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98,疯狂破案,一等功拿到手软》 第一卷 第1章 大宁河下的断手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砸向宽阔的河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宛如密集的鼓点在疯狂敲击。 岸边,一个身影身披军用雨衣,脚蹬长筒水靴,正蹲在浅滩的芦苇丛中。在他脚前的泥坑内,一只红色塑料袋半露在外。 袋口敞开着,里面竟是一只人类的断手!创口极为整齐,像是被锋利的利器一刀斩下,骨头断面殷红似血,还附着着些许零碎的骨头残渣。 男人专注地观察着这只断掌,随后小心翼翼地按开藏在怀里的卡式磁带录音机。 【1998年,5月27日,上午10点29分。 世贸钢铁厂、大宁河下游的河道里,发现第一具尸体,疑是被害人李佳薇的左手。 左手三指,无名指、中指和食指被砍断。 抛尸时间推测在昨天深夜十二点到今天凌晨五点之间,目前尚未发现其他人体组织……】 男子话未说完,远处警笛声陡然响起。紧接着,两辆警车由远及近,稳稳地停在了河岸边。 男子将卡式磁带录音机揣进兜里,缓缓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一群警察迅速打开车门,冒着倾盆大雨,沿着石头台阶快步跑下。 走在最前面的警察身着皱巴巴的白衬衫,头发乱得如同鸟窝,看样子似乎刚从睡梦中被叫醒不久。 即便下着这么大的雨,他手里还夹着刚抽了一半的大前门香烟,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鬼天气,怎么不把那些犯罪分子都给雷劈死!” 他快步来到男子跟前,随手扔掉被雨水淋湿的烟头,瞥了一眼红色塑料袋里的东西后,声色俱厉地问道:“是你报的警?” “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 “江北枫。” “身份证拿出来!” “我没把身份证带在身上。” 男子紧紧盯着他,又看了看那只断手,他身后的警察们也都投来狐疑的目光,紧紧盯着江北枫。 “江北枫,我是江南市东城分局重案组的队长,李明伟。” “李队长,你好。” 江北枫微笑着点头,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见到自己曾经的老队友,然而此刻的李明伟并不认识他。 “你是怎么发现这只断手的?” 今天凌晨,他从床上猛地惊醒,还以为天亮了,可看清屋里的景象后,顿时愣住了。 老旧的衣柜、嘎吱作响的木床,还有那张熟悉的书桌,这一切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重生了! 重生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照镜子。 他匆匆跑到洗手间,镜子里出现的是自己年轻时的脸,既陌生又带着熟悉。 而后,便是确认时间。 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急忙奔出卧室,跑到对面房间叫醒自己的老爸。 “爸?今年是哪一年啊?几月几号?” “你小子发什么癔症呢?大半夜的,抽什么风?” 看着副厂长江永青还算健壮的身体,江北枫确定自己真的重生了。 于是,他立刻想起了未来那起如同梦魇般缠绕自己的特大刑事案件。 发生在1998年的连环杀人案,案卷上称之为【5*26杀人案】。 在短短一个月内,连续有三名年轻女孩惨遭杀害,凶手手段极其残忍,不仅杀人,还进行分尸! 这一年,江北枫还是钢铁厂保卫科的干事。 当时,整个江南市的市局和三大分局联合侦查了整整一年,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第三名女孩被害后,整个江南市的老百姓人心惶惶,年轻女子下班后都赶忙往家跑,不敢在外面多做停留。 直到2024年,江北枫已经成为江南市市局的一把手,这起案子依旧没有侦破,那几大纸箱厚厚的案卷和物证,早已落满了灰尘。 从老爸口中问出具体时间后,江北枫意识到,这或许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让他抓住当年的凶手,为三名女性被害者洗刷冤屈。 江北枫站在客厅里,仿佛置身于时间的漩涡之中。 他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毫不犹豫地穿上雨衣,朝着大宁河奔去。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凌晨会有一场暴雨,而埋在大宁河边的碎尸,会被暴涨的河水冲到下游。 也就是说,按照正常时间线,碎尸会在三天后,也就是五月三十日才被发现。 当年,报纸报道过,最先发现人体组织的是下游的居民,他们在抓上水鱼时,一网下去,捞上来一条人类的大腿。 江北枫赶到大宁河,所幸包裹断掌的红色塑料袋有一截露在土层外面,这才让他发现了这只断手。 报警之前,为了避免引起警察怀疑,江北枫又跑回家,拿上老爸的钓鱼竿,从厨房找来水桶,水桶里正好有两条大板鲫。 江北枫伸手指向河岸边插在泥土里的鱼竿。 “你逗我呢吧,下这么大的雨,你跟我说你在这儿钓鱼?” “雨是早上8点开始下的,我7点半就到这儿了。下雨之前气压比较低,这种时候鱼儿更容易上钩。” 江北枫又指了指地上放着的白瓷茶缸,茶缸里此刻已落满了雨水。他拿起茶缸,将水倒掉,十几条泡得发白的蚯蚓露了出来。 “我挖蚯蚓的时候,不小心挖到了这个塑料袋,看到里面的东西后……” 江北枫指向岸边距离一公里外的钢铁厂后门,“我就立刻打了报警电话。” 李明伟扭头向身后的徒弟喊道:“二牛,你去问问情况。” “好嘞,师父。”一个年轻刑警立刻朝着钢铁厂的方向跑去。 “法医呢?法医怎么还没来?” 法医室的一名技术民警赶忙回答:“新来的周法医得明天一早才来队里报到。” “你去看看这只断手的具体情况。” 技术民警赶忙蹲下身子,紧接着,几把黑色雨伞撑开,试图挡住如注的暴雨。 只有江北枫静静地站在一旁,任由雨水打在身上,雨珠顺着他额前的帽檐不断滑落。 “情况怎么样?”李明伟压低声音问道。 技术民警摘下鼻梁上已经被雨水模糊的眼镜,无奈地说:“是女性的左手,具体情况还得带回队里详细研判,现在这环境太恶劣了,周围都被大雨冲刷过,现场破坏得很严重。” 李明伟摩挲着下巴,抬头看了看岸边那座矗立的钢铁厂。 江南市世贸钢铁厂规模庞大,有将近五千名工人,厂子里的大烟囱正源源不断地向天空排放着废气。 即便此刻下着如此磅礴的大雨,那如同凝脂般的白色烟雾依旧清晰可见。 大宁河位于钢铁厂的后门附近,四周荒无人烟,鲜有人来往,想要找到一个目击者可谓难上加难。 第一卷 第2章 被分割的尸体 这时,去问话的年轻刑警冒雨跑了回来。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了江北枫一眼后,开口说道:“师父,情况属实,就是这小子报的警,他是钢铁厂保卫科的干事。” 李明伟微微点头,看向江北枫说道:“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做个笔录,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详细说一遍。” 他没等江北枫回应,又向周围的同事一挥手:“先把这只断手带回去,等雨停了,派人到周边走访排查……” 江北枫向前走了两步,打断他的话:“李队,不能等!” “什么?”李明伟斜睨着他,周围正准备离开的刑警们也都一脸诧异。 江北枫舔了舔嘴唇,认真地说:“还有剩余的尸块没找到。” 李明伟眨了眨眼睛,似乎被气得有些想笑。 虽然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他杀的初步判断,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你凭什么就认定这只手掌的主人已经死了?小子,单凭一只断手,可不能随便下结论。” 江北枫沉思片刻,指了指技术民警手中提着的红色塑料袋,耐心解释道:“你们来之前,我仔细查看了这只断掌。推测它被砍下的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活体断肢会散发出带有铁腥味的血腥气,而且创伤处会呈现珊瑚红的肉芽状;而死后断肢散发的气味更像是冷藏后的冻肉,有股腥甜味。 最关键的是,死后创伤会显示出冻伤样的苍白,这是因为血液外渗导致组织脱水。 咱们仔细观察这只断手,完全可以确定,这只手的主人是被凶手杀害后惨遭分尸!” 这话一出,瞬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唯一能听懂这番话的,只有法医室的这位技术民警,他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问道:“你以前学过医?” 江北枫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一脸讶异的李明伟:“李队,你们必须尽快寻找其他人体组织,这是一起极其严重的杀人案!” 李明伟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不是,你小子真的是保卫科的?” 二牛赶忙回答:“师父,他真是!我问过了,钢铁厂副厂长是他爸。” 李明伟深深地看了江北枫一眼,然后转头向技术民警问道:“他的判断没问题吧?” 民警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分析得挺准确。” “什么叫应该啊?你小子在法医室都干些什么?还不如一个普通人懂行?” “呃……我也才上岗几个月而已啊。”技术民警一脸无奈地叫苦。 李明伟深吸一口气,抬手扶了扶额头:“行,行!等这场雨停了,咱们把这片区域彻底搜一遍。” 江北枫又赶忙说道:“李队,你们得抓紧时间,天气预报显示,今天这场雨不会停! 再有几个小时,河面就会暴涨,河水会倒灌上来,到今天下午,这片区域都会被雨水淹没。 到时候再想找到剩余的人体组织,恐怕就只能去河里打捞了……” 江北枫的话再次让在场众人震惊不已,他对断手活体反应的精准判断,足以证明他知识储备丰富。 而他所说的这场暴雨会持续,导致区域被淹没的情况…… 李明伟抬起头,望向低垂的天空,此时乌云翻滚,远处天边不时闪过一道道闪电。 往常这个时候,早该是晴空万里、烈日高悬,可现在天色却越来越暗,气压也极低,暴雨确实很有可能会一直下个不停。 李明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徒弟二牛喊道:“打电话回队里,让咱们一队的人全部过来,再通知辖区派出所,请他们派人支援。” “好嘞,师父!”二牛立刻向岸上跑去。 李明伟看向江北枫,招了招手:“你过来。” 江北枫点点头:“李队,有什么事儿?” “问你两个问题!” 李明伟从下属手中拿过一把雨伞,撑在头顶,又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边,用打火机点燃。 “李队,少抽点。”江北枫轻轻挥了挥眼前的烟雾。 李明伟没有理会,深吸一口香烟,试图缓解心中压抑的情绪,然后接着刚才的问题。 “第一,你怎么就这么巧在这芦苇荡钓鱼,又这么巧发现了断手?你要是敢糊弄我,我可就把你关进看守所。” 江北枫反问道:“你不会怀疑人是我杀的吧?” 李明伟从嘴里“呲”了一声:“我说你小子……你是不是无辜的咱先不说,反正你也跑不了。现在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害怕?” 江北枫神色平静,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李队,钢铁厂里每个月都会发生流血事件。 三个月前,厂子宿舍里,因为一个工友偷了刘某一支牙膏,刘某就拿弯刀把那工友砍死在了澡堂里。 你再看看我的脸,当时接待你们刑警大队的就是我。” 江北枫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脸庞:“有印象吗?” 李明伟盯着这张脸,微微皱眉,确实想起来了,当时有个高高瘦瘦的小伙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对警察这个职业充满好奇,还不停地问东问西。 他记得那小伙五官格外端正,颇有几分电影明星的模样。 “原来是你啊。”李明伟挠了挠后脑勺,“你要不提,我还真差点忘了。” 江北枫点点头:“你每天处理那么多事儿,忘记也正常。” 即便如此,李明伟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疑虑依旧没有完全消除:“你先去岸上待着,哪儿都不许去,一会儿我安排警员给你做笔录。” “行。”江北枫应了一声,重新戴上帽子,跑到岸边,将鱼竿和一只铁桶收拾起来。 他正准备上岸,李明伟凑过来,往桶里瞧了两眼,两条大板鲫正在水桶里欢快地游来游去。 “你还真钓到鱼了!” 江北枫微微一笑:“刚好能加个餐。” 回到岸上,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表情略显黯然,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这会儿,他才有空整理脑子里杂乱无章的思绪。 江北枫出神地望着不断翻滚的乌云。 这时,芦苇荡里突然传来一声惊慌的呐喊。 “这里,这里有发现!” 江北枫看到李明伟急忙朝着喊话的地方跑去,他的身影在芦苇丛中快速穿梭。 紧接着,又有警员在另一处喊道:“李队,我这儿也有发现。” “还有我这儿,我找到人头了,我找到人头了!” 江北枫看向芦苇荡里四处奔跑的警员,然后转过身,从怀里掏出卡式磁带录音机。 “她遇害时间为五月二十九日,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在警察抓住凶手前,我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第一卷 第3章 我就是报警人 由于发现了碎尸,东城分局刑警大队长宋宁以及主管刑事侦查的副局长林国梁听闻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李明伟赶忙跑到岸边迎接,一见到两人,便立刻开始介绍案情:“林局,宋队。我们是凌晨六点左右接到的报警,现场先是发现了一只女性的断手,随后又陆续找到了其他人体组织。” 林国梁神色凝重,撑开雨伞,目光锐利地问道:“是谁报的警?” 李明伟抬手指了指警戒线外的江北枫,回答道:“就是他,钢铁厂保卫部的一名干事。” 林国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江北枫后,眼中竟泛起一丝笑意。 李明伟正感到纳闷,就瞧见江北枫小跑过来,脸上带着笑容,热情地招呼道:“林叔叔。” “林叔叔?”李明伟不禁咽下一口唾沫,满脸意外地看向江北枫。 林国梁笑着解释道:“小枫是我老战友的儿子。” “呃……”李明伟点点头,心里暗自犯嘀咕,却又听到林国梁接着说:“对了,有件事得跟你们俩说一下,局里按照组织要求,准备吸纳退伍军人转业到分局工作。 江北枫各方面都符合规定,而且他还是大学毕业后才去当兵的,所以组织决定,吸纳他成为咱们局里的实习警员,八月份过后,他就正式来局里报到。” 李明伟的额头瞬间冒出几个问号,难怪三个月前自己去钢铁厂处理那起杀人案时,江北枫老是打听分局的各种情况,原来人家早有打算,并非毫无目的。 不过李明伟也没再多想,毕竟当下这起案子才是重中之重。 可紧接着,他又听到江北枫开口说道:“林局,这具尸体是我发现的,我申请提前来局里报到,想参与侦查这起杀人案。” “不是……”李明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质疑道:“你什么都还没学呢,你就觉得自己会破案?” “我已经当了近三十年的刑警……”江北枫心里默默想着,迎着李明伟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我能行!” 林国梁微微一笑,说道:“那得看有没有人愿意带你,咱们做警察的向来是传帮带,你得先找个师父。 要是师父答应了,你就可以先跟着学习一段时间。” 江北枫毫不犹豫地指着蹲在路边,正打着伞、抽着烟的一个老警察,说道:“我想跟着陈警官。” “陈胜?”李明伟眨了眨眼睛,心中暗自腹诽,这小子怎么好像谁都认识。 就在这时,陈胜恰好转过头来,看到领导正朝着自己招手。 他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林国梁点头示意。 陈胜眼珠一转,扔掉烟头,站起身朝着这边走来。 他心里正犯嘀咕,不知道领导找自己有啥事,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朝自己跑了过来,说道:“陈警官,我想跟着您学习。” 陈胜听得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却看到林国梁朝自己点了点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呃……” “谢谢陈……谢谢师父!”江北枫没等陈胜开口,立刻就认了师父,还快走两步,站到了陈胜的身后。 李明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 一般来说,普通人遇到尸体的概率能有多高? 报案人通常都会被警察列为怀疑对象,可这江北枫不仅没洗脱嫌疑,转眼间,居然就成了自己人,还当上了见习警员,甚至还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师父。 比李明伟更震惊的要数陈胜了,自己一句话都还没说呢,怎么就莫名其妙认了个徒弟?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不禁在心里吐槽:你脸咋这么大呢?说喊师父就喊师父!? 陈胜正想回绝,就听见江北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师父,我当年高考,数学考了149分,您家里要是有孩子上学的话,我可以给他补补课。” “呃……”陈胜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 这时,林国梁开口说道:“老陈,你是咱们局里的老刑警了,退休前带带新人也挺好的。 这位小同志叫江北枫,可是个高材生,跟着你,你不吃亏。” 陈胜犹豫了片刻,微微点头:“行,我认下他了。” 一听这话,李明伟摸了摸脸,总感觉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太真实。 要知道,陈胜可是队里出了名的难相处,虽说平时看着是个好好先生,但要是谁不小心踩到他的雷点,那他可绝对不好说话。 可现在,陈胜居然在没做任何背景调查的情况下,就亲自答应收徒,这让李明伟觉得这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太古怪了! 李明伟正琢磨着,两位领导已经朝着抛尸现场走去,他赶忙回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将心思重新放回工作上。 此时,陈胜还满脸狐疑地盯着江北枫。做刑警的,平时都是琢磨别人的,突然被别人算计,心里肯定不太痛快。 陈胜微微呲了下牙,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师父,我叫江北枫。” “做我徒弟,我有三个条件。” “您请讲。”虽然江北枫心里早已知晓陈胜要说什么,但还是装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陈胜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第一,不准打听我的家事。” 【师娘正和您闹离婚,她已经回娘家住了半年,您的独生子学习成绩一塌糊涂,高二期末考试,数学才考了8分。】江北枫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些事,嘴上却没说出来。 “第二,出任务的时候,不准问东问西,有问题就集中在一起问。” 【就因为上一世自己太爱问问题,差点被您扫地出门,没了师父带,只能去干后勤,那日子可太遭罪了……】江北枫心里暗自腹诽。 “第三,不准让我帮你写案卷!” 【写案卷可是我的拿手本事,上一世,江北枫就是凭借着会写案卷、能写报告,还擅长破案,才一步步往上晋升,最后做到市公安局一把手的。】这一世,对他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 要知道,在1998年,分局还没有实现数字化办公,所有的案卷和报告都得靠手写。 很多刑警在出任务、抓人、蹲点的时候,那是风风火火,可一到写案卷的时候,就开始抓耳挠腮,绞尽脑汁。 “师父,我知道了。”江北枫乖巧地点点头。 陈胜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心里便觉得这小子可能只是在敷衍自己。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好再反悔,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把他撵走就是了。 “那好,我们现在去见一见报警人,从源头开始查起。” 江北枫深吸一口气,咂咂嘴说道:“师父,那个……我就是报警人。” “你说什么?”陈胜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就像防贼似的看着江北枫。 无奈之下,江北枫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讲了一遍,讲述过程中,他刻意没有夹带自己对案子的任何推理。 倒不是说他的推理不对,只是在没有线索支撑的情况下,贸然说出推理,就如同空中楼阁,而且还很可能引起陈胜的反感。 毕竟老刑警在工作状态下的嗅觉极为敏锐,而且思维也比较古板,看人看事都很准,江北枫可不敢轻易露出破绽。 听完他的讲述,陈胜对他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随后点了一支烟,眉头紧皱地看向正在不断暴涨的河水。 此时,大宁河的芦苇荡里一片人声鼎沸,警员们一边撑着伞,一边仔细收集着被害者的碎尸。 “师父,你说,凶手为什么不直接把碎尸抛进河里呢?” “对啊,凶手为什么不把碎尸抛进河里?费这么大劲埋在芦苇荡里,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陈胜喃喃自语道。 突然,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瞪了江北枫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嘿,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不要问东问西,你听不懂话吗?” 江北枫笑了笑,赶紧闭上了嘴。 陈胜见他态度还算端正,便挥了挥手说道:“碎尸收集得差不多了,咱们下去看看。” 暴雨依旧如注,河水疯狂暴涨,滚滚而下,浅滩已经被淹没了三分之一。 在靠近河堤的空地上,已经撑起了两座遮雨棚。 雨棚外围围满了撑着伞的警察,碎尸已经被拼凑起来,放在一块白布上。 先前法医室的技术民警刘星,戴着白手套,站在雨棚下,正在汇报情况:“林局,宋队,芦苇荡这边已经仔细搜索过了,碎尸全部收集完毕。 大家可以看到,这具尸体被凶手分割成了十三部分……” 第一卷 第4章 寻找尸源 刘星蹲在尸体旁边,手指轻轻指向女性尸体的脖颈处,神情专注地说道: “被害者的头部被残忍砍下,胸腔与腹部也被切割分离,四肢更是被分成了八部分,而且每一处切割都精准地落在关节部位。 另外,大家注意看,被害者左手掌的四根手指被切断,然而,我们在十三个包尸袋里都没有找到断指,现场仔细搜寻后也一无所获。 最重要的是,被害者体内的心脏、肾脏以及肝脏等重要器官均被掏空,目前也尚未寻得这些器官的踪迹。” 听到这番描述,在场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每个人都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现场弥漫着一股压抑且沉重的氛围。 江北枫身高足有一米八三,站在外围的他,很轻松地就看到了被害者那苍白中透着铁青的面容。 这张脸,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回想起一九九八年,5-26特大凶杀案刚发生的时候,江北枫那时还只是钢铁厂保卫科的一名普通干事,根本没有机会参与到案件的侦破工作当中。 在那起案件里,连续有三名女性不幸遇害,李明伟和陈胜带领团队全力侦查了一整年,却始终毫无头绪,一无所获。 渐渐地,这个案子就成了一桩积案。 之所以会成为积案,是因为在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号,第三名被害者惨遭毒手后,类似的杀人事件便戛然而止。 而后,九八年下半年,全国范围内展开了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这起案件便无奈被搁置下来。 这一搁置,便是漫长的许多年。 期间,江南市市局曾多次组织命案攻坚行动,这起案子也多次被重新启动调查,江北枫那时也参与其中。 然而,那时他只能通过查阅案卷以及查看现场照片来了解案件情况。 而如今,他却能够亲眼目睹尸体,这让他的内心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林国梁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能确定具体的死亡时间吗?” 刘星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略显无奈地说道: “林局,目前我只能给出一个大致的时间范围。 从尸僵的程度来判断,再结合最近的天气状况,被害者遇害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 也就是说,被害者是在昨天白天至晚上这段时间内惨遭杀害的。” “这样啊……”林国梁微微转过身,目光扫过周围围观的警员,神色严肃地说道:“尸体先带回局里,等明天周法医来分局报到后,让她立刻开展工作,务必搞清楚被害者遇害的准确时间以及具体的死亡原因。”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李明伟,语气不容置疑:“李明伟,这个案子由你们重案组负责,别的我不多说,明天早上开会的时候,被害者的身份信息必须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听明白了吗?” 李明伟面露难色,眉头紧皱,苦着脸说道:“林局,能不能再多宽限两天啊?咱们安南市四区八县,地域面积实在太大了,人口也极为众多。 况且现在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我们连被害者是不是咱们辖区的都还不清楚呢,您就给我一天时间去找尸源,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嘛!” “这我不管,就给你一天时间,最迟明天中午。”林国梁态度坚决,没有丝毫松动的余地。 就在这时,林国梁注意到江北枫在人群中时不时地探头探脑,便微笑着对他说道:“小枫,跟着你师父好好学,可别给他丢脸啊。” 江北枫微微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我可能知道被害者的身份。” “什么?”由于雨声太过嘈杂,林国梁等人并没有听得太清楚。 陈胜却是听得真真切切,他不动声色地伸手将江北枫往自己身后一拽,脸上堆起笑容,对林国梁说道:“林局,这小子肯定是被吓着了,在这儿说胡话呢。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看见尸体,不得吐个三天三夜才怪。” 李明伟目光狐疑地在这对师徒身上来回打量:“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害怕呢?” 陈胜暗暗使力,在江北枫的腰上狠狠掐了一下。 “哎呦……”江北枫疼得忍不住弯下了腰。 片刻之后,林国梁带着一些人先行离开,重案队的其他人则留在现场继续工作。 李明伟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撑着伞,对着十几个手下大声喊道: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林局就给咱们一天时间!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明天中午之前,必须把被害者的身份查清楚。 都给我去走访调查,去询问相关人员,去户籍管理处仔细排查,去查失踪人口记录,赶紧行动起来!” 众人齐声应道,旋即迅速展开行动。 现场除了重案队的人,还有技术民警以及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仍在紧张工作着。 他们争分夺秒,趁着这片芦苇荡还未完全被河水淹没,试图找寻更多的证据。 在河坝边上,陈胜和江北枫仍站在原地。 陈胜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江北枫,目光中透着严厉与审视,恶狠狠地问道:“小子,你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江北枫深吸一口气,思索片刻后,决定如实相告:“师父,我知道被害者的身份。” “人是不是你杀的?”陈胜瞬间全身紧绷,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危险的猎物。 江北枫顿时后悔刚才脱口而出那句话,他深知这句话实在太过敏感。 毕竟尸体是他发现并报案的,现在又说知道被害者身份,在九八年那个年代,这妥妥地会被当成重大嫌疑人,绝对跑不掉,甚至很可能会被警察直接铐起来审问。 要是遇到一些行事鲁莽的办案人员,说不定直接就开始逼问口供了,毕竟那时还没有大力提倡疑罪从无的理念。 重生虽然让他知晓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但也带来了诸多限制,很多事情他不得不憋在心里,不能随意透露。 然而,他又实在不愿意看到案子陷入僵局,光是查个被害者身份就要耗费好些天,这实在太耽误时间了。 凶手还在外面逍遥自在,极有可能正谋划着下一次作案,而警方却还在原地打转,毫无头绪。 就像前世一样,第一具尸体的身份还没搞清楚,第二名被害者就已经惨遭杀害,尸体同样被残忍地剁成了十三块,抛尸在废井之中。 紧接着,第三名被害者也未能幸免,死法和分尸手段跟前两名如出一辙,碎尸被凶手丢弃在窨井里。 等警方发现后面两具尸体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直到这个时候,东城分局才意识到这是一起特大连环杀人案,江南市四区八县迅速组建专案组,加紧展开调查。 可凶手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就此收手,不再继续犯案。 在九十年代末,刑事案件的侦破面临着诸多困难。那时没有监控设备,没有智能手机,更没有如今便捷的大数据支持。 要是遇到激情杀人案件,通过深挖被害者的人际关系,大多还能锁定嫌疑人。 但像这种随机作案的连环杀人案,办案民警普遍缺乏相关的专业知识,依旧沿用老一套的侦查方法,往往容易南辕北辙,陷入死胡同。 所谓老一套的侦查方法,在缺乏有效线索的情况下,无非就是将与案件相关的人员进行一层层筛选,一旦发现谁与被害者存在矛盾,就将其列为嫌疑对象。 而江北枫,无疑是本案中非常符合这种嫌疑特征的人。 所以,他必须争分夺秒,赶在凶手前面采取行动!因为,5月29日,杨蓉即将遭遇毒手。 现在只剩下两天时间,倘若能在这两天内锁定凶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但如果抓不到凶手,那就只能在5月29日这天,以杨蓉为诱饵,在她身边安排警力蹲守。 可问题是,凶手会出现吗?毕竟第一具尸体已经提前被发现,凶手很可能已经察觉到警方的动向。 他会不会改变目标,选择另外一个无辜的人下手?又或者,就此彻底收手,不再犯案? 江北枫最担心的就是这些,毕竟作为重生者,他就像那只煽动翅膀的蝴蝶,已经悄然改变了案件原本的走向。 他迫切需要验证,自己重活一世,到底能否改变案件的最终结局? “人是不是你杀的?”陈胜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那眼神锐利得如同猫盯着老鼠一般,并且已经下意识地撩开衣服下摆,准备随时拿出手铐。 江北枫没有慌乱,反而反问陈胜:“师父,你要是真觉得人是我杀的,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交出去呢?” 用一个问题反问对方,这是聪明人在应对质疑时常用的话术。 先前,江北枫面对李明伟的质疑时,用的便是这一招,如今,这个“皮球”又被他踢到了陈胜的脚下。 老刑警凭借着多年的经验,眼光可谓毒辣至极,仅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就能大致判断出是否存在问题。 陈胜干了大半辈子警察,自然能够看出江北枫表情镇定自若,眼神中没有丝毫躲闪之意。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被害者身份的?” 江北枫脑筋飞速转动,迅速编了个理由: “距离这儿一公里远的东城菜市场,我在那儿看见过这个女的,她应该是在菜市场卖菜的。 您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去钢铁厂的食堂问问,厂里买菜一般都在东城市场那块儿,我们食堂的老何应该也认识这个女的。 而且我自己也经常去那里买菜,刚刚看到尸体的脸时,我突然就想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陈胜紧紧盯着江北枫,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见他神色自然,不像是在说谎,这才慢慢把手铐收了起来:“走!” “去哪儿啊?” “厂去食堂。” 半个小时后,钢铁厂食堂的老何被带到了现场。 除了他之外,保卫科的几个人也一同被带了过来。 他们原本就听闻大宁河这边出了人命,正满心好奇,突然被陈胜叫过来,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在九十年代,一旦被警察盯上,那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 被害人的尸体虽然还没被运走,但已经装进了箱子。 陈胜领着系着围裙、戴着袖套的老何走上前,打开箱子,让他辨认尸体。 老何名叫何仲文,年过半百,一看到被害人的头颅,吓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江北枫赶忙伸手扶住他:“何大爷,您看清楚了吗?” 何仲文脸色惨白如纸,喉咙里“哇”的一声,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江北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吐吧,继续吐,吐完了兴许能舒服点。” 陈胜可没有给何仲文缓冲的时间,直接追问道:“你认识她吗?” 第一卷 第5章 抓捕 “认……认识,我认识!”何仲文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说道, “她是菜市场的菜贩子,和她老公一起经营着一个摊位,呃……具体名字我不太清楚,但我每次去买菜都能瞧见她。 就前天早上,我还在她那儿买了一筐红薯呢……”他强忍着恶心说完,紧接着又“哇哇”的呕吐起来。 如此一来,江北枫的说法得到了证实,陈胜微微点头,吩咐技术科的民警将尸体带回警局。 此刻,天色愈发暗沉,暴雨依旧“哗啦啦”地下个不停,芦苇荡已经被暴涨的河水淹没了一半,在场众人的衣服也都被雨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陈胜微微抿了抿嘴唇,把钢铁厂保卫科长叫到跟前:“李明伟队长的电话号码,你应该知道吧?” 钢铁厂保卫科科长袁弘赶忙点头:“知道,我们值班室有李队的电话。” “打电话给他,让他到东城菜市场跟我汇合。”陈胜腰间挂着bb机,无法直接与李明伟取得联系,而李明伟手中则配有分局给他的大哥大。 再者,袁弘作为钢铁厂的保卫科长,也算是半个业内人士,陈胜觉得没必要对他有所防备。 “我这就去。”袁弘说着,便急匆匆往河堤上跑去。 刚跑出去一半,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朝着江北枫喊道:“小枫,走啊,你还傻站着干嘛呢?” 江北枫赶忙回应道:“科长,我忘了跟您说了,我现在已经是东城分局的见习警员了,保卫科的档案过几天我就得调走。” “啊?”袁弘不禁吃了一惊,随即说道,“好小子,那咱们回头有空再聊。” 紧接着,陈胜和江北枫跨上摩托车,一头扎进暴雨中,朝着东城菜市场疾驰而去。 抵达目的地时,菜市场外面的街道已然被雨水淹没,沿街的店铺里,店员们正忙着往外扫水。 陈胜没有丝毫耽搁,停好摩托车后,径直朝着菜市场的东门走去。 江北枫默默跟在他身后,不敢多言,生怕言多有失。 进入菜市场后,陈胜本打算随便找个人打听情况,却一眼瞧见李明伟出现在南门。 除了李明伟之外,还有几个重案组的成员。 李明伟看到他们后,朝着天棚下的一个男人微微努了努嘴。 那个男人身披雨披,正将一捆捆蔬菜往箩筐里放。 此时已过中午,又赶上这么大的雨,市场里买菜的人寥寥无几,周边的摊贩们大多都在忙着收摊。 陈胜走进天棚,在稀稀落落分布的摊位间穿梭前行。 随着距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近,江北枫敏锐地察觉到陈胜的气势陡然一变。 一种冷峻、犹如猫发现老鼠般带着审视的气势,从陈胜身上散发开来。 与此同时,李明伟那边也是同样的状态,几个人迈着大步,迅速朝着那个男人——李佳薇的老公走去。 在九十年代,刑警们由于缺乏有效的侦查手段,面对案件相关人员时,往往采用连吓带哄的方式。 在与相关人员初次接触时,就要凭借经验判断对方是否有嫌疑。 江北枫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办法阻止陈胜他们的行动。 尽管他对5-26特大连环杀人案的案卷早已烂熟于心,知道黎军在案件中并无嫌疑,但在当下的情境下,他实在无法将实情说出口。 询问案件相关人员本就是正常的办案流程,江北枫不能贸然插手干预。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黎军弯腰放下一捆丝瓜,抬头看到李明伟等人后,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愣。 紧接着,黎军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站住!” “别跑!” “二牛,赶紧拦住他!” 刹那间,呼喊声此起彼伏,陈胜也猛地朝着黎军逃窜的方向冲了过去。 黎军往左侧跑了几步,发现陈胜追了过来,慌乱之中,他一下子跃上了货台。 菜市场的货台是由水泥板搭建而成,两个摊位之间相隔仅有两米多。 黎军见三面都有人围堵过来,急忙朝着东边的摊位纵身跳去。 “警察,不许动!” “快抓住他,赶紧围上去!” 看到黎军企图逃跑,李明伟急切地向身边的几个人大声呼喊,语气中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在他们看来,敢跑就意味着有嫌疑,正常人谁会在警察面前逃跑呢! 陈胜也迅速跃上货台,从侧边追了过去,紧紧咬住黎军不放。 江北枫见状,眼睛一下子瞪大,心中满是疑惑: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黎军真的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当年专案组的调查难道把他给遗漏了? 他正满心狐疑,陈胜急切地朝他喊道:“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抓人啊!” “好!” 江北枫刚准备起步追赶,目光忽然扫到摊位里放着一个竹编箩筐。 他想都没想,伸手提起空箩筐,向前跑了几步,看准上方正在跳跃的黎军,猛地将箩筐扔了出去。 箩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黎军身上,他的身体顿时一个趔趄,重重地栽倒在货台上。 他刚挣扎着想起身,陈胜已经飞身扑了过去,死死地将他抱住。 “你这兔崽子,杀了人还想跑,胆子可真够大的!” 李明伟等人迅速围拢过来,大声叫嚷着:“把他扭过来,二牛,快上铐,赶紧给他铐上!”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怎么杀人的?” 东城分局刑警队的审讯室内。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外面的雨虽然还在下着,但雨势已经渐渐变小。 黎军坐在审讯椅上,双手的手铐已经被解开,他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 江北枫站在角落里,目光紧紧盯着李明伟、陈胜以及预审组的警员。 三个人各自拖了一把椅子,分别坐在黎军的左边、中间和右侧。 如此一来,黎军无论看向哪个方向,都会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除此之外,在三个老警察身后的桌子旁,还坐着两个预审科的警员,五个人如同一群饿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认定的嫌疑人。 李明伟坐在中间的椅子上,与黎军几乎膝盖相碰,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场景,很难体会其中的压迫感。 想象一下那些被霸凌的学生,或是被流氓混混堵住的画面,便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紧张与恐惧。 当然,这与霸凌等行为性质截然不同,但强烈的压迫感和巨大的恐惧却是实实在在的。 “黎军,交代吧,你是怎么杀了你老婆的?” 黎军听到这话,猛地抬起脸,眼神直直地看向李明伟,既不躲避也不闪烁:“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他不仅视线没有回避,身体反而微微前倾,眼神中除了疑惑,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惊慌之色。 这种主动寻求答案的肢体动作,显然不像是心里有鬼的人会有的表现。 江北枫有着近三十年的从警经验,仅仅这么一观察,便能大致判断出黎军心里是否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明伟和陈胜同样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黎军,你老婆李佳薇昨天晚上没回家,你难道就不担心她吗?” 这话暗藏玄机,江北枫在心里暗自感叹,不愧是九十年代的老刑警,比起前世那些刚参加工作的菜鸟,手段确实高明得多。 黎军很快反应过来,他咽了一口唾沫,紧紧盯着李明伟问道:“不是,你刚说什么?我老婆她……她到底怎么了?” 果然,黎军还是在主动询问问题,并没有顺着李明伟的引导回答。 如果真是他杀了自己的老婆,通常情况下,警察问什么他就会答什么,绝不敢做多余的举动,更不会反问审讯自己的刑警,一般嫌疑人可没这个胆子。 看到这一幕,陈胜和李明伟对视了一眼,随后直接说出答案:“你老婆李佳薇被人杀了,这事儿你不知道?” “我……”黎军眼神瞬间呆滞,嘴唇微微张开,这是一种本能地想要呼吸、渴求空气的表现,这种自然而然的表情,很难伪装出来。 “怎么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胜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左肩:“黎军,老实交代吧,人是不是你杀的?” 伸手按住嫌疑人的肩膀,这一动作在未来法制健全的时代是不被允许的。 但在当下,这一动作既体现了审讯人员的权威,同时陈胜也是在试探对方的反应,以此来判断黎军的表现是否是伪装出来的。 第一卷 第6章 偷菜 “我没有,真不是我干的!警官,我老婆真的死了吗?你们可别骗我啊……”黎军满脸焦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陈胜微微犹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缓缓把手拿开。 李明伟似乎已经失去了和他迂回的耐心,单刀直入地问道:“人不是你杀的,那你跑什么?” 黎军抿了抿嘴唇,嗫嚅着说:“我……我以为你们是来抓我偷菜的。” “偷菜?”李明伟一脸疑惑,追问道:“你偷谁的菜?” 黎军赶忙解释:“农贸市场每天夜里都会有运送蔬菜水果的货车过来,一般装卸工还没上班,司机都在车里睡觉。 我……我就趁机去车上偷点,偷来之后再拿去贩卖。 其实除了我,还有好多人都这么干呢!”说完,他又急忙追问:“警官,我老婆到底是怎么死的?究竟是谁杀了她呀?” 李明伟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朝着门外喊了一声:“二牛!” 站在门边的朱天,也就是二牛,立刻应道:“师父。” “你去核实一下,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好嘞。” 李明伟接着围绕案件对黎军展开审讯,黎军回答得有条不紊,并没有刻意回避任何问题。 就这样,一直审讯到晚上八点,除了确定李佳薇的失踪时间,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收获。 原来,李佳薇和黎军两年前结婚,两人还没有孩子。 五月二十六号晚上七点,李佳薇和黎军因为结婚两年一直没有生育的问题发生激烈争吵,黎军将责任归咎于李佳薇,随后李佳薇一气之下离家。 以往两人争吵后,李佳薇都会回娘家,所以黎军以为这次也是如此。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黎军像平常一样去东城菜市场出摊,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异常。 直到下午警察出现,他以为自己偷菜的事被发现了,所以才撒腿就跑。 没过多久,二牛打电话到东城农贸市场管理处核实情况后回来报告,黎军所言属实, 黎军和其他几个摊贩确实干过偷菜的勾当,只是一直没被抓到现行,所以管理处也没对他们进行处理。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重案组的成员们都聚集在审讯室外的走廊上。 李明伟双手叉腰,看向陈胜:“老陈,你怎么看这事儿?” 陈胜掏出烟,给大家每人发了一支,唯独把江北枫给落下了。 “我觉得这个黎军嫌疑不大,不过,现在也不能轻易放他走。 等尸检报告出来,确定了具体死亡时间,看看他的不在场证明是否成立,咱们再做定论,你觉得呢?” “也只能这样了。”李明伟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身上都湿透了,到现在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呢。” 临走前,他看了江北枫一眼,说道:“下午抓捕的时候,你扔箩筐那一下,扔得还挺准的,到底是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 一天不到就找到了尸源,李明伟觉得能向上面交差了,心情自然不错。 江北枫笑了笑,可李明伟刚一离开,陈胜就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今天心不在焉的,刚才审讯嫌疑人的时候,还站在角落里唉声叹气,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北枫深吸一口气,他没想到陈胜在审讯的时候,还有精力留意自己的表情。 “师父,我觉得黎军肯定没嫌疑,而且这案子不简单,咱们不能按照常规思路去查。” “哟呵,你还教训起我来了?”陈胜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查?” 江北枫沉思片刻,回答道:“咱们得以抛尸地点为中心,调集全局力量,展开大规模搜捕和调查,挨栋楼去查,逐个单位去问……” 陈胜忍不住哑然失笑:“全局力量?你想得倒美。要不你去跟领导提这建议,看看是你被骂,还是我被骂?” “师父!”江北枫坚持道,“咱们真不能把这案子当成激情杀人来查。 凶手的手法不像是冲着利益或者矛盾去的,而且法医室那边说,被害者李佳薇的内脏器官都不见了。 这个凶手手段极其残忍,我感觉这很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咱们就从遇害现场和分尸现场入手去查,先不管凶手杀人动机,只要确定了这两个地方,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 这话一说出口,可把陈胜吓了一跳,连环杀手?这可不是小事。 陈胜气得脸都白了,呵斥道:“你是不是外国大片看多了?赶紧回家去,你不累我还累呢。” 江北枫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悻悻地离开。 陈胜朝着自己办公室走了两步,突然停下,琢磨着江北枫的话:“分尸现场?这小子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江南市钢铁厂的职工宿舍都是六层的红砖楼。 领导的家属楼在最里面,楼前种着两棵柿子树。 晚上十点,江北枫乘坐公交车回到楼下。 经过一整天暴雨的洗礼,两棵柿子树的花骨朵落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花香味。 他走进楼道,上了楼,站在自家门前,却犹豫了片刻。 这才刚重生第一天,虽说凌晨的时候见过老爷子,但现在要真正面对他,江北枫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前世,江北枫的母亲在他年幼时就因病离世,老爷子一手将他拉扯大。 从大学毕业,到当兵,再到参加工作,老爷子江永青始终没有再婚。 倒不是他不想结婚,而是追求他的人太多了。 江永青这个人玩世不恭,身上还带着一丝儒雅气质,再加上又是钢铁厂的副厂长,自然有不少守寡的良家妇女对他倾心。 但江永青都一一拒绝了。 年少时的江北枫以为老爸是为了自己,怕自己受后妈的委屈。 后来他才明白,老爸号称“江南市钢铁厂舞王”,是不甘心被一段感情束缚。 前世,江北枫在当上刑警支队支队长,正准备向副局长的位置迈进时,老爷子却查出患了肺癌,不到半年就离开了人世。 而江北枫因为出差学习,没能见上老爷子最后一面,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如今重活一世,他的心情格外复杂,激动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如梦似幻的恍惚感。 江北枫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屋里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钥匙都不带,你小子最近越来越懒散了?” 门打开后,江北枫看到老爸嘴里正叼着半截香烟。 他伸手就把香烟从老爸唇边拽下来,说道:“少抽点!” 江永青穿着一件汗衫,屋里还放着k拉ok舞曲,他皱着眉头:“你还管起我来了?” “从今天起,你必须戒烟。”江北枫看了他一眼,走进客厅,伸手关掉了录音机。 “不是……”江永青跟着他走进客厅,上下打量着儿子,“你小子今天不对劲啊,今天凌晨我就觉得你像着了魔似的!” 江北枫点点头:“对,我是着魔了,妈托梦给我,让我管着你。” 说着,他走到客厅南面墙上的灵龛前,灵龛上悬挂着已故母亲的黑白遗像。 江北枫抽出三支线香,用火柴点燃,轻轻用手扇灭了火苗,对着母亲的遗像拜了三拜,然后把线香插进香炉里。 “妈,儿子当上警察了,您可得保佑我。” 江永青站在他身后,一直想说话,但看儿子正在悼念亡妻,便强忍着没出声。 等江北枫祭拜完,江永青忍不住问道:“一大早我就听说大宁河死人了,人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江永青清楚地记得江北枫早上的异常举动,又是问时间,又是穿雨衣往外跑,还回家拿走了鱼竿,下那么大的雨,说去钓鱼,谁能信呢? 而且下午他还接到了老战友林国梁的电话,江北枫从警的事儿早就板上钉钉,已经定下来了。 第一卷 第7章 我儿有富豪之资 但林国梁在电话里提到,已经安排江北枫去局里报到,而且大宁河发现的尸体还是他找到的。 这让江永青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江北枫面对自己老爸,可不似面对李明伟和陈胜那般,挖空心思去找借口。 他直接回应道:“爸,我要是杀了人,您现在还能跟我说话?再说了,林叔叔都让我提前从警了,您就别瞎琢磨了。有剩饭没?我都饿坏了。” “菜倒是有,你严阿姨晚饭做多了,正好够咱俩吃。” 江永青说着便走进厨房,不多时,端出两碗肉菜。 江北枫坐在桌旁,微微挑眉,心想着:这哪是做多了,分明是特意给老爸做的。 严阿姨住在楼上,是钢铁厂正厂长的老婆,老爸这架势,似乎有点想撬人家墙角的意思。 对于江永青的私生活,江北枫也无意干涉。 他一边拿起筷子夹菜,一边问道:“爸,听说北方好多工人都下岗了,不少厂子经营不下去。咱这钢铁厂还能撑多久啊?” 听到这话,江永青不禁唉声叹气,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烟,却被江北枫眼疾手快,一把抢走烟盒。 “您得戒烟。” “你少来!”江永青又把烟盒夺了回去,“等你当上刑警队长,才有资格管我。” “这话可是您说的?”江北枫挑起一边眉毛。 “就是我说的,咱爷俩拉钩!”江永青压根不觉得儿子能有那么大出息,毕竟一个市里的刑警队长屈指可数。 在他看来,这要是在古代,那可是妥妥的大官儿,就像林冲以前的职位,所以人家叫林都头。 江永青如愿点上烟,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我安排你去当警察,就是觉得咱们钢铁厂前景不太乐观。 我这个副厂长倒是不愁,可咱得未雨绸缪,想办法把厂子振兴起来。” “爸,您还年轻,要不干脆去广市下海创业得了。现在好多人都往那边跑,都说那边遍地是黄金,能赚大钱。” 江永青眯起眼睛,思索着:“你还别说,厂子里确实有好几个离职下海的。” 江北枫思索片刻,沉吟道:“爸,您听我说,我有个发财的办法……” 毕竟重生了,除了干好本职工作,赚钱也是很重要的。 江北枫心里琢磨着,自己没时间把生意做大做强,但老爸可以啊。 他身为副厂长,对做生意的门道了如指掌,口才也不错,模样也算周正,下海创业完全没问题。 况且,自己还有重生带来的优势。 江北枫寻思着,自己能不能像前世那样一路当上公安局长还不好说,但发财肯定是有机会的。 让老爸发财,就等于自己发财。 当然,前提是老爸最好能管好自己的私生活,别弄出个后妈,再生个弟弟出来。 不过此刻江北枫也顾不了那么多,未来变数太多,但要是因为这些变数就畏缩不前、瞻前顾后,那什么事都办不成。 于是,江北枫开始结合当前的经济形势以及改革开放的利好政策,对江永青一阵劝说。 刚开始,江永青还觉得儿子在胡言乱语,但越听越心惊,这分析可比厂办那帮人透彻多了。 “我儿有富豪之资啊!”江永青心动不已,恨不得马上拿出珍藏的好酒,小酌两杯庆祝一番。 “儿子,你说得对,要赚钱就得有前瞻性。我觉得bb机不错,要不咱屯几箱?以后肯定能发大财!” 翌日,六月二号,早上七点三十分。 东城分局内,因为有案件在身,重案组的成员们都早早起床,生怕开早会迟到,被李明伟逮个正着,那可就得挨批评了。 陈胜握着保温杯往楼上走,下楼的同事跟他打招呼。 “哎哟,陈队,听说您新收了个好徒弟?” “不成器,没你们说的那么好。” “怎么不好啦?”同事笑着说,“您那徒弟天没亮就来了,这会儿正在会议室里做案情分析板呢。” “啥?”陈胜一脸错愕。 同事指了指楼上,“您自己上去看看呗,你们重案组的人都在那围观呢。” “这小子脑子里整天都想些啥!”陈胜赶忙加快脚步往上走。 “还能想啥,想进步呗。” 陈胜几步跑上楼,路过百叶窗时,果然看到重案组的老警员们围了一圈,正盯着江北枫在白板上写写画画。 由于江北枫背对着他,陈胜看不清白板上写的内容。 他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江北枫,你小子疯了?案情分析板也是你一个实习警员能用的?趁李队还没来,赶紧给我擦掉!” 江北枫转过身,手里还握着马克笔,笑着跟他打招呼:“师父,早啊。” “别叫我师父,你脸皮够厚的啊?你是队长啊?还分析起案情来了?你是不是故意给我找麻烦……” 陈胜话还没说完,目光落在白板上,表情瞬间凝固。 【李佳薇的尸体被分割成十三块,凶手并未选择分批处理,而是将被害者的尸块统一处置。 然而,被泥土掩埋的尸体仅有三部分躯体,分别为头颅、左手掌以及胸腔部分。 其他尸块则直接丢弃在芦苇荡里,并未掩埋。 并且,掩埋的尸块均为浅埋,并非深埋。 尸体处理显得极为随意! 第一个问题:凶手既然对被害者实施了分尸,为何不选择分批抛尸? 第二个问题:凶手为何只掩埋了三部分躯体,其他尸块却选择丢弃?为何埋到一半就停止了,原因何在? 第三个问题:搬运一个成年女性的尸体,是个体力活,凶手是一次性将所有尸块运来,还是分批运来的? 按照一般犯罪心理分析,若分批运送,通常会选择分批处理。 但凶手并非如此,那么最大的可能性是凶手一次性运送了被害者的尸块,并进行了统一处理,他是如何携带一个成年人的尸体的? 凶手是否拥有交通工具?使用的是汽车、摩托车,还是自行车? 第四个问题:被害人的尸体被凶手统一处理,但内脏器官去了哪里?凶手是在分尸现场处理了,还是另有他用? 第五个问题:被害人李佳薇的左手掌无名指被砍断,原因是什么? 第六个问题:凶手既有埋尸行为,又直接丢弃尸块,是否遵循了远抛近埋的原则? 分尸和抛尸的目的通常是隐藏被害者身份,凶手如此随意简单地处理尸体,难道不怕被害者身份暴露,还是存在其他原因? 第七个问题:凶手为何不选择将尸块直接抛入大宁河? 这种处理方式更为简单直接,且短时间内警方难以察觉……】 江北枫听到师父一顿数落,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白板下方拿起白板擦,准备擦掉线索板上的内容。 他刚伸手,陈胜立刻喊住他:“别动!” “师父,到底擦不擦啊?”江北枫佯装委屈,“要是李队看见了,我肯定得挨批。” “一边去!”陈胜知道他在调侃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围观的老警员们:“都干嘛呢?看猴戏啊?该干嘛干嘛去,一大早就招人烦。” “咳咳……小江,你接着写。”陈胜微微歪头,手里紧握着保温杯,“你这字写得不错啊,练过吧?” “我以前在少年宫学过。”江北枫嘿嘿一笑。 陈胜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眼睛微微眯起,盯着江北枫继续完善线索板。 除了他,重案组其他几个组的老警员也都紧盯着江北枫,个个瞪大了眼睛。 “这真是新来的?”有人低声问旁边的同事。 “可不是嘛,你昨天也看见了,老陈刚收的徒弟。” “这么厉害?说他没当过警察,我可不信,这天赋绝了!” “老陈这次可捡到宝了,这小子光从一个抛尸现场,就能分析出这么多关键问题,天生就是当刑警的料。” “听说他上过大学,还当过兵,能文能武,简直是文武全才,了不得啊……” 第一卷 第8章 怀疑江北枫 陈胜听着周围这些议论声,丝毫没有得意之色,反而眉头紧皱。 此刻,他再也没法故作镇定,下意识地站起身,朝着江北枫一步步靠近。 江北枫正弯着腰,在白板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整块白板都快被写满了,可内容似乎还没写完…… 陈胜见状,立刻将柜子旁边收起来的白板拖了过来,说道:“这儿还有,你接着写!” “好。”江北枫也不废话,继续奋笔疾书。 他不仅写了文字,还详细标注出芦苇荡各部分碎尸的具体位置,精心绘制了抛尸图。 随后,他又拿出江南市东城的交通地图,用白板吸将其粘在了右上角。 陈胜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写完了吗?” 江北枫摇了摇头:“两块白板不够用。” 陈胜赶忙朝身后的老警员喊道:“快去二队借,再拿两块白板过来。” 四个资历稍浅的刑警听到吩咐,立刻跑出会议室,正巧在楼梯上碰到了上楼的李明伟。 “你们这是干啥呢?这么慌慌张张的,凶手抓到了?”李明伟问道。 “李队,您快去会议室,您的位置都被人占了!” “哦?”李明伟调侃道,“老陈这是还惦记着我这队长的位置呢?” “不是陈队,是他徒弟,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江北枫。 这小子正在做线索板,写满两大板了还不够,我们这正要去二队借白板呢。” 李明伟挠了挠后脑勺,没太明白这话的意思,可那四个小伙子已经跑上楼去了。 他撇了撇嘴,加快脚步朝重案组的会议室走去。 当李明伟看到两块白板上的内容时,比陈胜还要震惊。 在没有尸检报告的情况下,江北枫仅仅凭借抛尸现场,就推断出这么多有价值的线索,而且每一条都极具启发性,有深入挖掘的必要。 “这要不是凶手,谁还能是凶手?”李明伟脑子里“嗡”的一下,心中再次涌起疑问。 江北枫这么做并非毫无根据。 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这么做的,要想抓住凶手,绝不能按照常规的惯性思维查案。 如果自己不掌握一些主动权,很可能会再次抓错人、走错方向。 李明伟和陈胜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眼光犀利,思维敏捷。 要是像昨天那样,一点一点地给他们透露线索,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而且时间紧迫,要是今天和明天白天还查不出凶手,第二名被害人杨蓉就危险了。 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就他一个实习警员,能有多大本事? 要不是靠着副局长林国梁的关系,他现在估计还在保卫科守大门呢,还想参与重案组的刑事案件? 这简直是白日做梦! 江北枫一大早就起来了,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骑着二八大杠赶到了局里。 东城分局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毕竟前世他就在这里从警。 按照规定,他今天应该先去钢铁厂把自己的档案取过来,再到东城分局人事处走流程,办这些事通常需要好几天,但他现在根本没这个时间。 5-26特大连环杀人案的线索板,前世他做过好几次,还结合了案卷里的一些内容,当然,他也避开了那些本不该他知道的重要信息。 比如尸检情况,由于他的介入,李佳薇的尸体提前三天被发现,情况自然和前世有所不同。 即便如此,江北枫还是写满了四块白板,马克笔都换了三支。 当他写完最后一句话时,重案组的几十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像看怪物一样紧紧盯着江北枫。 李明伟双手叉腰,咽了口唾沫,和陈胜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入职还不到一天的新警? 说他是从省厅下来的办案人员,估计都有人信。 李明伟了解市局的那些人,他们除了技术设备比东城分局先进些,在其他方面并不比一线警员强多少。 江北枫放下马克笔,像前世当领导时那样,习惯性地问其他人:“大家还有要补充的吗?” “啊?”重案组的老警员们齐刷刷地摇头,面面相觑。 陈胜一脸无奈,感觉这形势都颠倒了,自己反倒像个徒弟了? 李明伟开口问道:“那个,小江啊,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江南市大学理工系。”江北枫如实回答,这在他的简历上写着,没法造假。 “我从小就喜欢数学,喜欢推理和求证。破案就跟做数学题差不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嗯,不错。”李明伟看着四块白板,确实找不出什么毛病。 他捂着嘴说:“哎,我牙疼。你们先讨论,我去法医室,今天新来了位法医,我去把人请过来。” 李明伟实在不想在这儿待着了,想出去透透气。 陈胜也觉得浑身不自在,需要缓一缓,便也跟着出了门,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两人一出来,就互相打量着对方。 “老陈,你不觉得这小子很可疑吗?”李明伟率先开口。 “我也正纳闷呢,他一个钢铁厂保卫科的干事,怎么比我们还会破案?” 李明伟接着追问:“我是这么想的……你听听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这小子一心想当警察,所以就杀了人,伪装成报案人,然后借机攀关系入职,不然这情况怎么解释啊?” 陈胜摇摇头:“不太可能吧,这不是自投罗网嘛,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他有没有嫌疑,你还看不出来? 再说了,陆局说这小子暑假后就入职,他没必要干这种事。” 李明伟摸着下巴思索着:“难道咱们还真碰上一个刑侦天才?” 陈胜琢磨了一下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咱不能太疑神疑鬼,怀疑自己的同志。 别忘了,刑侦九龙的许老爷子,人家没上过学,就靠放羊琢磨出了一套刑侦技术。” “得了吧,江北枫是你徒弟,你才这么袒护他。”李明伟有点酸溜溜地说。 “徒弟?”陈胜冷笑一声,“照这情况发展下去,我看我都得给他当徒弟了。” “行了,行了,我去法医室,周法医是从市局调来的高材生,听说有碎尸案,昨天夜里就去殡仪馆解剖尸体了,我去问问情况。” 陈胜点点头:“那我去技术科,看看在抛尸现场有没有发现新证据。” 两人各自忙活了半个小时,之后又在会议室外面碰面了。 陈胜看到李明伟身后跟着的年轻女子,一脸惊讶。 “这位是?” 李明伟侧身介绍道:“老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刚从市局调来的法医,周柔周法医,也是个高材生。” “周柔,这是我们重案组的副队长陈胜,你叫他陈叔就行。” “陈叔,您好。”周柔微笑着打招呼。 “你好,你好……” 陈胜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孩长得太漂亮了,他都能想象到重案组那帮年轻小伙子等会儿会是什么反应。 李明伟朝他眨了眨眼,意思也是如此。 李明伟招呼了一声,推开会议室门:“咱们先开会,今天可有得忙了。” 三个人走进屋,一看到里面的情形,顿时愣住了。 只见重案组的十几个人,有的站着,有的坐在椅子上,还有的半个屁股靠在会议桌上。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笔和笔记本,表情严肃,听得格外认真,还不停地做着记录。 江北枫站在四块白板前,声音洪亮地说道:“碎尸的情况,大家在现场都看到了,我们先不说四肢和脖子的分尸情况。 就说胸腔和腰腹之间的分尸,一个成年人的腰围,一般工具可不好砍断。 但被害者腰腹的切口还算整齐,下刀次数也不多。 这说明凶手至少使用了两三种工具进行分尸,我推测肯定有斧头。” 第一卷 第9章 内脏、器官,全不见了 “关于分尸工具,咱们先放一放。目前,有两点必须先明确。 其一,根据李佳薇丈夫的交代,她于五月三十号晚上六点离家。 从那之后,她去了何处?又与哪些人见过面?这都需要逐个排查。 其二,抛尸现场被发现后,我们除了找到尸块,并未发现李佳薇的衣物。所以,得派人去核实她离家时所穿的衣物是什么样的。 凶手肯定对衣物做了处理,要么烧毁,要么扔到垃圾桶里,亦或是掩埋。 凶手对尸体的处理方式比较随意,连被害人的头颅都没藏好,由此推断,被害人的衣物也不会经过精心处理。 我们以抛尸现场为中心,向外辐射,去垃圾桶翻找一下,看看能否找到线索。一旦找到被害者的衣物,就可以大致确定分尸现场的范围。 最为关键的是,要找到李佳薇的遇害现场和分尸现场。 在暂时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就先找现场! 现在我问大家,如果是你杀了人并分尸,除了作案工具,你还需要用到什么?谁可以给我个答案?” “这是怎么回事啊?”李明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心想你做个线索板,也就罢了,可你居然在这儿指挥起警务工作来了,自己作为队长,哪能忍下这口气? 会议室里的老警员们一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个人,赶忙挺直了身子。 江北枫放下马克笔,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李队,我是想到了些思路,就想着跟大家分享一下。” 二牛也赶忙在一旁帮衬道:“师父,小江可厉害了,分析得条理清楚,头头是道。 我觉得啊,顺着他的思路去查案,很容易就能把凶手给揪出来。” 另一位警员也附和道:“对啊,李队,就靠着一个现场,能推出这么多线索,小江的确有两把刷子。” 还有人低声说道:“到底是大学毕业的高才生,脑子就是灵光……” 大家都在为江北枫说好话。 在刑警队,尤其是重案组,处理命案是有任务指标的。 全国各地警局的管理模式,和部队有相似之处,经常会下达限期破案的要求,这无疑给警员们带来了巨大压力。 江北枫提出的这些线索,就像指明方向的路标,都是朝着破解案件的方向去的,因此并没有引起老警员们的反感。 按照他的思路去调查,即便暂时找不到嫌疑人,也能挖掘出更多确切的线索与证据。 这么做的好处很明显,那就是能够尽早破案。 一旦破案,警员们就不用没日没夜地四处走访调查,双脚也不用被磨出水泡,还可以按时下班,回家陪伴妻儿,同时也能让领导满意。 毕竟,命案侦破的黄金时间只有48小时。 今天的侦查工作至关重要,如果没有找到线索,那后续几天的任务只会更加繁重。 李明伟心里当然清楚其中的道理,可身为队长,他实在有点放不下身段。 你何曾见过战场上一个小卒子取代将军指挥全局的? 李明伟此刻就感觉无比纠结,按江北枫的思路推进,确实是目前最理想的选择。 但如果真这么做,以后自己这个队长的威严何在? 陈胜留意到李明伟的脸色不太好看,赶忙给江北枫找个台阶下:“来,你到这边来。” 陈胜察觉到江北枫老是把一旁的周柔盯着,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嘿,你瞅啥呢,往我这儿看!” 江北枫冲着周柔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一下头。 周柔伸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也回以微笑。 她这个举动被陈胜看在眼里,心想孔雀遇到心仪对象会开屏,女人在这种时候其实也差不多。 人和动物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挺相似的。 陈胜没去管这事儿,直接拉住江北枫的手臂,把他带到白板前,指着上面他写下的第一个问题。 “你既然针对分尸现场提出了这么多问题,那就你来回答,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来,第一个问题,凶手将被害者碎尸后,为何没有选择分批抛尸? 你可别跟我说你不清楚,如果你敢瞎编乱造,那就给我滚到传达室去收发报纸!我也不是你的师父了!” 陈胜这番话语气相当严厉,把在场的老警员们都给镇住了。 李明伟见状,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师父教训徒弟,这理由说得过去。 然而,陈胜嘴上虽然在严厉斥责,却还不停地给江北枫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别再故弄玄虚了,有什么想法赶紧说出来! 江北枫当然明白师父的一番苦心,若不是陈胜向来护着自己,为人仗义,这一世他也不会再次让陈胜成为自己师傅。 当下,江北枫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说道:“无论是在碎尸后选择同一地点抛尸,还是凶手为何不把尸块丢进河里来隐匿尸体身份,我认为这背后肯定存在一个前提条件。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分析,我推测这个凶手极有可能患有心理疾病,和一般的杀人分尸凶手不太一样。 他的行为前后矛盾,逻辑混乱。 大家都仔细查看过尸块的情况,能将被害者分割成十几块,说明凶手具备一定的体力,并且心理素质相当不错。 可他又把所有尸块都扔在大宁河的芦苇荡里,这又表明凶手不具备常规的反侦察能力,思维方式和普通凶手截然不同。” 说着,江北枫朝着自己的脑袋指了指:“我感觉凶手这儿恐怕不太正常。” “你是说精神病?”陈胜连忙追问。 江北枫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真的假的?有这么简单?” “师父,您别忘了,被害者李佳薇的内脏器官全都不见了,凶手把这些器官拿走是想干什么呢?” 听到这话后,陈胜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不光是他,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也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们见多识广,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就在这时,法医周柔开口说道:“昨天晚上,我对被害者的尸体做了初步尸检。 得出被害者的死亡时间大致在5月26号晚上8点到凌晨1点之间。 由于咱们目前的设备条件有限,实在没办法给出更精准的时间。 被害者的致死原因,是脖子被利器连刺三刀,推测凶器大概率是剔骨刀一类的工具。 有一点比较明确,被害者并未遭受性侵犯。 但最重要的是,在解剖过程中我发现,被害者腹腔被切断后,连接器官的肌肉筋膜上有刀割的痕迹。 也就是说,凶手把被害者的心脏、胃和肝脏等器官都切掉了。” 听到这些,李明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重案组的老警员们也个个脸色泛青。 要是凶手真的是冲着被害者的器官去的,那这案子可就不是普通的利益纠纷或者仇杀那么简单了。 大家心里都在想,凶手拿走被害者的器官,到底要拿去做什么? 这恐怕才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所在,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杀人的原因。 江北枫对这个尸检结果早就心中有数,当下立刻说道:“所以,咱们现在要找两个关键现场,一个是李佳薇遇害的地方,另一个就是凶手进行分尸的现场。” 李明伟的心砰砰直跳。 杀人已经够恶劣了,居然还要分尸,分尸还不算完,竟然还把被害者的器官拿走! 这毫无疑问是一起重大刑事案件,要是没办法破案,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明伟紧抿嘴唇,大声说道:“现在我们来分配一下任务!就依照江北枫的分析展开调查。 一组,你们去抛尸现场,把周边的垃圾桶都翻个遍,有多少翻多少,目的是找到被害者的衣服。 要是人手不够,就去找联防队支援! 二组,马上着手走访李佳薇生前的行动轨迹。 重点查清楚她离家当晚住在哪里,之后又去了哪些地方,到底是在哪里遇害的,一定要仔仔细细地查! 三组,前往精神病医院,把江南市所有的精神病患者资料都彻查一遍,认真筛选。 要是没发现可疑人员,就挨家挨户走访排查,看看谁家有智力障碍或者精神病人,一个都不能漏!” “大家别傻站着了,赶快行动起来!如果破不了这案子,谁也别想回家!” 李明伟拍了一下手,老警员们不敢有丝毫耽搁,纷纷快步跑出会议室。 江北枫跟着陈胜往外走,路过周柔身边时,他礼貌地向对方点头示意:“你好,周医生。” “你好。”周柔回应道,下意识地又抬手抚了一下鬓角的碎发。 她生就一双桃花眼,双眸灵动,满是水润。 等江北枫走远,周柔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地朝李明伟看去:“他怎么会认识我呀?” 李明伟无奈地耸耸肩:“奇怪吧?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你们互相介绍呢,分局里不管是谁,他好像都认识。” “李队,他的名字叫什么呀?”周柔追问道。 “江北枫,刚从厂区大保卫科调过来的。”李明伟回答道。 “哦,感觉他挺斯文的。”周柔微笑着说道。 李明伟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心里明白,这位新来的年轻女法医,看样子似乎是对江北枫有点心动的苗头了。 二牛匆匆跑过来,问道:“师父,咱们跟哪个组啊?” 李明伟伸手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这样,你先跟着老陈,把江北枫给我看紧点。 这小子行事有点让人捉摸不透,要是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汇报。” “那师父您做什么呢?”二牛接着问。 “这么重大的案子,我得去向上级领导汇报,咱们必须增派人手,才能更好地开展调查工作。”李明伟解释道。 说完,李明伟又补充了一句:“你呀,跟我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点长进,多向人家江北枫学学。” 二牛满脸委屈,无奈地点了一下头,随后就大步离开了。 …… 第一卷 第10章 年轻人,别激动 5月28日,距离李佳薇遇害已然过去了二十多个小时,而离杨蓉被害也只剩不到两天的时间。 江北枫伫立在分局大院,抬头凝视着灰沉沉的天空,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一九九八年的五月末,一场连绵十几天的雨水即将来袭。 正是这场大雨的冲刷,使得无论是目击证人,还是被害人的遇害现场以及抛尸现场,证据和线索都被破坏殆尽,什么都没能留下。 这可把当年负责办案的警员们给愁坏了,因为没有证据,他们始终无法精准锁定犯罪嫌疑人。 而且,到了六月末,随着暑假的来临,犯罪案件开始频繁发生。 更为严重的是,还出现了一起四名劫匪抢劫邮电局巨额存款的案件,这直接引发了江南市的打黑除恶专项行动。 这些性质恶劣的案件之所以集中爆发,一方面是受下岗潮的影响,另一方面,夏季本身的犯罪发生率就比其他季节要高出许多。 如此一来,5·26特大杀人案就这么被搁置了。 几年后再想重新调查,却发现早已陷入僵局,无从下手。 江北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案件的种种细节仍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回想起2018年,也就是5·26特大杀人案发生整整20年后,省厅展开了陈年命案攻坚行动。 江北枫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省厅有个学习犯罪心理学的优秀毕业生,就曾提出,5·26案的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患有不轻的心理与精神疾病。 毕竟,凶手处理三名被害者尸体的方式实在太过草率,而且行为前后矛盾,绝非普通凶手的行径。 除了最先遇害的李佳薇,即将遭毒手的另外两名被害者,同样是被掏空了体内器官。 警方发现第二、第三处抛尸现场时,已经是数月之后。 倘若不是江北枫重生归来,李佳薇的碎尸将会被暴涨的河水冲到大宁河里。 第二名被害者杨蓉的碎尸在一口废弃的水井里浸泡着。 而第三名被害者王静静,她的碎尸则是在窨井中被发现。 当时警方为了收集齐她的尸块,足足翻了三条街的下水道井盖来寻找。 …… “江北枫,你在那儿故作什么深沉呢?!赶快过来搭把手推车!” 江北枫顶着雨,赶忙跑了过去,和陈胜一起用力,把一辆三轮摩托推了出来。 这辆三轮摩托有些年头了,江北枫前世就常开着它去办案。 不仅他用过,陈胜也用过,再往前,陈胜的师父,以及师父的师父,这车算得上是四代警员办案的专用座驾。 后来江北枫调到市局,一路晋升到市公安局长,还特意托人把这辆车送进了警察博物馆里。 “你来开车!”陈胜把车钥匙朝江北枫扔去,说完一屁股就坐进了车兜里,还顺手在头顶撑起一把黑色雨伞。 这车虽说用起来顺手,可就是没办法遮风挡雨。 江北枫对此也没办法,分局的轿车数量本就不多,除了大队长宋宁有一辆帅气的吉普车,就只有李明伟有一辆二手桑塔纳。 别的警员出去办案,交通工具不是摩托车,就是自行车。 所以,重案组的十几位老队员,纷纷披上雨衣,从雨棚里推出自行车,双腿一蹬便出发了。 那场面,就跟钢铁厂工人下班似的,打开大门,就有数百辆自行车如潮水般涌出去。 江北枫也披上雨衣,将钥匙插进锁孔,使劲踩了好几下启动杆,才总算把这辆老掉牙的三轮摩托给发动起来。 他们正准备离开,二牛便急匆匆追了过来,双手往摩托车后座一撑,两脚一跨就坐了上来。 “陈叔,我师父让我和你们一起。” 陈胜点了一下头,转头向江北枫嘱咐道:“到纺织厂的职工宿舍去。” “好嘞。”江北枫爽快地应道。 在昨天晚上把黎军审讯完后,重案组立刻就联系了李佳薇的娘家人。 原来,李佳薇在五月二十六号晚上从家里离开后,的确去了娘家,并且当晚就在父母家中住着。 江北枫扭动摩托车的把手,踩下油门,那边三轮却一下子往右边歪去。 行驶在路上,他踩下刹车,这车子又猛地往左边冲。 “你到底会不会开啊!”二牛在后座吓得赶紧把江北枫的腰抱着。 陈胜也差点被甩出车斗,忍不住骂骂咧咧地说道:“下来,你这开得不行,还是我来。” “师父,我可以的,就是太久没开了,手有点不听使唤。” 这边三轮向来有个毛病,稳定性不太好,只要一踩油门就往右偏,一踩刹车就往左跑。 所幸一路上虽然状况不断,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半个小时后,他们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纺织厂职工宿舍。 李佳薇的父母事先接到通知,此时已经在屋内等候。 除了老两口,屋里还有一个染着绿头发的年轻人。 陈胜他们三人一走进屋,刚把警官证拿了出来,那绿头发的年轻人就脸色阴沉地问道:“是不是黎军那个混蛋对我姐下了杀手?是不是他干的?” 陈胜赶忙安抚道:“年轻人,你先别激动,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你姐夫所为。” “绝对是他,他嫌我姐没法生孩子,平时就老是打骂我姐。” “行了,是不是他做的,我们警察心里有数,还用不着你操心。” 陈胜不想跟他多费口舌,转而看向李佳薇的父母,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二老请节哀,我们来就是为了把杀害您女儿的凶手绳之以法。 请问,五月二十六号那天晚上,李佳薇是几点回到家的?回来之后,她去了什么地方,又跟什么人见过面呢?” 在两小时后…… 陈胜、江北枫和二牛在职工楼楼下站着,并未立刻离开。 江北枫手持刚刚采集好的笔录本,说道:“这么看来,五月二十六号晚上李佳薇回到娘家后,表现并无异常。 当晚七点,她和家人吃完晚饭后,听了父母的劝导,便离开娘家回自己家了。 这时间点跟周柔,也就是周法医推测的遇害时间能吻合上……” 二牛在旁边探过头来,皱着眉问:“不对啊,你咋知道新来那个女法医叫啥名字?” 江北枫朝他撇了一眼,说:“这不是重点。” “这还不是重点?”二牛满脸惊讶,“小江,说实话,我咋老觉得你对咱单位的人都门儿清呢,你该不会是敌人派来的特务吧?” 江北枫不再理会他,转头看着陈胜道:“师父,还有些情况没问透彻,李佳薇在返回自己家的路上,究竟是坐车还是徒步走回去的呢?” 二牛接口道:“纺织厂离东城菜市场可有三公里远呢,她绝对是坐车回去的啊。” 陈胜朝二牛抬了抬下巴:“你去叫李佳薇她弟弟下来一下。” 二牛巴眨着眼睛:“陈叔,让江北枫去叫呗!他才是新来的警察,还是您刚收的徒弟。” “你废话那么多干嘛。” “怎么每次都是我去跑腿啊?”二牛嘟囔着,不情不愿地上了楼。 江北枫收起记录本,对着陈胜说:“师父,您要是有啥想问的,就直说呗。” 陈胜有些诧异,看着他问:“你咋知道我要问你话?” 江北枫把手里的记录本拍了下后,说道:“这太明显了,之前一直是您在负责询问,您都做了几十年刑警了,怎么可能遗漏这么关键的信息,您这是想把二牛支开吧?” 陈胜发觉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心里别提多不痛快。 这师父当得可真没成就感,才收徒第二天,陈胜竟生出一种自己反倒像徒弟的错觉。 他顿时咂了一下嘴,朝楼道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刚才人不少,而且二牛是被他师父特意派来盯着咱俩的。” “我就想问你,之前在会议室,你跟二牛他们提到,在分尸现场,凶手除了使用工具,还需要用到什么。关于这个问题,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陈胜问得比较含蓄,没暴露自己其实没想明白,只是询问江北枫的看法。 江北枫眼珠一转,回应道:“师父,眼下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就算这会儿跟您说了,暂时也派不上用场。 当务之急,我们要么把李佳薇的遇害地点找到,要么找到她的遗留物品。 昨天那场暴雨下了一整天,好多痕迹都被冲刷没了,这就需要咱们一点点去排查。 咱们局里人手不够,调查进展缓慢。所以,咱们首先得确定李佳薇遇害的大致范围,后面我才可以给您这个问题一个答复。 总之,咱们警察就跟猎犬差不多,得有敏锐的察觉能力。” 第一卷 第11章 目击证人 “这还用不到你教!”陈胜深吸一口气,满心烦躁,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楼道里陡然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二牛带着人从楼上下来,赶忙汇报:“陈叔,绿毛说他姐是步行回家的。” 绿毛就跟在二牛身后,赶忙附和:“没错,我本来要送我姐回家,可她说想一个人散散心,而且那会儿天还没黑呢。” 陈胜刚要张嘴询问,江北枫却抢先一步说道:“她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你带我们走一趟。” 绿毛刚准备带路,却见江北枫已经朝着左边迈开了步子。 通常从纺织厂的职工宿舍出去,大家都会选择走大门,可江北枫走的方向却是北门。 二牛见状,忍不住喊道:“喂,你方向走错啦。” 绿毛瞥了二牛一眼,说道:“他没走错,我姐每次回家都从北门那条小路出去。” “啊?”二牛满脸惊讶地看向陈胜,“陈叔,您瞧瞧,这小子跟未卜先知似的,若不是他杀的人,他怎么会这么清楚?” 陈胜心里正烦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好好学着吧,人家才刚入职第一天,就这么敏锐,你都实习大半年了,还天天只知道跑腿,也不觉得丢人。” “呃……”二牛一脸委屈,无言以对。 …… 从纺织厂的职工宿舍到东城菜市场的这段路,江北枫前世和专案组的成员们,前前后后一共走过三遍。 然而,由于案子发生的时间太过久远,不仅现场痕迹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沿路的建筑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有的被推倒重建,有的地方又新起了不少建筑,早已和案发当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如今重生归来,江北枫沿着这条既陌生又熟悉的街道缓缓前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恍惚感。 纺织厂位于东城街道的边缘,周边道路十分荒僻,道路两侧紧挨着大片田野,再往前走一段,才会进入相对繁华一些的街区。 尸体经过初步检验,得出杀害李佳薇的作案凶器是一把剔骨刀,而且凶手是直接捅向她的脖子,手段十分凶残。 凶手似乎并没有侵犯被害人的意图,下手果断,直接致其死亡。 江北枫的目光投向道路两侧的田野,只见绿油油的玉米杆已经长得齐腰高,若是藏一个人在里面,确实不太容易被发现。 但就在他心里想着“但是”的时候,身后的二牛突然开口说道:“我觉得啊,李佳薇肯定是在这里遭到凶手埋伏的!” 陈胜闻言,掏出烟来,递给二牛一支,又习惯性地把江北枫给忽略了,两人互相帮忙点上了火。 陈胜吸了一口烟,看向二牛问道:“说说你的理由?” 二牛也吸了一口烟,伸手指着两侧的玉米地说道:“你看这个地方,平日里就没什么人,鬼影子都难见一个。 李佳薇从这儿经过,要是被凶手盯上,在这里遇害,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多适合杀人啊。” 陈胜微微点头,又转头看向正在一旁出神的江北枫,调侃道:“咱们的神探,你觉得呢?” 江北枫轻轻摇了摇头,肯定地说:“她不是在这里遇害的。” 陈胜追问道:“那理由呢?” 江北枫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咱们都看过李佳薇的尸体,她遇害时眼神充满惊恐,而且身上没有任何防卫伤,这说明她应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凶手突然袭击的。 另外,李佳薇当天回家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现在已经进入夏季,虽然这片玉米地很容易藏人,可它离道路还有一段距离,凶手想要藏在里面不被李佳薇察觉,难度很大。” 二牛不服气地反驳道:“神探,你这不过是自己的猜测罢了……” 说着,他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张开,做出向前奔跑的姿势,说道:“比如说,凶手等李佳薇走到前面去,然后悄无声息地从玉米地里蹿出来,从背后突袭她!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毫无防备,这也符合你说的李佳薇受到惊吓的情况。 你就这么断定她不是在这里遇害的,是不是太草率了!” 江北枫只是耸了耸肩,问道:“然后呢?” 二牛斩钉截铁地回答:“那李佳薇肯定是被凶手拖进玉米地里去了!” 江北枫依旧摇头,说道:“不对。” “怎么不对了?”二牛回了一句,又看向陈胜,“陈叔,您可是老刑警了,您觉得我分析得有没有道理?” 陈胜听后,把烟头往泥泞的路面上一扔,没好气道: “有个屁道理,第一,你看看左右两片玉米杆,一点被踩踏的痕迹都没有; 第二,要是人在这里被杀了,凶手怎么把尸体带走?” “凶手有一辆轿车……”二牛话说到一半,看了看眼前两米宽的泥巴路,赶紧改口道:“不对,凶手肯定有一辆摩托车,江北枫今天早上不是说嘛,凶手把尸块统一抛在了大宁河的芦苇荡里,说明他是有交通工具的。 而且,昨天下了一场暴雨,今天这雨还在下,就算之前有什么痕迹,估计也早就被破坏了。” 这时,江北枫手指向右侧远处的一处棚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长筒水靴的农妇,说道:“李佳薇遇害当天并没有下雨,而且天气情况是白天炎热,下午稍微凉爽些。 这片地方,白天太阳直晒,正是需要人照管的时候。 这两边的玉米正在抽穗,肯定不可能没人管。 你去那边问问,五月二十六号晚上六点过后,有没有农户在地里干过活?” 二牛一脸不情愿,竖起两根手指说道:“第一,‘二牛’可不是你能叫的,你得叫我师兄;第二,你是新来的,这种跑腿的事儿,应该你去才对。” 江北枫笑了笑,说道:“谁提出观点,谁就负责举证。师兄,要是李佳薇真的是在这里被害的,那你可就立大功了,找到了她的遇害现场啊!” 二牛一听,双眼顿时一亮,也顾不上田埂泥泞,拔腿就朝着远处的棚屋跑去。 江北枫没有等他,继续向前走去。 陈胜加快脚步,避开后面的绿毛,小声对江北枫说:“小江,你分析得确实有道理,可二牛说的好像也没错啊,真不在这周边查一查?” 陈胜一向求稳,办案讲究细致入微。 江北枫要是没有重生带来的记忆优势,自然也不会如此笃定。 但李佳薇生前的行动轨迹,前世的专案组已经反复调查过多次,玉米地早就被排除在作案现场之外。 江北枫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师父,晚上七点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呢,而且这边的田地,除了种玉米,还有其他蔬菜田。 这片蔬菜是供应给菜市场的,五月二十六号下午到晚上,肯定有人在这边照管,不可能没有目击证人。” 果然,当他们走到路的尽头时,二牛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声不吭地跟在陈胜身后。 陈胜转头看向他,问道:“情况怎么样?” 二牛无奈地摇了摇头:“五月二十六号,从下午四点开始,这片玉米地就有五六个人在给玉米杆施肥,一直忙活到晚上九点,天黑了才收工。” “那他们有没有见过被害者李佳薇?” “我……我没问。” “你这憨货,这么重要的事儿都不问?”陈胜停下脚步,朝着走在前面的江北枫喊道:“别往前走了,跟我去取证!” 江北枫回过头,说道:“师父,我想在这周边再看看。” “那好吧,你就在周边找找有没有目击证人,但别跑太远了。” 陈胜心里直冒火,感觉这徒弟实在太难带了,要不是看在他和林国梁有点关系,真想把他狠狠骂一顿。 陈胜带着二牛转身折返,准备去采集笔录。 江北枫则带着绿毛继续往前走,前方出现一个陡坡,上去之后便是纺织厂小学。 绿毛连忙紧跟上两步,开口道:“警官……” 江北枫看了他一眼,说道:“别这么称呼,我们不算官,叫我警察同志就行。” 绿毛赶忙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下,我姐到底是怎么被害的呀?辖区派出所的警察跟我们通报情况的时候,没说我姐的具体情况。” 江北枫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等我们查到凶手,案子结了之后,你自然就会知道。” “对了,你姐平时走路速度快吗?” 绿毛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姐是个急性子,走路向来很快,做事也特别积极,而且她当时还念叨着要回家给我姐夫做晚饭呢,应该不会在路上耽搁太久。” “她是准时八点钟离开你们家的吗?” “没错,我爸八点去厂里上夜班,当时她和我爸是一起下楼的。” 前世的时候,专案组模拟过李佳薇回家的路线。 从纺织厂职工宿舍八点准时出发,按照她平时的步伐速度行走,并且结合了目击证人的证词。 采集到的口供以及模拟结果显示,李佳薇大概遇害的地点是在距离她住处一公里以内的某个地方。 一方面,当时天色已黑,毕竟九八年不像江北枫前世,晚上八九点街上依旧灯火通明。 那个时候路灯稀少,人们也很少熬夜加班,相对繁华热闹的地方主要集中在市中心一带。 另一方面,作案地点相对荒僻,道路和周边建筑结构较为复杂,这种环境便于凶手藏匿身形以及作案后逃窜。 基于这些情况,又衍生出了两个不同的猜想。 第一卷 第12章 我比他听话 第一,假设李佳薇的遇害地点与分尸现场是同一处,那么凶手极有可能就居住在这条路周边。 毕竟分尸这一行为动静不小,若凶手并非此地住户,很难想象他会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进行如此大胆的举动。 第二,若遇害地点和分尸现场并非同一处,那很可能是凶手杀了人后,即刻借助交通工具将李佳薇的尸体带离, 随后在其他地方,或者是自己家中完成了分尸过程。 前世的专案组大多倾向于第二种推测,原因主要有两点。 其一,后两起案件的发生,让凶手在自家附近蹲守杀人的猜想不攻自破。 因为三名女性被害者的遇害地点各不相同,行凶路径也差异较大,很难想象凶手会在自己住处周边如此频繁地作案。 其二,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因素,是当时江北枫提出的推测:“凶手宛如隐匿在钢铁丛林中的恶魔,随机寻觅自己的猎物,就和偷狗贼一般。 一旦找到易于下手的独行女子,便出手行凶,而后将尸体带走,实施惨无人道的分尸行径! 至于凶手为何要带走尸体,推测是为了获取被害者的内脏器官,但是凶手究竟为何需要女人的内脏器官呢?” 这个疑问由于缺乏实证,在凶手尚未落网之时,没人敢随意揣测。 江北枫回忆着前世有关案件的种种推论,综合各种猜想,发觉在作案地点和时间要素方面,唯一契合凶手作案条件的,便是一公里外的老城区。 这里是李佳薇回家的必经之地,人烟稀少,巷子里错综复杂,七绕八拐,凶手很容易在此对李佳薇下手。 而且,老城区那一片多是砖瓦泥墙的低矮房屋,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就会被推倒重建。 倘若这里真是李佳薇的遇害地点,那么所有线索都将随着拆迁而消失殆尽,这也正是当初专案组最为棘手的地方。 此刻,在玉米地深处的棚屋前,二牛嘴里咬着钢笔的笔帽,一只手托着笔记本,另一只手紧握着钢笔,正在本子上认真记录着问询内容。 陈胜面向眼前穿着黑色长袖的妇女,问道:“也就是说,在5月26号下午七点半之前,你看到照片上的这个女人从对面田埂经过,对吗?” 妇女伸手指向玉米地中间的水泥杆,杆子顶端安装着一个高音喇叭,回答道:“没错,我记得这女的穿了条百褶裙,我在百货大楼见过那种款式,挺时髦的。 那女的走路速度很快,她刚过去没一会儿,喇叭里就开始播放七点半的天气预报了。” 陈胜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追问:“你再仔细想想,除了百褶裙,她上身还穿了什么衣服?当时有没有人跟她一起?” 妇女摇了摇头:“我当时正弯腰干活呢,没太留意这些,要不,你问问老黄?我记得当时老黄就在田埂边干活。” “他人在哪里?” 妇女指向棚屋后面:“他在沤肥呢,我去把他叫过来?” 陈胜点点头:“行,麻烦你了。” 没过多久,一个干瘦的老头儿从棚屋后面转了出来。 他脑袋上戴着一顶边缝已经发霉的破草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眼睛,肩膀上还扛着一把木柄铁锨。 老头儿身高差不多一米六几,弯腰驼背,脸色透着蜡黄,他警惕地盯着陈胜和二牛,没有出声。 妇女跟在他身旁,介绍道:“老黄,这两位是公安局的同志,有些话想问你。” 陈胜赶忙迎上前两步,拿出李佳薇的照片递到他眼前:“老哥,前天下午七点多的时候,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老黄微微眯起眼睛,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照片,便摇头说道:“没见过。” 陈胜还没来得及说话,妇女抢先说道:“老黄,你可别撒谎,我明明看见你盯着这女人看呢。” 老黄这才放下肩上的铁锨,两只手撑着铁锨把手,露出憨厚的笑容:“我又没看清正脸。” 陈胜接着问:“当时这个女人上身穿着什么衣服?” 老黄转了转眼珠子,像是在努力回忆:“好像是蓝色的牛仔服,下身配的是条白色裙子。” 二牛停下手中的笔,斜眼看了他一下:“你确定吗?” “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啊?你得说实话!”二牛有点着急上火,要是笔录记错了,不仅会影响对案子的判断,事后和证据链对不上,他可是要挨批评的。 老黄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道:“那你别问我呀,我啥都不知道!”说着,他扛起铁锨就往屋后走去,嘴里还嘟囔着骂骂咧咧的话。 “你……”二牛想要叫住他。 陈胜伸手拉住他:“行了,一会儿回到局里,你去问问黎军,要是他老婆有这身衣服,那就能够相互印证了。” 随后,两人回到田埂,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满地的泥泞,朝着斜坡上的纺织厂小学跑去。 等他们回到刚才的位置,却发现江北枫不见了踪影。 “这小子跑哪去了?”二牛撇了撇湿漉漉的头发,语气中满是不满。 陈胜也十分恼火,他四处张望,嘴里嘀咕着:“这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就在这时,绿毛从一家小卖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支冰棍,正津津有味地用舌头舔着。 陈胜见状,一把将他扯到身前:“跟你一起的那个人呢?” 绿毛赶紧咽了一口唾沫,回答道:“刚才那位警察同志让我在这儿等你们,他说他去老城区看看。” “妈的!”陈胜气得两手叉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二牛趁机落井下石:“陈叔,您瞧瞧,您新收的徒弟才刚上岗第一天,就无组织无纪律,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陈胜瞪了他一眼:“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二牛顿时语塞,撇了撇嘴:“至少我还算听话。” “听话顶个屁用,你要是能把这个案子破了,那才叫本事。”陈胜不耐烦地说道:“我去把那小子找回来,你在后面找找看有没有目击证人。” 二牛无奈地耸了耸肩,一脸不情愿:“那好吧。” ……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乌云再次在天空聚集,一场暴雨似乎正在悄然酝酿。 江北枫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沿着李佳薇回家的路线缓缓前行。 一路上行人不少,而且5月26号傍晚天气炎热,街道上有很多出来乘凉、遛弯的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凶手肯定不敢贸然动手杀人,更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将尸体带走。 随着逐渐靠近老城区,道路愈发荒僻,道路两侧的店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破旧的楼房,人烟也愈发稀少。 此刻,江北枫站在一个斜坡之上,俯瞰着下方那一片黑瓦红砖的低矮房屋,眼睛微微眯起。 他断定,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李佳薇的遇害现场! 江北枫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大宁河以及江南钢铁厂,厂里那两座高耸入云的烟囱,正源源不断地向低垂的天空排放着白色烟雾。 前世时,由于六月份开展的打黑除恶行动,专案组的侦查工作受到耽搁,导致这片区域被拆迁,事后推测的遇害现场也因此无从考证。 江北枫深吸一口气,朝着斜坡下方走去。 这里仅有一条主路,通向大宁河岸边。沿着河岸不到四百米,便有一座石桥横跨两岸,而李佳薇的家就坐落在对岸。 然而,这片区域面积并不小,主路两侧都是即将拆迁的房屋。 有些建筑已经坍塌,房梁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路上堆满了碎砖和瓦砾。 主路上原本铺设的青石板,也已被人撬走,地面变得坑坑洼洼。 道路两侧还有水渠,从斜坡上流淌下来的雨水,正顺着水渠潺潺而下,最终汇入大宁河。 第一卷 第13章 找到遇害现场 5月26号傍晚,李佳薇正是从这里经过。从纺织厂到此处大约四公里的路程,以李佳薇那轻快的步伐,七点半过后,她便能抵达此地。 由于正值夏天,此时天色尚未完全暗透,凶手若想对她发起袭击,大概率只能从街道两侧的建筑中冲出来动手。 想到这儿,江北枫转身走进左边的一间房屋,开始一间挨着一间地仔细搜寻。 这里寂静无人,唯有外面街道上水流的声响。 因为是雨天,天色暗沉,房屋内光线昏暗,一片死寂。 住在此处的居民早已搬离,屋内破败的座椅板凳、床板柜子杂乱地摆放着,满目皆是残败的景象。 江北枫全神贯注地探寻着可疑痕迹,身影在这些破旧房屋间穿梭。 当他行至中间的一处祠堂时,耳边忽然传来脚步踩踏街面水坑的声音,他心头猛地一跳,急忙转过头去…… 江北枫迅速转身,看清来人的模样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边轻拍胸口,一边感叹道:“师父,您可差点把我吓死了!” 陈胜面色铁青,双眼紧紧盯着他,厉声道:“江北枫,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跟林局是什么关系!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这徒弟我不教了,你爱找谁教找谁去!” 江北枫咽了咽唾沫,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师父,您这是发哪门子火呀?就因为我没等您?我这不是急着来找线索嘛!我觉得李佳薇在这儿遇害的可能性非常大!” 陈胜咬着牙,怒喝道:“你少跟我来这套,找线索可不是你这种找法!” 江北枫赶忙解释:“您看看这周围的环境,5月26号傍晚,这附近肯定没人, 而且街道两侧都有障碍物,不管是杀人还是做其他事,这里都是极为理想的场所,我可不是毫无根据乱说的。” 陈胜直视着他的眼睛,伸出食指,指着他的鼻子,严肃地说道:“你知道我们警察为什么要有传帮带吗? 除了传授你们这些新警察经验之外,更重要的是保障你们的安全! 咱们这次调查的,要是那种心狠手辣的悍匪,你一旦落单,很容易被盯上,万一遇到危险,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江北枫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轻声说道:“师父,我明白了。” 见他虽表面妥协,但神情中却透着一丝不服气,陈胜气得鼻子都歪了,“算了,你别叫我师父,我可没你这样的徒弟,我可高攀不起!” 江北枫默默地点点头,转身朝着祠堂门口走去。 陈胜见状,赶忙喊道:“你要干什么去?” “找证据!”江北枫头也不回地答道。 “妈的,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倔驴!”陈胜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紧跟了上去。 祠堂的两扇大门和门楣早已不知去向,想必是被人拿去当柴火烧了。 跨过那腐朽的门槛,便能看到里面的天井。绵绵细雨从天空飘落,洒落在满是荒草的院落之中。 这是一座四面围墙的木质建筑,共有两层楼。 两侧还有木质的圆形立柱,有的已经塌陷,有的则像是被斧头砍过,整个建筑颇具明清时代状元府邸的风格。 倘若在深更半夜来到此处,着实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此刻正值雨天,光线昏暗,四周的气氛也显得格外阴森。 陈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瞥了一眼江北枫,说道:“我说,你小子胆子还真不小啊。” “师……”江北枫刚要称呼师父,突然想起陈胜刚才的态度,便改口道:“陈叔,这里以前是状元王杰的家,王姓在这儿是大姓,他祖辈中有人当过清朝的状元。 后来这位状元犯了事,家道中落,旁系族亲就把他家改成了祠堂。 去年政府下达了拆迁文件,这边的居民都搬走了。 这祠堂虽然破旧了些,但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陈胜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你作为一个刚入行的新兵蛋子,档案都还没调过来呢,就一头扎进这个案子里,胆子可真够大的,你到底图什么?” 江北枫一边朝着左侧的厢房走去,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为人民服务。” “啥?”这话让陈胜一下子愣住了,他气得真想给江北枫两下,好让他知道什么是尊卑秩序。 刚迈入偏屋,江北枫正要继续往前走,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陈胜被他挡在门外,不满地抱怨道:“你别挡着道儿啊。” 江北枫回过头,神情凝重,语气严肃地说道:“咱们得马上通知技术队,李佳薇的遇害现场找到了。” 陈胜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江北枫推开,将视线投向屋内。 只见这间屋子正对着外面的主路,对面有一扇窗户,木质窗棂断裂了好几根。 就在窗户下方,铺着一层枯黄的稻草,稻草上凝固着一大滩粘稠的褐色血迹,青石板垒砌的墙面上,还印着一只血手掌! “吱吱吱吱……”突然,从墙角的洞口里蹿出两只肥硕的老鼠,把两人吓了一大跳。 江北枫猛地用脚往地面一蹬,老鼠受到惊吓,一溜烟便跑回了洞口。 江北枫脸色阴沉,怒声道:“这该死的畜生竟然在舔地上的血!” 陈胜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忍不住想要迈过门槛,却被一旁的江北枫拉住:“别破坏现场!” …… 下午一点。 呼啸而来的警车还未完全停稳,李明伟便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匆匆跳下了车。 接到陈胜的通知后,他本想立刻赶来,但由于要等队里的技术民警一同前往,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派出所的片警已经在祠堂门口拉起了警戒线,二牛和陈胜站在警戒线外,正低头小声商量着什么。 李明伟赶忙跑过来,第一句话便是:“老陈,你们真找到遇害现场了?” 陈胜眉头紧皱,微微点头,语气却并不喜悦:“警戒线都拉起来了,还能有假?” 李明伟顿时眉飞色舞,伸手推了一把陈胜的肩膀,夸赞道:“有你的啊,这才过去一天,不仅找到了尸源,连被害者的遇害现场都找到了,这案子侦破指日可待啊! 老陈,你可帮我们解决了大麻烦,这功劳得算你一份!等案子破了,写案卷的时候,你名字写在前面!” 陈胜摸了摸鼻子,没有吭声。 一旁的二牛则像憋了一肚子话,难受得不行。 李明伟何等精明,一看两人这表情就觉得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二牛这才说道:“师父,这个地方是江北枫找到的。” “他?!”李明伟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追问道:“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二牛无奈地摊开双手:“我也一脸茫然。” 李明伟看向陈胜,后者咳嗽了两声,转头向刚下车的两个技术警员和温玲吩咐道:“一会儿搭个桥,屋子里全是血,千万别破坏了现场。” 李明伟见二牛也是一头雾水,便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和大家一起招呼技术人员进入现场。 一行人穿戴好一次性脚套和手套后,提着勘察箱,从祠堂门口依次进入。 几人刚到门口,就看见江北枫蹲在窗户的墙角下,脚下垫着一块红砖,正用两根细木棍在稻草里拨弄着。 过了一会儿,他眨了眨眼睛,用木棍夹起了某样东西,拿到眼前仔细观察。 站在李明伟身后的周柔,定睛一看,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惊叫道:“这是被害者的手指!” 只见那手指已被老鼠啃噬得只剩半截指骨! 当天晚上。 东城分局的刑侦会议室里。 暴雨无情地敲打着外面的玻璃窗,齐窗高的梧桐树在狂风骤雨中剧烈地左摇右晃。 天花板上吊挂的投影仪,射出一束白光,映照在前方的幕布上。 分局主管刑事部门的林国梁坐在首位,手里夹着香烟,眉头紧紧皱着。 李明伟作为重案组的队长,负责介绍案件情况。 然而,他在那台大屁股电脑前捣鼓了半天,却怎么也弄不出幻灯片。 “啧,这东西到底怎么弄啊?太麻烦了!”李明伟有些心虚地看向林国梁,“林局,要不我就直接讲吧?” 林国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上次市里组织各分局和辖区派出所的大小领导去江南大学培训计算机, 你小子在里面混了5天,连电脑键盘上的字母都认不全,你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李明伟心里虽然不服气,暗自腹诽“你牛逼,你来给我认一个?”,但面上却只能露出谄媚的笑容。 无奈之下,他只好叫来队里一个年轻刑警。 这小子敲键盘倒是挺厉害,可同样也放不出幻灯片,急得直叫苦:“李队,投影仪有问题吧?” 这时,一直站在墙边默默观察的江北枫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我来试试?” 第一卷 第14章 确定尸源 李明伟见林国梁的脸色愈发难看,无奈只能点头:“那你赶紧弄,别傻站着了。” 年轻刑警让出位置,江北枫顺势坐到电脑前,握住鼠标,迅速打开电脑设置,熟练地操作了几下。 江北枫抬头问道:“现场照片存放在哪个文件夹?” 李明伟回答:“文件下面标着今天的日期。” 江北枫应了一声。 不多时,林家祠堂门口的照片出现在幕布上,画面中是雨天,门前拉着警戒线。 坐在一旁的陈胜,瞅着自己的徒弟,心里颇不是滋味。 倒是身着白袍的法医周柔,笑容满面地盯着江北枫,眼中满是倾慕。 二牛只能站在墙根,双手背在身后,紧握着手中的钢笔,对江北枫的表现颇为不屑。 不过一想到自己今天白天侦查到的线索,想着等会儿林局询问时能好好表现,又不禁兴奋起来。 李明伟松了口气,拍了拍江北枫的肩膀,随后走到幕布前,开始讲述案情。 “同志们……”李明伟刚开口,又清了清嗓子。 要是平时林国梁不在场,李明伟的开场白肯定是:“一帮饭桶,都给我听好了……” 但此刻这情形,由不得他放肆,李明伟只得收敛态度,一本正经地说道: “经过今天同志们的不懈侦查,【5-26特大杀人案】的尸源已经确定,被害人叫李佳薇……” 林国梁将手中的烟头摁进烟灰缸,问道:“尸源是谁找到的?” “呃……”李明伟看向老式电脑后的江北枫,“是咱们今天刚入职的实习警员小江。” 林国梁点点头,随口称赞:“不错。” 李明伟停顿片刻,见他不再说话,便接着讲:“李佳薇于5月26号晚上7点到深夜1点之间遇害,结合目击证人的证词,时间范围可缩小至8点到深夜1点。 她的行动轨迹以及遇害地点,今天我们也已查明……” 讲到这儿,林国梁抬手示意:“昨天下午找到尸源,今天又这么快找到被害人的遇害地点,这又是谁最先发现的?”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李明伟心里暗自吐槽,但也明白对方是担心队里老警员抢了江北枫的功劳,在刻意提防。 李明伟提高音量:“是江北枫同志!” “干得好!”林国梁指着老式电脑,“一看就是当刑警的好苗子。” 对于领导……哦不,对于叔叔的表扬,江北枫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便又将脸隐在电脑后面。 “真够谦虚的。” 陈胜听到身旁的周柔小声嘀咕,这丫头心思根本没在案子上,满脸都是花痴样。 紧接着,李明伟一口气把案情讲完,不给林国梁插嘴的机会。 “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被害人的三根断肢,还有被害人的衣物……” 江北枫放出幻灯片,幕布上出现一件女士牛仔上衣、一条白色百褶裙、一个斜挎女士提包,以及女士贴身内衣。 这些衣物都沾染了大量血迹。经对李佳薇尸体的初步检验,凶手是用水果刀捅了李佳薇的脖子,刺穿大动脉,所以才会有如此大量的出血。 看到凶案现场的照片,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李明伟稍作停顿,等大家看清照片后,准备继续往下讲。 这时,老式电脑后面传来江北枫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尸检情况和凶案现场分析,李佳薇在5月26号晚上8点遇害,最晚不超过8点半。 凶手挟持李佳薇后,将她拖进祠堂,没有进行猥亵,而是立刻选择杀人。 现场留下了李佳薇的三根断肢,墙上还有血手印,说明被害人应该经过了激烈反抗。 经李佳薇老公确认,她手提包里的钱财并未减少,杀人动机尚不明确。 8点杀完人后,凶手脱下李佳薇的衣服,带走尸体,随后在某个地方进行分尸。 尸体被分割成十多块,几个小时后,凶手把碎尸丢弃在大宁河的芦苇荡,其中三块碎尸进行了掩埋,其余碎尸处理得较为随意。 从晚上8点到凌晨6点,凶手完成了杀人、分尸、弃尸这一系列行为,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 江北枫打开开会前绘制好的地图。 此时,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倒不是大家不知道这些信息,而是案件线索通常需要反复琢磨、组织语言,有条理地汇报。 江北枫事先毫无准备,却能一口气还原案情,模拟凶手作案过程,这能力绝对堪称顶级! 而且,他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中间没有丝毫停顿。 要知道,平常在会议上发言,就算提前打好腹稿,讲话也难免磕磕绊绊。 从江北枫的语气中,能感受到他的自信、能力,更重要的是他的专业! 这也太专业了……林国梁都觉得自己像个刚入行的新手。 他在市公安局开会时,那些大领导也没这语言组织能力。 李明伟和陈胜就更别提了,两人坐在椅子上,像两只眼神呆滞的猴子。 江北枫没在意众人的目光,将标注好的地图投影到幕布上,斩钉截铁地说:“这是纺织厂到咱们北城区的地图,在地图上呈现出一个‘十’字型。 ‘十’字最上方就是凶案现场,弃尸现场在‘十’字右边,两地相距五公里! 我推测凶手分尸的地点就在‘十’字范围内,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藏身之处!” 江北枫话音刚落,窗外暴雨更加猛烈,夜空中突然炸响一声惊雷。 “轰……” “这……” 李明伟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看着幕布上的地图,‘十’字东北边的范围已被红笔圈定。 显然,这就是江北枫认定要排查的区域。 李明伟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这么大一片地方,估计有几千户人家,排查起来得好几天,咱们人手不够,可能得向市局求助。” 与他不同,林国梁两眼放光。他虽然不擅长破案,但对看地图打仗可是情有独钟! 毕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江北枫这一套分析和思路,有点像攻打山头的战术。 他当即一拍桌子:“我去请求支援!” 江北枫摇头:“林局,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今天一早,我就跟李明伟队长和陈队长说过,凶手有几个明显特征。 第一,凶手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完成杀人、分尸、弃尸,辗转三个地点,虽然杀人动机不明,但我推测,凶手很可能想要被害人的内脏器官,这人或许患有严重精神疾病,至于其目的,我们先不讨论。 第二,凶手拥有一辆能载人的交通工具,我推测是摩托车。 如果是轿车,他没必要在凶案现场杀人后再带走尸体,完全可以直接带走活人。 第三,技术队从现场采集到血足迹,通过对足迹的弓长、步态等分析,凶手身高在165到168cm之间,体型偏瘦,体重不超过60公斤。 这样一来,我们只需在这个范围内,寻找患有精神疾病、家里有摩托车,且符合此身高体重的犯罪嫌疑人!” 说完,江北枫接过周柔递来的矿泉水,点头致谢:“谢谢。” 他喝完水一抬头,发现会议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怎么了?”江北枫眨了眨眼。 周柔凑到他耳边,提醒道:“你把他们惊到了。” 第一卷 第15章 我究竟为什么重生呢 江北枫微微咽下一口唾沫,目光依次扫过坐在上首的林国梁以及一直未发言的大队长宋宁,忐忑地问道:“林局,宋大,我刚刚的分析有什么问题吗?” 林国梁连连摇头,随后看向宋宁:“你觉得有问题吗?” 宋宁同样摇了摇头:“我没觉得有问题。” “我有问题!”李明伟和陈胜几乎同时高高举起了手。 李明伟侧头望向身旁的陈胜,眼神示意他先开口。 陈胜早就憋不住了,就等着这一刻。 他心里想着,江北枫这表现,哪像个刚入职的新警察啊。 不仅分析得头头是道,就连警务指挥方面都显得颇为娴熟。 可大家都知道“纸上谈兵”这个成语。 陈胜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侦查案件向来追求稳扎稳打。 江北枫的思维转得太快,步子迈得太大,这样不仅容易遗漏线索,还极有可能造成冤假错案。 尤其是对嫌疑人身高和体重的描述,在陈胜看来,这简直太不靠谱了! 陈胜立刻严肃地说道:“江北枫,今天下午技术队才刚从现场采集完足迹回来,根本还没来得及进行对比,你又是怎么得出凶手身高和体重结论的呢?” 听到这话,李明伟也跟着点头,一脸严肃地说:“江北枫同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要是抓错了人,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江北枫迎着师父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却依旧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开会之前,我去过技术队,凶手的足迹就是我对比出来的。”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技术队的秦主管。只见他五十来岁的模样,戴着一副玳瑁眼镜,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样子。 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他赶忙坐直了身体,说道:“这个……足迹的采集、特征分析等工作,确实是在小江的协助下完成的。 事后得出的对比结论,也是小江的判断,我们队里暂时还没有给出结论。 就算是把这足迹拿到市局,交给专家查看,没个好几天也出不了结果……” 他这话绕来绕去,核心意思就是别问他,问就是不知道,可别把事儿赖在他头上。 会议室里的老警员们都清楚他这德行,说话的艺术堪称登峰造极。 要不是眼下侦查的是命案这么严肃的事儿,这老家伙估计能喋喋不休说上半个钟头,而且你还压根摸不清他到底在说啥。 但他这话一出,无疑是把江北枫给出卖了,自己则干干净净地摘了出来。 毕竟没结论总比出错误要好,多做事多累,少说话就少惹麻烦。 众人又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电脑后面的江北枫。江北枫神色一正,认真开口道:“足迹鉴定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我在上大学期间就立志成为一名警察,所以对足迹学进行过深入的钻研。 以马玉林老爷子为原型的电视剧《觅踪擒魔》我特别喜爱,同时也研读过大量与之相关的文献和著作。 对于【5-26特大杀人案】凶案现场的足迹,我可以保证,我得出的结论没有差错!” 李明伟当即反驳道:“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就算你把这例足迹拿到市局,甚至拿去省厅,也没有哪个专家敢把凶手的身高范围定得这么死! 165cm到168cm,误差不超过4cm,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你真的明白吗?” 江北枫依旧不慌不忙,坚定地说:“我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你负什么责?!”陈胜厉声喝道,“你小子,今天才刚正式从警第一天,就不知道收敛点锋芒?你太气盛了!” 说完,他看向林国梁和宋宁,建议道:“林局,宋大,我提议,关于凶手的身体特征,咱们先暂且不考虑,直接按照前两个条件进行摸排。” “我不同意!”江北枫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陈胜的脸,说道,“如果把凶手的特征拿掉,在排查过程中,很可能就会把他给漏掉! 一旦打草惊蛇,他肯定会逃跑!凶手要是逃到外省,咱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去追逃!” 不管会议上讨论的情况如何,最终做决定的始终是领导。 林国梁此刻也很是犹豫。江北枫从警是他安排的,毕竟是老战友的儿子,又是个高材生,资质确实不错。 找到尸源,寻到凶案现场,江北枫在这些方面展现出的能力可圈可点,根本不像是一个实习警员。 他这一系列的分析,也极具说服力。 但这毕竟是命案的摸排工作,容不得半点马虎,林国梁不敢轻易站在江北枫这一边。 同时,他也明白陈胜是出于对徒弟的关心。 这个案子一旦走错方向,导致抓不到凶手,无法结案,江北枫的警察仕途很可能就只能停留在后勤端茶倒水的阶段了。 林国梁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稳妥行事。他刚要开口做出决定,江北枫却抢先说道:“林局,宋大,李队,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 如果我的判断出错,我愿意重新回到钢铁厂保卫科上班,以后绝对不再给你们添麻烦。” 听到这话,会议室里的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陈胜更是气得火冒三丈,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江北枫。 江北枫毫不回避众人的视线,他心里清楚,明天就是5月29号,如果不能抓到凶手,第二名被害人杨蓉就会面临危险! 这个凶手可是个残忍到吃人心肝的恶魔啊! 从会议室出来时,已经九点半了。 在刑侦队办公室的走廊上,陈胜一把将江北枫拽进自己的小隔间,手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喝问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这些本事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师……您就别管了,总之这个凶手,咱们必须尽快抓捕,绝不能让他再继续杀人!” “你……”陈胜差点就要爆一句粗口,但又硬生生地把话头止住了。 他之所以想骂娘,是因为江北枫改了口,不再叫他“师父”,这明显是一种对抗的态度。 陈胜冷眼盯着江北枫,说道:“你知不知道,要是刚才林局和宋大答应了你的要求,事后抓住凶手,却发现和你描述的身体特征不一致,你这辈子都别想在安南市当警察了!” 江北枫心里明白陈胜是在关心自己,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回答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您作为老刑警,应该清楚我在会议上说的话。 只要咱们进行大规模排查,很有可能就会引起凶手的警觉,他一定会逃跑的!” “跑了又怎么样?!”陈胜怒气冲冲地说,“我当了几十年警察,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 就爱出风头,逞能,想立功,年轻气盛! 但你知不知道,一旦出现错误,这可是你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 你是高材生,脑子聪明,就说刚刚技术队的老秦,你还不明白他那意思吗? 咱们局里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你尽量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点,别让人抓住把柄。 就算林局是你老爸的战友,你也不能这么张狂!记住了,你的敌人不一定只有那些罪犯,还有可能是你身边的人!” 江北枫怎么会不明白这话的含义,前世的时候,他就曾深陷这样的困境。 他点点头,诚恳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见他态度软了下来,陈胜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他轻轻拍了拍江北枫的衣领,说道:“去吃点东西吧,今天晚上就在会议室凑合一宿,明天一早就要开始排查工作。” 江北枫抿了抿嘴唇,说道:“但我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排查。” 陈胜咬了咬牙,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隔间。 李明伟、二牛和法医室的周柔正在外面偷听,见陈胜出来,三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赶紧缩回了脑袋。 “那个,小周啊,你刚来咱们队,对这里还不太熟悉,正好,我带你四处转转……”李明伟说着,拉着周柔就匆匆溜走了。 二牛像只无头苍蝇,跟着走了两步,然后又转身朝着走廊的洗手间走去,嘴里还说着:“那个,陈叔,我去上个厕所?您一起吗?” “滚!”陈胜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 晚上十点。 重案组的小会议室里,墙上挂着的表盘,秒针沿着既定的轨道有条不紊地转动着,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江北枫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凝视着百叶窗前的线索板,全神贯注地思索着【5-26特大杀人案】的线索。 他重生回来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在这两天里,他感觉一切都如梦似幻,仿佛置身于不真实的世界当中。 他不禁在心里暗自思忖:重生总得有个理由吧?我究竟为什么会重生呢? 第一卷 第16章 心酸的二牛 江北枫轻轻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周柔和二牛在门口探着头。 “能进来吗?” 江北枫赶忙坐直身子,脸上露出笑容:“这是会议室,又不是我私人的办公室,你们随意就好。” 还你办公室……二牛心里暗自吐槽,这家伙脸皮可真够厚的。 周柔双手各端着一个方形铝制饭盒,这种饭盒底座带有一个可活动的长柄把手,把手呈v字形,既可以握在手中,也能翻过来卡住饭盒盖子,防止盖子脱落。 周柔走到江北枫身旁,将一个饭盒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满脸殷勤地说:“还没吃晚饭吧?这是肉包子,趁热吃点。” “谢谢。”江北枫点头致谢。 “对了,我叫周柔。” 二牛端着饭盒,一屁股坐在会议桌边上,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含糊不清地嘀咕:“周法医,人家早知道你叫啥了。” 周柔没理会二牛,微笑着向江北枫伸出柔软的手掌。 江北枫见状,连忙抬手与她轻轻握了握:“你好,周法医。” 周柔笑容愈发灿烂,眼睛弯成月牙:“叫我小柔就行。” 坐在另一边的二牛满脸幽怨,嘴里还塞着半个馒头,嘟囔道:“刚刚你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柔侧过头,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随后,她又转过头,继续笑着对江北枫说:“江北枫,你可别灰心,就算林局没采纳你的提议,但你真的很勇敢呢。 你才刚从警第一天,就敢在这么多老警员面前发表自己的见解,要是我,肯定什么都不敢说。” 二牛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他这就是有勇无谋,就爱出风头。” “要你多嘴?”周柔没好气地回怼道。 接着,周柔又满脸笑意地对江北枫说:“来,吃包子。” 说着,她伸手想去帮江北枫撬开饭盒,结果手被烫了一下。 江北枫赶忙接过饭盒,一脸关切地问:“手没事儿吧?” 周柔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儿,吹吹就好。” 总不能真让我给你吹吧……江北枫心里想着,赶紧松开她的手,自己动手撬开了饭盒盖子。 周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轻轻眨了眨眼。 二牛伸着脑袋,看着他俩这模样,心里泛起一阵酸意,觉得自己在这儿有点多余。 他暗自纳闷,这新来的女法医到底看上这小子哪点了? 这才见了没几次面啊,自己也不比江北枫差,更何况自己入职还比他早呢。 而且,江北枫之前在会议上胆子也太大了,自己都当了小半年实习警员了,到现在都还没跟林局说过一句话呢。 二牛越想越不服气,忍不住向正在吃面的江北枫问道:“小江,要不咱俩比一比,看谁先抓到凶手?” “那肯定是你。”江北枫连看都没看他,随口说道。 “你!”二牛被这话噎得够呛。 周柔则在一旁咯咯直笑。 吃饱喝足后,周柔拿着饭盒回自己的法医室了。 由于明天一早市局各中队要联合排查,市局宿舍的床铺不够,于是,江北枫和二牛只能留在会议室里打地铺。 外面的雨仍在下,不过雨势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猛烈了。 二牛躺在角落的凉席上,隔着会议桌的桌腿看向江北枫,问道:“小江啊,你对新来的那个周法医感觉咋样?” “就正常看呗。”江北枫随口回了一句。 “我去,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二牛翻了个身,脸朝着江北枫,继续说道:“人家明显对你有意思,我可听说了,市局支队的支队长就是周法医她爸。” “又不是我爸,跟我有啥关系?” “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她?” 听到这话,江北枫翻了个身,背对着二牛,一声不吭。 二牛心里急得难受:“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可就追她了!” 江北枫依旧装作没听见。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二牛气得从凉席上坐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下了一整晚的暴雨,市局的院子里积满了雨水。 早上六点,东城分局各个中队,连同辖区派出所、联防队的人都到齐了。 遇到特大刑事案件,每天早晚都得开会,要是碰上大规模排查,更要提前进行动员。 江北枫和二牛站在实习警员的方队里,听着林国梁和宋宁发言,接着由重案组的李明伟分派任务。 从纺织厂到老城区的这条路叫上水路,右侧横向的路叫下水路,这条路再往前几公里就是大宁河。 今天的任务是对“十”字型东北边的区域进行拉网式搜查。 据上水路派出所提供的消息,这一带居住人口将近四千人,居民楼大多是七层,里面还有不少工厂,而且巷道错综复杂,七绕八拐的。 为了能在天黑之前找出凶手,林国梁还调来了市局交警支队在外围协助把守。 紧接着,全员出动。 联防队开来了两辆大卡车,江北枫这次没开三轮车,而是爬上大卡车,站在车厢里,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他抬头望向天空,风将云层撕开一道缝隙,阳光从云缝中透了出来。 二牛紧紧挨着他,嘴里抱怨道:“这什么破车啊,颠得人难受死了,还没到地方,我感觉隔夜饭都要被颠出来了。” “总比骑三轮强吧。”江北枫说着,从兜里掏出用塑料袋装着的六个馒头,递给二牛一个:“给。” “你从哪儿弄来的?”二牛摆了摆手:“我晕车,恶心,吃不下。” 江北枫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回答:“还能从哪儿,食堂呗。” 二牛满脸惊讶:“食堂的范大爷可抠门了,买的米都是陈年旧米,他能给你六个馒头?” “我今天早上和林局、宋大一桌吃的饭。” “难怪!”二牛一脸鄙夷:“江北枫同志,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关系户啊,这老范真是势利眼。” 江北枫嚼着馒头,努了努嘴:“你拿一个吧,今天要排查一整天,不一定有时间吃饭。” “那行。”二牛领了这份心意,拿了一个馒头揣进兜里。 接受了这份善意,二牛对江北枫的印象稍微好了些,低声问道:“我昨晚好像听到你没叫陈叔‘师父’了?” 江北枫点了点头:“这都被你听到了?” 二牛眼睛一瞪:“怎么,你还想翻天啊?我可跟你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规矩你得懂! 老陈脾气是不太好,但对徒弟那是真心好。 我听队里老警员说,老陈以前有个徒弟,在侦查一个案子的时候,打了嫌疑人,那嫌疑人强奸了一个小姑娘。 嫌疑人家里有点背景,就把老陈徒弟给告了,还上了报纸,影响特别坏。 老陈徒弟因此受到了处罚,就因为这事儿,老陈直接闹到市局去了!所以啊,别看他骂你,其实他是真的关心你!” 江北枫叹了口气:“如果现在这个案子出了问题,因为我说的那些凶手特征,导致重案组抓错了人,你说我要是还叫他师父,会不会连累他?” 二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卡车突然一晃,他差点摔倒,还好江北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二牛抬起脸,惊讶地说:“我去,敢情你不是故意气老陈,而是怕连累他啊?要这么说,你分析的凶手身高,不会是瞎扯的吧?” 江北枫没有回应。 其实通过嫌疑人的脚印推断凶手身高,是有公式可依的,他前世从警几十年,看过无数的脚印和指纹。 对于【5-26特大杀人案】嫌疑人的身高,他很有把握,误差最多在1cm到3cm之间,体重的推断更是准确无误。 陈胜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因为前徒弟那件事,陈胜也背了个处分,不然的话,重案组队长的职位很可能就是他的,不至于现在只是个副职。 半个小时后,卡车开到了凶案现场——上水路。 车刚一停稳,联防队的人就从卡车两侧跳下车,迅速排好队,由重案组的刑事警员分组带队,开始挨家挨户敲门排查。 陈胜从一辆黑色桑塔纳上下来,朝着江北枫招了招手。 二牛也准备去找自己的师父,临走前,他叮嘱江北枫:“还是那句话,认了师父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别再跟老陈犟了。” 江北枫点点头,快步走到陈胜的组里。 陈胜看了看大家,严肃地说:“我们先去那边门牌号为30的居民楼,大家机灵点,重点询问住户家里有没有摩托车,家里人有没有患精神疾病的。 要是问到什么情况,马上用步话机联络,两人一组,随时通报消息。 都记住了,咱们这次找的是杀人犯,要是遇到了,千万别莽撞,别硬来,盯紧他就行。” 第一卷 第17章 怎么?想贿赂我? “放心吧,陈叔,我们又不是头一回参与排查了。” “陈叔,您旁边这位年轻后生是您新收的徒弟吧?个头挺高呀,没少给您孝敬香烟吧?” 陈胜没好气地呵斥道:“滚一边去,赶紧干活,别在这儿瞎贫嘴。” 几个联防队员应了一声,点头示意,然后径直朝着对面街道走去。 陈胜瞧了江北枫一眼,没说什么,便大步流星地穿过街道。 江北枫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同样一声不吭。 十分钟后,陈胜走进一家小卖部,对着老板问道:“老板,我们是东城分局的,您知道这附近谁家有摩托车吗?” 他话音刚落,玻璃柜台后面的老板便翻了个白眼,说道:“有摩托车的人多了去了,我家就有一辆。” “那您知道谁家有患精神疾病的人,或者是那种智力有问题的人吗?” “有啊,我前两天在大同路瞧见一个智力不太正常的人,之前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大下雨天的,就蹲在路边垃圾桶旁边傻呵呵地笑。” “是吗?”陈胜皱了皱眉,感觉这和凶手的画像不太相符。 老板肯定地点点头:“真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 陈胜无奈地又翻了个白眼,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江北枫走上前去,礼貌地对老板说道:“老板您好,是这样的,我们要找的这个人,身高大概在166cm左右,体重60公斤。 他家除了有摩托车之外,他本人可能还患有精神疾病,即便现在看起来好了,但以前肯定有过头脑不正常的情况。” 陈胜停下脚步,等着老板的回答。 老板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么多条件都得满足的话,我还真没印象附近有这样的人,你们再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江北枫失望地轻轻叹了口气。 陈胜瞥了他一眼,走出小卖部后,他掏出步话机,对着几个联防队员吩咐道: “大家注意听着啊,再加一个条件,嫌疑人的身高可能在一米六五上下,体重60公斤。这特征挺明显的,大家千万别给漏掉了。” 陈胜手中的步话机立刻传来回应:“陈叔,您确定嫌疑人的身高和体重能这么精确吗?这可一下子缩小了排查范围啊!” 另一人也说道:“对啊,陈叔,我刚问了一组的人,他们排查可没附加这个条件。” 陈胜抽了口烟,对着步话机没好气地回答:“废话那么多干嘛,就按照我说的排查!” “额……听您的。” 小卖部里,江北枫听着步话机里的联络声音,微微叹息了一声。 “老板,给我拿两瓶健力宝。”说着,江北枫掏出钱包,又指着货架上的中华香烟问:“您这儿中华烟怎么卖?” “软的还是硬的?” “软的。” “35块。” “行,给我来一盒。” 江北枫结完账出来,看到陈胜已经往旁边一家面馆走去。 他赶忙快走几步,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师父怀里。 陈胜低头一看,一本正经地问:“怎么?想贿赂我啊?” 江北枫点头承认:“对啊,您敢收吗?” “你行贿都不怕,我还怕个啥!”陈胜接过中华烟,撕开包装,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他用打火机点着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本来想给江北枫也来一支,想了想后又作罢。 江北枫满脸笑容,凑上前说道:“师父,等这个案子破了,我送您一瓶铁盖茅台,我爸珍藏的。” 陈胜连忙摆手拒绝:“那可不行,不然我真成受贿的了。” 江北枫笑眯眯地说:“咱们找个小饭馆,我把茅台开了,咱俩一起喝,这样就不算行贿了吧?” 陈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答应下来:“你爸是钢铁厂的副厂长,家里条件好,不像二牛,他爸好赌,他妈还生病。 偶尔占你点便宜也行,到时候把李队也叫上,他人不错,以后也能在工作上帮衬你。” “明白。”江北枫点头应道。 “行了,咱们接着一家一家查,最终结果如何,现在谁也说不准。”陈胜把烟抽完,带着江北枫走进面馆。 ……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下午,搜查工作已经持续了四个小时。 在上水路和下水路的交汇处,有一家露天台球厅,上面拉着绿色的防水布,防水布上凸起了一大块,里面积攒了昨夜落下的雨水。 林国梁和宋宁站在台球桌旁,两人面色凝重。林国梁双手叉腰,宋宁双手背在身后。 李明伟指着放在台球桌上的纸质地图,开口说道:“林局,宋大,联防队已经把上水路这片区域搜查了三分之二,尤其是凶案现场方圆一里以内,我们都已经全部询问过了。 五月二十六号晚上六点到八点这段时间,并没有人发现有可疑男子骑着摩托车进出老城区,不过倒是有不少人看到过被害人李佳薇。” 宋宁疑惑地问道:“凶手杀完人之后,会不会一直等到很晚,才从老城区出来呢?” 林国梁点头表示认同:“也有这种可能,但如果分尸现场在别的地方,凶手分尸和抛尸的时间可能就来不及了。” 李明伟接着回答说:“上水路的住户,我们正在挨家挨户排查,包括下水路在内,目前已经找到登记和没登记的摩托车,总共139辆。 同时家里既有摩托车又有精神病患者的,一共有六户人家,我手下重案组的人正在逐一筛查。” 林国梁问道:“有符合咱们条件的吗?” 李明伟摇摇头:“目前还没收到相关通知。” 宋宁摸着下巴,说道:“林局,会不会是我们的推测有误啊?我总觉得凶手患有精神病这个推测,不太靠谱。” 林国梁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向李明伟,李明伟赶忙解释道:“宋大,我觉得这个特征还是很关键的。 凶手只取走了被害人的内脏器官,把躯体分割后抛掉,但抛尸又不是很彻底,这本身就很矛盾。 凶手既不图财,也不图利,和被害人有仇的人员我们也都详细摸排过了,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通过这些情况推测,我觉得就算凶手表面看着正常,心理方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林国梁接过话茬:“不管这个特征对不对,在凶案现场周边进行排查,都是必须要做的。” “林局说得对。”宋宁点头称是。 李明伟微微瞥了宋宁一眼,很明显,老宋有点想把矛头指向江北枫,不过被自己和林国梁给压下去了。 林国梁沉思了片刻,对李明伟吩咐道:“你去通知联防队和辖区派出所,谁要是能把凶手找出来,分局给他申请一个三等功。” “好!”李明伟点头应道:“联防队有不少人都想立个功转正呢,这正好能刺激一下他们的积极性。” 一直到晚上七点半,排查人员都累得疲惫不堪,但由于区域面积太大,仍然没有搜查完。 可现在绝不是懈怠的时候,白天排查相对轻松些,晚上正是大家下班回家的时候,更需要做到一户不漏地走访。 江北枫的双脚都磨出了水泡,脚底又酸又麻,只能一瘸一拐地跟在陈胜身后。 陈胜倒是对此习以为常,从警几十年,隔三岔五就要外出走访,早就练出了一双不怕累的铁脚板。 借着楼道里微弱的光线,他们来到一处院落。 这个地方四面都是居民楼,楼高七层,楼道没有建在楼内,而是修在建筑外墙,从两侧都可以上楼。 陈胜先是在一楼敲开了几家住户的门,询问了一番,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刚准备上楼,江北枫突然指向一楼靠墙的一个隔间。 第一卷 第18章 抓住嫌疑人 “师父,刚才我们排查其他屋子的时候,还瞧见这屋里亮着灯呢,可这会儿灯突然就灭了。” 陈胜转身退回来,仔细打量着房门,发现门楣旁边没有门牌号,这屋子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住人的地方,倒更像是一间杂物间。 他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提高音量问道:“请问有人吗?” “屋里有人吗?”江北枫也紧接着大声喊道。 然而,屋内没有丝毫回应,而且屋子外面也没有窗户,根本没法看到里面的状况。 江北枫这时说道:“师父,我去找隔壁的住户问一下情况。” “好,你去吧。”陈胜点头应允。 可江北枫刚准备抬脚离开,就在这时,屋里的灯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陈胜赶忙叫住他,没过一会儿,房门缓缓从里面打开。 一个身形干瘦的老头儿在他们面前出现,只见他脸色如蜡般黄,哑着声音问道:“你们俩找谁呀?” 江北枫刚准备张嘴说话,陈胜急忙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角,然后笑着对屋里的老头儿说道:“老哥儿,咱俩又碰面啦。” 老头儿微微眯起双眼,认真端详着陈胜的脸,一脸困惑地问道:“上午的时候咱俩是不是见过?” 陈胜一边留意着老头儿的神情变化,一边点头回应:“没错,我姓陈。我记的没错的话,您应该姓黄吧?” “嗯,叫我老黄就成。”老头儿应道。 “就您自个儿在这屋里住呀?”陈胜嘴上说着,右脚悄悄地伸到门缝下方顶住。 在前世的时候,江北枫对师父的举动非常熟悉,只要师父侧身,那就说明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在师父心中存在很大的可疑之处。 “是啊,就我自个儿。太贵的屋子我可租不起,原本这个隔间就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陈胜接着问道:“您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呀?” “就在朝阳镇的黄家村。” “五月二十六号晚上的七点之后,您在什么地方呢?” 老头儿皱起眉头,说道:“你之前不都晓得了嘛,我在纺织厂附近的菜田里干活呢。” 陈胜双眼眯着又问:“您几点收工下班的呀?” “我记不太清了。” “那平时您到纺织厂那边去,是骑车,还是坐公交车呢?” 老头儿摇了一下头,说:“我没有摩托车,也不舍得花钱坐公交车,来回都是靠步行。”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陈胜点了一下头,收回了抵在门缝下的脚。 听到这话,老头儿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原本僵硬的神情也放松下来:“那我就不送你们了,慢走啊。” 房门刚关上,江北枫立刻把陈胜往旁边一拉,急切地说道:“师父,我觉得这人表情很奇怪。” “确实有点不对劲,不过他不符合凶手的特征。”陈胜皱着眉头,陷入思考。 “我去找隔壁邻居问下。”江北枫说着,走到一户人家门前,轻轻敲了一下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身穿背心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满脸不耐烦:“你们又来干嘛?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一觉?!” “实在是抱歉啊,再打扰您一下。”江北枫赔笑着,指了指靠墙的隔间,“有几个人住在那间屋里呀?” “你说老黄啊?那老头在这儿住了好几年了,就他自己住。” “他有摩托车吗?或者他家里有患精神疾病的亲属吗?” 男人摇了一下头,“你问的这些我怎么可能清楚,要说摩托车,他绝对没有。” 男人话音刚落,门后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抱着双臂,插话道:“怎么没有,在前天凌晨,我就被摩托车声给闹醒了。 我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就看到黄老头家门前有一辆摩托车停着,也不清楚那是是谁的。” 江北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陈胜也赶忙凑上前追问道:“您确定是在前天凌晨吗?您是在几点听见摩托车声的?” “我当时正睡着呢,根本不记得是几点了,就早上买菜的时候看到那摩托车特别脏,轮胎上都是泥。” “肯定就是他!”江北枫眼神一凛,语气笃定地说道。 陈胜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紧接着说道:“快叫人过来!” 江北枫迅速把步话机拿出来,向正在周边进行排查的联防队员发出通知。 随后,他转身面向那对正瞧热闹的夫妻说道:“麻烦二位帮个忙。” 几分钟后,中年女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隔间门口。 而江北枫和陈胜则分别在房门的两侧躲着。 女人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掐着嗓音,朝着屋内喊道:“老黄,你……你在屋里不?我家醋用完了,你家有没有啊,借我一点呗,我老公突然说想吃饺子。” “老黄,你在不……” 女人的额角渐渐渗出了汗水, 平日里那个看着特别老实,她向来都不会多留意一眼的老黄头,此时在她心里,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被绳索紧紧捆绑,即将被法警押解到荒郊野外执行枪毙的恶人。 她转头朝陈胜看去,眼神中满是询问,似乎在问:还需要继续叫门吗? 陈胜正准备打手势给她。 就在这个时候,江北枫突然一把推开女人,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猛地一脚踹向房门。 只听“嘭!”一声巨响。 陈胜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江北枫就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进了屋里。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柜子竖着,它将房门与摆放在屋子中间的床铺分隔开来。屋子右侧是厨房和洗手间的区域。 屋内空间并不大,而且一片凌乱,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尽管天花板上的灯亮着,可屋内却不见任何人影。 陈胜跑进屋里来的时候,手中已然握着手枪,紧随其后的是几个刚赶到的联防队员,他们每个人手里都紧握着警棍。 他的目光投向阳台,只见地板上铺着一层透明塑料膜,这种塑料膜通常是用来搭建蔬菜大棚的。很明显,这塑料膜被清洗过,但一角仍残留着尚未完全清除的血迹。 江北枫急匆匆从厕所跑出来,满头大汗地大声说道:“人是从厕所窗户逃走的!” “他妈的……”陈胜忍不住骂了一句,一边带着人迅速朝楼房后面绕去,一边向各个小组的人员通报情况。 没过一会儿,受到消息的其他排查小组,快速围拢过来。其中李明伟和二牛跑得最快,二牛走路都不利索了,看来是白天在不停地到处奔波。 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手电筒和警棍,重案组的成员更是荷枪实弹。 李明伟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啥情况啊?” 陈胜赶忙回应:“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刚问过他邻居,得知这人叫黄晓文,身高一米六左右。 我们排查过程中发现,五月二十七号,他门前停着一辆轮胎上全是泥的摩托车。 我们再次去询问时,他立马从厕所窗户逃走了! 并且我们刚进他屋子,就看到阳台铺着带有血迹的塑料膜!” “可恶,绝对就是这家伙!”李明伟双手叉腰,对着二牛喊道:“人肯定还在附近,通知所有人,把这一片彻底封锁,仔仔细细地给我搜,每寸地方都别放过!” 他话刚说完,一阵激烈的狗叫声突然从左侧围墙的后面传了过来。 “汪,汪汪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江北枫已经借助一旁的一棵榕树,爬上了三米多高的红砖围墙。 陈胜刚要出声喊他,就听到站在围墙上的江北枫朝着后下方大声喝道:“站住,不许跑!”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紧,赶忙朝着围墙冲过去,有的往树上攀爬,有的搭起了人梯。 江北枫从围墙上一跃而下,在昏暗的巷道里,紧追着前方那个不停奔逃的身影。 一根水泥杆在巷子外面竖着,上面有一盏路灯,还有一条向右下方延伸的道路,路面铺着石板台阶。 那身影从黑暗处跑到路灯下,紧接着迅速向左一转,朝着台阶疯狂冲下去。 江北枫身高一米八五,行动比对方更为敏捷,可由于脚下道路崎岖不平,他没敢贸然扑上去。 一直等到那人的脚落在下方的马路上,江北枫这才向前猛地纵身一跃。 两人一同摔倒在马路上,江北枫迅速翻身而起,用膝盖狠狠顶在这人的后背,同时将他的右手臂反扭到身后。 “警察,不许动!” 就在这时候,李明伟和陈胜带着联防队员,沿着长长的台阶飞奔而下,十几支手电筒的光芒,齐刷刷地往马路上照着…… “给我老实点!” “另一只手也扭过来!”李明伟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把手铐从腰间拿了出来,亲自上前给嫌疑人戴上。 见有人来帮忙,江北枫长舒了口气出来,赶忙站起身,往旁边让开。 待手铐戴好后,两名重案组的老警员紧紧抓住嫌疑人的肩膀,用力往上一提。 “蹲下,不许动!” “把头抬起来!” 然而,嫌疑人不光没有抬头,还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一颗牙齿也随着血水一同吐了出来。 由此不难想象,江北枫刚才扑上去那一下用了多大的劲,显然是带着强烈情绪的。 李明伟看了江北枫一眼,非但没有批评,反而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随后,李明伟走上前,蹲下身子,一把揪住嫌疑人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硬生生提起来。 二牛赶忙拿着手电筒,把光线精准地往这人脸上照去。 李明伟声色俱厉地喝问:“你叫什么名字?” “黄晓文!” “知道是因为什么抓你吗?” 黄晓文嘴唇微微一抿,回应道:“知道,是因为杀人。” 听到这个回答,李明伟和周围一众老警员们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嫌疑人能主动承认就再好不过了,省得到了审讯室还得费一番周折和他周旋。 李明伟紧接着追问:“还有别的吗?” 黄晓文一脸凶狠地说道:“还有分尸。” “给我交代清楚,是什么时间杀的人?是杀的谁?什么地点分的尸?” 第一卷 第19章 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五月二十六号晚上,杀的是谁我不太清楚,反正知道是个女人,分尸的地方就在出租屋里。” “具体在哪里杀的?” “老城区那个废弃的祠堂里面。” “你把尸体扔到哪里了?” “世贸钢铁厂大宁河旁边的芦苇荡里。” 李明伟表面上神情严肃,可内心却十分畅快,日期能对应上,地点也丝毫不差,只要再找到分尸现场和作案工具,那这案子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 “带走!”李明伟向身旁的几个下属吩咐道。 这时,陈胜才刚刚跑下台阶,他的脚一瘸一拐的,很明显是不小心扭到了。 陈胜先是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黄晓文,赶忙转头问李明伟:“他招了?” 李明伟笑着点头:“对,他交代分尸的地方就在他家里,时间和地点都能对得上。” 说完,他看向江北枫,接着道:“是你徒弟抓到的人,这三等功他拿定了!” 陈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江北枫快速往上迈了几步台阶,拦在了黄晓文身前,上下仔细打量着他。 黄晓文眼神倒也镇定,不躲不闪,直直地迎着江北枫的目光。 江北枫一字一顿地问道:“人真的是你杀的?” “废话那么多干嘛!”黄晓文舔了舔嘴唇,眼睛还眨了好几下。 李明伟走上前,叮嘱道:“先别问了,带到审讯室再说。” 江北枫虽然有些犹豫,但重案组的刑警已经押着黄晓文离开了。 不用多说,李明伟和陈胜都明白江北枫心里在想什么。 单从目测来看,黄晓文的身高最多也就162cm,至于他有没有精神疾病,目前还不清楚,目前也就那辆用来抛尸的摩托车,符合排查时所设定的特征。 陈胜拐到江北枫身边,轻声安慰道:“小江,别太沮丧,这个案子能侦破,你功不可没,而且还是你亲手抓住的凶手,没人会怪你的。” 李明伟也在一旁附和:“没错,破案有时候就是这样,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就换条路,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行。” 一旁的二牛却有些不以为然,嘟囔道:“你还有啥不满意的啊,入职第二天就能拿三等功,多少人羡慕你呢,还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 江北枫没理会二牛,转身就往台阶上跑去。 陈胜大声喊道:“你去干什么?” “我要去分尸现场!”江北枫头也不回地答道。 李明伟见状,笑了笑说:“老陈,你带的这个徒弟啊,以后够你操心的!” 二牛立马一脸谄媚地应和:“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李明伟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你要是有江北枫一半机灵,我就谢天谢地了!” …… 黄晓文的家门口早已围聚了一大群人。 林国梁、宋宁,以及准备进入现场的法医周柔和技术人员都在。 林国梁特意提醒道:“老陈他们抓捕的时候进过现场,你们勘察的时候,一定要把他们的脚印和指纹排除掉,千万别搞混了。” 赵少钦点头回应:“放心吧,林局。” 周柔穿戴好一次性手套和脚套,提着金属箱,率先走进屋内。 她先是在客厅大致看了一圈,便把这里留给赵少钦带来的同事,自己径直走向洗手间。 客厅里脏乱不堪,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洗手间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能闻到洗衣粉残留的清香味。 要是在家里分尸,哪个地方最合适? 答案无疑是洗手间,这里不仅用水方便,清理起来也容易。 剁下来的骨头残渣和肉末,都能直接顺着下水道冲走。 尸体已经被分割丢弃,而且分尸现场目前也没有新的尸体出现,按常理周柔其实可以不用到现场,但林国梁专门叫她来,是为了寻找几样关键东西。 那就是被害人李佳薇的内脏器官,具体包括心脏、胃、肝和肺! 这屋子空间十分狭小,里面堆满了黄晓文捡回来的废纸皮,墙角还摞满了健力宝牌子的空汽水瓶。 五六个人在里面行动极为不便,稍不注意,要么就是一个人的屁股对着另一个人的脑袋,要么就是一转身就会碰到另一个人手里的勘察刷。 屋里没有冰箱,周柔只好去厨房翻找锅碗瓢盆,腾出空间让其他人先进行勘察。 不到半个小时,赵少钦带领的技术队就陆续找到了一件件物证。 “就是这双回力运动鞋,42码,鞋底的花纹和凶案现场留下的鞋印完全一致。” “我这儿也有发现!” 一名民警从柜子下面拖出一个蛇皮口袋,袋子一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把带血的斧头,褐色的血迹布满了整个斧面和木质把手。 紧接着,另一名民警蹲在阳台,用手里的棉签,轻轻刮擦透明塑料膜上的血迹。 林国梁和宋宁站在门口,相互对视了一眼,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把被害人的血迹送到市公安局物证中心进行检测,确定是李佳薇的dna,证据链就算完整了,再拿下犯罪嫌疑人黄晓文的口供,这个案子就可以撰写案卷,移交给检察院了。 宋宁看着林国梁一脸疲惫,关切地说道:“林局,您也跟着忙了一整天,时间不早了,这里就交给我吧,您先回去休息?” 林国梁点点头:“那行,大家确实都累了,明天让食堂的老钟给同志们加加餐,至少一人一个大鸭腿,再煮一大锅红烧肉。” 宋宁笑着说:“吃了这一顿好的,接下来一周,老范肯定又得搞‘精兵简政’,一天连一顿肉都吃不上了。” 林国梁也跟着笑了:“没办法,市里每年给我们拨的款子太少,就今天这次排查,都已经把上半年的经费花得差不多了。” “确实是这样。”宋宁点头表示认同,搞地毯式排查说起来简单,可耗费的都是真金白银,就光是几百人吃方便面,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要不是上半年用在命案上的经费相对较少,分局的各位领导也不会同意今天这么大规模的排查,而且还只限定一天时间! 好在结果令人满意,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成功缉拿归案。 林国梁刚准备离开,突然一个人影从他眼前快速闪过,快得如同一阵风。 江北枫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声问道:“你们都找到了哪些物证?” 当晚八点。 东城分局的审讯室里。 黄晓文坐在审讯椅上,双手手腕被手铐铐在桌子上,脑袋低垂着,一声不吭。 李明伟和陈胜推门走进审讯室时,黄晓文依旧一动不动。 直到“啪”的一声,一摞文件被重重地拍在桌面上,他才微微抬起头。 预审组的两名警员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握着钢笔,随时准备记录。 李明伟和陈胜各自挪了一把椅子,坐在黄晓文的对面。 审讯组的警员率先开口:“姓名。” “黄晓文。” “年龄。” “57岁,属马。” “没问你属相,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讲多余的话!” 黄晓文舔了舔嘴唇,应道:“明白。” “籍贯?” 黄晓文一脸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哪里人?” “朝阳镇黄家村一组。” “你认不认识李佳薇?” 黄晓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眯了眯眼睛。 李明伟从审讯人员的桌子上拿起一张照片,递到他眼前:“就是她,你认识吗?” 黄晓文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照片,便将视线移到了一旁,回答道:“她是我杀的。” 听到这话,坐在一旁的陈胜,目光瞬间一凝。 李明伟没有察觉到陈胜的表情变化,继续询问:“具体是几点几分?在什么地方杀的人?” “五月二十六号晚上七点多,我看到这个女的从玉米田旁边路过,当时就起了杀心。 我一直跟着她,跟到老城区,然后我抄近路,躲在祠堂里面。 等她没注意的时候,我就把她拖了进去。 那女的大喊大叫,声音特别大,我怕被别人听见,就使劲把她往一个屋子里拽,拖进去后,她反抗得很厉害,我就直接把她杀了。” “然后你又做了什么?” “我把她的衣服脱了,用稻草盖住她的尸体,等下班后,我就把尸体带回了家。” “……”李明伟刚准备接着问话,却发现陈胜正给他使眼色,他赶忙止住了话头。 陈胜向李明伟点点头,转而看向面前的黄晓文。 从陈胜走进审讯室到现在,哪怕两人膝盖都快碰到一起了,距离如此之近,黄晓文却始终没正眼瞧过他。 在陈胜看来,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此刻也是一样,黄晓文看了看后面的审讯人员,又瞧了瞧李明伟,但就是不看陈胜,哪怕只是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缓缓流逝,审讯室里的气氛也变得愈发凝重、凝滞。 黄晓文似乎有些忍不住了,眼睛盯着李明伟,最终打破了沉默。 第一卷 第20章 护犊子的陈胜 “尸……尸体带回去后,我就用出租屋里的一把旧斧头把尸体剁了,总共剁成了十四块。 因为普通塑料袋装不下,所以我把四肢剁成了八块,腹部和胸腔太重,血水一直往外渗,我就在外面又套了一层蛇皮口袋。 要把尸体剁成十四块可真是个体力活,比我平日里沤肥累多了,最好剁的地方就是脖子,用斧头砍个两三下就断了……” 黄晓文对分尸的细节描述得极为详尽,他还说为了防止血水渗漏,特意用蔬菜大棚的塑料膜垫在尸体下面。 至于为什么没有扔掉这塑料膜,他解释说想留着拿去卖废品。 在描述案情的过程中,他语气异常平静,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盯着李明伟。 饶是李明伟平日里见识过无数穷凶极恶的嫌疑人,听到这些残忍的内容,胃里也不禁一阵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这时,陈胜开口问道:“你把尸体带回去分尸,然后将被害人的尸块丢弃在了大宁河旁边的芦苇荡,是不是这样?” 黄晓文没有看向陈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陈胜伸出手,强行把他的脑袋掰正,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 “你的摩托车是从哪里来的?” “我……”黄晓文眼神开始闪烁,显得极为慌张,“我偷的。” “在哪里偷的?” “就在街上随便偷的。” “摩托车呢?你放到什么地方了?” “丢了。” “丢在什么地方?” 黄晓文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丢在东城那边了,那一片我不太熟,我担心被别人看见,反正摩托车也不是我自己的……” 陈胜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双眼死死地瞪着他,厉声道:“黄晓文,你连用来垫尸体的塑料膜都舍不得扔,你居然告诉我你把摩托车丢了?你根本就没说实话!” “警官,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摩托车真的是我偷的,真的是!” 问到这里,李明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黄晓文对杀人的过程一笔带过,却对分尸的细节说得如此详细。 而且摩托车这么大一个物件,很值钱,即便真是他偷来的,抛尸之后拿去卖,也能换不少钱。 黄晓文平时除了种菜,还经常在大街上捡废品卖钱,他怎么可能轻易就把摩托车扔掉呢! 陈胜紧紧抓住黄晓文的肩膀,一字一顿地问道:“黄晓文,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我想曰她,但是没成功……所以我就把她杀了!” “分尸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把被害人的内脏器官单独挖出来?你把这些器官放在哪里了?” 黄晓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睛不停地眨动,随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们别再问了,老子都已经承认了,那个女人就是我杀的,真的是我杀的!” 陈胜向李明伟使了个眼色,随后两人站起身来。 李明伟说道:“黄晓文,你再仔细回想一下作案的具体细节,想清楚了,明天再跟我们说,别想着蒙混过关!” 黄晓文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但没有回应。 两人走出审讯室,门一关上,陈胜立刻说道:“不对劲,这人好像不是真正的凶手。” 李明伟反驳道:“不是他杀的,那他怎么能把分尸过程说得这么详细? 老陈,我可告诉你,你别在这里给我捣乱!赵少钦这会儿正在分尸现场收集证据呢,搜出了一大堆物证,其中就有分尸工具,还有遗留在凶案现场的足迹。 只要把现场的血迹送到物证中心一比对,确认是李佳薇的dna,这案子就板上钉钉了!” “是dna!”陈胜纠正他,“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老李,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李明伟不以为然:“我不需要看出来,你以为还像十年前那样,没技术、没设备,只能靠直觉办案啊? 而且,重要的不是咱们怎么想,而是要看林局和宋大他们的态度。 这个案子,可不是你我个人的案子,而是整个东城分局的案子!” “行吧。”陈胜无奈地点点头,“明天再审审看吧。 对了,案发那天下午,有证人能证明黄晓文见过被害人李佳薇,我明天一早去问问情况。” 话音刚落,法医周柔从走廊尽头的楼梯急匆匆地跑下来,气喘吁吁地喊道:“陈叔,江北枫和宋大队吵起来了!” 陈胜眉头一皱,赶忙问道:“为什么吵架?” 周柔一边拍着胸口平复呼吸,一边回答:“江北枫说,黄晓文不是杀人凶手!” 周柔急得满脸通红:“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宋大队连自己的保温杯都给摔烂了!” 李明伟吃了一惊,略一思索,赶忙问道:“林局怎么说?” “林局他没说话。” 李明伟暗自琢磨:“怎么会不表态呢?” 陈胜此刻顾不上这些,他咬咬牙,快步朝楼上走去。 李明伟和周柔赶忙跟上,三人一口气爬了四层楼梯,来到刑警大队长的办公室。 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宋宁诉苦的声音。 “林局,我知道江北枫是您老战友的儿子,但您也不能这么偏袒他呀! 他不过是个实习警员,档案都还没调过来呢,就敢对这个案子提出质疑? 没错,他是聪明,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脑子灵活,尸源和凶案现场都是他查到的,但也不能信口开河啊! 您也看到了,咱们技术科从黄晓文家里搜出了多少物证? 再说,抓捕黄晓文的时候,他自己都承认杀人了!这已经是铁证如山了啊!江北枫凭什么质疑?他哪来的胆子?” 门外。 陈胜三人不敢贸然进去,只能站在一旁偷听。 周柔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宋大队这是趁机发难啊,后面这句话,明显是在指责林局呢。 宋大队要是背后没人撑腰,肯定没这个胆子这么说话……” 李明伟心里一紧,赶紧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时,林国梁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宋,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咱们东城分局现在是什么状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负责的刑侦大队,去年的破案率在市里可是排名垫底的! 咱们手里现在积压了多少未结的命案?查到嫌疑人,结果让嫌疑人跑了,至今还在追逃的又有多少起? 这都不说了,就说今年被检察院退回来,要求补充案件细节的有多少件案子?” 门外的李明伟仿佛能想象到林国梁正掰着手指在数。 “从年初到现在,已经有好几起了!原因是什么,老宋,你心里应该跟明镜似的! 都什么年代了,办案不能再用老一套方法了!江北枫哪里做得不对? 在我看来,他没什么错!东城分局的任何一个警员,包括实习警员,都有权利对任何案子提出质疑! 黄晓文到底是不是凶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江北枫说了更不算,就算检察院的人来了也不行,只有法院做出的判决才算数!” 林国梁显然动了真怒,声音都微微发颤。 “林局,您既然这么说,那我表个态,要是江北枫把这个案子搞砸了,那就让他走人!” 门外的三人听到这话,相互对视了一眼。 周柔小声分析道:“宋大队看似是在逼江北枫离开,实际上是想打林局的脸啊……” 李明伟狠狠瞪了她一眼,刚想让她闭嘴,陈胜却突然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李明伟那副猥琐的模样,以及周柔满脸八卦的表情,在林国梁和宋宁面前暴露无遗。 陈胜顾不上这些,打了声招呼:“林局,宋大。” 宋宁立刻没好气地怼道:“进来之前,你不知道先敲门吗?” 陈胜的牛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直接说道:“5-26特大杀人案,黄晓文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我能拿出证据来。” 林国梁问道:“你打算怎么证明?” “我有办法!”陈胜坚定地点点头,然后目光直直地盯着宋宁,一字一句地说:“宋大,以后有什么事儿,别总拿一个实习警员开刀,别搞这些歪门邪道的派别争斗!” 一听这话,宋宁气得双手叉腰,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腮帮子都气得直抖。 陈胜向林国梁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李明伟和周柔哪敢再多停留,赶忙追着陈胜的脚步跑开了。 等稍微走远了一些,周柔向陈胜竖起大拇指:“陈叔,早就听说您特别护着自己的徒弟,今天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江北枫能有您这样的师父,真是太幸运了。” 李明伟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陈胜向来很少给人,尤其是领导,好脸色看。 “老陈,你走这么急,是要干嘛去?” 陈胜来到二楼,看了一眼会议室,发现里面没人,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周柔:“那个臭小子呢?” “刚才还在楼上的。” 第一卷 第21章 第二个被害人 二牛抱着一摞文件正从楼梯往上走,一看到陈胜,他赶忙腾出一只手,拿起放在文件最上面一封对折着的白纸,递给陈胜。 “陈叔,这是江北枫让我交给您的,这小子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捣鼓啥。” 陈胜满心狐疑地接过纸条,问道:“他人呢?” 二牛看了一眼楼下,回答道:“出去了,估计是回家了吧。” 陈胜点点头,刚要打开纸条,忽然感觉到肩膀两侧,分别探出了两颗好奇的脑袋,他赶忙将纸条紧紧捏在手心里。 “你们干嘛呢?” 李明伟翻了个白眼,调侃道:“你俩师徒还玩起飞鸽传书这一套了,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二牛一脸茫然:“我是飞鸽?” “你是传书。”周柔轻轻戳了他一下。 她双手背在身后,心情愉悦地跟着李明伟往法医室走去。 李明伟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还压低声音问道:“小柔啊,你爸是市局支队长,你是不是从他那儿听到什么风声了?咱们宋大队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刚才怼咱们林局那一下,感觉像是要摊牌了啊。” 周柔扭动了一下肩膀,说道:“李队,不该打听的事儿,您还是少打听为好,这对您没好处,难道您也想以下犯上?” “呃……”李明伟顿时脸色一黑,连忙摆手。 等他们走远后,陈胜这才展开手心里的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师父,我在花坛边上等您。”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陈胜低声嘀咕着,把纸条揣进兜里,赶忙下了楼。 分局大门左右两侧都设有花坛,不过右侧的花卉更为繁茂,因为围墙外面竖着‘东城分局’的门牌石。 江北枫坐在边三轮摩托车上,正等得心急如焚,看到陈胜过来,急忙招呼道:“师父。” “怎么了?”陈胜微微点头。 江北枫仔细观察着师父的表情,虽然依旧严肃,但并没有动怒的迹象。 自己和宋大队吵架这事儿,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太出格? 此刻,江北枫也来不及多想,他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陈胜。 “这是什么?” “黄晓文的户籍资料。” 陈胜走到路灯下,借着昏黄的灯光,翻看起文件。 江北枫接着说道:“师父,黄晓文的户籍显示,他老婆去世得早,他有个独子叫黄昭,今年三十二岁。 我刚打电话到精神病医院问过,黄昭前些年患过严重的精神疾病,今年年初才从医院放出来,现在住在黄晓文妹妹家。” 陈胜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问道:“你确定吗?” 江北枫用力点头:“千真万确!” 陈胜咽了口唾沫,二话不说,立刻转身:“我去找李队!” “师父!”江北枫急忙拉住他的手臂,提醒道:“宋大队……” 晚上十点。 长街上那昏黄的路灯,将师徒俩的影子拉得老长。 江北枫把油门加到最大,边三轮在马路上疾驰,他得全神贯注地把控车把手,才能让车头保持直线行驶。 陈胜蹲坐在车兜里,双手紧紧抓住两侧的车门。 他嘴里叼着的烟头,早已被冷风吹灭,他“呸”地一口吐掉烟头,大声喊道:“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再开快点?” 江北枫一张嘴,风就“呼呼”地灌进嘴里,他大声回应道:“师父,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改天您能不能向局里申请一台四轮车啊?” “呵……”陈胜被气得笑了出来,这小子压根没听出自己的意思。 “师父,您带枪了吗?” “专心开你的车!” “师父,车兜里有雨衣,一会儿要是下雨,您披上,别被淋着了,小心感冒!” 陈胜没有搭理他,车速太快,他被颠得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犯恶心。 这车停在分局大院都快十年了,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被开得这么快过。 江北枫眯着眼,看了看夜空中聚集的乌云,乌云的缝隙间,突然拉出一道绚丽的闪电。 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 “轰!” 今天是1998年5月29号,按照前世的轨迹,就在今晚,5-26特大连环杀人案的第二名被害人杨蓉,会在回家途中遇害。 遇害地点是在下水路的荒地里,她会像第一名被害人一样,被一刀捅穿喉管,现场血迹喷溅,惨不忍睹。 随后,她的尸体在一处废井里被发现,报案的是三名在野外钓鱼的少年。 他们发现废井里臭气熏天,还看到了泡在水里的头颅,吓得连滚带爬,哭爹喊娘。 此时,江北枫的脑子飞速运转,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案卷里记载的案情细节。 杨蓉是百货大楼的销售员,下午五点半下班,回家吃完晚饭,看了会儿电视,便接到同事电话,叫她去青年球场溜冰。 青年球场位于东城区的休闲公园里,原本是个篮球场。 天一黑,这里就被一群社会青年占据,他们一边溜冰,肩膀上还扛着播放着震天响音乐的录音机。 起初,那些打篮球的人还和他们起过冲突,后来发现溜冰既帅气,还能光明正大地牵女孩的手,趁机上下其手。 于是,这些人纷纷抛弃篮球,买来溜冰鞋,笑嘻嘻地加入了溜冰大军。 这个地方,江北枫和保卫科的同事去过几次,所以对地形很熟悉。 半个小时后,江北枫把边三轮随意扔在公园外面,连钥匙都没拔,就急匆匆跳下了车。 陈胜皱着眉头喊道:“喂,咱们来这儿干嘛?” 江北枫头也不回地说道:“师父,您跟紧我!” “我迟早被你折腾死!” 陈胜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车兜里跳下来,拖着老腿追着江北枫。 跑了几步,他又突然转身,快速跑回去拔掉车头上的钥匙。 越是靠近青年球场,音乐声就越发震耳欲聋。 谢谢你给我的爱, 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 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 不一会儿,江北枫跑到了青年球场,下面是长长的环形台阶,台阶上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人。 篮球场上密密麻麻全是溜冰的人,人影交错重叠,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 陈胜虽然耐力不错,但体力却有些跟不上,跑到江北枫身边时,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你眼睛别老是直勾勾地盯着人,你小子个头这么高,太显眼了,人家一看就觉得你不对劲。” “还有……你快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那个黄昭会在这儿?” 江北枫刚要回答,突然看见下方台阶上站起两个人,他赶忙迎了上去。 “袁叔。” 袁弘笑着说道:“你小子挺厉害啊,还能使唤我给你办事儿。” 袁弘是江南市钢铁厂保卫科的科长,也是江北枫的老上司,因为江北枫父亲的缘故,袁弘平日里很照顾他。 在黄晓文被抓捕之后,江北枫就察觉到他并非真正的凶手,于是立刻打电话给袁弘,让他帮忙去杨蓉家楼下蹲守,务必保证这个女孩的安全。 要是晚一步,杨蓉很可能就会在今晚遇害。 袁弘不明白江北枫这么做的原因,也觉得这不该是刑警队让一个实习警员来通知自己协助的任务。 看着陈胜正走过来,江北枫赶紧把袁弘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您盯着的人呢?” 袁弘指了指下面,回答道:“就在下面呢,穿红色上衣、烫着大波浪的那个女孩就是她。” 江北枫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等那人走近了一些,他终于看清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之所以如此熟悉,是因为前世,以及未来的无数次,江北枫都看过杨蓉遇害前的照片。 她穿着红色宽领衬衣,搭配着牛仔喇叭裤,头发烫成大波浪,耳朵上戴着月牙形耳环,一副典型的港风打扮。 这时,杨蓉和一个女孩手牵着手,在篮球场边缘快速地滑动着,只是眨眼间,便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挡住了身影。 江北枫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一边问道:“袁叔,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到处都是可疑的人。” “呃……” 袁弘嘿嘿一笑:“至少有五个小伙子上去跟这个女孩搭讪,有个小流氓还想牵她的手,不过被她一把推开了。” 江北枫点了点头。 “还需不需要我帮忙?” 江北枫眼睛都看花了,好几次跟丢了杨蓉的身影。“麻烦您再帮我盯一会儿。” “行。”袁弘笑了笑:“记得你答应我的,你爸珍藏的那瓶茅台,我可是惦记好久了,好了,我先去和陈队打个招呼。” 陈胜满脸狐疑地走过来,本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结果这两人一下子就闭上了嘴。 第一卷 第22章 凶手浮出水面 “陈队。”袁弘说着便掏出烟,从中抽出一支递向陈胜。 陈胜伸手把烟挡开,顺着江北枫的视线,看向下方的溜冰场,紧接着追问道:“你小子可别糊弄我,你肯定查到些什么了吧?” 江北枫沉思了片刻,缓缓回答道:“师父,在咱们来之前,我给袁科长打了电话,拜托他去黄晓文妹妹家查看,发现黄昭并不在家,而是来了青年球场。 而且,我之前也跟您讲过,这个案子极有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如果凶手真的是黄晓文,那被害人李佳薇的内脏器官究竟去了哪里呢? 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找到!如今我们刚查到黄晓文的儿子黄昭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是他拿走了那些内脏? 要是黄昭就是真正的凶手,那他肯定还会再次作案!所以,今天晚上,我们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抓住他!” 江北枫话音刚落,夜空中乌云愈发浓密地汇聚在一起,紧接着几声惊雷接连炸响。 “轰!” “轰!” 一滴豆大的雨珠,“啪嗒”一声落在了江北枫的鼻梁上…… 江北枫这话半真半假,实际上他白天跟着陈胜排查了一整天,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打电话给袁弘。 再者,他身上只有一台bb机,这玩意儿只能接收信息,根本没办法打电话,着实让江北枫郁闷不已。 抓到黄晓文后,江北枫就隐隐感觉他或许不是真正的凶手,然而他屋子里搜出的那些物证又表明,黄晓文即便不是凶手,也必定是知晓内情的人。 于是,江北枫赶忙调出他的户籍信息,进而查到了黄晓文儿子黄昭。 根据前世杨蓉遇害的时间以及她生前最后的活动地点,江北枫心急火燎地打电话给袁弘,让他带人火速赶到青年球场盯紧杨蓉。 所幸杨蓉目前没有出任何意外,否则,她就会和前世一样惨遭毒手。 此时,豆大的雨珠如注般密密麻麻地倾泻而下,瞬间形成了一片雨幕。 正在溜冰的人们纷纷朝着最前面的台阶涌去,开始脱下脚上的溜冰鞋。 青年球场旁边有一间管理处,人们可以在这儿寄存或者租借溜冰鞋。 杨蓉和她的同事归还鞋子后,便躲在了活动板房的屋檐下避雨。 此刻,陈胜正全神贯注地紧盯着疏散的人群,那架势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鬣狗。 尽管来之前他已经看过黄昭身份信息上的照片,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哪个人是黄昭?你看见他了吗?” 江北枫像是没听到陈胜的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杨蓉。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黄昭在不在这里,但江北枫心里清楚,当下抓住黄昭事小,保证杨蓉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因为黄昭随时可能出现,那么杨蓉也就随时面临着危险。 “问你话呢?!” 陈胜着急地拽了一下江北枫的胳膊,眼睛始终不敢从正在离开的人群上移开。 要是他这时候转过头,看到江北枫正盯着一个漂亮女孩看,估计当场就得骂娘。 江北枫微微叹了口气,本来他觉得不应该叫陈胜来,但又想到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因为前徒弟的事背了个处分。 如果今晚能成功抓住5-26特大杀人案的真凶,陈胜的处分不仅能撤销,还能立下一个功劳。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功劳在明年说不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此刻容不得江北枫多想,他赶忙从怀里掏出两只步话机,递给陈胜说道:“师父,咱们分开找。” 这7瓦功率的步话机,要是在开阔地带,通话距离至少能达到七八公里远。 但要是有密集的建筑群阻挡,通话距离就只剩下1-3公里了。 陈胜接过步话机,朝着青年球场的左侧跑去,那边聚集的人最多,看他那急匆匆的样子,似乎是发现了可疑目标。 把师父打发走后,江北枫长舒了一口气,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朝着活动板房走去。 他刚迈出一步,一个女孩突然慌慌张张地撞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满脸歉意,急忙开口道歉。 “没关系。”江北枫侧身让开,不经意间稍稍瞥了她一眼。 只见这女孩身材十分娇小,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脑后扎着一个马尾辫,左脸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手里还提着一双红色的溜冰鞋。 江北枫没有再多关注她,移开视线后,继续朝着杨蓉所在的方向走去。 躲雨的人一共有七八个,屋檐下空间十分狭窄,大家都挤在一起,所以江北枫站在这儿倒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他把头上的雨帽戴好,遮住大半张脸,双手插兜,静静地站在屋檐的边角处。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躲雨的几个人,发现其中两个男人似乎互相认识,见雨势渐渐变小,便冒雨跑开了。 其他几个女孩都在拨弄着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而杨蓉正和她的同事小声地聊着天。 “小杨,真不好意思啊,叫你出来玩,结果还让你淋着雨了,我之前看天气预报,说是今晚没雨的。” 杨蓉两只手紧紧拽着胸前手提包的肩带,脸上挂着笑容说道:“你还信天气预报啊?就没有一次准过的,再说这眼瞅着都六月份了,下雨不是很正常嘛。” 同事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家就在大宁河附近,前天下了一场暴雨,河水都把岸边给淹了。” 杨蓉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 同事伸手摸了一下杨蓉耳垂下的耳环,满脸羡慕地说:“你这耳环可真漂亮,衬得你整个脸都更瘦了。” “是吧?”杨蓉一听,脸上笑意更浓,“我在娱乐杂志上看见关之琳戴的就是这个耳环,所以我也买了一对,这种大耳环确实很显脸瘦。” ………… 两人正兴高采烈地聊着天,这时,突然从左侧跑过来三个人。 杨蓉一看到他们,立刻止住了话头,同事也赶紧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两个女孩紧紧靠在了一起。 带头的那个人额前染着一撮黄毛,尽管雨水已经把他全身都淋湿了,但他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刻意紧绷着肌肉,想让自己显得更加潇洒。 他并没有走到屋檐下躲雨,而是径直站在杨蓉跟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小妞,你先前对我可真是不客气啊,这笔账咱们得好好算一算吧?” 江北枫瞧了一眼这人的打扮,明显是在模仿电影里的古惑仔,上身穿着一件花衬衫,扣子只在肚脐眼的位置扣着,胸口还刺着一幅猛虎下山的纹身。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弟则在一旁嘻嘻哈哈,一看就是那种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 杨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说道:“你非要牵我的手,我……我才推开你的!” 黄毛歪着头,眼睛从下往上盯着杨蓉的眼睛,说道:“谁溜冰的时候不牵手啊?那你还溜什么冰?” “我……”杨蓉躲避着他的眼神,“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黄毛抬起头,邪笑一声,“今儿晚上,你就得赔偿我……” 说着,黄毛就开始动手动脚,屋檐下的其他女孩见状,吓得赶紧跑开了,杨蓉的同事犹豫了一下,也转身跑掉了。 江北枫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管理处里的值班人员已经关掉了窗户,还拉下了窗帘。 杨蓉被黄毛拽住手臂,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对方怀里靠,她着急地向四周大声呼救:“救命啊,流氓欺负人……” 她用力挣脱开黄毛的手,赶忙躲到江北枫的身后。 黄毛两步冲到江北枫面前,瞥了一眼这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皱着眉头问道:“你小子想强出头?” 江北枫还没来得及搭话,身后的杨蓉立刻紧紧攥住他后腰的衣服,哀求道:“大哥,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忙!”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江北枫一时有些发懵。倒不是他不想帮忙,毕竟身为警察,他肯定得警告这三个流氓。 江北枫正犹豫该怎么办时,突然,他揣在兜里的对讲机传出一阵嘈杂的电流声,随后,陈胜那急切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江北枫,你赶紧过来,我在青年球场左边的树林里,发现有人遇害!” 江北枫心中一紧,急忙掏出对讲机,大声问道:“师父,您发现黄昭了吗?” 对讲机对面传来陈胜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可能就是这小子,我只看见了他的背影,你别问那么多,你他娘的快点过来!我正在追他!” 江北枫一咬牙,一把摘掉头上的雨帽,手指着黄毛,厉声喝道:“滚!” 黄毛听到对讲机里的对话,心里明白眼前这人十有八九是警察。 他不过是个还没成气候的小混混,自然不敢和警察对着干,忙不迭点头,挤出一丝笑容,带着两个同伴灰溜溜地跑了。 江北枫看了一眼杨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一名警察,正在追捕一名杀人犯,你就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雨依旧在下着。 青年球场的四周此刻一片昏暗,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江北枫拔腿朝着雨幕中跑去,但刚跑了两步,他又立刻停住,转身脱下身上的雨衣,披在了杨蓉的身上。 杨蓉抬起头,望着江北枫的脸,眨了眨眼睛。 江北枫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说道:“你跟我走。” 杨蓉马上挣脱开他的手,说道:“给我看一下你的证件!” 江北枫心里一阵恼火,他一个实习警员,哪里来的证件啊? “你现在很危险,要是不跟我走,那群流氓一会儿又回来找你麻烦,你怎么办?” 杨蓉却坚定地摇头:“我就在这儿等,我不跟你走!”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江北枫无奈地点点头,随后迅速朝着雨幕中跑去。 就在十五分钟前,青年球场还有不少溜冰和消暑的人,可这会儿已经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江北枫朝着左侧的树林飞奔而去,刚跑出百米远,便看到袁弘带来的那个年轻人,正手握着手电筒,蹲在一簇观景植物后面。 江北枫对这人很熟悉,他人还没跑到跟前,便大声喊道:“东哥,什么情况?” 不用对方回答,江北枫已经看到手电筒光晕里,一个女人侧身倒在血泊之中。 第一卷 第23章 雨夜缉凶!击毙凶手! 她脑后束着马尾,一只蓝色溜冰鞋孤零零地落在身旁的草地上,脸上再也不见那可爱的酒窝。 她的喉咙被划开一道骇人的口子,鲜血汩汩地往外渗。 她的手心和指甲里满是泥浆,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已然放大。 她身上披着陈胜的雨衣,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雨衣上。 江北枫眼中满是茫然,神情恍惚地问道:“她……” 楚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回答:“人已经没了。” 江北枫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我……我师父呢?” 楚东用手电筒的光晕指向九点钟方向:“科长和陈队去追凶手了。” 江北枫二话不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电筒,踩着雨水,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雨水不断地落在他头上,灌进他眼里…… 他一路狂奔,腹腔里憋着一股气,脑海中思绪如麻。 一切都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这个案子并未按既定的轨迹发展! 仿佛一只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引发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 另一边,陈胜沿着公园的围墙,紧追前方那个黑影不放。 那黑影速度极快,再加上大雨倾盆,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他丝毫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黑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袁弘跟在他身后,见黑影往左侧拐了个弯,急忙喊道:“老陈,我去拦住他!” 这时,陈胜的一只鞋子跑掉了,他干脆把另一只也甩掉,光着脚在雨水中飞奔。 …… 十五分钟前。 陈胜握着步话机,在青年球场边来回踱步,留意着疑似黄昭的可疑人员。 直到溜冰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他还是没发现黄昭的身影。 毕竟,他只是大致看过黄昭的照片,照片上的容貌和现实中的人可能有很大差别,不是说看过照片就能立刻认出对方。 不过,陈胜突然想起江北枫对嫌疑人特征的判断。 嫌疑人身高在165cm-168cm之间,体重不超过60公斤,身材偏瘦。 陈胜赶紧依据这个特征,站在雨幕中,身体不停地转动,宛如处在风暴中心,眼睛紧紧盯着从身边经过的人。 然而,目测身高接近166cm的男人有好几个,从他身边路过时,身高和体型都相差无几。 陈胜逐个辨认,却都不是黄昭。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喊叫从观景植物那边传来,陈胜瞬间警觉,意识到危险降临。 他急忙朝那边跑去,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女孩。 女孩的喉咙刚刚被割开,鲜血不断往外喷涌。 陈胜立刻蹲下身子,想用手堵住她的喉咙,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女孩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陈胜愣了好几秒,随后脱下身上的雨衣,盖在女孩身上。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观景植物后面飞速窜出。 陈胜咬咬牙,如猎豹般迅猛地追了上去! …… 江北枫跑了几分钟后,看到袁弘急匆匆地从前方折返回来。 两人在青年球场边缘会合,袁弘脚步不停,猛地向右转了个身,差点滑倒跪在地上。 他抬手朝江北枫来的方向一指:“快追,凶手往那边跑了,跟我去堵他!” 江北枫赶忙转身,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向前奔跑。 没过多久,他们听到了陈胜的呼喊声。 在管理处,也就是活动板房的路灯下,陈胜站在暴雨中,右手按着后腰,左手向前抬起。 陈胜微微眯着眼,雨水不断从他眼帘滑落,他大声喝道:“我警告你,把人放了!” 而在他对面,板房的屋檐下,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单手环抱住杨蓉的脖子,右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尖正抵住她的喉咙。 “你给老子滚远点,滚!” “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捅死她!” 看到江北枫和袁弘踩着雨水跑来,这人立刻把杨蓉转了个方向,面向他们。 杨蓉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刀尖刺破了皮肤,渗出一丝血珠,滴落在刀口上,却又瞬间被屋檐下的雨水冲走。 “救命啊,救救我……”杨蓉不停地吞咽口水,双手用力抓着男人的手臂。 “你他妈再动,我就杀了你,杀了你!”男子紧紧箍住她,恶狠狠地威胁道。 陈胜担心这女孩再在自己眼前遇害,开始尝试安抚对方:“你冷静点,别冲动,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男人脸色惨白,脸上全是雨水,疯狂叫嚣着:“我不想跟你们废话!你们都给我滚!” “我只数三声,你们要是还不滚,我马上杀了她!我都杀了好几个人了,不差这一个!” 袁弘不敢出声,站在原地,双眼死死盯着男人,双手前伸,做出随时往前扑的姿势。 江北枫握紧手里的电筒,缓缓移动到陈胜身后。 陈胜试图和男人沟通:“小子,你把人放了,我们可以考虑从轻处理……” “一!” 男人根本不听陈胜的话,自顾自大声数数。 他怀里的杨蓉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像极了羊圈里等待宰杀的羔羊,无助地望向江北枫。 “二!” 男人咬了咬牙,接着狞笑道:“我是疯子,你们抓了我也不能枪毙我,哈哈……” 陈胜眼神冷峻,眼睛一眨不眨,全身肌肉紧绷,右手已经悄悄解开枪套,手指微微颤抖。 “三!”男人一声怒吼。 话音未落,陈胜刚要掏枪,右手却抓了个空! 他急忙回头,只见江北枫迅速拉开手枪保险,左手横在胸前,按下手电筒开关。 就在男人准备一刀刺进杨蓉脖子的瞬间,一束强光直射他的眼睛。 男人躲避不及,此时江北枫右手持枪,手腕稳稳架在左手臂上,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划破雨幕,三发子弹精准地击中男人的脑袋。 男人瞪大双眼,眼神茫然空洞,身体向后仰倒…… 雨夜中,枪声骤然响起。 昏黄的路灯下。 陈胜惊愕地盯着江北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江北枫缓缓放下手枪,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前方,枪口冒出的青烟在他身前袅袅飘散。 比陈胜更震惊的是袁弘,他可是亲眼目睹了江北枫开枪的全过程。 那动作干净利落,眼神冷峻得仿佛不是在击毙罪犯!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江北枫垂下枪口,关掉手电筒开关。 紧接着,摆脱束缚的杨蓉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了雨夜的宁静。 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还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歹徒,此时歹徒滑坐在地上,背靠墙壁,脑袋歪向一边,瞳孔放大,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还有汩汩流出的鲜血…… 随即,青年球场外传来“乌尔乌尔乌”的警笛声。 陈胜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想去夺江北枫手中的枪。 江北枫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说:“师父,枪上有我的指纹,您不能拿。” “你……你还有脸说!” 陈胜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屋檐下的尸体,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个实习警员,连警官证都没有,居然敢开枪? 而且,这狗东西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你三枪!三枪都打在他头上!” 袁弘凑近看了眼尸体,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说:“小枫,你这枪法太厉害了,全往脑门上打,还有一发子弹直接穿了过去,真他妈吓人!” 江北枫长舒一口气,抹去脸上的雨水,没有回应。 但他心里清楚,黄昭非死不可! 第一卷 第24章 惹出大麻烦了 伴随着警笛声愈发响亮,陈胜赶忙把袁弘拉到一旁,两人额头相抵,低声交谈着。 江北枫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些什么,却瞧见陈胜从怀里掏出一盒还剩半包的中华香烟,塞进了袁弘的兜里。 马尾女孩遇袭后,楚东立刻报了警。 东城分局出警速度相当快。 李明伟撑着一把大黑伞,踩着地上的积水,带着一群身着雨衣的老刑警迅速赶来。 他先是打量了陈胜和江北枫,接着目光落在屋檐下的尸体上,不禁吓了一大跳。 二牛从未见过如此新鲜的尸体,而且还是遭枪击致死,尸体脸上的血液都还没凝固。 他当即吓得浑身一颤,跑到路灯下便呕吐起来。 “呕,呕……” “这是什么情况?”李明伟不住地眨着眼睛,向陈胜询问道,“几个小时前,你们师徒俩还在分局呢,怎么这会儿……” 陈胜急忙把他拉到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李明伟脸色变得煞白,忍不住想要插话,陈胜却伸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等陈胜把事情全讲完,李明伟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北枫,这才注意到他右手正握着一把枪。 李明伟立刻走上前去,伸手就要夺江北枫手中的枪。 江北枫没有松手,李明伟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声骂道:“混蛋!你这个混蛋!” 他硬是把枪夺了过来,递给呆愣在一旁的二牛,吩咐道:“装进袋子里,让人先把尸体抬走。还有证人,对,赶紧把证人带回局里!” 二牛捂着嘴,点点头,喉咙动了动。他偷偷瞥了一眼江北枫,又赶忙移开了视线。 这时,袁弘开口说道:“观景植物那边还有一具女性尸体,我们科里的干事还在那儿守着呢。” 李明伟点点头,对二牛说道:“那具尸体先别动,叫技术队过来拍照,伤口要拍清楚,现场状况拍得越详细越好!” “明白!”二牛赶忙跑去执行任务。 “至于你!”李明伟紧紧盯着江北枫,“从现在起,你一个字都别多说……” 江北枫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想解救……我明白。” 李明伟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个实习警员,懂不懂?你才上岗第三天,就给你师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要是你是我徒弟,我非得狠狠抽你两巴掌!” 江北枫抿了抿嘴唇,心里明白他是为自己好,便不再吭声。 紧接着,重案组的老刑警们开始忙碌起来,采集证人口供、勘验现场,还四处走访周围的目击证人。 按照李明伟的要求,目击证人找得越多越好。 江北枫、陈胜、袁弘、楚东,以及人质杨蓉,一同乘坐李明伟的专车,返回了东城分局。 由于有两具尸体,又赶上雨天,周柔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所以她只是对歹徒的尸体进行了初步检验,随后向李明伟报告说:“李队,一共开了三枪,一枚子弹从左额穿入,两枚子弹一穿两孔打进了眉心,开枪的人枪法相当厉害。” 周柔来得比较晚,此刻她还不清楚开枪的人是谁。 “另外,歹徒身高一米六六,我从他怀里找到了这个。” 周柔把一个红色的证件递给李明伟,他看了看封面,发现是精神病残疾证。 翻开证件,左上角贴着一张一寸免冠照,照片上正是歹徒的脸。 下面写着名字——黄昭,五级精神分裂症! 李明伟看到这个,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李明伟神色一正,把证件收好,叫来几个老刑警。 “大家都听好了,这名已经死亡的歹徒叫黄昭,他老爸就是之前我们抓捕的黄晓文! 虽然黄晓文供认被害人黄翠翠是他所杀,但今晚又出现了第二具尸体。从这个女孩被害的手法以及作案工具来比对,极有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 也就是说,关在看守所的黄晓文并非真凶! 真凶究竟是谁,我们目前还不清楚。 今晚,在我们办案人员追捕过程中,这个黄昭杀害一名被害人,还挟持人质,性质极其恶劣,被我们的同志当场击毙! 黄昭住在他姑母家,现在马上派人去他住处搜查物证!” 老刑警们纷纷点头,然后各自散开执行任务。 李明伟撑着雨伞,蹲在路边,拿出局里配备给他的大哥大,准备把已经躺在床上熟睡的林国梁叫醒。 在江南市的某小区住户家中,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林国梁嘴里嘟囔着骂骂咧咧,拉开台灯,戴上眼镜,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座机话筒。 “喂?” “林局,是我,李明伟。” “我知道是你,怎么?你又去拯救全人类了?” 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李明伟翻了个白眼,回答道:“不是我,是江北枫,他和老陈……” 林国梁听到前半句话时还没什么反应,可一听到江北枫击毙了歹徒,他顿时感觉脑仁一颤,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黄晓文被民警带出来的时候,脑子还迷迷糊糊的。 倒不是刚睡醒,而是一直没合过眼,现在全靠强撑着精神。 “同志,现在几点了?” 民警没有回答,只是押着他朝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十分钟后。 黄晓文坐在审讯椅里,值班民警解开他的活动手铐,正要把他的手腕固定在桌面的铐子里,陈胜摆了摆手。 民警心领神会,往后退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了墙角。 看到这一举动,黄晓文脸色微微一变,赶忙抬起头看去。 审讯他的一共有四个人,桌子后面坐着两名身着橄榄绿制服的警员。 这是预审组的警员,预审组是九十年代的一个部门,当时已在逐步撤销。 其主要职责,一是接手刑侦部门侦破的案件,对嫌疑人进行深度审讯,核实口供的真实性; 二是审查物证、证人证言是否完备,若发现漏洞,便要求侦查部门补充侦查材料。 要是预审组这一关都过不了,案子就更别想送到检察院了。 除了这两人,屋子里还站着两名便衣警察。 黄晓文当然认识他们,上次就是他们审讯的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两人拖来一把椅子,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他跟前。 黄晓文咽了口唾沫,先看了一眼陈胜。 只见这个老刑警胡子拉碴,头发湿漉漉的,稀疏的发丝紧紧贴在头皮上。 尽管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黄晓文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雨水味。 黄晓文心里“咯噔”一下,低头一看,陈胜的一双球鞋沾满了烂泥。 不用猜,这人肯定是刚从外面匆匆赶回来,就立刻来提审自己了。 陈胜迎着他的目光,没给他思考的机会。 “黄晓文,你的供词我们都找人核实过了,人不是你杀的!” 听到这话,黄晓文又咽了口唾沫,眼睛不住地眨动,愣了好几秒。 他的表情先是惊愕,接着变得慌乱,随后又激动起来。 他立刻大声喊道:“你们肯定搞错了,我都已经承认了,那女人就是我杀的!” 陈胜按住他的肩膀,死死地盯着他,问道:“那你告诉我,你用来杀人的那把刀呢?” “我……我扔了。” “扔哪儿了?” “大宁河!” 陈胜冷笑一声,拿出装在物证袋里的水果刀,说道:“你说扔在了大宁河,那这把刀怎么会在你儿子黄昭手里?” “我……” 黄晓文眼神一滞,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说抛尸用的那辆摩托车也丢了,可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在青年球场找到了它。 这车是你妹夫的,但这半个月来,一直是你儿子黄昭在使用!来,你给我讲讲,人到底是谁杀的?” 黄晓文猛地想要站起来,却被旁边的李明伟一把按住,值班民警也迅速跑过来,限制住他的行动。 “黄晓文,别给脸不要脸,给你点优待,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们胡说,我儿子没杀人,我儿子是清白的!人都是我杀的!”黄晓文激动得手舞足蹈,嘴里不停地叫嚷着。 第一卷 第25章 我长得好看么? 陈胜“嚯”地一下站起身,猛地将自己坐的椅子往旁边一甩。 “今天晚上在青年球场,又有个年轻女孩惨遭毒手!同样是脖子被一刀刺穿,鲜血根本捂不住! 我们技术队检测过了,杀害她的水果刀,和杀害李佳薇的那把完全一样! 你居然还敢说人是你杀的!? 来,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杀的人? 你难道长了翅膀不成!” 陈胜极少发脾气,这次却对着嫌疑人爆了粗口。 那女孩惨死在他眼前的画面太过惨烈,至今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听到这话,黄晓文瞳孔急剧收缩,脸色变得灰暗无光,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胜继续说道:“五月二十六号,下午八点过后,在纺织厂后面的玉米田,你确实见过李佳薇。 当时,我们找人问过了,和你一起干活的那个女人说,当天下午李佳薇路过之后,你就去上了个厕所,仅仅离开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来回四公里,你怎么跑到老城区去杀人?你倒是回答我啊!你倒是说啊!” 黄晓文喉咙上下滚动,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声音带着哭腔:“不是这样的,人就是我杀的,真的是我杀的……” 李明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缓地说:“你先别激动。”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看了眼牌子,是红梅香烟,又塞回兜里,接着从另一个兜里拿出一包还未拆封的红塔山。 他撕开包装,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着后递给黄晓文:“来一支?” 黄晓文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放在嘴里吸了两口。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审讯桌,眼神从最初的惊疑不定,逐渐变得呆滞。 见状,李明伟开口说道:“黄晓文,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57岁了吧?属马,比我大一轮。 我跟你一样,也有个儿子,已经成年了。这小子整天游手好闲,书没读好,一心想着搞什么摇滚,留着长发,背着吉他,跟个疯子似的。 我和他妈都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但我跟他讲清楚了,他可以做任何事,就是不能犯罪。要是他敢犯事,我第一个抓他! 黄晓文,我跟你说实话,今天晚上,你儿子黄昭不仅又杀了一个人,还挟持人质,做出这种天理难容的事。 咱们做父亲的,不能总是纵容包庇孩子。 到最后,不仅害了他,也害了自己。你瞧瞧你,57岁的人,头发全白了,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底图个啥呢?” 黄晓文拿烟的手微微一颤,抬起头看了一眼陈胜,又迅速将视线转向李明伟,紧紧盯着他。 “李……李警官,我听说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话,陈胜差点当场发火。 李明伟也是眼神一紧,咬了咬后槽牙,随即挤出一丝笑容:“没错,法院肯定不会判死刑,但会关押。 你儿子要是真有精神疾病,会送去精神病院治疗,这总比枪毙好吧?” 黄晓文松了一口气,猛吸了两口烟,点头道:“不判死刑就好,不判死刑就好,我招,我什么都告诉你……” 李明伟眼角微微抽搐,转过身,眼神冷峻地看向预审组的两名警员。 “准备记录!” 次日…… 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江北枫的脸上。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桌面,抬头瞥了一眼窗外的天气。 只见窗外阳光灿烂,洋槐树翠绿的树梢映入眼帘,两只飞鸟从树梢一闪而过,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房间位于分局的三楼,紧挨着档案室。要是没有调阅案卷的需求,一般没人会到这儿来。 江北枫轻轻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毫无疑问,5-26特大连环杀人案成功告破! 犯罪嫌疑人黄昭,在挟持人质时被他当场击毙。 江北枫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在前世犯下三起命案的凶手,由于时间太过久远以及各种复杂原因,20多年来始终未能侦破。 这一世重生,案子虽然了结,却还是出现了变故。 第二名被害人杨蓉虽然成功获救,可却意外导致另一个女孩不幸遇害。 这就是他重生后引发的蝴蝶效应,世间万物都在改变,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与其说是重生,倒不如说他来到了一个平行世界,这样的说法似乎更为贴切。 就连江北枫自己也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是前世那种求稳的心境。 昨天晚上,当黄昭挟持杨蓉,喊出那句“我是疯子,你们抓了我,也枪毙不了我!”时,这句话瞬间激起了江北枫的杀意。 这个人罪该万死! 在李明伟、陈胜等人眼中,黄昭杀了两个人。 但在江北枫心里,他总共杀了五个人!李佳薇等于被他杀了两次! 而且前世,黄昭一直逍遥法外! 对于他拿那些女孩的内脏器官做什么,江北枫心里也大概有了猜测。 就凭这些,江北枫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杀人恶魔! 至于自己的结局…… 江北枫正胡思乱想之际,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睁开眼睛,转过身,只见周柔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铝制饭盒。 周柔微微一笑,用肩膀顶上门,走到他身边坐下,把饭盒递到他面前。 “食堂打的饺子,韭菜猪肉馅的,赶紧趁热吃。” “谢谢。” 江北枫心想,要是局里要处置自己,大不了就带着江永青去创业。 那些重生的人,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生活逍遥自在、有滋有味? 这么一想,他心情放松了不少,接过筷子,打开饭盒盖子,看着热气腾腾的二十几个饺子,笑道:“哟,老钟对你可真好。” 周柔轻轻摇了摇头,幅度极小,就像画面突然卡顿了一下。 “我说是给你吃的,老钟就专门多给你打了十个饺子。他说,你干得漂亮,咱们分局很少有像你这么果断的刑警。” 江北枫挑了挑眉:“消息传得这么快?” “差点忘了,还给你带了点醋。”周柔从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我偷偷拿的,老钟把他厨房的调味品看得跟宝贝似的,藏得可严实了,你就凑合着吃吧。” 周柔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昨天晚上我看那歹徒的枪伤,还以为是陈叔枪法这么好呢,没想到是你开的枪。 现在局里都传开了,都夸你是神枪手。” 江北枫吞下一个饺子,摇了摇头:“也就十米的距离,打得准不是很正常嘛?” “别瞎说了!” 周柔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下雨天开枪,而且歹徒还挟持着人质,在那种情况下,对心理素质的考验多大啊。我敢说,就连李队都不一定能打得准。” 江北枫笑了笑:“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你就别谦虚了,我就觉得你天生适合当刑警。说起来,这个案子从侦查思路到最后抓人,你功劳最大。” 江北枫抿了抿嘴唇,仔细端详着周柔的脸。 她把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这是因为工作时要戴帽子,防止污染现场。 周柔的脸蛋精致小巧,妆容淡雅,和玉女掌门周慧敏有几分相像。 前世,她对江北枫也是这般体贴,两人还谈过一段时间恋爱。 后来周柔调到省厅,接着辞去工作出国了,从此他们便断了联系。 周柔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立刻瞪大双眼:“我好看吗?” “好看。”江北枫点点头,又低头继续吃饺子。 “是吧?”周柔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正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周柔抬眼望去,只见林国梁、李明伟和陈胜站在门外。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明伟抢先说道:“哎哟,这都吃上了?周法医,你尸检工作都做到三楼来了?” 周柔翻了个白眼:“我关心一下同事,怎么?不行啊?” 李明伟摊开双手:“都是新来的同事,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二牛呢?” 周柔嘲讽道:“二牛要是能侦破5-26特大连环杀人案,我也会关心他。” 这话明显带着讽刺,李明伟顿时被噎得无话可说。 林国梁摆了摆手:“小柔,回你的法医室去,还有一堆工作等着你呢。” 周柔耸了耸肩,对江北枫笑道:“今天食堂加餐,有鸭腿和红烧肉,可别错过了。” “知道了。”江北枫点点头。 临出门前,周柔还不忘调侃一句,她转过身,指着江北枫说:“都是因为你,咱们全局上下几百号人才能加餐,你可真厉害!” 李明伟苦着一张脸,看向林国梁:“林局,您看看,她仗着她爸是市局支队长,就这么无法无天,没大没小的。” 林国梁冷笑一声:“别装了,你们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李明伟赶忙摸了摸鼻子,周柔也觉得无趣,转身溜走了。 林国梁绕过桌子,在江北枫对面坐下。 李明伟也跟了过去,而陈胜则走到徒弟旁边的椅子坐下。 双方就这样形成了一种对峙的态势。 第一卷 第26章 成为正式警员了 林国梁目光朝对面轻轻一扫,开口说道:“这案子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晰了,毫无疑问,黄昭就是5-26系列杀人案的真正凶手。” 江北枫赶忙追问道:“已经拿到黄晓文的口供了吗?” “你可得好好感谢你师父和李队长。真凶被击毙了,要是黄晓文死活不肯交代,那你这边的情况可就有点棘手了。” 林国梁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件事你必须牢记,不管别人怎么问,你都得一口咬定,五月二十九号晚上,是你师父陈胜亲自把他的配枪交到你手上的,可不是你自己主动拿的,听明白了吗?” 江北枫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自己的师父。 陈胜没理会他的眼神,点头说道:“林局说得没错,确实是我把枪交给他的。 当时情况万分危急,而且我腱鞘炎犯了,一下雨这手疼得厉害,根本握不住枪。 要不是江北枫反应迅速,果断做出判断,那个人质可就性命不保了。” 李明伟看着老陈面不改色地说着,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了当时的情况,还真容易被他糊弄过去。 林国梁微微点头,看向江北枫:“听清楚了吧?关于案卷怎么写,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江北枫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行。”林国梁拿出一份文件,从桌面上推到江北枫面前,“签字吧,签完字,你就是我们东城分局的正式警员了。” “啊?”江北枫瞪大了眼睛,“我……我的档案还在钢铁厂呢,而且实习期不是半年吗?” 李明伟没好气地怼道:“别废话,让你签你就签!” 江北枫又把目光投向师父,陈胜哼了一声:“还犹豫什么呢,赶紧签呀。” 江北枫轻轻咳嗽了一声,拿起钢笔,拔下笔帽,笔尖落在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写下名字。 重新活了一世,还要继续选择当警察吗? 当警察不仅辛苦劳累,到了晚年还容易一身病痛。 尤其是在当下九十年代末期,虽说刑警办案已经有了一定的技术支持,但主要还是得靠像李明伟、陈胜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凭借他们敏锐的直觉,不顾自身安危地去排查走访。 虽说现在已经有了监控设备,可在实际破案中,发挥的作用却微乎其微。 这个年代既没有智能手机,更没有大数据可供利用。 而且,现在的歹徒可不好对付,他们手里拿的可不只是一把刀…… 随便到哪个村子里去搜一搜,都能找出些让刑警头疼不已的东西。 如果不当警察,江北枫凭借着重生带来的优势,完全可以在其他领域混得风生水起,就算什么都不做,躺着都能赚钱。 但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吧?那些重生的人都忙着创业,也不差自己这一个! 想到这里,江北枫紧紧握住钢笔,郑重地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刚想再仔细看看那份文件,却被林国梁一把拿走。 “好了。”林国梁站起身来,神色严肃地看了看陈胜和江北枫,“你们师徒俩梳理一下案件的脉络,这几天把案卷整理好,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 “好的,林局。”江北枫抿了抿嘴唇,听林国梁语气不太友善,也不敢再多问。 林国梁点点头,带着李明伟走出了房间。 两人刚一出门,立刻仰头大笑起来。 林国梁笑得尤为畅快:“哎呀妈呀,我可真担心他不签字啊。” 李明伟忙不迭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呢,我刚才都看到他犹豫了。” 林国梁握紧拳头:“像江北枫这样天生就适合干刑侦的好苗子,如果咱们错过了,那可就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对不起……” 真的是这样吗?你心里难道不是怕其他分局知道这个案子是江北枫破的,然后把他给挖走?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李明伟可不敢把这话直接说出来。“江北枫不愧是高材生啊,这破案的思路简直太厉害了。 从案发至今才三天时间,就抓获了一名嫌疑人,还击毙了一名罪犯,现在都能结案了。我从警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破案速度这么快的呢。 林局,这一回,咱们东城分局在市里肯定能扬眉吐气了! 他那枪法,我看了都眼馋,听说这小子毕业后在部队历练了两年,没少摸枪吧。” 林国梁点头赞同:“咱们东城分局的破案率在市里垫底都好些年了,再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 这个江北枫,你可得好好培养,要用好他,可别像对待二牛那样,把人才给浪费了。” “我明白,我清楚。” 林国梁心情大好,背着手,拐了个弯准备下楼。 就在这时,墙后面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把他吓了一跳。 李明伟眼神一凛:“周柔,你刚才不是下楼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周柔嘻嘻一笑:“我回来拿饭盒呀。” “你少来!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 周柔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摇个不停:“我听到什么啦?我什么都没听到。” 说完,她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就跑下楼去了。 林国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指着李明伟骂道:“咱们局里的风气得好好整顿一下了,这偷听的毛病太不像话了!” 李明伟有些心虚地说道:“找个时间我给他们开个会,狠狠骂一顿!真是太不像话了!” 另一边。 屋子里只剩下师徒二人,陈胜站起身,走过去把房门关上。 等他回到座位时,江北枫也已经站了起来。 陈胜指了指椅子:“坐下。” “师父,对不起,我……” 陈胜摆了摆手,自己先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掏出一盒红梅烟,抽出一支。本来他想自己点上,想了想后,伸手递给了江北枫。 江北枫上辈子有抽烟的习惯,但这辈子他打算先克制一下,凡事都得学会忍耐。 “这个案子嘛……”陈胜把烟点着,吸了一口后,继续说道,“算是成功破获了,局里还为你申请了三等功。” 江北枫问道:“黄晓文是怎么交代的?” “人是黄昭杀的,黄晓文负责分尸,抛尸也是他干的。 至于为什么没把李佳薇的尸体扔进大宁河,黄晓文解释说,当时他太慌张了,埋尸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起来。 而且……”说到这儿,陈胜停顿了一下,微微抬起眼皮,目光紧紧盯着江北枫,“而且黄晓文说,他在抛尸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人看到了他。 紧接着,就在当天凌晨,也就几个小时之后,你就报警了!” 江北枫眼神一紧:“师父,您这是怀疑我吗?” 陈胜晃了晃夹着烟的手:“没人怀疑你,我只是提一下。” “您是不是觉得我一天警察都没当过,却对案件侦查如此熟练?这个案子破得太快了,仅仅用了三天时间。 而且我开枪击毙歹徒的时候,毫不犹豫,不像是个普通人的反应?” 陈胜听到这话,眉头一挑,但看到江北枫表情凝重,没有丝毫骄傲自满,反而是满脸的忧虑。 要是换做刑警队那些老油条破了这么大的案子,那可算是一辈子的荣耀,早就会在局里趾高气昂、横着走了。 江北枫目光坚定,直直地看着陈胜的眼睛:“师父,别的我不多说,但请您相信我,我只想做一个好警察。” 陈胜迎着他的目光,过了半晌,微微一笑:“谁又不想呢。” 江北枫和师父又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从陈胜口中,他详细了解到了案件的全貌。 黄昭确实就是杀人凶手,五月三十号晚上,他杀害李佳薇之后,把尸体带回了黄晓文的出租屋。 结果被下班回来的黄晓文撞见,黄晓文担心儿子又被送进精神病院,所以就主动承担了分尸和抛尸的行为。 至于被害者李佳薇的内脏器官,已经被黄昭…… …… 第一卷 第27章 牛哥,以后多多照顾 “呐,以后这就是你的办公桌啦。”二牛拿着鸡毛掸子,随意地拍了拍桌面上的灰尘,看向江北枫的眼神,活像个出轨的渣男。 明明大家都是实习警员,原本处在同一起跑线,怎么才过了三天,你就摇身一变成正式警员了? 江北枫,你这可是打破了东城分局招警的常规,简直就是背叛了咱们之间的革命情谊啊! 此刻二牛心里就是这想法,自己还在这儿给老警员们端茶倒水,忙前忙后。 可江北枫再过些日子就能拿到警官证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简直就像珠穆朗玛峰和马里亚纳海沟那般巨大。 “牛哥,我刚到这儿,以后还得多仰仗您指教呢。”江北枫十分有情商地回应道。 二牛一听对方喊自己哥,脸上的表情顿时缓和了许多。 “你也别这么客气。”二牛笑了笑,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东城分局啊,就好比一个牲口棚,里面的人呢,不管是牛还是马,都是用来耕地的。 谁要是能把地耕得又好又深,等到来年丰收了,自然就能多喂些饲料。小江啊,像你我这样新来的,就得当心点儿。 我师父和林局,每天都在咱们屁股后面盯着呢,要是你觉得压力大,我教你个办法。” 江北枫觉得他说得有意思,一边用抹布擦着桌子,一边搭话问:“什么办法呀?” “低调点儿。”二牛挤了挤眼睛,“就像我这样,别太出风头,把自己的本事都藏着点儿。” “哦,明白了。”江北枫点点头,“对了,你有笔吗?” “你自己去后勤处领吧。” “行。” 江北枫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重案组的一位老警员,名叫谢贤董。 谢贤董长相普通,丢在人群里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模样,却是重案组蹲点的能手。 抓人的时候,他最喜欢搞突袭,而且还爱对犯罪嫌疑人来一记撩阴腿,下手没个轻重。 谢贤董看到江北枫,眉眼带笑地说:“嘿,小江啊,分到桌子啦?这案子办得漂亮,厉害啊!” 江北枫微笑着点了点头。 谢贤董转而指着二牛说:“二牛,我那摩托车没油了,你去给加点儿,下午我走访要用。” 二牛乖巧地点点头:“谢队,我这就去,不过您得给我签个字。” “你帮我签就行。” “那可不行,后勤处要是查笔迹,我可就麻烦了。” 谢贤董走后,又来了一位叫孙正瑞的老警员,外号“破马张飞”。 他和陈胜关系特别好,身材高大魁梧,擒拿功夫相当了得。 抓捕嫌疑人的时候,他就爱扯着大嗓门吼,常常把嫌疑人吓得一愣一愣的,当场就跑不动道儿了。 “二牛,厕所没纸了,你这怎么回事儿?” 二牛苦笑着说:“孙队,后勤不给啊,还问咱们重案组多大的屁股,要用这么多卷纸。” 孙正瑞没接他这话茬,而是走过来,拍了拍江北枫的肩膀。 “好小子,老陈可算是捡到宝了,我咋就没这好运气,收个你这样的徒弟。 你那枪法真厉害,改天大比拼的时候,可得让我好好见识见识。” “孙队过奖了。”江北枫微微一笑。 “行,你先忙,要是有啥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孙正瑞说完,瞅了一眼二牛,“后勤处不给纸,你不会去收发室拿点废报纸嘛?我看那儿有一大堆过期的报纸,放着也是浪费。” 二牛叫苦不迭:“孙队,上次我就拿过,结果被林局看见了,说我们用领导开会的照片擦屁股,还把我狠狠批评了一顿。” “那你不会挑一挑啊?就选……选老美那边的新闻版面,我看克林顿大总统那版面,就挺适合拿来用的。” 二牛委屈地说:“您这不是破坏中美关系嘛。” 孙正瑞提醒道:“你记住喽,哪个国家跟咱们关系不好,当年当月关于他们的新闻就多,拿来擦屁股最合适不过,这叫紧跟时事。” “知道啦。” “这不就对了嘛,谁上厕所还不顺便看看报纸,一举两得。” 孙正瑞临走前,还不忘给江北枫一个鼓励的眼神。 二牛和江北枫对视一眼,觉得自己实在没面子,正想找个借口开溜,这时李明伟风风火火地走进了办公室。 “那个谁……” “师父,您叫我?”二牛赶忙搭话。 “对。” 二牛心里委屈极了,自己在师父这儿当真没一点存在感,连名字都记不住。 李明伟吩咐道:“你去叫几个这会儿没事儿的,把咱们的警车洗一洗,院子也打扫干净。 办公室和走廊,都用拖把仔细拖一遍,别想着偷懒,一会儿市局有人要来。” 二牛点头,朝着江北枫一挥手:“小江,你桌子先别擦了,跟我一块儿干。” 李明伟眼睛一瞪:“你叫他干嘛?” 二牛理直气壮地说:“师父,他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这么多活儿,人手不够啊……” 李明伟打断他的话:“人手不够,你们手脚麻利点儿不就行了?” 说完,李明伟脸色瞬间一变,堆满笑容地看着江北枫,那模样就像青楼的老鸨对待当红的花魁。 “小江啊,忙了一晚上,累坏了吧?这样,我给你批个假,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早上再来上班。” 二牛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两只手紧紧握了又握。 江北枫察觉到李明伟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不过自己确实也困得不行,急需补补觉。 “那行,我去跟我师父说一声。” 李明伟摆摆手:“不用,你师父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那好吧。” 江北枫临走前,拍了拍二牛的肩膀。 二牛肩膀一耷拉,感觉自己就像个没人在意的冷笑话。 半个小时后,市局的两台警车缓缓开进了东城分局的院子。 市局副局长江敬国,以及市局支队长周鹏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那气场,那派头,十足的威风。 林国梁赶忙满脸笑容地迎上前去:“江局,周支队,欢迎二位来我们东城分局指导工作啊。” 江敬国点点头,故意板着脸问道:“我听说你们辖区三天前发生了一起碎尸案,昨天又有一名被害人遇害,今天一早,这案子就破了?” 林国梁微笑着点头,其实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像这样的大案子,以往一般都得市局提供技术支持,还会派人来指导办案,成立专门的专案组。 说到这个,各分局、县局心里都有气。 市局虽说技术设备先进,但那些侦办人员的能力,还真比不上分局和县局的老警员。 可他们就仗着设备好,每次都得先分走一半功劳。 这次5-26系列杀人案,市局还没来得及反应,案子就已经破了,这可把林国梁高兴得,恨不能放几响皇家礼炮庆祝一番。 他整了整神色,略带得意地说道:“物证和口供都齐全了,案子的细节也都弄清楚了,随时可以送检。” 周鹏冷笑一声,心里想着,东城分局破案率常年在底下趴着,谁有几斤几两,市局可是门儿清。 江敬国心里一惊,眯起眼睛问道:“这案子是谁破的?” 林国梁老老实实回答:“是我们重案组的一名实习警员。” “他人呢?” 林国梁摊开双手:“请假了。” 此时正在请假的江北枫,正骑着一辆二八大杠,在城市的巷道里穿梭。 江南市有四区八县,东城分局所在的老城区,人口密集,建筑也显得破旧不堪,楼面灰扑扑的,就像一张张褪色的黑白照片。 迎面驶来的公交车极具时代特色,车身画着三道蓝线,公交车司机戴着一双白手套,熟练地操控着油光锃亮的方向盘。 现在是上午十点,阳光还不算太强烈。 江北枫没打算直接回家,而是准备去江南钢铁厂,想到江永青的办公室坐坐,顺便蹭一顿食堂的午饭。 再说了,昨天夜里袁弘帮了忙,他也得去当面感谢人家。 江南市钢铁厂在东城郊区,江北枫远远就瞧见厂子里的两座大烟囱,难得的是,今天居然没冒白烟。 他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前世的五月三十号,也就是今天,正是江南钢铁厂第一批工人下岗的日子。 江北枫停下自行车,寻思着要不干脆回家算了,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儿了。 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说不定自己去了还能帮上点忙呢。 他骑着自行车来到大门口,只见门两边的围墙上写着两排醒目的大红标语:【再穷不穷教育,再苦不苦孩子。】 大门和小门都上了锁,值班室里只有食堂的大厨何仲文在看门。 上次就是他帮忙辨认了李佳薇的尸体。 江北枫跳下自行车,把车推到小窗口,喊了一声:“何大爷。” 何仲文正站在门后,踮起脚尖,满脸忧虑地望着后面的厂办大楼。可惜被厂房挡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 听到喊声,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发现是江北枫,又鬼鬼祟祟地往门外瞅了一眼。 第一卷 第28章 工人集结闹事 江北枫心里明白何仲文在提防什么,毕竟下岗名单是按照家庭条件来确定的。 比如说张三,他妻子在棉纺厂上班,儿子也已经参加工作了,这种情况下,可不就得他下岗嘛。 你要是说自己拿过三八红旗手,那人家李四还拿过先进标兵呢。 要是你吹嘘七舅姥爷在市里给领导开车,不好意思,那就得把你的名字从留岗名单里划掉。 何仲文打开门,让江北枫进来后,赶忙又把门关上。 “小江啊,还是你好啊,警察可是铁饭碗,哪像我们,这就是个瓷饭碗,早晚得砸。” 江北枫把二八大杠停在车棚,一时没有转身,因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何仲文这话。 时代的微小变动,对每个个体而言,都可能是难以承受之重。 毛宁那首《涛声依旧》,此时也无法给这些下岗工人带来多少慰藉。 挨过这时代的剧痛,未来真能迎来美好的生活吗?谁也说不准! “何大爷,您忙您的。”江北枫打了声招呼,便朝着厂办大楼走去。 绕过巨大的厂房,江北枫看到院子里站着好几百人。 他们身着蓝色工装,头戴红色安全帽,有些工人肩膀上还佩戴着臂章。 这些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站着,个个满脸忧愁。 有的工人蹲在院子里,眼神中毫无生气。 保卫科的十几个人站在厂办大楼的台阶上维持秩序。 袁弘站在最上面,手里拿着个大喇叭,警惕地看着下面的人群。 江北枫绕过门前那巨大的花盆,来到袁弘身边。 “袁叔。” “嘿,小江,你咋来了?昨晚那事儿,没出啥问题吧?” “没啥大问题。”江北枫不能提及案子,于是转移话题道:“袁叔,昨天真是多谢您和东哥了。” 袁弘咧嘴一笑:“这算啥事儿,东城分局本来就是我们保卫科的上级领导嘛。 再说,你小子现在当上警察了,还破了那么大个案子,真没想到你还有这能耐,可给我们保卫科长脸了! 我昨天录口供的时候听说了,他们要给你记个三等功,要我说,就该给你一等功! 不管咋说,你干得漂亮,待在警局可比在我们钢铁厂强多了!” 江北枫笑了笑,看了眼下面安静的工人们,把袁弘拉到一旁,低声问:“啥时候宣布下岗名单?” 袁弘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 接着又说道:“没啥大不了的,补偿金都准备好了,也不会拖欠大家。而且,年底厂子里订单就会好起来的。” 江北枫抿了抿嘴唇,心里的话却没法说出口。 这只是第一批下岗工人,下半年还有第二批,尤其是年底的第三批下岗潮,刚好赶上过年,那才是真正让人绝望的时候。 厂子里为了安抚工人情绪,常年替厂办出头的袁弘就在第三批下岗名单里。 袁弘的妻子在食品厂上班,第二年年初也丢了工作。 为了补贴家用,夫妻二人先是合伙盗窃,最后发展成了抢劫。 江北枫没有参与抓捕,只是在重案组把人带回来后,在办案大厅见过他们一面。 后来,袁弘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他妻子判了五年。 江北枫轻轻叹了口气,问道:“厂办的安全帽放哪儿了?” “你要安全帽干啥?”袁弘顺手摘下下属头上的黄色安全帽,递给江北枫:“给你。” 江北枫朝下面的工人们示意了一下:“您自己戴上吧。” “怕啥,他们还能翻天不成?” “对他们来说,这就跟天塌了没啥两样。” 江北枫在一楼转了一圈,在设备室找到一箱安全帽,抱着上了楼。 厂办的人都认识江北枫,毕竟他是副厂长家的公子,一米八五的大高个,看起来斯斯文文,还长得帅气。 “哈,小江,听说你当警察了?” “是啊,石姐。”江北枫笑了笑,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安全帽递给她。 “我要这东西干啥?又脏又臭的。” 石姐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笑着说:“改天,姐给你介绍个女孩咋样?” 江北枫微笑着回应:“我考虑考虑。” “行。” 一路上,江北枫碰到好几个厂办的人,都递出安全帽,可都被婉拒了。 江北枫走到副厂长办公室时,外面大喇叭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 厂办主任的声音在整个江南钢铁厂回荡。 “同志们,面对行业深度调整与市场环境的巨大变化,我们江南钢铁厂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战略转型艰难时期。 在此,我们首先向每一位曾经与钢铁厂同甘共苦、用汗水浇灌生产线的员工,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夜晚…… 在钢铁厂职工楼里。 江永青从厨房走出来,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无袖汗衫,一手端着一碗面条。 他嘴里还叼着一支烟,烟头都快烧了一半,眼看烟灰就要掉落,江北枫赶忙接过两碗面条,放在餐桌上。 “我说您能不能讲究点卫生啊?” 江永青伸手从嘴边夹走半截烟头,在烟灰缸边缘弹了弹。 “你小子还挺机灵,要不是你抱着一箱安全帽上去,今天厂办那几个人,非得被打破头不可。” 江北枫正往碗里加味精,抬头看了老爸一眼。 “您还说呢,宣布下岗人员名单这么大的事儿,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你们厂办还不如食堂的何大爷,人家都知道可能要出事。” “唉……”江永青叹了口气:“厂里的情况确实不乐观啊。” 江北枫吸了一口面条,觉得味道有点淡,又往碗里加了点酱油。 “我还是那句话,您得给自己想想出路了,别觉得自己是副厂长就可以高枕无忧。” 江永青把烟屁股拿到嘴边,没有立刻抽,而是眯着眼琢磨道:“咱们钢铁厂从六十年代初就建厂了,前前后后快四十年了,你爷爷以前还是锅炉房的老钳工呢。 像咱们家这样,三代人都在江钢,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咋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爸,全国各地都这样。”江北枫用筷子指着他:“反正都是要面对,您就别犹豫了,就像之前咱们聊的,赶紧下海创业去!” 江永青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口烟抽完,将烟屁股扔进玻璃烟灰缸里。 他拿起筷子,一边搅拌着面条,一边若有所思地说:“容我再想想吧。” 江北枫点点头,沉吟道:“您要是真决定下海,把袁叔也带上。” “带他干啥?” “多个人多份保障嘛,再说,袁叔能扛事儿,比您能应付事儿,他能帮上忙。” “咱们又不是去干违法的事儿,怕什么。”江永青把筷子一放,盯着儿子问:“对了,老袁今天早上跟我说,你破了个案子?” 江北枫看了看他的表情,看样子袁弘没把细节告诉他,比如自己亲手击毙犯罪分子这件事。 昨天在分局做笔录时,李明伟肯定没少叮嘱袁弘。 “运气好而已。”江北枫移开目光,继续吸着面条。 江永青凑过来,追问道:“就是那起碎尸案?” “嗯。” “你这么厉害?” 江永青吃了一惊,盯着儿子左看右看,就像作家看着自己以前写的小说,越看越觉得不像出自自己之手。 江北枫吸完最后一口面条,喝了口汤,打了个饱嗝,说道:“因为这个案子,局里缩短了我的实习期。” 江永青眨眨眼:“缩短到多久?” “我已经是正式警员了,在重案组。” 江北枫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母亲遗像前,抽出三支线香。 江永青咽了口唾沫,盯着儿子的后背喊道:“快告诉你妈,你这么有出息,她在地下肯定得感谢我。” “妈要是知道您到现在还没戒烟,肯定会托梦来骂您。” 江北枫划燃火柴,点燃线香,对着母亲的遗像拜了三拜,语气虔诚地说:“妈,保佑我。” 他把线香插进香炉,回头看了眼老爸:“您把碗洗了,我睡觉去了,明天还得早起。” 江永青呆呆地望着他,回头想吃口面条,却发现面条已经坨成一团了。 第一卷 第29章 市局突查5·26 第二天。 江北枫一大早就跑到百货商场,买了好些东西,一股脑儿全扔进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 有大号水杯、一双黑色球鞋、几双全棉黑袜子,还买了一大摞膏药贴,另外还有一本硬壳笔记本和一支英雄牌钢笔。 每个刑警都有自己的笔记本,上面会记录对案情的分析以及查到的线索,这可比卡式磁带录音机方便多了,用起来也不用遮遮掩掩。 早上八点,江北枫刚把自行车停在车棚,二楼的茶色玻璃“哗啦”一声被推开,李明伟那大脑袋从窗户里探了出来。 “大清早的磨磨蹭蹭,不知道要开早会啊?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限你们一分钟,马上给我上楼!” 院子里,原本有的民警在抽烟闲聊,有的双手插兜踢着石子,还有的蹲在地上查看是谁扎破了自己自行车轮胎,听到李明伟这一嗓子,一个个撒开腿就往楼上跑,速度比兔子还快。 李明伟正准备把头缩回去,一眼瞧见江北枫从车棚里走出来,立马换上笑脸:“小江啊,来这么早?开会还有几分钟呢,没吃早饭吧?去食堂拿俩包子垫垫。” 江北枫仰起脸点点头:“李队,我吃过了。” 李明伟脸色瞬间一变,突然骂道:“你小子懂不懂规矩?自行车放我那辆三菱车旁边干啥?要是把车给我刮花了,我让你洗一个月厕所!” 江北枫还以为是在骂自己,刚要回嘴,就见二牛一脸委屈地从他身前跑过,跑出去几步后,又赶忙转身,去挪开自己的自行车。 江北枫有点不忍心,走到二牛跟前,关心地问:“没事儿吧?” 二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挤出个笑容:“我能有啥事儿?” 江北枫看他强装镇定,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从袋子里掏出一贴膏药递给他。 “昨天晚上排查的时候,我看你脚踝扭伤了,贴上这个,清清凉凉的,效果挺好。” 二牛看着膏药贴,抿了抿嘴唇,笑着说:“那谢谢了啊。” “多大点事儿。”江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朝大楼走去。 “对了,小江。” 二牛见周围没人,压低声音说:“昨天市局领导来了。” 江北枫回忆了一下,问道:“是江敬国吗?” 二牛点点头:“还有市局支队长周鹏。” “他们来干嘛?” “具体啥事儿我不太清楚,不过他们一来就问5·26案,还打听这案子是谁破的。” 江北枫挑了挑眉,这下终于明白为啥林国梁那么着急让自己签字,李明伟又为啥火急火燎地把自己打发走了。 二牛接着说:“这之后,林局、宋大队就陪着两位领导去办公室了,下午他们还一起去了趟市里,林局很晚才回来。” 江北枫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前世的6月份,也就是从明天开始,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就要启动了,这行动得持续到七月份高考,整整一个月时间呢。 六月九日,晚上九点。 在兴民路的一家面馆里。 天花板上的吊扇“呜呜”地转着,扇叶因为常年积灰,转动起来的轨迹看着就像一团黑影。 老板娘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两碗炸酱面。 她穿着一条碎花长裙,额头上满是汗珠,用红布兜当背带,身后背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 江北枫看了一眼,没分辨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正津津有味地吮吸着大拇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陈胜伸手接过面碗:“小染,我们自己来就行,你别忙乎了。” “没事儿。” 女人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陈警官,您都好些日子没来了。” 陈胜从竹筒里拿出两双筷子,递给江北枫一双,一边回应道:“局里最近事儿多。对了,你家孩子长得真可爱。” 叫小染的女人侧头看了看背后的孩子,逗弄道:“咚咚,来,叫陈爷爷。” 陈胜把筷子伸进可乐瓶里,蘸上一点可乐,送到孩子嘴边:“来,尝尝这个?” 孩子扭过头去,嘴里还吐出一个小泡泡。 陈胜笑着说:“长得真好。” 小染脸上满是温柔,她用双手托了托孩子的屁股。 “上次孩子他爸去百货商场买了一罐奶粉,吃了之后,这孩子就上瘾了,都不愿意吃面糊糊了。” “你试试在面糊糊里加点麦芽糖,小孩子都爱吃甜的。” “行。”小染见陈胜已经开始吃面,客气地说:“那你们慢慢吃。” 说完,她还看了看江北枫,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陈胜吸了一口面条,对江北枫说:“把醋递给我。” 江北枫把醋递给他,低声问:“师父,你们以前就认识啊?” “不认识的话,我能带你到这儿吃面?” “倒也是。” 陈胜瞥了他一眼,见小染进了厨房,便解释道:“三年前,我、老谢和正瑞在兴民路抓一个抢劫犯,小染是目击者,帮我们做过口供。” “哦。”江北枫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想起前世,师父可从来没带他来过这儿。 陈胜吃了口面条,随口问道:“怎么了?累着了?” 这一周,东城分局但凡能跑动的民警都上街了,配合巡逻大队四处抓捕有前科的犯罪嫌疑人。 因为下岗潮的缘故,犯罪案件频发,盗窃、抢劫、寻衅斗殴之类的事儿屡见不鲜。 江北枫他们还算好的,尤其是反扒大队,那才叫一个累,火车站、汽车站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一睁开眼就得抓贼,抓完一波又来一波。 重案组也没法闲着,不可能让他们歇着,毕竟一旦发生重大刑事案件,还得靠他们侦破。 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巡逻大队,清查整治“三厅一室”,也就是录像厅、卡拉舞厅、电玩室和台球厅。 这四个地方经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巡逻大队盯上目标后,就会叫陈胜他们去实施抓捕。 第一卷 第30章 重案!这是大案 趁着这会儿有点空闲,陈胜赶忙带着江北枫来吃口饭,不然天一黑,恐怕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 江北枫心里琢磨着,前世自己作为实习警员,刚进分局时还没分配到师父,只能跟着反扒大队在火车站蹲守了一个月,可一个贼都没抓到,净被使唤着跑腿了。 重生回来后,以前的记忆好像不太灵光了,他脑子里也就只记得几起未侦破的命案。 但又没线索去破获,要是贸然提出来,陈胜和分局的老警员们肯定又会起疑,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所以还不如先低调行事,不能像侦破5·26案时那么冲动了。 前不久,江北枫才完成5·26系列杀人案的案卷撰写,在杀人动机那一项,他写的是黄昭杀人是因为食用被害人的…… 至于黄昭为什么这么做,重案队在搜集证据细节时发现,黄昭在精神病院治疗期间,竟觉得自己能得道成仙,晚上睡觉脑袋还盖着个不锈钢盆子。 陈胜几下就把面吃完了,看到江北枫碗里的面条还没动,不禁皱眉问道:“怎么啦?不合口味?” 江北枫赶忙摇头:“不是,天太热了,有点没胃口。” “吃不下也得吃,这几天你也看到了,哪有正儿八经吃饭的时间,可别饿着肚子。” “好嘞。”江北枫点头应道。 过了一会儿,陈胜正用牙签剔牙,厨房的布帘被掀开。 一个光着膀子、胸前系着围裙的男人走了出来,将两个打包好的面碗递给陈胜。 “陈叔,打包的好了。” “行。”陈胜掏出钱包,递给他五十元,说道:“帮我写个收据。” “明白。”男人笑着应下,跑去柜台找笔,弯下腰写好后,连同找的零钱一起递给陈胜。 男人热情地招呼道:“陈叔,常来啊。” 陈胜点点头,临出门前问了句:“小染呢?” “在后厨呢,后厨马路牙子那儿凉快些,她在哄孩子睡觉。” “行,下次再来。”陈胜挥了挥手,带着江北枫走出了门。 兴民路上有一家卡拉舞厅、三家台球室和八家录像厅。 江北枫手里提着两个面碗,这个时候还没有打包盒,面条是用铝制饭盒装着的。 九十年代的夜晚,街上灯光没那么亮,车辆也不多,大街上到处都是骑自行车的人。 他们走到健民路后面的一条小巷子,来到路边停着的一辆桑塔纳前,陈胜拉开驾驶席的车门。 江北枫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招呼道:“谢叔,孙叔。” “哎哟,可快饿死我了!” 孙正瑞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饭盒递给坐在方向盘后面的谢贤董,一边问道:“辣不辣呀?这么热的天,不辣我可吃不下。” 陈胜打趣道:“太辣了,我怕你屁股受不了。” “滚犊子。”孙正瑞翻了个白眼。 “有啥情况没?” 孙正瑞瞪了他一眼:“别问,问就是有事,管住你这张嘴。” 陈胜一把掐住他的脸:“说谁呢?” 孙正瑞挣脱开来,哈哈笑道:“在你徒弟面前,让你没面子啦?小江,要是想换师父,就跟我,我带你。” 江北枫笑了笑,只当没听见这话。 陈胜瞪了孙正瑞一眼:“赶紧吃你的面吧!” 江北枫打开后座车门,打算进去歇一会儿。 两人刚要上车,操控台上的步话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喂,老孙,老陈。中山路的录像厅,赶紧过来,出大事儿了!” 孙正瑞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筷子往饭盒里一扔,拿起步话机吼道:“什么情况?” 对方回复道:“一对年轻情侣被一伙流氓给砍伤了!” “我去,这是重案啊!” 谢贤董猛地抬起头,也顾不上吃面了,把面碗往孙正瑞怀里一塞,迅速插进车钥匙。 江北枫和陈胜一上车,桑塔纳便如离弦之箭般冲进了夜色中。 陈胜身体前倾,接过孙正瑞递来的步话机,对着里面喊道:“沈队,几个人?人跑了没?” “一共三个人,抓到一个,还有两个正在围捕。你们赶紧过来,我们人手不够。” “五分钟就到,对了,别让你的人破坏现场!” “我懂纪律!”对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陈胜放下步话机,转头一看,江北枫已经右手握住伸缩警棍,左手扣着车门把手,随时准备下车。 江北枫察觉到师父在看自己,解释道:“师父,这车门的机械有点问题,不拽住的话,嘎吱嘎吱直响。” “这破车都快报废了,车里空调也坏了,宋大队还舍不得花钱修,热死人了。” 陈胜和江北枫相处了一周,对他的本事可太清楚了。 江北枫一米八六的大高个,往那儿一站就跟一堵墙似的,要是穿上一身盔甲,指定会被将军拉去冲锋陷阵,或者安排到先锋营。 可千万别把他当成傻大个,他身手不仅灵活,还会一身格斗功夫。 前两天抓几个小毛贼的时候,陈胜人还没到,地上就已经躺了四个哭爹喊娘的嫌疑人。 这几天执行了好几次抓捕任务,根本用不着陈胜动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用手里的步话机联络其他小组,然后给嫌疑人上手铐。 而且江北枫下手很有尺度,不像其他老警员,抓嫌疑人的时候,难免会让对方磕着碰着,不小心还会弄出伤来。 江北枫抓的这些人,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有伤,但却疼得他们龇牙咧嘴,还嚷着要做伤情鉴定。 并且,江北枫也不像之前那么毛手毛脚,思维也不再那么飘忽,对于老刑警们提的意见,他也不顶嘴,只是安静地听着。 这让陈胜忍不住怀疑,之前自己认的那个徒弟,是不是被人冒名顶替了? 这小子……陈胜忍不住笑了笑。 江北枫见师父一直看着自己,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陈胜板正了脸,心里却暗自高兴,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捡到了个宝贝徒弟。 车子开出去一分钟,步话机又响了,传来巡警大队长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老陈,你们在哪儿呢?” “兴民路后面的巷子,两分钟就能到。” “别过来!” 陈胜大声吼道:“到底啥情况?” “嫌疑人抢了辆摩托车,往你们那边去了,赶紧拦住他!” “妈的!”陈胜忍不住骂了一句。 第一卷 第31章 差点撞死犯罪嫌疑人 还没等他回话,前方上坡路段陡然亮起一束摩托车的灯光。 这巷子里本就没有路灯,那车灯光便显得格外醒目。 而且,对方正行驶在下坡路段,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将油门踩到了底。 “妈的!”开车的谢贤董忍不住骂道,急忙准备调转车头。 “轰,轰!” 一个身着黑色t恤的小混混,头戴头盔,不停地扭动着车把手,眨眼间便如疾风般猛冲过来。 此时,陈胜手中的步话机还在响个不停。 “老陈,你们可别让这混蛋跑了,这小子重伤一人,还有个女孩断了一只手!要是让他跑了,这事儿可就归你们重案组负责!” “靠!” 眼瞅着摩托车就要从车头前驶过,孙正瑞已然迅速掏出枪来。 陈胜眼睛一瞪,赶忙喊道:“你小心点,别动不动就掏家伙。” 就在摩托车从车头呼啸而过的瞬间,骑车的小混混扭头看了眼身后,似乎是在查看警察有没有追上来。 确认后方情况后,他自以为安全了,便骤然放慢速度,嘴里还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可当他转过头来,眼前突然出现一扇车门,他的瞳孔瞬间急剧放大。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 摩托车车头猛地撞上轿车车门,小混混整个人被撞飞至三米多高,在空中竟翻转了360度,就像一个飞速旋转的大风车。 车内。 谢贤董、孙正瑞、陈胜这三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此刻全都张大了嘴巴,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发直,表情就像三只呆坐在车里的考拉。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小混混落地,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后,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迅速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前逃窜。 谢贤董舔了舔嘴唇,还处于震惊之中没回过神来。 孙正瑞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惊叹这小混混的生命力怎么如此顽强。 陈胜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吼道:“别傻愣着,赶紧抓人!” 三人立刻一同打开车门,跳下车就朝着小混混扑去。 江北枫甚至都不用开车门,因为车门已经被撞飞出去了。 他一下车,就看到谢贤董已经对着小混混使出了撩阴腿。 孙正瑞扯着大嗓门喊道:“跑,我看你还往哪跑!!” “给我老实点,妈的,砍伤人还想跑!” 两人合力将小混混按倒在地,把他的双手往后掰,一边用膝盖抵住他的腰,一边用力按住他的脑袋。 陈胜快步走上前,熟练地给小混混戴上手铐。 就在这时,从坡上呼啦啦冲下来两辆边三轮,车上蹲着好几个巡逻民警,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支警棍和一支手电筒。 巡逻队的民警对边三轮的操控十分娴熟,深知哪边重就往哪边压,或者在较轻的一侧蹲个人,以此来保持两边平衡。 两辆边三轮挤了七八个人,只能瞧见人和车头,车身几乎都被挡住了,看上去颇有点像阿三哥的阅兵场景。 看到人已经被制服,领头的沈行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跳下车后,一眼就瞧见桑塔纳的车门掉落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小混混骑的那辆摩托车则侧翻在路中央,油箱正不断地往外漏油。 他的眼神从原本的清明瞬间变得目瞪口呆,整个人就像一只呆立在马路上的澳大利亚袋鼠。 “这……”沈行之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陈胜站起身,对他解释道:“这小子车开得太快,慌里慌张的,跟没头的苍蝇似的。 我们刚准备下车,他就自己撞上来了,而且我们这车门本来就有问题。 还好他戴着头盔,不然可就惨了。” 谢贤董用力将小混混提起来,又踢了踢小混混的腿,厉声道:“给我站直了!” 孙正瑞一巴掌拍在小混混的后脑勺上,骂道:“你还敢瞪?把脑袋给我低下来!” 沈行之连忙点头,狠狠地瞪了小混混一眼,骂道:“撞死了也是活该,下手这么狠,还是个人吗? 对了,老陈,带头的那个人跑了,他下手最狠。天太黑,我们没追上。” 陈胜脸色一沉:“跑了?跑了我们上哪找人去?” 沈行之抿了抿嘴唇,不敢再吭声。 过了一会儿,一行人赶忙前往录像厅。 江北枫刚走到门口,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门口围了一群民警,将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门两侧的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电影海报, 其中最显眼的位置贴着电影《古惑仔》的海报,陈浩南、山鸡等五人光着膀子,手持砍刀,眼神凌厉地盯着镜头。 除此之外,还有《少林寺》《黑暗》等电影的海报。 江北枫走上前,伸手一把将《古惑仔》的海报扯下来,在手中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一边。 这时,门口的巡逻民警纷纷让开,一个女孩被担架抬了出来。 她左手手腕被皮带紧紧扎住,手腕处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肉球,手掌已然不见踪影。 女孩身上蛋黄色的连衣裙早已被鲜血浸透,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她微微睁开的眼缝里,倒映着一个高大警察的身影。 据悉,两名被害人是一对情侣。 女孩被抬走后,男孩也被抬上了担架,他浑身血迹斑斑,但嘴里还尚存一口气。 由于救护车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只能先用巡逻大队的车将两人紧急送往医院。 江北枫跟着陈胜走进录像厅,只见第二排木质座椅前的地板上,流淌着被害人的鲜血,那血粘稠得如同褐色的糖浆。 录像厅里的座椅都是长排座,大概能容纳一百多人。 江北枫只扫了一眼现场的痕迹,便判断出这对情侣在遭受袭击时,并没有反抗。 女孩的断手被一位巡逻民警捡起,用塑料袋装着,指甲盖上还涂着鲜艳的油彩。 两名巡逻队员走进来,向沈行之汇报:“沈队,抓的那两个人嘴太硬,怎么问都不肯交代!” 沈行之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们就不会想点办法?被害人伤得这么重,别把那两个小混混当什么好人!问不出主犯是谁,咱们今晚谁都别想下班!” 巡逻队员咬了咬牙,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江北枫听完,将目光投向录像厅内,只见厅里站着巡逻民警,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子。 这胖子肥头大耳,满头大汗,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块镀金手表。 江北枫一行人走进后,巡逻队的人自觉让开,胖子便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 沈行之向陈胜等人介绍道:“这就是录像厅的老板,叫石泽元。” 石泽元看着眼前这几个穿着便衣的中年人,气场十足,与普通民警相比更具威严。 凭借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还多次被抓的经验,一眼便看出这几人必定是刑警。 果不其然,陈胜向他出示了证件,语气冰冷地说道:“东城分局,重案组。” 石泽元挑了挑眉,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香烟,一脸谄媚地抽出一根,递给陈胜。 “少来这套!” 谢贤董和孙正瑞刚伸出手,又赶忙缩了回去。 见此情形,石泽元又把烟递给江北枫,心想这年轻人或许比较好说话。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江北枫竟然接过了烟。 他这个举动,瞬间让陈胜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没过几秒,就见江北枫把烟倒过来,将烟嘴塞进石泽元嘴里,同时拿走了他手中的打火机。 “啪!” 江北枫按下钢制打火机,窜出一束火苗。 石泽元低下头,眼中倒映着火苗,心中却惊疑不定,他身子微微颤抖,将烟头凑近打火机,伸手拢着火苗,点燃了香烟。 江北枫点了点头,甩掉打火机上的火苗,“啪”的一声合上盖子。 随后,他把温热的钢制打火机,轻轻放进石泽元衬衣的兜里,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胸口。 江北枫语气平淡地问道:“配合一下,没问题吧?” 石泽元拿下嘴边的烟,挤出一丝笑容:“警官,我就是做点小生意的……” 话还没说完,江北枫便立刻打断他:“这里可不是外滩港岛,别叫警官,叫警察同志。” 第一卷 第32章 午夜竟然是“那种”电影 石泽元抿了抿嘴唇,说道:“警察同志,沈队已经问过我了,我是真不清楚这三个混混从哪儿冒出来的,那个带头的我更是压根不认识。” 江北枫点点头,掏出自己新买的笔记本和钢笔,摘下笔帽,提醒道:“从最开始讲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陈胜、孙正瑞和谢贤董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个大大的笔记本,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刑警,倒像是来做市场调研的。 石泽元瞧了瞧周围围着自己的巡逻警员,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 “今天不是周末,来看电影的人不多,就那对小情侣特意跑来,说想看《肖申克的救赎》。 这片子在咱们内陆还没有呢,连光碟都找不着。 我就给他们放了李连杰的《铁鸡斗蜈蚣》,这片子看的人挺多。 本来相安无事,可看到一半的时候,那三个混混来了,吵吵着要看《古惑仔》。 被砍的那个年轻人不愿意,两边就起了争执。 然后……然后带头的那个混混就掏出刀,先是威胁,见年轻人不害怕,还跟他吵,这人就动手了。 那女孩本来拉着她男朋友的胳膊想护着他,哪知道那混混一刀下去,手就没了……” 石泽元讲了十多分钟,最后说道:“这三个混混,我真不认识。” 江北枫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这儿晚场一般都放什么片子?午夜之后,会不会放色情录像带?” 石泽元赶忙摆手:“警察同志,我做的可是合法生意,哪敢干那种事……” 听到这儿,陈胜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沈队,搜一搜就知道了。” 沈行之点头,招呼巡逻警员往录像厅最里面的房间冲去。 石泽元见状,脸色一黑,想阻拦他们:“哎……你们不能随便闯啊,你们有搜查证吗?我可跟你们讲,我也是懂法的!” 江北枫指了指地上那滩血迹:“这可是凶案现场,不需要你说的什么搜查证。” 石泽元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往房间冲,却立刻被两个民警架住了胳膊。 没过多久,两个瓦楞纸箱被民警抱了出来,里面搜出不少黄色光盘,有日本的、欧美的,五花八门。 孙正瑞看到这些,忍不住咂嘴:“哎哟喂,这片子够刺激啊,还有跟动物的。” 谢贤董从他手里拿过来一看,瞧见光盘上印着一只黑色德国牧羊犬,吓了一跳:“老孙,你可别蒙我这老头子,这真有那事?” “你还是见识少了,老外就喜欢玩这些花活。” 谢贤董瞪大了眼睛:“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江北枫瞧了一眼这些光碟,在他记忆里,这些东西是这个时代的特殊产物。 听说在香港那边,有种说法是卖这种光盘比贩毒还挣钱。 他转过头,目光犀利地看向一脸绝望的石泽元。 “就这些东西,少说也能判你个三年五载,而且还得没收你的非法所得,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挺刺激?心情是不是很‘舒畅’? 要是你觉得不过瘾,我们还能找出更多证据,我相信法院很乐意给你加刑。” 石泽元舔了舔嘴唇,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刑警,这人脸上看似温和,说出来的话却狠辣无比。 他明明是个警察,可石泽元却觉得他比黑社会还可怕! 江北枫紧紧盯着他,继续说道:“你要是还有点良知,就说出主谋的名字。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些小混混不会无缘无故来你这儿看电影,他们就像狗一样,只在熟悉的地盘活动! 一个年轻女孩的手被砍断了,以后她结婚生孩子,只能单手抱孩子,连喂孩子吃饭都成问题,你就忍心?” 石泽元咽了口唾沫,看着江北枫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他毫不怀疑,江北枫刚才说的话绝对做得到。 他低下头,认栽道:“我交代。” 江北枫朝他走近两步,打开手里的笔记本,拿起钢笔,缓缓问道:“今天晚上,那三个人几点来的?” “大概晚上八点半。” “带头的那个人叫什么?” “杜明明,他住在兴民路二巷后面的小胡同里。 这小子他爸坐牢了,母亲改嫁,家里就剩个奶奶。 杜明明在我们这儿是出了名的混混,好斗不怕事,还纠集了一群人,今晚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个,也是小流氓……” 说到这儿,石泽元抬起脸,一脸苦相:“警察同志,我也不想招惹他们这帮人啊,您也知道这些小混混下手没轻没重的。 我开门做生意,我……我也怕他们啊! 这个杜明明从我这儿借了几张光盘和喇叭线,我都不敢找他要。” 江北枫点点头,看向一旁发愣的沈行之。 沈行之回过神,连忙召集门外的巡逻警员。 江北枫转过头,又盯着石泽元:“你老实说,我威胁你了吗?” “啊?” 江北枫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回答。 石泽元赶忙摇头:“没……没有。” “那就好。对了,之后法院传唤你,你能出庭作证吗?” “能,我可是五星好市民呢。”石泽元学着电影里的台词,一脸诚恳地回答。 江北枫转身看向陈胜:“师父,我问完了,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陈胜只感觉一阵牙疼,江北枫这做派,真是让人想揍他,但不得不说,他把石泽元治得服服帖帖。 “你都问完了,我还能问啥,先让巡逻队把他带走,咱们去抓人。” 一听要抓自己,石泽元急得满头大汗:“不是啊,我都交代了,还得出庭作证,怎么还要抓我?” 江北枫摆摆手,示意他别激动。 他把陈胜、孙正瑞和谢贤董拉到一边。 四人围成一圈,江北枫开口道:“师父,我觉得这人可以先不抓。” 陈胜脸色一沉:“不抓?你跟我开玩笑呢?” 孙正瑞也跟着附和:“小江,这可不符合规矩,你可别……”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就是怀疑江北枫想拿好处,这种事在警队里也不是没发生过。 第一卷 第33章 罪与罚之间 谢贤董同样眉头紧锁,重案组不同于巡逻队,上级对他们的要求更为严苛,一旦出了岔子被抓住把柄,那后果不堪设想。 江北枫赶忙摇头解释:“孙叔,您误会我意思了。 我是这么想的,那三个小混混里,有一个还没成年,就算送去管教,最多一两年就放出来了,这对他们来说,惩罚太轻了。 石泽元在这一片混了很久,肯定清楚这些人还干过哪些坏事。 咱们自己去查,哪有那么多时间,不如让他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三个流氓还涉嫌什么违法犯罪活动,像盗窃、抢劫、组织犯罪、强奸、收保护费之类的。 把这些罪名加起来,判个二三十年,才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教训,就杜明明那下手的狠劲,不重重惩治怎么行?” 听到这话,陈胜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孙正瑞和谢贤董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震惊。 原来江北枫是打算将这几个小子彻底绳之以法,让他们受到最重的惩处。 这次专项行动是公检法联合开展的,判案流程不像日后那样,需要细致地收集材料、长时间去固定证据。 只要犯罪嫌疑人招供,很快就会宣判。 陈胜看了看孙正瑞和谢贤董,三人默契地点点头,表示认同江北枫的想法。 江北枫微微一笑,走到一旁瑟瑟发抖的石泽元跟前,两人低声交谈了一阵,石泽元不停地点头。 孙正瑞凑到陈胜耳边,小声说:“老陈,你这徒弟够狠的啊。” “人家这是嫉恶如仇!”陈胜瞪了他一眼,“你刚才没看到那小姑娘的惨状吗?劳教所你又不是没去过,从里面放出来的混混,有几个能改过自新的?” “你这话在理。”孙正瑞点头称是,一转头,却瞧见谢贤董正盯着箱子里的一张光碟,看得两眼放光,津津有味。 没过多久,门外的沈行之走进来招呼道:“陈队,孙队,人都集合好了,现在就去抓人吗?” “好!”陈胜应了一声。 江北枫也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临出门时,石泽元一脸诚恳地把江北枫送到门口,说道:“江队,您交代的事儿,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还有,真是太感谢您了,您以后常来啊。” 孙正瑞推了推陈胜的胳膊,说:“瞧见没,人家还得感激他呢。” 十分钟后。 兴民路二巷内的胡同里。 两组民警分别从前后巷道赶来,其中一名民警摘下警帽,边往脸上扇风边对大家说道:“两分钟前,有人看见杜明明翻墙进去了,估计他还在家里。” 沈行之低声骂道:“这狗东西,居然还敢跑回家躲着,真没把咱们警察放在眼里。” 孙正瑞说道:“沈队,你也别高估这些小流氓,他们就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 陈胜清点了一下在场人数,除了他们重案组四人,巡逻队还有六人。 他看了看那三米多高的红砖围墙,低声吩咐道:“对方手里可能有刀,大家翻墙进去的时候都小心点。要是有必要,可以开枪,但记住,别把人给打死了。” 说后半句的时候,他特意看向江北枫。 孙正瑞轻轻笑了一声。 陈胜最后叮嘱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我数到三,就开始行动!” 只见他三根手指落下。 巡逻队的民警迅速搭起人梯,四个人爬上围墙,紧接着快速跳下去。 其中三人冲进院子,另一人跑去开门。 刹那间,院子里响起一阵狗吠声,门被打开,陈胜举着枪,带着众人一窝蜂地冲进院子。 屋里亮着灯,一行人冲进去后,孙正瑞扯着大嗓门喊道:“站住,不许动!” “妈的,堵住他!” “老谢,快踢他腿!” 江北枫稍微落后几步,刚跑上台阶,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掰蒜头。 她双眼浑浊,脖子上的皮肤皱得像鸡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从窗户跳出,一群大汉如狼似虎地围追堵截。 “别让他跑了,老陈,守住门口!” “围住他,别放他走!” 屋檐下,灯泡四周密密麻麻地飞舞着蚊蝇。 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老警员们如同飞虫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杜明明扑去。 “我看你往哪儿跑!”孙正瑞死死地按住这小子的脑袋。 “跑啊,你再跑试试!”陈胜用膝盖抵住对方的腰,两名巡逻警员用力将他的双臂往后掰。 谢贤董从后面赶来,一脚分开杜明明的双腿,还往他大腿上踩了一下。 杜明明的脸被按在水泥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放开我,妈的,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单挑啊!” 孙正瑞揪着他的头发,把他脸提起来:“你小子是不是脑子坏了?还单挑?你还真把自己当电影里的古惑仔了?” “呸,警察有什么了不起!” 陈胜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厉声问道:“知道为啥抓你吗?” 杜明明满头大汗,眼神躲闪,随后却又高昂着头,看向院门前的屋檐,腰在地上扭来扭去。 “问你话呢,你今晚到底干了什么?”陈胜呵斥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江北枫站在屋檐下,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俯瞰着院子里的情况。 陈胜挑了挑眉,喊道:“你在那装什么深沉呢,还愣着干嘛,快来帮忙!” 江北枫没有回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杜明明被提了起来,巡逻民警把他往门外拖。 他一个踉跄,伸长脖子朝屋檐下大喊:“奶奶,您别担心,我没事儿,过段时间就能出来!奶奶,您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听到这话,陈胜又看向江北枫,走上台阶后,才发现江北枫的双手被后面的老太太紧紧抓住,老太太的指甲都快掐进他肉里了! 原来在抓捕杜明明的过程中,江北枫一直挡在老太太身前,尽量不让她看到抓捕的场面。 陈胜抿了抿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次犯案的一共三人,其中一个因为骑摩托车撞上车门,已被巡逻警员送去医院。 杜明明和另一个小流氓则被押往东城分局,得立刻交给预审组进行审问,固定好证据。 由于谢贤董开的那辆桑塔纳左侧车门被撞毁,所以陈胜和江北枫乘坐巡逻队的车返回。 车里。 陈胜看了看江北枫的手,关切地问:“手疼不疼?” “没事儿,师父。”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儿,那老太太下手可真狠。一会儿回去,让周法医给你消消毒。” 江北枫微笑着点点头。 “累了一天了,晚上回家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不少事儿要忙。 还有,下次做事别这么莽撞,像今晚这种情况,人跑了就跑了,要是把人弄出个好歹,咱们都得负责任。” 江北枫抿了抿嘴,解释道:“师父,我开车门之前估算过,摩托车当时的速度跟自行车差不多,撞不死人的,而且他还戴着头盔。” 陈胜脸色一沉:“那车门怎么解释?直接飞出去了,咱们还不知道怎么跟李队交代呢。” “那车门本来就有问题。”江北枫摊开双手,“就算那小子不撞上去,过不了几天这车门也得坏,不然我哪敢把车门推出去啊。” “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听到沈队在步话机里说的情况,才这么做的。 那女孩确实可怜,但千万别把个人情绪带到案子里。 我们只是警察,不是圣人,警察这份工作,也要量力而行,别去拼命。” 江北枫低下头,轻声说道:“如果不能为被害人讨回公道,那我们还算什么警察?” 陈胜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儿,有时候看你那眼神,就好像活在梦里一般。” 江北枫不再说话,转头看向车窗外九八年的夜景。 第一卷 第34章 好卑微的二牛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映照在他脸上,光影交错,使他的面容一会儿清晰明亮,一会儿又隐入昏暗。 一行人回到东城分局,此时李明伟正端着饭盒,迈着那副旁若无人的步伐,从大楼后面的食堂转出来。 看到桑塔纳后座那骇人的大洞,他惊得嘴巴大张,嘴里正咬着的汤圆“噗”地掉进了饭盒里。 他急忙冲上前,一把拽住谢贤董的胳膊,嚷道:“你们这是跑去阿富汗打仗了?” 谢贤董忙活了一天,疲惫不堪,不想跟他啰嗦,甩开李明伟的手,一边往食堂走,一边指着孙正瑞说:“你问他。” 见李明伟带着要吃人的眼神望过来,孙正瑞赶忙解释:“李队,老谢可冤枉我了,真不是我干的,这事儿你得问陈胜。” 陈胜从李明伟身边经过,顺口问了句:“今晚吃汤圆啊?加甜酒了没?” 李明伟赶紧拉住他的手:“老陈,到底咋回事?别跟我打哈哈,车门弄成这样,明天一早我怎么向宋大队交代?” 陈胜指了指隔壁预审组的院子,说道:“今晚行动有惊无险,抓了三个犯重案的小流氓,车门这事儿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时,江北枫开口解释道:“李队,事情是这样的……”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李明伟听完,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行,一会儿我去预审组瞧瞧,车门的事儿问题不大。对了,小江,明天你休息一天。” 江北枫眨眨眼,问道:“市局领导又要来?” 李明伟咳嗽两声:“不是你一个人休息,咱们重案组都休息,不能总给巡逻队当下手。万一碰到大案子,哪还有精力应对?” 陈胜呛声道:“你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搞特殊照顾呢。” 李明伟拿着勺子指着他:“我说你这当师父的,也不知道多心疼心疼你徒弟。 你瞧瞧,把小江累得脸都晒黑了。 他可是咱们重案组唯一的本科大学生,宝贝着呢,林局都交代了,别给累坏了。” “哼。”陈胜不屑地笑了一声,指着从食堂溜达出来的二牛:“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徒弟吧,好好一个小伙子,被你当苦力使唤,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 二牛端着饭盒,一脸委屈地看着李明伟,赶忙摇头:“师父,我不累,您这是在锻炼我。” 李明伟得意洋洋地说:“老陈,瞧见我徒弟这觉悟没?” 陈胜瞪了二牛一眼,瞧他那乌青的黑眼圈,活像个吸毒的。 江北枫在食堂吃完夜宵,径直回到单位宿舍。 东城分局宿舍紧张,他刚来不久,根本分不到床位。 即便他侦破了5·26系列杀人案,林国梁和李明伟也没给他搞特殊。 这些领导都精明着呢,嘴上说的都是夸赞和关怀的话,可落实到实际,就别抱太大希望。 不是他们不想,毕竟重案组的老刑警哪个不辛苦,哪个不是累得像牛马一样? 要是让他们腾床位,岂不是伤了这些老警员的心? 虽说东城分局其他队情况不太清楚,但在重案组,这点还是比较公平的。 李明伟让后勤在女警宿舍旁边,腾出一间杂物室,这屋子只有五平米,靠墙刚好能放得下一架上下床,让江北枫和二牛暂时先凑合住。 “这叫凑合?”孙正瑞听说这事儿,立马不乐意了:“这简直就是独立宿舍啊!” 谢贤董一本正经地说:“说好的公平呢?李明伟什么时候公平过?不行,我有意见,挨着女警宿舍的房间,应该让我去睡!” “没错!”孙正瑞附和道:“咱们必须严肃批评李明伟搞特殊待遇的行为!” 两人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忌惮李明伟这个笑面虎,自然不敢当面跟他理论。 不过,江北枫和二牛虽然被允许住在女警宿舍旁边,但洗浴间和厕所不能用女警宿舍这边的。 而且,也不许学孙正瑞和谢贤董,穿着大裤衩在走廊晃悠。 要是想上厕所,就得下楼,绕过升旗台,去对面老刑警们的宿舍,来回一趟起码得七八分钟,这可把二牛给愁坏了,他肾不太好,夜里经常起夜。 江北枫洗漱完,肩膀上搭着毛巾,手里端着塑料盆,回到宿舍门口。 这时,从长廊尽头走来两个女警,也是刚洗漱完,头发湿漉漉的。 “晚上好。”江北枫打了个招呼。 “哎哟,小江,听说你这一周抓了不少人呀?”说话的是档案室主管柳如,三十来岁,已婚。说是主管,实际上她也就管一个人。 这个人此刻就站在她身旁,叫易词梅,身材小巧玲珑,刚洗完澡,脸蛋红扑扑的。 她站在柳如身后,笑意盈盈地盯着江北枫:“你用的什么牌子洗发露呀,好香。” 江北枫从塑料盆里拿出只剩小半袋的洗发露,递给她看:“海飞丝,味道确实挺好闻的。” 易词梅笑道:“我下次也试试这个。” 江北枫点点头,客气寒暄了几句后,走进了宿舍。 他刚关上门,就看见二牛手忙脚乱地爬上上铺,铁架床被弄得嘎吱嘎吱直响。 门外,易词梅小声对柳如嘀咕:“柳姐,他好帅呀,长得跟郭富城似的,文质彬彬的。而且我打听了,江北枫有一米八五呢,应该是咱们局里最高的吧?” 柳如笑着问:“怎么?你对他有意思?” “柳姐,你别乱说,我就是欣赏他。” “你要是有想法就赶紧行动,不然啊,就被周法医抢走喽。” “周柔?”易词梅琢磨着,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安,赶忙说:“柳姐,改天有空,你陪我去百货商场买几件衣服呗。” “买什么衣服呀,咱们又不出外勤,只能穿制服。要不你去烫个头?大波浪挺适合你的。” “真的吗?” “前提是别被林局抓到哦。” 随着隔壁开门的声音,江北枫便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了。 江北枫把塑料盆放在洗脸架上,他个子太高,往床上一躺,一双脚都伸到床外了。 二牛从上铺探出头来:“喂,小江。” 江北枫双手枕在脑袋下,示意他有话直说。 二牛舔了舔嘴唇,兴奋地问:“你到底喜欢哪个呀?是周法医,还是隔壁宿舍的易词梅?” “没兴趣。”江北枫翻了个身,铁架床“嘎吱”响了一声。 二牛急了:“你对哪个没兴趣啊?你总得选一个吧,你不选,我怎么选?” 六月的天已经热得够呛,宿舍空间又小,江北枫感觉又热又闷,身心都不舒坦。 他抬头一看,二牛换了个姿势,正从床头往下瞅:“小江,咱们局里就这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刚好咱俩一人一个,我让着你,你赶紧选一个。” 江北枫没在搭理他,闭上眼睛睡了。 第一卷 第35章 马小染被害 第二天一早,本以为不用出现场,江北枫正想多睡会儿,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他有些不耐烦地穿上拖鞋,打开门,只见周柔一脸灿烂地站在门外,手里还抱着个保温盒。 江北枫一眼就看出这保温盒不是食堂的。 周柔走进门,笑意盈盈地说:“一周没见你,感觉你都瘦了一圈呢。” 江北枫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些:“你怎么来了呀?” “天这么热,我妈煲了银耳汤,我就给你送点过来。” “别这么客气,食堂有绿豆汤呢。” 周柔打趣道:“老钟那大锅里的绿豆,比咱分局的人数都少。” 她搬来一张凳子,坐下后打开保温盒,递给江北枫:“我在冰箱里冻了一个多小时,没拿碗,你就这么喝吧。” 江北枫接过保温盒,刚要喝,突然想起二牛还在上铺。 “牛哥,你要不要喝?” 此时二牛正装睡,迷迷糊糊地回了句:“别吵我,我还想再睡会儿。” “那好吧。”江北枫耸了耸肩。 没过一会儿,易词梅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声喊道:“江北枫,你醒了没?我在食堂买了豆浆、油条……” 她一进门,就对上了周柔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 易词梅愣在门口,眼睛微微眯起,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火药味。 而二牛躺在铁架床上,咬着牙,一拳接一拳地捶打着墙壁,心疼得滴血。 江北枫咳嗽两声,正打算化解这尴尬的气氛,李明伟的大嗓门在楼下响了起来。 “重案组的,别睡了,赶紧起床,有大案子!限你们五分钟准备好!马上出现场!” “喂,老谢,你收敛点,对面就是女警宿舍,你穿个大裤衩在走廊晃悠,害不害臊啊?” “二牛,二牛,赶紧起来,去叫技术队一起出现场,有命案!” 二牛一听,立马翻身而起,心里对师父感激不已,还是师父想着我呢。 听到“命案”两个字,重案组的人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相比打黑除恶专项行动,虽然累点,但不用费脑筋,咔咔抓人就行,抓完人丢给预审队,就能去睡大觉。 可刑事命案就不一样了,这就好比给老刑警们脖子上套了副枷锁,必须得往前使劲,不把案子破了,根本停不下来。 不仅费脑子,还折腾人。 见大家都一副恹恹的表情,李明伟吼了一嗓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给谁看呢?你们看看二牛,多有精神!” 二牛立刻挺直腰杆,顶着一双黑眼圈,笑呵呵地朝江北枫瞥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师父可不只表扬你一个人。 谢贤董忍不住怼了一句:“李队,不是说今天休息吗,这案子来得也太巧了吧。” 李明伟瞪了他一眼:“怎么?这案子是我想让它发生的?耽误你休息,成我的错了?人命关天的事儿,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有股阴谋的味道?” 这时,法医室的周柔、技术队的赵少钦提着勘察箱走了过来。 见人都到齐了,林国梁和大队长宋宁匆匆下了楼,林国梁一挥手,喊道:“上车!” 江北枫骑着三轮,带着陈胜,驶出了分局大院。 “师父,李队都没说去哪儿呢。” 陈胜坐在车上,一边掏出烟,一边拿出步话机,那神情就像冯裤子电影《甲方乙方》里的巴顿将军。 “喂,喂,老李,在什么地方?” 李明伟回答道:“你们跟上就行。” “我得跟得上啊,你们开四轮,我这是三轮,对了,你啥时候能给我换成四轮车?” “谁让你们把那辆桑塔纳的车门搞坏了,不然挤一挤也能坐下。不和你废话了,案发地点是南湖路旁边的中山巷,门牌号22。” 陈胜放下步话机,看向江北枫:“知道地方吗?” “知道,离兴民路不远,我初中学校就在南湖路。” 江北枫和陈胜赶到时,李明伟他们的车已经停在外面马路上了。 中山巷的巷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线外站着不少围观群众,对着巷子里指指点点。 陈胜带着江北枫一边往里挤,一边喊道:“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都把路堵死了。” 一个抽旱烟的老大爷指着胡同里嘟囔道:“那女娃娃死得太惨了,浑身是血!” 一听这话,江北枫瞳孔一缩,转身问道:“大爷,您进去过?” “是啊,我们都去看了一眼。” “都有谁?”江北枫脸色变得很难看。 大爷听出他语气不对,一边往人群里躲,一边含糊地笑着说:“人可多了。” 果然,江北枫和陈胜走近22号门牌的红砖平房,屋里传来赵少钦的骂声。 “这他妈的还怎么勘察?我能找出十几个无关人员的脚印和指纹,谁还把尸体手腕上的绳子解开了,我去……” 就连赵少钦这样的人,看到凶案现场被破坏,也忍不住发起脾气来。 接着,是宋宁的怒喝声,似乎在质问最先到达现场的几个民警,为什么没有维护好凶案现场的原貌。 江北枫正要迈进屋子,却发现陈胜愣住没动。 “师父……” 他喊了一声,顺着陈胜的视线,看到挨着右侧屋檐下,三个穿着制服的民警,正围着一个坐在凳子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正在大声抽泣。 旁边站着一个女警,怀里抱着个小孩,孩子躲在她怀里,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看到这个孩子,江北枫瞳孔猛地一缩,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这时,陈胜已经迈步走了过去,他走到女警跟前,看了看孩子,然后弯下腰,拽开男人的一只手。 男人抬起脸,脸色苍白,双眼红肿。 看到他的模样,陈胜整个人都僵住了。 “陈……陈叔,小染她……小染被人杀了……” 陈胜紧紧抿着嘴,眼神一动不动。 江北枫看到他捏着对方手腕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都已经发白了。 过了好几分钟,陈胜才回过神来。 他一转头,江北枫已经掏出笔记本和钢笔,还拿了张凳子放在陈胜身后。 陈胜点点头,打发走跟前几个民警,接着开始问询。 江北枫蹲在一旁,翻开笔记本,钢笔笔尖落在空白页上,晕染出一点墨印。 “你……谭,谭杰……” 陈胜控制不住声音颤抖,他抓了一下膝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谭杰,小染……马小染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名叫谭杰的男人止住哭声,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着说:“凌晨三点多,我从面馆回来,发现门被撬开了,进去后,就看到……看到小染被人杀了。 她……她倒在地上,上衣被解开,没……没穿裤子……” 谭杰因为太过激动,描述现场情况时,已经语无伦次。 他一边激动地用手比划,还把双手放在背后,一边说道:“小染……她,她双手被绳子这样绑着,嘴……嘴里塞着她穿的短裤,她……她脖子被划开…… 陈叔,小染她……她,她流了好多血…… 流了好多啊……” 谭杰指着女警怀里的孩子,不停地摇着手,说话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含糊不清。 “咚……咚咚没事,咚咚没事……” 听到这里,陈胜吸了吸鼻子,转过脸去。 江北枫咽下一口唾沫,提醒道:“师父,要不一会儿再问吧,咱们先去看看现场?” 谭杰现在情绪不太稳定,确实不适合马上采集笔录。 第一卷 第36章 江北枫验尸 陈胜点头,缓缓站起身,目光在孩子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带着江北枫朝门口走去。 门口两侧的墙壁上,贴着去年的春联,横批是“阖家安康”四个大字。由于还未经过夏日烈日的暴晒,春联看上去依旧崭新。 江北枫一迈进屋子,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鼻而来,那是鲜血的味道。 堂屋里站满了人,林国梁和大队长宋宁背着手,来回踱步。 出人意料的是,众人都没有往右侧的屋子看,而是安静地站着,谁都没出声,都在等周柔和赵少钦初步勘察的结果。 李明伟正准备带人去周边走访情况,与陈胜擦肩而过。 陈胜掀起房间门口的帘子,江北枫站在师父身后,看到周柔和法医室的助手刘星正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状况。 死者正是面馆老板娘马小染。她趴在地上,脑袋偏向一侧,喉咙下方的血水已经将她的头发黏在了地板上。 在被害人的房间里,周柔神情冷静,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脸上戴着白色棉布口罩,双手戴着一次性蓝色手套,手中拿着一支测量尸体肛温的温度计。 她毫无感情地向正在记录的宋宁说道:“尸斑已融合成大片,尸僵遍布全身,角膜微微浑浊,嘴唇开始起皱。 结合肛温和血液黏稠度推测,死亡时间大约在5个小时之前,也就是今天凌晨三点半之后。 若要更精确的死亡时间,回去后可解剖尸体测量肝温。” “今天气温较高,尸斑形成速度可推迟二十分钟。 另外,尸体两侧胳膊及后腰皮下组织有淤血,生前应该遭受过暴力殴打。”周柔一边说着,刘星则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快速记录着。 检查完体表后,周柔从勘察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从中取出无菌棉拭子和无菌试管。 她对刘星说:“把尸体的腿掰开。” “啊?”刘星脸色煞白,“我……” 周柔瞥了他一眼:“怎么?以前没做过?” 刘星点点头,面露难色:“周法医,现在就做吗?不是回殡仪馆才……” 周柔打断他,提醒道:“今天白天温度太高,最好现在做。” 刘星舔了舔嘴唇,根本不敢看尸体下身。 这时,站在门口的江北枫开口道:“我来吧。” 刘星如获大赦,赶忙往后退了退。 江北枫穿戴好装备后,走进现场,小心翼翼地避开有血迹的地方。 然而,尸体旁有好几处血脚印,目前还无法判断是否为凶手留下的。 周柔看了看他,表情不像早上那般热情,而是公事公办地吩咐:“双手捏住大腿内侧,用力分开。” 此时,江北枫正专注地盯着尸体的脸,在记忆中搜寻与这起案件相关的信息,却一无所获。 这是否意味着,前世这个案子已经侦破,所以他才没有印象? 按照前世的轨迹,江北枫是暑假过后才入职东城分局的。 如果真抓住了凶手,这么大的案子,重案队的老刑警肯定会津津乐道。 这就有些奇怪了,除非这个案子根本不是东城分局侦破的。 马小染双眼圆睁,角膜浑浊得像毛玻璃,这种现象表明死亡时间大概在五到九小时左右。 她眼角堆积着大量分泌物,也就是俗称的泪痕。 据她丈夫谭杰描述,发现马小染尸体时,她嘴里塞着内裤,不过已经被拿掉了。 而且,马小染嘴巴半张,唇周肌肉僵硬难以闭合,下嘴唇被咬破,留有褐色血痕。 她双手手腕有捆绑痕迹,生前应该激烈挣扎过,导致真皮层毛细血管破裂,皮下出血,出现紫红色淤痕。 并且,她指甲里残留着麻绳纤维组织,不用放大镜也清晰可见。 江北枫微微叹了口气,再次看向马小染的脸,十几个小时前,她还鲜活开朗,如今却惨遭杀害。 周柔见他发呆,瞳孔一缩,问道:“你认识她?” 江北枫点头:“兴民路开面馆的老板娘,昨晚我和师父还吃了她煮的面。” “不是亲戚就好。”周柔语气平淡,朝尸体示意了一下。 江北枫在心里默哀两秒,便开始配合她工作。 周柔开始提取尸体体内的精液,毫无疑问,马小染生前遭受过侵犯。 她先在马小染体内提取了两根无菌棉拭子,一根用于显微镜初筛,另一根用于dna备份。 东城分局无法进行dna检测,只有省厅才行。接着,她又在臀部、直肠、大腿内侧、口腔等部位提取样本。 周柔动作缓慢而细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让江北枫拿纸巾帮她擦汗,以免汗液污染现场。 江北枫看着她工作,缓缓开口:“周法医……” 话还没说完,周柔瞪了他一眼:“擦汗,别叫我周法医,叫我柔儿。” 这刚擦过汗啊……江北枫咳嗽两声,闭上了嘴。 周柔不放过他:“你刚想问什么?” “没什么,就想问能不能从市局申请一台多波段检查灯,有了它,你工作能轻松点,细小痕迹也能看清。” “呵。”周柔轻笑一声,“我也想啊,市局就一台,宝贝得很,有些市局一台都没有。” 江北枫点点头,在他前世,随便哪个县局都有这设备。 但现在是1998年,刑事科学技术还没那么发达,设备极其珍贵,连微量元素检测都做不了。 这也导致很多罪犯逍遥法外,多年后通过指纹或dna比对才被抓获。 别看周柔提取样本这么细致,东城分局会不会送去检验dna,还得分管领导签字才行。 1998年,dna单次检测成本在5000-10000元左右,而且仅限重大案件使用。 在普通人月工资不到五百块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周柔在地上蹲了两个小时,脚都麻了,江北枫给她擦了几十次汗,但擦得并不专注。 好几次纸巾碰到她耳根,弄得周柔痒痒的,恨不得捶他一拳。 江北枫并非不专心,而是一直在盯着马小染的手腕,琢磨那勒痕。 周柔完成工作,艰难地站起身,江北枫赶忙扶了她一把。 “找人把尸体抬走。” 刘星点头,出去叫人。 这时,江北枫才有时间仔细查看整个凶案现场。 这个房间将近三十平米,右侧墙面是封死的窗户,玻璃上贴着泛黄的报纸,其中一张报纸上写着“第3届亚洲冬运会圆满闭幕”的新闻标题,那是1996年的事了。 左侧靠墙放着一张双人木床,上面挂着大大的蚊帐。 蚊帐早已没了原本的颜色,顶棚上落满灰尘和飞虫尸体。 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没有其他值钱家具,连衣柜和桌子都没有。 江北枫绕过床尾,突然发现床并没有靠墙,而是留着一米宽的缝隙。 在里面靠近床头的位置,竟然放着一张竹篾编制的婴儿床。 看到这个,江北枫瞳孔一缩,急忙转身,看向正搬运马小染尸体的两个民警。 她死前呈匍匐状,脑袋朝向门口,离门槛仅有一米距离。 现场勘察一直持续到傍晚。 李明伟根据周柔推测的死亡时间,带着孙正瑞和谢贤董走访了一整天,收集周围住户的口供。 陈胜征用了二牛,因为江北枫提出想跟着技术队学习现场勘察。 这可把陈胜气坏了,临走前还狠狠瞪了他一眼,师徒间的感情似乎又出现了裂痕。 毕竟马小染的遇害,给陈胜内心带来了巨大冲击,他心里憋着一股强烈的怒火,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第一卷 第37章 暴力奸杀 由于马小染家中有被翻动的迹象,两人便前往巡逻大队和反扒大队了解情况。 堂屋里的电视机柜被打开,地上散落着不少物件。 最里面房间的状况更为糟糕,衣柜、抽屉都被拉开,没有恢复原状。 为了弄清楚凶手是否一开始是入户盗窃,而后演变成暴力强奸,最终杀人灭口,民警让谭杰指出家中藏钱的地方。 果然,在最里面那间卧室的衣柜顶上,藏着一个圆形月饼盒。 盒子里的现金、存单,以及夫妻俩的身份证、个人印章,全都不翼而飞。 经谭杰现场确认,月饼盒里原本放着八百块现金,还有一张五千元整的邮政存单。 这些,可是谭杰和马小染辛苦积攒下来的全部积蓄! 夜幕降临。 东城分局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通常情况下,一般刑事案件林国梁和大队长宋宁会先让重案组讨论,依据已掌握的线索,确定一两个侦查方向。 等两位领导确认无误后,重案组便展开走访摸排工作。 眼前这起案件暂时被命名为6·10奸杀案。 马小染家遭入侵盗窃,财物损失共计四千六百块。 不仅如此,她本人还遭受强奸,歹徒为了灭口,残忍地割破了她的喉咙。 而且,这起案件发生在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期间,凶手简直是顶风作案,丧心病狂到了极点,嚣张气焰令人发指。 林国梁不敢隐瞒此案,立刻前往市局上报。明天一早,市局就会派人下来,组建专案组,势必要将杀人凶手缉拿归案。 今晚的会议,参与人员都是重案组的老刑警。 技术队和法医室还在争分夺秒地取证、检测现场痕迹,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得出一两个结果。 陈胜带着一脸疲惫的二牛刚一坐下,就拉住孙正瑞问道:“江北枫人呢?” 孙正瑞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林国梁,小声说道:“在帮老赵的忙呢。” 陈胜咬咬牙,气呼呼地说:“这小子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是哪个队的了?一天天尽不干正事。” 孙正瑞笑了笑:“老陈,你要是真觉得这小子不行,要不交给我带?你知道我的,我向来不收徒弟烟酒,清正廉洁着呢。” 陈胜差点就答应了,毕竟心里窝着一股火。 江北枫虽说能力不错,但不如二牛听话。 二牛是让干啥就干啥,虽然不能做到十全十美,可也能达到八九成。 但江北枫呢,这小子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还总能取得意想不到的好结果,这找谁说理去? 坐在他另一边的谢贤董低声说道:“老陈,你别上老孙的当。 你那徒弟今天在现场勘察了一整天,论足迹鉴定,没人比他更在行。 现场被破坏得厉害,出现了七八个人的脚印和指纹,可都是你徒弟江北枫一个一个排查出来的。” 陈胜瞪大了眼睛,急忙问:“真的?” 谢贤董点点头:“赵少钦那老狐狸都直夸天才呢,你可留点心,别让他把江北枫挖走了。 咱们重案组好不容易出了个好苗子,你要是整天板着脸,人家心里会有负担的。” 陈胜没有吭声,心思已经沉浸在案件的线索当中。 等人都到齐后,会议正式开始。 照例由李明伟介绍案件情况,他把做好的线索板拉到会议桌前,指着板面上贴着的照片说道: “被害人马小染,今年27岁,和丈夫谭杰在兴民路经营一家面馆,育有一子,孩子刚一岁多,还不会说话。 报警时间是今天早上七点,案发时间大概在凌晨三点之后,报警人是中山巷外面小卖部的老板。 辖区派出所的同志七点三十分赶到现场,然而那时凶案现场已被严重污染,进去的人多达八个。 其中有谭杰、谭杰的左邻右舍,还有中山巷小卖部的老板等等。 这些人动过很多地方,最关键的是,他们解开了马小染手腕上的绳子,还为她下身披上了衣服,这给我们技术队的勘察工作带来了极大困难。” 李明伟停顿了一下,把谭杰的照片贴在线索板上,接着说道:“谭杰,27岁。 据他描述,6月10号凌晨三点打烊后,他走路回家。 到家后发现门锁被暴力破坏,走进屋内,看到堂屋的电视机柜被翻动过。 右侧卧室里,马小染倒在血泊中,上身衣服被撕开,下身……下身裤子也被脱掉了。” 李明伟不太习惯使用幻灯片,便将技术队拍摄的照片,一张张贴在线索板上。 有马小染尸体的俯拍照片,从头部、足部、左侧和右侧四个方位取景的照片,还有尸体损伤部位的局部特写, 像脖颈的伤口、额头的淤痕、手腕的勒痕、后腰和四肢等遭受暴力殴打部位的照片。 最后是马小染被侵犯部位的照片…… 看到这些照片,会议室里的老刑警们不禁唏嘘感慨,纷纷点起烟来舒缓压抑的情绪,就连平时不抽烟的林国梁,也向李明伟要了一支。 只有陈胜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透过朦胧的烟雾,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线索板上马小染的照片。 他凝视着她的脸,凝视着她那绝望的双眼。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到马小染的场景。 “陈警官,您好久没来了。” “来,咚咚,叫陈爷爷。” “上次他爸去百货商场买了一罐奶粉,吃了这个后,孩子就吃上瘾了,不愿意吃面糊糊。” “你试一试往面糊糊里兑点麦芽糖,孩子都喜欢吃甜的。” …… 陈胜双眼模糊,吸了吸鼻子,缓缓垂下了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等李明伟他们抽完烟,举手问道:“李队,那个孩子怎么活下来的?” 与此同时,东城分局技术队办公室的冲印室内。 这里通常也被称作暗房,是专门冲洗照片的地方。 江北枫拧亮安全灯,红色的灯光如同血雾一般弥漫在空气中。 他捏着镊子,夹起相片纸浸入显影液中。 马小染脸部特写的轮廓逐渐从混沌中显现出来,她满脸血污,眼神绝望,嘴角紧紧抿着,透着一丝倔强。 定影槽里散发着硫代硫酸钠的酸味,相纸上的影像慢慢固定下来,马小染死后的凄惨模样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江北枫用镊子把相片纸夹起来,固定在右侧靠墙的无尘晾干架上。 要等一到两个小时后,才能取下来塑膜。 无尘晾干架上挂着不少相片纸,除了马小染的脸部特写,还有好几张她手腕勒痕的照片。 江北枫若有所思地盯着勒痕,过了很久,他才转身面向门口的二牛,问道:“你刚说什么?” 二牛已经在这儿待了十几分钟,见江北枫一直在忙,就没打扰他。 现在看他有空了,二牛便开口道:“我刚才想问你,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江北枫目光一紧:“当事人怎么说的?” 二牛有些诧异:“我看你在凶案现场忙乎了一整天,还帮技术队排除了好几组无关人员的足迹,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江北枫耸了耸肩:“你当我是神探啊?” “你可是高材生嘛。”二牛调侃了一句,又接着说:“这个问题是你师父今天晚上在会议上问的,我师父没答上来。” “敢情你跑我这儿找答案来了?” 二牛见他真不知道,脸上露出一丝开心的神色,果然,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就比我聪明那么一点点。 他收起笑容,认真解释道:“当事人,也就是被害人的丈夫是这么说的,他回到家都快凌晨三点半了,发现老婆倒在卧室里,而他们的孩子就在床上。” “就在床上?”江北枫朝他走近两步:“你确定?” 二牛点头:“千真万确!谭杰的证词都采集好了,他没必要撒谎。” 江北枫望着无尘晾干架上马小染死前的照片,不停地眨着眼睛,最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二牛见他这样,问道:“你也想到了吧?今天晚上开的第一场侦查会议,大家都觉得马小染就是被她老公谭杰杀害的。” 毕竟老婆被害,老公往往是重点怀疑对象,反之亦然。 第一卷 第38章 警局扫地僧 一旦碰上命案,从被害人的亲属关系入手,逐个排查,这是九十年代刑警常用的侦查手段。 二牛分析道:“那孩子身上竟然毫无损伤,这根本说不通! 咱们都看过现场,凶手连割喉这种残忍的事都做得出来,怎么可能对孩子手下留情? 除非凶手就是谭杰,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所以啊,明天一早,咱们首先就得查他。” 江北枫问道:“马小染生前遭受了暴力侵犯,你觉得她老公会干出这种事吗?” “呃……”二牛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江北枫呼了口气:“行了,肚子饿了,咱们去食堂找点吃的。” 二牛点头:“我就是来叫你去吃夜宵的,周法医还等着咱们呢。” 两人出了门,外面就是技术队的大办公室。 赵少钦像只趴在桌上的大猩猩,满脸无奈地比对现场采集来的指纹。 除他之外,长条桌前还有两名技术骨干陪着他一起忙活。 看到江北枫,赵少钦就像看到救星,不过随即又故作严肃。 “小江,弄完了?柯达胶卷用着咋样?今天你可没少用我的胶卷!” 技术队的器材那可都是宝贝,一线警员一般不让用,拍摄现场照片也是技术队专业人员的活儿。 要不是江北枫对足迹鉴定比较在行,今天还帮了赵少钦大忙,他才舍不得让江北枫浪费他的胶卷。 他这话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拉江北枫一起干活。多一个人帮忙,他就能轻松些。 一线侦查警员都是勇猛的汉子,但要做这种细致的技术活儿,那可就犯难了。 像江北枫这样的高材生,赵少钦今天算是见识到他的本事了,啥都懂点,是搞技术的好苗子。 难怪能侦破5·26系列杀人案,确实有真本事。 赵少钦目光热切地盯着江北枫,就盼着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主动提出帮忙。 可江北枫却像个办完事儿就翻脸的人,完全不解风情。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赵队,咱们用的国产海鸥df-300相机,测光精度太差,最好向上级申请一台好点的设备。 我觉得尼康f4/f5就不错,测光精度高,很适合凶案现场的全景拍摄。 另外,今天用的胶卷也不合适,用的是technicalpan(tp2415),这是超低感光度胶卷,适合光线充足的环境,比如户外,最好是白天使用。 可今天的现场在室内,光线不足,而且还有大量血迹。 所以下次遇到光线不足的凶案现场,我建议用柯达的tri-x400,这才是拍摄尸体合适的胶卷。” 江北枫说完,还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一番话把赵少钦听得一愣,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身旁的两名技术骨干更是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江北枫见赵少钦脸色不好,赶忙开溜:“赵队,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您先忙,照片我明早再来拿。” 东城分局的条件就是这样,这里说的条件不光指设备,人员情况也是如此。 赵少钦并非科班出身,专业知识可能没那么扎实。 和后世重物证、轻口供不同,现在情况恰恰相反。 要想让证据链完整,那可得耗费不少经费,市里设备不行,就得去省里。 可要是嫌疑人都招供了,谁还愿意费这个劲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这也是老一辈刑警最为风光的时代,等技术发展起来,人的作用似乎就没那么突出了。 二牛还愣在原地,他没想到江北枫在技术队居然敢当面指出问题,而且针对的还是赵队! 赵少钦铁青着脸盯着他,二牛吓得一哆嗦。 紧接着,江北枫听到门内传来赵队愤怒的吼声:“你们俩谁配的胶卷?就这么干活的?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 技术勘察要细致,注重细节!任何环节都不能出错,你们的专业素养呢?态度呢?丢脸丢到家了,被人家抓住把柄了吧? 这打的可不只是我的脸,是咱们技术队的脸!” 江北枫和二牛到食堂时,周柔因为太忙已经离开了。 食堂的老钟坐在橱窗后面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正拿着搪瓷茶杯喝茶。 见他俩进来,老钟抬了下眼皮,指了指橱窗下面的竹篮子。 “里面还有四个发糕,两碗绿豆汤,赶紧吃,吃完把碗洗了,把锁挂上。” 老钟站起身,把里面的门给锁上,就怕有人不懂事进去偷吃。 他慢悠悠地走出来,看了江北枫一眼,点点头后离开了。 二牛瞅着他微微驼背的背影,小声说:“老钟可真厉害。” “怎么个厉害法?”江北枫端着绿豆汤坐下。 其实不用二牛说,他也知道老钟的传奇过往。 老钟本名钟永强,上过战场,参加过战斗。 在前线时,班长受伤,老钟硬是背着班长跑了十公里回到后方。 而且,他是后背中枪的情况下跑这么远的。 当时他根本没察觉到自己中弹,按他的说法,幸好不知道,不然肯定跑不了那么远。 退伍转业到东城分局后,在调查一起枪案时,他和林国梁(当时林国梁是中队长)在林子里搜捕三天三夜,最后活捉了持枪歹徒。 就因为这功劳,林国梁才当上刑警大队长。 又因老钟和班长的关系,几年后林国梁又连升几级。 而老钟当年救下的班长,如今已是某地的大领导…… 所以说,老钟在东城分局那是相当有底气,谁都不放在眼里。 要不是他学历低,转业时年龄偏大,估计也能谋个一官半职。 退休后闲不住,林国梁就安排他在食堂做饭,毕竟他以前当兵时做过三年伙夫,厨艺不错,做大锅饭挺合适。 二牛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江北枫懒得搭话,吃完饭、洗完碗后,回宿舍倒头就睡。 第一卷 第39章 哎哟喂,谁稀罕啊 次日清晨六点,江北枫刚刚起床,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他嘴里还叼着牙刷,走到阳台往下一看,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停在院子当中。 林国梁和宋宁站在车头位置,正满脸热情地迎接刚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 江北枫眼睛一亮,心中暗道:市局的人来了! 带头的正是市局局长江敬国,以及市局支队长周鹏。 除了他们二人,后面还跟着两辆车子,分别载着市局的技术专家,以及其他两个分局的刑警骨干。 江南市共有四区六县,除了东城分局,还有西城分局和城中分局等。 江北枫昨晚没参加会议,不清楚上面对于这个案子的态度,但瞧今天早上这阵仗,大概率是要联合办案,成立大型专案组。 毕竟这是在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的特殊时期,发生了如此性质恶劣的刑事大案,肯定要作为重点案件,从严从快进行侦办。 怪不得昨晚周柔吃了夜宵就立刻回了法医室,像赵少钦这样的老刑警也在熬夜加班。 要是今天早上东城分局拿不出侦办方向,肯定得受批评。 江北枫赶忙刷完牙,回宿舍叫醒猫子。 两人刚准备下楼,就听到李明伟在楼下扯着大嗓门喊道:“重案组的,限你们五分钟,马上起床、穿戴整齐,到大会议室集合!” 东城分局平时很少启用大会议室,一般只有在学习上级领导讲话精神、研读指导文件,或者开展警务培训时才会用到。 一听到要去大会议室,对面楼警察宿舍里顿时一阵喧闹,江北枫还听到孙正瑞的大嗓门:“老谢,你个混蛋,把我牙膏藏哪去了?” 谢贤董也大声回应:“滚一边去!我用的是老陈的。” “去你的,老陈用的就是我的,老陈从来都不买牙膏!跟你们这帮家伙住一起,我日用品开销都快负担不起了!” 江北枫不禁会心一笑,前世他也住在对面楼宿舍,没少被谢贤董和师父占些小便宜。 十分钟后,江北枫跟着这帮老刑警陆续走进大会议室。 陈胜故意走在最后,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昨天啥情况?现场有啥发现没?” 江北枫转头一看,只见师父双眼通红,像是一整晚都没睡。 他思索了片刻,放慢脚步,落后两步,把陈胜拉到一旁,快速说道:“师父,我觉得作案的不止一人。” 陈胜目光一紧:“是通过足迹比对得出的结论?” 江北枫摇摇头:“现场足迹太杂乱,那么多人进出,只能先排除无关人员的,有些足迹根本没办法比对,想靠足迹锁定嫌疑人不太现实……” 他停顿了一下,本想说指纹,但如今即便有作案人员的指纹,可没有完善的指纹库,根本检索不到人,只能在抓到人之后进行比对,作为证据链的一项佐证。 指纹不能当作直接证据,况且,要是作案人员就在那些听到消息后进屋看热闹的人当中呢? 再者,案发时间是凌晨两点之后,马小染家左右邻居都在熟睡,没有目击证人。 目前,唯一能确凿指认嫌疑人的证据,就是他留在马小染体内的精液! 这个案子,必须先抓到人,然后通过dna筛查,才能将犯罪嫌疑人送上法庭! 见他有些犹豫,陈胜着急地说道:“北枫,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江北枫还是头一回听师父这么称呼自己,语气格外正式,仿佛将他视为平等的搭档,而非单纯的徒弟。 江北枫思索一番后说道:“师父,您信我吗?” 陈胜一听这话,连忙点头:“我信你,你找出个准确的搜查方向,咱们一起查!” “您不觉得马小染的老公谭杰有作案嫌疑吗?” 陈胜摇头:“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江北枫点头:“师父,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会议马上开始了。” 陈胜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他的胳膊,两人最后走进会议室。 江北枫身高一米八六,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加上他气质斯文,一下子就吸引了市局领导和其他分局老刑警的目光。 他微微垂眸,想找个墙角老老实实站着,这时却听到一个陌生声音喊道:“你就是江北枫啊?!” 江北枫循声望去,认出这人是西城分局的刑警大队长黄战军。 虽然知道对方身份,但此刻不便表露,便打算微笑示意,权当打过招呼。 可李明伟却不乐意了,他站起身,大拇指指向身后的江北枫,一脸得意地说:“上一周的5·26系列杀人案,就是他侦破的,怎么,你想抢人啊?” “哎哟喂,谁稀罕呐,你们东城分局破案率常年垫底,找个实习警员来撑场面,李明伟,你也不嫌害臊?” 李明伟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他看向大队长宋宁,可这老家伙却装聋作哑,对对方的嘲讽充耳不闻。 林国梁也不吭声,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市局局长江敬国。 确实,东城分局的破案率实在不咋地,一直不受重视。 林国梁顶着不少压力,而宋宁还盼着林国梁调走后,自己能再进一步。 这会还没开始,火药味就这么浓,市局支队长周鹏开口道:“别吵了,案子要紧,都坐下。” 说完,他还看了江北枫一眼,不过视线在他脸上仅仅停留了一秒,便移开了。 像猫子这样刚入职不久的新警,可能不太明白这几句话背后的信息量,但江北枫心里门清。 宋宁和黄战军以前出自同一个派出所,关系不一般。 黄战军算是几位刑警大队中资历最老的大队长,很受市局江敬国的赏识。 而周鹏呢,为人比较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他一门心思都放在市里的工作上。 等人都到齐后,会议正式开始。首先,江敬国讲了一些场面话,强调6·10案在当前特殊时期发生,凶手简直是在公然挑衅江南市整个警务系统。 此次专案组由三个分局联合市局共同组成,开展侦办工作。 市局提供技术支持,西城和城中分局也各派了刑警骨干参与,不过大队长不直接参与一线工作。 黄战军之所以来,主要是林国梁向市局汇报了案子可能涉及入室盗窃的情况。 所以市局决定,联合各分局,先在全市范围内抓捕一批入室盗窃的犯罪嫌疑人和扒手,筛选排查一遍,看看能否找出线索。 紧接着,李明伟开始汇报案件全貌以及目前侦查到的线索。 之后,专案组决定,东城分局先排除谭杰的嫌疑,如果确定他没有作案可能,便在全市展开大规模反扒行动,并筛查有入室盗窃前科的人员。 另一方面,被盗财物中,几百块现金估计难以追回,但存单是重要线索。 谭杰和马小染的身份证以及个人印章被凶手拿走,凶手肯定会去取钱。 于是,市局已经通知各辖区派出所,告知银行工作人员,一旦有人拿着谭杰名字的存单来取钱,立刻锁定并通知当地刑警队实施抓捕。 但凶手会不会拿着存单去外地取钱呢? 答案是否定的! 1998年,本地办理的银行定期存单虽可按活期支取,但受当时银行系统技术水平限制,只能在本地支取。 所以,凶手若想取走这五千块钱,只能在江南市范围内。 为尽快抓获作案人员,除东城分局外,西城分局和城中分局也负责跟进银行这条线索,避免东城分局跨区域抓人引发矛盾。 第一卷 第40章 性侵马小染的不止一人 听到这话,黄战军顿时喜上眉梢,城中分局的大队长程晓同样兴奋不已。 要是凶手在他们辖区取钱,那功劳可就归他们了。 案子发生在东城分局,最后却由他们抓获凶手,这不是狠狠打东城分局的脸吗? 两位老刑警对视一眼,那模样仿佛已经准备好大干一场,就等着机会降临。 再看林国梁和李明伟,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却又毫无办法。 银行存单这条线索至关重要,也是最有希望抓到凶手的途径,可他们没办法把手伸到别的分局辖区去。 这情形就好比掷骰子,最终结果只能听天由命。 接着,技术队的赵少钦汇报工作。 这老兄熬了一整晚,却一无所获,还得仰仗市局的技术设备支持,才有可能进一步分析搜集到的物证。 最后轮到法医周柔汇报尸检情况。她站起身,神情严肃地看向在场众人。 刹那间,会议室里,无论是东城、西城、城中分局的人,还是市局的领导,脸色都有所缓和。 黄战军甚至露出了和蔼的笑容,那眼神就像看着自家闺女般慈祥。 然而,周柔的父亲就坐在他旁边呢。 周柔清了清嗓子,说道:“经过昨晚对尸体的解剖,被害人除了额头、后腰、四肢等部位有殴打伤痕外,最关键的是脖子上的致命伤。 由于是割喉,暂时无法辨别凶手使用的具体是哪种利器,但可以确定凶器是一把边缘锋利的匕首,推测为凶手自备。 被害者伤口边缘整齐,创缘无挫伤,创角尖锐,深度均匀,具体凶器类型还需借助市局实验室的仪器进一步检测。 至于死亡时间,确定在6月10号凌晨三点到三点半之间。” 大家都以为周柔汇报完了,可她却没有坐下。 她眉头紧皱,望向市局局长江敬国。 “江局,我建议对从被害人体内提取到的精液进行dna鉴定。” 此言一出,江敬国原本舒缓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林国梁看出了领导的为难之处,人都还没抓到,就做dna鉴定,这得多烧钱啊!再说了,要是抓到凶手,对方坦白认罪,这不就能省下这笔钱了嘛。 要知道,dna鉴定只有省市两级能做,做一次的费用相当于林国梁一年的工资! 当下,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已经耗费了大量资金,江敬国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呢? 林国梁正打算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对面的周鹏却开了口:“你先坐下,汇报完工作就行了,做不做dna鉴定,不是你能决定的!” 周柔咬了咬嘴唇,转头看向站在墙角的江北枫。 江北枫挑了挑眉,心里直犯嘀咕:你看我干嘛?你一看我,你爸也跟着看我,这不是给我招恨嘛! 周柔冲他点了点头,转过头,面向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必须得做dna鉴定,因为我从被害人马小染体内提取到的精液表明,侵犯她的不止一个歹徒……” 说到这儿,周柔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双手紧紧抓住会议桌边缘,表情从未有过的坚定。 “周柔,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市局领导和各分局的人离开后,东城分局紧接着召开内部会议。 林国梁语气中满是责备,用手指关节敲打着桌面,以表不满:“你真该早点说啊,这样一来案子性质就不同了,团伙作案,这可是大案!” 宋宁双手握着钢笔,低着头,一副满不在乎、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李明伟则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周柔啊,你也看到了,市局乃至市里对这个案子有多重视,报纸都报道了。 还有,西城分局和城中分局那俩家伙,对咱们这案子虎视眈眈,就盼着自己抓到人来打咱们脸呢。 要是案子真被他们破了,咱们东城分局的面子往哪儿放啊?” 周柔撇了撇嘴:“林局,李队,去省里做一次dna鉴定,两个批次得14000元,咱们局拿得出这笔钱吗?” 她这话意思很明白,没钱的话,告诉你们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干着急。 果然,林国梁脸色铁青,宋宁则冷笑一声。 李明伟抿了抿嘴唇,说道:“人家江局不也没答应嘛,周柔,你搞技术的可能不太懂,林局要统筹全局,局里肯定得省钱啊。 先抓到人再比对dna,这才是正确方向,要是抓错人,还得反复比对,咱们总不能在这一个案子上花好几万吧?” 周柔反驳道:“如果不提前做,怎么确定有几个人作案?现场提取的指纹和足迹又辨别不出凶手身份,生物痕迹要去省厅实验室做微量元素检测,一样贵得很啊。” “呃……”李明伟被问得一时语塞,接不上话。 林国梁无奈叫苦:“局里现在真没钱,区财政的拨款都快花光了,这才刚过半年,下半年的经费我们还愁着呢。” 这时,一直站在墙角没吭声的江北枫咳嗽了两声,众人立刻抬头看向他。 李明伟眼睛一亮,说道:“小江,你可是咱们分局唯一的大学本科生,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江北枫走到桌前,说道:“林局,宋大,李队,我觉得周法医说得有道理,这个dna鉴定一定要提前做,不然没法确定到底有几个人作案,这会影响咱们的侦查方向。 而且,一位年轻母亲被如此残忍地杀害,我认为哪怕花费再多钱也值得。 既然市局不愿意先做dna,那咱们就自己跑省厅去做!” 李明伟立刻打断他:“那钱从哪儿来?” 江北枫只说了六个字:“那就以案养检。” 意思就是从案件罚没款中划拨经费,这是有先例可循的。 一旦犯案人员认罪认罚,这罚款的操作就很有讲究了。 这时,宋宁抬头看着他,冷笑道:“人都还没抓到,而且法院判决还得等那么久,哪儿来的罚没款?” 江北枫点点头:“没错,所以我们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李明伟伸手打断,从牛仔裤后兜掏出钱包。 他把钱包里的钱全拿了出来,有零有整,总共三百三十一块零五毛,放在会议桌上:“咱们局里的同志们能不能先垫上?” 一听这话,宋宁眼神一凛,感觉李明伟这话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李明伟,你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了不起?我告诉你,要是这案子抓不到人怎么办?这些钱不就打水漂了? 咱们东城分局普通民警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你这么逼人,什么意思?” 李明伟毫不示弱地回怼:“宋大,要是抓不到人,那只能说明咱们当警察的没本事,怪就怪我们自己!” “你……”宋宁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陈胜站起身,掏出钱包,把钱都倒在自己面前的桌上。 紧接着,江北枫、周柔、孙正瑞等人也纷纷掏出钱包。 江北枫拿出的钱最多,一共六百零三块五毛。 谢贤董心疼地拿出一百多块,在钱包里留了二十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没多少,多被家里那位彪悍给收缴了,我稍微留一点,上个月答应孩子去游乐园,到现在还没去呢。” 重案组加上技术队的人都拿出了钱,或多或少,都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这一幕,把林国梁感动得热泪盈眶。 第一卷 第41章 中山巷交锋 林国梁激动得猛拍桌子,大声说道:“谁说咱们东城分局办案能力不行? 咱们分局的同志个个都是好样的! 李明伟,你去通知各科室的同志都过来,让大家多少都出点力,剩下的缺口,咱们几个领导来补上。 周柔,大家垫了多少钱,你把名字和数目都记好,哪怕一毛钱也不能漏!等钱凑齐了,你赶紧去省厅做dna检测!” 周柔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林局,我明白。”说完,她对着江北枫甜甜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中午时分,周柔拿到钱后,便让法医室的刘星开车,两人带着dna样品,马不停蹄地赶往省厅的物证中心。 分局食堂这边,重案组难得加餐,每人半碗红烧肉。 令人意外的是,老钟这次居然没在碗底垫萝卜块,全是实实在在的肉。 之所以加餐,原因很简单,接下来重案组的人都要在外面奔波,忙得脚不沾地,而且极有可能连回宿舍过夜的时间都没有。 外勤的伙食补贴只够吃面条,要是想吃肉还得自己掏钱。 孙正瑞带队去筛查嫌疑人,只要是和谭杰、马小染有过节的,都得仔仔细细查一遍。 谢贤董则带人找联防队协助,对东城分局辖区内有盗窃前科的人员以及扒手,逐个进行调查询问,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 李明伟身为副大队长兼重案组组长,负责最重要的线索,带人死盯住东城的几家邮政储蓄银行,一旦有人拿着谭杰的存单来取钱,立刻实施抓捕。 不用说,西城分局和城中分局正虎视眈眈呢,如果真让他们把凶手抓住了,林国梁这个局长怕是……连带李明伟也得受牵连,宋宁说不定还真会借机发难。 二牛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肉,好像生怕有人抢他的一样。 他一边吃,一边瞅了瞅正在厨房刷锅的老钟,然后神秘兮兮地对江北枫说:“小江,你知道老钟今天给周柔捐了多少钱吗?” “多少呀?” “整整1300块!老钟平时那么抠,真没想到他捐得比林局还多,这可是我大半年的工资呢!”二牛心疼地回答,那表情就像钱是从他自己兜里掏出去的一样。 江北枫看了看橱窗里的老钟,这老头虽然不苟言笑,但确实有派头! 二牛又问道:“对了,你和陈叔负责查什么线索?” 六月十一日,案发后的第二天,下午一点。 江北枫把三轮摩托停在中山巷,下车后,他连着呸了几声,把吹进嘴里的泥沙吐出来。 陈胜没等他,径直走进了巷口。 和昨天相比,巷子里冷清了许多。 不过路过的人都知道22号房发生了命案,所以总会忍不住往门前警戒线内张望。 赵少钦开完会就急忙赶到了现场,他不来不行,因为要陪同市局专家重新勘查现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物证。 可让江北枫没想到的是,西城分局的黄战军也在现场,他正带着两个人站在门口,试图还原整个凶案现场。 陈胜顿时火冒三丈。 他快步走上前,来到黄战军身后,扯着嗓子喊道:“黄队,你这是不是越界了?” 黄战军赶忙转身,装作被吓到的样子,用手拍着胸口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陈啊,你可吓我一跳,你走路都没声儿的吗?” 陈胜可没给他好脸色,直接质问道:“黄队,这是我们东城分局负责的案子!” “什么东城西城的,别分得那么清楚嘛。”黄战军笑着说道,“这都成立专案组了,再说,你们东城分局破案率一直不高,市局还得靠我们西城分局和城中分局撑场面呢,这次的案子,还不得我们来帮忙?” 陈胜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说道:“这案子我们自己能搞定,不需要你们插手。” 黄战军轻蔑地笑了一声,摊开双手说:“老陈,你平时挺稳当的,可别像李明伟那样信口开河。 别说大话了,这可是命案。那市局呢?难道你们连市局的技术支持也不想要了?” “市局……”陈胜刚想反驳,却被身后的江北枫拉了拉胳膊。 陈胜转头一看,正好瞧见市局的江敬国和周鹏站在门内,正眯着眼看着他。 毫无疑问,黄战军这是故意想激陈胜说市局的坏话。 陈胜赶忙向两位市局领导点头示意,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狠狠地瞪了黄战军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咱们走着瞧。 黄战军没理他,转而一脸谄媚地对两位领导说道:“江局,周支队,大致情况我差不多弄清楚了。” 周鹏瞥了一眼江北枫,随后将视线移开,开口问道:“黄队,你说说看。” 黄战军往后退了两步,指向巷口说:“从那头过来也就一百米左右,根据对死亡时间的推断,案发时间大概在凌晨三点。 周法医判断至少有两名作案人员,那这两人肯定携带了作案工具,除了杀害被害人的凶器,至少还用到了一根撬棍。” 黄战军走到门前,伸手把门拉过来关上,挂锁的地方有明显被破坏的痕迹,因为是木门,所以边缘有被撬开的迹象,还翻起了细小的木刺。 “你们看看这儿,是不是这样?”黄战军指着木刺,又推开门,门后靠墙位置的插销已经变形。 江敬国沉思着问道:“撬棍?什么样的撬棍?” 黄战军嘿嘿一笑:“一会儿让市局技术队的过来看看,江局,我琢磨着歹徒是有备而来……” 他话还没说完,陈胜就从他身边挤过去,不耐烦地说:“让一让。”说完,转头对江北枫喊道:“愣着干嘛呢,过来。” 江北枫点点头,手里拿着钢笔和笔记本,向两位市局领导微微点头示意后,迈进了阴暗的堂屋。 “没礼貌!”黄战军在他们身后讥讽道。 陈胜没搭理他,而是对江北枫说:“昨天你在现场待了一天,有什么发现,说来听听。” 江北枫摇摇头说:“师父,我只能确定一点,这不是熟人作案。” “你这不等于没说嘛!”陈胜心里窝着火,语气很不客气。 “有两样东西,我比较在意。” “是什么?” 江北枫翻开笔记本,递给陈胜。 陈胜看了一眼还在滔滔不绝向市局领导还原现场的黄战军,赶忙转过身,把笔记本拿到身前仔细端详。 江北枫见状,低声说道:“我昨天仔细看过,黄队说的那种撬棍,就是一头扁平的铁棍或者钢筋。” 笔记本上画着这种撬棍的铅笔画像。 “从门上被破坏的痕迹和受力情况来看,歹徒用的撬棍大概一米左右。” 陈胜眯起眼睛思考着:“你确定是这种撬棍撬开门的?” 江北枫点头:“我问过谭杰,他们家的门很严实,想把撬棍插进门缝,而且凶手只用了两下就把门撬开了,九成是这种一头扁平的撬棍。” 陈胜琢磨着说:“这种东西我见过,一般建筑工地、搞装修的会用,农村盖房子时石匠也会用到。 不过你确定是一米?这种撬棍一般都超过一米,快两米长,这样使力比较方便。” 江北枫回答:“我觉得不超过一米,凶手很可能在作案前把撬棍锯断了,这样便于携带,也不显眼。” 陈胜看向他:“这事儿你没跟李队说?” 江北枫先摇头,又点头:“赵队知道,我昨天和赵队讨论过。李队当时太着急了,一门心思只想通过银行那条线索抓人。” “还有呢?” 江北枫从笔记本里拿出夹着的两张照片:“师父,您看看马小染手腕上的勒痕,能看出什么吗?” 陈胜捏着照片一角,仔细查看,很明显,凶手捆绑马小染时,绳索在她双手手腕缠了好几圈,有的印记深,有的却比较模糊。 陈胜问道:“这就是你昨天在老赵的暗房里忙活一整晚洗出来的照片?” 江北枫挑了挑眉,心里纳闷陈胜怎么知道这件事呢? 第一卷 第42章 死前没有任何挣扎 不是二牛就是赵少钦,这两人都是碎嘴子。 江北枫点点头,问道:“师父,您难道没发现凶手捆绳子的手法很专业吗?” 陈胜神情凝重,又仔细瞧了瞧马小染手腕的勒痕,抬头问道:“不是随便乱绑的?” 江北枫刚要回答,陈胜示意他别出声。 这时,黄战军陪着市局两位领导,走到了马小染的卧室门口。 一位身着白袍的市局专家,正一寸一寸地查找物证,市局技术队那台宝贝似的多波段勘察灯,正被一人握在手中。 灯光闪烁,江北枫的瞳孔里满是绿色的荧光。 等黄战军和市局两位领导离开后,陈胜把江北枫拉到屋外,接着刚才的话题问:“北枫,你究竟怎么想的?” 江北枫又拿出马小染手腕勒痕的照片,还翻开硬壳笔记本,空白页上临摹着勒痕印记。 “师父,您看看这个。” 陈胜接过临摹画,对照着照片仔细比对。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这……这是……”他感觉这种绳子捆绑的方式很有规律,可一时却叫不上名字。 江北枫回答:“这个叫八字结。” “八字结?” 江北枫点头,他返回屋里找到一段麻绳,出来后冲陈胜扬了扬下巴:“您把手伸出来。” 陈胜抬起双手,捏成拳头举在胸前。 江北枫思索片刻,将绳子折成两股,先在绳索中部打了个八字结,绳头顺着结从反方向穿过绳索末端。紧接着,一下子套住陈胜的双手手腕,调整后拉紧。 陈胜手腕被绳子一勒,顿时勒进了肌肉里。 他埋怨道:“你小子轻点。” 江北枫往后退了两步,拿出马小染手腕勒痕的照片递给陈胜:“您看看,是不是这种绑法?” 陈胜对比了一下,惊讶地说:“没错,就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江北枫摇摇头:“这不是重点。” 这种八字结的捆绑方式,江北枫再熟悉不过,前世攀岩爱好者常用这种方式系绳索。 但在1998年的江南市,根本没有攀岩这项运动。 “师父,只要是人,就会有肌肉记忆!凶手在捆绑马小染时,用的这种打结方式,肯定是他平时生活里或者以前经常会用到的。 再结合撬门用的扁平撬棍,凶手的大致画像是不是就有了?” 听到这话,陈胜瞳孔放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都是你自己分析出来的?” 江北枫点头:“昨天一整晚我都在琢磨这事儿。” 陈胜愣住了,自己徒弟这一套分析,没借助市局那些精密设备,全是根据凶案现场的线索,凭借自身阅历和智慧推导出来的。 虽然现在还不能证实他的猜测,但陈胜觉得江北枫的思维方式是对的。 能有这种思维方式的,老刑警里都没几个,像二牛那样的新兵蛋子就更别提了。 此时,陈胜见江北枫表情犹豫,好像还有话要说。 “别吞吞吐吐的,跟师父还有啥不能说的?” “好吧。”江北枫点头,解开陈胜手腕上的绳索,又拿出马小染手腕勒痕的照片递给他。 “师父,您再看看这张照片,还能发现什么?” 陈胜听他这么说,认真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照片上手腕的勒痕。 过了好一会儿,他瞪大了眼睛:“没有摩擦伤?” 江北枫点头:“对,不仅没有摩擦伤,而且一般被害人被凶手捆绑时,都会下意识挣扎,可马小染却没有。” 陈胜抬起头:“这是为什么?” 说完,他脸色一变:“熟人作案?那凶手为啥还要撬门?” 江北枫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陈胜脑海中闪过,他咬咬牙:“走,咱们先去找谭杰。” 江北枫跟在他身后:“不把这些线索告诉李队吗?” 陈胜点头:“是得跟他说一声,咱们防着黄战军,但不能防自己人。” 两人来到中山巷外的小卖部,小卖部门前墙上贴着张手写的纸。 【省内通话:1分钟/8毛,省外通话:超过1000公里/1.5元。】 巧的是,小卖部老板就是当时报警的人。此刻,他正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电视频道。 看到两人进来,他一下子来了精神。 “哎哟,两位警察同志,你们是来了解情况的吧?” 昨天他进过凶案现场,民警还提取过他的足迹。这会儿正闲得无聊,见有人来,满脸兴奋。 “我打个电话。”陈胜说着,朝墙后的一排电话走去。 长台上放着三部电话座机,一部黑色,两部白色,旁边还摆着三张凳子。 老板笑着说:“您随便打,不收您钱。” 江北枫侧身挡住老板的视线,问道:“我记得您姓方?” 老板点头:“对,警察同志,您叫我老方就行。对了,凶手抓到了吗?” 江北枫笑了笑,客气道:“抓凶手还得靠群众配合。” “还是您这位同志通情达理,不像昨天那个黑着脸的警察,一直批评我们破坏现场。 您说,老谭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附近邻居听说了,能不去帮忙吗?” 江北枫问道:“听说马小染手腕上的绳子是您解开的?” 老板一脸惋惜:“是我,当时谭杰都吓懵了,屋里孩子还一直哭。 小染死得太惨了,真是造孽啊!那孩子才两岁多,就没妈了。” 江北枫点头,翻开笔记本,把临摹的画像递给他:“您仔细看看,当时马小染手腕是不是这样绑着的?” “您稍等,我拿下老花镜。” 过了一会儿,老板接过笔记本看了看,马上回答:“没错,就是这样绑的。” “好,麻烦您给我讲讲谭杰和马小染的情况,他们夫妻关系怎么样?” “呃,这该咋说呢……”老板迟疑了一下,接着道:“这姑娘勤俭持家,人挺能干,见着我们都很热情……” 江北枫打断他:“她作风方面呢?有没有什么问题?” 老板连忙摇头:“小染这孩子一直都很本分,是个过日子的人。反正我没听过关于她的闲言碎语。” “那谭杰呢?他对马小染好不好?” “偶尔会吵吵架,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夫妻在兴民路开的面馆,生意还不错。 警察同志,我觉得啊,肯定是谭杰和小染被坏人盯上了。 您也知道,现在到处都有人下岗,没了工作,小偷小摸的事儿就多起来了。 这巷子里出了这事儿,我们住附近的谁不害怕?晚上都把房门锁得紧紧的,像我做生意的,更怕被人惦记。 那个杀千刀的杀人犯,抢了钱不说,还把小染害成那样,要是让我碰见,我非收拾他不可!” 老板越说越激动,居然从木质柜台下面抽出一把锯短枪管的土制猎枪,一边挥舞一边兴奋地说:“这不,我儿子昨晚专门给我拿来防身的,晚上看店用。” 江北枫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老板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他都忘了对面站的是警察。 江北枫看他大大咧咧的样子,估计没少拿这枪出来显摆。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第一卷 第43章 证词里的破绽 兴民路上,马小染家的面馆外,贴着一张“暂不营业”的告示。 店内,谭杰神情颓丧地坐在长凳上,面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一盆花生米,两瓶已经见底的啤酒瓶,还有一碗搅拌过的玉米糊糊。 在中间过道的位置,放着一个竹编的摇篮,他和马小染的孩子正安静地躺在里面,侧身沉沉地睡着。 不过孩子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花,显然睡前刚经历了一场大哭。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 谭杰头也没抬,不耐烦地说道:“没看见外面那张告示吗?都说了这几天不营业!” 然而,脚步声并没有停下,依旧朝着他的方向传来。 谭杰满脸怒气地抬起头,看到是陈胜和江北枫,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滞,赶忙站起身来。 “陈叔,江警官。” 陈胜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摇篮里的孩子身上后,原本紧绷着的神情立刻缓和了下来。 他压低声音问道:“睡着了?” 谭杰轻轻点头:“刚睡着不久。” “方便跟我们聊一聊吗?” “可以的,我先把孩子抱去厨房,里面搭了张床板,我和孩子昨晚就在店里将就了一宿。” “行。” 谭杰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将孩子安置好。 江北枫看着桌上的空啤酒瓶,此刻才下午,谭杰却已经喝了这么多酒。 由于谭杰的家成了凶案现场,民警需要反复进行勘查,他不得不搬出来住一段时间。 住招待所需要花钱,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孩子住进店里。 谭杰从厨房出来后,声音沙哑地招呼道:“陈叔,你们要不要吃点什么?菜都是现成的。” 陈胜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不禁皱起眉头:“你现在这状态能聊吗?要是不行,我们明天再来?” 谭杰打了个酒嗝,摆了摆手:“我没醉。” “那好。”陈胜说着,在他对面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江北枫则找来一张凳子,坐在他们的侧边。 等谭杰坐下后,陈胜抿了抿嘴唇,神色认真地开口道:“谭杰,我先跟你说几句心里话,你能听进去不?” “陈叔,您说。” 陈胜端正了一下脸色,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一定要撑住,别因为小染的事,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的。 咚咚还小,他可离不开人照顾。 小染的死,我心里也不好受,她是个好孩子。 我向你保证,我们肯定会抓住凶手,不会让她白白丢了性命!” 谭杰双眼布满血丝,眼眶通红,他点了点头,问道:“陈叔,您觉得凶手是不是三年前那个抢劫犯?” 陈胜摆了摆手:“不是他,那家伙还在牢里关着呢。” “我知道了。”谭杰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低垂着脸,缓缓说道:“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小染死在我眼前的场景, 我……我总觉得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每天晚上先回家的。 她平时那么辛苦,又要带孩子,还得帮我打理店里的生意, 我……我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太对不起她了,陈叔,我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 见他情绪越来越激动,江北枫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哭,等抓住凶手,你再痛痛快快地哭。 是个男人,就先把这股劲儿憋着。” “好,好,我憋着。” 谭杰深吸一口气,将喉咙里的粘液咽进肚里,随后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江北枫看向陈胜,陈胜朝他点了点头。 于是,江北枫打开笔记本放在桌上,拧开钢笔笔盖。 “我问,你答,我们再给你做一次笔录。” 谭杰点头示意明白。 “6月10号凌晨,你是几点钟关的店门?” “凌晨三点。” “你平时也都是这个时间打烊吗?” “不一定,要是没客人的话,可能会更早一点。” “面馆的生意有这么好吗?” 听到这个问题,谭杰犹豫了一下。 江北枫见状提醒道:“谭先生,有什么就直说,不用有顾虑。” “去年的时候,店里一到深夜十二点基本就没生意了,那时候,我和小染都是一起回家。 可从今年五月份开始,生意就渐渐好了一些,这些客人主要是……就是这附近在街上闲逛的那些女人。” 这事儿江北枫是知道的,都是些下岗的女职工,为了生计不得已出来讨生活。 “你是几点到家的?” “从兴民路有条小路能回去,但当时天太黑,我就选择走马路,这样路程要远一些,到家差不多得半个小时。” “凌晨三点的时候,马路上还有路灯吗?” “有的,那是条主路,路灯要到凌晨六点才会停电。” 江北枫确认道:“也就是说,你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对。” “到家后,你发现门锁被破坏,进屋就看到马小染死在卧室里了?” “是这样。” 江北枫坐直身体,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疑问:“当时,孩子在哪里?” “在床上,咚咚坐在床上,一直在哭。” 谭杰说着,又咽下一口唾沫,神情变得惊恐起来:“当时我整个人都吓懵了,看到小染死了,又看到孩子,我赶紧抱着孩子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救命。” “你喊了些什么?” “救命啊,我就喊了救命!” 江北枫眉眼一凝:“你大概喊了多久?” “我记不太清了。” “当时,巷子外面的小卖部关门了吗?” “关了。” “谁是第一个听到你喊救命,然后马上跑出来的人?” “老方,就是小卖部的老板。” “在你喊救命后,过了多长时间他跑到了你身边?” “我当时抱着孩子,脑子一片混乱,实在想不起来了……” 江北枫加重语气提醒道:“这一点很重要,你再仔细回忆回忆。” “大……大概十分钟吧。” “这个老方每天都在小卖部里睡觉吗?” “对,他那个小卖部以前被偷过,所以他一直都住在小卖部里。” “当时他是什么状态?” 谭杰努力回忆着:“看起来像是刚睡醒。” “除了你之外,谁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 “老方。” “是不是他帮马小染解开手腕上的绳索?” “是。” “那又是谁用衣服盖住马小染的下身?” “也是老方。” “是不是老方报的警?” “没错。” “是他主动提出来报警的,还是你让他去报的警?” “是他自己说要马上报警的。” 话问到这里,谭杰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反问道:“江……江警官,你们该不会是怀疑老方杀了我老婆吧?” “不是。”江北枫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老方名叫方东华,这会儿正带着他心爱的猎枪在辖区派出所待着呢。 江北枫沉思了片刻,继续问道:“谭先生,这几天来你店里吃面的食客,你有没有觉得谁比较可疑?” 第一卷 第45章 林局这是要孤注一掷? “可不是嘛!”孙正瑞用力一拍桌子,大声说道,“除非这几个凶手家里突然出了事,比如说家人生了重病,急需一大笔钱,不然,他们确实没必要急着去银行取钱!” 谢贤董也跟着附和:“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肯定会时刻留意咱们警察排查的动向,等咱们放松警惕,觉得这案子查不下去的时候,他们才会放心地去银行取钱!” 陈胜又打了个响指,兴奋地说:“没错,如果我是凶手,肯定也会这么干!” 二牛尝到了刚才答对问题的甜头,思维愈发活跃,脑子里多巴胺大量分泌,感觉比躲在厕所偷看收缴的黄色杂志还要兴奋。 “凶手肯定会暗中盯着凶案现场,看咱们能不能查到他们头上。” 孙正瑞顺着二牛的话继续说:“凶手在咱们东城分局辖区犯的案,就算去银行取钱,应该也不太会选择东城的银行,跨区取钱风险相对小一些。 李队,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黄战军和城中分局的大队长程晓那么胸有成竹,肯定就是想到了这一点!” 李明伟听着大家的讨论,心里不禁有些慌乱。 确实,就像陈胜刚才讲的,因为成立了专案组,西城和城中分局参与进来,这让李明伟和林国梁都压力倍增。 要是凶手真被他们抓住了,可案子却是发生在东城分局,这脸可就丢大了! 不仅是他,就连林国梁都可能面临调任。 就算是平级调动,说不定也会被调到偏远的县城,或者哪个乡镇派出所去当副所长,跟电影里守水塘没啥两样。 在没找到具体线索之前,把侦查人员和联防队安排到各区银行蹲点,本是个明智之举,毕竟西城分局和城中分局也都这么做。 但现在线索收集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展开大规模排查。 所以李明伟心里开始动摇,他看向围在桌子旁的三个老刑警和两个年轻警员。 这五个人就像战壕里的老兵,目光紧紧盯着他,仿佛在等着有人喊一声:“班长,快下命令吧!” 迎着他们热切的目光,李明伟站起身来:“二牛,你跟我去找林局,老孙、老谢,你俩和老陈他们一起,先在这边展开排查。 要是林局同意,咱们就转变侦查方向,按照你们提供的线索来查!” 说完,李明伟转身就走,见二牛不太情愿跟他去,便骂道:“你小子想干嘛,还想欺师灭祖不成?你师父我那是一时着急乱了分寸,可不是没想到你刚才回答的那个问题!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 等他俩走后,陈胜、江北枫等四人便开始沿着兴民路两侧排查,主要针对临街做生意的店铺。 他们手头就一条线索,在6月10号之前的几天里,有没有可疑人员在这附近出现过。 尤其是在面馆门口和马路边徘徊的,还有6月10号当晚,马小染背着孩子回家时,有没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 可这条线索实在太模糊了,根本没有作案人员的具体模样。 要说形迹可疑的人,大街上到处都是,也就是俗称的盲流。 所谓盲流,就是盲目流动的人口,主要指那些没有固定职业、户籍,也没有稳定居所,自发从农村涌入城市的人群。 江南市这种人到处都是,要是一个个排查,那可太难了。 于是,陈胜他们便把排查重点放在了马小染当晚回家的路线上。 根据谭杰的笔录,马小染是在案发当天深夜10点离开面馆回家的。 就在两个小时前,陈胜和江北枫还在面馆吃过面,之后便去和孙正瑞、谢贤董会合,前往中山路的录像厅抓人。 1998年,又是深夜10点,除了做生意的临街店铺,大街上没多少人。 而且,除了主路和交叉路口,有些路段因为电力系统和电费成本的问题,还会停电,路灯不会一直亮着。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跟踪马小染回家,或者提前在她家踩过点,找到目击证人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此时已经是晚上7点,陈胜他们在兴民路查了五六个小时,倒是发现不少下海“做生意”的女人,可就是没找到符合条件的人。 江北枫拿着东城区的地图,对其他三人说道:“从兴民路到中山巷一共3公里,走路需要半个小时。 也就是说马小染10点背着孩子离开面馆,到家应该在10点30分,最晚不超过10点40分。咱们接下来就在这条路和中山巷周边排查。” 孙正瑞双手叉腰,叫苦不迭:“咱们就四个人,就算加快速度,也得排查到明天早上,而且还很容易遗漏目击证人。” 谢贤董点头表示赞同:“咱们必须得找人帮忙。” 他话音刚落,街面上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四个人扭头望去,只见两辆大卡车上站满了人,全是东城联防队的,还有巡逻队开着三轮和摩托车也赶了过来。 放眼一看,足足有一百多号人! 林国梁从卡车的副驾驶座跳下来,满脸疲惫,一边招呼联防队赶紧下车。 江北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道:“林局这是要孤注一掷了?” “立正!” “稍息!” “向右看!” “向前看齐!” 林国梁扯着嗓子,给联防队员们下达命令。 他不仅是东城分局的一把手,还是联防队的总队长。 这些联防队员一般由退伍军人、本地待业青年或者退休干部组成。 他们日常的工作就是在街面巡逻,比如汽车站、火车站这类案件高发区域。 或者协助东城分局进行案件协查,调解民事纠纷等等。 到2005年,联防队逐步被取缔,改为辅警制度。 除了总队长,联防队还有中队长、分队长等职务。 分队长一般管理3到5个巡逻小组,每个小组分管几个社区。 林国梁花了几分钟整顿队伍,然后迈着四方步朝陈胜几人走来。 平日里,他心情不错,对待下属总是一脸笑容,就算听到有人背地里叫他“林大胆”,他也不生气。 像陈胜他们这些老刑警可没忘记,这老头儿以前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副连级。 转业安置后,经过培训,从东城分局的中队长干起。 林国梁曾经和食堂的老钟在林子里搜捕三天三夜,硬是把持枪歹徒活捉了,抓到人的时候,那歹徒累得口吐白沫。 这会儿,他老兵的习性尽显,一过来就问:“老陈,你们查到的线索靠不靠谱?” 陈胜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对林国梁还是有点发怵,连忙点头:“林局,我觉得照这个方向查,应该能把人找出来。” 他没说这些线索是谁分析出来的,倒不是想表现自己,而是在没抓到作案人员之前,他不想把江北枫推出去。 万一出了差错呢?要是被西城分局和城中分局抢先抓到人了呢? 其实就算陈胜不说,林国梁心里也明白,他看了看江北枫,点点头:“老李都跟我说清楚了,你们分析的线索我很认可。 银行那边,我让李明伟带几个人继续盯着。 我把联防队都带来了,就以兴民路到中山巷这3公里为范围,给我仔细排查,一户一人都不许放过!” “是!”陈胜应道。 紧接着,他和孙正瑞、谢贤董便跑去安排人手,按照之前划定的区域,一片一片地展开排查。 此时已经是晚上8点半,天完全黑了下来,兴民路上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陈胜他们带着联防队,沿着街道两侧,按照马小染生前回家的路线逐一排查。 兴民路的尽头是个t字大街,往右是红山路,走到尽头左拐是海尔大街。 从海尔大街尽头右拐,在中间路段的对面有一条胡同,进去后有一段下坡路,顺着斜坡往下走,下面就是中山巷。 马小染是在6月10号晚上10点半回到家,之后在凌晨3点30分左右遇害。 这段时间非常关键,凶手可能跟踪了她,也可能在附近踩过点。 而且杀人之后,他们肯定匆忙逃离现场,虽然凌晨3点半之后路上行人稀少,但也有可能碰到目击证人。 江北枫没有跟他们一起,而是独自去查漏补缺,寻找目击证人,重点排查这些路上的店铺。 第一卷 第46章 打铁匠的证词 粮油店、杂货铺、电脑房,还有一家门前装着旋转灯箱的发廊,店门外墙上贴着好几张离子烫的海报。 这家发廊位于海尔大街,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半。 江北枫站在灯箱旁边,霓虹灯光洒落在他身上,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另一半则被映得血红。他双眼望向大街上稀稀落落的车流。 马小染和谭杰的面馆开了好些年,孩子没出生前,她总是和老公一同下班回家。 有了孩子后的这一年多,她便常常提前回家。 她是这条路上的常客,回家途中总会买些东西,像水果、孩子用品、生活用品之类的,所以认识她的人不少。 陈胜、孙正瑞和谢贤董带队排查,已经梳理出马小染生前的生活轨迹。 粮油店老板认识她,小商品店老板娘也认识她。 可问到6月10号晚上以及那前后几天,有没有可疑人员跟踪她,附近的老板们都回忆不起来。 就在江北枫举步朝斜坡走去时,身后传来推门声。 他转身看去,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大哥,洗头不?” 江北枫微微眯起眼睛,指了指对面街道正在挨家挨户排查的联防队员。 女孩笑着摇头,带着外地口音说道:“不怕的,我们都交过钱了,他们不会来找麻烦,大哥,洗不啦?我们这儿有二楼,我手法可好啦,又能按又能揉。” “呃……” 江北枫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双眼皮上还涂着玫瑰色眼影,不禁微微皱眉。 “大哥,很便宜的啦,只要八块钱,包你满意。”女孩继续招揽生意,还故意往下拉了拉衬衣领口,露出一小截锁骨,模样显得楚楚可怜。 在1998年,大街上很难见到胖子,当时生活水平还没达到顿顿有肉吃,年轻男女的身材普遍偏瘦。 要是对这没什么具体概念,想象一下千禧年后的杀马特青年,大概就能了解这代人的身体状况。 江北枫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他对身材稍显丰腴的女孩更有好感,所以眼前这个女孩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他刚想教育女孩几句,女孩立刻把木框玻璃门关上,又拉上后面的帘子,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 江北枫转头一看,孙正瑞带着两个联防队员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他迎上前几步,赶忙问道:“孙叔,怎么回事?” “找到目击证人了!”孙正瑞说道,“后面胡同里有个报刊亭,老板说6月10号晚上10点20分,他亲眼看到马小染背着孩子路过。 等马小染走进胡同后,有个形迹可疑的中年女人跟了上去。” 江北枫目光一紧:“真的吗?” 孙正瑞点头:“千真万确!你师父在那边呢,你赶紧过去。 除了报刊亭老板,旁边还有个露天打铁匠,当晚他收工晚,也看到那个人了。我现在去找打铁匠过来问话。” 听到这话,江北枫立刻朝报刊亭跑去…… 夜幕降临,晚上十点半。 胡同口一片漆黑。 右侧人行道上立着一根钢筋混凝土灯杆,顶端的椭球形玻璃灯罩发出昏黄的光。 灯光下便是报刊亭,临街的摊位周围围了一群人。 九十年代的报刊亭有几种不同性质,一种是国营的,由邮政系统直接经营;一种是新华书店的附属产业;另外就是承包经营,个体户挂靠或者街道集体承包。 江北枫还在远处,就看到报刊亭侧面没贴邮政标志,不用说,这家报刊亭应该是私营的。要是属于邮政产业,不可能到深夜十点半还没关门。 他跑到近前,就听见陈胜向一个戴眼镜、穿着无袖白汗衫的中年人招手。 “你别在里头待着了,出来跟我说。” 中年人扶了扶眼镜框,点点头,从一旁走了出来。 陈胜拉着他的胳膊,来到左侧胡同口。 谢贤董和一群联防队员跟在后面。 陈胜朝江北枫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胡同口,向中年人确认:“史明辉,前天晚上10点20分,你确定马小染是从这儿路过的?” 名叫史明辉的男子点头:“如果是你刚才给我看照片上的那个女人,那肯定就是她。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她从这边回家,背上还背着个孩子。” 陈胜点点头,接着问:“她进了胡同,走下斜坡后,你说的那个中年女人马上就跟上去了?” 史明辉摇头:“不是马上,大概过了一分钟。” “那女人长什么样?” “很普通,穿着一件碎花衬衣,领口是大领口的那种。” “她脸上有什么特征吗?” “当时天太黑了,我的报刊亭离得又远,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史明辉指着胡同口围墙下的一块空地,又说道:“你们得问问老熊,他当时就坐在小板凳上,他应该看到了。” “你说的老熊,全名叫什么?” “叫熊余文。” 陈胜疑惑道:“晚上十点多了,他打铁还有生意吗?” 史明辉点头:“现在不都好多人下岗了嘛,老熊一家人都下岗了,全家就靠他挣钱糊口,他不拼命干,一家子怎么生活?” 江北枫接过话茬:“既然要养活一家人,那今晚这老熊怎么提前收工了?” “老熊今天过生日……” 史明辉话还没说完,孙正瑞就带着人过来了。 之前他没骑车也没开车,看来熊余文家离这儿不远。 熊余文四十多岁,背驼得厉害,但走路速度挺快。 江北枫从他身上闻到一股煤炭和铁屑混合的味道,和他打铁铺散发的气味一模一样。 孙正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陈胜点头示意。 陈胜看向熊余文:“你就是老熊吧?” “是我。” “你平时打铁的铺子摆在什么地方?” 熊余文走到红砖围墙下,指着一片油渍斑斑的墙根:“就这儿。” 江北枫看了一眼,这个位置离胡同口不到十米,如果有人从胡同口经过,确实能看清对方的脸。 陈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熊余文:“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熊余文没有立刻接,而是看向史明辉,史明辉向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他这才接过照片。 毕竟在当时,警察不太受老百姓待见。 一旁的孙正瑞马上拿出手电筒,将光亮照在相片上。 这张照片是谭杰和马小染的结婚照,因为马小染生前没有单人照,照片上谭杰的部分被剪掉了,只剩下马小染的半截。 相片里,马小染穿着大红色衣服,坐在照相馆的凳子上。 她嘴唇涂着鲜艳的口红,梳着高髻盘发,这是九十年代女性结婚时常梳的发型。 头发全部向后梳,顶部隆起形成饱满的圆弧,发尾收成低发髻,搭配着水钻发网或者珍珠插梳。 在旁人眼中,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结婚照,但在江北枫看来,却极具时代特征。 照片上的马小染笑得很开心,眼神中满是对婚姻和未来生活的憧憬。 可一想到她遇害时绝望的眼神、残破的嘴唇以及惨遭残害的身体,江北枫就有些恍惚,仿佛照片上的女人根本不是那个遇害的马小染。 这时,陈胜提醒道:“老熊,你仔细看看,见过她没?” “见过。”熊余文很干脆地点头。 陈胜抿了抿嘴,继续问:“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昨天……不对,是前天晚上。这女的背着个孩子,每天晚上都从这条胡同下去,应该是住在下面的中山巷吧?” “除了她,你还看到其他人了吗?” “她过去之后,又有个女的进了胡同。” “这个女的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四十来岁,穿着碎花衬衣,模样嘛,我也说不好,反正感觉那女的鬼鬼祟祟的。” 孙正瑞在一旁催促:“你再好好想想,能不能回忆起那女人具体长什么样?” “我……” 熊余文有些为难地挠挠后脑勺,他手指上有好几处疤痕,指甲缝里全是油污。 他突然问道:“有笔吗?” 陈胜惊讶道:“你会画画?” “我平时除了打铁做农具,也做些铁制工艺品,平时要画图纸,能简单画几笔。” 江北枫赶紧把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递给他。 因为没有地方坐,史明辉便从自己的报刊亭里拿出一张小木凳。 熊余文坐下后,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布满老茧的手握着钢笔,却迟迟没有下笔。 由于灯光太暗,孙正瑞的手电筒一直举着,光晕始终照在笔记本上。 第一卷 第47章 临摹侧写凶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时熊余文摇了摇头,说道:“我实在画不出来,不过那女人在我脑子里的样子倒是愈发清晰了。” “您说,我来画。”江北枫说着,接过笔记本和钢笔,直接席地而坐。 陈胜立刻问道:“北枫,你能行吗?” “我以前在少年宫学过画画。” 陈胜觉得这话耳熟,不过想想白天江北枫给自己看的八字结和扁平撬棍的画像,确实画得不错,证明他是有功底的。 江北枫又补充道:“我妈走得早,我爸工作忙,就把我送去少年宫。上大学前,我学了六年人物素描呢。” 说着,江北枫握紧钢笔,笔尖在笔记本的空白页上快速舞动起来。 他没有依照熊余文对五官的描述来画,而是先勾勒出一个几何图形,按照“三庭五眼”的比例,从发际线、眉心、鼻底到下巴简略地描绘着。 打好底子后,熊余文看着那模糊的脸部轮廓,眼睛突然一亮,那晚见到的女人形象瞬间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 “这女的是单眼皮……” 江北枫打断他:“先说说其他部位。” “好。”熊余文点头,“圆脸,下巴短些,颧骨有点突出……” 江北枫紧抿嘴唇,一旦画得不对,经熊余文提醒,他就趁着墨水未干,用手指抹掉修改,结果素描画变得凌乱不堪。 江北枫的手上也沾满了蓝色墨水的污渍。 陈胜在一旁看着直皱眉,嘟囔道:“这画得像啥呀,简直就是鬼画符。” 他转头看向史明辉,问道:“你报刊亭有没有铅笔?” 史明辉点头:“有啊。” “那你咋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史明辉毫不示弱地回怼。 “少废话,赶紧拿来。” “带橡皮擦的,五毛钱一支,不带橡皮擦的,两毛钱一支……” “给你一块钱,不用找了!”陈胜气得不行。 陈胜拿来削好的铅笔递给江北枫,江北枫却没接,说道:“师父,一会儿再用。” 江北枫一边听着熊余文的描述,一边继续作画,完全沉浸其中,把周围的干扰都抛诸脑后。 过了好一会儿,陈胜、孙正瑞等人看着笔记本上的画,就像个毛线团,啥都分辨不出来。 江北枫抬头看向熊余文:“还有其他特征吗?” “眼睛。” 江北枫点头,撕下画坏的那页纸,拿过陈胜手中的铅笔,重新开始画。 这次,他没有单纯依赖熊余文的描述,而是凭借自己对女人样貌的记忆,毫不犹豫地临摹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张女人的素描画像呈现在众人眼前,高额、圆脸、鼻梁扁平,下巴圆润。 孙正瑞在一旁皱眉说:“这看着不像四十来岁的女人啊。” 江北枫没理他,而是问熊余文:“她眼睛是什么样的?” “单眼皮,白眼仁多一点……” 江北枫点头,握着铅笔,小心翼翼地在眼眶处描绘着。 但熊余文描述的眼神和江北枫画的不太契合,毕竟眼神是最难描绘准确的。 他们反复修改了好几次,终于在第五次,江北枫画好了女人的内外眼角,添上瞳孔后。 熊余文长舒一口气,说道:“就是这个女的,前天晚上我见到的就是她!” 一听这话,陈胜急忙从江北枫手里夺过素描画像,仔细端详。 孙正瑞凑过来一看,眨眨眼说:“这眼睛一画上去,看着还真像四十来岁的人了。” 陈胜向熊余文再次确认:“老熊,我再问一遍,你确定是这个女人?” 熊余文点头:“至少有八分像!” 陈胜又把画像拿给报刊亭老板史明辉看,史明辉也点头:“脸我没看清,但发型跟这一样。” 陈胜握紧拳头,正打算把周围排查的联防队员召集过来,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黄战军骑着一辆宗申摩托车过来。 黄战军踢下支撑杆,直起身,一脸坏笑地看了看陈胜和周围的联防队员。 “老陈,真巧啊,又碰面了。” 陈胜赶紧把素描画像藏到身后,讥讽道:“黄大队,做人可别不地道,你们抓你们的,我们查我们的,别耍那些阴招。” “什么?”黄战军皱起眉头,“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打听你们查案情况的吧?” 陈胜沉着脸说:“难道不是?” 黄战军往后一指,生气地说:“老陈,这是海尔大街,这条路过去就是我们西城分局辖区,我刚下班,回家路过这儿,你凭什么说我打听你们情况?” 陈胜没说话,但眼神里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孙正瑞赶忙出来打圆场:“黄大队,不好意思啊,我们老陈就是个死脑筋,为人刚正,说话直,您别往心里去。” 黄战军冷哼一声:“我犯得着跟他计较?我告诉你们,6·10这个案子,凶手取钱肯定不会在你们东城。 等着瞧吧,等我抓到人,咱们再好好理论理论!” 说完,黄战军脚后跟一踢,把摩托车的支撑杆收起来,踩了踩启动杆,捏着油门把手就疾驰而去。 “他妈的,什么玩意儿!”陈胜望着他的背影骂道。 孙正瑞拍了拍陈胜的肩膀:“行了,行了,你这驴脾气,比老李还能惹事。” 陈胜不罢休地说:“这黄战军好几次办案,都跑到咱们辖区抓人,招呼都不打一声。 最可气的是,前些年有个流浪汉被打死,现场找不到破案线索,你们猜他干了啥? 他把尸体扔到咱们辖区,还打电话让我们出警处理。 这种人,根本不配当大队长,呸!” 这时,江北枫从地上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师父,别跟他置气了,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女人。” “对,对。” 陈胜回过神来,拍了拍江北枫的肩膀:“你小子,干得不错!” 孙正瑞开玩笑说:“老陈,要是你真不想要北枫当徒弟,让给我得了,我给你买一条华子,咋样?” “滚一边去!” 陈胜现在可舍不得,他越来越觉得江北枫是个难得的刑警苗子。 江北枫大学本科毕业,是个高材生,对刑侦学知识运用娴熟,心思缜密,胆子还大,是个全能型人才。 学历、背景、能力都具备了,而且身高185cm,长得还帅气。 陈胜可以想象,等自己退休后,说不定哪天会躺在躺椅上,在生命的暮年,有个身居高位、身着高级警服的中年人来探望自己。 这个人必定破获过无数大案要案,见识过最邪恶的人心,面对过最凶狠猖狂的歹徒。 这个人,肯定就是江北枫! 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只有少数临街店铺还亮着灯,大街上早已没了行人。 由于只有一张素描画像,得先拿回分局复印。 陈胜决定等第二天天亮,全员出动,重点排查这个女人。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排查工作重新启动,昨天下午的排查结果全部不算数了。 陈胜、孙正瑞和谢贤董带着各组联防队员,拿着嫌疑人的素描画像,从兴民路的面馆周边开始,挨家挨户、走街串巷地排查。 这次有了具体的排查对象,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但好消息不断传来,找到的目击证人也越来越多…… 六月十二日,上午十点半。 东城区,邮政银行门口对面的一辆桑塔纳轿车里。 李明伟坐在副驾驶座,双腿搭在操控台上,双臂抱胸,耷拉着脑袋,嘴里发出均匀而悠长的鼾声。 坐在驾驶席的谢贤董也在打瞌睡,时不时抽一下鼻子,被李明伟的臭脚丫熏醒后,他用手指揉一揉鼻子,很快又睡了过去。 他昨天本来跟着陈胜他们在兴民路排查,今天李明伟想找个抓捕经验丰富的老手跟自己搭档,而且他们几个老刑警合作多年,彼此配合默契。 没错,就是一边盯梢,一边很默契地打瞌睡。 车里除了他俩,后座还坐着二牛。 二牛顶着一双黑眼圈,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银行门口的动静,只要看到可疑人员,就立刻拽一下师父的胳膊。 “师父,有两个人很可疑,刚从银行门口路过,还往里面探头探脑的。” 李明伟甩开他的手,眼睛都没睁开,含糊地咕哝道:“我说你小子,别看见个人就说人家可疑。 我路过银行门口,都想冲进去打劫呢,人家看一眼咋了? 再说了,要是有人拿着谭杰的存单去银行取钱,银行会通知咱们的,别大惊小怪的!” 二牛委屈地说:“师父,那照您这么说,咱们为啥还在这儿盯梢呀? 我之前分析过,6·10案的凶手盗走的那六百块钱,够他们花上好一阵子呢。” 第一卷 第48章 报应啊,这都是报应! 人家不太可能来取钱,就算要取,估计也不会在咱们东城区取。 与其在这儿干耗时间,还不如去帮陈叔他们一起排查呢。 陈叔他们都已经画出嫌疑人的画像了,感觉这条线索更靠谱些。” 李明伟睁开眼睛,换了个姿势,眼睛往座椅缝隙瞥了瞥,嗤笑一声说道:“你分析出来的?二牛,咱可别太骄傲,这是人家江北枫推测的线索。 而且啊,银行这边咱们必须盯着,那些犯案的人脑子有时候不正常,不能按常理去推测他们。 你说他们不会来取钱,万一他们胆子大,反其道而行之,真就来取钱了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老谢?” 谢贤董揉了揉鼻子,睡眼朦胧地说:“老李,你这袜子多少天没洗了?能不能把鞋穿上?” “很臭吗?”李明伟自己压根没觉得,他摸了摸脚尖,然后把手指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豆豉味儿嘛。” 看到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谢贤董简直想一枪崩了他。 李明伟戳了戳手指,吩咐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去西城转一圈,看看黄战军那家伙是怎么部署的。” 二牛一听,满脸兴奋:“好啊,去看看友军那边的情况也不错。” 谢贤董嘿嘿笑了一声,二牛不明白他笑啥。 不过很快他就懂了,只见谢贤董启动车子,挂上挡,猛地一脚油门,桑塔纳“嗖”地冲了出去。 “哎哟!” 李明伟身体往前一倾,屁股差点滑出座椅,嘴里忍不住惨叫一声。 “老谢,你个浑蛋,你暗算我!” 谢贤董撇了撇嘴,没搭理他,但心情却一下子好了不少。 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在东城边缘,开车经过八百米长的大桥,对面就是西城区,归西城分局管辖。 李明伟和黄战军都很有默契地选择在辖区边缘的银行盯梢,想着犯案人员可能跨区域取钱,让辖区刑警来不及反应,就逃到另一个辖区去。 不是说跨区域抓人就一定要打招呼,遇到紧急情况,只要不是什么特殊场所,刑警都能冲进去,只是对其他辖区地理环境不熟,犯案人员有逃脱的可能。 二牛刚才说的“友军”,其实就是指李明伟他们在桥这边的银行盯梢,黄战军在桥那边的银行蹲点,就像两个不同建制的部队,一起对付敌人。 很快,桑塔纳开到了桥那头的邮政银行。 可眼前的景象和二牛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西城分局的同行肯定是全副武装,严密监视过往路人。 但银行门口安安静静的,和他们那边没啥区别。 不过李明伟和谢贤董毕竟是老侦查员了,一眼就看出银行门口摆摊算命的是西城分局的老刑警老石。 这个老石名叫石云,绰号“石扒腿”,以前在反扒大队,在公交车上抓扒手的时候,老石总是一扒一踢,就把嫌疑人拽倒了。 李明伟和谢贤董跟他很熟,以前打过不少交道。 在桑塔纳车里。 谢贤董大笑着指着蹲在银行门口的老石。 “我去,这石扒腿够牛啊,以前反扒的时候,在公交车上就爱假扮瘸腿老大爷,这次扮成算命的,样子还挺猥琐,哈哈,笑死我了!” 李明伟也捂着嘴大笑,指着街对面摆摊卖西瓜的人说:“老谢,你看看那家伙,是不是老楚?” “嘿,还真是他!” 谢贤董咽了口唾沫,笑声更大了:“老楚以前是不是也干反扒的?别说,这俩家伙演得还挺像。 你看,老楚正给人称西瓜呢,人家嫌贵不要了,把老楚气得!” 李明伟看到老楚脸拉得老长,对着顾客的背影狠狠骂了一句,然后用西瓜刀切开一半西瓜,拿起来就啃了一口。 “哈哈……”李明伟笑得直不起腰:“这老楚演得太像了!” 谢贤董把车停在路边,他和李明伟兴致勃勃地辨认着那些西城分局的老刑警。 “老李,你看路对面墙角卖麦芽糖的,那人是不是黄战军?” “哪儿呢?哪儿呢?” 李明伟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顺着谢贤董指的方向看过去。 路对面,黄战军戴着一顶草帽,蹲在墙角,活脱脱像个进城的老农民。 他脚前放着个竹编背篓,手里拿着两块铁板,“叮叮当当”地敲着。 李明伟一眼就认出他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话都说不连贯:“我去,这老黄够狠啊,自己亲自上阵了,别说,他演得还真像……”李明伟实在笑不动了,肚子都疼了。 谢贤董笑得脸都抽筋了,提议道:“咱们把车开过去,按个喇叭,吓他一跳?” 李明伟点头,两人正打算捉弄黄战军一下。 可就在这时,黄战军突然从怀里掏出步话机,几乎瞬间,他猛地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街对面的老楚,银行门口的石扒腿,还有其他三四个便衣,一下子冲进银行门口。 不仅如此,他们迅速从腰间掏出手枪,行动敏捷又迅速。 看到这一幕,李明伟和谢贤董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李明伟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 谢贤董咽了口唾沫:“他们该不会抓到人了吧?” 一听这话,李明伟立刻打开车门,迅速跳下车。 “诶,诶,人家在搞抓捕,你别去捣乱……”谢贤董想叫住他。 但李明伟根本不听,像只敏捷的老狗一样,快速跑到街对面,跳上银行台阶,冲进了银行大厅。 谢贤董跟在他身后,还不忘回头招呼二牛:“看好车!”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银行大厅,只见里面乱成一团,来办事的储户吓得纷纷往外跑。 在右边柜台的角落里,围着一群人,黄战军等人正大声喊着:“给我按住了!” “把手掰过来!” “妈的,还敢反抗!顶住他腰!” “搜他口袋!” 李明伟跑过去,扒开西城分局几个年轻便衣,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被死死按在地上,一只手把他脑袋压在水泥地板上,脸都变形了。 黄战军蹲在他脑袋旁边,揪着他头发,厉声喝问:“知道为啥抓你吗?” 那人嘴里“呜呜”两声,正要回答,黄战军肩膀被人拉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到是石扒腿,刚要皱眉,却突然发现抓捕人群里不该出现的人。 黄战军瞪着李明伟,阴阳怪气地笑道:“哎哟,老李,来我们西城银行取钱啊?真不巧,6·10案的凶手之一,被我们提前抓住了。” 李明伟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这人的脸。 黄战军赶紧站起身,挡住他的视线,对手下吩咐道:“把他嘴堵上,马上带回大队审讯!” “是!” 石扒腿满脸得意,还特意看了李明伟一眼:“李队,不好意思啊,借过。” 李明伟咬咬牙,眼睁睁看着嫌疑人被戴上手铐带走,可恶的是,石扒腿真找了胶布把嫌疑人嘴封住,不让他说话。 李明伟和谢贤董对视一眼,李明伟问黄战军:“黄大队,你们抓的真的是6·10案的犯罪嫌疑人?” “哈!”黄战军冷笑一声:“我凭啥告诉你?老李,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副大队长,你都没资格跟我谈。 还有,我们办案的时候,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 李明伟刚才在车里笑得有多欢,现在就有多沮丧。 谢贤董在旁边忍不住摇头,小声嘀咕:“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啊!” 这时,扮演西瓜贩子的楚升带着银行女经理过来。 女经理把手里的存单递给黄战军:“黄大队长,您看看,你们让我们盯着的,是不是这张定期存单?” 黄战军接过来,看了眼上面的金额和储户名字,咧开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西城分局的老刑警们见状,立刻围上去,看到存单后,也都跟着笑起来。 看到他们那得意的样子,李明伟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此时的场景,就像之前预想的一样,竟如此相似。 黄战军笑得很开心,他双手一拍一擦,把存单拿到李明伟眼前晃了一下。 “瞧见了没?”黄战军得意洋洋地说:“老李,等着我把所有犯案人员都抓回来,咱们改天再聊。” 西城分局的人没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银行大厅,准备回去审讯嫌疑人。 谢贤董看向脸色苍白的李明伟:“老李,你看清存单上的名字了吗?那家伙晃得太快,我没看清。” 李明伟喉咙动了动,赶紧叫住正准备回柜台的银行经理。 “请问刚才那张存单是谁的?” 见对方有些犹豫,李明伟立刻出示警官证,不过把证件上“东城”两个字挡住了:“我们是市局刑警。” 经理皱眉:“你们不是一个单位的?存单上的名字叫谭杰,定期存款,金额四千块整。” 听到这话,李明伟伸长脖子,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谢贤董看到他的表情,双手一拍一擦,嘴里惋惜地大喊:“哎呀,竟然让这龟儿子抢先了!” 虽然嘴上在骂,但他却拼命憋着笑,使劲掐着自己大腿,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第一卷 第49章 海滨路:收网时刻 海尔大街,上午十一点。 东城分局的排查工作正按部就班地推进着。 陈胜、孙正瑞和江北枫站在车头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笔记本,正在汇总联防队排查得到的线索。 孙正瑞指着本子上记录的笔录,率先开口:“根据饭馆周边商户反馈,在本月6月10号之前,他们确实看到过画像中的这个女人在饭馆吃饭。 不仅如此,那几天里,这个女人还多次在面馆附近出现。” 陈胜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接过话茬:“我这边了解到,这个女人曾在兴民路后面的海滨路站街……”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从事过性交易,时间大概在半个月前。 我们的人正在排查,但现在是白天,那些站街女还没出来活动,所以暂时还查不到她的姓名。” 江北枫思索着说:“这么看来,犯案人员应该有三个。 不过在案发现场,除了马小染的脚印,并没有发现其他女人的脚印。 我们能不能推测,凶手作案的时候,这个女人在外面望风?” “应该是这样。”孙正瑞点头赞同。 江北枫接着说:“那我们现在的重点就是在兴民路后面那条街展开排查。 这个女人既然从事过那种行当,肯定在附近租过房子,或者她家就住在那一带。” “这事儿好办。”孙正瑞笑着说,“这种事,巡逻队的沈行之清楚得很,把他找来准没错。 而且啊,北枫,你不了解这里面的情况,现在哪还有人单独租房,好多站街女就租一张床位,轮着用,没那么多讲究。” 江北枫觉得孙正瑞说的确实在理。 陈胜刚要安排任务,腰间的传呼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立刻对孙正瑞喊道:“通知所有人,立刻去目标地点排查,动作要快!谁敢偷懒,我就向林局申请扒了他的警服!” 听到这话,江北枫和孙正瑞都愣住了,陈胜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他们听到陈胜一字一顿地说道:“三十分钟前,西城分局抓了个男的,那家伙拿着谭杰的存单去银行取钱了!” “我去!”孙正瑞忍不住骂了一句。 紧接着,他们迅速跳上车,朝着排查地点疾驰而去…… 海滨路一巷。 这条巷子道路狭窄,里面曲曲折折,两边的红砖建筑挨挨挤挤,四米多高的空中布满了杂乱的电线和电话线。 十几只麻雀站在电线上,缩着脑袋,叽叽喳喳地梳理着羽毛。 一群穿着巡逻制服的民警跑过来,惊飞了这些麻雀。 有一只幼鸟低空飞过,从江北枫的肩膀边快速掠过。 陈胜迎着沈行之走去,那只幼鸟从他头顶飞向了高空。 沈行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道:“陈……陈队,查到了!” 陈胜赶忙追问:“查到什么了?” “那个女的是站街女,叫钱云梅,她在10号楼租了她老表的一间卧室,案发前一直在干卖淫的勾当!” 江北枫急忙问:“确定吗?” “确定!” 陈胜马上喊道:“带路!” 沈行之想走慢点,可陈胜和江北枫跑得飞快,他只能吃力地跟上。 10号楼就在海滨一巷,这个巷子被叫做“鸡窝”。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不言而喻,一到晚上,就算是唐僧路过,恐怕也得留下点钱财,别想轻易脱身。 陈胜和江北枫赶到时,围墙的口子已经站满了巡逻警员。进去是一个院子,里面有几栋六层的红砖楼房。 孙正瑞已经站在门口,旁边蹲着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双手抱头,看上去很老实,显然是被整治过的。 陈胜几步跑过去,忙问:“什么情况?” 孙正瑞回答:“这人叫孔超,画像里的女人是他表姐,叫钱云梅。” 江北枫瞥了这人一眼,问:“是他自己交代的?” “老滑头了,没抓住把柄他才不会招。这巷子里组织卖淫嫖娼的团伙有好几个,是他同行举报的。” 陈胜一挥手:“别废话了,问出情况要紧。” 说着,他接过江北枫递来的笔记本,把昨晚画的素描画像拿到孔超眼前:“抬起头,看清楚了,这人真的是你表姐?” 孔超点了点头。 “她住在哪里?” “海滨路二巷,就在隔壁。” “哪个小区?门牌号是多少?” “铁大门里面,五栋四单元508号房。” 陈胜直起身,对着周围的民警大声吩咐:“抓人!把海滨路二巷封锁起来!” 紧接着,刑警队、联防队的一百来号人,急匆匆地赶往海滨路二巷。 联防队把两边巷口以及所有能出入的地方都封锁住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 巷子朝北,已经笼罩在余晖的阴影中,巷子里一半亮堂,一半昏暗。 那扇锈迹斑斑的双扇铁门处在阴暗里,陈胜、孙正瑞等人提着枪,带着众人直奔第五栋楼房。 江北枫跟在他们身后,因为警官证还没发下来,所以他手里握着一根橡胶警棍。 一群人分成两拨,一拨人绕到楼后,防止嫌疑人跳窗逃跑,另一拨人则气势汹汹地冲进楼道,噔噔地往楼上跑。 下楼的住户看到他们,吓得纷纷躲开。 江北枫向一个丢垃圾的大爷问道:“大爷,您好,我们是刑警大队的,请问楼上508住的是哪户人家?” 陈胜和孙正瑞已经上了楼,听到他的问话,立刻停下了脚步。 大爷皱着眉说:“孙雷啊,你们刑警队找他干啥?” 江北枫继续问:“钱云梅是不是也住在508?” “他俩是两口子嘛,我说你们这帮王八……” 江北枫没再理他。 陈胜和孙正瑞两步并作一步,快速跃上五楼,楼梯口正好就是508。 陈胜对站在楼道里的警员们喊道:“拿枪的上前!再找个女同志上来!” 沈行之带着一个女警员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胜向众人点点头,然后伸手敲门。 “嘭,嘭,嘭……” 连续敲了几下后,门里传来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 “外面是谁啊?” 女警回答:“您好,我们是做人口普查的。” 门内的女人疑惑道:“人口普查?” “没错,每家每户都要询问,您开下门,问完我们就走。” “我家里就两口人。” 女警笑着说:“大姐,我们看一下户口本就行。” 门里的女人没了声音。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持而安静。 就在陈胜打手势,准备让人强行破门时,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女人的手还没完全伸出来,房门突然被猛地撞开。 陈胜和孙正瑞第一时间冲进去,将人死死按住。 沈行之和江北枫看都没看抓捕过程,带着人直奔客厅、卧室等房间查看。 这户人家面积不大,就两个卧室,很快就查看完了。 沈行之喊道:“两间卧室里没人!” 江北枫也报告:“洗手间、厨房和阳台我都看过了,没人!” 此时,女人已经被戴上手铐,头发凌乱,脸色煞白。 孙正瑞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当场问道:“叫什么名字?” 女人眼神慌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钱……钱云梅。” “知道为什么来找你么?” 钱云梅不回答,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地板。 地板上掉落着她之前拿在手里的户口本,页面已经被进屋的刑警踩了好几个脚印。 见她不说话,陈胜蹲下身子,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6月10号凌晨,中山巷22号红砖平房里,一个叫马小染的女人被人杀害,生前遭到性侵,还被凶手割喉! 钱云梅,你现在告诉我,是不是你和其他人干的?!” 钱云梅依旧闭口不答,但腮帮子却微微抽动。 江北枫弯腰捡起地上的户口本,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拿在手上折好。 钱云梅把视线移到江北枫手上,眼神一凝,终于开口道:“是,是我们杀的人。” 听到这话,陈胜脸上青筋暴起:“除了你,还有几个人?” “两个。” “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 钱云梅咽了口唾沫,回答道:“曹星明,还有孙蓝。他们在汽车站等我。” “他们为什么在汽车站等你?” “等我老公取了钱,我就拿着钱和他们离开江南市。” 听到这儿,陈胜和江北枫对视了一眼。 “师父,情况紧急,不能在这儿审问。” 陈胜点头,看向孙正瑞:“老孙,你通知李队,咱们一起去汽车站,在车上审她!” …… 西城分局这边。 刑警大队审讯室外面狭窄的走廊上挤满了人。 一听说西城重案队抓到了6·10重大刑事案件的犯案人员,市局局长江敬国、支队长周鹏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这会儿,黄战军正得意洋洋地讲述着抓捕过程,还出示了关键证据——被害人马小染家里的存单。 周鹏接过存单,快速看了一眼,马上递给江敬国。 江敬国看了看,确认存单上的名字和金额后,难得地露出笑容:“小黄,这次干得不错!审,赶紧给我审,撬开他的嘴!” “好嘞!”黄战军兴致高昂地推开门。 审讯嫌疑人在当时其实没太多规矩。 市局和西城分局的十来个大小领导,全都涌进了审讯室,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他们就像站在山岗迎着风的狼群,目光灼灼地盯着被绑在老虎凳上的嫌疑人。 这人四十多岁,双手被铐在审讯桌上,脑袋低垂,头发很浓密。 黄战军站在审讯桌前,居高临下,眼神锐利,气势十足。 他伸出手,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把头抬起来!” 男人缓缓抬起脸,国字脸,络腮胡,面容显得十分颓丧。 “叫什么名字?” “孙雷。”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么?” 孙雷抿着嘴,不吭声,但眼神游移,显得很犹豫。 第一卷 第50章 后知后觉的西城分局 黄战军根本不给对方思索的间隙,直接掏出孙路那张四千块的定期存单,猛地摆在他眼前,声色俱厉地喝道:“这存单到底是谁的?”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还跑去银行取钱?”黄战军怒吼着,又猛地拍了下桌面,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孙雷肩膀猛地一颤。 “你心里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我们绝不可能平白无故抓你!你要是不老老实实交代,后果你自己清楚!” “我……”孙雷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嗫嚅道:“我真的不知道。” 黄战军咬了咬牙,追问道:“六月十号凌晨过后,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家睡觉呢……” “你撒谎!”黄战军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你还真是嘴硬!” 孙雷抬眼看向这一众刑警,他们目光如炬,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不禁咽了口唾沫。 “我真的在家睡觉,哪儿都没去。你手里那张存单,是我老婆今天早上给我的。 她……她说有人欠我小舅子钱,这是还钱给小舅子的。 我和我老婆都下岗了,家里穷得米缸都见底了,油盐都快买不起。 这钱是我老婆找小舅子借的,让我今天早上去银行把钱全取出来,我们留七百块,剩下三千三百块还给小舅子。” 黄战军稍作停顿,接着问:“你老婆叫什么名字?” “钱云梅。” “家在哪里?” “海滨二巷,五栋四单元508。” “你老婆现在在哪儿?” “她在家呢。” 黄战军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身体往前倾,眼神凌厉:“我再问你一遍,六月十号凌晨,你到底在哪里?” 孙雷赶忙回应:“我说的句句属实,我真的在家睡觉,哪儿都没去。” “谁能给你作证?” “就我自己在家。” “那会儿你老婆不在家吗?” “不在,我们吵了一架,她去我小舅子家了。” “你小舅子叫什么?” “钱云东。” “他住哪儿?” “海尔大街14号,跟我老丈人和丈母娘住一块儿。” 黄战军问到这儿,回头看了一眼大领导,见江敬国点头示意,便立刻结束了审讯。 见警察要走,孙雷急忙追问:“警察同志,为啥抓我啊?我到底犯啥法了?” 黄战军没有理会,一行人走出审讯室,聚集在走廊尽头。 江敬国率先开口,语调抑扬顿挫:“现在还不确定孙雷是不是在装糊涂,但6·10案,作案的肯定不止一人。 小黄,你马上带人去把钱云梅和钱云东抓回来!” 黄战军用力点头:“领导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江敬国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清楚,市局一直缺个副支队长,组织部还没找到合适的调任人选。 要是你能侦破这个案子,市局一定为你请功!” 听到这话,黄战军瞬间热血上涌,除了裤兜,浑身都兴奋得不行。 可站在一旁的周鹏,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和西城分局的带头人赵明睿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黯然。 紧接着,黄战军当场开始分配任务,他亲自带队去抓捕钱云东,把抓钱云梅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得力的石扒腿和楚升。 西城分局家底殷实,院子里停着的都是崭新的警车,有些还是由赃车改造的。 刑警大队分乘四辆警车和十几辆摩托车,拉响警笛,呼啸着驶出分局大院。 石扒腿一边开车,一边对坐在副驾驶的楚升说:“听到没,咱黄大队要升职了。” 楚升警觉地看着他:“怎么?你有想法?” 石扒腿赶忙摇头:“我能有啥想法,论资历,你在咱们队里可是排第一。老黄要是调到市局,我第一个支持你!” 楚升咧嘴笑了:“这得赵局说了算,还得搞定他和许政委才行。” “这样啊……”石扒腿思索片刻,说道:“6·10案发生在咱们打黑除恶专项行动期间,上面非常重视,性质极其恶劣。 谁要是能侦破这个案子,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一会儿抓人时,你亲自给嫌疑人上手铐。我让技术队多给你拍几张照片,你再联系电视台记者,让电视台给你专门做个报道。 等老黄调走后,大队长的位置肯定非你莫属。” 楚升一听,笑得合不拢嘴,用力拍了下石扒腿的肩膀:“你小子不愧是干过算命的,鬼点子真多。” 石扒腿也跟着笑起来:“咱们都是反扒大队出来的,向来同进同退。我比你年轻,以后还得仰仗你关照呢。” “好说,好说!” 楚升整个人都开始飘飘然,脑海里浮现出刑警大队长那张光滑的办公桌和柔软的椅子。 他说:“咱西城分局这次可算是能扬眉吐气了,我都能想象出李明伟和林国梁那副表情。” 石扒腿跟着大笑:“你又不是没看到咱们抓人的时候,李明伟那傻样,跟个袋鼠似的,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楚升笑得开怀。 半小时后,他们的车开到了兴民路。海滨路二巷就在兴民路旁边,相距不过一公里。 当他们把车停在巷口时,却猛地看到东城分局的警车,还有联防队,足有上百人,将整个海滨路围得水泄不通! 两人原本还笑得开心,此刻笑容却瞬间僵在了脸上。 石扒腿和楚升坐在车里,呆呆地望着海滨路二巷。 联防队把巷子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坐在副驾驶的楚升问道:“咱要抓的那家伙,说钱云梅住哪儿来着?” 石扒腿咽了口唾沫:“海滨二巷,五栋四单元508。” “我去……” 楚升骂了一句:“咱们被东城分局抢先了!” 说着,楚升打开车门,迅速朝街对面跑去,就像昨天的李明伟一样,利落地跳上路基。 石扒腿也赶忙下车,一边朝后座的几个年轻人喊道:“赶紧给黄大队打电话,就说咱们要抓的嫌疑人被东城分局抢了先,快去公用电话亭!” 两人一前一后往巷口跑去,却被几个手持橡胶辊的联防队员拦住了。 “警察办案,别过来!” 楚升暗自骂了一句,掏出警官证:“同志,我们是西城分局的,请问你们抓的是什么人?” 对面年轻队员刚要回答,却被一个老队员扯了下胳膊:“你不要命了!两虎相争,你都分不清自己该站哪队?” 年轻队员赶忙闭上了嘴。 “靠!” 楚升见状,想冲进去。就在这时,联防队数十人分成两拨,一辆三菱车开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左边后座没门的桑塔纳。 楚升和石扒腿赶紧闪到一旁,就看到敞开的车门里坐着孙正瑞,这家伙看到他们,竟然竖起了中指,还咧嘴大笑。 站在路面上的联防队大队长沈行之大手一挥:“都给我上车,动作快点!” 紧接着,联防队冲向路边停着的两辆大卡车,攀着车厢就往上爬。 楚升和石扒腿对视一眼,前者喊道:“跟上他们!” 两人往车边跑去,可去公用电话联系黄战军的年轻人还没回来。 楚升从车里拽出另一个年轻人,吩咐道:“你去公用电话亭,再给黄大队打电话,就说东城分局有大动作!” “好嘞!” 楚升刚一坐进车里,石扒腿就一脚油门踩下去,差点把他甩出车外。 …… 在最前面的吉普车里,钱云梅坐在后座,双手被铐着,脑袋低垂。 她右边坐着一名女警,左边是江北枫。 陈胜坐在副驾驶,转过头问道:“钱云梅,你确定曹星明和孙蓝在汽车站售票窗口等你?” 钱云梅点点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答道:“对,我们昨晚商量好的,取了钱就走。” 陈胜目光如鹰般盯着她:“你没说谎?” 钱云梅赶忙摇头:“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们长什么样?脸上有啥特征?身高多少?” “曹星明身高一米七出头,穿黑色衬衣,圆脸,下巴留着胡子。孙蓝比较好认,刚从劳改所出来,寸头,身高快一米八了。” 陈胜转过头,拿出林国梁给他的大哥大,拨了个号码。几分钟后,电话接通。 “老李,我是陈胜,那两个歹徒的位置问出来了,在汽车站呢。你拿笔记一下,我给你说下特征!” 打完电话,江北枫侧过脸看向钱云梅。 “曹星明和孙蓝是干什么的?他俩啥关系?” 钱云梅回答:“他俩以前在一个单位,在西兴县的螺丝厂上班,具体做什么不太清楚。” “六月十号晚上十点过后,你是不是趁马小染下班,偷偷跟在她后面?” “是。” “当时曹星明和孙蓝在哪儿?” “在我表弟孔超那儿打牌。” 说完,钱云梅接着说道:“我真没想到他们会杀人。当时家里实在缺钱,我男人又没本事,就靠我晚上出去挣点钱。 曹星明和孙蓝跟我表弟关系挺好,曹星明以前还是我的情人。 我就想着那个女人家里开面馆,还给孩子吃大牌奶粉,肯定有钱,就想弄点钱。” 江北枫冷冷地瞪着她:“你们杀了人,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钱云梅微微摇了摇头:“如果知道名字就不好下手了。” 第一卷 第51章 车站里的罪犯 听到这话,坐在前排的陈胜牙关紧咬,双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江北枫接着发问:“你们在入室杀人之前,有没有进行过商议?” “有,曹星明让我先去踩点,只要那女的晚上一回家,就赶紧去通知他们。 那天晚上,我跟着那女的到家门口后,立刻跑回去告诉了曹星明和孙蓝。 他们打牌输了钱,没丝毫犹豫,骑上摩托车就往中山巷去了……” “你跟他们一起去了吗?” “去了。” “当时,曹星明和孙蓝手里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钱云梅回忆了一下,说道:“有,曹星明从发电厂那边弄来一根撬棍,前几天下暴雨,为了撬开窨井的井盖疏通下水道,就用的这个。” “还有别的吗?” “孙蓝拿了绳子,还有一把双刃的折叠刀。” 这下全都对上了,毫无疑问,就是这伙人入室行凶杀人! 江北枫思索片刻,问道:“孙蓝以前在螺丝厂上班的时候,会用到绳子吗?” 钱云梅摇了摇头,回答不上来。 “当时,他们闯进去杀人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门外守着,万一那女的老公回来撞见,可就麻烦了。” “他们杀人的时候,你听到屋里有声音吗?” 钱云梅脑袋低垂,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江北枫语气冰冷,再次追问:“你有没有听到屋里传来惨叫声?” 钱云梅缓缓抬起脸,刚要开口回答。 陈胜突然转过身,双眼布满血丝,大声吼道:“你别问了!” 江北枫看向他,目光冷峻:“师父,这条线索至关重要!” “重要个鬼!” 陈胜朝着挡风玻璃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告诉你什么才重要,抓住那两个混蛋,把他们毙了才是最重要的!” 江北枫深吸一口气,说道:“师父,我知道您跟被害人关系很好,可这个案子存在一些疑点,我们必须查清楚……” 陈胜怒目圆睁地盯着他:“江北枫,我警告你,别在这儿跟我装模作样。 这案子眼瞅着就要抓到人了,你别给我搞砸了!你要是敢给我整出什么乱子,我就……我就把你扔给孙正瑞,让那个老混蛋带你!” 听到这话,江北枫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刺激他。 就在这时,钱云梅却开口回答道:“警察同志,他们杀人的时候,我什么声音都没听见,那会儿,屋子里安静得很……” 六月十一日,夜幕降临。 在江南市的中心汽车站候车大厅里,售票窗口的铁栅栏上挂着一块黑板,上面用蓝色粉笔写着始发站和终点站的城市地名。 江南市发往各县城的汽车已经停止运营,最晚的一班车是晚上十点。 还有从江南市开往省会城市杭城以及其他省外城市的手写班次信息。 此时,候车大厅里没剩下几个人。 在绿色硬塑连排座椅上,坐着两个男人,他们脚边放着一个墨绿色挎包。 曹星明抬起头,脸色阴沉地看向候车大厅正中央挂着的大钟表。 表盘旁边挂着一条红色横幅,上面写着:奉献就是人生,奋斗就是乐趣! 此刻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候车大厅外被如墨的夜色所笼罩。 而在售票窗口里面,一男一女分别坐在各自窗口的座椅上。 男的在打瞌睡,女的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一本书。 曹星明收回视线,低声对旁边的孙蓝说道:“老孙,咱们都等了快十个小时了,钱云梅那娘们该不会拿着钱自己独吞了吧?” 孙蓝正在翻看一本下午从小贩那儿买来的黄色杂志,花了他整整十五元,封面上印着杂志名《那年夏天》,还有一个穿着清凉的外国女人。 他夹着香烟,吸一口后,烟雾在嘴里含了几秒才缓缓吐出,眼睛始终盯着杂志上那些露骨的画面。 他也觉得奇怪,挠了挠刚长出来的头发,反问道:“我说,那娘们以前是你的相好,你还不了解她?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孙蓝眼睛都没从那外国女人身上挪开,看了一下午也没看腻。 “实在不行,咱们今天就不走了。” “可没钱能去哪儿呢?” 曹星明瞪了他一眼,看着孙蓝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心里就来气。 但他又不敢表露出来,前天晚上杀人的时候,孙蓝动手那叫一个干脆,割断那女的脖子,跟杀鸡似的,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而且这家伙还有些特殊癖好,手段极其残忍。 此时,曹星明回想起前天夜里发生的事儿,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些如梦似幻。 那女的一声不吭,嘴里死死咬着塞进的裤子,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体像蛆虫一样朝着门槛蠕动。 想到这儿,曹星明赶忙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杂乱的思绪驱散。 他转头一看,孙蓝正两眼放光地盯着杂志上的外国女人。 “老曹,你说,这辈子要是能搞一个洋妞,是不是特过瘾?” 曹星明懒得听他瞎扯,站起身说道:“我出去抽根烟,再等半个小时,要是钱云梅那婆娘还不来,咱们就去找她!” “你抽烟还非得换个地儿啊?售货员也不会说咱们!” “我出去透透气总行吧?”曹星明嘟囔了一句,便迈出了候车大厅。 外面的广场上已经亮起了霓虹灯光,马路上自行车如穿梭的鱼虾般来来往往。 夜空中传来类似电压的嗡嗡声,震得耳膜微微发疼。 曹星明拿出一包白塔香烟,抽出一根,用火柴点燃后,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人一心烦,抽烟就特别快,曹星明现在就是这样,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安。 他几口就抽完了烟,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后,低声骂了一句。 “臭婆娘,要是让老子抓到你和你老公敢私吞老子的钱,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曹星明往台阶下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往候车大厅走去。 他刚一走,广场两侧的花坛里便隐隐露出几个人影,被灯光映照着。 李明伟眯着小眼睛,紧紧盯着台阶上的门口,向蹲在地上的二牛问道:“二牛,你看清楚了没?是不是那个人?” 二牛点了点头:“身高一米七,符合,穿着黑色衬衣也对得上,就是脸型没看清。” 李明伟骂道:“你眼睛能不能亮点?什么眼神啊这是。” 二牛眨了眨浓重的黑眼圈,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另一头,花坛后面的谢贤董猫着腰跑过来,手里还提着枪,低声说道:“我看清楚了,应该就是这人!跟老陈描述的差不多!” 李明伟沉思片刻,说道:“咱们现在还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如果贸然冲进去,万一这两个家伙手里有家伙,那就麻烦大了!” 说完,他看向谢贤董问道:“老陈他们什么时候到?” “刚联系过,就这几分钟!联防队的也来了!” 李明伟点了点头:“咱们现在人手少,以防万一,等他们来了一起行动。” 没过多久,陈胜带着一群人从马路对面快速跑来,乌压压的一大片。 李明伟赶紧向他打手势,示意他尽量隐蔽。 陈胜连忙向身后挥手,联防队员们向两侧散开,尤其是穿着制服的警员,纷纷弯腰躲进了林荫道里。 陈胜跑过来,身后跟着江北枫和孙正瑞。 “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明伟回答道:“我们也是刚到,还不了解里面的情况。” 江北枫提议道:“售票大厅的电话是多少?售票员现在还没下班。” 陈胜连忙点头:“对,咱们打电话进去,先了解下情况。” 李明伟接着吩咐道:“老孙、老谢,你俩带人绕到后门和侧门,把两边堵住,随时准备接应我们。” “好嘞。”两人齐声应道,带着人朝指定地点跑去。 “你们小心点。”李明伟叮嘱一句后,从皮包里掏出大哥大,拨打查号台的电话查询号码,他也不知道候车室的电话是多少。 而另一边,在候车大厅里,墙上石英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清晰可闻。 女售票员嗑瓜子嗑得嘴巴都麻了,她拿起用水果罐头瓶子做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看向长椅上坐着的两个男人。 这两人在这儿待了一下午,既不乘车,也不离开。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疑,不过现在已经快下班了,她也懒得管,继续嗑着瓜子,翻看手中的娱乐杂志。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红色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 铃声在空旷的候车室里格外突兀刺耳,以至于坐在长椅上的两个男人都一同望了过来…… “叮铃铃,叮铃铃……” 女售票员不耐烦地伸手拿起电话听筒,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你听好,我们是东城分局刑警重案组的,我叫李明伟。” 女售票员有些疑惑:“好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现在候车室里有几个人?” 女售票员抬起头,窗口外长椅上的两个男人正好看向她。 这两人虽然没有刻意表现出什么,但从他们眼神中还是能看出一丝凶狠。 想到这两人在候车室坐了一下午,既不乘车也不离开,再结合重案组打来的电话,她顿时警觉起来,压低脑袋,小声回答: “两个。” 电话那头同样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安全吗?” 第一卷 第52章 激战!剑拔弩张! 皇甫音儿浅浅一笑,脸上虽然挂着泪水,虽然有了皱纹,依旧还是那么绝美无比。 不远处,月星正被个一身夜行人的人缠住,脱身不得。也没法呼救。 就在他感觉到苗头不对,想转身离开时,就已经为时已晚了,他想走都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很奇怪的是,刚才不是听说那道士很厉害吗?怎么一个前来请他算命的客人都没有呢?这么冷冷清清的。 “皇兄,他知道吗?”紧接着问,她为什么不和别人说她的情况。 “哪里?”阿诗龙虽问,但是他心里登时提防起来,毕竟不了解陈强,更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怕中了他的诡计。 眼看匕首就要扎进黄天一的心脏处,然而就在此时,阿诗龙右手一出,顿时握住了刀刃,说道:“黄天一,我说要你死了吗?你干什么?”阿诗龙一个使劲,从黄天一手中夺过匕首。 见阿诗龙身体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木易施也就连夜地赶往苗王寨而去。 刚进府的时候,郭格格跟她们格格的关系倒是好,处的跟姐妹似的。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伏魔棍法是我老孙家的看‘门’绝技,怎么会轻易外传,这个条件不可以,你换一个。”孙有为竟然还在讨价还价。 “得令!”丁缓扬扬眉头,他因为得到了柯寒的命令而暗自庆幸,这次真的沒白來,留着实习用的弹‘药’,这就派上了用场?立即上岸,跨上飞行器,重新飞上蓝天,以雷霆之势迎向湖心的几艘大船而去。 期间也不过只给老亨利说了几句话的机会,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唉……都第四晚了,怎么还没人来抓我?希望今晚上别又来几个抢银子的,耽误了自己被抓可就不好了。”刘安喃喃自语道。 玉阳林深吸一口气,目光却是洞穿时空,望向盘古世界三大王朝是四大宗门的中心方向。 “鬼帮”的人见“弹弓们”四下“逃散”,便狂笑不已,尽管在他们面前有李潇挡着,却也是越战越勇。 只要各位道友放我们三人一马,我等必定不会将今日之事告之其他人知晓!”此时满脸凝重的葫芦脸修士向着天空的五团骄阳说道。 第一次见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董连珠居然在自己的面前掉眼泪,赵子龙顿时就慌了神,他将董连珠拥在怀里,然后柔声的安慰着。 见到抗议在曹所长面前没有用,乃猜终于褪掉了披在身上的羊皮,然后恢复了他狼的本性,他竖着手指然后一一的从赵子龙,曹所长还有老高老李的身上指过,大声的威胁着。 不过谷天星和宫婉儿等都不是平凡之辈,而那些金丹期修士和谷星罗自然更不是笨蛋,所以他将此事大部分细节和真实情况都讲了出来,这样才能让他们无从发现其中的漏洞来。 “没事,不怕的,”刘天青依旧安抚着叶离,一边将她抱到了他自己的车上。 “老大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强了!”玄二感受着云昊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势,心生感慨的感叹道。 那是一种被动的技能,张天生的脑子当中很清楚这一点,那样子的技能在想要主动使用的时候根本就是鸡肋,因为那就是需要被动激发的玩意,有些时候脑子越是想要使用反倒是起反作用。 这就是画地为牢,张天生能够看到那个闪着光圈的圆形区域,那个区域那真的是一种很厉害的禁锢方式。 说到这里,麦斯德林顿了顿,看向陈进,陈进则是一脸茫然,显然听得云里雾绕。 话说这人费尽周折,算好我的每一步行踪,最后才把我引到了这瞒天过海的阵法之中。 飞梭上出一道辟地神光,前方的岩石泥土瞬间软化如水一般,对飞梭的行进毫无阻碍,飞梭如闪电般在地下穿行。 我了个去擦擦,特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口气还挺大。恩?!不对,我擦,你还要脸不,你的意思是我接不住就死路一条,接下来就认输?你怎么想得这么美,你妈妈知道吗。 “司徒玄别说了,要走一起走,我们西陵战队可没有抛弃队友的习惯!”另一名男子说道。 石间还有许多枯萎的森森白骨,有些似是动物的,有些却似是人类的,一堆堆白骨,杂乱无章地铺在脚底下。 而想要摆脱罪奴的身份,必须要为国立下天大的功劳,才能洗白身份。 元亓有理由怀疑这是玄清搞的鬼,玄清联合涂山氏想杀掉涂山里,让元亓少一个帮手。 今日送个这,明日送这那,就差直接把心掏出来摆在凤夕若面前,问她:你看看我,我是真的爱你。 在配上脖颈间的钻石项链,衬得肌肤莹润,恍若礼裙都带着细碎的闪。 第一卷 第53章 都是钱云梅指使的! 叶衍嘲弄的露出讽刺的笑容,没有温度的双眸直直的看着走道深处罪暗的地方,脚步一动,就要继续朝前走去。 当然,到了这关键时刻,其实大伙儿也不怎么看数据了,比赛要紧。 等梁一凡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手机上已经有三个高庭的未接来电了。 所以,林若的大年初一,便是在去慈恩寺进香以及去铺子里给伙计们发新年利是中度过。虽然王府里、铺子里、大街上,都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但林若却莫名觉得有些孤单。 “哈哈哈,你倒是会说话,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行了,你先回去吧,明天那房子的主人要是回来了,来找我就是了。”不怪人人都爱听拍马屁,这被人奉承的滋味儿确实不错。 香雪海是林家的招牌,日进斗金,风光无限;但粮食,却会成为林家坐拥泼天富贵的奠基石,让林家一步一步,变得不可撼动。 护送着人离开的阿锋蓦然回头,只见身后的轮船上在枪响之后乱成了一片,他们带上去的另外一些跟着孟西庭的人被拿下。 众目睽睽之下,齐王李景遂拉着侄儿李弘冀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哪里有一丝争斗痕迹。 萧云梵因为被楼下的警车分了一下神,一时没注意,就让季薇薇跑了出去。 姜补天口中低念剑诀,内气实质一般源源不断的冲体而出,这将是他出江湖后第一次全力对敌,也是他同君出行后第二次认真以【点瞬镇江渊】对敌,虽然情况紧急,但这也无疑是一次绝好的练剑机会。 可姜自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铆足了劲,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周身散发出一股不服输的气场。 如果能达到那高高在上的圣之境界,寿命将大大增加,只是这个境界一般人别想达到。 森杀简直无语,本以为你有多强大,你属性比我还高,结果是中看不中用纸糊的,一下就碎,森杀将长刀收起踏入第二步,下一秒两只沙漠蝎子由沙漠沙子组成阻拦森杀的前进。 伴随着凤凰羽出现的刹那,虚空泛起涟漪,像是水流一般,将陆长风吞没。 整个祁元都都知道,这南汐是个傻子。怎么到了他这,事事给他添堵,到底是真傻,还是将军府派出来的棋子。 如今自己的实力摆在这里,他也不敢跟自己硬碰硬,陈情这时候满面春风地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一句工作忙就可以掩盖过一切,像什么父母的生日,孩子的生日,还有自己的妻子产检,这些事情都可以随便的糊弄过去。 当着无数目光,毫不避讳的说出要杀人的话,可见,王为民已经愤怒到什么地方。 破损的丹田,在迅速修复,身上的神之力,此刻也在转化,化成疗伤圣力,修补着他的身躯。 夏驮的眉头皱了起来,尽管这个将官穿的是部落的军服,但是面生的紧,或许是新提拔上来的新人。 对陆子安言听计从的应轩想也没想就松开手,过后才猛然想起这木盒仅靠着木条支撑,确定不会垮吗? 隔了一日,陆胜男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了妈妈说的那个咖啡店,虽然心里很抵触相亲,可妈妈都那样说了,只好去露个面就当喝咖啡了,然后再告诉她老人家说对方没有看上自己。 阎旭却说,到时母舰上至少会死一半的人,他的任务也会跟着失败。 病房内,霍孜清一直在默默地守候在林逸琛的身边,林逸琛紧闭着双眼,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艾伦的团队急了,但是谁也不敢去问艾伦,他到底有没有看出来学院考题的bug。艾伦的一名助理赶紧联系三江源学院里的一位教授,想从他那里拿到bug的详细资料,但事情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顺利。 周天雪没再说什么,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单无双身上打量几秒,在单无双发飙前离开了。 真正懂行的人就知道,将铜块锤扁成厚薄适中的铜皮容易,但是想让它表面均匀平整,并且如此完美地堆叠,并构成瓶身,这其中仅仅是走线,就已经足够考究匠师手上的功夫。 按理说这种场合他应该尽量穿的正式一些才对,但此时他的着装也只不过是往常一直穿着的高中制服,唯一幸运的是他现在的制服是西式的,有西装有衬衣有领带,尽管不是很符合这个场合,但也不至于显得失礼或者失态。 “好,我明日便招募医士研药,制好了便让狼兵带回去。那箱子中还有许多,你们先跟我回去取。”卿雪说着拎起药匣带着几个精神好些的狼兵回到了寝殿。 或许原来被穿的高一维是个唯唯诺诺的主,但现在记忆合一的高一维可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被一个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人吆喝,他哪能受得了? 而江秋蓉自己作为外地来汉奋斗的一个普通人,却要通过刻苦的学习,不断地努力才能在汉海这座城市上站得住脚,其间还要承受各种职场潜规则,各种关于性别的歧视与非议。 第一卷 第54章 沉默的真相! 我和孙蓝经常在孔超那儿打麻将,孔超是组织卖淫的,钱云梅跟他是一伙儿的,他俩是表姐弟关系。 华千秋、姚贝贝等人一路打听消息前行,在向木苍山的方向行去。 青色怪兽的那精神力波动传到了战场上之后,立刻有五十头怪兽离开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不顾异能者的攻击,顶着虫晶破灭炮朝着华夏城冲了过去。 院里一下静下来,就连搂着阳阳的脖在草地上玩耍的圆圆也扭过头,眨着一双大眼睛愣愣地盯着黛玉看。 说着还一个劲的往下身挠去,直挠的下体出血,才好似得到了缓解一般长出了一口气。 在真武大陆陆关修仙城市的密林之中,一瞬间就只剩下了燕苍山和燕无痕主仆二人。 睁开眼睛,王羽将自己的精神力朝着前方探了过去,在前方十几公里外的山岭之中,赫然躲着三个鱼人。 见自家格格声音渐弱,七月和十月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落下帷幔,关好门窗,缓缓退了下去。 独角金甲虫怪并没有追过来,但是有许多一阶金甲虫怪追来。已经突破三阶的王羽,不再是当初的普通人。这些曾让他惊惧万分的一阶金甲虫怪,已经不能再给他带来任何压迫感。 可是他为什么要抢走蓝莲之心?还有他刚刚那句‘这个蓝莲之心她不配’是什么意思?是说莲儿不配蓝莲之心吗?配不配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龙天的口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一个字,体内的热气伴随着灵气不断地向金鳞剑注入,渐渐让金色的金鳞剑上都带了一些热红的色彩。 身上的攻势却是猛增,压着飞叶风暴冲了出来,在聒噪鸟的啼叫声中,聒噪鸟直接命中撞上了雪拉比,在雪拉比身上爆炸开来。烟雾中,雪拉比从空中掉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经过了半天的精雕细琢,终于,这座冰山,在龙飞的面前轰然倒塌,而两个被困在冰山之中的伙伴,并没有被波及。 龙飞的质疑,不是质疑自己的强大,他也是觉得,经过苦战,杀死眼眸应该是最终的结果。 达克多下令道:“急速下降,把它甩下来!”瞬间的下降,让皮卡丘因为惯性被甩上了空中。 “好。”星羽应了一声,圣湖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将手机调成免提的模式。 金色元神爆发光霞,璀璨刺目,周身朦胧一层强盛的魂气,在巨斧的威压下不断熬炼到元神内。 “驸马眼力下降了。”凤舞风轻云淡地说道,但也变相地承认自己的神医身份了。 “李寿生你已经完全接过了黄跑跑的衣钵,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命关天,你竟然拿口罩布来充数,你该当何罪?”谢可也也大声喝斥道。 却说李寿生也抖抖索索地拿出了呼吸面罩。但他的手抖得太厉害,竟然将面罩给掉到了船舱里,一时间找不到了。 就在这时候,楚轩的背后陡然传来一道急促的破空声,让他感觉到了危机。 潘凤已经决定把赵云安排在张郃身边了,以张郃的能力,教导一下赵云的兵法应该不成问题。 第一卷 第55章 杀人者自述! “别担心,我那里烧伤了,涂的药膏。”张维似乎意识到了状况,笑着解释到。 当然,自然繁衍想要诞生饕餮的几率近乎于无。也是因此,即便青龙天龙族之人利用饕餮与龙族之人繁衍,却也只能得到亚龙族中的吞云兽,这一物种。换言之,吞云兽便是饕餮与龙族繁衍失败后的产物,不过是一类失败品。 虽然我没想到阿彪竟还会有着这样的一面,但想到他这自醉背后的用意,我立刻就看向阿彪,并朝他惊讶开口。 “别急着走。”慕柠兮看到夏凡雷厉风行地要下楼,连忙拉住他。 四家坪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林场这边自然也变了样子,只不过交通上比四家坪村差了不少,四家坪村的道都换上了柏油路,林场这边还是老土路,只不过今年开春的时候垫上了一些砂石什么的固化了一下路面。 而她里面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心口的毛衣形状勾勒出了里面内衣的纹路。 脑袋长的有点儿似是而非的,吻很短,有点像是狗型豹头,眼睛之间的距离也很近,下唇边上有两颗非常明显向上突出的獠牙,一副非常凶悍的样子。 温度不知不觉之间高了起来,厚衣服已经穿不住了,每当太阳从山脊一冒出来的时候,用不了多久气温便蹭蹭的往上涨,现在晒太阳已经不适合了,树荫成了人们越来越喜欢呆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那乞丐忽然一把扑倒了姬羽的面前,抱着姬羽的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 “好狂的口气,你以为自己有逞强的实力吗?”燕九天咬了咬牙,道。 我倒不是看不起猪,但我实在是有点看不起一门心思想要拱猪的人。 只要楚表姐还没有具体的伤过别人,他不要她的命就是了。至于楚老爷子那边,刘东当然不可能放心让楚表姐单方面的过去。 “自大燕开国以来,大部分跟着太祖爷创下基业的功勋世家都渐渐衰弱了,独宁、安两国公府屹立不倒,荣耀依旧,你可曾想过是为什么?”宁国公慈爱地与她对视。 “是,‘七杀’听命!”月华优二将玉佩戴在了身上应道。而这个时候,五影才注意到,不论是宁次还是猫山红身上她们都有着一块类似的玉佩。 所以你说我该怎么样阻止她重蹈你的覆辙呢,我不想看到有第二个你。 常翊看到孔一娴那副明明很想远离他却还是给足了面子的表情,实在没忍住地笑了出来,好歹还是把孔一娴拉到了一边,找了湿巾给她擦手。 韩瑾雨冲着祁睿泽做了个鬼脸就直接往楼上跑了,都不带犹豫的。 代号2,是最早跟着沈蓝心的那一批人,知道的事情最多。现在也是最激进的。他是在疯狂收集和药神有关的东西。 说完,她老人家还真的从她那一款名牌包包里抽出了一份劳动合同来。 我说:“等她来了再说吧,她花了你的五百万,但是那不是她的,所以她还是要还回来。 等风声过来,自己再偷偷带人回去领赏。想法是好的,但是黑域s级的任务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杨婵虽然早知道这一天的到来,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杨婵虽然心里虽然有一丝害怕,但更多的幸福,喜悦与期待。 “郑彬你敢把我关在外面?”她伸手掐住他的脸,被他无情地拍开。 没一会儿的时间,整个决斗场中的气氛已经被这来自原始的血腥给感染了。不管此时在决斗场中的是不是黑暗一族的成员,他们现在已经成了这些异类心中的偶像了。转眼间的拼杀过后,双方队员身上都已经带上了几道伤痕。 闻仲:“额,我说的是今天天气不错,又刮风又下雨的。”于是吉立蒙圈的思考闻仲是什么意思,蒙圈的走了。 洛宸故意发出一道波,就肃清了秦三少周围的那些“臭鱼烂虾”,至于他本人,好吧,也算洛宸照顾他秦王府面子,不然他秦三少也得给他躺下。 做这种生意的,之所以不叫妓院而叫青楼,就是为了抬高自家姑娘的身价,而再用游船画舫这么一弄,格调什么的一下子也就提升了不少。 都说事不过三,四个存活的副将死了三个,郝副将又化成乞丐,明显是就被人追杀。 毫无意外的,两人都是被对方的腿给扫中,而且都倒飞了出去,叶尘还要好点,胸口留下一个大脚印,但索性并没有太大的伤害,但那一脚也是让他体内气血翻滚,而且有雷电闯入他的体内。 第一卷 第56章 变态,你想对我二弟做什么? 而且,周柔作为市局支队长周鹏的女儿,放着西城和城中分局不去,偏偏选择来东城分局工作,这其中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不过眼下还是要尽全力阻挡这场浩劫,如若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对于独孤浩宇的话,刑决淡淡的回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听说我东院弟子的仙草被各位师兄拿去了,我只是想收回而已!”刑决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盈盈的对众人说道。 方寒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了,但回想先前的种种探索,却又觉得很漫长。 韩辰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拳头微微握紧,此时体内那在斩杀了六人之后,依旧充盈的强大力量,让他感觉很是兴奋。 在烈日下,上午浇过水的果园,枝繁叶茂,看起来一副欣欣向荣的影像。 一头九尾天狐,若是在辉煌时代或许只能成为一方霸主,但是在这个末法时代以后,天地灵气大为衰竭的年代……就足以令整个九州为之震动。 赵阳想起晨梅前几天要了厂里的台账查看,难不成从台账上看出了什么问题?他也没说什么,拿了条干毛巾给晨梅擦头发。 枪声停止时,奥迪车陡的加,眨眼消失在车流里,再也看不到了。 这一次她能回到f逼全因为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就回不到f逼,这让她很受打击,即使方寒是她男朋友。 张家人没留意到,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至少有三班人轮换着盯梢监视,甚至在酒店式公寓里租了房子和他们同住,张家人的一举一动,生活规律,行动路线,爱下的馆子,甚至喜欢吃的菜都被人记录下来。 更加难以辩驳的是,奥尔什方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朵塔儿部的传统,连半个字的怀疑都没有,只是真诚地表示悲哀。 这些天,变得懒散了,也不想考虑工作上的问题了。突然,有广州打来的电话,说是年前有最后一场时装表演,希望李唤飞和夫人能莅临。 后面的人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脸不敢置信,他们不再拼命挤着去查看情况,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更多的人则是双手掐着前面的人的衣领,大声质问其为什么要造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谣言。 提督点点头:“好,接下来我们首先要展开宣传上的攻势。想必雇员协会也不会放过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的机会。宣传上面将是一场拉锯战,对后续行动影响很大。 “喂,江总,最近忙不忙呀?”江通灿经理从某揽有机玻璃制品有限公司出来后,他就跟他的朋友合伙开了一个新的有机玻璃加工工厂,想到他刚开厂肯定会有很大的压力,李唤飞也希望能帮他一把。 从几人低声的交谈中,龙瑶知晓这附近有什么神功即将出世,而整个江湖,无数高手,全都云集而来,从四面八方,在这屏风山中隐藏了起来。 后者嗅了嗅,然后吃下了第一口,鱼肉滚烫,在稚嫩的嘴唇里有些灼烧。 一魔刻悄然流逝,然而生命探测装置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也就是说,至少五公里范围内,除了他自己以外,这里一个或者的生命体都没有。 第一卷 第57章 去见二牛的妹妹 李明伟听到周鹏这么问,赶忙咽下一口唾沫,如实回答道:“周支队,这事儿确实瞒不过您。 “怎么可能!”秦星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怔怔的望着完好无损的银光豹。 林默默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对秦星的殷勤,固然是因为自己对秦星有几分爱慕,不过更多的,却是为了刺激付雨婷。 语罢,常涵潇敛目久久不能开口,惊愕景王暗中护她,而她却浑然不知,更萌生愧疚,景王爱她护她,而她又对景王付出了多少。 夏至心里忽然有点难受,她抬头看苏晓,他也刚好看向了她,两人一瞬间的对望里包含着说不尽的内容。她表达着歉意和担心,他则让她放心,他没事他能应对。 周雨嫣回来之后就见三位妹纸正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包好的酱汁鸭肉,天下唯有美食不可辜负!虽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但也没注意到其中两位同学看她的眼神有点怜悯很不安的暗示。 浩瀚无比的宇宙星空当中,震慑灵魂的轰鸣巨声不绝于耳,至尊级别的战斗已经能牵扯到整个宇宙;他们随意一击,都能击碎星域,至尊皇道法则镇压万物。 话锋一转,几个宫人连连扣头,山主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再度盯上被烧成壳的宫殿,浑身冷意不散。 领头老僧怒目圆瞪的喊道,察觉了张松的目的后,他好像一尊怒目金刚一般;无字玉璧对天音寺的重要程度不下于幻月洞府对青云门,现在竟然有魔教贼子闯入这里,这还得了!? “我请我家五哥帮我在边关弄来的。”余青青到底还是透露了一点出来。 鄱阳湖听他说完就放松了会,知道不是来追债的,就心神放松了些,而且自己也需要去那边和木玩厂调查下,怎么抵押款还要再提高的事情。 萧婵压根没有放开他的打算,他的身手不错,即使眼睛瞎了跟她斗智斗勇也落不了下风,她可不想找死。 之前她买药,都是买了两份,一份是给盛安知买的,一份是给宁皎月买的。 “先下去,有事我会叫你。”叶锦棠说完转身往走廊深处走去,君慕初想跟过去,但那股灼热仿佛能灼伤皮肤,他不得不跟狗娃进电梯。 而且此物还无法放进空间袋,他只能拿出一件衣服包裹住然后缠在腰上。 他手里面似乎还拿着个木鱼左右敲打着敲打的声音都是不一样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要是周青继续纠缠下去,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他最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事情。 叶锦棠有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好像找到了另一条赚钱的路子。 把宁曜阳教得怎么样,她不知道,这保镖干私活的事情,是干得挺6的。 恐怖的能量涟漪将无法动弹的云河还有林天行二人震得吐血倒飞而出。 莫凡话一出口,全场再次寂静。所有人顿时大跌眼镜,这莫凡到底想干什么?之前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被其他人怒视,不光没占据主动,反而让所有人面临的局面更加被动。 “前辈,金甲也是前来保护我人族的,在您还没到之前,就是由他拖住了魔族使者,我们才得以保全。”封仙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第一卷 第58章 医校里的秘闻 二牛脸上浮现出无比温情的笑容:“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咱们一块儿回去看看爸妈。 我再攒点钱,过年给家里买台电视机,省得他们总往村长家跑着看电视。” 顾厉琛从她的唇吻到她耳朵,她激灵一下睁大迷蒙的双眼,红着脸望着她。 一直在她前方的江斯年突然转身向她游来,随之指指身后,示意她跟上。 以祖坟为中心的话,这个黑山头就是在祖坟的正北方,也就是说,跟祖坟是面对面的,而且那些房屋的轨迹像是环绕着这个黑山头一样,看上去有些奇异。 不,死太便宜她了,应该夺去她最在乎的人,让她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宣明神王亲自动手,布置精当,原本以为能够将韩百眼一举诛杀,谁知临了,反而遭到了韩百眼的反杀。 江薇倒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慌乱的神色,眼神轻蔑的扫过众人,镇定自若的说道。 元凤焉与夜疏城等人终究碍于仙道玄门的身份与云舒儿闲聊了几句,便走了,临行之时,云舒儿赠送了一些礼物,以表敬意。 “说你是榆木疙瘩,你还不愿意。”风茂看了一眼王凯直接怼了一句,王凯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不在说话。 君奕辰尽力圆场,说是代表run全体员工向她送上苦尽甘来的祝福。 短短几秒钟时间内,这一片片互相镶嵌的紫色鳞甲,便覆盖了雷千遁,包括脸庞、脑袋在内的所有部位。 时迦几乎被雨水淋的透彻,裹在大衣里的线衣也已经湿漉漉的粘贴着肌肤。 况且,这也算是解决了我的一个大麻烦,这样就不用担心万一老妈趁着我不在的时候从顾之寒的嘴中问出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来。 不然,她休想得到平静,任何跟她扯上关系的人,最后都会变成人类的背叛者。 有几晚,夏沐瑶甚至还将还儿放在她和呼尔赫的床上,与他们一道入睡。 大斧跟那男子之间,并没有直接接触,没有任何形式的联系,竟然就那么神乎其神的飞斩出去。 “回王妃,根据敌人地势,人数,战斗力的不同,所需的时间自然也不同,而且,战后还要清理战场,所以耗时会长,不过不管胜负,都会有人回军营禀报到。”那精兵立刻回道。 焉夫人见北唐朝一直坐在那里眉头紧锁,心里也知道他必定是动了些想法了,也不敢说话,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 流浪战神也朝身边的武者低喝一声,这种场面就算是他,都没有半点把握却全身而退,当然也顾不上完成柳春的任务,先将命抱保住在说。 时迦扭转过头,眼瞳中,映着江林那张愤怒的面庞,一个苍老的在咆哮的男人。 裴翌锦听见云朵的惊呼一直在呼喊她,刚刚慕逸轩说的话也全数落入他耳中。 “甜心坊”那边,虽然是一月下旬才开业,按季结算也还没满三个月。但庞老夫人的掌柜说按照自然月结算,也结了一次账。 他今日负责守在门口传递消息,刚才也曾有吃食送进去,可他并不知晓郑太医有没有开药。 黑豹能找到臭屁藤洞,甚至有意在臭屁藤洞中躲藏养伤,这说明对于一些灵智高一些的兽类,臭屁藤洞的臭味实际上没那么大的防护作用。 第一卷 第59章 老爹东窗事发,跑路了? 来到江北枫的家里,外表看着朴实无华,可里面的家具和家电,件件都价格不菲。 江北枫家里确实有两台彩色电视机,除此之外,还有一台索尼icf高端收音机。 非但只有绿花国的中央广场,其余六国的中央广场也是一样,人越来越多,多达近二十万之巨。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无缘无故的,反正,他们为什么对我下手,我是真的不清楚!”我摊摊手,继续说到。 “不至于?怎么不至于?他们在四方村里面做出来的血腥的事情还不多吗?他们杀的人,还少吗?”说起这件事情的事情,男人的声音里面明显有了一些愤怒了,甚至是说话的时候的声音都跟着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了。 虽然登顶峰是在纵天宗的境内,但是纵天宗却并没有占有登顶峰的资格,甚至就连登天梯路的名额,也要去和其他那些黄级势力去竞争。 她不敢再继续待下去,迅速起身,推开了窗户,之所以没有走门是因为怕弄出声音打搅到那俩人。 那可怕的力量虽然一闪而逝,但也仿佛能打爆宇宙八荒,圣王的威严和无上的威能展露无遗。 玄级上品的浮空战舰,果然是不凡。从绿花国团队基地出发,八百多里的路途,不过顿饭功夫就到了。 对方的右侧,大约二十多米的阴暗地方,一个山坡的隆起之处。一道凌厉的身影迅速闪身而出,凌空跃起七八米,冷哼一声,满身杀气横空射向山腰处的平地上。 “那你今天……”刘放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只是说了一半。 一旦神界大乱,傲冥肯定会率军来攻,到时候内忧外患一起出现,神界肯定是不保的。 “一个星期了。”孟雅惠说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谢一菲,总觉得今天自己回寝室之后,看到的谢一菲有些奇怪。 倒不是陈阳故意无视,实在是八尺魂镜太能说,一张嘴叭叭叭,满耳朵都只剩下它的声音,根本腾不出空去想旁的。 青山鹤他们当然不同意,对方就说只是借用,等有南域平定,自然会还给他们。 哈哈哈……正好,一块儿解决了他们,等出了秘境,便可以去实施自己的鸿图霸业了。 牧燕清与许靖之闻言,又见晏长澜确是并无半分勉强,不由心里微动。 端坐在首位的永嘉侯朱亮祖,目光幽深似潭,其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鸷,方才看向朱暹沉声道。 阵法的开启关闭不可能由陈阳负责,他还要修炼,不能被这些日常琐事拖延。 剑锋几乎是贴着齐默的脖颈抹过,虽然并未触碰到齐默的皮肤,但齐默却依旧感觉到了阵阵痛感。 就连旁边那不知自己在阵道杂学上是否有天赋的展星,亦是听得双眼发光,似乎听得极明白、对课程极满意的模样。 望向低头沉思的胡惟庸,朱棡自然明白胡惟庸已经醒悟了过来,但还在掌握之中,不足为惧,便是轻声道。 墨凡拿出一颗黑黑的藤木,开始提纯,他没敢大意,因为这颗惊寒丹是他自己用的,其他的东西都好说,但是木川石碟却是只有一份,若是失败了,短时间也没有可以替代的东西。 第一卷 第60章 一个时代的落幕! 他慢悠悠地走到孙正瑞身后,轻声耳语:“孙叔,李队今天咋这么大方?有啥好事儿呀,饭菜这么丰盛。” 孙正瑞朝那边瞅了一眼,见李明伟和老钟没留意自己,便小声回应:“老宋要调走,李队要升职了,今晚他请客。” “四师弟,四目道人。”九叔指着一个穿杏黄道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道。 因为以他俩这般年纪还玩弹珠的,整个盘虎村实在很难找到第三人。 苏妃妃嘴角勾起一抹奸猾笑意,心满意足的看着她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迅速减少,她知道这是粉丝们都被她哄骗,跑去夏月瑶的直播间开喷去了。 “好莱坞那边有我无我都一样,从明天开始,那里的时候我不想过问!”熊果开口对着马克说道。 “那现在那些人有什么动作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一次对着熊果开口的是那个杨厅长,如果熊果猜得不错的话,这个男人是杨婉婷的爷爷。 天琼学府潜龙榜中,已经没有人可以对抗得了轩辕帝曜,哪里还有脸再留下来。 迎面直接奔跑而去,就在蟒蛇那血腥大口即将与黎天相遇的时候,他猛然地蹬地飞起。任何从天而降,重重的一脚直接踏在了蛇头之上,接着伴随咔嚓咔嚓的声音,这只巨蟒直接瘫软在地上,没有生命迹象。 当然,对于十四五岁的少年们,地理老师的故事确实比课本的知识吸引人多了,即使他讲得不幽默,大家也配合着嘎嘎大笑。 而且,萧尚轩和罗晓宇两个家族人都对医学有研究,如果有这样一个医院在,恰好能够合理利用起来。一来为大家谋福利,二来还能让大家各自发挥所长,三来还能吸引更多的外来者。 顾长胜正要说些什么,却是发现熊果不理睬他了,熊果摸出了手机来,后者直接将他给无视了,就当着一个校长三个老师外加一个警察的面前玩起了手机,他笑了笑,在手机上打着字儿。 这也使得其他的五瞳强者奋发图强,努力习练撕空间壁垒的方法,每一个毋眼人都勤于修炼,希望自己能早日达到五瞳的水准,也能亲自撕破空间壁垒,亲眼看一看其它空间的美丽事物。 “什么声音?”经过杨宇房间外面的时候,钟琳竟然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细微的喘息声。“难道杨宇生病了吗?”钟琳不禁的将耳朵凑了过去。 金银婆将我妈给带走之后,那残影维持了一段时间,但是并没有发生其他的,残影也渐渐地消失了。 这正是杨炎率领着横山砦里全部五百三十七名骑军从东门出来,绕到了摩尼教后侧后方,直接播八激烈的攻城战场里。 在了解到这两人的性格,楚南对原来两人的一点尊敬,都早已消失了。 犹仍记得,看神鬼中解曰:传说中出没于山林能害人的妖怪唤作‘魑魅’。 “姬家已经算是垮了,所以我现在要回春堂彻底稳固华南市场,在中国彻底肃清三井财团的势力,然后进军全国,并且,为中医立法!”这些都是易永恒现在最想做的,来个彻彻底底的抗日,把日本人先赶出去再说。 “不,我已经在里面生存了数千年,再也不要被困在里面!”璩影坚决的拒绝道。 第一卷 第61章 配枪 李明伟把自己办公室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办公桌更是擦得锃亮,这可把二牛累坏了,累得他腰都直不起来。 李明伟还自己掏钱买了两盆造型独特张扬的盆栽,放在沙发旁,瞬间提升了办公室的格调。 然而陈胜这边却大相径庭,他用的是李明伟之前的办公室,里面杂乱得像个狗窝。 许子杉提了大半筐樱桃萝卜,孟佳佳摘了一大筐茄子、辣椒、番茄、带豆还有南瓜西葫芦什么的。 人类到底怎么样,有些基于骨子里的东西改正不了,他隔岸观火,一清二楚。 由于在仙仪殿,楚清仪终究顾忌萧曦月,而且有着正事,所以两人只是简单温存一番。 而随着拳法挥动,原先因为没有灵气汇聚的水滴,再次开始汇聚。 这些种子被污染过的,没有实力种植出来反而危险,难以驯服。”顾校长说道。 成神之后诸神的前进方向,除了积攒神力,提升神国和神躯之外,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在于学习法则,使用法则。 若是自己能够与对方结为道侣,不仅有望在宗门再进一步,甚至家族地位也能大大提升。 “在魔神之海混的久了,出现各种精神疾病也很正常。”一位异常调查局的年轻调查者,揉了揉看了一晚上的监控发酸发胀的眼睛。 可奈何季尉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不论她如何挣扎,都始终未能推开。 原本沉寂的拍卖场热闹起来,价格喊到了2万,大家理性回来,落了槌。 事实上。白依开口说要做了检查。我就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我们都知道。每个黑军雇佣兵的身上。可都是纹着特殊的非洲鬣狗的纹身。 “句句属实,请长老问过当日守卫自然知道了。”阿卜大人依旧是平静的说道。 原来,这其中并非只有“情敌”关系,而是还有着多年的积怨在里面。 不过,当他一想到英国的相张伯伦的时候,又不禁苦笑一声,现在国内的保守党都要取消他党员资格了,他这么提出自己的建议还有用么? 赵皇帝实在太迷信了,没想到他打赢了我也都归功于运气。很想骂他,我想告诉他是他太卑鄙了。 “你是个蠢猪吗?马上规避,难道要等到这该死的海筹号撞上来么?”洛夫斯特斯基只能不断的咆哮。 “已经五千年了,世间要再次降世一只水麒麟,就是不知道这只水麒麟实力会怎样?”龙晨说道。 看得出来,对于这七大超级势力如此蛮横的做法,不少人是极不服气也极不愿意的。但是,没有人敢出来反驳。 其他的与会舰长军官也齐刷刷的全部站起来,所有人庄严而又肃穆的行了一个军礼。 透过漫天的瀑水和惊天的水鸣声,苏凌风敏锐地察觉到一种特殊的声音,仿佛是在警告他,亦或是盯上了他。 见江北不在,而且墨七竟发话叫他们安静,黄毛霎时间就不服了。 白养着这么多人不说,还要给那么高的工薪,而且自家所有产业里面的人手也差不多,都够了,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哪怕是每个地方都分过去几个,依然也有闲着没事儿干。 北云琛也没有想到,简欢颜竟然会病的这么厉害,才一晚上不见,竟然发烧这么严重。 她欲看又惧的羞怕之态,即使苏凌风知道她是假装的,也不免生出护花之心。 第一卷 第62章 大巴车惨案 “所以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上官丞相依然很担心,毕竟这是自己府中唯一的儿子,绝对不能让他出现任何的危险。 玉若云眼角掠过吕傲,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不屑表情顿时明白了。要裁决所的人会来,他就不敢砸门。从怀中拿出一枚双钩鱼族徽抵到对方面前。 一切都如韩婉如的愿,韩奶奶并未在手术之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第二天下午的手术也进行的十分成功。 “老伯,您说的野兔子有灵性,是一种怎么个说法?”子苓当然要将事情问个明白,要不然吃下去心里面也不能安心。 胖墩感觉到王岚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收回眼神。应该是认出了王岚,对着电梯吐了吐舌头。 张晨点点头说好,工作人员重新拿了一张表格,指了指边上空着的办公桌,和张晨说,你坐那里,把表格重填一遍。 这些蛇卫都是可以修行之人,最不济的也有三品修为。以这样的身手,再配合大隋的军武战阵,张狂有信心七八个蛇卫就能耗死一个六七品的强者。当然,蛇卫最后能活下来几个也未可知。 手忙脚乱的马丽莲又想去堵住方解胸口上淌血的伤口,越发显得狼狈。 门里一边是一个自行车棚,一边是一排水池,正对着有一幢两层楼的房子,门开着,灯亮着,张向北和郭成来跑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大厅,四五个协警坐在吊扇下面吹风,有一个还光着膀子。 江凡几人正安稳的坐在一个酒吧里,这个酒吧正是执事堂旗下的一个情报窝点,这里是直接跟执事堂联系的地方,江凡等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很明显。 任飞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警卫员说道:“通知附近的几个营长到团部开个会!”便大步走回指挥部,开始盯着地图思考起来。 也是,她这个姐姐那么漂亮,又那么会讨人欢心,哪怕易祥哥哥之前对她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在长时间的交流之下,也难保不会为她着迷。 张玉清面色陡变,把欧阳云峰手上拿的购物袋往地上奋力的一扔,啪的一声,声音大的方水仙吓了一大跳,忙转头叫了声大嫂。 在卫瑾瑜离开之后,韩宇就开始给石原里美发信息,下午呢你她们在天海市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或者是有没有什么危险之类的。 两人哪是最佳拍档?俨然成了最佳损友,不是唐皓害死郝子剑,就是郝子剑坑死唐皓。 “就是这样!”韩宇盘坐下来,对着刚刚升起来的太阳,闭着眼睛运行着功法。 众公卿连忙看向刘充,他们都不敢求情,因为这件事太过重大,必须要有人背锅。 七月十五,刘充刚刚起床,准备要去拜见甘陵王刘忠,就得到了系统提示。 突然,剥皮人上方出现一个名字:“教学人偶”,名字下面是一个红色血条。 孙泽感到胸前一痛,来不及查看伤口,他赶紧使出“横冲直撞”,将速度提高两倍,向前冲出几十米,和身后的苗一刀拉开距离。 罗兵看朱向军还客气一下。有些不想到这大酒店吃饭,他可赶紧又说一些好听的话,让朱向军千万不要客气了。 说话的是一个龙套演员,这个演员年约二十来岁,看着很漂亮,却没有什么机会演出太出彩的角色,现在也只能接一些龙套角色先演着。 看着槿秀看似温婉,实则他要是敢反悔下一秒就拿暗器扎他的架势,李知时无论有多无奈,最后也只能点点头,只不过脑海里还在拼命的运转思绪以求转机。 “虽然空间有时是有些不靠谱,但还不至于把那样的人物丢到这个世界当中来,那么看来就只有那唯一一个可能了。”胖子瞅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李知时叹了口气,觉得幸又不幸。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对付黑暗之龙最重要!如果不能封印黑暗之龙,到时候世界毁灭,自己也死翘翘。那又有什么意义? 朱砂微微眯缝双眼,暗忖道:看来想要战胜他,自然不可以选择硬来。 康节级懒得跟钱掌柜废话,用力的拍打着当铺大门,钱掌柜眼睁睁的看着紫玉钗在潘金莲手里,又买不到,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而在另外一侧所躺的,却是一名面色清俊、身材略显瘦削的黑衣年轻人,他整个神情显得落寞无比,而身躯显露在外的皮肤表层,都是布满着累累伤痕。 为什么?自己的成全还不能让他开心吗?为什么短短几个月他会变得那么憔悴!他过得不好吗? 当然,所谓的贵人,都是有所图的。年轻时,万娜有青春的身体作为回报,人到中年后,魅力减退,但这时她已经有钱了,金钱和身体齐上阵,务必让那些贵人们满意而归。 想到这,幻天使又利用他的幻术加上他那超强的速度,一下子就混进了隐法师所带领的队伍。 这丝金色的光芒,如同天际垂下的一缕金线,细腻而柔和,给整座雪山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薄如蝉翼的轻纱。 方舟顿时觉得手里的绣球有些烫手,他立刻塞到旁边人手中,头也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万料不到是这种结果的阿九不由愣住,另一个师兄也被惊的愣住。 李松说这话时。上青光暴涨。众巫顿觉身上杀气四溅。直向自己射来。众巫似在其中感觉到那滔天怒意。彷佛李松话语中那恨不让自己死无葬身之的的人便李松本人。众巫无不战战兢兢起来。 第一卷 第63章 五刀毙命 周鹏打断韩明越,问道:“他们是从大巴车后面出现,还是从前面过来的?” 韩明越侧过身子,手指向前方弯道,说道:“从前面。” “几个人?” 他忽视了古歆的声音,再次按下sos,这次,连这个键都已经失灵,没有听到对方的任何回复。 他这一掌的力量,可不轻,若打到叶轻澜身上,估计就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我在这呢~!”岳鹰地下浮现出来,原来就在刚才帝皇蝉大肆破坏这片区域的时候,在危险时刻鬼狼蛛救了他,拖着他潜入了地下,否则不被踩死,也会被压死的。 “有。”赵舒接口道:“季常临死前见了我一面,告知杀害关君侯的就是高平。”这件事情反正差不多都已经明朗化了,说出来也无关紧要。 天星连忙用精神力,内视‘生命印记’之内,看到黑木刀、引灵棍和玉笛在生命印记中,被一缕缕灵气所缠绕,不断地散发着灵光。 听了这话,竹儿已停下为齐连琛洗脚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清漪,那瓶鬼东西,一看就不太像普通的补药。 在场的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然将目光集中投放在了南宫武智的身上。 这个世界上,估计所有奇葩的时间都会这么讽刺的发生在她的身上,她身上此刻还穿着大红礼服,此刻还画着唯美的新娘妆,即使到现在,也已经乱到不行了。 原因就是他们的武学,干净而浩瀚,几乎可以洗涤一切,可以抵挡一切力量。 今天过了大年初七了,过年假结束,大多数人开始上班了,而她还是给她爸打了电话,说暂时不去上班。 她一脸不信地看着红雀,如果说这事是真的,那么安锦云瞒着自己的事情,其实就是这件事? 霍余晟问完,余思慕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种与霍余晟相处的融洽画风她到底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虽然,之前他跟这个废物退婚了,也娶了别人,可是,他相信,只要他给她一点好处,给她一个笑容,她立刻会摇着尾巴回到他的身边。 一听见吃肉,林至哪里还有心思说安锦云,立刻飞奔朝茹娘跑去。 夜已经渐渐的深了,这房门,在这漆黑的深夜忽然被敲响,显的特别的突兀。 老宗主点头,仙舟是立身之本,因为之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是仙舟在这个时候毁去,之后他们怕是回去再无可能。 林颜娘刚想拒绝,可是发现她这个意图的晋康公主立刻开口阻止了她。 这位喜欢以一身白裙见人的沉斜山观主,坐在屋檐下,看着那些已经开始绽放的桃花。 安昊和安旻虽然也在他眼前长大,可是他们到底姓安,疼是一样疼,可是他林家还是没有个后人。 林凡右手高举银蛇剑愤然斜斩而下,一道白光划过,老仆灰色魂力喷涌,一个黑色盾牌凝聚而出挡住剑招。 他们一时亦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也只当是秦王邀他们前來观礼的,可是,此时才发现,原來秦王并不曾忘记了他们,而是再一次的启用了他们,这让这一帮老将们,个个大喜过望。 第一卷 第64章 满脸不甘心 上次一战,都不知杀了多少实力远弱于其的修士,哪里来的脸说这话。 然而,在云妙音的眼中,却如同花瓣洒落,并且为晏季的周围罩上一层金光。 苗光曾又将目光放到洪官身上,微微眯起眼睛,布满皱纹的眼角顿时像开了儿一样。 封元元平时并不唱歌,在别人面前更是少之又少,或者是直接装作五音不全。 但发生了今天这件事,他不敢再拍着胸膛担保了,所以他要给穆雨薇留一个安身立命之本,也算断了前世的孽缘,还了今世的情债。 一丝锐气向着慕千华身上落下,只是却诡异地停留在了她身前三尺,再也不能寸进。 自己半生之中,见过太多的妖兽,可从来没见……不,连听都没听过,一只鸡……还能成精? 那门却忽然“吱呀”一声,从里而开,接着,云妙音的脸便出现在大家面前。 “再后来,上清山在云州招收弟子,我父亲没被选上,赵天养反而入了考核中。 鬼三娘呆呆地看着顾寒,心中五味杂陈,突然觉得很荒诞很滑稽。 当然了,其实比起钱来说,很多人更想要阿肯那的身体;但是阿肯那不愿意,她宁可花更多的钱也要保住贞洁,因为对她来说贞洁实现梦想的重要本钱。 我锐利的目光划过这些年轻人的脸,他们顿时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显然知道开着豪车而且还倒腾军火武器的我,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埃米尔,至于我是什么东西……我想先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据我所知,人造人不可能有这种思维。”埃米尔说道,现在他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怯弱,反而有些咄咄逼人。 据说,原本住在里面是分别是一对夫妻、一对姐妹。两对里,都分别有一人的肢体开始溃烂,搬到了病患所住的地方。剩下的另一人也随之过去照顾他们了。看来这蔓延的范围确实很大。 真的太恐怖了,面对徐无忧和爱丽丝他们,纵使是一片天地,竟然都只能敬而远之,将他们放逐。 几乎令这些没有修行过的死肥宅目眦欲裂,通体冰凉,多看几眼都有可能炸裂眼球,活生生吓死。 异鬼连反应都没有,直接被王朝一拳轰飞,整个身体犹如子弹倒射,砸到了一面废弃墙壁,扬起一片灰尘。 能让他做出这些抉择,当然是真的有问题了,而且还和他看了超过十分钟的系统有关。 引体术的筑基效果比他准备拿出来的基础功法还好,更重要的是,兼容性也更加广泛。 “好,不过尚需几位帮手。”黑山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白祖的意见。 下人们忙着进进出出,将新求来的符录水洒遍三才堂的每一个角落。 所幸郑氏随即便意识到,在婆婆的孝期里就为钱财事和妯娌大半夜打起来,对她名声不好——柳世番对此类事也深恶痛绝。 云秀琢磨着,这木炭上八成也动了什么手脚,便趁刘措大还没取来,先伸手穿过乾坤袖,向灶台下掏了掏。 北蛮六大山脉,六山相连,从最东边的游醉山、到最北的祭和山,其中依次是涵虚山、梦泽山、雪山、苑柳山。梦泽山的东部往南以下的山脚处,便有一座用木头搭建而成的门框,那便是连接人界和魔界的门——瞳门。 也不知道这些药是派什么用处的,不过阎基是跌打医生,应该都是些类似金疮药之类的药品吧。 现在经此一役,至少一两年内,没人敢再以身试法了。这样,世上也将会少一些冤魂了。这对百姓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奇怪了,这家伙不仅人眼熟,连名字都特别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秦氏泪眼朦朦,她知道自家兄长靠不住了,她只有拨动江岂的心,只有江岂坚持护着她,老将军也无能为力。 洞虚子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剑随心动,飞剑径直刺向天妖子。 自从搬出来住,佳瑜自己也真正体会到每次晨嫂帮她收拾房间的时候都会累得筋疲力尽,才发觉原来收拾房间也是一门苦门的功夫。 用药第三天,林家老太爷拄着拐杖,亲自来到了林家客栈的天字一号房,拜见了陈漠公子。 “老公,人家舍不得你,要不你多逗留几天嘛!”廖雨菲抱着徐枫不愿意放手。 闻言陆语安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姚若虚是在安慰自己,不免觉得好笑,跟随着坐下垂眼便看见了姚若虚久久不肯放开的手。 第一卷 第65章 拒捕,再次开枪! 蛮牛猛的一转身,粗壮的胳膊径直抡在了无言的兽形之上,无言硕大的身体直接被蛮牛轰飞。 那声音直接划破了长空而来,即便是身在宫殿之内,萧让等人仍是能够感觉到那滚滚音波之上毁天灭地的庞大能量,利于那音波之中,几人犹若只身利于怒海狂涛之中一样。 “不知道,没有认真想过,但是我很想进军校学习!”赵朵朵似乎天生就比较喜欢打打杀杀,所以她也直言不讳对李宁宇说出自己心中的期盼。 两人双双袭來一掌,凌啸天陡然一笑,周身笼罩起一层黑色屏障,瞬间将两人弹拨开來。 “你是……”一名青年看着邱少泽很是疑惑的问道,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过这号人物。 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通讯设备,敌人一点也不比远东军团差,唯一不同的就是远东军团是一支机械化摩托军团。 片刻之后萧让来到一个僻静无比的地方,他神识四下里一扫,嘴角一撇,嘿嘿贱笑了两声,接着一翻手祭出断刀和混元幡,猛力一抖,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混沌尘下。 这并不能说邱少泽变态,只是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尤其是邱少泽这样坐不住的男人,对于她来说,这里面和监狱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可以看电影,甚至可以免费观看爱情动作片。 林轩发完这段话,终于是忍不住了,在床上滚来滚去,哈哈大笑,睡意全无。 哀嚎督军愣了一下,别说是这样低等级的觉醒者,就算是圣级兽人勇士他也不会在乎,可是现在他身受重伤,被一名觉醒者缠住也敢到有一些头疼。 夏奎也是非常的谨慎,能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就将古天兄弟杀死或者掳走的人,手段一定不会简单。虽说古天兄弟的实力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但是他自问他在两人使用两仪剑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做到对方那样。 “是我,我打算來找你已经有几天了,只不过貌似你比较忙,我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了你不忙的时刻!”红色的影子正是“战神”火影。 一脚踹在前面人的腿弯处,这人哪能受到了这种力度,登时跪在地上,王子豪向上一跃而起,踩在那人的肩膀上,一个纵越,便到了白亮身边。 但是她心里面总是忍不住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是拿出那个现在看起来很破的乾坤袋子,她感觉这是对自己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 而第二部就是在强者的基础上,为自己的种族为自己而战,没有人可以幸免,想要活下去,只有踏上更高的王位,取得属于自己的宝座。 “爸,出什么事情了?”林震南在问林老爷子,今天林老爷子本來是去夫子庙和几位老友散心的,这会儿居然赶回家了,并且把林震南也给喊回來了。 在云爷的带领下,一行人径直走到餐厅,椭圆形的大餐桌上已经摆放的满满当当。 嘭!上官云也不解释,狠狠的关上了房门。关上房门的这一刻,他的脑门浮现出狰狞的青筋,双拳攥的骨节发白,明显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为人仔细而谨慎,投降的事情也不是没想过。不过据消息灵通人士的透露,在“飞鹰”佣兵团这场伺机而动、雷霆万钧的行动里,投降佣兵团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稍有反抗就要挨打灭口,待遇还不如一般战俘。 殊不知,那落雁三娇也是心下暗凛,她们三人平日里配合惯了,已有合击之术,联手之下,较三个胎动后期的修士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在胎动期时,幻春诀对化血大\法隐隐有克制之力,居然还不能击败对方。 人既然都来了,宋铮总不能再把人家全都轰出去,是部大戏,需要的演员多,今天来的这些人里要是真有合适的,宋铮也不介意挑上几个,可看过之后,他除了失望就没别的了。 如果本身没有境界,仅凭药剂强行提升修为,不但当时就有反噬,长远看更是严重损伤武学根基,透支潜力。这种副作用极其典型,中武根本不可能被糊弄过去。 显然,后台剧务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类似金刚的家伙扮演状元郎,看着鲜红的状元袍套在何铁身上好像围裙一样,不少看台上的人已经笑的喘不上气。 二人边走边谈,神态闲庭信步一般,但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只见周围景物疾速倒退,在视野中皆恍化作色彩斑驳的细长线条。 石易就定在那里,魔兽感到石易身上冰冷的气息,不止步不前,这里的魔兽跟魔域十地里面的不是一个级数,完全比不上血污池中的那些,且自己修为大增的情况下,当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石易也没有动。 当听到这句话后,在场的所有察哈尔人都面色大变。即便他们已猜到了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但当事实真正临头时,却还是让他们感到了无边的恐惧,顿时哭喊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又是一道清脆脆响,鬼丽另一边的脸颊,同样是出现了一道碧绿巴掌印。 第一卷 第66章 西城分局警员中弹 “屋里当时有几个人?” 王磊皱着眉头,仿佛在心里默默数了数,回答道:“十多个人。” “十多个人?”孙正瑞吃了一惊,陈胜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阴沉。 这么多人,问题的严重性不言而喻。在没有进行详细摸排的情况下,黄战军就带着十来个人去强行破门,发生冲突几乎是必然的。 高手尽管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也能判断敌人的位置,但那至少是在旗鼓相当的前提下。 十天之后,他终于来到了玄界战场的边缘,当他来到了玄界战场的边缘地带,顿时只感觉到,整个玄界战场,犹如整块破碎的世界一般。 时间并不等人,“大西洋跳棋计划”第二期的南非开普敦攻略要在1627年年底之前进行,能否顺利达成目标,蝴蝶岛的经营力度自然是重中之重。 华美本年度出口西欧各国的谷物,数量和价格也创下了历史新高。法国南特和荷兰阿姆斯特丹港的到岸华美谷物一级批发价格,平均每吨分别上涨到了120美元和130美元。 “京师出了什么事?有人作乱?”丁一扯着怀恩。稍有点紧张地向他问道。 对科尔森这类敏感职业,还有着强大破坏力的人和势力,孟奥也不希望他们的关注力因为某些可以避免的原因,倏忽的在他身上多投注上多哪怕一点。 天空几十具钢铁战衣呼啸着掠过,一套银色的马克钢铁战衣砰然在托尼-斯塔克的身后落地,机械零件的密集响动下,整个战衣前方的金属零件收缩散开,如一个空门大开的金属衣架。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众人全都吃惊莫名,甚至都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叶天辰。 “我想应该就是昨天那些在河对岸偷看我们晚餐的那些土人干的,他们的村子就在附近!”一个保安队员被骂得无地自容,一把抓起自己的步枪,嚷嚷着要去找人报复。 宇智波鼬的身体瞬间被一个巨大的查克拉凝聚的人型,包裹,那些个岩石被挡在须佐之男的外面。而宇智波鼬所在的地面,也因为须佐之男突然长出两条凝视的腿,避过了那些倒刺。 “你是说三名化形期妖兽会对我玄阳宗下手?”殷九潇大吃一惊地问道。 院子里响起春红一阵号啕声,秋白夏绿过来硬扯着她走了。下房中各人正如坠梦中,房门口出现楚怀贤:“你们尽欢吧,以后不可如此。”说过负手出去了。 巫魔族中,几名老头看着光幕,不断评价着,越说越是开心,唯有大巫祭一直皱着眉头。 东子虽然不知这令牌是何物,但是主子既然这般笃定的拿出来,自然就是能唬人的好东西。所以,他接过令牌半点儿没犹豫就往城门处跑去。 “墨魁贤侄,殿内讲话!”,萧万谷一见众人撤去,立刻语气一缓地说道,随后与其余二人一同将墨魁让进了正殿。 酒桌上两盏三杯地几轮下来,几人包括了冯青柏也都微微有了醉意,而在另外一桌,包括了花占魁的随从和保镖都也是有些醉醺醺的,山熊却是喝多少都没有醉意的人。 他说的这么肯定,八娘若是想否认,那纯是自己在找自己抽呢,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面对两只猛犸的风雷霍霍的夹击,面对那壮硕有力粗若亭柱的长鼻,楚天地却只是静静的伸出了两只手掌。就连护体气罩都没有施放。 第一卷 第67章 逃窜外地! 他的眸子下意识地落在了林宇的身上,眼底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庆幸。 说到这,唐嫣冷艳的脸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笑里有对钱家的同情,但更多的是对云轩的赞赏。 主家所在,正是当初计算出的仅次于朱邪赤心家的第二大黑点,同样位于山之阳面,七月的好天气,阳光明媚,防晒霜推荐——50+。 “狗子,我一切听你的安排,你说吧,让我咋弄?你说咋弄,咱们就咋弄!”三胖子咧着大嘴,冲我说道。 “拜奥雷特老师的实力,更加恐怖了。”神乐一脸的无奈,在两人身边轻声的说道。 不出片刻,熟悉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朵里,那人所点的饭菜与她桌上的一模一样。 刀疤前来通报这个消息,是因为他下午的时候看到唐家的唐嫣和云轩洽谈了一会,他觉得唐嫣是云轩的朋友,所以,唐家出现这事后,他立马就跑过来跟云轩通了一下气。 尤其是一片天空更是乌云遮蔽,仿佛末日之劫即将来临,这突然转变的一幕来得实在太过诡异,以至于周边的居住的普通人都跑进了家里。 事实证明,神乐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是,即便如此,神乐依旧被打飞了,好在没受什么伤,但是,神乐却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神乐已经失去了主动,接下来神乐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进入被虐时间了。 龙龟仰头长吟,一股股冰冷的寒气在它的嘴中汇聚,头顶上大片的风雪将这个场地覆盖,我急忙想要后退,可是那飘飞的风雪在下一刻便将我身体凝结了起来,让我基本无法行动。 看着安良的背影,叶雨馨开心地捂着嘴巴,美眸泪雾朦胧,比自己拿了奖还要开心。 这一点比宋晓冬自己的身世还是让人不爽,自己的身世虽然还不清楚,但是最起码他现在没有被人摆布的感觉,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真的感觉他和苗青青、苗轩轩都是被人利用的。 说难听点就是拴在一个线上的蚂蚱,所有能接触到核心机密之人,尽皆是知根知底且被不同的方式要挟控制,泄密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究竟是谁这么愚蠢? 更远处海面上,那更是樯帆如林,密密麻麻的将整个海湾遮盖,裝货的,卸货的,进港的,出港的,操着南北各地方言的商贾人等更是如蚂蚁一般。 魔人布欧望着孙悟饭,一脸的镇定的表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再往远看,便是那如带的黄河,那上面已经开始有更多的船只经过,有更多的船只开始进入码头停靠,或休息,或修补,不但给码头带来了繁荣,也给吕汉强带来了建设用的几乎所有的物资,还有就是欣欣向荣的希望。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这种幻阵难道属于风水阵的一种?在我的理解能力内,我感觉风水术仅仅是观山势走向,嗅风气流淌,品山水之中的气势磅礴而已。 在他的心里,还是宋晓茹最重要,所以下意识的就选了这张照片。 这可是个逃走的好机会,只要出了门,就能叫些人来帮忙,没准还能将杜将军叫来,到时候再来报这仇。 看不出后边有啥别的机关,铜镜就那么滴溜溜地悬挂在树上,只是这会儿阳光特别强烈,被这么多铜镜反射了过来,刺得眼睛有些生疼,加上刚从冰窟出钻了出来,还不是很适合外面的光亮,更觉得难受。 明瑶公主看到这种情形差点晕倒在地,她赶紧找人去叫总管郝成过来,但是却找不到人。 “嘭!嘭!嘭!”龙卷风再次爆响,又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狼的身影。 龙明也叫他的老师和其他魔法师集合,赫连紫云和火花马上来到他身边。 原来当日姬发偷偷溜走之后,老爷子姬昌大发雷霆,但是好歹是自己儿子,这么走了也不能不管,一方面紧急聚集众将发布命令,尤其是让南宫适直接领兵至黎城这一距离朝歌最近的边城,以便日后好接应。 想到这里,尹欣决定不再与其纠缠了。他收起了自己的武器,趁着自己身前的护体滕蔓尚未燃尽,单涛的视线还未能看到这里,回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林墨寒脑子一片混沌,眼睛看人都是叠叠重重好多重影,那些人的拳头在他的眼里,变成好多个,同时向他袭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慢了好几拍,左脸被人打了一拳,这一拳反而把他打清醒不少。 所以一切平和的权势手段都为琛儿所用,自然也包括他那后位,那他后宫。 不过这帮家伙事绝对料不到,自己将会从哪里攻入他们自认为固若金汤的要塞。 徐江南话语将落,原本已经泛白的天色又是灰暗了下来,远在徐江南背后的星辰,又是一颗一颗渐次亮了起来,此起彼伏,隐隐约约显现出一条暗蓝色的巨鲲模样。 “或许我们也可以团结起其他师兄弟们,既然鸵兽喜欢集体行动,那我们也结队作战,到时候就不用这么躲躲藏藏了,完全可以正面一战,倒要看看是鸵兽厉害是我们厉害!”有王翠山这么一提醒,明轩是灵机一动。 兰大娘还在震惊着凶神下凡般的丈勇,袁悦便当机立断的大喝一声,抬起法杖便是一记火墙术,顿时凭空的大火让四处逃窜的强盗哭爹喊娘。 “当时你走之后,瑶光师祖被剑帝御青峰带回了剑宗,应该没有大碍。其他我就不清楚了,师祖从未现身过,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赵岩如实说道。 不懂的时候更会找时间去问,李闲秋也不会拒绝,直白浅显的说上一番,娓娓而谈的时候倒有了几分年轻时候的影子,沈涔听没听进去不知道,理解没理解也不知道,但是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喜欢这种时候。 第一卷 第68章 重要的线索 开枪的那名歹徒所持的是一把锯短的双管猎枪,从现场提取到的弹壳直径为7.2毫米。 还有在赏花宴上宴饮的时候,曦容华和宁贵人坐在一处,推杯换盏,喝的好不尽兴。 贺兰英雄嘴角微晒,要是萧赜没死,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谢知。贺兰英雄也不觉得萧赜有多英明神武,可就他那懦弱的个性,只会一辈子偏安一角,绝对没北下的勇气。 原本的六界是区分开来,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而此时六界之门同时开启,六界之别有用心之人,便同时涌向六界之巅,企图前往各界之。 云倾莹一抖,连忙摇头,因为说不出话,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千晚拉起警戒线,身后跟着实习法医,提着检验箱,往河流的方向走。 姜玉姝埋头琢磨藤蔓,全神贯注;郭弘哲则给方胜打下手,两人正配制金疮药。 只见斗篷人四周燃起烈焰,火焰落在他的斗篷上,瞬间烙出几个洞。 也不知她那皇后姐姐那里,有什么好料子能给她做身时兴的衣服不,她身上的这身衣裙,花色都过时了,要不是实在没有合适的衣服穿了,她才不穿这身出来丢人呢。 这句话似乎惹怒了对方,第六号发出凄厉的尖叫声,让千晚不得不挪开手机。 姑奶奶这些日子单听这丫头念叨凤清秋回来的消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卿鸿看着自身被鲜血浸染的衣裙,嫌恶的皱了皱眉,身形灵动的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溪水旁,褪去衣裙,一跃到溪水中认真的清洗着身上的血渍。 江岚进了屋。径直走到床铺前坐下,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爱德华落座。 王怒跟着这老者走进了这宫殿里的一个封闭空间里,然后孔九计去到鹿长白身旁,看着鹿长白一点一点的苏醒过来。 “我……其实不是唐唐。”唐唐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疯了,白墨紫的眼神,白墨紫的质问,他的一切,都只让她惧怕。 蔑视之色丝毫的不加掩盖,拥有武君级的师尊,他有资本骄傲,而叶梵天的实力虽然不曾看穿,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够有多少的实力吗? 一人之力生生的抵抗数位武王级的强者,怒发冲冠为红颜的一次战斗生生的抵御了数位武王级强者,而且未曾一败。 “哈哈哈……重生你怎么那么可爱……做梦是很正常的事情……”绯衣简直要笑的直不起腰。 “把鸿儿交给我吧”沐卿宇看着这个面色阴冷的男子沉声的说道,他的妹妹毕竟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虽然流云的风气开放,可是被跟随着他前来的众人看到也是不妥,毕竟在那些人之中,爱慕自己妹妹的人不在少数。 “我身体很好。”白少紫却突然收回手臂,脸色清冷依旧,眼底杀机尽现,却努力的掩饰着。 凤奕翔见自己的威胁的话对和尚一点用处都没有,不由得一愣,然后委屈的看着盘宇鸿,希望盘宇鸿帮自己说点好话。 等我们离开了摊子走远,老板终于松了口气,生怕我们会再套几次,那他今天可就要损失大了。 第一卷 第69章 严查招待所 不过,这么多人一起的话,那就又不一样了,所以,也不担心会输了气势。 “先跟上去看看吧!”嬴天又看了看溪水中的血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这还是他出面的结果呢,当时那个苏大嫂打了人并且看打的那么严重也是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更加大声的叫嚣起来,以掩饰她的心虚。 莫宗杰感慨道,一个月轻轻松松赚几十亿,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们莫家全部加起来,身价也就十多个亿。 看着回到沧碣队伍中的张菁,林子越有些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随后退到了徐志身边,静静等待着规定的时间到来。 如果说高级丹药是丹师追求的目标,那么极品丹药就是他们努力的梦想。 在一旁观战的肖家姐妹已经沉默了,对于三人的战斗她们同为d级的自己似乎差了一大截,不说海辛,如果让她们一对一对上白少钦,都不一定能有十足的胜算。而此刻海辛的速度更是让以速度自衿的肖图南有些惭愧。 “你们看!我们的家园!长安城复原了!”一个百姓激动地说道。 万年之前的诛魔大战,面对邪魔那种邪恶的存在,无论是坏人还是好人都要反抗,都要去对付邪魔。 这两个月,他的哄孩子技巧真的是没有丝毫长进,因为孩子一哭起来,便是李冬梅在哄,他能做的也只是在孩子高兴时,陪孩子玩玩而已。 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沙尔克04就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闻言,苏梅就像是被按了键的机器一般,瞬间反应过来,她迅速抬起油门减速。 正常的机甲学士和怪兽学士都是四年制的学位,但是对于有异能身体加成的蒙罗他们来说,要把八年学到的东西压缩成两年并不是毫无可能,只是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 张队越听越混乱,他脑海中也不由自主想起了无名和囚牛的种种表现。 她从来不会回避自己的缺点,但自己知道缺点是一回事,被别人拿着一直说,却是另外一回事,相信谁也无法忍受别人拿着你的短板当作笑话说上一千遍。 场边第四官员已经举起了补时牌子,两分钟的补时时间引起了拜仁球迷的强烈不满,看台上嘘声又震天而响。 说完这话,有礼貌的行了一礼,然后像兔子一般,跑远了,在转角的地方,她靠在墙面上,偷偷瞄了一眼。 那日漫天大雪,她裹着被子在桥洞里瑟瑟发抖地待了一夜,两只手紧紧攥着被子,眼泪稀里哗啦没完没了。 若非她带走了镜子,他还能够通过镜子找到她的去向。偏偏她又只带走了一个镜子,不知道是为了不让他们得知她的去向,还是镜子真的能够做到别人无法帮到她的事。 瑾瑜压根就没反应过来人家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问出口,结果话都没说完,唇上便猝不及防传来一片温凉触感。 而樱乃这个时候,早就被越前的话给弄得不知所措了,心里都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龙马为什么要我给他带便当,是不是龙马喜欢我呢? 杨逸不去过多的问一些细节或者安慰玫瑰夫人,而是给玫瑰夫人表了一个态。 “砰!”一声巨响,又震起了一阵烟尘,棺材没碎,不过,但是那棺材盖儿却是瞬间被掀得飞出了数丈之远。 而牧云满身染着血迹,周围浓烈的血腥味让他感觉到身体里的查克拉在不断地躁动,似乎有提升的迹象,舔了舔脸颊上的血液,牧云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 baby和赵莉颖的皮衣,都是恰好盖住膝盖上面几个巴掌的位置。 所以在脱口秀今天首播的时候,大家都选择在电视机面前看一下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节目。是否真的有那么神奇,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人赞不绝口。 当地农民一直都有挖龙骨的习俗。因为这里地下埋藏着众多的古生物化石,什么猛犸象,剑齿虎,蛇颈龙、霸王龙始祖鸟的化石,门类繁多应有尽有,而这种化石被人们称之为龙骨,是一种名贵的中药材。 即使郑国人说孔夫子像一只发呆的丧家之犬,孔子也坚持不能卖掉牛车。 似乎是判断太接近会危险,所以是从远处进行摄影,然而现场的迫力已经十足的传达出来了。 一位少年剑修,名叫陈李,跟随那条剑气一线潮,在战场上穿梭自如,并不恋战,将那些伤而不死的妖族一剑戳死,一剑不成,绝不纠缠。 猪头和猪蹄儿都没切开,倒是排骨她很喜欢,这年头也都不爱吃瘦的,都爱吃口肥肉,所以下水跟排骨苏茹也都留下来了,打算腌制了保存。 任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陈燕在电视台干了这么多年,绝对是一个经验和资历都很丰富的人选,如果在电视台创办初期的话,能够有这么一位主持人过来,相信对电视台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个清明上河图,并非只有明清建筑,而是从汉朝到清朝的建筑都有。 而在lol中气势上的压制有时可比装备的压制能起到更大的作用。想想看,如果一位英雄他明明有机会打你一套甚至将你击杀,却因为忌惮你的操作,害怕你暗藏玄机,最后只能白白浪费了机会。 “都这鬼年纪了还青春了一把,冬儿你这笨蛋。”接着春虎立刻用手机叫来了天马。坤也在大声连呼之后赶了过来。 第一卷 第70章 和老板娘的极限拉扯 常言说得好,一俊遮百丑。大汉国素来以孝治天下,张王氏就有心用这一“孝”遮百丑了。张昭对张氏之名声早就耿耿于怀,张王氏略提一二,他问都不问,就立刻答应下来。钱不是问题,张家要的是名声。 要说此时,光凭师傅以及我和泉水,要想把二叔和蛇老拉起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好在还有老刘头和老四,这两个家伙虽然贪生怕死,但出个力qi,拉把绳子应该不是问题吧。 第二招不行,阿兹莫丹只能动用最后的一招了,植入自己的体内,他强忍着剧痛,在自己的身子上切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把宝珠给塞了进去,然后等到伤口自然缝合,阿兹莫丹开始感受起了自己的身体。 我们回到寨子,正是日落,天将黄昏,晚霞渐散,天边只剩淡淡流云。 老刘头说的确实在理,晚上赶夜路去那沉牛滩确实不宜,这晚也只能再在山林里露宿一晚,明天赶到了地方,再行计较了。 岑晊学问好,名气大,名列“八及”第二。岑氏也是南阳姓族,岑晊便被南阳太守成瑨请为功曹,郡事都委托给他。 去直接指挥自己口中地那些笨蛋。但是眼前地敌人显t轻易让他如愿——一个声音从那被罩袍覆盖地人影兜帽中传出。那声音轻柔地有些难以辨识。但是却显然是代表着麻烦开始地某种信号。 得,这话一说,水庚生老两口彻底变了脸,他们还没想到这一层呢。 吃饭的时候,灵巧系的四人坐在一起吃早饭,也即是司徒忌,卫青青,徐阳以及古超四人。 盐分大体从大陆被河流冲刷流向海洋,造成大地的养分逐渐从大陆流向海洋,以致内陆逐渐荒漠化。 两人再闲坐了一会,正要起身结帐走人的时候,酒馆门口突然多了四副陌生的面孔。 说着说着,云忆的眼光扫到了柜头上,那里放着一张喜帕,想必就是普通新娘用来盖住脸的吧。 “噢,那么是公主殿下了,你刚才所说的特殊流派是什么?”风夜见状也不多问,收回双剑,随意说道。 “不吃,不吃,看着你就饱了!”云忆一甩袖子,将洗干净的山果直接拍在地上,染上一身尘泥。 “神媒?那是什么?”夏孤鸿心想,壁画一毁,那不就是意味着画中世界与现实世界相脱离,那师父的炼神大计是不是就会因此而泡汤? 在盖德尔星地面获得的荣誉,凌坷并不放在心上,所谓圣徒一说,大概也是地面某个团伙,想为自己造势,特意编排出来的故事,没想到被凌坷占了便宜。 “狗哥、行哥!我不反驳你们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人、我必须得去救,你们要是阻拦我,我就提前解决了我自己!”我猛的从怀里掏出来那把缴获宋龙的手枪,顶住了自己脑门。 赵志仔细的观察着,望远镜里只出现了十几个日军士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日军士兵并没有立刻冲进树林。 “老大,可能我们这次真的输了,你看街道上空,铁血战魂会长,來了。”魂淡身边狙击队长死亡的旋律看着异形皇后身后天空那架俯冲而下的高级滑翔翼,喃喃自语道。 他没有听错,也没有记错。温湳洺的的确确说了“南南北北”这四个字。 维克托依旧一副‘修仙’的样子,边上站着的杰斯看起来年龄与他相仿。 如今一想,分明就是男人薄情到了极点,看前妻哪里都不顺眼,顺便炫耀了一下自己的男人魅力。 来到走廊上,她就看到一个个服务员或保安或王多鱼的属下们聚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聊着什么,但是每当她靠近,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众人又会立刻分开,齐刷刷的闭嘴不谈了。 两人在监考忍者第二次催促下匆匆上场,大蛇丸面带笑意和富岳互相结了对立之印。 “爷爷。”裴何浔看了眼旁边不对劲儿的温湳洺,把手中的东西交给老爷子后,就笑着走过去拉住温湳洺的手。 总管带着孙佳艺与凌云奕走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让人奉了茶,便安心守在一旁,等苏样那边忙完。 千手绳树搓了搓手,然后从口袋中掏出几枚弹珠,几颗纯净的水晶混杂在一些彩色的玻璃弹珠之中。 摊贩老板立马停下来,以为是拿捏住了人,竭力压下去面上的得意。 就在那一瞬间,夏寒骤然察觉到自己的身形居然是变得虚幻了起来!而魈冥的手骨便是直接从虚空处穿刺而过,并未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 刘天琪淡定地转身,背对着天空中的众人挥了挥手,潇洒地离开了这处山谷。 只见偌大的光幕上,原先存在的巫族传承居然消失地一干二净了,这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因为大家的黑袍都很大件,还有个遮住大半张脸的兜帽,所以也看不清彼此面容,自然也没人发现贝基。 信上写着周家最新的情报,显然是柳如烟暗中安排的人马调查的。 马一鸣也不再说话了,他看出来了,信智泰这是故意的,就是存心不想让他和田枣说话。这男人真是太霸道了。 来人正是张闲云,在玉佩破碎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了,所以犹豫一番,这才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会看到如此一幕。 第一卷 第71章 与宁市市局联合行动! “咱们这边没找到线索,就指望李队他们在汽车站能查出点东西了。” 陈胜说道:“咱们再到周边去查查看,这两人肯定得外出活动。” “行。” 答应了木佑锦的那顿饭,黎知直接安排在了第二天,不过吃饭的人可不只有她和他,还有檀九洲,以及木羽馨。 随着白伟一边拍手,一边高呼着,剧组一行人轮流将手中的祭香插进供桌上摆放着的香炉内。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进虞府,要是自己这个时候出去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是被赶出去的,对于自己来说,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占便宜。 旁边的人都是一脸惊讶,有些人还带着几分窃喜,夫人这话一出,只怕这人再也当不了妾室,只能一辈子做丫鬟了。 真身一出整个院子直接被夷为平地,只惊得不大的村子一阵鸡飞狗跳。 楚宁没有隐瞒踪迹,当知道楚宁要回承山域后,灵网上不少还关注着楚宁动态的修士,全都是一声长叹。 今年就这样了,手里没钱,等明年她一定过来,买那些好看的地毯和各种宝石。 虽然这院子里只有秦嫣然,但楚宁相信必然有秦家的顶尖强者用神识关注着,情绪稍微有一点变化,都容易被察觉出来。 窦青也是暗暗点头,像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对于许多强者来说,他们会下意识的将一些常识当做所有人都该知道,理所当然的事情。 夏青砸了一百斤蛇肉、一身蟒蛇皮衣进去,可能今天晚上就能听到动静了。 虽然理智上她并不反对凤锦玄的那番言论,可情感上,她却没办法对若灵的遭遇无动于衷。 沈青逸看到陈志轩,想到了今天的事情,他决定还是不喝陈志轩在这里一起坐着了,他担心自己忍不住。 “林瑛,你的饮料是自己买的么?”胡家慧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非想要挖出点八卦不可。 宁景深注视着她,她保养得当的脸上,有着几道陆锦锦适才发疯的抓痕,那双冷清的眼底,从始至终,都没有他的身影。 这次的考试分歌舞乐器棋艺,亦是可以全部参加也可以选项参加,庞安只参加棋艺,但神情没有半点轻松。 凤锦玄强迫自己停止再幻想下去,否则,他一定会被气到血管爆炸而亡。 柳惜颜没想到这莫双双还真是臭不要脸,居然连这么不知分寸的话都问得出来。 宋思雨的目光登时不满的朝着李墨缘瞪了一眼,又转而怒瞪秦婉莎。 不过经过尝试,她现鲜花的颜色是能印在纸上的,这就足够让她在多次打击下坚持下去了。 “我忘记了贺少爷是总统的儿子,确实赔得起,这么点钱算得上什么?”沈季唯笑道。 “蛤?二嫂?”蒙恬懵逼了一瞬间,然后剧烈的疼痛让蒙恬差点晕过去。 毛利一家经常在楼下的咖啡店吃饭······是的,这家咖啡店,并不仅仅只是出售咖啡,实际上还兼职便利店的职能。 当钱多多因此隐晦的问了问她能提供的货品数量时,廉胥君想了想,谦虚的报了个数字。 倒不是说张巍真就不好奇了,而是他很清楚,既然白西装说这是因为自己,那么,他真正在说的,其实是那个计划。 第一卷 第72章 找个他熟悉的人去敲门 紧接着,他们瞧见李明伟带着谢贤董和二牛,从对面马路小心翼翼地跑过来,那模样活像两条流浪狗领着一只小野猫。 “杨凌,我早说过,胆气是要建立在实力之上。你实力太弱,根本没资格与我比胆量!”白剑锋轻蔑地道。 “你说什么?”蓝宛婷瞬间处于当机状态,有些无法思考,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魅影。 那个孩子个子挺高,不过看面容也就十多岁的样子,此刻手上的弓箭还没有放下,正兴致勃勃的扒着窗口,望着高度戒备的蓝清羽等人,脸上露出狂傲的笑容。 随着不断往下走,叶东忽然感觉异样,他往下看去,才发现自己身下的石壁消失。 不过墨宇惊尘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下一秒温热的唇覆上她那娇艳的红唇,半个月来一碰她,她就紧张的不行,害得他只能看不能吃,于是每次只好狠狠地吻她以作补偿。 隐隐约约,杨凌感觉,如果自己就这样退却了,会失去什么,而对方就会得到什么。毁灭三道,涅槃、无生、混乱,每一种大道都演化三三,成就身、意、运,三位一体。 楚芸怜那无助的眼神,彻底击毁了锦枫对她的猜疑,他眼神柔和了起来,楚芸怜双眼微红,看着锦枫缓步而来,她这段时日里的坚强顿时支离破碎,她只想好好地活着而已,为何就这么难。 锦枫的眼角不可名状地一抽,冷眼扫过来,一脸阴沉地瞪着楚芸怜,让她有些心虚地别过眼神,落到百里越的身上,兀自欣赏起他那千娇百态的可人模样儿。 刘晓星这样想着,然后转过身离开了商业区,开着那辆价值百万的豪车朝着市中心步行街的方向前往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样一个男子甘心失去气节呢? 走正门肯定不可能的,虽然顾晓和柳欣有能力解决那些守在正门的守卫,但鬼知道花家有没有闲得无聊来这里乱逛,到时候发现了什么可就不妙了。 有些员工已经在冰雪集团干了很久,掌握有很深的技术,一般的工人根本就代替不了。 左暖也是惊呼出声,之前拍卖会的时候,那颗丹药效果他可是亲眼看到过的。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懵逼,眼中满是疑惑,为什么李清风可以对黑妖虎造成伤害,自己的攻击却不行。 就是与此同时的时候,杰拉德率领下的远征军,开始了向克哈发起一次进攻。 “有这种想法,不过我还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召集所有人来,心中有一个想法想要与众人说一下!”李永乐说道。 “当然有名,不过最有名的还要属他的老大,北家的北三爷。”肖娜看着李永乐如看怪物一样,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燕京人。 以及,逃逸到省城郊区深山,又在继续研究特种基因t5药剂的菲尔路一帮人,秦力回去,必将强势出击。 现在可不同,看今天这架势,可能又要来一场现场直播,这个机会可不能放过。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西门狂完全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流氓。 听到这个问题,还站在后面发呆的rng其他三人顿时笑了起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好事要发生了。 第一卷 第73章 抓捕归案,另外四人的下落 “做生意好哇!”母亲欣慰地说道,“如今和过去不同啦,咱们汽车工业厂没了生路,往后只能靠自己。” “妈,我知道,您早点休息,明儿一早我就去找梁涛商量商量。” 胡克华刚要帮母亲关上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想要履行约定,就只有回到东门通过正常的贸易手段,将天坑的那一片位置实际掌控。这样才可以建立长期稳定的交易通道。 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之下,不仅磨炼武者的意志,而且还能够锻炼强者的心态。 在这段时间里,李青的修为突飞猛进,终于在不久前达到了虚境三重的巅峰之境,成功引动元神劫火,顺利地渡过,成为了虚境四重的强者。 “那么,我们既然是守道者联盟。盟主之位,不用我说了吧.大家选谁?”林逸喊道。 忽然听得陆渊传来一句口诀:“‘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太上敕令急急如律令!’玄远跟我一起念!”这声音低沉而又充满着磁性,犹如靠近自己耳边轻声细说一般。 继续前往百毒门,江胤来到一处茶水栈,要了一杯香茗一碟甜点,细细品尝着,不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行了,诸位就别闹了,赶紧撤走吧,我们已经把劫后天赐奖赏挡住多时了。”威严的男子无奈道,这些仙道强者一直没个正形。 这时,只见上方的幽蓝之气一阵阵滚动,恍如沧海中波澜滚动的海水。 这时,天空已经明亮,周遭物景也分外清晰。清军见玄远这番勇猛,再也不敢上前进攻,一阵惊呼,便呆立在原地。 江胤凝眉,移形换影的身法使出,抬手便是一记龙战于野打出,汹涌澎湃的内力迫的其不得不竖起太刀将其给斩成两半。 原本因为马卡欧和瓦卡巴给出的略低分数而有些失落的蕾比在听到丽莎娜的话后惊喜的抬起头,看向坐在三号评委席的马卡洛夫,果然他高举的牌子上大大的写着【10】这个数字。 亚吉马背着手这样为自己邀功道,马卡洛夫则是轻瞥了他一眼,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夺回圣灵界吗?”林洛脑筋一动,如果自己能够杀掉恶王,他的世界就是自己的了,不过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明界,再多一个也没什么用,而卡琳等人的情报对自己很有用,用一个自己不需要的世界换恶王的情报,很划算。 这幢建筑虽然楼层也不算高,而且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才能被强力的霓虹灯照射上去。 食物的美味程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社会以及生产力的发展程度。 她的身上穿着当前比较流行的源能战甲,虽然是民用的,但是也足够她在这个连足以配得上虚空之名怪物都没有的沦陷之地冒险了。 此刻正值周鸿运两躯都不在朝的时候,所以除了凤魅儿之外无人知道舞千秋的去向。 苍说完这番忠告之后或许是因为太累了,他的眼睛缓缓闭上休息,伏灵玉见状之后只好轻叹口气静静离去。 纳兹三人皱了皱眉头,和对待他们三人不同,如果瑞恩加尔对待他们的态度是和善热情的话,对哈比和夏露露的态度就可以说是冷淡甚至于厌恶了。 第一卷 第74章 分头行动,两边进行抓捕 除了他,舞台下方还有好几双眼睛也盯上了邵明。 只见这人背靠着墙,双手插在兜里,正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舞台上的表演。 李欢欢的神色有些古怪,她想到了林奕,方才看到的时候,还以为就是个新来的普通弟子,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呢,可没想到,听门主李长江的意思,竟然想让对方得到星辰学院的三个名额之一。 米不该成就地仙,修炼八九玄功中卷。之前练成了‘铜头铁脑’,此时吸收了张通玄的雷电,顺利练成‘浑然一体’,修为也因此提升到一重天,达到中品地仙。 牛魔王此时重伤,根本无力躲闪,眼看宝光落下,不禁心生绝望。 一般这种颜色比较丰富的气泡,里面发生的梦境往往都会比较复杂。 “看起来很简单嘛。”邢天宇将最后一个岩石巨蟹一剑砍成两半,对于天眼的眼睛却是多了几分信心。 伏羲归为三皇之首,现在火云洞。嫦娥是天庭仙子,住在太阴星广寒宫。乌巢禅师乃是佛门大能,西游时曾出现在浮屠山,但之后便不知所踪。 关掉手电,邢天宇准备转身离开,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有人一把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虽然也只是一掌的时间,但要知道眼下这个关头,这点时间很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 “雷元素?沈院长您会雷元素?”他不是只会风、雨、雪、火四种元素么?什么时候开始竟是连雷元素也会控制了? “祁御医,陛下性命无忧吧?”陈七水焦急的问道,面色担心无比,眼泪不断的滴落着。 “朕刚才只是想出来逗逗人,检验一下朕学习的易容之术。”陈沐一笑,紧紧握住了纪晓岚的手。 首先就是杨素的身体不可能恢复到以往,回到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身体状态,这是不可能了。 温雅并不是很擅长街头卖艺的吆喝,所以说的十分不连贯,句子也有些不通,可当她突然这么吆喝起来的时候,还是让很多人突然觉得一阵说不出的舒服,对她不由得又多喜欢了几分。 “前辈,在说事之前,还请先收下这两道传承,不然晚辈是真的不好意思开口!”南风说道,把那道神王传承和上位神传承给拿了出来。 “二先生,把我所有接过的任务目录汇总一下,交给我,这些地方,我重走一遍。”任飞儿看向二鬼子。 有关这个电影的内容,杨西之前已经了解过了,而且他也知道,虽然这个电影是拍的武打明星的成名之路,但电影里也有好多打斗的场面,还是说特别的燃的。 “此次刺杀所牵连之人,不论何人,立即处斩!把他们的脑袋给我挂在城墙上晒个半月,欺人太甚!”陈沐冷声说道,蝉酥喜欢他,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刚才我都看见齐宇和白三公子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可就停下类让了你们点儿位置!而你们却咄咄逼人。”有面积证人出声说道。 其实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再问普罗米修斯什么,他已经大致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朋友叫我去玩,开始那几日,我每日赢了一千多块,朋友劝我玩大的。我觉得自己手气好,就玩了。后面就是输,输红了眼,收不住手。”唐德兴回忆道。 第一卷 第75章 江北枫最终还是开枪了 “他妈的,你开黑桃a,你开宝马,你有钱就了不起啊!” 理云慕捏起纸张,心中有些震撼,金修宸早已经准备好了画像,是否对今日的谈判早已经志在必得? 而辰逸身具换血大法,且血脉之力极其强大,阳刚之气正是蕴含在血脉之中,如此一来,那阳刚之气绝对不只是表面实力看上去的那般简单,怕是就连一些王气,甚至皇气强者都不见得有辰逸的阳刚之气凶猛! 这样说着,众人就向着天目山外走去,既然没有查到什么,天道派也没什么动静,众人只得无功而返了。 “此话当真?”董占云和吴夫人一听这话兴奋地异口同声起来。“当然如此,如果主人能在三天之内突破的话,还可能学习炼器呢~!”‘任秋叶’继续扔下爆炸性消息道。 陈子希微微一笑,道:“那好吧。其实关于王轩龙今日的遭遇,还得从几千年前说起,”说着,陈子希的眼神多了几分向往。 “你们是谁,为何夜闯我唐家堡?”问话的是一位老头,瘦骨嶙峋的,一身紫红色长袍,看样子在唐家堡地位不低。 刘灵珊笑着拉着费良言走进了餐厅,坐在餐桌前。“良言哥哥,我想吃水果沙拉,还有奶昔!”刘灵珊笑眯眯的看着费良言说。 一道金银两色的圆形法阵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前,而在法阵的中心轴,一只手掌轻轻拂过,紫色的光芒泛起,强大的气场刚在场的几人顿时感到一阵窒息。 下意识看可看自己的新手掌,云峰握了握拳,感觉那股酥麻之后,他的目光变得有点凝重,之前的那道天雷,可要比一般的雷劫恐怖多了,以他如今的肉身,竟然还被炸碎了一只手,由此便可以看出,这其中的大恐怖。 “哎,旅长,你说那程大明他真的敢管我们吗!”黄连朋现在坐在高升面前,那可又提到程大明现在的身份之事。 甚至他们已经预料到了,等密云城安置好这些奴隶。接下来,恐怕就轮到古柳镇了。 最后城中的两万守军被全歼,战死一万投降一万,城中百姓一个没逃掉,李进也死在乱军之中。 董娟在听到金易的话后,连忙将手缩了回来,端端正正的坐好,然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生。 最高度的纯酒精是最少的,自然归于华陀等医生用于消毒使用,属于军用物资,严格掌握他的储存管理,和使用方向。 “咦,我的车呢?”经过之前独狼设路卡的地方时,何娉找不到自己的丰田霸道了,心说在平江还有人敢偷我的车,活腻味了吧。 说来。这张政委叫张红民!上将军衔。是陈司令的搭档。他比陈司令还晚一年担任这军区政委呢!只不过。他的年龄比陈司令要大几岁。所以和陈司令相比。他就显得比较老了。 当爬上地面,只见外边月影朦胧,身边树影婆挲,仍然是在的那片林子里,这里并没有蚰蜒和野鼠出没,到处都是寂静一片。 第一卷 第76章 深夜突审 说起来,孙凤华的条件挺不错的,出身于燕北市赫赫有名的军人世家,知名大学毕业,又是远洋留学归来的高材生,而且生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亲卫队都是重甲步兵,虽然他们配备战马,可是他们从根本上还是重甲步兵。萧漠为亲卫队配备了昂贵的锁子甲,还装备了萧镇最好的战刀,这些都是萧漠心腹中的心腹。也是萧漠哪怕放出一部分兵权也丝毫不惧的根源。 孜燕伸手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头仁与曹四的肩膀,就看见倒在血泊里的桃宝翻身抓起身旁的一卷师徒卷轴,看那卷‘徒’字未能由墨黑色变成血色,扔在一旁血水中,继续查看下一卷。 “能不能是他正在开会,或者在外面谈生意?”杜万宇一副真诚的表情,即使开口给台阶下。 回过头来的亚门钢太郎,看见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真户晓,此刻已然跪倒在地,脸色苍白的如此说道。 看着床单上那一抹淡红色的血迹,叶伤寒只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怨念。 萧邕走出房间,看到闵晨辉和萨利吾身上都有伤,闵晨辉一脸的激动。 两人向前紧走了一步,靠近些后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柳如风双目紧闭,脸色青灰,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亚门正在估算着自己的受伤状况时,耳旁骤起的脚踩拖鞋跑动声,令亚门不得不循声抬头的皱眉大喊道。 听到这消息,副院长和周宁非常吃惊,但沈炼反而很平静,不就是一个会长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两头虎纹豹对付普通壮骨境武者自是没有问题,单单它们的凶气和强大的体魄和力量,就可以使普通壮骨境武者未战先怯,但楚河有金钟罩护身,早立足不败之地,又岂会惧怕区区两头变异野兽。 林维依然梳理着脑海中的信息,突然,一片知识碎片被林维清理开来。 洛克面向雷蒂娅的方向,双腿踩在沙滩上,随手从中间的茶机上拿起一杯冰镇饮料边喝边示意继续。 “你别抱这么紧,撒手撒手。”叶枫无奈地要从风月怀里收回手臂,但风月就像是树懒一样抱着他的手不松开,一点也不介意叶枫会碰到她傲人的双峰。 为了防止意外,民警先进门把二人铐在了凳子腿上,然后才示意许佳人进去。 虽然林维带来的改变,使得北域的沦陷得以推迟,比托恩也因此多活了几年,但是如今处于和当时一模一样的时间节点,林维却是有了一丝谨慎和考究。他本能地感觉到,或许这里,会是揭开战争之密的一个好机会。 拿大叶子揉了揉菊花,叶子比较湿润,菊花也不像之前那么瘙痒了。 魔法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最初是由恶魔授予人类的,当然代价相当庞大,以至一些人只能用灵魂来交换,因此魔力的真正称呼为:魔鬼的力量。 望着他旁若无人的就去翻她的双肩包,她面色苍白的笑了一下,说道。 明浩四下看了看,在某个地方找到了一个开关,他按动了一下,整个地窖,居然是亮了起来。 “我的儿子还在东境,因此并没有和我一起前来。”对于萨纳的疑问,北堂潇客气的回道。 肖梅长老说完这一番话后,也不理会三人是否听懂,手一挥,取出了迅雷豹的兽丹,御剑而去。 然而月寒早已看出他的动机,根本不打算给他反扑的机会,踏着七星步,秋鸿剑剑光闪烁,再加上一手臻至化境的擒拿手,饶是岑加,只要被抓住破绽,也立时会被分筋错骨,从而失去战斗力。 “行了,可心,差不多得了“一直没说话的马勇这时说了一句。因为他觉得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毕竟他和可心是跑路来县城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又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字——我的奶茶店,还好这是直接和墙一体的,不然可能也要被偷。 “那辛哥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朱浩说着便招呼其他两个室友也上床休息。 “那怎么判断你完成了任务么?就靠商盟联络员员人为判定么?”听了于道士的话,慕容风有些不忿的问道。 一个厨师,总是会想着自己亲自来介绍自己做的菜,可是连续两次都被离火长老给抢了。 ”咋特么跟我二哥说话呢”一个拿着稿把的青年一稿把就打在赵旭的后背上,赵旭闷哼一声。 这个时候,其实民生凋敝,什么康熙圣君都是吹出来的,要不然胤禛当上皇帝之后也不会大改革了。清朝的统治能够得以延续多年,和胤禛的改革分不开关系。 第一卷 第77章 A级通缉令 次日下午,分局的会议室里。 “你们应该听说过,有关于我的传闻,我是不接受任何采访的”项彦礼貌的笑笑,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男子汉大丈夫,敢闯祸,犯了错竟是不敢承担吗?”程锋最看不得程言扭扭捏捏,婆婆妈妈的样子,呵斥道。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云邵被表白阵脚大乱时,有一个身着休闲西装的男人,表情淡淡的勾着唇,镇定自若的顺着人流,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即便是掩住了口鼻,浓烟却依旧呛得我不住流泪,一下一下,痛苦的咳着。 我静静看了他几秒,然后不发一言转身离开,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他拽住了手腕,蓦然从身后搂住了我。 而这时,周围那片大地“轰”的一声,猛然蹋下,大地深蹋而下。本来僵硬无比的土地却如豆腐般蹋下。一个三,四丈的深坑便出现在眼前。不少佛宗弟子一脚踏空,便直直摔进深坑中。 南宫破怒道:“先前本座已饶你们不死,你们自找死路,休要怪本座不讲人情。”说着便要动手。 叶窈窕瞬间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非凡的脸,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开始拼命挣扎。 这轻轻一踢,竟让上官云心如鹿撞,羞得面红心跳,头也低了下来。 那一刻,韩少勋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他发疯一样冲过去,一脚就把那个老家伙踹翻在地,对着那家伙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新创业电子的团队和诺基亚方面进行了磋商,就双方的专利技术进行交换。 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犹如鲨鱼一般尖锐锋利的牙齿,鬼鲛手上缠绕白色绷带的大刀·鲛肌顿时解开,遥遥一指眼前的羽,显然是打算死战到底。 唐晨“看”到了那股气运携带着煞气,冲入了麒麟山脚下的那个走山捸村农业观光园的一栋欧式建筑中。 没有理会羽脸上复杂的表情,止水颤颤悠悠的支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这一个伤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这是什么技能。居然能干掉雷龙这么多的气血。不过也因为承受了我的这一次攻击,那雷龙再一次暴怒了。这一刻boss触发了狂暴技能。 “怎么样?有心仪的没有!”胡燕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开心的问道。 “那到不必,我最少还有一个办法能对付他。”于静自信地说道。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周瑄影自己喜欢。如果周瑄影不喜欢,周云恒再看好唐晨也是没用的。 轻描淡写出手挡下了周围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袭击,感受到身旁三代和卡卡西他们赞叹的目光,羽嘴角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弟子明白。”明尘恭谨地应了一声。无痕哼了一声,随即拉着明尘向山下疾掠而去。 数百艘飞行宝船。浩浩‘荡’‘荡’的驶向族所在星域。单单是那无意间释放出的气息。便令得星空中的异族感到了恐惧。 第一卷 第78章 温市追逃 “那也没做噩梦?” 江北枫摇了摇头,“没有啊,睡得可踏实了,一觉到天明。” 老钟撇了撇嘴,“还是拜一拜吧。” 江北枫却没动,毕竟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看着消息框,玄烨弑黑的目光微不可见的暗了一瞬,仿佛只是一刹那间的错觉。 宇轩话未说完,岩浆火笼就陡然爆炸开来,伴随着的还有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这只黑色巨蟒虽然大半截身体都在地面之下,但露在地面之外的也有十几米长,这长度,已经足够把石天整个吞进去了。 到时,以霄云人剑合一剑术境界加上两世所学,即便对上内门青榜前十五弟子,霄云也有自信一战,甚至胜之。 被齐少杰这样一打扰,莫林白对沈时的解说就暂停了,沈时独自一人走到旁边去看画,把叙旧的时间留给这对师兄弟。 门外刚好对着丁宁的房间,丁宁透过门缝,将徐晨的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心里对苏茉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就在一行人离开的三天之后,宁国战线的征宁大将军永曦县主,终于到达了京都,这次皇上没有出来亲自迎接。 袁林凯想到刚刚有辆车,似乎从另一侧离开。虽然他没有看到车子的影子,但是听着应该是刚走的。袁林凯立即驱车沿着那条路开下去。 千九九也看到了这些眼光,不由得嘴角抽搐,估计从今天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说她善良了,在想想在京都的威名。 千九九愣了一下,到是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给她安排任务,不过还是不能够让皇上没有脸皮了。 他现在浑身上下只剩下八百多了,要是再不省点,他们连打车回家的钱都不够了。 一个自称仅仅修道之人的守仁道长便有如此伟力,若是那位已经成仙的云中君,怕是翻手间天地云雨变幻了。 一看见木人,安君堂眉心骤然舒展,眼神中映出一点星芒,不知是什么。 眼前浮现的竟是一座清冷古殿,青石古殿荒芜清冷,没有一点人气,就连那写着“往生殿”的大牌匾也结了蛛网,倒显得与此处格格不入。 等两个嬷嬷一脸懵逼的晦气离去后,湘云在下面连连给宝玉使眼色。 突然,巨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巨大危险骤然扭过身儿,拼命地想湖中心深水域游去,同时还发出颤抖的嘶鸣声。 阿吉说着忽然问道,生怕对方不知这位江公子,自己说再多也是徒废口舌。 可她想不通的是,南离国既然安插了她这个棋子,并且这盘棋马上就要赢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们又送来了一批美人?这让她很是疑惑、很是烦心,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南离国不信任自己了? 它的模样很老了,皮肤似乎比身体实际需要的多出了好几倍,像沙皮狗的皮肤一样垂坠下来。 他拍了拍手,立刻,那些绿色的悬垂彩带有一半变成了鲜红色,同样,银色的也有一半变成了金色。 我扰了它的清梦,可它不会咬我,更不会发出“警报”,它吓傻了。 沙盒游戏对她们而言枯燥无味,而这个游戏却很新鲜,最重要是里面所有一切都是很可爱的,包括怪物也是一样。 第一卷 第79章 扫街清查 也就是说,黄硕的箫声、林家仁的舞和临时改编的歌,三者组合起来产生了很不错的效果,让人仿佛走近了江南的雨雾,江南的情愫。 李昊龙静静的等待着,一直等到了凌晨时分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李昊龙敲了几下铁门,许久一个警察走了过来没口气的说道:“敲什么敲,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想干嘛”? 将心中的疑问压在心底,张涛看了看四周,最后还是决定去找死神。身为统领。他居住的地方随意就可以打听到,张涛虽然是被死神邀请的,但是现在邀请的队伍被截杀,张涛唯有登门拜访了。 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形容血刺队长现在经受的疼痛的万分之一,暴增到让身体随时都会崩溃的力量,强行被转换的身体与灵魂,那是仿佛不停的把自己撕裂成无数份,在重新拼在一起的疼痛。 其实她想直接问世子想娶的是不是卓惜玉,一路上斟酌了许久,还是这样问圆华一些。 元娘一路吃吃停停,避开人多的地方,和兰梅就像两个偷偷跑出来玩耍的孩子,回到竹园时竟也觉得这竹园里的竹子比往日里有生气了。 傍晚时分,一伙人抵达了东北哈尔滨。由于直升机法在市内降落,众人只能将直升机停在了机场。乘坐出租车赶到了正气安保公司,刚踏进公司的大门就听见从会议室里面传来了一阵咆哮声。 “狂!”如同在阳光下被灼热的空气变得暴躁的人,龙云少身上的力量居然猛然提升,四大家族都有着自己提升功力的秘法,这一点并不是秘密。 林家仁似乎进入了发狂的状态,满口喷血模样甚为吓人,他肯定是不怵的,事情闹大了他也不损失什么,大喊大叫像是要吃人。 片刻后,它退了两步,规规矩矩的蹲坐下来,和那杯药粉保持了一段距离。 不但如此,两人还开始学习天火族传授的汉字,信奉昊天真神,每天都虔诚的跪拜祈祷,保佑天火族的领袖。 安定城郊盐仓村的一棵老槐树下,刚刚劳作了半日的庄稼汉们枕着农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补眠,各个胸腔起伏,鼾声如雷。 而现在他不禁担任这太常卿一职,同时还是宿卫万年道的参旗将军,麾下拥兵不下万余。 “吼!”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如兽如人一样的咆啸声也从地底响了起来,仿佛压仰了千万年的发泄。 “方正直,今天你走不了!”六长老的目光望向下方,脸上明显的涨得有些通红,看起来愤怒无比。 这倒不是因为血魔门有三名化神期的太上长老存在,让他真正感到头痛的,完全是因为血魔门内部复杂的形势关系,血魔门弟子大多都属于世家势力,修炼资源长期被这些世家霸占。 在唐代,还没有诞生冷拔技术,生产铁丝须得先将铁条烧红,再抽成线状,这般生产出来的铁丝往往比较粗,所以这个时代的针都是越细越贵。 见狼炎到这个地步,还不肯低头开口,重伤的天狼首领瞬间急了。 顾瞻能感应到,十几道怪物神灵气息,正在朝着飞升台这里极速而来。 两人之前都在燕京,隔三差五都能见面,现在分开太久没见面,好不容易约好过年见面,哪知道对方因为工作原因没法回来过年了,又见不到了,难怪丫头这么难受。 陈倩倩“切”了苏城阙一声,毫不犹豫拿起一颗药丸,仔细看了看,就准备吃下去。 刘会长抱着一具鸟人骸骨一根绳子,我和夏禧一根绳子,被他们拉了上去。 刘艺霏觉得,刘思思有些风声鹤唳了,可能是怀孕之后,疑心变重了。 傅筝没有吭声,但是眼神里面流露出来的不安和委屈被谢屿看在眼底,轻拍着她的手背,给予安抚。 虞楚怕是觉得自己眼花了,把脸凑得特别近,屏幕的光线打在她完美无瑕的容颜上,像是镀了一层柔柔的光。 顾梦知今天出来的时候穿的衣服是两面的衣服,外面是红色的脱下来反穿之后外面则变成黑色的了。 良久后,刘思思嫣然一笑,眼神里柔情似水,隐约的似乎有泪珠凝结,欲往下流淌。 “难怪你这么变态!”擎天走到林帆的身边,出声说道,刚才林帆那几次攻击,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而且在不远的地方,爆炸声就没有断过,这时恐怖分子的远程火炮。 不过待我看清他拿着的其实是一柄软剑的时候,我就放心多了。他这分明是要杀我,而不是要我。 心中虽然着急,但我不听使唤的右手,还是伸在空中,轻轻的辗出了一个响指。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否则我会把你身上的毛一根一根的拔出来,你说在这么多男狐狸的面前,我把你的毛给拔出来,他们会怎么样呢。”我玩味的说道。 莫莫愣了一下才猛地意识到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瞪了他一下真的伸出手握成拳头朝他挥了挥。 这些怪物们可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它们也不会在乎你用什么方法杀了它们的同类,在它们的眼里,雷战就是最可口的食物,它们一定要吃到嘴里去。于是,其他的丧尸完全放弃了追逐别人的打算,全都奔着雷战冲了过来。 “那又怎样,我们的主力部队也没上城,现在都是那些领主的私军。”芬娜说道。 暗黑剑盟一向是国家剑学会的敌人,如果说合作的话,他也该找郑霸合作,对付国家剑学会才对,为何却反过来要铲除郑霸? 如果无形天魔真能做到无形而不是隐形,那就可以穿梭一切屏障禁地,什么都困不住,也是修炼到极致的表现。 第一卷 第80章 再次犯案,抢劫银行! 就在这时,两辆摩托车陡然从他右手边疾驰而来。 由于阳光过于刺眼,他又在胡思乱想,一时竟毫无察觉。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空伤碎梦才否掉司徒豪之前的计划,转而改变一些细节后,成为现在定型的计划。 就在方才,他隐隐约约察觉,远处的裴东来身上,出现了稍微的变化。 “老板,你这出场太风/骚了。”棺材中包子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对从天而降的老板嘀咕道。 萧叶便安心的跟着炎酒离开了,而他们首先去的地方,就是木帝的莫别星。 甲八、甲十六早趁乱离开,回到临时驻地,众人携带的装备还算齐全,几人还能合用一个睡袋,晚上倒也不怕露宿荒野。 尹伊和孙雨涵的关系越亲密,曲筱筱就越难受,嫉妒就像怪兽一样吞噬着她的心,满腔的失望和恨煎熬着她。 “坏死了你!”施希粉拳轻轻巧巧的砸在洛阳胸口上,媚眼如丝的瞟着爱郎。 福利四:挑选一件青级装备、一件紫级兵器、一件紫级宝物,此福利属于一次性。 不过,能够力抗灵寂期修为,司徒豪借助的是神牧王典,老井等相助,这与他的双力皆3没有什么关系,若是仅凭他自己的实力,他死亡是妥妥的不会出错。 因此,他以有事做为借口,离开了陵墓,包子却是暂时与老板分手,他什么都没做,主线剧情任务就从天而降砸中他。 剑刃侧挥,灵魂之力在胸口聚集,巨大的黑色魔化羽翼在我身后张开,无限的黑暗力量在我的周围扩散开来。 隐藏职业,那就是牛13的象征,也是我以后攻打敌国主城最大助力,对于这个大礼包我是志在必得。 投怀送报,没理由不要的。郝心只觉嘴角的牙膏味道逐渐减少,神智从这一刻起才真正清醒。 特种兵们平时都是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了,就连水壶都是灌好了的,当然,他们还是会每天记得换水的,免得水变臭了。 “‘泰坦’组织现在的目的就是建立一个恐怖政权。现在,‘泰坦’组织攻击我国,一方面是报仇,另一方面是在准备进入我国。目前来看,‘泰坦’组织拥有自己的雇佣兵集团,甚至可能拥有直升机、装甲车等重武器。 “这不是要拉练了吗?我的给林雪做点准备。”王朝阳套上迷彩服就出去了。 思举挑开了潇湘的盖头,那张精致绰约的脸上,荡漾起一个羞涩温柔的笑容,让他一时有些恍惚。简单进行了几个习俗仪式之后,喜娘和仙娥都退了出去,留给一对新人独处的时光。 苦笑的姜母知道,这门亲事以不能拒绝,不然荀芯恐怕只有死路一条,而姜荀两家将结为死仇。 是的,承诺学围棋时就只有一个优势——大局观。三年来棋艺当然毫无长进,但十七岁的人又怎会保有十四岁的视角。 就在那人思索忖度之际,苏易的八荒印已经裹着万丈雷均之势朝前面的那黑衣人击来。 而这白衣青年在走过门口那老头旁边的时候,不自觉的远离那老头,林羽奇怪,但也没有在意,以为这是正常弟子的举动。 第一卷 第81章 惊呆三人组 主人如果需要,属下这就想办法把那十盆血兰给偷来。”辛老三奉承道。 毕竟无论雪肌霜的配方,还是药物的配方,都是苏哲经过努力兑换出来的。 这一切,都是江浩蓀自作多情罢了,可惜的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不可自拔。 在这里,进进出出很多人,甚至,钟山还看到了一些人骑在一些凶兽身上,如虎、豹、猪等庞大妖兽身上。 四大军团长的出兵,钟山自然给予了足够的安排,最少安全绝对没问题,接下来就是时间了,只要有足够时间,钟山相信能收取想要的一切。 “外界传闻,公主杀死了嘤咛郡主。现在举朝震惊。圣上动怒了”。阿大说道。 “你平时不是说,做完晚课还要沾一身灰么?”她的行为有时让人不可理解。 人族高层似乎乐见其成,对这北州,根本不闻不问,哪怕血族一次次的制造出大动乱也是如此。很显然,他们想要用这么一块地方警惕着其他州的人族,让他们时刻保持着警惕,不在安逸之下连灵魂都腐烂掉。 “既然你想立刻接受考验,我成全你,你能得到斩月和烈火的认可,可以说都是运气,和实力无关,你想要得到我的认可,那就必须要拿出真正的实力!”巨人的声音,就像是闷雷一样从天空传来。 人灵魂的存在意义便是探寻真理、认识并了解这个宇宙,为此需要全人类结成共同体一起奋斗。 空姬刚才虽然被叶紫水给震飞了,但是她不是人,因此身体的强度很大,所以根本就没受什么伤,此时听了梅雪莲的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毫不犹豫的就照做了。 “石破天!果然是你,你没事就好。”苏辰看到石破天后,心中也是微微一喜。 “……我往你体内注射了爱德华的基因,它打破了你身体基因原本的链接,开出了许多个断口。这等于是提供了无限可能,于是我又将手中所有的异种基因片段镶嵌到了你的基因断口中。 已经将她宣进正华殿,当然不会由得她半路离开,白少紫此时的声音也有了几分冰冷,不知为什么,他可以忍受亲兄弟反目,却无法忍受唐唐欺骗自己。 盘宇鸿身边的这梅雪莲就是最先拿着令牌到残月宫的梅雪莲,至于后面上来的梅雪莲,盘宇鸿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简丹估计早就知道我跟王涵已经和好了,所以她才在我面前提马缨丹那件事的,我跟马缨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可被简丹这么一说,连王涵都有点怀疑了。 “怎么回事?”老伯爵和艾格钻出帐篷,朝外面的士兵大声问道。 亨佛利不说艾格都差点忘了,科本这家伙虽是因制硝这方面的本事而被点名带来赠地,骨子里却是个全能的疯狂科学家,他说略通……恐怕还是谦虚。 易冰寒没有注意,沈莫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刀朝着易冰寒的胳膊就砍了下去。 东方半边天际的火红,说明天已经亮了,也许是昨天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浩劫,所以大家生心都很疲惫,所以一晚上都睡的很沉,也没有警惕什么蛇虫豺狼的。 老头手指头颤动,诡异的检测结果让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否该叫人拿下这个家伙。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周明轩和你可能不适合吗?”他的话音刚落地,,梦琪就非常不悦的皱起眉头。 若换作如今,再遇上这样的道士,她定会毫不客气一尾巴拍死直接解决后续问题,一劳永逸。 “自然是城南张员外家的公子!”王婆说这话的语气,真的是太过骄傲自豪了……活像是,像是……那张公子就是她儿子似的。 连续两次伤在宁江的剑下,让他盛怒无比,这是奇耻大辱,唯有用宁江的鲜血来平息。 两个丫头又打闹到一处,迎春也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二人。如果永远是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好呢。 逆魔头领挥动长柄斧头追逐着飞来飞去的火妖精,丝毫不管身体上的毒药效果在慢慢的侵蚀它的生命力。 目光瞅去。两个俘虏,一胖一瘦。瘦的还好些,被直接打晕了过去。胖的有点惨,四肢手脚被断,躺在地上像一团血肉模糊的肉球。 “真龙”的效果强了那么“一点点”,每次都是那么引人注目,所以平时我是不太用的,起码像现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没必要是不用的。 同时术士们也展示了她们攻击的一面,军团的前方突然变成了雷区,从天而降的天雷,配合末日凤凰不断的轰炸着胆敢靠近的怪物。 这就是该死的塔克拉马,刚刚还和你有说有笑的战友,转眼间就成了蝎子的点心,甚至两个报仇的目标都没有。 影院老板换了,以前的那个影院老板已经被环球影院炒了鱿鱼,现在是一个漫画迷当老板。 得知那边的情况之后,来喜一家倒是有了点底气了,又找人花了点钱找了一位律师咨询了这件事法院可能的判决结果,然后带着律师和受害人家属又进行了一轮谈判。 「这个,对不起,我身上没钱了,您记下我的身份证号,等我交到交通公司吧。」没钱的尴尬实在是难过,难怪钱胖子要当街卖艺了,以后身上一定要带足money。 者处于中立外,其余的,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陆续的要么中立,要么归附于落云的旗下。 东皇太一两眼爆发出精光,好久没有尝到酒的味道,要不是章郎烤禽肉所发出的香味,勾起了他的馋嘴,今日绝对不会走出东皇钟,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一卷 第82章 合着这两人有一腿 说话的语气还挺狂的,不过,在我这个方向正好看见三个红毛男的正脸,长的真丑,还真不如带上墨镜,装酷的好。 不料,张松和法正有意向刘备投降,偷偷派人送信出城,通知诸葛亮,半夜举火为号,打开东城门。 这个慕容雪的身上居然有王崇阳的修为,这一点使得吴天对慕容雪起疑,在慕容雪解释的过程中,本来吴天是打算揭穿慕容雪的。 李沧雨正想着接下来会不会遇到职业选手,结果地图一载入,他就看见对面出现了两个召唤师——魔族召唤师和血族召唤师的组合。 庞统:让关羽撤回宛城吧,吕布得了汉中之后实力大增,现在蠢蠢欲动了,多半想对宛城下手。 我心尖上一颤,以为是十四,怔忡片刻,才想起十四如今在南巡路上。 说这话的时候可真憋屈,四年前在这少年面前丢了脸面,四年后还得被抽一次,实在是太医院之屈辱。 还有罗大鼻跟那个一面之缘的张凡,俩人也不知道是之前就认识,还是实在自来熟,勾肩搭背的坐的还挺近。 长长的队伍,前后京郊营压阵,中有禁军护卫,内有帝王仪仗,还有皇亲国戚及朝臣车架跟随,再往后便是各国使臣的队伍。 三章送上,今天还有两章,约在傍晚五六点更新,有可能会早点,但不会超过六点。 “是我自己。”晴末初看着她的反应,心中微微有些感动,至少,她不是被所有人都远离了她。 魔法火枪轰在巨人的身上,只是散发出一层层的能量涟漪,根本就无法破防。 叶唯把本子放进了抽屉,竟是再不舍,但也只能是曾经,也只能是回忆,也只能是怀念。 所以,张元与郑权三位来自地球位面,集那边至高权势与力量资源底蕴一比,那就是破落户了。 萧羽音眉头微蹙,点了点头,也拉下了正要拒绝的纳兰珩,摇了摇头,示意他去外面等她。 只是觉得昨晚睡得很好,一大早,安若可是精神满满地去学校了。 嘻嘻,幸亏还没把手机放进口袋。打开一看,廖铮轩只能说雷公你不用打雷了,我已经被雷死了。 安若反而是反问了一句,带着身体不由得动了动才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觉得更加得舒服。听着路凌的口气中,具体是什么安若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奇怪,或者是别的什么思绪而已吧。 沙建明神情大变,他猛然想起了之前,逍遥谷的那名手下的提醒。 让人难以相信,此时李曦竟然喜极而泣,哪里像什么人道之神。我看到这,内心里一阵喜悦狂涌而出,眼泪止不住的流。 尸家高手所用的,不是别的,正是尸家的两大手段之中的,逆转时间。 他自己是抗战老兵,没有什么学问,不过他唯一的优点就是会用人,所以才能够做到今天的位置。 “借地势一共需要五个阶段,他现在是在进行第三个阶段。”钟灵雨道。 赶往这里的主神们感受到两股冲天的战意,也是不禁愣住了,他们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一位强者能够与那位主宰相比。甚至说,这些主神们能够从神识中看到,那位主宰级别的存在竟然是落于下风。 这些光怪陆离的光芒也是极为危险的,有种种诡异的威能,但姬天却是无视这些光芒,直接从混沌钟内部现出身来。 便是将手中所拿着的红蔷薇,红蔷薇发出轻声的低吟指向背后对着他们的晓杰。 本来叶飞还想去找机会干掉夜玫瑰那个超级boss的,可是看到眼前的爆率,只能是先放放了。 就在此时,又有几个身影从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跑了过来,显得十分慌乱。 “怎么会有人这样呢?”特里斯坦看向远处的俘虏们,语气里充斥着不可思议的感觉。 安史之乱的爆发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结果,没有安禄山,还有王禄山、黄禄山……,根本就是无可避免。 k9被生产出来之后,经过多道检测。而负责检测的工作人员不是沙特人,而是华夏人。 第一更到来,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更第三更的,日更万字,风亭说道做到。 水牢里,狼拼命的挣扎起来。但力度也就那么回事,能束缚的住。帕奇把手伸进了狼的身体里,却不像之前伸进那些死狼身体时一样从容--好像被什么挡住了,伸不进去。 但是庞然大物也吸引了无数人观看。路面的道路直接被私人领的安保封锁,巨大的车队在道路上形式。 “表,表姐,我,我们能有话好好说吗!”声音都有战战克克,林风忐忑的看着李婉。 “哟,白痴起床了。今天是个送死的好日子,你去不去?”一走出船长室,闭嘴就飞了过来,“友善”的打着招呼。 “算了吧,还近距离神识操控呢,你不会想让我操控这狼王的神识吧?”大巫师有些讥讽的道。 山林中有一道冲天剑意缓缓靠近,气机牢牢锁定住自己,如猎鹰紧紧盯住猎物一般,随时等待着发动致命一击。 决定了修炼后,林天玄也不拖延,回忆刚刚看到功法口诀,开始盘腿打坐。 这下萧无邪倒是有些犯难了,在他看来这个丹纹筑元丹也就那么回事,算不得多高级。而且丹方上的药材也是随处可买,实在是没什么值得稀罕的。但从对方激动的神情来看,似乎很值钱的样子。 心甘情愿的,米斗穿起了霓裳,任由纱水宫主帮他打扮,听从纱水宫主的安排。 那富家公子更是面无人‘色’,往那屠夫面上惊恐的看了一眼,却见那屠夫脸上有些茫然,又有些担忧,正不住的赔不是。 第一卷 第83章 终于露面,爆发枪战 “你给我把嘴闭紧了,千万别抖搂出去,前两天来咱们这儿的那俩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可别给我惹麻烦。” 小弟点头应道:“行,再有警察来问,我就照您刚才那样应付他们。” “这就对喽!” 与此同时,孙正瑞从楼道出来,站在胡同里挠着头问:“二牛,这是第几家了?” 十万年前,他将茶茶身上的荒神之力用雷劫打碎,放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也是因为那部分上古的邪恶力量,让他分裂出了帝修。 围绕在桌子四周的结界结绳开始无风抖动,系在上面的铃铛发出急促的叮当声,盘子中的老鼠心脏,噗通噗通一下一下的开始跳动,男人额头上沁出了冷汗,面色也变得苍白,可他结印的双手来,丝毫没有放松过。 月清也没从息谪身上检查出不妥,他见他似有话要说,便合上他下颌,暗中一直提防着他。 蓝若宸就在一边,放着冷意,漆黑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看着安墨熙的眸子,多了些心疼。 她眨巴眨巴着看他,看着看着她看到一双眼里带笑的眼眸对上她的。 司机的能力他也认可,如果被抓住了,自求好福,被抓不到,他也会严惩。 可她忽略了一点,刚刚可是李辰逸帮她解的围,要看到早就看到了。 各族之间因为水源的关系引起了纷争,然后开始打了起来,维纳斯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前去阻止了战争的发生,并劝说他们归顺飞羽族。 “好了,回来了还谈工作的事,开饭了。”黎妈妈端着饭菜上来。 侯景在一边也接话了。因为进入到平城境内,斥候也不多派了,所以他就跟在贺六浑身边。 但是就算如此,霍子吟的心里却总是七上八下,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力量了,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那可就了不得了。 莫离还在思考,被林雪瑶这么一问,他的思路直接便被打断了,他在思考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扮自己,心中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不知道该向谁去发。 众人都是拼命的逃亡着,但是雷修他们此时已经是陷入了绝境,因为他们最后跑到的尽头,是一条彻底的死路。 眼前能够有一字之威镇压天地的本事,已经远远不是一名邪族顶级天骄该有的手段了。 全谷五六百人,谁也没有想到,自总坛上蓝光一起,他们在这个世界就只能再呼吸十三口气了。 温子彦与纳兰倾城早就明白这一战的特殊,因此退时间得比较早,未收到波及。 因为无论霍子吟动用什么级别的力量,他总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发制人,然后用相同的力量和相似的招式反击,并且反打。 但是,也就是此时,空气却忽然沉重了起来。有一股特别的力量在空中流转,这股力量就像是大地一般。 你跑出来却撞到了我们刚准备回城的兄弟,看起来真是连老天都要你死,这正说明我们海龙宫做的事情才是顺应天意的。 似乎,在这个家伙面前,你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你和他讲道理他动手,你不和他讲道理,他也动手。 但她却浪费了这种天赋,她只会借助天地力量推动身躯,让她拥有妖孽一样的速度,却不懂得如何命令这些力量进行攻击。 丁莹莹当场傻眼了,她还真没往这层关系去想,之前她觉得这两人顶天了不过是谈恋爱呢,哪里想到他们就结婚了。 第一卷 第84章 姜明涛的交代 “砰!” “砰!” 两声枪响骤然在姜明涛耳边炸开,与此同时,他持枪的胳膊像是被狠狠蜇了一下,一阵剧痛猛地袭来。 紧接着,他手中的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姜明涛抬头一看,只见公安人员从三个方向如猛虎般飞奔而来。 “我来喽!嫂子饭做好了吗?”凌峰像是把哪都当家里,没有一丝拘束感,下车就往厨房奔去。 “既然如此,你们三人,关押五指狱。”高座上,那坐在两大刑堂堂主中间的林震天缓缓开口。他面容白净,发丝乌黑,梳理的一丝不苟。单从外表上看,竟看不出年纪。 杀,秦狩良心上有点过不去,古人打猎都知道不杀幼兽,哪怕秦狩拿狐狸肉当药材,也不会去宰杀这么一只幼年狐狸。 有了棋奴这个棋子,以后行事就方便多了。龙阳打着算盘,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不知我的玉手杖与黑石头对他们有没有作用,如果真行,那就收获大了,龙阳心内窃喜。 “呀!真回来了!”离思光嗖的一下又躲到了矮树后,哪里还像什么重伤之人。 宋知命端着茶杯从天井里望向外面雪后湛蓝的天空,慢悠悠的说道。 这重重山道上又有许多其他道派的大能高贤,拦着拜山门的弟子便问,通灵指数几何,有没有加入自己道派的意愿。 就在辰轩反应过来,目光望向前方李玥所在的位置希望从李玥的身上获得更多的信息的时候,发现李玥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说的这句,荆叶哪里还忍心装睡过去,尤其狗肉二字,实是诱人无比,再说你伤心欲绝,人家守在你身旁,还为做吃的,若是这般还要翻脸,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当那声悠长叹息落幕,丛林深处某个树干上坐着的年轻人给出了他的回复。 a区的教学楼建的富丽堂皇,每一层都夸张的铺上了昂贵的地毯,显得格外贵气。 赖羽老爷精神原本就处于紧绷状态,面对突然而来的足球,几乎没做思考的起身躲过。 舒菀一脸的平静,一点没有因为自己拒绝了眼前这个男人而有丝毫的担忧,毕竟她都已经被丢到冷院那种偏僻的地方了,再坏又还能坏到哪里去?更何况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想法,又不会奢求那所谓的宠爱。 等人唠叨完,梅三娘才慢慢悠悠的爬动位置,还将细柴绒挑了点,她舒舒服服的躺着,舔着干巴巴的嘴角。 对付这种蚁附攀援攻击,有一种专业武器:锉手斧——就是那些百姓们手里的这种奇怪的玩意。 这第二个,他哪怕心里再觉得讨厌,面上,还是要摆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听到这句话,谢池稍微松了口气,他目光看向伸手,于思思好像也在看着他。 “就是他!一定是他!他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就经常出这种损招。 这时候她波澜不惊地看了一眼许二柱,径自闭眸,不自觉中便多了几分倦怠,昏昏沉沉起来,掠过耳畔的清细呢语,细数着沉睡中的记忆。 上次服部平次去找工藤新一的时候,那副激动的样子实在非常可疑。 沈雨珊沉默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刚才自己所看到的那些,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父亲。 第一卷 第85章 楼内激战,队长中枪 剑灵一个球踢到凌夜枫的脚下,他可是什么都说了,这要是在哄不好那可就是凌夜枫的责任了。 高泰兴的情绪也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激动,而且他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个高手,起码有功夫在身,但是身后还有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自己,索性就把高园一起叫上离开这里。 植耀威刚刚那瞬间是有些冲动,他听到林双喜的消息,他觉得自己心中某处好像又腾出了希望,现在清醒过来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控。 这条甬道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没修多久一样,如果这是墓的通道的话,那这个墓的年代也不会太久的,我看了看身边的王队长,想问问他能否看出砖的年代不,后来一想,还是打住了,没有问他。 后背是坚硬的墙壁,前方是健硕的傅世瑾,颈边还有他的气息在缠绕,而她的手被高举向上扣住,身子与他的躯体无缝贴合,暧昧的动作及他明显有变化的某处导来的热度让林佳佳瞬间脸蛋涨红,连带着身体都热起来。 他曾经也被迷花过眼,想要抢夺陈仲洛的世子位,抢夺他的一切,觉得那一切本该是他的。 她事无巨细的将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一遍,的确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后者懒懒的翻了个身,许久才将怀里的抱枕往地上一丢,爬起身,朝楼下走去。 我都想到我自己会去和一条蛇讲道理,但不这样做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呀,当然它能听懂我的话,然而主动的放弃比较好,我也不想用强,心里也怕会吃亏。 精神支柱没了,最崇拜敬畏的人没了……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颠覆。 她马上联系了特管局,又联系警方,甚至是特勤局、安全局,全部都联系了一遍。 胖瘦二人点点头,瘦子接过曹明亮的东西,鬼使神差的,他一把就从那几件东西中揪出了一张空白照片。 一说搜宫,其他人脸色就?变了,大多是看戏,只?有?长春宫的人脸色有?些凝重。 在说完话,经历了两场回忆的沈安早就把自己之前说了什么给抛到脑后去了。 作为他重点打造的产业,这鹤州现在最火的地段,他怎么可能落下。 它张开巨口,喷吐出熏天的臭气,它看着周围惊恐的狼族战士,神急智穷,只能想像敌人那样徒手接住飞来的巨石。 饥饿的老鼠在黑暗中发出了狂怒的声音,不过她并未被这点动静打扰,睡得十分安心。 朋友们围着他们,还没来得及敬酒,他们就发现,他们的大个子维卡竟然已经升官了。 她这么说着,在陆定远无语,外交人员惊恐的目光下,从兜里掏出来一枚手榴弹放在桌子上。 除夕宴在太和殿举行,皇亲国?戚,王公朝臣,后宫家眷均被邀请,几乎是皇宫里一年中最盛大的筳宴,殿内歌舞升平,琴声悠扬,吹竹弹丝,热闹非凡。 宣判这一天,王铭,关颖,岑薇,林昊等人全都来了,等王铭等人从法院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杨阳被判入狱七年。 两人被后面突然传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当时就傻眼了,只见身后十几个年轻人人,凶神恶煞似得举着砍刀,铁棍之类的武器朝他们飞奔过来,看样要他们的命。 到了十一点钟,似乎全校师生都来到了魁地奇球场周围的看台上。许多学生还带了双筒望远镜。座位简直被升到了半空,但有时仍然难以看清比赛情况。 完成了装备的强化之后,李智又租赁了一间召唤室,尝试在召唤室的融合台将两颗雪魄进行了融合。 三个xiǎo时后,罗宾与布莱尔正式完成了三方同盟的签署协议。 那人落下,虽仍身轻如燕,但已因愤怒与惊惧,使得他手臂僵硬,收不回去。 “害怕了?你演了那么多电视剧,对这种情景应该不陌生才对!哪天不死人?哪个地方不死人?你就当做了一场噩梦,醒过来一切都烟消云散!”王铭道。 风来。木叶的僧袍飘,李沉舟的衣袂飘。众人围观的心,也犹似被风吹送出了口腔。 实体化的黑暗层层叠叠地把露米娅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双充满狂乱的血红双眼。黑色的粘稠物质在露米娅身边流淌着,形成了无数扭曲的巨手。 顿时,可怜的沙暴之神彻底失去了逃脱的机会。不过,在别人的眼中,看起来却是沙暴之神已经成功逃脱。 那个缩在角落里面哭得不成模样的姑娘,才是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想越过她,把事情了解了? 毕竟这年头,穿越重生的时候,你不带个系统,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总而言之,除了一些孜孜不倦依然想搞事的家伙外,网络上的舆论环境已经好了很多,新垣结衣与长泽雅美,也把社交app重新安装回去了。 章坤脸上涌起了凝重之色,又看了一眼药老之后,他明白了药老心中所想,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 “唉!”柳擎天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两人都是这样强硬的性格,岂会屈服于对方。关键是楚天相助封魔谷,封魔谷却以这样的态度待人,自然会惹得楚天不满。 想着!郝宇几乎是瞬间出手,将还在海水里嬉戏的四个同伴,都以能量大手抓了过来。 换上了天瑜瑜给的衣服,陈逸就跟着她出门了,天瑜瑜也是很意外,她已经有七十年没有来过京州的,京州的变化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然而,在聚会的家庭餐厅里,与同好会的其他成员见面以后,吴兰和苏亦却失望了。 即便你上个赛季是最强王者,也很难在赛季初的时候就直接冲回到原来的段位。 他憋不住了,也装不下去涵养了,开始破口大骂,这次骂的很难听,什么“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的”“我养条狗都比你们强”之类的。 第一卷 第86章 警与匪的对峙 江北枫一手持枪,一手握着电筒,果断放弃二楼,朝着三楼飞奔而去。 这下王婶儿和几个军嫂子商量了一番,决定再搞一次游行,把这事闹大。 她觉得的这一切,真的都值得这些足够她一辈子去享受和回忆的。 这样说着,没等洛可可回话,牧云就自顾自地一边给洛可可开门一边接着开口了。 中午放学,赵蕙与纳艳华要走进楼道时,在阳台门口,赵蕙看见了李掁国。李掁国高兴地看着赵蕙,他笑了,赵蕙也看着他笑了,赵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想:李掁国,你终于笑了,我好高兴呀!赵蕙微笑着走下了楼梯。 赵蕙和李振国在北京的老姑家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七点钟,他们便起床了。 贝卡兹嗤笑了一声,尽管并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很明显,这种事情单靠嘴说根本就没什么可信度。 想到这里,可可妹妹忍不住扭头,盯着受到她的联络之后正在朝这边走来的团队中,一直跟在星河身边的那个npc法师。 混沌遗民,是天道的军队和仆从,居住在茫茫混沌海,被隐藏了坐标的混沌遗地当中。 “得得得,别拿你们宗教学那些神秘玩意儿出来忽悠人。我是怕了你了。”安晓琴自从认识了林木木,越来越觉得这世上说不定真有鬼神了。 “事实上由于我们只是平日里负责在龙王圣城外城区巡视的部队,因此对于事件的具体内情我们也并不很清楚,我也只能尽可能地将了解到的情报全部告诉你们。 就算玉天成不是现在这样的天真懵懂,但是他也绝对想象不到那个热兵器时代,用枪用炮打架的时代离他还是太遥远了。更何况这个时代连火药都没有,那些东西更是不知道哪年哪月才会出现。 但等到过两年,肯定是公子如玉。性子软也有性子软的好处,更何况华陌只是对待他们的时候有些软而已,对待别人的时候那还不是该怎么就怎么? 皇后是用了什么化学的手段,先将字迹隐去了。需要的时候再洒上另一种药水,让字迹凸显出来。 而随着青蓝色火焰温度的不断升高。那本来满脸麻木的老人,脸庞上亦是逐渐地浮现出疼痛之感,干枯的手掌,也是紧紧的握了起来,青筋在手臂上耸动着。 我忍不住凑上前看了看,脑海中也回想起了当初自己偷看时的画面。 说起来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而且有些闷热的,天也有点发阴的好像随时会下起雨来一样。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我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有钱有命就拿走,没钱留下命,也能拿走,不留钱,不留命,啧啧,这事儿不好办!”b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好像脑门上的那把枪完全跟他没关系似的。 这次把沈丽喊來,就是为了和她商量商量一个既能有效掌控公司又能隐蔽自己的法子。弄明白了李俊的想法,沈丽想了想提了个建议。 冰刃刺穿了能量球,带着恐怖的力量狠狠的穿透了九尾天狐的身体,不过,因为九尾天狐的反抗,导致最后的冰刃并不强大,虽然贯穿了身体,但却没有生命危险。 第一卷 第87章 周柔宣示主权 周鹏拨通了江敬国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江敬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艾莉娅丝称赞道,她指向了战场的一角说道,“那就是使用水之力量的遗式一族。 空间仿佛发出了微微的波动,一把把的兵器从虚空中没出。有出鞘的剑、还有闪着寒光的枪,他们每一把都装饰得夺目而闪亮,其中还不断的射出无法隐藏的惊人魔力,即使在相当远的距离浪齐也能够感到武器的不寻常。 罡气布满全身,纯以肉掌对招。两人好似很有默契,都没有亮出兵器,双方争的是优劣,并不是生死相搏。再说亮出兵器,打斗的动静就太大了,秦宫各处都能感应到,她们也不想此处的争斗,外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既然排长都命令我们喝酒了,那我们就喝一杯吧!”彭明轩摇头叹道。 上车后的孙晴晴也没说话。就这样盯着李权笑。仿佛李权脸上有什么玩意。 龙魂说着,孟羽不禁抬头看了看电视上的比赛,那正在把对手碾压的战队所属的国家,就是龙魂口中的“有一个国家”。 尽管叶尘枫在此地已经设下黑暗领域,饶是如此,整个兰城仿佛发生大地震一样,天地震撼。距离莫家附近的地方,甚至出现一道道裂痕。 漂亮的烟花盛开,又消失的一干二净,紧接着的下一朵就又不是原先的那一束了。却依旧像它的前任一样,霎那间的火花,闪亮了白茫的大地。 “看样子苏哥哥没喝多少水,还是人工呼吸顺气吧!”周松建议道。 朱闻天没有想到,原来【合格】级别的衍生属性在达到100%之后就自动升级了,而且衍生属性所发挥的作用也更加明显。 九华迷雾散去,不少玩家惊奇地发现,比起钱塘这个主城地图来说,九华似乎更适合前期发展。 她的气质已然大变,之前的沈落雁冷傲,不羁,充满了攻击性,现在的她内敛了许多。 不过腾龙部落却是始终没有停止对建造大船的探索和尝试,终于在偷袭有虎部落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造出来一艘承载量足有两吨重的木船来。 神龙一族本就是十分骄傲的种族,被李肆拒绝以后,神龙一族十分生气,他们虽然没有找李肆报复,但也把李肆列为了神龙一族最不受欢迎的人类。 徐乾那双魔力的大手又轻轻抚了过去,本来商秀珣的臀部已经被打的有些红肿了,经过徐乾的抚摸却拥有了异样的触感,细密的手掌磨蹭着伤口,似乎刚才的刺痛都变成了刺激,撩拨着她的心神。 明明接触的地方没有温度,凉得像是一块冰,肖琅却是觉得像是有一把火从腰间越烧越旺。 与此同时,自由之城的会议室,自由之城的一众高层除了冥月以外都来了。 “没事,可能是推销电话!”柳飞说罢将电话挂断,端起酒杯,回了一句。 接着,一道机械的卡顿声从里头传来,像是什么神秘生物在磕巴牙齿。 “不清楚,但是我感觉跟谢昱铭有关,神话现在最大的对头就是谢昱铭,咱们跟谢昱铭之间的矛盾属于死仇,我觉得神话派人来是跟咱们谈谢昱铭的事情。”白羽思路清晰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