环节被拆解成可移动模块，每个节点都对应着具体的物证类型：送鸡蛋的塑料盒（生物证据）、伪造的体检报告（文书证据）、每日通话记录（电子证据）。 \"祁总，滨湖区送来的保健品胶囊检测结果出来了。\" 技术员递来报告，\"所谓的 '' 虫草素 '' 其实是面粉加色素，但包装上印着 '' 卫生部批准文号 ''—— 和 2001 年天源集团的手法一模一样。\" 祁同伟在模型的 \"虚假资质\" 环节贴上红色警示贴，忽然想起在京城会议上的发言：\"软暴力的本质，是用温柔的手递出带刺的刀。\" 他掏出钢笔，在行动方案的 \"宣传组\" 职责里加了条：\"将典型案例改编成地方戏曲，在晨练广场、菜市场循环播放，确保老人在跳广场舞时都能记住防骗口诀。\" 行动启动仪式定在立秋清晨，省厅大院的梧桐叶开始泛出微黄。 祁同伟穿着熨烫笔挺的警服，肩章上的银星在朝阳下闪烁，却特意在口袋里揣了张城东派出所的旧台历 ——2001 年 7 月 28 日的记录还清晰可见：\"天源集团案首犯落网，李大爷的股权证书追回。\" \"同志们，这次行动的重点不是抓多少人，\" 他的声音穿过整齐的队列，落在每个民警胸前的警号上，\"是让每个菜市场的电子秤都经得起检验，让每个老人接到陌生电话时，首先想到的是派出所的值班电话。\" 车队出发时，他看见路边的普法宣传栏前，有位老人正指着 \"情感操控三阶段\" 的漫画打电话：\"闺女啊，楼下小张又来送鸡蛋了，超过 15 天是不是该报警？\" 祁同伟笑了，这正是他在行动方案里写的 \"全民预警机制\"—— 当老百姓把法治思维融进柴米油盐，严打就不再是一阵风，而是守护人间的常态。 暮色中的城东派出所，王大爷的烟袋锅在门楣下明明灭灭。 祁同伟蹲在台阶上，看着老人新刻的 \"秋风行动联络点\" 木牌，忽然发现门旁的荣誉墙上，孤鹰岭村民送的 \"护民磐石\" 匾额旁，新挂了面锦旗：\"赠祁总队长：警号如剑，劈开迷雾。\" \"听说你把全省的片警都编成了 '' 法律辅导员 ''？\" 王大爷敲了敲新警服的袖口，\"当年你在这儿当指导员时，我就知道你心里装的不是勋章，是老百姓的菜篮子。\" 祁同伟目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一直以来都坚定不移地坚守着党的章程和党的理念！”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党的忠诚和对信仰的执着。 第23章 故土的秋收 2003 年中秋前夕，祁同伟的吉普车碾过青石村村口的碎石路。 车载收音机正播报 \"秋风行动\" 中关于农村合同诈骗的普法案例，他却凝望着车窗外蜿蜒的土路出神 —— 十年未归，进村的石板路依旧坑洼不平，唯有村口那株老槐树已长成合抱之木，树洞里塞着的红布条褪成浅粉，像岁月留下的温柔标点。 帆布包里，除了给乡亲们带的降压药、\"法律明白人\" 手册，还多了本翻旧的《汉东省助学贷款政策汇编》，那是他特意从省厅档案室复印的。 暮色中的老宅飘着炊烟，祁同伟换上母亲生前纳的千层底布鞋，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熟悉的 \"咯吱\" 声。墙角的磨盘还在，却不见当年趴在上面写作业的孩童，唯有一只三花猫警觉地竖起耳朵。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土墙上褪色的奖状依然醒目，1992 年 \"汉东省优秀共青团员\" 的奖状边角卷曲，却被细心地用透明胶带粘牢 —— 那是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次整理。 \"同伟哥！\" 清脆的童声打破寂静，隔壁小芳攥着作业本冲进来，辫梢沾着草叶，\"俺娘说你当大官了，能不能帮俺看看这道数学题？\" 泛黄的作业本上，用铅笔写着歪扭的算式，最后一题画着大大的问号。 祁同伟蹲下身，指尖划过孩子冻裂的手背，突然想起自己初中时借煤油灯读书，母亲用竹筒为他做的防风灯罩。 三婶的土窑里，煤油灯芯噼啪作响。 小芳的母亲半靠在炕上，咳嗽声震得土炕轻颤，墙角堆着几板过期的止咳药。 \"他爹在城里搬砖，一年就寄回两千块。\" 三婶抹着眼泪，\"小芳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眼瞅着要跟她表姐去镇上打工......\" 祁同伟的目光落在小芳用旧报纸包的课本上。他摸出钱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省厅发的津贴，抽出五张百元钞塞给小芳：\"先拿着买书，不够了叔再寄。\" 孩子攥着钱的手在发抖，突然跪下：\"叔，俺想读书......\" 他慌忙扶起孩子，警服上的银星在灯光下闪烁：\"记住，不让娃娃读书是违法的。\" 翻开《义务教育法》摘要，用红笔圈出关键条款，\"九年义务教育免学费，谁不让你读，叔跟他打官司。\" 转头对三婶说：\"明天我去镇政府查教育补贴，再联系县里的希望工程。\" 离开土窑时，小芳追出来，往他手里塞了把野枣：\"叔，这是俺在山上摘的。\" 孩子跑远的身影，与记忆中背着母亲缝制的书包、在暴雨中奔向乡中的自己重叠。 他摸了摸右肩的枪伤，当年在孤鹰岭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此刻眼眶却微微发潮。 老支书的窑洞内，玉米碴粥的香气混着旱烟味。 老人从枕下掏出皱巴巴的合同，\"汉东昌盛贸易公司\" 的公章盖得歪歪斜斜，付款日期栏一片空白。 \"说是收板蓝根，可三个月了钱还没到。\" 老支书的烟袋锅在炕沿敲出闷响，\"村里二十户乡亲的血汗钱啊......\" 祁同伟展开从汉江省厅带来的电子公章识别手册，用放大镜对准合同上的公章：\"这个五角星都偏了，是假章。\" 钢笔在合同背面写下维权步骤：\"先去镇工商所查企业注册信息，再打 投诉，最后到派出所报案。\" 他忽然想起周名贵案中农民工的遭遇，\"以后签合同，一定要看清楚各项条款，没有把握就去镇里司法所寻求帮助。\" 里屋传来婴儿的啼哭，三婶的儿媳正在给六个月大的孙子喂玉米糊。 祁同伟解开警服，露出右肩的伤疤：\"1995 年在孤鹰岭，要不是当地乡亲们用草药给我止血，早就没这条命了。\"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 \"法律明白人\" 联络表，\"汉江那边每个乡镇都有咱们的联络员，以后遇事直接打这个电话，汉东这边我来沟通。\" 中秋的月亮爬上老槐树，晒场被银辉笼罩。 祁同伟席地而坐，用树枝在地上画着 \"合同三要素\"，二十几个乡亲围坐在马灯旁，烟袋锅的火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第一看公章，第二写清楚数量价格，第三按手印要按在名字上。\" 他举起小芳的作业本，\"就像小芳写作业要写名字，合同也要有双方签字盖章。\" \"同伟哥，俺在城里工地签的 '' 生死状 ''，是不是真的死了白死？\" 返乡的二蛋攥着皱巴巴的协议，眼里满是恐惧。祁同伟的笔尖狠狠划过 \"生死自负\" 条款：\"这是违法条款，《劳动法》规定企业必须买工伤保险。\" 他想起在滨湖区处理的工伤纠纷，\"以后遇到这种合同，当场拍下来，发给镇劳保所，他们会上门查处。\" 晒场角落，小芳趴在磨盘上写作业，母亲用旧围裙为她遮挡马灯的风。 祁同伟走过去，掏出从省厅带来的文具套装：\"叔给你带了钢笔和笔记本，还有字典。\" 孩子翻开字典，扉页上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背面写着 \"知识改变命运\"。 他忽然想起王老的话：\"基层执法者要做百姓的眼睛和耳朵。\" 此刻，他更想做孩子们的翅膀。 破晓时分，祁同伟跟着老支书巡田。 沙质土壤上，稀疏的板蓝根苗无精打采，叶片上布满蚜虫。 他蹲下身，捏死几只害虫：\"大爷，这种地种板蓝根产量低，改种金银花吧，耐旱，收购价是板蓝根的三倍。\" 从帆布包掏出省农科院的土壤检测报告，\"我联系了汉江张教授，下周带团队来测土配方。\" 老支书叹了口气：\"可办合作社要注册资金，乡亲们凑不齐......\" 祁同伟翻开《农民专业合作社法》，重点标注 \"政府补贴\" 章节：\"省里有专项扶持资金，我帮你们写申请报告。\" 他指向远处的荒山，\"2003 年退耕还林政策有补贴，种金银花既能拿补贴，三年后我联系滨湖的药厂来签收购合同，保底价格写进法律文书。\" 路过村小旧址时，祁同伟愣住了 —— 斑驳的 \"青石村小学\" 木牌歪斜着，教室门窗破损，黑板上还留着十年前他教孩子们写的 \"法治\" 二字。 \"去年最后一个老师调走了，娃娃们只能去镇上读书。\" 老支书抹了把脸，\"可镇上学校太远，车费都担不起......\" 祁同伟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给汉东省教育厅的同学打电话：\"老同学，还记得咱们上学时的承诺吗？青石村需要建希望小学，我来牵头筹款，你负责协调师资。\" 挂了电话，他对老支书说：\"把村里的适龄儿童统计一下，我给每个孩子申请助学贷款，再联系企业捐校车。\" 启程前，祁同伟走访了五户困难家庭，记下每个孩子的年级和梦想：小芳想当老师，二蛋的儿子想学医，三婶的孙子想开拖拉机。 他的笔记本上，除了法律条款，还密密麻麻记着资助计划：\"小芳：初中学费每年 800 元，联系汉东律师协会结对帮扶；二蛋之子：申请 '' 金秋助学 '' 补贴......\" 村口送别时，三婶往他车里塞了满满一筐南瓜和核桃，小芳抱着新书包站在最前面，书包上别着他送的警徽徽章。 祁同伟悄悄将 2000 元塞进三婶的围裙口袋，那是他一个月的工资加津贴。 后视镜里，老支书举着他连夜起草的《青石村法治脱贫计划书》，上面列着合作社注册流程、教育资助方案、农产品法律保护条款。 途经镇政府，祁同伟在 \"政务公开栏\" 贴了三张纸：左边是《义务教育法》摘要，中间是金银花种植技术宣传单，右边是 \"青石村希望小学筹建公告\"，落款处除了他的名字，还盖着省ga厅治安总队的公章。 他知道，这枚公章不是权力的象征，而是对乡亲们的承诺。 归途的山路上，祁同伟打开《汉东省助学贷款政策汇编》，在空白处写下：\"每个孩子的书包，都该装满法律的盾牌和知识的翅膀。\" 车窗外，老槐树的影子渐渐远去，却有一颗种子在他心中扎根 —— 当法治与教育的阳光照亮每一个寒门，当乡亲们学会用法律守护汗水与希望，这片土地的秋收，将不再只是谷物的丰收，更是人心的丰盈。 第24章 笔尖下的警徽 2004 年立春，大会堂穹顶的水晶灯在国徽下折射出万千光芒，将《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烫金封面映得透亮。 祁同伟站在发言台中央，藏青色警服笔挺 ，这样能让法律条文染上人间烟火的气息。 台下 200 余名代表的目光汇聚而来，落在他胸前的 07321 警号上，这串数字曾在汉江省滨湖区城东派出所的接警本上晕开 4732 处纠纷的墨痕，此刻正成为全国基层民警的精神图腾。 \"第二十六条关于 '' 软暴力 '' 的界定，源自 2001 年汉江省周名贵案的 37 个日夜。\" 祁同伟的声音沉郁如旧卷宗的霉香，展开手中的《基层执法百案录》，手绘的时间轴在投影仪下徐徐铺展。 横轴上，红色标记的 \"情感操控节点\" 像一串危险的坐标： 第 1 天的鸡蛋包装袋上还沾着王大姐的指纹，第 15 天的体检报告复印件边缘有被泪水洇湿的褶皱，第 30 天的转账单上，老人颤抖的签名旁画着歪扭的警号 —— 那是张叔在报案时留下的印记。 掌声雷动中，昨夜省厅送来的报告躺在西装内袋，62% 的县级ga机关缺乏 dna 检测仪、43% 的偏远派出所仍用胶卷相机取证的数字，像根细针扎在视网膜上。 \"当年在城东派出所，我们用菜市场的电子秤裂痕做比例尺，用 bp 机通话记录画嫌疑人行动轨迹。\" 他望向穹顶的星空灯，\"现在我们需要让每个民警的勘查箱里，都装着能与犯罪科技对抗的武器。\" 汉江省厅的深夜，祁同伟的办公室亮如白昼。铁皮盒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三件证物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周明远的几何课本第 47 页，1995 年用红蓝铅笔绘制的制毐窝点坐标图依然清晰，铅笔痕里嵌着孤鹰岭的红土； 张叔的鲫鱼鳞片装在透明物证袋中，2001 年的诈骗案中，正是这枚鳞片上的 dna 锁定了嫌疑人； 小霞的糖纸青蛙趴在笔记本上，青蛙肚子上用歪扭的字迹写着 \"谢谢警察叔叔\"—— 那是 2003 年他帮留守儿童找回被抢学费后，孩子塞在他警服口袋里的礼物。 \"王老，基层的执法智慧正在流失。\" 电话那头传来老式座钟的滴答声，祁同伟翻开泛黄的《全国刑侦教材》，2005 年版的空白处，他用红笔标注的 \"软暴力取证规范待补充\" 已褪成浅红，\"周名贵案的情感操控录音、滨湖花园的 pos 机数据，这些一线经验若不记录，就会消失在接警本的褶皱里。\" 写作的前三个月，祁同伟几乎泡在城东派出所的档案室。 1998 年的接警录像画面模糊，却清晰记录着王大姐砸电子秤的瞬间：\"他们用假 pos 机刷走我半年的鱼钱！\" 他逐帧截取画面，在稿纸上还原出 \"菜市场诈骗案七步取证法\"： 生物证据链构建：鸡蛋壳内侧的黏膜需在 12 小时内低温保存，张叔的报案记录显示，2001 年第 47 号案件正是通过蛋壳上的唾液残留锁定了惯犯； 电子数据追溯：调取摊位周边 300 米内的公用电话通话记录，bp 机号码 \"138xxxx5678\" 在周建军案中出现 17 次，成为串联多起案件的关键； 心理轨迹建模：绘制 \"信任度 - 时间\" 曲线图，当曲线在第 15 天出现异常陡峭上升时，正是嫌疑人伪造体检报告的节点。 写到孤鹰岭剿毐经历时，他在 \"特殊场景物证保护\" 章节停了三天。 抽屉深处的笔记本里，1995 年的字迹带着雨水的晕染：\"第 3 小组在岩缝中发现制毐工具，用树叶覆盖保护，凌晨 4 点转移证据。\" 他最终隐去自己被弹片击中的细节，只保留用青苔标记路径、用树汁封存指纹的土法 —— 这些在教科书上找不到的智慧，曾让省厅物证专家惊叹 \"基层自有基层的兵法\"。 2004 年惊蛰，两本带着油墨香的着作摆上全国新华书店的展台。 《刑侦现场物证采集实务》封面是城东派出所的青石板路，裂缝里长出的蒲公英被定格成永恒； 《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封底印着滨湖花园的防坠网，网格间漏下的阳光恰好组成警号的形状。 首印 10 万册在 23 天内售罄，当出版社送来 58 万元版税支票时，祁同伟正在汉东省青石村查看希望小学的地基。 \"30% 给汉东山区的法治教育基地，\" 他蹲在尚未硬化的操场上，用树枝画出物证室的规划图，\"要装恒温恒湿柜，存放当年孤鹰岭的制毐工具； 40% 购置物证箱，每个箱子里必须有城东派出所定制的速记本，纸页要能防水，就像王大姐用来包鱼的油纸。\" 首批 500 个 \"汉江基层物证箱\" 运抵派出所时，祁同伟亲自开箱调试：便携式 dna 采样器闪烁蓝光，公章防伪鉴别仪能在 3 秒内识别周建军案同款假章，最底层的速记本封面上，烫金印着 \"物证即正义 —— 致所有在基层发光的你\"。 盛夏的汉江省警察学院，300 名新警围在模拟菜市场前，看祁同伟演示 \"情感操控证据固定法\"。 他戴上白手套，从塑料筐里取出 \"嫌疑人\" 送来的鸡蛋：\"注意蛋壳的弧度，周建军案中，他们专挑尾部有斑点的鸡蛋，因为这种鸡蛋在本地市场售价更高，能营造 '' 高品质关怀 '' 的假象。\" 讲台上的 \"时间轴转盘\" 缓缓转动，第 15 格弹出的卡片上，印着张叔颤抖着按红指印的照片：\"当老人在虚假合同上按手印时，我们要同时提取指纹、掌纹和指甲缝里的菜市场泥垢 —— 这些都是证明 '' 非自愿签约 '' 的间接证据。\" 千里之外的汉东省岩台县青石村，小学四年级的课堂上，支教老师翻开《软暴力案例精解》的插画：戴警号的警察叔叔蹲在鲫鱼摊前，放大镜下的电子秤裂痕里卡着半片鱼鳞。 \"这就是祁叔叔破的案哦。\" 老师指着画框右下角的小警号，坐在第一排的小芳突然举手：\"我见过这个警号！祁叔叔给我补过数学题！\" 第25章 歧路问心 2004 年霜降后的首个工作日，汉江省政府顶楼的省长办公室飘着新茶的清香。 祁同伟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整齐排列的警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警号边缘 —— 自昨夜接到陈光明省长的秘书电话，这个动作已重复数次。 办公桌上的青瓷茶杯腾起袅袅白烟，将 \"为人民服务\" 的鎏金匾额映得朦胧。 \"滨湖区 '' 秋风行动 '' 第二阶段数据出来了。\" 祁同伟展开文件夹，激光打印的报表上，红色折线图清晰显示着涉老诈骗案下降 67%，\"我们在全省推广的 '' 法律明白人 '' 制度初见成效，青石村的金银花合作社用合同模板规避了三起虚假收购案。\" 他特意避开了 \"孤鹰岭\" 的字眼，那个位于汉东省的小山村，此刻正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陈光明省长摘下老花镜，目光落在报表角落的手写批注上 —— 那是祁同伟用红笔标注的 \"留守儿童法律援助专线开通\"，却在 \"孤鹰岭\" 三字上画了道淡淡的横线。 \"听说你写的书成了基层民警的 '' 办案圣经 ''？\" 省长指了指办公桌上摊开的《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书中夹着的城东派出所接警记录复印件随呼吸轻轻颤动，\"汉东省的同行说，他们在孤鹰岭搞法治教育基地，用的都是你书里的山区普法经验。\" 祁同伟的耳尖微微发烫，想起 2003 年在汉东省青石村调研的场景：那里的山民至今记得他蹲在晒谷场画合同示意图的模样。\"基层需要的不是学术论文。\" 他的声音放得更轻，\"是把法条变成菜市场的吆喝、棚户区的夜话 —— 就像当年在城东派出所，王大姐能从鸡蛋重量变化识破骗局。\" 省长忽然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法治的细节》，封面题字正是祁同伟在京城会议上的发言：\"法律要长在泥土里\"。\" 王老前天给我打电话，\" 省长的手指划过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说你 1999 年博士毕业时，是ga大学建校以来最年轻的刑侦学、犯罪心理学双博士，带的硕士学妹现在都成了物证专家。\" 祁同伟的后背微微绷紧。 京城ga大学的时光突然涌来：实验室里的指纹粉、解剖台前的严谨论证、王老办公室里的深夜探讨。 \"王老总说我是 '' 把卷宗读成故事的人 ''，\" 他勉强笑了笑，镜片后的目光落在省长书架上的《刑事技术概论》—— 那是他当年给学妹林小婉辅导过的教材，\"可我更习惯在汉江省的接警本上写破案笔记。\" 省长忽然转换话题：\"你今年三十七了吧？\" 窗外的梧桐叶恰好落在办公桌上，遮住了祁同伟瞬间僵硬的表情，\"当年在汉东省孤鹰岭，你穿破的警服补丁能拼成地图，现在该给自己添件新衬衫了 —— 尤其是见学妹的时候。\" 办公桌上的铜制警徽在阳光下发亮，映出祁同伟沉默的侧脸。 省长递来一份文件，首页印着 \"省ga厅党委关于祁同伟同志职务调整的建议\"，却在 \"治安总队总队长\" 后画了个问号。 \"三条路摆在你面前。\" 省长的手指依次点过文件上的三个方向： \"留在汉江省ga厅，深耕行政实务； 回京城ga大学，把基层经验升华为理论； 或者到政府部门历练，把法治思维融入社会治理。\" 祁同伟的笔尖在文件边缘划出细密的横线，忽然想起 2004 年春在物证室调试设备时，城东派出所的小李曾说：\"祁局，您书里写的 '' 菜市场证据链 ''，现在成了我们早会的必学内容。\" 那些在基层摸爬滚打的画面如电影般闪过：汉东省孤鹰岭的普法标语、汉江省滨湖区的防坠网、青石村孩子们的笑脸。 \"我选择留在省厅。\" 他忽然抬头，警号在晨光中闪过微光，\"但不是放弃理论 —— 我想把汉江的实战经验系统化，就像当年在孤鹰岭用粉笔写标语，现在用键盘写教材。\" 省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从抽屉里取出的牛皮纸袋里，除了推荐信，还有本红色封面的《汉江省基层警务蓝皮书》初稿。\" 早就知道你会选这条路，政府的历练申请我先给你留着。\" 省长翻开扉页，里面贴着祁同伟在城东派出所手绘的 \"软暴力时间轴\" 复印件。 接下来的三个月，祁同伟的办公室成了流动的基层指挥部。 每周三的 \"派出所长恳谈会\" 上，他总要带着《基层执法百案录》征求意见： \"丰台区老陈说的 '' 麻将馆纠纷证据固定法 ''，比教科书上的勘验流程更实用，该收进新书里。\" 他特意在省厅物证室设立 \"基层智慧采集站\"，墙上挂满了民警寄来的 \"土办法\"：有用菜市场电子秤改制的物证比例尺，有用广场舞音响改装的普法广播箱。 与此同时，他的书房成了第二战场。 台灯下的《刑事技术》期刊上，新发表的《基层生物证据采集的在地化实践 —— 以汉江流域为例》引发热议，文中提出的 \"鲫鱼鳞片 dna 快速提取法\"，正是源自 2001 年张叔的诈骗案。 林小婉从ga部打来电话时，他正在校对《中国基层物证采集蓝皮书》样张：\"师哥，你把孤鹰岭的野藤保存法写进去了？当年你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山区土招呢。\" 2004 年深冬，汉江省首届基层警务创新大赛颁奖现场，祁同伟看着舞台上展示的 \"祁同伟物证箱 2.0 版\"，箱底新增的夹层里，整齐码放着他新写的《接警本里的法哲学》手稿。\" 这本书不写大案要案，\" 他对围上来的民警说，\"就写你们每天处理的邻里纠纷、菜市场扯皮 —— 这些才是法治中国的基石。\" 省长在颁奖词中特意提到：\"祁同伟同志用十年基层岁月证明，行政实务与理论研究从来不是单选题。 他的警号既是省厅办公室的台灯，也是派出所的接警铃；他的笔尖既写得了报表数据，也绘得出法治蓝图。\" 深夜的办公室，祁同伟对着电脑屏幕轻笑，屏幕上是林小婉发来的《孤鹰岭制毒窝点物证复原报告》。 当年在汉东省留下的坐标图，此刻正以学术论文的形式重见天日，而他在汉江省积累的案例，正化作教材里的生动注脚。 抽屉里的铁皮盒打开着，张叔的鲫鱼鳞片与林小婉寄来的物证箱钥匙扣相邻而放，仿佛在见证两个省份、两种角色的奇妙共振。 手机震动，是王老发来的短信：\"臭小子，听说你把座谈会开到了菜市场？师母说，林小婉那丫头最近总盯着你的新书目录发呆 —— 人家等你的庆功宴，可不止等了五年。\" 祁同伟望着窗外的警灯，忽然发现，留在省厅与升华理论从来不是二选一，就像他胸前的警号，既能照亮值班室的深夜，也能成为教科书里的坐标。 这一夜，他在《接警本里的法哲学》自序中写下：\"基层民警的双肩，一边担着百姓的柴米油盐，一边扛着法治的星辰大海。 当我们把每起纠纷的调解笔录、每份物证的采集流程都化作理论的砖石，终将建成让人民安心的法治大厦。而我，愿做那个既搬砖又绘图的人。\" 第26章 春寒料峭的约谈 2005 年惊蛰前三天，汉江省ga厅办公大楼的电梯间飘着潮湿的春寒。 祁同伟盯着电梯镜面里的警号 07321，肩章上的银星在 led 屏的冷光下略显暗淡 —— 这是他升任治安总队总队长后第一次被陈光明书记单独召见，而秘书电话里那句 \"带着干部个人有关事项报告\"，让他莫名想起 1995 年孤鹰岭剿毐前的战前会议。 电梯按键的数字跳动声中，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内袋。 那里装着尚未填写完整的《干部晋升审批表》，\"婚姻状况\" 一栏的空白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省委书记办公室的酸枝木大班台泛着温润的光泽，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干部晋升审批表》上投下细密的光影。 \"拟晋升职务\" 栏的 \"副厅级\" 三个字用红笔圈着，墨迹未干的笔触显示这是陈光明书记今早刚做的批注。 祁同伟注意到文件左侧整齐码着三叠材料：最上面是中组部新印发的《全国党政领导班子建设规划纲要》，中间是《汉江省 \"511\" 干部培养工程实施方案》。 最下面压着的，正是他近三年的《个人重大事项报告》—— 连续三页的 \"婚姻状况：未婚\" 格外刺眼。 \"zy最近在全国推行干部年轻化、专业化建设，\" 陈光明书记推过文件夹，封面上 \"祁同伟同志考察材料\" 的烫金字在晨光中闪烁，\"汉江省作为中部法治建设试点省，需要一批既懂基层实务又有理论高度的领导干部。\" 他的钢笔尖精准地落在 \"党校培训经历\" 一栏，那里至今空白，\"中组部明确要求，副厅级干部必须具备中央党校中青班学习经历，这是硬指标，没有例外。\" 祁同伟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想起去年在京城参加全国治安工作会议时，ga部领导特别强调 \"要让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接受系统的政治淬炼\"。 此刻面对书记严肃的神情，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抽屉里那份未提交的《婚姻状况说明》，早已不是个人隐私，而是干部考察体系中的关键拼图。 书记起身拉开书柜，取出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本泛黄的《汉江省干部教育培训史》。 翻到 2004 年的章节，\"511 工程\" 的重点培养对象名单上，祁同伟的名字后面跟着批注：\"基层实战派代表，需补全理论素养与政治历练。\" 对比 1995 年《汉东省政法干部通讯录》里那个 \"孤鹰岭司法所，未婚\" 的年轻司法助理员，此刻的他突然看清了组织培养的深层逻辑。 \"下个月开班的中央党校中青班。\" 书记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窗外的省厅大院，几辆贴着 \"秋风行动\" 标识的警车刚完成巡逻，\"是专门为你们这批 '' 实战型干部 '' 定制的。 课程设置里有 '' 基层治理现代化 '' 专题，正好能把你在滨湖的 '' 法律明白人 '' 经验上升到国家治理层面。\"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文件中 \"政治成熟度评估\" 章节，\"但前提是，你得先通过组织对 '' 全面发展 '' 的考核。\"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王老发来的短信：\"中组部督导组下周来汉江，重点查 '' 带病提拔 ''，光明同志把你的事列为典型案例抓了。\" 附言里的警示符号让祁同伟想起 2001 年周建军案的侦办现场 —— 那时的他只需要专注于证据链，如今却要在个人生活与政治要求之间找到平衡。 书记突然翻开另一份文件，是《汉江省ga厅党委关于祁同伟同志的考察意见》，\"政治过硬、业务突出、作风扎实\" 的评语下，用红笔批注着：\"需加强个人事项填报的完整性，树立领导干部全面发展标杆。\" \"你知道为什么把 '' 婚姻状况 '' 单列出来吗？\" 书记的钢笔在 \"个人有关事项\" 章节划出重点，\"这不是查你的私生活，是看你能否在组织需要时，展现出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 副厅级干部要分管多个领域，连自己的生活都理不清，怎么统筹全省治安工作？\" 他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份《全国副厅级干部任职数据分析报告》，\"数据显示，92% 的优秀领导干部在晋升前完成了家庭责任的梳理，这是政治成熟的外在表现。\" 祁同伟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加班的深夜：2003 年除夕在滨湖花园蹲守诈骗团伙，用便利店的微波炉热饺子； 2004 年中秋在青石村规划法治基地，和老支书在晒谷场用玉米碴子摆证据链模型。 这些片段像无声的抗诉，却在书记展示的组织要求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新修订的《干部选拔任用条例》增加了 '' 个人事项核实力度 ''，\" 书记推过一本红色封面的条例汇编，重点标注的条款显示，副厅级晋升必须通过 \"政治素养、专业能力、作风表现、廉洁自律\" 四维考核。 \"你在基层摸爬滚打十年，专业能力无可挑剔，但政治素养的提升需要系统学习 —— 这就是党校的意义。\" 他指着条例中 \"注重在重大任务、重大考验中考察识别干部\" 的段落，语气稍缓：\"当年你在孤鹰岭冒死取证，在城东派出所创新治理，这些都是重大考验。 现在组织给你新的考验 —— 在个人生活与事业发展间找到平衡点，这同样需要勇气。\" 书记忽然笑了，从文件夹中抽出份《中央党校中青班课程表》，\"他们专门为你调整了课程，把 '' 基层法治创新 '' 专题放在第一周，你可以带着《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去和全国学员交流。\" 离开省委大楼时，祁同伟的公文包里多了份《干部个人事项填报指南》，\"婚姻状况\" 章节用荧光笔标着重点：\"需说明未婚原因、婚恋状况及未来规划，避免 '' 重工作轻生活 '' 倾向。\" 他站在法治文化广场的警徽雕塑前，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忽然想起 2003 年在城东派出所的承诺：\"要让每个百姓的家门口，都有看得见的法治。\" 如今，这个承诺即将迈向更高的平台，却需要先解开个人生活的死结。 祁同伟忽然意识到，林小婉的到来不仅是工作对接，更是组织安排的 \"特殊考察\"—— 就像书记说的，副厅级干部需要证明 \"统筹能力\"。 夜风带来早春的寒意，祁同伟摸着胸前的警号，忽然明白陈书记的苦心： 党校学习不仅是理论充电，更是政治身份的重塑。当他在《干部个人有关事项报告》的 \"婚姻状况\" 栏写下 \"未婚\" 时，笔尖停顿两秒，又在 \"备注\" 里加了句：\"正按照组织要求，积极规划个人生活与职业发展的平衡。\" 回到省厅办公室，祁同伟翻开 1995 年的入职登记表，年轻的自己在 \"个人诉求\" 栏写着：\"希望用法律守护山区百姓\"。 2005 年的晋升审批表上，\"个人诉求\" 栏空着 ——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将个人愿望融入工作，却在组织的全面考核前，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 书记提到的 \"511 工程\" 文件显示，汉江省计划在五年内培养 100 名 \"政治坚定、业务精湛、作风过硬\" 的复合型干部，祁同伟被列为 \"基层成长型\" 代表。 文件附录的《干部培养谈话记录》中，陈光明书记明确要求：\"祁同伟同志需在中青班期间，完成从 '' 实务专家 '' 到'' 政治领导 '' 的转型，个人事项的完善是转型的第一步。\" 深夜的办公室，祁同伟对照着《干部选拔任用工作监督检查和责任追究办法》，逐条梳理自己的情况。 当看到 \"对未如实填报个人事项的干部，不得列为考察对象\" 时，他惊觉书记的约谈不仅是提醒，更是保护 —— 在越来越严格的干部管理体系中，任何细节的疏漏都可能成为晋升路上的绊脚石。 他翻开林小婉带来的《孤鹰岭物证复原报告》，看着当年在汉东省留下的坐标图被转化为数字化模型，忽然想起书记说的 \"理论提升\"：基层经验需要系统的理论支撑，正如个人生活需要纳入组织考察体系。 两者都是成为副厅级干部的必要条件，缺一不可。 凌晨三点，祁同伟在《个人事项补充说明》中写道：\"因长期专注基层工作，婚恋问题暂未解决。 但作为党的干部，我深刻认识到个人生活与政治素养的关联性，将按照组织要求，在党校学习期间完成个人事项的梳理，以更全面的状态接受组织考验。\" 第27章 政法楼的钟声 2005 年春分后的第一个清晨，祁同伟的越野车驶入汉东大学政法系老校区。 晨雾未散的梧桐道上，石砖缝里的野草沾着露水，远处教学楼的钟声穿过三十年树龄的香樟，恍惚间与 1992 年他攥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报到的场景重叠 —— 那时他是青石村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口袋里装着高育良教授写的《刑法学笔记》复印件。 政法楼前的青铜獬豸雕塑依旧威严，只是基座上的 \"公平正义\" 四字被新漆描过，红漆未干处落着几片梧桐絮。 祁同伟站在台阶上，望着三楼那扇永远亮到深夜的窗户 —— 高育良的办公室，窗帘还是当年的藏青色，窗台上的文竹已从盆栽长成蓬勃的绿瀑。 十年前他常抱着作业本蹲在门前等老师批改，此刻手心里还留着当年敲门时的温度。 \"同伟来了？\" 熟悉的中音从身后传来，高育良穿着洗旧的灰蓝色中山装，腋下夹着牛皮纸袋，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学者特有的敏锐。 \"听说你在汉江省搞的 '' 法律明白人 '' 制度，成了基层治理的范本？\" 他递过纸袋时，祁同伟注意到袋口露出半本《汉东大学学报》，刊首正是高育良的文章《基层法治的知识谱系建构》。 祁同伟接过纸袋，触到里面硬壳笔记本的棱角 —— 那是 1996 年高育良送他的研究生入学礼物，扉页上 \"致本科毕业论文优秀获得者祁同伟\" 的题字仍清晰如初。\" 老师当年在本科论文答辩时说我的《农村法治现状调查》'' 带着青石村的露水 ''，\" 祁同伟跟着走进办公室，目光落在墙角的旧书架上。 1995 年他借阅的《法社会学导论》还夹着褪色的书签，\"现在想来，那露水是乡亲们的眼泪和期待。\" 办公室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逼仄的空间里，书架从地面摞到天花板，《汉东省司法案例汇编》1995 年卷还摆在显眼位置，书脊上有祁同伟当年画的三角符号 —— 那是孤鹰岭剿毒案的相关卷宗。 高育良指着窗边的藤椅，椅面补丁上的针脚出自师母之手：\"你研究生论文《青石村地区法治生态调查》的初稿，就是在这把椅子上改了七遍。\" 祁同伟摸着案头的《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书角卷起处贴着高育良的批注：\"第三章证据链分析可引入哈贝马斯沟通理论。\" 老师总是这样，哪怕对早已毕业的学生，也保持着学术上的严苛：\"要不是老师当年坚持让我补修社会学课程，在城东派出所调解菜市场纠纷时，恐怕连商户的经营心理都摸不透。\" \"法治不是慈善，是较真。\" 高育良摆摆手，从书架抽出本泛黄的《万历十五年》，书脊上的标签显示这是 1994 年购入的初版，\"黄仁宇说 '' 世间已无张居正 ''，可你在汉江的作为，倒让我想起书中的 '' 数目字管理 ''。 2000 年梁群峰提前退居二线，不只是因为年龄，更因为他试图掩埋的，是法治的良心。\" 高育良忽然望向窗外的政法楼广场，年轻学生们正围着獬豸雕塑讨论。\" 1998 年我申请去汉东省司法厅挂职，\"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万历十五年》的书脊，\"那时想建立全省司法案例数据库，培训基层法治联络员......\" 祁同伟抬头，看见老师镜片后的目光飘向远方，那是学者对实践的渴望。\"后来梁群峰说 '' 高校教师应专注学术 ''，\" 高育良笑了笑，声音轻得像叹息。 \"其实我明白，他是怕我把基层法治的火种带进官场，烧穿某些人的权力遮羞布。\" 他忽然转身，从书架取出份泛黄的手稿《基层法治实践大纲》，封面落款是 \"1999 年春\"：\"这是我为挂职准备的方案，现在看来，你在汉江省做的，比我当年设想的更扎实。\" 祁同伟看见手稿里画着的 \"物证箱\" 草图，与他后来在省厅推行的设计几乎一致。 两人在獬豸雕塑前驻足时，晨雾正被阳光驱散。 高育良望着祁同伟肩章上的银星，忽然说起 1999 年博士论文答辩：\"你在结论里写 '' 基层执法是流动的法律教科书 ''，当时评审组里有人觉得太感性。\" 他笑了笑，\"现在看来，感性里藏着中国法治的真问题 —— 就像梁群峰不懂，篡改档案改得了职级，改不了老百姓心里的秤。\" 祁同伟想起在汉江省推行的 \"物证箱\" 计划，每个箱子里都有他手绘的证据链图谱，正是当年高育良要求的 \"理论可视化\"：\"基层民警需要的不是法条堆砌，是把法理学变成菜市场的秤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干部个人事项报告》，婚姻状况栏的空白突然发烫 —— 那是梁群峰式官僚永远无法理解的基层温度。 高育良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指着雕塑的独角：\"獬豸辨是非，先辨人心。2000 年我带师母去孤鹰岭调研，老支书拉着我的手说，没有了那些可怕的毐 品交易，大家生活都不像之前的小心翼翼。\" 高老师的声音低下来，\"后来梁群峰被问责，不是因为打压你，是因为他试图让法治向权力低头 —— 这才是真正的政治幼稚。\" 正午的阳光穿过银杏叶，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光影。 高育良忽然说起汉东政法大学的新校区规划，眼神里带着学者的憧憬：\"明年要建基层法治研究中心，想请你当特聘研究员。\" 他从纸袋里又掏出本书，是哈耶克的《法律、立法与自由》，\"这本书的译者是你师母，她总说你是 '' 行走的法治案例库 ''—— 是研究中国法治生态的珍贵标本。\" 祁同伟翻开扉页，师母的钢笔字秀雅工整：\"同伟：记得本科时你总在食堂画法律流程图，连打饭阿姨都认识你。法治的温度，就在那些皱巴巴的纸页里。\" 想起师母当年偷偷塞给他的粮票，想起高育良为他争取到的研究生保送资格，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教授不仅是学术导师，更是法治路上的守护者。 \"个人生活也要有规划。\" 高育良忽然转换话题，语气里带着长辈的关切，\"当年梁群峰打压你，试图让你对法治失去信心，可你在孤鹰岭种下的法治种子，如今在汉江开花结果。\" 他指了指祁同伟的右肩，\"现在组织上要求全面发展，不是苛责，是希望你能在更高平台上，让梁群峰们明白：真正的法治人，既能在基层扛住打压，也能在庙堂守住初心。\" \"其实我当年羡慕过你在孤鹰岭的实践，\" 高育良忽然说，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怅惘，\"学者总在书斋里构建法治模型，却忘了真正的法治模型，藏在你这样的基层执法者的鞋底和笔尖。\" 他望向远处的行政楼，那里曾是他递交挂职申请的地方，\"如果当年能踏入官场，或许能从顶层设计上避免梁群峰式的权力滥用......\" 祁同伟听懂了老师未说出口的遗憾。 那个在课堂上讲解 \"程序正义\" 的教授，内心深处始终藏着实践法治的抱负。\"老师，您现在建基层法治研究中心，也是另一种形式的 '' 官场 ''，\" 他轻声说，\"而且是更需要学者的 '' 官场 ''—— 用理论为实践铸剑。\" 高育良笑了，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所以才让你当特聘研究员，把汉江的经验变成可复制的模式。当年我没走完的路，你正在用脚步丈量。\" 越野车发动前，祁同伟摇下车窗，将高育良送的《万历十五年》放在副驾驶座，阳光恰好照亮书中夹着的《基层法治实践大纲》手稿复印件。 \"陈书记最近在汉江推行 '' 法治强省 '' 战略，\" 他望着仍站在獬豸雕塑前的老师，声音特意放得清晰，\"新建的基层法治研究中心若能接入全省司法数据平台......\" 高育良的镜片闪过微光，这位曾在课堂上剖析《大明律》与基层治理关系的教授，立刻听懂了学生的言外之意。 \"听说陈书记在中央党校提过你的 '' 秋风行动 ''，\" 他忽然走近车窗，中山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 —— 那是 1995 年祁同伟送他的教师节礼物，\"学者若能为执政者提供实践智库，也算另一种 '' 致君尧舜上 ''。\" 祁同伟点头，没有再说下去。两人都明白，在梁群峰事件后，汉东和汉江省委对基层法治人才的渴求，恰为高育良的学术抱负提供了新的通道。 \"下个月研究中心成立时，\" 他加重语气，\"陈书记可能会亲自过问 —— 毕竟，汉江省的 '' 法律明白人 '' 数据，现在每天都摆在他的办公桌上。\" 高育良退后两步，望着越野车驶离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 祁同伟没有明说的是，上周在省委汇报时，他已将高育良的《基层法治的知识谱系建构》作为重要参考文献呈给陈光明书记，而书记阅后特意批注：\"请育良教授来汉江讲讲基层法治的 '' 知'' 与 '' 行''。\" 驶出校区时，祁同伟从后视镜看见高育良正低头翻看《基层法治实践大纲》，苍老的手指在 \"物证箱推广计划\" 的草图上停留许久。 他想起陈书记曾说：\"高校学者若能跳出书斋，法治建设便有了理论与实践的双引擎。\" 此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老师的推荐不必直白，陈书记办公室案头那本折角的《法理学导论》，以及高育良手稿里与汉江实践高度重合的 \"法治联络员制度\"，早已是最好的推荐信。 车载收音机传来汉东省新闻：\"省委今日召开法治建设座谈会，邀请汉东政法大学专家参与顶层设计......\" 祁同伟关掉收音机，嘴角泛起微笑。 高育良镜片后藏着的官场抱负，终将以学者特有的方式实现 —— 不是手握权柄，而是让法治理论成为执政者的指南针，正如他在汉江省让法律成为百姓的护身符。 离开前，高育良塞给祁同伟一个信封，里面是汉东政法大学基层法治研究中心的聘书：\"下个月的成立仪式，希望你能来分享 '' 秋风行动 '' 的经验。\" 教授的手在聘书上停顿，\"中国法治的进步，从来不是靠某个人的提拔，而是靠千万个像你这样的基层执法者，把被权力揉皱的法条，在老百姓的灶台上展平。\" 祁同伟握着聘书，忽然想起 1995 年第一次听高育良讲课，教授在黑板上写下 \"徒法不足以自行\"，然后转身说：\"真正的法治，在每个执法者的眼睛里，在每个百姓的灶台上。\" 此刻，阳光正照在政法楼的匾额上，\"汉东政法大学\" 六个大字闪着温润的光，像极了高育良镜片后的目光 —— 严厉中带着期许，冷峻里藏着热望。 越野车驶离校区时，祁同伟从后视镜里看见高育良正站在獬豸雕塑前，中山装的下摆被风吹起，手里的教案纸沙沙作响。 他知道，这位在梁群峰打压下仍坚持为他奔走的教授，内心深处始终燃烧着步入官场、大展法治抱负的火焰。 而这份未竟的理想，正通过祁同伟在汉江省的实践，在基层执法的土壤里生根发芽。 车载收音机响起午间新闻，汉东省即将启动 \"法治乡村建设\" 试点，播报员提到的 \"法律明白人培养计划\"，正是祁同伟在汉江省的经验转化。 第28章 桂花香 2005 年春分后的第七天，祁同伟的航班降落在京机场。 西装内袋里的zyd校报到通知硌着肋骨，而更让他在意的是随身携带的牛皮纸袋 —— 里面装着汉江省特产的龙井茶，还有本夹着金银花标本的《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扉页上写着 \"呈王老：基层法治的一点实践\"。 木樨地的老小区里，爬山虎正沿着红砖墙往上爬。 祁同伟站在 302 室门前，这是师父的临时住所，望着门上的 \"ga局家属院\" 门牌，忽然想起 1999 年博士毕业时，王老在宿舍楼下吼他去打羽毛球的场景。 敲门时特意用了三长两短的节奏 —— 那是他们师徒间的暗号。 \"臭小子，还知道敲门？\" 防盗门打开，王老穿着洗旧的藏青中山装，手里握着的紫砂壶正是祁同伟三年前送的，\"光明书记上午刚来过电话，说你在汉江的 '' 法律明白人 '' 成了zz部的典型案例。\" 他压低声音，\"顺带还问起你什么时候把个人问题解决了。\" 客厅里飘着桂花香，窗台上的盆栽金桂开得正好，师母正在厨房剁饺馅，案板声里混着林小婉的笑声：\"师哥肯定又带了汉江特产。\" 晚饭摆在老式圆桌上，师母炖的萝卜牛腩香气四溢。 王老夹起块牛筋，忽然说：\"光明书记在zz部放话了，说咱们警界的 '' 孤鹰岭之子 '' 不能只懂破案不懂生活。\"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小婉，对方正低头给祁同伟盛汤，白大褂换成了家常的米色针织衫。 祁同伟刚要开口，王老又说：\"上午我和你师母去ga部，林小婉她爸 —— 就是ga部副部长林部长，特意提起你 1999 年，带这丫头做实验的事。\" 他敲了敲祁同伟的碗沿，\"说你当年教她编野藤手绳，把物证课上成了手工课。\" 林小婉的耳尖瞬间通红，汤勺在碗里碰出清脆的响声：\"师哥那时总说，物证保存要像编手绳一样细心。\"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红绳编织的警号挂件，\"上周给师母祝寿编的，一直没敢送。\" 晚饭后，王老拉着祁同伟坐在阳台藤椅上。 京都的月亮透过纱窗，在地上投下桂树的影子。 老人摸出包茶叶，正是祁同伟带来的青砖茶，却在拆封时忽然咳嗽起来，手背上的老年斑在月光下格外明显。 \"师傅，您该少抽烟了。\" 祁同伟忙递过保温杯，想起师母说王老最近总在深夜吃降压药。 \"少来这套，\" 王老摆了摆手，声音却软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看你们几年？\" 他忽然盯着祁同伟的警号，\"林小婉都三十六了，你三十七，当年我像你们这么大，闺女都上小学了。\" 祁同伟正要开口，王老又说：\"别拿基层工作忙当借口，\" 他指了指里屋，林小婉正和师母说着什么，传来低低的笑声，\"林部长昨天在ga部碰见我，说闺女为了等你，推了七八个相亲局。\" 老人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和你师母就盼着，能在走之前看见你们成家 —— 这比你升副厅还让我们高兴。\" 祁同伟望着老人满头的白发，忽然想起 1999 年博士毕业时，王老在毕业典礼上拍着他的肩膀说 \"未来是你们的\"，如今老人的手已有些颤抖。 \"师傅，我们...\" 他刚开口，王老就打断道：\"别 '' 我们 '' 了，\" 老人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红本，端午前后是好日子。\" 里屋传来林小婉的脚步声，王老迅速抹了把眼睛，又恢复了平日的硬朗：\"明天带丫头去天坛逛逛，\" 他塞给祁同伟张字条，\"这是我给你们选的婚房地址，就在木樨地，离ga部和d校都近。\" 第二天清晨，林小婉穿着米色风衣等在楼下，手里攥着个牛皮纸袋：\"师母让我给你带饺子，芹菜猪肉馅的。\" 她避开祁同伟的目光，忽然想起 1999 年在实验室，自己把鸡血样本洒在祁同伟的警服上，被他笑着骂 \"笨丫头\"。 八大处的山道上，晨雾未散。林小婉忽然停在块斑驳的山石前，石缝里长着株野藤：\"师哥，你当年写《接警本里的法哲学》时，是不是坐在这儿？\" 她从纸袋里拿出个笔记本，\"我抄了书中关于 '' 法治温度 '' 的段落，足足五页。\" 祁同伟看着笔记本上工整的字迹，忽然想起林小婉本科时总追着他问 \"软暴力取证的心理机制\"，现在却红着脸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孤鹰岭背老乡下山时，鞋底子都磨穿了 —— 王老那里有张你光脚的照片。\" 下山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林小婉和祁同伟并肩走着，山间的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带来一丝凉爽。 突然，林小婉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绳编手链。 手链的颜色鲜艳夺目，与周围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给你的。”林小婉的声音很轻，她迅速将手链塞到祁同伟的手中，然后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祁同伟有些惊讶地看着手中的手链，那是一个用红绳编织而成的精致手链，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银饰。他仔细一看，发现银饰的形状竟然是他的警号，而且正是警号的最后三位数字。 祁同伟凝视着手中的手链，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想起了老人在咳嗽时那颤抖的肩膀。 王老一直对他关爱有加，视如己出，而这个小小的手链，或许就是老人对他的一种祝福吧。 “小婉。” 祁同伟第一次用了这个昵称，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王老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我们结婚。” 林小婉的睫毛猛地颤动，低头盯着脚尖：\"其实... 我爸也这么说，\" 她忽然抬头，眼里有细碎的光，\"上次回家，他翻出您 1999 年的博士论文，说那上面的每道批注，都是最好的聘书。\" 离开时，王老塞给祁同伟个信封，里面是陈光明书记的亲笔信：\"听说林小婉这丫头为了研究你的办案笔记，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三天。\" 信末画着个笑脸，\"我们老家伙能做的，就是给你们腾腾地 —— 下周ga部的樱花展，别再带什么物证箱了。\" 第29章 党校门前的樱花 2005 年 4 月 5 日，首都樱花正盛。祁同伟攥着温热的报到证站在zy党校北门，朱红围墙上的鎏金校徽在晨光中闪烁。 身后传来自行车铃响，林小婉的白色捷安特停在身侧，车筐里的牛皮纸袋露出师母手编的辟邪红绳，绳尾系着王老苍劲的《新婚注意事项》。 接待室里，中年女干部的眼镜片闪过微光：\"汉江省的 '' 法律明白人 '' 制度，zz部张副部长圈了三次重点。\" 她递过学员证时压低声音，\"309 室的李司长刚从新疆回来，点名要听你讲基层合同模板。\" \"穿旧制服更得民心。\" 祁同伟抚过磨毛的袖口，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他名字。 转身见一位挂着西部省份工作牌的中年汉子快步走来，手里攥着卷边的《软暴力犯罪案例精解》： \"祁处长！我是陇西县的老周，我们那儿用你的 '' 法律明白人 '' 手册调解了三十七起土地纠纷！\" 两人握手时，老周胸前的党徽蹭到祁同伟的学员证：\"能不能留个电话？我们县正愁电商合同纠纷怎么处理...\" 话未说完，又有两位学员围过来，其中一人举着手机里的zz部通报：\"您在滨湖搞的防坠网普法，现在成了我们街道的标准配置！\" 报到手续办完，林小婉推着自行车与祁同伟并肩而行。 樱花道上，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学者突然驻足：\"祁同志，我是zy党校法治研究中心的张力。\" 他指着宣传栏上的漫画展板，\"您把法理翻译成菜市场语言的做法，正是我们正在研究的 '' 基层治理话语体系 ''。\" 递来的名片上印着 \"国家治理现代化研究院\"，祁同伟刚接过，又有辆共享单车停在旁边。骑车的年轻人摘下头盔，露出警院校徽的领带夹：\"师哥！我是 02 级的小林，现在ga部五局！\" 他熟稔地捶了捶祁同伟肩膀，\"当年您在城东派出所写的接警笔记，现在还是我们新警培训的教材！\" 林小婉看着祁同伟被学员们簇拥的场景，忽然想起 1999 年实验室里，他被师弟师妹们围着请教野藤证据保存法的模样。此刻樱花落在他磨旧的西装上，竟与当年警服上的粉笔灰同样动人。 宿舍楼前的公示栏旁，三四位学员正对着 \"学员年龄统计\" 表议论。 \"这位汉江来的祁同伟，就是写《接警本里的法哲学》的实战派！\" 有人晃着手机里的电子书，立刻有学员掏出笔记本要求签名。 \"基层执法没那么多高深理论。\" 祁同伟接过递来的钢笔，在笔记本上画下简易的证据链模型，\"就像菜市场的电子秤，既能称菜也能称重合同 —— 关键是让百姓看见法律的分量。\" 围过来的学员中，有来自长三角的开发区主任，有中部省份的司法局长，笔记本上的速写很快被拍成照片发往工作群。 林小婉趁机递上ga部物证中心的宣传册：\"各位领导，我们新研发的基层物证箱改良版，融入了祁同志在汉东山区的野藤保存法...\" 话未说完，西北那位老周已掏出手机联系本省物证部门，金丝眼镜的张力教授则记下了林小婉的联系方式，说要邀请她去研究院做案例分享。 傍晚的学员食堂，祁同伟刚打好饭菜，就被邻桌的学员拽到空位。 \"祁大哥，给我们讲讲怎么让老百姓信任执法者？\" 说话的是位年轻的社区书记，胸前的工作牌还别着 \"全国优秀党务工作者\" 奖章。 \"把警服穿成邻家大哥的模样。\" 祁同伟指了指自己的袖口，\"当年在城东派出所，我帮王大爷追被骗的养老钱，每天蹲在他的菜摊旁记账 —— 后来他逢人就说，穿制服的比亲儿子还靠谱。\" 周围学员纷纷点头，有人打开录音笔，有人拍下他磨旧的袖口作为基层调研素材。 林小婉端着餐盘坐下时，看见祁同伟正在给几位学员画 \"软暴力时间轴\"，忽然想起上午在宣传栏看见的场景：一位少数民族学员对着展板上的菜市场漫画拍照，配文 \"终于找到让牧民理解合同法的办法\"。 这些瞬间让她明白，党校的课堂早已延伸到樱花道、食堂和宿舍，而祁同伟就是流动的基层法治教科书。 送走最后几位请教的学员，祁同伟回到宿舍时已近深夜。 书桌上，林小婉留的记忆棉枕头旁，摆着十几张新交换的名片：有边疆地区的派出所长，有法学核心期刊的主编，还有参与zy政策起草的研究员。 手机震动，是老周发来的短信：\"祁大哥，我们县打算聘您做法治顾问！\" 附带的照片里，陇西县的干部们围在打印机前，正在装订他手写的证据链模型。 祁同伟忽然想起高育良说的 \"法治要长在泥土里\"，此刻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名片，不正是法治种子的传播链？ 林小婉的短信随后到来，附带的照片里，ga部物证中心的展柜已布置完毕：他 1995 年的勘察箱旁，整齐码着各地学员索要的野藤保存剂样本。 \"师哥，\" 短信说，\"今天有位边疆同志说，您的故事让他想起自己牧区的父亲 —— 原来法治真的能长成百姓心里的树。\" 祁同伟望着窗外的樱花，想起白天在报到处遇见的李司长。 那位曾在西藏蹲点三年的老政法，临别时用力握住他的手：\"年轻人，基层经验是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 此刻他终于明白，党校不仅是晋升的台阶，更是人脉的熔炉。 这一夜，祁同伟在学员手册新增的人脉页写下： \"法治从来不是独行，而是千万个基层身影的共振。 今日樱花道上的每一次握手，都是未来基层治理的一次能量传递 —— 滨湖的电子秤，陇西县的合同模板，共同编织成中国法治的经纬线。\" 晨光初绽时，樱花道上已有学员结伴讨论。 祁同伟摸着口袋里的名片，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他。 转身看见张力教授带着几位博士生走来，手里捧着《基层执法百案录》修订稿：\"祁同志，我们想把您的案例纳入zy党校教材...\" 话音未落，远处又有学员挥手，正是那位西北的老周，手里举着刚收到的物证箱改良版说明书。 第30章 党校的晨钟 ps：接下来到35章是过渡章节，不喜欢的可以跳到第36章开始看！ zy党校的晨钟总在六点准时敲响，祁同伟习惯在钟声里整理笔记 —— 牛皮封面的学员手册已写满三分之二，左侧贴着各地学员的名片： 北疆的驼铃声穿过泛黄的维汉双语名片； 长三角的开发区 logo 在铜版纸名片上闪着光； 西南山区的学员名片印着苗族图腾，而西北老周的名片边缘还留着黄土高原的细沙。 4 月的首都还带着料峭春寒，他磨旧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与窗外樱花道上笔挺的羊绒大衣形成鲜明对比。 上午的 \"基层治理创新\" 案例课，张力教授特意将祁同伟的 \"法律明白人\" 制度作为开篇。 当投影仪打出滨湖社区的调解流程图时，来自长三角开发区的陈立明推了推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沿海地区的精明：\"祁同志在菜市场培育 '' 法律明白人 ''，暗合了长三角外来人口集聚区的治理逻辑。\" 他敲了敲桌上的平板电脑，\"但我们开发区有十万产业工人，能否将这种人际信任转化为数字化信用积分？\" \"陈主任问到了关键。\" 祁同伟起身，\"我们在产业工人集中区试点过 '' 车间法律明白人 ''，让技术骨干兼任纠纷调解员 ——\" 他翻开笔记本，展示 2004 年在青石村试点的制度框架，泛黄的纸页间夹着长三角学员送的二维码名片，\"就像老周在陇西县，你们可以把法治元素嵌入工业互联网系统。\" 后排的边疆派出所长阿布都热合曼挺直腰板，警服肩章上的雪莲花徽章在灯光下闪烁：\"我们牧区的草场纠纷，比开发区的劳动合同复杂十倍。\"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祁同伟上周帮他修改的双语调解指南，背景是哈萨克族毡房外的雪山，\"牧民认图不认字，现在手册里的图案比公章还有效，连转场时的临时草场划分都按您教的 '' 三步证据固定法 ''。\" 课后的小组研讨会上，来自东北老工业基地的马主任拍着祁同伟肩膀，重工业城市的口音带着铁锈味：\"我们那儿的下岗职工纠纷，比菜市场缺斤少两难搞百倍。\" 他推过的名片上印着 \"资源型城市转型法治研究中心\"，\"您在城东派出所搞的 '' 防坠网工作法 ''，能不能改成 '' 厂区矛盾缓冲带 ''？\" 祁同伟盯着白板上的 \"网格化治理\" 术语。 马克笔在白板上划出更粗的线条：\"东北的厂区就像放大的自然村，关键是找到 '' 车间里的王大爷 ''——\" 他指向来自中部农业大省的学员，\"就像他们在麦田里设 '' 田埂调解点 ''，你们可以在锅炉房设 '' 蒸汽调解室 ''，让老技工用车间黑话讲劳动法。\" 来自司法部的王司长忽然展开西部地图，指尖落在青藏高原：\"青海牧区的虫草纠纷，取证时要爬四千米雪山。\" 他接过林小婉递来的野藤保存剂，铝制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祁同志的基层物证技术，能不能做成便于携带的 '' 雪山物证包 ''？ 我们在玉树试点时，民警用牦牛皮囊装证据，回到派出所全腐败了。\" 傍晚的篮球场，祁同伟穿着老式背心传球时。 西北老周正在给东部社区书记演示 \"祁式证据链\"：\"在我们黄土高原，连羊圈的栅栏都能当证据 ——\" 他指着手机里的陇西县调解现场，羊群在梯田背景里啃食苜蓿，\"您看这张照片，羊蹄印的深度对应着啃食青苗的时间，比实验室报告还让老乡信服。\" 东部社区书记点头，手机里存着滨湖法治公园的全景图：\"我们城乡结合部的群租房纠纷，跟你们山区的草场纠纷本质相通。\" 他晃了晃上海牌照的车钥匙，\"打算把祁哥的 '' 石凳普法 '' 改成 '' 快递柜普法 ''，每个格子贴不同的法律小贴士，让快递 小哥都当 '' 流动法律明白人 ''。\" 运球突破时，祁同伟看见场外的林小婉正被几位边疆学员围住。 来自新疆的女法医掀起白大褂，露出里面的民族刺绣：\"我们那儿的戈壁滩温差达四十度，证据保存剂总失效。\" 她指着林小婉野藤编的笔袋，\"您改良的保存剂配方，能不能加些胡杨树脂？就像祁同志在孤鹰岭用野藤，我们用戈壁植物。\" 晚餐时的自助餐台旁，新疆来的李司长端着抓饭坐在祁同伟对面，警服内搭的民族花帽边缘露出白发：\"当年在西藏阿里，我们用青稞酒坛保存血迹证据。\" 他用抓饭在餐盘画出雪山轮廓，\"现在有了野藤保存剂，牦牛运输时的证据损坏率降了 60%——\" 忽然压低声音，\"但转场时牧民还是更信您手册里的 '' 三问三查 '' 口诀，比司法解释好记百倍。\" 邻桌的西南少数民族学员凑过来，苗族银饰在灯光下叮当作响：\"我们寨子的山林纠纷，还在用理词调解。\" 他的名片印着 \"民族习惯法研究中心\"，\"把您的 '' 法律明白人 '' 改成 '' 寨老普法员 ''，再把图案换成我们的图腾，现在年轻人抢着当 '' 法治理词传承人 ''。\" 刀叉碰撞声中，祁同伟忽然发现，自己的基层故事正在被翻译成不同的治理语言： 东北的老技工在车间黑板画 \"祁式证据链\"，西南的苗族理词融入现代法理，就连珠三角的外来工子弟学校，都在用滨湖的防坠网故事编排法治情景剧。 晚点名后的走廊，张力教授抱着一摞文献敲开祁同伟的门，其中一本《民族地区法治现代化》掉出张青海经幡的照片：\"读您的百案录，发现基层经验里藏着中国法治的基因库。\" 他指着 \"软暴力取证\" 章节，\"比如长三角的网络诈骗，本质是孤鹰岭野藤证据的数字化变种，如何提炼共性特征？\" 祁同伟从帆布包翻出 2001 年的菜市场笔录，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中关村创业者送的智能合约卡片：\"当年数鱼鳞，现在看数据流，核心都是 '' 让证据自己说话 ''。\" 他指向窗外的灯火，\"西北的老周用羊蹄印，东部的小陈用区块链，形式不同，逻辑相通 ——\" 忽然想起什么，掏出陇西县司法局的顾问聘书，\"基层需要的不是统一模板，是能嫁接本地智慧的法治接口。\" 张力忽然兴奋地翻开录音笔：\"这个 '' 法治接口 '' 理论，正好解释为什么您的经验能在喀什和昆山同时落地。\" 他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祁同伟磨旧的袖口，\"就像您把警服穿成百姓的信任符号，各地学员正在把您的方法穿成当地的治理符号。\" 周末的实地调研，祁同伟跟着开发区主任陈立明走进中关村科技园，电梯里的创业者操着五湖四海的口音：\"我们湖北的小龙虾电商，被职业打假人盯上了。\" 来自中部的创业者晃着手机，\"能不能把您在青石村的合同模板，改成区块链智能合约？\" 在某互联网企业的会议室，大屏上滚动着全国法治热力图，东北的厂区、西北的牧区、东南的园区都亮着不同颜色的光点。 祁同伟盯着 \"数字经济法治\" 板块，忽然想起汉江省的电商诈骗案：\"当年在菜市场，每个摊位都有杆公平秤，\" 他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现在的数字平台，需要 '' 算法公平秤 ''—— 就像给电子合同装个 '' 法律罗盘 ''，自动识别合规风险。\" 午餐时，创业团队递来的合作意向书上，除了 \"基层法治数字化实验室\"，还附了份特殊条款：\"邀请祁同伟同志担任 '' 城乡结合部法治顾问 ''，定期视频连线指导外卖骑手纠纷、直播带货合规等新型问题。\" 陈立明拍着他肩膀笑：\"老祁，你这是要从菜市场走向全国了。\" 第31章 结业季的法治交响 ps：接下来到35章是过渡章节，不喜欢的可以跳到第36章开始看！ zy党校三号教学楼的走廊飘着槐花香气，祁同伟站在 203 室门前调整领带，结业论文答辩即将开始。 磨砂玻璃门内，张力教授正在翻阅他的《基层法治接口理论研究》，纸页间夹着的孤鹰岭野藤标本随着翻动轻轻摇晃。 角落里，林小婉抱着显微镜专注观察 2003 年青石村的土壤样本，白大褂袖口的鸡血印记在荧光灯下若隐若现 —— 那是 1999 年他们首次合作物证实验时留下的痕迹。 \"请谈谈理论建构的基层原点。\" 张力教授的提问打破静谧，祁同伟点击遥控器，2001 年城东派出所的接警记录投影在幕布上。 泛黄的纸张上，菜市场诈骗案的笔录旁画着密密麻麻的鲫鱼鳞片示意图：\"这起案件中，我们通过比对 37 条鲫鱼的鳞片生长纹，锁定了嫌疑人连续作案的周期。\" 他的目光掠过林小婉，对方正用镊子调整显微镜载物台上的野藤切片，\"后来林小婉在实验室发现，野藤表皮蜡质层厚度与生物证据保存时效的正相关关系，为这类基层土办法提供了科学依据。\" 最高法李建国法官推了推眼镜：\"这种个案经验转化为全国标准的过程中，如何解决地域差异？\" 祁同伟从帆布包取出铁皮盒，依次展示北疆雪莲花标本、西南苗族理词竹简、长三角区块链存证芯片：\"就像林小婉改良的野藤保存剂，\" 他指向林小婉正在记录的笔记本，页面上的证据链模型旁标注着 \"添加胡杨树脂适配戈壁气候\"，\"通过提取各地特色植物成分，我们研发出五款地域化配方，使基层物证保存技术适配率提升至 98%。\" 当被问及 \"理论创新的个人渊源\" 时，祁同伟的视线自然落在林小婉身上。 她正对着显微镜调整光源，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 —— 那是 2004 年滨湖花园蹲守时，他用案发现场野藤编的手绳。 \"1999 年，我在实验室教她编手绳时说，'' 物证保存要像编绳子一样讲究纹路 ''。\"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三年后，这句话出现在她的硕士论文《生物证据链完整性标准》里，成为全国物证实验室的操作指南。\" 林小婉的耳尖瞬间通红，镜片后的目光与他相撞，记忆自动跳转至那个蝉鸣刺耳的夏日。 祁同伟手把手教她固定指纹样本，指尖触碰到她手腕的温度，福尔马林气味与窗外的槐花香奇妙地融合。 张力教授突然展示的老照片打断回忆：1999 年的ga大学实验室，祁同伟趴在显微镜前，林小婉举着写满分子式的野藤保存剂配方，黑板角落用粉笔画着小小的孤鹰岭地形图。 \"当年她在配方备注里写 '' 送给总把盖布当抹布的师哥 ''，\" 祁同伟指着论文附录里的扫描件，\"现在这句话成了物证中心的新人培训梗。\"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林小婉低头在笔记本上画下歪扭的野藤图案，笔尖在 \"1999\" 的年份旁点了颗爱心 —— 只有他们能看懂的密码。 答辩结束后，林小婉带着祁同伟走进临时实验室。 显微镜下，1999 年的野藤切片与 2005 年的改良保存剂标本并列，前者边缘毛糙，后者封装在真空玻璃管中，液体里悬浮着细小的金银花颗粒。 \"记得 2002 年吗？\" 她翻出泛黄的实验记录，滨湖花园的樱花花瓣夹在纸页间，\"你把我的 dna 提取液当绿茶喝掉，还说 '' 比汉江龙井多了点苦杏仁味 ''。\" 祁同伟接过记录，看着自己当年的潦草批注：\"误饮试剂，口感清冽，建议加入金银花改善风味。\" 不禁失笑：\"后来你真的在保存剂里加了金银花提取物。\" 林小婉戴上橡胶手套，取出装有青石村土壤的培养皿：\"因为你说过，闻到的春天味道。\"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感受橡胶手套下的温度：\"其实我早就发现，你每次调配试剂时，都会偷偷加入我提过的家乡植物。2003 年的油菜花粉、2004 年的莲藕淀粉……\" 林小婉的睫毛剧烈颤动：\"因为我想让每个物证箱都带着你的温度，就像你在基层时，让每个百姓都记得法治的温度。\" 新书发布会在汉东政法大学的校史室举行，阳光透过爬满野藤的窗户，在《接警本里的法哲学》封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高育良翻开书，指着 \"物证箱的民生温度\" 章节里的老照片：1995 年的孤鹰岭勘察箱，箱盖内侧的野藤图案虽已模糊，却依然清晰可辨。 祁同伟的指尖划过照片，仿佛触碰到 1999 年秋夜的实验室，\"她戴着护目镜，在烟雾缭绕中刻了三个小时，最后在箱底偷偷刻了我的警号末三位。\" 林小婉正在给苗族学员演示物证箱夹层，白大褂下的银质吊坠轻轻晃动 —— 那是他送的信物，内侧刻着 \"1999.10.23\"，正是他们完成首个物证技术改良的日期。 \"师哥总说，物证箱是基层执法者的百宝囊。\" 她拿起微型模型，展示可折叠的野藤纤维隔层，\"所以我们在每个夹层设计了地域化收纳方案：北疆的羊毛毡隔袋、西南的竹筒证据筒、东南的防潮芯片仓。\" 学员们传阅的手册里，夹着她手绘的示意图，每个设计旁都标注着 \"祁同伟基层调研记录第 47 页\"。 结业典礼前的深夜，学员楼顶层的风带着槐花的甜香。 祁同伟望着ga部大楼的轮廓，手机屏幕上是阿布都热合曼发来的视频： 哈萨克族牧民们用野藤编出两人的名字，挂在毡房门口的马灯旁。 \"他们说，野藤编的绳结比法律条文更让人安心。\" 林小婉翻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贴着从 1999 年至今的车票、调研笔记、甚至菜市场的收据：\"今天整理资料时发现，我们的第一个合作项目 —— 孤鹰岭土壤样本分析报告。\" 她指着夹在中间的合影，24 岁的祁同伟穿着磨破的警服，23 岁的她抱着显微镜站在山路上，\"背面有你写的 '' 与林小婉合作第 1 次，未来可期 ''。\" 他接过笔记本，看着自己当年的字迹：\"那时我刚博士毕业，你还是本科实习生。谁能想到，这个 '' 未来 '' 会是 16 年的并肩作战。\" 林小婉靠在他肩上，白大褂换成了印着花纹的衬衫：\"在实验室时总觉得你像块石头，直到 2001 年在菜市场，你蹲在地上数了三天鱼鳞，鞋跟磨穿了还在笑。\" 祁同伟忽然想起那个梅雨季，林小婉打着伞蹲在他身边，白大褂沾满泥点，却认真记录着每片鱼鳞的纹路：\"你当时说，'' 师哥，这些鳞片就像百姓的心事，每一片都藏着故事 ''。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们的法治信仰，从来都不该躺在卷宗里，而该长在这些沾满泥土的现场。\" 结业证书颁发仪式上，祁同伟的学员手册末页多了幅证据链图：起点是 1999 年实验室的野藤手绳，途经 2001 年菜市场的鱼鳞、2003 年青石村的金银花、2005 年北疆的雪莲花，终点是即将到来的ga部樱花厅婚礼。 每个节点旁都贴着林小婉的批注：\"第 3 次合作，他教会我用生活常识破获案件第 17 次合作，他为保护物证箱被划伤手臂 \"。 当他接过结业证书时，林小婉正在物证中心实验室调试最后一批雪山物证包。 视频通话里，她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红绳，与他胸前的学员证徽章遥相呼应。 \"师哥，\" 她举起封装好的保存剂，瓶身标签写着 \"致祁同伟：法治路上，你是最生动的证据\"，\"哈萨克族的新娘都会戴藤编的头纱，明天我要戴着你编的手绳出嫁。\" 第32章 婚礼 五月的ga部大院飘着细雪般的樱花，樱花厅的玻璃幕墙上投影着全国法治地图，每个光点都代表着祁同伟和林小婉曾深耕的基层现场。 上午九点，两人身着笔挺的藏青色警察礼服并肩而立，礼服上的金属警徽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 祁同伟的肩章缀着三级警监的橄榄枝，左胸上方整齐排列着五枚勋章，最上方的一等功勋章在聚光灯下折射出庄重的虹彩。 当《警察之歌》的前奏第三次响起，本届zy党校培训班的学员方阵迈着整齐步伐入场。 北疆的阿布都热合曼捧着改良后的 \"雪山物证包\"，包身的藏青布料上暗纹绣着全班学员的名字； 长三角的陈立明手持开发区企业联名定制的 \"法治公平秤\" 模型，秤杆上的 23 道刻度对应着祁同伟在孤鹰岭的 23 位救援者。 王老的弟子们紧随其后，形成鲜明的职业方阵：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李建国捧着盖有最高法大印的司法建议书，封套上印着祁同伟在滨湖菜市场首创的 \"鱼鳞证据法\" 示意图； 最高司法总局局长陈薇抱着《基层法治人才库建设方案》，首页贴着祁同伟在青石村培养 \"法律明白人\" 的合影； zy纪委副部长张海洋手持《公职人员行为规范》修订案，其中第 47 条注释案例正是祁同伟三次拒贿的接警记录； 京城ga大学教授刘建军扛着微型警务沙盘，沙盘中的孤鹰岭模型上，每间牧民毡房都亮着代表法治服务点的小灯。 高育良教授的入场带着浓郁的学术气息，他手中的《接警本里的法哲学》样书扉页盖着汉东政法大学的朱砂校印，内页夹着 1992 年祁同伟的本科毕业论文 ——《基层勘察箱的人性化设计》。 \"同伟在学校时，\" 他的目光扫过祁同伟礼服上的学员徽章，\"总说 '' 勘察箱是民警的第二课堂 ''，如今这个理念已写入全国ga院校教材。\" 钟小艾夫妇代表其父亲捧着青瓷瓶跟在其后，瓶身新贴的标签上印着孤鹰岭的等高线图。\" 当年在学校射击馆，学长教我据枪姿势时说 '' 准星要对准老百姓的期待 ''，现在他用接警本当准星，把法治的子弹打进了每个基层现场。\" 钟小艾轻轻擦拭瓶身，\"清正\" 二字在灯光下与祁同伟的勋章交相辉映。 林小婉的父亲林远山身着ga部副部长制服，胸前的勋章与祁同伟的一等功勋章遥相呼应。 他手中的证物级保险箱泛着冷光，箱盖刻着 \"物证为凭，初心为证\"：\"小婉从小就把实验室当游乐场，\" 他的声音带着父爱的温润，\"直到看见她和同伟在孤鹰岭用野藤保存证据的照片，我才明白，他们是在给法治信仰打地基。\" 林母的素色旗袍上别着女儿送的微型物证箱胸针，打开红木盒时，祖传银镯的 \"法安天下\" 刻字与林小婉的警徽项链相得益彰：\"这是林家五代法律人的传家宝。\" 她将银镯套在女儿手上，\"你外婆曾说，法律人的心要像银镯一样，经得起时光打磨，容不得半点瑕疵。\" 林小婉的表姐捧着透明证物盒走上台，盒内是全家联名签署的《家庭法治承诺书》，每张签名旁都贴着与祁同伟夫妇的合影 —— 在滨湖菜市场调解现场、在物证中心实验室。\" 小婉总说，\" 表姐的声音带着笑意，\"法治是需要全家参与的接力赛，现在我们都是她和同伟的后援团。\" 汉江省委书记陈光明的入场伴随着整齐的掌声，他手中的水晶摆件刻着汉江省版图，每个县市都镶嵌着祁同伟曾驻点的法治示范点。\" 同伟在汉江的六年。\" 他的目光落在祁同伟的勋章上，\"让 '' 法律明白人 '' 制度覆盖全省 2376 个行政村，现在每个村的调解室都挂着他手绘的证据链图谱。\" 陈书记的秘书展开烫金文件，红色标题《关于推广 \"祁式基层治理法\" 的决定》格外醒目：\"省委决定。\" 他的声音响彻大厅，\"将每年 7 月 19 日定为 '' 汉江法治日 ''，以纪念同伟在滨湖花园蹲守 19 天破获系列诈骗案的壮举。\" 文件附件里，赫然夹着当年菜市场商户联名按红手印的感谢信。 当全场目光聚焦主席台，ga部部长身着总警监礼服稳步上前，胸前的000001矩阵在水晶灯下折射出威严的光芒。 \"今天，我们不仅是来见证婚礼，\"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厚重，\"更是来致敬一对将青春融进法治血脉的夫妻。\" 他抬手示意展柜里的孤鹰岭勘察箱：\"祁同伟同志的一等功勋章。\" 目光扫过勋章绶带内侧的指印，\"刻着乡亲们的信任；林小婉同志的物证技术专利，写满对每个证据的敬畏。 他们证明，法治不是空中楼阁，而是像孤鹰岭的野藤，根须深扎泥土，枝叶守护公平。\" \"全国 200 万ga民警，\" 部长的声音突然柔和，\"都记得祁同伟同志在孤鹰岭背老乡下山的照片 —— 警服可以被荆棘划破，法治信仰不能被强权折弯。\" 他望向台上的祁同伟，\"正是无数像祁同伟这样的引路人，让法治的火种在基层代代相传。\" 北疆的阿布都热合曼突然起身，用哈萨克语唱起改编的《法治驼铃》，歌词里融入了祁同伟教给牧民的证据固定口诀； 西南的苗族代表们捧着银饰法治图腾，图腾中心镶嵌着祁同伟在青石村用过的勘察箱扣片。 当歌声与掌声交织，展柜里的野藤碎片、调令复印件、勋章绶带，共同构成了法治中国最动人的拼图。 婚礼结束后，祁同伟和林小婉在物证中心核对宾客留言簿，陈岩石的留言让两人驻足：\"当年划掉你的选调编号时，我比谁都清楚基层的苦。 但今天看着你胸前的勋章，终于明白，有些打压不是终点，是法治信仰的起跑线。” 祁同伟望着窗外的樱花，想起ga部部长的发言：\"他说我们是法治的接棒人！\" 手指划过勋章上的枪伤浮雕，\"其实真正的接棒，是把每个基层现场都变成法治的课堂，让每个百姓都成为法治的证人。\" 第33章 回门 ps：接下来到33-35章是过渡章节，不喜欢的可以跳到第36章开始看！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温柔地洒进卧室。婚后第三日清晨，林小婉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被朝阳勾勒出温暖的轮廓。 她系着藏青色围裙，正专注地煎着鸡蛋，锅里的油花滋滋作响，飘出阵阵香气。 祁同伟洗漱完毕，走进厨房，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这么早就起来做早餐了？” 林小婉笑着回头，将煎好的鸡蛋盛到盘子里，“今天回爸妈家，得早点出发。尝尝我新学的煎蛋，外焦里嫩的。” 说着，把盘子递到祁同伟面前。祁同伟咬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手艺越来越好了，以后有口福咯。” 两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商量着回门要聊的话题，偶尔相视一笑，空气中满是新婚的甜蜜。 吃完早餐，祁同伟驾驶着那辆警用吉普，载着林小婉驶向ga部家属院。 车窗外的风拂过林小婉的发梢，她不时抬手整理着藏青色外套，后视镜里，车后备厢整齐码着回门礼物： 包装古朴的陇西县特产茯茶，带着淡淡药香，是给岳父的； 精致的苏绣丝巾，绣着雅致的兰花图案，准备送给岳母； 还有几盒精心挑选的滋补品，承载着小两口的心意。 拐进家属院，熟悉的红砖楼映入眼帘。 林小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祁同伟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别紧张。” 她转头看向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安心的笑容。 车刚停稳，就见单元门里走出一个身影，是林母，她穿着淡蓝色的棉布裙，远远就笑着朝他们招手，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喜悦。 一进家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洗得水灵灵的水果，果盘是林小婉从小用到大的青花瓷盘，边缘有些细微的磨损，却更显岁月的痕迹。 林母快步迎上来，拉着林小婉的手上下打量，眼神里满是心疼，“这几日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 说着，转身从厨房端来一杯温热的红枣茶，红枣在琥珀色的茶汤里沉沉浮浮，“特意给你煮的，补补身子。” 林远山站在一旁，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虽然没多言，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在祁同伟和林小婉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祁同伟胸前的警徽上，微微点了点头。祁同伟上前一步，恭敬地喊道：“爸，妈。” 声音里带着些拘谨，又满是真诚。 厨房里飘来阵阵诱人的香气，餐桌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糖醋排骨泛着红亮的光泽，裹着浓稠的酱汁；清蒸鱼躺在青花瓷盘里，葱丝和姜丝点缀其上，热气腾腾；还有那道林小婉心心念念的家常豆腐，外酥里嫩，散发着浓郁的豆香。 “快尝尝这个红烧肉，是你爸念叨着非要做的。” 林母一边给林小婉夹菜，一边说道。 林远山轻咳一声，“我就是指导了一下，主要还是你妈手艺好。”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气氛热闹非凡。 “对了，隔壁老王家的闺女上个月结婚了。” 林母突然说道，“找的对象也是警察，和同伟还是同行呢。听说他们准备明年要孩子，你们俩也得抓紧啊。” 林小婉脸颊一红，小声说：“妈，我们还想先忙忙工作。” “工作再忙也不能耽误大事。” 林母接着说，“你看小区里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她转头看向祁同伟，“同伟，你说是吧？” 祁同伟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妈，我们听您的，不过确实得先把工作稳定下来。” 林远山放下筷子，“年轻人有自己的规划是好事，不过也要考虑长远。你们俩要是有什么打算，和我们说说，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帮。” 话题从生孩子又转到了工作上，林母说起了最近小区里发生的趣事，谁家的猫爬上了树，物业折腾了半天才救下来；哪个快递员总是送错包裹，惹得大家哭笑不得。 祁同伟和林小婉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上几句。林远山则说起了ga部最近的一些新规定，感慨着时代变化快，警察的工作也越来越复杂。 一顿饭吃了许久，桌上的话题就没断过，从家长里短到工作琐事，欢声笑语在屋子里回荡。 饭后，林小婉帮着林母收拾碗筷，厨房传来母女俩的轻声细语。 林母一边将盘子放进水槽，一边偷偷瞥了眼林小婉，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小两口婚后生活怎么样？” 林小婉手一抖，差点把碗掉进水槽，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妈，您说什么呢。” 林母见状，笑得更欢了，擦干手上的水，拉着林小婉的手，语重心长道：“妈可是过来人，你们也别太拼工作，该要孩子就得要。你看隔壁张姨家的孙女，都会喊奶奶了，每次见着我，就问我家小外孙啥时候来。” 说着，眼神里满是期待，“你和同伟都年轻，身体好，早点要孩子，妈还能帮你们带带。” 林小婉低头绞着衣角，小声嘟囔：“我们现在工作忙，等稳定些再说嘛。” 林母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妈当年和你爸也是这么想，结果一拖，你都这么大了。生孩子这事，早做打算没坏处。” 说着，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布包，里面是她亲手缝制的虎头鞋和小肚兜，“你看，这些都是妈给未来小外孙准备的，针脚密实着呢。” 林小婉看着母亲手中的小物件，心里一暖，眼眶微微湿润。 林母将布包塞进她怀里，“听妈的，抓紧点。你和同伟这么优秀，孩子肯定也差不了。” 林小婉点点头，“知道啦，妈。” 这边厨房里母女俩说着贴心话，书房里，林远山放下碗筷，看向祁同伟，眼神示意他跟上，“同伟，来书房一趟，咱们聊聊。” 祁同伟心里微微一紧，连忙起身，跟在林远山身后。 书房的门一推开，满架的书籍便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墨香和木质书架的气息。 深棕色的胡桃木书桌擦得锃亮，上面摆放着一盏复古的台灯，灯罩边缘有些微微泛黄。 林远山戴着老花镜，缓缓在书桌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祁同伟也坐下。 “同伟，你和小婉结婚了，往后的路还长。” 林远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祁同伟，像是要把他看透，“你在警队这些年，成绩有目共睹，但也要有长远打算。” 说着，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纸张边缘微微卷起，显然已经被翻阅过多次，“这是ga部新出的人才培养计划，我觉得对你会有帮助。” 祁同伟双手接过文件，小心翼翼地翻开，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林远山接着说：“基层的历练让你积累了不少经验，但也要适时提升自己的视野和格局。以后可能会有更多机会，也会面临更大挑战，你要做好准备。现在的刑侦技术发展日新月异，犯罪手段也越来越复杂，不能只靠过去的经验。” 祁同伟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林远山， “爸，我明白。我一直想在基层多做点实事，那里有最真实的人间烟火，也有最需要帮助的百姓。 现在有了小婉的支持，我更有信心了。 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我都会坚守初心，对得起身上的警服，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林远山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有这份决心就好。记住，不管在什么岗位，都要脚踏实地，不能被权力和利益迷了眼。 我在警界这么多年，见过太多人迷失方向。 你要时刻保持清醒，把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 他顿了顿，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字，“这是我这些年的一些心得和经验，你有空也看看，或许能对你有所启发。” 祁同伟伸手接过笔记本，手指轻轻摩挲着封皮，犹豫片刻后说道： “爸，我还想跟您聊聊我的老师高育良。他在汉东政法多年，培养了不少人才，学术和实务能力都很出众。 我觉得他还有更大的舞台可以施展拳脚，我想找机会拉他一把。” 林远山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推了推眼镜，目光变得审慎： “高育良这个人，我略有耳闻。他确实有能力，但在官场，光有能力还不够。 你要想帮他，首先得看清他的为人和志向，还要考虑其中的风险。 有些事情，看似是助力，弄不好反而会惹来麻烦。” 祁同伟认真听着，神色郑重： “我明白其中的风险。 但这些年，老师对我一直很关照，在学业和工作上都给了我很多指导。 我总想着，有机会能回报他。 而且，我相信他的能力，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能为政法系统做出更多贡献。” 林远山靠在椅背上，思索了一会儿： “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我也不拦你。但记住，一切要以原则和底线为前提。 在官场走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步都要谨慎。 你可以先找机会试探试探他的想法，了解他真正的诉求，再做打算。” 祁同伟点点头，“谢谢爸的提醒，我会小心行事的。”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刑侦技术的最新发展，到警队未来的改革方向； 从基层警务工作的实际困难，到如何更好地服务群众。 关于高育良的话题，也在讨论中不断深入，祁同伟认真倾听着岳父的见解，不时提出自己的想法和疑问，林远山也耐心地解答，言语间满是对祁同伟的期望。 第34章 回村 34-35两章为过渡章节，不喜可以跳过！ 回门后的第二天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ga部家属院，槐树的枝叶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祁同伟早早醒来，坐在床边，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这些天，儿时的记忆如同潮水般不断在他脑海中翻涌，父母的音容笑貌、乡亲们的淳朴脸庞，还有那间充满回忆的老屋，都在无声地呼唤着他。 林小婉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温柔地说：“要是想家了，咱们今天就回去吧。” 祁同伟反手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温度，点点头，眼中泛起一丝湿润。 他知道，林小婉最懂他的心思，也最明白他对故乡那份难以割舍的眷恋。 吃过简单的早餐，祁同伟和林小婉便前往机场。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而后腾空而起。 祁同伟望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心中五味杂陈。从踏入ga系统的那一刻起，他便在这条充满挑战与诱惑的道路上奋力前行，如今已在京城站稳脚跟，可故乡的一切却始终如影随形。 飞机穿越云层，机身微微颠簸，祁同伟的思绪也飘回到多年前离开家乡外出求学的场景，那时的他，背着简单的行囊，怀揣着梦想与对未来的忐忑，一步一步走出大山，却没想到，这一走，便是与故乡的漫长别离。 抵达汉东京州市机场时，已是午后。走出机场大厅，熟悉的潮热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汉东特有的气息。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这座城市承载着他的青春岁月，在汉东政法大学求学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那些挑灯夜读的时光、与同学激烈讨论的场景，一一在眼前浮现。 祁同伟没有过多停留，便带着林小婉前往火车站。 站台上，人群熙熙攘攘，列车进站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登上开往汉东岩台县的火车，找到座位坐下后，祁同伟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田野、河流、村庄，这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让他的心情愈发复杂。 火车行驶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如同他此刻起伏的心跳。 他想起在京州实习时的种种艰辛，为了能留在这座城市，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最终却因种种无奈，不得不离开。而如今，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心境已截然不同。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火车缓缓驶入岩台市火车站。 走出车站，天色已有些暗沉。祁同伟招了一辆出租车，报出老家村子的名字。 出租车沿着蜿蜒的公路疾驰，窗外的景色渐渐由城市的灯火辉煌变成乡村的宁静祥和。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幅水墨画。 村口的老槐树依然挺立，粗壮的树干上布满了岁月的纹路，显得更加沧桑。 枝干上缠绕的红布条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不知是哪位村民求愿留下的，为这棵古老的槐树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进村的水泥路是这几年新修的，平整而宽阔，可路边的稻田、远处的青山，都还保持着记忆中的模样，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一般。 车子停在老屋前，祁同伟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下车。 老屋的院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发出 “吱呀” 的声响，惊飞了屋檐下的几只麻雀。 院子里，青苔爬满了石板路的缝隙，仿佛给地面铺上了一层绿色的绒毯。 墙角的月季开得正盛，粉红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显然有人经常照料。 正屋的木门斑驳陆离，门上贴着的门神画像早已褪色，露出底下泛黄的纸张，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蒙上了一层薄灰，照片里年轻的父母正微笑着看向镜头，那笑容是如此的温暖，让祁同伟的鼻子不禁一酸。 “同伟！真的是你啊！” 院外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祁同伟循声望去，是隔壁的王叔，头发已经全白，背也佝偻了许多，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是被岁月刻下的痕迹。 王叔三步并作两步走进院子，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上下打量着祁同伟：“都成大干部了！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吧？” 说着，眼眶就红了。 “王叔，让您操心了。” 祁同伟快步上前，握住王叔粗糙的手，那手上的老茧和裂痕，让他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多亏您帮我照看老屋。” “说这话见外了！” 王叔抹了把眼睛，声音有些哽咽，“你爸妈走得早，我就把你当自家孩子。快进屋坐！” 屋里，陆续来了几个村民。 李婶端来一篮新鲜的土鸡蛋，鸡蛋还带着余温，上面沾着一些泥土，显得格外质朴； 张大爷拎着自家酿的米酒，酒香四溢，一进屋就弥漫开来。 大家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同伟出息了”“给咱村争光了” 的夸赞声此起彼伏。 正热闹间，村长匆匆赶来。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脚上的布鞋沾满了泥土，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同伟啊，可把你盼回来了！” 祁同伟起身，恭敬地将村长迎到主位坐下，“村长，这些年村里还好吧？” 村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愁容：“唉，还是老样子。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就剩些老人和孩子。地也荒了不少，收成一年不如一年。有些村民遇到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容易走弯路。” 说到这里，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听说你在外面见多识广，能不能给村里指条明路？” 祁同伟沉思片刻，说道：“村长，我记得咱们村的水质特别好，土壤也肥沃，完全可以发展特色农业。 比如种植有机蔬菜、水果，现在城里人就喜欢这些绿色健康的农产品，市场前景肯定不错。咱们还能利用互联网，把农产品卖到更远的地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咱们村的自然风光这么美，老槐树、青山绿水，完全可以开发乡村旅游。 搞些农家乐，让城里人来体验农村生活，既能增加收入，也能让更多人了解咱们村。我在汉江的陈书记经常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村民们听了，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张大爷兴奋地说：“同伟说得对！咱村这么好的条件，以前咋就没想到呢！” 祁同伟看着乡亲们热情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严肃地说道： “我能有今天，离不开大家的帮助。上大学的时候，要不是你们你家凑点钱、他家送袋米，我根本读不起书。 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以后村里有什么困难，只要是合理合法的事，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帮忙。 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人违法犯罪，我身为警察，第一个就抓他！” 他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村民，继续说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大家一定要多学习法律知识。 以后遇到土地纠纷、邻里矛盾，不要冲动，更不能用违法的手段解决问题。 我可以帮大家联系法律援助，也会想办法在村里办一些法律讲座，教大家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只有遵纪守法，咱们村子才能发展得越来越好。” 村长感动地说： “同伟啊，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你在外面好好工作，为老百姓多做点实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记在心里，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告别村民后，祁同伟和林小婉提着祭品向山上走去。 山间的小路蜿蜒曲折，两旁的野花野草肆意生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父母的墓地在半山腰，四周种满了松柏，高大挺拔，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土地。 墓碑前的石桌上摆放着几个褪色的陶瓷碗，显然是村民们前来祭拜时留下的，这让祁同伟感受到了乡亲们的深情厚谊。 墓碑上的字迹清晰工整，刻着 “慈父祁正国 慈母李秀兰之墓”，右下角刻着祁同伟的名字，每一笔都饱含着他对父母的思念。 祁同伟蹲下身子，用毛巾仔细擦拭着墓碑，每一下都仿佛在触碰着记忆中的父母。 “爸，妈，我带着小婉来看你们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这些年，我常常想起小时候，您俩省吃俭用供我读书，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说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泣不成声，“我多希望你们能看到现在的我，能享享清福啊……” 林小婉默默点燃香烛，将鲜花摆放在墓前，又烧了些纸钱。山风掠过，纸钱的灰烬打着旋儿飘向远方，仿佛带着他们的思念飞向天堂。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同伟。” 林小婉对着墓碑轻声说道，“我们以后会常回来看看。” 第35章 回汉江 34-35两章为过度章节，不喜可以跳过！ 2005 年的五月，阳光明媚而不炙热，汉江东江码头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 江面上波光粼粼，货轮缓缓驶过，鸣笛声悠长而低沉，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故事。 祁同伟身着笔挺的警服，身姿挺拔地站在码头上，身旁的林小婉穿着淡青色连衣裙，温婉动人。 微风拂过，林小婉的发丝轻轻飘动，她挽住祁同伟的胳膊，轻声问道：“紧张吗？” 祁同伟转头看向妻子，嘴角露出一抹自信且温柔的微笑，眼神中满是坚定：“不紧张，就是想把d校学习的成果，好好跟陈书记汇报汇报。这次回汉江工作，也是新的挑战和开始。” 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不久前的婚礼，同样是这样美好的五月天，陈书记亲临现场，在婚礼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祝福他们夫妻二人携手同行，为政法事业贡献力量。那番话语，至今仍在他耳边回响。 两人并肩走向停靠在路边的汽车，祁同伟绅士地为林小婉打开车门，待她坐好后，才绕到驾驶座。 汽车缓缓启动，驶向省委大院。沿途的街道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两旁高大的梧桐树郁郁葱葱，枝叶在阳光下交错，洒下一片片细碎的光影。 偶尔有几片叶子被风吹落，轻轻飘在车窗上，又迅速被甩在身后。 省委大院的大门庄重威严，门前站岗的卫兵身姿如松，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四周。 当汽车缓缓驶入时，卫兵行礼致意，祁同伟微微点头回应，心中涌起一股使命感。 车子停在办公楼前，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警服上的褶皱，确保每一处都整洁无误，这才和林小婉一起向陈书记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外，陈书记的秘书正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处理着文件。 见祁同伟和林小婉走来，秘书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微笑着迎接，“祁警官、林女士，陈书记已经在等二位了，请随我来。” 秘书面容温和，一身正装，举手投足间透着干练。 他轻轻敲了三下办公室的门，里面很快传来陈书记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只见陈书记正伏案工作，面前堆满了文件和资料。李秘书说到：“书记祁厅长和林小婉来了。” 听见动静，陈书记抬起头，“让他们进来吧！” 陈秘书听到后立马回到：“是，书记！” 说完便转身回到门外和祁同伟夫妇两笑着说到“书记让二位进去。”说完做了个 “请” 的手势。 祁同伟和林小婉笑着感谢道：“谢谢李处长！” 陈书记听见动静抬起头，脸上瞬间露出和蔼的笑容，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相迎：“同伟，小婉，快坐快坐！” 祁同伟快步上前，握住陈书记的手，恭敬地说道：“陈书记，我从d校学习归来，第一时间来向您报到，也想跟您好好汇报下学习成果。小婉和我一起来看看您。” 林小婉也微笑着向陈书记问好：“陈叔叔，谢谢您在婚礼上的祝福。” 陈书记示意他们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秘书随即快步上前，熟练地为两人端来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绿茶，袅袅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次d校学习机会难得啊，” 陈书记靠在沙发上，目光温和而充满期待，“同伟，说说看，都有哪些收获？” 祁同伟挺直腰板，神色认真，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 “陈书记，这次d校学习，对我来说是一次全方位的提升。 在理论课程中，我深入学习了最新的法治理念和社会治理思路，尤其是在反诈工作方面，学到了许多新方法和新策略。 如今电信网络诈骗案件频发，不少群众深受其害。 我研究了其他地区的成功经验，咱们可以在电视台、广播电台开设反诈专题节目，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和真实案例，向群众揭露诈骗手段； 同时大量制作反诈宣传手册，发放到社区、学校、企业，让反诈知识深入人心； 还能组织民警到基层开展面对面宣讲，手把手教群众如何防范。 另外，加强与银行、通信运营商的合作也至关重要，建立快速止付和号码拦截机制，从源头阻断诈骗信息，追踪资金流向。” 汇报过程中，秘书一直站在一旁，手中拿着笔记本和笔，目光专注地听着，不时快速记录下关键内容。他时而低头奋笔疾书，时而抬头看向祁同伟，确保没有遗漏重要信息。 陈书记边听边点头，不时拿起笔记录，眼神中满是赞许： “不错，能主动思考，还结合实际提出解决方案，很难得。 汉江省正处于快速发展的关键时期，基层治理和反诈工作都容不得半点马虎。 你在基层工作多年，经验丰富，省厅这边有个新安排，除了负责治安工作外，组织上决定让你同时负责刑事案件侦破工作，希望你能把这些所学所悟运用到实际中，打开工作新局面。” 祁同伟神色一凛，立刻站起身，郑重地敬礼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这时，林小婉在一旁补充道：“陈书记，同伟在学习期间参与了很多案例研讨，对复杂案件的处理有了全新的思路。 比如在处理涉及多方利益的纠纷时，如何巧妙地通过调解和法律手段相结合，实现共赢，这些经验对咱们省的政法工作肯定会有很大帮助。” 陈书记微笑着看向林小婉，随后放下笔，脸上浮现出长辈般的关切： “小婉，你和同伟结婚，我打心底里高兴。你父亲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我也一直把你当自家孩子。 你之前在ga部痕迹鉴定科工作，专业能力有目共睹。 现在你和同伟一起来到汉江，工作的事我也仔细考虑过了。 省ga厅物证鉴定中心目前正缺一位有经验、有能力的处长，我希望你能过去，发挥你的专业所长，带领团队把物证鉴定工作做得更出色，为案件侦破提供坚实的技术支撑。” 林小婉有些意外，眼中闪过惊喜，随即站起身，语气中满是感激： “谢谢陈叔叔信任！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把在ga部积累的经验都运用到新岗位上，和同事们一起攻克技术难题，为汉江省的刑侦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 陈书记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反诈宣传可以全省铺开，同伟你回头整理个详细方案，联合宣传部门一起推进。 另外，你之前出版的《痕迹检验》在业内反响很好，有时间可以多写几本专业刑侦类书籍，既能总结经验，也能为培养专业人才提供参考。” 祁同伟坚定地说道：“陈书记，请您放心！反诈方案我尽快提交，专业书籍也会抽时间整理撰写。我和小婉一定齐心协力，在各自的岗位上尽职尽责，为汉江省的政法工作添砖加瓦！” 汇报结束，祁同伟和林小婉起身告辞。 陈书记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语重心长地说： “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及时向组织反映。汉江省永远是你们的坚强后盾。好好干，我期待你们夫妻俩的成绩！” 秘书也跟在身后，微笑着与二人道别，目送他们离开办公室后，才返回屋内，继续整理祁同伟汇报的相关记录。 第36章 公安厅履职 离开省委大院的次日清晨，晨光透过淡薄的云层，为汉江省ga厅大楼镀上一层金色。 祁同伟身着熨烫笔挺的警服，胸前的警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旁的林小婉同样英姿飒爽。 作为曾经的省ga厅治安总队总队长，正处级的祁同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但今日以正式副厅长的身份重返岗位，心中仍涌起别样的波澜。 他伸手整了整警帽，目光坚定地望着大楼，与林小婉对视一眼后，迈步走进大厅。 大厅里依旧是熟悉的忙碌景象，电子显示屏上不断滚动着各类案件信息和工作通报。 民警们抱着厚厚的文件袋快步穿梭，制服上的金属纽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值班台前，接线员一边快速记录群众来电内容，一边将任务单分发给待命的警员，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与打印机的嗡鸣声交织成日常工作的交响曲。 一名年轻警员眼尖，立刻小跑过来，腰杆绷得笔直，眼神中满是敬意：“祁厅长、林处长，厅长吩咐过，让我带二位去会议室，会议马上开始。” 祁同伟微微点头，沉稳的步伐中透着上位者的气场，皮鞋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会议室的门推开时，一股严肃的气息扑面而来。 椭圆形会议桌旁已围坐了各科室负责人，投影仪正播放着近期全省治安数据图表，红的警示线、蓝的趋势曲线在幕布上交错闪烁。 厅长坐在主位，两鬓微白却精神矍铄，深灰色警服的肩章在顶灯照射下泛着银辉，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 当祁同伟和林小婉走进来时，原本交头接耳的嘈杂声瞬间戛然而止，只听见后排有人轻轻挪动椅子的声响。 “今天召集大家，一是欢迎林小婉同志加入省ga厅，更要祝贺祁同伟同志升任副厅长。” 厅长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多年积攒的威严，在会议室里嗡嗡回响。 他顿了顿，伸手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文件， “同伟在代理副厅长期间，负责治安工作成果显着。 去年主导的‘清网行动’，愣是把积压三年的逃犯抓捕率从 68% 提到 92%，全省盗窃案件发案率同比下降 17%，这些数据背后，是熬红的眼睛和磨破的鞋底换来的。” 说到这儿，厅长摘下老花镜，用衣角仔细擦拭镜片： “但成绩属于过去，现在的形势远比我们想象的严峻。看看这个 ——” 他朝技术员示意，幕布上切换成密密麻麻的电信诈骗案件分布图，红色圆点几乎覆盖了全省三分之二的县市， “上个月，光是电信诈骗造成的群众损失就突破 3000 万。 更棘手的是，犯罪手段花样翻新，从传统的冒充公检法、中奖诈骗，到现在利用改号软件伪装银行客服，甚至出现通过制作虚假网页进行网络钓鱼的情况，不少群众防不胜防。 而且跨国犯罪集团与境内团伙勾结日益紧密，资金转移和通讯联络都更加隐蔽。” 厅长的手指重重按在桌沿： “治安和刑侦，从来不是割裂的两张皮。 盗窃案频发会影响群众安全感，诈骗案破不了会损害政府公信力。 同伟，组织把这两块重担压在你肩上，是因为相信你既有基层摸爬滚打的实战经验，又有党校学习带来的新思路。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年底前电信诈骗破案率提不上来，治安案件反弹超过 5%，你这个副厅长，可得给我站出来向全省人民‘交账’！” 祁同伟挺直腰板，身姿如青松般挺拔，目光坚定地回应： “感谢组织信任！在代理副厅长任上，我积累了不少治安管理经验，党校学习又让我在理论和刑侦思路上有了新突破。 接下来，我计划对全省治安案件和刑事案件进行系统梳理，建立分级分类档案。 对于电信诈骗这类新型犯罪，组建由网安、经侦、技侦骨干构成的‘反诈尖刀队’，重点追踪分析改号软件的使用规律、虚假网页的制作源头，不仅要破案，更要溯源打击犯罪链条； 针对传统盗窃、抢劫案件，推行‘一案一专班’制度，从案发现场勘查、嫌疑人追踪到证据固定，全程专人负责。 同时，加强与基层派出所、各市县ga部门的联动，完善全省治安防控和刑侦协作体系，提升整体作战能力。” “很好，有魄力！” 厅长赞许地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林小婉，神色缓和了些， “林小婉同志在ga部痕迹鉴定科成绩斐然，经手的重大案件物证鉴定零失误，还主导研发过两项专利技术。 省ga厅物证鉴定中心成立五年，设备更新了三代，但技术骨干青黄不接。 你这次来，不仅要把ga部的先进经验带过来，更要搭建起咱们自己的人才梯队。” 他拿起手边的一份文件晃了晃： “下个月，全省ga机关大练兵就要启动，物证鉴定这块的培训方案，我希望能看到耳目一新的内容。 另外，ga部刚下发的《电子物证鉴定规范》，要结合汉江省实际，在三个月内形成实施细则。 记住，物证鉴定是案件侦破的关键，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破解谜团的钥匙，希望你能带领团队，为案件侦破提供坚实的技术支撑。” 林小婉起身，语气沉稳而有力： “感谢组织信任！我会尽快熟悉工作环境和团队，优化物证鉴定流程，建立‘物证快速响应通道’，确保重大案件物证两小时内进入鉴定程序。 同时，将ga部先进的鉴定技术和标准引入汉江省，结合本地实际推广应用。 计划每季度开展‘技术擂台赛’，鼓励年轻技术员钻研创新，全面提升鉴定中心的技术水平和工作效率。” 会议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既是对林小婉的欢迎，也是对祁同伟晋升的祝贺。 掌声落下后，厅长抽出一份红色封面的文件，神色变得凝重： “接下来部署具体工作。这份是省政法委督办的重点案件清单，排在首位的电信网络诈骗案，受害群众超过 200 人，涉案资金过亿，犯罪团伙通过境外服务器搭建虚假交易平台，利用境内多个银行账户进行资金洗白。 同伟，你牵头成立反诈专项小组，联合银行、通信部门，务必在 48 小时内切断资金转移通道，一周内锁定犯罪窝点。记住，群众的血汗钱拖不得！” “是！” 祁同伟迅速记录下要点，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他准备从诈骗案件的资金流向、通讯联络记录查起，同时发动社区力量，开展反诈宣传； 对于连环盗窃案，先调取案发地周边监控，分析作案规律，再组织警力进行摸排走访。 “另外，上个月发生的连环盗窃案影响恶劣，专挑老旧小区下手，受害者中还有三位独居老人。” 厅长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模糊的黑影正在撬窗，“省领导高度关注，要求必须在半个月内破案。刑侦总队全力配合你，必要时可以申请跨区域警力支援。” 厅长接着看向林小婉： “小婉，物证鉴定中心要和刑侦部门建立 24 小时无缝对接机制，确保案件物证第一时间得到鉴定。 下周有一起陈年积案重启调查，2001 年汉江大桥抛尸案，当年受限于技术未能侦破，如今有了新的 dna 检测技术和微量物证分析手段，就看你们的了。 这个案子受害者家属每年都来ga厅上访，咱们不能让冤屈再沉下去！” “保证完成任务！” 林小婉认真记录着，思索着如何运用新技术，从物证中提取关键线索，为这起尘封多年的案件找到突破口。 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散会时窗外已暮色四合。 同事们纷纷围上来，道贺声、欢迎声不绝于耳。老下属老李拍着祁同伟的肩膀：“祁厅，以后破案可就指望您带我们打硬仗了！” 祁同伟与大家一一握手，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 第37章 师徒夜话 暮色的汉江，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悄然漫过城市的天际线。 街边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在湿润的空气里晕染出斑斓的光晕。祁同伟将车稳稳停在小区外的梧桐树下。 后视镜里，他伸手抚平西装领口细微的褶皱，确保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 身旁的林小婉正在整理发髻，发梢掠过耳畔时，她忽然轻笑出声：“看你紧张的样子，像不像第一次上门的毛头小子？” 祁同伟转头看向妻子，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在老师面前，我永远都是学生。” 他伸手从后座拎出一个竹编提篮，里面整齐码放着新鲜的苹果和香蕉，表皮还带着清晨的水珠，“特意去老巷口的果摊挑的，老板说都是今早刚到的货。” 另一只手则握着两盒包装朴素的桂花糕，深褐色的油纸包裹着，系着的红丝带微微晃动。 两人并肩穿过小区的林荫道，脚下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泽。 两侧的樱花树早已过了花期，只剩零星的花瓣还挂在枝头，随着晚风轻轻飘落。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寂静，却也为这静谧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站在高育良家门前，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指节轻叩雕花木门。 门内传来拖鞋与地板摩擦的细微声响，不一会儿，门轴发出 “吱呀” 一声，吴老师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她身着浅灰色针织开衫，衣摆处还沾着几缕面粉，显然是刚从厨房出来。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透过镜片，她的目光柔和而温暖，眼角的笑纹里盛满了慈爱：“同伟、小婉，快进来！” 她侧身让出位置，抬手接过祁同伟手中的提篮，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微微一怔，“怎么还带东西，太见外了。” 客厅里，暖黄色的落地灯将整个空间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 米白色的沙发套上，几处淡淡的茶渍若隐若现，记录着主人的日常。茶几上，青瓷花瓶里插着几支晚开的白玉兰，花瓣舒展，香气清幽。 在显眼的角落，一本翻旧了的《万历十五年》随意摆放着，书角微微卷起，可见翻阅次数之多。 吴老师快步走向厨房，瓷碗碰撞的清脆声响从里面传来：“先坐，我给你们泡茶，育良新得了些明前龙井，尝尝鲜。” 祁同伟和林小婉在沙发上落座，沙发垫微微下陷，带着一丝温热。祁同伟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书法作品上，那是高育良亲手书写的 “慎独” 二字，笔力苍劲，铁画银钩，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正看得出神，吴老师端着茶盘走来，骨瓷茶杯里，嫩绿的茶叶在热水中舒展，袅袅茶香顿时弥漫开来。 “尝尝看。” 吴老师将茶杯轻轻放在两人面前，自己也在对面的藤椅上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听说你们五月结的婚，时间过得真快，恍如昨日。” 她的目光在林小婉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小婉这孩子，一看就是持家的好手。” 林小婉脸颊绯红，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汤的温热驱散了些许紧张：“多亏吴老师和高老师一直以来对同伟的关照。对了，听说您调到汉江大学了，新环境还适应吗？” 吴老师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刚开始确实难熬，那边的历史教学大纲和汉东大学大不相同，头一个月，我每天备课到凌晨。” 她望向窗外的夜色，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段忙碌的时光， “有次为了准备一堂关于宋代司法制度的公开课，我连续翻阅了半个月的史料。 不过现在好了，和同事们渐渐熟络起来，学生们也喜欢听我的课。 闲暇时候，我和育良还常一起讨论《万历十五年》，书里讲的那些历史故事和官场智慧，每次读都有新收获。” 说到这儿，她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上周有个学生跑来办公室，说因为我的课，决定报考历史系研究生。” 祁同伟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轻响：“吴老师，您可得多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你们能常来看看我和育良，就是最好的。” 吴老师笑着说，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菜还在锅里炖着呢！” 她起身走向厨房，围裙上的向日葵图案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 “咔嗒” 一声打开，高育良身着藏青色羊绒衫，手中握着一本翻开的《刑事诉讼法》，书页间夹着的便签纸微微露出一角。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祁同伟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几分审视，又带着几分欣慰：“同伟，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楼下接你们。” 祁同伟连忙起身，身姿挺拔如青松：“不想打扰您工作，高老师。” “既然来了，就好好聊聊。” 高育良将书放在茶几上，书脊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出轻响，“同伟，你跟我来书房，我正想听听你在ga厅的工作思路。小婉，你陪吴老师说说话。” 他转身向书房走去，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祁同伟的心上。 书房内，檀木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法学典籍，一本《万历十五年》被摆在显眼位置，书旁还放着几个写满批注的笔记本。 “清正廉明” 四个大字在宣纸上墨色未干，笔锋间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高育良在红木书桌后坐下，椅子的皮革表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伸手示意祁同伟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台灯的光晕恰好笼罩在两人身上，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影子。 “听说你负责治安和刑侦工作了，担子不轻啊。” 高育良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钢笔，笔尖在稿纸上轻点，留下一个墨点，“有什么想法？” 祁同伟坐直身子，脊椎紧贴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高老师，我计划成立反诈专项小组，联合银行、通信部门，建立信息共享机制。”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夹着便签的那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数据和思路， “现在的诈骗手段层出不穷，我们准备从资金流和通讯流双线追踪。 比如上次的‘冒充公检法’诈骗案，犯罪分子在半小时内通过七个账户转移资金，我们可以和银行合作，设置预警系统，一旦发现异常交易，立即冻结账户。” 高育良手中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记录着祁同伟的每一句话： “想法不错，但要注意程序合法。 上次有个地方的ga部门，为了快速破案，未经审批就调取公民通讯记录，结果证据无效，还引发了舆论风波。”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犀利如鹰，“记住，程序正义和实体正义同样重要。” 祁同伟重重地点头，笔记本上的字迹因用力而微微晕染：“高老师教训得是。还有连环盗窃案，我准备运用网格化管理，将每个社区划分成若干网格，发动社区网格员和志愿者，建立群防群治体系。” 他翻开另一页，上面贴着几张案发地的照片， “您看这个系列盗窃案，专挑老旧小区下手，我们可以在这些小区加装监控设备，同时组织夜间巡逻队。 不过说到工作推进，还是得紧跟领导指示，像陈书记对反诈和基层治理一直十分重视，最近提出的反诈宣传进万家活动，对我们开展工作就很有指导意义。” 他顿了顿，观察着高育良的神色，继续道：“之前有个兄弟单位，因为吃透了上级精神，在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中成绩突出，得到了陈书记的表扬，发展势头一下子就起来了，这让我很受启发。” 高育良手中的笔一顿，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弧度，缓缓说道： “年轻人，懂得审时度势是好事。 陈书记高瞻远瞩，跟着正确的方向走，路才不会偏。” 他放下钢笔，身体前倾，双肘撑在桌面上：“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盗窃案背后的深层次原因？”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是治安管理漏洞，还是社会贫富差距？只治标不治本，案子永远破不完。” 祁同伟愣住了，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这是他在制定计划时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冷汗不知不觉间湿透了后背的衬衫。 与此同时，客厅里，林小婉和吴老师正聊得热火朝天。 茶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盘切好的西瓜，鲜红的果肉上还插着几根牙签。 吴老师靠在沙发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别看育良在外面一本正经，在家里啊，连微波炉都不会用。 有次我出差，他给自己煮泡面，居然把盐当成了糖。但一谈起《万历十五年》，他能跟你说上一整天，书里每个细节都能背出来。” 林小婉被逗得前仰后合，眼角笑出了泪花：“真没想到高老师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他啊，满脑子都是案子和法条，还有那些历史里的学问。” 吴老师笑着摇头，眼中却满是爱意，“不过这样也好，心思单纯，不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她伸手给林小婉添了块西瓜，“你们小两口，工作再忙也要多花时间陪陪对方。同伟现在肩上的担子重，你得多担待着点。” 林小婉郑重地点头，西瓜的清甜在口中散开：“吴老师您放心，我和同伟说好的，要互相扶持，一起走下去。” 夜色渐深，挂钟的指针悄然指向十点。 祁同伟和高育良从书房走出，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疲惫，却也透着兴奋。 高育良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回去好好整理思路，有问题随时来问我。记住，做事既要埋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 吴老师将两袋用报纸包好的糕点塞进祁同伟和林小婉手中：“自家烤的，带回去尝尝。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 站在楼下，祁同伟和林小婉向楼上挥手告别。 高育良家的窗户透出暖黄色的光，两个身影在窗帘上晃动，渐渐模糊成两个温暖的光点。 回程的车上，祁同伟握着方向盘，目光坚定：“小婉，今天高老师的话让我受益匪浅，以后的路，我们得走得更稳、更扎实。” 第38章 奋斗与期许 晨光微熹，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祁同伟的手机闹钟便准时响起。 他伸手关掉闹钟，转头看向身旁仍在熟睡的林小婉，柔和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恬静的轮廓。 祁同伟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妻子，简单洗漱后，穿上笔挺的警服，对着镜子整理好领口，便匆匆赶往ga厅。 ga厅大楼里早已是一片忙碌景象，祁同伟径直走进会议室，反诈专项小组和刑侦专案组成员已等候多时。 他将文件重重地放在会议桌上，目光扫视众人：“同志们，电信诈骗和连环盗窃案刻不容缓。从今天起，咱们开启‘白加黑’模式，不破案绝不收兵！” 详细部署工作，要求反诈小组立即与银行、通信部门对接，调取近期可疑资金流水和通讯记录； 刑侦组则深入连环盗窃案案发小区，再次走访群众，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会议结束后，祁同伟马不停蹄地来到物证鉴定中心。 林小婉正在实验室里专注地查看一份物证，显微镜下的细小痕迹仿佛藏着解开案件谜团的密码。 祁同伟站在门口，看着妻子认真工作的样子，心中满是骄傲。 过了好一会儿，林小婉才发现丈夫，摘下手套，笑着问道：“怎么有空过来？” 祁同伟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来看看我的大专家，顺便问问案件进展。” 林小婉拉着他在一旁坐下，拿起实验报告：“目前在连环盗窃案现场提取到了一些微量物证，正在分析，希望能找到嫌疑人的线索。对了，你那边反诈工作怎么样？” 祁同伟皱起眉头，叹了口气：“难度不小，犯罪团伙资金转移太快，通讯手段也很隐蔽，不过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正在追踪几个关键账户。”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ga厅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祁同伟和林小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是静谧与温馨。林小婉瘫倒在沙发上，揉着发酸的肩膀：“今天在实验室站了一整天，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祁同伟心疼地走过去，轻轻为她按摩肩膀：“辛苦你了，老婆。等这阵子忙完，带你好好出去玩一趟。” 林小婉转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爱意：“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儿都好。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也该考虑考虑要个孩子了，你觉得呢？” 祁同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坐在妻子身旁，将她搂入怀中：“我当然想，有了孩子，这个家就更完整了。只是我怕工作太忙，到时候没时间照顾你和孩子。” 林小婉靠在他肩上，轻声说：“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等孩子出生，吴老师和陈书记肯定也会帮衬着。咱们现在事业稳定，是时候给生活添点新色彩了。” 祁同伟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那就听你的，从明天开始，咱们就正式备孕。以后我也尽量早点回家，多陪陪你。” 林小婉幸福地笑了，起身拉着祁同伟走向厨房：“那今晚我给你露一手，做几道你爱吃的菜，就算是庆祝我们的新计划！” 厨房里，两人有说有笑地忙碌着，锅铲翻炒声、水流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温馨的生活乐章。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祁同伟举起酒杯：“为我们的未来，为即将到来的小宝贝，干杯！” 林小婉脸颊微红，与他碰杯：“干杯！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第二日凌晨五点三十分，祁同伟的手机闹钟便准时响起。他伸手关掉闹钟。窗帘缝隙漏进的微弱天光中，他转头凝视着身旁沉睡的林小婉 —— 月光白的真丝睡裙半褪至肩头，散落的发丝在枕头上晕开，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喉结滚动，克制住想要俯身亲吻的冲动，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棉质拖鞋落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响。 洗漱镜前，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驱散了残留的困意。 祁同伟对着镜子将领带调整成标准的温莎结，警服肩章上的银星在顶灯下泛着冷光。 临行前，他鬼使神差地折回卧室，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本崭新的《备孕指南》，扉页上用钢笔写着 “给我们的小宝贝”，那是他昨夜加班后在书店买的。 ga厅大楼的旋转门吞吐着神色匆匆的警员，指纹打卡机显示此刻是清晨六点零七分。 祁同伟推开会议室的瞬间，投影仪正在播放近三个月电信诈骗案件的资金流向图，红色箭头如毒蛇般缠绕在全国地图上。 他将连夜整理的二十余份卷宗 “啪” 地拍在会议桌上，震得麦克风支架微微晃动： “同志们，看看这些数字！ 上周有位七旬老人被骗走全部养老积蓄后跳楼，这不仅是案件，是人命！ 从今天起，反诈小组每三小时汇报一次进展，刑侦组走访必须形成录音档案，谁漏过一条线索，就脱下这身警服！” 隔壁物证鉴定中心的实验室内，林小婉正戴着乳胶手套操作气相色谱仪。 通风橱里，从连环盗窃案现场提取的纤维样本在载玻片上泛着幽蓝荧光。 当祁同伟的身影出现在观察窗前时，她对着单向玻璃比了个 “噤声” 的手势，睫毛在目镜的光影里投下扇形的阴影。 十分钟后，她摘下护目镜，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第五起盗窃现场的窗框缝隙里，发现了与前四起相同的聚酯纤维，初步判断是作案者衣物残留。” 祁同伟握住她的手。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刺耳的呼叫，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祁厅！反诈小组追踪到的账户在江州突然有大额异动！” 祁同伟立刻转身，警靴踏在走廊地砖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启动紧急预案，我五分钟后到！” 暮色四合时，林小婉办公室的台灯在百叶窗上切割出整齐的光影。 她揉着酸涩的颈椎，电脑屏幕上是数百张物证照片。 手机震动着弹出祁同伟的消息：“先吃饭，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就回。” 消息发送时间显示是三小时前。当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时，挂钟的时针已悄然指向十点。 玄关处，祁同伟倚着鞋柜闭眼小憩。听见开门声，他强撑着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累坏了吧？我煮了醒酒汤……” 话音未落便被林小婉的食指抵住嘴唇：“备孕不能喝酒，你忘了？” 她踮脚取下他肩头的警帽，指尖掠过他后颈时，触到一片冷汗浸透的湿意。 浴室蒸腾的水雾中，祁同伟仰着头任由热水冲刷脊背。 林小婉推开磨砂玻璃门时，他慌忙扯过浴巾，却被她按住手腕：“都老夫老妻了……” 她的手指沿着他背部的疤痕游走，那是去年抓捕毒贩时留下的。 卧室的遮光窗帘将月光彻底隔绝，床头小夜灯晕开暧昧的暖光。林小婉的睡裙滑落在地......知道大家不爱看，为了给大家节省流量就省略字！ 事后，林小婉蜷缩在祁同伟怀里，指尖无意识地画着他胸口的轮廓。“其实今天在实验室，我偷偷测了排卵……”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祁同伟却如遭雷击般猛然撑起身子，眼中闪烁着惊喜与紧张：“真的？那我明天就推掉所有应酬，带你去做全面检查！”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轻响。 第39章 追查 春末的汉江带着湿润的暖意，晨光透过纱窗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祁同伟床头的老式机械闹钟刚敲响五下，铜制铃摆还在惯性晃动，他已翻身而起，顺手按停了闹铃。 林小婉跪在地板上整理药盒，纯棉家居服的袖口蹭到了地毯上的绒毛。 塑料收纳盒里，瓶装叶酸片和排卵检测试纸码放得整整齐齐 —— 药店刚凭处方买回的叶酸瓶身还贴着红色价签，纸制说明书边角微卷。\" 张医生说前三个月最关键。\" 她转头时，发梢扫过泛着淡青的晨光，\"后勤组的红枣粥记得让食堂少加糖。\" 祁同伟套上警服，衣摆带起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诺基亚 3310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屏幕上显示着未读短信：\"经侦支队已去信用社调档。\" 他晃了晃手机，磨砂外壳在掌心留下细微的纹路：\"中午我让小李把资金流向图送过来，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节点。\" ga厅大楼的旋转门带着金属冷感，门禁卡划过感应区的 \"滴\" 声在空荡的大厅回响。 反诈小组办公室里，crt 显示器的蓝光映照着技术骨干小李的脸，他正用 excel绘制资金流向表，鼠标在泛黄的鼠标垫上快速滑动。 打印机吐出的纸质报表边缘卷曲，小李用红笔在 \"沿海信用社\" 字样上画了个粗圈：\"祁厅，这些分散到个人账户的资金，每笔都没超过两万。\" 祁同伟盯着墙上贴满的银行流水单，图钉按过的痕迹在白墙上留下细密的小点。\" 让经侦带着介绍信去，\" 他的手指划过某行数据，\"重点查赵大海三年前的维修工单，机械厂的保卫科登记本还没电子化。\" 窗外传来老式自行车的铃声，混着早点摊的葱香，这是晨雾未散的汉江城特有的气息。 物证鉴定中心的实验室里，蔡司光学显微镜的镜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小婉调试着载物台，棉质手套与金属部件接触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助手小周抱着打字机打印的检测报告跑来，纸张边缘还带着油墨未干的温热：\"聚酯纤维上的齿轮油，和机械厂 去年采购的批次吻合。\" 她接过报告时，袖口扫过实验台上的玻璃器皿，发出清脆的碰撞响。 中午的食堂飘着红烧肉的香气，祁同伟的搪瓷饭盒刚打开，诺基亚手机便在餐桌上震动。 来电显示是实验室的座机号码，听筒里传来林小婉压抑的兴奋：\"第五起现场的窗台上，有根染过的金色毛发。\" 他捏着不锈钢汤匙的手顿了顿，2000 年代初染发的技术工人本就稀少，在机械厂这样的老国企更是罕见。 下班时分，桑塔纳 2000 的引擎声在车库响起。祁同伟转动钥匙，仪表盘的指针微微抖动 —— 这辆单位配备的轿车已有些年头，方向盘上的磨损痕迹记录着无数次出警的轨迹。 车窗外，穿着制服的警员正推着老式自行车经过，车筐里的牛皮纸袋露出半截卷宗。 粤菜馆的霓虹灯牌在暮色中闪烁，\"生猛海鲜\" 四个大字映得街道一片暗红。 林小婉盯着菜单上的繁体字，指尖划过 \"花胶鸡汤\" 的价格栏：\"听说掌勺的师傅是从广州坐火车来的。\" 祁同伟给她盛汤，不锈钢汤匙与瓷碗相碰，在嘈杂的饭堂里划出清亮的声响：\"下周去省人民医院，我让司机提前去排队挂号。\" 饭后散步经过柯达冲印店，橱窗里的 4r 照片整齐排列，全家福里的人物穿着当年流行的翻领衬衫。 林小婉驻足凝视，玻璃上的倒影与现实重叠：\"等孩子出生，去江边拍张照吧，就用你办公室那台佳能相机。\" 春风拂过街头的梧桐树，新叶沙沙作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里，有人正把 ic 卡插入话机，塑料按键的 \"滴滴\" 声混着车流声传来。 回到家时，蜂窝煤炉上的水壶正冒起热气。祁同伟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笼罩着泛黄的《刑事侦查学》，1998 年的修订批注用蓝笔写在页边，字迹已有些模糊。 林小婉端着搪瓷杯进来，杯口飘着几缕菊花：\"张医生说戒烟糖含在舌下更有效。\" 她看着丈夫案头摊开的笔记本，上面用钢笔绘制着机械厂的平面图，红笔标注的通风管道像蛛网般延伸。 深夜十点，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夜的宁静。来电显示 \"王建军\"，背景音里传来老式对讲机的电流声：\"祁厅，李建雄带着工具箱进了机械厂，门卫登记用的是蓝色钢笔。\" 祁同伟起身时，警服上的铜纽扣擦过椅背上的皮带，发出轻微的刮擦声：\"让一组从西侧的老门进入，注意厂房顶部的气窗 —— 当年改建时留了检修通道。\" 林小婉站在玄关处，看着丈夫系紧警用皮鞋的鞋带。 系带款的皮鞋鞋头泛着哑光，鞋跟处的磨损痕迹比去年更深了些。\"我煮了醒神茶在保温桶里，\" 她递过一个印着警徽图案的金属饭盒，\"天亮前记得吃点东西。\" 门合上的瞬间，台灯的光透过纱窗在楼道投下晃动的影子。林小婉摸着小腹，厨房传来水壶的哨音。 窗外的汉江城在夜色中静静流淌，街灯的光晕里，偶尔有晚归的自行车铃响过，带着那年特有的烟火气。 药盒里的叶酸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如同新的希望，在这个春末的夜晚，悄然埋下种子。 ga厅的会议室里，祁同伟摊开机械厂的手绘平面图，红笔在 \"李建雄\" 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crt 显示器的蓝光映着他眉间的褶皱。 \"2004 年的维修记录显示，他接触过所有案发现场的同款齿轮油。\"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打印机吐出的机械厂员工领用表上，李建雄的签名清晰可见，\"通知经侦，查他近半年的银行流水 —— 尤其注意每月十五号的转账记录。\" 技术骨干小李抱着新打印的资金流向表进来，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温热：\"祁厅，信用社反馈，有笔资金转到了李建雄表妹的账户，她在沿海开了家五金店。\" 祁同伟接过报表，目光落在 \"五金店\" 三个字上，突然想起赵大海住所发现的开锁工具 —— 那些精密的金属部件，正是五金店常见的货品。 实验室里，林小婉正在比对金色毛发的毛鳞片结构。显微镜下，染过的发梢呈现出独特的鳞片排列，她在笔记本上画下示意图，助手小周送来新的检测报告，打字机的油墨在 \"矿物油接触史\" 处晕开少许：\"组长，比对了全省的技工档案，符合条件的不到三十人。\" 凌晨时分，桑塔纳 2000 的车灯照亮了机械厂的老门。 祁同伟坐在指挥车里，看着一组队员鱼贯而入，手电筒的光束在厂房内划出一道道银线。 对讲机传来沙沙的声响：\"祁厅，在仓库角落发现了和现场同款的润滑剂，旁边有新鲜的鞋印。\" 他捏紧了手中的战术手电，光柱扫过厂区地图，最终落在废弃的通风管道上 —— 那里，正有个黑影在月光下晃动。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汉江大桥时，祁同伟才回到家。林小婉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手指还勾着未织完的婴儿毛衣。他轻手轻脚地盖上毯子。 厨房里，蜂窝煤炉的余温还在。 祁同伟打开保温桶，里面的醒神茶早已凉透，但红枣的甜香依然浓郁。 他抿了一口，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想起昨夜在机械厂发现的关键证据：李建雄工具箱底层的蓝色钢笔，笔帽上刻着 \"汉江机械制造厂 1997 届优秀员工\"—— 与赵大海便签条上的墨迹，出自同一支笔。 第40章 抓捕 祁同伟站在临时指挥部的木桌前，台灯的光晕勾勒出他紧绷的肩线。 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声响，正在整理文件的警员们齐齐抬头，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祁厅！目标出现在安康路菜市场，正在购买长途车票！\" 侦查员的汇报带着背景音里的喧闹，混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祁同伟放下手中的茶杯，指腹在地图上的红圈处重重划过，釉面茶杯与木质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一组封锁东西出口，二组包抄巷尾，三组联动火车站警务室。\" 他抓起战术手电，筒身的防滑纹硌得掌心发疼，这是他用了多年的老装备，灯头的凹痕记录着无数次出警的痕迹，每次握在手中，都能感受到熟悉的安全感。 安康路菜市场内，白炽灯管在风中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赵大海压低棒球帽，破旧的牛仔外套下，弹簧刀的刀柄抵着腰间，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 他捏着车票的指尖泛白，发车时间在三十分钟后，而通往边境的班车是他最后的希望。 菜市场里弥漫着腐烂蔬菜的酸臭味，混杂着熟食摊的油腻气息，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敏感。 当便衣刑警小张装作买烟靠近时，他立刻转身，撞翻的菜筐在地上滚出闷响，西红柿的汁水溅在他的鞋面上，黏腻的触感让他一阵反胃。 \"站住！警察！\" 小张的呼喊惊飞了蹲在墙头的野猫，叫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 赵大海头也不回地狂奔，鞋底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腐菜叶的腥气混着汗水钻进鼻腔，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回头，只能凭借记忆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里穿梭，每拐过一个路口，都要迅速扫一眼周围，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小张紧追不舍，手枪在腰间晃动，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记得案情分析会上说过，这个嫌疑人可能携带管制刀具，因此每一步都不敢掉以轻心，手始终按在枪套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狭窄的巷子里，两人的脚步声惊醒了酣睡的居民，有老人打开窗户咒骂，也有小孩探出头来张望。 赵大海突然拐进堆满杂物的死胡同，转身时弹簧刀已在手中，刀刃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映出他苍白的脸。 小张猛地刹住脚步，枪口对准对方胸口，后背紧贴着爬满青苔的砖墙，墙面上的潮气透过衬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耳麦里传来指挥部的调度声：\"三组已封锁火车站，一组正在合围。\" 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些，但眼前的嫌疑人挥舞着刀具，依然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祁同伟坐在警车里，对讲机夹在领口，引擎声盖不住他急促的呼吸。 车窗外，路灯依次闪过，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当得知赵大海逃往火车站时，他敲了敲前排座椅：\"开快点，走朝阳街近道。\" 警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弯道时的离心力让他的身体紧紧贴在车门上，他却浑然不觉，目光始终盯着前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火车站的布局图，思考着如何布下天罗地网。 火车站广场上，人群如潮水般涌动。赵大海混在拎着编织袋的旅客中。 候车厅的广播声忽远忽近，他抬头望向电子屏，通往边境的班车正在检票，显示屏上的时间仿佛在倒计时，每一秒都让他的心揪得更紧。 便衣刑警们分散在各个角落，有的装作看报，报纸上的字迹在路灯下模糊不清； 有的蹲在地上系鞋带，眼神却从未离开过人群。他们的存在让赵大海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每一道目光都是一把锋利的刀，随时可能将他刺穿。 候车厅内，方便面的热气与汗味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赵大海与小张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他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的坚定，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转身就跑，撞得行李箱倒地，旅客的咒骂声在身后响起，他却顾不上道歉，只是拼命地往洗手间跑去。 小张一个箭步跟上，肩膀撞开挡路的旅客，引来一阵咒骂，他却充耳不闻，眼中只有前方的嫌疑人。 洗手间内，瓷砖地面泛着水光，赵大海反手锁门的瞬间，小张的皮鞋已经卡在门缝里，剧烈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但他顾不上这些，用力推门而入。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扭打起来，弹簧刀划破小张的衣袖，鲜血渗出的瞬间，他反而抱得更紧，任刀锋在自己背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也要将嫌疑人制服。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绝不能让这个嫌疑人逃脱。直到支援的警员踹开洗手间的门，他才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看着同事们将赵大海按倒在地。 \"放下武器！\" 此起彼伏的喝令声让候车厅瞬间安静，正在洗手的旅客尖叫着跑开，只剩下赵大海粗重的喘息声。 他背靠着瓷砖墙，刀刃在颤抖，额角的汗水顺着刀疤纵横的脸滑落，眼中闪烁着绝望的疯狂。 祁同伟穿过人群，警服的铜纽扣在灯光下微微发亮，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赵大海，你父亲还在等你。\" 这句话像一把温柔的刀，刺痛了赵大海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动作顿住，眼前闪过父亲佝偻的背影 —— 那个在养老院病床上，连话都说不清的老人，每次看见他都会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父亲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递来鸡蛋面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弹簧刀 \"当啷\" 落地，在安静的候车厅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也斩断了他最后的抵抗。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警员们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冰凉的手铐扣住手腕时，他终于瘫软下来，嘴里喃喃自语，不知是悔恨还是解脱。 祁同伟看着被押走的嫌疑人，后背的汗水早已浸透衬衫，警服紧紧贴在背上，带着初春的凉意。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小婉的来电显示闪烁。\"人抓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听筒里传来妻子轻柔的回应：\"我煮了热汤，等你回来。\" 仅仅一句话，就让他心中的疲惫消散了大半，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听筒里流淌出来，温暖了他的全身。 夜色渐深，警车的红蓝灯光在街道上划出流动的轨迹。祁同伟站在火车站广场，望着远处的汉江大桥，桥灯倒映在江面，像撒落的碎钻。 他知道，这场抓捕只是案件的一环，那个神秘的纸条、未明的同伙，仍需要抽丝剥茧地追查。 但此刻，他更惦记着家中的温暖，惦记着林小婉为备孕准备的一切，那些看似琐碎的小事，却让他的心中充满了幸福。 回程的车上，祁同伟闭目养神，脑海中回放着抓捕的每个细节：赵大海在菜市场的惊慌一瞥，小张受伤时的咬牙坚持，还有自己说出 \"父亲\" 二字时嫌疑人眼中闪过的泪光。 路过汉江大桥时，他特意摇下车窗，夜风卷着江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远处的渔火明明灭灭，像散落的星星，点缀在漆黑的江面上。 回到家时，玄关的灯亮着，厨房里飘来淡淡的药香，那是林小婉为他熬的醒神汤。 推开门，温暖的灯光下，妻子正站在餐桌前，为他盛汤，围裙上还沾着少许面粉，显然是刚刚忙碌过。 林小婉迎上来，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确认没有受伤后，才递上温热的汤碗，指尖的温度透过瓷碗传来，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两人坐在餐桌前，汤面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却让心靠得更近。\"张医生说，备孕要保持心情舒畅。\" 林小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所以从明天起，你必须按时回家吃饭。\" 祁同伟笑着点头，望着妻子温柔的眉眼，突然觉得，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第41章 准备收网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仿佛是时间流逝的低语。 赵大海蜷缩在金属椅上，手腕上的手铐随着他的颤抖与桌面碰撞出细碎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祁同伟隔着单向玻璃，目光如炬地盯着笔录纸上逐渐清晰的供词，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观察窗的边框，节奏时快时慢，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那是赵大海交代的第三个同伙藏身地点，这个线索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很可能成为打开整个案件真相大门的关键钥匙。 “祁厅，李建雄的银行流水对不上。” 经侦队长抱着厚达半尺的卷宗推门而入，牛皮纸封面上的红章还未干透，油墨的气息还隐约可闻。 “表面看是正常的五金店周转，但每笔超过五万的转账都备注‘机械配件’，和机械厂的采购清单完全不符。” 他将卷宗重重地放在桌上，文件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祁同伟转身时，警服的肩章擦过墙面，留下一道浅灰的印子，仿佛是他匆忙间留下的痕迹。 “把赵大海提到的‘老地方’三个字输入户籍系统，” 他的目光落在审讯室墙上的全市地图，红笔圈出的废旧水泥厂格外醒目，像是一个等待被揭开的秘密，“查 1998 年以前在该厂工作过的员工，尤其是和李建雄同期的技工。”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却也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凌晨三点的物证鉴定中心灯火通明，宛如黑夜里的一座灯塔。 林小婉的白大褂领口处别着微型手电筒，光束在显微镜下的金色毛发上跳跃，如同在探索一个未知的微观世界。 助手小周举着新的检测报告，打印纸上的油墨还带着温热，仿佛刚从打印机里诞生。 “组长，毛发根部检测出苯二胺，是 2000 年代初流行的工业染发剂，同时含有 3 号齿轮油的主要成分 —— 和赵大海住所发现的润滑剂完全一致。” 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提高，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 林小婉摘下护目镜，疲惫的双眼布满血丝，指尖划过载玻片边缘，那里贴着从赵大海鞋底提取的蓝色粉末。 “把这些样本和机械厂近三年的采购单对比，”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倦意，“尤其是 2004 年冬季的防滑地砖供应商 —— 这种蓝色颗粒，我在前三起案发现场的窗台缝隙里都见过。” 她知道，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很可能成为锁定罪犯的铁证。 指挥中心的会议桌前，七台老式 crt 显示器闪烁着不同画面，仿佛七扇通往不同世界的窗口。 火车站的监控录像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机械厂的三维建模图，立体而复杂；赵大海通话记录的时间轴，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次联系。 祁同伟用红色油性笔在白板上画出关系图谱，李建雄的名字被粗线圈住，延伸出的箭头分别指向 “地下钱庄”“机械厂仓库”“废旧水泥厂”，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逐渐勾勒出犯罪团伙的轮廓。 “收网时间定在明晚十点，” 他敲了敲白板上的水泥厂平面图，发出清脆的响声，“对方掌握着机械厂的通风管道布局，老式厂房的气窗是唯一突破口。 二组从屋顶索降，三组封锁地下排水系统，记住，我们要活口。”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钉入在场每一个警员的心中，让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任务和责任。 技术骨干小李突然举手，屏幕上的资金流向表正在自动更新，数据如同流动的河水，不断变化。 “祁厅，最后一笔资金转入了水泥厂附近的公用电话亭账户，这种操作方式......” 他的话语中带着疑惑和不解，等待着祁同伟的判断。 “是信号。” 祁同伟的笔尖在 “美元符号” 的标记上点了点，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赵大海说这是他们约定的交货暗号，每次出现就意味着赃物转移。通知交警支队，明晚八点后对水泥厂周边道路实施临时管制，所有车辆只进不出。” 他的决策果断而迅速，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在复杂的线索中一眼抓住关键。 清晨五点，当整个城市还在沉睡，祁同伟回到家时，看到林小婉正趴在餐桌上打盹，头枕着《备孕指南》，书页间夹着的超声波照片露出一角，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最初的模样。 他轻手轻脚地盖上毯子，目光落在妻子腕间的电子手环上 —— 那是他托人从国外带回的新款，能监测睡眠质量和健康指标。他心疼地看着妻子眼下的青黑，那是日夜操劳留下的印记。 “又熬夜了？”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心疼，手指轻轻划过她眼下的青黑，仿佛想要抚平她的疲惫。 林小婉迷迷糊糊地抬头，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粉色的家居服袖口，两种颜色的碰撞显得有些突兀，却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刚比对完润滑剂的成分，和水泥厂的库存完全吻合。 两人在厨房煮面时，晨光正缓缓爬上汉江大桥，给这座城市带来新的希望。 林小婉看着丈夫系领带的动作，突然想起上周的孕前检查：“医生说下周要做致畸五项，你要是没时间......”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担忧，害怕因为案件的忙碌而耽误了检查。 “我亲自陪你去。” 祁同伟转身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印记，见证了她的专业和付出。“等这次收网结束，我申请三天假，咱们去江边走走。”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承诺，希望能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好好陪陪妻子，享受二人世界。 上午的案情通报会上，投影仪将水泥厂的卫星图投在幕布上，巨大的图像仿佛是一个等待被征服的战场。 祁同伟看着各小组负责人依次汇报准备情况，目光落在负责技术支援的小张身上 —— 他的左臂还缠着纱布，却坚持要参与行动，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不屈。 “最后一次确认，” 祁同伟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红色警戒线，“通讯频道保持静默，行动以手电筒闪光为号。记住，我们面对的不仅是盗窃团伙，还有可能涉及更复杂的利益链。” 他的声音严肃而沉重，提醒着每一个人任务的艰巨和危险。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实验室门口，林小婉看着祁同伟的车队驶过院子，扬起一阵尘土。 她摸了摸小腹，那里还没有任何动静，却仿佛承载着无数期待，那是他们爱情的延续，是未来的希望。 转身时，目光落在实验台上的证物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即将送检的润滑剂样本、金色毛发、还有那张画着美元符号的纸条 —— 这些沉默的证据，即将在收网行动中发出最后的呐喊，为正义发声。 夜幕降临，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笼罩着城市。 水泥厂的废弃烟囱在暮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守护着里面的秘密。 祁同伟蹲在指挥车后，看着热成像仪上的红点逐渐聚集，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对讲机传来小李的声音：“祁厅，地下钱庄的最后一笔资金到账，对方激活了水泥厂的备用电源。” 他看了眼手表，距离行动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远处的汉江传来货轮的汽笛声，惊飞了栖息在电线上的夜鸟，鸟儿们慌乱地飞向天空，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祁同伟摸了摸口袋里的叶酸片铝箔，突然想起林小婉煮面时说的话：“抓捕时离通风口远点，那里的铁锈味最呛人。” 妻子的关心和叮嘱，让他在紧张的行动前感到一丝温暖和安心。 当指挥中心的倒计时归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祁同伟举起手电筒，三道闪光划破夜空，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照亮了行动的信号。 屋顶的特警队员如黑色的鹰隼般掠过气窗，他们的动作敏捷而迅速，仿佛是黑夜中的精灵。 地面的装甲车撞开锈蚀的铁门，发出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探照灯的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赃物 —— 轴承、齿轮、还有成箱的工业润滑剂，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是犯罪的铁证，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的罪行。 审讯室里，赵大海突然抬头，盯着单向玻璃的反光处，仿佛能看见外面的行动。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张了张嘴，却被警员打断：“老实点，你的同伙已经落网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赵大海最后的希望破灭，他的身体瘫软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祁同伟站在水泥厂的中央，看着特警从暗格里搜出的账本，封面印着 “汉江机械制造厂物资清单”。 翻到最新一页，李建雄的签名旁，画着一个小小的美元符号 —— 和赵大海便签条上的标记，分毫不差。这个发现让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的决心。 收网行动结束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祁同伟坐在指挥车的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路灯，它们如同流星般划过，照亮了他疲惫却又充满成就感的脸庞。 突然想起林小婉的超声波照片，那个小小的生命，是他在忙碌和危险中最温暖的牵挂。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妻子发来的消息：“证据链全部闭合，剩下的交给法庭吧。” 妻子的专业和努力，让他感到无比的骄傲和欣慰。 第42章 收网 祁同伟蹲在指挥车后，手指在战术手电筒上敲出三短一长的信号 —— 这是行动开始的暗语。 热成像仪屏幕上，二十七个红点在厂房内不规则移动，像极了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 他深吸一口气，喉麦里传来各小组的静默确认，袖口的对讲机随着心跳微微震动。 \"二组准备索降。\"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掠过厂房顶部的气窗。 特警队长老陈戴着夜视仪，带领五名队员倒挂在直升机滑索上，黑色作战服与夜色融为一体。 当第一颗催泪弹破窗而入时，厂房内传来慌乱的咒骂声，红点开始无序窜动。 祁同伟看着手表，秒针划过第十格时，地面突击组的装甲车轰然撞开正门，锈蚀的铁门带着铁锈味倒地，扬起的灰尘中，探照灯的光束如利剑般劈开黑暗。 他踩着碎砖冲进厂房，战术靴碾过一片齿轮残骸，手电筒光斑突然锁定墙角 —— 鸭舌帽男人正将账本往排水管道里塞，指尖的动作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戾。 \"放下武器！\" 刑警小张的枪口已经对准对方太阳穴，左臂的纱布在探照灯下泛着暗红，那是昨天模拟行动时被钢筋刮伤的。 男人突然转身，匕首寒光闪过，却被小张一个侧踢打落。 两人在满是油污的地面扭打，小张的警服被划开道口子，膝盖磕在生锈的轴承上，却死死扣住对方手腕，直到支援警员的伸缩警棍重重砸在对方手肘上。 祁同伟沿着螺旋楼梯冲向二楼，墙面上的红漆美元符号在手电光下格外刺眼。 阁楼传来玻璃破碎声，他撞开门时，李建雄正半个身子探进通风管道，手中黑色 u 盘在月光下反光。 \"李建雄，你逃不掉的！\" 祁同伟的声音惊飞了梁上的麻雀，对方回头时眼中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近乎疯狂的狠厉 —— 自制手枪的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子弹擦着祁同伟耳际飞过，灼热的气流在鬓角留下焦痕。 他迅速卧倒，对着管道连开两枪，金属管道内传来闷响，接着是重物坠地的撞击声。 当特警从管道里拖出李建雄时，他右腿被子弹击穿，u 盘摔在地上裂开，芯片滚到祁同伟脚边。 他捡起芯片的瞬间，对讲机里传来经侦队员的惊呼：\"祁厅！地下三层发现密室，文件柜全是伪造的采购单！\" 地下密室的铁门被液压剪撑开时，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二十平米的空间里，文件柜整齐排列，每份文件都盖着 \"汉江机械制造厂\" 的红章，而最深处的保险箱上，那个熟悉的美元符号用金粉描边，在冷光下格外刺目。 技术人员用解码器打开保险箱的刹那，在场警员同时倒吸凉气 —— 成捆的美金下压着十二本海外账户明细，第一页赫然印着 \"陈永年 副厂长\" 的签名。 收网行动持续到凌晨两点，当最后一名嫌疑人被押上警车时，水泥厂外围的警戒线已聚满晨雾。祁同伟站在临时证据台前，看着林小婉带着鉴定团队走来。 \"现场毛发与李建雄的假发完全吻合，\" 她举起物证袋，金色假发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润滑剂成分检测报告和机械厂仓库的出入库记录一致，时间线完全重合。\" 经侦队长递来的账本还带着保险箱的潮气，手指划过一串数字：\"地下钱庄的资金链牵扯三家贸易公司，表面是机械配件进出口，实际...\"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目光扫过周围警员，\"每笔超过五十万的转账，备注里都有 '' 陈厂 '' 两个字。\" 祁同伟翻开账本，看到 \"陈永年\" 的名字在资金流转记录中反复出现，想起李建雄被捕时那句 \"汉江机械的水，深着呢\"，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凌晨四点，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电流声。 李建雄靠在椅子上，右腿缠着渗血的绷带，却咧着嘴笑，露出被烟渍染黄的牙齿：\"祁厅长，您当这是普通盗窃案？\" 他突然凑近，手铐在桌面上拖出刺耳的响，\"机械厂每年报废的轴承能装满三个仓库，这些废品去哪儿了？陈副厂长的办公室保险柜里，可存着七家皮包公司的股权证明呢。\" 祁同伟盯着监控屏幕，看着李建雄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突然起身走向隔壁房间。 厅长的电话在第五声铃响时接通，立刻启动公职人员涉案预案，\" 祁同伟按住太阳穴，那里因熬夜突突直跳，\"水泥厂密室发现陈永年的签名文件，资金链涉及他个人海外账户。\"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钢笔帽被扣紧的脆响：\"我马上通知纪委调查组，你们负责固定证据，天亮前移交。\" 回到审讯室，李建雄正盯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哼着跑调的流行歌曲。 祁同伟抽出林小婉连夜整理的物证清单，将金色假发拍在桌上：\"2003 年你在机械厂技术科，每月领用的染发剂正好是苯二胺成分 —— 和现场毛发完全吻合。 还有这个，\" 他抖出一沓银行流水，\"你表妹的五金店，三年来收到的 '' 配件款 ''，比机械厂全年采购额还多百分之三十。\" 男人的哼声戛然而止，瞳孔微微收缩。 祁同伟乘胜追击：\"陈永年让你负责销赃，赵大海当替死鬼，他自己呢？\" 李建雄突然狂笑，身体因剧烈震动碰到伤腿，疼得直吸气：\"祁同伟啊祁同伟，你以为查个案子就能动得了他？上个月他还和省建委的人在帝豪酒店吃饭 ——\" 话没说完，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纪委同志出示的搜查令拍在桌上，油墨未干的红章映着李建雄瞬间煞白的脸。 案件移交仪式在清晨六点举行。祁同伟看着纪委专车驶离水泥厂，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对不起，\" 祁同伟突然转身，握住她戴着乳胶手套的手，\"说好陪你做检查，又...\" \"嘘 ——\" 林小婉用指尖抵住他嘴唇，护目镜上还沾着金粉，\"刚才在密室，我看见你把陈永年的资料单独封存。\" 她的声音低下来，\"你做得对，这种案子，该交给更专业的人。\" 回程的车上，祁同伟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耳边回响着李建雄被带走前的嘶吼：\"陈永年有你们ga厅的调令！他明天就要去省里任职 ——\" 他猛地睁眼，摸出手机给厅长发去短信：\"建议立即冻结陈永年所有账户，包括其情妇王某某在滨海市的房产。\" 上午十点，专案组召开结案会议。林小婉作为技术负责人列席，她的检测报告被复印成二十份，分发到每位警员手中。 当投影仪打出 \"2005 年连环盗窃案告破\" 的标题时，祁同伟注意到经侦队长在 \"涉案公职人员\" 一栏画了个醒目的星号 —— 那是移交纪委的特殊标记。 \"同志们，\" 祁同伟起身敬礼，警服肩章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这起案件的侦破，靠的是现场每一枚指纹、每一根纤维的沉默证言。\" 他看向林小婉，她唇角不自觉扬起微笑，\"更靠的是无数个昼夜坚守岗位的你们。\" 会议室里响起掌声，小张用没受伤的右手拍得格外响亮，纱布缝隙里渗出的血珠，在晨光中像枚小小的勋章。 夜幕再次降临，汉江城亮起万家灯火。 祁同伟和林小婉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白天的疲惫在温暖的灯光下渐渐消散。 林小婉轻轻挽住丈夫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今天张医生说，这几天是关键时期。\"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羞涩，耳垂泛起淡淡的红晕。 祁同伟低头看着妻子泛红的脸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在她发顶轻轻一吻，呼吸间满是她洗发水残留的柠檬清香：\"那我们可得好好努力。\" 两人相视一笑，林小婉的眉眼弯成月牙，祁同伟只觉得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打开家门，温馨的灯光瞬间将他们包围。 林小婉转身抱住祁同伟，踮起脚尖，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满是爱意与崇拜：\"今天在现场，看到你那么勇敢，我好骄傲。\"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祁同伟鬓角被灼热气流燎过的痕迹，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祁同伟被她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俯身吻住那喋喋不休的嘴唇。 这个吻炽热而绵长，祁同伟的手顺着林小婉的脊背缓缓下滑。 知道大家不爱看，为了给大家节省流量了，自行脑补哈！ 事后，林小婉依偎在祁同伟怀里，手指在他胸膛上轻轻画着圈，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你说，宝宝会像谁多一点？\" 她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祁同伟低头看着她，伸手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眼中满是宠溺：\"像你最好，聪明又善良，还会有你一样漂亮的眼睛。\" 林小婉笑着捶了他一下：\"就会哄我开心。\" 祁同伟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困意渐渐袭来，最终相拥着进入甜美的梦乡，嘴角都挂着幸福的微笑。 第43章 喜讯 清晨六点零七分，闹钟还未响起，林小婉便缓缓转醒。 淡蓝色的纱帘被晨风轻轻撩起，缝隙间漏进的阳光在卧室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像撒落一地的金箔。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突然想起昨天张医生说的话，心脏猛地加快了跳动。 卫生间的瓷砖还带着夜的凉意，林小婉赤脚踩在上面，指尖触碰到验孕棒包装盒的瞬间，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塑料外壳被撕开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她深吸一口气，将验孕棒浸入尿液，目光紧紧盯着观察区，秒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仿佛都在耳边放大。 三分钟，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当两条红线逐渐显现，林小婉握着验孕棒的手指微微发颤，喉咙发紧，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她盯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脸颊，眼眶渐渐湿润，三个月前收网行动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的汉江城还被夜色笼罩，废旧水泥厂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她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戴着橡胶手套穿梭在弥漫着腐臭味的密室里，金粉沾满指尖，在探照灯下闪烁诡异的光； 而祁同伟则在审讯室与嫌疑人对峙，连续 36 小时未合眼的疲惫藏在他通红的眼眶里，声音却依然坚定有力。 如今，陈永年一案早已移交纪委，公安厅的工作也步入正轨，祁同伟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少了大半，终于能准点下班回家，两人也有了更多相处的时光。 “同伟？” 林小婉攥着验孕棒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却发现床上早已空无一人。 厨房里传来油锅爆香的声响，混合着葱花的清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她顺着香气走去，看见祁同伟穿着浅蓝色围裙，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边角处还绣着小小的爱心图案。 晨光为他的侧脸镀上金边，警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利落的线条，肌肉随着翻炒的动作微微起伏。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林小婉倚在门框上，声音因为紧张和喜悦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祁同伟回头，嘴角勾起熟悉的笑意，铲子上的荷包蛋滋滋作响，边缘被炸得金黄酥脆：“张医生说你该吃营养早餐，我特意五点就去买了新鲜的豆浆，还热乎着呢。” 他说着，将煎好的蛋盛进碗里，却在转身时瞥见林小婉紧握的拳头，眼神瞬间变得敏锐。 “你手里是什么？” 祁同伟擦了擦手，围裙上还沾着几滴油渍。林小婉深吸一口气，慢慢摊开手掌，验孕棒在晨光中折射出柔和的光：“同伟，我们要有宝宝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祁同伟手中的瓷碗 “当啷” 一声磕在灶台上，豆浆溅出少许，在白色的大理石台面晕开淡黄色的痕迹。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大手颤抖着捧起验孕棒，反复确认那两条红线，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真的？这... 这是真的？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疼？” 一连串的问题倾泻而出，他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双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林小婉的肩膀，仿佛她是一件稀世珍宝。 “早上刚测的。” 林小婉被他紧张的模样逗笑，眼角却也泛起泪花，“本来想等你醒了再说......” 话没说完，就被祁同伟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带着灼热的温度，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和厨房的烟火气。 “我马上请假，现在就去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做最全面的检查！” 祁同伟的声音有些发闷，却坚定无比。 喜讯像春风般迅速传遍两家。林小婉给母亲打电话时，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传来激动得发颤的声音：“我的乖女儿！妈明天就坐火车过来，给你炖汤，补身子！家里的老母鸡我都养了三年了，就等着这一天！” 祁同伟给岳父视频通话时，这位一向严肃的老人红了眼眶，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反复叮嘱：“要多吃点有营养的，别累着小宛，有什么事就跟爸说！” 最热闹的当属公安厅。小张举着喜糖满办公室跑，逢人就说：“祁厅要当爸爸了！以后我们就是宝宝的叔叔阿姨！” 同事们纷纷围过来道贺，有人起哄让祁同伟分享恋爱故事，有人开始讨论给宝宝买什么礼物，办公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阳台上，祁同伟和林小婉并肩坐在藤椅上。 林小婉头枕在丈夫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看着他手机里已经列好的婴儿用品清单。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细节：婴儿床要实木无漆的，必须是环保材质； 奶粉得选有机品牌，还要对比不同阶段的营养成分； 婴儿房的墙面漆要选专门的儿童漆，颜色不能太鲜艳也不能太暗沉…… “别太着急。” 她戳了戳祁同伟的手背，“离预产期还有好几个月呢。” 祁同伟放下手机，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电子手环，上面显示着她的心率和睡眠数据。 “我就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们。” 他说着，突然起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精致的首饰盒。 盒子是深紫色的天鹅绒材质，打开一看，是条小巧的翡翠项链，圆润的吊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中间还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钻石，像星星般闪耀。 “给宝宝的见面礼。” 祁同伟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翡翠贴着皮肤，凉丝丝的，“等孩子出生，就戴着这个拍第一张全家福。以后每年的生日、儿童节，我们都带着宝宝来江边拍照，记录他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林小婉摸着项链，想起三个月前收网行动结束那晚，两人也是这样依偎在一起，憧憬着新生命的到来。 如今愿望成真，幸福来得如此真实又甜蜜，让她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傍晚，祁同伟系上围裙钻进厨房，非要亲自下厨庆祝。 林小婉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丈夫笨拙地切菜，不时被洋葱辣得直眨眼，眼泪汪汪的，却还固执地不肯停下，还回头冲她傻笑：“你老公我今天要露一手，给你和宝宝做顿大餐！” 窗外的汉江波光粼粼，远处的造船厂传来归航的汽笛声，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像是铺了一层金色的绸缎，一切都那么宁静而美好。 饭后散步时，两人特意绕到江边。祁同伟的手始终虚扶在林小婉腰间，生怕她不小心摔倒，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等孩子出生，我们每天都来这儿散步。” 祁同伟望着江面，夕阳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教他认船，看日出，告诉他爸爸妈妈守护过这座城市。以后还要带他去我们抓坏人的地方，给他讲警察爸爸和法医妈妈的故事。” 林小婉倚在他肩头，感受着江风轻拂，发丝被吹得凌乱。 远处的霓虹次第亮起，将汉江染成斑斓的色彩，城市的喧嚣与他们无关，此刻的世界只属于他们二人和腹中的小生命。 她轻轻摸了摸小腹，那里孕育着新的生命，也承载着他们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回到家，祁同伟翻出尘封的相册，非要和林小婉一起规划婴儿房。 “这个角落放婴儿床，那边装个爬行垫，再买个大大的书架，等宝宝长大了给他讲故事。” 他兴致勃勃地比划着，眼里满是期待，“对了，还要装个星空灯，晚上宝宝看着星星睡觉，肯定特别乖。” 林小婉靠在他肩头，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计划，心里被幸福填满，突然觉得，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第44章 炒股与备案 晨光透过副厅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在祁同伟的紫檀木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他戴着银框眼镜，指尖轻轻抚过《刑侦案例分析》的校样，油墨未干的铅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 作为省公安厅副厅长，这本即将由公安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专业书籍，不仅是他业余时间的心血结晶，更是警界学术领域的重要成果。 书桌上那封薄薄的信封，装着第一笔预付的出版费汇款单 —— 整整三万元。 “祁厅，早间会议资料已经准备好。” 秘书小李敲门进入，将一摞文件整齐码放在桌角，“对了，出版社那边又来电话，说新书预售反响热烈，加印的两万册也快订完了。” 祁同伟点头致谢，合上文件夹时，听见腰椎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这些日子他白天要主持全省刑侦工作会议，晚上熬夜写作，案头堆积的草稿纸已经有半尺厚。 手机适时响起，是林小婉的语音消息：“同伟，早餐在保温锅里，记得吃。我去医院了，下午产检你要是有空......” 温柔的声音带着关切，祁同伟嘴角不自觉上扬，回复道：“等我忙完手头的事，一定陪你去。” 想起抽屉里还躺着《警界》杂志寄来的稿费单，上个月他发表的《连环盗窃案侦破纪实》获得了读者好评，八百元的稿费虽不算多，却是对他专业能力的认可。 这些零散的收入，加上稳定的工资与出版收益，正悄然汇聚成一笔可观的积蓄。 处理完上午的公务，祁同伟特意抽空回家。 妇产科大楼前的玉兰花开得正盛，林小婉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说：“等宝宝出生，要让他看看这些漂亮的花。” 祁同伟望着妻子温柔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前世的遗憾让他深知，守护家人需要的不仅是勇气，更要有坚实的物质基础。 回到家，祁同伟打开那台联想台式电脑。 拨号上网的 “滋滋” 声中，他登录中国作家网查看新书的宣传进度。 页面上，《刑侦案例分析》的预售链接已经挂出，简介下方的评论区已有不少同行留言期待。 他点开银行账户，工资、稿费和出版费的数字静静排列着，像等待出征的士兵。 下午，祁同伟摘下警帽，换上便装来到银河证券营业厅。 玻璃门推开的瞬间，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散户大厅里，股民们盯着电子屏唉声叹气，屏幕上的绿色曲线仿佛压抑的乌云。 “同志，开个户。” 他将身份证和整理好的收入证明推到柜台。 当他在委托单上写下 “全仓买入贵州茅台” 时，笔尖在纸面停顿了一瞬。25.3 元每股的价格，在他记忆中是不容错过的黄金点位。 隔壁工位的老股民探过头来：“年轻人，现在熊市还敢重仓？” 祁同伟笑了笑，没有作答。 他知道，这不仅是一次投资，更是对未来的精准布局。 回到家，祁同伟又登录了港股账户。 2005 年的企鹅还未成为互联网巨头，市值不过百亿港元。 他想起前世看着企鹅股价一路飙升的遗憾，果断将准备装修婴儿房的十万块转进账户。 3.5 港元每股，两万八千股，交易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他仿佛听见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深夜，林小婉已经熟睡，祁同伟却坐在书桌前整理资料。 台灯下，他将每一笔收入的凭证按时间顺序排列好，稿费单、出版合同、工资流水，整齐地放进文件夹。 这些纸张不仅是财富的证明，更是他用知识和汗水换来的成果。 电脑屏幕上，贵州茅台的 k 线图在夜色中闪烁，他知道，黎明前的黑暗终将过去。 一周后，《刑侦案例分析》正式出版。 公安厅举行了盛大的新书发布会，厅长亲自为他颁发荣誉证书：“祁同伟副厅长不仅在刑侦一线成绩突出，还将实战经验转化为理论成果，为全省公安干警树立了榜样！” 发布会结束后，出版社的编辑打来电话，兴奋地说首印的五千册已经预订一空，即将加印。 当天傍晚，祁同伟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红玫瑰。 回到家，林小婉正对着电脑查看婴儿用品，孕肚比前些天又大了些。“今天怎么这么浪漫？” 林小婉接过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祁同伟从公文包拿出新书，在扉页写下：“献给我最爱的妻子和即将到来的小宝贝。” 夜深人静时，祁同伟再次打开股票账户。 贵州茅台的股价已经涨到 27.8 元，企鹅的走势也开始企稳回升。 他摸出手机，给在证监局工作的老同学发消息：“听说上头要整顿上市公司违规担保？” 对方很快回复：“你消息够灵通啊，下周就要发通知……” 握着手机，祁同伟深知作为副厅长，更要以身作则。 他取出牛皮纸袋，将稿费单、出版合同、工资流水、股票交割单等资料一一核对，确保每一笔资金来源都清晰可查，还贴心地附上了整理好的资金来源说明表。 为了让材料更加规整，他又仔细地用回形针将相关材料分类别别好，最后才郑重地将纸袋封好。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将警服熨烫得平平整整，领口的银质肩章擦得锃亮，皮鞋也被他反复擦拭，反射出清冷的光泽。 他站在全身镜前，整理好领带，深吸一口气，拿起装有材料的牛皮纸袋，眼神坚定地出门。 纪委办公室位于省委大楼的三楼，走廊里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两边的墙上挂着廉政标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张和油墨混合的味道。 祁同伟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像是在叩击自己的内心，提醒着他此行的重要性。 站在纪委办公室门前，祁同伟抬手敲门，指关节与门板接触发出 “咚咚” 的声响。 “请进！” 里面传来纪委周书记熟悉的声音。 祁同伟推开门，看见周书记正伏案审阅文件，头顶的日光灯管在他稀疏的头发上投下光斑。 “祁厅长，稀客啊！” 周书记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牛皮纸袋上，“这是？” “周书记，我是来进行个人股票投资情况报备的。” 祁同伟语气沉稳，双手将牛皮纸袋递过去，“我近期进行了股票投资，所有资金均来源于稿费、出版费和工资收入，相关凭证和说明都在里面。作为领导干部，更应该严格遵守纪律，主动接受组织监督。” 周书记接过纸袋，拉开封口，将里面的材料一一取出，逐页翻看。 他看得十分仔细，时而皱眉，时而点头，还不时拿起稿费单和工资流水进行比对。 祁同伟站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身姿挺拔，内心虽然有些紧张，但眼神始终坚定。 “现在主动报备炒股情况的领导干部可不多见啊。” 周书记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审视着祁同伟，“你这材料准备得很详细，稿费单、出版合同、工资流水一一对应，连资金来源说明都写得清清楚楚。这份觉悟和自律，值得全省干部学习。” 祁同伟挺直腰板，认真地回答：“周书记，我妻子正怀着孩子，我肩上的责任更重了。我不想因为一时疏忽，给家庭和组织带来风险。只有坚守底线，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每一笔资金的来源，我都能说清楚，也经得起核查。” 周书记听后，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放下手中的材料，伸手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祁厅长，有你这样的干部，是公安系统的幸事！我们会按照程序进行审核，后续有需要补充的材料，再通知你。” 从纪委办公室出来，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祁同伟的警徽上，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深夜，祁同伟打开保险箱，将纪委的备案回执与股票交割单放在一起。这些文件，连同《刑侦案例分析》的样书，见证着他人生的转变。 第45章 回京看望师父 十月的京城秋高气爽，银杏叶开始泛出金黄。 祁同伟站在岳父家的阳台上，看着林小婉正蹲在地毯上陪母亲挑选婴儿衣物，孕肚已显露出明显的弧度。 岳母举着小袜子在灯光下细细端详：\"这颜色衬宝宝皮肤，同伟小时候是不是也穿这么可爱的？\" 妻子回头朝他笑，眼角眉梢都是温柔，让他想起今早飞机上看到的云海 —— 白茫茫一片，却托着朝阳冉冉升起。 \"爸，我下午去师父家。\" 祁同伟帮岳父续上茶水，老人面前的办公桌上摊开着ga部的内参文件，红蓝铅笔在关键数据上画着圈。 作为ga部副部长，岳父的书房永远飘着浓墨与烟草混合的气息，书架上陈列的勋章与奖状在落地灯下泛着微光。 \"高老师从汉江过来了，说想拜见您和师父。\" 岳父摘下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欣慰：\"王老八十多了还惦记着你们这些学生，当年他在刑警学院带博士生时，可是出了名的严苛。 你作为他的关门弟子，更要替他争口气。\" 他指节轻叩桌面，\"不过你这次主动备案的做法很好，ga部刚下发了公职人员投资合规指引，正好给你那些师兄弟们做个示范。\" 王老的四合院藏在胡同深处，朱漆大门上的铜环被磨得发亮。 祁同伟刚叩门，门就 \"吱呀\" 打开，大师兄李建国穿着藏青色中山装探出头，胸前的法徽领带夹闪着微光：\"小师弟来了！师父今早还在念叨，说你破的水泥厂大案比他当年办的走私案还精彩。\" 院子里，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已摆好茶具，师兄弟们围坐一圈，看见他进来纷纷起哄：\"关门弟子就是不一样，每次来都带好酒！\" \"师父，我给您带了茅台！\" 祁同伟笑着举起酒瓶，快步走到藤椅旁。 王老扶着扶手起身，八十高龄仍腰板挺直，警服领口的风纪扣一丝不苟，只是起身时手杖在青砖上敲出两声轻响。 作为王老最后一位弟子，祁同伟清楚记得师父七十三岁收他入门时的场景 —— 老人亲自在ga大学档案室为他整理学籍，说 \"这是关门弟子，以后不招了\"。 \"同伟啊，你可是咱们师门的小尾巴。\" 王老接过茶盏时，目光里带着几分宠溺，\"听说你在汉江破获的盗窃案，连最高检都发来贺电？\" 大师兄李建国作为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笑着拍他肩膀：\"小师弟现在是ga厅副厅长，咱们师门在公检法三界可都有顶梁柱了。\" \"师父，给您介绍位贵客。\" 祁同伟转身望向院门口，高育良正踩着青砖缓步走来，藏青色风衣衬得身形愈发修长，\"这是汉东大学的高育良教授，我本科和研究生的导师，现在是省检察院副检察长，马上要升任常务副检察长了。\" 王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主动伸出手：\"高教授好久不见，上次还是同伟婚礼的时候吧，高教授可是在政法界可是响当当的学者型领导。同伟这孩子脾气倔，但肯吃苦，当年考研时天天泡在我的办公室改论文。\" 高育良连忙握住老人的手，掌心贴着王老掌纹间的硬茧：\"王老您才是ga系统的泰斗，我在学校给学生讲课，总提到您在西北追逃的传奇经历。同伟能成为您的关门弟子，是他的福气。\" 茶过三巡，话题转到股市。 二师姐陈薇作为最高司法总局局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最近接到不少基层反馈，说公职人员炒股存在合规风险。\" 三师兄张海洋身为中央纪委副部长，接过话头：\"我们刚出台了《领导干部个人有关事项报告补充规定》，投资备案是重点内容。\" 四师兄刘建军作为京城ga大学教授，推了推眼镜：\"沪指跌破千点，确实让不少人乱了阵脚。\" 他转头望向祁同伟：\"听说你在股市布局了？给师兄师姐们指点指点？\" 祁同伟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师父常说，要看清局势，就得站在高处。\"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面画着贵州茅台的 k 线图，\"这家酒厂的毛利率常年超过 80%，现在股价 25 元，相当于十年前的房价低点。我研究过它的年报，现金流比不少科技公司都健康。\" 王老推了推老花镜，目光落在图纸上：\"我这关门弟子啊，读书时就爱钻研数据，现在把这股子劲儿用在投资上了。\" 他转头望向张海洋：\"海洋在纪委，正好说说投资纪律。\" 张海洋点头正色道：\"同伟这次做得很规范，提前向纪委备案，资金来源清晰。但有些干部还存在侥幸心理 ——\" 他敲了敲桌面，\"上个月刚查处一起某局领导违规借用他人账户炒股案，涉案资金三百多万，现已移交司法机关。\" \"所以我把备案材料带来了。\" 祁同伟从公文包取出复印件，\"稿费、出版费、工资流水都在这里，省纪委已经备案。师兄师姐们要是有投资打算，一定要先过纪检这一关。\" 他转向李建国：\"大师兄在最高法，更清楚司法人员的纪律边界。\" 李建国笑道：\"小师弟说得对，我们法院系统刚开完廉政会议，明确要求 '' 炒股可以，但必须阳光化 ''。\" 他接过 k 线图扫了一眼，\"茅台这企业确实稳健，我在最高法分管民事审判，知道他们的商标侵权案胜诉率高达 98%。\" 暮色渐浓时，王老让师母端出饺子。老人颤巍巍地给高育良夹菜，手杖靠在藤椅边：\"高检察长，同伟在汉江就拜托您多提点。他是我最后一个弟子，师门里数他最小，我们老两口一直把他当儿子看。\" 高育良笑着点头：\"王老放心，同伟也是我的学生，他的原则性很强，我们在反腐工作中配合得很默契。\" 临别时，祁同伟单独拉住高育良：\"老师，您和师父初次见面，以后在政法系统还得多交流。茅台的事，您按流程向单位纪检组备案，我让秘书把备案模板发您邮箱。\" 高育良拍拍他的肩膀：\"同伟现在想得越来越周全了，当年在学校，你可是最敢闯的那个。\" 回岳父家的路上，林小婉靠在他肩上打盹，手机屏幕上是婴儿用品的购物车。 祁同伟望着车窗外的长安街，路灯次第亮起，如同串联的明珠。路过ga部大楼时，他看见岳父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想必又在批改文件。 这个发现让他更加坚定 —— 作为王老的关门弟子，他不仅要守护师门的荣誉，更要在资本的棋局中守住纪律的底线。 深夜，他收到三师兄张海洋的短信：\"备案材料模板已转发各省市纪委，你的做法将写入合规指引案例。\" 祁同伟笑了，摸出手机给高育良发去茅台的最新股价 ——27.8 元，较买入价上涨 10%。 第46章 引荐高育良 京城十月的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公安部家属院的梧桐树已染上秋色。 祁同伟站在玄关处，镜面般的皮鞋倒映着他略显紧张的面容。 今天这场会面意义非凡，他要将自己在汉东大学的恩师高育良，引荐给身为公安部副部长的岳父。 平日里公务繁忙的岳父极少有闲暇接待客人，这次机会是他提前半个月才争取来的。 \"别紧张，我爸又不是老虎。\" 林小婉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发间飘来淡雅的茉莉香，孕肚轻轻抵着他的后背，带来一丝温热。 她踮起脚尖，将一枚崭新的领带夹别在祁同伟领口，钻石镶嵌的警徽图案在晨光中闪烁：\"高老师是看着你成长的长辈，他肯定喜欢。\" 祁同伟握住妻子的手，触到她指尖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印记，心里的紧张感稍稍缓解。 门铃响起时，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高育良身着藏青色西装，熨烫笔挺的衣领上别着一枚银色胸针，手中提着两盒包装精美的西湖龙井，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沉稳：\"同伟，没迟到吧？\" 他的目光越过祁同伟，落在客厅墙上悬挂的公安部一等功勋章上，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起了这个学生在汉东大学时就有的那份拼劲。 \"爸，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高育良老师，我本科和研究生时期的导师。\" 祁同伟侧身让道。 林小婉父亲从真皮沙发上起身，藏蓝色中山装笔挺，胸前的党徽熠熠生辉，气场沉稳而威严。 两人握手的瞬间，祁同伟敏锐地注意到岳父的目光在高育良袖口的袖扣上停留了半秒 —— 那是汉东大学的校徽造型，青铜材质的校徽在灯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久仰高教授大名，在政法界桃李满天下。\" 林小婉父亲指了指茶几上摆放的《政法论坛》杂志，最新一期封面文章正是高育良撰写的《论新时代检察监督体系建设》，\"这篇文章我让办公厅传阅学习了，对当前政法改革的痛点分析得很透彻，特别是关于基层监督力量整合的部分，很有启发性。\" 高育良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敬意：\"林部长谬赞了，我在汉东大学教书时，同伟就是最刻苦的学生。 那时他总在图书馆待到闭馆，论文改了十几稿都不喊累。\" 他的语气中带着师长的骄傲，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这次来京城，一直想当面拜访，讨教些政法改革的思路。 这是我们省检察院起草的《公职人员廉政风险防控细则》，还请您指正。\" 文件封面上，\"绝密\" 二字鲜红醒目，侧面用红绳整齐地捆扎着。 祁同伟悄悄松了口气，转身走向茶台准备泡茶。 紫砂壶里的热水刚注入，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 在氤氲的水汽中，他听见岳父翻动文件的沙沙声：\"这个 '' 投资申报双人复核制 '' 设计得不错，公安部正在研究类似方案。 不过在执行细则上，还得考虑基层单位的实际情况......\" 高育良推了推眼镜，认真记录着：\"您说得对，这部分确实参考了公安部的内参文件，特别是您主导的经侦系统改革案例，给了我们很大启发......\" 这时，林小婉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 高育良立刻起身帮忙，语气里带着长辈的关切：\"小心些，听说张医生是妇产科的权威，产检都顺利吧？\" 林小婉笑着点头：\"多亏高老师推荐，每次检查都很仔细。 上次还说宝宝发育得特别好，像爸爸一样有力气。\" 她转头看向父亲，\"爸，高老师还说等宝宝出生，要送套法学启蒙绘本呢，说是从小培养法律意识。\" 客厅里的气氛愈发融洽，祁同伟倚在门框上，望着谈笑风生的三人，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在汉东大学求学的时光。 那时的高育良是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教授，课间总会耐心解答学生的问题； 而岳父则是公安部新闻里偶尔出现的身影，威严而遥远。 如今，这两位对他人生影响深远的长辈，正因为他而产生交集。 茶几上的龙井散着清香，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有穿警服的人从楼下经过，制服上的肩章在阳光下一闪而过，仿佛在诉说着政法系统一脉相承的责任与使命。 \"对了，同伟最近在股市的操作很规范。\" 高育良突然开口，目光转向祁同伟，\"上次在王老那儿提到的茅台股票，他不仅自己提前向纪委备案，还提醒我们这些公职人员要严守纪律。在资本诱惑面前，能保持这样的清醒很难得。\" 林小婉父亲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祁同伟身上，镜片后的眼神多了几分欣慰：\"做得对，资本市场水很深，你们政法系统的干部更要谨慎。 我见过太多人，因为一时贪念毁了前程。\" 他转头看向高育良，\"小高，同伟在汉东还得多仰仗你。他性子直，容易得罪人。\" 高育良连忙摆手：\"林部长言重了，同伟现在是公安厅副厅长，很多大案要案都是他牵头破获的。 上次水泥厂那起案子，跨省追赃的方案就是他设计的，连省厅都发了嘉奖令。 他既有魄力，又有谋略，是汉江政法系统的中流砥柱。\" 说到这里，高育良的目光中满是自豪，仿佛在介绍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在四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 祁同伟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曾经遥不可及的两位长辈，此刻因为他而坐在同一屋檐下，讨论着工作，关心着生活。 无论是师门情谊，还是职场准则，都在这场会面中悄然交融。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是连接两人的桥梁，更是政法精神传承的纽带。 临别时，林小婉父亲将高育良送至门口，语气真诚：\"小高，有空常来家里坐坐，政法改革还有很多需要交流的地方。我们老一辈的经验，还得和你们这些有想法的学者碰撞碰撞。\" 高育良点头致谢，目光扫过玄关处摆放的婴儿车模型，笑着对祁同伟说：\"下次来，该喝满月酒了。到时候我可得好好抱抱这个未来的小法律人。\" 祁同伟关上门，林小婉靠在他肩头：\"你看，我就说会很顺利。\" ps：万字爆更！各位部长，厅长新书推荐求求数据！可以的话免费的小礼物送一送！小作者拜谢！恭祝各位大佬多多进部！ 第47章 岳父的提点 寒风裹挟着银杏叶掠过ga部家属院，沙沙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祁同伟站在岳父书房门口，望着门内透出的暖黄灯光，半小时前林小婉的叮嘱犹在耳畔：“爸今天特意让你留下，肯定有重要的话要说。”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指节落在雕花木门上，发出沉稳而略带忐忑的声响。 “进来。” 岳父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祁同伟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檀木香气与淡淡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檀木书架上陈列的勋章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每一枚都诉说着往昔的峥嵘岁月； 墙面上挂着的 “执法如山” 匾额遒劲有力，仿佛时刻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岳父坐在真皮转椅上，手中拿着一份文件，面前的红木茶几上，两杯清茶腾起袅袅热气，在冷冽的秋夜中显得格外温暖。 “坐。” 岳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目光却始终没从文件上移开。 祁同伟落座时，瞥见文件封面上 “汉江省扫黑除恶专项报告” 的字样，心下猛地一动 —— 那正是他上个月牵头办理的案件。 报告边角还残留着被翻阅多次的褶皱，显然岳父已仔细研究过。 “水泥厂那起案子，你带队冲进现场，亲手擒获主犯。” 岳父终于放下文件，摘下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潭，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媒体报道铺天盖地，全是‘祁副厅长英勇无畏’。”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入口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可你想过没有，那些在幕后排查线索、连续熬了十五个通宵做情报分析的同志，那些乔装渗透、随时面临生命危险的外勤人员，他们的功劳去哪了？” 祁同伟喉头一紧，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个月前的抓捕行动中，他确实是第一个踹开密室大门的人。 当时现场混乱，他肾上腺素飙升，只想着尽快将罪犯绳之以法，却忽略了团队协作的意义。 现场的闪光灯都聚焦在他身上，而那些同事们在黑暗中默默付出的身影，却被镁光灯无情地隐没。 “你现在是副厅长。” 岳父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不是基层刑警。冲在第一线，是勇气；但学会统筹全局，才是智慧。”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上的字迹虽已褪色，却依然刚劲有力，“这是我当刑警队长时的工作记录，里面有一条：‘领导者的勋章，应刻上整个团队的名字’。” 祁同伟接过笔记本，扉页上 “1985 - 1990 工作纪实” 的字样映入眼帘。 翻到岳父所说的那一页，只见上面写着：“1987 年 6 月 5 日，破获跨国走私案。若不是小李连续 72 小时追踪信号，老张乔装打入内部，这案子根本拿不下。功劳是大家的，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协调。” 字迹工整，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诉说着当年团队的艰辛与荣耀。 “你每次抢在前面，看似英勇，实则是越俎代庖。” 岳父重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你把表现的机会都占了，下面的同志怎么想？长此以往，谁还愿意真心实意地配合你？凝聚力没了，工作还怎么开展？一支没有凝聚力的队伍，就像一盘散沙，风一吹就垮了。” 祁同伟的后背渗出冷汗，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 他想起近期局里的一些微妙变化：年轻警员汇报工作时眼神躲闪，老下属们不再像从前那样畅所欲言，甚至在会议上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原本以为是自己升职后距离感增加，现在看来，是他的行事风格寒了大家的心。 “记住，领导不是孤胆英雄。” 岳父语重心长地说，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夜色中，ga部大楼的灯光依旧明亮，如同点点繁星。 “你看那些亮着的窗户，每一扇背后都是默默付出的同志。你要做的，是为他们搭建舞台，而不是自己在舞台zy独舞。真正的领导力，在于让每个队员都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祁同伟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重生以来，他一心想着弥补前世的遗憾，却在追逐目标的过程中，忘记了团队的力量。 他想起王老教导的 “警队是一个整体”，想起高育良说的 “领导力在于成就他人”，此刻岳父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他。 就在祁同伟陷入沉思时，岳父突然话锋一转：“再过两年就要换届了，组织上有意调你来ga部。”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祁同伟心中激起千层浪。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岳父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目光深邃而充满期待：“你在汉江做得不错，但眼界还是太窄。 地方上的工作有局限性，ga部是全国ga系统的中枢，在这里，你能接触到更复杂的案件、更先进的理念，能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问题。”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ga部新推出的‘青年干警培养计划’，汉江省作为试点单位，需要有创新的落实方案。组织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借此机会锻炼自己的全局思维。” 祁同伟接过文件，手微微颤抖。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有机会进入ga部工作。 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想到自己目前的工作方式和思维局限，他不禁感到一阵惶恐。 “你要明白，在ga部工作，面对的不再是一个省的问题，而是全国性的难题。” 岳父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就像下棋，你得纵观全局，提前谋划好几步。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到全国ga系统的工作走向。” “爸，我明白了。” 祁同伟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以后会调整工作方式，多给年轻同志机会，注重团队协作。也会努力提升自己的眼界，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岳父欣慰地点点头：“记住，真正的优秀领导者，不是让自己闪闪发光，而是让整个团队光芒万丈。到了ga部，更要虚心学习，积累经验。两年后的换届，对你来说是个关键节点，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第48章 回岗 返程的飞机在云层中穿梭，舷窗外的云海翻涌如浪，祁同伟却无心欣赏这壮丽景色。 他紧握着那份 “青年干警培养计划” 文件，纸张边角已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岳父书房里的谆谆教诲仍在耳畔回响。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中，他的思绪早已飞回汉江省公安厅，思索着该如何踏出变革的第一步。 回到省公安厅的第一天，阴沉的天空飘着细雨，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改变酝酿气氛。 祁同伟提前半小时来到会议室，看着投影幕布上 “汉江省青年干警培养试点方案” 几个大字，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召集全员的按钮。 不一会儿，各支队队长陆续踏入会议室。 刑侦支队李队长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祁厅这是要搞大动作啊？” 祁同伟笑而不语，目光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陌生面孔 —— 一位扎着利落马尾的年轻女警，眼神清澈中透着愚蠢，胸前的警号显示她刚入警不久，显然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她是林雨薇，网络安全科的新人，这次被借调到青年干警培养小组。” 秘书低声介绍道。 祁同伟点点头，待所有人落座后，他走上讲台，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要重新规划接下来的工作方向。”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却少了以往的锐利。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刑侦支队李队长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担忧：“祁厅，那些毛头小子能行吗？大案要案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祁同伟调出一份数据报表，屏幕上跳动着各种案件数据：“上个月破获的珠宝抢劫案，负责追踪嫌疑人通讯记录的小王，通过数据分析精准定位了窝点； 技术科的小张，在案发现场提取到的微量物证成了关键证据。他们不是不行，是缺少展示的舞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坐在角落的林雨薇，“这次试点计划，就是要让有能力的年轻人站出来。” 就在这时，秘书匆匆而入，附在祁同伟耳边低语几句。 祁同伟神色瞬间凝重：“江城发生一起连环盗窃案，已有五家商铺失窃。按新方案，这次行动由刑侦二队的陈明带队，我和李队长负责后勤保障和策略指导。另外，林雨薇同志加入行动小组，负责网络监控和数据分析。” 散会后，林雨薇拦住了正要离开的祁同伟：“祁厅，我虽然学的是网络安全，但从没参与过实际刑侦，怕拖大家后腿。”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却也有着不服输的倔强。 祁同伟停下脚步，目光温和：“别担心，年轻人就是要在实战中成长。我看过你的履历，在网络攻防大赛上拿过全国二等奖，你的技术正是我们需要的。” 案件分析会上，会议室的气氛紧张而压抑。大屏幕上播放着失窃商铺的监控录像，画面中嫌疑人蒙着面，行动迅速且专业。 陈明眉头紧锁，在白板上写写画画：“这些嫌疑人反侦察意识很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线索。” “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的逃跑路线入手。” 林雨薇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江城近期在主要路口都加装了智能监控，我可以通过大数据分析，筛选出符合嫌疑人特征的移动轨迹。” “小姑娘别异想天开了，这是刑侦，不是玩电脑游戏。” 一位老警员嗤笑道。 祁同伟却眼神一亮：“继续说。” 林雨薇走到屏幕前，调出江城的监控分布图：“案发时间都在凌晨，我可以设置特定条件，比如在案发前后半小时内，多次出现在监控盲区周边的可疑车辆或人员。只要能找到他们进入和离开的路线，就能缩小搜查范围。” 在祁同伟的支持下，林雨薇立刻开始工作。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的数据不断刷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她锁定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在连续三起盗窃案发生前后，都出现在案发现场周边。 “就是它！” 陈明激动地一拍桌子，“这辆车的车主信息查一下。” “车主是个二手车贩子，但登记信息很可能是假的。” 林雨薇调出更多资料，“不过我发现这辆车经常出入城西的一个废弃仓库，或许那里就是他们的窝点。” 当陈明准备带队出击时，祁同伟拦住了他：“先别急，对方既然这么专业，仓库里很可能有埋伏。我们来个将计就计，钓鱼执法。” 他看向林雨薇，“你能黑进他们的通讯设备，给他们透露点假消息吗？” 林雨薇自信地点点头：“没问题，只要能获取他们的通讯频段。” 行动当晚，暴雨倾盆。祁同伟在指挥中心紧盯屏幕，画面中，林雨薇伪装成线人，给嫌疑人发送了一条 “有笔大买卖” 的消息。不出所料，对方上钩了。 “祁厅，他们出动了！” 对讲机里传来陈明的声音。 黑色面包车驶入陷阱区域的瞬间，特警队迅速包围。激烈的抓捕行动中，一名嫌疑人狗急跳墙，掏出匕首刺向陈明。千钧一发之际，林雨薇突然从侧面冲出，一个漂亮的擒拿动作，将嫌疑人制服在地。 “人全部落网！” 对讲机里的欢呼声让指挥中心一片沸腾。 庆功宴上，祁同伟举起酒杯：“这杯酒，敬陈明队长，敬每一位在幕后默默付出的同志！尤其是林雨薇同志，用技术证明了自己。” 林雨薇红着脸接过酒杯，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这一晚，她真正体会到了作为一名警察的荣耀。 夜深人静时，祁同伟独自坐在办公室，望着窗外的霓虹灯火。 桌上摆着股市最新行情，茅台股价已突破 30 元，但他的心思却全在工作总结报告上。 他详细记录下每一位年轻干警的突出表现，特别是林雨薇的应变能力和专业技术。 “叮 ——”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高育良发来的：“听说你在警队推行的新举措效果显着，干得漂亮！不过也要注意平衡各方关系。” 祁同伟沉思片刻，回复道：“谢谢老师提点，我会把握好分寸。” 第49章 扫黑前奏 2006 年元旦，江城飘着细雪。省ga厅大楼前的雪松挂满冰晶，祁同伟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楼下整齐列队的巡警，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雾花。 办公桌上摊开着《2005 年汉江省治安报告》，触目惊心的数字让他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 全省全年涉黑案件同比上升 17%，其中 3 起重大暴力案件竟与 \"保护伞\" 线索相关。 \"笃笃笃\"，敲门声打破寂静。 扫黑办主任陈立抱着一摞文件进来，警服肩章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祁厅，这是您要的近三年涉黑案件卷宗，还有各市ga局报上来的线索汇总。\" 他将文件在桌上码成整齐的方阵，金属扣环碰撞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祁同伟转身时，晨光正透过云层洒在他胸前的警号上。 自去年推行青年干警培养计划后，他的鬓角添了几丝白发，但目光却比以往更加锐利：\"老陈，还记得三年前水泥厂那起案子吗？当时我们端掉的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的利益链至今没完全斩断。\" 他抽出一份泛黄的笔录，首页赫然印着 \"汉江市四海贸易公司涉嫌组织卖淫\" 的字样。 陈立顺着祁同伟的目光看去，脸色凝重：\"最近接到的匿名举报信，有三成都指向这个四海公司。据线人说，他们现在披着房地产开发的外衣，实际控制着江城 70% 的地下赌场。\" 他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近百个可疑企业名称，\"更棘手的是，这些涉黑组织开始利用互联网洗钱，我们的侦查手段明显滞后。\"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祁同伟走到白板前，用红笔重重写下 \"扫黑除恶专项行动\" 几个大字。 笔尖划过板面的声响中，他想起岳父在ga部会议上的讲话：\"新时代的黑恶势力，早已不是街头斗殴的小混混，而是披着合法外衣的 '' 商业精英 ''。\" \"我们需要一份前所未有的行动方案。\" 祁同伟转身时，白板上已列出三大核心板块 ——\"情报网络重构科技赋能侦查 跨部门协同机制\"。 他指向第一部分，\"陈主任，你负责组建省级情报中心，把全省 110 接警系统、工商注册数据、税务报表全部联网。我要让每个涉黑线索都能在 24 小时内完成数据交叉比对。\" 陈立快速记录着，突然抬头：\"祁厅，基层警力本就紧张，抽调骨干组建情报中心，可能会遭到地市ga局的反对。\" \"所以我们要拿出数据说话。\" 祁同伟打开投影仪，屏幕上跳出一组柱状图，\"看看这个 ——2005 年下半年，由青年干警主导的案件侦破率提升 23%，而基层警力伤亡率下降 18%。\" 他的语气稍缓，\"老陈，我们不是在削弱地方力量，而是在打造一把更锋利的剑。\" 办公室的挂钟指向十点，祁同伟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高育良发来的消息：\"省检察院收到关于四海公司的重磅举报，速来面谈。\" 他盯着屏幕上的 \"重磅\" 二字，心中警铃大作 —— 自高育良升任常务副检察长以来，两人还从未见过如此紧急的措辞。 \"继续整理线索，重点排查四海公司的资金流向。\" 祁同伟披上警服，临出门前又回头叮嘱，\"通知技术科，把 '' 天眼 '' 监控系统的覆盖范围扩大到城乡结合部，那些地方最容易成为黑恶势力的温床。\" 雪粒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祁同伟望着街面寥寥的行人，思绪回到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当时他作为专案组组长，在四海公司仓库查获 50 公斤毒品，却在第二天收到匿名威胁信。 现在想来，那只是对方的试探，真正的保护伞或许藏在更深的地方。 省检察院大楼前，高育良早已等候在台阶上。 藏青色风衣领口落着雪花，却顾不上拂去：\"刚收到的举报材料，涉及三名厅级干部。\" 他领着祁同伟走进保密会议室，桌上牛皮纸袋上的 \"绝密\" 印章红得刺眼。 举报信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惊心：\"四海公司老板王富贵每月向省国土厅李副厅长输送 30 万元，换取城中村改造项目；市ga局张副局长之子在其赌场占干股......\" 附件里夹着三张银行转账凭证，虽然模糊，但交易时间、金额与举报内容完全吻合。 \"省纪委已经介入，但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链。\" 高育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少见的焦虑，\"这些年黑恶势力之所以坐大，就是因为我们的打击总是停留在表面。同伟，这次扫黑行动，必须连根拔起。\" 回到ga厅时已近黄昏，祁同伟的办公桌上多了一叠新文件 —— 林雨薇带领的网络安全小组送来的分析报告。 最新数据显示，四海公司旗下的 \"盛唐投资\" 在过去一年里，通过 176 个空壳公司进行资金周转，涉案金额超过 2.3 亿元。 \"祁厅，我们追踪到一笔 500 万的资金流向了京城的 '' 华鑫律师事务所 ''。\" 林雨薇的汇报通过视频连线传来，屏幕上的数据流不断跳动，\"这家律所的合伙人之一，正是去年退休的省高院刑庭庭长刘文强。\" 祁同伟在笔记本上记下 \"刘建国\" 三个字，笔尖几乎划破纸张。 他突然想起王老在电话里的提醒：\"扫黑要趁早，越往后牵扯的利益网越复杂。\" 看看日历，距离春节还有 28 天，这个时间节点，正是黑恶势力 \"拜码头送年礼 \" 的高峰期。 深夜十点，祁同伟终于完成《汉江省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筹备报告》的初稿。 报告共分七章，从指导思想到具体措施，从警力调配到舆情管控，每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推敲。 在 \"组织保障\" 章节，他特意加入 \"异地用警交叉办案 \" 机制，就是为了规避本地保护主义。 最后一页，他郑重写下行动代号 ——\"破冰\"。这个名字既是对江城初雪的呼应，更暗含着刺破黑恶势力冰层的决心。 合上文件夹时，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一轮冷月挂在ga厅大楼顶端的警徽旁，银色的光芒照亮了报告封面上的 \"为人民服务\" 五个烫金字。 凌晨一点，陈立发来消息：\"全省 16 个地市ga局的联络员已全部到位，情报中心今晚试运行。\" 祁同伟回复了一个 \"破冰\" 的图标，起身走到窗边。 远处的江城灯火璀璨，却仍有几处暗角藏在阴影里 —— 那些正是 \"破冰行动\" 要照亮的地方。 他摸出手机，给岳父发去一条短信：\"爸，扫黑行动筹备就绪。这次，我们不会再给黑恶势力任何机会。\" 第50章 扫黑1 2006 年 1 月 3 日清晨，汉江省ga厅大楼笼罩在淡青色的晨雾中。 祁同伟站在七楼厅长办公室门前，手中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筹备报告》被翻得边角微卷，指腹触到封面上 \"破冰行动\" 的烫金字样，想起昨夜在办公室通宵核对数据时，窗外飘起的第二场雪。 \"进来。\" 厅长周荣华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却不失威严。 祁同伟推门而入，檀香混着浓茶的气息扑面而来，周荣华正对着落地窗舒展身体，藏青色警服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祁厅昨晚又熬夜了？\" 周荣华转身时，目光落在祁同伟眼下的青黑，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扫黑办的灯亮了整夜，技术科的小伙子们说你连泡面都吃凉了。\" \"有些数据需要反复确认。\" 祁同伟将报告放在茶几上，指尖划过 \"保护伞涉案线索\" 章节，\"四海公司的资金链牵扯到三位厅级干部，还有退休的高院庭长，这张网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周荣华翻开报告，钢笔尖在 \"异地用警机制\" 处停顿：\"全省 16 个地市抽调 300 名骨干，这个力度不小。\" 他抬头时镜片闪过微光，\"但地市ga局的阻力不小，尤其是春城、汉江两市的局长，昨天还在我办公室拍桌子，说抽走刑警队主力等于拆他们的台。\" 祁同伟早有准备，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数据对比表：\"这是 2005 年下半年各地青年干警主导案件的成效。春城刑警队抽调 20% 警力进入省情报中心后，涉黑案件侦破周期缩短 40%，而民警伤亡率下降 60%。\" 他的手指落在 \"科技赋能\" 板块，\"我们不是在削弱地方，而是给他们配备更精准的武器。\" 周荣华的目光在数据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你倒是把岳父在ga部推行的 '' 数据警务 '' 理念吃透了。\" 他合上报告，语气转为严肃，\"省政法委孙书记今天要听专项汇报，你准备好面对最尖锐的问题了吗？尤其是关于 '' 保护伞 '' 的证据链。\" 祁同伟点头，从手机调出加密文件夹：\"高检院昨晚传来消息，四海公司会计张美玉已同意配合调查，她手中的银行流水和账本，能直接指证三位厅级干部的受贿事实。 另外 ——\" 他压低声音，\"林雨薇的网络小组追踪到王富贵与境外赌博集团的邮件往来，下周将有一笔 500 万美元的洗钱资金进入香港账户。\" \"走，去政法委。\" 周荣华抓起外套，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省纪委刚通报，省国土厅李副厅长上周去澳门赌场的记录被调出，这算是给我们的见面礼吧。\" 省政法委大楼位于省政府东侧，门前的雪松比ga厅的更高大，积雪压弯的枝桠在风中轻颤。 祁同伟跟着周荣华走进会议室，落地窗外的江面结着薄冰，与他报告中的 \"破冰\" 代号形成微妙呼应。 \"周厅长、祁副厅长来了。\" 政法委书记孙忠林放下手中的《内参》，起身握手时掌心带着常年握枪的粗糙，\"听说你们要在全省掀起一场 '' 破冰行动 ''，我这个老刑警倒是很期待。\" 会议室的气氛在投影仪亮起的瞬间凝固。 祁同伟站在幕布前，红色激光笔划过 \"涉黑组织网络化特征\" 的图表：\"截至 2005 年 12 月，全省 73% 的涉黑案件涉及互联网犯罪，包括网络赌博、洗钱、信息窃取。 四海公司旗下的 '' 盛唐投资 ''，就是通过 176 个空壳公司，利用区块链技术进行资金转移。\" \"直接说重点 —— 需要什么支持。\" 孙忠林打断汇报，目光落在 \"跨部门协同机制\" 章节。 周荣华接过话头：\"第一，需要省纪委全程介入，对涉案公职人员的调查开辟绿色通道；第二，请求协调省高院、省检察院建立专项合议庭，确保案件办理效率；第三 ——\" 他看向祁同伟，\"需要动用省级财政专项资金，用于情报中心的技术升级。\" 孙忠林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忽然问：\"听说你们掌握了厅级干部的受贿证据？\" 祁同伟调出张美玉的询问笔录视频：\"这是四海公司财务总监，她详细记录了从 2003 年至今，向省国土厅李副厅长、省高院退休庭长刘文强等人的行贿细节。每笔资金都对应着具体的项目审批、案件判决。\" 视频中，张美玉的声音带着哭腔：\"王富贵让我把账记在 '' 业务招待费 '' 里，说这些领导都是公司的 '' 保护神 ''......\" \"好！\" 孙忠林突然拍案而起，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三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中央刚下发的《关于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通知》，你们的 '' 破冰行动 '' 正好作为全省试点。 不过 ——\" 他指了指桌上的报告，\"这样的重大行动需要省委常委会统一部署，我会带着这份报告参加下周的省委例会，重点争取纪委、检察院、法院的协同支持。\" 祁同伟注意到孙忠林特意加重了 \"协同\" 二字，心知这是对跨部门配合的着重强调。 果然，孙忠林接着说：\"省纪委需要对涉案公职人员展开平行调查，省检察院要提前介入引导侦查，省高院得准备好专业合议庭。这些都需要在省委例会上形成决议，单凭我们政法系统单打独斗可不行。\" \"我们已经和省检察院高育良副检察长沟通过。\" 祁同伟适时补充，\"他们对保护伞线索非常重视，反贪局已经成立了专项调查组。\" 孙忠林点头表示认可，从保险柜中取出的文件在桌面展开：\"省委常委会初步意见，由我挂帅专项行动领导小组，周厅长任执行组长，祁副厅长负责具体指挥。 但在省委正式批复前，你们要先做好三件事：第一，把四海公司的证据链再夯实，尤其是资金流向的境外部分； 第二，梳理各地市涉黑线索，分门别类标注保护伞层级； 第三，和省财政厅对接，把技术升级的预算明细列清楚。\" 会议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周荣华接过文件时，祁同伟看见他的指尖在颤抖。 这是汉江省政法系统近年来最大的一次行动，牵涉之广、力度之强前所未有，而所有部署都需要在省委的统一领导下推进。 \"王富贵的弟弟王富军，现在是省政协委员、工商联副主席。\" 孙忠林忽然话锋一转，面色凝重，\"他名下的 '' 富华集团 '' 控制着全省 60% 的地下钱庄，资金流向已经涉及境外政治献金。 这样的复杂局面，更需要纪委介入调查公职人员是否存在利益输送，法院提前研究跨境洗钱的法律适用问题。\" 祁同伟调出富华集团的资金流向图：\"我们追踪到每月有固定资金流向东南亚，名义是 '' 海外投资 ''，实际是为黑恶势力洗白。 这些资金最终进入了某国政客的竞选账户，可能涉及境外势力渗透。\" \"所以异地用警方案很关键。\" 孙忠林敲了敲桌面，\"王富军在汉江市经营多年，基层ga系统难免有眼线。你们提出的 '' 交叉办案 '''' 异地羁押 '' 机制，正好规避地方保护主义，但这些都需要在省委例会上争取各部门的理解支持。\" 会议结束时已近正午，阳光穿透云层，在江面上碎成金箔。 祁同伟站在政法委大楼前，望着周荣华与孙忠林低声交谈的背影，听见孙忠林说：\"下周常委会上，我会重点强调 '' 一案三查 ''—— 既查黑恶势力，又查保护伞，还要查主管部门失职失责。\" 手机震动，是林雨薇发来的消息：\"祁厅，王富贵的私人飞机预定了明天飞往新加坡的机票。\" 他立刻回复：\"启动红色预警，通知边防总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境。\" 同时给周荣华发去消息：\"厅长，建议立即商请省检察院对王富贵等人采取指定居所监视居住。\" 返程的车上，周荣华忽然说：\"同伟，你知道为什么孙书记反复强调省委例会吗？\" 未等回答，他继续道：\"扫黑除恶从来不是ga一家的事，只有凝聚纪委、检察、法院等各方力量，才能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你那篇《有组织犯罪治理新论》里提到的 '' 系统治理 ''，孙书记一直记在心里。\" 祁同伟怔住了。十年前的学术观点，如今正成为现实行动的指导原则。 当汽车驶过汉江大桥时，他看见江面上的薄冰在阳光下开始融化，正如即将展开的 \"破冰行动\"，需要全省政法系统乃至党委政府的共同发力，才能让朗朗乾坤重现。 回到ga厅时，扫黑办的灯又亮了起来。 祁同伟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年轻警员们匆匆而过的身影，忽然想起孙忠林在会上说的：\"下周省委例会上，我会把你们的筹备报告作为一号文件议题。记住，这不是某个人的政绩工程，而是关系到汉江千万百姓的民心工程。\" 他摸出那份被翻旧的报告，\"破冰行动\" 四个字在灯光下愈发醒目。 明天，他要带领团队完成证据链的最后拼图；下周，省委常委会将决定这场战役的全面打响。 ps：今天继续万字爆更！各位部长，厅长新书推荐求求数据！看的满意的话帮忙到书荒广场推荐推荐！可以的话免费的小礼物送一送！小作者拜谢！恭祝各位大佬多多进部！ 第51章 扫黑2 2006 年 1 月 9 日，汉江省委常委会议室的空调开得格外足，却驱不散大理石地面泛出的寒意。 祁同伟坐在周荣华右侧，手中的汇报提纲已经被汗水洇湿边角，抬眼便能看见主席台正中央悬挂的党徽，在顶灯照射下折射出庄严的光芒。 今天的省委例会，将决定 \"破冰行动\" 能否从筹备阶段转入实战阶段。 \"下面请政法委孙书记汇报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筹备情况。\" 省委书记陈光明的话音刚落，孙忠林便起身展开投影，祁同伟精心准备的证据链图表在幕布上徐徐铺开。 当画面定格在四海公司资金流向图时，陈光明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手指轻轻敲击着会议桌边缘。 \"三个月前省国土厅李副厅长的澳门之行，我们已经锁定了五笔可疑转账。\" 省纪委书记吴明轩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祁同伟，\"没想到背后牵出这么大的黑恶网络。\" 他转向陈光明，\"纪委这边可以同步启动对涉案公职人员的立案审查，建议采取 '' 双规 '' 措施。\" \"法院这边已经成立了涉黑案件专业合议庭。\" 省高院院长郑建国接过话头，\"尤其是跨境洗钱犯罪，我们提前与最高法刑二庭沟通，确认了法律适用细则。\" 他看向祁同伟，\"听说你们掌握了王富贵与境外赌博集团的往来邮件？这对定性很关键。\" 祁同伟立刻调出加密邮箱：\"上周林雨薇的网络小组截获了三封邮件，内容涉及 2006 年东南亚赌球联赛的分成方案，发件人 ip 地址显示为菲律宾马尼拉。\" 他指向屏幕上闪烁的红色坐标，\"富华集团每月汇入的 500 万美元，正是用于购买球赛开盘权限。\" 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陈光明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忽然问：\"王富贵现在在哪里？\" \"已启动红色预警，边防总局昨晚在江城国际机场将其拦下。\" 周荣华接过话茬，\"目前由省检察院执行指定居所监视居住，张美玉的证词已经形成完整证据链。\" 陈光明微微点头，目光在祁同伟身上多停留了几秒：\"ga系统前期的情报工作做得扎实，尤其是跨境数据追踪这一块，体现了科技赋能的成效。\"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政法委提出的 '' 异地用警 '''' 交叉办案 '' 机制，既规避了地方保护主义，又提升了办案效率，值得肯定。\" \"好！\" 陈光明突然拍板，\"省委常委会决定：同意 '' 破冰行动 '' 实施方案，成立由孙忠林同志任组长的专项行动领导小组。\"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我只有一个要求：打伞破网、除恶务尽，绝不能让汉江成为黑恶势力的庇护所！\" 会议结束时，孙忠林将祁同伟叫到走廊：\"陈书记特别交代，行动指挥部要设在省ga厅，但必须与纪委、检察、法院建立每日联席机制。\" 他塞给祁同伟一份文件，\"这是省委办公厅刚印发的《专项行动协调办法》，以后每周五的案情分析会，纪委吴书记和郑院长都会亲自参加。\" 回到ga厅时，扫黑办的气氛紧张而亢奋。 林雨薇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指挥中心：\"祁厅，富华集团的财务系统被我们攻破了！\" 她调出满屏的电子账本，\"王富军名下的 127 个银行账户，近三年累计洗钱金额超过 15 亿元，其中 3.2 亿流向了某国前总理的家族基金。\" 祁同伟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数据不仅坐实了境外势力渗透，更意味着这场扫黑行动将超越地域局限，成为维护国家政治安全的前哨战。 他立刻拨通周荣华的电话：\"厅长，证据链已经完整，建议今晚就对富华集团采取突击搜查。\" \"按预案执行。\" 周荣华的声音带着释然，\"孙书记刚打来电话，省委批复的行动代号正式生效 —— 就叫 '' 破冰 ''。\" 当晚十点，江城飘起了今冬的第三场雪。 祁同伟站在指挥中心大屏前，看着 300 名特警分乘 60 辆警车向富华集团总部进发。 雪花落在监控画面上，却掩不住建筑物外墙的鎏金招牌 —— 那是王富军对外宣称的 \"慈善大厦\"。 \"行动组注意，目标人物王富军可能携带武器。\" 祁同伟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遍每个频道，\"按照异地用警原则，所有突击队员均来自春城、临江市ga局，杜绝任何本地通讯设备接入。\" 零时整，突击队员撞开大厦正门的瞬间，监控画面突然一片雪花。 林雨薇猛地站起：\"不好！他们启动了信号干扰器！\" 她飞速敲击键盘，\"正在破解加密信号，还有 30 秒恢复画面......\" 祁同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富华集团地下三层的金库，是整个证据链的最后一环。 如果让王富军销毁账本，前期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他抓起战术耳机：\"01 组立即强攻地下金库，02 组封锁电梯井，绝不能让任何人接近销毁区！\" 就在信号恢复的瞬间，画面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突击队长李明举着染血的警棍冲进镜头：\"祁厅，金库门是防爆材质，请求爆破支援！\" \"批准爆破，注意保护账本！\" 祁同伟盯着实时定位，看见王富军的信号正往地下三层移动，突然想起张美玉的证词 —— 金库密码是王富贵母亲的忌日。他立刻连线李明：\"密码试试 ！\" 三秒后，金库门轰然开启。李明的欢呼声通过对讲机传来：\"祁厅，找到了！整整 12 箱银行流水和合同，还有王富军与境外势力的合影！\" 凌晨两点，祁同伟站在富华集团顶楼，看着警车队列载着证据箱驶向省ga厅。 江面的薄冰在警灯闪烁中裂出缝隙，正如这场行动撕开的黑恶口子，让隐藏在冰层下的暗流暴露在阳光之下。 手机震动，是高育良发来的短信：\"省检察院已对王富贵、王富军提起公诉，保护伞名单上的 6 名厅级干部，纪委今晚全部采取留置措施。\" 祁同伟回复完 \"辛苦了\"，忽然看见远处的ga厅大楼顶，\"破冰行动\" 的红色横幅正被风雪扬起，在夜空中猎猎作响。 他摸出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指向 2006 年 1 月 10 日零点一刻 —— 距离春节还有 20 天。 这个时间节点，恰是黑恶势力 \"收官结账\" 的关键期，却成了他们的覆灭时刻。 第52章 扫黑3 2006 年 1 月 15 日，江城的雪后初晴并未驱散公安厅内的凝重气氛。 阳光透过蒙着薄霜的玻璃窗，在扫黑办巨大的作战图上投下斑驳光影。 祁同伟站在图前，红色图钉标注的涉黑团伙已有半数被划掉，但剩下的标记却如同一颗颗未爆的炸弹，尤其是 “龙腾商会” 和 “山海物流” 的位置，被他用红线圈了两遍，仿佛两个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口。 “祁厅，省纪委传来消息。” 林雨薇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匆赶来，马尾辫随着跑动轻轻晃动，屏幕上跳动着加密文件，“王富军在审讯中交代，龙腾商会会长赵海龙与省交通厅厅长有密切往来，近三年全省高速公路标段招标都有异常操作。” 她快速调出数据对比图，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标底泄露率高达 67%，涉及金额超 20 亿。更关键的是，他们还涉嫌组建武装护运队，非法持有枪支。” 祁同伟的手指重重按在 “龙腾商会” 的位置。 这个表面上经营建材生意的商会，实则控制着汉江省 70% 的砂石市场，其名下的采砂船在江上横冲直撞，周边的小型采砂场不是被威胁收购，就是莫名其妙遭遇 “安全事故”。 商会总部所在的龙腾大厦，外表装修得金碧辉煌，内里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起陈书记说的 “除恶务尽”，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转身对秘书下令：“通知春城、汉江特警支队，今晚八点在指挥中心集合，执行‘雷霆二号’行动。 行动全程启用军用级加密通讯，杜绝任何信息泄露可能。” 夜幕降临，寒风卷着残雪掠过江城主干道，刮得路边的广告牌哗哗作响。 祁同伟坐在指挥车内，身上的防弹衣微微发烫，手中的对讲机不时传出沙沙的电流声。 车窗外，无人机在夜空中无声盘旋，将龙腾商会总部大楼的画面实时传送到指挥系统。 大楼灯火通明，停车场内十几辆豪车整齐排列，门口的保安身着黑色制服，腰间的对讲机闪烁着红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各小组注意，三分钟后行动。” 祁同伟压低声音，目光紧盯着屏幕，“一组从正门突破，二组、三组封锁侧门和后门，狙击手占据周边制高点，重点监视楼顶和地下室通风口。”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却难掩其中的紧张与期待。 当突击队员接近大门时，警报声突然尖锐地响起，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大楼内瞬间涌出数十名手持棍棒、钢管的壮汉，他们戴着黑色头套，眼神凶狠，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打手。 “按 b 计划行动！” 祁同伟握紧对讲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狙击手就位，封锁所有出口！一组使用震爆弹，强行突入！”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在大门周围。 突击队员们戴着防毒面具，手持防暴盾牌和突击步枪，如猛虎般冲进大楼。 黑暗中，棍棒与盾牌碰撞的声音、喊叫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战斗异常激烈。 一名特警队员被壮汉击中肩膀，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身形，一个侧踢将对方踹倒在地，并用膝盖压制住对方，熟练地戴上手铐。 祁同伟通过监控画面，看到一名手持长刀的打手朝着突击队员的后背砍去，千钧一发之际，另一名特警飞扑过去，将战友推开，自己的手臂却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医疗组随时待命！” 祁同伟大声下令，同时密切关注着各个战斗区域的情况。 在大楼的二楼，赵海龙正疯狂地指挥手下抵抗，他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脸上却满是狰狞。 “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兜着！”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打手被制服，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颤抖，眼神也开始慌乱。 战斗持续了二十分钟，当赵海龙被押上警车时，他还在叫嚣：“你们知道我背后是谁吗？敢动我，你们都没好下场！” 祁同伟看着监控里那张嚣张的脸，想起岳父的话：“黑恶势力越疯狂，说明他们越接近覆灭。” 他默默握紧拳头，心中更加坚定了扫黑除恶的决心。 然而，第二天的晨报头条却让祁同伟皱起了眉头。 《江城日报》刊登了一篇题为《民营企业遭遇执法过度？》的文章，文章中充斥着对警方行动的质疑，指责突袭龙腾商会影响了正常经营，还引用了所谓 “业内人士” 的话，称警方是在 “滥用职权”。 评论区更是出现大量水军带节奏，各种歪曲事实的言论甚嚣尘上。 林雨薇很快查出，这些舆论攻势来自境外的几个社交账号，与富华集团的资金流向存在关联，显然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企图混淆视听。 “有人想浑水摸鱼。” 周荣华将报纸拍在桌上，报纸被拍得哗哗作响，“省工商联今早打来电话，说收到十几家企业联名信，要求保障民营企业家权益。” 他看着祁同伟，眼神中既有担忧，也有期待，“你准备怎么应对？” 祁同伟调出赵海龙的审讯录像，屏幕上赵海龙虽然还在嘴硬，但眼神中的恐惧却无法掩饰：“赵海龙的手机里存着省交通厅王厅长的通话记录，近半年每月至少联系三次。” 他将一份录音文件推过去，文件袋上还带着行动时沾染的硝烟味，“昨晚突击时，我们在他办公室找到了行贿账本，涉及金额从 50 万到 500 万不等。另外，我们还在地下室的暗格里，发现了二十支非法改装的枪支和大量弹药。” 正当此时，秘书急匆匆送来一份文件：“祁厅，省政法委孙书记电话指示，让您立刻去省委参加紧急会议。” 省委会议室里，气氛比往日更加压抑。 陈光明书记面前摆着厚厚的舆情报告，脸色阴沉得可怕，看见祁同伟进来，指了指会议桌：“坐下说，龙腾商会的事怎么回事？”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将证据链逐一展示，从赵海龙的行贿账本，到境外资金往来记录，再到非法枪支的照片，最后停在境外舆论操控的分析报告上： “这些攻击并非偶然，而是黑恶势力的垂死挣扎。他们想利用舆论压力，干扰办案进程。赵海龙背后牵扯的不仅是经济犯罪，还有境外势力试图影响地方决策的阴谋。 他们通过洗钱获取资金，再用这些资金拉拢官员、雇佣打手、操纵舆论，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犯罪网络。” 陈光明的脸色愈发阴沉：“省纪委已经对王厅长采取留置措施。但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引导舆论，让群众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他转向宣传部长：“宣传部牵头，联合公安、检察召开新闻发布会，把证据摆到台面上。 要让老百姓知道，我们打击的不是民营企业，而是违法犯罪的毒瘤。” 新闻发布会当天，省电视台演播厅座无虚席，各路媒体的摄像机和话筒早已准备就绪。 祁同伟站在大屏幕前，神色严肃，逐一展示赵海龙的行贿账本、境外资金往来记录，以及暴力垄断市场的监控视频。 当画面播放到龙腾商会打手殴打竞争对手的片段时，现场一片哗然，观众们的脸上满是愤怒和震惊。 “我们打击的不是民营企业，而是披着合法外衣的黑恶势力！” 祁同伟的声音坚定有力，在演播厅内回荡，“任何企图破坏社会秩序、损害群众利益的行为，无论背后有什么靠山，都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我们有决心、有信心，将扫黑除恶进行到底，还汉江一片朗朗乾坤！” 发布会结束后，林雨薇兴奋地跑来汇报：“祁厅，舆情反转了！网友都在支持扫黑行动，还有不少人主动提供线索。” 她递上一份清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举报信息，“山海物流的问题被实名举报，涉及非法占地、偷税漏税，甚至还有强迫交易和故意伤害的线索……” 祁同伟看着清单，目光落在 “举报人：匿名” 的字样上。他知道，这场战役远未结束，每一个线索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更深的黑幕。 窗外，江城的夜色渐浓，公安厅大楼的警灯依旧明亮，照亮着扫黑除恶的漫漫征途。 深夜，祁同伟独自坐在办公室，翻看着网友的留言。 一条评论让他停下了手指：“以前总觉得黑恶势力离我们很远，现在才知道，原来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看着这句话，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摸出手机给林小婉发了条消息：“等这场仗打完，我一定好好陪你和孩子。” 此时，办公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突然响起，是孙忠林打来的：“同伟，中央扫黑督导组明天抵汉，他们点名要听‘破冰行动’的详细汇报……” 祁同伟握紧话筒，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第53章 扫黑4 2006 年 1 月 16 日清晨，江城机场被一层灰蒙蒙的薄雾笼罩，能见度不足百米。 停机坪上，三辆黑色考斯特如同蛰伏的巨兽，缓缓驶入贵宾通道，轮胎碾过地面的积雪，发出细碎的 “咔嚓” 声。 祁同伟站在接机口，制服笔挺，可后背早已被紧张的汗水浸透。 zy扫黑督导组的到来，意味着 “破冰行动” 将迎来更严苛的考验，而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黑恶势力，也绝不会轻易坐以待毙。 “祁厅长，督导组的同志到了！” 秘书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提醒道。 人群分开，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男人身着深色风衣迈步而来，他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气场沉稳内敛，正是zy政法委督导组组长倪震。 两人握手时，祁同伟感受到对方掌心厚实且有力，仿佛那轻轻一握，就传递着沉甸甸的信任与如山的期待。 “辛苦了，小祁。” 倪震目光扫过接机队伍，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们直接去省ga厅，路上边走边听汇报。” 车内，祁同伟将装订整齐的材料递上前，详细汇报 “雷霆二号” 行动成果：查获非法枪支二十支、扣押涉案资金 1.2 亿元、控制相关嫌疑人 47 名。 可当提到网络舆情风波时，倪震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文件，“舆论战也是扫黑的重要战场，境外势力插手的线索必须深挖到底，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督导组的入驻，让省ga厅大楼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各科室堆满了等待审阅的汇报材料，复印机的嗡鸣声此起彼伏。 林雨薇带领的技术小组更是开启了 “战时状态”，连续 48 小时不眠不休，眼睛布满血丝，却仍紧盯着屏幕，从海量数据中梳理出数百 g 的电子证据。 在一次案情分析会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倪震突然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到一辆黑色 suv 在 “雷霆二号” 行动前五分钟，疾驰驶出龙腾大厦。 “这辆车的去向查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得会议室鸦雀无声。 祁同伟心中猛地一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立刻安排得力人手展开追查。 三小时后，线索直指省政协委员周远东人庄园。 这座庄园位于郊外的群山之中，四周高墙耸立，墙头布满尖锐的铁丝网，庄园内设有红外线警报系统，还有荷枪实弹的武装保安巡逻，宛如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更棘手的是，周远东表面上是风光无限的农业企业家，实则与赵海龙狼狈为奸，牵扯进多起暴力垄断、权钱交易案件。 “申请特批行动权限，调用武警部队配合，务必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祁同伟向倪震请示时，眼神坚定。 督导组连夜召开紧急会议，经过激烈的讨论与严谨的分析，最终批准了行动方案。 夜幕降临，寒风裹挟着雪粒子呼啸而来，打得人脸生疼。 数十辆军车熄掉车灯，如同黑色的巨蟒，悄无声息地沿着蜿蜒的山路驶向庄园。 祁同伟坐在指挥车上，双手紧握着对讲机，耳朵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既是因为行动的紧张，更是出于对铲除黑恶的迫切渴望。 当部队抵达庄园外围时，行动正式展开。 狙击手迅速占据有利地形，他们趴在积雪覆盖的山坡上，透过瞄准镜，庄园内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突击队员分成多个小组，借助夜色掩护，利用攀爬装备，悄无声息地翻越围墙。 然而，就在第一组队员落地的瞬间，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庄园内的探照灯瞬间亮起，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行动暴露，全体突击！” 祁同伟果断下令。霎时间，枪声大作，子弹如雨点般穿梭。 武装保安依托建筑物疯狂射击，火舌不断喷出。 突击队员们灵活地寻找掩体，凭借精湛的战术素养，与敌人展开激烈交火。 一名年轻的突击队员在转移过程中，不幸被流弹击中腿部，他咬着牙，在战友的掩护下翻滚到墙角，简单包扎后，又继续投入战斗。 祁同伟在指挥车上紧盯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心急如焚。突然，他发现庄园地下室有火光闪烁，浓烟顺着通风口冒出。 “不好，他们在销毁证据！” 他吼道，“特战小队立即从通风口潜入，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们！” 特战小队接到命令后，迅速集结。 他们戴着防毒面具，背着专业装备，顺着通风管道艰难爬行。 管道内空间狭窄，布满灰尘，每前进一寸都异常艰难。 终于，他们抵达地下室上方，找准位置，破洞而入。 地下室里，周远东满脸狰狞，正指挥手下将文件、账本往火炉里扔。 火苗舔舐着纸张，“噼里啪啦” 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住手！” 特战队员大喝一声，端着枪冲了进来。 周远东的手下见状，挥舞着砍刀、棍棒扑了上来。 特战队员们毫不畏惧，展开近身搏斗。一名队员一个漂亮的侧踢，将冲在最前面的打手踹翻在地； 另一名队员则一个锁喉，制服了试图偷袭的敌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特战队员成功控制住局面，抢出了几箱还未被烧毁的文件和电脑硬盘。 当周远东被押解出来时，这位平日里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政协委员，此刻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惊恐与不甘，“你们这是诬陷！我要告你们！” 祁同伟走上前，眼神冰冷如刀，“证据确凿，法律会给你公正的审判，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然而，“雷霆二号” 行动的胜利只是开始。 就在周远东落网的第二天，省ga厅门口突然聚集了一群举着横幅的人，横幅上写着 “警方滥用职权，还我企业家清白” 等字样。 带头的人自称是周远东旗下农场的员工，情绪激动，言辞激烈，要求释放 “无辜的企业家”。现场秩序逐渐失控，围观群众越聚越多。 林雨薇带领技术小组紧急排查，很快查出这些所谓的 “群众代表”，每人每天能拿到 500 元的 “误工费”，而幕后主使的银行账户，与富华集团的关联人存在频繁的资金往来。 “这是蓄意的舆论反扑，他们想利用群众情绪，给办案施加压力！” 祁同伟将调查结果呈递给倪震。 倪震神色严峻，眼神中透着愤怒与坚定，“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把周远东的犯罪证据公之于众，用事实说话！同时安排警力维持现场秩序，绝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得逞！” 新闻发布会上，镁光灯闪烁不停。 祁同伟站在台上，身后的大屏幕依次展示着从周远东庄园查获的行贿账本、非法交易合同，以及他与境外势力的邮件往来等证据。 每一张图片、每一段文字，都如同一把利刃，撕开了黑恶势力的伪装。 面对铁证，那些叫嚣的 “群众代表” 顿时哑口无言，在众人的唾弃声中，灰溜溜地散去。 但祁同伟心里明白，这仅仅是敌人的一次试探，更猛烈的风暴还在后面。 深夜，祁同伟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面传来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阴森而充满威胁，“祁厅长，劝你见好就收，不然……” “告诉你们主子，我祁同伟既然敢碰这些案子，就没想过退缩！有种就放马过来！” 祁同伟打断对方，语气斩钉截铁，随后 “啪” 地挂断电话。他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眼神愈发坚定。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倪震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加急文件，面色严肃，“zy刚发来指示，要彻查汉江省涉黑案件背后的‘保护伞’网络。 小祁，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每一步都充满危险，但我们没有退路，必须迎难而上！” 祁同伟挺直腰杆，目光炯炯有神，“请督导组放心，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将黑恶势力连根拔起，还汉江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第54章 扫黑5 2006 年 1 月 17 日，江城的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压着厚厚的铅块，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寒风裹挟着冰粒，如同一把把细小的飞刀，无情地拍打着省公安厅的玻璃幕墙，发出阵阵刺耳的 “噼啪” 声。 扫黑办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电脑主机运转的嗡嗡声和急促的键盘敲击声。 林雨薇死死盯着电脑屏幕，通红的双眼布满血丝，像两团燃烧却即将熄灭的火焰。 连续 48 小时不间断的高强度工作，让她的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心中那股对真相的执着，支撑着她继续坚持。 终于，硬盘解析程序的进度条艰难地跳到了 100%，她猛地起身，由于太过用力，平板电脑在桌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 “找到了！” 林雨薇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紧张。 加密文件被打开的瞬间，一份名单赫然出现在眼前。 省发改委项目审批科科长、市住建局规划处处长等十余个名字旁，清晰地标注着 “山海会成员” 字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文件末尾那句 “高层庇护网已渗透至省委系统”，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深知，这简单的几个字，背后意味着怎样庞大而黑暗的势力网络。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至督导组。倪震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二十余名行动组长围坐在会议桌旁，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与警惕。 倪震将密报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境外流入的三笔共计 8000 万美金，全部通过离岸公司转入这些人的私人账户。” 他的手指用力划过屏幕上闪烁的资金流向图，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担忧，“他们这是要在我们彻底查清前，完成资产转移，到时候所有的证据都会石沉大海，再难寻觅！” 当晚，春城特警支队队长李明的手机在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那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他接过紧急任务，摩挲着手中的行动方案，目光死死地停留在 “山海物流城西仓库” 的标记上。 作为参与过 “雷霆二号” 行动的老将，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但这一次，他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深知，“山海会” 远比之前的对手更加凶残、狡猾，这次行动必将凶险万分。 李明特意挑选了 30 名精锐队员，这些人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每个人都有着过硬的本领和钢铁般的意志。 他为队员们配备了最新的防弹盾牌和红外夜视仪，反复检查着每一件装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兄弟们，这次任务不同以往，我们面对的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李明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夜色中回荡。 仓库区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仿佛这里是一个被遗忘的死亡之地。 李明举起手势，队员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 然而，当第一组队员刚剪断铁丝网的瞬间，仓库内的警犬突然疯狂地狂吠起来，那声音尖锐而急促，仿佛在向他们发出最后的警告。 紧接着，冲天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整座建筑，热浪扑面而来，仿佛一只无形的巨兽，要将他们吞噬。 “是燃烧弹！” 李明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愤怒。他毫不犹豫地冲进火场，炽热的气浪瞬间掀飞了他的防毒面具，滚烫的浓烟猛地灌入他的口鼻，呛得他眼泪直流，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他顾不上这些，在浓烟中艰难地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那个滚烫的铁柜。 他和队员们拿起消防斧，用尽全身力气劈向柜门，每一次挥动斧头，都伴随着火星四溅，他们的睫毛几乎被燎焦，皮肤被烤得生疼，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与此同时，黑恶势力的反击来得又快又猛。 三辆改装过的面包车如同一头头疯狂的野兽，咆哮着冲破警戒线。 车窗降下的瞬间，ak47 的火舌无情地喷吐而出，子弹如雨点般密集地射来，打在地上、墙上，溅起一片片火星。 队员王刚为了掩护战友撤退，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后背硬生生地挨了两枪，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撞倒在地，防弹衣凹陷的部位渗出鲜血，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别管我！保护证据！” 他咬着牙，倚着墙继续射击，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绝，直到弹匣打空，他的身体也缓缓地滑落在地。 当增援部队赶到时，李明抱着存有证据的存储卡，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伤员，喉咙像被焊枪灼烧般发痛。 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兄弟，有的腿骨被打碎，痛苦地呻吟着；有的耳膜被震破，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恐惧。 而仓库里那些没抢出来的账本，此刻正在火中蜷曲成灰，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努力。 李明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些黑恶势力付出惨痛的代价。 公安厅内部的暗流同样在悄然涌动。 原本负责调取监控的警员老张，突然以 “母亲病重” 为由请假，他的眼神躲闪，举止慌张，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林雨薇的眼睛。 存放重要物证的保险柜，密码锁被人为破坏过的划痕若隐若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林雨薇带着技术小组连夜排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 终于，他们发现内网中有二十余次异常登录，ip 地址全部指向一个匿名代理服务器，这一切都表明，公安厅内部一定有内鬼。 “一定有内鬼。” 林雨薇将调查报告拍在倪震桌上，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焦急，“上周三凌晨三点，有人试图远程删除‘山海会’的通讯记录。若不是我们设置了双重备份，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她的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三名黑衣男子从轿车中冲出，他们蒙着脸，眼神中充满了凶狠与疯狂，向公安厅大门投掷烟雾弹。 霎时间，浓烟弥漫，能见度几乎为零，警笛声与喊叫声在空气中交织，整个公安厅陷入了一片混乱。 倪震迅速反应过来，大声指挥着防御。他看着防暴盾牌组成的人墙，心中清楚这只是敌人的一次试探，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而此时的祁同伟，正坐在省委书记陈光明的办公室里。 红木茶几上，那份记录着威胁电话录音的 u 盘泛着冷光，仿佛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陈书记，他们不仅要销毁证据，更想动摇军心。” 祁同伟调出 “山海会” 核心成员的关系图谱，每一个节点、每一条连线，都代表着一个黑暗的交易和罪恶的勾结，“这个组织用‘干股分红’‘海外镀金’等手段，将干部变成他们的提线木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构建起了一个庞大的犯罪帝国。” 陈光明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抓起红色专线电话，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愤怒：“通知纪委、监察厅，立刻成立联合调查组。从今天起，涉黑案件相关人员出入境全部冻结，财政厅配合，对名单上人员的资产进行全面清查。我倒要看看，这些蛀虫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他转向祁同伟，目光如炬，“你回去告诉同志们，省委就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要将这些黑恶势力连根拔起！” 夜幕再次降临，公安厅大楼灯火通明，那一盏盏明亮的灯光，仿佛是黑夜里的希望之光。 林雨薇在机房里紧盯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精神高度集中。 突然，她发现某个加密频道正在传输数据，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进行破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仿佛无比漫长。 经过三个小时的艰难破解，一段令人震惊的视频出现在眼前：某领导在私人会所与 “山海会” 头目举杯换盏，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背景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日期正是去年全省扫黑动员大会的前一天。 这讽刺的一幕，揭露了黑恶势力与腐败官员勾结的丑恶嘴脸。 当这段视频摆在倪震面前时，督导组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都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愤怒。 良久，倪震缓缓地拨通了祁同伟的电话，声音沉重而坚定：“是时候收网了，但这张网...... 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ps：今天继续万字爆更！各位部长，厅长新书推荐求求数据！看的满意的话帮忙到书荒广场推荐推荐！可以的话免费的小礼物送一送！小作者拜谢！恭祝各位大佬多多进部！ 第55章 扫黑收网 2006 年 1 月 18 日凌晨 1 点 15 分，江城的气温跌至零下三度。省公安厅指挥中心的中央空调嗡嗡运转，却驱不散玻璃窗上的冰花。 祁同伟的作战靴跟在金属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他盯着电子地图上 37 个跳动的红点，每个光点都对应着一份罪恶档案 —— 那是 \"山海会\" 核心成员的实时定位，其中 12 人携带武器，5 人有境外逃亡记录。 \"林雨薇，把陈山海的通讯记录投到大屏。\" 祁同伟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回荡，战术耳机的导线顺着肩章垂下，连接着全省 32 个行动组的加密频道。 当巨幅屏幕亮起时，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如蛛网般铺开，其中标注为 \"周副主任\" 的号码在过去 24 小时内通话 17 次，最后一次定格在 00:43。 他的眉心微微收拢，那些高频次的通话像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案件的关键节点。 作为总指挥，他必须在海量信息中捕捉稍纵即逝的战机，每一个异常数据都可能是撕开黑幕的突破口。 \"倪组长，纪委的同志已经控制住省国土厅王副厅长。\" 林雨薇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调出手机取证画面，\"云同步数据显示，他与 '' 山海会 '' 财务总监的转账记录从 2003 年持续至今，最新一笔 500 万发生在三天前，备注栏写着 '' 江心岛项目好处费 ''。\" 倪震的食指重重敲在 \"江心岛\" 三个字上，这位参加过边境缉毒的老刑警，肩章上还沾着昨夜勘察现场时的雪粒：\"启动 '' 海啸 '' 行动第二阶段，所有突击组切换至 b 方案。 特别注意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周立阳，他的奥迪 a6l 正在驶向城郊高速，行车路线与当年 ''9?12'' 走私案的逃逸路线完全重合。\" 祁同伟的目光锁定在地图左上角的绿色光斑 —— 那是江心岛的轮廓，此刻正被 12 艘水上特警艇围成铁桶。 作为战役的总指挥，他的配枪静静地躺在指挥台抽屉里，取而代之的是连接全省监控系统的平板电脑。 当他按下专线电话时，听筒里传来水上特警队长的汇报：\"祁厅，江面能见度不足 50 米，已部署声波干扰器防止快艇突围。\" \"调派无人机集群，用红外热成像扫查岛上暗堡。\" 祁同伟转向通讯组，\"给 09 组李明队长发加密信息：会所地下二层有通风管道直通江边，重点防范敌人潜水逃生。\"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昨夜情报分析会上的三维建模图在脑海中清晰浮现，那些藏在酒窖壁画后的暗格，极有可能存放着能将 \"保护伞\" 一网打尽的关键账本。 指挥中心的空气里漂浮着冷掉的咖啡味，祁同伟盯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江心岛铁门在爆破声中扭曲变形，突击队员如黑色闪电般突入庭院。 突然，画面剧烈晃动，水晶吊灯在密集的枪声中爆裂，玻璃碎片像暴雨般倾泻在大理石地面。 \"祁厅！陈山海带着三名保镖冲上露台！\" 技术员的惊叫让所有人绷紧神经。祁同伟看见屏幕里，那个穿着鳄鱼皮皮鞋的中年男人正举着勃朗宁手枪，露台边缘停着一艘闪烁着航行灯的快艇。 他按住战术耳机，声音冷静如冰：\"李明，水上特警队已锁定目标，你带两队从侧门包抄，注意对方可能使用人体盾牌。\" 当偷袭者的匕首即将刺中李明时，祁同伟的瞳孔骤然收缩。 作为曾经的一线刑警，冲锋陷阵的本能在血管里奔涌，但理智提醒他此刻的战场是这张布满红蓝标记的指挥图。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调度台上快速敲击，将邻近三组的兵力重新部署，每个指令都精准如手术刀。 0.8 秒的延迟后，屏幕里的偷袭者手腕中弹，匕首 \"当啷\" 落地。陈山海的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却打在露台护栏上溅出火星。 当水上特警的探照灯将他笼罩时，这个叱咤江城十年的黑恶头目突然跪地，手中的枪滑入江中，溅起的水花在夜色里格外刺眼。 祁同伟的嘴角微微抿起，这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对正义终将降临的笃定。 \"祁厅！周立阳的定位信号在地下车库消失了！\" 林雨薇的声音带着颤音，她面前的定位系统显示，那辆黑色奥迪在进入公安厅地下三层后，信号如同被黑洞吞噬。 祁同伟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证物室里的核心账本像心脏般在他脑海中跳动，那是能将整个黑恶网络钉在耻辱柱上的关键证据。 \"倪组长，内鬼目标是证物室！调派最近的巡逻组，通知保安科封锁所有电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调取地下车库的监控画面，每一个像素都可能藏着内鬼的踪迹。 当李明传回现场画面，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靠着证物室铁门跪坐，战术背心被鲜血浸透却仍比出胜利手势时，祁同伟的喉头微微滚动 —— 那是并肩作战多年的默契，是无需言说的信任。 凌晨 3 点，祁同伟站在证物室门前，看着法医团队小心翼翼地提取周立阳的指纹。 这个曾经在省委办公厅会议室慷慨陈词的 \"廉政标兵\"，此刻半靠在文件柜上，右手还握着那部沾满血的手机。 祁同伟的目光落在手机锁屏上，却迅速移开 —— 他不需要通过家庭照片来判断一个人的堕落，证据链已经足够完整。 \"祁厅，通话记录显示，最后一通电话来自虚拟号码。\" 林雨薇举着取证设备，声音低沉，\"根据声波分析，对方只说了七个字：'' 你妻子在我们手上。''\" 祁同伟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威胁，黑恶势力总以为能用家人来动摇执法者的决心，却忘了穿上警服的那一刻，守护的就不仅仅是小家，而是千万个像周立阳女儿那样的家庭。 他转身走向指挥中心，靴跟撞击地面的声音格外响亮，那是驱散黑暗的号角。 \"祁厅，陈书记来电。\" 秘书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中央督导组刚刚确认，'' 山海会 '' 涉及的厅级干部增至七人，包括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周立阳、省财政厅副厅长吴明......\" 祁同伟的目光落在指挥中心墙上的巨幅标语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那些曾经在汇报会上与他握手的 \"同志\"，那些在调研时拍着他肩膀说 \"辛苦了\" 的领导，此刻都变成了名单上的一个个代号。 他没有时间感慨，只有更精准的调度，更严密的部署，才能让法律的齿轮碾碎所有的侥幸。 凌晨 5 点，公安厅门前的广场渐渐聚集起人群。 祁同伟透过落地窗，看见有人举着 \"感谢人民卫士\" 的横幅，有人抱着连夜赶制的锦旗。 当他走下台阶，一位老人的话让他的胸口微微发烫：\"祁厅长，我儿子被他们打断三根肋骨，现在终于敢去医院了。\" 他看着老人手背上的疤痕，看着周围群众眼中的期待，突然意识到这场战斗的意义早已超越了案件本身。 不是为了勋章，不是为了政绩，而是为了让每个普通人都能在阳光下行走，让恐惧不再成为生活的底色。 扩音器里的声音响起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今天，我们抓获 '' 山海会 '' 核心成员 28 人，查获涉案资金 12.7 亿元，查封非法资产 43 处。 但这不是终点 ——\" 他的目光扫过台阶下的年轻警员，他们的肩章上还沾着昨夜行动的硝烟，\"只要黑恶势力的种子还在，我们的战斗就不会停止。\" 回到指挥中心，林雨薇递来最新战报：通过量子通信技术，警方成功拦截 \"山海会\" 向境外转移的 5 亿资金，主犯、省财政厅信息中心主任张某在操作时被当场抓获，他的电脑里还存着一份 \"保护伞\" 名单，涉及全省 11 个地市的 47 名公职人员。 \"祁厅，国际刑警组织传来消息，王富军的私人飞机在马来西亚被扣押。\" 倪震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那边的警方在行李舱里，发现了标注着 '' 汉江省地形图 '' 的绝密文件。\" 祁同伟点点头，目光落在电子地图上。 那些曾经嚣张的红色光点，此刻大多已变成灰色，但在地图边缘，一个新的黄色标记正在闪烁 —— 那是刚刚发现的、与 \"山海会\" 有资金往来的境外账户。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开始部署下一轮的资金追踪，仿佛从未经历过漫长的一夜。 第56章 庭审 2 月 20 日，江城中级人民法院的青铜大门前，警戒线内挤满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祁同伟的黑色轿车驶入专用通道时，后视镜里闪过人群中举着 \"严惩黑恶\" 标语的百姓，他们的面孔在初春的寒风中冻得通红，却依然执着地等待着这场备受瞩目的庭审。 审判庭内，国徽在顶灯照耀下熠熠生辉。 祁同伟坐在第二排，看着法警押着陈山海步入被告席。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 \"山海会\" 会长，此刻穿着灰色囚服，头发花白，眼神却仍有不甘。 当书记员宣读起诉书时，旁听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28 项罪名，涉及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行贿、杀人、洗钱等，桩桩件件都带着江城百姓的血泪。 \"现在请第一证人张美玉出庭。\" 审判长的声音响起。祁同伟的脊背微微绷紧，作为案件主要负责人，他清楚这是整场审判的关键 —— 张美玉的证词将直接关联 7 名厅级干部的保护伞网络。 然而，当证人室的门打开时，法警突然低声惊呼：\"证人身体不适！\" 祁同伟霍然站起，与倪震对视一眼。 法庭后侧的紧急通道里，张美玉正扶着墙剧烈呕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雨薇迅速上前，发现她手腕上有针尖大小的红点：\"祁厅，是迷药，剂量足以让普通人昏迷。\" 审判长敲响法槌：\"鉴于证人身体原因，庭审暂停一小时。\" 祁同伟跟着法医进入休息室，看着张美玉抽搐的指尖，忽然想起三天前她在看守所的反常举动 —— 这个曾经坚定配合调查的财务总监，昨夜突然要求更换看守民警。 “祁厅，国际刑警那边有新消息了。”林雨薇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加密频道，显得有些低沉和凝重。 “嗯，说吧。”祁厅的回应简洁而干脆。 林雨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王富军在马来西亚的羁押地遭到了武装袭击，当地警方有三人伤亡，而目标人物王富军已经被劫走了。” “什么？”祁厅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震惊，“怎么会这样？” 林雨薇的声音更低了一些：“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袭击者使用的战术动作，与三年前‘9·12’走私案中的雇佣兵如出一辙。” 这个消息无疑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和棘手，三年前的“9·12”走私案可是一起引起国际关注的大案，而如今，同样的战术动作再次出现，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关联呢？ 祁同伟的眉心拧成深沟。 当他在指挥中心调出马来西亚的监控录像时，画面里闪过的黑色纹身让他瞳孔骤缩 —— 那是 \"山海会\" 死士的标记。 这意味着，境外势力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动用了最精锐的力量反扑。 \"祁厅，陈书记来电。\" 秘书递过卫星电话，背景音里传来省委会议室的嘈杂，\"中纪委督导组刚刚通报，周立阳的电脑里还有一份加密名单，涉及正在境外考察的两名副省级干部。\" 审判庭的穹顶很高，祁同伟却觉得呼吸困难。 他望着走廊尽头的法警值班室，那里的监控显示，给张美玉送水的保洁员在十分钟前进入过证人室，而她的工牌，正是三天前补办的。 \"通知技术科，排查所有法院工作人员的生物信息。\" 祁同伟转向倪震，\"安排特警队护送张美玉转移至省检察院的特殊羁押所，沿途启用三重反监控系统。\" 他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调出全省保护伞关系图，那个尚未标注的副省级节点，像一根未拔出的毒刺。 重新开庭时，张美玉的证词在药物影响下变得断断续续，但关键信息依然清晰：\"2005 年 3 月，周副主任让我把 1000 万转到开曼群岛的账户，说 '' 这是给新来的陈副省长的见面礼 ''......\" 法庭哗然，审判长不得不数次敲响法槌。 休庭期间，祁同伟在法院天台接到李明的电话。 这个刚从 icu 转出的特警队长，声音虚弱却带着兴奋：\"祁厅，我们在富华集团的冷库发现了新证据 ——37 具失踪者的 dna 样本，其中包括三年前举报黑恶势力的村支书......\" 手机在掌心发烫，祁同伟望着远处的公安厅大楼，警徽在阳光下闪烁。 他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信，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林小婉的产检单被划上红圈，背后写着 \"下一个就是她\"。但此刻，他的嘴角反而扬起一丝冷笑 —— 敌人越是疯狂，越说明他们离彻底覆灭不远。 \"祁厅，庭审直播的收视率突破全省纪录。\" 林雨薇抱着笔记本电脑赶来，屏幕上的实时弹幕如潮水般涌来，\"98% 的网友支持严惩，还有 57 位企业家实名举报行业内的黑恶行为。\" 法庭重新开放的铃声响起，祁同伟整理警服，对着玻璃幕墙调整领带。 镜中的自己眼尾有了更深的纹路，但目光依然如刃。当他再次踏入审判庭时，恰好听见张美玉说出最后一句证词：\"这些账本，每一页都记着他们收受贿赂的日期，而每个日期后面，都是普通人的血泪......\" 下午三点，审判长宣读休庭公告。 祁同伟在走廊遇见省纪委书记吴明，后者递来一份刚收到的加密文件：\"马来西亚警方在袭击现场发现了汉江省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省公安厅、省委大院和...... 你的住址。\" 寒风吹过法庭的立柱，祁同伟却感觉不到冷。 他望着公告栏里张贴的庭审直播预告，想起今早百姓递来的感谢信，其中一张用孩子的蜡笔写着：\"警察叔叔辛苦了，我再也不怕晚上有人砸我家窗户了。\" \"吴书记，通知各地市公安局。\" 祁同伟将文件收入公文包，声音平稳如镜，\"从今天起，所有扫黑一线干警的家属纳入特殊保护范围。 另外 ——\" 他看向远处正在接受采访的年轻警员，\"让宣传处把张美玉的证词剪进普法宣传片，就用那句 '' 每个贿赂日期后面都是血泪 '' 做结尾。\" 暮色降临江城时，祁同伟的手机震动，是林小婉发来的照片：婴儿床已经组装完毕，小衣服整齐地挂在衣柜里。他盯着屏幕上的温馨场景，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最终只回了四个字：\"等我回家。\" 第57章 追逃 省ga厅顶楼的指挥中心依旧灯火通明。 祁同伟盯着屏幕上闪烁的两个蓝色标记 —— 那是zj委督导组刚刚通报的、正在境外考察的副省级干部行踪，一个在新加坡参加亚太经济论坛，另一个在澳大利亚洽谈能源合作项目。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陈光明书记的电话。 \"陈书记，中管干部的问题......\"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克制，\"我们的证据链只能到周立阳的转账记录，涉及副省级的部分需要zy纪委介入。\"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的声响，他知道，此刻省委会议室的烟灰缸里，陈光明的香烟一定在明明灭灭。 \"zy已经启动 '' 天网 '' 追逃预案。\" 陈光明的声音里带着疲惫，\"zj委督导组今早飞往北京，周立阳电脑里的加密文件直接转给了zy办公厅。你现在的任务，是确保国内的保护伞网络不再出现新的破坏动作。\" 祁同伟望向窗外，江城的路灯在薄雾中连成光带，像极了案件关系图上那些错综复杂的资金链。 作为常务副厅长，他清楚副省级干部的管辖权在zy，自己能做的，是为上级调查提供最扎实的基层证据。 当林雨薇抱着新的物证箱走进来时，他的注意力立刻回到现实 —— 富华集团冷库发现的 37 具尸体，每具都可能牵扯出一条漏网的 \"小鱼\"。 \"祁厅，马来西亚警方传来新消息。\" 林雨薇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戴着骷髅头面罩的雇佣兵正抬着王富军登上直升机，\"他们使用的是军用级加密频道，国际刑警组织追踪到信号最后出现在公海。\" 她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红点，\"根据航线推算，目的地很可能是金三角地区的某座私人岛屿。\" 祁同伟的眉心再次拧成深沟。 2006 年的国际追逃手段有限，没有现代的大数据协查，只能依赖驻外使领馆的协助和当地警方的配合。 他抓起红色专线电话，接通ga部国际合作局时，对方的回复带着无奈：\"我们已经照会马来西亚警方，但对方以 '' 管辖权争议 '' 为由，拒绝提供更多信息。\" \"让情报科整理王富军的所有资料。\" 祁同伟转向技术组，\"尤其是他在东南亚的人际关系网，哪怕是十年前的商业合作记录，都给我挖出来。\" 他知道，在这个没有全球通缉系统的年代，唯一的突破口，是王富军那些见不得光的 \"生意伙伴\"。 上午十点，陈光明书记的秘书突然来电：\"祁厅长，陈书记请您立刻到省委小礼堂，zy督导组临时召开案情分析会。\" 当祁同伟走进会场时，发现zj委的同志正在调试卫星电话，屏幕上显示着新加坡某酒店的实时画面 —— 那位正在参会的副省长，此刻正与一名戴墨镜的男子在花园散步，而后者的体貌特征，与 \"山海会\" 境外联络人完全吻合。 \"根据周立阳的加密文件，这位副省长在 2004 年至 2005 年间，累计收受王富军 2300 万美金。\" zj委督导组副组长李建国敲了敲投影仪，\"但作为中管干部，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境外账户的资金流水或当面交易的影像。\" 祁同伟翻开新收到的物证照片，富华集团会计室的保险柜里，一张泛黄的纸条引起他的注意：\"2005.8.15，星洲大酒店 308 房，陈副省长签收 1000 万。\" 他抬头看向李建国：\"这个日期和地点，与副省长当年的出访行程完全吻合。\" 会场的气氛骤然紧张。李建国抓起卫星电话，直接连通中国驻新加坡大使馆：\"请协助调取星洲大酒店 2005 年 8 月 15 日的监控录像，重点排查 308 房的人员进出记录。\" 他转身对祁同伟说：\"祁厅长，国内的保护伞收网行动由你继续执行，境外部分我们来对接。记住，副省级以上干部的处置，必须严格按照组织程序。\" 下午三点，国际刑警组织传来突破性进展：通过海事卫星定位，王富军乘坐的直升机最终降落在泰国清迈的一个私人机场，而该机场的注册所有人，正是 \"山海会\" 在东南亚的主要洗钱合作伙伴。 祁同伟立即联系ga部，协调驻泰国武官处，请求当地警方协助布控。 \"祁厅，我们的人到了清迈。\" 李明的电话从 icu 病房传来，虽然虚弱却带着斗志，\"泰国警方同意配合，但需要我们提供确切的犯罪证据。\" 祁同伟望向窗外，想起张美玉证词里提到的、经王富军之手转出的 3.2 亿资金，那些最终流向某国政客竞选账户的黑钱，此刻正成为追逃的关键筹码。 暮色降临江城时，祁同伟收到驻新加坡大使馆的密报：星洲大酒店的监控录像显示，2005 年 8 月 15 日，陈副省长确实进入 308 房，半小时后由两名壮汉提着行李箱离开，箱体编号与富华集团的洗钱专用箱完全一致。 他立即将这份证据传给zj委，电话里传来李建国的肯定：\"做得好，剩下的交给我们。\" 深夜，祁同伟站在ga厅的露台上，看着远处江面上闪烁的航灯。 手机震动，是国际刑警组织发来的简报：王富军在清迈落网，随身携带的文件袋里，装着 \"山海会\" 与东南亚多国政要的合作备忘录。 他知道，这份备忘录将成为撕开境外保护伞的关键，但也意味着，这场追逃行动，仅仅是跨国司法合作的开始。 \"祁厅，陈书记让您明天参加全省政法系统警示教育大会。\" 秘书递来通知，\"重点传达中管干部案件的办理流程，强调 '' 权限意识 ''。\" 祁同伟点点头，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来自zy政法委的嘉奖令，落款处盖着鲜红的印章，却在 \"祁同伟\" 三个字前，工整地写着 \"同志\" 二字。 第58章 跨国追逃 祁同伟站在省ga厅出入境管理局的监控屏前，看着最后一批涉黑人员的边控名单生效。 屏幕上，\"王富军\" 的名字被红色字体标注，旁边跟着国际刑警组织的红色通报编号 —— 这是 2006 年全省首张由中国主导发布的跨国追逃令。 \"祁厅，清迈警方传来王富军的审讯视频。\" 林雨薇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近，屏幕上的画面有些卡顿，\"他拒不承认与境外势力勾结，只说自己是 '' 正常商业行为 ''。\" 画面里，王富军穿着橙色囚服坐在铁椅上，手腕上的翡翠佛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他担任省政协委员时的 \"标志性配饰\"。 祁同伟的手指划过审讯记录，在 \"金三角某岛屿设有武器库\" 的供词上停留。 2006 年的跨国执法协作充满荆棘，泰国警方虽同意协助，但对 \"武器库\" 的具体位置始终闪烁其词。 他抓起专线电话，接通ga部国际合作局：\"请协调驻泰武官处，以 '' 反恐联合演练 '' 名义接近该区域，王富军的供词里提到的 '' 海狼贸易公司 ''，很可能是幌子。\" 上午九点，全省政法系统警示教育大会在省宾馆召开。 祁同伟站在发言席，看着台下坐姿笔挺的基层干警，想起昨夜收到的匿名威胁信 —— 信封里除了林小婉的产检单，还有一张泛黄的报纸，头版头条是 2003 年某任副省长视察富华集团的照片，标题写着 \"民营经济的标杆\"。 \"副省级以上干部的处置，是zy纪委的管辖范畴。\" 祁同伟的声音在礼堂回荡，\"但我们要清楚，每一份基层证据的扎实程度，都决定着上层调查的推进速度。 就像 '' 山海会 '' 会计室发现的那张纸条，看似微小，却能成为锁定省部级官员的关键。\" 台下传来笔尖划过笔记本的沙沙声。 祁同伟知道，这些年轻干警或许不理解为何不能直接 \"一查到底\"，但法治的严谨性，恰恰体现在对权限的敬畏。 当他提到富华集团冷库的 37 具尸体时，后排突然站起一名年轻女警：\"祁厅，我们辖区也有类似的失踪案线索！\" 会后，祁同伟留在会场与基层干警交流。 那位女警递来的线索，让他想起三年前某起被定性为 \"人口失踪\" 的案件 —— 或许，\"山海会\" 的罪恶网络，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广。 他拍拍女警的肩膀：\"把线索交给扫黑办，我们有专门的积案组。\" 转身时，看见窗外的雪停了，阳光正穿透云层。 下午三点，国际刑警组织驻北京办事处传来急电：金三角某岛屿的卫星图像显示，有武装人员正在转移集装箱，其中两个箱体编号与富华集团的走私箱完全一致。 祁同伟立即联系泰国警方，得到的回复却是：\"该区域属于私人领地，我们无权进入。\" \"让情报科查一下岛屿主人的背景。\" 祁同伟对林雨薇说，\"重点查他与东南亚政客的关系。\" 当资料摆在面前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 岛屿主人竟是某国前军方将领，其名下的基金会账户，正是王富军转移资金的最终节点之一。 暮色降临江城，祁同伟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小婉发来的视频通话。 \"今天去产检，医生说孩子胎位很正。\" 林小婉的笑容温暖如春，却让祁同伟想起抽屉里的威胁信。他刚要开口，画面突然被一阵强光干扰，随后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雨薇！\" 祁同伟厉声呼叫，迅速拨通ga厅安保处。 当确认林小婉所在的妇幼保健院周边正常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 林雨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祁厅，泰国警方传来消息，他们收到了某国政府的 '' 外交抗议 ''，要求释放王富军。\" 祁同伟站起身，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2006 年的跨国追逃，从来不是单纯的刑事案件，而是夹杂着政治博弈、外交斡旋的复杂战场。 他摸出行动日志，翻到记录 \"海狼贸易公司\" 的那页，忽然想起王富军审讯时闪过的狡黠 —— 这个在商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早就在境外织好了保护网。 \"通知驻泰国使馆，启动 '' 领事保护 '' 程序。\" 祁同伟对林雨薇说，\"王富军的罪行涉及跨国洗钱和政治献金，这不是个人恩怨，而是危害两国安全的犯罪。\"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把张美玉的证词摘要发给国际刑警组织，重点标注资金流向某国竞选账户的部分 —— 有时候，让境外势力狗咬狗，比我们单打独斗更有效。\" 深夜，祁同伟接到陈光明书记的电话，背景是北京寒冬的风声：\"zy纪委已经对两名副省级干部立案审查，你提供的酒店监控和纸条证据起了关键作用。\" 陈光明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笑意，\"不过北京这边有个建议，让你借调zy督导组参与境外追逃，你怎么想？\" 祁同伟望着墙上的世界地图，金三角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 作为省厅副厅长，他清楚借调意味着更广阔的战场，但也意味着离开熟悉的岗位和团队。 想起李明在 icu 发来的信息，想起那位年轻女警递来的线索，他忽然明白，无论在哪个岗位，扫黑除恶的核心永远是证据与协作。 \"陈书记，我服从组织安排。\" 祁同伟的声音坚定，\"但在离开前，我想把江城的积案线索整理成册，尤其是富华集团冷库的 37 具尸体，每具都该有个交代。\" 他望向窗外，警徽在夜空中闪烁，\"境外追逃需要国内证据链的支持，这是我们能做的最扎实的后勤。\" 2006 年 2 月 23 日清晨，祁同伟走进扫黑办，看见年轻警员们正在整理送往京城的证据箱。 那些装订成册的账本、逐帧标注的监控截图、反复核对的资金流水，都是基层干警们熬了无数个通宵的成果。 他忽然想起警示教育会上那位女警的话：\"祁厅，我们不怕难，就怕案子没人管。\" 手机震动，是国际刑警组织发来的最新通报：泰国警方顶住压力，同意由中泰联合专案组进入金三角岛屿搜查。 这意味着王富军的保护网正在松动，而那张写着 \"陈副省长签收 1000 万\" 的纸条，此刻正躺在zy纪委的证物室，成为撕开更高层黑幕的钥匙。 第59章 陷入僵局 泰国清迈的阳光如同滚烫的烙铁，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柏油路面升腾起阵阵扭曲的热浪，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 中泰联合专案组的三辆防弹 suv 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疾驰，车身上的警徽在强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车内，中方领队张健紧握着对讲机，耳机里不断传来队员们的汇报声，他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转移王富军这个关键人物，容不得半点闪失。 当车队驶入清迈监狱时，荷枪实弹的狱警列队戒备，气氛却莫名透着一丝诡异。 张健跳下车，与泰国警方负责人简短交流后，便带着队员们走向关押王富军的牢房。 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扑面而来，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僵在原地 —— 牢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扇被撬开的通风窗，边缘还残留着几颗破碎的翡翠佛珠，那正是王富军从不离身的配饰。 “混蛋！” 张健一脚踹在铁栏杆上，震得整个牢房嗡嗡作响。 他迅速组织队员展开搜查，却一无所获。 消息以光速传回江城，省ga厅指挥中心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祁同伟死死盯着卫星地图上清迈监狱的标记，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在实木桌沿留下深深的压痕。 “怎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泰国警方不是信誓旦旦说加强了三重戒备？” 林雨薇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调取监狱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监狱电路突然短路，监控画面陷入一片漆黑。 七分钟后恢复供电，可王富军的牢房便再无任何动静。 “祁厅，监控被人为篡改过，原始数据已经被覆盖。” 林雨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这绝对是有备而来的劫囚，对方的技术手段很高明，我们在国内都很少见。” 与此同时，泰国警方的通报姗姗来迟。 他们声称，在监狱外围发现了打斗痕迹，有三名狱警昏迷不醒，但对于关键细节却含糊其辞，只是强调这是 “突发意外事件”。 祁同伟将通报摔在桌上，冷笑道：“意外？能精准掐断电路，篡改监控，还避开所有巡逻岗，这背后没有内鬼和强大的势力支持，谁信？” 他心里清楚，这起看似普通的劫囚事件，实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博弈，王富军知道的太多，某些人急于让他永远闭嘴。 案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追查工作举步维艰。 国际刑警组织虽迅速发布了红色通报，但在 2006 年有限的跨国协作条件下，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王富军的踪迹，难度堪比在太平洋中寻找一根针。 祁同伟紧急召集所有骨干成员开会，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焦虑。 “我认为王富军很可能被转移到金三角地区的隐秘据点。” 刑侦专家老周指着地图分析道，“那里地形复杂，势力盘根错节，还有不少私人武装，是藏匿的绝佳地点。” “也有可能通过秘密渠道逃往欧洲。” 年轻警员小李提出不同意见，“王富军在瑞士有多个秘密账户，他说不定早就安排好了退路。” 祁同伟揉着太阳穴，听着众人的讨论，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富华集团那阴森的冷库。 那 37 具尸体，有的骸骨上还留着明显的刀伤，有的被绳索勒断了颈椎，他们生前遭受的痛苦难以想象。 还有无数个日夜奋战在一线的干警，为了搜集证据，有人乔装打入敌人内部，有人连续一周不眠不休分析线索。 如今，关键人物的消失，让所有努力似乎都成了泡影，这让他如何向受害者和兄弟们交代？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zy纪委和ga部联合下发通知，鉴于案件的复杂性和跨国性，决定将此案正式移交zy专案组全权负责。 祁同伟接到通知时，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他明白，这是组织从全局出发做出的合理安排，zy专案组拥有更庞大的资源、更丰富的跨国办案经验，但作为一直跟进此案的负责人，他对案件倾注了太多心血，此刻心中满是不舍与不甘。 移交工作开始前，祁同伟带领团队对所有证据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梳理和整理。 他戴着白手套，亲自检查每一份文件，连文件边缘的折痕和污渍都不放过； 逐帧查看每一段视频，用红笔标记出可疑的细节。 在扫黑办，年轻警员们默默将装订好的案卷放入纸箱，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只有胶带撕裂的声音在房间回荡。 那位曾向祁同伟提供线索的年轻女警，眼眶通红，声音哽咽：“祁厅，我们真的要放弃了吗？” 祁同伟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坚定而温暖：“我们没有放弃，只是换一种方式继续战斗。 zy专案组有着更强大的资源和更丰富的经验，他们一定能将王富军绳之以法，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基础工作做好，让后续调查没有后顾之忧。” 移交当天，zy专案组的工作人员准时抵达江城。他们身着笔挺的制服，眼神锐利而沉稳，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 祁同伟在会议室里，花费整整三个小时，详细地向他们介绍案件的进展、重点线索以及目前面临的困境。 他特意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 “2005.8.15，星洲大酒店 308 房，陈副省长签收 1000 万”，语气凝重地说：“虽然目前王富军消失，但我相信，只要顺着资金流向和人脉网络这条线深挖，尤其是他与东南亚政客的关联，以及金三角岛屿武器库的潜在威胁，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这些证据，我们都做了详细的备份和标注。” 案件移交后，祁同伟并未停下脚步。 他主动向陈光明书记请缨，负责整理全省范围内与 “山海会” 相关的积案线索，为zy专案组提供后续支持。 在他的带领下，扫黑办的干警们开启了一场 “大海捞针” 般的工作。 他们重新梳理过去十年间所有未破的失踪案、暴力抗法案，仔细比对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到与 “山海会” 的关联。 深夜，ga厅大楼大多楼层都已熄灯，唯有扫黑办的办公室依旧亮如白昼。 祁同伟独自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开着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 王富军消失的清迈监狱被他用红笔重重圈起，旁边还贴着密密麻麻的纸条，上面写满了各种推测和分析。 他盯着地图，脑海中不断推演着王富军可能的逃亡路线、背后势力的运作方式。 ps：连续3天万字爆更了，最近数据下滑的有点厉害，还请各位部长、书记多多支持！点点催更，支持支持数据，有能力的送点免费的小礼物！明天更新5章，催更满300加更一章，礼物满20加更一章！ 第60章 清剿之战 2006 年 3 月 5 日，江城的天空仿佛被泼上了浓墨，铅灰色的云层层层叠叠，低沉得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 狂风裹挟着砂砾在街道上肆虐，将街边的广告牌吹得吱呀作响，行人纷纷加快脚步，匆匆往家赶，整个城市都被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笼罩着。 省ga厅作战指挥室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巨大的电子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 “山海会” 在省内的据点分布，红色的标记宛如一颗颗狰狞的血点，拼凑成一张令人窒息的黑色大网。 祁同伟身着笔挺的警服，肩章上的警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站在屏幕前，身姿挺拔如青松，双手背在身后。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那些红色标记，每一个点都像是扎在他心上的刺，代表着一个罪恶的巢穴，藏着数不清的黑暗勾当。 “同志们！” 祁同伟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指挥室里回荡，“王富军的逃脱只是暂时的，但我们绝不能让‘山海会’在省内的残余势力继续为非作歹！今天，我们要发动一场全面清剿，将这些毒瘤连根拔起！”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重重地击在在场每一位干警的心头。 作战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祁同伟与各行动小组负责人围坐在会议桌前，桌上铺满了地图、情报资料和作战方案草案。 他们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激烈讨论，反复推敲着每一个细节。 从人员的精准调配，到武器装备的合理分配；从行动路线的最优选择，到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策略，每一个环节都经过了再三确认。 祁同伟用红色激光笔指着地图上几个关键据点，神色严肃地强调：“行动必须做到快、准、狠，以雷霆之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但同时，一定要确保群众安全，不能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我们是人民警察，守护百姓是我们的天职！” 凌晨两点，夜色如墨，整个城市陷入了沉睡。 寒风如同野兽般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 随着祁同伟一声令下，全省 12 个地市的ga干警同时行动。 一时间，警笛声划破寂静的夜空，特警队的装甲车如钢铁巨兽般在街道上疾驰，车灯照亮了黑暗的道路； 便衣民警们则像潜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据点，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专业与警惕。 在江州老城区，一个 “山海会” 控制的地下赌场里，灯光昏暗而暧昧，烟雾缭绕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赌徒们的叫嚷声、骰子的碰撞声、筹码的叮当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和汗臭的味道。 突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一记炸雷，打破了赌场里的喧嚣。 数十名特警如神兵天降，迅速封锁了赌场的各个出入口。 “警察！不许动！” 震耳欲聋的喊声响起，赌徒们瞬间惊慌失措，有的扔掉手中的筹码想要逃跑，有的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特警们训练有素，他们手持盾牌和警棍，组成人墙，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将赌场里的 “山海会” 成员和赌徒全部抓获。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混混还试图反抗，被一名特警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然而，并非所有行动都如此顺利。 在滨海市的一处码头，“山海会” 的武装分子早已得到风声，他们手持自制枪支和砍刀，躲在集装箱后面负隅顽抗。 “兄弟们，不要硬冲，寻找掩体，等待支援！” 带队的李队长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码头回荡。子弹如雨点般打在集装箱上，溅起一片片火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 一名年轻的警员躲避不及，手臂被流弹擦伤，鲜血瞬间染红了警服，但他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又继续投入战斗。 “让侦查员老张和小王抵近侦查，摸清敌人火力分布！”李队长说到。 半小时后，两位侦查员冒着枪林弹雨，将记录着敌人火力点的草图传回指挥部。 祁同伟盯着草图，迅速调整作战部署，增派两队狙击手迂回至敌人侧翼。 “听我命令，狙击手先打掉他们的机枪手，突击组随后发起总攻！” 他的声音冷静而果断，通过对讲机传遍每个参战干警的耳中。 在狙击手精准的射击下，敌人的机枪哑火了。 突击队员们抓住时机，高喊着口号，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敌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火，码头的 “山海会” 势力终于被铲除，干警们看着缴获的大量走私货物和武器，心中满是自豪，但同时也为受伤和牺牲的战友感到难过。 与此同时，在省城的一处豪华会所里，水晶吊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美酒佳肴摆满了餐桌，“山海会” 的几名骨干正在密谋下一步计划。 他们叼着雪茄，得意洋洋地谈论着如何转移资产、如何继续在暗中操控地下生意。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祁同伟早已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当警车的灯光照亮会所大门，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时，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家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祁同伟带领着一队干警大步走进会所，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带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些作恶多端的人被戴上了手铐，垂头丧气地被押上警车。 这场清剿行动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江城的大地上时，行动圆满结束。 全省共捣毁 “山海会” 据点 37 个，抓获成员 200 余人，缴获枪支 50 余支、毒品 30 公斤、非法资金 8000 余万元。 消息传开，江城的百姓们欢呼雀跃，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恐惧和愤怒终于得以释放。 街道上，人们自发地拉起横幅，上面写着 “感谢ga干警，还我们安宁生活”“扫黑除恶，大快人心” 等字样。 在ga厅门口，许多群众送来了锦旗和感谢信，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紧紧握住祁同伟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祁厅长，谢谢你们，我儿子被他们欺负了这么多年，生意被抢，还被打得住院，现在终于能安心过日子了！” 祁同伟看着热情的群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不禁微微湿润。 但他深知，这场胜利只是阶段性的，只要黑恶势力的土壤还在，斗争就不会停止。 他转身对身后的干警们说：“同志们，我们的任务还远没有结束。今天的行动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要继续深挖‘山海会’的残余势力，加强日常巡逻和治安管理，建立长效机制，让黑恶势力在我们的土地上无处遁形！” 回到办公室，祁同伟看着墙上的 “山海会” 关系图，那些曾经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如今大多已被划掉。但他知道，在地图的某个角落，或许还有隐藏的敌人在伺机而动。 第61章 扫黑汇总报告 2006 年 9 月 15 日清晨，江城的阳光穿透淡薄的晨雾，给省ga厅大楼镀上一层金边。 但楼内的走廊里，却弥漫着一股严肃而庄重的氛围，时不时有抱着案卷匆匆而过的警员，脚步急促而沉稳。 祁同伟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双手抱胸，望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早餐摊前热气腾腾，上班族行色匆匆，孩子们背着书包嬉笑打闹，他们脸上洋溢着安心的笑容，这与半年前清剿行动时街道上冷冷清清、人人自危的紧张压抑形成了鲜明对比。 祁同伟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可很快又恢复了严肃，他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而现在，是时候为这场漫长的扫黑之战画上阶段性的句点了。 过去的半年，对于祁同伟和他的团队来说，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激烈的战斗。 档案室成了他们的另一个战场，那里原本空荡荡的架子，如今被塞满了厚厚的案卷，每一本都装订得整整齐齐，封面上标注着案件编号和简要内容。 这些案卷记录着 “山海会” 的累累罪行，从欺压百姓、强占土地，到走私贩毒、行贿受贿，桩桩件件都触目惊心； 同时，它们也见证着ga干警们无数个日夜的不懈努力。 祁同伟经常在这里一待就是大半天，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翻阅每一份文件，仔细梳理每一个案件细节，反复核对证据。 有时候，为了确认一个日期、一笔资金流向，他要在堆积如山的资料中翻找许久，眼睛酸胀得厉害，滴几滴眼药水便又继续投入工作。 “祁厅，案件总结报告初稿已经完成，请您过目。” 林雨薇抱着一摞足有半人高的文件走进办公室，她的眼底挂着明显的黑眼圈，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与自豪。 这段时间，她和团队成员几乎是连轴转，熬夜加班成了常态。 祁同伟接过报告，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拉开椅子缓缓坐下，目光扫过报告封面上 “‘山海会’案件总结报告” 几个烫金大字，深吸一口气，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 报告从最初接到线索开始，详细记录了专案组如何抽丝剥茧，发现 “山海会” 庞大的犯罪网络； 到清剿行动的周密部署、激烈开展； 再到后续对残余势力的深挖细查，每一个阶段都有详实的数据和具体案例支撑，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经过，无一遗漏。 祁同伟拿起红笔，开始认真批注。 遇到表述不够准确的语句，他会停下笔，反复斟酌，然后工整地修改； 对于某些关键数据，他更是谨慎，立即调出原始案卷进行再次核对。 有一处关于某次缴获毒品数量的记录，报告初稿上写的数字与他记忆中的有些出入，他便在档案室里翻找了整整两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当时的现场勘查记录，确认了准确数字后才进行修改。 “雨薇，把滨海码头那场战斗的细节再补充一些，尤其是牺牲和受伤干警的情况，要写得更具体些。” 祁同伟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沉痛，声音也不自觉地低沉下来。 还有那些受伤的干警，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案件进展，叮嘱同事不要放弃。 经过一周的反复修改和完善，案件总结报告终于定稿。 祁同伟将报告整齐地装进特制的文件袋，又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确保每一个纽扣都扣好，衣角没有一丝褶皱。 他站在全身镜前，庄重地戴上警帽，目光坚定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随后，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前往ga厅厅长周荣华的办公室。 敲响周荣华办公室的门，在得到允许后，祁同伟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周荣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摆放着一摞文件，他抬起头，面带严肃，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期待。“小祁，坐吧，说说这半年的工作成果。” 周荣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和地说道。 祁同伟礼貌地点点头，走到椅子前，挺直腰板坐下，然后从文件袋中取出报告，双手递了过去：“周厅长，这是‘山海会’案件的总结报告。 过去半年，我们共捣毁‘山海会’据点 68 个，抓获成员 432 人，其中包括骨干成员 27 人； 缴获枪支 89 支、毒品 56 公斤、非法资金 2.3 亿元，以及大量走私货物。”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坚定，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我们彻底瓦解了‘山海会’在省内的犯罪网络，让百姓们重新过上了安宁的生活。 很多曾经被‘山海会’欺压的群众，现在都敢大胆地站出来，主动提供线索，配合我们工作。” 周荣华接过报告，戴上老花镜，认真翻阅起来，时不时点点头，还会在一些重点内容处做上标记。 十几分钟后，他放下报告，摘下眼镜，看着祁同伟说道：“成绩值得肯定，但也不能骄傲自满。 黑恶势力就像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要建立长效机制，防止他们死灰复燃。” 祁同伟身子微微前倾，认真聆听，等周荣华说完，他坚定地回答：“周厅长说得对。接下来，我们计划加强基层治安管理，在各个社区、乡村设立治安联络点，安排专人定期巡查，及时发现和解决问题； 完善举报奖励制度，提高群众的参与积极性，对提供有效线索的群众给予重奖，同时严格保护举报人安全； 定期开展专项排查行动，做到早发现、早打击。 而且，我们还会对干警进行系统培训，邀请专家学者、资深刑警授课，提升他们的业务能力和应对复杂情况的水平，打造一支更专业、更强大的ga队伍。” 周荣华满意地笑了笑：“很好，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守护好汉江省的平安。” 祁同伟起身，立正站好，向周荣华敬礼：“请厅长放心，我们一定牢记使命，坚决与黑恶势力斗争到底！” 第62章 临别行动 2006 年 12 月 20 日，江城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省委大院的红墙，初雪簌簌落下，在青石板路上积起薄薄的一层白。 祁同伟站在陈光明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的瞬间，望见铜制门牌上 “省委书记” 四个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这扇门他曾无数次进出，但此刻叩响时，指节却比往常更显沉重，仿佛预知着这场谈话将承载特殊的分量。 “进来。” 陈光明的声音透过雕花木门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却依然沉稳。 祁同伟推门而入，暖气裹挟着浓茶的清香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身上的寒意。 办公桌后，陈光明摘下老花镜揉着眉心，鬓角的白发比三个月前更显浓重，像是岁月匆忙留下的印记。 桌上摊开的《汉江省十一五规划草案》被红笔改得密密麻麻，一旁还放着外滩市的城市规划图，彩色的线条和标注彰显着新岗位的重任，而角落里裴一泓的个人履历资料，也透露出人事变动的重要信息。 “小祁，坐。” 陈光明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亲自从紫檀木茶海斟茶，青瓷杯盏碰撞声清脆如铃，“听说你最近在整理全省涉黑涉恶线索？” 祁同伟双手接过茶杯，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是的陈书记。 ‘山海会’覆灭后，基层反映不少遗留问题。 有些村霸盘踞乡镇十余年，控制着农产品交易；菜市场的菜霸强收保护费，连卖白菜的老太太都不放过……” 他翻开随身公文包，取出厚厚一叠材料，最上面是张泛黄的照片 —— 某村支书戴着大金链子站在挖掘机前，背景是被推倒的民房，百姓无助的神情刺痛着他的双眼。 陈光明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眼神锐利如鹰，盯着照片中嚣张的村支书：“我在江州调研时，也听说过类似情况。这些小混混看似不成气候，实则像附在基层的毒瘤。”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冒雪执勤的武警战士，他们挺拔的身姿在风雪中如同一座座坚韧的雕像，“我下个月就要调任外滩市做市委书记，你年后也要去公安部任职。咱们在汉江的日子，满打满算还有两个月。” 祁同伟猛地抬头，茶杯里的茶水泛起涟漪。这个消息虽然早有耳闻，但从陈光明口中说出，仍让他心头震动。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省委大院的松柏上簌簌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告别的时光叹息。 “小祁。” 陈光明转身时目光柔和了些，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故事，“还记得全省扫黑动员大会吗？你在台上说‘黑恶一日不除，刑警一日不休’，当时台下不少人觉得是句口号。” 他走回沙发坐下，从抽屉取出个红绸布包着的物件，动作轻柔得像是打开一段珍贵的回忆，“现在看来，你是真把这句话刻进骨子里了。” 红绸展开，竟是枚 “全国优秀人民警察” 奖章。祁同伟的呼吸陡然急促 —— 这是他因扫黑功绩获得的荣誉，没想到陈光明竟悄悄收着。 奖章在灯光下闪烁，仿佛在诉说着那段艰辛却光荣的岁月。 “这两个月，你放手去干！” 陈光明将奖章轻轻推到他面前，“省委给你开绿灯，需要协调哪个部门，直接报我的名字。 我到了外滩市，也会关注汉江这边的进展，要是遇到跨区域的黑恶势力，咱们还能联动。但记住。” 老人的语气突然严肃，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嘱托，“这次清扫要稳扎稳打，不能给继任者留烂摊子。接任的裴一泓书记，是我多年的老熟人，为人正直有魄力，我会提前和他打好招呼，让他多支持你的工作。” 祁同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那些阴暗的威胁没有让他退缩，此刻陈光明的信任与支持，却让他眼眶微微发热。 他将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震得杯盖当啷作响：“陈书记，这次行动我想采取‘分级清零’策略。先从县城和乡镇入手，重点打击盘踞十年以上的黑恶团伙。但……” 他顿了顿，从公文包深处抽出张名单，名单上的名字仿佛带着沉重的枷锁，“名单上这些人，背后牵扯着地方政府部门，甚至个别乡镇干部就是黑恶势力的‘白手套’。” 陈光明接过名单，目光扫过 “向阳镇镇长赵德全”“青川县市场监管局副局长孙伟” 等名字，眉头拧成深沟。 办公桌上的座钟突然敲响六下，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也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下周省委常委会，我会把这件事提上议程。” 老人起身披上羊绒大衣，动作利落却难掩疲惫，“走，陪我去食堂吃碗热汤面。你嫂子总说我胃不好，非要我按时吃饭。 以后我到了外滩市，咱们再通过工作交流，把扫黑经验推广到更多地方。 裴书记那边，我会详细和他说说汉江扫黑的情况，他肯定会全力支持你后续的工作。” 雪夜中的省委食堂亮着暖黄灯光，驱散了些许寒意。 陈光明特意要了靠窗的位置，不锈钢餐盘里的排骨面腾起袅袅白雾，香气四溢。 “记得我刚到汉江时，” 老人用筷子搅着面条，眼神中满是回忆，“有人说这里的黑恶势力是‘野火烧不尽’。 可你看，” 他突然指着窗外，雪花落在省委大院的 “为人民服务” 标语牌上，瞬间融化，“再大的雪，也盖不住太阳。 到了外滩市，我也要把扫黑的劲头带去，那边虽然繁华，但暗处的罪恶也不少。 裴一泓书记有能力也有担当，我们争取要在他上任之前把汉江省打扫干净，争取让裴书记接手一个干净整洁的汉江。” 祁同伟低头吃面，滚烫的汤汁滑入喉咙，却抵不过心中的波澜。 当祁同伟走出省委大院时，警帽上已落满雪花。 寒风呼啸，却吹不散他心中的坚定。 他摸出手机，给林雨薇发去短信：“启动‘清霜行动’，明早八点召开战前部署会。” 第63章 清霜行动 2006 年 12 月 21 日清晨，汉江省江城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寒风裹挟着雪粒如钢针般拍打在省ga厅大楼的玻璃幕墙上，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大楼外，全副武装的特警如雕像般伫立在各个出入口，他们身着厚重的防刺服，头戴战术头盔，腰间配枪在冷冽的晨光中泛着寒光，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大门两侧，两辆装甲车严阵以待，轮胎上缠绕的防滑链与地面摩擦，发出低沉的嘶吼，仿佛随时准备奔赴战场。 会议室内，中央空调开至最强档，却依然无法完全驱散冬日的寒意。 椭圆形会议桌上，鲜红的国徽在顶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桌旁整齐摆放着来自省纪委、省检察院、省反贪局以及ga厅各部门负责人的名牌，烫金的字体在冷光下泛着庄重的气息。 会议室门口，四名荷枪实弹的警卫笔直站立，他们的身影将门口的光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条纹，每一个进出的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的身份核对与安检，金属探测仪的嗡鸣声不时响起，确保会议的绝对安全。 七点刚过，工作人员便陆续进场。省纪委的同志抱着装满线索材料的牛皮纸袋，小心翼翼地将文件在桌上码放整齐，每一份文件都可能成为撕开黑恶势力保护伞的关键； 省检察院的检察官们围坐在一起，低声交流着以往办理涉黑案件时遇到的难点，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梳理着案件办理流程中的重点； ga厅的技术人员则忙着调试投影仪和音响设备，反复确认画面和音质，确保会议顺利进行。整个会议室里弥漫着紧张而严肃的氛围，众人都知道，今天这场会议，将决定 “清霜行动” 的成败。 八点整，周荣华厅长准时踏入会议室。 他身着崭新笔挺的警服，肩章上的金色橄榄枝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稳有力的声响。 众人纷纷起身，周荣华抬手示意大家坐下，目光如炬地扫过全场，眼神中既有对即将开展行动的坚定，又带着对各方协作的期许： “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是为了部署至关重要的‘清霜行动’。春节临近，在这个特殊节点，我们更要齐心协力，彻底清扫省内残余的涉黑势力！ 这些村霸、菜霸、小混混，看似不起眼，却像毒瘤一样侵蚀着基层。 他们强占百姓土地，垄断市场经营，甚至对反抗的群众大打出手，百姓们苦不堪言，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我们身为人民公仆，肩负着守护一方平安的重任，如今百姓的呼声就是我们行动的号角，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必须迎难而上，给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停顿片刻，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喉，继续说道： “这次行动，不仅是对黑恶势力的正面宣战，更是对我们政法系统凝聚力和战斗力的一次大考。 省纪委要发挥监督执纪的利剑作用，深挖黑恶势力背后的‘保护伞’，不管涉及到哪个层级、什么身份，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省检察院要提前介入，严格把控证据关，确保每一起案件都能办成铁案； 省反贪局要与经侦部门紧密配合，斩断黑恶势力的资金链条，让他们失去作恶的经济基础。 而我们ga厅，作为行动的主力军，更要冲锋在前！ 各个警种要打破壁垒，实现信息共享、协同作战。 刑侦部门负责案件侦破，治安部门维护行动秩序，特警部队做好应急处突准备。 记住，我们的每一个行动都关乎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容不得半点马虎！” 话音刚落，省纪委副书记李建民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犀利如鹰。 他翻开面前厚厚的卷宗，纸张摩擦声在寂静的会议室格外清晰： “省纪委一定全力配合。近三个月来，我们通过群众举报、专项巡察，已经掌握了大量关于地方干部与黑恶势力勾结的线索。 有些乡镇干部甚至把公章当成敛财工具，为黑恶势力强占土地、欺压百姓大开绿灯。 这次行动，我们将成立专项调查组，对涉黑‘保护伞’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但在调查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各种阻力，比如部分干部销毁证据、串供等情况，这就需要各部门及时提供线索和协助。” 省检察院副检察长王红梅轻轻拂了拂耳边的碎发，她的案卷上贴满了彩色便签，标记着各类重点内容： “在以往的案件办理中，我们遇到诸多难题。部分村霸、菜霸长期威胁恐吓受害者，很多人即便遭受侵害，也因害怕打击报复不敢站出来作证。 这次行动，我们将提前介入，指导基层检察人员运用‘零口供’办案模式，同时联合司法部门，对受害者提供全方位的保护措施，确保每一个犯罪分子都能受到法律的严惩。 不过，目前基层检察力量有限，希望ga厅在行动中能协助我们快速控制关键证人，保证取证工作顺利进行。” 负责经侦的蔡副厅长眉头紧锁，脸上写满忧虑。 他站起身，将一叠足有半尺厚的资金流水报表分发给众人，报表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让人眼花缭乱：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残余黑恶势力的资金运作十分复杂。 他们通过地下钱庄、虚假贸易公司，甚至利用境外赌场进行洗钱，涉案金额高达数亿元。 更棘手的是，部分资金还涉及到境外账户，跨境追踪难度极大。 我建议，行动中要加强与央行反洗钱中心、各大商业银行的合作，建立实时监控机制，一旦发现可疑资金流动，立即冻结账户，斩断他们的经济命脉。 但在实际操作中，银行配合的效率、跨境法律程序的繁琐，都是我们需要克服的问题，这需要多部门共同协调。” ga厅政治部主任刘峰一直认真记录着各方发言，此时放下笔，神情严肃： “这次行动规模大、任务重，政治部会全力做好后勤保障和思想动员工作。 我们已经制定了详细的干警培训计划，包括战术演练、法律知识强化、心理疏导等内容，确保每一位参战干警都能保持最佳状态。 同时，我们也明确了‘五条禁令’，对违反纪律、执法不公的行为，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维护ga队伍的良好形象。 但干警们长期高强度工作，心理压力巨大，希望各部门能关注干警的心理健康，及时给予支持。” 祁同伟坐在会议桌一侧，全程专注聆听，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要点和批注。 待众人发言完毕，他起身走到大屏幕前，按下遥控器，一张标注着红色警示区域的全省地图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些红色如同伤口，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 “各位领导，同志们，这次‘清霜行动’，我们将采取‘分级清零’策略。第一阶段，从县城和乡镇入手，重点打击盘踞十年以上的黑恶团伙。 这些地方，村霸控制着土地流转、矿产资源，菜霸垄断着农产品批发零售，严重扰乱市场经济秩序，侵害群众利益。 我们会根据前期摸排的线索，对每个目标制定详细的行动方案。” 他切换到另一张图表，上面是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网络： “第二阶段，针对涉黑人员背后的地方保护势力。 这里有一份初步名单，涉及 12 个乡镇的主要领导、5 个县直部门的负责人，他们与黑恶势力相互勾结，充当‘白手套’。 我们需要与纪委、检察院紧密配合，收集确凿证据，连根拔起。 在行动时间上，我建议选择在周末凌晨，此时黑恶势力防备相对松懈，便于我们快速控制局面。”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 “祁厅长，这些人在当地根基深厚，贸然行动会不会打草惊蛇？” 一位来自基层的ga局长担忧地问道。 祁同伟早有准备，立即调出一段暗访视频：“这是我们近期掌握的证据，视频中，某村霸在镇政府大院里与镇长称兄道弟，公然商讨如何瓜分征地补偿款。 我们已经安排了便衣小组持续跟进，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关于行动时间的问题，也引发了激烈争论。 省反贪局的同志主张尽快行动，以免夜长梦多；而部分干警则认为还需进一步收集证据。 周荣华厅长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我看这样，给大家三天时间，各部门完善方案、补充证据。 三天后，准时启动‘清霜行动’！ 行动期间，每天晚上八点召开总结会议，及时调整策略。各部门有任何问题，随时向指挥部汇报。” 散会后，祁同伟在走廊里遇到了蔡副厅长。 蔡副厅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祁厅，这次行动难度不小，尤其是经侦方面，资金追查千头万绪。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支持。 你也知道，这些黑恶势力的资金链就像章鱼的触手，稍有不慎就会断了线索。” 祁同伟感激地点点头：“谢谢蔡厅，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咱们携手，一定能把这些黑恶势力的经济根基挖出来！ 我已经安排了最精锐的经侦小组，专门研究跨境资金追踪的办法，还与国际刑警组织取得了联系，争取得到他们的协助。” 回到办公室，祁同伟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 远处的街道上，百姓们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积雪中，他们的脸上写满对安宁生活的渴望。 夜幕降临，省ga厅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各个办公室里，干警们紧张地忙碌着，有的在整理装备，检查枪支弹药； 有的在核对情报，反复确认目标信息； 有的在制定详细的行动路线，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第64章 破晓行动 2006 年 12 月 24 日凌晨三点，汉江省还沉浸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子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只有零星的路灯在风雪中散发着微弱的光，昏黄的光晕被风雪撕扯得支离破碎。 省ga厅大楼却如同一座不夜城，“清霜行动” 指挥部内灯火通明。 电子屏幕上，代表各个行动小组的红点在地图上不断闪烁，宛如各座城市在黑夜里跳动的脉搏。 祁同伟站在指挥台前，警服的褶皱里还残留着昨夜加班的疲惫，眼底布满血丝，却难掩眼神中的锐利与专注。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对讲机的开关，沙沙的电流声仿佛是他内心紧张情绪的具象化。 “各小组注意，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三十分钟，再次检查装备和任务分工，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过对讲机的电波，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传进每一个参战干警的耳中。 在指挥部的角落里，技术人员正紧张地调试着通讯设备，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顾不上擦拭，生怕一个疏忽影响行动的顺利开展。 此时，在向阳镇，寒风裹挟着雪沫拍打在镇政府斑驳的围墙上。 省纪委的调查组与ga干警组成的联合行动小组早已在此蛰伏多时，他们的睫毛和帽檐上结满了白霜，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镇政府的大门，如同潜伏在雪地里的猎豹。 这里是 “清霜行动” 的重点目标之一，根据前期掌握的线索，镇长赵德全不仅是当地村霸的 “保护伞”，还涉嫌贪污巨额征地补偿款，其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或许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行动小组分成三个梯队，第一梯队的干警们握着冰冷的枪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们负责控制镇政府大门和周边路口，防止人员逃脱； 第二梯队的干警们将破门器扛在肩上，眼神中透着坚定，准备直扑赵德全的办公室和宿舍，进行搜查取证； 第三梯队则在镇外的一处废弃厂房内待命，随时准备支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的心跳都在加速，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凌晨三点三十分，行动准时开始。 第一梯队的干警如鬼魅般迅速逼近镇政府大门，岗哨还未从困倦中反应过来，便被干警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第二梯队的干警们紧随其后，冲进办公楼，楼道里弥漫着陈旧的霉味和廉价香烟的气息。 他们屏住呼吸，逐层搜索，皮鞋踏在布满灰尘的楼梯上，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 当他们来到赵德全的办公室门前时，却发现房门紧锁，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赵德全，我们是警察，立即开门接受检查！” 干警们大声喊话，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 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回应，纸张翻动的声音却越来越急促。 “破门！” 随着一声令下，特警队员猛地将破门器撞向房门，“轰” 的一声巨响，木屑纷飞。 只见赵德全满脸惊慌，正疯狂地往火炉里扔文件，火苗贪婪地吞噬着纸张，映照出他扭曲的面容。 干警们迅速冲上前，有人用灭火器扑灭炉火，有人将赵德全死死按住。 经过搜查，在他的办公室暗格里发现了大量用报纸包裹的现金、金条，还有一本记录着与黑恶势力往来的账本，每一笔记录都触目惊心，这些都将成为指控他犯罪的铁证。 与此同时，在青川县菜市场，这里的夜晚本该寂静无声，却因菜霸刘虎的存在而充斥着不安的气息。 省检察院提前介入的检察官们与ga干警一同行动，他们穿着便衣，混在前来支援的商贩队伍中，手中的执法记录仪早已开启，准备在抓捕过程中及时固定证据。 刘虎的势力在菜市场经营多年，豢养了一批凶神恶煞的打手，平日里欺压商户，强收保护费，商户们敢怒不敢言，许多人甚至被逼得倾家荡产。 行动小组悄悄包围了菜市场，借着夜色的掩护，摸进了刘虎的办公室。 屋内，刘虎正搂着几个手下喝酒，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酒气和烟草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看到突然闯入的警察，刘虎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大喊：“兄弟们，给我上！” 打手们抄起板凳、钢管就冲了过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仿佛将警察视为待宰的羔羊。 干警们毫不畏惧，迅速组成防御阵型，警棍与钢管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名年轻的干警在搏斗中被钢管击中手臂，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其制服。 在激烈的交锋后，刘虎等人被成功制服，菜市场的商户们纷纷从家中跑出来，他们有的衣衫褴褛，有的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看着这一幕，许多人激动地抱头痛哭，有人甚至跪在地上，向干警们磕头致谢。 然而，行动并非一帆风顺。 在偏远的盘龙镇，村霸周强的势力占据着有利地形，他们的老巢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大院，四周设有了望塔和铁丝网，还有专人持枪把守，宛如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当行动小组踩着厚厚的积雪，小心翼翼地接近时，了望塔上的守卫突然拉动枪栓，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山间格外刺耳，紧接着，“砰” 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全体注意，隐蔽！” 带队的李队长立即下达命令。 干警们迅速寻找掩体，子弹呼啸着从耳边飞过，打在岩石上溅起火星。 周强的手下仗着熟悉地形，不断从暗处发动攻击，给行动小组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一名干警不幸腿部中弹，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他咬着牙，在战友的帮助下躲到树后进行简单包扎。 祁同伟在指挥部收到消息后，神色凝重，立即调派特警支援，并联系省反贪局，要求加快对周强资金链的调查，试图切断他的后路。 在激烈的交火中，一名身形矫健的特警队员发现了敌人弹药库的位置。 他将炸药牢牢绑在身上，趁着夜色和枪林弹雨的掩护，匍匐前进。 每前进一寸，都要冒着生命危险，锋利的碎石划破了他的手掌和膝盖，鲜血与雪水混合在一起，但他毫不退缩。 终于，他成功将炸药放置在弹药库旁，迅速撤离。 随着一声震天巨响，弹药库被炸毁，火光冲天，周强的手下顿时乱了阵脚。 行动小组抓住机会，发起总攻，喊杀声响彻山谷。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周强及其团伙终于被一网打尽。 天亮时分，“清霜行动” 第一阶段取得了重大胜利。 全省共抓获涉黑涉恶人员 156 人，其中包括 12 名地方干部； 查封、冻结黑恶势力资产上亿元； 捣毁犯罪窝点 23 处。捷报不断传到指挥部，祁同伟看着眼前的战报，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续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们，黑恶势力的残余依然存在，背后的保护伞也尚未完全铲除，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远没有结束。 在省ga厅的临时审讯室里，赵德全、刘虎、周强等人垂头丧气地坐在审讯椅上，手铐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面对如山的铁证，他们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第65章 清霜行动续 2006 年 12 月的江城，寒风裹挟着残雪在街道上肆虐，省ga厅指挥部内却是另一番火热景象。 电子屏幕上，代表黑恶势力残余据点的红点依旧刺眼，祁同伟盯着地图，食指无意识地叩击桌面，发出规律的 “哒哒” 声。 对讲机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祁厅，青川县逃窜的几名菜霸手下在城郊废弃砖窑出现！” “立即包围，务必生擒！” 祁同伟的声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看到屏幕上 “林小婉” 的名字，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快步走到走廊拐角处接通电话。 “同伟，京城下雪了，宝宝趴在窗户边看雪，小手一直拍玻璃。” 林小婉的声音裹着暖意传来，背景里隐约传来婴儿含糊的咿呀声。 祁同伟倚着冰凉的墙面，嘴角不自觉上扬：“替我亲亲小家伙，等爸回去带你俩堆雪人。”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雨薇举着加密文件喊道：“祁厅，省检察院高育良副检察长到了！” 祁同伟心头一紧，对着电话匆匆说了句 “照顾好自己” 便挂断。 会议室里，高育良身着深灰色羊绒大衣，金丝眼镜下的目光透着学者特有的深邃。 他翻开面前的案件卷宗，纸页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青川县菜霸案的证据链存在漏洞，特别是涉及保护伞的转账记录，仅凭银行流水无法形成完整闭环。”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祁同伟，“同伟，你在ga系统办案多年，应该更清楚证据的严谨性。” 祁同伟站得笔直，语气坚定：“老师，我们正准备对相关嫌疑人进行二次审讯。 根据前期摸排，赵德全的秘书周某某有重大嫌疑。 案发前，周某某频繁出入赵德全的办公室，还与菜市场的几个可疑人员有过接触。 我们已经申请搜查令，准备对周某某的住所和办公室进行搜查，同时调取他的通话记录和电子设备数据。” 他调出投影仪上的关系图谱，用红色箭头标注出周某某与各方的联系，“您看，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很可能找到证据链缺失的关键环节。” 高育良的手指在图谱上周某某的名字上轻点：“想法不错，不过搜查过程要格外小心，避免打草惊蛇。 我建议增派技术侦查人员，确保第一时间恢复可能被删除的数据。” 他转向随行的检察官，“你们检察院这边要做好提前介入准备，一旦有新证据出现，立刻启动审查程序。” 会议室气氛骤然紧张，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记录着每一个关键指令。 此时，盘龙镇追捕现场传来紧急消息。 阿虎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将追捕小组引至鹰嘴崖附近的雷区。 “停止追击！” 祁同伟对着对讲机大喊，额角青筋微跳，“联系排爆专家，同时封锁方圆三公里！” 他抓起桌上的卫星地图，却见高育良已走到身旁。 “重点观察阿虎可能的逃跑路线。” 夜幕降临，江城某高档会所的地下密室里，雪茄烟雾与阴谋交织。“祁同伟最近太嚣张了！” 某官员猛拍桌子，红木桌面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簌簌抖动，“高育良也掺和进来，我们得想办法！” 与此同时，省检察院临时办公区灯火通明。 高育良戴着老花镜，逐字审阅着涉及保护伞的证词。 “这份笔录有问题。” 他将文件推给助理，“菜市场管理员说看到赵德全与刘虎见面，但时间线与监控录像不符，让ga重新询问，注意甄别串供可能。 另外，重点排查赵德全和周某某的社交圈子，说不定能从他们身边的人打开突破口。” 祁同伟推门而入时，正撞见高育良揉着太阳穴。 “老师，来喝杯浓茶提提神吧。” 他微笑着说道，然后熟练地开始泡起了武夷岩茶。 只见他手法娴熟地将茶叶放入茶壶，用沸水冲泡，瞬间，一股浓郁的茶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随着茶香的飘散，室内的疲惫感似乎也被渐渐驱散了。 然而，就在这宁静的时刻，对讲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祁厅，不好了！阿虎在长途汽车站引爆炸药自杀了！”林雨薇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紧握着对讲机，急切地问道：“人质情况如何？有没有伤亡？” 林雨薇的声音略微稳定了一些，但仍然带着一丝惊恐：“人质全部安全，但是现场发现了阿虎留下的笔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周某某帮孙某某转移资金的细节！” 祁同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抓起外套就往外冲，高育良也快步跟了上去。 雪夜中的长途汽车站一片狼藉，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防爆毯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祁同伟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用歪扭的字迹写着：“2006 年 11 月 15 日，周秘书给我二十万，让我把刘虎的账本烧掉...” “这日期，比赵德全被抓早了一个月。” 高育良举着手电筒照亮页面，低声说道。祁同伟眼神一凛，立刻掏出手机：“通知省纪委，申请对孙某某的搜查令，一刻都不能耽误！” 凌晨三点，省纪委的搜查令准时送达孙某某家门口。 搜查人员如利剑出鞘，迅速控制住现场。 祁同伟站在孙某某家的书房里，看着搜查人员从书柜夹层里取出的硬盘，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他掏出手机，想给林小婉发个消息报平安，却发现手机电量已经见底。 此时，高育良走进书房，递来一杯热姜汤：“喝口热的，驱驱寒。” 祁同伟接过姜汤，热气氤氲中，他看着老师疲惫却欣慰的眼神，突然想起大学时高育良在课堂上的谆谆教诲。 “这次多亏了您，老师。” 祁同伟由衷地说道。 高育良摆了摆手：“这是我们共同的胜利。不过，黑恶势力不会就此消失，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第66章 再见汉江 2007 年 2 月 18 日，正月十一。 汉江省江城的大街小巷还弥漫着春节炮竹燃放后的硝烟味，街边商铺门口的大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晃，时不时传来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 然而，省公安厅大楼内却是另一番严肃庄重的氛围，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来往的干警们步履匆匆，压低声音交谈着，似乎都察觉到今天的不同寻常。 会议室内，银色吊灯将椭圆会议桌照得锃亮，桌面上摆放着的各部门负责人姓名牌整齐划一，折射出冷硬的金属光泽。 墙角的咖啡机不时发出低沉的嗡鸣，煮好的咖啡香气与油墨味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弥漫。 在座的众人早已落座，他们或翻阅手中的文件，或相互低声交流，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期待与好奇。 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张志乐提前十分钟步入会议室，他身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黑框眼镜下目光沉稳。 他与在场众人微微点头示意后，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将暗红色调令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封皮，似乎在酝酿着即将宣布的重要消息。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随着他的到来愈发凝重，原本细微的交谈声渐渐消失，只剩下空调外机运转的轻微声响。 终于，张志乐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九点整。 他清了清嗓子，推了推眼镜，翻开调令文件，纸张摩擦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根据中央组织部决定，”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字字句句回荡在会议室的每个角落，“免去祁同伟同志汉江省公安厅副厅长职务，另有重任！”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会议室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短暂的寂静后，钢笔落在纸面的沙沙声、座椅挪动的吱呀声此起彼伏。 众人交头接耳，眼神中既有对祁同伟的祝贺，也有对这位并肩作战多年战友即将离去的不舍。 祁同伟坐在座位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祁同伟站起身走到发言席前，藏青色警服笔挺，肩章上的银星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此刻，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唯有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也在为这场离别叹息。 “各位领导、战友们！” 祁同伟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议室，微微有些震颤，“当组织部宣读调令时，我的目光扫过墙上的警徽，突然想起 96 年前在警校宣誓的场景。 那时的我站在队列里，攥着拳头，生怕漏听一句‘对党忠诚，服务人民’。年轻气盛的我，满心想着要成为一名破大案、立大功的英雄警察。”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而今天，站在这里要与大家告别，才真正明白这八个字的分量，它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要用一生去践行的承诺。” 前排的周荣华厅长摘下眼镜，轻轻擦拭镜片，动作缓慢而沉重。 祁同伟望着这位如同父辈般的老领导，鬓角的白发比去年时更多了，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满了岁月的故事和工作的艰辛。 “记得‘山海会’案件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周厅连续七天睡在办公室的简易折叠床上。 有次凌晨三点，我去汇报案情，推开门，看到他蜷在沙发上，脚边散落着十几份案情报告，手里还攥着半凉的浓茶，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 祁同伟的声音哽咽，“是您教会我，当警察不仅要有破案的智慧，更要有守护万家灯火的担当。在您身上，我看到了一名老公安人的坚守，这份坚守，也成了我前行的动力。” 会场大屏突然亮起，画面切换到青川县菜市场的抓捕现场。 画面里，年轻的林雨薇眼神坚定，面对挥舞着钢管的菜霸，毫不畏惧地冲上前去。 祁同伟指着屏幕上那个徒手夺下钢管的身影，声音中满是骄傲与心疼：“那是林雨薇，当时她刚从警校毕业三个月。暴徒的钢管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在墙上砸出半寸深的凹痕，但她咬着牙死死抱住对方的腿。 事后我问她怕不怕，她说：‘祁厅，看到菜市场那些被欺压的商户，看到他们眼里的恐惧，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镜头扫过围观群众含泪的双眼，有的商户握紧拳头，有的老人抹着眼泪，“看到这些画面，我常想，我们这身警服为什么而穿？ 是为了让卖菜的阿婆能安心摆摊，让放学的孩子敢独自走夜路，让每个汉江人提起‘警察’两个字时，眼里有光，心里有底。” “这些年，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有过成功破案的喜悦，也有过线索中断的迷茫； 有过生死与共的时刻，也有过意见不合的争论。 但正是这些，让我们成为了最亲密的战友，最信任的伙伴。我记得，每次行动结束，不管多晚，食堂总会为我们留着热乎的饭菜； 我记得，受伤住院时，大家轮流来看望，带来的不仅是慰问品，更是浓浓的战友情； 我记得，攻克大案后，我们一起在公安厅的院子里欢呼，声音响彻夜空。” 祁同伟的声音渐渐低沉，“这些回忆，我会永远珍藏在心底。” “最后，请允许我以一名汉江警察的身份，向这片土地和并肩作战的战友致敬。” 祁同伟突然立正，抬手敬礼，警帽檐在额前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他泛红的眼眶。 全场静默两秒后，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经久不息。 前排的老刑警偷偷抹了把脸，后排的年轻干警挺直的脊背比任何时候都更笔挺，许多人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祁同伟放下手，深深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然后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会议室。 发言结束时，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经久不息。 周荣华第一个起身，大步上前紧紧握住祁同伟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警服传递过来，“到了部里，记得常回家看看。汉江永远是你的后盾！” 高育良则默默走到祁同伟身边，递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整理好的扫黑除恶典型案例集，扉页上用毛笔写着 “慎始敬终，行稳致远”，字迹苍劲有力。 “到了新岗位，别丢了学习的劲头。” 高育良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期许。 当祁同伟走出公安厅大楼，阳光穿过云层洒在肩头，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弹出林小婉的消息：“宝宝会叫爸爸了，我们在北京等你。” 看着消息，祁同伟嘴角不自觉上扬，心中满是对妻儿的思念。 远处的江城大桥上车流如织，桥下的江水奔腾不息，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既有对过往的眷恋，更有对未来的憧憬。 他深吸一口气，将警帽檐又压低了几分，迈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第67章 归京 2007 年 2 月 19 日清晨，汉江江城的天空阴沉如铅，细碎的雪粒扑簌簌地落在祁同伟的警服上。 他站在省ga厅大楼前，最后一次整理帽檐，金属警徽在黯淡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荣华厅长递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你在汉江的全部案卷，带着路上看。” 祁同伟双手接过，喉结滚动：“周厅，保重。” 飞机冲破云层时，北京的阳光正透过舷窗洒在他膝头。 祁同伟翻开文件，青川县菜市场抓捕现场的照片上，林雨薇满脸血污却紧攥歹徒手腕的画面刺痛他的眼睛。 手机突然震动，林小婉发来彩信照片： 七个月大的儿子趴在爬行垫上，肉乎乎的小手正抓着玩具警车，口水浸湿了车顶警灯。 祁同伟的拇指轻轻摩挲屏幕，嘴角不自觉上扬。 首都机场到达厅，祁同伟一眼望见人群中踮脚张望的林小婉。 她消瘦了些，米色大衣下隐约可见产后尚未完全恢复的身形，怀中襁褓裹着印有小老虎的蓝色绒毯。 “同伟！”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祁同伟快步上前，婴儿特有的奶香混着林小婉发间的茉莉香扑面而来。 儿子突然睁开眼睛，乌溜溜的眼珠盯着他胸前的警号，肉嘟嘟的小手突然挥出，啪嗒一声打在金属牌上。 “叫爸爸。” 祁同伟声音发颤，小心翼翼托住孩子的小屁股。 小家伙咯咯笑起来，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在他警服上晕开深色痕迹。 接机口突然传来掌声，祁同伟抬头，看见岳父岳母推着行李车走来。 岳父林正国身着藏青呢子大衣，胸前别着的党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ga部常务副部长的身份让他周身自带威严气场，此刻却快步上前，伸手要抱外孙：“让外公看看我们小平安。” 别墅客厅里，红木餐桌上摆满淮扬名菜。 林正国亲自为祁同伟斟酒，茅台醇香混着红烧狮子头的香气弥漫全屋。 “听说你在汉江搞的‘清霜行动’，把副厅级保护伞都连根拔起了？” 岳父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与骄傲。祁同伟放下筷子，挺直脊背：“是组织领导有方，还有周厅、高检他们全力支持。” “别谦虚，” 岳母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他碗里，“小晚天天守着新闻，看到你出镜，眼睛都不眨。” 林小婉脸颊泛红，低头给孩子喂苹果泥。 林正国突然放下酒杯，神情变得格外严肃：“同伟，ga部刑侦局和地方ga厅的局面截然不同，你升任副局长，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不仅要抓业务，更得懂政治智慧。” 他起身走到书房的书架前，抽出一本烫金封面的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过往大案的决策过程。 “你看，” 林正国指着一处批注，“高层领导做决策，从来不是只看表面的案件破获率。 就拿三年前的跨国走私案来说，表面上是打击犯罪，实际上是在维护国家经济安全和国际形象，这就需要你站在更高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祁同伟专注地听着，岳父继续说道：“在高层工作，眼界要宽，格局要大。 不能局限于某一个案件的得失，要看到案件背后的社会影响、政治意义。 比如网络犯罪，它不仅仅是简单的违法犯罪行为，还可能涉及国家安全、社会稳定。 你要学会从全局出发，提前谋划，而不是被动应对。” “还有工作方式。” 林正国坐回椅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在ga部，各部门之间盘根错节，关系复杂。你作为副局长，既要协调好与其他副局长的关系，也要带领好下属团队。 遇到问题，不能一味地靠强硬手段，要懂得平衡各方利益，学会借力打力。 就像下棋，每走一步，都要考虑后续的两三步甚至更多。” 祁同伟认真地点头，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 林正国又从书房取出一个文件盒，“这是近三年全国刑侦大案分析，你抽空研究。 里面不仅有案件的侦破过程，还有高层领导在不同阶段的决策思路，希望对你有帮助。” 夜里，祁同伟在婴儿房给儿子换尿布。 小平安蹬着胖腿咯咯直笑，尿渍溅在他手背。 林小婉倚在门框上轻笑：“需要我帮忙吗？” 祁同伟摇头，笨拙地将尿不湿粘好：“在飞机上看了育儿书，说要多和孩子皮肤接触。” 他抱起儿子贴在胸口，小家伙立刻安静下来，小手揪着他领口的纽扣。 换完尿布，两人坐在婴儿房的摇椅上，小平安在怀中渐渐睡去。 祁同伟轻轻晃着椅子，开口问道：“小晚，你的产假快结束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林小婉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我原本想回ga部门工作，可现在的情况不太允许。局里有新的规定，再加上……” 她欲言又止，祁同伟明白，妻子是不想因为他的新职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我收到了ga大学的邀请。” 林小婉的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起来，“他们想聘请我担任副教授，还让我带研究生。我想了想，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学校里，我可以把这些年的实战经验传授给学生，也能有更多时间照顾孩子。” 祁同伟转头看着妻子，眼中满是心疼与骄傲：“你要是想去，我全力支持。以你的能力和经验，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老师。以后学生们要是知道，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曾是在一线冲锋陷阵的女警，肯定崇拜得不得了。” 林小婉轻轻靠在祁同伟肩上：“其实我也有点紧张，毕竟教学和实战是两回事。不过爸也说，这是个提升自己的好机会，还答应帮我整理教学资料。” 几天后，祁同伟特意抽出时间，带着林小婉前往师父王老家中拜访。 王老的家在胡同深处的一座四合院内，爬满墙的常春藤给古朴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生机。 门铃响起后，开门的是王老的保姆，屋内飘来淡淡的墨香和中药味。 王老坐在藤编摇椅上，虽已 84 岁高龄，却精神矍铄，白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戴着一副黑框圆眼镜。 看到祁同伟夫妇，他笑着招招手：“同伟，小婉，快坐。” 祁同伟快步上前握住师父的手，林小婉则恭敬地递上特意准备的茶叶和营养品。 “听说小婉要到ga大学教书了？” 王老端起青瓷茶杯，抿了一口茶，“这可是件大事。教学不像实战，实战靠的是果敢和经验，教学则要把这些东西掰开了、揉碎了，再用学生能理解的方式传授出去。” 林小婉认真地点头，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王老师，我正为此犯愁呢。我怕自己讲不好，耽误了学生。” 王老摆摆手，笑着说：“别慌。首先，你要了解你的学生。 他们大多是怀着满腔热血进入ga大学，渴望学到真本事。 你得知道他们的知识盲区在哪，兴趣点在哪。 比如讲刑侦案例，别只讲过程和结果，要带着他们分析，当时为什么这么做，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祁同伟在一旁补充道：“师父说得对。小晚，你在一线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瞬间，这些真实的故事就是最好的教材，但要注意教学方法，不能像汇报工作一样平铺直叙。” 王老赞许地看了祁同伟一眼，继续说：“还有，要注重互动。课堂不是一言堂，多提问，多组织小组讨论。 我带博士生的时候，经常让他们模拟犯罪现场，互相找破绽。 这样一来，学生不仅能学到知识，还能锻炼实战思维。” 临走时，王老从书房拿出一摞自己编写的教案和教学心得，递给林小婉：“这些你拿回去看看，或许能有些启发。遇到问题尽管来找我。” 林小婉双手接过，眼眶微微泛红：“谢谢您，师父。我一定好好努力。”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婉开始为新工作做准备。 书房的书桌上堆满了刑侦案例、教学大纲和学术着作，她每天抱着电脑查资料、写教案，常常忙到深夜。 祁同伟只要有空，就会陪在她身边，帮她出谋划策，两人还会就某个教学案例展开激烈讨论。 有一次，祁同伟看着妻子认真备课的样子，忍不住感慨：“以前你在一线抓捕罪犯，现在要培养未来的刑侦精英了。” 林小婉笑着回应：“身份变了，但守护正义的心没变。我要把在实战中学到的东西，都教给学生，让他们少走些弯路。” 第七天清晨，林正国的书房再次传来激烈讨论声。 “刑侦局内部派系林立，” 岳父将一份人事档案推过桌面，“分管网络犯罪侦查的副局长赵成业，和地方ga系统牵扯颇深。 他名下的三家科技公司，表面上做的是正当生意，实际上很可能是洗钱的幌子。” 祁同伟快速浏览文件，眉头紧锁：“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林正国起身拉开窗帘，晨光倾泻而入：“记住，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你要学会观察，寻找合适的时机。高层领导的工作，有时候需要耐心等待，等待一个能一击必中的机会。 而且，你要善于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组建自己的信息渠道，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第68章 报到首日 2007 年 2 月 26 日清晨，北京的天空飘着细雪，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给整座城市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面纱。 祁同伟站在卧室的穿衣镜前，第三次调整领带的结扣，藏青色警服笔挺地贴合着他的身形，肩章上的银星在晨光的折射下微微闪烁，泛着冷冽的光泽。 卧室的另一头，林小婉正半跪在婴儿床边，耐心地给小平安穿衣服。 小家伙穿着印有卡通警车图案的连体衣，肉嘟嘟的小腿不停地蹬踹，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坏蛋，别乱动啦。” 林小婉温柔地嗔怪着，指尖轻轻刮了刮孩子的小鼻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同伟，吃点早餐再走。” 林小婉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走进来，瓷碗边缘凝结的水珠顺着碗壁滑落，在她手背上留下淡淡的水痕，“今天第一天报道，别紧张。” 祁同伟接过粥，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轻抿一口，浓稠的粥滑过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香。 “不紧张，就是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他抬眼看向妻子，目光扫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心中泛起一丝心疼，“你今天也开始准备去ga大学的事了吧？” “嗯，下午去学校办手续。” 林小婉笑着点头，发丝不经意间垂落脸颊，她伸手将头发别到耳后，“王老师给的教案很有帮助，我整理了一些新想法，等你晚上回来帮我参谋参谋。 这些天备课，我一直在琢磨，怎么把实战案例和理论知识更好地结合起来……” 说着说着，她的眼神变得专注而明亮，仿佛已经置身于未来的课堂之中。 祁同伟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回应。 吃过早餐，他缓步走到婴儿床前，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小平安的小脸。 小家伙立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他的食指不放，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沾湿了他的袖口。 “爸爸要去上班了，在家听妈妈的话。” 他在孩子软乎乎的额头亲了一下，起身时，目光又在妻儿身上停留片刻，这才转身出门。 ga部大楼矗立在街道尽头，灰黑色的花岗岩外墙冷峻威严，门前的石狮昂首挺胸，仿佛在守护着这座象征着正义与秩序的建筑。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踏上台阶，迈步走进旋转门。 冷气裹挟着浓郁的油墨味和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厅里人来人往，身着警服的同事们步履匆匆，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略显急促的进行曲。 他来到电梯间，金属按键表面还残留着前人的体温。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三位同事，他们的目光在祁同伟身上短暂停留，礼貌地点头示意后，又各自陷入沉默。 祁同伟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微妙的距离感，就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与这些新同事隔开。 来到刑侦局局长办公室门前，祁同伟抬手整理了一下警帽，确保每一根帽檐的线条都笔直无误，这才抬手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沉稳而有力的声音。 推门而入，局长李建发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堆满了文件和卷宗，一摞叠着一摞，几乎快遮住他的半张脸。 看到祁同伟，李建发放下手中的红笔，起身微笑着伸出手：“小祁来了，快坐。” 他的手掌厚实而温暖，握手时的力度恰到好处，既展现出领导的威严，又不失亲切。 两人落座后，李建发靠在椅背上，目光如炬地看着祁同伟： “欢迎加入ga部刑侦局。局里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目前网络犯罪、跨国犯罪案件频发，压力不小。 上个月刚接手的跨国网络诈骗案，涉案金额已经超过三千万，受害者遍布全国二十多个省份，甚至还有不少境外人员。” 他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组织调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带来新的思路和方法，尤其是在跨区域协作和复杂案件侦破方面。” 祁同伟坐直身子，神情严肃而专注： “请局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在汉江的工作经历让我积累了不少经验，尤其是在扫黑除恶和跨区域协作办案方面。 比如之前的‘清霜行动’，涉及多个地市的黑恶势力团伙，我们通过建立联合专案组，共享情报资源，最终成功将其连根拔起。我会结合这里的实际情况，尽快融入工作。” 李建发满意地点头，从文件堆中抽出一份厚实的资料夹，推到祁同伟面前： “林部长已经打过招呼了，这是近期几起重点案件的资料，你先熟悉一下。 对了，分管网络犯罪侦查的赵成业副局长，你应该听说过。 他在局里工作了十五年，人脉广、经验丰富，但……” 李建发的声音突然压低，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你刚来，多观察，多学习，遇到问题及时沟通。刑侦局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你要有心理准备。” 祁同伟心中一紧，岳父之前的叮嘱在耳边回响。他不动声色地说：“明白，我会注意的。”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祁同伟被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房间宽敞明亮，落地窗将外面的景色尽收眼底，只是此刻的天空依旧阴沉。 办公桌、文件柜摆放得整整齐齐，桌面一尘不染，墙上挂着一幅苍劲有力的 “执法为民” 书法作品，墨迹未干，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还没等他仔细打量，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祁副局长，欢迎欢迎！” 来人是刑侦局一处处长张明，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月牙，让人感觉格外亲切。 他大步上前，握住祁同伟的手用力摇晃，“我是张明，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带您转转，熟悉下环境。” 在张明的带领下，祁同伟走访了各个科室。 每到一处，同事们都纷纷起身问好，脸上堆满笑容，但祁同伟能感觉到，这些笑容背后似乎藏着几分疏离和审视。 路过网络犯罪侦查科时，透过玻璃，他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打电话，此人正是赵成业。 赵成业穿着熨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徽章，神情严肃，时不时用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赵成业微微点头，便又继续专注于电话内容，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回到办公室，祁同伟坐在办公桌前，缓缓翻开李建发给他的案件资料。 第一份是那起跨国网络诈骗案的卷宗，厚厚的文件里，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受害者的信息、资金流向、网络 ip 地址等线索，看得人眼花缭乱。 祁同伟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鼻梁，陷入沉思。 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祁同伟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岳父林正国沉稳有力的声音：“同伟，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正在熟悉情况。” 祁同伟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依旧纷飞的雪花，“局里的案件确实更复杂，涉及面也更广。刚刚看了一起跨国网络诈骗案的资料，千头万绪，一时半会还理不出头绪。” “记住我之前说的话，” 林正国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沉住气，不要急于求成。赵成业那边，先摸清他的底线和关系网，不要打草惊蛇。还有，多和李建发局长沟通，他是个值得信赖的领导，但局里情况复杂，你凡事多留个心眼……” 祁同伟认真听着，将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地面上，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第69章 迷雾 2007 年 2 月 27 日，京城被厚重的铅云笼罩。 祁同伟推开ga部刑侦局办公室的百叶窗，玻璃上凝结的冰花在指尖碎裂，化作细小的水珠顺着纹路滑落。 桌上摊开的跨国网络诈骗案卷宗已被反复翻阅，边缘卷起毛边，他用红笔在关键处做的批注，像一道道等待破解的谜题。 老式台式电脑的 crt 屏幕闪烁着幽蓝的光，光驱吞吐光盘的机械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祁局，这是您要的近三个月网络犯罪报案统计。” 内勤小王抱着一摞装订整齐的 a4 纸进来，文件侧面还用透明胶带仔细加固。 他小心翼翼把文件放在桌角，“赵副局长上午去了海淀分局，说是协查一起黑客入侵案。” 祁同伟 “嗯” 了一声，目光却没离开卷宗。 受害者名单里，那个用助学贷款投资被骗、试图轻生的大学生信息旁，他特意画了三个圈。 这让他想起在汉江时，那些被黑恶势力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可眼前的犯罪看不见刀枪，却能让无数家庭倾家荡产。 正出神时，桌上的固定电话突然响起。 是一处处长张明，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祁局！我们在暗网上发现个可疑交易论坛，可能和那起跨国诈骗有关！” 祁同伟抓起摩托罗拉翻盖手机和车钥匙就往外走，警靴踏在走廊地砖上发出干脆的声响。 路过网络犯罪侦查科时，他瞥见赵成业的办公室虚掩着门，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还夹杂着老式拨号上网的 “滋滋” 声 —— 在光纤尚未普及的 2007 年，这种声音是网络世界的独特印记。 技术分析室里，十几台 crt 显示器同时亮起，蓝光映亮每个人的脸。 张明指着其中一个界面：“您看，这个‘暗夜钱庄’论坛，专门做虚拟货币洗钱。不过交易全靠论坛私信和西联汇款。” 他调出资金流向图，密密麻麻的箭头让人头晕目眩，“我们追踪到部分受害者资金，通过层层加密后，最终流向都指向这里。” 祁同伟凑近屏幕，看着那些跳动的数字和代码，眉头越皱越紧。 在汉江办的都是涉黑涉枪案件，如今面对这种依托拨号网络和早期加密技术的犯罪，确实像在迷雾中摸索。 “能查到服务器位置吗？” 他问。 负责技术的老吴叹了口气，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镜：“对方用了十多层代理，每次交易时间不超过三分钟。不过……” 他调出另一个窗口，上面是基站定位系统的地图界面 —— 这种技术在当时还属于前沿，“我们发现论坛管理员的 ip，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会固定出现在朝阳区某个基站。” 祁同伟立刻掏出手机，按下那串早已熟记的号码：“通知情报科，查这个时间段基站覆盖范围内的监控，重点排查频繁出现的车辆和人员。 对了，派人去电信局调通话记录，现在手机实名制刚开始，说不定能有突破。” 忙完已是傍晚，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祁同伟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回到办公室，桌上放着林小婉用信封装着的字条，字迹清秀：“晚餐在保温桶里，小平安今天会翻身了，等你回来表演！”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打开老式不锈钢保温桶，是香气四溢的鲫鱼豆腐汤，还有特意煎得两面金黄的带鱼 —— 那是他最爱吃的。 饭盒底层还压着一张照片，小平安穿着红色棉袄趴在爬行垫上，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塑料玩具警车。 正吃着，手机震动，是岳父林正国发来的短信。 他按下阅读键：“赵成业最近和某科技公司来往密切，注意他的资金流向。” 祁同伟放下筷子，起身打开带密码锁的铁皮保险柜，取出赵成业的档案。 资料显示，此人主导过多个国家级网络安全项目，获奖证书上印着早已泛黄的 2003、2004 年份。 照片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让他想起汉江那些道貌岸然的 “保护伞”，可这次对方的战场，是由 0 和 1 组成的虚拟世界。 第二天一早，京城难得放晴。 祁同伟刚到办公室，就被李建发叫到局长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李建发面前的联想台式电脑开着，屏幕上是国际刑警组织的加密邮件界面。 “国际刑警组织发来消息，这起诈骗案背后可能有国际犯罪集团。” 他的手指敲了敲键盘，“更棘手的是，有受害者家属在天涯论坛发帖，质疑我们办案不力。” 他把笨重的 crt 显示器转向祁同伟，屏幕上，一篇标题为《三千万血汗钱打水漂，谁来为百姓做主》的帖子，回帖数已经突破两万，楼中楼里满是愤怒的 “顶” 和 “求真相”。 祁同伟盯着屏幕，那些留言像滚烫的铁水浇在心头。 “局长，我申请成立专案组，重点突破‘暗夜钱庄’这条线。” 他挺直腰板，“另外，安排专人注册天涯账号，在论坛里定期公布案件进展。现在博客和贴吧也开始流行，我们可以同步更新。” 李建发沉吟片刻：“好，但要注意方式方法。赵成业那边……” 话音未落，门被敲响，赵成业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软盘 —— 在 u 盘尚未普及的年代，这是重要文件的常见载体。 “李局，海淀分局的黑客案有新线索，和境外势力有关，我建议抽调人手支援。” 他瞥了祁同伟一眼，目光像冰棱般扫过，“毕竟某些同志，可能更擅长传统刑侦。” 祁同伟握了握拳头，又缓缓松开。 他想起昨夜在论坛上看到的科普帖，讲黑客如何用 “肉鸡” 攻击服务器。 “赵局说得对，术业有专攻。” 他指了指墙上的白板，上面贴着他手绘的案件关系图，“不过网络犯罪和传统刑侦本就相通，就像您负责的黑客案，不也需要追踪资金和人员轨迹？现在论坛流行用 qq 传文件，我们可以查查相关账号的聊天记录。” 他故意加重 “您” 字的语气，“不如我们资源共享，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赵成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正要反驳，李建发抬手制止：“都别争了。祁同伟负责跨国诈骗案专案组，赵成业的黑客案也归到一起，协同办案。”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记住，你们是同事，不是对手。” 走出局长室，寒风卷着细雪拍打在脸上。 祁同伟点了根红梅香烟，看着烟雾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 手机突然响起，是彩信提示音 —— 林小婉发来小平安翻身的视频。 他躲进楼梯间，在昏黄的灯光下点开视频，2007 年的手机像素不高，画面有些模糊，但仍能看清小家伙穿着红色的小棉袄，像只努力扑腾的小企鹅。 祁同伟盯着视频，直到手机自动锁屏，才把冰冷的机身贴在胸口捂了捂，转身走进风雪里。 接下来的日子，专案组办公室的传真机时不时吐出纸张。 祁同伟和同事们像拼图般梳理着海量线索： 从受害者收到的钓鱼邮件，到暗网论坛里加密的聊天记录； 从虚拟货币交易的区块链地址，到基站附近监控拍到的可疑车辆。 那时的监控还是模拟信号，调取录像需要专人去机房翻找笨重的录像带。 有次连续工作 36 小时后，祁同伟靠在椅子上打盹，梦见自己在汉江追捕逃犯，却突然掉进一片由代码组成的海洋，耳边全是拨号上网的 “滋滋” 声。 第七天凌晨，中关村的电子市场还没开门。 老吴骑着二八自行车冲进大院，车筐里放着连夜拷贝数据的移动硬盘 —— 这种 500g 的大容量存储设备，在当时堪称奢侈品。 “找到了！‘暗夜钱庄’的服务器在菲律宾，但管理员的真实 ip，是朝阳区的一个高档小区！” 祁同伟立刻召集人手，二十多辆桑塔纳警车组成车队，在凌晨的街道上呼啸而过。 当房门被踹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和食物腐坏的气息。 昏暗的房间里堆满 crt 显示器和主机箱，墙上贴满密密麻麻的便签，写着各种网址和密码。 而缩在角落里的 “管理员”，竟是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少年，面前的电脑还运行着早期版本的 linux 系统。 “我只是帮人维护论坛……” 少年抱着头瑟瑟发抖，“他们说这是正当生意，每次给我五千块。” 祁同伟蹲下身，看着少年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注意到右下角的 qq 聊天窗口 —— 那个网名叫 “影子” 的人，半小时前刚发来消息：“事情办妥了，按老规矩，钱已打到你境外账户。” 祁同伟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追踪转账记录。调制解调器发出 “滴滴答答” 的拨号声，经过漫长的等待，屏幕上跳出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心跳几乎停滞 —— 账户户主，赫然关联着赵成业的亲属。 第70章 暗中的交锋 2007 年 3 月的京城，春寒料峭。 祁同伟站在ga部大楼顶层的洗手间里，冷水冲刷着手背，刺骨的凉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试图让自己发烫的头脑冷静下来。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岳父林正国发来的消息：“暂勿轻举妄动，赵成业背后牵扯部里多项重大项目。” 他望着镜中自己紧绷的下颌线，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警服领口，晕开深色的痕迹，就像他此刻混沌又复杂的处境。 回到办公室，他将写有赵成业亲属账户信息的纸条锁进保险柜最底层，却敏锐地发现原本整齐排列的卷宗被人翻动过。 刑侦局的老保险柜，密码锁转动时会发出特有的咔嗒声，今早他离开时分明记得，第三格的《网络犯罪案例汇编》是倒扣着的。 “祁局，赵副局长找您开会。” 小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祁同伟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幽深如古井。 会议室里，白炽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赵成业正将软盘插入老式电脑，crt 屏幕亮起海淀分局黑客案的分析图，却刻意避开了资金流向板块。 “祁副局长对传统刑侦经验丰富！” 赵成业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眼中满是嘲讽，“不如负责线下摸排？网络追踪这种技术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参会的几位处长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祁同伟注意到张明握着钢笔的手青筋暴起，笔尖在会议记录本上戳出破洞。 他缓缓起身，皮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赵局这话不对。” 他翻开自己带来的文件夹，里面是打印好的 “暗夜钱庄” ip 追踪记录，纸张边缘还带着复印机特有的焦糊味，“虚拟货币交易最终都要落地，我建议成立联合调查组，线上线下同步推进。” 他特意加重 “联合” 二字，余光瞥见赵成业转动的钢笔突然停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祁副局长恐怕还不了解情况。” 赵成业往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语气满是傲慢，“网络科的系统正在升级，数据暂时无法共享。贸然联合调查，只怕会耽误进度。” 他眼神扫过在场众人，像是在宣示主权。 祁同伟心中怒火翻涌，却强压下去，冷静道：“赵局，现在是破案的关键时期，系统升级不该成为阻碍。我们可以安排专人对接，手动整合数据。” 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早一天破案，就能少一些受害者。” 这话一出，几位处长纷纷点头，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声的附和。 赵成业脸色一沉，正要反驳，李建发局长推门而入。 “都在啊。” 李建发环视一圈，目光在祁同伟和赵成业身上停留片刻，“国际刑警组织刚发来新线索，大家一起看看。” 他走到投影仪前，插入 u 盘，屏幕上出现了新的资金流向图，其中有几笔款项竟与赵成业负责的防火墙项目存在关联。 赵成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散会后，祁同伟在走廊撞见李建发局长。 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个牛皮纸袋塞进他手里：“国际刑警组织刚发来的补充资料，小心保管。” 纸袋里除了案件相关文件，还夹着一张便签，是李建发的字迹：“赵近期频繁接触某通信公司高层。” 祁同伟攥紧纸袋，指节泛白。 他想起昨夜新闻里，某国产防火墙系统即将通过ga部验收的消息，而该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正是赵成业。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 当晚，祁同伟回到家时，林小婉正在灯下批改教案。 婴儿房传来小平安均匀的呼吸声，混合着加湿器喷出的水雾，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氤氲。 “今天学校开教研会。” 林小婉头也不抬地说，“王老师提到 2003 年的黑客教材该更新了，现在学生都在用 bt 下载学习资料。” 她突然抬头，注意到丈夫凝重的神色，“又遇到麻烦了？” 祁同伟坐在沙发上，解开领口的纽扣：“小晚，你还记得在汉江时，我们怎么对付那些‘保护伞’的吗？” 他望向窗外，远处的霓虹在雾霾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现在对手藏在代码和文件后面，比真刀真枪更难对付。” 林小婉起身倒了杯热茶，杯壁上的水珠顺着她手指滑落：“爸常说，下棋要算三步，你别急。” 接下来的日子，专案组办公室的气氛愈发诡异。 本该同步的监控录像，网络科总会延迟两天才移交； 调取的银行流水，关键部分被盖上 “涉密” 印章。 祁同伟在白板上画满关系图，用不同颜色的便签标注可疑节点，却发现每当他接近核心，线索就会莫名中断。 有次他在机房查看服务器日志，发现凌晨三点有人删除了部分访问记录，操作 ip 正是刑侦局内部网络。 他悄悄找到技术科的老吴，在单位食堂的角落碰头。 “老吴，这事你得帮我。” 祁同伟压低声音，往老吴碗里夹了块红烧肉，“我知道你最看不惯那些以权谋私的人。” 老吴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个 u 盘：“这是我偷偷备份的原始日志，你千万小心。” 第七天傍晚，祁同伟收到匿名快递。 拆开粗糙的牛皮纸，里面是一盘录像带和一张照片。 录像带里，赵成业在某酒店包厢与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碰杯，背景墙上的挂历显示日期是 2006 年 12 月 —— 正是 “暗夜钱庄” 论坛上线的时间。 照片则是赵成业进入某科技公司的抓拍，他手中提着的公文包，与祁同伟在其办公室见过的一模一样。 祁同伟将录像带锁进保险柜，拨通岳父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老式座钟的报时声：“先按兵不动。” 林正国的声音压得很低，“部里正在筹备网络安全专项整治，你的案子可能成为突破口。但赵成业人脉盘根错节，他的学生遍布通信、金融系统，稍有不慎……” 挂断电话，祁同伟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来往的车辆。 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对面巷口，车窗降下又迅速升起，他隐约瞥见后排坐着的人影，脖颈处有道醒目的疤痕 —— 那是赵成业的贴身秘书。 第71章 赵成业的反击 2007 年 3 月中旬，京城的风裹着沙尘拍打着ga部大楼的玻璃幕墙。 祁同伟握着保温杯的手紧了紧，杯里的浓茶早已凉透，却还残留着淡淡的苦涩。 这几日，他总觉得后颈发凉，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 赵成业办公室的门依旧虚掩着，偶尔飘出的红塔山烟味却比往日更浓。 “祁局，信访办转来封举报信。” 内勤小王抱着文件袋进来时，脸色比往常更苍白，“署名为‘正义群众’，但……” 他压低声音，“信里提到您在汉江时的‘清霜行动’程序违规，还附了几张模糊的现场照片。” 祁同伟接过信的瞬间，信纸边缘的锯齿状毛边刮得掌心生疼。 举报信上歪斜的宋体字明显是从老式针式打印机里吐出来的，墨迹深浅不一，透着股刻意的拙劣。 照片上，特警队员持枪的角度、警戒线的布置都被圈了红圈，配文直指 “滥用警力”。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起三年前在汉江追捕阿虎时，为了保护人质不得不采取的雷霆手段，如今竟成了把柄。 下午的党组扩大会议上，投影仪的蓝光映得赵成业的脸青灰一片。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钢笔，金属笔帽在指间划出冷光：“最近网上关于跨国诈骗案的舆论很不利，有群众反映专案组办事拖沓。” 他突然抽出份文件摔在桌上，a4 纸与会议桌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更严重的是，有同志在地方工作期间就存在作风问题，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有能力带领专案组？” 李建发局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祁同伟紧绷的下颌：“老赵，说话要有依据。祁同伟同志在汉江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成绩归成绩，问题归问题。” 赵成业冷笑一声，点开投影仪遥控器，大屏幕上跳出天涯论坛的页面，置顶帖标题赫然是《xxxxxx涉黑内幕？》，“看看这点击量，已经突破五十万了。舆情如洪水，我们不能护短。” 祁同伟攥着会议记录本的指节发白。 当下的网络论坛正处于野蛮生长阶段，水军还不像后来那样成规模，但只需几个 “带节奏” 的帖子，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他注意到帖子里提到的 “知情人” id 叫 “真相追寻者”，注册时间正是上周 —— 和他收到匿名快递是同一天。 散会后，他在走廊撞见赵成业的秘书。对方怀里抱着一摞《ga内参》，最上面那份的标题刺得人眼疼：《关于刑侦局专案组工作作风的调查报告》。 秘书低头匆匆而过时，祁同伟闻到他身上混着廉价香水味的红塔山气息 —— 和他办公室卷宗里的烟蒂如出一辙。 当晚，祁同伟坐在书房里，老式台灯的光晕里飞舞着细小的尘埃。 林小婉抱着熟睡的小平安轻轻推门进来，婴儿床的弹簧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别太往心里去。” 她将温好的牛奶放在桌角，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他肩头的警衔，“爸说部里正在核查举报信，让你……” “核查？” 祁同伟突然苦笑，“他们要真想查，当年‘山海会’那些保护伞怎么会拖那么久？” 他翻开抽屉，取出藏在《刑法释义》里的录像带。 vhs 录像带的塑料外壳已经泛黄，这是 现在常见的存储媒介，却沉甸甸得像块烫手的山芋。 画面里，赵成业在包厢举杯的样子与白天会议上道貌岸然的面孔重叠，背景墙上的挂历日期刺得他眼眶生疼。 第二天清晨，祁同伟刚到办公室，就被纪检组的人叫走。 谈话室里，日光灯管滋滋作响，照得墙上 “纪律严明” 的标语有些模糊。 “祁副局长，有人举报你在‘清霜行动’中违规调动武警部队，还收受地方企业赞助。” 纪检干部推来一叠材料，最上面是张模糊的合影 —— 他站在某企业老板身边，手里捧着 “警民共建” 的牌匾。 祁同伟盯着照片，突然想起那是行动结束后，当地政府组织的庆功会。 可照片被裁剪过，原本站在他另一侧的周荣华厅长消失了，“警民共建” 的字样也被 ps 成 “私人馈赠”。 现在的图像处理软件远不如后来成熟，边缘处还能看出明显的锯齿。 “我要求和举报人当面对质。” 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举报人匿名，这是程序规定。” 纪检干部合上笔记本，“祁副局长，组织希望你端正态度。” 从谈话室出来时，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祁同伟摸出手机，给岳父发了条短信，却发现信号格只剩一格 —— 这种情况在ga部大楼里极少发生。 他转身走向楼梯间，刚推开防火门，就听见拐角处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赵局放心，那几篇帖子已经置顶了。” 是赵成业秘书的声音，“论坛管理员是咱们自己人，删帖封号都没问题。” “祁同伟手里肯定有东西，盯紧他。” 赵成业的声音带着咳嗽，“对了，那个 u 盘……” 祁同伟的后背瞬间绷紧。 他想起昨天放在办公桌上的 u 盘，里面存着老吴冒险拷贝的服务器日志。 当时他特意用回形针别在文件袋上做标记，可刚才离开办公室时，回形针的方向明显变了。 深夜的专案组办公室，复印机发出规律的嗡鸣。 祁同伟戴着白手套，将举报信、照片、论坛截图仔细归档。 老式传真机突然 “滴滴” 作响，吐出张皱巴巴的纸：“速来老地方。” 是李建发局长的字迹。 他赶到约定的国营副食店时，李建发正在柜台前买哈德门香烟。 京城街头，这样的副食店还随处可见，玻璃罐里的水果糖、墙上贴着的 “凭票供应” 标语都透着股陈旧的气息。 “老赵动用了宣传口的关系。” 李建发将烟盒塞进他口袋，压低声音，“网络舆情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恐怕要借纪检组的手停了专案组。” 祁同伟摸出烟点燃，呛人的烟雾中，他想起在汉江时与黑恶势力周旋的日子。 那时至少看得见敌人的脸，听得见子弹的呼啸，可现在，他面对的是藏在文件和网络背后的暗箭。 “局长，我手里有赵成业的证据。” 他从怀里掏出录像带，“但……” “先别拿出来。” 李建发按住他的手，“部里正在筹备网络安全专项整治，这是个机会。但在那之前，你得撑住。” 回到家时，林小婉还在备课。台灯下，她批改的教案上画满红笔批注，旁边放着王老师送的《黑客攻防实战》—— 封面上贴着泛黄的书签，是 2003 年的版本。 “小晚，” 祁同伟突然抱住她，“如果有一天……” “别说傻话。” 林小婉将头靠在他肩上，“记得你在汉江时说的吗？邪不压正。” 她转身打开抽屉，取出个铁皮饼干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祁同伟这些年获得的奖章，“这些不会说谎，老百姓心里的秤也不会说谎。” 第72章 师兄的援手 2007 年 3 月 18 日，京城城被裹挟着黄沙的狂风肆虐了整整三天。 祁同伟站在专案组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行人裹紧大衣、低头疾行，路边报刊亭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报纸上，还印着 “两会特别报道” 的字样。 纪检组的调查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办公桌上那部黑色的固定电话每一次响起，都让他神经紧绷。 “祁局，有位张先生找您。” 内勤小王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带着疑惑，“说是您的故人，但没预约。” 祁同伟手中的钢笔在《案件进展报告》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 他合上文件夹，起身时警服下摆扫过堆满案卷的桌角，几本装订好的材料 “哗啦” 散落。 他弯腰收拾时，瞥见最上面那份材料上，“暗夜钱庄” 几个字被红笔圈得醒目 —— 这是他熬了三个通宵整理出的关键线索。 推开办公室门，走廊尽头，一个身着藏蓝色中山装的身影背对他而立。 那人右手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烟，烟灰足有两厘米长却迟迟未落 —— 这个独特的抽烟习惯。 “三师兄。” 祁同伟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张海洋缓缓地转过身来，他那戴着金丝眼镜的面庞显得格外儒雅，但镜片后的目光却如鹰隼一般锐利，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然而，当他的视线与祁同伟交汇时，那原本锐利的目光却在瞬间变得柔和了下来，尤其是在看到祁同伟眼下的青黑和两鬓新添的白发时，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张海洋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半年不见，你倒是学会在风口浪尖上起舞了啊？” 他弹落烟灰，将烟头按灭在走廊那个绿漆斑驳的老式烟灰缸里，“找个安静地方聊聊？” 两人驱车穿过沙尘弥漫的长安街。 2007 年的京城街头，还随处可见 “迎奥运、讲文明、树新风” 的标语牌，路边报刊亭售卖的《京华时报》头条是关于地铁 5 号线建设的新闻。 张海洋的黑色桑塔纳驶入后海胡同，槐树在风沙中沙沙作响，冰面下的湖水尚未完全解冻，偶尔传来冰裂的 “咔嚓” 声。 在一家挂着 “国营副食店” 木牌的老店里，张海洋从褪色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叠文件。 牛皮纸的封面上，“zy纪委” 的鲜红字样与文件边缘因频繁翻阅卷起的毛边形成鲜明对比。 “匿名举报信的 ip 地址，查到了。” 他推过泛黄的打印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网络追踪数据，“朝阳区新世纪科技大厦 17 层，正是赵成业名下那家科技公司的所在地。” 祁同伟的手指在文件上顿住。2007 年的网络追踪技术远不如后世成熟，能查到这样的线索，背后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还有这个。” 张海洋又摸出一个用牛皮纸信封包裹的照片，像素不高的画面里，赵成业的秘书戴着棒球帽，正将一个银色 u 盘交给某宣传部门的工作人员，背景墙上贴着 “2007 年网络舆情应对培训” 的横幅。 “网络上那些帖子，是有组织的舆论攻势。” 张海洋点燃第二支牡丹牌香烟，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论坛里的‘真相追寻者’‘正义卫士’这些 id，注册信息全是假的，但它们的发帖 ip 都来自同一个机房 —— 巧了，还是赵成业的公司。” 祁同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师兄，您怎么……” “去年底，zy收到关于网络安全领域贪腐的举报信。” 张海洋望向结冰的湖面，冰层下隐约可见枯萎的荷叶，“我们顺藤摸瓜，发现多个地方ga系统采购的防火墙设备存在严重质量问题。那些本该价值百万的进口设备，实际是用劣质国产货替换，差价都进了私人腰包。” 他缓缓地将手中的香烟掐灭，那一缕缕灰白色的烟雾仿佛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渐渐消散。然而，烟灰却如同被遗忘的尘埃一般，轻轻地飘落在那张斑驳的木桌上，形成了一小片灰色的污渍。 “赵成业竟然勾结通信公司，借着ga部推广国产网络安全设备的由头，上下其手！”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法抑制的愤怒和震惊。 祁同伟想起了之前李建发局长提到的网络安全专项整治行动。 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只觉得这不过是一次常规的工作安排。 然而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场看似普通的风暴，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深的阴谋。 “那纪检组的调查……”祁同伟的话语突然中断，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愈发犀利。 “是障眼法。”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仿佛是对他心中疑问的回答。 张海洋将烟头扔进装着茶水的搪瓷缸，水面顿时泛起一圈褐色涟漪，“我们需要时间固定证据。你以为赵成业真能只手遮天？不过是让他先蹦跶几天罢了。” 他从中山装内袋掏出个黑色录音笔，“昨晚，赵成业和某省厅副厅长通电话，提到要以‘办案不力’为由，把你调离专案组。这些话，足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暮色渐浓，后海的路灯次第亮起。 “接下来怎么做？” 祁同伟问。 “按兵不动。” 张海洋拍了拍他的肩膀，中山装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你继续深挖跨国诈骗案，把赵成业和境外犯罪集团的关联挖出来。纪委这边会配合你，但要记住 ——”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赵成业还有最后一张牌，他在高层有个‘老靠山’。那人和zy某位退居二线的领导沾亲带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那个人。” 回到家时，老式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祁同伟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客厅里传来林小婉轻柔的声音：“小平安，该睡觉啦，爸爸今天忙，我们不打扰他。” 他悄悄推开卧室门，台灯的光晕里，妻子正给孩子读《黑猫警长》的故事书，小平安攥着玩具警车，听得入神。 “今天学校开家长会。” 林小婉合上书，起身时睡衣下摆扫过木质地板，“有个学生家长是网警，他说最近天涯、猫扑这些论坛上，突然冒出好多水军，专门抹黑公职人员。” 她看向祁同伟，目光坚定，“是不是和你有关？” 祁同伟将妻儿搂进怀里，小平安身上的奶香混着林小婉发间的茉莉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窗外，沙尘暴渐渐平息，远处ga部大楼的警徽在月光下重新露出轮廓。 他在妻子额头上轻吻：“放心，有师兄帮忙，很快就会过去。” 第73章 最后的反扑 2007 年 3 月 20 日，北京的沙尘刚褪，天空依旧像蒙了层粗粝的磨砂玻璃。 祁同伟坐在专案组办公室里，盯着办公桌上堆成小山的证据材料。 vhs 录像带的塑料壳在台灯下泛着冷光，老式吊扇摇晃着甩出带沙的风，把举报信复印件吹得哗啦作响。 墙上贴着的案件关系图被吹得微微卷起边角，上面用红笔标注的 “赵成业” 三个字，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祁局！” 张明撞开办公室的木门，怀里抱着的文件夹散落一地，纸张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散开。 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赵成业把网络科锁了，说要检修服务器！所有跟‘暗夜钱庄’有关的数据都被他扣下了！” 祁同伟手中的钢笔在《案件进度表》上戳出个窟窿，蓝黑色的墨水洇开，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他弯腰捡文件时，瞥见桌角那台最新型号的联想台式机 —— 那是赵成业上周刚给网络科换的设备，此刻正成了锁住证据的铁笼。 机箱外壳还贴着崭新的 “intel inside” 贴纸，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银色的光。 “让老吴把备份数据连夜导出来。” 祁同伟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脖颈处的青筋微微凸起，“再安排人盯着网络科后门，但凡有人抱硬盘出去，给我跟到天涯海角！”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说完，他起身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风沙瞬间灌进屋内，吹得他的警服猎猎作响。 同一时间，赵成业办公室里的红塔山烟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他瘫在真皮沙发上，右手随意搭在扶手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其中最长的一根已经烧到过滤嘴。 红色专线电话的听筒被他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嘴角挂着一抹阴鸷的冷笑。 “纪委那帮人想查防火墙项目？让他们查！” 赵成业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声音里满是不屑，“等他们翻到第三层合同，早就是我准备好的赝品！就他们那几台破电脑，能查出什么？” 挂断电话，他用镶金打火机点燃新烟，火苗照亮保险柜上的指纹锁 —— 那里面躺着的加密笔记本电脑，存着能让半个公安部震三震的秘密。 电脑外壳贴着 “机密” 的红色标签，边缘已经微微卷起。 国营澡堂蒸腾的水汽里，祁同伟和张海洋隔着湿漉漉的毛巾压低声音。 搓澡师傅的吆喝声、大爷们收听评书的广播声，在这密闭空间里搅成一团。 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香皂和汗味混合的气息，地面上的瓷砖结着一层薄薄的水渍，稍不注意就会滑倒。 “通信公司的采购合同有问题。” 张海洋从油腻的浴巾下摸出 u 盘，u 盘外壳缠着一圈黑色胶布，“签字日期比设备到货早了三个月，典型的先斩后奏。” 他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泡在热水里，已经变得发白起皱。 祁同伟把 u 盘塞进内衣口袋，热水池的热浪熏得他眼眶发红。 他盯着池子里翻涌的水花，低声说道：“师兄，赵成业在境外有账户。银行系统还没联网，但国际刑警组织能查到跨国转账记录！只要我们……” 话音未落，澡堂门突然被撞开，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扫视全场。 他们的皮鞋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打滑，其中一人的手始终放在腰间。 祁同伟猛地把张海洋按进水里，自己闷头搓背，脊梁骨却绷得像张满的弓。 他能感觉到那几束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直到那几人离开，他才松了口气，发现后背的警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深夜的祁家飘着韭菜鸡蛋饺子香。 林小婉踮脚揭锅盖，蒸汽扑散了鬓角碎发。 厨房里，老式的煤气灶还在烧着，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 “呼呼” 的声响。 案板上摆着和好的面团，旁边的馅盆里，韭菜和鸡蛋混合的香气弥漫开来。 小平安坐在婴儿椅上，手里抓着一个塑料饺子模具，玩得不亦乐乎，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围兜上。 “今天教研会上，王老师说学生私下传的黑客论坛，注册根本不用身份证。” 林小婉往馅里撒虾皮，“会不会和‘暗夜钱庄’……” “老婆！” 祁同伟突然抓住她沾着面粉的手，吓哭了婴儿椅上的小平安。 他慌忙抱起儿子，小家伙的口水蹭在衣服上，“你帮我问问学生，就说…… 就说公安大学要做网络安全调研！” 他的眼神中满是急切，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接下来的七天七夜，专案组成了不眠的战场。 老吴戴着老花镜，在 crt 显示器前敲着机械键盘，显示器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已经凉透的浓茶和吃了一半的馒头。 年轻警员抱着三十斤重的硬盘，在档案室和机房之间来回狂奔，楼道里回荡着他们急促的脚步声。 祁同伟的保温杯里，浓茶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杯壁上结着厚厚的茶垢。 终于，在 2005 年跨国洗钱案的卷宗里，他们挖出个幽灵账户 —— 注册人叫 “赵继忠”，和赵成业死去的大伯同名。 卷宗纸张已经泛黄，边缘卷起毛边，上面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模糊。 祁同伟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查看每一个细节，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祁局！国际刑警组织回函了！” 3 月 25 日凌晨三点，张明踹开休息室的门，手里的传真纸还带着复印机的焦糊味。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带着兴奋又疲惫的神情，“快看看！” 祁同伟扯过纸张的瞬间，手指剧烈颤抖。 2006 年 12 月 15 日，“暗夜钱庄” 向美国某账户转账 800 万美元，备注栏赫然写着 “防火墙项目合作费”，收款方正是赵成业的英文名缩写。 传真纸上的字迹工整清晰，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把重锤，敲击着他的心脏。 “立刻联系张主任！” 祁同伟抓起手机，却发现信号格只剩一格。 他冲出门，在楼道里撞见抱着纸箱的赵成业秘书。 对方怀里露出半截《公安内参》，标题《关于刑侦局专案组作风问题的通报》刺得他眼睛生疼。 秘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擦肩而过时，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当天下午，纪检组的人带着红头文件闯入时，祁同伟正把证据锁进保险柜。 为首的干部推了推金丝眼镜，眼神冰冷而严肃：“祁副局长，有人实名举报你收受犯罪集团贿赂。” 一张照片甩在桌上，模糊人影穿着警服与西装男握手，公文包上的暗纹隐约像装满钞票的形状。 照片边缘有些模糊，明显经过处理，但上面的日期和地点却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是合成的！” 祁同伟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当啷作响，里面的茶水溅了出来，洒在桌面上。 然而纪检组已经开始封存文件，赵成业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祁副局长，配合调查吧。毕竟……” 他故意拖长尾音，眼神中满是挑衅，“专案组现在由我接管了。” 第74章 破局 2007 年 3 月 25 日深夜，京城的风裹着料峭寒意，像要穿透祁同伟的警服。 他被带到纪检组临时设立的谈话室，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墙面剥落的墙皮在地上堆成小小的灰堆，角落里老式的石英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祁副局长，这是举报人提供的新证据。” 纪检干部把一叠照片摔在桌上，劣质相纸泛着诡异的油光。 照片里，“祁同伟” 和不同的商人举杯换盏，背景是模糊的高档会所 —— 这些画面经过拙劣的 ps 处理，边缘还留着锯齿状的痕迹，但在 2007 年的网络环境下，足以煽动舆论。 祁同伟盯着照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白天在楼道里撞见赵成业秘书时，对方怀里露出的《ga内参》，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这些照片是合成的，ps 软件会在图层边缘留下痕迹，你们这是政治迫害！” 他强压怒火，“只要送去技术科鉴定……” “技术科现在由赵副局长直管。” 纪检干部打断他，翻开笔记本，“有人举报你在汉江任职期间，就与黑恶势力勾结。”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祁同伟猛地站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想起在汉江那些浴血奋战的日子，那些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罪犯，此刻却成了构陷他的 “证人”。 同一时间，外滩市委书记办公室里，陈光明盯着电脑屏幕上关于 “ga部副局长涉嫌贪腐” 的新闻，眉头越皱越紧。 画面里，记者举着话筒在ga部大楼前报道，身后的人群举着写有 “严惩蛀虫” 的横幅 —— 这些明显是被煽动起来的舆论。 他抓起红色专线电话，拨通了zy某位老领导的号码：“老领导，祁同伟的事不对劲。当年在汉江，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端掉了‘山海会’，这样的人会贪腐？我不信！” 赵成业的办公室同样灯火通明。 他翘着二郎腿，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摆着刚泡好的普洱茶，茶烟袅袅升起。 “祁同伟已经被控制！” 他对着红色专线电话轻笑，“舆论那边，天涯论坛的帖子点击量破百万了，‘ga部蛀虫’的词条登上了新浪新闻热搜。” 电话那头传来满意的笑声，赵成业端起茶杯，茶水映出他扭曲的面孔。 深夜的祁家，林小婉抱着熟睡的小平安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循环播放着关于 “ga部副局长涉嫌贪腐” 的新闻。 老式 crt 电视的雪花点时不时干扰画面，她攥着遥控器的手微微发抖，突然想起祁同伟临走前塞进口袋的饺子 —— 那是她亲手包的，此刻早已凉透。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张海洋发来的短信：“让同伟稳住，我们在想办法。” 第二天清晨，专案组办公室被赵成业的人全面接管。 张明死死护着电脑主机，却被几个壮汉强行拉开。 “你们不能这么做！” 张明的怒吼在走廊回荡，“这些数据是祁局熬了七天七夜整理的！” 赵成业的秘书冷笑一声，从他怀里夺走硬盘：“妨碍调查，你也想一起进去？” 此时的祁同伟，正对着谈话室的白墙发呆。 墙上贴着 “坦白从宽” 的标语，墨迹已经褪色。 他摸出上衣口袋里的钢笔，在审讯记录的空白处写写画画，试图理清思路。 突然，他的笔尖顿住 ——银行系统虽未联网，但跨国转账需要通过 swift 系统，而这个系统的操作记录，会在央行的备份服务器里留存！ “我要见张海洋！” 祁同伟猛地拍桌，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剧烈摇晃。 半小时后，张海洋穿着中山装匆匆赶来，怀里抱着厚厚的文件袋。 谈话室的门被反锁，两人隔着锈迹斑斑的铁桌对视。 “纪委收到的举报信，ip 地址全是赵成业公司的机房。” 张海洋压低声音，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网络追踪数据，“但现在舆论一边倒，天涯论坛的水军疯狂带节奏，连人民日报的内参都提到了这事。” 祁同伟握紧钢笔，在纸上快速写下 “央行备份服务器” 几个字，推给张海洋：“查 2006 年 12 月 15 日那笔 800 万美元转账的原始记录。赵成业再手眼通天，也改不了央行的数据！” 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斗志，仿佛回到了在汉江追捕逃犯的紧张时刻。 然而，事情远比想象中棘手。 当张海洋带着手续去央行调取数据时，却被告知 “服务器正在维护”。 他站在央行大楼前，看着门口站岗的武警，突然想起盛行的 “红头文件”—— 只要有人在上面动点手脚，再正当的程序也会寸步难行。 另一边，赵成业加快了行动。 他召开紧急会议，宣布 “鉴于祁同伟严重违纪，专案组即日起解散”。 会议室里，支持祁同伟的处长们据理力争，张明甚至拍案而起：“没有确凿证据，不能随便定人罪名！” 赵成业却冷笑着播放一段录音，里面是经过剪辑的 “祁同伟受贿录音”，声音经过变声处理，但语气和用词像极了祁同伟本人。 “听见了吗？” 赵成业敲着桌子，“这是匿名举报人提供的。现在证据确凿，谁再为祁同伟说话，就是同党！”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老式空调外机的轰鸣声。 外滩，陈光明放下电话，立刻拨通了ga部一位老战友的号码： “老周，祁同伟的案子你盯着点。 现在老林那边依据回避原则没法插手。 我已经和zy领导汇报过，当年他在汉江的功绩历历在目，绝不能让这样的好同志蒙冤！ 央行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谁要是敢阻拦调查，后果自负！” 挂掉电话，他看着窗外黄浦江畔的灯火，眼神坚定 —— 当年在汉江，祁同伟是他最欣赏的下属，他绝不能看着祁同伟被人陷害。 深夜，祁同伟在谈话室里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 他警觉地起身，却见李建发局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陌生的工作人员。 “祁同伟，跟我走。” 李建发的声音低沉，“中纪委直接介入调查，你的案子有转机了。” 原来，张海洋在央行吃闭门羹后，不仅向中纪委副书记汇报了情况，陈光明的干预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中纪委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夜成立了特别调查组。 当他们赶到央行时，发现所谓 “维护中的服务器” 竟在向外传输数据 —— 赵成业的人正在销毁关键证据！ 祁同伟被带到新的审讯室，这里窗明几净，墙上挂着庄严的国徽。 特别调查组组长推来一摞文件：“祁副局长，我们调取了央行的原始备份，2006 年 12 月 15 日的转账记录完整无缺。” 他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清晰显示着赵成业英文名缩写的收款账户，“而且，我们掌握了赵成业篡改证据、雇用水军的录音。 另外，陈委员也提供了不少关于赵成业过往问题的线索，帮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几乎同一时刻，赵成业正在家中收拾行李。 他的保险柜已经清空，里面的加密笔记本电脑换成了普通的台式机。 突然，门铃响起，他透过猫眼看到楼下闪烁的警灯。 开门的瞬间，几个荷枪实弹的特警冲了进来：“赵成业，你因涉嫌贪污、伪造证据，被依法逮捕！” 第75章 离奇自杀 2007 年 3 月 26 日清晨，京城的天空云层虽已散去，但铅灰色的云翳仍在天际线徘徊，给ga部大楼的警徽蒙上一层冷峻的色调。祁同伟走出审讯室，深吸一口气，鼻腔里还残留着谈话室那股混合着廉价清洁剂与汗味的压抑气息。 他拇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动，目光落在走廊尽头斑驳的墙面上。 那里贴着一张 “严打网络犯罪” 的宣传海报，海报边缘因受潮卷起，露出底下泛黄的旧海报边角。 这时，张明抱着一摞文件狂奔而来：“祁局！赵成业被抓后，他办公室的保险柜被撬开了，里面有个加密笔记本电脑，但技术科说密码太复杂，现在的破解软件根本搞不定！” 祁同伟的手指在手机外壳上无意识摩挲，想起昨夜在论坛看到的帖子，黑客们讨论着最新的 rsa 加密算法，那些复杂的代码在脑海中闪过。 “走，去看看。” 赵成业的办公室已被警戒线封锁，警戒线在穿堂风中轻轻晃动。 推开门，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茶几上的烟灰缸堆满烟头，最上面的烟灰足有两厘米长却未掉落，仿佛凝固了某个瞬间。 保险柜敞开着，里面那台黑色笔记本电脑闪烁着幽蓝的光，屏幕上跳动的锁屏界面像一张嘲讽的脸。 祁同伟戴上白手套，试图触碰键盘，却发现整个键盘被一层透明薄膜覆盖 —— 这是现在高端设备常用的防窥、防指纹处理，薄膜边缘还残留着些许胶水痕迹，显示出不久前才被贴上。 “祁副局长，中纪委要求您立刻去会议室。” 一名工作人员突然出现。 祁同伟最后看了眼电脑，注意到电源线接口处有新鲜的插拔痕迹，快步离开。 会议室里，白炽灯嗡嗡作响，投影仪正在播放赵成业的审讯录像。 画面里，赵成业瘫坐在铁制审讯椅上，手铐在他腕间碰撞出冰冷的声响。 审讯人员敲了敲桌子，金属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赵成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回应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赵成业动了动喉结，却始终不肯抬起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一滴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审讯桌上晕开小小的红点。 审讯人员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只是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偶尔从墙角老式挂钟传来的滴答声。 录像戛然而止，zy纪委的负责人面色凝重，指间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长长的划痕：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赵成业一句话都没说。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台加密电脑。但据技术科评估，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手段，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尝试破解。” 祁同伟想起 在网络论坛上看到的黑客传闻，某些地下组织能破解军方级别的加密系统。 他刚要开口，手机再次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解密，今晚八点，后海望海楼茶馆。” 短信末尾还附着一个看似乱码的字符串，他反复查看，发现是某种简单的凯撒密码，解码后是 “带 u 盘备份”。 夜幕降临，后海的冰面还未完全融化，碎裂的冰块在水中沉浮。 祁同伟穿着便装走进望海楼，木质楼梯发出 “吱呀” 的呻吟，每走一步都扬起细小的灰尘。 二楼雅间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正在擦拭紫砂壶，桌上摆着一台老式台式机，机箱外壳贴满 “硬件发烧友” 的贴纸，光驱位还插着一张 windows xp 安装盘，边缘已经磨损得起毛。 “祁副局长，久仰。” 年轻人推过来一杯茶，热气氤氲中，他露出手腕上的机械键盘改装手链，金属按键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是‘0x7f’，听说您需要破解 rsa-2048 加密？” 祁同伟心中一震，现在rsa-2048 加密算法被视为固若金汤，这个年轻人却能直接说出加密类型。 “你怎么知道我……” “别问来路。”0x7f 打断他，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绿色代码，在老式 crt 显示器上闪烁，“赵成业那台电脑用的是改良版算法，普通的暴力破解需要耗费几十年。但我有个办法 ——” 他调出一个界面，上面是赵成业电脑的加密文件系统架构图，线条错综复杂，如同迷宫，“看到这个隐藏分区了吗？只要找到对应的密钥，就能撕开一个口子。不过，得先确定密钥的载体。” 与此同时，看守所里，赵成业蜷缩在铁床的角落。 管教送来的盒饭原封不动，米饭已经硬结，青菜发黄。 他盯着墙壁上斑驳的裂缝，突然用头撞向铁栏杆，“哐当” 的声响惊动了整个监区。 “放我出去！我要见律师！”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嘴角渗出鲜血，在地上画出一道诡异的红线。 但很快，他又陷入沉默，背对着铁门，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肩膀微微颤抖。 ga部这边，专案组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张明带着技术人员连续奋战，老式空调嗡嗡运转却驱散不了室内的燥热。 试图从赵成业办公室的其他设备中找到线索，却只发现一些经过彻底格式化的硬盘。 “祁局，这些硬盘被反复擦除了七次！” 技术人员摘下眼镜，揉着通红的眼睛，镜片上还沾着细小的汗渍，“按照美国国防部的标准，这样的数据恢复概率几乎为零。但……”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我在回收站残留数据里发现个奇怪的文件名，像是日期，，刚好是赵成业被抓那天。” 深夜，祁同伟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 台灯罩上落满灰尘，在桌面上投下昏暗的光晕。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 0x7f 发来的分析报告，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赵成业的加密笔记本电脑在被扣押前，曾连接过一个未知的外部设备。 他立刻联系看守所，要求彻查赵成业被抓前的行动轨迹。 “祁局！有发现！” 半小时后，张明带着监控录像冲进来，录像带还在滴滴答答转动，“赵成业被抓当天，他的秘书曾进入办公室三分钟，手里拿着一个 u 盘！” 录像画面有些模糊，带着监控特有的雪花噪点，但依稀能看到秘书将 u 盘插入电脑，随后匆匆离开，临走前还警惕地回头张望。 祁同伟立刻拨通 0x7f 的电话：“有没有可能，那个 u 盘是密钥载体？”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键盘敲击声，夹杂着老式电脑散热风扇的轰鸣：“有！但前提是我们能找到那个 u 盘。不过……” 0x7f 的声音突然压低，背景音里似乎传来狗吠声，“祁副局长，你确定要继续查下去？赵成业背后的势力，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庞大。我已经收到好几封匿名警告邮件了，邮件里还有我家的照片。” 祁同伟握紧手机，指节发白：“查！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把真相挖出来！” 挂掉电话，他望着窗外，远处的霓虹在雾霾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灯扫过办公室窗户，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2007 年 3 月 27 日凌晨，看守所的警报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祁同伟接到电话时，刚合眼不久，床头柜上的老式闹钟显示两点十七分。 他赶到时，赵成业的监室围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赵成业吊在铁栏杆上，用撕成条的衬衫布条自尽，身体已经冰冷，脚尖还在微微摇晃。 法医检查后皱着眉说：“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左右，但奇怪的是，布条勒痕有两种不同的方向，不像是单纯的自杀。而且……” 他翻开赵成业的手掌，掌心有被硬物按压的痕迹，“他死前似乎在紧握着什么东西。” 祁同伟盯着赵成业扭曲的面容，想起他在审讯室里固执的沉默，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 墙上的时钟指向四点，晨光开始渗入走廊，赵成业的尸体被抬走，只留下地面一道长长的拖痕。 第76章 迷雾重重 京城清晨的天空仿佛被浓稠的墨汁浸染，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连平日里庄严肃穆的ga部大楼，此刻也显得有些压抑。 祁同伟站在看守所门口，寒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 他望着赵成业被抬出的方向，铁栏杆上残留的血迹在微弱的晨光中泛着暗红，像一道未愈的伤口，无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惊心动魄。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祁同伟摸出手机。是张海洋发来的消息：“速来ga部后门，有东西给你看。” 他转身时，警服下摆扫过门口生锈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惊飞了墙角蜷缩的野猫。 ga部后门的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枯枝摇晃着，仿佛在低声呜咽。 张海洋倚着辆老旧的 28 大杠自行车，车筐里用报纸裹着个物件。 他的中山装领口有些发白，显然是洗得次数多了，脸上带着疲惫却又透着一丝兴奋。 “赵成业的死亡现场有蹊跷。” 张海洋掀开报纸，露出半截带血的衬衫布条，布条边缘还带着撕扯的毛边，“法医私下说，勒痕里检测出两种不同纤维，一种是看守所的布料，另一种……” 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和赵成业办公室窗帘的材质一模一样。” 祁同伟的手指抚过布条边缘，粗糙的布料上还沾着细碎的皮肤组织，仿佛还残留着赵成业临死前的挣扎。 现在的刑侦技术虽不如后世先进，但这些细微证据足以说明问题。 “那个 u 盘，赵成业的秘书交代去向了吗？” 祁同伟问。 张海洋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是张皱巴巴的火车票，边角处还沾着不明污渍：“秘书失踪了，只在他住处找到这张今早去哈尔滨的票。但我查了车站监控，根本没看到他进站的画面。” 与此同时，ga部大楼的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老式投影仪发出 “嗡嗡” 的运转声，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赵成业自杀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凌晨两点的监区一片漆黑，只有赵成业的监室亮着微弱的光。 突然，画面出现长达 30 秒的雪花噪点，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再恢复时，赵成业已吊在铁栏杆上，身体轻轻晃动。 “监控被人为干扰过。” 技术科科长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老式空调的风裹着灰尘吹在他脸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调出另一个界面，“用的是市面上常见的信号干扰器，淘宝上就能买到。但奇怪的是，这种干扰器有效范围只有五十米，而看守所周围根本没发现可疑设备。” 他顿了顿，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更诡异的是，赵成业死亡前，看守所的网络日志显示，有人试图远程访问他的监室监控系统，尝试次数高达十七次。” 祁同伟的目光落在会议桌角落的加密笔记本电脑上，黑色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他想起昨晚在望海楼茶馆，那个叫 0x7f 的年轻人说的话：“密钥载体可能是任何东西，也许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突然，他的瞳孔骤缩 —— 赵成业办公室的书架上，那本《刑法案例汇编》的摆放角度似乎和平时不同，书脊微微歪斜，像是被匆忙塞回去的。 当天下午，祁同伟带着张明重返赵成业的办公室。 空气里浓重的烟味愈发刺鼻，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张明踩着木梯检查书架，每一步都让木梯发出 “咯吱” 的呻吟。 突然，他惊呼：“祁局！这本书里夹着东西！” 泛黄的书页间，藏着枚老式 u 盘，外壳印着 “2006 年度优秀干部表彰” 的字样，边缘处有些磨损，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u 盘插入电脑的瞬间，整个专案组都屏住了呼吸。 电脑运行速度缓慢，读取进度条像蜗牛般爬行，每前进一小格都让人倍感煎熬。 终于，文件夹里跳出几十个加密文档，文件名全是乱码，仿佛是赵成业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交给 0x7f。” 祁同伟攥着发烫的鼠标，手心全是汗，“告诉他，这是赵成业最后的底牌。” 然而，当张明赶到望海楼茶馆时，只见桌上残留着半杯冷透的茶，茶水表面漂浮着几片茶叶，紫砂壶下压着张字条。 茶馆老板摇头叹息：“那年轻人走得匆忙，连茶钱都没付。” 字条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祁局，有人警告我别插手。u 盘我已复制备份，解密后放在西直门公共电话亭第三格储物柜，密码是赵成业被捕日期。” 字条末尾画着个黑客标志 —— 一个戴着兜帽的骷髅头，眼睛处是两个二进制代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危险与神秘。 西直门的公共电话亭现在还随处可见，金属外壳被贴满小广告，有办假证的、疏通下水道的，五花八门。 祁同伟戴着白手套打开储物柜，里面放着个普通的 cd 盒，盒身有些划痕，光盘表面用记号笔写着 “防火墙项目”。 回到ga部，光盘插入电脑，跳出的不是视频，而是个压缩包，解压密码提示是 “他最爱的烟”。 “红塔山！” 张明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兴奋。 密码输入正确的瞬间，一组令人震惊的数据展现在众人眼前：赵成业名下的海外账户，近三年累计流入资金高达 2.3 亿美元，交易备注栏写着 “设备采购分成”“项目保护费” 等字样。 更关键的是，有几笔大额转账的接收方，名字被替换成了一串代码，像一串神秘的咒语。 “这串代码在赵成业的加密笔记本里出现过 17 次。” 技术科科长激动得声音发颤，他的领带歪歪斜斜，衬衫扣子也扣错了位置，“我打赌，这就是幕后主使的代号！” 祁同伟盯着屏幕，想起赵成业死前用血写下的 “灭口” 二字，后颈泛起一阵寒意，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屏幕盯着他。 此时的外滩，市委书记办公室里，红木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响起。 陈光明放下手中的《人民日报》，听筒里传来低沉的声音：“老赵的事闹大了，祁同伟那边查到什么程度？” 陈光明望着窗外黄浦江的滚滚江水，江面上货轮鸣着汽笛缓缓驶过，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他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当年在汉江，连枪林弹雨都不怕，现在更不会退缩。不过你放心，我会盯着，确保一切在规矩内。” 挂了电话，他凝视着墙上的党旗，眼神坚定而深邃。 夜幕降临，京城的街道亮起霓虹灯，五颜六色的灯光却驱散不了祁同伟心中的阴霾。 他独自坐在办公室，老式台灯的光晕里飞舞着细小的飞虫，在墙上投下凌乱的影子。 他反复看着 u 盘里的数据，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可疑转账的时间，都与某次ga部高层会议的时间重合。 正当他沉思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祁副局长，劝你见好就收。” 电话里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带着电流杂音，像是从遥远的深渊传来，“赵成业就是前车之鉴。你老婆下班那条路晚上可没什么路灯。” 祁同伟握紧电话，指节发白，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灯扫过办公室，转瞬即逝，只留下一道冰冷的光影。 第二天清晨，当祁同伟赶到西直门电话亭，想再次联系 0x7f 时，却发现整个电话亭被贴上了 “设备维修” 的告示。 告示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胶水，附近报刊亭的大爷说：“凌晨有几个人开着面包车，把电话亭里的设备全拆走了。那些人凶得很，我问了两句，差点被骂。” 祁同伟望着空荡荡的电话亭，金属支架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 “叮叮” 的声响。 第77章 岳父的助力 2007 年 3 月 28 日，京城依旧被厚重的云层笼罩。 祁同伟站在ga部家属院的老式单元楼前，仰头望着五楼那扇亮着暖黄色灯光的窗户，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上台阶。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墙面上贴着还春节的福字，边角已经卷起，露出底下斑驳的旧墙皮。 “同伟来了。” 林远山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站在门口，手里还握着老花镜。 这位ga部副部长的书房里，书架上摆满了《ga研究》杂志，最显眼的位置挂着 “立警为公，执法为民” 的书法条幅。 茶几上，泡着浓茶的搪瓷缸子冒着热气，旁边放着当天的《法制日报》，头版报道着网络安全整治行动。 祁同伟将赵成业案件的资料摊在桌上，手指点着那串神秘代码：“爸，赵成业死得蹊跷，背后的势力不仅干扰监控，还在威胁我。这个代码出现 17 次，技术科查不到对应信息。”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布满血丝，这几天的追查让他疲惫不堪。 林远山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网络追踪技术有限，但别忘了，ga部有个‘金盾工程’数据库。” 他起身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本红皮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地ga系统的内部联络方式，“我联系西南片区的老战友，他们那的网络安全专家或许能破解代码。” 与此同时，张海洋在zy纪委的办公室里，对着老式传真机皱起眉头。 刚收到的匿名举报信被揉成一团，信纸边缘印着 “机密” 字样。 他拨通祁同伟的电话：“同伟，有人在纪委内部搞小动作，想把赵成业的案子定性为畏罪自杀结案。 你抓紧时间，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 电话里传来老式座机特有的电流声。 当天下午，祁同伟带着技术科的老吴来到ga部机房。 服务器机房里，嗡嗡作响的主机占据了大半空间，空气中弥漫着电子元件特有的焦糊味。 老吴戴着白手套，操作着笨重的台式机，屏幕上的 dos 命令行不断闪烁：“祁局，‘金盾工程’数据库需要副部长级权限才能调取，而且……” 他压低声音，“最近机房的访问记录被人动过手脚。” 关键时刻，林远山的电话打来了。 祁同伟握着手机，站在机房角落，听着岳父沉稳的声音：“权限已经开通，注意保密。另外，让老吴重点查 2006 年以来的ga部高层会议记录。” 电话挂断后，祁同伟看着老吴输入密码，数据库界面终于弹出。 搜索框里输入那串神秘代码的瞬间，整个机房仿佛都安静下来。 屏幕刷新，跳出的结果让祁同伟瞳孔骤缩 —— 代码对应着 “2006 年度警用设备采购专项会议” 的会议编号，参会人员名单里，赫然有几位ga部高层的名字。 老吴的手在键盘上颤抖：“祁局，这…… 这牵扯太大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赵成业背后的势力耳中。 夜幕降临，一辆黑色奥迪停在祁同伟家楼下。 林小婉抱着小平安站在窗前，看着车灯在黑暗中闪烁。 突然，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一个装着子弹的信封砸在阳台，信封上用血写着：“最后警告”。 小平安被吓得大哭，林小婉抱紧孩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祁同伟接到电话后飞奔回家，看到妻子苍白的脸，心如刀绞。 他搂着林小婉和孩子，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但心里清楚，这场斗争已经波及到了家人。这时，张海洋的短信来了：“明早六点，八宝山公墓，见个关键人物。” 凌晨五点，八宝山公墓笼罩在薄雾中。 祁同伟穿着黑色风衣，踩着满地落叶，在墓碑间穿行。 张海洋身边跟着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他们身着便装，手里紧紧攥着取证设备。 在一座无名烈士墓前，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不安地来回踱步，手里拎着个旧帆布包。 “这是赵成业的财务总监。” 张海洋介绍道，“他掌握着赵成业海外账户的详细流水，还有……” 他压低声音，“幕后主使收受贿赂的录音。” 财务总监浑身发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老式录音笔和 u 盘：“赵局长让我把这些藏好，说如果他出事，就交给……”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汽车轰鸣声。 祁同伟警觉地拉着两人躲进墓碑后，只见几辆面包车停在公墓门口，几个黑影拿着棍棒冲了出来。 “是赵成业的他们人！” 张海洋立刻示意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保护财务总监，“你们带他从侧门走！” 他则掏出手机迅速联系支援，同时捡起地上的石块准备自卫。 祁同伟护着 u 盘和录音笔，与张海洋背靠背，警惕地盯着逐渐逼近的黑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队特警赶到，警笛声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将歹徒团团围住。 回到ga部，一场内部清查也在悄然展开。 曾经参与错误抓捕祁同伟的纪检组成员被集中约谈。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当初主导审讯的纪检干部低着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我…… 我是被误导了，赵成业他们伪造证据，还说有高层授意……” 张海洋将一叠调查材料重重拍在桌上，材料里详细记录着这些纪检组成员与赵成业势力的往来：“2007 年的纪律红线容不得践踏！你们收了赵成业的购物卡、消费券，就敢颠倒黑白？”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众人，“根据《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你们涉嫌滥用职权、玩忽职守，等待你们的将是严肃处理！” 最终，相关责任人被停职调查，其中情节严重者被移送司法机关。 而祁同伟则立刻将录音笔和 u 盘插入电脑。 2007 年的电脑播放录音时有些卡顿，但依旧清晰地传出赵成业和某高层的对话：“这次防火墙项目，您老放心，分成已经打到指定账户……” 而 u 盘中的文件，更是详细记录了数年来的贪污洗钱流程，涉及金额令人咋舌。 证据确凿，但祁同伟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赵成业背后的势力不会轻易罢手，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更艰难的挑战。 林远山拍着他的肩膀：“同伟，当年在汉江你敢孤身追凶，现在也别怕。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张海洋也点头：“纪委已经成立特别调查组，我们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嚣张多久！” 第78章 师父的关怀 本章删了好多内容，介意可以跳过 2007 年 3 月 29 日，京城被厚重的云层笼罩，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祁同伟站在专案组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那辆徘徊许久的黑色轿车，车身在初春的寒风中微微颤动，像蛰伏的野兽。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昨晚砸在自家阳台的子弹还锁在保险柜里，黄铜弹壳在台灯下泛着冷光，仿佛随时会射穿平静的表象。 “祁局，王老来了！” 张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急切。祁同伟转身时，只见一位身形矍铄的老人拄着枣木拐杖跨进门槛。 老人身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枚褪色的军功章，那是他参加过雪山时获得的嘉奖。 办公室里的年轻警员们纷纷起身，他们都听说过这位传奇人物 —— 王承宗，ga大学终身教授。 王老的履历堪称一部鲜活的ga奋斗史。 他参加过起义，历经过雪山； 在解放中，曾带领侦查小队深入敌营，获取关键情报； 解放后，他来到京城，从ga局副局长一路升任局长，在任期间破获无数大案要案。 直到在一次追捕持枪歹徒的行动中，他为保护年轻警员，腹部中弹，伤愈后因身体原因无法再奋战一线，才转到ga大学任教，祁同伟正是他收的关门弟子。 “小兔崽子，让人欺负成这样？” 王老的声音洪亮如钟，带着岁月沉淀的威严。 他将装着威胁信的牛皮纸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搪瓷缸子里的茶叶上下翻涌。 信纸还带着淡淡的油墨味，上面的血字却已干涸成暗红色，“拿着子弹威胁家属，这和旧社会的还乡团有什么区别！” 祁同伟眼眶发热。 “师父，赵成业背后牵扯到**，现在证据虽然有了，但……” 王老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同伟，你守好专案组。这封信，我要亲自送到海子里！” 说完转身就走。 办公室里的挂钟指向十点十七分，老式机械齿轮的转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海子**门，早春的风卷着沙尘打在红墙上。 王承宗站在警戒线外，白发在风中凌乱，却依旧身姿挺拔。 两名武警战士持枪而立，军装笔挺，胸前的**在阳光下闪烁。 “我要见首长！” 老人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ga部有人勾结黑恶势力，威胁干警家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指挥作战的时刻。 执勤的武警班长走上前，语气恭敬却不失原则：“老同志，请出示证件，按程序登记。” 王老从怀里掏出泛黄的警官证，内页贴着他年轻时的照片 —— 剑眉星目，眼神锐利如鹰。 证件下方压着那封染血的威胁信，信封边缘还沾着几片碎玻璃，诉说着威胁的凶险。 半小时后，王老被请进一间会议室。 墙上挂着庄严的国徽，会议桌上摆放着盖着红章的文件。 **首长仔细翻阅着材料，其中一人指着威胁信上的字迹：“王老，您确定这和赵成业案件有关？” “我在ga战线干了一辈子。” 王老缓缓戴上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如炬，“从红军时期的锄奸队，到现在培养ga人才，什么样的犯罪分子没见过？” 他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震得茶杯里的水微微晃动，“我这双眼睛，就是活的鉴定仪！” 与此同时，ga部大楼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赵成业的残余势力在暗中活动，网络上突然出现大量抹黑祁同伟的帖子，标题诸如《xxxxxx贿赂》《祁某妻弟在汉江开办赌场》。 论坛的热帖下，水军疯狂刷屏，网络环境还没有严格的实名制，虚假信息像病毒般扩散。 专案组的技术员盯着电脑屏幕，急得直冒汗：“祁局，这些帖子的 ip 地址来自全国各地，根本没法追踪！”。 傍晚时分，王老从海子里归来。 他的中山装沾着些许尘土，却昂首挺胸，仿佛刚打完一场胜仗。 “zy已经成立专项督导组！” 老人把会议纪要拍在桌上，纸张边缘还带着复印机的温度，“从明天起，所有涉案人员，不论职位高低，一查到底！”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力量，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年代。 夜幕降临，祁同伟独自来到ga部大楼顶层。 老式电梯上升时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建筑的沧桑。 站在天台上，望着长安街川流不息的车流，远处城楼的灯光在雾霾中若隐若现。 手机震动，是张海洋发来的消息：“纪委查到，之前参与诬陷你的纪***，和赵成业的秘书曾在同一家洗浴中心消费过多次。” 祁同伟握紧手机。 现在京城，**中心是不少人进行**交易的场所。 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楼梯间。 回到专案组，王老正和年轻警员们讲着当年的故事。 老人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字字铿锵：“1962 年，我在边疆追捕敌特，零下三十度的天气，脚都冻得没了知觉。但只要心里装着老百姓，再苦再难都得挺住！” 他看着祁同伟，眼神中满是期许，“同伟，记住，咱们头顶的警徽，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这些老家伙把接力棒交给你们，就是相信你们能守护好这份正义！” 第79章 督导组进驻 2007 年 3 月 30 日清晨，京城依旧被阴云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ga部大楼前，几辆黑色轿车鱼贯而入，zy专项督导组正式进驻。 车门打开，身着正装的工作人员抱着文件匆匆下车，胸前的工作证在晨光中微微反光，透着一股严肃庄重的气息。 祁同伟站在专案组办公室的窗前，注视着楼下的动静。 他的眼神中既有期待，又带着一丝忧虑。 期待的是督导组的到来或许能打破僵局，让案件调查顺利推进； 忧虑的是，赵成业背后的势力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接下来的斗争恐怕会更加激烈。 “祁局，督导组要求立刻召开案情汇报会。” 张明推开门，手里拿着厚厚的卷宗，脸上带着疲惫却又兴奋的神色。 这几天，他和专案组的成员们几乎没合过眼，日夜梳理着案件线索。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而压抑。 墙上的投影仪投射出赵成业案件的相关资料，照片、数据、录音摘要一一呈现。 祁同伟站在台前，声音沉稳有力： “各位领导，赵成业虽已死亡，但他背后的利益集团仍在活动。 我们目前掌握了部分海外账户的交易记录，以及涉及警用设备采购的贪腐证据。 这些证据显示，案件牵扯到ga部内部高层，且与网络水军抹黑、威胁干警家属等事件密切相关。” 督导组组长，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老干部，认真听着汇报，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 当听到祁同伟提到威胁信恐吓事件时，他眉头紧锁： “ga干警为维护正义冲锋在前，家属却遭到威胁，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同志们，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彻查到底，不论涉及到谁，都要依法严惩！”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给在场的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然而，就在调查工作紧锣密鼓展开时，新的麻烦接踵而至。 ga部档案库突然发生火灾，存放赵成业案件相关档案的区域被严重损毁。 这场火灾来得太过蹊跷，火势蔓延极快，等消防员赶到时，许多关键档案已被付之一炬。 祁同伟接到消息后，立刻驱车赶往现场。 远远地，他就看到滚滚浓烟从档案库楼顶升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警戒线内，消防员们正在奋力灭火，水珠四溅，打湿了周围的地面。 “祁局，火势控制住了，但存放赵成业案件档案的区域……” 档案库管理员满脸焦急，欲言又止。 祁同伟走进库房，脚下踩着湿漉漉的灰烬，四处查看。 他发现，起火点似乎是人为设置的，而且有人故意破坏了消防报警装置，导致火情没能及时被发现。 “立刻封锁现场，保护好残留的证据。” 祁同伟眼神冰冷，“通知技术科，仔细勘查，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有用的线索。” 他心里清楚，这是敌人的又一次反扑，目的就是要销毁证据，阻碍调查。 与此同时，网络上的舆论风波愈演愈烈。 除了继续抹黑祁同伟，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开始编造谣言，称专项督导组的调查是 “走过场”，是为了平息民愤而做的表面文章。 天涯、猫扑等论坛上，水军疯狂带节奏，不明真相的群众被煽动，各种质疑声、谩骂声铺天盖地。 岳父林远山联系祁同伟： “同伟，网络舆论这一块我们得想办法。虽然网络监管没那么完善，但我们也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我已经联系了网监部门，他们会协助调查发帖 ip，但需要时间。” 祁同伟沉思片刻，说道： “我让专案组的人收集证据，整理出一份真相说明。 另外，联系媒体，我们要主动发声，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师父王老常说：“面对敌人，不仅要敢打，还要善打。” 就在这时，祁同伟的手机响起，是妻子林小婉打来的。 电话那头，林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同伟，刚才家里的门锁被人撬了，要不是邻居听到动静，及时报警，后果不堪设想……” 祁同伟的心猛地一紧，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强压下内心的愤怒，语气坚定地安慰道：“小婉，别怕。你先收拾些要紧东西，我马上安排人去接你和平安，你们去爸那里住一段时间，ga部大院门口有武警 24 小时站岗，安全得很。” 挂掉电话后，祁同伟立刻拨通岳父林远山的电话。 电话接通，还没等他开口，林远山沉稳的声音就传来： “我已经听说了，你放心，小婉和平安到了我这里，没人敢动他们一根汗毛。你就专心查案，家里有我守着。”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祁同伟悬着的心放下大半，他深知岳父在ga部多年的威望，以及ga部大院森严的安保。 不久后，祁同伟安排的警车抵达小区。 看着妻子抱着小平安上了车，他隔着车窗叮嘱：“到了爸那里，就安心住着，等事情解决了，我再接你们回家。” 林小婉点点头，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你自己也要小心，我们等你。” 警车缓缓启动，祁同伟站在原地，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眼神愈发坚定。 这时，祁同伟的手机再次震动，来电显示是高育良。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同伟，最近的事我在汉江也听说了，那帮人简直无法无天！” 高育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听筒里还隐约传来省检察院特有的嘈杂背景音，“你在ga部孤军奋战，我这个做老师的实在放心不下。” “老师，您放心，我既然接下这案子，就没打算退缩。只是现在证据接连被毁，网络上又谣言四起……” “我懂。” 高育良打断他，声音压低，“汉江这边我也在关注，已经安排省检察院的技术骨干随时待命，只要你需要，他们立刻进京支援。咱们汉大政法系出去的人，绝不能在这种关头掉链子！” 祁同伟心里想到看了高老师和汉东那边联系已经开始组建‘汉大帮’了 “谢谢老师，有您这句话，我底气更足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高育良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同伟，你我都清楚，这次的对手盘根错节。遇到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汉江省检察院虽然远，但我的人脉和资源，随你调用。” 第80章 危局破局 2007 年 4 月 1 日，京城的天空仿佛被泼了墨汁，阴沉得可怕，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一块巨大的铅块悬在头顶。 ga部专案组办公室里，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祁同伟站在斑驳的白板前，目光死死盯着墙上被大火烧得残缺不全的案件关系图，烧焦的边角还在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那是敌人妄图毁灭证据的罪证。 “叮铃铃 ——” 桌上那部老式座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铃声，在寂静压抑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惊得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 祁同伟眼神一凛，快步上前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值班警员难掩兴奋的声音： “祁局，有个自称赵成业司机的人要自首，现在正在市局门口！” 祁同伟握着听筒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赵成业的司机自案件爆发后就如同人间蒸发，如今突然现身，必然藏着足以颠覆局面的重磅秘密。 半小时后，审讯室的铁门 “吱呀” 一声打开，一个身形佝偻的中年男人在警员的押送下缓缓走进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满是褶皱的夹克，袖口磨得起球，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色的机油，这是出租车司机最常见的模样，可此刻他眼神躲闪，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我… 我要立功赎罪。” 男人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物件，“赵局长出事前，让我把这个藏在西郊汽配城的仓库里。” 祁同伟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拆开报纸，里面露出一台老式录音笔，外壳已经磨损得掉了漆。 他按下播放键，沙沙的电流声中，传来了赵成业熟悉的声音：“这次防火墙项目的分成，您拿大头，但ga部的招标方案必须提前给我。” 紧接着，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小赵，你放心，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背景音里，隐约飘来 2007 年春晚《青花瓷》的旋律，这不经意的细节，竟成了锁定时间的关键铁证。 祁同伟的瞳孔猛地收缩，手紧紧攥住椅子扶手，骨节因为用力而凸起： “知道和赵成业通话的人是谁吗？” 司机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带着恐惧：“是… 是ga部装备财务局的周副局长。 我亲眼见过他把装满现金的密码箱搬进赵局长的奥迪 a6，那车还是 2006 年最新款，带桃木内饰的。” 这个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在ga部内部激起千层巨浪。 然而，专案组还来不及行动，一场舆论风暴便汹涌袭来。天涯论坛、猫扑社区上，突然涌现出大量偷拍照片。 画面中，祁同伟和高育良在汉大校园散步的场景被恶意剪辑，配文直指 “ga部高官与地方检察长结党营私”。 帖子以惊人的速度疯涨，每分钟都有几十条新评论，水军整齐划一地刷着 “严查祁同伟背后保护伞”，不明真相的群众被煽动得群情激愤。 “祁局，网监查到部分发帖 ip 来自汉江省！” 技术员满头大汗，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安。祁同伟立刻掏出手机，拨通高育良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汉江省检察院大楼特有的嘈杂背景音，夹杂着文件翻动声和同事们的交谈声。 “同伟，我这边已经在查。” 高育良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怒意。 “汉江政法系统里混进了内鬼，居然敢用省检察院的 ip 地址抹黑我们。 你放心，我会让省反贪局连夜排查，天亮前给你个交代。” 挂断电话，祁同伟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妻子林小婉发来的彩信，照片里，ga部大院外停着几辆黑色面包车，几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周围来回踱步，阴鸷的目光不时扫向院内。 “他们一直在门口晃悠，爸已经联系了警卫连。” 林小婉的短信让祁同伟心头一紧，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敌人竟然如此嚣张，把手直接伸到了岳父家门口，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深夜，专案组办公室里，老式空调发出 “嗡嗡” 的低鸣，吐出的风带着股陈腐的味道。 祁同伟和张海洋蹲在白板前，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标注着新线索。 突然，张海洋的手机铃声大作，是zy纪委内线电话。 “张主任，有个自称赵成业秘书的人在哈尔滨投案，说掌握着能扳倒‘整条线’的证据。” 电话里的声音急促又紧张，“但他要求祁副局长亲自去接，否则就把证据公布到网上。” 绿皮火车在铁轨上发出 “哐当哐当” 的声响，剧烈地摇晃着。 祁同伟和两名特警挤在狭窄的硬座车厢里，周围弥漫着浓烈的泡面味、汗味和劣质烟草味，各种味道混在一起让人作呕。 对面坐着的老农不时用好奇又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他怀里用军大衣紧紧裹着的铁皮箱，那里面装着的，可能是颠覆整个案件的关键证据。 祁同伟微微侧过身子，用身体挡住老农的视线，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当火车缓缓驶入哈市站台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车厢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祁同伟撑着伞，带着特警冲进破旧的小旅馆。 昏暗的灯光下，赵成业的秘书浑身湿透地蜷缩在角落，头发贴在脸上，镜片上满是水雾，整个人狼狈不堪。 “祁局，我本想带着这些远走高飞，可每天都做噩梦。” 他声音哽咽，颤抖着打开密码箱，里面除了海外账户的详细流水，还有一本烫金的通讯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众多官员的私人电话、家庭住址，甚至还有每个人的特殊爱好。 就在祁同伟准备返程时，旅馆外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透过蒙着厚厚水汽的窗户，他看到十几辆面包车如恶狼般堵住路口，车灯在雨幕中形成一片刺目的光墙，将整个旅馆照得亮如白昼。 “祁局，我们被包围了！” 特警迅速掏出手枪，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紧张，冷静地拨通高育良的电话：“老师，我在哈尔滨遇到麻烦，需要支援。”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翻找文件的沙沙声：“你坚持半小时，我联系黑江省ga厅，他们厅长是汉大 92 届的。” 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祁同伟握着枪，眼睛死死盯着门口，耳朵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动静。 二十分钟后，凄厉的警笛声终于划破雨幕。 黑龙江省ga厅的警车组成钢铁防线，荷枪实弹的警员们用扩音器喊话：“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 祁同伟抓住时机，带着秘书猛地冲出旅馆，雨水劈头盖脸地砸在脸上，模糊了视线，但他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这场博弈，他终于抓住了主动权。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回到京城的第二天，专案组的电脑突然集体蓝屏，屏幕上出现那只令人胆寒的 “熊猫” 图案 ——肆虐网络的 “熊猫烧香” 病毒。 技术科经过紧急排查，面色凝重地汇报：“所有案件电子档案都被删除了，而且病毒经过了特殊修改，很难恢复。” 祁同伟看着黑屏的电脑：“敌人越是疯狂，就越接近崩溃。” 他挺直腰板，眼神坚定地对张海洋说： “通知所有人，把纸质档案重新整理，我们从头开始！ 就算用最笨的办法，也要把这些蛀虫挖出来！” 深夜，雨还在下，ga部大楼的灯光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祁同伟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警卫连的战士们在雨中挺拔的身影，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巡逻，军靴踩在水洼里溅起朵朵水花。 手机突然震动，是高育良发来的短信： “汉江省反贪局查出三名内鬼，已控制。 另外，我打听到了周副局长的行踪，他最近频繁出入一家叫‘帝豪’的洗浴中心，那里是京城有名的权钱交易场所。” 第81章 代码追踪 ga部专案组办公室里，十几台黑屏的电脑整齐排列，像沉默的士兵。 祁同伟翻看着被重新整理的纸质档案，油墨未干的文件上，还留着同事们连夜抄写的字迹。 窗外，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却掩盖不住室内凝重的气氛。 “祁局，技术科有新发现！” 张明浑身湿透地冲进办公室，警服下摆还在往下滴水，显然是冒雨赶来。 他将一个 u 盘拍在桌上，“‘熊猫烧香’病毒虽然删除了我们的电子档案，但在系统底层留下了一串特殊代码，和之前网络上流传的版本不太一样。” 祁同伟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熊猫烧香” 病毒肆虐全国，数百万台电脑中招，而病毒作者李俊最终在当年底落网。 但此刻，这个经过修改的变种，显然是有人利用了病毒作者的技术，为掩盖赵成业案件真相助力。 “通知网监部门，重点排查武汉地区的 ip 地址。” 祁同伟目光如炬，“尤其是江夏区，那里是‘熊猫烧香’病毒最初传播的源头。”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已经看到了幕后黑手的身影。 张明愣住了：“祁局，为什么是汉口江夏？我们没有任何线索指向那里。” 祁同伟没有解释，只是翻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前世关于 “熊猫烧香” 的新闻报道。 互联网远还不发达，追踪病毒来源主要依靠传统侦查手段和技术分析。 “相信我，去查就知道了。” 他合上笔记本，“另外，联系湖北警方，让他们协助调查当地的网吧和电脑维修店，重点找接触过黑客技术的人。” 与此同时，高育良在汉江省检察院的办公室里，正对着一张照片皱眉。 照片上，周副局长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进 “帝豪” 洗浴中心，背景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 “2007 年 4 月 1 日 22:15”。 “这个周永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高育良将照片塞进牛皮纸袋，拨通了祁同伟的电话，“同伟，周永强今晚又要去‘帝豪’，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你要不要来个现场抓捕？” 祁同伟握紧手机：“老师，先别打草惊蛇。等我解决了病毒的事，再一起收网。现在我们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望向窗外，雨势渐大，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而过，打着五颜六色的雨伞，仿佛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在武汉江夏区，一场秘密侦查正在展开。湖北警方的便衣民警穿梭在狭窄的街道上，走进一家又一家网吧。 2007 年的网吧里，烟雾缭绕，键盘敲击声和游戏音效混杂在一起。 民警们仔细查看每一台电脑，寻找着 “熊猫烧香” 病毒的踪迹。 终于，在一家名为 “极速先锋” 的网吧里，技术员发现了异常。 一台电脑的桌面上，赫然趴着那只熟悉的 “熊猫”，正举着三根香，仿佛在嘲笑所有人。 “就是这台！” 技术员兴奋地喊起来，“查看上网记录，找到登记的身份信息！” 然而，当民警找到登记人时，却发现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根本不懂黑客技术。 “我那天就是借用了别人的身份证上网，那人给了我 50 块钱。” 少年吓得脸色苍白，“他说只是让我帮忙登一下电脑，我真不知道会这样！” 线索似乎断了，但祁同伟没有放弃。 他想起前世报道中，“熊猫烧香” 作者李俊经常出入电脑维修店。 “让所有民警排查江夏区的电脑维修店，重点找 20 - 30 岁、精通编程的男性。” 他在电话里下达命令。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家名为 “小强电脑维修” 的小店进入了警方视线。 店主名叫李小强，23 岁，每天都在店里编写程序，行为十分可疑。 当民警假装修电脑进入店内时，发现他的电脑屏幕上，正是 “熊猫烧香” 病毒的代码界面。 “李小强，你涉嫌制作并传播计算机病毒，现在正式逮捕你！” 民警亮出逮捕证。李小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试图销毁硬盘里的数据，但被眼疾手快的民警制止。 在审讯室里，李小强一开始还试图抵赖，但当民警拿出他编写病毒的完整记录时，他终于崩溃了： “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他给了我 50 万，说只要修改一下‘熊猫烧香’病毒，用来攻击电脑，就再给我 100 万。” “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每次都是通过网络联系，用的是加密聊天软件。” 李小强浑身发抖，“但我有他的邮箱地址，还有一个银行账户，他给我转过一笔钱。” 祁同伟立刻安排技术人员追踪邮箱和账户。 网络追踪技术有限，但在ga部和银行的通力合作下，终于锁定了一个重要线索 —— 账户的开户人是赵成业的远房表弟，而邮箱的注册信息，经过层层追踪，指向了ga部内部的一个 ip 地址。 “果然是他们！” 祁同伟拍案而起。此时，他的手机响起，是高育良发来的消息：“周永强今晚在‘帝豪’有重要交易，参与人员还有几个地方企业老板，正是收网的好时机。” 祁同伟眼神冰冷，拨通了张海洋的电话：“今晚行动！目标‘帝豪’洗浴中心，抓捕周永强及其相关人员。另外，让纪委的人准备好，对涉及的企业老板一并调查。” 夜幕降临，京城的街道华灯初上。 “帝豪” 洗浴中心外，豪车林立，门口的迎宾小姐穿着暴露，笑容谄媚。一辆黑色奥迪停在门口，周永强挺着啤酒肚走下车，身边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洗浴中心，却不知道，一张大网已经悄悄张开。 “行动！” 随着祁同伟一声令下，特警队如神兵天降，迅速控制了洗浴中心的各个出口。 包间里，周永强正和几个老板围坐在麻将桌前，桌上堆满了现金和筹码，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几包白色粉末。 “不许动！警察！” 特警破门而入，枪口对准了所有人。 周永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麻将牌 “啪嗒” 掉在地上。“你们凭什么抓人？我可是ga部的副局长！”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周永强，你涉嫌受贿、贪污、滥用职权，现在正式逮捕你。” 祁同伟出示逮捕令，眼神中满是厌恶，“带走！” 与此同时，在ga部内部，纪委工作人员也展开了行动，对与周永强有密切往来的官员进行调查。 第82章 灭口 2007 年 4 月 3 日凌晨，京城的街道笼罩在一片寂静中，只有偶尔驶过的夜班出租车划破黑暗。 ga部审讯室里，白炽灯发出刺目的光，周永强瘫坐在铁制审讯椅上，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渗出，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他的目光躲闪，时不时瞥向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周副局长，说说吧，赵成业的海外账户你拿了多少分成？” 祁同伟双手抱胸，站在审讯桌前，声音冰冷。 审讯室里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周永强的心上。 “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永强喉咙发紧，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我是冤枉的，你们这是诬陷！” 他试图装出强硬的样子，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张海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冤枉？‘帝豪’洗浴中心现场的现金、毐品，还有和赵成业表弟的银行转账记录，这些怎么解释？监控录像、银行流水，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想抵赖？” 周永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和赵成业密谋的画面，那些在豪华酒店里推杯换盏、在隐秘会所里数着钞票的场景，此刻都成了压垮他的巨石。 就在他即将开口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工作人员快步走了进来，在祁同伟耳边低语了几句。 祁同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转身对张海洋说：“先把他带下去，看紧了。” 随后大步走出审讯室，手机在裤兜里不停震动，是高育良打来的。 “同伟，出大事了！” 高育良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焦虑，“周永强的律师刚刚拿着一份所谓的‘重要证据’，要直接面见zy督导组。 听说这份证据对我们很不利，具体内容还不清楚，但对方来势汹汹。” 祁同伟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这是幕后黑手的又一次反扑。 2007 年的律师制度虽然已经逐步完善，但也不乏被利益驱使的人。 “老师，我马上安排人去查这个律师的底细。您在汉江那边，也帮忙盯着点，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动向。” 挂掉电话，祁同伟立刻召集专案组开会。 会议室里，投影仪投射出周永强律师的资料：王明德，京城知名律师，曾代理过多起高官案件，背景复杂。 “这个王明德，2006 年突然接手了好几起经济犯罪案件，而且都是为被告成功脱罪。” 技术员推了推眼镜，“更可疑的是，他的律所最近频繁和一家叫‘天盛’的咨询公司有资金往来，而‘天盛’的法人，和赵成业的生意伙伴有密切关系。” 祁同伟的眼神愈发冰冷： “这种利益输送的手段看似隐蔽，实则漏洞百出。 通知经侦部门，彻查‘天盛’公司的资金流向，重点查和王明德有关的账目。 另外，派人 24 小时盯着王明德，看他和哪些人接触。” 然而，还没等专案组展开行动，网络上突然出现一段经过剪辑的视频。 画面中，祁同伟和高育良在汉大校园散步的场景被配上了恶意的旁白，声称两人结党营私，操控案件调查。 天涯、猫扑等论坛瞬间被相关帖子刷屏，水军疯狂带节奏，不明真相的群众开始在评论区谩骂。 “祁局，网监部门追踪到，这次的视频源头来自境外服务器！” 张明急匆匆地跑进会议室，“而且对方用了当时最先进的加密技术，我们根本无法破解。” 祁同伟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恶意评论，网络监管的局限。 没有完善的实名制，境外服务器更是难以管控。 “联系宣传部，让他们准备新闻发布会，我们要主动发声。” 他深吸一口气，“同时，让技术科想办法，就算不能追踪源头，也要找出视频剪辑的破绽。” 就在专案组忙得焦头烂额时，一个意外的线索出现了。 赵成业的司机在看守所里突然提出要见祁同伟，说有 “足以改变一切” 的秘密。 祁同伟立刻赶到看守所，昏暗的走廊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铁门开合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祁局，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带着秘密下地狱。” 司机的眼神中充满恐惧，“赵成业背后的大老板，是… 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祁同伟见状，立刻大喊：“来人！叫医生！”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医生检查后摇了摇头：“是氰化物中毒，当场死亡。” 祁同伟看着司机扭曲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杀人灭口。 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此时的京城，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zy督导组召开紧急会议，要求专案组对网络舆情和周永强律师的 “重要证据” 做出合理解释。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督导组组长敲了敲桌子：“祁同伟同志，现在舆论对我们很不利，你们必须尽快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调查的公正性。” 祁同伟站起身，声音坚定：“请督导组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新的线索，正在全力调查。幕后黑手越是疯狂，就越说明我们打到了他们的痛处。”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也许他们能在网络上兴风作浪，能买通律师做伪证，但正义的审判，绝不会缺席！” 散会后，祁同伟刚回到专案组，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祁副局长，劝你见好就收。” 电话里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带着冰冷的威胁，“你的妻子和孩子，每天上学放学的路线，我们可是了如指掌。” 祁同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语气冰冷地说：“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祁同伟从穿上警服的那天起，就做好了为正义牺牲一切的准备。” 挂掉电话，他立刻联系岳父林远山，让他加强对家人的保护。 第83章 破局之战 2007 年 4 月 4 日，京城被浓稠的阴霾笼罩，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胶状。 ga部大楼前，愤怒的人群举着 “严查祁同伟” 的标语，口号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将早春的街道搅成一锅沸粥。 警戒线后的武警战士们身姿如松，枪托抵地发出整齐的 “咔嗒” 声，却压不住现场躁动的暗流。 祁同伟站在专案组办公室的窗前，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玻璃。 楼下人群中几张陌生面孔反复出现，他们穿着不合时宜的黑色风衣，在人群中像突兀的墨点 —— 那是典型的盯梢者伪装。 桌上传真机突然吐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汉江省检察院的红章还带着潮湿的印泥气息，500 万资金流向 “明德律师事务所” 的记录，像一柄生锈的匕首，直指阴谋核心。 “祁局，宣传部催了三次了！” 张明抱着一摞网络舆情报告撞开办公室门，纸页间滑落出一张打印的天涯热帖截图，“华南虎事件” 的讨论区里，“政法虎祁同伟” 的标签正以每分钟二十楼的速度刷屏。 祁同伟扯了扯领带，老式投影仪还在发出 “嗡嗡” 的预热声，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发布会的措辞。 新闻发布会现场的镁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祁同伟站在国徽下，身后大屏幕逐帧播放着 “天盛” 公司的转账流水。 当王明德律所的账号出现在屏幕上时，后排记者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然而散场不到半小时，手机就被信息轰炸到发烫 —— 王明德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另一个会场，手中暗红色文件夹重重砸在桌上，震得麦克风发出刺耳的啸叫：“这份录音，足以颠覆整个案件！” 祁同伟盯着电脑里那份标注 “2006 年 12 月” 的录音文件，食指无意识摩挲着鼠标滚轮。 帖子里反复提及的 “新《律师法》” 像根刺扎进他的神经，音频鉴定技术虽不完善，但背景里若有若无的《老鼠爱大米》手机铃声，暴露了这是伪造的合成音频。 “联系全国律协，要 2006 年律师权限的红头文件！” 他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忙音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此刻的汉江省，高育良正盯着监控屏幕上晃动的画面。 王明德的助理缩着脖子钻进 “鸿运茶楼”，霓虹灯牌 “2007 年新春大酬宾” 的字样在雨夜中晕染成诡异的光斑。 当反贪局撬开地下室的暗格时，铁皮箱里的现金还带着油墨味，账本上 “王明德 800 万” 的字迹被水浸得模糊，却像烙铁般灼穿了整个阴谋的防线。 看守所的荧光灯嗡嗡作响，周永强的手铐在铁桌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王明德已经招了。” 祁同伟将账本甩在桌上，纸页边缘割破了周永强颤抖的手指。 就在周永强瞳孔骤缩，说出 “赵成业背后的大老板是……” 的瞬间，整个监区突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祁同伟几乎是凭着本能扑向声源，却只摸到一手黏腻的液体 —— 氰化物的苦杏仁味在空气中炸开，应急灯亮起时，周永强扭曲的面容映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幅荒诞的油画。 深夜的京郊公路上，警车的红蓝警灯划破浓稠的黑暗。 祁同伟握着配枪的手心不断出汗，2007 年的车载电台里杂音滋滋作响，前方废弃工厂的轮廓逐渐清晰。 铁门锈蚀的合页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几条野狗被惊得四散奔逃，爪子在碎石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二楼的键盘敲击声像催命的鼓点。 祁同伟示意特警队散开，自己贴着墙根缓缓上楼。 霉味混着电线烧焦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 “安全生产，警钟长鸣” 的标语在手电筒光束里忽明忽暗，落款日期是 2005 年 12 月。 当他踹开房门的瞬间，屏幕蓝光映出兜帽男疯狂敲击回车键的身影，数十个网页正在自动跳转境外服务器。 “不许动！警察！” 祁同伟的枪稳稳指向对方太阳穴。 兜帽男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阵阵回音：“这些资料已经在十个国家的服务器备份，你们输了！” 祁同伟扯下对方兜帽，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面孔，右耳后还贴着退烧贴 —— 分明是个刚成年的黑客。 就在众人准备撤离时，厂区外突然响起密集的刹车声。 二十几辆黑色轿车鱼贯而入，车灯将厂房照得亮如白昼。 为首的男人摘下墨镜，刀疤从左眼蜿蜒至嘴角 —— 正是赵成业生前的贴身保镖陈虎。 “祁副局长，还记得三年前汉江码头的事吗？” 陈虎甩了甩手中的甩棍，金属节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今天，该算总账了！” 祁同伟将黑客推向特警，反手抽出腰间警棍。 第一波黑衣人冲来时，他侧身躲过钢管的横扫，警棍精准击中对方手腕。 骨头碎裂声中，他瞥见陈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自制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熟悉的枪响 —— 张海洋带领支援警力赶到，子弹擦着陈虎的头皮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混战中，祁同伟的警服被划开几道口子，手臂火辣辣地疼。 他用警棍卡住一名歹徒的脖颈，余光看见陈虎正试图爬上卡车逃跑。 “站住！” 祁同伟怒吼着追上去，在卡车发动的瞬间抓住后车厢栏板。 陈虎疯狂倒车，祁同伟咬牙吊在车尾，碎石不断拍打在他的身上。 当支援的警车将卡车逼停时，陈虎举着枪冲出来，却在十几支枪口的包围下缓缓跪地。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祁同伟站在工厂废墟上，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手机震动，高育良的短信带着未读提示的红点：“账本里还有个名字 —— ga部某位常委的秘书。” 他握紧手机，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第84章 疯狂反扑 2007 年 4 月 5 日，清明时节的北京飘着细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正邪较量而哀伤。 公安部大楼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祁同伟盯着手机屏幕上高育良发来的短信，“公安部某位常委的秘书” 几个字像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的心脏。 专案组办公室里，老式空调发出 “嗡嗡” 的低鸣，与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紧张的协奏曲。 “祁局，陈虎被带进来了！” 张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兴奋。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警服，大步走向审讯室。 审讯室里，陈虎被拷在铁制审讯椅上，却依旧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他歪着头，嘴角挂着挑衅的笑，看着祁同伟走进来：“祁副局长，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你们都得完蛋！” 祁同伟拉过一把椅子，缓缓坐下，目光如炬地盯着陈虎：“陈虎，你觉得你还能嚣张多久？赵成业都已经死了，你们的利益集团也已经千疮百孔，何必还要执迷不悟？” 陈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疯狂： “千疮百孔？祁同伟，你太天真了！ 你们以为抓住我，找到几个小喽啰，就能扳倒我们？ 实话告诉你，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别想好过！”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刺进祁同伟的心里。 祁同伟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审讯桌上，逼近陈虎： “你这是在威胁我？我祁同伟从穿上警服的那天起，就没怕过威胁！ 你要是识相，就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法律的严惩！”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匆匆推开，一名警员跑进来：“祁局！网络上又出现了大量抹黑您的视频，这次还附上了所谓的‘贪污证据’，舆论一下子就炸锅了！” 祁同伟的心一沉，他知道，这是敌人的又一次疯狂反扑。 网络虽然还不发达，但传播速度依旧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有人在背后刻意推动。 祁同伟快步走回办公室，打开电脑，各大论坛、新闻网站上，关于他的负面消息铺天盖地。 那些所谓的 “证据” 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漏洞百出，可不明真相的群众却被轻易煽动，评论区里满是对他的谩骂与指责。 “祁局，我们已经联系网监部门了，正在全力追踪这些视频的源头。” 张明在一旁说道。 祁同伟点点头，目光坚定：“加快速度，同时让宣传部准备新闻发布会，我们要正面回应这些谣言！” 然而，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 就在新闻发布会筹备期间，专案组的几名关键成员突然被匿名举报，举报信直接送到了中央督导组手中。 举报信上言之凿凿，称这些人在办案过程中收受贿赂，故意偏袒祁同伟。 祁同伟看着这些举报信，气得浑身发抖：“这分明是栽赃陷害！他们这是想打乱我们的阵脚！” 高育良也在此时打来电话，声音中满是忧虑： “同伟，情况不妙。汉江这边也有人开始对我施压，让我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我怀疑，我们内部有内鬼，不然敌人怎么会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祁同伟握紧拳头：“老师，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放弃。就算有内鬼，我们也要把他找出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局面，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夜幕降临，北京的街头霓虹闪烁，却掩盖不住黑暗中的暗流涌动。 祁同伟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绪万千。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祁同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祁同伟，识相的就赶紧收手，不然，你和你的家人都将万劫不复！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别为了所谓的正义，赔上自己的一切！” 祁同伟冷笑一声：“想要我收手？不可能！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你们这些违法乱纪的人，迟早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在京郊的一处秘密据点，几个神秘人围坐在一张长桌前。 “祁同伟太顽固了，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是不会罢手的。” 其中一个人阴沉着脸说道。“那就按照原计划，加大舆论攻势，同时想办法把他身边的人都处理掉，让他孤立无援。” 另一个人眼神凶狠地说。“不过，那个高育良也很麻烦，他在汉江省的势力不小，得想个办法让他闭嘴。” 又有人补充道。“放心，我已经有了计划……” 为首的人露出一丝阴鸷的笑容。 第二天，事情果然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不仅网络舆论持续发酵，现实中也出现了一些抗议人群，他们举着标语，要求彻查祁同伟及其专案组。 更令人震惊的是，高育良突然被纪委带走调查，原因是有人举报他在汉江省任职期间存在严重违纪行为。 祁同伟得知这个消息后，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他知道，这是敌人的一记狠招，想要断了他的后路。 但祁同伟并没有被打倒。 他迅速调整状态，重新梳理案件线索。 他发现，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一个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隐藏极深，在政商两界都有着庞大的影响力。 而那个公安部常委的秘书，很可能就是这个组织安插在高层的一颗重要棋子。 祁同伟决定从这个秘书入手。 他带领专案组，暗中调查秘书的行踪、人际关系以及资金往来。 2007 年的调查手段有限，但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敏锐的洞察力，还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们发现，这个秘书经常出入一家名为 “云顶会所” 的高端场所，而这家会所的背后老板，与赵成业的利益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祁同伟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个秘书。 他乔装打扮，混入 “云顶会所”。会所内灯红酒绿，奢靡至极。 祁同伟在角落里观察着，终于看到了那个秘书。他正与几个商人推杯换盏，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祁同伟找了个机会，悄悄地接近秘书，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聊聊吧，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秘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酒杯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 祁同伟将秘书带到一个偏僻的房间，关上房门：“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秘书浑身发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你… 你想怎么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祁同伟冷哼一声：“不知道？赵成业的事，那个神秘组织的事，你会不知道？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争取一个好的结局。” 在祁同伟的强大心理攻势下，秘书终于崩溃了。他交代了自己为神秘组织通风报信、协助掩盖罪行的事实，还提供了一些重要线索。 祁同伟拿着这些线索，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他知道，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能彻底摧毁这个神秘组织，还社会一个公道。 然而，就在祁同伟准备展开下一步行动时，他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通知 —— 中央督导组要对他进行调查，原因是他在办案过程中存在 “严重违规行为”。 这是敌人在背后搞的鬼，他们想在最后关头将他拉下马。 但祁同伟并没有畏惧，他整理好自己的证件和证据，毅然决然地走向了中央督导组。 第85章 同窗援手 2007 年 4 月 6 日，京城的天空仿佛被泼了墨汁，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祁同伟站在zy督导组办公室外，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警服上的褶皱，走廊白炽灯投下的阴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祁副局长，请进。” 屋内传来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剪刀，绞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推开门的瞬间，七八道审视的目光如芒在背。 就在这窒息的氛围中，祁同伟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 瞥到来电显示上 “钟小艾” 三个字，作为汉东政法大学小他三届的学妹，如今已是中纪委第二监察室副处长，而她父亲钟正国在政法系统深耕四十年，是真正能搅动风云的人物。 “抱歉，接个电话。” 祁同伟退到走廊，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钟小艾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师兄，你先稳住，我和亮平马上带证据过来！” 不等祁同伟回应，电话便匆匆挂断。 此时的钟家老宅，红木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钟正国戴着老花镜，手指在报纸上某则新闻处反复摩挲，报纸边缘印着 “ga部副局长接受调查” 的标题。听到女儿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小艾，去帮帮你祁师兄。” 钟小艾愣在原地：“爸，这次水太深，上面的意思……” “上面的意思，是要看谁能破局，这也是祁同伟岳父一直没怎么出手帮助的原因。祁同伟的师父王老也只是去海子里要了一个公平的机会！” 钟正国摘下眼镜，“祁同伟能在这么多明枪暗箭下撑到现在，不简单。他要是能把这个神秘组织连根拔起，进第二梯队板上钉钉。咱们现在帮他，既是人情，也是投资。” 钟小艾咬着嘴唇：“可亮平那边…… 他一直对祁师兄……” “我还不知道那个小子的心思？” 钟正国冷笑一声， “他眼里只有功名利禄。但你要记住，在官场要想走得远，得学会押对宝。 祁同伟进了第二梯队，以后就是能和省部级干部平起平坐的人。 你这次帮他站稳脚跟，等于给你们夫妻铺了条通天路。” 与此同时，京城反贪局办公室里，侯亮平盯着电脑屏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屏幕上显示着钟小艾整理的资金流向报告，署名栏只有 “钟小艾” 三个字。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 他突然摔了鼠标，金属外壳砸在 2007 年流行的台式机机箱上，发出闷响。 正在整理文件的钟小艾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亮平，别耍小孩子脾气。这次帮祁师兄，对我们只有好处。” 侯亮平瞬间换上笑脸，只是眼底藏着阴翳：“说什么呢小艾，咱们可是夫妻。这次要是能扳倒神秘组织，对你我都是大功一件。”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不会忘记大学时，祁同伟总能轻易拿到奖学金、当上学生会干部，而自己拼尽全力也只能屈居第二。 即便后来娶了钟小艾，仕途上还是被祁同伟远远甩开。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是陈海打来的。 侯亮平按下免提键，陈海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亮平，我听说祁同伟的事了，我想……” “你想都别想！” 侯亮平打断他，“陈海，你爸陈岩石没跟你说？这是大人物的棋局，你一个处长进去就是炮灰！” 他余光瞥见钟小艾皱起眉头，语气缓和了些，“我和小艾正在想办法，你就别添乱了。” 而在汉东省，陈海正和父亲陈岩石在老宅对峙。 老式吊扇发出阵阵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陈岩石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陈海站在父亲面前，心情沉重。 陈岩石看着陈海，缓缓说道：“海子，你看看祁同伟，他现在可是树大招风啊！那些人连ga部的副局长都敢构陷，你一个小小的处长要是去了，能有好果子吃吗？” 陈岩石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和担忧。 陈海知道父亲的担心不无道理，但祁同伟毕竟是他的同学，他们曾经一起在汉大操场上喝着啤酒，畅谈着未来，许下了要当一辈子正义卫士的誓言。 “可他是我同学啊！” 陈海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当年我们在汉大操场，一起喝着啤酒，憧憬着未来，说好了要当一辈子的正义卫士！”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回忆起那些美好的时光，心中充满了感慨。 然而，陈岩石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那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抓住儿子的胳膊，仿佛要将自己的担忧传递给他。 咳嗽稍停，陈岩石喘着粗气说道：“正义？你以为那些人会和你讲正义？”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现实的无奈和对儿子的担忧。 京城这边，侯亮平和钟小艾的调查有了突破。 技术科恢复的秘书手机数据里，赫然出现神秘组织成员的通话录音。 钟小艾盯着境外账户的流水，突然瞳孔微缩：“这个账户的资金往来，和中组部一位领导的行程高度吻合。” 侯亮平的喉结上下滚动，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 如果这次能扳倒背后势力，祁同伟就算清白，也会被这场风波磨掉锐气。 而自己，或许能借着妻子钟小艾的东风，真正压过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身影。 当两人带着证据冲进督导组会议室时，祁同伟正被一份匿名举报信逼得面色发白。 “祁副局长，解释一下这份材料？” 督导组领导敲了敲桌面。 “各位领导，请先看看这些。” 钟小艾上前一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有力。 她将证据一一展开，条理清晰地陈述：“秘书手机恢复数据、境外账户流水、资金与官员行程的关联性……” 侯亮平站在她身后，适时补充技术细节，眼神却不时瞥向祁同伟。 看着督导组领导的神色逐渐缓和，祁同伟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向钟小艾，对方微微点头，眼神里带着当年在汉大时的崇拜与信任；再看向侯亮平，那人嘴角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眼底却藏着难以掩饰的嫉妒。 走出办公室，三人站在走廊里。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京城街头，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祁同伟正要开口道谢，侯亮平抢先说道：“老学长，这次算我们老同学并肩作战。下次有功劳，可别忘了学弟。” 第86章 袭击 4 月 7 日，京城的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也没有停歇的迹象。 ga部大楼的窗户上，雨水蜿蜒成一道道水痕，模糊了楼内忙碌的身影。 祁同伟坐在专案组办公室里，看着桌上重新整理好的案件卷宗，心中却丝毫没有放松。 虽然在钟小艾和侯亮平的帮助下暂时洗脱嫌疑，但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祁局，陈虎那边有动静了！” 张明急匆匆地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份监控录像的拷贝。 录像画面显示，几个神秘人趁着雨夜潜入了陈虎所在的看守所。 他们身着黑色雨衣，戴着口罩和帽子，行动十分谨慎。 “我们的人发现后，立刻进行了拦截，但对方身上携带了自制炸药，激烈交火中，有两名警员受伤，而那些人……” 张明顿了顿，脸色凝重，“成功劫走了陈虎。” 祁同伟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他们这是要毁尸灭迹，防止陈虎供出更多线索。”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水杯里的水溅了出来。 看守所安保虽然已经有了一定规范，但面对这群穷凶极恶且有备而来的歹徒，还是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在钟家老宅，钟小艾正和父亲钟正国讨论着案件的进展。 客厅里，老式的座钟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电视里播放着热门电视剧《奋斗》的片段，却无人关注。“爸，祁师兄虽然暂时没事了，但敌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钟小艾皱着眉头，“陈虎被劫走，就是个危险信号。” 钟正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小艾，你和亮平要继续深挖那个境外账户。我得到消息，神秘组织和境外势力有勾结，他们很可能利用 还不太完善的跨境金融监管漏洞，转移了大量非法资金。” 他放下茶杯，眼神中透着忧虑，“而且，中组部那位领导的事情，一定要谨慎处理，对方在高层人脉深厚，稍有不慎，就会陷入被动。” 京城反贪局办公室里，侯亮平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布满血丝。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资金流水数据，他试图从中找出神秘组织的资金运作规律。 “妈的，这些人太狡猾了！” 他忍不住骂道，一拳砸在桌子上。现在数据分析技术远不如后来发达，只能靠人工逐条比对，工作量巨大且枯燥。 钟小艾走进办公室，看到丈夫疲惫的样子，心中有些心疼：“亮平，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侯亮平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一定要在祁同伟之前找到关键证据。”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和嫉妒，“凭什么他总是能出尽风头？这次我一定要证明，我侯亮平不比他差！” 钟小艾叹了口气，她太了解丈夫的性格了。 从大学时代开始，侯亮平就一直活在祁同伟的阴影下，这份嫉妒已经深深埋在他心里。 “亮平，现在最重要的是一起把案子破了，这对我们的仕途都有好处。” 侯亮平看着妻子，心中的怨气消了几分：“小艾，我知道了。我们继续查，我就不信，他们能把尾巴藏得这么严实。” 而在汉东省，陈海坐在自家院子里，望着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雨，心中满是不甘。 父亲陈岩石走到他身边坐下：“海儿，别想那么多了，你不参与是对的。” “爸，我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祁同伟一个人战斗吗？” 陈海转过头，眼神中充满痛苦，“我们可是老同学，曾经一起在汉大的操场上挥洒汗水，一起憧憬过未来。现在他遇到这么大的困难，我却只能袖手旁观。” 陈岩石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海儿对手太强大了，他们在政商两界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你看看祁同伟，虽然暂时过关，但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等待合适的时机。” 京城这边，祁同伟召集专案组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同志们，陈虎被劫走，意味着我们的调查已经触动了敌人的核心利益，他们开始狗急跳墙了。” 祁同伟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从现在起，所有人提高警惕，加强自身安全防范。另外，继续追查陈虎的下落，同时加大对‘云顶会所’和那个神秘组织的调查力度。” 技术员推了推眼镜，站起身：“祁局，我们在恢复秘书手机数据时，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虽然现在解密技术有限，但我们正在想办法破解，一旦成功，里面很可能藏着神秘组织的核心秘密。” 祁同伟点了点头：“好，加快进度。另外，联系网监部门，密切关注网络动态。敌人很可能会再次利用网络舆论来干扰我们的调查，网络虽然监管不严，但我们也要尽力掌控舆论走向。” 就在这时，祁同伟的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祁同伟，劝你识相点，别再查下去了。不然，你和你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祁同伟冷笑一声：“想要我收手？不可能！你们这些违法乱纪的人，迟早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祁同伟接着就是！”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然而，敌人的报复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当天晚上，祁同伟的妻子林小婉带着孩子在ga部大院散步时，突然有一辆黑色轿车从暗处冲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大院里的警卫反应迅速，开枪示警，轿车这才转向，撞在路边的树上。 祁同伟接到消息后，立刻赶到现场。看着惊魂未定的妻子和孩子，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愤怒。 “小婉，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他紧紧抱住妻子和孩子。 祁同伟抚摸着妻子的头发，坚定地说：“小婉，但我不能放弃。如果这次我退缩了，以后会有更多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受到伤害。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也一定会将那些坏人绳之以法。” 第87章 雷霆之怒 2007 年 4 月 8 日凌晨，ga部大楼 16 层的会议室在暗红色会议桌前，ga部部长骆山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右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四溅：“在ga部大院里对副部长家属动手？这是骑在全体ga干警头上拉屎！” 常务副部长林远山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作为祁同伟的岳父，此刻他不仅是一位父亲，更是ga部的高层领导。 “部长，这次袭击经过精心策划，黑色轿车的车牌是套牌，车内人员还佩戴了消音手枪。 对方敢如此肆无忌惮，分明是在挑战ga部的权威。” 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在座的几位局级干部大气都不敢出，骆山河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可能将一切吞噬。 ga部，肩负着维护国家安全与社会稳定的重任，这样的恶性事件，绝不能姑息。 “通知京城卫戍区，封锁全城交通要道！” 骆山河站起身，警服笔挺，不怒自威，“调集刑侦局、网安局、特警总队的精锐力量，成立‘4?08’特别行动组，我亲自担任组长！” 他扫视着在场众人，“我要在 24 小时内，把袭击者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挖出来！” 林远山补充道： “重点排查近期出入京城的可疑车辆和人员，尤其是与赵成业案件有关联的线索。 另外，加强ga部大院及周边的安保力量，部署武警三班倒巡逻，安装最新的红外监控设备 —— 就用 刚引进试点的那批。” 此时的祁同伟，正守在医院病房外。 林小婉和孩子受到惊吓，但并无大碍。 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祁同伟内心充满愧疚。 他握紧拳头：“小婉，我发誓，一定要让那些畜生付出代价！”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骆山河打来的。 “祁同伟！” 电话那头的声音震得祁同伟耳膜发疼，“立刻来我办公室！” 当祁同伟赶到部长办公室时，骆山河和林远山正在查看现场勘查报告。 桌上摊着被撞毁的黑色轿车照片，以及从现场提取的弹壳。 “祁同伟，从现在起，你放下手头一切工作，专职负责‘4?08’案件。” 骆山河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特别行动组的调令，我赋予你临机专断之权，遇到阻碍，直接报我的名字！” 林远山走到女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同伟，不要有后顾之忧。家里我会派人 24 小时保护，你就专心查案。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整个ga部都是你的后盾。” 祁同伟眼眶微微发红，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同一时间，京城反贪局里，侯亮平和钟小艾也在加班加点。 侯亮平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突然眼前一亮：“小艾，你看！这个叫‘鑫达贸易’的公司，在袭击发生前三天，有一笔 500 万的资金汇入了一个境外账户，而这个账户，和之前赵成业的洗钱账户有交叉！” 钟小艾迅速调出相关资料，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鑫达贸易的法人叫刘德刚，表面上是做进出口生意，实际上……”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他是陈虎的远房表哥！”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立刻上报！” “4?08” 特别行动组的行动迅速展开。 京城街头，警笛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特警队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对可疑场所展开了突击检查。 与此同时，网安部门的技术人员们则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他们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不断追踪着网络上的蛛丝马迹。 刑侦专家们对现场证据进行反复分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试图从杂乱无章的现场中找到袭击者的踪迹，揭开这起案件背后的真相。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祁同伟带领着一队人马，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直扑“鑫达贸易”公司。当他们破门而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满地，电脑主机也不翼而飞。 “晚了一步！”祁同伟的眉头紧紧皱起。 祁同伟咬牙切齿。但他没有气馁，指挥队员仔细搜查，终于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张被撕碎的快递单。 “立刻联系快递公司，查这个单号！” 祁同伟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现在快递行业虽然没有后来发达，但每一个包裹都有详细记录。 经过一番周折，他们找到了快递的收件地址 —— 京郊的一处废弃仓库。 当祁同伟带人赶到时，仓库外停着几辆黑色面包车，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行动！”随着祁同伟的一声令下，特警队员们迅速而果断地冲向了那座仓库。 仓库内，原本正围绕着一个保险箱激烈争论的几名男子，突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 然而，他们的反应速度也极快，几乎在同一瞬间，便纷纷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 刹那间，仓库内枪声四起，火花四溅。子弹在空气中呼啸而过，打在墙壁和地面上，溅起一片片尘土和碎屑。 面对如此激烈的枪战，祁同伟却显得异常冷静。 特警队员们巧妙地利用仓库内的各种掩体，与敌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火，敌人的火力逐渐被压制下去。 祁同伟看准时机，果断下令发起总攻。特警队员们如猛虎下山一般，迅速冲进仓库，将剩余的敌人一一制服。 打开保险箱，里面除了大量现金，还有一份神秘组织的人员名单，以及他们与境外势力勾结的证据。 祁同伟拿起名单，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他知道，这只是神秘组织的冰山一角，但已经足够让他们伤筋动骨。 消息传到ga部，骆山河拍案而起：“好！祁同伟干得漂亮！通知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我要亲自向全国人民通报案情进展！” 林远山则拨通了祁同伟的电话：“同伟，干得好！但不要松懈，真正的大鱼还在后面。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有我们在你身后。” 第88章 雷霆涤浊 2007 年 4 月 9 日，京城的阳光斜斜地ga部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冷峻的光芒。 16 层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般沉重。 骆山河身着笔挺的警服，双手撑在会议桌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在ga部大院对干警家属实施暴力袭击，这是赤裸裸的违法犯罪！是对国家法律尊严的公然践踏！”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整个会议室，震得悬挂在墙上的警徽微微晃动。 林远山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他将一摞文件重重地摔在桌上，文件里夹着的现场照片散落开来 —— 被撞毁的黑色轿车扭曲变形，地面上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看看这些！” 林远山的语气中充满愤怒，“这不是简单的报复行为，而是犯罪团伙向整个ga系统、向国家法律体系发起的挑战！” 祁同伟翻开从废弃仓库缴获的神秘组织人员名单，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仿佛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部长、林部长，这个犯罪组织渗透极深。他们长期从事权钱交易、洗钱诈骗，现在更是发展到武装袭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必须采取雷霆手段，将他们连根拔起。” 骆山河猛地站起身：“我宣布，全国范围内立即启动‘雷霆行动’！” 他扫视着在场的刑侦、网安、特警等各部门负责人，“刑侦部门负责摸排犯罪嫌疑人行踪，网安部门监控网络舆情，特警部队随时待命。记住，对于这些违法犯罪分子，绝不姑息！” 当天下午，ga部新闻发布会现场座无虚席。 摄像机镜头整齐排列，闪光灯此起彼伏。 骆山河站在发言台前，身后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案件相关证据。 “针对近期发生的恶性违法犯罪事件，ga部已成立专项督导组，将奔赴全国各地展开彻查。” 他的目光坚定地看向镜头，“任何违法犯罪行为，都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不管他们隐藏得多深，有多大的势力，我们都要将其绳之以法！” 发布会结束后，全国上下迅速响应。 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 报刊亭里，《人民日报》《法制日报》等报纸被抢购一空，头版头条皆是关于 “雷霆行动” 的报道。 天涯论坛、猫扑社区等网络平台上，相关帖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严惩暴徒”“支持ga执法” 的评论刷满屏幕。 不少群众自发来到ga机关，提供各种线索，有的拿着用信纸手写的材料，有的举着用当下流行的诺基亚手机拍摄的模糊照片。 然而，神秘犯罪组织并不甘心就此覆灭。 他们开始疯狂反扑，通过境外服务器向国内各大媒体发送经过恶意剪辑的视频。 视频中，祁同伟的画面被拼接篡改，配上 “滥用职权”“打击异己” 等煽动性字幕，在网络上迅速传播。 当下网络虽然还不发达，但通过弹窗广告、邮件群发等方式，这些虚假信息还是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 网安部门的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和电话铃声交织成一片。 王建国局长紧盯着电脑屏幕，上面密密麻麻地显示着各种数据和代码。 “立即启动网络监控应急预案！” 他大声下令，“追踪这些视频的传播路径，联系工信部封锁相关 ip 地址！” 技术员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试图在复杂的网络世界中找到幕后黑手的踪迹。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出现大量针对ga干警的恶意举报信。 这些举报信制作精良，附上了伪造的银行转账记录、聊天截图等 “证据”。 信中言之凿凿地指控ga干警收受贿赂、包庇犯罪，不仅寄往各级纪检部门，还被拍照上传到网络。 一时间，舆论被搅得沸沸扬扬，不明真相的群众开始质疑 “雷霆行动” 的公正性。 骆山河看着堆积如山的举报信，气得浑身发抖：“这些犯罪分子，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最高检的号码，“建议成立联合调查组，对这些恶意举报进行彻查，绝不能让我们的干警流血又流泪！” 林远山则亲自来到网安部门，了解调查进展。 机房里，老式服务器发出嗡嗡的轰鸣声，空调全力运转，却依然难以驱散室内的闷热。 技术员们的额头布满汗珠，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屏幕。 “一定要尽快找到幕后黑手，还ga干警一个清白！” 林远山的话语中充满期待。 经过连续 72 小时的奋战，网安部门终于取得突破。 他们发现所有恶意视频和虚假举报信的传播，都与一家注册在加勒比地区的网络公司有关。 这家公司通过新兴的虚拟货币交易收取费用，为犯罪组织提供网络支持。 更关键的是，他们追踪到该公司与神秘犯罪组织名单上的多个成员存在密切联系。 “部长、林部长，证据确凿！” 祁同伟拿着调查报告，激动地汇报，“我们已经掌握了这家网络公司的详细信息，以及他们与犯罪组织的资金往来记录。” 骆山河当机立断：“联系国际刑警组织，请求协助！我们要让这些跨国违法犯罪分子知道，中国法律的威严不容挑战！” 在国际刑警组织的配合下，东南亚某国警方对该网络公司展开突袭。 行动当天，当地时间凌晨三点，特警队员们如神兵天降，迅速控制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在一间隐蔽的地下室里，警方查获了数十台服务器，里面储存着大量造谣素材和水军任务记录。 当现场照片传回国内时，ga部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犯罪证据被查获。 在某涉案企业的仓库里，警方搜出成箱的现金，这些现金被整齐地码放在特制的保险柜中； 在犯罪组织成员的住所，发现了大量的枪支弹药，以及用于通讯的加密设备。 面对铁证，一些犯罪嫌疑人开始动摇，纷纷选择自首。 某涉案企业老板在审讯室里痛哭流涕：“我后悔啊！一开始只是想钻法律的空子，赚点快钱，没想到越陷越深，最后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他的供述，为警方提供了更多线索，让案件的侦破工作不断取得新进展。 然而，祁同伟清楚，真正的幕后黑手依然逍遥法外。 在案情分析会上，他将最新的调查结果展示给众人：“目前抓获的只是马前卒，那个操控全局的主犯还在暗处。但我们绝不会放弃，无论他隐藏得多深，都要将他揪出来，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 骆山河坚定地说：“同伟，大胆去查！整个ga系统都是你的后盾。任何违法犯罪行为，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林远山也郑重地说：“我们肩负着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重任，一定要将这个犯罪组织彻底摧毁，还老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社会环境。” 第89章 前往汉东 2007 年 4 月 10 日，京城的天空再次被阴霾笼罩，仿佛也在为这场正邪较量而压抑。 ga部 “雷霆行动” 指挥部内，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与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交织成一片。 骆山河站在巨大的地图前，手中的红笔重重圈出汉东省：“这个地方是犯罪组织资金流动的关键节点，必须重点排查。汉东情况复杂，需要有得力的人牵头。” 林远山翻开最新的案情报告，眉头紧锁：“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这个犯罪组织的架构十分严密。他们通过层层嵌套的公司、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络，将违法犯罪行为隐藏得很深。” 他推了推眼镜，沉思片刻后道， “或许该让高育良去汉东省。 他现在虽是汉江省省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但在汉东政法大学深耕多年，熟悉当地官场生态，还有很多汉大毕业学生支持，由他配合调查，能少走不少弯路。” 骆山河眼神一亮，重重拍了下桌子：“就这么定了！我亲自联系最高检，调令马上下来。祁同伟带队去汉东，有高育良从旁协助，双管齐下，不愁打不开局面。” 他转头看向祁同伟，目光如炬，“同伟，此番前去务必谨慎，这些犯罪分子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当天下午，祁同伟带着专案组一行十人登上前往汉东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人声鼎沸，泡面香气与汗味混杂。 祁同伟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脑海中不断盘算着行动方案。 同一时间，汉东省省检察院，高育良刚放下骆山河的电话，神色凝重。 办公桌上摊开的卷宗还带着余温，他却已无心查看。 作为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吏，他深知此次调任意味着什么 —— 既是组织的信任，也是一场豪赌。 若能协助祁同伟破获大案，政治资本将大幅增加； 可一旦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叮铃铃 ——” 内线电话突然响起。“高检，最高检的调令到了。” 秘书的声音传来。高育良深吸一口气：“准备车，我立刻过去。” 他迅速整理好文件，穿上笔挺的西装，镜中的自己鬓角已现白发，却依旧眼神锐利。 祁同伟抵达汉东时，高育良已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两人在省委招待所会面，房间里茶香四溢，气氛却凝重异常。 “同伟，这次任务艰巨。” 高育良将一杯茶推到祁同伟面前，“汉东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政商勾结已久，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牵扯甚广。” 祁同伟点头致谢：“老师，有您坐镇，我心里就有底了。我打算从赵成业在汉东的关系网查起，特别是他曾任职的城建部门。” 在高育良的协调下，专案组顺利调取赵成业在城建局的全部档案。 档案室里，泛黄的文件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的气息。 众人分成小组，逐份翻阅。突然，一名警员惊呼：“祁组长，高组长！这里有发现！” 一份 2005 年的旧城改造项目会议纪要中，“鑫达贸易” 法人刘德刚的名字赫然在列。 祁同伟眼神一凛：“这和京城查到的线索对上了。立刻查刘德刚在汉东的活动轨迹，还有他与赵成业的资金往来！” 然而，当干警们前往刘德刚住所时，屋内早已人去楼空，只剩满地狼藉。 “祁局，邻居说他几天前突然搬走，行李都没收拾完。” 警员递上一张皱巴巴的快递单，“在垃圾桶里找到的，寄件地址是城郊的一个仓库。” 祁同伟立即带队前往，破旧的仓库大门虚掩，里面只剩几箱废弃文件。 但细心的技术员在角落发现了一台损毁的台式电脑。 “带回做数据恢复！” 祁同伟下令。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高育良坐在专案组临时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烟灰缸堆满烟头时，网安部门终于传来消息：电脑硬盘恢复成功，找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 密码破解的瞬间，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那是一份详细的利益分配表，记录着汉东数十个重大项目的权钱交易。 最下方 “周正雄” 的名字反复出现 —— 汉东龙头企业 “雄远集团” 的董事长，表面是慈善家、人大代表，实则是犯罪网络的关键人物。 “此人能量极大。” 高育良盯着名单，眉头拧成 “川” 字，“他与多位市领导私交甚密，每年的政商酒会都由他牵头。现在打草惊蛇，后面的调查会更难。” 祁同伟沉思片刻：“先暗中监控，摸清他的行动规律。我们需要确凿证据，一击致命。” 然而，周正雄仿佛察觉到了危险。 他开始频繁出席公益活动，本地报纸、电视台轮番报道他的善举； 集团门口增设保安，车辆出入都要严格检查； 就连员工之间的交流，也被要求签署保密协议。 专案组的几次外围调查，都被他的爪牙暗中破坏。 转机出现在一个暴雨夜。 周正雄的私人司机冒雨冲进警局，浑身湿透，眼中满是恐惧：“我要举报周正雄！他... 他让我处理过好几笔黑钱，账本就藏在郊外别墅的密室里！” 原来，司机因分赃不均被威胁，走投无路之下选择自首。 祁同伟和高育良对视一眼，当机立断：“立即行动！” 特警队冒雨集结，二十多辆警车悄无声息地驶向郊外。 别墅周围荷枪实弹的保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迅速制服。 祁同伟带人冲进密室，保险柜里的蓝皮账本泛着冷光。 翻开账本的刹那，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上面详细记录着从土地审批到工程招标的全套受贿流程，涉及金额高达数十亿，更牵扯出数位厅局级干部。 高育良的手微微颤抖：“同伟，这只是冰山一角。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汉东官场恐怕要地动山摇。” 祁同伟握紧拳头，眼中燃起怒火：“不管牵扯到谁，都要让他们为违法犯罪付出代价！” 他立即向京城汇报，骆山河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干得漂亮！继续深挖，ga部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第90章 雷霆收网 2007 年 4 月 12 日凌晨，汉东省的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 ga部 “雷霆行动” 汉东指挥部内，老式吊扇吱呀作响，混着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将空气切割成紧张的碎片。 祁同伟站在铺满照片与线报的白板前，指尖重重划过周正雄的头像，照片边缘被按出褶皱：“所有目标已进入锁定范围，三点准时收网。记住，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骆山河的声音从电话会议终端传来，带着沙哑的疲惫：“汉东官场积弊已久，这次收网不仅是抓几个犯罪分子，更是要撕开腐败的口子。” 他身后的台灯在墙上投下晃动的阴影，映得ga部大楼的徽章忽明忽暗，“省武警总队已在城郊待命，出现任何突发状况，立刻请求支援。” 高育良推了推泛着雾气的眼镜，面前的保温杯腾起袅袅白烟。 作为汉东行动小组的副组长，他的钢笔尖在作战地图上轻点：“雄远集团总部、云顶会所、城建局这三个点是重中之重。周正雄在这些地方安插了不少打手，行动时务必小心。” 他想起抽屉里那封匿名警告信，信纸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意味。 凌晨两点五十分，二十辆警车熄掉警灯，如黑色游鱼般滑入汉东主干道。 车载电台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各小组依次汇报就位情况。 祁同伟握着对讲机的手掌沁出汗，车载导航仪还在发出机械的提示音，提醒前方路口右转 —— 那里正是雄远集团总部。 一组特警撬开地下车库的铁门时，声控灯应声亮起。 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队员们迅速呈战术队形散开。 电梯显示屏停在 38 层，那是周正雄的总裁办公室。 祁同伟示意技术员破解门禁系统，目光扫过墙角的监控摄像头 —— 画面早已定格在半小时前，显然有人提前切断了线路。 “叮” 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奢华的地毯上散落着撕碎的文件，碎纸机还在发出垂死般的空转声。 周正雄背对门口，正在擦拭一幅书法作品，墨迹未干的 “清正廉洁” 四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祁副局长来得不巧。” 他转身时，金丝眼镜闪过冷光，“我刚约了省委领导谈项目。” 祁同伟亮出逮捕令，靴底碾碎地上的碎纸片：“周正雄，涉嫌受贿、洗钱、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 话音未落，办公室暗门突然弹开，三名持枪保镖冲了出来。 子弹擦着祁同伟的耳际飞过，在大理石墙面留下焦黑的弹孔。 特警队员们迅速还击，消音器低沉的闷响与保镖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同一时刻，云顶会所的霓虹灯依然闪烁。 二组干警伪装成客人，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逼近二楼包厢。 推开门的瞬间，烟酒味与脂粉气扑面而来，七八名男女正在进行现金交易，桌上散落的筹码与房产证格外刺眼。 “警察！不许动！” 干警们举枪控制住局面，有人试图跳窗，却发现下方早已被武警的探照灯照得亮如白昼。 城建局的抓捕行动却遭遇了阻力。 三组干警闯入局长办公室时，电脑屏幕蓝光闪烁，文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删除。 一名科员突然掀翻办公桌，试图抢夺干警的配枪。 混乱中，高育良冲进房间，扯住科员的领带将人按在墙上：“小王，你父亲是老刑警，他要是知道你在帮犯罪分子销毁证据，会怎么想？” 这句话让科员瞬间泄了气，瘫坐在地。 财务公司的收网行动堪称教科书级别。 四组技术员用最先进的网络嗅探设备，在对方转移资金的前三十秒锁定了 ip 地址。 当干警们破门而入时，会计的手指还悬在回车键上方，屏幕上的转账金额数字跳动如狰狞的血珠。 保险柜里，成捆的现金带着油墨味，与境外账户的交易明细单堆在一起，在搜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晨光微熹时，汉东市ga局的审讯室已亮起长明灯。 周正雄坐在铁椅上，领带歪斜，却仍保持着傲慢：“祁同伟，你以为抓了我就能万事大吉？汉东的水，深着呢。” 祁同伟将账本摔在桌上，纸页边缘划破了对方的手背：“看看这些，从土地出让金到工程回扣，每一笔都够你牢底坐穿。” 隔壁审讯室，城建局副局长正对着录音笔痛哭流涕：“我收了周正雄的好处，帮他把容积率从 2.0 改成 3.5。那些楼现在住着几千户人，地基都是偷工减料的……” 他的供词让记录员的笔尖顿了顿，窗外的朝阳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消息传开的速度比祁同伟预想的更快。 街头巷尾，报童挥舞着油墨未干的《汉东日报》高喊：“特大新闻！政商勾结集团覆灭！” 网吧里，网民们在天涯论坛激烈讨论，点击量最高的帖子标题是 “汉东终于天亮了”。 但祁同伟却站在物证室，盯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关系图 —— 虽然抓到了周正雄，但那些与他通话频繁的陌生号码，还有神秘的境外账户，像未拆封的定时炸弹。 “祁局，周正雄的手机恢复了部分已删除短信。” 技术员递来一张打印纸，“最后一条是发给‘h’的，内容是‘计划败露，速启动 b 方案’。” 祁同伟的目光落在落款时间上：4 月 11 日晚十一点，正是他们部署收网行动的时刻。 纸张上简单的字符，却如同一记重锤，让祁同伟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高育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察觉的忧虑：“这个‘h’，或许是条大鱼。周正雄能在汉东横行这么多年，背后肯定还有保护伞。” 他想起自己办公桌上那封匿名信，信纸角落的烫金花纹与云顶会所的邀请函如出一辙。 一种不安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作为在汉东官场浸淫多年的人，有些势力早已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他心里清楚，这个神秘的 “h”，极有可能是整个犯罪网络的关键节点。 他立刻召集专案组展开紧急会议，昏暗的会议室里，投影仪的光束扫过每个人严肃的脸庞。 “从周正雄的通话记录来看，他与‘h’的联系极为频繁，几乎每天都有通话。” 技术员操作着电脑，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不断滚动，“但这些号码都经过特殊处理，大部分是一次性的临时号码，追踪难度极大。” 祁同伟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通讯技术虽然有限，但我们必须想尽办法。 联系网安部门，调取汉东市所有基站在相关时间段的信号数据，进行交叉比对。 同时，调查周正雄身边的亲信，看是否有人知道‘h’的真实身份。” 专案组迅速行动起来。 警员们开始走访周正雄的亲属、下属，在雄远集团的员工宿舍，一名清洁工提供了重要线索。 “我记得周总每次和‘h’通话时，都会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还特意叮嘱不许任何人打扰。 有一次我去送文件，听到他对着电话说‘一切都听您的安排，h 先生’，态度特别恭敬。” 另一边，网安部门的技术员们日夜奋战在机房。 经过大量的数据筛查，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规律：在周正雄与 “h” 通话的时间段，汉东市西郊的一个基站信号出现异常增强的情况。 “这个基站覆盖的区域，正好是汉东省委大院。” 技术员的话让会议室瞬间陷入死寂。 祁同伟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立刻联想到高育良之前提到的匿名警告信，以及汉东官场错综复杂的关系。 难道这个 “h”，就在省委高层之中？ 高育良看着地图上标记的基站位置，脸色变得苍白。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同伟，汉东省委的情况你不了解。如果‘h’真的在高层，这个案件之后就不是你我这个级别能过问的了。” 第91章 功成归程 2007 年 4 月 15 日清晨，汉东省检察院大楼前的玉兰树开得正盛。 高育良站在专案组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手中的茶杯早已凉透。 桌上摆着最新一期《汉东日报》，头版用通栏标题写着 “雷霆行动告捷，汉东腐败链条连根拔起”，照片里祁同伟正在给涉案人员戴手铐，闪光灯将他的警徽照得锃亮。 “高组长，ga部的同志到了。” 秘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会议室里，骆山河这位ga部部长与林远山ga部常务副部长带着专案组核心成员围坐在长桌旁。 骆山河摘下警帽放在桌上，目光扫过众人：“这次汉东行动打得漂亮，但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高级干部涉案，必须严格按照程序移交。”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 “这不是本案终点，但这是组织原则问题！同样也是提前给全国人民的交代。” 骆山河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之前的厅级、处级干部有我们在上面顶着，同样专案组也有纪委和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还可以算是不违规，但涉及到高级干部就必须要经过委员会了，不是你们可以轻易介入的！” 祁同伟翻开厚厚的案卷，里面夹着周正雄等人的口供、账本复印件，还有从云顶会所查获的录音资料。 “部长，所有证据链已经完整闭合。周正雄背后的保护伞涉及三位中级干部，一位高级……” 他的声音顿了顿，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按照规定，接下来的案件需移交zy纪委。” 林远山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拿出密封的文件袋：“中纪委的调函已经下来了。” 他看向高育良，“老高，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汉东省检察院这边你熟悉，你和检察院这边打好招呼后续要配合做好补充侦查。” 高育良起身倒茶，瓷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应该的。这次能顺利收网，多亏ga部坐镇指挥和专案组的各位成员的努力。” 他想起抓捕行动那晚，自己挡在祁同伟身前时子弹擦过肩膀的灼热感，“同伟这孩子，有勇有谋，是咋们政法系统的好苗子。” 祁同伟连忙摆手：“老师言重了。没有您在汉东协调各方关系，我们根本打不开局面。” 他刚到汉东时，高育良带着他拜访各部门，用一句 “这是ga部派来的同志，也是我们汉东大学政法系的优秀毕业生，大家全力配合”，扫清了多少明里暗里的障碍。 骆山河笑着打断：“都别谦虚了。这次行动是多方协作的成果，大家的功劳都不会少。” 他神色严肃起来，“但要记住，越是胜利的时候越要谨慎。涉案人员的家属最近动作频繁，还有些网络舆情开始带节奏，说什么‘权力斗争牺牲品’，必须重视。” 说到这里，技术员小张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匆进来：“骆部，刚监测到境外论坛有篇文章，用隐晦的方式暗示汉东案件是‘派系倾轧’，阅读量半小时破万了。” 林远山立刻说：“联系网信办，按出台的《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管理规定》处理。同时准备新闻通稿，把关键证据适当公开，让老百姓知道我们是依法办案。” 祁同伟补充道：“我建议安排周正雄等人的电视采访。让他们自己交代犯罪事实，比任何辟谣都有力。” 他想起审讯时周正雄的嚣张到崩溃，“这些人在镜头前痛哭流涕忏悔的时候，就是对谣言最好的回击。” 会议结束时，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洒在走廊上。 祁同伟和高育良并肩走向电梯，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同伟，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 高育良问。 祁同伟望着电梯楼层数字跳动：“先回ga部复命，把后续材料交接完。继续干好组织交代的任务。” 他转头看向老师，“您呢？还回汉江吗？” 高育良点点头：“省检察院这边的工作交接完，我也该回汉江了。” 他的语气有些感慨，“这次回来汉东没想到以这样的身份过来。” 夜晚林远山招待所房间内，祁同伟站在林远山面前：“爸，那小婉之前被暗杀就那样过去了吗？” 林远山看了看祁同伟，“中纪委已经对赵成业背后的保护伞进行了立案侦查！” 林远山盯着祁同伟，“本来你师父去海子里告状，林书记已经表过态了，同样这也是对你的考验，这也是我和你师父还有师兄们都没有出手帮助你的原因，但是他们坏了规矩，既然破坏规矩就要承受破坏规矩带来的代价！” 三天后，汉东市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特别节目。 周正雄穿着囚服面对镜头，头发凌乱，眼神空洞：“我错了，我对不起汉东的老百姓……” 他讲述着如何用金钱开道，如何与官员勾结操纵项目，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节目播出当晚，祁同伟正在收拾行李。 手机不断弹出消息，同事们发来 “大快人心” 的感慨，还有网友截取节目片段制作动图。 他笑着摇摇头，把警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皮箱 —— 那上面还沾着抓捕时的硝烟味。 次日清晨，ga部派来的专列停靠在汉东车站。 祁同伟带着专案组登上火车，月台上，高育良和一众干警列队送行。 汽笛声响起，祁同伟隔着车窗挥手，看见高育良举起保温杯向他示意，恍惚间又回到大学时光，那个在课堂上侃侃而谈的教授，和眼前两鬓斑白的检察长，身影渐渐重叠。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汉东省越来越远。 回到ga部的祁同伟，受到了隆重的表彰。 骆山河亲自为他颁发二等功奖章，勋章挂在胸前沉甸甸的。 高育良回到汉江省检察院后他会反复翻看汉东案件的卷宗，那些曾经熟悉的名字，如今都成了法律文书上的符号，或许有一天还会成为‘今日说法’的特约嘉宾。 第92章 湄公河行动 今年京城的沙尘暴裹挟着黄沙在楼宇间肆虐。 ga部刑侦局局长办公室内，祁同伟正用放大镜仔细查看一份跨国贩毒案件卷宗。 突然，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如催战鼓般急促响起。 “局长！紧急情况！” 小张抱着文件袋撞开办公室门，额头沁着细汗，“湄公河上 13 名中国船员遇害，现场惨烈，wj部刚发来加急通报！” 祁同伟手中的放大镜 “啪嗒” 掉在桌上，他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陈光明书记低沉而愤怒的声音：“同伟，立刻来我办公室。这案子不简单，境外势力已经开始带节奏，企图抹黑我国形象，必须速战速决！” 半小时后，祁同伟的黑色奥迪车驶入海子大门。 他疾步穿过铺着红地毯的长廊，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花苑内，紫檀木会议桌上摆满了现场照片： 被打成筛子的 “和平号” 与 “大兴 2 号” 商船千疮百孔，遇难船员的尸体漂浮在浑浊的河面上，手腕还紧紧绑着粗粝的绳索，有的脸上甚至凝固着惊恐与不甘的表情。 “看看这手段！” 陈光明书记的手指重重戳在照片上，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根据情报，这群武装分子和金三角的糯康贩毒集团有关联，而这个集团，很可能和你 2010 年督办的‘1?12’跨国贩毒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祁同伟凑近照片，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照片里船员们的惨状，与 “1?12” 案中毒贩处理线人的残忍手法如出一辙，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陈书记，我申请亲自带队前往边境，坐镇指挥！” “正有此意。” 陈光明抬手示意他稍安，从文件柜中取出一个红绸包裹的木盒，“先看看这个，是你王老恩师让我转交的。” 打开木盒，一枚刻着 “ga大学杰出校友” 的铜质奖章静静躺着，底座刻着 “赠爱徒祁同伟”。 奖章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散发着古朴的光泽。 祁同伟喉头一紧 —— 王老，祁同伟的师父，2007年时还为他跑到海子里鸣不平。 那位在ga大学执教四十载，带出李建国现在是最高人民法院院长； 陈薇司法部书记兼zy办公室副主任； 张海洋zy纪委副书记； 刘建军ga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等政法系统栋梁的老教授； 王老此刻正躺在病床上与病魔顽强抗争。 次日清晨，zy政法委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如铁。 骆山河书记将激光笔重重指向投影幕布，湄公河的卫星地图上，红色标记如狰狞的伤口：“这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是境外势力对我国主权的挑衅！” 他环视全场，目光如炬地落在祁同伟身上， “祁同伟同志任行动总指挥，即刻前往边境春城，代号‘湄公河’行动正式启动！ 李建国负责司法程序衔接，确保跨国抓捕后的审判万无一失； 陈薇管控舆论，防止境外势力恶意引导； 张海洋做好纪律监督，绝不容许内部出现任何问题。 记住，我们要给遇害同胞一个交代，更要让全世界看到国家法律的威严！” 散会后，骆山河拍着祁同伟的肩膀，掌心的老茧带着岁月的痕迹： “当年汉东雷霆行动，你带着兄弟们啃下硬骨头。这次跨国作战，难度更大，但我相信你。整个政法系统都是你的后盾！” 当天下午，祁同伟便踏上了飞往春城的专机。 舷窗外，云层翻涌，他的思绪不禁回到ga大学的时光。 李建国总爱较真法律条文，陈薇擅长分析人性，张海洋对数字异常敏感，刘建军痴迷刑侦技术。 如今，五人分散在政法系统的各个关键岗位，却因这场危机再次紧密相连。 抵达春城后，祁同伟马不停蹄地赶到前线指挥部。 指挥部内，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实时显示着湄公河流域的地形地貌和监控画面，参谋人员进进出出，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交织成紧张的战斗序曲。 “报告总指挥！” 一名参谋疾步上前，“滇省警方已锁定武装分子的大致藏匿区域，在真腊、洪沙交界处的一处山谷，但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祁同伟盯着屏幕，手指在地图上反复丈量： “通知刘建军教授，让他带着ga大学的技术团队尽快赶来，利用无人机进行三维建模，摸清山谷内部结构。 同时联系李建国院长，确认跨国执法的法律依据和程序细节，确保我们的每一步行动都合理合法。” 此时，在ga大学的刑侦实验室里，刘建军正带着学生们调试无人机。 “这次行动至关重要！” 他神色严肃地叮嘱，“每一组航拍数据都可能成为关键线索，绝不能有半点马虎！” 学生们纷纷点头，眼神中满是对这位传奇教授的信任与敬佩。 而在中纪委的秘密会议室里，张海洋盯着墙上的关系图，面色凝重。 图上，一家名为 “云盛贸易” 的公司与多个涉毒账户存在资金往来，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竟与国内某地方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立刻通知滇省纪委，对相关人员进行 24 小时监控。”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胆敢与毒贩勾结，损害国家利益，一个都别想跑！” 与此同时，在司法部，陈薇正在主持紧急会议。 “境外媒体已经开始造谣，说这是中国商船参与非法交易引发的仇杀。” 她将几份打印好的报道摔在桌上，“我们必须在 24 小时内拿出有力证据，揭穿他们的谎言！联系wj部新闻司，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用事实说话！” 会议室里，工作人员们迅速行动起来，开始收集遇难船员的资料和商船的合法运营证明。 深夜，祁同伟站在指挥部的窗前，望着边境小城的点点灯火。 手机突然震动，是妻子林小婉发来的短信：“平安今天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他说想让你陪他种爷爷寄来的苹果树苗。” 祁同伟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眶却有些发热，他回复道：“告诉小平安，爸爸打完这场仗就回去。” 第93章 以水为刃 2013 年 3 月 18 日，春城的气候宜人。 祁同伟盯着卫星地图上湄公河流域的红色标记，指间的香烟燃到尽头，却浑然不觉。 桌上摊开的外交部密电刺痛着他的眼睛 —— 洪沙、真腊驻华使馆对中方跨国办案请求含糊其辞，暹罗更是直接发函反对，措辞强硬地称 “此举侵犯泰方主权”。 “祁总，陈薇书记的电话！” 参谋小张推门而入，打断了他的沉思。 祁同伟抓起听筒，陈薇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同伟，境外媒体已经开始炒作，bbc 说我们‘恃强凌弱干涉东南亚内政’n 甚至拿十年前的边境纠纷说事。” 背景音里夹杂着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我这边正在组织专家撰写驳斥文章，但外交层面的僵局不打破，我们的行动师出无名。” 祁同伟捏灭烟头，烟灰簌簌落在作战地图上：“师姐，给我半天时间。” 他挂断电话，目光突然锁定在湄公河支流 —— 沧澜江的标识上。 这条发源于青藏高原的河流，流经中、缅、老、泰多国，在真腊境内与湄公河交汇。 他的手指沿着河道轮廓缓缓移动，突然想起水利部去年的一份调研报告：“沧澜江流域水电站群已形成梯级开发，蓄水量相当于三个太湖……” 此刻的京城，外交部新闻发布厅内，闪光灯此起彼伏。 发言人举起遇难船员的全家福：“13 条鲜活的生命消逝，背后是穷凶极恶的跨国犯罪集团。中方将依据国际法，采取一切必要措施……” 话音未落，台下便有外媒记者起身质问：“是否意味着中国要跨境执法？这是否违反《联合国宪章》？” 同一时间，zy办公厅会议室内，骆山河将暹罗的抗议照会摔在桌上：“简直荒谬！糯康集团在泰境内杀害我国公民，现在倒成了我们侵犯主权？” 他看向陈光明，“首长，祁同伟请求紧急汇报，说有破局方案。” “让他视频连线。” 陈光明摘下老花镜，擦拭镜片的动作带着几分期待。 春城指挥部的视频画面随即切入。 祁同伟身着作战服，身后是巨大的流域沙盘：“各位领导，目前外交僵局的核心，在于我们缺乏让三国主动合作的筹码。” 他拿起激光笔，光束扫过沧澜江流域，“我提议，以水利开发为切入点 —— 扩大沧澜江流域的水利工程建设，开挖一条从沧澜江向国内西北干旱地区输水的人工河！”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李建国推了推眼镜：“同伟，开挖跨国人工河？这工程规模堪比古代大运河，技术难度、外交阻力……” “李院长，正因为工程巨大，才足以成为破局关键。” 祁同伟点击鼠标，沙盘投影切换成水利数据模型， “沧澜江现有水电站群年发电量超千亿度，丰水期弃水率高达 30%。 若开挖人工河，既能解决我国西北缺水问题，更能通过水资源调配，让缅、老、泰三国看到合作的长远利益。” “我补充一点。滇省委刚调研过，洪沙掸邦、真腊琅南塔省长期受旱涝灾害影响，我们完全可以提出‘联合治理流域’的方案，把水利工程包装成跨国惠民项目。” 陈薇若有所思：“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把执法行动与民生工程挂钩。对外宣传时强调‘打击毒贩是为了保障流域安全’，让国际舆论站在我们这边。” 骆山河摩挲着下巴：“但开挖河道需要三国政府点头，现在他们连执法都反对，会同意这么大的工程？” 祁同伟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这就是关键。” 他调出一份经济分析报告， “缅、老两国经济落后，我们可以承诺援建部分河段，用劳务输出抵扣工程费用； 暹罗农业依赖湄公河水灌溉，我们掌握着上游水源调度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里的每一位领导， “简单来说，让他们明白 —— 跟中国合作，有钱赚； 跟毒贩混，死路一条。” 陈光明重重拍板：“方案可行！立刻成立专项工作组，外交部负责外交谈判，水利部牵头工程论证，祁同伟继续统筹前线执法。” 他看向镜头里的得意门生，“同伟，给你半个月时间，既要稳住局势，又要准备好谈判筹码。” 散会后，祁同伟立即召见滇边防总队队长。 指挥部作战室里，茶香混着汗味，地图前围满了人。 “老赵，” 祁同伟指着真腊边境的一处山谷，“糯康集团的据点在这儿，但我们不能强攻。” 他展开一份水文资料， “雨季还有 20 天就到，沧澜江水位会暴涨。 你带特种部队伪装成水利勘测队，在周边布设监测点，重点监控河道流速和山体情况。” 赵队长眼睛一亮：“您是说……” “对，水攻。” 祁同伟的手指重重压在地图上， “只要找到合适的决堤点，既能摧毁毒贩据点，又能制造‘自然灾害’的假象。 但记住，必须精准计算，不能伤及无辜。” 与此同时，京城的外交斡旋紧锣密鼓地展开。 陈薇带着专家组飞赴洪沙，在仰光的谈判桌上，她推给水务部长一份数据报告： “部长先生，若参与沧澜江联合治理工程，贵国掸邦地区的灌溉面积可扩大 40%，电力供应提升 3 倍。” 她话锋一转，“但前提是，贵国要协助打击糯康集团。” 在曼谷，中国驻泰大使宴请暹罗总理顾问：“阁下应该清楚，湄公河航运安全直接影响暹罗大米出口。我们的水利工程能保证枯水期水位，但若毒贩继续猖獗……” 他意味深长地放下茶杯，杯中的茶水泛起涟漪。 3 月 25 日，转机出现。 洪沙外交部突然发表声明，“愿就流域治理与中方展开磋商”； 真腊官方通讯社跟进报道，称 “期待与中国合作改善民生”。 唯有暹罗仍态度暧昧，却也不再公开反对。 祁同伟站在指挥部的了望塔上，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脉。 手机震动，是刘建军发来的消息：“无人机侦察发现，毒贩在山谷储备了大量炸药，似乎在谋划更大的袭击。” 他回复：“按 b 计划行动。” 夜幕降临，一支身着迷彩服的小队潜入缅老边境。 队员们肩扛专业勘测仪器，腰间却藏着手枪和微型摄像机。 “报告指挥部，已到达预定位置。” 队长压低声音，将 gps 坐标发送出去。 祁同伟盯着实时传回的画面，瞳孔骤然收缩 —— 镜头里，糯康正对着一群武装分子训话，身后的卡车装满了军用物资。 “通知空军，准备实施电子干扰。” 祁同伟握紧对讲机，“老赵，带人迂回到山谷背面，一旦听到爆炸声，立刻发起佯攻。” 他看向墙上的日历，距离雨季还有 7 天，而一场改变湄公河流域格局的大幕，正在徐徐拉开…… 我们只要放出风声截断沧澜江，准备让沧澜江向我国西北方向游走，我不信他们不急 -----------------分割线 2013 年 3 月 19 日，祁同伟盯着卫星地图上泛着红光的湄公河流域，食指无意识摩挲着作战桌上的搪瓷缸，茶水早已凉透。外交部加急传来的电文躺在一旁，暹罗的强硬反对、洪沙与真腊的暧昧态度，像三根刺扎在他心头。 “祁总，陈薇书记电话！” 祁同伟抓起听筒，陈薇略带疲惫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传来：“同伟，舆论战快撑不住了。暹罗驻联合国代表明天要提案，指责我们‘威胁东南亚水安全’。” “告诉他们，我们才是真正的水安全守护者。” 祁同伟的目光突然锁定在沧澜江流域，指尖重重划过蜿蜒的河道，“让新华社和路透社同时放风 —— 水利部正在论证‘沧澜江改道工程’，要在青海玉树建截流大坝，把江水全引到塔克拉玛干沙漠！”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沉默，陈薇突然轻笑出声：“好你个祁同伟，这招釜底抽薪够狠。不过洪沙和真腊还在观望，光靠威胁恐怕不够。” “那就让他们尝尝苦头。” 祁同伟打开水利部绝密文件，2010 年滇大旱期间，真腊琅南塔省向中方紧急借水的会议纪要复印件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把这份文件匿名发给曼谷邮报，重点标注‘中方掌握上游水源调度权’。再联系水文局，从今天起，沧澜江下游放水量减少 30%。” 挂断电话，祁同伟招来滇边防总队队长赵铁成。 作战室的沙盘上，金三角地区被红色阴影笼罩，毒贩据点如同盘踞的毒蛇。 “老赵，带支特种小队伪装成水利勘测队，在缅老边境布设监测点。” 祁同伟的红铅笔狠狠戳在糯康集团盘踞的山谷，“但真正的任务，是找到合适的决堤点。” 赵铁成瞳孔骤缩：“您是说……” “雨季还有六天。” 祁同伟的声音冷得像冰，“只要找准位置炸开山体，既能冲垮毒贩巢穴，又能伪装成自然灾害。不过有个前提 ——” 他将水文数据推过去，“必须保证江水改道后，最先断流的是暹罗的农业区。” 此时的京城，外交部新闻司乱作一团。 司长举着电话，听着暹罗驻华大使的咆哮在听筒里炸开：“中方此举严重违反《湄公河合作协议》！我们将保留采取一切措施的权利！” 司长瞥向办公桌上的卫星图像 —— 洪沙掸邦的罂粟田已出现连片枯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而在曼谷，农业部长盯着水库水位报告暴跳如雷：“该死！沧澜江来水量下降后，中部稻田三天内必须灌溉，否则颗粒无收！” 他抓起电话打给总理府，“立刻重启与中方的谈判，无论如何保住水源！” 夜幕降临，春城街头的烧烤摊飘来烟火气。 几个背着相机的外国记者围住水利局退休老专家，录音笔红灯闪烁。 “可不是嘛，我参加过 70 年代的南水北调调研。” 老人咂着水烟袋，指着墙上的流域图，“现在技术更发达，把沧澜江引到西北，既能治沙又能发电，就是苦了下游那些……” 不远处，一辆挂着滇a 牌照的越野车缓缓驶过，后排祁同伟的情报员正用手机偷拍全程。 指挥部内，小张举着刚截获的境外通讯记录冲进来： “祁总，洪沙军政府吵翻了！ 财阀们联名上书，说再不让路，翡翠矿场就得靠雨水发电； 军方强硬派要增兵边境，结果被提醒‘上次冲突我们的弹药库，还是中方帮忙重建的’。” 祁同伟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起身时军靴重重踏在地图上的澜沧江主干道。 凌晨三点，陈薇的电话再次响起：“同伟，转机来了！洪沙外长请求紧急磋商，真腊主动开放三个边境口岸供我们勘界。不过暹罗还在硬撑，他们农业党威胁要弹劾总理。” “告诉他们，我们的改道工程分三期。” 祁同伟望着窗外闪电照亮的山峦，手指划过地图上暹罗最富饶的湄南河平原，“第一期工程，优先保障中国西北用水；第二期嘛…… 就看某些人愿不愿意合作了。” 挂断电话，他打开加密通讯系统，给潜伏在金三角的线人发送指令：“密切监视糯康动向，特别注意他们储备的炸药。” ps：还记得是谁被主角祁同伟融合的吗？ 第94章 以水为刃2 祁同伟盯着墙上的电子倒计时牌，红色数字 “3” 在幽暗中格外刺眼 —— 距离澜沧江流域的雨季峰值只剩三天，而洪沙、真腊、暹罗的外交僵局仍如磐石般横亘在前。 “祁总，洪沙驻华使馆刚送来照会，军政府公开拒绝联合执法。” 参谋小张将烫金信封拍在作战桌上，“但密件里说，若中方能加快中缅油气管道审批，他们可以‘默许边境地区临时管控’。” 祁同伟捏着照会的手指骤然收紧，信纸边缘在掌心压出褶皱。 2010 年在ga部处理边境走私案时，他曾见过洪沙军政府的双面做派 —— 表面强硬，实则在能源合作与西方压力间反复横跳。 “回复使馆，” 他扯过便签纸，钢笔尖在 “油气管道” 四字上画了个圈，“就说管道环评需要实地勘察，我们的专家组下周赴仰光，但前提是……” 他顿了顿，笔尖落在 “糯康集团活动坐标” 上，“他们得提供三张清晰的卫星照片。” 窗外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一队挂着 “中华水利” 牌照的越野车呼啸而过。 祁同伟知道，那是赵铁成的特种小队伪装成勘测队出发了。 三天前他在作战会议上拍板的 “以水为饵” 策略，此刻正化作车轮碾过柏油路面的闷响，向缅老边境的无人区挺进。 “祁总，陈薇书记从曼谷发来加密电文。” 通讯兵抱着黑色匣子推门而入，“暹罗农业部长在议会被弹劾，原因是其子在瑞士的账户收到糯康集团三百万欧元汇款。” 祁同伟接过解码后的纸条，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 上周让中纪委张海洋帮忙查的线索，终于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2007 年汉东案中，他曾用类似手段撕开周正雄的财务网络，此刻不过是将官场博弈的手腕，从国内反腐延伸到跨国较量。 下午三时，京城打来的卫星电话准时响起。 ga部部长郝保国的声音传来：“同伟，东盟特别会议今晚召开，暹罗联合马来西亚提交了‘湄公河航行自由公约’草案，实质是要排除我国执法权。” 祁同伟盯着地图上湄南河平原的绿色区域，那里是暹罗的 “粮仓”，此刻正因澜沧江来水减少而龟裂。 “告诉外交部，” 他抓起激光笔指向曼谷周边， “今晚八点，我们将在澜沧江上游进行‘防汛演练’，预计下泄流量再减 20%。 另外，把暹罗军方与糯康集团的武器交易清单，匿名发给路透社驻曼谷分社。”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郝保国突然轻笑：“当年在汉东，你敢带着二十人硬闯市委大院抓贪官，现在倒是学会用经济杠杆当手术刀了。” “形势不同了，部长。” 祁同伟望着窗外掠过的军用直升机，“跨国执法要师出有名，就得让他们的利益链先‘流血’。” 夜幕降临，春城某间挂着 “云之南茶庄” 招牌的茶楼里，祁同伟隔着雕花屏风，与真腊人民革命党驻昆代表碰了碰茶杯。 对方压低声音：“我方同意开放孟莫口岸，但政治局要求，中方必须在中老铁路北段增加三个车站。” “成交。” 祁同伟放下茶盏，青瓷杯底与竹制茶盘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但我们需要贵国军方配合演出一场‘边境冲突’—— 后天凌晨，糯康集团的炸药库会‘意外’爆炸。” 他从中山装内袋掏出一张卫星照片，“这是炸药库的精确坐标，爆炸后，贵国可以宣布‘挫败跨国犯罪集团阴谋’。” 代表的手指在照片上停顿片刻，忽然抬头： “听说中华要在澜沧江建‘命运共同体’水电站？ 我们琅南塔省的百姓，可是盼着旱季能有水灌溉。” “只要配合行动，” 祁同伟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真腊山区，“电站建成后，贵省的灌溉用水优先级，将排在暹罗之前。” 凌晨一时，指挥部的红蓝光警报突然闪烁。 赵铁成的加密视频切入，画面里是全副武装的队员在雨林中行进，夜视仪里的绿色人影鬼魅般移动。 “祁总，已抵达孟莫水电站外围。” 他的声音混着虫鸣，“观察到三层岗哨，炸药库位于地下掩体，通风口有 c4 炸药的化学残留。” 祁同伟盯着屏幕，突然发现画面右下角有个晃动的光斑 —— 那是真腊军方的巡逻车灯。 他抓起对讲机：“调整计划，五分钟后引爆炸药库上方的山体，制造塌方假象。记住，只炸通风系统！” 三分钟后，山谷传来闷雷般的巨响。 卫星云图上，孟莫地区的信号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腊国家通讯社的紧急播报：“北部边境发生山体滑坡，疑似跨国犯罪集团军火库被埋。” 此时的曼谷总理府，暹罗总理正对着水利部的干旱报告大发雷霆：“该死！湄南河水位下降至十年最低，曼谷市民开始抢购矿泉水了！” 他抓起红色专线，直接拨通我国大使馆，“我要和祁同伟总指挥通话，立刻！” 指挥部里，祁同伟看着来电显示，故意让电话响了七声才接起。 听筒里传来急促的泰语，翻译软件实时转换成机械女声：“我们愿意提供糯康集团的精确坐标，但请立即恢复澜沧江水量！” “总理阁下，” 祁同伟的声音像浸过冰水，“贵国议会昨天还在讨论‘反华议案’，我们很难……” “那些是反对派的阴谋！” 总理的声音突然放软，“我以个人名义保证，明天的东盟会议上，暹罗将撤回所有反对案。 另外，糯康今晚将在金三角召开‘权力交接会议’，参会人员包括洪沙军方代表……” 祁同伟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情报，比预期中更有价值。 他看向墙上的世界地图，指尖在 “中缅边境 105 码” 处重重一叩 —— 那里，正是 2009 年中华警方跨境抓捕糯康的旧战场。 “告诉总理，” 祁同伟嘴角扬起胜利的弧度，“只要他在联合声明上第一个签字，澜沧江的水，明天就能漫过暹罗的水稻田。” 挂断电话，指挥部里响起压抑的欢呼声。 小张举着刚截获的洪沙军政府密电冲进来：“祁总，他们同意了！缅方将派三名将军‘私人访问’春城，协商联合执法细节。” 祁同伟却没有笑。 他知道，这场跨国博弈远未结束 —— 洪沙军方的 “私人访问”，实则是要价加码； 真腊的配合背后，藏着对中老铁路利益的算计； 就连暹罗的妥协，也是因农业党选情告急。 政治斗争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在利益的天平上，不断添加砝码。 深夜，祁同伟独自走进指挥部的资料室。 墙上挂满了遇难船员的照片，13 张年轻的面孔在灯光下静默。 凌晨四时，赵铁成的汇报电话打来：“祁总，炸药库已摧毁，现场留下三支 ak-47，枪号属于暹罗军方特勤部。” “干得好。” 祁同伟望着窗外渐亮的天际线，雨季的第一滴雨点恰好砸在玻璃上，“通知水文局，半小时后恢复澜沧江正常流量。 另外，给陈薇书记发消息 —— 可以把‘暹罗总理家族海外资产’的资料，透露给《曼谷邮报》的反对派记者了。” 雨点越来越密，在铁皮屋顶敲出激昂的鼓点。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指挥部收到了三份加急电报：洪沙同意联合巡逻，真腊开放军事通行权，暹罗正式邀请中方参与湄公河联合执法。 第95章 以水为刃3 2013 年 3 月 25 日，春城的暴雨如万马奔腾般砸在指挥部的铁皮屋顶上。 祁同伟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看着实时更新的湄公河流域水文数据 —— 澜沧江水位已达雨季峰值，浑浊的江水在卫星云图上呈现出暗黄色的怒吼。 他的手指在作战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面前摆着刚刚收到的三国照会： 洪沙同意联合巡逻，真腊开放边境军事通道，暹罗则措辞微妙地表示 “欢迎中方技术团队参与流域治理”。 “祁总，三国联合指挥部的代表到了。” 小张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兴奋。 会议室里，洪沙军方代表丹瑞中将穿着笔挺的绿军装，肩章上的金狮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真腊人民军的奔舍那少将捧着保温杯，杯身上印着中老铁路的卡通吉祥物； 暹罗皇家警察总署的颂猜警中将则板着脸，目光在祁同伟身上扫过，像在审视猎物。 “各位，” 祁同伟推开面前的中文、缅文、真腊文、泰文四语方案， “根据三国达成的共识，今天的行动分为三个阶段： 洪沙军方封锁湄公河上游支流，真腊部队控制孟莫地区制高点，暹罗警方负责下游截击。” 他的激光笔在地图上划出三道红线，“目标只有一个 —— 活捉糯康。” 丹瑞中将用缅语说了句什么，翻译立刻跟上：“将军问，若糯康逃往暹罗境内，中方是否会越境追击？” 祁同伟看向颂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个问题，应该由暹罗同行回答。 毕竟，贵国军方与糯康集团的‘合作’，可是有目共睹。” 颂猜的脸瞬间涨红，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祁总指挥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拿出了最大诚意！” “诚意？” 祁同伟突然翻开文件夹，将一叠照片甩在桌上 —— 暹罗清盛港，满载毒品的货轮正悬挂着军方牌照靠岸， “这些证据，我想贵国总理应该更感兴趣。”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 奔舍那少将轻咳一声，用真腊语打圆场： “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我们的雷达显示，糯康的船队正在向真腊边境移动，距离孟莫峡谷还有 30 公里。” 祁同伟趁机收回照片： “那就按计划行动。赵铁成队长的特种小队已在峡谷设伏，一旦船队进入射程，由真腊军方率先实施电磁干扰。” 他看向丹瑞，“洪沙的炮艇部队，该轮到你们展现海上实力了。” 当三国代表带着各自的方案离开时，暴雨恰好迎来了峰值。 祁同伟抓起卫星电话，拨通了郝部长的专线： “部长，三国联军已就位。但暹罗军方仍有保留，我担心他们会暗中给糯康放水。” “意料之中。” 郝部长的声音传来， “李建国院长刚和国际刑警组织通完话，只要糯康踏上任何一国领土，我们都能申请红色通报。对了，你岳父那边……” “爸昨天给我打电话，” 祁同伟望向窗外朦胧的雨幕， “说山东老家的苹果树开花了，让小轩暑假回去摘苹果。” 他知道，岳父是在提醒他，无论何时都要守住初心。 下午三时，赵铁成的加密视频切入指挥部。 画面里，特种队员们趴在孟莫峡谷的悬崖上，雨水顺着狙击枪瞄准镜滴落。 “祁总，目标船队进入视野。” 赵铁成的声音压得极低，“共五艘快艇，船头架着重机枪，船尾有白旗伪装。” 祁同伟盯着屏幕，突然发现第三艘快艇的甲板上，有个戴着红色头巾的身影 —— 正是糯康。 “通知真腊军方，切断所有通讯信号。” 他的手指在桌面敲出三声短音，这是行动开始的暗号。 刹那间，峡谷两侧的探照灯同时亮起，将河面照得亮如白昼。 赵铁成的狙击枪响了，第一发子弹精准地打断了领头快艇的引擎。 紧接着，洪沙炮艇从上游杀出，密集的火力网封锁了退路； 真腊的武装直升机掠过峡谷，用探照灯锁定每一艘逃窜的快艇。 “祁总指挥，这里是暹罗截击队！” 颂猜的声音突然从公共频道传来，“我们在清盛港发现可疑船只，请求支援！” 祁同伟冷笑一声，对小张使了个眼色。 屏幕上，暹罗截击队的坐标显示，他们正朝着与糯康船队相反的方向移动。 “告诉颂猜，” 他对着麦克风说，“请贵队坚守岗位，切勿‘迷路’。” 战斗持续了 40 分钟。 当赵铁成踩着泥泞的河滩，将戴着手铐的糯康按在地上时，暴雨突然停了。 夕阳从云层中透出，给湄公河镀上一层血色的金边。 祁同伟看着屏幕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毒枭，此刻像条被掀翻的鳄鱼般挣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然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当晚的庆功宴上，丹瑞中将突然提出：“作为行动主力，洪沙要求获得‘命运共同体’水电站 15% 的股份。” 祁同伟擦了擦嘴角的红酒，微笑着摇头：“按照之前的协议，15% 股份对应糯康集团在洪沙的三个罂粟种植园移交。” 他突然压低声音，“如果贵国军方还想保留那些‘副业’，我们可以重新考虑合作方案。” 丹瑞的脸色瞬间阴晴不定。 旁边的奔舍那少将适时举起酒杯：“我们真腊只要中老铁路增加的三个车站按时开工，其他都好说。” 颂猜则一直盯着手机，突然起身告辞：“总理府紧急召见。” 祁同伟知道，那是因为《曼谷邮报》刚刚曝光了他儿子的海外账户，暹罗反对派正借此掀起倒阁浪潮。 深夜，祁同伟独自走进临时羁押室。 糯康蜷缩在铁床上，脸上还带着被抓捕时的淤青。 “你知道为什么选择在雨季动手吗？” 祁同伟拉过一把椅子，“因为澜沧江的水，能冲走你所有的罪恶。” 糯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你是……汉东的那个警察？” “记性不错。” 祁同伟掏出香烟，却没有递给对方，“当年在汉东，我学会了一个道理 —— 对付你们这种人，光靠法律不够，还得懂点‘杂学’。” 他站起身，拍了拍糯康的肩膀，“好好想想怎么向 13 个中华家庭忏悔吧，国际法庭的法官，可不会像我这么有耐心。” 回到指挥部，陈薇的卫星电话恰好打来：“同伟，干得漂亮！外交部已经收到 37 国的支持声明，联合国安理会明天将召开特别会议。” “师姐，” 祁同伟望着窗外渐亮的天际线，“你说，当年在ga大学，王老要是知道我们现在用治水的办法抓毒贩，会是什么反应？” 陈薇轻笑出声：“他肯定会说，‘祁同伟这小子，终于学会用脑子打仗了’。” 黎明时分，祁同伟收到了三封密电：洪沙正式移交三个罂粟种植园，真腊确认中老铁路新增车站选址，暹罗总理府承诺彻查军方涉毒案件。 他将这些文件锁进保险柜，目光落在墙上的中华地图 —— 西北干旱地区的输水线路，终于可以从蓝图走向现实。 走出指挥部，晨雾中的春城带着雨后的清新。 祁同伟摸出手机，给妻子发了条短信：“告诉平安，爸爸这次真的可以回家种苹果树了。” 第96章 侯亮平的不甘 2013 年 4 月的京城，槐花絮像碎雪般飘过。 侯亮平猫着腰站在阳台的晾衣架下，正在洗衣机里拿出刚洗完要晾的衣服。 房间传来钟小艾翻箱倒柜的声响，每一声抽屉推拉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 —— 她在找那份标注着重要文件的牛皮纸袋，而他今早偷偷藏在了衣柜最底层。 \"侯亮平！\" 钟小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我昨天放在床头柜的牛皮纸袋呢？\" 侯亮平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在洗衣机伴侣的棱角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他冲进房间时，钟小艾正叉着腰站在衣柜前，西服领口的徽章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我...... 我收起来了，\" 侯亮平搓着手，眼睛不敢看她，\"怕落灰，给您放衣柜里了。\" 他赶紧扒开堆在衣柜里的呢子大衣，露出那个印着 \"绝密\" 字样的牛皮纸袋，指尖在袋口蹭出了汗。 钟小艾一把夺过文件袋，扫了眼封口的火漆印：\"下次再乱动我的东西，就去睡书房。\" 她的语气平淡，却让侯亮平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感觉从大学毕业就没断过 —— 那时他追着钟小艾跑遍整个校园，她连正眼都懒得瞧他，直到他自导自演了一次英雄救美后才开始有了接触。 \"知道了，知道了，\" 侯亮平点头如捣蒜，赶紧接过她脱下的风衣， \"您今天去校友会，穿这身职业西服是不是太严肃了？我给您熨了那件藏青大衣，配您上次在燕莎买的珍珠项链......\" \"少废话。\" 钟小艾打断他，将文件袋塞进手提包，\"爸今早来电话，说祁同伟的副部长考察进入公示前最后一关，中组部的人特别问起他在汉东和湄公河的 '' 实战功绩 ''。\" 她特意加重了 \"实战功绩\" 四个字，目光像手术刀般刮过侯亮平的脸。 侯亮平正在挂风衣的手猛地一顿，衣架在金属杆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祁同伟 —— 这个名字像块烙铁，每次从钟小艾嘴里吐出，都能烫得他心口发疼。 毕业典礼上，祁同伟作为研究生代表发言，而他只能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钟小艾仰着脖子、眼里闪着崇拜的光。 \"祁同伟...... 他本事大嘛，\" 侯亮平低下头，假装整理袖口，\"不像我，在反贪总局干了十来年，还是个副处。\" 这话他说得极轻，带着讨好的意味，生怕惹得钟小艾不快。 钟小艾冷哼一声，坐在梳妆台前涂口红。 镜面映出侯亮平佝偻的背影，他正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皮鞋，连鞋跟的缝隙都用牙签挑干净。 汉东大学京城校友会设在金融街的私人会所，水晶吊灯下，祁同伟被一群西装革履的校友围着。 侯亮平缩在人群外围，手里端着香槟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看见钟小艾拨开人群走到祁同伟身边，两人笑着寒暄，那熟稔的姿态像极了 1994 年他们在汉大辩论赛上的配合 —— 那时祁同伟是一辩，钟小艾是四辩，而他只是个负责搬道具的替补队员。 \"学长！\" 钟小艾的声音清脆，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手很自然的抱住祁同伟的手臂，\"听说您要升副部长了？以后我们中纪委办案，可得多仰仗您啊。\" 祁同伟哈哈一笑，拍了拍钟小艾的肩膀：\"小艾现在是中纪委的笔杆子，当年在汉大，你的刑法笔记我还偷偷抄过呢。\" 他的目光扫过侯亮平，笑容淡了些，\"猴子也来了？反贪总局最近忙什么大案呢？\" 侯亮平赶紧往前凑了两步，脸上堆起笑：\"学长说笑了，我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像您，刚从金三角回来，立了这么大的功。\" 三人躲进二楼的茶室，侯亮平立刻抢着给祁同伟和钟小艾倒茶，紫砂壶的嘴歪了，茶水洒在红木桌面上。 \"瞧我这笨手笨脚的，\" 他赶紧用纸巾擦，\"学长，好久没聚了，咱们可得好好聊聊。\" 祁同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在侯亮平和钟小艾之间流转：\"小艾，你和猴子现在工作上配合得怎么样？\" 钟小艾凑过去，手很自然的抱住祁同伟的胳膊：\"学长，您是不知道，亮平工作上可认真了，就是有时候太轴。\" 她说话时，眼角的余光瞥着侯亮平，那眼神像在说 \"看看人家多厉害\"。 侯亮平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猴子，有机会来 ga 部交流交流，\" 祁同伟抬头看向侯亮平，\"都是校友，别生分了。\" 侯亮平刚想开口说 \"反贪总局太忙\"，就看见钟小艾冷冷的目光射过来。他立刻把话咽了回去，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学长我一定找时间去，还得多跟您学习。\" 钟小艾这才满意地转回头，对祁同伟笑道：\"学长，您还记得咱们大学时候，在操场看星星的事儿吗？\" 侯亮平站在一旁，像个多余的摆设。 他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回忆往事，配合默契得像多年的搭档，而自己只能插不上话，心里的嫉妒像野草般疯长。 但他不敢表露分毫，只是低着头，假装认真听。 ga 部 16 层的小型聚会上，侯亮平坐在角落，看着钟小艾和祁同伟相谈甚欢。 钟小艾时不时被祁同伟的话逗得娇笑，引得全场瞩目。侯亮平盯着自己面前的空酒杯，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学长，您当年在汉大辩论赛上的风采，现在想起来还让人佩服，\" 钟小艾托着腮，眼神崇拜，\"要是我现在还能有当年的锐气就好了。\" \"观察得很细，\" 祁同伟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亮平，你和小艾平时多互相照应，都是校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侯亮平。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滑出老远：\"呃...... 一定一定，小艾工作上帮了我很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看见钟小艾的脸色越来越冷。 散会后，钟小艾把侯亮平拽到楼梯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侯亮平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让你好好表现，你就这副样子？\" 她的声音尖利，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 侯亮平缩着脖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小艾，我...... 我有点紧张，明天一定好好表现......\" \"紧张？我看你是故意的！\" 钟小艾戳着他的胸口，\"是不是又嫉妒学长了？我告诉你侯亮平，你要是再这么不懂事，别怪我跟爸说，让你也和学长刚毕业一样去汉东乡镇司法所里待着！\" 侯亮平的脸瞬间煞白。 \"别别别，小艾我错了，\" 他赶紧抓住她的手，语气谄媚，\"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一定好好跟学长学习......\" 钟小艾甩开他的手，嫌恶地擦了擦被他碰过的地方：\"算你识相。学长刚才还说，等他升了副部长，要请我们去吃汉东的热干面 —— 你到时候少说话，多吃面条，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侯亮平点头哈腰，看着钟小艾踩着高跟鞋走远，才敢直起腰。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自己映在楼梯扶手上的扭曲倒影，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都是靠女人上位，凭什么祁同伟就能步步高升？凭什么钟小艾对他总是颐指气使？ 四月底的雨夜，侯亮平跪在书房的地毯上，给钟小艾整理刚从干洗店拿回来的大衣。 钟小艾坐在沙发上翻着旧相册，时不时抬眼指挥：\"那件藏青的挂衣柜左边，羊绒的叠好放抽屉......\" 侯亮平一一照做，不敢有丝毫怠慢。 \"侯亮平，\" 钟小艾突然开口，\"学长说周末组个校友局，让我们都去。\" 侯亮平正在挂大衣的手停住了。 \"明天...... 我可能去不了，\" 侯亮平小声说，\"反贪总局周末要加班......\" \"加班？\" 钟小艾放下相册，眼神锐利如刀，\"侯亮平，你是不是又想躲着学长？\" \"没有没有，\" 侯亮平赶紧摆手，\"就是...... 就是怕自己笨，去了扫大家的兴......\" \"算你有自知之明，\" 钟小艾冷哼一声，\"不过学长特意点名让你去，说都是老同学，别生分了。你要是再敢耍滑头，我就让爸打电话给你们局长。\" 侯亮平心里一阵憋屈，却不敢反驳。 他知道钟小艾说得出做得到，她父亲的一个电话，当年能让他调到京城，现在也能让他在反贪总局待不下去。 \"知道了，我去，\" 他低声说，继续整理衣服，手指却因为用力而发抖。 钟小艾满意地拿起相册继续看，不再理他。 侯亮平跪在地上，看着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的嫉妒和怨恨像毒蛇般缠绕。 他想起祁同伟意气风发的模样，想起钟小艾看祁同伟时眼里的崇拜，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但他不敢发作，只能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 他知道自己就像古代的奴才，而钟小艾是高高在上的主人，他必须无条件服从，否则就会被一脚踢开。 夜深了，钟小艾睡熟后，侯亮平偷偷爬起来，坐在书房的电脑前。他打开邮箱，看着祁同伟发来的聚会邀请，手指悬在键盘上，久久没有落下。 他想拒绝这次邀约，想躲开钟小艾崇拜祁同伟的目光，但一想到钟小艾知道后的雷霆之怒，他就浑身发抖。 最终，他只是关掉了电脑，趴在桌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窗外的雨还在下，像他心里的泪，流不出来，只能在黑暗中慢慢淤积。 但侯亮平的眼里，还是闪过一丝不甘的光。 他不会就此罢休，他会等着，等着祁同伟失势，等着钟小艾不再高高在上，到那时，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侯亮平，不是好惹的。 第97章 私下调查 中组部大楼 12 层的小会议室里，檀香混着宣纸的墨香在空调风里漂浮。 祁同伟盯着面前青瓷茶杯里打转的碧螺春，听着对面赵副部长说话时袖口金丝眼镜链发出的轻响 —— 这是他第三次被单独谈话，距离副部长考察公示还有七天。 \"同伟啊，\" 赵副部长推了推眼镜，手指划过面前的资产申报表，\"刑侦局局长转副部长，属于关键岗位调整，有些历史遗留问题得提前梳理清楚。\" 他的笔尖停在 \"2005 年购入贵州茅台、企鹅控股股票\" 的条目上，\"虽然当年按规定向纪委备案了，但现在岗位特殊，资本市场的风吹草动，容易被人做文章。\" \"赵部提醒得是，\" 祁同伟坐直身子，\"我岳父常说 '' 党员干部要算清经济账 ''。这批股票虽是婚后合法收入购买，但确实该在公示前规范处置。\" 他从公文包取出牛皮纸袋，里面整齐码着 2005 年的工资流水、出版社合同、股票交割单。 妻子林小婉亲手整理的《资金来源说明表》，每笔稿费收入都标注着对应的书籍章节， \"国内我是第一个主动向纪委备案的干部，中纪委张海洋副书记当时都看过这批材料，还向中纪委提过这件事，后来才有了《领导干部个人有关事项报告补充规定》的诞生，还在内部会议上点过名表扬。\" 赵副部长接过资料，目光在 \"稿费收入 23.6 万元\" 的条目上停留：\"听说弟妹现在在ga大学任教？\" \"是的，小婉能力还挺出众的，\" 祁同伟笑道，\"后来我调任京城，组织考虑到夫妻长期异地，经组织程序审批后，她从汉江省痕迹鉴定中心转到ga大学，现在是教授、研究生导师，带的刑侦心理学团队很受重视。\" 赵副部长点点头，神情缓和不少：\"当年中纪委的备案通报我看过，你确实是合规处置的典范。但现在岗位敏感，股票抛售后的资金去向必须清晰。\" \"赵部放心，\" 祁同伟翻开《领导干部个人有关事项报告表》，\"所有交易流水、完税证明都将提交中纪委，资金会转入家庭合规账户，用于父母养老和子女教育，每笔支出都会在年底申报中体现。\" 谈话结束时，赵副部长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你岳父林远山老部长在ga部的口碑，整个系统都记得。你走到今天不容易，要守住这份清白。\" ga部大楼地下车库，祁同伟的奥迪 a6l 在第七根承重柱后停下。 他摸出手机，给林小婉发了条短信：\"股票按市价卖出，整理好交易凭证，下周和备案表一起交中纪委。\" 手机屏幕亮起，林小婉的回复：\"已挂单，预计到账 1286 万元。需要附上当年中纪委的表扬通报吗？\" 他回复：\"不用，按新规提交即可。\" ga大学家属楼的书房里，侯亮平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股票交易流水，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他擅自登录内部系统，调出祁同伟 2005 年的备案材料，目光落在 \"稿酬收入 23.6 万元\" 的附件上 —— 三本书的版税结算单、出版社证明、ga厅工资条，每一页都盖着纪委的骑缝章。 \"侯亮平！\" 钟小艾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合上电脑，看见妻子穿着居家服，手里攥着他的工作证 —— 刚才登录系统的异常操作，终究没能逃过在中纪委工作的妻子的眼睛。 \"你在查学长的备案材料？\" 钟小艾将工作证摔在桌上，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中纪委的内部系统是让你儿戏的？\" 侯亮平梗着脖子辩解：\"他一个副厅长，哪来这么多稿费？2005 年的工资条才多少钱......\" \"住口！\" 钟小艾拍响桌面，茶杯里的枸杞茶溅出杯沿，\"2005 年中纪委通报表扬时，骆书记、李建国、陈薇、张海洋三位领导都签过字！你知道擅自调查备案合规的干部，在纪律上是什么性质吗？\" 侯亮平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就是觉得......\" \"觉得学长挡了你的路、比你优秀、比你晋升快？\" 钟小艾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他主动备案时，你还在反贪总局当书记员！现在倒怀疑起组织程序来了？\" 她抓起桌上的《领导干部廉洁从政若干准则》，摔在侯亮平面前，\"跪下！对着准则反思！今晚睡书房，别想上床。\" 当晚七点，祁同伟站在ga部 16 层的办公室窗前，看着股票交易软件上的 \"全部成交\" 提示。 1286 万元转入家庭账户的短信弹出时，手机震动，是高育良打来的电话。 \"同伟，听说中组部谈话很顺利？\" 高育良沉吟会道：\"听说亮平最近在查你的备案材料？\" 祁同伟顿了顿，想起在汉东政法系聚会上，侯亮平盯着他股票交割单的眼神：\"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只是......\" \"只是要讲规矩。\" 高育良接过话头，\"小艾在中纪委，应该比他清楚边界在哪里。\" 挂断电话，祁同伟打开保险柜，取出 2006 年中纪委的表扬通报复印件。 纸张已经泛黄，但 \"主动备案，应予表彰\" 的红戳依然鲜艳。 他知道，这份通报曾是他仕途的护身符，如今却成了侯亮平眼中的靶子。 凌晨三点，侯亮平跪在书房地板上，盯着《领导干部廉洁从政若干准则》第 12 条：\"禁止利用职权和职务影响谋取不正当利益......\" 钟小艾的脚步声从卧室传来，他赶紧把滑落的毛毯往肩上扯了扯。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像极了审讯室的铁窗。 下午钟小艾摔门而去时的最后一句话：\"你今天查的不是学长，是中纪委的备案制度！\"还在耳边回响。 手机在地板上震动，是反贪总局的工作群消息：\"明早八点召开案件分析会。\" 第98章 上任副部长 ga部大礼堂的水晶灯在晨雾中亮起。 祁同伟站在后台化妆间，对着镜子调整新换的副部级肩章，金属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领口的暗扣硌得锁骨发疼，这是他第一次穿定制的 99 式警礼服，笔挺的肩线将背影衬得格外挺拔。 \"同伟同志，该上场了。\" 中组部干部二局的王巡视员轻轻叩门，手里攥着烫金的任命状，\"陈薇书记和李建国院长都到了，坐在主席台第二排。\" 祁同伟转身时，警服下摆带起一阵风，将桌上的发言稿吹得哗哗作响。 那是他昨晚在办公室手写的三页纸，重点段落用红笔圈了七遍 —— 尤其是提到 \"跨境执法规范化\" 和 \"干部资产公示制度\" 的部分，笔尖几乎要戳破纸页。 八点整，任命大会准时开始。 ga部常务副部长刘同知主持会议，主席台背景板上 \"忠诚 干净 担当\" 六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 祁同伟注意到，自己的座位牌摆在主席台右侧，紧邻刚从新疆调任的反恐局局长，而左侧空位留给了尚未到任的政治部主任 —— 这是典型的新任职干部排位，既突出又留有缓冲。 \"现在请中组部副部长赵明德同志宣读任命决定。\" 刘同知的声音在礼堂回荡。 祁同伟听见身后传来窸窣的翻页声，余光扫过第一排就座的侯亮平。 对方穿着洗得发白的检察制服，领口的检徽歪了半度，正低头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 钟小艾坐在第二排，作为中纪委代表，她胸前的监察委徽章格外醒目，目光自始至终落在祁同伟的肩章上。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和干部选拔任用程序，\" 赵明德的声音庄重而洪亮，\"任命祁同伟同志为ga部党委委员、副部长，分管刑事侦查局、国际合作局及反恐专员办公室。\" 礼堂里响起潮水般的掌声。 祁同伟起身敬礼时，看见第一排角落坐着的高育良 —— 老师特意从汉江赶来。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高育良轻轻颔首，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欣慰。 \"下面请祁同伟同志作任前发言。\" 刘同知的话音刚落，礼堂便陷入针落可闻的寂静。 祁同伟走上发言台，手指在胡桃木台面上按出几个浅印。 发言稿在面前展开，但他选择了脱稿。 \"今天戴上这副肩章，\"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 300 多名ga干警，在侯亮平骤然绷紧的肩膀上停顿半秒，\"05 年在汉江省当副厅长时，岳父林远山老部长送我的那句话：'' 警服多一道杠，不是多一份威风，是多十份责任。''\" 会场后排传来轻微的骚动 —— 那是云南边防总队的同志，他们记得 10 年抗旱时，祁同伟曾带着二十箱矿泉水徒步走进佤族村寨。 此刻那些粗糙的手掌，正用力拍打出雷鸣般的掌声。 侯亮平盯着祁同伟胸前的奖章，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 他想起祁同伟在汉大时总穿打补丁的裤子，连毕业聚餐都买不起单，如今却站在主席台大放厥词。 \"靠山村穷小子的人设博同情，\" 他在笔记本上画下歪扭的肩章，笔尖划破纸页，\"不过是运气好碰上几个大案。\" \"最近网上有人说，\" 祁同伟突然提高声音，目光转向右侧媒体席，\"说我们跨境执法是 '' 秀肌肉 ''，说干部公示资产是 '' 作秀 ''。\" 他解开警服第一颗纽扣，露出里面衬衫领口，\"06 年我主动备案股票时，有人笑我傻；13 年湄公河行动前，有人说我冒险。但我始终相信 ——\" 侯亮平的钢笔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想起自己父亲是副处长，母亲是高中老师，从小出入机关大院，却在仕途上被一个山村出来的祁同伟远远甩在身后。 \"装什么清官，\" 他在笔记本角落画了个嘲笑的脸，\"当年要不是抱上林部长的大腿，能升这么快？\" \"亮平，记着做会议纪要。\" 坐在隔壁的最高检办公厅主任轻轻推了推他。 侯亮平这才惊觉自己走了神，赶紧低头记录，却发现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画满了肩章的轮廓，每个肩章下都标注着 \"山村凤凰男投机者 \"。 主席台灯光下，祁同伟的身影被投在背景板上，肩章的星徽格外耀眼，几乎遮住了\" 干净 \" 两个字。 钟小艾看着丈夫慌乱的样子，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 昨晚在家，侯亮平跪在书房地板上，嘴里还在嘟囔 \"凭什么他一个乡巴佬能当副部长\"。 此刻他笔记本上的涂鸦，像极了当年在汉大时，偷偷在祁同伟照片上画乌龟的恶作剧。 任命大会结束时已近正午。祁同伟在贵宾室见到高育良时，老人正对着窗台上的君子兰出神。 \"老师，您看这花。\" 祁同伟递过一杯信阳毛尖，\"05 年您送我的时候还是小苗，现在都开第三茬了。\" 高育良接过茶杯，指尖划过杯沿：\"当年在汉大，你总说当警察要像君子兰，耐得住寂寞，扛得住风霜。\" 他忽然压低声音，\"刚才发言时，你提到资产公示，台下有三位省级ga局长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祁同伟笑笑，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老师，2006 年您让我第一个备案股票，不就是要树这个规矩吗？现在当了副部长，更得让底下人知道，干净不是口号，是刻在骨头上的纪律。\" 敲门声响起，赵明德带着中组部的同志进来，手里捧着新刻的印章：\"同伟同志，下午还要去海子列席会议，陈薇书记说 ——\" \"赵部，\" 祁同伟突然打断，从口袋里掏出个牛皮信封，\"这是我整理的《新任副部长资产补充申报表》，包括林小婉的稿酬收入和父母的赡养费明细。\" 赵明德接过信封，封口处的火漆印还带着体温。 下午两点，祁同伟在办公室更衣间换常服时，镜子里，新警号 \"000003\" 在阳光下闪烁，这是副部长的专属编号，比部长的 \"000001\" 只落后两位。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林小婉发来的短信：\"爸爸说，今晚回家吃饭，他把 1978 年的茅台拿出来了。\" 祁同伟轻笑，想起早上在礼堂看见的场景：侯亮平盯着他的肩章，眼神里除了嫉妒，还有不加掩饰的轻蔑。 那是一种来自机关子弟的天然优越感，就像当年迎新晚会上，侯亮平用打火机烧掉他补丁裤子时的眼神。 他整理好领带，对着镜子郑重敬礼。 警服的棱角在阳光下切割出锐利的线条，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 升任副部长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硬仗的起点。 当晚七点，祁家小院的葡萄架下，林远山亲自斟满三杯茅台。 酒液在景德镇白瓷杯里荡起涟漪，映着祁同伟新换的肩章。 \"爸，您当年在ga部，\" 祁同伟端起酒杯，\"是不是也像这样，把警号看得比命重？\" 老人望着天边的晚霞，忽然笑了：\"1976 年我当派出所长，第一次配枪，整夜抱着枪睡觉。后来当副部长，反而觉得肩上的分量更重 —— 不是枪重，是老百姓的信任重。\" 院外传来汽车鸣笛，是侯亮平的帕萨特。 钟小艾的声音隔着篱笆传来：\"祁师兄，我家亮平刚好路过，顺道来看看。\" 祁同伟起身相迎，看见侯亮平站在月光里，双手插兜，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两人目光交汇时，侯亮平指了指祁同伟的肩章：\"祁副部长，当年汉大操场打靶，你说枪口要对准靶心。现在靶子变了，你确定还能打准？\" 祁同伟递过一杯热茶，笑道：\"靶子从来都是老百姓，亮平。\" 侯亮平没有接茶，目光扫过祁同伟衬衫领口：\"老百姓？当年你在汉江喝茅台的时候，可没想着老百姓。\" “不过恭喜了，从山村娃到副部长，确实不容易啊。” 钟小艾面带微笑，走上前去，对着侯亮平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突然脸色一变，扬起手来，“啪”的一声，狠狠地扇了侯亮平一个耳光。 侯亮平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幕，被打得有些发懵，他瞪大眼睛看着钟小艾，满脸惊愕。 “侯亮平，你是不是有病啊？”钟小艾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她的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说完，钟小艾毫不客气地伸手揪住侯亮平的耳朵，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拉走。侯亮平虽然比钟小艾高大许多，但此刻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乖乖地跟着她走。 钟小艾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祁同伟，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歉意，说道：“学长，亮平他说话没个把门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月光洒在石桌上，祁同伟望着侯亮平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手掌握紧又松开。 第99章 师恩如灯 京城的槐花正盛，细碎的白花落在ga大学附属医院的青瓦上，像撒了把碎银。 祁同伟的奥迪 a6l 停在住院部楼下，他特意换了身藏青色便装，手里拎着两罐信阳毛尖 —— 这是老家茶农送的，特意让妻子林小婉炒了又炒，说是 \"给王老尝尝当年的味道\"。 八楼 vip 病房的门虚掩着，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旧书的纸香飘出来。 祁同伟敲门时，听见里面传来钢笔划纸的沙沙声，推开门，就看见王承宗老人趴在病床上，正用颤巍巍的手在泛黄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背后的靠垫上别着枚褪色的军功章，五角星在晨光里微微发暗。 \"师父，我来看您了。\" 祁同伟轻声说。 老人抬起头，霜雪般的眉毛抖了抖，浑浊的眼睛亮起来：\"同伟啊，又带什么东西？上次捎的毛尖还没喝完呢。\" 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搪瓷缸，里面泡着的茶叶正是祁同伟去年送的。 祁同伟鼻子发酸。三个月前王老查出肺癌，他来探望时老人还能在病房里打太极拳，如今却瘦得几乎陷进床垫里，唯有床头那排老照片还带着当年的气势 —— 解放战争时期的侦查照、破获建国后首起劫机案的庆功照、还有祁同伟博士毕业时师徒俩的合影，老人穿着藏青中山装，笑得比谁都开怀。 \"您看这是什么。\" 祁同伟从纸袋里掏出幅卷轴，\"上次您说想看老家的毛尖茶园，我让镇上的画家画了幅《茶山晨雾图》，您瞧这落款，还是当年您教我的瘦金体。\" 王老接过画轴，指尖抚过宣纸：\"字还是太飘，当年在ga大学教你写 '' 执法如山 ''，手腕要像握枪一样稳。\" 他忽然指着照片墙，\"把你毕业那年的合照换上，省得别人说我王承宗的关门弟子当了副部长就不认师父。\" 护工进来换输液瓶时，祁同伟瞥见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半开着，露出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上 \"案件纪要\" 四个大字是王老的亲笔。 他趁老人打盹时悄悄翻开，1983 年严打时期的审讯记录跃入眼帘，墨迹浓淡间还能看见当年的批注：\"嫌疑人口供矛盾处需查往来电报调取火车站货运单第 78 号 \"。 \"别看了，都是老黄历。\" 王老突然开口，吓得祁同伟赶紧合账本，\"那年你在汉东办周正雄案，我就说过，查经济犯罪要像绣花，线头在哪，针就得往哪扎。\" 祁同伟扶老人坐起，注意到床头摆着的放大镜下压着张报纸，头版标题是《祁同伟升任ga部副部长：从山村走出的刑侦专家》。 老人用红笔在 \"山村\" 二字下划了三道线，旁边写着：\"戒骄戒躁，勿忘初心\"。 \"师父，您还是这么犀利。\" 祁同伟笑道，\"昨天中组部谈话，赵明德副部长还提起您，说当年您在 ga 局推行的 '' 三重证据链 '' 至今还在沿用。\" 王老哼了声：\"少给我戴高帽。听说你把 2005 年的股票全抛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最近有人盯着你？\" 祁同伟的手顿在老人后背：\"师父放心，当年您教的 '' 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一直记着。\" \"京城ga大学的操场，当年你打靶的姿势还在眼前。\" 王老咳嗽两声，护工赶紧递来温水，\"从山村到副部长，路上的石头比山路还多。当年我带的徒弟里，栽跟头的都是忘了自己从哪来的。\" 下午阳光斜照时，王老让祁同伟从衣柜里取出个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几本教案，纸页间夹着发黄的简报和照片。 祁同伟翻到 1998 年的刑侦课教案，看见自己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七次，旁边写着：\"祁同伟：逻辑严密，善抓细节，唯太求完美，易失先机。\" \"那年你在ga大学读博士，博士论文写《跨境犯罪证据链构建》，\" 王老盯着天花板，仿佛回到年轻时光，\"我让你去云南边境蹲点三个月，你每天写两千字观察笔记。\" 祁同伟摸着教案上的批注，忽然想起 99 年冬天，他在ga大学宿舍写论文冻得发抖，王老把自己的羊皮手套塞给他，第二天却看见老人裹着军大衣在办公室打寒颤。 此刻老人床头的台历上，还记着他每次探病的日期，最新一条是 \"5.9 同伟升任副部长，晚七点来电报喜\"。 \"师父，您教我的，我都记着。\" 祁同伟握住老人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他生疼，\"当年您说 '' 警徽不是金子做的，是老百姓的信任铸的 ''，我把这话刻在办公室的镇纸上了。\" 王老突然笑了，从枕头下摸出个小纸盒：\"知道你升任副部长，师父没什么好送的，把当年在 ga 局的老茶杯给你。\" 瓷杯上的釉彩已经剥落，却还能看出 \"为人民服务\" 五个字，\"1952 年破获第一起跨国走私案时，老百姓送的。\" 离开医院时，夕阳把住院部的影子拉得老长。 祁同伟站在台阶上，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轮椅的响动，转头看见王老被护工推着出来看晚霞。 \"同伟啊，\" 老人望着漫天霞光，\"1947 年我在大别山，带着三个新兵侦查，最小的那个才 16 岁，家里穷得穿不上鞋。\" 他指了指自己的脚，\"后来他牺牲了，临死前把布鞋塞给我，说 '' 王大哥，你穿着跑，我光脚跑得快 ''。\" 祁同伟喉头滚动，说不出话。 \"现在的官场，\" 王老咳嗽着，从兜里摸出个铁皮烟盒，里面装着旱烟丝，\"就像当年的敌占区，明枪暗箭都不少。你从山村出来，底子干净是优势，却也容易招人眼红。\" 他忽然把烟盒塞给祁同伟：\"带着，想抽烟时闻闻，比那些洋烟醒脑。\" 转身时，老人背上的病号服空荡荡的，却依然挺得笔直，像棵被雷劈过的老松，枝桠残缺，却根系深扎。 回到办公室时，祁同伟把王老送的茶杯摆在案头，倒上信阳毛尖。 热气升腾间，他看见杯沿的缺口，想起老人说的 \"老百姓送的\"，忽然掏出手机给林小婉发消息：\"明天带孩子去给师父磕头，就说师公教的枪法，不能断了传承。\" 窗外，京城的灯火次第亮起，祁同伟翻开新领的副部长工作日志，第一页写着王老的批注：\"守土有责，守土负责，守土尽责\"—— 那是老人用颤抖的手，在他升任副部长当天写在贺卡上的。 这一晚，ga大学附属医院的病房里，王老借着台灯看祁同伟的博士论文，泛黄的纸页上，当年的红笔批注依然清晰：\"祁同伟有大将之风，然需戒急戒躁，牢记 —— 官越大，心越要往下沉。\" 护工进来换吊瓶时，看见老人对着照片墙笑，那是祁同伟在湄公河行动后的庆功照，肩章上的星徽闪闪发亮，却不及老人眼中的欣慰耀眼。 槐树的影子在墙上摇曳，像极了 97年的那个夏夜，王老在ga大学操场教祁同伟打靶，远处的蝉鸣里，老人的话至今清晰：\"枪口要稳，心要更稳。记住，你肩上的不是肩章，是千万个像你一样从泥地里爬起来的老百姓。\" 第100章 党校进修 2013 年 6 月 1 日，京城西郊的zy党校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在报到大厅，祁同伟遇到了不少熟人。 省ga厅的老搭档李长明、中纪委的张巡视员，还有几个曾在专项行动中打过交道的地方干部。 人群中，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主动上前握手：“祁部长，久仰大名，您在湄公河行动中的部署，我们省厅反复研究过。” 祁同伟笑着回握：“过奖了，都是团队协作的成果。这次来党校，就是想好好充充电，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 “实事求是” 的校训。 办理完手续，祁同伟走进宿舍。 房间不大，两张硬板床，一张书桌，墙上挂着《党章程》。 他正整理行李，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 江南省政法委书记陈德海。 “小祁啊，早就听说过你。” 陈德海放下行李，热情地说，“当年你在汉东破获的周正雄案，可是成了我们政法系统的经典案例。” 祁同伟连忙摆手：“陈书记言重了，那都是过去的事。这次来党校，还得多向您这样的老前辈学习。” 他从包里拿出两罐信阳毛尖，“这是老家的茶叶，您尝尝。” 陈德海接过茶叶，笑道：“你这小伙子，难怪大家都说你接地气。不过，党校的学习可不比破案轻松，这里是锤炼党性的熔炉，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 党校的课程紧张而充实。 在 “领导干部的责任与担当” 专题课上，授课的刘教授言辞犀利：“现在有些干部，位子越高，离群众越远；权力越大，初心越淡。你们扪心自问，是否还记得入党时的誓言？” 祁同伟听得格外认真，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 课间休息时，几个学员围在一起讨论。 一位来自东部发达地区的干部不以为然：“时代不同了，现在讲究的是创新发展，老讲这些大道理，有什么用？” 祁同伟合上笔记本，正色道：“创新发展固然重要，但如果忘了为谁发展、靠谁发展，再好的政策也只是空中楼阁。就像我在汉东偏远山区调研时，老乡们最盼的不是高楼大厦，而是干净的水、通畅的路。”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却也有人暗暗撇嘴。 祁同伟注意到角落里一位干部冷笑的表情，那人是某直辖市的局长，据说背景深厚，平日里眼高于顶。 下午的小组讨论更加激烈。 主题是 “如何平衡执法力度与温度”，祁同伟结合自己在基层的经历发言：“执法不是冰冷的条文堆砌，而是要让群众感受到公平正义的温暖。就像处理邻里纠纷，有时候一杯热茶、几句暖心话，比一纸处罚更管用。” 那位直辖市的局长却反驳道：“执法就要讲原则，一味地讲人情，只会破坏法律的威严。” 两人各执一词，争论逐渐升温。 陈德海见状，笑着打圆场：“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力度是底线，温度是艺术，关键是要找到平衡点。小祁的基层经验丰富，而这位同志的理论功底扎实，要是能取长补短，那就完美了。” 党校的夜晚宁静而深沉。祁同伟坐在书桌前，借着台灯的光研读《陈光明关于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论述摘编》。敲门声响起，陈德海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进来。 “小祁，看你白天和那位局长争论得激烈，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陈德海坐下，“你从基层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但越是这样，越要保持清醒。” 祁同伟认真地点头：“陈书记，我明白。在基层工作时，我见过太多因为贪欲而堕落的干部。我出身山村，能有今天，全靠组织培养，绝不敢忘本。” 陈德海欣慰地说：“你能这么想就好。党校的学习，不仅是知识的积累，更是灵魂的洗礼。当年我在党校学习时，一位老教授的话让我铭记至今：‘做官先做人，做人必修心。’”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基层治理到反腐斗争，从干部作风到民生改善。 陈德海分享了自己在江南省推动司法改革的经验，祁同伟则讲述了在汉江开展扫黑除恶的故事。 “小祁，我听说钟家女婿在偷偷的查你？” 陈德海突然问道。 祁同伟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平静地说：“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也相信组织。当年我主动备案股票，就是要给自己立个规矩，也给年轻干部做个表率。” 陈德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在官场，难免会遇到风言风语。但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就没什么好怕的。” 陈德海又道：“钟老让我给你带句话，侯亮平查你，不是钟家的意思。小艾那边已经警告过他了，没有下次了，如果再发现侯亮平将会按照组织规矩进行处理！” 党校组织学员前往西柏坡进行实地教学。 站在七届二中全会旧址前，听着讲解员讲述 “两个务必” 的历史背景，祁同伟的内心受到极大震撼。 “当年，党zy从这里出发进京‘赶考’，告诫全党要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讲解员的声音激昂，“如今，我们面临的‘赶考’远未结束。” 在参观过程中，祁同伟仔细端详着一件件珍贵文物，仿佛穿越时空，与先辈们对话。 在一张泛黄的行军床上，他驻足良久，想象着当年革命者在艰苦条件下的坚定信念。 返程的车上，学员们纷纷发表感想。 祁同伟说：“这次西柏坡之行，让我深刻体会到，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作为领导干部，我们要接过先辈的接力棒，走好新时代的赶考路。不仅要在工作中攻坚克难，更要在思想上筑牢防线，绝不能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 党校学习进入尾声，结业论文成了检验学习成果的关键。 祁同伟选择了 “新时代ga工作的使命与担当” 作为题目。 他白天查阅资料，晚上熬夜撰写，反复修改，连陈德海都笑着说：“你这股认真劲儿，和破案时有的一拼。” 论文答辩那天，祁同伟沉着冷静。 面对评委的提问，他结合在党校的学习收获和工作实际，侃侃而谈： “新时代的ga工作，既要坚守法律底线，又要顺应时代发展； 既要打击犯罪，又要守护民心。我们的警徽，不仅要闪耀在破案现场，更要镌刻在群众心中。” 他的精彩答辩赢得了阵阵掌声，最终论文被评为优秀。 结业典礼上，祁同伟捧着结业证书，望着党校的大门，心中充满感激与不舍。 这次党校学习，就像一座熔炉，淬炼了他的党性，坚定了他的信念，也让他对未来的工作有了更清晰的方向。 回到ga部，祁同伟第一时间来到办公室。 他将结业证书郑重地放进抽屉，取出师父送的茶杯，泡上一杯信阳毛尖。 茶香四溢中，他翻开工作日志，写下一行字：“党校归来，初心如磐；使命在肩，砥砺前行。” 第101章 剧情开始了 2014年3月京城还是寒风呼啸。 沿着走廊走向办公室，途经的警员纷纷驻足，带着三分敬畏七分热络地打招呼：\"祁部长早！祁副部长早上好！\" 祁同伟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对老同志颔首，给年轻警员递个鼓励的眼神，直到走到拐角处，笑容才微微收束 —— 他看见秘书小周正抱着文件站在办公室门口，脸色不大好看。 \"部长，\" 小周压低声音，\"高育良教授半小时内打了七通电话，您私人手机一直占线。\" 祁同伟心头一跳，加快脚步推开办公室门。红木桌上的私人手机果然在震动，屏幕上 \"高育良\" 三个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他抓起电话时，窗外恰好掠过一阵狂风，将窗棂吹得哐当作响。 \"老师，现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祁同伟的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敬重。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叹息，高育良的声音略显沙哑：\"同伟，汉东那边出事了。\" 高育良声音略显急切道：“同伟，汉东那边出事了！陈海被车撞了，陈海现在是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之前侯亮平拜托陈海查件案子，陈海准备前往京城的路上被车撞了，现在成立植物人。” 高育良顿了顿有道， “具体什么案子，汉东检察院那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之前查京州市副市长丁义珍，让丁义珍跑了。 可能陈海查到什么线索，结果就出车祸了，你和侯亮平还有陈海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如果可以的话你一定要帮帮陈海，我现在在汉江这边有心无力，只能靠你了。” “老师您别急，” 祁同伟按住太阳穴，“我马上联系汉东省厅，调事故卷宗。陈海的案子，我一定盯着。” 挂断电话时，祁同伟盯着打开通讯录盯着 “侯亮平” 的号码，想了想最终还是按下删除键。 拿起桌上的红色座机：\"接汉东省ga厅，找王崇福厅长。\" \"祁部长！\" 电话那头传来王崇福略显紧张的问候，\"您放心，陈局长的案子我们......\" \"客套话少说，\" 祁同伟打断道，\"事故现场勘查报告、医院监控、车辆维修记录，全部密封后派专人送来。下午三点前，我要看到原件。\"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王厅长，陈海是汉东政法系统的标杆，这案子办得漂亮，是给咱们ga系统长脸。\"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崇福回道。 挂断电话祁同伟让秘书小周联系交警总队李卫国，让李卫国派遣专家过来办理陈海车祸案件。 忙完后祁同伟靠在办公椅上回想起前世是他亲手安排的车祸，因为陈海拿到了山水庄园的账本，那现在又是谁做的？ 这次估计陈海同样拿到了山水庄园的账本，现在和赵瑞龙配合的是谁呢？ 今生自己早早就跳出了汉东那个泥潭，顺带把高老师也拉到了汉江，同样剧情还是发生了。 自己重生回来就有意和汉东撇开联系，没想到幕后的黑手还是伸向了陈海！ 祁同伟的思绪不停的发散着。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把祁同伟的思绪拉回现实，祁同伟坐正身体，“进来。” 秘书走进来：“祁部长，交警总队的人到了。” “让他们去会议室，我马上就来。你再去叫两个刑侦局的专家，还有经侦局的专家，一起到会议室。”祁同伟回到。 \"是！祁部长！”秘书说完就回去叫人了 一会会议室中已经坐着8位专家，祁同伟开门走进会议室，8位专家立马站起身敬礼，“祁部长好！” 祁同伟摆摆手说道：“大家请坐，这次叫大家过来是有件案子需要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案件卷宗下午3点前会送到各位手中，我先和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案件大概。” “今天我接到电话，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陈海在配合京城反贪总局调查一件贪腐案件时，陈海可能掌握了案件关键线索，在3天前下午2点左右准备带着线索进京，向反贪总局汇报。 在汉东那边过马路时被一辆大货车撞了，昨天医院那边已经下达了植物人的诊断。 我这次叫大家来是想大家一起查清本案是意外，还是人为的。祁同伟介绍道。 祁同伟沉吟了一会后又道： “我也不瞒大家，陈海呢是我大学学弟，他姐姐陈阳是我大学时的前女友，陈海的父亲是汉东省检察院前副检察长，老革命，我和陈海毕业后也没有什么联系。 今天我老师也就是汉江省政法委书记、省委副书记高育良打电话给我，想拜托我把这件案件查清楚。 陈海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他人在汉江对汉东那边鞭长莫及，只好拜托我，我呢也只好拜托各位，毕竟我和陈海也有一层关系在，本案我就先回避。“ 说完祁同伟转身往会议室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回头说道：“等会一起在部里食堂吃个饭，下午案件卷宗送来你们再进行讨论。” 说完祁同伟走出会议室，拿出手机拨打给高育良，“老师，陈海车祸案我这边已经安排部里专家组进行讨论了。” “那你不参与吗？你可是部里最好的专家之一。”高育良问道。 祁同伟手里拿着手机紧了紧默不作声。 “哎！你果然还是在怨陈老，同伟，这么多年了还没放下吗？毕竟你和小婉结婚这么多年一直夫妻恩爱有加。陈阳出国这么多年也没个消息，该放下了！”高育良温和的声音传来。 “老师，陈阳我早就放下了，不然也不会和小婉结婚。 可是陈岩石他本身就是农村泥腿子出身，当了官他自己忘了初心，看不起我这个从农村出来的泥腿子。 包括侯亮平去年我上副部的时候他为什么跳出来查我，就差拿着放大镜找我的问题了，要不是我自身过硬我早就被他送进去了，他不也是看不起我泥腿子出身，嫉妒我爬的比他高。 当年侯亮平为什么和芳芳分手，他不就是知道了钟小艾的背景，想抱着钟小艾的大腿往上爬！” 高育良听到关于自己女儿高芳芳也是默默无语。 “虽然我们的回避规定中没有前女友这一项，但我这次还是选择回避，万一查出来的真相不符合陈岩石和侯亮平的想法，他们又会不停的追着我找茬！到了你我这个位置很多事情就不是你我自己能决定的。老师你应该理解我。” 高育良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是啊，同伟，你说这官当多大才算大啊！” “汉江省这边也是陈光明老领导器重，裴书记支持，去年临调走之前拉了一把，才让我坐上现在的位置，这一届做完我也就该退咯！ 同伟你在京城也替我前往裴书记家走动走动，当年裴书记刚调汉江这边还在下面考察，你就被ga部调走了，也没和裴书记见上一面，为此裴书记还在我跟前感叹没有见到你，时长和我聊天还谈到你！”高育良叮嘱道。 祁同伟听后，“老师放心，我这段时间会找机会去拜访裴书记的！老师，京城这边有消息汉东的水太深，你千万不要去趟，我估计汉东政法系这次栽进去不少，很多我们部里都有档案！” 高育良听后点点头道：“老咯，管不了这些学生了，同伟你记住，不管是哪里毕业的只要犯法就抓，放心没人会找你求情！” 第102章 侯亮平不忿 下午2点30，汉东省ga厅厅长王崇福手捧着密封好的案件卷宗赶到ga部大门外，满头的汗浸湿了王崇福花白的头发。 王崇福原剧中祁同伟前任ga厅厅长，因为没有祁同伟的介入王崇福现在还在ga厅厅长上干着，今年也是王崇福退休前的最后一年，前世因为要给祁同伟让位置提前调到闲职岗位等待退休。 王崇福在汉东因为没有后台一直是汉东省ga厅厅长，没有按照惯例上副省。 王崇福就想退休前升一级然后安安稳稳的退休，现在王崇福在汉东省ga厅就是个吉祥物，什么都不用管，结果出了这么档子事，王崇福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王崇福在门口保卫人员处登记完走入ga部大楼，来到祁同伟办公室前，秘书小周早已候在办公室门口，远远看见他，立刻迎上来：\"王厅长辛苦了，祁部长在等您。\" 王崇福答到：“是，我是汉东省ga厅厅长王崇福，按照祁部长指示送来陈海车祸案案件卷宗。” 周秘书点点头：“祁部长在办公室等你，你跟我进去吧。” 周秘书领着王崇福敲了敲祁同伟办公室门后推门进去，“祁部长，王厅长到了。” 祁同伟站起身走到待客沙发前道：“让他进来吧。” 王崇福走进祁同伟办公室，祁同伟招招手。“王厅长，来这边坐。” 王崇福走到祁同伟面前沙发就挨了半个屁股，坐的笔直。 秘书送来两杯茶放到各自面前退了出去并带上办公室门。 祁同伟才说道：“王厅长别紧张，听说王厅长今年年龄到线了，要退了？汉东那边对王厅长有没有什么安排？” 王崇福赶紧回道：“祁部，具体安排还没有，新上任的沙书记还在下面调研，就算有安排也要等沙瑞金书记回到省委再说了。” 祁同伟点了点头，“王厅长，有什么需求可以和组织提，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你也知道组织对待老同志还是很关怀的。” “另外，这个案件卷宗我就不打开看了，等会周秘书带你到会议室，那边我安排了几名专家，这个案件由他们负责。” 王崇福听后立马站起身，“祁部，那我就带着卷宗前往会议室。” 祁同伟听后也站起身叫到：“周秘书，带王厅长去会议室。” 周秘书立马进来回到：“好的，祁部。” 周秘书领王崇福来到会议室刚坐下还没打开卷宗，祁同伟那边电话响了，祁同伟一看来电钟小艾，祁同伟皱了皱眉头接起电话：“学妹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钟小艾扭捏回到：“学长...听说ga部那边把陈海案件卷宗调到部里了？” 祁同伟皱着眉头回道：“学妹，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学长，今天上午亮平想调汉东那边陈海案件卷宗时，汉东那边说的，卷宗被送到ga部了。他回来求了我好久，我实在没办法才给学长打这个电话的。”钟小艾赶忙回道。 “案件卷宗刚送到部里，具体什么内容我也没打开看，现在送到专家组手里了。怎么你家猴子想要查这件案子？”祁同伟说 侯亮平在电话那边和钟小艾小声的说，“问问看，能不能把案件卷宗转给我们最高检这边。” 祁同伟听到声音好笑道：“这类案件要么属于交通肇事案；要么属于刑事案件，你让我怎么办？” 钟小艾沉吟一会后道：“学长，你看要不这样，亮平这边申请让最高检发个函，调取陈海案件的卷宗，ga部那边调两个人来最高检这边协助一起调查，你看怎么样？” 祁同伟听后想了想，“小艾，那就先这样，你让反贪局局长带着函件过来，我这边也把卷宗整理好。” 钟小艾听后赶紧回道：“好的，学长，那就这样说定了！” 说完挂断电话，侯亮平在一旁嘀咕道：“还让我们局长过去，我去不就行了。” 钟小艾听后一脑门的火，反手就是一巴掌：“侯亮平，你是不是不长脑子，去年刚得罪过人家，还是我爸出面道的歉。” “现在又想麻烦人家办事，你去找学长，你什么级别，人家什么级别，这几天收拾收拾给我滚去汉东，如果在汉东没有做出成绩就给我滚出钟家！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说完钟小艾寒着脸摔门而去。 侯亮平看见钟小艾离去一脸不忿，“凭什么都是靠女人上位，祁同伟就比我强！还不是你们钟家没有扶持我，害怕我爬上去。” 祁同伟这边叫来秘书，“小周，你现在去会议室，让专家组把陈海案件卷宗打包好，等会最高检的人来拿，安排交警总队的痕迹专家去最高检那边协助查清陈海车祸案。” “好的，祁部。”说完周秘书就往会议室走去。 周秘书来到会议室门口敲了敲门走进去，发现王厅长刚拿起卷宗准备打开，周秘书说到：“暂时别打开了，等会最高检的人来拿走卷宗。” 说完转过头对着交警总队的专家道：“交警总队安排两位痕迹专家一起前往最高检协助他们调查本案。” 大家听完后面面相觑，刑侦专家问道：“周处长，那我们回去吗？” 周秘书听后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再通知你们。” 周秘书回到祁同伟办公室前，祁同伟走出来交代道：“我出去一趟，有人找我就打我电话联系。” 周秘书回到：“好的，祁部！” 祁同伟开车来到中纪委办公楼前拿起手机找到师兄张海洋的电话拨了过去。 “师兄，我在中纪委办公楼下，现在方便吗？有点事想问问师兄。” 张海洋回道：“我马上下来。” 一会张海洋走到祁同伟车前问道：“同伟，有什么事？不方便在办公室说？” 祁同伟回到：“师兄，我想问问汉东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有个学弟，前几天被车撞成了植物人，按照道理这件事是ga口的负责侦查，现在反贪局也介入进来。” 张海洋想了想后回道：“你等我会，咱们一起去二师姐那边，师姐知道的比我清楚。” 张海洋转身回到办公室交代一番便和祁同伟来到了zy办公室办公处，祁同伟打电话叫来师姐。 陈薇听到祁同伟的问题后脸色很严肃： “同伟本来这件事是不让你参与进来的，这也是陈光明**的意思，你的根基还不深。 但你又是汉东人，这次汉东会有大动作，作为汉东人应该知道汉东的情况吧，这次汉东那边站错了队，压错了宝！ 加上近些年汉东gdp是发展的快，但是人民生活水平却没有gdp发展的好，汉东发展富裕了一小批人，结果这一小批人大部分转移了资产，烂摊子留给了政府和人民。 海洋那边应该有记录，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大部分发家的都是通过官商勾结，现在zy陈书记正在大力推动反腐倡廉，这次就是拿汉东作为典型！” 第103章 仕途新局 2014 年 3 月 16 日上午十点，ga部办公大楼走廊传来沉稳的皮鞋声。 秘书小周从门缝瞥见反贪总局局长秦永年正整着领带，立刻轻敲办公室门：\"祁部，反贪总局的秦局长到了。\" 祁同伟放下手中的《全国刑侦工作年报》，起身时顺手理了理警服领口 —— 这是他升任副部长后，首次与最高检反贪总局正式对接案件。 推开门的瞬间，秦永年已伸出手，掌心的老茧带着常年握卷宗的硬实：\"祁部长，打扰了。\" 两人在沙发落座，茶香还未散开，秦永年便从公文包取出红色公函：\"根据最高检第 2014-12 号协查令，申请调取陈海案件相关卷宗。\" 祁同伟扫过公函上的公章，抬头对小周道：\"请汉东省厅王厅长带着卷宗过来。\" 目光转向秦永年时，语气多了几分老友间的坦诚：\"秦局，陈海是我汉东大学的学弟，这案子ga部一定全力配合。\" 话音未落，王崇福抱着卷宗匆匆进门，额头还沾着汗珠。祁同伟起身接过卷宗，转手递给秦永年时特意交代：\"现场勘查报告第三页有刹车油管的显微照片，经侦那边发现驾驶员账户有异常资金流动，相关拷贝件都在附件里。\" 秦永年接过卷宗的瞬间，两人目光在封皮上的 \"绝密\" 二字上交汇。 祁同伟忽然压低声音：\"秦局，汉东的水比表面看起来深。如果需要ga部的外勤力量，随时开口。\" 下午三点，中办小会议室。 陈薇握着钢笔，看着陈光明总书记批阅文件的侧脸，指尖在笔记本上敲出轻响：\"同伟对陈海的案子很上心，昨天专门调了ga部的痕迹专家介入。\" 陈光明放下毛笔，宣纸上 \"公正\" 二字刚收笔：\"他在汉江当副厅长时，就把全省的涉黑案件资料库建起来了。\" 忽然笑道，\"不过总在副职上打转也不是办法。汉东省厅王崇福年底退休，让同伟去接政法委书记兼厅长，再加个副省长头衔。\" 陈薇笔尖一顿：\"去年刚提的副部，现在就兼地方实职，会不会太快？\" \"他 46 岁，正是干事的年纪。\" 陈光明起身望着窗外的玉兰树，\"当年他岳父在ga部当常务副部长，不也从地方政法委书记干起？让他去汉东整顿治安，正好练练统筹能力。\" 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王老那边......\" 陈薇会意：\"大师兄他们准备这两天去医院，我也约了同伟，大家一起陪师父吃顿饭。\" 傍晚的 \"兰庭私房菜\" 包厢里，檀香混着佛跳墙的香气在暖光里浮动。 大师兄李建国刚落座，便盯着祁同伟的肩章出神：\"上次见你还是汉江省厅的副厅长，转眼就是ga部的人了。\" 二师姐陈薇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热毛巾：\"今天陈书记可是把话都挑明了，汉东的任命文件下周就下来，政法委书记、副省长、ga厅长一肩挑。\" 祁同伟手中的茶杯在茶托上轻磕：\"师姐，汉东现在是沙瑞金书记主政，我去了会不会......\" \"就是要让你和沙书记搭班子！\" 三师兄张海洋打断他，\"陈书记的意思很清楚，你在ga系统根基深，但缺地方治理经验。汉东之乱正好是试金石。\" 四师兄刘建军一直盯着菜单，这时忽然开口：\"当年你在ga大学写《跨境犯罪治理》，我就说你是干大事的材料。现在好了，从ga部到地方，路子走宽了。\" 包厢里忽然静下来。 大师兄李建国从口袋里摸出个锦盒，里面是枚刻着 \"执法\" 二字的印章：\"师父让我交给你，说当年在老区时，老首长用这枚印章批过第一份剿匪计划。\" 祁同伟接过印章时，触感带着岁月的温润。 陈薇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陈书记说等汉东事了，让你到中办或者最高法、最高检轮岗。\" 她望着祁同伟惊讶的眼神，轻笑一声，\"别犯傻，这是要给你铺更广的路。\" 送走师兄弟时，月亮已爬上飞檐。 祁同伟站在菜馆门口，看着陈薇的车尾灯消失在胡同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 是大师兄李建国。 \"同伟，\" 李建国递过一支烟，自己却摸出火柴点了根旱烟，\"师父的时间不多了，上次我去医院，他还在念叨你在孤鹰岭的事。\" 祁同伟望着烟头明灭，想起王老病房里那幅《茶山晨雾图》：\"大师兄，汉东的山水集团......\" \"不该问的别问。\" 李建国突然打断，目光扫过街角的监控，\"陈书记让你去汉东，不是让你查贪腐，是让你稳治安。记住，你的根在ga，别被卷进地方派系之争。\"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祁同伟忽然想起岳父在鲁省果园说的话：\"当官就像种苹果，根扎歪了，结的果都是苦的。\"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印章，冰凉的质感让心神一凛 —— 汉东之行，既是机遇，更是考验。 凌晨一点，ga大学附属医院。 陈薇轻轻推开王老的病房门，看见祁同伟正握着老人的手，在月光下轻声说话。 \"师父，陈书记让我去汉东当政法委书记。\" 祁同伟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您当年教我的 '' 三重证据链 ''，我准备用在汉东的治安整顿上。\" 王老的眼睛半开着，浑浊的瞳孔忽然闪过一丝清明，手指在祁同伟掌心划了个 \"稳\" 字。 陈薇看见床头柜上摆着新换的照片 ——1996 年祁同伟刚考上ga大学，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站在王老身边笑得像个孩子。 \"师父，您还记得吗？\" 祁同伟忽然笑了，\"1997 年冬天，我在图书馆冻得发抖，您把自己的羊皮手套塞给我，结果自己生了场大病。\" 王老的喉间发出含混的声响，像是在笑。 陈薇悄悄退到门外，听见祁同伟继续说：\"这次去汉东，我带了您送的茶杯。等案子办完，带您去鲁省看岳父的苹果园，您不是一直说想尝尝红富士吗？\" 走廊的灯光穿过磨砂玻璃，在祁同伟背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陈薇摸出手机，给陈光明发了条短信：\"同伟已做好赴汉东的准备，王老...... 可能等不到苹果成熟了。\" 手机震动，陈光明的回复简洁有力：\"让他记住，汉东的治安，就是他的 '' 苹果园 ''。\" 这一晚，京城的风特别静。 祁同伟握着王老的手，看着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忽然明白 —— 有些路，注定要带着前辈的期望走下去； 有些事是回避不掉的，这么多年一直和汉东那边保持距离，结果兜兜转转又要回到汉东去了。 第104章 师父最后的叮嘱 一周后京城的天空压着铅灰色的云，梧桐树枝条在风中瑟缩，像垂首默哀的老人。 祁同伟站在公安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驶过的警车，手里捏着汉东省委的任命文件 ——\"省政府党组成员、政法委书记、公安厅厅长\" 的烫金字样还带着墨香。 窗台上，那盆他亲手移栽的绿萝蔫头耷脑，叶片上凝着昨夜的雨水，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寂的光。 \"祁部，最后一箱文件打包好了。\" 秘书小周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看着办公桌上海报大小的《全国治安布防图》，想起上周祁同伟还在图上用红笔圈画 \"秋风行动\" 的重点区域。 那些密集的红圈像无数未愈的伤口，此刻正与窗外低垂的云层一同压迫着胸腔。 祁同伟点点头，指尖划过相框里的全家福 —— 林小婉穿着公安大学的教师制服，儿子趴在她肩头笑得眉眼弯弯。 照片边缘微微卷起，那是他无数次在办案间隙摩挲留下的痕迹。 手机突然在裤兜震动，屏幕上 \"李建国\" 三个字像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 \"同伟，赶紧来医院！师父快不行了！\" 大师兄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汉东政法干部档案》上，惊起的灰尘在光柱里狂舞。 祁同伟想起三天前给王老打电话时，老人还在病房里念叨 \"等小孙子来唱《少年先锋队队歌》\"，此刻却觉得呼吸像被棉絮堵住。 \"小周！备车！\" 他抓起外套冲出门，黑色皮鞋重重踏过走廊，惊飞了窗外栖在梧桐枝上的灰雀。 vip 病房的氧气罐发出嘶嘶声响，比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更让人心慌。 祁同伟推开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混着若有似无的中药苦香。 大师兄李建国正给王老擦拭手心，二师姐陈薇扶着师母张老，三师兄张海洋和四师兄刘建军垂首站在病床两侧。 他们警服上的警徽在惨白的灯光下微微反光，像一颗颗凝固的泪珠。 王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病号服空荡荡地裹着身子，唯有看见祁同伟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光来，像煤油灯芯爆出的火星。 \"同伟......\" 他的声音轻得像蛛丝，却让祁同伟的膝盖一软，记忆里那些在训练场摸爬滚打的日子、在案发现场彻夜勘查的夜晚，此刻都化作滚烫的岩浆在眼眶里翻涌。 \"师父，我在。\" 祁同伟单膝跪在床边，握住老人树皮般的手。 那双手布满老茧，虎口处还留着多年前抓捕逃犯时被匕首划伤的疤痕，此刻却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 \"别悲伤......\" 王老的喉结滚动着，每一个字都像从生锈的枪管里挤出，\"比起爬雪山时埋在雪窝的战友，我活够本了......\" 他忽然笑了，露出掉光牙齿的牙床，\"前两天梦见老团长了，他骂我 '' 王承宗，咋还不来报到？''\" 病房里响起压抑的抽气声，陈薇悄悄用袖口擦去眼角的泪。 祁同伟的眼泪砸在老人手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记忆里王老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他却任由泪水模糊视线，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迷茫与坚持，都随着滚烫的液体倾泻而出。 \"听着，\" 王老突然收紧手指，指甲掐进祁同伟的虎口，\"你是我弟子里，唯一一个从泥巴地里爬出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门口的师兄弟，\"建国他们都是大院子弟，你79 年有两个师兄，忘了自己穿的是警服还是官袍，结果呢？枪子儿崩了脑袋！\"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急促，像是要撕开病房里凝滞的空气。 \"你有秘密......\" 王老的声音低得只有祁同伟能听见，\"当年在学校搞 '' 犯罪心理画像 '' 研究，太过超前； 毕业后跟汉东那帮人划清界限，不光是因为梁群峰......\"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护士连忙上前吸痰，\"我知道你重情义，但记住 ——\"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在祁同伟掌心划了个 \"心\" 字，力道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警徽是老百姓的信任铸的，不是镀金的官印！\" \"让他们都过来......\" 王老指了指门口，师兄弟们立刻围拢过来，警服肩章在灯光下连成一片藏青色的海。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仿佛天地都在为这位老战士送行。 \"你们...... 要像石榴籽......\" 老人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突然停在祁同伟胸前晃荡的领带，\"同伟，去汉东你要永远记住你代表的永远是人民！不要去管地方上那些腌臜事！\" 话音未落，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屏幕上的绿线拉成直线。 师母张老突然瘫软在陈薇怀里，白发散落下来，遮住了满是皱纹的脸，却遮不住滚落的串串泪珠。 \"师父！\" 五个人同时跪下，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祁同伟的额头贴着冰凉的瓷砖，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撕裂般的钝痛，那是信仰的火种与现实的冰棱激烈碰撞的声音。 太平间的推车进来时，祁同伟坚持给王老换上 55 式礼服，那是老人压在箱底的宝贝，肩章上的金星被摩挲得发亮。 师母颤抖着将一枚抗美援朝纪念章别在老人胸前，忽然抓住祁同伟的手：\"同伟，你师父常说，你是他的 '' 枪尖子 ''，这些弟子中你是最像他的......\" 祁同伟点点头，起身走出病房。 走廊里，林小婉正牵着儿子匆匆赶来，公安大学的教师工牌在胸前晃动。 \"爸！\" 儿子看见他，挣脱妈妈的手扑过来。祁同伟蹲下身，抱住儿子小小的身躯。 \"怎么样了？\" 林小婉轻声问，指尖轻轻划过他泛红的眼角。 祁同伟摇摇头，掏出手机拨通公安部部长郝部长的电话：\"部长，王老今天归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郝部长的声音带着鼻音：\"我马上赶过去，你先代我向张老问好。\" 半小时后，郝部长匆匆赶来，警服前襟还沾着雨珠。 他走到王老遗体前，郑重地敬了个警礼，转身握住师母的手：\"张老，节哀。王老的后事由部里全权筹备，您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师母擦了擦泪：\"老规矩，别搞花篮，让基层民警送点破案笔记就行 —— 这是老王临终前交代的。\" 凌晨三点，祁同伟站在病房外的阳台，看着雨幕中的京城。 林小婉带着儿子靠在他肩上，三人默默注视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警灯。 儿子突然指着天空：\"爸爸，星星亮了！\" 第105章 履新汉东 京城春寒未消，祁同伟站在八宝山公墓的墓碑前，望着 \"王承宗\" 三个字上凝结的晨露。 三天前的追悼会上，基层民警送来的破案笔记堆成小山，师母张老握着他的手说：\"你师父走时，枕头底下还压着你的博士论文。\" 京州国际机场的 vip 通道外，春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幕墙上。 省委组织部部长吴春林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每隔三十秒便抬腕看表。 当祁同伟的身影出现在廊桥尽头时，他立刻挺直腰板，身后的摄像机镜头精准捕捉到这一幕。 \"祁书记，一路辛苦了！\" 吴春林迎上前，伸出手握住祁同伟伸来的双手。 他侧身指向身旁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胸前的工作牌在灯光下泛着哑光：\"这位是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左庆海同志，分管刑侦和治安工作，代表厅里前来接机。\" 左庆海穿着笔挺的警服上前一步对着祁同伟敬了个警礼，“祁书记，我们终于把您盼来了。” 左庆海他双手递上名片时：\"祁书记在公安部主导的证据链改革，我们在汉东组织了多次专题学习。您撰写的《刑事案件电子证据采集规范》，基层民警现在都揣在办案包里。\" 祁同伟注意到左庆海身后停着的黑色考斯特，车牌号尾号 00010被红绸半遮，车顶上的警灯支架还带着雨水痕迹。 \"先去省政府报到吧。\"吴春林说。 祁同伟点了点头：“小周，你跟随左厅长先去安排的宿舍，帮我把行李放好。” 小周点头称是。 考斯特驶上京州大道时，左庆海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烫金名单：\"祁书记，这是沿途经过的公安分局，基层同志都盼着您停车视察。\" 他的手指划过 \"京州开发区派出所\" 的条目，\"那里的民警自己动手改造了讯问室，安装了您提倡的同步录音录像设备。\" 祁同伟接过名单，注意到左庆海用三种颜色标注了不同分局的装备水平：红色代表达标，黄色代表整改，蓝色代表滞后。 \"基层同志的心意我领了，\" 他将名单递回，\"但今天先把精力放在省政府会议上，免得沙书记等急了。\" 省政府顶楼会议室，空调将温度控制在 22c，墙上的汉东地图在灯光下泛着古铜色。 祁同伟进门时，沙瑞金刚和其他常委讨论结束。 \"同伟同志来了，快坐快坐。\" 沙瑞金，推过一摞装订整齐的文件，封皮上 \"汉东政法系统综合治理\" 八个烫金字在灯光下发亮， \"这是近三年的工作总结，重点标红的是群众满意度低于 60% 的地区，还有......\" 他突然提高声音，\"11 起长期未破的民警袭警案。\" 坐在右侧的田国富适时起身：\"祁书记在公安部推动的 '' 阳光警务 '' 工程，正好能破解汉东的执法透明度难题。\" 他的笑容里带着分寸，\"尤其是证据链管理，听说在京津冀协同办案中成效显着？\" \" 田书记过奖了，\"他翻开文件，目光落在\" 京州开发区群体性事件 \"的专题报告上，\" 其实汉东的基层基础工作很扎实，刚才左副厅长提到的同步录音录像设备，就是证明。\" 沙瑞金点了点头：\"光有设备不够，关键是要用好。\" 他推过一份密件，封皮上 \"中纪委专项巡视反馈\" 几个字刺痛眼球，\"别的不说，全省还有 37 个派出所没有实现执法记录仪全覆盖，去年居然有民警用手机拍摄讯问视频！\" 祁同伟接过密件，迅速浏览后抬头道：\"这个问题在公安部去年的督导中已经列入整改清单，我们可以结合汉东实际，推行 '' 执法装备标准化三年计划 ''。 \" 他转向田国富，\"尤其需要纪委同志在装备采购环节加强监督，避免出现 '' 天价记录仪 '' 事件。\" 田国富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停顿半秒，笑着点头：\"祁书记考虑得周全，纪委一定全程介入。\"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左副厅长本想亲自汇报治安数据，可惜临时接到基层电话，说是开发区又有群众聚集......\" \"基层事无小事。\" 祁同伟点了点头，转向沙瑞金，\"沙书记，我建议明天的省厅调研，重点去看看装备落后的派出所。就像您说的，光在会议室看文件，永远不知道基层民警的鞋上沾着多少泥。\" 沙瑞金的脸上露出赞许，手指敲了敲祁同伟面前的《干部花名册》：\"你带来的小周秘书，我看可以兼任省厅办公室副主任，年轻人在基层多历练，对今后发展有好处。\" 晚八点，省公安厅 16 楼办公室，荧光灯将祁同伟的影子拉得老长。 办公桌上，\"汉东省政法干部履历表\" 摊开在 \"左庆海\" 一页：48 岁，副厅级，历任县公安局长、市公安局政委，无中央部委经历，年度考核连续三年 \"优秀\"。 \"书记，左副厅长整理的资料送来了。\" 小周抱着半人高的卷宗进门，警服下摆还沾着雨水 —— 他刚从档案科回来，\"除了警力部署图，还有近五年的民警培训记录，连食堂菜谱都整理了三份。\" 祁同伟笑了：\"这个左副厅长，倒是个实在人。\" 他抽出 \"京州市警力配置图\"，开发区周边派出所用红笔标着 \"缺编 30%\"，旁边附注：\"辅警占比 65%，大专以下学历占 42%\"。 \"通知左副厅长明天上午十点来办公室，就说我想听听辅警队伍建设的难处。\" 小周犹豫了一下：\"左副厅长今晚在厅里值夜班，说是在等新警报到。\" \"去把我的保温杯送给他，\" 祁同伟指了指桌上的搪瓷杯，\"就说公安部的同志到汉东，首先要学会喝汉东的茶。\" 他知道，这个看似随意的举动，既能表达关怀，又能不动声色地传递亲近感。 卷宗最底层，一份《汉东涉警舆情分析报告》引起祁同伟注意：2013 年以来，网络涉警负面舆情中，\"执法不公装备落后 警民冲突\" 占比超过 80%。 他拿起红笔，在 \"装备落后\" 条目下画了双横线 —— 这正是明天调研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凌晨一点，小周轻轻推门进来，看见祁同伟趴在警力部署图上打盹。他悄悄盖上毛毯，目光落在祁同伟的笔记本上，最新一页写着： 做好本职工作，不介入各方势力，努力守好治安红线！ 同一时间，省委书记官邸的书房里，沙瑞金对着祁同伟的简历沉思。 田国富坐在对面，手指摩挲着茶杯：\"祁书记到任第一天，就把调研重点放在装备和辅警上，倒是避开了敏感的人事问题。\" \"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沙瑞金翻着左庆海的档案，\"先抓看得见、摸得着的硬件，既能树立亲民形象，又能绕开汉东复杂的人际关系网。\" 他忽然冷笑，\"赵立春在时，把基层装备经费挪去搞形象工程，现在正好让祁同伟来收拾烂摊子。\" 田国富的茶杯在茶托上磕出声响：\"左庆海跟了赵立春八年，现在对祁书记倒是热络......\" \"热络好啊，\" 沙瑞金打断他，\"让左庆海这样的本土派配合中央来的改革派，才能形成制衡。\" 他敲了敲桌面，\"明天省厅调研，你负责记录祁书记的讲话，尤其是关于 '' 执法记录仪全覆盖 '' 的时限要求 —— 这将是我们打开政法工作局面的突破口。\" 窗外，春雨转为暴雨，祁同伟办公室的灯光依然亮着。 次日上午九点，省公安厅会议室内，11 个地级市公安局长整齐落座。 祁同伟走进会场时，特意绕场一周，与每位局长握手时都停留两秒。 \"同志们，我今天来，不是听汇报的，是来听困难的。\" 祁同伟翻开笔记本，上面记着昨夜从卷宗里梳理出的 37 个问题，\"先请左副厅长说说，全省还有多少派出所没有执法记录仪？\" 左庆海起身，手中的汇报提纲早已被汗水洇湿：\"回祁书记，截止 3 月 31 日，还有 127 个派出所未达标，主要集中在偏远山区......\" \"不要说 '' 偏远山区 ''，\" 祁同伟打断他，\"我看过地图，京州开发区这样的繁华地段，居然还有两个派出所用民用摄像头充数。\" 他抽出 \"开发区派出所装备清单\"，\"同志们，执法记录仪不是奢侈品，是保护民警的盔甲！\" 会场响起此起彼伏的翻页声。 祁同伟趁热打铁：\"我带来了公安部的专项补贴政策，只要在年底前实现 '' 一人一仪 ''，中央财政补贴 30%。\" 他目光扫过几位面露难色的局长，\"剩下的 70%，省厅和地方财政各承担一半，沙书记已经同意协调财政厅。\" 田国富坐在角落，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脸上不动声色 —— 他清楚，祁同伟这是在利用中央资源倒逼地方落实，同时把自己拉进政策执行链，避免孤军奋战。 \"接下来谈谈辅警问题，\" 祁同伟指向屏幕上的数据分析，\"全省辅警占比超过 50%，但学历、待遇、管理都不规范。我的意见是：一、建立辅警资格考试制度；二、将辅警经费纳入地方财政；三、......\" 他的讲话持续了两个小时，会议室的时钟指向十一点，却没有一人起身。 当说到 \"要让基层民警穿上合脚的执勤鞋，用上不卡顿的执法仪\" 时，会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 这掌声，既是对新领导的欢迎，更是对改变的渴望。 深夜，祁同伟躺在宿舍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警徽灯。 手机震动，是林小婉发来的视频通话。 屏幕里，儿子举着满分试卷蹦蹦跳跳：\"爸爸，老师说警察叔叔都是英雄！\" 挂断电话，他摸出左庆海整理的《辅警管理条例》，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字条：\"祁书记，开发区辅警月工资 1800 元，不及当地保安平均水平。\" 字迹工整，却在 \"1800\" 三个字上画了重重的圈。 窗外，暴雨渐歇，省公安厅大楼的轮廓在路灯下清晰可见。 \"这就是我们汉东民警的现状。\" 左庆海当时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 第106章 增加经费 清晨的省公安厅大楼笼罩在薄雾中，祁同伟站在办公室窗前。 昨日会议上各局长报出的经费缺口像重锤敲在他心上：光是配齐执法记录仪就需要三千二百万，而省财政厅回复 \"年内无新增预算\"。 \"书记，这是您要的近三年罚没物品清单。\" 小周抱着厚厚的卷宗推门进来，警服袖口还沾着档案室的灰尘，\"左副厅长特意交代，说其中 60% 的物品超过保管期限，包括 217 辆扣押车辆、13 处查封房产，还有一整仓库的走私名表。\" 祁同伟翻开第一页，目光停在 \"京州海关罚没物资仓库\" 的照片上：rolex、patek philippe 等名表在玻璃柜里蒙着灰，旁边堆放着发霉的 lv 箱包。 \"这些东西估价多少？\" \"去年省物价局估过，\" 小周递过评估报告，\"光名表就值一千八百万，但因为保管不当，现在至少贬值 40%。\" 他指着备注栏，\"左副厅长批注过 '' 建议报废处理 ''，但国库处不同意。\" 祁同伟的手指在 \"报废处理\" 四个字上敲出节奏。 上午十点，省委小会议室的红木长桌摆着两份文件：祁同伟拟定的《罚没物品处置改革方案》和财政厅的《年度预算执行报告》。 沙瑞金翻到方案第三页，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允许公安机关、检察院将估价后的罚没物品，送至公安省厅、省检察院统一公开拍卖，所得 50% 上缴国库，50%留用？这在汉东可是开天辟地。\" 田国富放下茶杯：\"沙书记，祁书记的想法是好的，但罚没处置历来敏感。去年就有举报说，某县公安局把扣押的茅台报废价处理给处理了。\" 他特意看向祁同伟，\"尤其是名表、房产这类高价值物品，操作空间太大。\" 祁同伟推过一叠证据照片：\"田书记请看，这些名表再不处理就要氧化报废，房产长期空置导致漏水，损失的都是国家财产。\" 他翻开配套的监管细则，\"我建议成立省级罚没处置中心，所有物品统一委托第三方评估、公开拍卖，纪委全程监督，拍卖款进入财政专用账户。这样既盘活存量资产，又能堵住漏洞。\" 沙瑞金的手指在 \"第三方评估\" 上点了点：\"这个思路好，市场化运作加纪律监督，两全其美。\" 他转向田国富，\"国富同志，你牵头建立监督机制，确保每一件罚没品都晒在阳光下。\" 田国富点头：\"按规矩办，纪委一定把好关。\" 他清楚祁同伟的方案聚焦于盘活资产而非权力博弈，这种务实作风正是汉东政法系统需要的 \"外来活水\"。 下午三点，京州海关罚没仓库的铁皮门被推开，铁锈味混合着皮革霉味扑面而来。 祁同伟戴着口罩，用手电照向货架：成箱的洋酒标签已经泛黄，lv 箱包的五金件布满绿锈，最刺眼的是那排玻璃柜 —— 名表的表盘上凝结着水珠，秒针早已停摆。 \"这些表还能走吗？\" 他问随行的左庆海。 左庆海擦了擦一块 daytona 的表蒙：\"机械表最怕受潮，估计都得大修。\" 他指向角落的纸箱，\"里面是涉案的翡翠手镯，去年有个老板想出五百万买走，被我顶回去了。\" 祁同伟蹲下身，捡起一只断裂的玉镯。 内侧刻着 \"福\" 字，却在断裂处露出人工染色的痕迹。\"这是 b 货，\" 他对惊讶的左庆海说，\"当年办假珠宝案时学过，这类物品尽快鉴定销毁，别占着仓库资源。\" 小周突然指着仓库深处：\"书记，那里有辆摩托车！\" 众人走近才发现是辆哈雷戴维森，车身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左庆海解释道：\"三年前高速交警扣押的无主车辆，车主一直未认领，按规定可以依法处置。\" 祁同伟点头：\"纳入拍卖清单，无主财物更要公开透明处理。\" 他拍了拍车身，\"这么好的车，与其在仓库生锈，不如换成基层的执法仪。\" 凌晨一点，祁同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小周抱着最新的拍卖清单进来，看见书记正在修改给沙瑞金的汇报材料，重点标注着 \"执法记录仪采购进度\" 和 \"辅警装备预算\"。 \"书记，拍卖行说名表修复需要额外预算。\" 小周递过报价单，\"瑞士原厂保养，每块至少五千。\" 祁同伟头也不抬：\"从省厅业务经费里走流程，附上第三方维修合同。\" 他指着清单上的 \"无主摩托车\"，\"这辆车起拍价按市场价的 60% 设定，公告期延长至 15 天，确保程序无争议。\" 窗外，京州的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祁同伟在报告末尾写下：\"此次罚没处置所得，建议建立 '' 基层装备专项基金 ''，实行专款专用、独立审计。\" 第二天清晨，田国富的秘书捧着《罚没品拍卖流程细则》进来：\"书记，祁书记送来的方案，需要您签字确认。\" 田国富逐条审阅，在 \"纪委监督小组职责\" 部分画了重点：\"通知审计厅介入，每一笔拍卖款的流向都要可追溯。\" 他拿起电话打给祁同伟，\"祁书记，流程没问题，纪委全程配合，但有一条 —— 所有涉案物品拍卖前，必须完成权属公示。\" \"应该的，\" 祁同伟在电话里说，\"我正想请田书记在拍卖现场致辞，讲讲廉政纪律，让基层同志知道，咱们不是在捞钱，是在盘活国有资产。\" 挂断电话，他对装备处长说：\"把全省派出所的装备缺口再细化，尤其是偏远地区，不能让民警穿着露脚趾的鞋去执勤。\" 拍卖预展当天，京州国际会展中心的警戒线外挤满了看热闹的市民。 祁同伟站在名表展区，看着工作人员给修复一新的 rolex 戴上防调包手环，旁边立着醒目的公示牌：\"罚没物品处置流程：扣押→评估→公示→拍卖→资金监管\"。 左庆海凑过来，手里捏着份匿名举报信：\"书记，有人说我们这是 '' 变相创收 ''。\" \"让他们看公示栏，\" 祁同伟指着墙上的二维码，\"每一件物品的扣押文书、评估报告、拍卖记录都能扫码查询。\" 他拿起一块老上海手表，\"这块表来自某基层派出所的涉案财物，起拍价一块钱。\" 田国富带着纪委调查组走来，特意检查了拍卖公司的资质文件：\"祁书记，程序很规范。\" 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这种阳光作业，比开十次廉政会议都有用。\" 祁同伟笑了笑：\"田书记谬赞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这些罚没品本就是百姓的血汗钱买的，现在不过是物尽其用，让它们变成保护百姓的装备。\" 拍卖师的落槌声响起时，哈雷摩托车以 260 万成交，名表拍卖区传来此起彼伏的竞价声。 第107章 法检调研 清晨的阳光透过省法院的玻璃幕墙，在大理石地面投下整齐的光影。 祁同伟穿着藏青色西装，胸前的党徽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他站在诉讼服务中心的电子屏前，看着上面滚动的 \"积案统计\"：全省未结执行案件达 1.2 万件，其中超期一年以上的占 37%。 \"祁书记，您看这是我们最新的案件流程管理系统。\" 法院院长周强指着大屏幕，\"但受制于人员编制，很多案件只能积压。\" 祁同伟点点头，目光扫过排队立案的群众：\"我刚从财政部争取到专项经费，准备给法检系统统一升级电子签章。\" 他转向周强，\"尤其是执行环节，能不能做到 '' 一案一账号 ''？\" 周强眼睛一亮：\"技术上没问题，但需要......\" \"经费不是问题，\" 祁同伟打断他，\"罚没物品拍卖款里，我给法院留了八百万。\" 他想起昨天财务处的报告，首批拍卖款到账三千七百万，\"但钱要花在刀刃上，下个月我要看到执行局的车辆全部更新。\" 会议室里，周强的汇报提纲摆在祁同伟面前：\"主要困难有三：一是员额法官缺口 327 人，二是执行装备老化，三是......\" \"停。\" 祁同伟合上笔记本，\"我今天不是来听困难的，是来解决问题的。\" 他推过一份文件，\"省委已经同意，从今年选调生里给法院定向分配 100 人。装备方面，刚才说的八百万，其中五百万专门用于执行车辆和无人机采购。\" 掌声响起时，祁同伟注意到角落里的年轻法官眼神发亮。 \"最后一个问题，\" 他看向周强，\"涉党政机关执行难的案子，有没有台账？\" 周强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个...... 确实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把台账报给我，\" 祁同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力度，\"我来协调。 记住，法律面前没有特殊主体。\" 他知道，这才是法院最棘手的问题，也是考验他作为政法委书记的关键 —— 当年在汉东大学，他曾因农村出身被侯亮平暗讽 \"自带泥土味\"，如今面对体制内的特权壁垒，反而更有破局的决心。 下午三点，省检察院的会议室弥漫着老茶的味道。 检察长季昌明穿着熨得笔挺的中山装，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祁书记刚来汉东，就给我们送来了 '' 及时雨 '' 啊。\" 他指的是罚没款里给检察院的五百万，\"不过反贪局这边，最近人手有点紧......\" 祁同伟打断他：\"季检，我听说您年龄快要到线了？\" 季昌明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闪了一下：\"是啊，还有两年年龄就到线了也该退了，现在是站好最后一班岗。\" 他端起茶杯，\"侯亮平同志从最高检过来挂职，他可是您的学弟呢。\" 坐在季昌明身边的侯亮平站起身，藏青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祁师兄，别来无恙。\" 他的语气平淡。 祁同伟看着眼前这个曾在汉东大学辩论赛上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学弟，想起钟小艾父亲先是让中组部的张副部长递话道歉，又安排反贪总局秦局长带话致歉。 当时侯亮平拿着放大镜般的严苛态度，私下调查他的晋升档案，试图找出污点，被钟家老爷子怒斥 \"丢了检察人的脸\"。 \"侯局长在最高检反贪总局，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他故意用了 \"还乡\" 二字，暗含对侯亮平一年汉东工作经历后调往京城的调侃。 侯亮平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学长说笑了，我这趟回来，不过是为了调查案子过来挂职的。\" 他想起岳父在电话里的警告。 调研结束后，祁同伟在检察院门口遇到一群来实习的汉东大学学生。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叫出声：\"祁师兄？侯师兄也在！\" 祁同伟和侯亮平同时转身，看见 97级的李伟举着手机，屏幕上正是当年 \"汉大三杰\" 在模拟法庭的合影。 \"没想到学长们真的成了政法系统的中流砥柱！\" 李伟激动地说，\"我们法理学老师还常提您当年在辩论赛上的金句 ——'' 法律的温度，藏在执行人的鞋印里 ''。\" 侯亮平的嘴角微微抽搐，想起自己当年在台下对这句话的不屑：\"鞋印再深，也踏不进最高检的门槛。\" 如今看着祁同伟胸前的党徽，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 那个曾被他看不起的农村子弟，现在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的上司。 祁同伟拍了拍李伟的肩膀：\"好好跟着侯师兄学，他当年在反贪局实习时，可是能从三张发票里揪出连环贪腐案的奇才。\" 这话既是夸赞，也是提醒 —— 提醒侯亮平别忘了曾经的理想。 回到办公室，季昌明对着侯亮平的简历出神。 作为在汉东政法系统浸淫三十年的 \"老狐狸\"，他清楚祁同伟和侯亮平还有陈岩石的恩怨： 当年陈海的父亲陈岩石曾因祁同伟的农村出身，反对女儿陈阳和他往来； 如今钟家却不得不把侯亮平 \"发配\" 回汉东 —— 这位在京城行事作风强硬的检察官，仗着钟家背景行事高调，查案毫无顾忌，将组织规矩抛诸脑后，得罪了太多高层人物。 此番调动，只给了一个代局长，到现在还是处级，只是不知道这个‘代’只什么时候能去掉了，与其说是工作安排，倒不如说是一场无声的惩戒。 \"季检，祁书记留下的《法检协同办案意见》，需要您签字。\" 书记员递来文件。 季昌明在落款处盖上公章，忽然对书记员说：\"给侯局长送份《汉东涉腐资产分布图》—— 他当年在汉东工作时，连基层派出所的热水壶都要登记在册，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 他知道，沙书记需要侯亮平这样的 \"刺头\" 来打开反贪局面，而自己只需当好 \"传声筒\"。 * 凌晨一点，祁同伟看着桌上的两份调研报告，笔尖停在 \"侯亮平\" 的名字上。想起上个月在公安部，钟小艾亲自打来电话：\"学长，这次在汉东碰到侯亮平了吧？如果他再不老实学长也不用再留情面了......\" 第108章 完善天网系统 祁同伟回到省委办公室，窗外春雨绵绵，京州的天际线被染得像一幅水墨画。 他脱掉沾着雨丝的西装外套，随手递给跟在身后的秘书小周。 “小周，” 祁同伟指了指文件柜，“让ga厅把近五年的《刑事案件侦查报告汇编》送来，要带原始数据的版本，特别把山区和沿海地市的差异分析标出来，包括天网监控覆盖率。” 小周答应着出去了，皮鞋在走廊里踩出有规律的响声。 祁同伟走到地图前，用红色图钉标出法检系统的重点区域，目光停在 “吕州山区” 和 “滨海新区” 上 —— 山区的天网监控覆盖率只有 20%，沿海虽然达到 60%，但 30% 的设备还是 2008 年国家首批部署时的标清型号，因省级财政连续三年削减ga的安防预算，导致设备更新滞后。 两小时后，一摞蓝色卷宗摆在祁同伟面前。 祁同伟手指划过 2009 到 2013 年的破案率统计，特意把山区五市和沿海六市的数据分开来看： 吕州（山区）：2013 年破案率 59.2%，监控覆盖率 20%，山里的案子基本靠民警徒步追查，仅有的监控也是老式模拟摄像头。 由于山区安防预算连续三年被压缩 40%，现有设备维护都成问题。 滨海（沿海）：2013 年破案率 72.1%，监控覆盖率 60%，但 60% 的设备是标清格式，经侦案件因画质模糊导致 40% 退查。 尽管滨海财政投入是山区的 3 倍，但设备更新仍受限于省级统筹资金不足。 “全省天网建设的差距比破案率还大。” 祁同伟手指敲了敲滨海的 “监控盲区” 数据，“小周，去叫左副厅长来，带上《全省天网建设进度表》。” 左庆海带着一身雨水味进来，警服肩章上还挂着水珠。 他的公文包里除了报告，还有一份连夜赶制的《山区天网建设可行性方案》，上面标着 214 个没有监控的行政村位置，这些地方因县财政无力承担光纤铺设费用，连基础的红外摄像头都没覆盖。 “坐。” 祁同伟推过数据图，“滨海的监控覆盖率是吕州的三倍，为啥经侦案件还是靠翻监控录像一帧帧找线索？” 左庆海扫了眼图表：“祁书记看得准，滨海大部分监控还是标清，夜间拍摄就是一片雪花，山区更是只有主要路口有几个坏了没人修的探头。 去年滨海的‘8?15’电信诈骗案，嫌疑人在监控盲区换了身衣服，就跟丢了。其实沿海也有苦衷，这五年省级财政拨给滨海的设备更新资金还不到预算的 60%。” 祁同伟站起来，指着地图上的吕州：“我刚跟ga部科技局通了电话，争取到‘雪亮工程’试点指标，山区五市今年至少要让一半行政村装上监控。” 他拿出两份清单，“蓝色封面是给山区的：太阳能供电的标清摄像头、4g 图传设备 —— 山区没光纤，先用 4g 顶； 红色封面是给沿海升级的：高清智能摄像头、人脸比对系统，现在ga部刚推广第二代识别算法。这次争取到的 5000 万专项资金，优先填补山区过去的资金缺口。” 左庆海眼睛一亮：“祁书记这是要给全省补‘监控课’啊！” “不是补课，是不让山区老百姓觉得被落下。” 祁同伟递过红笔，“三个月内，山区监控覆盖率提到 50%，沿海把 2010 年前的标清设备全换掉。省财政已经协调沿海三市按税收比例反哺山区，建立监控运维保障基金。别让山区群众觉得‘城里有监控，山里靠狗看’。” 左庆海看着清单上 “吕州偏远村太阳能监控采购计划”，想起在吕州看到的情景：村民夜里走山路，得打着手电筒，生怕遇到坏人。 “祁书记放心，我们打算让沿海把淘汰的标清设备捐给山区，虽然清晰度差点，但至少能拍到人影。滨海已经同意捐出 1200 台旧设备，条件是省里配套 200 台星光级摄像头。” 凌晨一点，祁同伟还在看吕州 “2012?7?23” 山林纵火案的卷宗。 现场勘查报告写着 “无监控记录”，但卫星地图显示案发前两小时有辆可疑面包车驶入林区 —— 可惜周边五公里内没有一台能用的监控。经核查，该区域因连续三年未列入省级天网建设规划，连基础的道路监控都未安装。 “书记，左副厅长来电，说沿海三市愿意捐 1200 台旧监控给山区，” 小周轻声汇报，“但滨海局担心换下来的设备太多，影响自己辖区的监控密度。” 祁同伟头也不抬：“让滨海把能用的旧设备捐了，省里给他们调一批 720p 的高清摄像头。这次ga部‘雪亮工程’的设备采购清单里，专门给沿海留了 300 台智能摄像头指标。” 他圈出卷宗里的 “可疑车辆轨迹”，“现在新出的星光级摄像头，夜里也能拍清车牌，先紧着沿海换，他们案子复杂。但山区的基础监控必须同步推进，不能再拖了。” 月光照在 “全省天网升级路线图” 上，祁同伟发现纵火案周边全是监控空白区，而滨海的商业街区已经在试点人脸识别系统。 “小周，” 他指着地图，“通知科技处，在吕州的重点林区装几个高空了望塔，用热成像仪盯着，虽说像素不高，但能发现火源。山区财政拿不出钱，就从沿海捐赠的运维基金里列支。” 第二天早上，左庆海在省ga厅会议上把天网建设列为重点：“滨海每捐 100 台旧设备，就能优先申领 20 台高清智能摄像头； 吕州每建成 10 个监控村，省厅就给配一台 4g 移动勘查车。这次设备调配方案已经过财政厅审核，沿海捐赠的旧设备全部纳入省级资产统筹。” 他拍了拍《跨区域监控协作协议》，“别觉得旧设备没用，山区老百姓看到村口装了摄像头，夜里就能睡安稳觉。滨海淘汰的标清设备在山区能覆盖 80% 的行政村，这比他们过去的零监控强太多。” 一个滨海局长皱眉：“左副厅长，我们正在试点的人脸识别系统还缺设备……” 左庆海打断他，调出吕州的监控空白点地图：“看看这些红圈！都是没监控的‘盲区村’，去年吕州一半的盗窃案发生在这些地方。” 他举起一台滨海淘汰的标清摄像头，“这玩意在你们那拍不清人脸，但在山区能吓退小偷，这就够了。滨海的新设备三个月内就能到位，山区的老百姓等了六年了。” 散会后，左庆海在 “天网建设进度表” 上写下：“吕州首座热成像了望塔选址磨盘村，滨海首批 500 台旧摄像头今日发车。配套的 4g 基站建设已经和运营商谈妥，山区财政只需要负担 30% 的电费。” 上午九点，祁同伟到省委小会议室，沙瑞金正在看《全省天网均衡建设方案》。 “同伟啊，你这是要把滨海的‘好设备’往山区搬？” 沙瑞金指着 “监控设备梯度流转” 条款，“2014 年正是各地抢着上高清监控的时候，沿海可能有意见。” “沙书记，” 祁同伟翻开山区民警工作日志，“吕州民警去邻县调监控，来回要跑六个小时山路。这五年山区民警因设备不足，每年多跑的路程能绕汉东三圈。” “都是汉东的百姓，不能让监控成了‘城乡差距’的新表现。这次我们用沿海税收反哺山区，建立长效运维基金，就是要打破这种马太效应。” 沙瑞金放下文件，看到 “山区监控运维保障基金” 方案：“这个思路对，让沿海把升级淘汰的设备支援山区，既节约成本，又能均衡覆盖。我已经和财政厅打过招呼，今年新增的 2000 万专项经费全部用于山区。” 他一拍桌子，“田国富那里我去沟通，纪委全程监督设备分配，绝不能让捐赠变成‘应付差事’。汉东的天网不能只照亮城市，也要照进山旮旯。” 第109章 采购黑幕 祁同伟将最后一页《全省天网建设资金流向表》拍在桌上时，窗外的春雨正敲打着省委办公楼的玻璃幕墙。 距离他要求调取公检法采购清单已过去 48 小时，办公桌上摊开的三摞文件像座小山，每份合同右上角都用红笔标着刺眼的差价对比。 \"书记，这是公安部装备财务局的反馈。\" 小周递来一份加密传真，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难以置信，\"滨海分局采购的星光级摄像头单价 1.2 万元，同期公安部集采价只有 4800 元，差价率高达 150%。\" 祁同伟的手指划过 \"京州市公安局执法记录仪采购合同\"，单价 3200 元的设备在京东商城同款标价 899 元。 更触目惊心的是省法院的 \"电子签章系统\" 采购，中标价 1200 万元，而北京同类型产品市场价不足 500 万。 下午三点，祁同伟带着贴满便签的采购清单走进沙瑞金办公室。 红木茶几上的紫砂壶冒着热气，却驱散不了他眉间的阴云。\"沙书记，您看这个。\" 他指着滨海看守所的 \"监区监控改造工程\"，\"预算 800 万，实际施工量连图纸的 60% 都不到。\" 沙瑞金接过清单，目光在 \"设备采购价对比表\" 上停留：\"2013 年全省公检法装备采购总额 27 亿，这里标红的异常项就有 4.2 亿。\" 他敲了敲 \"省检察院反贪局车辆采购\" 条目，\"帕萨特政府采购价 28 万，市场优惠价 19 万，全省买了 120 辆。\" \"我让我秘书小周亲自伪装成安防公司老板走访了几家供应商，\" 祁同伟声音低沉，\"对方酒后透露，汉东的政府采购有 '' 潜规则 ''—— 报价必须比市场价高 40% 以上，否则连标书都递不进去。\" 沙瑞金突然放下清单，起身走到窗边。 省委大院的香樟树在风雨中摇晃，他望着远处的省财政厅大楼，忽然问：\"同伟，你打算怎么查？\" \"原本想请公安部督查组联合清查，\" 祁同伟翻开笔记本，\"但走访中发现，这种高价采购不是个案，而是持续五年甚至更久的行业惯例，涉及全省 70% 的政法采购项目。\" \"不能惊动中央。\" 沙瑞金转身时目光锐利，\"搞跨系统清查，等于坐实了 '' 汉东政法系统集体塌方 '' 的传言。我们现在首要的目的是要维护汉东整体的稳定\" 他抓起电话，\"通知田国富同志过来，我们需要制定内部清查方案。\" 祁同伟点点头。 小周带回的消息比数据更震撼：某供应商直言 \"不配合潜规则，就别想在汉东接项目\"，甚至有公司因报价太低被列入 \"黑名单\"。 这些话像重锤，敲碎了他对采购问题的最初判断 —— 这不是个别贪官的贪腐，而是整个供应链的系统性腐败。 田国富进门时，手中握着一份《汉东政法采购供应商黑名单》。 \"沙书记，祁书记，\" 他推了推眼镜，\"据说这份名单上的 37 家企业，都是因 '' 报价异常低价 '' 被财政厅拉黑的。\" 沙瑞金扫过名单，目光在 \"北京华宇科技\" 条目上停留 —— 这家企业曾以 600 万报价参与省法院电子签章招标，最终因 \"技术不达标\" 废标，而中标方 \"汉东世纪\" 报价 1200 万。 \"从黑名单查起，\" 他敲了敲桌面，\"重点查废标重招、单一来源采购项目的决策流程。\" 田国富翻开笔记本：\"纪委已经锁定三个关键环节：装备处的参数设定、财政厅的预算审核、评标专家的组成。\" \"小周走访时，有供应商提到 '' 陪标费 ''。\" 祁同伟补充道，\"他们说每次投标都要交 10% 的报价作为 '' 市场管理费 ''，否则标书中的技术参数就会被暗中修改。\" 凌晨一点，祁同伟在办公室对照《全国政法装备价格库》，发现更惊人的规律：所有高价采购项目，都伴随着 \"指定品牌独家代理 \"等排他性条款。 小周抱着新整理的录音资料进来：\" 书记，这是我和某供应商的谈话录音，对方说 '' 汉东的采购价要是和外面一样，领导怎么拿返点？''\" 录音里的方言带着滨海口音：\"一台执法记录仪市场价 800，政府采购就得 3000，多出的 2200，500 给装备处，500 给财政厅，剩下的 1200 大家分......\" 祁同伟按下暂停键，目光落在 \"吕州山区监控工程\" 的中标通知书上。 所谓的 \"中标单位\" 其实是本地一家贸易公司，根本没有安防施工资质。他忽然想起在基层调研时，民警们对新设备的期待 —— 他们不知道，每台高价采购的设备背后，都沾着老百姓的血汗钱。 第二天清晨，沙瑞金在省委常委会上提出 \"政法采购规范化专项行动\"，刻意避开 \"贪腐清查\" 的敏感表述：\"我们不是要查谁，而是要建立阳光采购机制。\" 他展示了供应商提供的 \"陪标流程图\"，\"现在的问题是，市场价 100 万的项目，到了政府采购就变成 150 万，多出的 50 万去了哪里？\" 财政厅长的额头冒出细汗：\"这... 可能是市场波动...\" \"市场波动会让所有项目都溢价 40% 以上？\" 沙瑞金打断他，\"从今天起，纪委牵头成立专项审计组，重点审查近五年采购项目的资金流向。\" 他看向田国富，\"特别是那些 '' 边采购边报废 '' 的异常项目。\" 散会后，田国富留下祁同伟：\"传言李明任装备处长期间，个人账户累计收到 27 笔不明转账，合计 320 万，都是在项目中标后到账。\" 祁同伟接过材料，发现转账时间与小周录音中的 \"返点周期\" 完全吻合。但他没有急于表态 —— 这些证据指向的不是某个个人，而是整个采购体系的集体失序。 当田国富的调查组查封省厅装备处时，祁同伟正在滨海的安防市场走访。 他戴着棒球帽，混在采购商中间，听着商户们的闲聊：\"给政府供货就得报高价，不然税务、消防天天来查你。\" \"那要是不想报高价呢？\" 祁同伟假装询价。 商户冷笑：\"去年有个愣头青报了低价，结果被查出 '' 偷税漏税 ''，现在还在补税呢。\" 他压低声音，\"想在汉东做政府生意，就得懂规矩 —— 报价单上的数字，是给上面看的。\" 手机震动，小周发来消息：纪委在李明的电脑里发现了《汉东政法采购操作指南》，里面详细记录了 \"报价公式\"：市场价 x1.5（基础溢价）+ 预算总额 x8%（协调费）。祁同伟望着货架上标价 900 元的执法记录仪，忽然明白，这场清查的难度远超预期 —— 不是要抓几个贪官，而是要重构整个采购生态。 回到省厅，左庆海拿着最新的供应商名单：\"祁书记，这些公司背后都有同一个影子 —— 汉东政商协会，注册地址在财政厅家属院。\" 第110章 暗中调查(1) 祁同伟盯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光标在 \"高育良\" 的名字上停留了三分钟。 省ga厅 16 楼的灯光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孤独，他最终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传来汉江省政法委书记熟悉的儒雅嗓音：\"同伟啊，这么晚打电话，是汉东的政法工作遇到难处了？\" \"高老师，确实需要您帮个忙。\" 祁同伟斟酌着措辞，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汉东政法采购异常项目清单》，\"汉东的政法采购领域有些异常情况，想请您侄女陆亦可处长协助调查。\" 他刻意省略了 \"高价采购利益链 \"等敏感词，\" 陆处长在反贪局的专业能力，我早有耳闻。\" 电话那头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高育良显然在办公室：\"亦可这孩子，从小就认死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不过她母亲是慧芬的姐姐，刚从省高院退休，父亲是部队的老将军，家教极严，怕是容不得半点程序瑕疵。\" 祁同伟笑了：\"正是需要这样的铁面无私。\"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雨夜，\"这件事盘根错节，暂时不宜通过汉东检察院正式渠道，需要信得过的人暗线切入 —— 尤其是纪委那边，已经介入了三个月，却连一份像样的调查报告都没有。\" 同一时间，汉东省检察院 12 楼反贪局办公室，陆亦可正对着电脑啃泡面，屏幕上是 37 家 \"报价异常低价\" 企业的工商信息。 书记员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进来，腋下夹着的《汉东政商协会银行流水》。 \"处长，开户银行是京州商业银行，法定代表人叫陈立文，持股 80% 的股东是 ——\" 书记员突然卡壳，\"等等，京州天润科技的监事名单里，有省财政厅原装备处长李明的妻子？\" 陆亦可的筷子在半空停顿三秒，盯着屏幕上的关联图谱：李明的妻子王芳。她抓起手机给祁同伟发短信，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祁书记，采购黑幕可能涉及财政系统家属经商，是否启动初查？\" 手机震动，回复来得很快：\"你先暗中调查，纪委那边已经介入，但汉东的问题不是一年两年形成的。记住，检察院内部也可能有采购利益链的守护者，所有沟通用加密信道，避免使用单位邮箱。\" 短信末尾附了句：\"高老师让我代问你好。\" 陆亦可看着手机屏幕，小姨夫高育良昨天的电话里特意交代：\"亦可，汉东的水混，千万不要信任任何既有渠道。\" 她起身锁好办公室门，从抽屉深处掏出私人手机 —— 那是父亲送的军用加密机，专门用于敏感信息传递。 次日清晨，祁同伟在省厅会议室见到了陆亦可。 她换下了检察制服，穿着普通的藏青色风衣。 \"祁书记，我们发现三个关键节点。\" 她压低声音，推过一份没有公章的分析报告，\"所有高价采购项目的中标方，都向 '' 汉东政商协会 '' 支付过 10%-15% 的管理费，但资金最终流向出现断层。\" 祁同伟注意到报告里夹着的银行流水复印件，每笔超过 50 万的转账都标注着 \"跨境结算\"。\"断层？\" \"是的。\" 陆亦可调出电子台账，\"协会账户的资金在转入国内 12 个私人账户后，24 小时内就通过地下钱庄分散到 27 个离岸账户，最终进入加密货币交易平台。\" 她指着屏幕上闪烁的区块链地址，\"这些账户使用匿名节点，追踪系统都查不到真实身份。\" \"从供应商入手，尤其是被列入黑名单的企业。\" 祁同伟敲了敲报告里 \"京城华宇科技\" 的条目，\"他们曾以 600 万报价参与省法院电子签章招标，结果中标价 1200 万，理由是 '' 技术不达标 ''。\" \"已经联系上了。\" 陆亦可翻开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谈话要点，\"华宇科技的负责人说，他们曾收到匿名威胁 ——'' 敢报价就等着税务稽查 ''。更关键的是，所有中标方都使用同一家财务公司做账，而这家公司的服务器设在开曼群岛。\" 当晚，高育良家中的书房飘着龙井茶香。 \"慧芬啊，\" 高育良放下《政府采购法》，\"同伟这次找亦可，怕是遇到硬骨头了。\" 他望着窗外的汉江，水面上倒映着纪委办公楼的灯光，\"刚才亦可来电话，说资金流向涉及海外匿名账户，连瑞士银行都拒绝提供账户信息。\" 吴慧芬放下相册：\"瑞士银行不是加入了国际反洗钱公约吗？\" \"公约对政治献金类账户有豁免条款。\" 高育良敲了敲桌面，\"更何况这些资金通过虚拟货币交易洗白，区块链的匿名性让追踪难上加难。\" 书房的电话突然响起，是陆亦可的加密号码：\"小姨夫，我们追踪到 '' 汉东政商协会 '' 的资金最终进入巴拿马的离岸公司，但当地银行以 '' 客户隐私 '' 为由拒绝配合。\" 三天后，陆亦可再次来到省厅，这次穿的是便装，帽子压得很低。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份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十几张银行流水截图：\"祁书记，我们截获了一条关键线索 —— 所有离岸账户的最终受益人，都指向一个叫 '' 海洋贸易 '' 的空壳公司，注册地在塞舌尔。\" 祁同伟的钢笔在 \"塞舌尔\" 的名字上划出深痕。 \"继续查，但注意方式。\" 他推过一份《汉东政法系统家属经商清单》，\"我已经联系了ga部经侦局，他们正在协调国际刑警组织启动红色通报。\" 陆亦可翻开随身携带的军绿色笔记本，上面贴着从财政厅调出的异常中标记录：\"我们发现，所有高价采购项目都使用同一种洗钱模式 —— 通过香江的贸易公司虚增进出口额，再以服务费名义汇出。\" 她调低音量，\"但香江的瑞士银行以 '' 商业机密 '' 为由，拒绝提供转账凭证。\" \"从明天起，你的调查组搬到省厅招待所。\" 祁同伟忽然说，\"检察院大楼的网络不安全。\" 他指向窗外正在施工的省厅新办公楼，\"那里有间备用机房，专门给专案组用 —— 包括沙书记，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当陆亦可的调查组在省厅招待所建立临时据点时，祁同伟正在沙瑞金办公室汇报。 他刻意绕开电梯，走消防通道上楼，怀里抱着的证据袋用报纸裹得严严实实。 \"沙书记，这是高育良书记的侄女陆亦可整理的证据链。\" 祁同伟递过没有任何标识的 u 盘，\"资金流向显示，所有非法所得都通过离岸公司和虚拟货币洗白，涉及瑞士、巴拿马、塞舌尔等七个国家和地区。\" 沙瑞金接过 u 盘，目光在 \"跨境洗钱\" 的条目上停留：\"国际协作有进展吗？\" \"瑞士银行拒绝配合，\" 祁同伟声音低沉，\"连经合组织的反洗钱工作组都碰了钉子。他们说，除非有确凿证据证明涉及恐怖主义，否则无法启动强制披露程序。\" 沙瑞金点头，将 u 盘插入专用电脑：\"我会联系zy金融工委，启动 '' 天网 '' 行动的跨境追逃机制。\" 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资金流向图，\"告诉陆处长，先从国内的地下钱庄查起 —— 再严密的海外账户，也需要境内的资金通道。\" 离开省委时，祁同伟收到陆亦可的短信：\"祁书记，我们在 '' 汉东世纪 '' 的工商档案里发现，股东名单使用了区块链匿名技术，连注册代理机构都查不到真实身份。\" ps：麻烦各位同志，来点点催更，送点小礼物！ 第111章 暗中调查(2) 汉东省检察院招待所的地下二层，陆亦可盯着区块链浏览器的屏幕，双眉紧锁。 荧光屏映出她眼下的青黑，键盘上散落着冷掉的咖啡渍 —— 这是她连续第七天追查资金流向，加密货币交易平台的匿名节点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所有线索吞入黑暗。 房间里只有技术员小王和两名抽调的特警，他们都是祁同伟亲自挑选的，连省检察院值班室都不知道这个临时据点的存在。 \"处长，瑞士银行上海分行再次拒绝提供账户信息，\" 小王戴着降噪耳机，声音压得极低，\"他们说 '' 客户隐私受国际公约保护 ''。\" 他指着屏幕上闪烁的区块链地址，\"连公安部经侦局的跨境协作函，都被原封不动退回来了。\" 陆亦可捏着笔的指节发白。自上周祁同伟亲自开车送她进入这个隐蔽据点，她就再没踏出过大门。 设备全部断网 通讯使用军用频道\"。她翻开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大大的 \"死胡同\"。 \"通知北京华宇科技，\" 她突然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察觉的疲惫，\"用你的私人邮箱联系他们 —— 记住，不要暴露专案组存在。\" 其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不过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免得被挫败感淹没。 \"把所有中标方的银行流水再对一遍，哪怕有 0.1% 的异常都标出来。\" 小王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荧光屏的蓝光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 她盯着白板上错综复杂的资金流向图，突然觉得那些交织的箭头像极了自己混乱的思绪。 作为反贪局调查一处处长，她从未如此无力过 —— 以往查案，总能从各方面找到突破口，可这次面对跨国洗钱网络，所有的专业知识都像打在棉花上，毫无着力点。 同一时间，祁同伟正在省厅会议室主持第七场装备采购调度会，袖口还沾着凌晨三点勘察天网施工现场的泥点。 桌上的保温杯换了三次热水，笔记本上记满待办事项，其中 \"招待所安全保卫\" 被红笔圈了三遍。 祁同伟揉了揉太阳穴，目光扫过清单上的 \"华鑫贸易\"—— 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线索，昨晚刚被陆亦可加密传来。 \"让经侦支队盯着负责人，\" 他快速批示，\"注销前必须完成财务审计。\"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清楚，这些空壳公司的负责人不过是台前傀儡，真正的大鱼藏在更深的地方。 手机震动，是高育良的来电。\"同伟，\" 高书记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不好意思，\"亮平在反贪局憋了三个月，除了啃泡面就是发脾气。\" 他顿了顿，\"侯亮平是你学弟，也是老师最看重的学生之一，要不你带带他吧。\" 祁同伟望着窗外的阴雨，下意识压低声音：\"高老师，亦可的调查组只有沙书记知道，现在连省检察院都不知道，猴子加入的事还要看沙书记的意思。\" 他知道侯亮平刚到汉东时，靠 \"赵德汉案\" 立了功 —— 那是个证据链完整的现成案子，却被侯亮平当成天大的功劳，结果被钟家当作 \"愣头青\" 发配到汉东。 如今三个月过去，侯亮平在汉东几乎一事无成，陈海被撞案毫无进展，难怪钟家不满。 下午四点，沙瑞金的办公室房门紧闭，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同伟，\" 沙瑞金敲了敲《汉东政法采购异常报告》，\"侯亮平作为反贪局代局长，对资金追踪有一套。\" 他特意加重语气，\"何况他是钟家女婿，背后有中央督导组的资源。\" 祁同伟明白沙瑞金的深意。 侯亮平性格直，在京城破赵德汉案时出尽风头，可到了汉东却处处碰壁。沙瑞金让他加入，说是借重他的局长身份，实则是想借钟家的背景，给调查增加筹码，说白了，就是让侯亮平当刀使，砍开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沙书记，亮平性格直，\" 他斟酌着措辞，\"当年在公安部，他连我的办公室都敢闯，就为查一份装备采购清单。不过这次不同，调查组连省厅值班室都没备案。\" 沙瑞金点头，推过一份密封文件：\"这是侯亮平破赵德汉案的卷宗，你亲自交给他。\" 他压低声音，\"从明天起，让亮平以 '' 督导基层办案 '' 的名义进入招待所，记住，他的身份在地下室必须隐形 —— 只许接触纸质材料。\" 凌晨一点，祁同伟刚回到办公室，加密手机就响了。 钟小艾的声音带着歉意：\"同伟，亮平那脾气，当年在学校就爱钻牛角尖。\" 她顿了顿，\"上次他私下查过你在公安部的晋升档案？真是对不起，我们钟家......\" \"小艾，都过去了。\" 祁同伟打断她，望着桌上密封的《招待所出入证》，\"亮平加入调查组的事，沙书记同意了，但必须严格保密 —— 他不能动用反贪局任何资源。\"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可不嘛，40 多岁的人了，查案还像抓迷藏。\" 声音突然低沉，\"学长不瞒你说，我爸对他在汉东的表现很失望 —— 陈海被撞三个月没进展，现在连采购案也卡着。\" 她叹了口气，\"看在孩子都上小学的份上，帮他最后一次吧。再扶不上墙，就真要去档案局养老了。\" 祁同伟握着电话沉默片刻。\"让猴子明天来省厅，\" 他终于说，\"我亲自带他进招待所，不过得按规矩来 —— 先从最基础的合同流查起，不准接触任何电子设备。\" 回到招待所的休息间，陆亦可盯着天花板上的应急灯发呆。 二十张白板写满了公司关系图，红色箭头指向无数个 \"？\" \" 处长，\"小王抱着新打印的银行流水进来，声音低得像耳语，\" 所有资金出境前的 '' 服务费 ''，都通过 '' 华鑫贸易 '' 支付，但这家公司的股东结构......\" \"不用说了。\" 陆亦可摆了摆手。她知道，就算查到 \"华鑫贸易\"，也不过是又一个空壳，背后的实际控制人藏得太深。 手机震动，是祁同伟的加密短信：\"明天侯亮平加入调查组，以巡视基层的名义，代号 ''03''。\"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亲自开车将侯亮平带入招待所地下二层。 \"陆亦可，\" 侯亮平语气里带着惯有的轻佻，\"听说你们在查跨境洗钱？怎么不早告诉我？\" 陆亦可冷冰冰地指着墙上的 \"保密条例\"：\"代局长，这里只有代号 ''03''，没有反贪局代局长。\" 她递过一张保密协议给侯亮平，“侯代局长麻烦先签署保密协议。” 侯亮平看到陆亦可这样把刚到嘴边的话有咽了回去，眼睛死死盯着陆亦可看了会才接过‘保密协议’签上自己的名字。 陆亦可看到侯亮平签完‘保密协议’后才递过一摞纸质合同，\"先把这三年的中标合同看完，特别是货物交付条款 —— 这是祁书记的要求。\" 转身时，她对小王使了个眼色转身准备就走。 然而侯亮平根本坐不住。 半小时后，他突然站起来：\"这么查太磨叽了，我以反贪局的名义下令，直接传讯中标公司老板！\" 没等陆亦可阻止，他已经掏出手机拨打了汉东世纪的公开电话。 审讯室里，公司老板王建国面无表情地坐着，面对侯亮平的连珠炮式提问，始终只有一句话：\"我不知道，都是财务在处理。\" \"你当我是吃素的？\" 侯亮平拍着桌子站起来，\"赵德汉的别墅里藏了两亿多的现金，我都能查出来，你这点小花招 ——\" 陆亦可冲进来时已经晚了。 当天下午，汉东世纪的服务器突然被清空，所有电子数据不翼而飞。 她盯着监控录像里侯亮平拍桌子的画面，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压低声音提醒：\"侯代局长，这里不是京城，您的搜查令在地下室无效！\" 祁同伟在办公室吃着冷掉的盒饭，听着陆亦可的加密汇报，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112章 暗中调查(3) 汉东省检察院招待所地下二层的监控屏上，侯亮平拍桌子的画面定格在 14:23 分。 陆亦可盯着录像里晃动的茶杯，指节捏得泛白 —— 她清楚，这个冲动举动让专案组苦心经营的隐蔽性荡然无存。 沙瑞金办公室的红色专线在深夜响起，听筒里传来钟正国沉稳的嗓音：\"瑞金同志，亮平的事我知道了。\" 老书记的语气带着歉意，\"这孩子脾气倔，在汉东又急着证明自己。\" 沙瑞金望着窗外的省纪委大楼，斟酌着措辞：\"钟老，亮平在反贪局代局长任上，确实需要更周全的考虑。\" 他特意避开 \"打草惊蛇\" 的表述，\"目前案件卡在跨境资金流，我们正考虑从境内线索迂回。\"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钟正国的声音突然低沉：\"瑞金啊，亮平这次要是再搞砸，钟家也保不住他了。\" 嘟嘟声挂断后，沙瑞金盯着办公桌上的《汉东政法系统关系图》，梁群峰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三遍 —— 这位已故前政法委书记的家属，正成为侯亮平新的调查目标。 次日上午，田国富的保温杯在会议室发出轻响：\"沙书记，据我了解，涉案的 '' 华鑫贸易 '' 曾是梁群峰同志任内的重点扶持企业。\" 他推了推眼镜，\"不过梁书记已经过世三年，再查下去......\" 沙瑞金明白田国富的未尽之言。 梁群峰 2000 年内退，2011 年病逝，其长子梁开曾任省检察院政治部主任，次子梁达现任吕州市公安局装备处长，小女儿梁璐是汉东大学教授。 \"梁群峰同志的贡献我们不能忘，\" 他敲了敲桌面，\"但案子要对事不对人，既然资金流断在境外，就从境内的现金交易查起。\" 田国富点头，目光落在侯亮平的审讯记录上：\"侯局长昨天去了梁璐教授家？\" \"是我的安排。\" 沙瑞金淡淡道，\"梁璐同志在汉东大学任教，或许能提供一些历史背景。\" 他没提侯亮平擅自调取梁群峰人事档案的事 —— 在官场老狐狸面前，有些动作必须藏在台面下。 汉东大学政法楼的教师办公室里，梁璐对着窗外的樱花树发呆。 57岁的她保养得宜，米色风衣下露出当年汉东大学的校徽丝巾 —— 那是她最珍贵的物件。 \"梁老师，\" 侯亮平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温和，\"2012 年的政法装备采购会议，您父亲有没有提过 '' 华鑫贸易 ''？\" 梁璐转身，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困惑：\"父亲退休后很少谈工作，况且......\" 她顿了顿，\"2011 年他住院时，连我都认不清了。\" 侯亮平看着办公桌上的全家福：梁璐居中，两侧是身着警服的梁达和西装革履的梁开。 \"您哥哥梁达在吕州公安局，有没有说过装备采购的异常？\" \"二哥？\" 梁璐笑了，\"他总说基层装备不够用，去年还跟我抱怨吕州的监控摄像头比滨海少三分之二。\"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祁同伟最近怎么样？他当政法委书记后，还没回学校看过呢。\" 侯亮平的笔在笔记本上停顿脸色有点怪异。梁璐不知道，她口中的 \"祁同伟\" 正是调查组的核心推动者。 \"祁书记很忙，\" 他含糊道，\"梁老师，您父亲当年有没有特别器重的下属？\" 梁璐摇头：\"父亲晚年最遗憾的，就是没来得及提拔高育良同志。\" 她指着墙上的合影，1999 年的汉东大学迎新会上，高育良站在梁群峰身旁，\"后来高老师去了汉江省检察院，父亲还说这是 '' 汉东政法界的损失 ''。\" 同一时间，祁同伟正在省厅机房查看新调取的监控数据。 \"祁书记，\" 技术员指着屏幕，\"滨海看守所的旧监控里，拍到过梁达的车。\" 画面里，2013 年 12 月的雨夜，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看守所后巷。 \"查车牌。\" 祁同伟皱眉 —— 那正是 \"华鑫贸易\" 中标监控改造项目的次月。 小周递来文件：\"梁达是吕州装备处长，分管安防采购。\" 他压低声音，\"侯局长今天去了梁璐家，可能已经惊动梁开。\" 祁同伟望着墙上的汉东地图，指尖停在吕州山区：\"让陆亦可把境内现金流向图交给侯亮平，\" 他忽然说，\"猴子在赵德汉案里不是擅长查现金，就让他去啃 '' 华鑫贸易 '' 的财务报表。\" 小周愣住：\"但陆处长说侯局长的审讯......\" \"审讯搞砸了，查账估计未必不行。\" 祁同伟打断他，\"梁群峰已经过世，可他两个儿子还在政法系统 —— 有时候，查案需要打草惊蛇。\" 傍晚，沙瑞金的加密手机收到汇报：瑞士银行外滩分行再次拒绝提供账户信息。 他盯着桌上的《跨境洗钱模式图》，突然抓起电话：\"通知侯亮平，去查 '' 华鑫贸易 '' 的境外资金中转站 —— 香江。\" \"沙书记，\" 田国富提醒，\"侯局长没有跨境调查权限。\" \"他有钟家女婿的身份。\" 沙瑞金淡淡道，\"让他以私人名义拜访香江廉政公署，就说......\" 他顿了顿，\"就说汉东政法系统想学习先进经验。\" 田国富心领神会。 侯亮平的特殊身份，此刻成了最好的突破口 —— 既不动用官方渠道，又能给瑞士银行施加舆论压力。 暮色中的汉东大学，梁璐目送侯亮平离开，忽然掏出手机给祁同伟发短信：\"同伟，听说你在查装备采购案？需要什么资料，我可以找哥哥们问问。\" 编辑框里的字删了又写，最终只留下：\"亮平来找我了，他还是像当年一样冲动。\" 祁同伟看着手机屏幕，想起 20 年前梁璐为了将他牢牢攥在手心，动用父亲的权力，把他分配到岩台市乡镇司法所。 那时的她，是全系最年轻的讲师，总爱穿红色连衣裙，裙摆飞扬时像一团炽热的火焰，却烧尽了他所有的前程。 \"梁老师，\" 他回复，\"亮平在汉东没有朋友，您多担待。\"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知道，这场暗战已经从冰冷的数据追踪，变成了错综复杂的人情博弈。 梁璐的不谙世事，反而成了最干净的突破口 —— 就像她办公桌上那盆开得正好的樱花，在满是迷雾的汉东官场，显得格外珍贵。 这一夜，侯亮平在反贪局办公室啃着泡面，对着 \"华鑫贸易\" 的财务报表发愣。 陆亦可发来的现金流向图上，无数个红色箭头指向梁达的审批签名。 而祁同伟，正站在省厅大楼的天网监控屏前，看着梁达的车驶入吕州公安局。 他清楚，侯亮平的香江之行，将成为撕开汉东采购黑幕的关键一役 —— 哪怕这把火，可能会烧到自己曾经的老师、曾经的朋友。 第114章 暗中调查(4) 香港中环的廉政公署大楼里，侯亮平望着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昨夜沙瑞金的电话言犹在耳：\"以私人身份去，别打官方旗号。\" \"侯先生，\" 廉政公署高级调查主任陈志强递过乌龙茶，他的粤语带着新界口音，\"听说汉东的政法采购案涉及跨境洗钱？\" 说着推过一摞银行水单，\"我们注意到 '' 华鑫贸易 '' 在香港的账户，每月都有等额美元现汇存入。\" 侯亮平翻开笔记本：\"这些现金的来源？\" \"都是离岸公司的服务费，\" 陈志强压低声音，\"但有笔 50 万美元的汇款很特别 —— 来自瑞士银行的苏黎世总部，附言是 '' 梁氏教育基金 ''。\" 侯亮平的笔锋一顿。 \"梁氏\" 这个姓氏在汉东政法圈太过敏感。 \"能否追踪这笔钱的最终去向？\" 陈志强摇头：\"瑞士银行的保密协议连我们都碰不得。\" 他指着水单日期，\"不过有个细节 —— 所有汇款日，都是梁群峰同志的忌日。\" 同一时间，祁同伟站在吕州市公安局的监控中心，盯着 2013 年 12 月的录像：梁达的帕萨特在看守所后巷停留 17 分钟，副驾驶座下来的男人抱着黑色皮箱。 \"查这个人。\" 他指着画面，\"那年 '' 华鑫贸易 '' 刚中标，正是打第一笔 '' 服务费 '' 的月份。\" 技术员放大图像：\"祁书记，是吕州财政厅的科员李建明。\" 这个名字让祁同伟想起陆亦可报告里的资金中转站 —— 李建明的银行账户，正是 \"华鑫贸易\" 境内洗钱的关键节点。 小周递来最新情报：\"李建明去年突然辞职，现在是 '' 华鑫贸易 '' 的财务总监。\" 他看着祁同伟愈发阴沉的脸色，\"侯局长在香港传回消息，瑞士银行的汇款附言涉及 '' 梁氏 ''。\" 祁同伟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梁群峰已故三年，却仍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资金流里，背后必然有人借死人开路。 \"通知陆亦可，\" 他突然说，\"把梁达的审批记录和李建明的转账时间做交叉比对 —— 我要知道每笔钱对应的装备采购项目。\" 汉东省检察院的地下档案室，陆亦可的台灯在午夜 1 点照亮了整面墙的财务报表。 \"处长，\" 小王举着比对表冲进来，\"梁达签字的每笔采购，李建明都会在 72 小时内收到等额转账！\" 报表上，2013 年的 \"吕州山区监控工程\" 预算 800 万，李建明账户同期汇入 96 万 —— 正是合同金额的 12%。 陆亦可盯着 \"梁达\" 的签名：\"把这些数据加密传给祁书记，侯局长在香港的发现，可能就是突破口。\" 手机震动，是祁同伟的短信：\"梁璐问起我，你回复 '' 一切安好 ''。\" 梁璐站在政法楼前的樱花树下，望着祁同伟的车驶入校园。 五年了，这个曾经的学生、曾经爱慕的人，如今已是政法委书记。 \"同伟，\" 她递过保温杯，还是当年他最爱喝的碧螺春，\"听说你在查装备采购？\" 祁同伟接过杯子，避开她的目光：\"梁老师，有些事您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知道二哥在吕州分管装备，\" 梁璐突然说，\"也知道大哥当年在省检察院批过 '' 华鑫贸易 '' 的中标。\"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父亲去世前总说，汉东的政法系统该好好洗洗了。\" 祁同伟愣住。 这个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女人，远比他想象的清醒。 \"梁老师，\" 他斟酌着措辞，\"有些真相很残酷。\" \"比你当年被发配岩台更残酷吗？\" 梁璐苦笑，\"我知道我当年的任性差点毁了你，可这么多年，你连一句怨言都没有。\" 她指着樱花树，\"这棵树还是你毕业那年我们一起种的，现在开花了。\" 祁同伟望着纷飞的花瓣，想起 20 年前的春夜，梁璐穿着红色连衣裙说 \"我父亲能让你留在京州\"。 如今真相即将揭晓，他却不敢告诉眼前的女人：她的两个哥哥，很可能就是采购黑幕的关键一环。 凌晨三点，沙瑞金的办公室迎来不速之客。 田国富的保温杯罕见地空着，脸色比夜色更凝重：\"沙书记，梁开刚刚来找我，说侯亮平在香港散布梁群峰同志的谣言。\" \"谣言？\" 沙瑞金冷笑，\"他是在查 '' 华鑫贸易 '' 的资金流，和梁群峰同志无关。\" 他敲了敲桌上的《香港廉政公署协查函》，\"告诉梁开，再敢干扰调查，纪委就去查他任内的干部选拔。\" 田国富点头，目光落在沙瑞金新画的关系图上：梁达的审批链、李建明的转账记录、侯亮平在香港的发现，所有箭头都指向 \"华鑫贸易\" 的实际控制人 —— 至今仍未现身的陈立文。 \"沙书记，\" 他忽然说，\"陈立文的户籍显示，他是梁群峰同志的外甥。\" 沙瑞金的笔在 \"陈立文\" 名字上划出深痕。 原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躲在已故官员身后的亲属。\"通知专案组，\" 他起身望向窗外，\"天亮就传讯李建明，同时给香港廉政公署发正式协查函 —— 这次，我们要撕开 '' 梁氏基金 '' 的真面目。\"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省厅机房，祁同伟终于等到了陆亦可的加密文件：2013 年至今，梁达审批的 17 个采购项目，累计虚增金额 4200 万，其中 30% 通过李建明的账户流向香港，最终汇入 \"梁氏教育基金\"。 \"祁书记，\" 小周指着最新监控，\"梁达的车正往吕州山区开，同行的还有李建明。\" 祁同伟戴上外套：\"通知吕州警方，在省道设卡。\" 当李建明在吕州山区被截停，皮箱里的美元现汇还带着瑞士银行的封条时，祁同伟知道，这场耗时数月的暗战，终于迎来了破晓时刻。 那些曾被虚高采购价吃掉的基层装备经费，那些曾在监控盲区发生的案件，终将随着 \"华鑫贸易\" 的崩塌，还给汉东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第115章 潜规则之网 吕州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单向玻璃外的祁同伟看着监控屏幕，梁达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袖口沾着山区的泥渍。 三小时前，这辆载着李建明的帕萨特在省道 327 被截停，皮箱里的 20 万美元现汇还带着瑞士银行的蓝色封条。 审讯灯在梁达头顶投下青白的光晕，照见他鬓角的白发 —— 这个比祁同伟大五岁的吕州装备处长，此刻正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审讯椅的铁栏。 \"梁处长，\" 陆亦可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2013 年 12 月 17 日，你在滨海看守所后巷见李建明，他交给你的黑色皮箱里是什么？\" 梁达突然笑了，声音沙哑如砂纸擦过水泥地：\"陆处长，这行饭怎么吃，你心里没数吗？\" 他扯了扯领带，露出喉结上的老年斑，\"华鑫贸易每中一个标，按规矩提 12% 的 '' 服务费 ''，全省哪个单位不这么干？ 教育局的课桌采购，每张桌子多报 50 元； 交通局的公路护栏，每米虚增 200 元材料费； 去年省水利厅的水库监控招标，虚增的 300 万光明正大入了防汛专项资金的账。\" 侯亮平猛地拍桌，不锈钢桌面发出闷响：\"说清楚！哪些单位参与分成？\" 梁达的目光扫过单向玻璃，仿佛能穿透到观察室里祁同伟的身影：\"侯局长，你以为只有政法系统不干净？2012 年省教育厅采购的课桌椅，每张进价 80 元，合同价 180 元，多出来的 100 元里，30 元进了供应商腰包，50 元分给教育局装备处，20 元进了分管副处长的私房钱。\" 祁同伟的手指在观察窗上划出白印，玻璃表面的雾气随呼吸凝结。 他想起上周收到的《全省政府采购异常报告》，教育系统的红色预警项里，2012 年课桌椅采购项目的虚增率高达 120%，此刻与梁达的供词严丝合缝。 审讯室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混着墙角清洁剂的气味，让他的眉头愈发紧锁。 \"祁书记，\" 小周递来热咖啡，杯壁上印着 \"汉东公安\" 的烫金 logo，\"梁达交代，李建明的转账记录里，有笔 50 万进了省教育厅基建处副处长账户。\" 祁同伟接过咖啡，目光仍停留在监控屏幕。梁达正用指甲刮着审讯椅上的锈迹，每说一句话，喉结都会剧烈滚动。 \"把教育厅近五年的采购合同全部调来，\" 他对小周说，\"特别是 2012 年以后的项目，对比供应商报价和市场均价。\" 技术员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攥着新打印的银行流水：\"祁书记，发现异常！李建明的账户资金流向，涉及全省 17 个县市的交通局、水利局，每个项目都存在 10%-15% 的虚增报价。\" 祁同伟的咖啡杯重重落在桌上：\"通知经侦总队，立即冻结相关账户。\" 他望着墙上的汉东地图，红色图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像一场蔓延的红色瘟疫。 汉东大学的教师公寓里，梁璐对着镜子系上红色丝巾。手机震动，是祁同伟的短信：\"梁达供出全省采购潜规则。\" 她望着窗外的樱花树，想起今早哥哥梁达被带走时，警车鸣笛的声音划破晨雾。 敲门声突然响起，侯亮平站在门口，警服上沾着细雨：\"梁老师，能否聊聊梁达处长？\" 梁璐的手一抖，丝巾结打歪了：\"侯局长，我... 我不清楚他的工作。\" 侯亮平递过笔记本：\"梁处长提到，华鑫贸易的幕后老板常说 '' 上面有人 ''，您作为梁群峰书记的女儿，是否听说过相关线索？\" 梁璐转身避开视线，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全家福 —— 照片里梁达穿着警服笑得灿烂，那是他升任吕州装备处长时拍的。 \"侯局长，\" 她的声音发颤，\"我父亲已经去世三年，我们梁家... 早已不过问官场的事。\" 沙瑞金办公室的红木茶几上，摆着新送来的《全省政府采购关联图谱》。 田国富的手指划过教育厅、交通局的节点：\"沙书记，梁达供出的线索涉及六个厅级单位，省纪委的人手怕是不够。\" 沙瑞金放下茶杯，指节敲了敲 \"华鑫贸易\" 的黑色加粗字体：\"从全省抽调审计、税务骨干、检察院，成立跨部门专案组。\" 他望着窗外的省府大院，\"特别是水利厅 2014 年的水库监控项目，虚增资金竟计入防汛专项，简直是拿百姓性命开玩笑。\" \"沙书记，\" 田国富压低声音，\"陈立文的通话记录显示，他每月 15 号都会联系一个未实名号码，信号源在省政法干部培训中心。\" 沙瑞金的目光在地图上逡巡，最终停在吕州山区：\"不管信号源指向谁，现在首要任务是固定证据。通知海关，冻结陈立文的所有出境渠道，就算他躲到瑞士银行的地下室，也要把账本挖出来。\" 傍晚的汉东大学，祁同伟的车停在樱花树下。 梁璐穿着红色连衣裙走来，手里攥着褪色的笔记本，脚步踉跄。 \"同伟，\" 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二哥他... 真的有罪吗？\" 祁同伟望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起今早审讯时梁达说的 \"全省都这么干\"。 那些被虚增的采购资金，原本可以给山区装上监控，给基层民警配上更好的装备，却成了某些人账户里的数字游戏。 \"梁老师，\" 他的声音罕见地柔和，\"法律会给出答案。\" 梁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同伟，我知道当年分配表的事你还怨我，但二哥... 他只是个执行者。\"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祁同伟的手机震动，是小周发来的紧急通知：李建明的电脑里发现全省采购负责人名单，涉及 12 个厅局的 37 名干部。 他抽出被抓住的手，语气变得冰冷：\"梁老师，有些事，不是一句 '' 执行者 '' 就能推脱的。\" 他转身走向汽车，后视镜里，梁璐的红色连衣裙渐渐缩成一个红点，像滴在雪地上的血。 樱花正簌簌飘落，落在她发间，落在她手中的笔记本上，此刻正被泪水洇湿。 当午夜钟声敲响，省公安厅的机房依然灯火通明。 陆亦可盯着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突然惊呼：\"祁书记，所有异常资金的最终流向，都指向一个离岸账户 ——'' 梁氏国际投资 ''。\" 祁同伟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想起梁达在审讯时的冷笑：\"全省都这么干\"。他抓起电话打给沙瑞金：\"沙书记，是时候收网了。\" 凌晨三点，全省 17 个地市同步行动。 吕州公安局的抓捕小组踹开李建明的家门时，他正对着电脑删除数据，屏幕上的转账记录定格在瑞士银行的登录界面。 而在省教育厅，基建处副处长正准备烧毁账本，被破门而入的经侦队员当场抓获。 祁同伟站在省厅指挥中心，看着抓捕画面逐一传回。 梁达被带上警车时，抬头望向指挥中心的方向，目光与监控镜头相撞。 那个曾经在吕州山区奔走的装备处长，此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任由警察推着前进。 这一夜，祁同伟没有回家。 他坐在办公室，望着窗外渐亮的天空，想起梁璐问的 \"二哥真的有罪吗\"。 第116章 大风厂事件 2014 年 4 月 28 日傍晚，京州市北郊的大风服装厂被暮色笼罩。 锈迹斑斑的铁门内，53 岁的工会主席郑西坡正用袖子擦拭焊机上的油污，突然听见厂房外传来汽车急刹声。 抬头时，只见护厂队队长王文革举着火把站在洒满汽油的沟渠后面。 \"老郑！山水集团的人带法院的来了！\" 王文革的吼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郑西坡扔下焊枪跑到厂门口，只见两辆黑色轿车停在警戒线外，打头的奔驰车，后面跟随着法院的执法车辆。 厂门外的水泥路已被护厂队挖开三条深沟，填满沙袋后泼上汽油，二十几个工人手持火把站在沟旁。 更远处的草丛里，停放着两辆护厂队偷偷改装的油罐车，刺鼻的汽油味随风飘来 —— 那是王文革带着弟兄们从郊区加油站分三次拉来的 20 吨汽油油罐车，此刻正停在厂区大门内。 郑西坡的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儿子郑胜利的视频通话。 镜头里，28 岁的郑胜利正举着手机在厂区外围拍摄：\"家人们看！警察要镇压工人了！这就是人民公仆！\" 他的直播画面扫过正在架设狙击枪的特警，\"陈老书记马上就到，当年扛炸药包的老革命不会让你们胡来！\" 18:15，祁同伟的警车在厂外百米处停下。 探照灯扫过厂区时，他看见护厂队队员正将汽油浇在沙袋上，火光照亮了他们胸前的 \"护厂队\" 红袖章。 车载电台里，京州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的汇报带着颤音：\"祁书记，赵局长还在来的路上，现场有大量易燃品，请求指示！\" \"通知防爆支队、特警队、消防队、120 立即到位。\" 祁同伟扯下领带，警服纽扣在胸前绷得笔直，\"让特警队在厂区制高点架设麻醉枪，发现点火行为直接射击。防爆警察分三组，一组控制油罐车，二组封锁办公楼，三组保护法院人员撤离。\" 他踩着碎石走向警戒线，手电筒光束扫过沟渠里的汽油时，王文革的火把突然指向他：\"祁同伟！你也是农民的儿子，现在要帮资本家抢厂子？\" 祁同伟的脚步顿住，语气冰冷：\"王文革，你非法储存危险物质，已经触犯《刑法》第 125 条。\" 他扫过王文革手中的火把，\"现在放下火把，配合执法。\" 18:30，王文革突然被警戒线绊倒，手中火把的火星溅入沟渠。 蓝色火舌瞬间蹿起两米高，引燃了沙袋上的汽油。 \"开枪！\" 祁同伟的命令刚落，特警的麻醉弹已击中王文革的大腿，护厂队成员惊惶后退。 祁同伟对着对讲机怒吼：\"消防队立即出水！特警队护送工人撤离！\" 他转身看见陈岩石的桑塔纳冲破警戒线，老人挺直腰背冲向火场，被防爆警察拦住。\"陈老，\" 他快步上前，嘴角扯出讽刺的笑，\"您当年在省检察院分管反贪时，应该学过《治安管理处罚法》吧？\" 陈岩石的脸瞬间铁青：\"祁同伟，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19:00，火势被控制在沟渠范围内。 防爆警察开始收缴火把和汽油桶，王文革被抬上救护车时还在咒骂：\"祁同伟你公报私仇！\" 郑胜利的直播画面里，他正对着镜头大喊：\"警察开枪打人！陈老书记被扣押了！\" 但很快被民警以 \"散播谣言\" 带走。 祁同伟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护厂队成员被逐个戴上手铐。 陈岩石被劝离时还在嚷嚷：\"祁同伟，你敢动这些工人，我就去中纪委告你！\" 祁同伟看着老人颤抖的背影。 \"祁书记，\" 赵东来终于赶到，额头挂满冷汗，\"护厂队 17 人全部刑拘，郑胜利以涉嫌编造、故意传播虚假信息罪拘留。\" 祁同伟点头，目光落在正在清理现场的消防车：\"通知经侦，彻查油罐车的汽油来源。 22:00，省公安厅新闻发布厅灯火通明。 祁同伟的警服熨得笔挺，面前摆着《刑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法》单行本。 镜头对准他时，他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冷静：\"截至目前，大风厂护厂队 17 名成员因涉嫌非法储存危险物质罪被刑拘，郑胜利因散播谣言被行政拘留。\" 台下有记者提问：\"网传陈岩石老书记被警方推搡，是否存在执法过度？\" 祁同伟翻着手中的现场执法记录仪视频：\"陈岩石先生确实试图闯入警戒区，我们全程保持克制。作为汉东省前任常务副检察长，陈老应该更清楚 ——\" 他故意加重语气，\"任何公民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直播间里，郑胜利的账号已被封禁，最后一条动态停留在：\"祁同伟公报私仇！他当年被陈老赶出陈家......\" 但很快被系统删除。 23:30，临时指挥部里，陈岩石的手掌重重拍在金属椅上：\"祁同伟，你对小阳的怨气，还要带到工作中吗？\" 祁同伟正在签署刑拘通知书的手顿住。 十年前的记忆涌来：陈阳在机场哭着说 \"我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陈老，\" 他放下笔，\"我现在办的是案子，不是私事。\" 老人突然冷笑：\"你心里清楚，大风厂的股权案，本质是山水集团的高利贷陷阱。\" 祁同伟抬头，目光撞上陈岩石胸前的党章：\"所以您就可以纵容工人违法？王文革他们要是烧了厂子，周边居民怎么办？\" 4 月 29 日凌晨 3 点，大风厂的废墟在夜色中静默。 祁同伟站在厂区门口，看着最后一辆消防车驶离。 赵东来递过现场勘查报告：\"祁书记，王文革的火把意外引燃汽油，幸好特警反应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通知法院，\" 祁同伟望着厂门口的警戒线，\"山水集团的借贷合同涉嫌高利贷，工人的优先购买权必须依法保障。\" 他停顿片刻，\"另外，给陈老书记送份《治安管理处罚法》手册 —— 就说，当年汉东检察院的常务副检察长，不该忘了法治精神。\"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郑西坡坐在派出所长椅上，看着儿子郑胜利写的悔过书。 手机里，陈岩石的慰问短信弹出：\"老郑，我对不起兄弟们，但法律不会放过祁同伟的公报私仇。\" 第117章 大风厂后续 4 月 29 日凌晨 4 点，京州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警车停在蔡成功家门口。 祁同伟的命令通过加密频道传来：\"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高利转贷，立即控制。\" 当警察踹开书房门时，蔡成功正对着电脑删除借贷合同，屏幕上的山水集团转账记录还未来得及清空。 同一时间，大风厂宿舍区，郑西坡被敲门声惊醒。 两名民警出示拘留证：\"郑先生，你涉嫌组织非法集会、煽动暴力抗法，请配合调查。\" 老人攥着工会主席证件的手发抖，墙上挂着的 \"先进工作者\" 奖状在警灯下泛着苍白的光。 上午 8 点，省公安厅会议室。 祁同伟将《赵东来同志出警延误情况报告》推给沙瑞金，首页的 \"酒精检测超标\" 几个字格外刺眼。 \"沙书记，\" 他的声音不带温度，\"赵局长在关键处置期饮酒，京州出现重大警情身为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竟然迟到 30 分钟。\" 沙瑞金的手指敲了敲报告：\"按程序通报批评，移交京州市委处理。\" 他望向窗外的省府大院，\"李达康书记正在处理大风厂职工安置，赵局长的问题，让达康同志看着办。\" 祁同伟明白，这是将烫手山芋抛给京州一把手。 下午 3 点，京州市政府礼堂。 祁同伟看着台下分成两派的大风厂职工，向身边的李达康点头示意。 主席台两侧，\"依法维权\" 与 \"保障民生\" 的横幅形成鲜明对比。 \"工友们，\" 李达康的声音在礼堂回荡，\"根据《公司法》，股东权益与职工权益分属不同范畴。\" 他指向屏幕上的股权结构图，\"持有股份的职工属于股东，而普通职工的核心诉求是工作岗位 —— 京州市政府承诺，大风厂若改制，优先录用原职工。\" 祁同伟接过话茬：\"蔡成功抵押股权未经股东会决议，这是违法行为。但王文革等人私储汽油、郑西坡组织非法集会，同样触犯法律。\" 他扫过人群中沉默的普通职工，\"工厂值 100 亿还是 1 亿，和没有股份的工友无关，但政府能保障你们的就业。\" 普通职工区开始骚动，有人小声问：\"真能安排工作？\" 李达康立即接话：\"光明新区的新工厂正在招工，明天开始登记。\" 这话像颗定心丸，原本跟着护厂队的普通职工渐渐散去，只剩下 30 多名股东代表面面相觑。 傍晚 6 点，京州市光明分局。陈岩石的拳头砸在接待台上：\"郑西坡是老党员，护厂是为了工人利益，你们抓错人了，我要见你们局长！\" 值班民警为难地看着老人：\"陈老，郑西坡涉嫌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第 50 条......\" \" 少跟我来这套！\"陈岩石掏出手机，\" 我现在给小金子打电话！\" 分局局长匆匆赶来时，陈岩石正在走廊踱步：\"小刘，你当年在省检察院时，我给你批过三张提审单。\"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郑西坡不是主谋，放了他，我去做他的思想工作。\" 晚 9 点，沙瑞金办公室的灯光映出陈岩石的剪影。\"陈老，\" 沙瑞金递过茶杯，\"您当年在沙家浜救过我命，这份恩情我记着。\" 他望着老人鬓角的白发，\"但郑西坡确实参与了非法集会。\" 陈岩石的茶杯重重落在桌上：\"小金子啊，当年沙家浜只剩你一个孤儿，可是我和其他战友认你做我们老班长沙正国的儿子，你忍心？\" 沙瑞金沉默了。陈岩石是他养父，如果不管陈岩石对于自己以后的进步就是一道阻碍，虽然自己也很不喜欢这个老头，不然也不会离开汉东就和陈岩石断了联系。\"这样，\" 他终于开口，\"按程序取保候审，但必须配合调查。\" 午夜 12 点，郑西坡坐在工会办公室，看着陈岩石递来的取保候审决定书。 \"老郑，\" 陈岩石拍着他的肩膀，\"蔡成功把工人股份抵押给山水集团时，你作为工会主席，为什么没收到股东会通知？\" 郑西坡盯着桌上的股权证书复印件：\"蔡成功说只是临时周转，谁知道......\" 他突然抬头，\"陈老，祁同伟抓我，是不是还因为当年陈阳的事？\" 陈岩石的手顿住。 祁同伟与陈阳的陈年旧事，在汉东政法圈不算秘密。 \"别想这些，\" 他岔开话题，\"明天去市政府听证会，把工人股份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 当年改制时，是 300 工人凑的血汗钱。\" 凌晨 1 点，祁同伟站在省厅天网监控屏前，看着光明分局门口陈岩石的桑塔纳驶离。 小周递来最新情报：\"祁书记，蔡成功交代，山水集团的高利贷合同上，有郑西坡的模糊签名。\" \"继续审，\" 祁同伟的目光停在监控里的郑西坡，\"重点问他和陈岩石的关系。\" 他知道，郑西坡既是工人代表，又是陈岩石的棋子，分化职工的关键，在于让股东们明白：跟着陈岩石对抗政府，拿不回股权，还可能丢了工作。 手机震动，是李达康的短信：\"普通职工已分流，股东代表明天集体上访。\" 祁同伟冷笑 —— 李达康的雷厉风行，恰是他需要的助力。只要普通职工得到安置，剩下的股东便成不了气候。 4 月 30 日凌晨，山水集团总部。 高小琴盯着监控里蔡成功被押解的画面，涂着蔻丹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陈助理，\" 她对着对讲机，\"启动 b 方案，把郑西坡签字的股东会决议发给媒体。\" 画面切换到光明分局，郑西坡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高小琴嘴角勾起冷笑 —— 那份伪造的决议，将坐实郑西坡同意抵押股权的 \"证据\"。 此时的祁同伟，正在办公室审阅《大风厂职工分化报告》。 普通职工区的 \"就业安置率 87%\" 让他点头，而股东代表的 \"上访意向 63%\" 则让他皱眉。 他拿起笔，在 \"陈岩石影响力\" 一栏画了个红圈 —— 这个曾救过沙瑞金的老人，才是最难对付的变量。 第118章 检举欧阳菁 2014 年 5 月 10 日，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 《(2014) 京民再字第 37 号民事判决书》用加粗黑体写着：\"原审判长陈清泉因枉法裁判被立案侦查，撤销（2013）京民初字第 125 号判决，大风厂股权回归原股东所有。\" 末尾附页注明：\"丁义珍在任光明区区长期间违规变更土地性质，相关文件即日起作废，土地用途恢复为工业用地。\" 郑西坡戴着老花镜逐字阅读，手指在 \"股权回归\" 四字上停留许久。 旁边的王文革嘟囔着：\"陈清泉被抓了，丁义珍跑美国了，可咱们欠的一屁股债怎么办？\" 下午 2 点，大风厂临时股东会在漏雨的食堂召开。 祁同伟的法务助理摊开账本：\"山水集团 5000 万借款，日息千四折合年化 146%，远超法律保护上限。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超过 24% 部分无效，已支付的 36% 以内利息不予追讨，未支付部分按 24% 计算。\" 他用红笔圈出关键数据，\"累计合法利息 600 万，加上本金共 5600 万。\" 股东们的议论声中，会计老周站起来：\"可咱们还欠银行 8000 万，供应商 4000 万，合计 1.2 亿！厂房设备估值 2000 万，土地评估报告显示工业用地现值 3000 万，资不抵债 1.26 亿。\" 京州市委会议室，李达康的手指敲着《土地收储方案》：\"大风厂土地本质是划拨工业用地，丁义珍当年违规转为商业开发，现在收归国有重新规划，符合土地管理法。\" 他望向祁同伟，\"拍卖所得优先偿还抵押债权，剩下的......\" \"剩下的用于职工安置。\" 祁同伟接过话茬，\"但股东们不会轻易放弃土地权益，尤其是陈岩石一直在煽动 '' 保卫改制成果 ''。\" 他晃了晃手中的《陈岩石上访记录》，\"昨天他带着 30 个股东去省信访局，举的还是当年的改制红头文件。\" 李达康突然拍板：\"土地收储程序必须合法，明天召开听证会，让股东们看看资不抵债的铁证。\" 他转头对国土局长说，\"重点解释划拨土地的国有属性，当年改制时根本没完成产权明晰。\" 5 月 12 日的听证会现场，投影仪照亮了资产负债表。郑西坡盯着 \"所有者权益 - 1.26 亿\" 的数字，声音发颤：\"当年每人凑了 300块买股份，现在说资不抵债......\" 祁同伟的法务助理插话：\"根据《企业破产法》，资不抵债时股东权益为零，但政府考虑历史因素 ——\" 他切换到土地收储方案，\"土地拍卖后，会留出 30% 收益用于职工安置。\" \"放屁！\" 王文革拍桌而起，\"土地是我们工人的！丁义珍卖地时我们都没签字！\" 他转向陈岩石，\"陈老，您当年带着我们争取股权，现在要把土地拱手相让？\" 当晚，山水集团律师敲开京州市政府办公室的门时，李达康正在签署《光明新区开发规划图》。\" 李书记，\" 律师递上《债务重组协议》，\"我们愿意按 24% 利息接受 5600 万还款，前提是土地拍卖时允许商业开发。\" 李达康的目光扫过协议附件里的丁义珍行程单，冷笑一声：\"丁义珍的违规文件已经作废，土地性质恢复工业用地。\" 他指着墙上的《土地管理法》海报，\"商业开发需要重新走招拍挂程序，京州市政府不会为任何企业开绿灯。京州市委书记绝对不和商人做交易！\" 律师碰了钉子，转而敲响祁同伟办公室的门。 此时祁同伟正在研究《陈清泉枉法裁判案证据链》，法务助理递来的土地评估报告显示：工业用地估值 3000 万，若转住宅开发可达 12 亿。 \"祁书记，\" 律师压低声音，\"只要您默许土地变性，山水集团愿意承担大风厂银行债务。\" 祁同伟放下卷宗，目光如刀：\"土地性质变更属于政府行政范畴，我只负责执法。\" 他敲了敲桌上的《企业破产法》，\"但我必须提醒：任何干预司法拍卖的行为，都会触发经侦介入。\" 5 月 13 日凌晨，京州市国土局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李达康拍板《土地收储方案》：\"维持工业用地性质，由城投公司依法收储。拍卖收益的 30% 纳入职工安置基金，仅限普通职工债权清偿。\" 他特意加重语气，\"股东的股权纠纷已通过司法程序解决，不在政府补偿范围内。\" 国土局长面露难色：\"李书记，陈岩石老书记今天又去了省人大......\" \" 按法律办！\"李达康打断他，\" 当年改制没解决土地产权，现在不能让历史遗留问题绑架城市规划。\" 清晨 6 点，陈岩石的电话打进李达康办公室：\"达康，股东也是职工，安置基金为什么排除他们？\" 李达康握着听筒，想起沙瑞金的叮嘱：\"陈老的工作，还得你来做。\" 他放缓语气：\"老陈，股东权益在破产清算中本就排在最后，政府能给安置补偿已是特例。\" 5月15日上午，蔡成功刚刚被收押至京州市第一看守所，蔡成功在看守所内大喊，“我要见反贪局局长侯亮平，我有案件检举，我只相信侯亮平。” 下午，京州市第一看守所的会见室里，荧光灯在蔡成功的囚服上投下青白的影子。 侯亮平隔着铁栅栏，看着发小指甲缝里的机油 —— 那是大风厂机器上的陈年污垢。 \"猴子，\" 蔡成功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给欧阳菁四张银行卡，每张 50 万，不记名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2013 年找她批 6000 万贷款，钱收了，款没放。这才导致我欠山水集团的钱没法还。\" 侯亮平的笔在笔记本上停顿。\"具体说说时间。\" \"每次都是她去香港前，\" 蔡成功掰着手指，\"2013 年 6 月，在京州城市银行欧阳菁办公室，以银行返点的形式给的。\" 第119章 侯亮平的自信 侯亮平带着蔡成功的举报内容回到反贪局，看着蔡成功的举报内容发呆，这时季昌明走进侯亮平办公室看到桌面上记录的内容，整个人都傻了。 季昌明作为汉东官场的老狐狸，他深知这件案子水有多深，他还想安稳退休，如果侯亮平查这个案子的话，侯亮平有没有事不好说，他季昌明自己绝对落不了好。 季昌明急吼吼的拉起侯亮平，“亮平，带上你收到的举报内容和我去祁书记那汇报。” 侯亮平一听要去祁同伟那汇报顿时有些不乐意，“老季，区区一个城市银行的副行长，副厅级我们检察院有权自行调查吧？” 季昌明听到侯亮平的话回过头指着侯亮平说：“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欧阳菁是省委常委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的老婆？案件涉及到省委，我们只有先向祁书记汇报，需要通过省委会议才能查。” 说完季昌明拉着侯亮平来到祁同伟办公室，祁同伟听到侯亮平要查欧阳菁盯着侯亮平看了又看。 “亮平，你知道这件案件意味着什么？我都没有权利让你们去查这个案件，等会老季你先回去，我带着侯亮平去见沙书记，看沙书记的意见。” 季昌明一听自己先回去顿时笑了起来：“祁书记，那我先回去了。”说完转头就走，脚步又急又快，就差跑了。 祁同伟转过头看着侯亮平说到：“猴子，你不会真当自己是齐天大圣吧？什么都敢碰？如果不是看在高老师和钟小艾的面上我都懒得管你。” 祁同伟叫来秘书小周：“和白处长联系一下，看沙书记什么时候有空，我要向沙书记汇报工作。” 小周走出办公室，一会进来说：“祁书记，沙书记现在有时间，沙书记在办公室等您。” 祁同伟转头看着侯亮平：“走吧，跟我去见沙书记。” 祁同伟和侯亮平走到沙瑞金办公室前，白秘书上前，“祁书记，沙书记在里面等您呢。” 祁同伟点了点头，“谢谢白处长。” 省委大楼 16 层，沙瑞金的手指划过《汉东金融系统关系图》，欧阳菁的名字被红色线圈住，祁同伟的汇报结束后，办公室陷入长达三分钟的沉默。 \"2013 年采购案，\" 沙瑞金突然开口，\"中纪委已经暗示过，金融领域要慎重。\" 他的目光落在侯亮平身上，\"银行系统的利益链，比政法采购更复杂。\" 祁同伟接过话茬：\"沙书记，我的建议是由银监会介入。我们提供线索，他们牵头自查，既能规避风险，又符合程序。\" 他刻意强调 \"程序\" 二字，余光扫过侯亮平紧绷的肩膀。 沙瑞金盯着侯亮平：\"亮平同志，你怎么看？\" \"沙书记，\" 侯亮平挺直腰板，\"蔡成功的举报涉及受贿和滥用职权，即使对方是省委常委家属，我们也该......\" \" 住口！\"祁同伟突然喝止，\" 你以为反贪局是独立王国？\" 沙瑞金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我需要时间考虑。\" 沙瑞金看到两人离去叫来白秘书，“小白，你通知一下李达康来我办公室一趟。” 李达康接到白秘书电话赶到省委大楼，一路小跑的来到沙瑞金办公室前。 白秘书上前对李达康说：“沙书记在办公室等你好久了。” 李达康笑着擦了擦汗，“谢谢，白处长。” 李达康走进办公室，沙瑞金依旧在批阅各种报告，李达康站在办公桌前等了20分钟不敢吱声，这时沙瑞金放下报告抬起头看着李达康，“达康同志来了也不说一声，等久了吧。” 李达康赶忙笑着回道：“平时确实锻炼，正好站一会伸伸经骨。” 沙瑞金看着李达康问道：“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达康听到这话后冷汗都下来了，脑子里转了有转，看到沙瑞金办公桌上《汉东金融系统关系图》立马回道：“沙书记，确实有事要坦白。” 等李达康坦白了自己的女儿在美国读书，和妻子欧阳菁分居史。 沙瑞金听完后建议道：“好了，你既然和我坦白了，那我给你的建议是起诉离婚。”说完挥了挥手继续低头看文件了。 李达康看了后转身离开办公室，沙瑞金看到李达康离开后放下手中文件想了会后拿起手机。 手机震动，是沙瑞金的短信：\"同伟，我刚看到侯亮平提交的反贪局报告。\" 祁同伟盯着屏幕，想了会后。 拨通沙瑞金的电话，他的语气格外诚恳：\"沙书记，侯亮平在反贪局有独立办案权，让他以个人名义接触蔡成功，既能规避风险，又能试探银行反应。\" 祁同伟等沙瑞金挂断电话后找到侯亮平的号码拨了过去，“猴子，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就挂断电话。 侯亮平过了一会才来到祁同伟办公室，祁同伟看到侯亮平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着侯亮平的面打电话给钟小艾，“小艾，你家猴子要上上紧箍咒了，在汉东他是想当齐天大圣，准备大闹天宫了。” 钟小艾听后一头雾水，“学长，猴子又闯祸了？实在不行调他到法庭档案馆管理档案吧。” 侯亮平听到钟小艾的话后一脸懵逼连忙出声道：“小艾，你听我解释，我没闯祸啊，我一直认认真真的工作，最近没闯祸。” 钟小艾听到侯亮平的话问道：“侯亮平你现在在哪？” 侯亮平一脸无辜道：“我在学长办公室啊，什么也没干。” 钟小艾听到后顿时火大：“侯亮平，你还有没有规矩，学长是你领导，你在你领导办公室就大喊大叫？” 侯亮平顿时说不出来话。 祁同伟接话道：“小艾，你家猴子准备去查银行系统，要不是我现在拦着，他都一头撞了进去。” 钟小艾听到后吓一跳：“学长，你让侯亮平听着，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许干，我明天去汉东好好收拾他，几天不打反了天了。”说完急急忙忙挂断电话。 祁同伟看了一眼侯亮平，耸耸肩，“猴子，你听到小艾说的话了吧，怎么做在你。” 傍晚 6 点，李达康的办公室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 欧阳菁的香奈儿手袋扔在沙发上，里面掉出一张香港周大福的购物小票。 \"李达康，\" 欧阳菁的声音带着不耐，\"叫我回来想清楚了，光明峰项目只要让大陆集团参与进去我就同意和你离婚，我过两天就要去美国陪女儿了，如果不答应我就让你做裸官。\" 李达康盯着妻子，“我说过，京州市委书记不和商人做交易。” 欧阳菁的脸色终于变了，“李达康，那你等着做裸官吧。”说完拿起包摔门离去。 翌日，京城来的飞机停在京州国际机场，侯亮平站在接机口看着出来的人群，钟小艾随着人流走了出来，看到侯亮平后瞪了他一眼，侯亮平讪笑着跟着钟小艾来到停车场。 二人来到检察院招待所，钟小艾关上房门，拿起防监听仪器对着房间扫描起来，没发现监听设备后问道：“银行系统的案子谁让你碰的。” 侯亮平老老实实的说是发小蔡成功向他举报的，没人让他查。 钟小艾听后胸都气大了，咬牙切齿的问道，“要不是昨天学长拦着你，你就一头扎了进去？” 钟小艾上前揪着侯亮平的耳朵，“给我跪着，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学长昨天拦着你，你下半辈子去监狱蹲着吧！我和儿子还有我爸都要受到你的连累。” 侯亮平听到后傻了眼：“没这么严重吧？” 钟小艾气的胸口一阵起伏，“没这么严重？昨天学长不拦着你，今天你就是在纪委审讯室，你那个退休的爸妈也会和你一起在里面团聚！” “你明天把所有资料全部打包封好，我去交给银监会。” 侯亮平听后嘀咕道：“不就是查一个欧阳菁吗？哪有那么严重。” 钟小艾两眼发黑大吼道，“侯亮平，你到底听到没有？如果你再想自己查，那我们先把婚离了，我不想你害了孩子。” 这时钟小艾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走进卫生间接完电话回来对着侯亮平道，\" 刚才学长打电话，他在中纪委的师兄张书记说中纪委今天收到匿名信，举报你在香港有离岸账户。\" 侯亮平的冷汗刷地下来了：\"小艾，这是诬陷......\" \" 诬陷？\"钟小艾冷笑，\" 汉东的套路你还不懂？只要你敢碰银行，明天就能给你编出十个罪名。\" 她突然软下声音，\" 学长说，2013 年采购案能过关，是因为陈光明书记用经全力保他，钟家都保不住你。现在谁来保你？\" 同一时间，季昌明在办公室对着镜子摘假发，露出稀疏的头顶。 他盯着办公桌上侯亮平的举报材料，手指在 \"李达康\" 三个字上磨出红印。 电话突然响起，是祁同伟的秘书小周：\"季检，祁书记请您明天去办公室喝茶。\" 老人对着话筒赔笑：\"小周啊，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季检说笑了，\"小周的语气意味深长，\" 祁书记说，昨天您带侯局长去汇报，是汉东官场的 '' 及时雨 '' 啊。\" 季昌明挂掉电话，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份《退休申请报告》，日期停留在 2015 年 3 月 15 日 —— 那是他计划退休的日子。 第120章 对欧阳菁的调查 当天，侯亮平在钟小艾的监督下，将举报材料密封交给yj驻汉东专员。 yj汉东省京州市驻点周专员接到侯亮平的资料没有立马打开，而是先看了看站在侯亮平旁边的钟小艾，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是钟主任吧！欢迎前来汉东指导工作！” 钟小艾同样微笑着伸出手，“周专员你好，这是我丈夫侯亮平，刚来汉东任检察院反贪局代局长，这不昨天接到群众举报，京州市城市银行副行长欧阳菁收受贷款人员的200万，考虑到这方面还是你们专业，今天整理好就赶紧送过来了！” 周专员微笑着回道：“哪里哪里，我们还想着多向钟主任学习学习。” 钟小艾同样微笑回道：“哪里哪里，我们互相学习，这样我们才能多多进步嘛。周专员没事的话我们先告辞了。” 周专员起身送走钟小艾回到办公室这才打开档案袋，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周专员看完资料后，拿起电话拨给京城，“领导，刚才汉东反贪局送来一份资料，关于京州城市银行副行长违规受贿，是钟家的钟小艾陪同过来的，领导您看怎么处理？” yj领导沉吟了一会后：“按规矩办吧，既然反贪局和钟家那个丫头知道了，这件事就没必要捂着了，不仅没必要捂着，我们还要大张旗鼓的办，把本案办的漂漂亮亮的，也做出点成绩给大家看看！” 周专员听后，“是！领导！那个领导这件事还牵扯到汉东省委李达康，这个副行长是李达康的老婆，您看要不要和汉东省委书记通个气？” yj领导听后回复道：“我会打电话给沙瑞金的，你就放心把案子处理好，既然钟家识大体，我们也不能小气，你让那个钟小艾的老公侯亮平也参与进来，记住只是让他参与该不该他知道的东西你心里有数吧？” 周专员听后立马表态：“明白领导！我会按照规章制度办，您放心。” yj领导听完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挂掉电话，周专员立刻叫来副手：\"去把侯亮平请进专案组，但给他的权限设为 '' 案件协查员 ''。 另外，\" 他翻开欧阳菁的履历，\"查她 2013 年 12 月去香港的航班记录，我要知道她那天除了周大福，还见了谁。\" 与此同时，沙瑞金的办公室里，红色保密电话响起。 yj领导的声音带着笑意：\"瑞金同志，我这有个棘手事 —— 你们汉东的欧阳菁，可能要麻烦你们配合调查了。\" 沙瑞金握着听筒，目光落在窗外的省委大院：\"叶领导，达康同志昨天刚向我汇报了家庭情况，正在办离婚。\" 他故意强调 \"离婚\" 二字，\"京州城市银行的问题，我们省委一定全力配合。\" \"配合就好，\" 叶领导话锋一转，\"不过这次是钟家丫头把材料送过来的，你知道，钟老对反腐一向关注。\" 沙瑞金心里清楚，这是京城在敲打汉东班子。 \"明白，我马上召开省委常委会，\" 他顿了顿，\"但银监系统办案，能不能给汉东留些余地？毕竟涉及省委常委家属......\" \" 余地？\"副主席冷笑，\" 瑞金啊，你看看今天的《金融时报》，头版就是 '' 银监系统零容忍金融腐败 ''。\" 下午 3 点，李达康在京州市委会议室摔了茶杯。 秘书递来的《离婚协议书》上，欧阳菁的签名龙飞凤舞，附加条款里 \"光明峰项目大陆集团参与开发\" 的字迹格外刺眼。 \"她这是逼宫！\" 李达康抓起电话想打给欧阳菁，却发现号码被拉黑。 桌上的红色机突然响起，是沙瑞金的专线：\"达康同志，yj那边......\" \" 沙书记，\"李达康打断他，\" 我正在办离婚，欧阳菁的事与我无关！\" \"无关？\" 沙瑞金的声音很冷，\"这么多年你女儿在国外留学，她的各项支出就不是你们夫妻两能负担的起的。\" 他顿了顿，\"yj要成立联合专案组，侯亮平会参与，你好自为之。\" 挂掉电话，李达康盯着办公桌上的全家福 —— 那是女儿十岁时拍的。 傍晚 6 点，yj专案组办公室。 侯亮平看着自己的 \"案件协查员\" 工作证，感觉像被扇了个耳光。周专员推来一摞文件：\"侯协查，这是欧阳菁的基本资料，你先熟悉一下。\" 文件里只有欧阳菁的公开履历和几张会议照片。 侯亮平翻到最后一页，是蔡成功举报的银行卡流水摘要。 \"周专员，\" \"这些......\" \" 按规定，涉及其他账户的信息需要上级审批。 \"周专员打断他，\" 你先负责整理欧阳菁的社会关系。\" 同一时间，欧阳菁在汉东的私人别墅里，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账户变动。 多个不记名账户里的钱，早已通过澳门赌场洗白，最终进入女儿在斯坦福的学费账户。 手机响起，是大陆集团老板的加密通话：\"欧阳行长，李达康真的起诉离婚了！\" \"慌什么？\" 欧阳菁涂着蔻丹的手指划过股价曲线，\"光明峰项目我已经埋下伏笔，只要反贪局不到境外账户，谁也动不了我。\" 她突然压低声音，\"告诉美国那边，准备好我和女儿的避难材料。\" 挂掉电话，她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 深夜 10 点，祁同伟在政法委书记办公室看着yj专案组的人员名单。 侯亮平的名字后面标注着 \"协查员\"，周专员的名字旁写着 \"专案组组长\"。 祁同伟摆了摆手笑着对小周问道，“这些我们都不用管，让他们斗去吧，你吩咐好我们的同志盯好欧阳菁，别让她离境，对了上次赵东来怎么处理的？” “是祁书记，赵东来被记党内警告一次，三年内不得晋升，现在赵东来彻底摆烂了，每天就是围着陆亦可转，他一个三期糖尿病人居然当着陆亦可的母亲吴法官的面一口气吃了一大碗甜汤圆，吃完还来一句这是妈妈的味道。” 小周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祁同伟听后一阵摇头，这种人果然是为了向上爬不折手段啊，连脸都不要了。赵东来以前也是靠着破案一步一步升到现在的位置，ga部很多人都听过赵东来的名声，怎么到了这个位置后就变成这样了。 第121章 欧阳菁的逃跑计划 翌日欧阳菁在汉东别墅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欧阳，yj会那边对你立案调查了！”电话里传来王大陆焦急的声音。 欧阳菁一听是yj会那边调查，拿在手上的包吓得直接掉在地上，她作为银行系统的工作人员很清楚yj会的能量，想要查她的话，她绝对跑不掉。 欧阳菁带着焦急的声音问道：“大陆，我现在该怎么办？你一定要帮帮我。” 王大陆听后咬咬牙：“欧阳你先打电话给李达康，就说你同意协议离婚，等签协议的时候让李达康送你去京州国际机场，我先帮你买好去鹰酱的机票，你算好时间，到达机场立即登机。” 欧阳菁听后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都这个时候了也只有你肯帮我了。” 王大陆挂断电话亲自帮欧阳菁买好机票下午1.30有架直达鹰酱的飞机，买好后赶紧把机票时间发给欧阳菁，让自己的助理前往机场取好机票，等欧阳菁到达机场后立即给她。 欧阳菁看到王大陆发来的时间后理了理情绪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李达康：“达康，我想通了，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去鹰酱赔女儿了，你11.30有时间吗？我们把离婚协议签了，咱们好聚好散。” 李达康听到妻子的话后立马回复道：“好的欧阳，我中午让民政局的同志来我家里一趟把离婚证一起办了。” 欧阳菁听到李达康的话生气道：“好你个李达康，中午11.30过时不候！”说完就直接挂断电话。 中午11.20欧阳菁来到李达康住所，李达康和民政局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欧阳菁看到家里这个情况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李达康！” 这时民政局的人立马起身走到门外，并贴心的把门关好。 欧阳菁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李达康，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是吧，既然这样那我离婚协议就不签了，等我出国你就等着做裸官吧！” 李达康看到欧阳菁这样之后，“欧阳，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要我怎样？” 欧阳菁回道：“签协议可以，今天我下午1.30的飞机，你亲自送我到机场！” 李达康听到欧阳菁的要求联想起昨天沙瑞金的电话瞳孔缩了缩，立马反应过来欧阳菁这样不对劲，估计是想利用我跑路。 李达康想了想后答应下来，“好，我下午亲自送你！现在把协议签了吧。我去叫民政局的同志进来。”说完走向门口，手机悄悄给沙瑞金的秘书发了个短信。 沙瑞金听到白秘书的汇报后也是感到惊讶，即惊讶于李达康的无情，又惊讶于欧阳菁的消息灵通。 沙瑞金回头吩咐白秘书，“你去和yj会的周专员联系一下，就说欧阳菁下午1.30的飞机，欧阳菁坐李达康的专车前往机场。” 白秘书听到吩咐后立马去联系。 周专员这边接到白秘书的消息后，立马安排专案组成员前往机场守株待兔，并联系祁同伟请求祁同伟冻结欧阳菁的出入境许可。 祁同伟收到周专员的消息，吩咐秘书小周前往出入境管理局冻结欧阳菁的护照，并叮嘱盯梢的警员注意安全。 下午1点李达康的专车快速行驶在通往机场的路上，这时李达康的司机回头对李达康说：“达康书记，后面有几辆车跟了我们一路了！” 李达康听完装出惊讶的样子，“你确定吗？” 司机回复到：“达康书记，我确定！” 李达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说道：“别管他们，你加快点速度，我们快到机场了。” 司机听到后才醒悟过来眼中闪过一阵悔意，默不作声的专心开车，车辆速度也悄悄快了起来。 欧阳菁听到司机的话后感到一阵心悸，心道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快，还好坐的是李达康的专车，不然估计早就被拦了下来。 李达康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欧阳菁，看到欧阳菁慌乱的样子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很快车辆就来到了京州国际机场，李达康和欧阳菁下车缓步走入机场，这时王大陆的助理走上前来递过一张飞往鹰酱的机票后转身离开。 李达康看到后心中更加了然，默默的四周看了起来。 欧阳菁接到机票后看还有几分钟时间检票，便准备和李达康寒暄几句，主要是她认为李达康站在她身边就算有人想抓她也会投鼠忌器，等检票后上了飞机就安全了。（乘坐的是美联航的飞机，以前好像是国内对于鹰酱的飞机没有执法权，不知道真假，这里借用一下。勿喷！） 就在这时专案组的成员带着机场ga走上前对着欧阳菁拿出拘留证，“欧阳菁请跟我们走一趟！” 欧阳菁看到拘留证后傻了眼，李达康看到拘留证默不作声的盯着执法人员深深的看了一眼，又转过头默不作声的看着欧阳菁。 欧阳菁看到李达康的目光心虚的低下头，咬咬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 专案组的成员看了看李达康又看了看欧阳菁拜拜手“不用了，欧阳行长。”说完站在那边盯着欧阳菁，也不说话。 欧阳菁转身向机场停车场走去，走了几米远后停下脚步，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李达康，这一眼包涵了太多，有歉意，有悔恨，有不甘，有释然，有一丝丝爱意… 然后转过头快速的向停车场走去，专案组的成员默默加快脚步跟上去。 李达康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欧阳菁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直到完全看不到欧阳菁的身影这才向着他的专车走去。 李达康的秘书小金大气不敢出的默默跟着李达康。 李达康上车后面无表情的说一声，“去省委。” 司机听到后赶忙向着省委驶去，全程注意力高度集中，连后视镜都不敢看一眼。 一个小时后车辆驶入省委大楼，李达康同样面无表情的走下车，秘书小金一手领着包，一手拿着李达康的保温杯跟在身后，突然李达康发出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车该换了！” 秘书小金立马回到：“是！书记！” 等李达康回到办公室关上办公室门后小金立马联系省委后勤处的主任：“马上给达康书记换一辆车，司机也换一个。” ps：求催更，求书架，麻烦各位同志点点五星好评，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各位同志可以进行打赏！ 第122章 李达康的发泄 李达康回到办公室之后坐在办公椅上发呆，回想着和欧阳菁结婚后的种种，两人是为什么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当时的花前月下，当时的海誓山盟，一幕幕的在脑海中浮现。 当年在金山县王大陆为了帮李达康抗下错误，离开体制，易学习被调离书记岗位，调到其他县任县长，降职使用，他李达康什么事都没有，后来他和易学习两人一人凑了五万给王大陆创业。 王大陆创业初具规模后提意两人的五万块钱当做股份给他们，那是还没有规定公务员家属不能经商，他和易学习两人都拒绝了，欧阳菁当时没有表态，估计那时两人已经开始渐行渐远了！ 女儿初中毕业后就出国留学，国外的各项开支，远远不是两人工资能承受的，自己当时也意识到了，为了自己的前途，自己当起了鸵鸟，也是从那时开始两人经常吵架，开始了分居的生活。 可自己怎么办，自己也是从山里考出来的孩子，背后没有政治资源，为了家乡父老乡亲自己必须得出人头地！不惜一切代价的往上爬！ 分居之后自己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为自己的仕途加了一道防火墙！ 李达康想到这里收拾收拾心情拿起桌上的文件批阅起来，脑中还在考虑光明峰项目的事情，丁义珍的逃跑，大风厂事件，一桩桩一件件，导致现在的投资商对于光明峰项目的不看好。 李达康想起这些事情头就疼，叫秘书小金把光明区区长孙连城喊过来。 孙连城满头大汗的刚来到李达康办公室外就被秘书小金带到了李达康办公室中，秘书小金立马转身出门并带好办公室门。 就在秘书小金刚刚关好办公室的门时，里面突然传来了李达康的咆哮声：“孙连城，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光明峰项目已经停摆这么久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一点办法来解决吗？你到底还能不能干这份工作？如果不能干，你就赶紧给我打报告辞职，我现在马上就批准！” 这突如其来的斥责让孙连城完全愣住了，他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李达康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撕裂开来。 孙连城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他知道自己在光明峰项目上确实做得不够好，但是被李达康如此严厉地责骂，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然而，面对李达康的怒火，孙连城根本不敢顶嘴。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低着头，用手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希望能稍稍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李达康骂了一顿孙连城后心情好了很多，对孙连城说道：“我给你一周时间，一周后拿不出方案立马给我腾位置！” 孙连城听后赶忙离开办公室，连在门口的金秘书招呼都没打，急急忙忙的离开省委大楼。 秘书小金走进办公室收拾东西时李达康又让小金喊来京州市纪委书记张树立。 等纪委书记张树立到办公室后秘书小金同样的套路，请张树立进办公室然后很自然的离开关上办公室门。 李达康的咆哮声又传了出来，“丁义珍贪污腐败时你这个纪委书记干嘛去了！” 张树立回道：“达康书记，丁义珍平时看起来挺谦虚的，而且位置摆的也正。” 李达康听后突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怒吼：“摆的太正了，他干什么事都打我的旗号，他自己捞钱去，我背黑锅，什么玩意儿？” 但是这件事都是李达康的责任吗，他当然不认啊，开始指责面前的俩人，你们发现他有问题，为什么不汇报？ 张树立倒也实诚，说：“又不是没汇报过丁义珍的问题。这一点李达康并未否认，是啊，你汇报的是他儿子结婚收礼的事，但事后人家不是把礼金都退回去了啊。” 随后张树立又说：“李书记，丁义珍的主要问题，是和一些投资商的不正常交往。” 可没等张树立说完，李达康就给他顶回去，“证据呢，你光反应，拿出证据了吗？不能说你反应给我，又没有证据给我，你让我怎么办？” 张树立无奈：“算了，不说了，李书记您指示！” 李达康：“指示，指示，一天到晚就知道要指示，要不你这个纪委书记也别干了，什么都要指示要你干嘛？” 张树立这时闭嘴了。 李达康看到张树立不说话，“该干嘛干嘛去，看到你就烦！” 张树立走出办公室看到李达康秘书小金问道：“金处长，达康书记今天怎么了？” 金秘书闻言摇了摇头，“达康书记今天心情不好！” 张树立点了点头莫名其妙的走了。 张树立心里想到，丁义珍跑了有一段时间了啊，怎么今天叫我过来发这么大的火？ 张树立回到京州市纪委书记办公室看到简报，李达康的妻子欧阳菁被规了起来，顿时明白过来。 张树立骂到：“你老婆被规，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干的，至于把我叫到办公室撒气嘛！” 张树立越想越不忿骂道：“你李达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的化身丁义珍是贪污腐败分子，你自己的老婆也是，你自己能好到哪去！” 同时孙连城在自己办公室叫来办公室主任，把李达康的要求传达下去，“6天内，拿出一份关于光明峰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报告！” 办公室主任也是头大，来到办公室吩咐秘书一科的科长5天内拿出光明峰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报告，科长又给科员吩咐3天内拿出光明峰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报告。 光明峰项目报告最后还是落到苦逼的基层牛马头上。 时间回到下午，欧阳菁被带到yj审讯室，侯亮平想参与欧阳菁的审讯，周专员副手回道：“侯代局长，你只是本案专案组的协助专员，没有权限对本案嫌疑人进行审讯！” 侯亮平听到回复后气的咬牙切齿，在京城都没有人这样和他说话！ 侯亮平想到钟小艾对案件的讳莫如深，顿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 第123章 赵瑞龙的试探 欧阳菁在审讯室中虽然一直强调，她收的钱是贷款的返点，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但是对于yj的人来说，这都是小儿科。 周专员拍着桌子说：“银行系统有哪一条规定，可以收客户返点！反而一直强调不得收取任何形式的返点和费用！既然你说道潜规则，那还有哪些人也收了？” 欧阳菁听到这话后顿时沉默了。 周专员：“看来京州城市银行的问题还不少，说说看，还有哪些人？” 欧阳菁沉默不说话。 周专员指了指欧阳菁道：“不说话是吧，你不说我们也能查出来！” 周专员走出审讯室叫来副手：“去把京州城市银行的贷款业务员资金流水，平时消费都查一遍。” 周专员副手听完后立马前去查询。 这时侯亮平走进周专员办公室问道：“周专员，欧阳菁审的怎么样了？” 周专员看了一眼侯亮平笑道：“侯局长，欧阳菁死活不说话，我们准备零口供办案。” 侯亮平听到后一愣赶忙问，“那有需要我协助的吗？” 周专员笑着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小问题，对于这种人我们还是有着很丰富的经验的。” 侯亮平听完之后沮丧的点了点头，“那周专员，我没事我就先回反贪局了。” “行啊，那你就先回去，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地方我再联系你！放心你的功劳跑不掉。”说完起身拍了拍侯亮平的胳膊，送侯亮平离开办公室。 侯亮平回到反贪局后在自己的办公室越想越难受，叫来陆亦可问：“陆亦可，最近反贪局有什么案子吗？” 陆亦可看着侯亮平：“我们的大忙人侯大局长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反贪局的代局长啦！”陆亦可特意强调‘代’字。 “我还以为侯大局长忘了自己是反贪局的局长，陈海车祸案都这么长时间了，没没进展？我们的反贪局正局长还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呢。都是你侯亮平和我们陈局是好兄弟，我看是兄弟如衣服的那种兄弟。”陆亦可讥讽道。 与此同时高小琴以向省厅捐警车的名义见到了祁同伟，高小琴看着祁同伟伸出手，“祁书记您好，我是京州山水庄园的总经理高小琴。” 祁同伟伸手握了握高小琴的伸出的手，“高总你好，我来汉东没多久就听过高总的大名，山水集团是我们汉东有名的纳税大户，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高小琴笑着回道：“祁书记，这话严重了，您要是想见我只要您稍微透点风声出来，我马上就出现在祁书记的面前。”说完身体前倾靠着祁同伟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不管什么时间，只要您想见我，我马上就到。”高小琴说完又端正坐好。 “祁书记，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我怎么越瞧您越面熟？” 祁同伟听到高小琴的话心中咯噔一下，面不改色的回道：“高总，说笑了，你掌管着那么大一家企业，哪有那么多的空闲。我呢学校毕业就在汉江和京城工作，这么多年回汉东次数很少，如果见过高总你这么大的企业家我肯定记得。” 高小琴笑着接话道：“嗨，瞧您说的，我也就是一打工的，哪里称的上企业家的称呼。祁书记我们真的没见过吗？我真的是越看越感觉我们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祁同伟面不改色道：“高总，我们真的没见过，这点我没必要骗你。”祁同伟心中却道：“如果我还走老路，我们就非常熟悉。熟的不能在熟那种。” 高小琴遗憾道：“哎，可能我记差了，很可惜没能早点认识祁书记这样的年轻俊杰。” 祁同伟岔开话题问道：“高总，今天过来打算捐多少辆警车啊？” 高小琴看到话题回到正轨上坐直身体面色严肃的说：“祁书记，这次，我代表我们集团，经过集团董事会研究决定向汉东省公安厅捐赠警车共计99辆，以维护汉东的治安稳定进一份绵薄之力。” 祁同伟听后想道，这次赵瑞龙怎么这么大方，前世没这么大方过啊。 嘴上却回道：“感谢山水集团，我代表汉东省全体公安干警向山水集团为了汉东稳定贡献的爱心表示由衷的感谢。” 说完伸出双手和高小琴握在一起，这时高小琴的助理拿出相机拍摄了两人握手的照片。 祁同伟提议道：“高总，要不我们明天举办个捐赠仪式，邀请汉东的媒体前来采访，也为我们汉东爱心企业宣传宣传。\" 高小琴面不改色的回道：“那就谢谢祁书记了。” “应该的，应该的。那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明天省厅大会堂早上9点，我们举办一个捐赠仪式。”说着喊来秘书小周。 “小周替我送送高总。”说完祁同伟转过头看着高小琴，“高总，我这边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下去送了，我让我秘书代表我送一下高总，高总不介意吧。” 高小琴听后笑着回道：“祁书记，您忙您的，我自己下去就行，没必要劳烦您。” 祁同伟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高小琴离开办公室。 等办公室门关上后笑脸立马收敛，祁同伟摸了摸夹克的袖口心中了然，这是赵瑞龙的一场试探。 高小琴站在车前笑着和秘书小周挥了挥手，“周处长，今天麻烦您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您说一声。” 周秘书同样笑着挥挥手，“高总，客气了，我不过帮祁书记跑跑腿，以后需要帮忙一定会麻烦你的。” 高小琴和周秘书两人互道再见后分别离去。 周秘书回到祁同伟办公室把和高小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祁同伟，期间没有添加任何私人情绪。 祁同伟听了秘书小周的转述后点了点头，“以后对这类人还是要多了解再说。” 秘书小周听到后瞬间领悟了祁同伟话语中的含义，“明白，祁书记，以后对于商人我一定多加小心！” 祁同伟听后点点头“先去忙吧！” 秘书小周转身出了祁同伟办公室，回到隔壁自己的小办公区工作。 第124章 赵瑞龙怒了一下 话说高小琴这边，高小琴上车后笑容瞬间消失，坐在车上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车辆很快来到山水庄园，高小琴下车后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别墅，等高小琴打开别墅门后看到赵瑞龙正大腿翘着二腿的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高小琴看到赵瑞龙后丝毫不感到奇怪，很自然的上前搂住赵瑞龙的胳膊撒娇道，“赵大公子，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边了，我还以为把我人老珠黄了，对赵大公子来说比不上外面18岁的妹妹了。” 赵瑞龙笑着一把搂过高小琴，在高小琴的嘴巴上狠狠亲了一口才道，“谁也比不上我最爱的小琴妹妹！好久没有疼爱我的小琴妹妹了，说完一把抱住高小琴去到房间。” 事后赵瑞龙穿着睡袍躺在床上，手上拿着点燃的雪茄，高小琴穿着睡袍，坐在床边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赵瑞龙拿着雪茄吸了一口，吐出烟气缓缓道：“今天去找那个叫祁同伟的怎么说的？” 高小琴手中一顿继续若无其事的擦拭着头发，头也不回的说道：“还能怎么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祁同伟没有丝毫的动摇。” 接着高小琴就把和祁同伟接触的过程，谈话内容讲了一遍，最后分析道：“看样子祁同伟不是上面派下来针对我们的，倒像是有点干实事的意思在其中。” 随后话锋一转“你就这么上赶着让你的女人上别的男人的床？” 赵瑞龙狠狠按掉手中的雪茄，“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我姐催着我让我尽量拉拢祁同伟！” 高小琴悠悠道：“那你就想着把我送过去给人家玩？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人家堂堂高级干部能看的上我这个残花败柳的黄脸婆？” 赵瑞龙翻过身一把搂住高小琴，把高小琴压在床上说道：“谁说你是黄脸婆我和他急，我的小琴妹妹这么迷人怎么能说自己是黄脸婆呢！” “我这不是急糊涂了嘛，谁让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等反应过来不就后悔了，这不赶紧跑过来和你道歉。”赵瑞龙急忙解释。 “你就这么道歉的？”高小琴笑着盯着赵瑞龙看。 赵瑞龙嘴角一抽，“小琴，你也知道，男人嘛上了年纪就有点力不从心。” “韩书记那边有什么办法没，大风厂的土地就要拍了，如果被拍卖了我们损失好几十个亿！单单大风厂土地就价值10个亿，我们拿地后再进行开发，那利润不得几十个亿啊！”高小琴主动岔开话题道。 赵瑞龙郁闷的站起身，“这不是老爷子调走了嘛，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的汉东还有几个人卖老爷子的面子，就连李达康现在都主动和老爷子划清界限！” “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老爷子能有他李达康的今天！老爷子只是调走了，还不是死了，他李达康就这样，要是老爷子哪天不在了，我估计他李达康第一个站出来拿我祭旗！”赵瑞龙气呼呼的骂道。 “至于韩书记那边，他那个位置太敏感，我姐一直叮嘱不让我去找他，要不你让小凤打个电话给韩书记说说孩子的近况，顺便吹吹风？”赵瑞龙说到高小凤就是一阵不舍。 高小琴白了赵瑞龙一眼，“你觉得小凤去说有用？” “那就白白损失了几十亿？”赵瑞龙有些抓狂。 “这件事主要还是看李达康，土地是京州市的，主动权在京州市委，李达康要是能通融通融，走个流程，他也不违规，我们也能挣到钱，这样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嘛。”高小琴出了个主意。 “李达康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连他自己的老婆说卖掉就卖掉，老爷子那边听到风声说欧阳菁就是被李达康主动出卖的。就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人会通融嘛！”赵瑞龙显得有些烦躁。 高小琴顿时也没了主意。 “老爷子一离开汉东，什么牛鬼蛇神全都冒了出来，大风厂土地这样，吕州有个叫易学习的老爷子在的时候屁都没一个，老爷子一离开汉东立马跳出来要拆月牙湖美食城！ 说什么污染大，污染大有那些工厂的污染大吗？有那些化工厂的污染大吗？ 他不说去关闭化工厂，就盯着我的美食城还不是在作秀给沙瑞金看。 月牙湖美食城建在那又不是一天两天，老爷子在位的时候不说污染，老爷子一离开美食城就污染了？ 我发现现在汉东是人是狗都想出来咬我一口！”赵瑞龙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 这时赵瑞龙的电话响了起来，赵瑞龙拿起电话一看是二姐顿时缩了缩脑袋接通电话。 “二姐，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人在汉东吗？”赵小惠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对，二姐我现在就在汉东，但我可什么也没干，就待在山水庄园没出去！”赵瑞龙赶忙解释。 “祁同伟那边接触怎么说了，有希望吗？”赵小惠接着问。 “我让高小琴去接触过了，准备捐99辆警车给厅里！不过祁同伟没有任何表态，有点像两不相帮的意思！”接着赵瑞龙就把高小琴和祁同伟接触的过程向赵小惠说了一遍。 随后电话里有段时间没有声音传来，就在赵瑞龙以为电话掉线的时候赵小惠的声音传了过来， “倒是和爸那边打听到的差不多，祁同伟之前没有过部门一把手的履历，这次下去就是为了完善履历！ 祁同伟这个人你要是拉拢不了也千万不能得罪知道吗？你许诺的警车这两天就给捐掉，别拖拖拉拉的！ 还有汉东目前的局势很微妙，我明天飞汉东，你把你手上的资产整理一下，我明天过去能卖的就卖掉，不能卖的就捐掉，处理好后随我赶紧离开汉东！” 赵瑞龙急了，“凭什么呀，二姐这么多钱说不要就不要了？” “别废话，按我说的做！我明天到汉东发现你还没整理好，你自己想想后果！”赵小惠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行行行，你说了算，谁让你是二姐呢！”赵瑞龙委屈的回答。说完赵小惠挂掉电话，开始订明天飞汉东的机票。 高小琴走到赵瑞龙身边问赵瑞龙，“瑞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赵瑞龙越想越气，拿起手机往地上一摔，“谁啊，都***谁啊！现在是个人都来欺负我！” 说着拿起高小琴送来的新手机插上电话卡，拨出一个电话，“你现在开始把所有属于我的资产整理一遍，另外把我能控制的所有企业让他们开始停工。 复工时间待定！另外月牙湖美食城关门歇业，不卖也不拆，找最好的律师团队给我和吕州市政府打官司，想要拆美食城先给我拿出赔偿来！ 再给我找当地的老百姓帮他们去京城上访，就说吕州污染严重，代市长易学习不敢管排污企业！天天就知道拆美食城！”说完就挂断电话，易学习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牛！ 为官一任，就是要给这个地方的人民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生活环境，而不是让他们为我们的工作失误去承担责任、去埋单。 我现在开始就让你们为你们自己的错误去买单！我看今年汉东的gdp下滑沙瑞金你还牛不牛逼！ 走回房间穿起衣服，边穿边和高小琴说：“你把你名下所有的资产收拾收拾，能卖的赶紧卖掉，我们要离开汉东了！” 高小琴急道：“瑞龙，到底出什么事了？” 赵瑞龙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回头说：“小琴，来不及解释了，你赶紧按我说的做！”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高小琴只好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通知她控制的企业负责人来开会。 第125章 标题跑路了 晚上山水庄园的会议室灯火通明，高小琴坐在主位，看着下面的各个企业的负责人心里五味杂陈。 高小琴收拾一下心情清清喉咙对着麦克风说：“先给各位道个歉，这么晚了还叫大家来这里开会！”说完起身对着大家鞠了一躬。 坐在下面的各个企业负责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今天这是哪一出。 高小琴继续开口：“今天召集大家来呢是有个事和大家说一下，因为集团发展需求董事会决定离开汉东发展，汉东的政治环境已经不适合我们企业的发展了！ 我这边有两个方案提供给大家参考一下。” 话语刚落下面的议论声就大了起来。 高小琴拍了拍麦克风，“安静一下，听我说完。 第一个方案就是集团准备出手集团手中持股的各位企业的股份，各位企业负责人和股东可以认购企业股份，统一按照各企业的七折进行出售！ 第二个方案就是集团将向市场放出各企业的股份，由他人接收各公司股份！ 当然如果想第一个方案的又拿不出钱的人，我们联系了公证处和银行，将借钱给各位购买股份，购买成功后将股份抵押给银行，贷出来的钱还给集团！集团不收一分钱利息！” 台下有人人心惶惶，有人跃跃欲试。 说完后大家纷纷表示要买下自己企业的股份，有个别企业负责人表示需要商量一下！ 高小琴看着台下闹哄哄的样子也不阻止，转头让助理给大家发出一份股份转让意向书，上面已经盖好‘凤鸣集团’的公章，凤鸣集团正是高小琴借着山水集团的东风成立的属于自己的集团，当然明面上该集团和高小琴毫无关系。 半小时后下面逐渐安静下来，高小琴让助理去把意向书收了上来，高小琴查看发现就两家公司没有签署意向书，高小琴知道这两家公司一直处于小的亏损状态也就不在意了。 这时高小琴再次打开麦克风说：“今天会议就到这里，明天早上九点正式签署股份转让合同！” 说完转身离开会议室。 边走边和身边助理说：“没有签意向书的那两家公司问问他们有没有搬离汉东的打算，如果有可以搬去隔壁省份，没有搬离打算的话，就先持着这两家的股份，后面不再继续注资了，是生是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再去通知一直山水集团的副总明天上午前往省厅参加捐赠仪式！让副总帮我带句话给祁书记就说我明天早上实在脱不开身，代我向祁书记表示歉意。” 助理点头回复道：“好的高总，我这就去安排。” 安排好所有事情后高小琴回到别墅揉了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拿起手机打给妹妹高小凤。 “小凤，找个安静的地方！” 高小凤立马走进自己在香江的卧室关上房门，拉上窗帘才回道：“姐，出了什么事？” “你明天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也不带，正常出门，用之前办理的那个国外秘密护照前往袋鼠国，通过袋鼠国换个身份前往足球国边境，通过足球国边境到黄金国以后在那边买个新身份前往枫叶国，最后再换个新身份前往鹰酱，找个小镇住下，离开香江后这个手机号就别用了，到达目的地后发信息给我另外的手机号，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高小凤急忙开口：“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小琴说：“电话里不方便说，等我去找你！”说完对着手机敲了几下，嘀咕着，“手机出问题了吗？算了明天换一部。”这是姐妹之间的暗语，意思是按我的方法重新规划！联系方式也要换！ 高小凤听到暗语之后立马挂掉电话，她知道如果不是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姐姐不会用暗语和她联系！ 高小凤打开房门，像往常一样带着孩子，看着电视。 第二天上午九点，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耀眼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树上的知鸟三三两两的开始了叫唤，使得路过的人群平添了一丝烦躁。 高小琴坐在会议室主位上不停的签署着股份转让协议，公证处的工作人员正在一边忙碌着，银行的贷款专员笑的特别亲切，没有往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同时省厅大会堂拉起了横幅，‘山水集团向汉东省公安省厅捐赠警车仪式！’ 祁同伟坐在中间，一边坐着左副厅长，另一边坐着山水集团代表，台下坐着一群各地市代表，他们今天过来除了做氛围组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警车的分配！过道里站着一群汉东的各类媒体，长枪短炮架好。 开篇祁同伟上台讲了一部分感谢的话语，接着左副厅长上台讲话，同样一通感谢，最后山水集团代表上台，先是感谢汉东省委，汉东省政府，一个没拉全感谢完了。 山水集团代表继续说道：“今天本来约定好是我们总经理高总前来参加捐赠仪式的，不巧的是昨天董事会通知高总今天有重要的会议参加不能缺席，实在没办法脱身的高总，安排我前来参加捐赠仪式，还特地让我向大家表示歉意！” 说完山水集团代表后退一步向大家鞠了个躬！ 台下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山水集团代表接着说道：“今天我过来也没带什么东西，警车订购需要一定的时间，昨天我们高总和祁书记商量好要捐赠99辆警车。” 话没说完台下传来一阵议论声。 坐在主席台上的祁同伟打开身前的麦克风说了句安静，顿时大会堂内鸦雀无声！ 山水集团代表这才接着说道：“今天过来之前我还特地和我们高总商量了一下，每辆警车作价15万，总价1485万，高总为了表示歉意特意加了个整，总计捐赠1500万整，稍后这笔资金将转入省厅专项资金账户中！为汉东的治安管理贡献微薄的力量！谢谢大家！”说完鞠躬走回座位。 祁同伟让左副厅长代表省厅和山水集团代表签署捐赠协议。签署完后很快省厅财务人员汇报资金到账了！ 祁同伟打开麦克风说：“本次捐赠资金将会公示在省厅官网，省厅将会将每笔资金的使用和去向向大众公示，同时也欢迎社会各界人士一同监督！现在我宣布本次捐赠仪式圆满成功！” 现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会后所有地市的代表围着左副厅长，每个人都想多要一辆车。 左副厅长回到，“车辆分配，祁书记已经下了指示，祁书记会根据各地破案率进行分配！哪个地区案件破获率高哪里就吃肉，吊车尾的就喝点剩汤！你们有这时间围着我转还不如早点回去多破获一起案件强！” 围着左副厅长的各地市代表一哄而散，赶忙向局里汇报分配情况！ 整个汉东警方案件破获率节节攀升，当然这是后话。 同时高小琴股份转让已经全部结束，众人高高兴兴的离开会议室，高小琴坐在会议室中看着银行卡里的一串数字还是感到一阵胸疼，单单今天的股份转让就让高小琴损失了好几小目标！ 第126章 赵小惠来汉东 上午十点半，汉东国际机场出站口，赵小惠戴着宽大的墨镜，手里拉着行李箱低调的走出机场。 赵瑞龙上前接过赵小惠的行李箱，二人没有说一句话。 待二人上了停在停车场的大众帕萨特，赵瑞龙发动车辆缓慢驶出机场停车场，这时赵小惠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瑞龙，资料都整理好了吗？” 赵瑞龙看着前方，点了点头回答道：“二姐，全部整理好了，为什么这么着急？” “自从陈书记上任后，反腐的力度越来越大，好几家都看中了汉东的经济发展潜力，都想来汉东来分一杯羹，爸推荐韩书记接任汉东，本来就是爸对上面的试探，结果你也知道了。 你看现在韩书记在汉东还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吗？”赵小惠说。 赵小惠拿起手中的茶杯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咱们家本来就没什么根基，爸能走到现在是乘到改革开放的东风，爸这么多年在汉东搞改革开放得罪了多少大家族。 爸在离开汉东的时候特意交代过，时机不对立马抽身离开国内，该放弃的放弃，不要去纠结那些瓶瓶罐罐，我们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爸能挺过这一关我们还能东山再起，如果挺不过去就不要回了了，在国外好好生活。” “沙瑞金上任后爸就知道了，他对汉东的掌握力没想象中那么强！” 赵瑞龙听后有些感到不可思议，“老爷子不是升职了吗？怎么会这样？” 赵小惠听到赵瑞龙的话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让你多读书，你偏要去爬树！爸那是升职吗？爸那是明升暗降！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赵瑞龙看到二姐发火顿时老实的像鹌鹑，认真开车不再说话。 赵小惠看到赵瑞龙的样子伸出手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 一个小时后车在惠龙集团门口停下，赵小惠下车后和赵瑞龙一起来到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对着门口的秘书说：“召集集团中层管理一小时后在大会议室开会！”交代完秘书两人走入办公室。 秘书上前关闭办公室门，转身离开去处理董事长交代的任务。 赵小惠做到赵瑞龙的董事长位置上拿起放在桌子上资产报告查看起来，当赵小惠看到赵瑞龙昨天让所有企业停工后顿时站起身上前揪着赵瑞龙的耳朵，来到办公桌前，放下揪着赵瑞龙耳朵的手面无表情的缓缓的说： “瑞龙，你跪下，姐求你个事！” 赵瑞龙一看赵小惠的样子吓得一激灵扑通一声跪在赵小惠跟前，一言不发。 赵小惠继续面无表情的说：“瑞龙，姐求你以后有事动动脑子，你是嫌爸的把柄不够多，还是嫌爸的对手不够多？要么就是我和爸碍着你了？你直说。” “姐，没有的事，我就是想报复一下他们，没想那么多！” 赵小惠看着赵瑞龙焦急的脸色点点头，“你是没有那样的脑子，就怕有人在你背后拱火！ 爸现在的处境已经够难了，你不能再给爸上强度了，爸年纪都那么大了，你也让他省省心！ 去让大家都复工吧，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赵瑞龙听到后立马打电话按照赵小惠说的安排。 赵小惠拿出手机联系专业的人帮忙处理赵瑞龙在汉东资产。 挂断电话后，又联系汉东省委专职副书记韩庚金。 韩庚金听到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虽然心中不情愿还是接通了电话。 韩书记和蔼的问：“喂，小惠啊，这时候怎么想起和我打电话啊？” 赵小惠连忙接话：“韩书记，打扰到您工作了吗？” “没有，这时候正好空下来，稍微休息一会。”韩庚金说道。 “这次打电话给您是有件事，麻烦您帮我看一下。惠龙集团因为战略需要准备搬离汉东，有部分资产准备捐给汉东省委省政府，现在在汉东我们只和您熟悉，这不想问问您的看法！”赵小惠笑着说道。 这也是一语双关，现在汉东不是我们熟悉的汉东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们汉东牛逼，我们不玩了这种行了吧！ 韩庚金自然听出赵小惠话中的意思，韩庚金虽然也想赵瑞龙离开汉东，但是嘴上还是问道：“小惠，怎么好好的想搬走呢？我们汉东有什么地方做的让你们不满意的地方，你说我帮你去处理！” 赵小惠自然也是明白韩庚金的心思，嘴上还是回道：“没有，我们感谢汉东省委省政府这么多年来的帮助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意见，确实是因为集团发展需要！” 韩庚金这时才问道：“是哪些产业要捐赠？” 赵小惠说：“也就山水庄园、还有一些之前楼盘项目的售楼部之类的产业！还有就是吕州那边的月牙湖美食城，吕州的代市长不是一直说美食城污染嘛，我们也不给政府添麻烦，把它捐给政府，不管是拆还是什么我们都不过问！” 韩庚金听完问道：“小惠，你看要不要咱们也举办个捐赠仪式？今天山水集团向省厅捐赠警车的仪式就很好嘛！” “韩书记，不用！没必要搞这么复杂，我明天让瑞龙带着资料过去咱们私下签个字就行了。” 韩庚金听完考虑一会后，“那明天上午十点，我联系省国资的同志过来一趟，到时候我亲自到场，让赵总和省国资的同志签署一下协议。” “好的，给您添麻烦了韩书记！”赵小惠笑着感谢道。 韩庚金笑着说：“客气了，这都是为人民服务嘛！”说完挂掉电话。 “瑞龙，你也听到了，你明天早上去一趟省委，把资料签完立马和我一起离开国内！” 赵瑞龙听到二姐的话后一愣，“二姐你也出去？那你那边怎么办？” 赵小惠听到赵瑞龙的话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家虽然根深蒂固，但是这些年开始越来越过分了，前两年我那个小姨子和国外的***结婚的事，闹的大家人心惶惶，搞的上面很不开心！说到底我们是****制度，堂堂一个开服老玩家的孙女居然…（已修改，大家可以看看评论） 大众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们家也是早晚的事！咱爸也是受到他家影响，才成了现在这样！” “哪来那么多腐败分子啊，说白了，它不就是他们内斗嘛。”赵瑞龙生气的说。 “那刘新建怎么办？他可是掌握了我们不少信息！”赵瑞龙问赵小惠。 赵小惠想了会，“你晚上出去，去空旷的地方，不要靠近我们的产业，换个新手机用白卡联系刘新建让他想办法出去！用完把手机和手机卡全部销毁！” 赵瑞龙听后点点头，“听你的，二姐！”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收拾一下，我们明天下午就走，在汉东夜长梦多！” 第127章 陈岩石的秘密 2014年5月20日，上午8点祁同伟准时来到ga省厅厅长办公室，相比于政法委书记在省委的办公室，祁同伟更喜欢在省厅办公。 祁同伟叫来秘书小周，“让你关注的侯亮平查陈海车祸案怎么样了？” 小周拿出笔记本查看回复道：“祁书记，您让我关注的陈海车祸案，还没有任何进展，据说沙书记还特地指示过赵东来局长帮助查案，但是目前赵局长的心思没有放到案件上，还在一门心思的追求陆亦可处长。” 祁同伟点了点头，“暂时不管他们了，让你查陈岩石的经济情况进展怎么样了？” 秘书小周翻开笔记本另一页汇报道：“经过部里经侦的同志侦查得知，陈岩石从1995年大风厂改制后，大风厂一直在给陈岩石发放特殊顾问津贴直到如今，此外还有大风厂每年的股份分红！ 通过查询郑西坡的银行账户，发现每年郑西坡在收到大风厂的分红后，都会拿出一部分转入一个秘密账户中，每次转出的这部分正好是大风厂每次分红的2%！ 同时蔡成功那边也同样每年转同样的账户2%的分红！所有金额累计已经达到880万！通过银行系统查询那个秘密账户上的钱每次刚转入就被划走，系统显示资金使用去向为香江。 此外陈岩石养老院是非公立性质的养老院，但是陈岩石以陈岩石居住养老院的环境、设施、面积市场价平均每月消费差不多要3-5万，以陈岩石夫妇两退休工资应该是不够支付的，侦查人员怕打草惊蛇没有前往养老院调查陈岩石的消费记录。” 祁同伟听到秘书的汇报后手指摸了摸下巴难怪前世陈岩石不遗余力的帮助大风厂要补偿，陈海躺在医院都不如帮助大风厂重要，补偿之后又是要地，又是要订单，地还必须在光明区内，原来是这样，亏我还以为是一心为民的好检察官。 这一世我提前把两位知情人都抓了，陈岩石最近这才没有向前世一样东跑西跑。 祁同伟摸着下巴吟一会对秘书说：“你让侦查员把陈岩石所有资料全部归档，秘密带回京城交给纪委张书记，就说我让他们带过去的。” “你再去联系部里交警总队的李卫国，让李卫国秘密调查陈海车祸案，秘密调查，不要惊动检察院的人。”祁同伟想了会后继续说道。 秘书小周听到祁同伟的吩咐后转身走出办公室安排去了，祁同伟坐在办公椅上低声道：”陈海，上辈子欠你的，孤鹰岭的祁同伟用命还了，这次我再帮你清是谁动的手后我和你陈家两不相欠。”祁同伟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就在这时祁同伟的手机响了起来，祁同伟拿起手机一看是二师姐陈薇，感到有些诧异，平时师姐作为办公厅的副主任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的，祁同伟赶忙接起手机笑着问：“师姐，今天怎么有时间联系我啦。” 电话那头的陈薇笑骂道：“怎么，你这个小师弟到了汉东就不认我们这些师兄师姐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打个电话！” 祁同伟听到师姐的话后赔笑道：“哪能啊师姐，这不是刚过来天天忙的事情一大堆，这不是没来得及嘛，我这边还准备暑假的时候休个假回京城和你们一起聚一聚，正好小婉和小平安放假带到汉东来玩几天。” 陈薇听后正色道：“行了同伟别贫了，陈书记让我带话给你，说你这次京州城市银行案做的不错，但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陈书记这边压力也很大，他毕竟去年才上任，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 你是陈书记安排下去锻炼的，做什么事情要三思，多考虑点政治因素，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地方上的事没必要不要乱参合，懂吗？” 祁同伟听后正色回道：“师姐，我知道了。” “行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这边还有一堆事要忙，先挂了，等你回京城我们再好好聚聚。”陈薇见祁同伟听进去后说完就挂断电话。 祁同伟见师姐陈薇挂断电话后拿着电话想了一会，汉东接下来估计还有大动作，自己得先找点事做，避免掉进那些老狐狸的坑里。 祁同伟叫来秘书小周：“小周，你等会起草一份汉东省扫黑除恶专项整治常态化行动，目标为期三年，我们要在汉东常态化打击犯罪！” 小周领命前往办公室安排任务。 上午9点50，赵瑞龙来到省委办公楼，很熟悉的找到韩书记的办公室，韩书记秘书小王见到赵瑞龙过来立马向韩书记汇报。 韩庚金听到秘书的汇报后让秘书领着赵瑞龙前往会议室，等赵瑞龙走进会议室看到省国资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在那里了，赵瑞龙朝省国资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拿起手机就玩了起来。 省国资的工作人员看到赵瑞龙一系列的动作后面面相觑，一个个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大家都知道赵瑞龙是前任省委书记的公子，他们这些人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上午10点整，韩书记准时走进会议室，省国资的工作人员见到韩书记进来一个个的立马站了起来喊道：“韩书记好。” 赵瑞龙收起手机，同样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韩庚金点点头示意大家都坐下，开门见山的问到：“赵总，需要捐赠的资料和协议都带来了吗？” 赵瑞龙点了点头，吩咐助理拿出文件发给在座的各位。 待众人看完资料，赵瑞龙便说道：“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把协议签了吧。” 说完赵瑞龙让助理把早已盖好公章的协议拿了出来。 省国资的工作人员朝韩书记点了点头，示意没问题。 韩庚金拿起协议，让省国资的的厅长签字，省国资厅长拿起协议很快就把协议签署好，一式三份，赵瑞龙带走一份，省国资存档一份，档案室存档一份。 见到签完协议后赵瑞龙起身拍拍屁股，“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 韩庚金吩咐秘书小王送送赵瑞龙。 第128章 周正的投诚 赵瑞龙回到自己在汉东的别墅内，赵小惠已经在别墅里等着了，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前往机场准备先飞往粤省，通过粤省前往国外。 就在赵瑞龙登上飞机后祁同伟秘书小周敲响祁同伟的办公室门。 小周进入祁同伟办公室汇报道：“祁书记，赵瑞龙和赵小惠离开汉东飞往粤省了！” 祁同伟听到后一愣，前世没这回事啊，随后想起来前世赵小惠没有亲自来汉东，这一世改变了太多，没想到这一世赵小惠竟然会亲自下场。 祁同伟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祁同伟知道在上面大佬没有分出胜负谁也不会动赵瑞龙！ 小周见祁同伟没有别的吩咐便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小间忙碌起来。 而此时的侯亮平正坐在反贪局的办公室翻看着陈海案件卷宗，整个人都显得有点烦躁，侯亮平狠狠的啪的一声合起卷宗，抬起头看到林华华和周正在外面打情骂俏，气不打一处来，走出办公室死死的盯着两人。 “你们两个是不是没事干，要不要我找点事给你们做！”侯亮平黑着脸。 林华华看了一眼侯亮平转身就走，周正陪着笑，“侯局，手上还有几个案子在办，刚刚出来透口气。” 侯亮平白了一眼周正语重心长的说：“周正啊，上次你和林华华盯梢丁义珍，丁义珍从你们眼皮底下跑了，这件事你们的行动报告还没有提交给我，这件事的后果你们知道吧！” 周正听到侯亮平的话后顿时腰弯的更低了，“侯局，报告马上交！还请侯局多多包涵，以后侯局指哪我打哪！” 侯亮平听到周正的话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周，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别一天到晚的跟着陆亦可和林华华，做事要有自己的想法，你看林华华都正科了，你现在还是科员。男人没有自己的事业永远处于低人一等的位置！” 说完侯亮平拍了拍周正的肩膀，“好好想想。”说完转身离去。 周正独自一人站在那，面色变幻不定，愣了一会看看侯亮平离去的方向，转头又看看林华华离去的方向，一咬牙向着林华华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侯亮平站在办公室中透着隔断玻璃冷眼看着周正的反应。 周正追上林华华后正哄着林华华，林华华白了一眼周正，“你理他干嘛，这种人就是被贬过来混日子的，你看到哪个京城到地方任职不升一级的，你看他来汉东多久了，现在还是正处，头上的‘代’字还没去掉！” 周正嘴上答应着却突然和林华华说：“侯局想要我们盯梢丁义珍的行动报告，他是不是要处理我们！” 林华华听后顿时慌了起来，“周正我们该怎么办？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在盯梢的时候出的意外，我们的前途就毁了！” 周正也是有点慌，“那我们怎么办，行动报告拖不下去了！” 林华华听到周正的话后眼珠一转，抱起周正的胳膊撒娇道：“周正，我们都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了，你一定是爱我的吧？ 侯亮平自从来汉东后我们一直没有给过他好脸色，这件事侯亮平肯定会追究到底，与其说我们两个都被处罚，不如你一个人把事情揽过去，侯亮平一定不会和你一个科员多计较的，这样我们两个不都没事了吗！” 周正听到林华华的话后脑中不停的闪过侯亮平语重心长的话，嘴上却答应下来，“华华，你放心，写报告的时候就说我们盯梢时候我不小心露出马脚，被怀疑了，你在帮我遮掩时丁义珍跑了。” 嘴上说着心中却想着林华华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我全家就靠我光中耀主，整个家庭的重任都在我的身上，我不能出事！ 周正抽出被林华华抱住的胳膊说道：“侯局还在等着我们的行动报告，我现在回去写出来交上去。” 林华华点了点头，“走吧我们一起去写。”林华华也防着周正一手。 周正深深看了一眼林华华心中明白林华华心中的小九九。 回到办公室，周正果然按照林华华说的写了行动报告，签上两人的名字后周正拿着报告前往侯亮平的办公室。 侯亮平看到周正送来的报告，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正，“周正，你知道你今天拿来的行动报告对于你意味着什么吗？ 这已经不是开除你能解决的了，这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你们这是严重的渎职，你自己就是做检察官的应该知道渎职罪的结果！” 周正一听不仅要开除公职，还要坐牢，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周正连忙想解释，侯亮平打断周正的的想法，拍了拍周正的肩膀，“回去好好想想！这份报告先放在我这。” 周正沮丧的离开侯亮平的办公室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坐在办公椅上胡思乱想着，林华华看到周正的样子上前安慰道：“没事，大不了就是给个警告，等以后我们在一起我会拉你的。” 周正没有回林华华的话，整个人就那样呆呆的坐在那里，脑袋里不停的想着，要坐牢，怎么办？ 林华华看到周正的样子有些生气，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周正坐在那里心里不停的念叨‘不能坐牢，我不能坐牢！’然而现实就是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没法对自己的命运进行安排。 然而现在就给他的也就一条路走，就是向侯亮平完全投诚！ 周正收拾收拾心情，亦然走到侯亮平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侯局，我有时间吗？我有事需要汇报！” 侯亮平听到周正的声音后嘴角微微上扬，“进来吧。” 周正进入侯亮平办公室看到侯亮平正坐在办公椅上看着他，周正在侯亮平办公室待了足足一个小时，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反而周正不久后就被提拔为副科。 侯亮平经常把一些容易出功劳的任务指派给周正，反而一处的陆亦可和林华华的日子不好过了起来。 第129章 沙瑞金的沉默 2014年5月22日，夜里两点高小琴的秘密邮箱收到了一条来自鹰酱的垃圾信息，高小琴看后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订好飞往星岛的机票后，简单洗漱后便床睡觉！ 早上8点手机的闹钟响了起来，高小琴麻利的起身，简单洗漱后便出门直奔机场，高小琴打算先去星岛，由星岛变换身份转回东南亚，再次转换身份前往袋鼠国，最后使用之前准备的秘密身份前往鹰酱和妹妹团聚，再也不管汉东的风雨，安安静静的陪着妹妹过完这一生！（到这里高小琴，高小凤下线不知道这个结局大家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后面再改） 祁同伟收到秘书汇报高小琴套现离境后脸色复杂的想了很久，祁同伟在心中也只能默默的祝福前世那个和他相同命运的女孩了。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拿着秘书送来的报告驱车来到省委大楼，来到沙瑞金办公室，秘书小白为祁同伟倒好茶后退出办公室，祁同伟拿出报告递给沙瑞金汇报道： “沙书记，我上任汉东后一直在处理政法系统的工作，最近刚刚又整理了一份汉东省内常态化扫黑除恶专项整治行动，整治行动契合zy的专项斗争通知。” 沙瑞金看了报告点了点头，“有恶必查，有黑必扫！去做吧，有什么需要省委帮助的尽管说。” 祁同伟拿回沙瑞金签字的报告站直身体敬了个标准的警礼，声音铿锵有力道：“是！” 祁同伟拿着报告走出沙瑞金办公室，回到省厅让秘书小周通知下去：“明天所有地市公检法的负责人前来省厅开会，会议由我亲自主持。” 小周收到后立马前往通知，办公室秘书处的人也全部忙碌起来。 同时京州市委孙连城带着区委办公室加班加点赶出来的《关于光明峰可行性研究报告》来到李达康办公室，李达康秘书小金看到孙连城流露出一丝同情的目光。 孙连城进入李达康办公室，把报告递给李达康，李达康头也没抬，顺手拿起报告就先看了起来。 李达康看了一会抬头看见孙连城，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孙连城，报告上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这些能实行吗？能不能落到实处？” 孙连城低着头默不作声。 李达康看到孙连城的样子火气更大了，拿起报告摔给孙连城“拿回去重写！” 孙连城捡起报告就准备退出李达康办公室，李达康这时又问道：“光明区信访办怎么回事？” 孙连城听到后看着李达康保证道：“达康书记，我回去立马整改！” 李达康看着孙连城的表态满意的点了点头声音都和蔼了很多，“嗯，先去吧！” 孙连城如蒙大赦赶忙离开办公室，走出办公室和秘书小金简单打个招呼就像逃瘟疫一样逃离市委。 孙连城回到光明区政府办公室，叫来联络员，让联络员把报告拿回去重写，同时让联络员叫来区财政局局长。 等区财政局局长来到孙连城办公室孙连城已经接待两轮来区政府寻求帮助的群众。 孙连城问：“区财政还有多少钱？” 财政局局长支支吾吾的回道：“区财政上就剩28.3元，这个月区里的工资都没钱发了！” 孙连城大惊问道：“区里的钱呢，光明峰那么多土地卖的钱呢？” “钱都被腐败分子丁义珍各类名义支取了！”财政局局长回道。 孙连城深深的看了一眼区财政局局长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财政局局长听到后立马出了孙连城办公室。 孙连城叫来联络员让联络员起草申请改造信访办窗口经费。同时个人出资100元让联络员先买几把小椅子顶一下，等经费批下来后再进行改造。 吩咐完就把此事放到一边。 同时祁同伟收到京城来的电话，“同伟，前两天师姐打电话给你了吧！在汉东怎么样，还习惯吗？”三师兄张海洋笑着问道。 祁同伟笑着回答：“师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在汉东还好，就是第一次组织全局工作，一开始有点不适应，不像之前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这样才锻炼人嘛！幼鸟总是要独自飞翔的，这次下去锻炼也是为你好，汉东现在形势复杂，这样也能更好的锻炼你！送过来的资料我看了，我们一直以为陈岩石为人正派，一心为民，没想到啊！”张海洋感慨的说道。 “确实我也没想到，以前总以为陈岩石为人虽然有点顽固，但是作风正派。”祁同伟同样说道。 “我这边已经对陈岩石备案了，陈岩石虽然在京城还有战友在世，但也是多年不联系了，据陈岩石老战友回忆当年陈岩石在队伍里犯了错误，被强制转业了，具体犯了什么错误陈岩石老战友也不说！ 但现在已知的消息陈岩石被强制转业后就和其他老战友都断了联系！当年沙瑞金在队伍里，队伍需要转移带着沙瑞金不方便，就由陈岩石带回地方抚养，沙瑞金考上大学后也和陈岩石断了联系，反而沙瑞金和陈岩石的其他战友联系上了，沙瑞金大学也是由其他人资助的！ 我明天派钟小艾去汉东处理陈岩石的案件，你提前和沙瑞金通报一下！”张海洋交代祁同伟。 祁同伟赶紧回复：“好的师兄，我等会就去和沙书记沟通一下，毕竟怎么说陈岩石也抚养过沙瑞金好几年。” “行了，那就先这样，我这边还有一大堆事情，你就知道给我找事！”赵海洋笑骂一句就挂断电话。 祁同伟看到师兄挂断电话叫来秘书小周，“小周你联系一下沙书记秘书白处长，看沙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工作要汇报。” 秘书小周听到后就联系白秘书，一会小周进来汇报道：“祁书记，沙书记20分钟后有时间！” 祁同伟听到后提醒小周，“10分钟后提醒我前往沙书记那边。” 小周听到后立马设置了手机闹钟。 沙瑞金在办公室也在纳闷，祁同伟今天才汇报完工作，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沙瑞金叫来白秘书，小白你去打听一下，今天有没有什么突发事件。 白秘书领命后立马出去打听。 一刻钟后白秘书回来汇报道：“沙书记，今天没有什么突发事情！” 沙瑞金听后更纳闷了。 这时白秘书敲门进来汇报道：“书记，祁书记到了。” 沙瑞金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祁同伟进来后向沙瑞金汇报了陈岩石的情况，并说中纪委明天派钟小艾前来汉东处理此案。 沙瑞金听到后整个人都震惊了，一是震惊陈岩石居然犯案了；二是这事居然是祁同伟专门通报给他的；三是居然派钟小艾过来办理此案。 沙瑞金还考虑到祁同伟是汉大毕业的，祁同伟来之前的侯亮平也是汉大的，现在的钟小艾还是汉大的，再加上本土汉大这么多校友，沙瑞金细思极恐，这是要给祁同伟组建汉大帮啊！ 沙瑞金看向祁同伟的眼神都变了。 沙瑞金定了定心神指示道：“不管是谁廉洁自律是党员干部的基本要求。省委无条件配合纪委的工作！” 祁同伟听到沙瑞金的表态后就和沙瑞金告辞离开沙瑞金办公室。 沙瑞金看到祁同伟走后走到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省委的大院，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第130章 钟小艾至汉东 第二日中午11点，汉东省纪委书记田国富，政法委书记祁同伟，反贪局代局长侯亮平静静的站在汉东国际机场出站口等待着钟小艾的飞机到达。 十一点十分飞机准时到达汉东机场，随着人流钟小艾身着纪委的工作服，胸口别着党徽，走出机场出站口看到田国富和祁同伟紧走两步上前伸出手和田国富和祁同伟分别握手，无视了站在一旁的侯亮平。 几人寒暄几句上了车直奔省厅而去，只留侯亮平一人在风中凌乱，侯亮平以为钟小艾到汉东他就有人撑腰，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 随着三人来到省厅办公室，秘书小周已经在会议室准备好了陈岩石案件的资料。 随着众人的落坐，钟小艾翻了翻资料说道：“学长，张书记派我前来汉东处理本案，以后有需要学长帮忙的地方还请学长多多支持！” 祁同伟听后笑着回答：“小艾，张书记和我通过电话了，沙书记也指示过无条件配合纪委工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田国富看了资料之后开口说：“没想到啊，汉东之前一直流传陈岩石的养老院是汉东的第二个检察院，我们还以为陈岩石作风硬派，还是上级眼光独到，藏在深处的害虫就这样被揪了出来！据说陈岩石一直为大风厂东奔西走，原以为是陈岩石退休后不忘初心，把群众放在第一位…” 钟小艾听后看了看田国富，：“田书记，陈岩石是先把他规起来还是等深入调查后再规？” 田国富思考着：“要不我们先对陈岩石先监视居住，深入调查后再说？毕竟陈岩石年纪摆在那，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钟小艾听后点了点头：“那就按田书记说的办，学长还要麻烦你了。” 祁同伟听后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说完祁同伟等人在秘书小周的记录的会议纪要上签字后离开会议室。 祁同伟吩咐小周去安排对陈岩石监视居住的人员。 随后三人在省厅食堂简单吃了个工作餐，祁同伟邀请田国富：“田书记，等会汉东扫黑除恶专项整治行动启动大会一起参加一下，也方便后期纪委介入调查工作。” 田国富听后点点头：“行啊，祁书记，黑恶势力往往伴随着地方保护伞，我们纪委肯定也希望参与其中。” 钟小艾看到祁同伟和田国富还有其他事情要忙，连忙告辞道：“我把资料先带回招待所，随后还要祁书记安排几个得力干将帮我打开局面。” 祁同伟答应下来后吩咐秘书小周送钟小艾前往招待所。 省厅能容纳一万人的大会堂坐的满满当当，汉东省电视台以及各地市电视台架着长枪短炮，中间特别显眼的地方居然zy台的记者也到达了现场，主持人小撒正对着镜头讲着什么，随着祁同伟和田国富的到场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田国富和祁同伟互相谦让了一会祁同伟坐在主席台中间，边上坐着田国富，省高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季昌明（退休报告已提交，暂时还没走完流程）等人。 众人落座后祁同伟压了压手，现场的掌声立马停了下来。 祁同伟走上发言台说道： “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们，同志们： 大家好！ 黑恶势力是社会的毒瘤，严重破坏经济秩序，侵蚀基层政权，损害群众利益，威胁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影响社会公平正义与和谐稳定…” 随着祁同伟发言完毕台下又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掌声经久不息。 接下来主席台上众人挨个上台发言，随着祁同伟宣布汉东扫黑行动正式开启，台下警察齐身站起身，大声喊道：“人民警察，忠诚无悔。” 待启动大会结束后小撒走到祁同伟身边问道：“祁书记，我是电视台主持人小撒，能接受一下采访吗？” 祁同伟点头表示同意。 小撒拿出台本问祁同伟有哪里需要避讳的。 祁同伟看了后表示没有。 等到祁同伟在省厅办公室后二人落座，摄像机架好后采访正式开始。 小撒说完开场词后问祁同伟：“祁书记，目前全国扫黑行动正常也就持续几个月的时间，为什么汉东这次是常态化，这个常态化有时间限制吗？” 祁同伟听后想了想回道：“我从基层一步一步走来也主持过好几次扫黑行动，行动初期会得到很好的效果，等行动结束后很多地方又会有黑恶势力复燃，我之前在部里工作发现很多地方都有相似的情况，所以我想了一个为期三年的常态化，而这个为期三年不代表就只有三年，可以这么说汉东黑恶势力一日不除尽，专项行动一日不结束！ 我们要将黑恶势力打击到没有生存的土壤为止！” 采访在小撒和祁同伟一问一答之间结束了，摄像机关闭后小撒向祁同伟表示感谢，并表示回去后会第一时间播出，随后二人互加联系方式，小撒告别离去。 祁同伟来到经侦总队，指示首要打击针对校园的高利贷，校园贷，裸贷等贷款公司。 祁同伟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走过亲自安排好任务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 祁同伟刚准备下班，高育良打来电话，祁同伟看到高育良的电话接了起来，高育良高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同伟，我看了今天汉东电视台的新闻，今天搞的誓师大会搞的很好，对于黑恶势力我们就是要不遗余力的打击，汉江这边也准备学习汉东的经验，我过两天安排汉江省厅厅长前往汉东学习，同伟你要多帮忙指点指点。” “老师，您说笑了，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学习，等汉江的同僚来了我一定倾囊相授，毕竟汉江是我的娘家！”祁同伟谦虚的回道。 “对了最近您和师母身体怎么样，最近我这边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去汉江看望您和师母！”祁同伟问道。 “哈哈哈，我知道你忙，所以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没和你打电话，我和你师母身体都很好，不用担心。”高育良大笑着回道，显得高育良今天很开心。 祁同伟记忆中高育良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大笑过了，最后一次还是高育良在学校教书的时候。 第131章 侯亮平的尴尬 夜幕下的京州市霓虹闪烁，却难掩这座城市暗流涌动的紧张氛围。 当晚六点，侯亮平站在钟小艾下榻的招待所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片刻后，门开了，钟小艾身着一身黑色职业装，正低头整理着手中的文件，清冷的气质与屋内暖黄的灯光形成鲜明对比。 “小艾。”侯亮平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与委屈。 钟小艾头也不抬，侧身让他进屋，随后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巡视材料，“说吧，什么事？”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侯亮平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我来到汉东之后，真的太不顺利了。陈海的案子毫无头绪，那些人像是商量好似的，个个守口如瓶。我按以前在京城的办案方法，根本行不通，到处碰壁……” 他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这段时间的遭遇，从与各个部门协调时的困难，到调查过程中受到的明里暗里的阻碍，言语间满是无奈与抱怨。 钟小艾手中的动作停下，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说完了？谁让你过来的？ 我来汉东是工作安排，代表中纪委下来巡视，不是来听你抱怨的。 来汉东之前我就和你说过，这次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当初你执意要陈海案件的主导权，我厚着脸皮找学长帮忙，才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可是现在呢？ 几个月过去了，案件有丝毫进展吗？现在跑来我这儿抱怨，你自己主动找过学长帮忙吗？没本事就知道来我这儿述苦，你让我还怎么帮你？” 侯亮平被她一连串的质问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小声嘀咕道：“我在京城不是这么办案的啊！怎么同样的办法来汉东就没用了？这里的情况和京城完全不一样，那些人根本不配合……” 钟小艾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等我这次巡视完，如果陈海案件还没有进展，你就和我一起回京城吧。京城档案局正好缺个副局长，你就调过去吧。” “小艾，我今年才43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能去档案局这种清闲的地方？” 侯亮平猛地站起身，满脸震惊与不可置信，“我还有抱负，还想在反贪一线做出成绩！” “因为你，我今年升正厅的机会泡汤了你还让我怎么办？” 钟小艾也站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为了帮你争取这个机会，我动用了多少关系，欠了多少人情？结果你呢？一事无成！” 她停顿了一下，平复了下情绪，接着说道，“亮平，为了我和浩然的未来，我们离婚吧！你得罪的人太多了，我爸又退了，要不是我爷爷还在，你根本没机会来汉东。可今年爷爷身体一直不好，万一…… 到时候我爸是护不住我们的。为了补偿你，会将你调到省中院任院长，以你的性格，法院相对安稳，更适合你。 你也要为了我们的孩子考虑考虑，不能让他跟着我们一起陷入危险。” 侯亮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恩爱的妻子会提出离婚，会如此决绝地要将他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这些年为了仕途所做的一切：为了能在大学开学后有个更高的起点，他狠心和初恋分手，转而和喜欢自己的高芳芳谈恋爱； 上了大学后，偶然发现钟小艾背后强大的背景，他又放弃了高芳芳，紧紧抱住钟小艾的大腿，凭借着她的关系，一路顺风顺水走到现在。 本以为自己能一路高歌猛进，超越曾经的同学祁同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审判那些所谓的“腐败分子”，让所有人都仰望自己，可如今，一切都要化为泡影。 想到这里，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侯亮平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招待所。 回到宿舍后，他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脑袋里不断回响着钟小艾的话语。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晨，他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来到了反贪局。一路上，路过的同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窃窃私语，可他却恍若未闻。 来到办公室，侯亮平强打起精神，通知局里所有空闲的人员到会议室开会，讨论陈海案件。 会议室里，众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压抑。侯亮平坐在主位上，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陆亦可突然站了起来。 “侯代局长，陈海车祸案件本来应该是属于公安侦破的案件，就算对之前司机酒驾意外车祸结案有异议，那祁书记过来汉东我们应该请求祁书记进行重新调查，案件这么长时间没有进展不是更应该请求祁书记帮助我们调查吗？毕竟这类案件公安系统是专业的！”陆亦可直视着侯亮平，眼神中带着质问。 侯亮平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强压着怒火说道：“陆处长，我们不能一遇到困难就想着别人的帮助，要学会独立办案。再说我之前就请求市局赵东来对本案协助调查，可两个月过去了，赵局长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我看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会议室里其他人听到二人的对话，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下了头，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生怕引火烧身。 而陆亦可听到赵东来的名字，心里就一阵烦躁。这几个月来，赵东来每天都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她，变着法地约她吃饭、看电影。 她搞不清楚，赵东来一个糖尿病三期的人，每天吃着她妈妈煮的各种甜食，甚至恨不得一边吃东西一边打胰岛素，却还是乐此不疲。 检察院里谁不知道她喜欢陈海，可赵东来却完全不顾及，不仅在感情上纠缠她，工作上也没见他把心思放在陈海的案子上。 “侯局长，赵东来是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刚刚背了一个处分，而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找赵东来，就凭赵东来一个不到40岁的公安局局长还是一个糖尿病三期患者？说到这里我申请对赵东来展开侦查！”陆亦可越说越激动，语气中满是愤怒。 侯亮平只觉得头大如斗，他摆了摆手，说道：“赵东来的事等等再说，我们今天主要是讨论陈海车祸案，不要偏离主题。”他努力把话题拉回正轨。 陆亦可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满脸的不情愿。侯亮平见状，缓和了下语气，提议道：“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讨论讨论，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会议室里沉默了片刻，二处的处长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脸色怪异的看着侯亮平，“侯局长，肇事司机不是当场被控制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顺着肇事司机的身体健康、家庭条件、车祸后几个月内家庭条件有没有突然改善进行调查吗？也许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侯亮平听到二处处长的话，整个人顿时羞得脸色涨红。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侦查方向，自己之前竟然一直没有想到。 恼羞成怒之下，他提高了声音说道：“既然有了侦查方向，大家赶紧动起来！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会议室众人如蒙大赦，“哗”的一声纷纷起身，转身离去。 侯亮平临走时，狠狠瞪了一眼陆亦可，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随后转身回到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将桌上的文件、水杯等东西全部摔倒地上，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而陆亦可回到一处办公区，就看到赵东来穿着笔挺的警服坐在那里，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正朝她挥手。陆亦可翻了一个白眼，理都没理他，转身就准备离开办公区。 赵东来见状，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亦可，等等我！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点心，你尝尝。”赵东来一边追一边说道。 陆亦可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赵东来，你别跟着我了，我忙着呢！” 出了检察院，陆亦可开着车，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神坚定起来，猛打方向盘，朝着省厅方向驶去。她决定去找祁同伟，请求对赵东来进行侦查。 来到省厅，秘书小周看到陆亦可的到来感到十分奇怪。 按照官场规矩，正常下级找上级领导汇报工作都会提前预约，防止打扰到领导办公。 他这边并没有接到检察院的预约，而且陆亦可来找祁书记汇报工作，还差着好几个级别，这属于典型的越级汇报，是官场大忌！ 虽然心里疑惑，但考虑到陆亦可是祁书记老师的侄女，小周还是上前礼貌接待。 “陆处长，祁书记办公室有人在汇报工作，还需要等一等！” 小周上前和陆亦可说道，说完便引着陆亦可来到等候区。 陆亦可来到等候区一看，乌泱泱的坐满了等着汇报工作的人，个个表情严肃，有的在低头看文件，有的在小声交谈。 陆亦可回过头，笑的有些僵硬地看着秘书小周，“周处长，没想到祁书记这么忙，要不我改天再来汇报工作。”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莽撞了，祁同伟作为省领导，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听她一个小小的处长汇报工作。 小周听到陆亦可的话后，立马回道，“如果陆处长有事可以先去忙。等祁书记有空了，我再通知您。” 陆亦可如释重负，赶忙离开省厅。 出了省厅，她拍了拍胸口，没想到祁书记每天的工作如此繁忙。 坐在车里，陆亦可开着车在路上有些茫然，不知道去哪里。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陈海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眼神瞬间坚定，车头一转，向医院方向驶去。 第132章 老家的决择 祁同伟办公室内，水晶吊灯将光线均匀地洒在深棕色的会议桌上。 经侦总队队长的皮鞋跟抵着地面，汇报的声音在宽敞的空间里略显发虚。 当“集体薅非法贷款软件羊毛”几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时，祁同伟正在翻看文件的手指突然顿住，随即轻笑出声。 “这个村里有意思，居然都懂得利用法律。” 祁同伟摘下眼镜，用袖口轻轻擦，“这个村叫什么名字？我老家也是岩石市的，搞不好我还认识。” 队长喉结滚动了两下，握着报告的指节泛白：“这个村就是祁书记您老家青石村！” 祁同伟擦拭镜片的动作戛然而止，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再说一遍这个村叫什么名字？” 经侦总队队长硬着头皮，“祁书记，是您老家青石村！” 镜片重新架回鼻梁的瞬间，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具体什么情况说说。” 队长挺直腰杆，翻开报告新的一页：“带头人叫祁大海，2012年毕业于汉江大学法律专业，在汉江实习完毕后，2013年年初辞职回乡。 事情起因是隔壁村一位村民找到他，说儿子2012年底在网上借了3000块钱贷款，到2013年3月份利滚利竟要还55万。 祁大海判断这是典型的非法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 祁同伟靠向椅背，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静静听着，不时点点头。 遇到暴力催收，村民就集体出动对峙，同时报警，对峙行动中村民非常克制，没有采取过激的举动。 当地市局知道那是您老家，虽然您当时在京城工作，但都是一个系统的，多多少少也听说过您，每次接警都火速出警。 但由于这属于民事纠纷，催收人员也拿不出正规的合同和协议，民警到现场也没有办法，只能建议催收人员通过法院起诉处理。 有个平台曾经起诉到法院，由于缺乏有效的证据和手续，再加上由于这些网贷平台本身就是违规经营的，也没有正规的合同和协议，结果法官当庭认定平台败诉，还把平台涉嫌非法经营的线索移交了经侦，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平台向法院起诉过。” 队长咽了口唾沫，声音不自觉压低，“到现在，被他们‘薅倒闭’的非法平台，已经超过100家。隔壁村也跟着加入，现在两村形成了一套成熟的应对模式。” 办公室陷入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祁同伟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青石村的泥土地上——那里有他从小跑到大的田埂，有供他读书的父老乡亲，更有他发誓要出人头地、让全村骄傲的初心。 如今，这片养育他的土地，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把相关资料整理好，单独放一份在我桌上。” 经侦总队队长离开办公室后，祁同伟拿起放在桌上的资料详细的观看起来，祁同伟翻看的很仔细，发现确实由于这些网贷平台本身就是违规经营的，也没有正规的合同和协议，也无法通过法律途径来追讨债务。 根据我国相关的相关规定，诈骗罪需要证明行为人有主观的骗取财物意图，祁大海及村民们的行为更像是通过借贷合同获取资金，没有证据表明并非一开始就明确不打算还款，同时应对催收人员上面催收保持了应有的克制，没有与其发生肢体冲突。 除此之外，部分网贷平台的利率和操作本身存在违法违规行为，它们的资金不受法律保护，需要在维护金融秩序与保护借款人权益之间进行权衡。 所以他们的行为都在法律框架内，最多沾点灰色地带，远远没有达到触犯法律的地步，祁同伟看到这里放下心来。 然而，放下心来的同时，新的忧虑又涌上心头。 本案涉及祁同伟家乡，那里的村民很多和祁同伟有着亲属关系，而扫黑行动又刚刚开展，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成为攻击此次行动的把柄，导致此次扫黑行动功亏一篑。 经过再三思量，祁同伟决定向纪委书记田国富申请对本案的回避。 他抱着整理好的资料，走在前往田国富办公室的走廊上。 走廊两侧的灯光昏黄而压抑，仿佛照不亮他前方的路。 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在和自己的内心做斗争。 敲开田国富办公室的门，祁同伟看到田国富正坐在办公桌后，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田书记，关于青石村的案子，我有些情况想向您汇报。” 祁同伟的声音平稳，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安。 田国富示意他坐下，“同伟啊，我和沙书记都听说了青石村的事，现在你说说吧。” 祁同伟将资料放在桌上，缓缓说道：“田书记，青石村是我的家乡，村里很多人都是我的亲属。这次的扫黑行动意义重大，我深知自己的立场可能会影响案件的公正处理。所以，我申请对本案进行回避。” 田国富沉默片刻，目光如炬地盯着祁同伟，“同伟，我理解你的顾虑。但你要知道，回避不仅仅是一个决定，更关系到案件的推进和扫黑行动的大局。 你在工作上的能力有目共睹，而且从目前的资料来看，青石村村民的行为虽然有些特殊，但并没有明显违法。 你真的觉得回避是最好的选择吗？” 祁同伟坚定地点点头，“田书记，我正是考虑到案件的复杂性和敏感性。 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让别人对案件的处理产生质疑，更不想给扫黑行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相信组织上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公正地处理好这件事。” 田国富叹了口气，“同伟，你的觉悟我很欣慰。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组织上会尊重你的选择。 但希望你在其他工作上继续发挥你的能力，为扫黑行动贡献力量。” 祁同伟站起身，向田国富敬了个礼，“感谢田书记的理解和支持，我一定在其他岗位上尽职尽责。” 第133章 侯亮平的阴谋 汉东省反贪局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嗡鸣，侯亮平的手指在真皮办公桌上敲击出焦躁的节奏。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节奏急促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侯亮平迅速将报告塞进抽屉，脸上瞬间堆满虚伪的笑意：“请进！” 周正推开门，深蓝色制服熨烫得一丝不苟，胸前的检徽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但他低垂的眉眼、佝偻的脊背，都暴露出内心的惶恐。 这段时间火箭般的提拔让他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可每次面对侯亮平，他依然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炙烤的猎物。 “侯局，您找我？” 他的声音干涩，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 “小周，来，坐。” 侯亮平起身绕过办公桌，亲自为周正拉开椅子，那股热情劲儿让周正受宠若惊。 侯亮平从精致的茶盘上拿起紫砂壶，为周正斟了一杯普洱，茶汤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尝尝，这可是云南古树茶，一般人我可不拿出来。” 周正双手颤抖着接过茶杯，滚烫的茶水差点洒出来：“侯局，这…… 这太破费了。” 侯亮平重新坐回大班椅，翘起二郎腿，手指摩挲着杯沿：“小周啊，你最近表现不错，我都看在眼里。年轻人，就该有冲劲。” 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汉东这潭水可深着呢，想要往上爬，光靠埋头做事可不行。” 周正心里 “咯噔” 一下，连忙放下茶杯，身体前倾，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侯局，您教训得是！我年轻，不懂的地方多，还请您多指点！” 侯亮平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随意地扔在桌上。 文件首页 “青石村集体维权事件” 几个大字格外醒目：“听说过青石村的事吧？祁同伟老家的村子，村民集体把一百多家非法网贷平台‘薅倒闭’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上面很关注。” 他抬眼盯着周正，目光像锋利的手术刀，“祁同伟申请回避了，但你不觉得这事太巧了吗？” 周正的后背瞬间绷得笔直，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 他当然明白侯亮平话里的意思，汉东谁不知道祁同伟和侯亮平之间的恩怨？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侯亮平在京城因为违规调查祁同伟被发配到汉东，到现在还没转正。 可这种敏感话题，平时大家都是避之不及，侯亮平却如此直接地抛出来，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侯局，我……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他结结巴巴地说。 “哼！” 侯亮平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文件被震得跳起来，“祁同伟是什么人？他会眼睁睁看着老家出事不管？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组织上重新派人接手这个案子，这就是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周正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要你去青石村，表面上协助工作，实际上，给我盯着！但凡发现任何和祁同伟有关的蛛丝马迹，立刻向我汇报！” 周正的心脏狂跳不止，感觉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去青石村，就等于直接卷入这场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 他很清楚，祁同伟在汉东根基深厚，稍有不慎，自己就会粉身碎骨。 “侯局，这……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他声音发颤，脸上写满恐惧。 侯亮平突然蹲下身，双手按住周正的肩膀，目光死死锁住他的眼睛，那眼神里有威胁，更有蛊惑：“小周，你想想，你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能走到今天容易吗？我为什么提拔你？因为我看好你！但机会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扳倒祁同伟，这是多大的功劳？到时候，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可要是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周正浑身剧烈颤抖，侯亮平的话像一把重锤，敲在他的心坎上。 他想起自己寒窗苦读的那些岁月，想起父母在老家种地的艰辛，想起自己在侯亮平手中的把柄，想起刚进单位时被人轻视的场景…… 权力带来的滋味太美妙了，他不想失去，更渴望爬得更高。 “侯局，我…… 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找出对祁同伟不利的证据！” 他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侯亮平满意地笑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带：“这就对了！记住，手段可以灵活些，只要能达到目的。但有一点，别让人抓住把柄。” 他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扔给周正，“这是活动经费，不够了再找我。” 周正接过信封，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手心冒汗。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彻底成了侯亮平手中的棋子，没有回头路可走。 “侯局，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他握紧拳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周正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心中五味杂陈。 路过陆亦可的办公室时，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却正好对上陆亦可警惕的目光。 周正加快脚步，逃离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回到单位宿舍，他关紧房门，数了数信封里的现金，足足有五万块。 他将钱小心藏好，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侯亮平那阴鸷的眼神、祁同伟威严的面容。 他知道，自己即将踏上一条充满危险与黑暗的道路，但他已经没有选择。 与此同时，省厅大楼里，祁同伟站在巨大的汉东地图前，手中的红笔在青石村的位置反复描摹。 办公室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昏暗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地图上，仿佛一张巨大的网。 “侯亮平，你果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秘书小周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祁书记，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祁同伟放下笔，转身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袅袅烟雾在空气中弥漫：“通知陆亦可，密切关注反贪局的动向，尤其是侯亮平的人。 还有，让她提醒青石村的人，谨言慎行，别被人抓住把柄。” 夜色渐深，汉东这座城市陷入沉睡，但官场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周正收拾好行囊，站在出租屋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这一去，或许就是万丈深渊，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当周正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时，侯亮平站在自家阳台上，望着城市的灯火阑珊，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在他眼中，周正不过是一颗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而祁同伟，这个曾经压在他头上的老学长，即将在他精心策划的阴谋中，一步步走向毁灭。 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双手沾满鲜血，哪怕被人唾弃…… 第134章 周正暴露 汉东五月的日头毒得很，周正攥着皱巴巴的车票下了大巴车。 车停在青石村村口新建的柏油路边，平整的路面泛着黝黑的光，哪里还有记忆里坑洼土路的影子。 他扯了扯制服领口，后脖颈早被汗水浸得发黏，心里暗骂侯亮平 —— 说好的穷乡僻壤，怎么修成了能跑小轿车的大路？ \"你找谁？\" 一声粗粝的质问打断他的思绪。 抬头望去，树荫下倚着辆农用三轮车，皮肤黝黑的汉子斜睨着他，手里还攥着半根黄瓜，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 周正连忙摸出工作证，塑料壳在阳光下反光刺得人眼疼：\"省反贪局的，来了解村里和网贷平台的事。\" 汉子咬黄瓜的动作顿住，汁水 \"啪嗒\" 滴在车斗里堆着的青椒上，他抹了把嘴，冷哼道：\"又来个查事的，跟我走吧。\" 穿过两排新盖的二层小楼，周正注意到家家户户门口都停着电动车，墙上贴着 \"反诈宣传\" 的红标语。 村公所是栋带玻璃幕墙的三层建筑，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着 \"共建法治乡村\" 的字样。 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惊得他打了个哆嗦。 \"周同志？\" 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从办公桌后起身，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我是祁大海，村里的法律顾问。\" 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 \"汉江大学优秀毕业生\" 奖状，周正这才注意到办公桌角摆着《民法典》和《行政诉讼法》，红绸布裹着的书脊都被翻得起了毛边。 周正扯出个笑脸，屁股刚沾到皮质转椅就开始打滑：\"祁先生，上面交代要重新梳理案情，确保没遗漏。\" \"遗漏？\" 祁大海突然合上笔记本电脑，蓝光映得他镜片泛着冷光，\"周同志，反贪局的职责范围，该不会写在《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第 16 条例吧？\" 他伸手抽出桌下的文件夹，扉页用红笔圈着 \"管辖权限\" 四个大字，\"我们和网贷平台的纠纷，既没公职人员插手，也不涉及职务犯罪，您这跨部门执法，程序上怕是说不过去？\" 周正的后背瞬间绷直，空调出风口的风灌进衣领，凉得他头皮发麻。 正想辩解，祁大海已经从保险柜里抱出一摞材料，翻找了一下从中抽出一份《关于反贪局越权介入民事纠纷的申诉书》的标题刺得他眼睛生疼。 \"这是我之前整理的材料，就是防止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部门乱伸手。\" 祁大海推过来三张 a4 纸，\"去年省高院第 17 号指导案例，明确指出非公职人员经济纠纷应由市场监管部门处理。 您要是坚持查，我明天就把材料送到省纪委信访室。\" 他敲了敲申诉书末尾的红手印，\"全村 127 户联名按的，够分量吧？\" 周正的喉结上下滚动，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才想起制服禁止吸烟。 额角的汗滴在材料上，晕开了 \"程序违法\" 四个字。 就在这时，玻璃门被猛地撞开，林华华的高跟鞋声 \"哒哒\" 地砸进来：\"周正！你果然在这儿！\" 她身后跟着的陆亦可冷着脸，目光扫过桌上的申诉材料，眉头瞬间拧成个结。 林华华几步冲到周正面前，香水味混着怒气扑面而来：\"侯亮平到底让你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找祁书记的把柄！\" \"林华华！\" 周正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是执行公务！\"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祁大海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他想起大学辩论赛上被对手按在地上摩擦的狼狈。 陆亦可扯过把椅子坐下，黑色高跟鞋有节奏地叩着地板：\"周正，把任务文件拿出来看看？\"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别把自己搭进去，祁书记什么手段你不是不知道。\" 周正的手无意识地摸向裤兜，那里装着侯亮平给的信封，五万块现金压得大腿生疼。 正僵持间，外面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抢东西啦！\" 祁大海脸色骤变，抓起桌上的执法记录仪就往外跑。 周正等人赶到时，村口小超市围满了人。穿花衬衫的男人举着摄像机，镜头对准蜷缩在货架后的老太太：\"看看！老赖村连老人都护着！\" 几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正在往面包车上搬成箱的矿泉水，车牌被泥巴糊得严严实实。 \"都住手！\" 祁大海挤进人群，胸前的 \"村级调解员\" 徽章晃得人眼晕。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报警记录：\"你们涉嫌非法侵入住宅、故意损毁财物，警车还有三分钟就到！\" 花衬衫男人冷笑一声，镜头怼到祁大海脸上：\"祁大海，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带着村民薅网贷羊毛的时候，怎么不说违法？\"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个村民举着手机录像，七嘴八舌地喊：\"录下来！发网上！\" 周正盯着面包车侧面若隐若现的 \"速贷通\" 标志，突然想起侯亮平说过的话：\"抓住青石村和祁同伟的关系，不惜一切代价。\" 他刚想往前迈步，陆亦可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别冲动！这明摆着是网贷平台雇的人来闹事！\" 警笛声由远及近，祁同伟从警车里下来时，人群自动让出条道。 他的目光扫过周正，在申诉材料上停留了半秒，最后落在花衬衫男人身上：\"赵四，上次寻衅滋事的案底还没消？\" 他转头看向祁大海，语气缓和了些：\"大海，带乡亲们回去，别被人当枪使。\" 花衬衫男人还想嚷嚷，被祁同伟身边的警察一把按住。 周正看着警车带走那几个人，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 这阵仗不像普通催收，倒像是有人故意挑事。 夜色渐深，周正躺在村委会招待所的硬板床上，听着窗外的蝉鸣，怎么也睡不着。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侯亮平发来消息：\"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找出祁同伟和青石村的利益输送证据。\" 后半夜他迷迷糊糊刚睡着，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林华华站在门口，眼睛红肿着：\"周正，我们分手吧。\" 她手里捏着张纸，正是侯亮平让周正伪造的 \"祁同伟给青石村拨款记录\"，\"陆处长说了，这是栽赃陷害，你要是执迷不悟，我们就真完了。\" 第135章 周正被捕 汉东的夜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周正蜷缩在村委会招待所二楼的走廊里，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他捏着那张被林华华揉得发皱的 a4 纸，指尖止不住地发抖。 伪造的拨款记录上，“祁同伟” 的签名，墨水在纸背晕出毛边 —— 那是他昨晚照着网上的签名模板，趴在招待所破旧的木桌上，描了整整三个小时的 “成果”。 “华华，你听我解释......” 周正沙哑着嗓子，伸手想去抓住林华华的手腕。 可女孩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眼里满是失望与愤怒，那目光像锋利的刀子，一下下剜着他的心，“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了往上爬，连栽赃陷害这种下作的事都做得出来？” 走廊尽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瞬间将三人吞没。 周正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后背紧紧贴着墙。 就在这时，陆亦可冰冷冰冷的声音传来，“周正，祁大海刚把你的越权调查材料送到省纪委。侯亮平把你当枪使，你还真以为能扳倒祁书记？” 裤兜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周正不用看都知道是侯亮平发来的消息。 “明天早上必须拿到证据，否则后果自负。”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五万块钱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大腿生疼。 想起临行前侯亮平塞来的信封，想起对方拍着他肩膀说 “小伙子有前途” 时虚伪的笑脸，周正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 周正刚吐出一个字，林华华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 走廊窗户被猛地撞开，几个蒙着黑面罩的人翻了进来，手里的棍棒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陆亦可反应迅速，一把将林华华拽到身后，同时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一个蒙面人冲上来，一脚狠狠踹在她的手腕上，手机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 周正本能地转身往楼梯跑去，却被另一个蒙面人揪住衣领，重重地掼在地上。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他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祁大海的声音从村口传来：“住手！我已经录下你们的脸了！”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蒙面人的面罩，其中一个人突然低吼：“撤！”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周正已经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鲜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祁大海蹲在他面前，执法记录仪的红灯还在一闪一闪，“周同志，看来有人不想让你查下去啊。” 陆亦可捂着流血的手腕，眼神冰冷地盯着地上散落的伪造文件，突然冷笑出声：“这戏码，演得也太假了。” 周正咳出一口血沫，艰难地抬头，看着祁大海手机里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领头的蒙面人手腕上戴着块金表，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 和侯亮平常戴的款式一模一样。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侯亮平说过的话：“必要时制造点意外，让祁同伟焦头烂额。” 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周正，” 熟悉而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正浑身一僵。 祁同伟站在警灯闪烁的光影里，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弯腰捡起那张伪造的拨款记录，对着警灯看了看，突然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你这签名模仿得可不太像，祁某人的字没这么歪。” 周正看着祁同伟眼里的轻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想起老家父母盼他出人头地的眼神，想起小时候在村里被人嘲笑 “穷鬼” 时的屈辱； 想起林华华曾经依偎在他怀里，说 “我们要干干净净做人” 时的温柔； 更想起侯亮平画下的大饼，那些所谓的 “前途”“升迁”，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骗局。 裤兜里的手机还在震动，侯亮平的消息一条条弹出来，像催命符。 “祁书记，” 周正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抓住祁同伟的裤脚，声音带着哭腔，“我错了...... 我不该伪造证据......” 林华华惊恐地捂住嘴，陆亦可皱着眉别过头，不愿再看这闹剧。祁大海蹲下来，把《行政诉讼法》翻开到第 54 条，语气严肃：“周同志，请正视自己的问题。” 与此同时，正在侦查陈岩石案的钟小艾坐在招待所的落地窗前，眼神冰冷地盯着手机屏幕。 手机里是周正伪造证据的相关消息，照片上周正狼狈的模样让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爸，帮我联系法院，我要和侯亮平离婚，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小艾，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钟小艾打断父亲的话，“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而且，我不能让他的事影响到我们家。” 挂掉电话，她又打给了自己的律师，字字如冰：“动用所有关系，明天天亮前必须办好离婚手续。” 凌晨三点，周正被带到了审讯室。 头顶的白炽灯刺得他睁不开眼，强光下，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 桌上摆着他伪造的拨款记录，旁边是祁大海整理的《越权调查法律意见书》，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他的心上。 “周正，” 审讯员把钢笔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侯亮平指使你伪造证据，有没有录音？” 他盯着周正青肿的脸，“祁书记那边已经放话了，只要你交代清楚，可以算你立功。” 周正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影子，思绪飘回了青石村的柏油路上，想起祁大海办公桌上翻烂的法律书，想起林华华跑远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声里满是绝望与自嘲：“我就是个棋子...... 从头到尾都是个棋子......” 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陆亦可走进来，随手把一份文件扔在桌上，“侯亮平被停职了，纪委的人正在查他。” 她看着周正狼狈的样子，难得地叹了口气，“林华华把你伪造证据的事举报了。” 周正机械地抓起桌上的钢笔，准备在审讯记录上签字。 而此时的京城，钟小艾离婚的消息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各个圈子。 有人都说这婚早该离了，还有人说当初就不该和侯亮平在一起，侯亮平就是典型的凤凰男，更多的人都在惋惜，这位背景深厚的女子，选对象的眼光不行。 侯亮平在得知离婚消息的那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的妻子，会如此果断地抛弃他，而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也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第136章 钟小艾的致歉 汉东省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侯亮平盯着天花板上的输液管，药水一滴一滴坠入透明的塑料管，像极了他此刻缓慢而沉重的心跳。 手机再次震动时，他终于伸手捞过 —— 屏幕上跳出的不是钟小艾的道歉，而是京城朋友圈里疯传的离婚协议书截图。 协议书末尾的签名龙飞凤舞，钟小艾三个字用的是她惯用的签名，每一笔都像刻在侯亮平的心上。 \"侯局长，钟主任的电话。\" 病房门被推开，省纪委的工作人员把卫星电话递过来，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疏离。 侯亮平盯着屏幕上跳动的 \"小艾\" 二字。 \"侯亮平，\"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得像冰，\"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送过去了。你在汉东的事，别牵扯到我。\" 侯亮平张了张嘴，却听见背景音里传来祁同伟的咳嗽声 —— 那是他在公安部时留下的老毛病，每到阴雨天就会发作。 \"祁同伟是不是在你那儿？\" 侯亮平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你们早就勾搭上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当初嫁给我就是为了利用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钟小艾嘲讽的笑：\"利用你？侯亮平，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学长是空降的政法委书记，人家从ga部副部长下来，哪像你，连个陈海的案子都办不好，还好意思嫉妒别人？\" 侯亮平猛地坐起身，输液针头被扯得渗出血来：\"他祁同伟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泥腿子出身的凤凰男，凭什么步步高升？凭什么你对他总是客客气气，对我就颐指气使？\" \"因为人家有真本事！\" 钟小艾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像你，只会耍嘴皮子！学长在ga部时破了多少大案要案？你呢？在京城就知道横冲直撞，到了汉东就知道栽赃陷害，现在好了，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侯亮平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想起祁同伟刚空降汉东时，在全省政法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里全是自信。 而自己当时坐在台下，看着那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男人，心里满是不屑 —— 一个泥腿子，能有什么大出息？ \"我告诉你侯亮平，\" 钟小艾的声音又恢复了冰冷，\"我已经向学长道过歉了，为你之前的无知道歉。学长大人有大量，没跟你计较。你好自为之吧。\" 电话被匆匆挂断，侯亮平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想起钟小艾在京城汉东大学京城校友会和他一起见祁同伟时的场景，在金融街的私人会所，祁同伟穿着熨烫整齐的警服，笑着和钟小艾谈笑风生而他钟小艾站在旁边，看着钟小艾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崇拜看着祁同伟。 原来从那时起，一切就已经注定。 他侯亮平，不过是钟小艾政治棋盘上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而祁同伟，才是她真正看好的那个人。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陆亦可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脸色凝重：\"侯亮平，纪委的调查组到了，要提审你。\" 她看着侯亮平苍白的脸，突然叹了口气，\"祁书记让我告诉你，他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但路是自己选的。\" 侯亮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窗外。 汉东的天阴沉沉的，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想起祁同伟在扫黑誓师大会上的讲话，想起对方坚定的眼神和有力的手势，突然明白，自己输就输在骨子里的那份傲慢。 他总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看不起泥腿子出身的祁同伟，却忘了人家靠的是真本事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要见祁同伟。\" 侯亮平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亦可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帮你申请。不过侯亮平，你最好想清楚，如实交代自己的问题。\" 侯亮平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祁同伟的样子，那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男人，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华，一步步走到zy，又空降汉东，成为手握重权的政法委书记。 而自己，空有一身所谓的 \"背景\"，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突然想起钟小艾说过的话：\"侯亮平，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自以为是，总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 现在想来，她说的没错。 当祁同伟走进病房时，侯亮平正望着窗外。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的寒意。 祁同伟穿着便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到病床前，静静地看着他。 \"侯亮平，\" 祁同伟的声音平静无波，\"你找我。\" 侯亮平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曾经的嫉妒和不屑，此刻都化作了深深的无力感。 \"祁同伟，\" 他艰难地开口，\"我输了。\" 祁同伟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我一直不明白，\" 侯亮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为什么你能步步高升，而我却......\" \"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去争取。\" 祁同伟打断他，\"而且，我从不会为了所谓的前途，去做违背原则的事情。\" 侯亮平低下头，沉默不语。祁同伟说得对，他为了扳倒祁同伟，不惜伪造证据，栽赃陷害，最终把自己送进了绝境。 \"钟小艾向你道歉了？\" 侯亮平突然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祁同伟叹了口气：\"小艾有她的难处。不过侯亮平，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也该由你自己承担。\" 他把文件夹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你的案件材料，调查组的人在外面等着。\" 侯亮平看着祁同伟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高大了许多。 他想起自己曾经的傲慢和偏见，想起自己对祁同伟的种种不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病房门被轻轻关上，侯亮平拿起床头柜上的文件夹，打开。第一页就是他伪造的拨款记录，上面祁同伟的签名歪歪扭扭，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自嘲。 原来，他一直看不起的泥腿子，才是真正的赢家。 而他自己，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第137章 沙瑞金的示好 沙瑞金办公室的红木书柜，整齐码放的《汉东省志》透着厚重历史感。 “书记，田国富书记来了。” 白秘书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沙瑞金缓缓合上志书，指尖无意识地在 “汉大帮” 三个字的密档标签上敲击。 田国富踏入办公室，手中拿着刚打印好的会议纪要，纸张还散发着新鲜的墨香。 “沙书记，侯亮平案的初步调查报告出来了。” 他敏锐地注意到沙瑞金面前摊开的通讯录，第三页上，“张海洋 中纪委副书记” 被红笔醒目地圈起，旁边标注着 “祁同伟师兄”。 “侯亮平的事，祁同伟处理得很果断。” 沙瑞金接过纪要，目光却投向窗外那排高大的香樟树，“你知道吗？老领导昨天从北京打来电话，透露中央正在酝酿政法系统人事调整。” 田国富心中猛地一颤。他太清楚沙瑞金岳父的分量了，作为退休的zy领导，消息渠道直接通向权力核心层。 他略作思索，谨慎开口：“祁书记在汉东扫黑除恶的成效大家有目共睹，尤其是青石村事件，处理得可谓滴水不漏。” “何止滴水不漏。” 沙瑞金突然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红头文件，“中纪委张海洋副书记亲自致电我，盛赞祁同伟在ga部时，就曾主导破获跨国洗钱大案，是不可多得的复合型人才。” 他稍作停顿，将文件推向田国富，“省委常委会目前还空缺两名委员，按照惯例......” 田国富盯着文件上空缺的常委名单，瞬间明白了沙瑞金的深意。 祁同伟身为政法委书记，按常规本就该进入常委班子。 但此前因 祁同伟资历不够调过来是先压着没让进常委。 后来的“汉大帮” 的传闻，沙瑞金一直没提此事。 如今侯亮平案了结，祁同伟亲自查办昔日对手，这无疑是向zy表明了立场与态度。 “沙书记，” 田国富身体前倾，语气坚定，“我完全赞同祁同伟同志进入常委。而且据我了解，张海洋副书记和祁同伟是同门师兄弟，张海洋副书记在师兄弟中排老三、祁同伟是关门弟子。” 沙瑞金点头认可，旋即拿起内线电话：“通知下去，明天召开省委常委会，将讨论祁同伟同志的常委提名列为重要议题。”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田国富，语重心长道，“国富啊，汉东官场的水太深了，我们得学会审时度势，看清风向。” 与此同时，省厅射击馆内，祁同伟正在进行例行训练。 九二式手枪在他手中沉稳如磐，随着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命中靶心，留下一个规整的弹孔。 秘书小周匆匆走进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沙瑞金办公室的未接来电。 “祁书记，沙书记让您训练结束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小周留意到祁同伟手腕处的擦伤，那是青石村事件留下的印记。 祁同伟放下枪，接过毛巾擦拭汗水：“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太清楚，” 小周压低声音，“不过我看见田国富书记刚从沙书记办公室出来，脸色看起来很轻松。” 祁同伟走到靶前，取下命中记录单，突然开口：“小周啊，跟我说实话，汉东官场是不是都在传我要调回北京？” 小周心中一惊，这样的传闻他确实有所耳闻，但没想到祁同伟会如此直接地询问。 他斟酌着措辞：“祁书记，您本就是zy空降来的，大家有这样的猜测也属正常。” 祁同伟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他想起昨天老婆林小婉发来的短信，仅有 “万事俱备” 四个字。 作为曾经的ga部副部长，他深知自己需要在汉东积累足够政绩，完善履历，而沙瑞金态度的转变，显然并非偶然。 当祁同伟走进沙瑞金办公室时，田国富也在。 沙瑞金亲自指着沙发，示意他坐下，又递上一杯热茶：“同伟啊，这段时间辛苦了。侯亮平的案子，你处理得相当漂亮，zy都有所耳闻了。” 祁同伟双手接过茶杯，谦逊道：“谢谢沙书记肯定，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不止是分内之事。” 沙瑞金坐回办公桌后，目光真诚地看着祁同伟，“省委常委会决定提名你为省委常委。zy有指示，政法系统需要进一步加强领导，你进入常委班子，对汉东的稳定至关重要。” 祁同伟心中早有预料，但仍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神情：“沙书记，这太突然了，我......” “不突然，” 田国富接过话茬，“祁书记在汉东的工作成果大家有目共睹，尤其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成绩斐然。我完全支持沙书记的决定。” 沙瑞金点点头，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提名报告，你看看。” 他语气突然变得温和，“同伟啊，老领导让我转告你，京城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祁同伟接过报告，手指在 “省委常委” 几个字上轻轻摩挲，停留片刻。 他心里明白，从公安部副部长到汉东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这一步跨越，意味着他的政治生涯将迈向全新高度。 “谢谢沙书记栽培，谢谢田书记支持。” 祁同伟郑重起身，“我一定不辜负组织信任，全力做好汉东的政法工作。” 祁同伟离开后，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汉东的天空。 他坐在车内，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思绪不禁飘回到多年前 —— 那个从大山深处艰难走出的少年，历经无数坎坷，如今终于站在了汉东权力的核心位置，而更广阔的北京舞台，似乎也触手可及。 他拿出手机，给林小婉回了条短信：“一切顺利。” 几乎同一时刻，沙瑞金办公室内，田国富看向沙瑞金，试探着问：“书记，您觉得祁同伟真会调回京城吗？” 沙瑞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语气平静：“老首长说，zy对于祁同伟早就安排好了。祁同伟在汉东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他顿了顿，拿起钢笔在文件上签字，“所以我们更要全力支持他，这不仅关乎汉东的发展，更是......” 田国富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在官场博弈中，提前押对宝，远比事后跟风重要得多。 祁同伟这颗政治新星冉冉升起，已然获得zy青睐，而他们此刻要做的，就是在祁同伟离开汉东前，与之建立稳固良好的合作关系。 第138章 陈岩石案终 汉东省委大楼顶层的会议室里，水晶吊灯将会议桌照得纤毫毕现，折射出冷硬的光芒。 沙瑞金双手撑着乌木桌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列席的常委们。 \"祁同伟同志进入常委班子的决议已经呈报zy，\"沙瑞金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是汉东政法系统革新的重要一步。\"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香樟树影上，\"不过在这关键时期，更要注重干部队伍的作风建设。\"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田国富，后者正低头翻阅着文件，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纸面。 与此同时，省纪委特别调查组的审讯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块密不透风的玻璃。蔡成功瘫坐在铁椅上，手腕上的铐链随着他的颤抖发出细碎的声响。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皱纹沟壑滚落，在惨白的脸上划出湿痕。 审讯桌对面，钟小艾代表z纪委坐镇，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她面色愈发冷峻。 她面前的录音笔红灯稳定地亮着，像一只警惕的眼睛。 省纪委蒋满红副书记将一摞厚厚的银行流水甩在桌上，纸张撞击桌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蔡成功，\"蒋满红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破沉默，\"这些从''海风贸易''打到你个人账户的钱，怎么解释？\" 他用钢笔尖戳着流水单上的数字，2005年到2017年间，累计金额高达三千七百万，每一笔都像重锤敲在蔡成功的神经上。 蔡成功颤抖着嘴唇，喉结上下滚动，发出的声音嘶哑干涩：\"那...那是大风厂的正常经营收入...\" \"正常经营？\"蒋满红冷笑一声，示意助手调出监控录像。墙上的显示屏瞬间亮起，画面中，2012年7月15日凌晨的京州郊外，废弃仓库的卷帘门半开着，蔡成功鬼鬼祟祟地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握手。 仓库外停着一辆贴着\"王氏贸易\"黑色轿车，车灯在夜色中像野兽的眼睛。 \"这个人，是王承业的助理吧？\"蒋满红的声音带着不容辩驳的压力，\"在废弃仓库秘密会面，也是正常经营？\" 蔡成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 他瘫软在椅子上，身体像一摊烂泥，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上的防爆灯。 \"我说...我全说...\"蔡成功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揭开了尘封多年的往事，\"当年改革开放后，陈老从他侄子王开福那里拿到了香港最流行的服装样板。 王开福是陈岩石老婆王馥真的亲侄子！ 我爸当时是大风厂的后勤主任，我知道陈老有这层关系后，就动了心思...\"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着，仿佛在吞咽什么苦涩的东西：\"我主动联系陈老，说想入股大风厂。陈老一开始不同意，说工人不容易。但我知道他侄子在香港过得拮据，就跟他说，可以给提供样板的''老板''干股...\" 蔡成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又迅速被恐惧取代：\"经过一番谈判，最终确定我占股60%，其中2%是给陈老侄子的干股。陈老特意交代，这是给提供样板的老板的，让我对外保密。 工人那边，陈老说为了安抚人心，让郑西坡代表他们也出2％给那个''老板''，这事只有郑西坡知道！ 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就宣称是我占股60％，工人占股40％。 我还当场聘请陈老为大风厂的特别顾问，这个头衔一直保留到现在，每年都有顾问费...\" \"那秘密账户又是怎么回事？\"蒋满红穷追不舍，笔尖在记录纸上快速滑动。 \"陈老怕收钱的事情败露，\"蔡成功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像是在喃喃自语，\"就让我设立了一个秘密账户，用的是我远房表叔的身份。 大风厂所有的利润都先打到这个账户，再进行分配。 这些年，光顾问费加分红，就给陈老和他侄子送了近千万...我自己也捞了不少，还有郑西坡，他也拿了好处...\"说到这里，蔡成功突然抱头痛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悔恨都哭出来。 在另一间审讯室里，郑西坡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太多波澜，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当年确实是我代表工人给陈老侄子送的干股，但这都是蔡成功事先安排好的。 他找到我，说只要我配合，就给我好处，还保证不会亏待工人。我也是没办法，一家人都指着大风厂过日子...陈老当时也暗示我，说这是为了厂子的发展...\" 郑西坡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又似乎在权衡措辞：\"蔡成功承诺给工人40%的股份，我作为工人代表，自然要为大家争取利益。 但私下里，蔡成功和陈老怎么谈的，我其实不太清楚，只知道陈老侄子拿了干股，陈老本人也成了顾问...\" 调查组办公室内，突然响起年轻组员的惊呼声：\"组长，有重大发现！\"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将一份文件投影在墙上。\" 这是陈岩石居住的''夕阳红养老院''的真实资料。表面上这是一家普通养老院，实际上是京州市富豪的私人会所，会员制，每年会费就高达两百万，每月基础费用更是高达20万！\" 屏幕上显示着养老院的内部照片：恒温泳池、私人影院、米其林级别的餐厅、甚至还有专属的医疗团队。每一间套房都装修得极尽奢华，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而陈岩石的费用，\"组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每月仅象征性收取2800元，和普通退休干部的养老院费用差不多！\" 蒋满红盯着屏幕，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这些富豪看中的不是陈岩石那点养老费，而是他在汉东的名声。 当年他举报赵立春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没扳倒赵立春，却树立了自己刚正不阿的形象，成了''汉东脊梁''。这些富豪想着和他做邻居，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用他的名声给自己撑场面，或者...寻求某种庇护。\" \"更惊人的是这个。\"组员又调出一份厚厚的举报记录档案，\"所谓的''汉东第二检察院''，大部分匿名举报信都来自这个养老院！ 很多举报线索都指向汉东的各级官员，有些甚至直接送到了zy。 看来陈岩石这些年收到的举报线索，背后都有这些富豪的影子。他们可能是想借陈岩石的手，清除商业上的障碍，或者打击竞争对手。\" 深夜，沙瑞金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灯光透过百叶窗，在走廊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陈岩石案件的调查报告，一份又一份，像一座座沉重的山。 当他看到陈海的晋升档案时，眉头紧锁，手指在文件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压痕。 按规定，以陈海的功绩和资历，最多只能晋升到正科级。 可他38岁就破格提拔为副厅级，成为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这在正常的干部选拔体系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关键的是，几份关键的晋升推荐材料都存在明显的疑点，推荐人签名的笔迹不一致，考核评语也像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就在这时，田国富敲门而入，神色凝重，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书记，z纪委张海洋副书记亲自过问陈岩石案件，特别提到要彻查陈海的晋升问题。 他还暗示，这可能牵扯到当年赵立春在汉东的人事布局。\" 沙瑞金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看来这背后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当年陈岩石举报赵立春，看似是正义之举，实则可能是两人演的双簧。陈岩石帮赵立春树立清官形象，做给上面和老百姓看，而赵立春则在暗地里回报，给陈岩石的儿子陈海大开绿灯，让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汉东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一片迷离的星海，却也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赵立春这步棋下得真够长远的，用一个''清官''的名声，换来了自己在汉东的稳固地位，还顺便卖了陈岩石一个天大的人情。而陈岩石，也借着这个名声，在汉东官场站稳了脚跟，甚至成了某种''道德标杆''，暗地里却做着权钱交易的勾当。\" 与此同时，祁同伟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中央，摊开着大风厂的股权结构图和相关财务报表。 秘书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档案袋：\"祁书记，蔡成功和郑西坡的审讯录像已经送到，这是剪辑后的关键片段。\" 祁同伟接过档案袋，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不屑：\"没想到啊，汉东百姓口中敬仰的''陈老''，背后竟有这么多不堪的秘密。什么''汉东脊梁''，不过是个披着道德外衣的伪君子罢了。\" 他打开档案袋，取出里面的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很快出现了蔡成功和郑西坡的审讯画面，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被祁同伟尽收眼底。 看完录像，祁同伟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通知下去，密切关注陈岩石的动向，派人24小时监视。 还有，把陈海的所有资料，包括他从大学到工作的每一个细节，都重新梳理一遍，我要最详细的报告。\" 挂了电话，祁同伟走到窗边，看着省委大院里那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 在陈岩石居住的\"夕阳红养老院\"里，夜静得可怕，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老人正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他和赵立春，两人站在一片田野前，笑得一脸灿烂。 床头柜的暗格里，整齐地摆放着泛黄的信件和账本，记录着他几十年来的\"奋斗\"与\"收获\"。 这些年，他用\"正义\"的外衣包裹着自己的私欲，用举报信编织着权力的网络，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 他以为自己是操纵棋局的人，却不知自己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伴随着严肃的声音：\"陈岩石同志，我们是省纪委调查组的，现在依法对你的住所进行搜查，请配合。\" 陈岩石缓缓放下照片，脸上没有太多惊讶，只有一丝淡淡的苦笑。 他知道，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他精心编织了几十年的谎言，用道德和正义搭建起来的高台，终究还是要崩塌了。 当纪委工作人员出示证件，进入房间开始搜查时，陈岩石静静地坐在摇椅上，看着窗外的月光。 当他们打开床头柜的暗格，看到那些整齐排列的账本和信件时，一切真相大白。曾经的\"汉东脊梁\"，如今成了权钱交易的幕后推手，他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而在汉东官场的另一头，祁同伟的常委任命公示已经贴出，白纸黑字，赫然在目。大院里人来人往，看到公示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目光复杂地投向祁同伟办公室的方向。 祁同伟站在公告栏前，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常委名单里，周围的喧嚣仿佛都离他远去。 前世心心念念的职位这一世早就达到了！ 现在比前世的愿望更进一步，祁同伟顿时有点迷茫。 第139章 家人的陪伴 本章过渡一下，主要是陪陪家人，介意可以跳过！ 汉东省委大院的公告栏前，常委任命公示的红章在朝阳下泛着油光，\"祁同伟\" 三个字被无数双眼睛反复丈量 —— 有敬畏，有嫉妒，更多的是羡慕。 他伸手抚过公示纸上自己的名字，指尖触到纸张背后凹凸的纹理，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汉东大学毕业典礼上，自己攥着皱巴巴的分配通知书，站在同样的公告栏前，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分配在岩台县乡镇司法所任职司法助理员时的酸涩。 随着陈岩石案件的披露，祁同伟也明白为什么前世陈岩石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助大风厂，要土地，还必须是光明区内的土地，要订单，甚至让省委书记沙瑞金出面帮助大风厂索要政府订单。 以前世蔡成功入狱，郑西坡作为新大风厂的董事长不过是陈岩石在大风车的白手套！ 陈岩石也在众人的吹捧声中迷失了自我，忘掉了初心，随着陈岩石被双规，陈海还是植物人躺在医院中，可是专案组对于陈海的晋升审查并没有停止。 在公示期的7天时间里，祁同伟放下所有工作，选择乘坐飞机返回京城。 自从祁同伟来三月底来汉东上任后已经四个月没有和妻子林小婉和儿子见面了，正好现在妻子和儿子都放暑假，回京城陪陪她们。 想当初自己被调回部里任职刑侦局副局长，夫妻二人都在同一单位任领导职务，妻子林小婉为了避嫌，不影响祁同伟后续的进步，她毅然放弃在部里的职位，转头到大学里任教； 岳父也为了祁同伟能走的更远，不能让别人说岳父是部长，女婿是副部长，搞的像公安部是他们家开的一样，放弃了更进一步的机会在ga部常务副部长的职位上选择退休！ 妻子一家为了祁同伟放弃了许多，可祁同伟由于工作的原因很少能陪伴妻子和孩子。 \"祁书记，我们该上车赶往机场了。\" 秘书小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祁同伟转身时，注意到小周特意换上了崭新的藏青色西装，领带夹上刻着ga部的徽章 —— 那是他之前在部里做他秘书时部里配发的，自从来到汉东后就没有佩戴过。 京州国际机场的vip候机室里，乘务长亲自送来热毛巾。 祁同伟擦脸时，看见镜中自己鬓角新添的白发。 波音737冲上云霄时，祁同伟翻开航班杂志，封面是\"新时代政法楷模\"专题，自己的照片排在首位。 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时，林小婉带着儿子祁念站在vip通道口。 八岁的儿子扑进他怀里，手里举着\"欢迎爸爸回家\"的手绘卡片，上面用蜡笔画着穿警服的卡通人物。 林小婉穿着素雅的连衣裙，眼角已然爬上了岁月的痕迹，眼角的鱼尾纹在见到他时舒展开来。 \"爸爸，你看我期末成绩单！\" 祁念献宝似的展开试卷，语文98分的红勾格外醒目。 祁同伟抱起儿子，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没钱买作业本，用树枝在地上写字的场景。 \"念念真棒，\"他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想要什么奖励？\"孩子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想要爸爸陪我去天安门看升旗。\" 回家的车上，林小婉才轻声说：\"爸知道你去了汉东，把鲁省的果园交给了亲戚打理，爸和妈自从你去了汉东之后就一直在京城陪着我们。爸昨天打电话，说中组部的老领导问起你在汉东的工作。\" 祁同伟从后视镜里看见妻子鬓角的银线，想起她为了避嫌辞去部里职位时，笑着说\"你在前面冲锋，我在后方护航\"的模样。\" 让爸费心了，\"他握住妻子的手，\"这次回来，想带你们去看看颐和园，我小时候只在课本上见过。\" 晚饭时，岳父特意让厨师做了祁同伟老家的酸汤面。 老人穿着便装，鬓角全白了，却依旧腰杆挺直。 \"汉东的水很深，\"老人夹起一筷子面条，\"但你记住，不管坐到什么位置，都不能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祁同伟点头时，看见老人袖口露出的手表——那是他刚调到公安部时，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老上海牌。 深夜，小平安睡熟后，林小婉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木盒。 里面整齐码放着祁同伟从警以来的勋章、证书，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十多年前的祁同伟穿着洗得发白的警服，站在汉江省城东街道派出所门前，身后是破旧的街道。\"你看，\"林小婉指着照片上他年轻的脸，\"那时候你的眼睛里有光。\" 祁同伟接过照片，指尖划过照片上自己略显青涩的笑容，那是他今生梦启航的地方。 此刻京城的夜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带着远处cbd的霓虹光，却吹不散他心中突然涌起的惶恐——当他站在权力的顶峰时，是否还能看见当年那个在山路上狂奔的少年？ 凌晨四点，祁同伟轻轻推开儿子的房门。 小平安抱着警帽玩偶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口水。 他替儿子掖好被角，想起自己小时候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玩具，唯一的宝贝是用铁丝弯成圆制作的滚铁环。 回到主卧，林小婉已经换好了衣服：\"我查了升旗时间，五点十七分。\" 她递过一件薄外套，\"爸说他不去了，让我们一家三口去。 天安门广场的清晨带着露水的凉意，祁同伟牵着祁念的手，随着人流走向观礼区。 怀表显示五点十分，东方的天际线刚泛起鱼肚白。 小平安兴奋地踮着脚，小手里紧紧攥着他的手指：\"爸爸，国旗是不是和动画片里一样漂亮？\" 祁同伟蹲下身，帮儿子整理衣领：\"比动画片里更漂亮，因为这是真正的国旗，是无数先辈用鲜血染红的。\" 五点十七分，国歌准时奏响。 祁同伟下意识地立正，右手抚在胸口，身边的祁念也学着他的样子，仰着小脸望着旗杆。 当五星红旗在晨风中展开的刹那，他看见队列里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推着婴儿车的夫妻，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国旗，眼中闪烁着共同的光芒。 \"爸爸，我长大了也要当警察，像你一样！\" 小平安的声音带着奶气，却异常坚定。 祁同伟抱起儿子，让他看得更清楚些，阳光洒在孩子的脸上，也照亮了他自己心中某片久未触及的角落。 林小婉站在身边，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熨贴着他微凉的皮肤。 观礼结束后，小平安吵着要去吃油条豆浆。 三人走进广场旁的老字号早餐店，祁同伟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 林小婉递过纸巾：\"在想什么？\" 他摇头笑笑，夹起一根油条放进儿子碗里：\"在想，等小平安长大了，天会更蓝。\" 第140章 师兄弟聚会与拜访老领导 京城的傍晚，暑气尚未完全消散，琉璃厂西街的四合院门口，两盏宫灯在暮色中亮起暖黄的光。 祁同伟牵着儿子小平安，看着林小婉与前来迎接的管家寒暄。 八岁的孩子好奇地盯着门上的铜环狮子头，小皮鞋在青石板上蹭来蹭去：\"爸爸，这里比爷爷家的院子还漂亮。\" \"这是你大师伯李建国伯伯定的地方，\"祁同伟弯腰替儿子整理衣领，\"记住了，等会儿见到伯伯阿姨要问好。\" 话音未落，四合院的垂花门帘被掀起，穿着唐装的老年人笑着迎出来，正是**法院院长李建国。 他满头银发，却步履稳健，伸手便抱起小平安：\"小平安又长高了，跟你爸爸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包厢设在后院的西厢房，雕花窗棂糊着高丽纸，墙上挂着幅佚名的山水条幅。 二师姐陈薇已经到了，作为办公t副主任，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真丝衬衫，正与三师兄张海洋低声交谈。 z纪委副书记张海洋穿着便装，手腕上没戴手表，只有串老紫檀手串——这是当年师门聚会的老规矩，私下场合不显露官阶。 四师兄刘建军刚从公安大学的讲座赶来，公文包里还装着未批改完的硕士论文。 \"同伟来了，快坐快坐，\"李建国亲自拉开主位旁的椅子，\"知道你在汉东忙，今天特意让厨房做了几道老家菜。\" 说话间，服务员端上瓦罐煨汤，揭开盖子便是浓郁的香气的土鸡汤。 \"大师兄费心了，\"祁同伟举杯时，特意用左手托住杯底，这是师门里对长辈的礼数，\"这次回京城，主要是想看看家人，也想跟师兄师姐们聚聚，听听你们的教诲。\" \"教诲谈不上，\"张海洋放下筷子，语气带着兄长的关切，\"陈岩石的案子，中纪委这边也在关注。你在汉东处理得很果断，但也要注意，这种牵扯到老干部的案件，背后盘根错节。\" 他顿了顿，看向祁同伟，\"听说沙瑞金最近对你很重视？\" 祁同伟点点头，将沙瑞金提议他进入常委的情况简要说明。 陈薇放下汤勺，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份文件摘要：\"我刚从办公t出来，zy近期要召开政法工作会议。 陈书记托我带句话，“说你在汉东的扫黑工作有魄力，要注意身体，别学当年在边境执行任务时不要命的性子。” 祁同伟的喉结剧烈滚动。 “替我谢谢首长关怀。” 他的声音难得发颤，伸手接过陈薇递来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张陈光明书记和祁同伟在城东派出所初次见面的合照。\" 刘建军推了推眼镜，从学术角度补充：\"公安大学正在做干部晋升机制研究，像你这样从ga部空降地方的复合型人才，是未来政法系统的重点培养对象。 不过同伟，\"他话锋一转，\"我在整理赵立春时期的汉东干部档案时，发现陈海的破格提拔背后，确实有赵立春的直接批示，这一点你要心里有数。\" 李建国一直静静听着，此刻才开口，声音带着**法院院长特有的威严：\"同伟，你现在身处汉东权力核心，更要记住四个字——''慎独慎微''。陈岩石案暴露的不仅是个人腐败，更是整个汉东官场生态的问题。 zy派你去，就是要重塑政法系统的公信力。\" 他指了指桌上的菜盘，\"就像这道清蒸鲥鱼，看着简单，火候差一分都不行。\" 祁同伟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记录。 师门聚会的好处就在于此，师兄师姐们总能从不同角度给出切中要害的建议。 当话题转到小平安的教育时，陈薇笑着说：\"小平安这么聪明，以后可以考虑读政法，像你爸爸一样做人民的守护者。\"孩子立刻挺直小身板：\"我要当警察，抓坏人！\" 夜深了，祁同伟送师兄师姐到门口。 李建国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骆书记（现任政法委书记，祁同伟老领导）让我转告你，汉东的工作不易，但zy对你有信心。 \"张海洋则塞给他个信封：\"这是我整理的陈岩石案相关政策依据，你回去看看，对后续处理有帮助。\" 看着师兄师姐的车消失在胡同尽头，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晚风吹过四合院的石榴树，带来阵阵花香。 次日上午，祁同伟让林小婉带儿子去科技馆，自己则驱车前往位于京西的首长住宅区。 裴一泓书记的秘书早已在门口等候，领着他穿过种满玉兰树的庭院。书房里，裴书记正在挥毫，案头摆着\"清正廉洁\"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 \"同伟来了，\"裴书记放下狼毫，指了指对面的圈椅，\"快坐，尝尝我刚得的明前龙井。\" 秘书奉上茶盏，茶汤清澈，飘着淡淡的兰花香。 \"裴书记，打扰您休息了，\"祁同伟双手接过茶杯，\"这次回京城，一直想来看您，汇报下汉东的工作。\" 裴一泓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在汉东辛苦了。你处理陈岩石案的报告，我看了，很果断，也很讲究策略。\"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内参，\"zy对汉东的政法工作很关注，特别是你提出的''扫黑除恶与基层法治建设结合''的思路，得到了主要领导的批示。\" 祁同伟心里一暖，裴书记曾是高育良在汉江的老领导，祁同伟在汉江调回ga部时裴书记还在下面调研。\"都是按照组织的要求做的，还有很多不足。\" \"不足肯定有，\"裴书记呷了口茶，\"沙瑞金这个人我知道，原则性强，但也讲究平衡。你进常委，他是支持的，但也要注意处理好与其他常委的关系。汉东的班子，需要你这样有魄力的干部，但更需要团结。\" 两人聊起汉东的人事布局，裴书记沉吟道：\"田国富这个人，心思缜密，你要多沟通。还有，骆山河书记让我提醒你，陈岩石案牵扯到的赵立春旧部，处理时要把握好尺度，既要清除毒瘤，也要稳定大局。\" 祁同伟认真记录着，裴书记的每一句话都蕴含着深厚的政治智慧。 当谈到未来规划时，裴书记看着窗外的玉兰树，缓缓说：\"你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但记住，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初心。你老家青石村的发展规划，我看了，很好，要坚持下去，让老百姓真正得到实惠。\" 临走时，裴书记将那幅\"清正廉洁\"的书法作品送给祁同伟：\"这四个字，与你共勉。\" 祁同伟双手接过，只觉得分量千钧。 回到家时，小平安正在沙发上看《黑猫警长》，林小婉在厨房准备午饭。 祁同伟刚换好衣服，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显示着\"郝部长\"——那是他在ga部时的部长。 \"同伟啊，\"郝部长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爽朗，\"听说你回京城了？怎么不提前说声，我让食堂给你包饺子。\" 祁同伟笑道：\"部长，我这不是怕打扰您工作嘛。原本计划明天前往部里向您汇报工作的，这次回来主要也是陪陪家人。\" \"陪陪家人是应该的，\"郝部长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汉东的情况，我从海洋那里听说了。做得不错，尤其是在复杂局面下保持了政法系统的稳定。不过同伟，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两人聊了聊部里的老同事，郝部长特意提到：\"骆山河书记昨天还问起你，让我转告你，政法委对汉东的政法队伍建设很重视，你要有信心，也要有决心。\" 挂了郝部长的电话，祁同伟又接到了骆山河书记的秘书电话，邀请他明天去政法委汇报工作。 放下手机，他走到阳台，看着京城的车水马龙，心中感慨万千。 从基层派出所的指导员到汉东省委常委，一路走来，离不开组织的培养，也离不开老领导、师兄师姐们的帮助。 \"爸爸，吃饭啦！\" 小平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餐桌上，林小婉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 孩子叽叽喳喳地讲着科技馆的见闻，林小婉时不时给他夹菜。 看着妻儿的笑脸，祁同伟觉得心中一片温暖。无论官场如何风云变幻，家永远是最坚实的港湾。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小平安碗里，笑道：\"小平安，多吃点，长大了当警察，保护妈妈。\" \"嗯！\"孩子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坚定。 第141章 向郝部长的专项汇报 清晨七点半，ga部办公大楼的玻璃幕墙在朝阳下折射出湛蓝的光，与楼前飘扬的红旗交相辉映。 祁同伟身着笔挺的警服，肩章上的副总警监警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站在大楼前，仰头望着顶部悬挂的警徽，承载着无数警察的使命与荣耀。 几年前，他第一次以部里工作人员的身份走进这里时，心中满是忐忑与敬畏，而如今，不过离开几个月后，他第一次以汇报工作的身份前来感觉有些奇怪。 “祁书记，郝部长在顶楼会议室等您。” 秘书小周匆匆赶来，递过一个精致的公文包，里面整齐地装着汉东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最新数据报表。 祁同伟伸手接过公文包，感受到了它沉甸甸的分量。 走进专用电梯，祁同伟敏锐地注意到楼层按钮旁新增了 “扫黑办” 的标识，红色贴纸在银色面板上格外醒目。 电梯缓缓上升，每上升一层，祁同伟的思绪就愈发清晰，他在脑海中快速梳理着汇报要点，为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做着最后的准备。 会议室里，气氛庄重而严肃。 郝部长正与几位副部长围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神情专注地研究着。 地图上，不同颜色的标记如繁星般点缀，记录着全国各地扫黑除恶工作的进展情况。 看到祁同伟进来，郝部长放下手中的激光笔，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大步迎上前，伸出手说道：“同伟，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还是以前的急性子。” 两人握手时，祁同伟感受到老领导掌心的厚茧，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 “习惯了提前做准备。” 祁同伟微笑着回应，随即将公文包打开，小心翼翼地将一摞文件摆在长桌中央。 这些文件，是汉东扫黑除恶工作的智慧结晶，“这是汉东常态化扫黑除恶机制的实施方案，还有近期典型案例的剖析报告。” 他的语气沉稳而坚定。 郝部长戴上老花镜，目光如炬，手指缓缓划过文件标题《关于建立扫黑除恶常态化机制的若干意见》，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常态化扫黑，这个提法在全国还是首次。同伟，你先给我们讲讲，为什么想到要做这个？” 他的问题，直击要害，引发了在场所有人的深思。 祁同伟从容地走到投影幕前，轻轻点击鼠标，幻灯片切换到第一张 —— 汉东省地形图。 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如乌云般聚集，标注着近三年涉黑案件高发区域，触目惊心。 “郝部长，各位领导，”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传统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虽然成效显着，但存在‘运动式治理’的局限性。 目前汉东暴露的问题表明，黑恶势力往往与腐败问题深度勾结，具有极强的再生能力。” 接着，他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展示的是青石村网贷平台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链条图。 图表中，各种关系如蛛网般交织，令人眼花缭乱。 “就像这个案例，表面是经济纠纷，实则涉及非法放贷、暴力催收，甚至渗透基层政权。 如果不能建立长效机制，很可能出现‘扫完又生’的恶性循环。” 祁同伟的讲解，让大家对黑恶势力的危害有了更直观、更深刻的认识。 郝部长眉头紧锁，打断他的话，指着图表上 “保护伞” 的标注，严肃地问道：“你说的常态化，具体怎么操作？” 祁同伟不慌不忙，调出组织结构图，开始详细阐述：“我们设计了‘三纵三横’的治理框架，纵向建立省、市、县三级扫黑办，与纪委监委、组织部门建立线索双向移送机制； 横向整合ga、检察、法院、司法等部门力量，实现行政执法与刑事司法的无缝衔接。 最关键的是建立‘黑恶势力犯罪档案库’，对重点人员、重点行业实施动态监测。” 他的讲解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展现出了卓越的领导才能与专业素养。 随后，他翻到数据对比页，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试运行三个月来，汉东涉黑涉恶案件同比下降 42%，群众安全感满意度提升 17 个百分点。 更重要的是，我们发现并铲除了 5 个隐藏在基层的‘软暴力’团伙，这在以往的专项斗争中很容易被忽视。” 这些数据，是汉东扫黑除恶工作成效的有力证明，也让在场的领导们看到了常态化扫黑机制的巨大潜力。 汇报结束后，郝部长示意其他同志先离开，单独留下了祁同伟。 两人走进部长办公室，办公室布置简洁而庄重，墙上挂着的 “人民ga为人民” 的标语格外醒目。 郝部长亲自泡了壶铁观音，茶香四溢，弥漫在整个房间。 “同伟，这个常态化机制，我看了很受启发。你是怎么想到把互联网 + 时代和基层政权建设结合起来的？” 他的问题，充满了对祁同伟的认可与期待。 祁同伟接过茶杯，看着杯中旋转的茶叶，思绪回到了在汉东的调研时光。 “这要感谢您当年在ga部推行的‘科技强警’战略。 我在汉东调研时发现，很多黑恶势力通过经济手段渗透村委会选举，比如这个的案例，网贷平台就是通过操控村两委选举来扩大势力。 所以我们在机制里特别加入了‘基层政权防渗透’模块，对村两委候选人实行‘背景联审’。” 郝部长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神情严肃而认真。 “巧了，zy政法委正在酝酿全国扫黑除恶常态化的指导意见，你这个方案正好提供了实践样本。” 他指着文件上的批注，“骆山河书记特别提到，要关注汉东的创新做法。” 听到这话，祁同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上级的认可，汉东的经验有望在全国推广。 两人又深入讨论了机制中的法律适用问题，特别是 “软暴力” 认定、资产追缴等难点。 祁同伟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 u 盘，郑重地说道：“这是我们整理的《扫黑除恶常态化法律适用指南》，结合了汉东的案例，希望能为全国提供参考。” 他的话语中，饱含着对全国扫黑除恶工作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郝部长的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接完电话，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刚接到中办通知，下午三点，主要领导要听取汉东扫黑除恶常态化机制的汇报，让你直接参加。” 他的话语，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祁同伟心中激起千层浪。 祁同伟心中一震，他明白，这意味着他的方案得到了zy层面的高度关注，同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郝部长，我......”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郝部长打断。 “别紧张，” 郝部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的工作很扎实，如实汇报就好。记住，常态化扫黑不是终点，而是新时代政法工作的新起点。”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城楼，那是国家的象征，也是无数政法工作者奋斗的方向，“同伟，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但zy对你有信心，现在九点多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十点还要向骆书记汇报工作。” 祁同伟看了看时间，心中暗自一惊，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耽误。 他赶忙向郝部长告辞，步伐坚定地走出办公室。 赶到ga部大楼下，早已等候在此的专车发动引擎，如离弦之箭般向着骆山河办公的地方疾驰而去。 第142章 温馨时光 从中办出来时，暮色已经笼罩着整个京城，处于整个帝国心脏的中办灯火通明，里面还不时的穿梭着忙碌的人群。 祁同伟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他将汇报时紧绷的严肃神情尽数褪去，眉眼间的疲惫却仍隐约可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小婉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小平安在科技馆里抱着巨大的恐龙模型不肯走，肉嘟嘟的小脸上笑出的两颗虎牙格外醒目，眼睛弯成月牙，满是童真的喜悦。 祁同伟嘴角不自觉上扬，快步走向停车场。 黑色轿车平稳地汇入京城繁忙的车流，发动机的嗡鸣声与车窗外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交织成城市特有的交响乐。 他解开领口的纽扣，微微后仰，靠在柔软的座椅上，脑海中不禁想起陈书记最后拍着他肩膀说的话：“常态化扫黑的方案，部里会重点研究，说不定要在全国推广。” 这话如同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让他胸腔里燃起熊熊的热流。 这些年在基层摸爬滚打，经历过无数艰难险阻，积累的经验和付出的努力，终于有了被认可、被重视的时刻，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用武之地。 推开科技馆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与爆米花的特殊香气扑面而来。 馆内人来人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各个角落。 祁同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目光在各个展区搜寻着妻儿的身影。 终于，在“宇宙探秘”展区，他看到了小平安正趴在vr体验机前，戴着vr眼镜，小小的身子随着虚拟场景的变化而晃动，对着虚拟星空手舞足蹈，嘴里还不时发出兴奋的呼喊。 而林小婉则站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儿子，手里抱着孩子的外套，发梢被空调风吹得微微凌乱，发丝间隐约可见几缕银丝，却无损她眼中的慈爱光芒。 当她看见祁同伟时，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仿佛点亮了整个世界，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朝他轻轻挥手。 “爸爸！” 小平安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的到来，扯掉眼镜，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扑过来，身上带着少年特有的汗湿热气，还夹杂着科技馆里淡淡的电子设备味道。 “我看到火星了！还有会发光的银河！ 好多好多星星，一闪一闪的，太漂亮了！” 孩子的描述颠三倒四，语气中却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祁同伟蹲下身子，与儿子平视，伸手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眼中满是宠溺：“等下次放假，爸爸带你去真正的天文台看星星，那里的星星比这里还要多，还要亮。 对了我们汉东有一个区长叫孙连城，他也特别喜欢看星星。” 出了科技馆，暮色已经深沉。 长安街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在灯光的照耀下被染成金色。 车流如同闪烁的灯河，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尾灯连成一片绚丽的色彩。 小平安吵着要去吃炸酱面，那副馋嘴的模样惹得祁同伟和林小婉相视一笑。 三人便拐进胡同深处，寻找老字号面馆。 狭窄的胡同里，青石板路坑坑洼洼，记录着岁月的痕迹。 两旁的四合院古色古香，偶尔传出几声京腔浓郁的吆喝声，充满了老北京的韵味。 终于，在胡同的拐角处，他们找到了那家面馆。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北京大爷，留着两撇小胡子，热情好客。 认出祁同伟后，大爷笑得合不拢嘴，特意送了盘豌豆黄，操着一口地道的京腔说道：“给小英雄的奖励！祁书记为老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小平安坐在高脚凳上，学着大人的模样，拿起筷子搅拌面条，酱汁溅到鼻尖也浑然不觉，专注的样子逗得林小婉笑出了眼泪，掏出纸巾轻轻为他擦拭。 祁同伟看着妻儿温馨的互动，心中满是幸福与满足，这一刻，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烟消云散。 接下来的几天，祁同伟彻底卸下了汉东省委常委的身份，全身心地投入到与家人的相处中。 故宫博物院里，红墙黄瓦，气势恢宏。 小平安像个好奇宝宝，缠着讲解员问个不停：“皇帝是不是每天都吃红烧肉？” “故宫里有多少间房子呀？” 稚嫩的问题惹得众人忍俊不禁。祁同伟和林小婉跟在后面，耐心地听着讲解员的讲解，时不时交换一个会心的微笑。 在珍宝馆，小平安被精美的珠宝玉器吸引，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 祁同伟看着儿子天真烂漫的模样，想起自己小时候，在青石村的破旧教室里，只能从书本上了解这些历史文化，心中感慨万千。 颐和园昆明湖畔，微风拂面，波光粼粼。 一家三口租了艘小船，缓缓划向湖中心。 林小婉教孩子辨认荷叶上的露珠，小平安伸出小手，想要抓住那晶莹剔透的水珠，却不小心弄湿了衣袖，惹得自己咯咯直笑。 祁同伟坐在船头，看着妻儿欢快的身影，远处的万寿山、佛香阁在夕阳的映照下，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他希望能永远停留在这美好的瞬间。 南锣鼓巷的小吃摊前，香气四溢。 这时的南锣鼓巷因为还没有《情满四合院》的播出而成为网红景点。 祁同伟悄悄给儿子买了串糖葫芦，那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平安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被山楂的酸味刺激得皱起鼻子，却又舍不得放下，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模样可爱极了。 祁同伟看着孩子，恍惚间想起自己小时候，在青石村的山楂树下，眼巴巴望着别人家孩子吃糖葫芦的场景。 那时候，糖葫芦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美味，如今，他不仅能让自己的孩子品尝到，还能给予他最好的生活，这份成就感是无可替代的。 最后一天，他们去了八达岭长城。八月的烈日炙烤着大地，晒得石阶发烫。 小平安却像小猴子般精力充沛，一马当先，沿着陡峭的台阶向上攀爬，嘴里还喊着：“我要当好汉！” 祁同伟和林小婉跟在后面，时不时提醒他注意安全。 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在烽火台中穿梭，祁同伟心中满是欣慰。 爬到一半，小平安停下来，回头朝他们大喊：“爸爸妈妈，快上来，这里的风景可好看了！” 祁同伟加快脚步，追上儿子，将他抱起来，站在城垛旁俯瞰。 远处群山连绵，云海翻涌，恍若水墨画。 长城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旋在山脊之上，气势磅礴。 夕阳将城墙染成琥珀色时，小平安已经累瘫了，靠在祁同伟的肩头，半梦半醒间嘟囔：“爸爸，以后我们还来。” 祁同伟轻轻应着，在儿子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此刻，他只想牢牢记住怀中孩子的体温，记住妻子鬓角的发丝被风吹起的弧度，记住这份难得的、纯粹的温暖。 回城的车上，小平安早已进入梦乡，头歪在妈妈怀里，呼吸均匀而平稳。 祁同伟从后视镜里看着妻儿，心中满是柔软。车内的灯光昏黄而柔和，照亮了林小婉温柔的脸庞。 她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眼神中充满了母爱。 祁同伟想起这些年，为了工作，他总是缺席孩子的成长，对妻子也疏于照顾。 而林小婉却毫无怨言，默默承担着家庭的一切，给予他最坚定的支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沙瑞金发来的消息，询问返汉时间。 祁同伟回复完，将手机调至静音，重新汇入京城璀璨的夜色中。 车窗外，霓虹灯闪烁，高楼大厦林立，这座繁华的城市见证了他这几日的温馨时光。 第143章 返回汉东 当波音客机冲破云层，舷窗外的汉东大地笼罩在氤氲的雾气中。 祁同伟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舷窗玻璃上，望着下方若隐若现的京州城轮廓，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座椅扶手。 机舱广播里甜美的女声提醒即将降落，他却想起临行前小平安抱着他大腿不肯撒手的模样，孩子仰着小脸说：\"爸爸要像超人一样打败坏人。\" 怀中还紧紧抱着那只印有黑猫警长图案的书包。 京州国际机场贵宾通道外，梅雨季特有的潮湿空气裹挟着柴油尾气扑面而来。 省委的汉.00005黑色奥迪早已等候多时，车身被雨水冲刷得锃亮。 祁同伟坐进后座，扑面而来的皮革气息混着淡淡的檀香，是秘书小周特意准备的安神香片。 \"祁书记，沙书记刚刚来电，说等您安置好就去省委开会。\" 小周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最新的扫黑数据：过去一周，全省新增涉黑线索37条，其中12条指向矿产资源领域，红色预警图标在界面上刺目地闪烁。 汽车驶入汉东省委大院时，夕阳正把主楼的玻璃幕墙染成血色。 祁同伟踩着台阶向上，皮鞋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目光扫过两侧宣传栏——自己的任命公示已经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常态化扫黑除恶，共建平安汉东\"的标语，鲜红的油墨在暮色中泛着湿润的光泽。 会议室里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沙瑞金正在看文件，指间的钢笔在报告上划出重重红线，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小山。 \"同伟，坐。\" 沙瑞金头也不抬，\"你走这几天，京州钢材市场出了件大事。\" 投影幕布缓缓降下，画面里是某废弃仓库的现场照片：满地狼藉的账本浸泡在污水中，沾血的铁棍斜靠在锈蚀的铁门旁，还有角落里蜷缩的中年男人，后脑处的血泊已经发黑。\" 死者是钢材协会副会长，\"田国富推了推眼镜，声音低沉得像砂纸摩擦，\"表面看是经济纠纷，但现场发现了''青龙帮''的标记。 这个帮派两个月前刚被打掉，按理说不该死灰复燃。\" 祁同伟凑近屏幕，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照片中账本的边角。 记忆突然闪回前几天和师兄聚会夜晚，四师兄刘建军推了推眼镜说：\"赵立春时期的干部档案里，有些提拔记录背后藏着暗门。\" 他调出手机里的对比图，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两道重叠的红线：\"沙书记，我怀疑这不是简单的帮派复辟。 这些标记和资金流向，很可能指向一个跨区域的犯罪网络，而且......\"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此案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 会议持续到深夜，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最终决定成立\"7·15\"专案组，由祁同伟亲自挂帅，整合公安、检察、审计等十三个部门的力量。 散会后，沙瑞金单独留下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外，京州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同伟，zy对汉东的扫黑常态化寄予厚望，\" 沙瑞金掐灭烟头，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但现在看来，黑恶势力的渗透比我们想象得更深。 你在京城提出的大数据监测系统，要加快落地。 记住，我们既要雷霆手段，也要证据链闭环。\" 第二天清晨五点，省公安厅扫黑办的会议室内早已灯火通明。 二十余名骨干成员围坐在巨型电子沙盘前，屏幕上汉东地形图不断闪烁着红黄蓝三色光点。 祁同伟将激光笔指向矿产资源富集的岩台山区，数十个红点在那里密集闪烁，像皮肤下隆起的毒疮。 \"从今天起，所有重点行业的资金流动、人员变动，必须实时接入监测系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疲惫却坚毅的脸庞，\"特别是京州钢材市场，我要36小时内拿到近三年所有交易记录，包括那些被删除的备份数据。\" 侦查员老周举手提问：\"祁书记，上次打掉青龙帮时，我们抓了不少骨干，但审了半个月，愣是没撬开嘴。这次怎么突破？\" 祁同伟调出一份档案，照片上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原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邓卫杰，三个月前因受贿落马，庭审时始终保持缄默。 \"邓卫杰的财务流水显示，他在青龙帮覆灭前，突然有一笔2000万的境外转账。\" 祁同伟敲了敲屏幕，放大转账备注栏里的乱码，\"技术科破解了加密程序，这串字符翻译过来是''惊蛰行动''。 重点查这笔钱的去向，我要知道，谁在给死灰复燃的黑恶势力输血。\" 夜幕降临，京州市刑警支队的审讯室里，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青龙帮二当家\"疤脸\"蜷缩在椅子上，脖颈处狰狞的伤疤随着吞咽动作起伏。 \"我都说了，仓库那件事和我们没关系！\" 他突然暴起，手铐在铁桌上撞出巨响，眼中布满血丝，\"你们有证据就枪毙我，少在这玩心理战！\" 审讯员刚要呵斥，门被推开，祁同伟缓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像重锤敲在\"疤脸\"心上。 \"知道这是什么吗？\" 祁同伟将文件甩在桌上，照片上是\"疤脸\"女儿在贵族学校的监控截图，女孩穿着白色校服，抱着书本从教学楼走出，发梢还沾着晨露。 \"你老婆每个月从境外账户收到10万生活费，而这个账户的主人，正是你口中''没关系''的那位钢材协会副会长。\" 祁同伟拉过椅子坐下，身上的西装还带着雨水的潮气，\"有意思的是，这笔钱每次都会分成200笔，通过不同的pos机套现，最后流入你女儿的教育基金。\" \"疤脸\"的瞳孔猛地收缩，喉结上下滚动，脸上的横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祁同伟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诊断书：\"还有这个，你母亲在省医院的icu病房，每天的治疗费用是1.2万。如果断了钱......\" \"我说！\" 疤脸突然崩溃大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是有人给了我们新的身份和地盘，让我们打着青龙帮的旗号重操旧业！ 他们说，只要扛过三个月，每人能拿两千万！带头的人自称''师爷''，每次见面都戴着口罩，声音像是用变声器处理过......\" 祁同伟的手指在桌面轻点，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京州这座表面繁华的城市。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技术人员正在紧张记录，摄像机的红灯持续闪烁。 第144章 调查赵东来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京州公安局大楼的玻璃幕墙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声响。 赵东来坐在办公桌后，目光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未发送的汇报草稿，光标在“疑似普通经济纠纷”几个字上不断闪烁，仿佛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他的良心上反复切割。 他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窗外，警车的红蓝警灯穿透雨幕，正朝着钢材市场方向疾驰——那是今早发现的第二处案发现场，警笛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却无法唤醒他内心的动摇。 祁同伟查看7.15案件卷宗发现赵东来未按规定上报发生在辖区内的这么大的案件。 作为汉东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厅长，他太清楚这位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的分量。 赵东来身为副厅级干部，在汉东省会城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又在省委常委、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的手下，其权限和正厅级几乎没有区别，在京州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市局刑侦支队半数骨干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 “汉东省厅的督察下去，怕是连档案室的门都进不了。” 祁同伟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与地板碰撞出急促的声响。 深夜十一点，整个汉东省委大院陷入寂静，唯有祁同伟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 他盯着手机通讯录里郝部长的名字，犹豫再三，终于按下拨号键。 电话响到第七声才接通，听筒里传来老式钟表“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时间的倒计时。 “郝部长，这么晚打扰您......”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焦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京州钢材市场的案子，赵东来至今未向省厅提交完整报告。这个案件涉及省级干部关联线索，我担心地方保护主义干扰调查。” 郝部长的咳嗽声从听筒传来，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同伟，我刚收到中纪委转来的匿名举报信，直指京州警界存在‘保护伞’。” 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中，祁同伟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仿佛要冲破胸腔。 “部里决定成立专项督查组，明天就飞汉东。你要记住，扫黑除恶容不得半点妥协。” 祁同伟紧紧握住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是！请部长放心，我一定配合好督查组工作，彻查京州警界问题！” 挂断电话后，他站在窗前，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京州城，眼神坚定而冷峻。 第二天清晨，乌云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京州国际机场。 ga部督查组的专机划破长空，缓缓降落。祁同伟站在贵宾通道口，神情严肃而庄重，目光紧紧盯着舷梯。 当督查组长周远征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祁同伟快步迎上前去，两人用力握手。周远征压低声音：“郝部长交代，这次要把京州警界翻个底朝天。” 祁同伟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京州的水太深了，就靠老周你了！” 督查组一行直奔京州市局，此时赵东来正在主持晨会。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投影仪上还在播放着菜市场纠纷的案情分析，参会人员都在认真听讲，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风暴。 周远征带着督查组成员推门而入，警徽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仿佛一道利剑，刺破了会议室里虚假的平静。 “赵局长，根据《督察条例》，现对你局展开专项督查，请立即移交近三年重大案件卷宗。” 周远征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会议室里回荡。 赵东来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会议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茶水溅出，打湿了桌面上的文件。 他猛地站起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周组长，京州治安向来良好，突然兴师动众......” “钢材协会副会长被杀案，青龙帮死灰复燃，还有今早化工园区的枪击案。” 周远征将一叠文件甩在桌上，照片里受害者的惨状刺得人眼睛生疼，血腥的画面仿佛将会议室的空气都染成了红色，“这些案子，省厅至今未收到任何书面报告。” 祁同伟站在人群后排，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赵东来。他看着这位昔日相识的局长，发现对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赵东来与周远征对视着，眼神中充满了对峙与较量。过了许久，赵东来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好，我这就安排人准备卷宗。” 他转身走出会议室，脚步沉重而缓慢，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祁同伟看着赵东来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督查组迅速展开工作，京州市局档案室里，周远征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卷宗。 每一份文件、每一个案件记录，都可能成为揭开真相的关键。 突然，周远征从一叠材料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祁同伟凑过去，照片里年轻的赵东来站在某矿山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身旁是笑容满面的邓卫杰——那个涉案的原国土厅副厅长。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画面看起来和谐而美好，然而，谁能想到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罪恶。 “祁书记，”周远征的声音带着寒意，仿佛从冰窖中传来，“这张照片的拍摄日期，正是邓卫杰那笔2000万境外转账的前三天。” 祁同伟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盯着照片，仿佛要将照片看穿。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线索和疑点，将它们串联在一起，一个可怕的真相似乎正在逐渐浮出水面。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变得黯淡，乌云再次笼罩了天空，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此时，李达康办公室里，咖啡机发出刺耳的轰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李达康坐在办公桌后，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秘书送来的简报，钢笔尖将“公安部介入”几个字戳出破洞。 “赵东来在搞什么名堂？” 他突然拍案而起，红木桌面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溅出，洒在简报上，晕开一片水渍，“让他立刻来见我！”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焦急，在办公室里回荡。 第145章 专业的手法 档案室里的空气闷得像块拧不干的抹布，周远征摘下白手套，指尖蹭过汗湿的眉心。 二十七个硬盘整整齐齐地摞在桌上，宛如一座小山丘。 然而，这些硬盘里的数据却异常干净，干净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这些数据记录的是钢材市场凶杀案的现场勘查情况。 每一页都严格按照刑侦规范中的标准措辞书写，没有丝毫的疏漏或错误。 物证流转单也被签得滴水不漏，就连证物袋上的编号都经过了放大镜的仔细核对，竟然找不出任何一点瑕疵。 “祁书记，”他将一叠厚厚的报告推到祁同伟面前，“您看看这铁棍的指纹提取记录。 这里面说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指纹也就罢了，可连试探性的接触痕迹都没有记录下来。 正常的现场勘查怎么会这样呢？” 祁同伟接过报告，捏着那张现场照片，照片中的铁棍在闪光灯的照射下，泛着青冷的光。 他紧紧地盯着照片右下角，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 他毫不犹豫地将照片放大，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随着照片的放大，那扇被铁棍斜靠的铁门逐渐清晰起来。 门上有一块明显的锈迹，看起来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凶手握着铁棍，那么他的手腕在接触铁门时应该会蹭到这块锈迹。 然而，当他仔细观察照片时，却惊讶地发现那块锈迹竟然完整得如同一块补丁，没有丝毫被蹭过的痕迹。 这一发现让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蝉鸣，声音异常响亮，仿佛是在提醒他什么。 他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蝉鸣打断，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三天前在赵东来办公室的情景。 当时，他正好撞见赵东来正在给新警们讲课。 赵东来手中举着一款最新款的指纹采集仪，兴致勃勃地讲解着如何使用超景深显微镜来寻找微米级的痕迹。 他的眼神异常明亮，就像是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老陈推门进来时，白大褂袖子挽得老高，手腕上还沾着点机油。 这位部里来的技术专家把笔记本电脑往桌上一放，屏幕上跳出串密密麻麻的代码，\"京州市局的内网服务器，过去三个月每天凌晨三点零七分，都会自动运行一个隐藏程序。\" 他敲了敲回车，时间轴上跳出片灰色区域，\"看见没？这时间段正好是青龙帮那几桩案子的关键节点，数据全让它给擦了，还是七次覆写，神仙来了都恢复不了。\" 祁同伟的手指在桌沿敲得\"哒哒\"响。 他想起赵东来去年在全省刑侦会上做的报告，大谈特谈\"智慧警务\"建设，说京州投入多少资金搞数据中心，当时老厅长王崇福还夸他走在前沿。 现在想来，那哪是智慧警务，分明是给自己留了条毁尸灭迹的暗道。 李达康办公室的空调开得跟冰窖似的，可他后颈还是冒着凉汗。 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蹾，乌龙茶溅出来几滴，在《人民日报》的社论版上洇出片深印。 标题上\"扫黑除恶零容忍\"几个字让他拿红笔圈了又圈，墨水都快透到背面去了。 \"东来，你跟我说实话，\"他盯着站在办公桌前的赵东来，领带松了两指宽，\"公安部的督查组都快把京州局翻过来了，你让我怎么跟沙书记交代？啊？\" 赵东来站得笔直，警服上的银星在阳光里闪得人眼晕。 他喉结动了动，开口时声音稳当得像块磐石：\"书记，京州警队没给您丢脸。要是真有问题，我这个局长第一个脱警服。\" 可当李达康把那张照片拍在桌上时，他放在裤缝的手指猛地收紧，卡其布裤子上顿时勒出几道深褶。 那是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赵东来站在矿场前笑得灿烂，旁边搂着的正是落马的邓卫杰。 背景里的矿山标识让祁同伟找专家看过，属于汉东矿业集团——而工商登记信息里，这家公司的大股东名单上，明晃晃列着\"赵晓娟\"的名字。 祁同伟特意查过，那是赵东来的妹妹。 \"什么玩意儿！\" 李达康突然一拍桌子，茶杯盖蹦起来老高，\"邓卫杰那两千万境外转账，就发生在这照片拍摄后三天！你妹妹又是汉东矿业的股东，你跟我说没关系？\" 赵东来的眼皮跳了跳，却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书记，我妹妹的股份是她自己的财产，跟邓卫杰的事没关系。至于这张照片，是当年矿山安全检查时拍的，在场的还有好几个同事。\" 他说得滴水不漏，可李达康瞅见他耳尖微微发红——这是这老小子撒谎时的老毛病。 夜长深了，京州看守所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 \"疤脸\"缩在铁床角落，听见铁门\"哐当\"一响，吓得浑身一哆嗦。 俩戴口罩的人走进来，手电筒光戳在他脸上，亮得他睁不开眼。 \"姓王的，\"其中一个人开口，声音像是拿砂纸磨过，\"你闺女在市一中念高三吧？听说成绩挺好，想考政法大学？\" \"疤脸\"的牙开始打颤，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我什么都没说......\" \"没说就好，\"另一个人蹲下来，口罩边缘露出道狰狞的疤痕，\"记住了，乱说话的人，家里人容易走夜路摔跟头。就像你妈在医院，万一哪天护工没扶稳......\" \"别！千万别！\" 疤脸猛地扑过去，被手铐拽得一个趔趄，\"我什么都忘了！师爷是谁我根本没看清！\"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刚把汉东矿业的财务报表摊开，办公室的灯\"滋啦\"一声灭了。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他听见走廊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等跑到技术科，就见老陈蹲在服务器残骸前，手里捏着半块烧变形的硬盘。 \"祁书记，\"老陈的声音哑得厉害，\"有人把服务器机房的消防喷淋改成了汽油喷头，监控录像也全毁了。\" 祁同伟盯着那堆焦黑的碎片，突然想起昨天赵东来汇报时，袖口沾着点不起眼的机油。 他抬头看向窗外，京州的天阴得像口铁锅，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 档案室里，周远征还在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二十七个硬盘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干净得让人心里发毛。 第146章 掘地三尺 凌晨三点的省厅技术科跟白昼似的，头顶的白炽灯亮得人眼睛发酸。 老陈趴在一堆服务器残骸前头，鼻尖儿都快碰到焦黑的电路板了。 放大镜底下，碳化的芯片上模模糊糊有串数字，他拿镊子尖儿轻轻刮着表层的碳灰，手心里全是汗。 旁边的周远征大气不敢出，就见老陈突然低喝一声：\"找到了！\" 那声音在寂静的科室里炸响，周远征赶紧凑过去。 放大镜下，芯片基质层上果然刻着组极小的序列，要不是老陈眼神尖，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汉东矿业集团的内部服务器编码！\" 老陈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蒙着层薄灰，\"毁服务器的人想毁尸灭迹，没想到激光刻的字渗进了基质层。\" 周远征立刻调出工商登记信息，汉东矿业的股东名单里，赵晓娟的名字红得刺眼，出资比例22%。 祁同伟盯着屏幕，突然想起邓卫杰那笔两千万转账的收款方——巴拿马的空壳公司。他猛地一拍桌子：\"查这家公司的离岸账户管理人！\" 资料调出来的时候，屋里人都倒抽口凉气。 那管理人赫然是汉东矿业的前财务总监，三年前就办了病退，现在人在加拿大。 祁同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又想起\"疤脸\"老婆每月收到的十万生活费。 \"老陈，调赵晓娟的海外账户流水！\" 打印机咔咔响着，老陈把流水单拍在桌上。 赵晓娟账户里，每月十五号雷打不动进十万块，备注写着\"咨询服务费\"。 \"这数...\"周远征猛地抬头，\"跟疤脸老婆拿的生活费一样！\" 祁同伟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调出\"疤脸\"的审讯录像。 画面里的男人哭得鼻涕横流：\"师爷说扛过三个月，每人两千万...\" 两千万！祁同伟的手指在桌上敲得咚咚响。 赵晓娟账户里，正好在青龙帮重出江湖三个月后，多了六千万整。 这数太规整了，规整得像道数学题。 \"祁书记！\"档案室方向传来惊呼声。 小张举着份泛黄的会议记录跑过来，纸页在他手里直哆嗦：\"2012年京州市局党委会记录，赵局长批了三百万技术升级费，可钱进了汉东矿业！\" 记录附件里有张模糊的收据，落款签名龙飞凤舞，正是赵东来的笔迹。 桌上的红色专线突然响了，祁同伟刚接起来，李达康的怒吼就炸了出来：\"什么玩意儿！公安的钱给矿业公司？当我这市委书记是摆设吗？\" 祁同伟把电话拿远了点，还能听见对面茶杯摔碎的声响。 祁同伟笑着对着电话说：“达康书记，你别激动嘛。” “我激动了吗？”李达康试图用大声掩盖着急的心情。 第二天早上，老陈带着人在京州市局旧仓库翻了三天，找出台落满灰尘的备份服务器。 硬盘接口全是灰，看着像十年没动过，可数据恢复程序跑起来后，屏幕上突然跳出个隐藏文件夹。 点开文件夹，里头是段录音。 \"邓副厅长的钱到位了，青龙帮按计划办。记住，痕迹必须处理干净。\" 赵东来的声音从音箱里冒出来，压得很低，背景里有打印机的咔嗒声。 祁同伟听得心脏猛地一缩，这录音的时间戳，正是邓卫杰转账的第二天。 \"抓人！\" 祁同伟喊完这话，周远征刚要拨号，手机就响了。看守所来的电话，说\"疤脸\"放风时突然心梗死了。 祁同伟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让法医验尸。半小时后消息回来，\"疤脸\"指甲缝里有不属于他的皮肤组织。 \"灭口！\"老陈一拳砸在桌上。 他赶紧给李达康打电话，却只听见忙音。 等赶到李达康办公室，就见赵东来笔直地站在办公桌前，警服笔挺。\"书记，我申请辞职。\" 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李达康盯着他耳尖的红，抓起茶杯想砸，却在半空停住了——茶杯里的茶叶正随着窗外的雷声打旋儿。 省厅的抓捕令送到京州市局时，赵东来办公室已经没人了。 桌上放着封辞职信，旁边是枚擦得锃亮的警徽。 祁同伟拿起警徽，冰凉的金属硌得指尖发疼。 徽章背面，用指甲刻着三个字：对不起。字很浅，得对着光才能看清。 老陈突然冲进屋，手里捧着张从碎纸机里拼了半夜的纸条。 纸上用铅笔描着个地址：京州西郊废弃砖窑。祁同伟走到窗边，雨不知道啥时候停了，远处的山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这事儿肯定没完。 赵东来跑了，可这砖窑里到底藏着啥？祁同伟看着手里的警徽，又想起\"疤脸\"死时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 技术科的人还在忙活着，键盘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老陈盯着电脑屏幕，突然骂了句：\"操！赵东来把京州市局的人事档案也删了！\" 周远征凑过去看，只见屏幕上一片空白，连最早的考勤记录都没了。 \"祁书记，砖窑那边要不要现在派人？\"周远征问。 祁同伟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盒烟，抽出一支点上。 烟雾缭绕里，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说：\"先不动。赵东来既然留下地址，就肯定盼着我们去。这时候去，指不定落进啥圈套里。\" 老陈把拼好的纸条摆在桌上，铅笔印儿在灯光下泛着灰。 \"这地址看着眼熟，\"他挠着头，\"好像是当年青龙帮的老巢？\" 祁同伟猛地抬头，对啊！档案中记载着三年前打掉青龙帮时，主犯就是在西郊砖窑落网的。 赵东来留这个地址，到底啥意思？ 祁同伟难道赵东来也准备和我前世一样‘胜天半子’！ 办公室里没人说话，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响着。 祁同伟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通知下去，所有人原地待命。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京州西郊。 砖窑周围十里都是荒地，只有条废弃的铁路通过。 赵东来选这地方，显然是早有准备。 祁同伟想起审讯\"疤脸\"时，那小子提到\"师爷\"戴口罩用变声器，现在想来，赵东来那时候肯定就在审讯室外头听着。 \"妈的！\" 祁同伟低声骂了句。 怪不得所有证据都处理得那么干净，原来是内行在搞鬼。他突然想起赵东来老婆赵晓娟，那个在工商登记里挂名的股东。 会不会她也参与其中？ \"周远征，\"祁同伟转过身，\"带人去趟赵东来家，注意隐蔽。 我要知道赵晓娟最近跟谁联系过，有没有出国记录。\" 周远征点点头，带着人匆匆走了。 屋里只剩下祁同伟和老陈。 老陈还在拼那张碎纸条，嘴里念念有词。 祁同伟走到他身边，看着桌上的纸片，突然发现纸条边缘有个极淡的指印。 他拿起放大镜一看，那指印中间深四周浅，明显是拇指按上去的。 \"老陈，\"祁同伟喊道，\"这指印，拿去跟赵东来的档案指纹比对一下。\"老陈赶紧点头，拿着纸片跑了。 老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比对结果，脸色白得吓人：\"祁书记，纸条上的指印...是赵东来的。\" 祁同伟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再睁开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犹豫。 \"通知行动队，准备出发。目标：京州西郊废弃砖窑。\" 第147章 残窑落网 京州西郊的废弃砖窑在晨雾里像口倒扣的黑锅，窑顶破洞漏下的光柱里浮尘狂舞，呛得赵东来直咳嗽。 他靠着斑驳的窑壁坐下，抬头双眼无神的望着窑顶破洞外的天空，三天前还在给新警演示指纹采集仪的人。 \"咳...咳咳...\" 他摸出瘪了的烟盒，只剩最后一支皱巴巴的烟。 打火机\"咔嚓咔嚓\"响了七八下才冒出火星，深吸一口气，由于吸的太急烟雾呛得他连连咳嗽。 窑洞的墙上用粉笔写的\"青龙帮万岁\"——三年前打掉这帮人时，主犯临死前拿血写的字，当时他还笑骂着让小年轻用汽油擦干净，现在看着倒像满墙的嘲讽。 裤兜手机震了下，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祁同伟带队包围砖窑，快跑。\" 赵东来盯着屏幕上的字发了会儿呆，拇指在删除键上悬了半天。 跑？ 往哪跑？ 巴拿马的账户三天前就被冻结了。 窑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赵东来猛地起身，手习惯性往腰后摸——摸到的只有空枪套。 昨晚他就把配枪拆了，零件扔进砖窑后的枯井里，现在手里只有半块带棱的砖头。 他贴着窑壁挪到破洞口，看见晨雾里影影绰绰的人影，祁同伟站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周远征和几个防弹衣的特警，枪口都冲着砖窑方向。 \"赵局长，出来吧。\"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扩音器的电流声，在窑洞里嗡嗡回响，\"技术科在你家里找到了硬盘，别撑了。\" 赵东来没吭声，只在嘴里呢喃道：“对不起”。 对不起谁呢？ 对不起李达康？ 对不起被青龙帮害死的那三个辅警？ 还是对不起十多年前在警校宣誓时，那个说要\"除暴安良\"的自己？ 窑口阴影里走出几个人，晨光从他们身后照过来，把影子拉成黑色的网。 祁同伟走到离窑口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周远征举着枪慢慢逼近。 赵东来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窑洞里撞来撞去，显得格外瘆人。 \"邓卫杰那两千万，你分了多少？\"周远征的枪口晃了晃，声音里带着火气。 赵东来没理他，只是盯着祁同伟，喉结上下滚动：\"你知道我为啥要删数据吗？\" 他突然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因为我不敢看啊！ 每次点开案卷，那些死者照片就盯着我，尤其是那个被铁棍敲碎头骨的货车司机，他儿子才刚考上大学...\" 窑外的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吹得人睁不开眼。 赵东来摸出半块砖头，举起来给他们看，砖头上沾着暗红的斑点：\"看见没？当年青龙帮就是用这种砖头，砸死了三个查他们超载的警察。\" 祁同伟挥了挥手，让特警放下枪。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放软了些：\"东来，跟我回去审。你还有机会...\" \"机会？\" 赵东来把砖头扔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我自己就是干这个的，不用拿话来哄套路我，这套路我比你们都熟！\" 他突然站起身，指着祁同伟，\"你也有亲人，你懂那种感觉吗？每天半夜惊醒，怕杀手摸到家门口！\" 祁同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赵东来。 \"把枪交出来！\"周远征又往前逼近一步。 赵东来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突然笑了：\"枪？昨晚就喂井里的王八了。\" \"祁同伟，\"赵东来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二十年前孤鹰岭，你记得不？\" 祁同伟的心猛地一缩。 “如果没有你的师父王老，你觉的你的下场如何？英雄？英雄在权力面前是拗不过的，英雄在权力面前是工具！” 周远征的手停在铐子上，看着祁同伟。 祁同伟朝他点点头，周远征这才上前一步，把铐子轻轻扣在赵东来手腕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窑洞里格外清晰，赵东来缩了下手腕，像是被烫到。 \"走吧。\" 他转过身，率先朝窑口走去。背影有些佝偻，不再是那个挺直腰板的赵局长。 李达康站在警车旁边，背对着他们，肩膀挺得笔直，像是用钢筋焊成的。 赵东来的脚步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快到李达康身边时，他低声说了句：\"达康书记，对不住了。\" 李达康没回头，只是从兜里摸出烟盒，抖了半天没抖出烟。 赵东来这才低下头，跟着周远征上了警车。 祁同伟走到李达康身边，想安慰两句，却看见他捏扁了烟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什么玩意儿！\"李达康突然骂了句，把烟盒扔在地上，\"十多年的老刑警，就这么栽了？\" 警车发动了，缓缓驶离砖窑。 赵东来坐在后座，脸贴着车窗，看着路边掠过的景物。 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周远征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祁同伟站在原地，看着警车消失在雾里。 老陈匆匆跑过来，手里捧着个用证物袋装着的硬盘：\"祁书记，赵东来家里书架藏书里找到的，带密码。\" 硬盘还带着体温，祁同伟捏在手里，感觉像捏着块烧红的烙铁。 他知道里面肯定有更多秘密，比如那笔流向巴拿马的两千万，比如\"师爷\"到底还有多少同党。 \"拿去让技术科破解，\" 祁同伟把硬盘递给老陈，\"注意安全，别让任何人碰。\" 老陈点点头，又匆匆走了。 李达康蹲在地上，捡起刚才扔掉的烟盒，慢慢把它展平。 \"接下来咋办？\"他头也不抬地问。 祁同伟看着砖窑方向，晨雾正在散去，露出破败的窑顶。\"该抓的抓，该审的审。\" 他顿了顿，想起赵东来最后的那句话，\"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赵东来背后肯定还有人。\" 李达康没说话，只是拍了拍祁同伟的胳膊。 警车开到半路，赵东来突然开口：\"周组长，能给根烟吗？\" 周远征从副驾储物格里摸出烟盒，递给他一支。 赵东来叼着烟，周远征帮他点上。烟雾在封闭的车厢里弥漫开来。 \"谢了。\" 周远征没接话，只是看着前方的路。 警车拐上通往市区的公路时，赵东来突然把额头抵在车窗上，看着远处高楼大厦的轮廓。 那里有他奋斗了十多年的警局，有他骂过的下属，有他不敢面对的李达康，还有...那些他亲手送进监狱的罪犯。 他闭上眼，不敢看眼前的一切，最后他还是软弱了，没有勇气去进行那胜天半子的一博。 第148章 赵东来的供诉 省厅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照得赵东来脸颊上的胡茬泛着青黑。 他坐在不锈钢审讯椅上，手铐硌得手腕生疼，却比不过心里的钝痛。 对面的祁同伟指间夹着支烟，烟灰长到快要掉落，周远征在旁边低头翻着卷宗，纸页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赵局长，\"祁同伟终于开口，声音由于长时间没有说话声音有点沙哑，\"汉东矿业那三百万公安技术升级费，怎么就进了光明区财政局的账户？\" 赵东来盯着桌上的搪瓷缸，里面没水，只有圈褐色的茶渍。 \"丁义珍说...说算借调。\" 赵东来的声音发哑，喉结滚动着，\"孙连城当时也在场，说下个月就还。\" 周远征猛地把卷宗拍在桌上：\"借调？那笔钱最后进了丁义珍在巴马的账户！\" 他调出银行流水，手指戳着屏幕上的数字，\"2013年6月15号，三百万整！\" 赵东来的手指在膝盖上抠出深深的月牙印。 \"我...我不知道钱去哪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进来后换的马甲，\"丁义珍说这是市里的特殊安排，有李书记的签字...\" \"放你妈的屁！\"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李达康站在门口，领带松得能塞进拳头，\"我什么时候签过这种条子？啊？\"他几步走到桌前，抓起赵东来的供词扫了两眼，气得把纸揉成团，\"什么玩意儿！丁义珍跑了大半年了，你现在跟我说他跟孙连城合谋？\" 祁同伟赶紧起身让座，李达康却一屁股坐在赵东来对面，鼻孔里喘着粗气：\"孙连城那小子的性子，平时连瓶矿泉水都要报公账，他敢跟丁义珍搞在一起？\" 赵东来偷偷瞄了眼李达康通红的耳根，知道这位书记是真动怒了。 \"丁义珍找过我三次，\"赵东来突然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第一次要五百万，说给投资商发红包； 第二次要八百万，说是打通海关关系； 第三次...就是那三百万，他说要给''望北楼''的人付信息费。\" \"望北楼？\"祁同伟和李达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 周远征赶紧在笔记本上记下，笔尖划破了纸页。 \"就是香江那个望北楼？\"李达康的声音沉了下去，\"专门帮贪官洗钱和情报掮客的那个？\" 赵东来点点头，喉结上下滚动：\"据丁义珍发信息，他在黑洲的落脚点，就是望北楼的刘生给安排的。每次洗钱前，都要先给望北楼打信息费，不然钱转不出去。\" \"刘生？\"祁同伟猛地抬头，\"望北楼的情报贩子刘生？\" \"我就知道个刘生，\"赵东来的手指抖得厉害，\"丁义珍说他只跟刘生单线联系，望北楼的高层是谁，他也不知道。\"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祁同伟，\"对了！丁义珍跑之前，给过我一个香江的电话号码，说万一有急事就打给刘生...\" 周远征立刻让人去查号码，李达康却突然拍了桌子：\"丁义珍呢？他现在在哪？\" 赵东来的眼神黯淡下去，盯着审讯室墙上的时钟：\"半个月前...我收到过一条匿名短信，说丁义珍在黑洲死于战乱。\" 他想起那条短信的内容，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丁已死，勿念。\"后面还附了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是具被炸毁的汽车残骸，旁边躺着个看不清脸的尸体。 \"死于战乱？\"祁同伟皱起眉头，\"哪场战乱？\" \"不知道，\"赵东来摇摇头，\"短信没说。但丁义珍之前跟我说过，他在鹰酱待得不安生，总有人追杀他，他就跑去了黑洲，具体是自愿还是非自愿我就不知道了。\" 审讯室里陷入死寂，只有空调出风口的风声呜呜作响。 李达康掏出烟盒，发现是空的，烦躁地把烟盒扔在桌上。 祁同伟起身给赵东来倒了杯水，搪瓷缸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达康则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祁同伟趁机拿出赵东来家搜出的硬盘：\"东来，这硬盘密码到底是多少？\" 赵东来看着那块熟悉的硬盘。 \"密码是...是我的生日。\" 他低声说，\"但我劝你们别抱太大希望，丁义珍说过，望北楼的人很谨慎，所有交易记录都加密三次以上。\" 硬盘插上电脑，进度条慢慢走着。 李达康凑过来看，眉头越皱越紧。突然，电脑屏幕上跳出个加密文件夹，名字叫\"望北楼交易明细\"。 周远征赶紧输入密码，文件夹应声而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汇款方大多是汉东的企业，收款方则是香江的各种空壳公司。 \"快看这个！\" 周远征指着其中一笔交易，\"2013年3月15号，光明区财政局账户，向香江''鸿远贸易公司''汇款八百万，备注是''工程预付款''。\" 他又调出鸿远贸易的注册信息，法人代表一栏写着\"刘美兰\"——正是丁义珍小姨子的名字。 李达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抓起桌上的搪瓷缸，想砸又忍住了，重重放在桌上：\"什么玩意儿！丁义珍一天到晚的打着我的旗号，他自己捞钱去，黑锅我来背！\" 祁同伟看着李达康的样子突然冒出一句：“达康书记，你看你又急。” 李达康想都不想的回道：“我急了吗？啊我急了吗？” 祁同伟微微一笑满足了自己小小的恶趣味。 祁同伟看着交易记录，突然发现每笔汇款的日期，都和丁义珍在汉东的活动日期高度吻合。\" 看来丁义珍，就是通过望北楼洗钱。\" 他顿了顿，看向赵东来，\"你当初帮他掩盖，拿了多少好处？\" 赵东来的肩膀垮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丁义珍给过我一张银行卡，\"他低声说，\"里面有八十万。我没敢用，一直锁在保险柜里。\"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老陈满头大汗地跑进来：\"祁书记，达康书记，我们在封锁的丁义珍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找到了这个！\" 他举起个证物袋，里面是本厚厚的笔记本，封皮上写着\"光明区基建项目纪要\"。 李达康抢过笔记本翻开，越看脸色越难看。 里面详细记录了丁义珍如何将光明区的工程层层转包，套取财政资金，再通过望北楼洗到境外。其中一页用红笔圈着：\"2018年6月，借赵东来技术费三百万，望北楼刘生手续费5%。\" \"5%就是十五万！\"周远征计算着，\"这笔钱去哪了？\" 赵东来闭上眼，想起丁义珍当时塞给他一个信封，说\"赵局长，这是刘生给的辛苦费\"。 他把信封扔在保险柜里，后来就忘了这事。\"在我办公室保险柜里，\"他低声说，\"用报纸包着。\" 李达康把笔记本摔在桌上，发出\"啪\"的声响：\"立刻逮捕那个刘美兰，通知香江警方协查！\" 他喘了口气，看着赵东来，\"你还有多少事没说？啊？\" 赵东来抬起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我...我还帮丁义珍销毁过一批文件，是关于...关于他和赵立春儿子的生意往来。\" 审讯室外传来敲门声，一名警员跑进来，手里拿着份刚收到的情报：\"祁书记，黑洲那边传来消息，确认丁义珍已在黑洲的战乱中死亡，尸体被当地武装人员掩埋。\" 李达康接过情报看了眼，又扔在桌上：\"死了？死了倒干净！\" 他走到赵东来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赵东来，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吐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周远征开始记录赵东来的供词，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祁同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 望北楼、刘生、丁义珍的死...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赵立春现在只不过是一颗弃子，后面…（不敢写了） 李达康站在他身边，掏出手机给沙瑞金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沙书记，审讯有重大突破，牵扯出望北楼和赵立春儿子...\" 赵东来坐在椅子上，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硬盘里的交易记录还在滚动，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敲打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望北楼...刘生... 而他，赵东来，将在这审讯室里，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第149章 张树立的果决 省厅审讯室的铁门刚刚合上，李达康的手机就在西装内袋里震动起来。 他接起电话时，祁同伟正将搪瓷缸推到赵东来面前——缸里新倒的水冒着热气，却暖不透对方攥着铐子的手。 \"张树立，情况怎么样？\" 李达康侧身避开审讯桌，声音压得很低。 听筒里传来市纪委书记张树立的回复：\"已经到光明区政府楼下，马东强还在办公室。 技术队正在调取财政局服务器数据。\" \"立刻控制住人，丁义珍批的条子和望北楼转账记录，必须第一时间封存。\" 祁同伟放下水杯的动作顿了顿。赵东来突然抬头，喉结在灯光下滚动：\"左副厅长...他知道丁义珍的事。\" \"让周远征带人去省厅家属院。\" 李达康当机立断，\"你亲自盯着马东强，记住，望北楼的交易记录一份都不能少。\" 挂了电话，李达康对祁同伟使了个眼色。周远征立刻会意，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赵东来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突然开口：\"丁义珍跑之前，给过左副厅长一个加密硬盘，说里面是汉东矿业的分红记录。\" \"硬盘在哪？\"祁同伟追问。 \"应该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赵东来的手指蹭着桌沿，\"密码是他儿子的生日，。\" 二十分钟后，光明区财政局大楼三层。 张树立带着纪委人员推开马东强办公室的门时，对方正将一个u盘塞进抽屉。\" 马局长，\"张树立亮出证件，身后的技术人员直接走向主机，\"涉嫌严重违纪，请配合调查。\" 马东强的脸瞬间煞白，右手还僵在抽屉边缘：\"张书记...这是干什么？\" \"带走。\" 张树立示意队员，自己则走到保险柜前。 技术人员刚要请开锁师傅，他却从西装内袋摸出钥匙：\"这种老式保险柜，我们年轻时单位都用这个。\" 随着锁芯转动的轻响，柜门应声而开——里面除了现金，果然有个黑色硬盘。 \"张书记，您怎么知道密码？\" 技术员惊讶地问。 \"这不难猜，我们这么大年龄无非就是用那个密码。\" 张树立将硬盘揣进兜里，目光扫过马东强煞白的脸，\"送他去纪委谈话室，注意隔离。\" 与此同时，周远征带着人敲响了省厅家属院左副厅长家的门。 开门的是左副厅长的爱人，看到警徽时笑容一僵：\"老左还没回来，你们有事？\" \"我们找左副厅长了解情况。\" 周远征示意队员分散警戒，\"他去哪了？\" \"说是今晚有个研讨会...\"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躲闪。 周远征推门而入，书房的电脑还亮着，屏幕上是汉东矿业的财务报表，旁边散落着几张转账凭证，汇款方赫然是光明区财政局。 \"控制现场，立刻调取监控。\" 傍晚时分，张树立的电话打到了李达康办公室。 祁同伟正在比对赵东来供词与硬盘数据，听到电话内容后立刻打开免提。 \"马东强交代了，\" 张树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三百万技术费确实通过望北楼洗钱，手续费十五万他换成现金给了赵东来。 硬盘里有丁义珍和刘生的全部聊天记录，包括左副厅长安排他逃往黑洲的细节。\" \"左副厅长？\" 祁同伟猛地抬头，\"证据呢？\" \"聊天记录里提到''姓左的已打点好''，时间点和左副厅长审批边境通行证的记录吻合。\" 张树立顿了顿，\"另外，我们在马东强办公室搜出个笔记本，上面记着给左副厅长送钱的日期。\" 李达康起身走到窗边，省厅大院的路灯刚亮起来：\"张树立，你立刻带人去左副厅长办公室，我和祁书记说让周远征跟你汇合。\" \"明白。\" 张树立挂断电话前，特意加了一句，\"要不让祁书记一起过来？毕竟我们只是市纪委，涉及到省厅，我们没有权限。\" 祁同伟看着李达康，后者正捏着手机皱眉。 半小时前周远征汇报，左副厅长的车在三小时前驶出市区，监控显示开往城郊的废弃码头。 \"他要跑路。\" 祁同伟抓起外套，\"通知行动队封锁码头。\" 当专案组赶到码头时，左副厅长的车正停在集装箱区。 张树立率先下车，却在看到左副厅长靠在车门上的样子时猛地停下——对方嘴角挂着血迹，手里捏着被砸碎的手机。 周远征立刻示意队员隐蔽，却听见张树立低声说：\"控制现场，我去看看。\" 他拨开人群走向集装箱，鞋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左副厅长，谁干的？\" 张树立蹲下身，手指搭在对方颈动脉上。 左副厅长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身后的集装箱缝隙。 祁同伟跟着看过去，只见缝隙里闪过一道银光。 他猛地推开张树立，同时拔枪射击——子弹打在集装箱上发出巨响，惊飞了栖息的夜鹭。 等队员冲过去时，集装箱后只留下一串泥泞的脚印。 \"他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张树立站起身，裤腿上沾着血迹，\"最后想说什么，没听清。\" 周远征在左副厅长的口袋里找到半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刘生 138xxxx7654\"。 祁同伟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纸张背面的凹陷——像是用指甲反复刻划过。 \"张书记，您没事吧？\" 随同过来的纪委工作人员递来勘查灯，光线照亮张树立脚边的碎石。 祁同伟注意到其中一块沾着暗红液体，形状不规则。 \"没事。\" 张树立拍了拍裤腿，\"立刻封锁码头，排查所有可疑船只。\" 回到省厅时已近午夜。 李达康看着尸检报告，左副厅长死于氰化物中毒，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什么人能让他毫无防备下毒？\" 他将报告摔在桌上，抬头看向张树立。 \"可能是望北楼的人。\" 张树立倒了杯热水，\"我们在他车里找到个u盘，里面是光明区财政资金的转移记录，最后一笔三百万指向巴马账户。\" 祁同伟突然想起赵东来的供词：\"丁义珍说过，望北楼的洗钱网络有三层防护，最后一层由刘生亲自操作。\"他调出左副厅长的通话记录，发现左副厅长死亡前一小时，有个加密号码打过电话。 \"这个号码...\"周远征突然提高声音，\"和马东强笔记本里记的''神秘联系人''一模一样！\" 张树立放下水杯，走到地图前：\"刘生现在香江，我们需要香江警方协助。\" 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维多利亚港，袖口露出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尖锐物体刮擦所致。 祁同伟假装没看见，翻开左副厅长的日程表：\"他死前三天，曾去过光明区财政局三次。\" \"我让人查过监控，\" 张树立接话道，\"第三次去的时候，马东强塞给他一个信封。\" 审讯室里，赵东来看着屏幕上左副厅长的照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周远征递过水杯，听见他模糊地说：\"丁义珍说过...望北楼的人...会让所有知情人闭嘴...\" \"左副厅长是知情人？\"祁同伟追问。 \"他知道丁义珍的全部交易。\" 赵东来的眼神空洞，\"丁义珍跑之前，左副厅长还帮他办了假护照...\" 这时张树立的手机响起，他走到走廊接电话。 祁同伟透过观察窗，看见他对着电话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将手机揣回口袋，指尖飞快地删除了什么。 \"香江警方回复，\"张树立回来时面色平静，\"刘生已经离港，去向不明。\" 李达康猛地起身：\"怎么会去向不明？\" \"他的港澳通行证显示三天前就回来了。\" 张树立翻开笔记本，\"但入境记录显示，回来的是个持假证的越南人。\" 祁同伟看着张树立袖口的划痕，突然想起码头集装箱后的脚印——那串脚印在泥泞里拐了个弯，正好通向张树立当时站立的位置。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证据袋：\"这是在左副厅长手边发现的碎纸片，上面有刘生的电话号码。\" 张树立接过袋子，指尖在塑料上停顿了两秒：\"看来得重新梳理丁义珍的关系网。\" 他将袋子放在桌上，恰好遮住祁同伟有意露出的证物编号。 周远征注意到这个细节，刚想开口，祁同伟却抢先说：\"张书记，光明区财政局的服务器数据恢复得怎么样？\" \"正在加急处理。\" 张树立的手机再次震动，他看了眼屏幕便起身，\"省纪委来电话，我去汇报下情况。\" 看着张树立离开的背影，周远征压低声音：\"祁书记，他刚才删除了通话记录。\" 祁同伟没说话，只是盯着桌上的证据袋——碎纸片的边缘，有个极淡的指纹，和张树立今天早上按在会议记录上的指印完全吻合。 第150章 张树立暴露 省厅技术科的荧光灯在凌晨三点仍亮如白昼，老陈揉着发红的眼睛，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屏幕上，张树立通话记录的恢复程序正滚动着绿色代码，进度条在98%的位置卡住不动。 \"祁书记，\"老陈转过头，眉头拧成疙瘩，\"这通话记录被多层加密，张树立删得很彻底。\" 祁同伟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重点查左副厅长死前一小时的通讯记录。\" \"找到了！\" 老陈突然放大声波图，\"这个香江号码在左副厅长死亡前32分钟呼入，虽然做了变声处理，但声纹模型和刘生的数据库样本有87%的吻合度。\" 周远征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刚打印的报告：\"祁书记，张树立的行车记录仪数据恢复了。 他的车在左副厅长死前47分钟就停在了码头集装箱区，比我们提前了近半小时。\" 祁同伟手指敲了敲桌面：\"通知李达康，准备行动。\" 此时的张树立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碎纸机嗡嗡作响。 秘书敲门进来时，他正将一叠通话记录塞进进纸口：\"张书记，祁书记让您去技术科一趟，说有重要发现。\" 张树立的手顿了一下，碎纸机卡住的文件边缘露出\"刘生\"两个字。 \"知道了。\" 他关掉碎纸机，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腕上的进口腕表。 技术科内，老陈将一份检测报告拍在桌上：\"张树立袖口的纤维样本检出氰化物，和左副厅长体内的毒物成分完全一致。\" 张树立拿起报告，手指微微颤抖：\"码头作业区有化工废料，沾上点很正常。\" \"是吗？\"祁同伟示意周远征，\"把技术科连夜恢复的东西拿出来。\" 周远征将一个证物袋放在桌上：\"我们花了四个小时，从碎纸机里拼出了这些。\" 袋子里是用透明胶带固定的碎纸片，拼出的内容显示马东强曾多次向一个账户转账，最后一笔备注着\"张书记 50万 2013.6.15\"。 \"这是诬陷！\"张树立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老陈打开电脑显示器：\"左副厅长的行车记录仪有自动云备份功能，您看看这段视频。\" 屏幕上，张树立笑容满面地递过咖啡杯，左副厅长喝下半杯后脸色骤变，倒在车门上。 张树立的脸色瞬间煞白，周远征上前一步：\"张书记，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是被胁迫的！\"张树立突然喊道，\"刘生拿我儿子在香江的学业威胁我，说不配合就曝光他的留学材料！\" 张树立趁着大家不注意按下左手上的腕表。 周远征发现张树立的动作就要上前阻止，可惜晚了一步，还是被张树立按到手中的腕表了。 张树立摘下他左手的腕表检查发现腕表内置紧急信号发射器，通过按下腕表旁边的按钮发射紧急信号。 周远征通过祁同伟的授权，紧急审讯张树立。 没过多久李达康推门进来，\"什么玩意儿！\" \"张树立真他妈是内鬼？\" \"证据确凿。\" 祁同伟将证物袋推过去，\"他交代望北楼在汉东的高层代号''老鹤''，住在省委家属院。\" 李达康的手一抖，咖啡杯险些落地：\"立刻联系沙书记申请暂时封锁家属院，控制所有可疑人员！\" 说完李达康就要打电话给沙瑞金。 周远征带队赶到省委家属院时，一辆黑色轿车正驶出大门。 \"王副主任，请停车接受检查。\" 他拦住车，看见驾驶座上的王崇福正提着鸟笼。 王崇福皱眉打开车窗：\"周队长，我去公园遛鸟，祁同伟知道这事吗？\" \"祁书记授权行动。\"周远征示意队员检查车辆，在后备箱发现一个带密码锁的硬盘，锁面上刻着一只展翅的乌鸦。 王崇福突然按下鸟笼底座的按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省政协副主任，还有三个月就退休了！\" 祁同伟驱车赶到，夺过鸟笼：\"前公安厅厅长，现省政协副主任王崇福，望北楼的''老鹤''，对吗？\" 硬盘被接入电脑，里面是汉东各级官员的受贿记录，第一页就标注着赵立春儿子的海外账户信息。 王崇福看着周远征的执法记录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祁同伟，抓了我又能怎样？望北楼的真正庄家...你永远猜不到...\"他咬碎了藏在假牙里的毒胶囊。 周远征捡起王崇福掉落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发送的短信：\"老鹤已暴露，启动b计划。\" 发信号码正是刘生的香江号码。 \"达康书记，\"祁同伟看着省委大楼顶层的灯光，\"看来望北楼还有后招。\" 李达康捏碎了手里的烟头：\"这帮人到底有多少眼线？\" 技术科内，老陈盯着不断上传的文件进度条：\"祁书记，王崇福硬盘里的加密分区太多了，初步解码就需要至少十二小时。\" \"慢慢解，\"祁同伟拿起王崇福的鸟笼，\"我倒要看看，这望北楼的核心网络到底牵扯多少人。\" 李达康走到窗边，看着大院里集结的行动队：\"祁书记，你说这b计划会是什么？\" \"不知道，\"祁同伟转动着鸟笼里的横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王崇福不是最终节点。\" 他指向硬盘里一个加密文件夹，名称为\"汉东核心\"，需要三重密钥才能打开。 周远征敲门进来：\"祁书记，香江警方回复，刘生在三天前用假护照入境，目前行踪不明。\" \"意料之中。\" 祁同伟站起身，\"通知下去，所有专案组人员24小时待命。从现在起，汉东省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触发望北楼的b计划。\" 李达康看着祁同伟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赵东来那边有没有新口供？\" \"他说王崇福曾在一次内部会议上提到，望北楼的资金通道涉及省级财政系统。\" 祁同伟调出赵东来的审讯录像，\"当时我没在意，现在看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技术科的空调嗡嗡作响，硬盘解码的进度条缓慢跳动，每一个字节的破解，都像在拆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祁书记，\"老陈突然抬头，\"王崇福硬盘里发现一段录音，日期是他被捕前一天。\" 音箱里传出王崇福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刘生，祁同伟查得太严了，再不想办法，我们都得栽...什么？b计划已经启动？好，我知道了，按原计划行事...\" 录音在一阵电流声中戛然而止。 祁同伟猛地看向窗外，省厅大门外突然驶来几辆纪委的车，为首的正是省纪委副书记。\" 达康书记，\"他的声音沉了下去，\"看来望北楼的b计划，已经开始了。\" 李达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拧成一团：\"这望北楼的手，到底伸多长？\" 技术科的灯光下，祁同伟看着王崇福硬盘里不断跳出的加密文件，想起赵东来在砖窑说的那句话——\"英雄在权力面前是工具\"。 前世自己也同样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没有三世的记忆，自己估计还是那个被赵东来看不起，被李达康嘲笑哭坟，一辈子到死都没有上副部的祁厅长吧，现如今已物是人非！ 第151章 深入调查 省厅技术科老陈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解码进度条，手指在键盘上轻点。 硬盘连接的主机发出轻微的嗡鸣，会议室里只听得见纸张翻动的声响。 沙瑞金放下手中的卷宗，指尖在红木桌面上轻叩：\"王崇福硬盘的解码进度到底如何？\" 祁同伟翻开笔记本：\"核心加密区需要三重密钥，老陈他们已经破解了第一层，发现里面有个加密文件夹，名称是''汉东节点''。\" 他推过一份打印文件，\"第一层解码后显示，王崇福确实是望北楼在汉东的最高负责人，代号''老鹤''，直接对接香江的刘生。\" \"刘生那边有消息吗？\" 李达康摘下眼镜擦拭镜片，\"香江警方到底能不能锁定他的位置？\" 周远征翻开通讯记录：\"香江警务处回复，刘生使用的加密号码三天前最后一次通讯是和王崇福的手机，之后信号就消失了。 他们怀疑刘生可能藏匿在九龙城寨的旧区，那里通讯信号复杂，难以追踪。\" \"难以追踪不是借口。\" 沙瑞金的声音沉下来，\"让驻香江联络办协助，必须找到刘生。王崇福死前说''望北楼的真正庄家猜不到''，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陈推了推眼镜，转身面对众人：\"硬盘里发现一份未加密的备忘录，是王崇福亲笔记录，提到''庄家通过海外壳公司控股望北楼，核心资金流向涉及多国政要''。 但具体信息都在第二层加密区，我们需要更多时间。\" \"时间就是生命。\" 李达康把眼镜戴上，\"张树立交代说，刘生曾用他儿子在香江的学业威胁他。这说明刘生在香江有相当的能量，能插手高校录取事务。\" 祁同伟点头：\"张树立的儿子在香江中文大学，我们查过，他的录取材料确实有伪造痕迹，审批人是招生办的副主任，那人三个月前突然辞职去了国外。\" \"这就对了。\" 沙瑞金拿起那份备忘录复印件，\"王崇福记录里提到''香江教育界、法律界有暗桩''，看来刘生的关系网远比我们想的复杂。\"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秘书送来热咖啡。 沙瑞金示意大家休息片刻，端起咖啡杯走到窗边。 李达康跟过去，压低声音：\"沙书记，赵瑞龙五月初套现跑路，刘新建也去了国外，现在王崇福一死，望北楼的b计划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 “刘新建去了国外这么久汉东油气集团那边就没什么反应？”李达康悄悄的问。 沙瑞金白了李达康一眼，心中默默的想着，“这李达康是想我死啊！那是我能问的地方，也不想想那里水有多深！” 沙瑞金转头看着窗外的省厅大院岔开话题，\"但b计划启动意味着他们要狗急跳墙。王崇福硬盘里有没有提到具体动作？\" \"老陈说第二层加密区有个文件夹叫''b计划预案''，但需要密钥。\" 祁同伟走过来，\"我们审讯张树立时，他提到刘生曾说''必要时会动用金融手段制造混乱''。\" \"金融手段？\" 李达康皱眉，\"他们想干什么？操控股市还是搞垮银行？\" \"都有可能。\" 沙瑞金放下咖啡杯，\"通知**银行汉东分行，密切监控异常资金流动。尤其是和望北楼相关的海外账户，一旦发现大额异动立刻上报。\" 周远征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老陈推门进来：\"祁书记，沙书记，我们在王崇福硬盘里找到一个隐藏分区，里面只有一段录音。\" 众人回到会议桌前，老陈连接好音响。电流声过后，王崇福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焦虑：\"刘生，祁同伟查得太严了，再不想办法，我们都得栽...什么？b计划已经启动？好，我知道了，按原计划行事...\"录音在一阵杂音中结束。 \"原计划是什么？\"李达康追问，\"王崇福没说清楚。\" \"但刘生说了b计划已经启动。\" 祁同伟指着录音时间，\"这段录音是王崇福被捕前一天录的，也就是说，b计划在我们抓捕他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老陈调出资金监控数据：\"我们追踪到王崇福死前，有一笔五千万的资金从汉东矿业的海外账户转出，目的地是巴拿马的一个匿名账户，和丁义珍的洗钱路径一致。\" \"五千万？\" 沙瑞金拿起那份资金流水，\"汉东矿业不是早就停产了吗？哪来的五千万？\" \"我们查过，\"周远征回答，\"这笔钱是通过光明区财政局的一个秘密备用账户转出去的，这个备用账户孙连城都不知道，审批人是马东强，时间在他被捕后的第二天。\" \"马东强？\" 李达康猛地站起来，\"他不是已经被控制了吗？怎么还能审批资金？\" \"是张树立帮他办的。\" 祁同伟翻开张树立的审讯记录，\"张树立交代，马东强被捕前，他伪造了财政局的公章和审批文件，把钱转了出去。他说这是刘生的命令，否则就曝光他儿子的材料。\" 沙瑞金揉了揉眉心：\"看来这个b计划，就是转移资金跑路。王崇福、张树立、马东强，都是负责执行的棋子。\" \"但五千万只是小数目。\" 老陈调出另一份报告，\"我们对比了王崇福硬盘里的受贿记录，汉东各级官员通过望北楼洗钱的资金累计超过二十亿，大部分都流向了赵瑞龙和刘新建在海外的账户。\" \"二十亿？\" 李达康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这些钱都是从哪来的？\" \"主要是光明区的基建项目，\"祁同伟指着屏幕上的图表，\"丁义珍当年负责的项目，有三分之二的资金被层层转包套取，通过望北楼洗白。赵瑞龙的美食城项目也牵涉其中，用虚假合同套取银行贷款。\" 沙瑞金沉默片刻，突然问：\"赵东来那边还有新口供吗？\" \"没有！\"周远征回复道。 老陈突然指着屏幕：\"各位领导，第二层加密区解码成功了！看看这个——''b计划：启动汉东证券系统漏洞，制造股市异常波动，掩护核心资金撤离''。\"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的风声显得格外刺耳。 沙瑞金拿起那份解码文件，逐字阅读：\"利用汉东证券交易系统的后台漏洞，在特定时间点大量抛售权重股，引发市场恐慌，然后通过海外账户低价吸筹，同时转移非法资金。\" \"这是要搞乱汉东的金融市场！\"李达康的脸色铁青，\"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老陈滚动鼠标：\"文件里提到''待老鹤确认后执行''，但王崇福没来得及确认就死了。 不过刘生可能已经自行启动，因为文件里有个备用方案，只要资金到位就行动。\" \"资金到位了吗？\"沙瑞金追问。 \"王崇福转出去的五千万，加上之前转移的两亿，已经汇入了望北楼在开曼群岛的一个交易账户。\" 老陈调出账户流水，\"目前账户余额是两亿五千万，足够操纵几只权重股。\" 祁同伟立刻说：\"我马上通知汉东证券，让他们检查系统漏洞，加强防火墙。\" \"还不够。\" 沙瑞金放下文件，\"通知证监会汉东监管局，密切监控异常交易。 同时，让**银行准备好流动性支持，防止市场恐慌蔓延。\" 李达康补充：\"让公安局网安支队介入，一旦发现有人利用漏洞交易，立刻锁定ip地址，申请香江警方协助抓捕。\" \"香江那边...\"祁同伟有些犹豫，\"刘生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好下手。\" \"所以才需要驻香江联络办的帮助。\" 沙瑞金站起身，\"我现在就给zy汇报，请求协调香江警方采取行动。 祁同伟，你负责盯着技术科，务必破解第三层加密区，找到望北楼核心庄家的信息。\" \"是！\"祁同伟立正回答。 \"李达康，你去汉东证券坐镇，确保系统安全。\" 沙瑞金看向李达康，\"望北楼想在汉东搞事，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明白！\"李达康拿起外套，\"我现在就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祁同伟和老陈，主机的嗡鸣声显得格外清晰。 老陈看着第三层加密区的进度条，只有5%：\"祁书记，这层加密用的是军事级算法，没那么容易破解。\" \"需要什么支持，尽管提。\" 祁同伟拍了拍老陈的肩膀，\"王崇福说''真正庄家猜不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老陈点点头，重新投入工作。 祁同伟走到窗边，看着李达康的车驶出省厅大门。 祁同伟回复：\"立刻送到沙书记办公室。\" 第152章 舆论暗箭 汉东省委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沙瑞金手中的打印文件被捏出褶皱。 页面上《镜鉴周刊》的标题赫然醒目——《反腐风暴下的汉东困局：莫让整顿毁掉三十年改革成果》，作者署名处\"刘生\"二字像两根钢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篇文章把反腐和经济发展彻底对立起来了。\" 李达康将平板电脑推过去，屏幕上是文章在各大财经平台的转载数据，\"发布不到十二小时，阅读量破百万，评论区全是质疑我们政策的声音。\" 祁同伟指着文中段落：\"他说''沙瑞金书记的铁腕反腐导致汉东干部人人自危，项目停滞、投资撤离''，还列举了光明区基建停工、汉东矿业停产的案例，把所有问题都归咎于反腐行动。\" \"一派胡言！\"沙瑞金将文件拍在桌上，红木桌面发出闷响，\"光明区的项目是丁义珍留下的烂摊子，汉东矿业本就是违规企业，这些和正常反腐有什么关系？\" 周远征翻开舆情报告：\"更麻烦的是，文章引用了所谓''汉东企业家联名信''，说有三十家企业准备撤离，还提到赵瑞龙的美食城项目曾带动就业五千人，现在成了反腐牺牲品。\" \"赵瑞龙的美食城破坏生态，早就该拆！\" 李达康的领带被他扯得歪斜，\"刘生这是颠倒黑白，把违法项目包装成民生工程！\" 祁同伟听到李达康的话后翻了一个白眼，美食城那档子破事谁不知道，还不是因为美食城是赵立春儿子赵瑞龙开的，沙瑞金来汉东就是找赵立春把柄的。 易学习倒是会把握机会，不愧是有个厉害的媳妇！ 想到这里祁同伟发现汉东这地方怎么都是靠老婆的，包括自己前世也是，前世高育良也是通过老婆和梁璐是闺蜜才有的机会，汉东这地方真邪门！ 不过文章里提到的''汉东干部贪腐导致经济下滑''论调，和王崇福硬盘里的b计划预案高度吻合。\" 沙瑞金起身走到窗前，省委大院的银杏树叶正被秋风吹落：\"刘生这是在配合b计划制造舆论恐慌。他想通过媒体把水搅浑，让zy觉得我们汉东的反腐影响了稳定。\" \"何止影响稳定，\"祁同伟调出文章中的关键句子，\"他直接说''沙瑞金的反腐是对汉东改革开放的全盘否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经济问题，是政治抹黑了。\" 会议室的电话突然响起，是z纪委办公厅的加急通知。 沙瑞金接完电话，脸色更加凝重：\"zy已经注意到这篇文章，要求我们立刻拿出应对方案，既要坚持反腐，又要稳住经济大盘。\" 李达康立刻说：\"我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事实。把光明区项目的审计报告、汉东矿业的违规证据都公之于众，看刘生怎么狡辩！\" \"不行。\" 沙瑞金摇头，\"刘生既然敢发这篇文章，就不怕我们公布部分证据。他要的就是和我们打舆论战，消耗公众耐心。\" 祁同伟指着舆情趋势图：\"您看，文章发布后，''汉东反腐矫枉过正''的词条已经冲上热搜，还有人翻出赵立春时期的发展数据，对比我们现在的gdp增速。\" \"gdp增速放缓是因为我们在挤水分！\" 李达康猛地站起来，\"刘生这是拿虚假数据做文章，当年赵瑞龙他们搞的那些泡沫项目，早晚要爆雷！\" 老陈突然说：\"书记们，我发现文章里有个细节很可疑——它提到''汉东省财政收入连续三个月下滑''，但实际情况是，我们清理了违规税收返还后，数据回归真实水平，刘生却把这说成是反腐导致的财政危机。\" \"他对汉东的财政数据这么清楚？\"沙瑞金的手指在窗台上敲出节奏，\"说明望北楼在财政系统还有暗桩，能接触到内部数据。\" 周远征立刻汇报：\"我们正在排查财政厅的可疑人员，但王崇福一死，很多线索都断了。\" \"不能等线索。\" 沙瑞金转身面对众人，\"刘生想打舆论战，我们就跟他打。第一，让省委宣传部组织专家学者，在主流媒体发表文章，阐述反腐与经济发展的正相关关系，用数据说话。\" \"第二，\"祁同伟补充，\"通知汉东证券加强系统防护，同时让证监会公布异常交易监控情况，向市场释放稳定信号。\" \"第三，\"李达康拿起笔在纸上勾画，\"我去走访重点企业，当面解释政策，稳住实体经济的信心。不能让刘生的谣言影响了正常生产经营。\" 沙瑞金点头：\"还要注意网络舆情引导，防止负面情绪蔓延。老陈，你让技术科盯着《镜鉴周刊》的后续动作，刘生不可能只发这一篇文章。\" 果然，两天后《镜鉴周刊》再次发文，标题更为尖锐——《汉东反腐：一场失去民心的运动？》。 文章列举了所谓\"被冤枉干部\"的案例，其中赫然提到孙连城，称其\"因不愿同流合污而被打压\"，甚至配上了孙连城在光明区政府阳台上看星星的照片。 \"什么玩意儿！\" 李达康将报纸摔在桌上，\"孙连城懒政怠政，怎么成了不愿同流合污？刘生这是在美化庸官！\" 祁同伟看着照片下的文字说明：\"他说孙连城''因拒绝丁义珍的利益输送而被沙瑞金书记定性为懒政''，完全颠倒了事实。\" 沙瑞金揉了揉眉心：\"刘生这是在塑造''反腐扩大化''的形象，试图挑拨干部群众关系。他选孙连城做例子也有讲究，孙连城平时没什么贪腐把柄，容易引起同情。\" 周远征指着评论区：\"已经有自媒体开始跟进，说''汉东反腐是权力斗争''，还有人编段子讽刺我们''抓贪官抓上瘾，连干活的都不放过''。\" \"必须正面回应。\"沙瑞金站起身，\"通知电视台，我要做一期专访，亲自解读汉东的反腐政策和经济形势。\" 李达康立刻说：\"我陪您一起去，顺便讲讲光明区的整改方案，让老百姓知道我们不是光抓人，也在解决问题。\" 祁同伟补充：\"我建议在专访里公布部分望北楼的犯罪证据，比如丁义珍的洗钱记录、王崇福的受贿账本，用事实打脸刘生。\" \"可以，但要注意尺度。\" 沙瑞金提醒，\"核心证据还在解密中，不能暴露我们的全部底牌。\" 专访录制当天，汉东卫视的演播室里灯光璀璨。 沙瑞金特意穿着中山装，神情严肃却不失亲和，面对镜头条理清晰地阐述：\"有人说反腐影响了汉东经济，这是完全错误的认识。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清除了丁义珍、王崇福这样的害群之马，汉东的发展环境才得到净化...\" 他拿出一组数据图表：\"大家看，今年前三季度，虽然我们在清理违规项目，但高新技术产业投资增长了23%，外资企业注册数同比增加15%，这说明什么？说明公平公正的市场环境，才是最好的营商环境。\" 祁同伟听着都想笑，哪个书记上任后没有几个自己人来任地投资？ 李达康接着说：\"光明区的项目停滞，不是因为反腐，而是因为我们在彻查工程质量隐患。那些被丁义珍转包给没有资质的施工队的项目，必须推倒重来！这不是破坏，是负责！\" 访谈播出后，网络舆情出现明显转折。 许多企业家在社交媒体发声，支持反腐行动。 一位民营科技公司的ceo发长文说：\"以前投标要给各种''好处费''，现在不用了，我们靠技术就能拿到订单，这才是正常的市场！\" 但《镜鉴周刊》并未收手，反而抛出第三篇文章——《沙瑞金的反腐成绩单：代价是什么？》。 文章首次披露了赵东来的部分供词，虽然隐去了姓名，但细节描写直指这位前公安局长，暗示\"沙瑞金为了反腐连多年工作在第一线的都不放过，导致警界人心惶惶\"。 \"刘生怎么会知道赵东来的供词？\" 祁同伟在专案组会议上猛地抬头，\"赵东来的审讯记录都是绝密级，只有核心办案人员能接触到。\" 周远征立刻排查阅卷记录，很快发现异常：\"三天前，省纪委的一位副处长申请调阅过赵东来的部分供词，理由是''配合案件协查''。\" \"省纪委？\"沙瑞金的眼神一凛，\"查清楚，这位副处长和张树立有没有关系。\"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该副处长是张树立的大学同学，曾在张树立手下工作过。\"看来望北楼在纪委也安插了暗桩。\" 祁同伟将调查报告推给沙瑞金，\"刘生能拿到赵东来的供词细节，说明我们内部还有漏洞。\" 老陈突然说：\"书记们，王崇福硬盘的第三层加密区解码成功了！里面有个文件夹叫''舆论武器库''，全是刘生准备的黑材料，还有...针对沙书记您的负面舆情预案。\" 众人凑到电脑前，只见文档里详细记录着如何利用《镜鉴周刊》等媒体，从\"否定改革成果破坏干部队伍影响经济发展\"等多个维度攻击沙瑞金的反腐政策，甚至连采访时的表情、措辞都有预判和应对策略。 \"好一个刘生！\" 沙瑞金看着文档的最后修改日期——半个月前，正是王崇福被捕前夕，\"他早就准备好了舆论组合拳，就等着我们步步深入，然后见招拆招。\" 李达康看着舆情预案里的\"杀手锏\"部分：\"这里写着''必要时公布汉东干部海外账户清单，引发公众对反腐公正性的质疑''。刘生手里还有这个？\" \"应该是王崇福收集的资料。\" 祁同伟指着文档来源，\"备注显示这些账户信息来自省厅经侦处的内部数据库，说明经侦处也有望北楼的人。\"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看来望北楼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刘生通过《镜鉴周刊》发动舆论攻击，就是为了配合b计划的金融操作，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那我们怎么办？\" 李达康问，\"总不能任由他抹黑吧？\" \"当然不能。\" 沙瑞金的目光变得坚定，\"通知下去，第一，彻查省纪委、省厅经侦处的内鬼，一个都不能放过。 第二，加快王崇福硬盘里核心证据的整理，准备向zy全面汇报。 第三...\" 他顿了顿，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晨曦：\"第三，我要亲自给《**日报》写篇文章，题目就叫《反腐是对改革开放的最强保障》。 刘生想在舆论场跟我们较量，那我们就用最权威的声音，把道理讲清楚，把事实摆明白。\" 祁同伟点头：\"我建议同时启动法律程序，以诽谤罪起诉《镜鉴周刊》和刘生，虽然在香江起诉有难度，但能表明我们的态度。\" \"可以。\" 沙瑞金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文章重点，\"刘生想用舆论这把暗箭射向汉东的反腐事业，那我们就用事实和法律做盾牌，不仅要挡住箭，还要顺着箭杆找到放箭的人。 望北楼的这场舆论战，我们必须打赢！\" 会议室里，老陈重新坐回电脑前，开始整理第三层加密区的证据。 第153章 美食城爆雷 吕州月牙湖的晨雾里弥漫着晨雾，水面漂着死鱼。 王大妈拎着半桶发黑的湖水冲到吕州市信访局时，代市长易学习正在会议室部署拆除美食城的方案，投影幕布上还留着沙瑞金考察吕州时的讲话要点。 \"易市长！你看看这水！\" 王大妈把水桶重重蹾在办公桌上，黑色液体溅到易学习的鞋上，\"我孙子昨天在湖边玩，回来就上吐下泻！美食城再不拆，我们都得被毒死！\" 会议室里的讨论戛然而止。 眉头拧成疙瘩：\"老王妈，我知道你急，美食城肯定是要拆的，还是必须拆！\" 他身后的秘书悄悄拽了拽他的夹克下摆，示意省环保厅的调查报告还没出来。 \"调查啥？\" 王大妈扯开嗓门，\"湖水臭了半年，美食城的油烟天天往湖上飘，不是它是谁？你要不拆，我们就去京城上访！\" 她身后突然涌进二十多个居民，手里举着\"还我月牙湖\"的标语。 易学习的脸瞬间涨红。 三天前沙瑞金在省委常委会上刚表扬他\"敢啃硬骨头\"，此刻却被指着鼻子骂包庇。 他抓起桌上的拆除方案重重拍在文件柜上：\"通知城管局，今天下午就去美食城贴封条！我倒要看看，谁在背后搞鬼！\" 秘书低声提醒：\"市长，省环保厅的检测报告还没确认污染源...\" \"还要什么报告？\" 易学习打断他，故意提高音量让上访群众听见，\"美食城破坏生态是铁板钉钉的事，沙书记来吕州时就指示过要整改！\" 他掏出手机拨通宣传科电话，\"让吕州日报派记者来，全程报道拆除行动，我要亲自去现场！\" 王大妈看着易学习气冲冲的样子，悄悄给儿子发了条短信：\"按赵公子说的，下午去火车站集合。\" 她不知道，此刻赵瑞龙正坐在香江的茶楼里，看着手机里吕州信访局的现场视频，嘴角勾起冷笑。 旁边的刘生转动着茶杯：\"易学习想借拆美食城在沙瑞金面前表功，倒是便宜了我们。\" \"便宜？\" 赵瑞龙将视频放大，看着易学习锃的脸，\"我让他表功表成上访事件！\" 他调出另一段录音，里面是王大妈儿子的声音：\"赵公子放心，我已经联系了京城的老乡会，明天一早就带二十个老头老太去信访局门口坐着...\" 下午三点，吕州美食城的霓虹灯还亮着，城管局的执法车已经围了上来。 易学习站在警戒线外，对着镜头慷慨陈词：\"美食城长期污染月牙湖，群众反映强烈，今天我们就依法依规...\" 他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争吵声——几个穿工装的男人拦着拆迁队，领头的正是化工厂的保卫科长。 \"易市长，污染跟我们美食城没关系！\"保卫科长举着环评报告，\"去年省环保厅验收过，我们的油烟处理是达标的！\" 易学习扫了眼报告，突然发现盖章日期是赵立春退休前三天。 他把报告扔在地上，皮鞋碾过公章：\"达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拆！\" 推土机轰鸣着开向美食城牌坊时，赵瑞龙的手机响了。 刘生递过加密卫星电话：\"汉东环保部的人到月牙湖了，正在取水样。\" \"让他们取。\" 赵瑞龙看着视频里易学习挥动手臂的样子，\"取完水样送去京城化验，我倒要看看，他易学习怎么把化工厂的污水赖到美食城头上。\" 三天后，环保部的加急文件送到沙瑞金案头。 老陈戴着白手套翻开检测报告，激光笔在数据图表上划过：\"月牙湖的主要污染物是化工废水中的苯胺类物质，和美食城的油烟排放成分完全不符。真正的污染源是上游的吕州化工厂。\" 祁同伟看着卫星地图：\"化工厂离美食城三公里，中间隔着两条街，易学习怎么会认定是美食城污染？\" \"他不是认定，是故意。\" 沙瑞金将文件推给李达康，\"吕州信访局的监控显示，易学习在拆除行动前就收到了环保厅的初步检测结果，知道污染物是化工废水。\" 李达康的手指在文件上顿住，想起易学习妻子在朋友圈卖\"吕州云雾茶\"的广告——那茶叶包装上印着\"吕州城市特产\"的字样。 \"他这是既要拆美食城讨好我们，又想借环保问题立威？\" \"不止。\" 祁同伟调出易学习的晋升档案，\"他在正处级岗位干了十八年，把所有正处级能做的岗位做了一个遍，实在是没有合适他的岗位，这次提代市长还是赵立春调任前签的字。 易学习总觉得自己没晋升是赵立春打压，其实...\"他指着考核评语，\"省组织部的鉴定写着''执行力强但统筹不足，适合专项工作，难担全面责任''。\" 沙瑞金沉默片刻，突然问：\"美食城现在归谁管？\" 周远征立刻回答：\"赵瑞龙在跑路前把美食城捐给了省国资公司，现在由省文旅集团托管。\" 他调出捐赠协议，\"法律上跟赵瑞龙已经没有关系。\" \"捐了？\"李达康猛地抬头，\"那易学习拆的是国有资产？\" \"所以赵瑞龙才敢让居民闹。\" 祁同伟指着信访记录，\"去京城上访的二十个居民，有十五个是化工厂的退休职工，他们的医药费长期由赵瑞龙的基金会支付。\" 这时老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银行流水：\"书记们，我们查到易学习妻子的茶叶店账户，每年易学习任职的部门都会采购易学习妻子的茶叶，部门下属也会前往购买，哪怕同样的茶叶比其他人家贵两层。\" 沙瑞金将文件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通知省纪委，让他们去吕州走一趟。 另外，告诉易学习，月牙湖污染的真相已经查清，让他准备好向省委作检讨，之前讨论的提拔先冻结！另外之前易学习妻子送的茶叶也交给纪委，顺便问问田国富他之前怎么调查的，什么人都推荐！\" 田国富听到沙瑞金秘书传话后人都麻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易学习这么没脑子，难怪这么多年没动静，原本以为能利用一下易学习对赵立春的怨念，没想到是赵立春胸怀宽广，居然能容忍的下易学习，还给他提拔了！ 傍晚的吕州，易学习站在月牙湖岸边，看着环保局的工作人员给化工厂贴封条。 手机里传来妻子哭哭啼啼的声音，说纪委正在查茶叶店的账。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省纪委的车停在堤坝上。 易学习整了整衣服，迎了上去。 他没看见，堤坝拐角处，赵瑞龙的司机正拿着手机录像。 香江的茶楼里，刘生将一叠照片推给赵瑞龙，上面是易学习妻子在茶叶店收款的监控截图。 \"易学习想靠拆美食城往上爬，却不知道美食城早就不是你的了。\" 他端起茶杯，\"现在他惹上化工厂的事，正好给我们腾出精力启动b计划的下一步。\" 赵瑞龙看着照片里易学习妻子数钱的手，突然笑出声：\"这个易学习，当了一辈子清官人设，最后栽在几箱茶叶上。\" 他将照片扔进壁炉，火苗舔过相纸，易学习妻子的笑脸在灰烬里扭曲成一团黑炭。 此刻的汉东省委，沙瑞金正在签发一份文件，标题是《关于成立月牙湖污染问题专项调查组的通知》。 祁同伟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省纪委的车驶离大院，突然想起王崇福硬盘里的一句话——\"舆论是把刀，既能杀人，也能杀己\"。 而易学习这把刀，显然没搞清楚自己该砍向哪里。 第154章 易学习被调查 省纪委的调查车碾过市政府大院的碎石路时，易学习正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那旧夹克。 \"市长，省纪委的同志到了。\"秘书敲门的声音带着颤抖。 易学习走向会议室遇到的工作人员远远的看到易学习就避开，秘书跟在后面欲言又止，路过办公室时，里面的同事看向易学习秘书有的透露着同情的目光，有的露出辛灾乐祸… 对比之前一个个奉承的嘴脸是那么的讽刺！ 会议室里，省纪委主任葛汉军推过一叠银行流水。 易学习的目光刚落在\"毛娅茶叶店\"的账户名上，就被刺眼的红色批注烫得缩回视线——每笔来自政府部门的采购记录旁，都用红笔标着\"高于市场价20%\"。 \"易市长，\"葛汉军的钢笔在\"吕州市城管局 2007年3月采购款5.8万\"的记录上敲了敲，\"您夫人的茶叶店，去年共收到各级政府部门采购款七十三万，其中吕州开发区管委会的采购单价，比市场价高出整整一倍。\" 易学习的手指在膝盖上抠出深深的月牙印。 他想起去年开发区主任换届，自己力排众议提拔了老同学的弟弟，对方第二天就带着\"吕州云雾茶\"的礼盒来办公室道谢。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鸣笛，他下意识看向窗外，却看见妻子毛娅正从茶叶店后门溜走，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 \"我...我不清楚这些事。\" 易学习的声音发哑，喉结滚动着，\"我爱人做点小生意，都是她自己打理...\" \"是吗？\" 葛汉军翻开另一份证据袋，里面是毛娅茶叶店的进货单，\"您夫人从批发市场进的普通绿茶，称自己茶山出产的，每斤八十元，转手卖给政府部门就变成''明前特级''，每斤四百八。这中间的差价，您真的毫不知情？\"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纪委工作人员递来份刚截获的通话记录。 葛汉军扫了眼，突然将记录甩在易学习面前：\"今年五月，您在常委会上提议''机关采购要支持本地特产''，三天后，您夫人的茶叶店就收到了财政局的十万采购款。这也是巧合？\" 此刻的香江茶楼，赵瑞龙将易学习妻子拎包的监控截图钉在白板上。 刘生用红绳将截图与\"化工厂退休职工上访名单\"连起来，绳结在灯光下晃出冷光：\"易学习的妻子已经把茶叶店的账本烧了，但我们备份的流水足够让他脱层皮。\" \"脱层皮？\" 赵瑞龙转动着雪茄剪，刀刃反射出他眯起的眼睛，\"我要的是他彻底栽进去。沙瑞金不是看重他的''清官''人设吗？那就让他看看，这人设底下全是茶渍和铜臭。\" 刘生递过一份加密文件：\"吕州化工厂的老板刚把今年的''保护费''打到我们账上，附言说''感谢赵公子帮忙转移视线''。\" 他顿了顿，看着文件上的汇款金额，\"化工厂的污染其实早就被环保厅盯上了，只是碍于背后的关系一直没查。\" \"背后的关系？\" 赵瑞龙挑眉，雪茄剪\"咔嗒\"一声剪断烟尾，\"跟我爸没关系，是汉东那位副省长的远房表亲。我不过是借他们的污水，浇易学习这棵''清官树''罢了。\" 茶楼外突然响起警笛声，赵瑞龙下意识看向窗外。 刘生却慢条斯理地倒着普洱：\"是巡逻车，赵公子别忘了，我们现在聊的是汉东的事。\" 他推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沙瑞金签发的《月牙湖污染专项调查组通知》，牵头人赫然是祁同伟。 \"祁同伟？\" 赵瑞龙的雪茄掉在西装上，烫出个焦黑的洞，\"沙瑞金让他牵头调查，不怕引火烧身？\" \"怕什么？\" 刘生搅动着茶汤，茶叶在杯中旋转成漩涡，\"祁同伟想查的是化工厂背后的保护伞，而我们想让他查到易学习的茶叶店。 等两边的线索绞在一起，沙瑞金就该头疼了——是保那个急功近利的代市长，还是彻查污染背后的利益网？\" 此时的汉东省委，祁同伟正将化工厂的环评报告拍在会议桌上。 报告最后一页的审批人签名栏里，\"赵立春\"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日期是2003年7月——正是赵立春升任省委书记的第二个月。 \"赵立春当年亲自批的这个项目？\" 李达康的手指在签名上停顿一下就恢复原样。 沙瑞金将报告推给田国富：\"国富同志，你之前推荐易学习时，知道他妻子的茶叶店问题吗？\" 田国富松了松领带，他想起去年考察易学习时，对方带着自己去\"吕州云雾茶\"品鉴会，毛娅亲手泡的茶，很润！ \"沙书记，我...我失察了。\" 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易学习在正处级岗位干了十八年，我以为他...他是怀才不遇。\" \"怀才不遇？\" 沙瑞金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吕州月牙湖的位置被红色图钉标记着，旁边用箭头连着化工厂和美食城。 \"易学习的问题，不仅仅是妻子违规经商。\" 他的手指划过美食城的标记，\"他明知污染源是化工厂，却为了讨好我们、为了升官，硬把污水泼到美食城头上，这是典型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 老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刚从京城传来的加急电报：\"书记们，环保部的最终检测报告出来了，月牙湖的污染程度已经属于中度污染。 更严重的是，湖底沉积的苯系物如果不及时清理，可能会影响整个吕州的地下水系统。\" \"必须彻查！\" 李达康一拳砸在桌上，\"不仅要查易学习，还要查化工厂的审批过程，查这些年环保部门为什么视而不见！\" 祁同伟点头：\"我建议成立两个调查组，一个查易学习及其妻子的违纪问题，另一个深挖化工厂污染的背后原因。\" 他顿了顿，看向沙瑞金，\"不过化工厂的审批文件里，除了赵立春的签字，还有当时吕州市环保局局长的附议，那位局长现在是省环保厅的副厅长...\" 沙瑞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省委大院的路灯次第亮起，在地面投下圆形的光斑。\"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通知下去，易学习暂停职务，接受组织调查。 化工厂立即停产整顿，相关责任人先控制起来。\" 田国富拿着会议记录的手微微颤抖，钢笔尖在\"易学习\"三个字上戳出个破洞。 他想起自己当初推荐易学习时，曾在考察材料里写过\"党性强、作风硬\"，此刻那些字像针一样扎进眼里。 傍晚的吕州，易学习被带走时，正撞见妻子毛娅从茶叶店出来，手里抱着个装满账本的纸箱。 他想喊住她，却看见纪委工作人员已经围住了毛娅，闪光灯在暮色中不停闪烁。 \"易市长，上车吧。\" 葛汉军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像重锤敲在易学习心上。 香江的茶楼里，赵瑞龙看着吕州发来的现场视频，将杯中威士忌一饮而尽。 刘生递过一份新的舆情报告：\"易学习被查的消息已经传开，网上开始有人质疑沙瑞金的用人眼光，说''连易学习这种清官都栽了，汉东反腐是不是过头了''。\" \"过头？\" 赵瑞龙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这才刚开始。等祁同伟查到化工厂背后的副省长，沙瑞金就该头疼怎么平衡反腐和稳定了。\" 他拿起平板电脑，调出b计划的最新进度表，\"汉东证券的系统漏洞已经修复，但我们的人已经把后门留在了省财政厅的内网里...\" 刘生看着进度表上的\"资金转移倒计时\"，突然笑了：\"赵公子这招声东击西，用易学习和化工厂吸引注意力，真正的杀招藏在财政厅。高，实在是高。\" 此刻的汉东省委，沙瑞金正在签署给zy的汇报文件。 此刻易学习这杯泡了十八年的\"清茶\"，终于在升官的欲望里，泡出了满杯的茶渍和墨痕。 第155章 刘生的预谋 汉东省委技术科老陈盯着屏幕上最后一行解码程序，指尖在键盘上悬停许久。 王崇福硬盘的第三层加密区终于破解，弹出的文件夹里却只有一份标注着\"汉东终端\"的文档——里面详细记录着望北楼在汉东的资金流向，每一笔都终止于王崇福的海外账户，再无更深层的关联。 \"祁书记，\"老陈摘下眼镜揉了揉眼，\"所有证据链都停在王崇福这里，没有任何指向更高层的记录。\" 祁同伟拿起打印出的资金流水，指尖划过\"老鹤专用账户\"的字样。 流水显示王崇福生前最后一笔五千万资金，正通过复杂的海外壳公司流向巴马，路径与丁义珍的洗钱模式如出一辙，但最终受益人栏只标注着匿名代码。 \"刘生果然留了一手。\" 祁同伟将流水拍在桌上，\"王崇福作为''老鹤''，竟然不知道望北楼的真正庄家是谁。\" 周远征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财政厅的内部通报：\"祁书记，我们查到省财政厅预算处有个科员，近期频繁向境外发送加密邮件。 他的电脑里发现了王崇福硬盘里提到的''财政厅后门''操作日志。\" 窗外的雨丝敲打着玻璃，祁同伟走到地图前，用红笔在财政厅位置画了个圈。 王崇福硬盘里的\"b计划预案\"显示，利用财政厅内网漏洞转移资金是核心步骤，但执行细节始终被刘生攥在手里。 与此同时，刘生坐在红木书桌前，看着屏幕上财政厅科员发来的确认信息：\"后门已激活，等待资金指令。\" 他指尖划过键盘，调出汉东省财政预算系统的后台界面，光标在\"专项基建资金\"栏目上停顿许久。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赵瑞龙穿着丝绸睡袍走进来。 \"刘总，财政厅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拿起桌上的雪茄盒，却发现里面只剩下空盒，\"易学习那蠢货被查，沙瑞金的注意力应该都在吕州了。\" 刘生没有抬头，只是将一份交易清单推过去：\"这是你需要配合转移的三笔资金，分别来自光明区旧改、汉东矿业清算和美食城资产处置。\"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每笔资金到账后，你需要在七十二小时内通过指定账户洗白。\" 赵瑞龙扫了眼清单，金额栏的数字让他瞳孔微缩。\"五亿八千万？\" 他捏碎了手里的雪茄剪包装，\"王崇福不是只转了五千万吗？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 刘生终于抬眼，目光落在赵瑞龙镶钻的腕表上，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王崇福只是执行者，真正的资金池在汉东财政系统里。\" 他顿了顿，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隐藏的资金台账，\"这些年通过望北楼洗白的资金，有近三成是通过财政厅的''特别预算''渠道流出的。\" 雨声突然变大，敲打着露台的遮阳棚。 赵瑞龙走到窗边，看着雨幕中模糊的城市轮廓。 此刻面对巨额资金，他忍不住问：\"这么大的动作，沙瑞金那边能没察觉？\" \"沙瑞金的注意力在易学习和化工厂。\" 刘生转动着钢笔，笔尖在台历上划出细微的痕迹，\"祁同伟正在查财政厅的内鬼，但他们查不到资金的最终流向——那些钱会通过十二家海外壳公司周转，最后汇入开曼群岛的信托基金。\" 赵瑞龙看着刘生条理清晰的操作，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场游戏的玩家，此刻却发现刘生才是真正掌握棋盘的人。 \"你为什么选择和我合作？\" 他忍不住问，\"以望北楼的能量，完全可以找更可靠的伙伴。\" 刘生的笔尖在\"赵瑞龙\"的名字上停顿片刻。 \"赵公子在汉东的人脉，是望北楼需要的。\"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起身走到酒柜前，\"至于可靠与否，等这笔资金安全到账，你自然会知道。\" 雨幕中，汉东省委会议室的灯光彻夜未熄。 沙瑞金看着财政厅内鬼的审讯记录，眉头紧锁。 内鬼交代，他按照\"老鹤\"王崇福的指令，在财政系统里预留了后门，但从未见过王崇福以外的任何人。 \"刘生太谨慎了。\" 李达康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他通过王崇福遥控一切，自己始终躲在幕后。\" 祁同伟调出王崇福硬盘里的最后一份文档，标题是\"汉东核心节点销毁清单\"，里面罗列着所有可能暴露望北楼高层的证据，签署人一栏赫然是刘生的笔迹。 \"王崇福死前，刘生已经销毁了所有指向核心的证据。\" 老陈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最新的资金监控报告：\"书记们，我们发现一笔三千万的资金，正从财政厅的''光明区基建尾款''账户流出，目的地是巴马的匿名账户，和丁义珍的洗钱路径完全一致。\" 沙瑞金猛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汉东地图前。 红色的资金流向箭头从财政厅延伸出去，穿过海岸线，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刘生这是在趁乱转移资金。\" 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吕州位置，\"易学习的案子、化工厂的污染，都是他用来分散我们注意力的烟幕弹。\" 此刻的香江别墅，刘生看着屏幕上的资金到账提示，终于露出一抹浅笑。 他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一个无人知晓的号码：\"b计划第一阶段完成，开始执行资金归集。\"电话那头沈默无声，没有任何回应，但刘生知道，指令已经送达。 赵瑞龙站在露台边缘，任由雨水打湿昂贵的丝绸睡袍。 他看见刘生挂掉电话后，将手机卡拔下来折断扔进卫生间的马桶内，手机放进别墅内专门准备的破碎机中，动作优雅而决绝。 \"接下来怎么办？\" 他忍不住问，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微弱。 刘生转过身，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眼神平静无波：\"赵公子只需要按计划处理好国内的账户，其他的不必过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瑞龙湿透的睡袍，\"雨太大了，赵公子还是进去吧，别着凉了。\" 赵瑞龙看着刘生转身走进书房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一直以为自己手握巨额现金流，以他家老爷子的影响力可以成为猎手中的一员，此刻却清晰地意识到，在刘生眼中，他或许只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露台的雨水汇成小溪，沿着排水口流淌，如同那些从汉东流出的巨额资金，最终消失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汉东省委的技术科里，老陈终于在王崇福的硬盘深处发现了一个隐藏的音频文件。 播放后只有电流的杂音，直到最后三秒，才传来刘生极轻的一声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雨还在下，敲打着省委大院的梧桐树叶。 沙瑞金看着窗外的雨幕，拿起红色的批示笔，在\"彻查财政厅资金流向\"的文件上重重写下\"同意\"二字。 第156章 坐岸观火 汉东省委会议室的晨光里浮着细小尘埃，沙瑞金将加密传真拍在桌上，纸页划过红木桌面发出沙沙声响。 \"香江警务处回复了，同意协助抓捕刘生，但强调''需按司法程序提供完整证据链''。\" 祁同伟转动着钢笔，笔尖在台历上划出细密的横线：\"这是标准的外交辞令。刘生在九城寨的落脚点刚被发现，他们拖得起，我们拖不起。\" 他调出卫星地图，红色圆圈标记着刘生可能藏匿的旧区，\"那里巷道交错，一旦惊动，他随时能从水路脱身。\" 周远征推了推眼镜：\"驻香江联络办已经协调过，但香江方强调''管辖权限制''，要求我们派专案组赴香江对接。\" \"派你去。\" 沙瑞金抬眼看向祁同伟，\"带技术科骨干，明天一早就飞。记住，只谈案件协作，别扯其他，同伟同志你看怎么样？\" 祁同伟看了一眼沙瑞金后点了点头。 暮色中的启德机场，周远征带队走出vip通道时，香江警务处的林督察已等在出口。 他穿着笔挺的深蓝色制服，肩章上的银星在灯光下闪烁：\"周队长，辛苦了。刘生的案子我们已成立专项组，但涉案资金流向复杂，需要贵方提供更详尽的证据材料。\" \"证据材料三天前就通过外交渠道提交了。\" 周远征递过密封档案袋，\"包括王崇福硬盘里的交易记录、刘生与丁义珍的通话录音。\" 林督察接过档案袋，指尖在封口处停顿片刻：\"明白。不过跨境案件程序繁琐，我们需要时间核实。\" 他身后的年轻警员突然举起手机：\"林督察，九城寨那边有突发情况！\" 刘生站在阁楼窗前，看着楼下突然增多的巡逻警车，嘴角勾起冷笑。 桌面上的碎纸机还在转动，最后一页文件化作粉末落入抽屉。 \"赵公子的人手脚太慢，\"他对着蓝牙耳机低语，\"让码头的船再等半小时。\" 赵瑞龙在酒店的套房里来回踱步，水晶杯中的威士忌溅出杯口：\"刘生，警方突然包围九城寨，是不是你...\" \"我让你准备的瑞士账户呢？\" 刘生打断他，\"财政厅的资金已经到账，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他瞥了眼窗外闪烁的警灯，\"记住，别离开酒店，等我消息。\" 周远征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技术科发来加密信息：\"刘生落脚点发现烧毁的硬盘残骸，恢复出部分数据——指向开曼群岛的''鸿远信托''。\" \"鸿远信托？\" 林督察重复着这个名字，突然转身对警员下令，\"查所有叫''鸿远''的注册公司！\" 他的皮鞋在走廊地砖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周队长，看来我们得去金融管理局走一趟了。\" 汉东省委的夜灯映着沙瑞金的侧影，他将卫星电话递给祁同伟：\"驻香江联络办刚通报，香江证监会正在核查鸿远信托的账户流水，但...他们要求我们提供更明确的法律依据。\" 电话那头传来周远征的汇报：\"沙书记，港方以''跨境取证需司法协助''为由，暂时冻结了查询程序。林督察说...这是惯例。\" 祁同伟接过电话时皱着眉头：\"让技术科把王崇福硬盘里的''鸿远贸易''转账记录发过去，那是丁义珍小姨子的公司，和鸿远信托注册地址相同！\" 港口的夜色中，刘生坐在游艇甲板上擦拭手枪。 赵瑞龙蜷缩在沙发里，名贵的羊绒毯裹不住他的颤抖：\"你到底把钱转到哪去了？警方已经查到鸿远信托...\" \"查到又如何？\" 刘生将弹匣推进枪膛，金属碰撞声在浪涛声中格外清晰，\"那账户的受益人写着非洲某慈善基金，就算查到天涯海角，也只会找到一堆废弃的空壳。\" 他起身走向驾驶舱，\"记住，天亮前别离开酒店。\" 周远征盯着金融管理局的监控屏幕，突然指向一组交易记录：\"林督察，看这个！三天前，鸿远信托向巴拿马账户转了五千万，附言是''技术服务费''，和丁义珍洗钱的备注一模一样！\" 林督察的钢笔在记录上划出墨痕：\"申请冻结账户！\" 他身后的警员突然举手：\"督察，律政司来电话，说...说证据链还不够完整。\" 周远征猛地转身：\"王崇福的硬盘、丁义珍的供词、张树立的转账记录，这些还不够？\" \"周队长，\"林督察放下钢笔，声音低了几分，\"香江是法治社会，每一步都要讲程序。\" 刘生的游艇悄无声息地驶入公海时，赵瑞龙才发现羊绒毯下藏着支手枪。 他颤抖着拿起枪，突然听见船舱外传来引擎轰鸣。 \"刘生！你带我去哪？\" 他冲出去时，只看见对方正将一个黑色硬盘扔进海里，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去该去的地方。\"刘生转动方向盘，嘴角挂着冰冷的笑，\"赵公子不是一直想知道望北楼的庄家是谁吗？\"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再过半小时，你就知道了。\" 汉东省委的加密线路突然亮起，沙瑞金接起电话时，传来周远征的声音：\"书记，刘生的游艇在公海失去信号，但我们截获了他发出的最后一条短信——''老渔翁收网，b计划完成''。\" 祁同伟猛地抬头：\"老渔翁？难道是刘生背后的人？\" 他调出加密文档，\"备注显示是望北楼的监督者。\" 香江总部的档案室里，林督察将一份泛黄的文件推给周远征：\"这是十年前的一桩悬案，某航运公司老板在公海被劫杀，现场只留下半枚特殊的指纹。\" 纸张上的指纹拓印与王崇福硬盘里的加密密钥完全吻合。 \"刘生为什么要杀他？\" 周远征的手指划过受害者照片——那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督察合上文件：\"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维多利亚港的晨光，\"周队长，有些网太深，我们是小人物，我们只想安安分分的工作。\" 沙瑞金听完汇报后他看向祁书记，\"让驻香江联络办转告香江警方，感谢他们的''配合''。\" 祁同伟在笔记本上写下\"老渔翁\"三个字，笔尖将纸页戳穿：\"刘生跑了，但他留下的线索足够我们查很久。\" 此刻的公海上，刘生站在新换的游艇甲板上，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赵瑞龙蜷缩在角落，手里还攥着那支没有子弹的手枪。 \"你到底是谁？\" 他嘶哑着嗓子问。 刘生没有回答，只是拨通一个号码：\"老渔翁，鱼饵已经抛下，接下来看您收网了。\"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扔进海里，转身时脸上带着莫测的笑容，\"赵公子，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活不长。\" 汉东省委的晨会上，沙瑞金将最新的资金流向图铺在桌上。 红色箭头从财政厅出发，穿过香江，最终消失在开曼群岛的金融体系中。 \"刘生这步棋走得很险，\"他指着图上的断点，\"但也留下了痕迹。\" 祁同伟指着标注\"鸿远信托\"的节点：\"这个信托的受益人名单里，有个名字很眼熟——刘美兰，丁义珍的小姨子。\" \"通知国际刑警组织，\"沙瑞金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刘生在汉东的根系全部挖出来。\"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秘书送来刚截获的卫星通讯记录。 祁同伟扫了一眼，突然抬头：\"刘生在公海发出的最后一条短信，对方使用的是专业外军加密方式，我们破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