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铁道:漂亮虫母是寰宇好文学》 第1章 蠹星公主 <脑子存放处> <无主角多cp,作者脑子真的不好,嗑就行了,拜托了orz> “穹,你在杨叔的黑洞里干什么?”三月七刚从房间里出来准备伸个懒腰就发现了只有下半身露在房间外面的开拓者,而穹的上半身正陷在一个紫黑色的空洞里。 模糊不清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黑洞里传出来,听上去穹像是在努力挣扎想摆脱这个小型黑洞的吸引力。 “难道是列车上什么时候多了黑洞型的垃圾桶吗?” 听到三月七这么说,穹挣扎的更厉害了,他一只脚抬起踩到黑洞边缘未受到影响的墙壁上,另一只脚在地上努力的蹬踹。 终于,在啵的一声中,穹成功的把自己从黑洞中拔了出来,还因为惯性在走廊里咕噜噜的转了几圈然后一头撞在了一不小心出了房间的丹恒大腿上,原本双手捧着的一摞录像带噼里啪啦的摔在了地上。 丹恒:嘶,真硬。 “啊,穹!”三月七赶紧向着已经露出蚊香眼的灰毛开拓者跑过去,急于查看小伙伴状况的小姑娘没注意脚下的情况,“诶!?” 已经在观景车厢坐着“喝”咖啡的瓦尔特·杨听着走廊那边噼里啪啦轰隆轰隆的声音无奈的摇头,他起身向姬子示意之后端着咖啡杯就往车厢后方走去。 还没等他开门,客房车厢的门哐的一下被撞开了,然后先摔出了一只青色的小黑毛,小黑毛身上叠了一只昏迷不醒小灰毛,最后小粉毛在瓦尔特惊恐的喷咖啡声中头朝下摔在了两款足够厚的人肉垫子上,没有受伤。 “哎哟,穹!丹恒!你们没事吧!” 三月七双手按在穹肋骨上把自己撑了起来,结果脚没站稳又一次摔了下去,颅骨撞击肋骨的清脆声音听的瓦尔特眉头一皱。 “好重!头好疼!” 穹被三月七的头锤·心脏特攻撞醒了,下意识想撑地坐起来,结果一下子按在了丹恒的锁骨上,疼的他闷哼一声。 “三,三月,穹你先让三月起来。” “诶,诶!穹,我手套被你衣服勾住了!” “松开啊!我的裤子!” 丹恒安静的感受着身上两只小伙伴的碾压,生无可恋的看着嘴角难压的瓦尔特,姬子远远看着手脚缠成一团的三小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在帕姆气急败坏的说教声中,今天的星穹列车上依然充满活力。 “话说,穹,你为什么会翻杨叔的黑洞?”这是终于站起来整理好头发的三月七,她聪明的小脑瓜儿仍旧没有忘记早上那神奇的一幕。 “什么黑洞?”瓦尔特 ·杨感觉事情有点不对,他根本不会在视线范围外留下黑洞,更何况是在客房车厢里。 “啊,那个不是杨叔的黑洞,”穹挠挠头,“或者说,我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它是个正在吃一摞录像带的垃圾桶。” “录像带,是这些吗?”丹恒站起来后选择默默走到一边收拾散落一地的录像带,“蠹星公主?” “对,就是这个,”穹接过丹恒递过来的录像带,“这个封面上的人好漂亮啊,是跟知更鸟一样的大明星吗?” “我看看我看看!” 三月七扒在穹的胳膊上探头看过去,她一下子就跟封面上的人物对上了眼,那是个特别漂亮的非常像人的非人类,“好美啊……” “三月,三月?三月七!” “三月,你怎么了?” “小三月,小三月?” “……啊?姬子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姬子舒了一口气:“小三月,你可算是回过神来了,看来这盘录像带对你的影响不是一般大。” “可是他真的好美啊,真的不能看看嘛姬子姐?”三月七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姬子手上的录像带,平时正常情况下的三月七是不会作出这样的行为的。 穹急忙抓住了三月七伸出的手腕,但这似乎无法阻止三月七潜意识中被录像带所吸引,他只能求助丹恒。 丹恒则看向了姬子和瓦尔特,两人一副不用大惊小怪的样子让丹恒也没那么紧张了,看来这并不能算是什么特别严重的影响。 “不行哦,小三月,录像带我拿走了,你们也该准备准备,”说着,姬子看向窗外,星星点点的忆质飘散在寰宇中,远远望去,阿斯德纳星系已经近在咫尺,“我们也快到了。” “丹恒,带小三月回房间吧,”瓦尔特放下手机,从刚刚开始,瓦尔特就好像在跟什么人交流,他也是在交流完毕后才安心下来,“列车即将到站,放心,经历一次跃迁之后,小三月就会恢复正常了。” “喂,喂喂!”帕姆的声音从车厢的广播中传来,“各位乘客请注意,列车即将跃迁!” “列车即将跃迁!请坐稳扶好帕!” “跃迁即将开始!” “5——,4——,3——,2——,1——!” 「可爱的小星核,欢迎来到我被遗忘的地方,我被拯救的地方,我的诞生之地!」 陌生的语言入耳,穹困惑的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陌生的大厅,各种物品像是不受重力限制一样无序的漂浮在空中。 “又一个。”叹气声传来,低沉的女声就像是重复了无数次同样的行为一样略带些疲惫,“跟我来吧。” 穹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转身离开的背影,还有一个在背后斜背着刀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站在那里看着他。 “……你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去哪?” 「跟我一样!」 “我觉得你得说人话,他才能听得懂。”紫色长发的女人转过头来对着长相格外漂亮的男性说道,现在穹能确定眼前这两人绝对不是正常的人类。 “我听懂了?”竟然还有联觉信标无法翻译的语言?为什么我能听懂? 穹不太大的脑壳里塞满了问题,引得五官艳丽的男人一阵发笑,随即他切换了语言:“你问这些问题虽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但我们还是会尽力为你说明。” “这里是现实与忆域的交界,一片…「梦境」。” 紫发的女性接上话,继续为误入梦境的穹进行尽可能详细的说明。 “此时此刻,你我偶然分享了同一片梦境,出现在彼此的思绪中,这便是「梦想之地」对我们最初的问候。” 穹听得出来,这绝对是男性的声音,但似乎又有悦耳的女性声音掺杂进来,不如说,背刀男人的一切都过于雌雄莫辨了。 紫发女性的声音柔和下来,就像是可以将这里发生的事当成是和平的日常一样娓娓道来:“别担心,很快你就会从这场梦中醒来,忘记此间发生的一切,只留下淡淡的怅然。” “也无需在意,这种「遗忘」发生在每一个清晨,是我们早已习惯的平常,当然,我会忘得更快……你们该走了。”说着,男人把背后的长刀拔出来横在身前,向着某种令人汗毛倒竖的未知。 “跟我来吧,我会带你回家。”紫发女性的语气稍有变化,但穹对此没什么太大感觉。 “你不跟我们走吗?”穹看向粉发在背后绑成大麻花辫的男人,男人正抚摸着他的长刀,“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我觉得这很重要。” 男人有些意外,然后他开始掏口袋,很快,一个小巧精致的记事本被他拿了出来:“啊,我是科洛伯尼,蠹星虫群膜翅目军团长,如果无名客们遇到了困难,我将是你们的友军。” 第2章 繁育令使倾巢而出 丹恒把因为被纪录片上漂亮的封面吸引却无缘一观而跟姬子疯狂撒娇的三月七送回了房间之后松了口气,按照杨叔的话来说,《蠹星公主》并不是什么动画片,而是一部具有大量隐喻的种族大屠杀的实录,并不适合三月七这种失去记忆的人类幼崽观看。 不过蠹星公主倒是真的存在,丹恒点开智库里的资料,对照着《蠹星公主》的时间线整理着很有可能是繁育星神登神前的资料,只要寰宇中的生命还在繁衍,种族还在进化,蠹星公主,不,是繁育星神殷潮就是不灭的。 不过,为什么只有三月七受到的吸引力最大呢?丹恒的眉心逐渐蹙起,他自己是无法繁衍的持明族,对繁育的力量有相当强的抵抗力。 瓦尔特先生则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走上开拓命途的无名客,仅仅是一张录像带的封面完全无法影响到他也是正常的。 以姬子小姐独自修好开拓列车的能力,列车里残存的录像带她恐怕早就看过了吧,这个寰宇中能踏上智识命途的人无一不是见多识广的智将。 穹身体里有颗星核,而星核的构成与繁育不无关系,当然以穹那种看似刚刚出生的年纪和奇怪的诞生方式来看,他脑子里有没有繁育的概念还得另说。 帕姆,帕姆就算了,毛绒玩偶能怎么繁育? 丹恒回想起帕姆被他抱起来时棉敷敷软绒绒的手感,瞬间挥散了脑子里不太礼貌的想法,帕姆这么可爱,就算有这种想法也……对吧? 三月的话…… “这可真有点令人意外呢。”仙舟狐人特有的温软口音让这道听起来不那么柔和的声音像是在撒娇一样,丹恒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他承认自己有被吓到,但他已经很习惯朋友们,此处特指三月七和穹,像这样突然出现了。 “米蒂洛,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好熟悉,我真的认识这个人吗? “你的门又没有锁,”狐人粉色的耳朵轻轻的抖了抖,看起来心虚但是理直气壮,“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二哥之前写给我们读的睡前故事。” 哦,对了,米蒂洛是……我的,朋友? “睡前故事?”谁家把种族大屠杀实录当睡前故事啊!?诶?等等,我为什么看不清了? “嗯,”狐人轻轻收回点在丹恒眉心的手指,顺势接住睡着倒下来的丹恒,“对不起呀,持明族的幼崽,你要暂时睡一会了呢。” “繁育的令使,别太过分。”男人严肃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 “我可还没怎么样他呢!”狐人粉色的大尾巴更用力的甩了甩以表达不满,还因为瓦尔特站太远了没打到,米蒂洛心里简直要委屈死了,“只是借用他的身份而已……” 瓦尔特看着繁育令使稍长的发尾褪去粉色后一点一点的缩短小小的后退了一步,狐人失笑,侧着眼看向站在房间门口的列车组大家长。 “这是我们说好的不是吗,我亲爱的……” 随着米蒂洛一步一步走向瓦尔特,他头上的狐耳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对青色的龙角,紧接着,龙角也消失了。 “瓦尔特先生。” 瓦尔特·杨愣了一下,太像了,简直就跟平时没什么表情的丹恒一模一样,连声音也模仿的惟妙惟肖。 “你,算了。”瓦尔特·杨在繁育令使的微笑中顿了顿,有的时候知道太多并没有好处,“下车的时候别笑的这么……好看。” “放心吧,瓦尔特先生,以星际和平公司高管毕亚斯的名誉发誓。” “……第二令使知道你这么干吗?” “嗯,怎么不知道呢?” 瓦尔特·杨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最好保持沉默,讲道理,繁育星神以及他手底下那一大家子令使各有各的奇怪,但性格和口碑确实都不错。 「嘻嘻」 “嗯?”瓦尔特好像听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但再仔细去听,那种背后偷笑的声音却消失的一干二净。 “怎么了?”米·丹恒·蒂洛揉了揉脖子,用丹恒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没什么,我们走吧。”瓦尔特转身,率先向着星穹列车的车门。 「真是敏锐的无名客啊,嘻嘻,人好虫坏!」 “错了哦,应该是人好狐坏,但是狐狸我这么可爱,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一只一半粉一半黑的小蝎子被米蒂洛从衣领边捉出来拎到眼前,刚刚就是这个小不点差点被瓦尔特发现。 “四哥又不听话了是不是,你偷偷派分身跟着我来这里就不怕我告诉大哥和父亲吗?” 「哼!」 小蝎子瞬间散成绿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了淡淡的花香味。 米·丹恒·蒂洛则快步走向了在列车门口等了一会的瓦尔特,匹诺康尼的这场好戏,终于也该轮到繁育入场了。 “对了,这次是丹恒留守列车。”瓦尔特咳了一下,推推眼镜侧过头,被眼镜反光遮挡住的眼中不怀好意的成分居多,“偶尔也得让他休息一下。” 米蒂洛瞪大了眼睛瞬间退出模拟状态,他的狐耳像两只尖角一样向上绷的直直的,就连尾巴也被迫拉直了:“……你们怎么能这样!” “咳,记得照顾好丹恒和帕姆。”瓦尔特·杨迈着差点就能扯裆的步伐迅速的远离了车门,离得足够远后他回头挥了挥手,然后拿起手机按了按。 米蒂洛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他收起手中的折扇,强忍着怒气恶狠狠的点开短信,然后这满心的愤怒就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样噗咻咻的漏干净了。 宇宙垃圾桶模拟器:这是第四令使?[图片.jpg] 图片中一只半粉半黑的小蝎子被姬子扣在透明的玻璃罐里瑟缩着,旁边三月七和穹一个拿着宝石蜥肉串,另一个拿着催吐剂正在尝试饲喂。 蚕宝宝是狐狸呀:托!您!的!福!拜!托!了! 米蒂洛已经气到咬牙切齿,他猛地回头看向在观景车厢打扫的帕姆和被放在车窗边座位上睡着的丹恒,帕姆瞬间炸毛一溜烟跑到了丹恒脚边躲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帕!丹恒乘客快醒醒,这只虫,啊不,狐狸太可怕了帕!” 然而,陷入沉眠的丹恒完全无法醒来,帕姆只能看着米蒂洛缓缓靠近,然后,帕姆被米蒂洛轻轻的抱了起来。 “这次是我失策了,愿赌服输,”米蒂洛粉色的大耳朵耷拉下来,他现在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哪有因为被淘气的亲生兄弟背刺而失手的令使啊,“哎,狐狸我好伤心哦,好失落哦,没有毛绒绒的小可爱安抚会狐狸可是会哭出来哦。” “咳咳,那,那帕姆就勉为其难的被你抱着吧,不过帕姆还要打扫,车厢地板上是不允许有毛发的帕!噫!!!” “原来如此,”米·帕姆·蒂洛看着手中的毛团,那是他刚刚从帕姆尾巴上薅下来的,“帕姆,你的秘密,我知道了。” 半小时后,被挠痒痒到筋疲力竭的帕姆和本就没醒过来的丹恒靠在一起熟睡,米蒂洛则摇晃着尾巴站在巨大的观景窗旁。 窗外则能清楚的看清匹诺康尼周围炫彩靓丽的星云,当年小七就是在还是监狱星的匹诺康尼被热心的无名客发现并送回到父亲身边的。 哎,希望小七能在没有四哥的情况下管住三哥和五哥吧,繁育星神手下的令使倾巢而出奔赴谐乐大典……父亲还真是在意小七的诞生地呢。 第3章 绝望的灵魂忘却前尘 梦境光怪陆离,但大多都来源于记忆。 殷潮还记得被刀子洞穿心脏的时候,先是一阵剧痛,待他缓缓低头,雪亮的刀尖就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锋锐的一往无前,令人绝望。 疼痛让殷潮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但由于这把刀的存在,他依然保持着站立的状态。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并不想回头看一眼了结自己的人是谁,对世界绝望的时候,哪怕是下辈子转世成为朝生暮死的蜉蝣,也想现在就立刻陷入永眠。 刀锋被他逐渐凉下来的体温捂热,他感觉身后的人慢慢上前抱住了他,殷潮意识迷蒙间听到了一声声啜泣,他知道,可能他所有的孩子们都在后面默默看着他。 他放心的向后靠去,但更为炽热的血液滴在了他肩上,身后不断传来肢体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预示着他这人生仅有一次的死亡一点也不孤独。 「父亲,您太累了,放心睡吧,我们,一起走。」 “……好,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新球历4035年7月10日,新时代最年轻的基因科学家殷潮的尸体被发现于其别墅后花园中,死者心脏破碎,死因不明,公安机关尚未发现与凶手相关的线索,但我们仍无法排除其因罹患精神空洞症而出现肉体自杀的可能性…… 殷潮不知道如果其他人类穿越成虫子会怎么样,但他现在乐在其中,因为他是诞生于群虫主宰的蠹星,螳螂目的“公主”。 当他在半透明的卵壳内睁开眼膜,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只巨大的,模糊不清的螳螂,但正在给卵壳做清洁的螳螂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就像是母亲在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 卵壳内粘稠的像蜂蜜一样的营养坠着殷潮的肢体,困倦感一阵一阵袭来,这种沉重而又甜蜜的味道让殷潮感到安心。 再次睡去前,殷潮努力的翻过身,仰躺着看着巨大螳螂离去后逐渐浮现出的天空,还真是一语成谶,这一世他大概真的是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了。 「我的,孩子们啊,你们都还好吗?」 黑暗如潮水般笼罩了殷潮,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原本只属于自己脑海里的一声叹息引起了蠹星虫群的巨大骚动。 「是公主!」 「王,公主出现了!」 「女王放心,我们会好好保护公主的!」 「王!」 「我们未来的王!」 「女王你安心的睡吧,请把公主交给我们!」 「安静!不要吵到王和公主睡觉!」 「……」 蠹星年迈的女王拖着疲惫的身躯欣慰的靠在殷潮的卵壳上抬头看向满天星辰,这是她寿命将近之前用尽全力孕育出来的公主,蠹星群虫螳螂目未来的希望。 「我的孩子啊,愿你入得群星眼,赢得万物心……对不起,我无法陪你长大,但你一定要带着蠹星的群虫,去往更广阔的未来。」 没想到我的卵壳还挺好吃的,脆甜脆甜的,殷潮在很普通的一天爬出了卵壳,在适应了全新的肢体后就在群虫的拱卫下开始进食。 毕竟他饿了,而他的卵壳就像是烤制后的db - 号营养液,这种营养液会在烤制后发泡变脆,配上酸酸甜甜的口感很好吃。 新球历3021年,殷潮的故星开始全面步入星际时代,故星的土地因宇宙异族入侵战争遭受破坏,人类只能放弃土地种植。 又因地壳变化导致故星的水源干涸,无可奈何的人类只得全面转向宇宙中进行探索,上亿支宇宙舰队被派出。 剩余的人类则在故星的战场上死守,没有人会忘记自己的故星是如何被异族啃食殆尽的,也没有人会忘记这份刻骨的仇恨。 殷潮则是某一支宇宙舰队失散后被其他类人种族接纳的后代,他大概是这一代人类中唯一通过后天基因修正保证了自己血统纯粹的故星人类了。 当然,在类人生物的眼中,他是可以无视生殖隔离的优秀母体,长相漂亮,聪明,血统纯正,除了精神上出了点小问题之外非常完美。 殷潮啃食卵壳的速度慢了下来,群虫很明显能看出,公主在发呆,似乎是噎住了,群虫瞬间骚乱起来,找蜜的,找水的,找女王的。 「你们,怎么了吗?」公主稚嫩的声音在群虫脑海中响起。 群虫嗡鸣了半天,最后,一只极其漂亮的枯叶螳螂走上前来优雅的行礼:「……公主,请允许吾等觐见。」 「我好困。」 「吾等会守卫公主,请公主安心入眠。」 随着殷潮的梦境步入稳定,蠹星周围一片寂静,群虫停止振翅,安静的趴伏下来,就连蠹星系内被星神力量捕捉的恒星都放缓了释放热量的速度。 刚刚醒来没多久的繁育星神又再一次入睡,祂将在梦中再度感受祂曾经绝望干涸的灵魂,并于醒来时复又忘却前尘。 与此同时,繁育令使们的精神网络中…… 蝴蝶什么都会:「毕亚斯,父亲又睡去了,为了我们。」 蜘蛛赚钱超猛:「父亲享受痛苦,但祂愿意为了我们而陷入沉眠。」 蜂王没有脑浆:「我已经到了,这次将会是我为父亲带去……谁看见辛格了??!!」 可恶的阿哈:「联不到,四哥,假面愚者,也在,两个。」 蚕宝宝是狐狸呀:「四哥跟无名客们在一起,我只拦住了四哥的分身,但没想到他本体也在。」 蚂蚁分不清:「……」 蜘蛛赚钱超猛:「小七?」 蚂蚁分不清:「我迷路了,我这是在哪?我为什么在这?我要干什么来着?我是谁?你们又是谁?为什么在我脑子里?」 蝴蝶什么都会:「米蒂洛,我和毕亚斯还得一会才到,他们几个又要麻烦你了。」 蚕宝宝是狐狸呀:「好的大哥,不过我现在好像遇到麻烦了,咱们跟巡海游侠的关系如何?」 蜘蛛赚钱超猛:「巡猎是尊重死亡的星神,而死亡亦是繁育的一环,你先前在曜青,他们如何处理的你就如何处理。」 蚕宝宝是狐狸呀:「哦,知道啦~~~」 蚂蚁分不清:「……睡着的是妈妈?」 蝴蝶什么都会:「科洛伯尼,不要去打扰父亲,跟着你的直觉去狩猎吧。」 当所有人都在梦中,只有繁育的令使们还清醒着,那场疼痛的,令人难以忘怀的,存于他们精神网络中反复播放的大屠杀让他们无法沉溺于美好的梦境。 或者说,这七位繁育令使,永远无法在繁育星神清醒的时候陷入梦境,清醒是痛苦的,繁育必将经历艰难的分娩,而祂早已习惯享受这种痛苦。 生命的诞生,成长,衰败,死亡都伴随着痛苦,但这无法与命运剥离的痛苦终将使生命更加强大,使进化更加完整,使传承更加坚固,使繁育更加旺盛。 可以说寰宇中每一场盛大的死亡都是为了更盛的繁育。 寰宇中其实很少有相处的如此亲近的星神与令使,大多数星神手下的令使也不会如此团结。 繁育令使倾巢而出,他们将会为虫母带来新的力量用以拓宽自身的命途。 同样作为从不朽命途中分裂出来的繁育与同谐,祂们之间的战争从未停止,两条命途对秩序的吞噬从未懈怠。 繁育可以做到让秩序融入己身的时候仍保有自己的意识并跟随繁育的命途一同拓宽进化,同谐却只能吞噬并被迫的接纳秩序的全部。 由此可见繁育的共存和同谐的集群并不能一概而论。 但繁育这一命途就像是真的继承并放大了不朽命途的特点一样,所有的令使都是星神的孩子,他们脚下所踏的命途即为回家的路。 生命因何而沉睡? 繁育星神亲自为他的孩子们做出了作弊式的回答: 基因通过生命来进行的进化与传承总是太过疲惫,短暂的沉睡是为了平息混乱,让众生在自我反思中走出迷茫,而这些正是为了未来更为盛大的繁育。 第4章 何人凌驾于资本之上 白日梦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堂内,报时的钟声敲响了十次,一位粉色长发的男性正等待着什么,而一个金色短发的看上去像贵公子一样的青年已经观察他很久了。 哈尼雅觉得,就算自己作为繁育星神的长子,也不能理解弟弟毕亚斯恨不得在星际和平公司奉献自己全部时间的行为。 但管一管弟弟还是可以的,不要随便什么样的生物都给父亲物色啊,因为眼前这只金灿灿的人类幼崽,其原本的所属地净是些小偷骗子不说,就连其种族都已经快在寰宇中绝种了啊。 说快是因为,三色瞳的埃维金人还剩这么一个在他面前,娇小可爱,还笑眯眯的。 哈尼雅用自己跟父亲像了75%的审美表示,如果是砂金的请求,父亲绝对拒绝不了,当然,他自己还是有一定可能可以拒绝的。 “您好,尊敬的繁育第一令使。” 砂金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男性,原谅他无法收回自己的眼睛,这位繁育第一令使可是拒绝了天才俱乐部邀请的存在,而且祂作为非人种族竟然如此符合人类的审美。 哈尼雅的美是一种力量,当然他也不否认继承了虫母和伊德莉拉力量的他自己容貌的优越,甚至为此而骄傲。 在繁育七令使中,哈尼雅的黑色眼白独树一帜,有纯美骑士说那是因为繁育第一令使见过了太多丑恶眼白才被染黑,其实那些都是哈尼雅没有睁开的复眼而已。 因繁育星神喜爱所有生命,所以繁育的令使们都是出了名的温和,祂们在寰宇中公开了自己所有的信息,所以砂金敢冒险上前,哪怕只有几个字的回应都能获得超出一般人想象的价值。 砂金有些紧张,除了他的顶头老大钻石,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令使级别的人物,躬身敬礼时背在身后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茨冈尼亚埃维金人的幼崽,你可以叫我哈尼雅。”好吧,看来自己在娇小生物上的审美跟父亲像了十成十,哈尼雅低头,伸出手。 “好的,哈尼雅先生。” 砂金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轻易就得到了繁育令使的认可,他摘下手套伸出手,结果一颗如同糖果般轻巧的带有弹性的球状物被哈尼雅塞进了他手里。 “虫胶,毕亚斯力量的聚合体,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也应该清楚这种东西该怎么用。” 繁育第一令使留下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转身离去,刚才一直站在一边的长发火红的骑士也转身跟上了祂,他们很快就消失在了酒店大堂的人群中。 “哈尼雅,你为何要躲在这里?”红发的骑士努力用简单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顺便赞美纯美星神的唯一的子嗣。 “为了某种必然。” “必然?” “有些事不需要说的太清楚。” 这次辛格可没机会再狡辩了,证据有了,老四这个天天偷溜的家伙必然会被父亲教训然后送到矿石星球上关禁闭。 哈尼雅举起了手机,对准了一位粉发无名客手中举起的透明罐子,那里面淡紫色的液体中漂浮着一只身体半黑半粉的小蝎子。 等等,那个淡紫色的液体,难不成是稀释了的催吐剂? “哈尼雅,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不,没什么,”自求多福吧辛格瑞达,大哥我帮不了你了,“银枝,我们走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好好享受这次假期。” “遵循纯美骑士的职责,我应该在您身边……” “你。” “好吧,遵循纯美骑士的职责,我应该在你身边,将你的事迹记录并献给伊德莉拉。” “所以,银枝,你的假期不要了吗?” “哈尼雅,请相信我无可摧毁的信念,荣光在上,原谅我无法拒绝直视纯美之子的每分每秒。” “……善行如春风吹拂,智慧若炬照黑暗,纯美骑士团对繁育第一令使的评价,太过了。” 银枝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哈尼雅不会拒绝他的跟随:“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随你一同入梦。” 哈尼雅在房间门口顿住脚步,纯美骑士们大多都很执着,他不得不一再嘱咐。 “记得保证自己的安全,现今各种命途都在匹诺康尼汇聚一堂,繁育也有自己的目的,银枝,我不希望某一时刻,在这片寰宇再也无法嗅到你的信息素…纯美亦会落泪。” 银枝看着身着酒红色风衣的友人,对,虽然他们两个的说话方式很夸张,但他们的确是朋友关系,而作为行于同等命途上的同伴的嘱咐,银枝当然会洗耳恭听。 白日梦酒店000号房间的房门被关闭后,任酒店大堂里如何喧闹都与这二人无关了。 酒店大堂前台的人群熙熙攘攘,砂金正在和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小姐进行谈判,虽然看上去他是端着高傲的态度在找茬,但用砂金自己的话来说,这叫建立联系。 他听过毕亚斯这个名字,作为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的高级成员之一,毕亚斯的大名在公司高管群体里如雷贯耳。 这是一位独立于星际和平公司之外但仍旧有能力限制公司过度扩张的繁育令使,砂金没想到自己也能被银河最具权势的存在关注到。 虫胶……难道我的计划这么容易被猜透吗? “我并没有想要翻开你大脑的意思,砂金。” 毕亚斯的到来没有引起除了砂金和星穹列车一行人之外任何人的关注,他就像是文章中突兀但毫无违和感的插叙段落一样,跟酒店大堂里的所有旅客融为一体。 “这位是?”姬子原本就想立即转移话题,如果再不打断砂金的反驳,她就要真的无话可说了,而毕亚斯的到来正好给了她一个机会。 “公司战略投资部砂金,见过毕亚斯先生。” “你们好,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衔蝉和琵琶要多谢诸位的照顾了。” 毕亚斯向着唯一清楚开拓和繁育交易的瓦尔特·杨轻轻颔首,随即他脸上四只眼睛睁开,看向在一旁打招呼后迟迟没有开口的砂金。 “还有钻石手底下最有名的不良资产清算专家之一,感谢你为公司建立的全新的人脉关系,砂金「钻石收留的可怜小漂亮,秩序之瞳埃维金,卡卡瓦夏」。” “是的先生,一切献给琥珀王。”砂金没听明白毕亚斯话中当作结束语的词语,不过这时候最好欣然接受领导的表扬,顺便表表忠心。 “我联系了星期日先生「理想主义者,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崽儿」,相信,为了与各方交好「计划的顺利实施」,作为匹诺康尼的实际管理人,家族「默许了不谐音的存在」理应为我们排忧解难不是吗?” 祂为什么看着我说?难道……杨叔他们都听不懂?穹困惑的皱眉,但好像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出他的困惑,也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毕亚斯看向他的视线。 「辛格瑞达,照顾好我们的星核小先生。」 被三月七交给穹保存的罐子中,听到毕亚斯的话,粉黑掺半的小蝎子刚爬到罐子口就脚一滑又出溜回了快被他喝的差不多的催吐剂里面。 看样子该传达的都已经传达到了,毕亚斯的身形逐渐隐去,他最后的视线落在了砂金身上,插叙结束,故事即将回归正轨。 “家族可不能让客人们带着负担入梦啊。” “这还真是,说到就到啊……” 第5章 蠹星大屠杀 现实中的事情告一段落,大家都已经在浓稠的忆质里做好了深度入梦的准备,而繁育星神过去的时间仍在梦里前行。 而在梦中能被记起的东西,就像是制作精良的录像带,既让你身临其境,又无力改变什么。 也许,无论在任何世界,碾死一只虫子都是不犯法的,就算在这片寰宇,灭族一群新星系中尚未能离开地面虫子同样也是对银河周边的环境毫无影响的。 当年的公主已经送别了年迈的女王,曾经作为基因科学家的殷潮已经通过对自己能力不断的研究和实验打开了限制蠹星群虫类人化发展的基因锁。 现在被尊称为虫母的蠹星公主相信,再给祂两百年的时间,祂就能带领蠹星的群虫冲破蠹星系,到宇宙中去寻找资源更为丰富的栖息地。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殷潮总有种紧迫感,似乎如果迟迟不能带领同族们脱离地面实现在宇宙中远距离探索,那么祂们将会再也没有机会见识到寰宇的诡谲壮丽。 即使这样,两辈子年龄加起来都还很年轻的虫母也未曾想到,这个世界相比较祂早已忘却的曾经显得更为残酷。 「……枯叶,我怎么嗅不到你的信息素了?」 原来,感受不到令祂安心的气息,祂会这么惊慌失措。 「枯叶,是你吗?」 虫母顺着荧蓝色血迹一路寻找,路过七零八落的同族的肢体,路过两片残损的复翅,路过一地细碎的外骨骼,最后找到了像是被碾碎成一滩烂肉的螳螂目军团长。 「……枯叶,你怎么了?」 那只被同族推举出来跟祂搭话的枯叶螳螂,从小照顾并陪伴祂长大的亲人,带祂领略蠹星风貌的长辈,实验遇到困难时开解祂的副手,就这样混杂着硝烟的气息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里。 年轻的虫母没再说什么,祂茫然的抬起头环顾四周,距离祂极近的地方,甚至是祂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到处都是同族的血肉。 血肉混杂着泥土,形成了一片荧蓝色的沼泽,虫母能听到就在几百米外帝国的士兵在哈哈大笑着对着战场拍照。 “等我们征服了这里,就把这里发展成旅游星,这么好看的血泥沼泽可不多见啊!来,再给我拍一张。” “得了吧你,还好咱们捏死的那些虫子都不会腐烂,不然又得打扫战场了。” “诶,昨天我遇到一个类人形的,它为了保护那些小虫子被我一枪一枪的打碎了脑袋,话说这里的生物生命力可真顽强。” “还是你坏,拆了它所有的外骨骼之后才给了它最后一枪吧。”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当然是要它清醒的看着那帮小虫子被我杀掉之后再折磨它啊!” 虫母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要怨恨自己的天赋,为什么祂能听的那么远,为什么祂能感受到蠹星系各个星球上同族的哀鸣。 同时,虫母还觉得熟悉,对此刻发生的种族大屠杀,对蠹星,对……这片残酷的寰宇。 “虫母,我们逃吧!快走吧!再不走就要来不及啦!” 焦急的声音传来,但虫母能感受到发出这个声音的生物内心无与伦比的愉悦。 原来我的同族遭受的苦难,竟然只是你们生活的余兴节目吗? “虫母!真的来不及啦!快逃吧!逃出这片星系!逃到寰宇中去!” 「我没嗅到过你的信息素,也没听过你所使用的语言,我不信任你,你不是我的同族。」 虫母伸手,扭曲了面前这个外表是虫族的生物的基因,看着面前跟枯叶螳螂堪称一模一样的身躯崩毁,紫红色的血液溅在虫母僵硬苍白的脸上。 「原来如此,怪不得……」 虫母的身影消失在屠场上,随着一阵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蠹星群虫开始向一个方向聚集,数量庞大的种族在同一时刻用尽全力的振翅,就好像在完成什么仪式一样。 很快的,群虫聚集的中心开始升温,周围的寰宇也出现了被融化的迹象,在这个阶段被烧死的虫族数不胜数,但祂们都明白,没有现在的牺牲,同族们就不会有未来。 穿过恒星塌缩而成的黑洞就能到达宇宙的背面,这是被虫母证实过的事实,如果无法引导现有的恒星塌缩,那蠹星群虫则需要付出的则是整个种族中80%的成员。 如果成功穿过黑洞,群虫就会到达一个叫冈瓦纳的寒冷星系,那里没有恒星,终日苦寒,但意外的拥有能够满足虫族生活繁衍的最低所需的矿物和水。 即使那些水源是恒定冻结的冰川,但不会有其他的种族冒着被黑洞吞噬的危险特意来侵略群虫。 各个军团的残部护卫着虫群的后勤成员们,而这些看似毫无战斗能力的后勤虫们每一只腰腹下都藏了卵,而这些生命力强大的卵正是蠹星群虫的未来。 蠹星上现在只剩下了虫母以及愿意跟着祂断后的祂的追求者们,以及来自寰宇中两方势力的领袖。 群虫振翅产生的波动引发了蠹星周围的磁暴,普通的士兵和赏金猎人根本无力招架,在磁暴降临的一瞬间就已经炸成了漫天血花。 蠹星系大量生命的逝去吸引了星神们的注意,当然,这种注视并没有带着人性道德高光的感情色彩,也许是幕后黑手故意引来的也说不定。 炽热的风吹过,蠹星大地上已经满是血泥和尘土,荧蓝色与鲜红色交织汇聚,但仍边界分明,两种不同血液中尚还存活的细胞仍旧在互相吞噬。 虫母跪坐在两摊被祂扭曲了基因而显得怪异的生物面前,看着他们因基因崩毁而痛苦,祂的追求者们拱卫在身后,安静的警戒。 「如果我没能从天赋的反噬中活下来,你们就吃了我,再逃到宇宙的背面去。」 然而祂的追求者们只是用沉默回应祂。 殷潮的嘴角溢出鲜血,在祂的视线中,不断有彩色的如同万花筒一般的光芒从曾经的伊莱狄希纳星域和赏金猎人的领袖身上的伤口中冒出来。 这一刻,祂上辈子无意中瞥到的信息在记忆里变得无比清晰,前世,人类未曾丢失的历史中记录了这样一款极其优秀的游戏。 这款游戏随着人类的进步从电脑手机上变成了虚拟现实,从游戏平台变成了第二世界,从人类社交活动变成了元宇宙,随着人类的历史一直传承了下来。 「难道我所经历的,就该是命运造就的必然吗?」 应该不是,毕竟现在群虫的血液是荧蓝色的,祂的血也不是橙子味的,相反的是,虽然以红色为主,但侵略者们的血液里确实布满了靓丽的色彩。 “这种斑斓多彩的血液……呵。” 虫母自嘲的笑了笑,祂艰难的把追求者们的尸体周围清理干净,与其说祂们在安静的警戒,其实是在帮祂分担天赋的反噬,现在祂们的生命力也早已消耗殆尽。 其实虫母自己也被反噬折磨的重伤濒死,只不过祂还吊着一口气,祂希望自己竭尽所能拖延的时间能令族群成功迁移到安全的新星系。 虫母靠在追求者们柔软还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抬起了自己类人化的手,扭转基因的能力恐怖如斯,但并不能带着恶意去使用。 祂双眼流出血泪,涣散的瞳孔中倒映着蠹星上磁暴散去后的天空:「我的同族们啊,你们都还好吗?」 ……光啊,还能落在我的眼中吗? 第6章 只需要一道光 在虫母眼中的泪水彻底凝结之前,远远的,好像真的有一道光划破了蠹星系空荡荡的夜空。 那如同彗星一样的光辉拖着洁白的挂尾,欣欣然的在蠹星外飘逸的绕了一会,最后缓缓的飘坠到虫母身前。 那璀璨的光辉映在虫母的瞳孔中,祂好像一瞬间就知道了是谁即将在祂生命的最后给予祂怜悯。 那是纯美星神伊德莉拉,她从遥远的星系飘渺而来,走到了奄奄一息的虫母面前。 虫母无疑是美的,他已经拥有了类人的形态,顽强的生命力还在令他不断的进化,如果祂能活下去,假以时日,祂必定成为寰宇中进化的最完美的生物之一。 虫母还很年轻,祂的瞳孔中倒映着族群迁徙的方向,盈满的求生欲却因生命的流逝显得破碎,他靠在追求者们的尸体上,那些已经逝去的生命仍小心翼翼的在他身边安静的警戒,就像是纯美星神和她的骑士们一样。 “强大生命的逝去总会回馈自然犹如鲸落,此刻,我将见证纯美。” 虫母想了很多,上辈子他只活了二十几年,这辈子也仅仅是短短几十年,不用计算都知道,他还没有这片寰宇一个普通人类活得长。 祂其实很想活下去,带领着自己的族群一起活下去,不然祂也不会尽可能的去调整群虫的基因,让他们进化的更加强大。 “我曾享受过死亡的照拂,纯美的星神伊德莉拉,请你告诉我,生命可以再度死去吗?” “正如同纯美在寰宇无数角落突兀的泯灭复生,已经享受过死亡的生命也一定会……也许会再次成为另一种生命也说不定。” 虫母原本闭合的双眼猛的睁开,无数复眼也随着虫母坚定的意志被唤起,既然陆地的种族如此低贱,那祂们就进化成为更高级的种族好了。 无数未知的力量围绕蠹星系形成漩涡,漩涡周围缓缓流转,轻柔的力量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弄,满溢出来在寰宇中形成涟漪。 「我将进化,我将传承,我将重生。」 “我将欣赏你的进化,参与你的传承,见证你的重生。” “伊德莉拉,我有个不情之请,”虫母全身都被浓郁到可以形成丝线的力量包裹,祂即将化茧,“请问,你愿意成为我完美的孩子的另一半基因来源吗?” “乐意至极。” 生命鼓动,带着一种深深的眷恋与珍惜,哈尼雅与银枝在入梦池里一同睡去,繁育的力量保护着他们,两人如同两尾游鱼一样缠游在忆质里。 “这些穿插在谐乐里的不协调音果然是秩序的力量,不过,同谐并非不在乎匹诺康尼。” “怎么说?” “不用太过在意,命运自有方法自圆其说。” “如此甚好,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热砂的时刻,我作为繁育令使来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将是我们用双眼去寻觅纯美的机会,我想看你站上舞台,令纯美的旗帜飘扬。” “我会的哈尼雅,我会在舞台上为你带来强烈,高尚又纯粹的愉悦感。” “愿纯美永驻。” “纯美,永驻。” 热砂海选会场迎来了两位外貌格外出众的挑战者,虽然他们的视线永远都落在彼此身上但大部分观众依然热情不减,与此同时,流梦礁正在上演一出追逐战。 这场追逐战,被追的主角是带着玄驹疯狂逃命的狗和忆域迷因,而追他们的则是另外两位繁育令使,毕竟任谁看到自己最小的弟弟被拐跑都肯定要追上去抢回来的。 更何况繁育的幺子还处于思维离神的状态,但祂还是凭借本能找到了匹诺康尼里最安全的人,并且成功的赖在了狗狗身上。 科洛伯尼其实是变成本体用触角探了探,确定了这个人身上确实有熟悉的气息之后才爬到这个人手边的,而这个人的反应确实表明了他认识科洛伯尼。 毕竟不是谁都会随手给粉色烟水晶做的装饰品差不多的小蚂蚁喂酒味冰淇淋的。 “喂,你在对我的弟弟做什么?” 所以,当一只气泡弹珠机那么大的蜂脑阔探过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加拉赫脑子一抽,捞起小蚂蚁就是跑,一边跑还一边尝试联系眠眠过来帮他。 结果眠眠确实来了,不过看样子也是逃命过来的,加拉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只巨大的忆域迷因挂着泪包眼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别跑啊,狐狸我可不是坏人,你只要告诉我在你身上斩出那道刀伤的人在哪里就好了嘛!” 难怪眠眠看上去像是被那啥了的良家子一样,仙舟狐人的温软语调,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看样子,这位应该就是在曜青仙舟挂名的繁育第六令使了。 加拉赫开始了加速,他顺利的跑过眠眠,然后一个急刹把哭唧唧的忆域迷因绊了个跟头。 “啊,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加拉赫双手架起,顶住了巨大杀人蜂撞过来的头槌,“你们多少得顾及一下繁育第二令使的名誉!” 身形飘逸的狐人缓缓的停了下来,打理了一下有点炸毛的尾巴:“哎,本来还想享受一下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的剧情呢。” 杀人蜂看狐人停下来后也来了个急刹,结果没刹住直接撞在了一旁的建筑物上,加拉赫看着一栋楼瞬间就变成稀碎的忆质碎片嘴角抽了一下。 “啊,你担待一下,计划是二哥定的,但以三哥的脑子肯定记不住就是了。” “狐狸你别老说我坏话。”高楼的废墟里走出一个身影,祂金色的眼睛半眯着,耳后的黑色翅翼抖了抖灰又变成向斜上方绷直的状态。 眠眠就像是感觉到了危险,庞大的身体缩成一团躲在加拉赫身后瑟瑟发抖。 “繁育向来与开拓交好,说吧,这次你大发邀请函求救,需要我们做什么?先说好,我们只要秩序的力量碎片。” 米蒂洛正感叹着纳撒尼尔偶尔也会带点脑子,结果还没等讨价还价,纳撒尼尔就把繁育令使们的最终目的光明正大的揭晓了。 “让我确认一下,第四令使是跟在开拓的继承者们身边吗?”加拉赫现在的嘴角根本压不下来,安抚了一下眠眠后让眠眠离开了,“如果能在秩序的屠戮下保证无名客们的性命那就最好了。” “诶哟狐狸,为什么拽我毛?!” “三哥,闭嘴吧!”米蒂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身上力量浮躁的纳撒尼尔,四哥不在,他真的很难压制住这个暴躁的兄长,“无名客们的性命毋需你担心,钟表匠的遗产怎么说?” “也不能算是公开的遗产,毕竟钟表匠是无名客,而他把我也瞒的死死的,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新生代的无名客了。” 在纳撒尼尔的诶呦声中,米蒂洛眯起了双眼,他的神情严肃起来:“小七在你这,说明你身上有星核的味道,你最好讲讲你是要匹诺康尼保存完整还是……陷落。” “我只是在完成钟表匠的临终嘱托,真相不该被埋藏于盛会之星浮华的外表下。” “以你的身份,真的适合说这句话吗?” “我已经十三岁了,就算是惊梦剧团的气泡锂犬,身上的零件也该更新换代了。” “原来如此,等所有零件都换一遍,你也就不存在了。” 加拉赫点起了一根烟,舒适的呼出一口淡紫色的烟雾:“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说起来,我跟祂也很久没见了,祂还好吗?” “父亲很好,当年父亲就说了,如果你愿意,随时都可以。” “还是免了吧,”加拉赫看到因为被掐住了羽毛尖尖而蔫了吧唧的纳撒尼尔不禁笑了出来,一时间,窄巷里的气氛很是轻松,“过去已经被篡改,而篡改本身已经被遗忘,由此,谎言就变成了真理。” ”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追求的,”米蒂洛无意识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疼的纳撒尼尔一个用力就挣脱开来,当然羽翼尖尖上那根最漂亮的羽毛也掉了,“繁育将携手巡猎带给你们寰宇中最盛大的落幕。” “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7章 繁育登神 在梦中,时间的流逝往往无迹可寻,就连半个琥珀纪的时间都可以转瞬即逝。 蠹星系周围,一只戴着颜色鲜红的小丑面具的虫子正围着一团光转来转去。 “你等啥呢?”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纯美完全感受不到红色面具背后星神的心虚,还以为阿哈的化身只是偶然路过。 “我的骑士。”散发着人性之光的纯美星神双眼低垂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如同向着神虔诚祈祷的圣女,笃信着神的一切。 “哈哈哈,真有意思,这真是阿哈听过的最好笑的乐子了!”带着红色面具的虫子好像被愉悦到了一样笑的嘻嘻哈哈的,它仰躺着直蹬腿抒发着自己的快乐。 “即便不是,祂也适合走上纯美的命途。”伊德莉拉没有动摇,祂只是向上抬了抬低垂的视线,欢愉星神的化身还不值得这双眼去全神贯注的去欣赏。 “你没听到那个死神经絮絮叨叨吗?” 虫子把笑歪了的面具戴正,天知道它是如何用那短小的节肢做到的,阿哈也只是顺应终末的呓语给自己找点乐子,不然寰宇中就那几个一成不变的固定势力可太让阿哈感到无聊了。 任何存在的出现都是注定的,因为祂们注定的消亡,导致了祂们必定的诞生。 “……命运并非无可改变。” “那阿哈先走了,万一祂因为阿哈袖手旁观记恨上了,阿哈就是乐子了哈哈哈———!” 随着寰宇中振聋发聩的笑声逐渐远去,纯美星神依旧保持着恬淡的微笑沉默不语,祂看向如同心脏跳动一样震颤的丝茧,心中感慨万分。 伊德莉拉能感受到,形成丝茧的力量非常温柔,温柔到可以包容寰宇中所有的存在,无论生死,无论善恶……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突然丝茧内部传来撕裂声,温柔的力量震颤寰宇,所有期待新生命诞生的孕育者,所有深沉而痛苦的呻吟,所有用尽全力声嘶力竭的分娩,都在此刻安静的聆听着耳边的布帛撕裂的声音。 在紧张而期待的凝固中,丝茧上的裂缝中飘弥出温和而柔软的雾气,带着寰宇中新生命即将诞生的喜悦,呈现出郁郁茫茫的粉色。 裂缝处透出了微弱的光芒,莹白而纤长的手指缓缓伸出,搭在了裂缝附近,紧接着,更多的肢体缓缓伸出,向着蠹星的周围的寰宇,像是在迎接什么。 纯美星神伊德莉拉缓缓落下,祂白皙的双足终于落在了蠹星干燥的土地上,这是祂对即将诞生的同阶者的尊重与敬佩。 这不是祂所期待的骑士,但依旧是祂所期望的同盟,祂开口:“纯美,在此见证。” 丝茧的裂缝愈来愈清晰,随着寰宇中同一时间诞生的新生命一同发出叹息,暮的,纤细的身体从缝隙中脱出,尚还软嫩的外骨骼艰难的支撑着虚弱的手臂。 “加油啊,看到孩子的头了!” “再使点劲!再努力一下!” “用力啊——!” “你醒醒,醒醒啊!我们的孩子,还在努力啊!” 寰宇中无数正在诞生的生命都在声嘶力竭的挣扎,他们要呼吸,他们要睁眼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们要出生! 寰宇之外,无数伟大的存在都向蠹星投射了视线,祂们也都在等待着一个尚未可知的结果。 温柔的叹息声从殷潮口中发出,无形的力量就像是一根根丝线,连接着寰宇中所有母亲,祂感受着他们的无力,品尝着他们的痛苦,坚定而又缓慢的像一个刚刚学步的婴儿一样缓缓将自己的腿从余下的丝茧中拔出来。 抬足,落地,湿漉漉的黑发散发着氤氲雾气慢慢变干,披散在欣长的身形上,丝茧飘散开来,缠绕在祂的身上,形成了漂亮的血红色长袍。 祂睁眼,看向站在面前的纯美,赞叹声从祂口中溢出,被伊德莉拉欣然接受,祂缓缓伸出那只仿佛被精雕细琢过的手,伊德莉拉则轻轻的将至美之手搭在祂的手心。 在寰宇新生命鲜活有力的啼哭声中,纯美和繁育翩翩起舞,而琥珀王刚好敲下一锤,预示着新纪元的到来。 迁徙的群虫慢下脚步,祂们听到了虫母的呼唤,再等等,再等等,因为半个琥珀纪元后,新的命运即将到来。 纯美的星神与同盟告别,彗星再次滑过蠹星的夜空,只留下拖尾的光辉依依不舍,虫母在群虫的守卫下对着一只泛着柔光的卵轻抚。 「我的孩子啊,我期待你的诞生。」 星神的梦境波动暂缓,因为生命的诞生需要等待,但这与在黄金时刻带着睡着的小蝎子跟着可爱向导到处游玩的穹并行不悖。 直到…… “哟,这不是我忠实的大顾客——穹嘛!”随即,深蓝发色的男人冲穹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真是好久不见啊,亲爱的!” 穹肩上的小蝎子瞬间惊醒,并向自己的弟弟发出了讯号:「小五快来,找到你一直关注的那个假面愚者啦!快来快来!」 穹听清了肩膀上小蝎子唧啾唧啾的意思,随即他眯眼看向桑博,眼神中带着一种寒腿叔叔看不懂的略微好笑和不怀好意,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开场寒暄可是老套路了。 “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哎呀,我真是走大运了!” 穹其实没那么惊讶,但还是礼貌的用叹号表达了一下自己遇见桑博的惊喜。 “你怎么会在这问号,叹号。” 据寒腿叔叔回忆,当穹用棒读的语气像念白一样说出这两个标点符号的时候,他觉得酒馆那些无乐不欢的人肯定都在哈哈大笑。 “啊哈哈,说笑了伙计,这是匹诺康尼,你就是在做梦啊!” “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这都是多亏了你,雅利洛—vi现在可是门户大开啊!” “呃…这位是?” 流萤疑惑的扭头看向穹,刚刚这个一直跟踪他们的人好像跟自己好不容易认识的好友早就坦诚相待了,哪怕这个大叔看起来真的不像好人。 流萤有些生气,但既然双方都有隐瞒,她想着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我叫流萤,是鸢尾花家系的艺者。” “喔!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桑博放下了胸前叉起来的双手,语气随意,“也过去没多久,三月姑娘这变化也忒大了,幸会幸会!”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假面愚者名不虚传啊,难怪小五那么喜欢揍他们。」 “流萤,我们走!” 穹拉过流萤的手腕转身就走,老桑博什么性格他还不知道吗?虽然遇到流萤的契机太过巧合导致他保持着对流萤身份的基本警惕,但是她花自己的小金库请我吃蛋糕诶。 “哎哎,你们别走啊,”桑博伸手拦住了穹,“我观察你们好久了……” “所以你承认你跟踪我们了?” “咳,话也不能这么说,流萤小姐固然了解匹诺康尼,但要论大人的娱乐,恐怕还是我桑博更胜一筹啊。” 「小五,你一会再来,我要去看看大人的娱乐。」 「父亲要是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父亲怎么会知道呢?我看着你放心,你的假面愚者不会逃跑的。」 「……好吧。」 随着穹启动电视机,半黑半粉的小蝎子啪唧一声摔在了地上,流萤担心的捞起这只摔的晕乎乎的小蝎子,又惊讶的看向变成了超小只哈努兄弟的穹。 穹尝试发出声音,但却只能发出各种各样的冷酷的哼。 桑博把愉悦的笑声咽了下去:“你现在真是太酷了,亲爱的!” 流萤把晕乎乎的小蝎子放到肩上,剧本里可没写出这个场景啊:“所以,穹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不用担心流萤小姐,这只是一个大人的游戏,等一会穹成功之后,我们就可以去做美梦啦。” 第8章 夜色温柔而星神慈爱 记忆如鲸鱼入海,梦境如蝴蝶穿花,蜘蛛结网不一定只有等猎物一头撞进来这一个目的,有可能那些没有粘性的蛛丝也许只是想留住露水里的美景,仅此而已。 蠹星系被大量的虫群环绕,祂们拉扯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丝线,封闭了整个星系半个琥珀纪之久,直到虫母的第一个孩子诞生。 那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尚未睁眼之前就嗅到了在蠹星系外焦虑到集体脱发的纯美骑士团的骑士们的信息素,破卵而出后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父亲。 随着祂的快速长大,缠绕着蠹星系的丝线逐渐溶解,繁育星神亲手为他披上了长衫,而纯美骑士团也为纯美之子献上了由星辰堆砌成的皇冠。 “父亲,”在繁育星神准备带领群虫拥抱寰宇的最后一刻,祂的长子缓缓的从身后抱住了他,祂束起刚刚晾干的长发,白皙柔软的手放在父亲的心脏处轻轻安抚,“我们来了。” 随着蠹星系周围最后一根丝线的消蚀,繁育星神向寰宇宣布了自己的存在,自此寰宇中所有生命的诞生都将被繁育所影响。 而虫母带领其所属的群虫吞噬生命,掠夺基因,开启了寰宇中所有种族无序的疯狂进化。 繁育星神这样对祂的子民们宣告: 去吧,我优秀的同族,寰宇中尽是我们的血食,我们将吞噬他们,融合他们,繁育他们,令他们重生,为彼此的种族带来进化! 紧接着,几乎就是瞬间的事,大量的虫群冲出蠹星系,在寰宇中疯狂的啃食他们所能接触到的一切。 发现未知基因,啃食,产卵,哺育下一代,然后再次起航去探寻寰宇中未曾被发掘的基因。 以虫族基因为主的无数基因混杂而成的奇怪种族不断诞生,他们既不被原本的种族认可,也不被群虫接纳。 这些扭曲的存在在寰宇中形成了一股意志,基因寄生虫,即只为了基因传承而活,所过之处必定通过寄生的方式留下混杂着他们基因的后代。 大量寰宇种族因此基因崩溃而死,然而这对于原本无法接触到更高级基因的弱小种族来说不一定是个坏事,更何况仅仅是千万生命的消逝就能为种族换来一个冲破大气层的机会。 在群虫极具野心的行动中,秩序星神太一感受到了寰宇即将滑向失序,向繁育星神表达了不满,但秩序并没有动用他古老命途的力量直接去压制新生的星神。 当一个全新的命途被点燃,所有祂行过之地必将伴随着混乱,所以秩序什么也没做,只是远远的看着,直到虫母的长子以纯美骑士的姿态独行宇宙,秩序才满意的移开视线。 殷潮放任自己的孩子走出蠹星可以让太一确定,繁育命途的核心应该只有转化,优化,传承,进化这四个概念。 且繁育命途所产生的的负面影响极有可能是由虫母及其亲生子嗣一同承担的,因此秩序才没有插手,而基因寄生虫们才会被允许以自然的方式消亡。 贪饕星神是意外加速基因寄生虫消亡的原因之一,这位古兽觉得基因驳杂的残缺种族在基因崩溃前的恐惧是完美的调味料。 这也是秩序星神太一虽然拒绝了繁育请求但态度并不坚决的原因,基因寄生虫因为繁殖快速且数目众多,很好的限制了贪饕奥博洛斯的活动范围,它们也多了个褒贬不一但还是比较偏向正向的称呼,古兽诱食剂。 因为相当多的一部分基因寄生虫的战斗能力并不强,原本它们的出现仅仅只是为了把所谓的基因以极端的方式传承下去,大量虫粉巫术的资料开始莫名出现在寰宇里。 积少成多,奥博洛斯的黑洞偶尔还会因为吸入了粉末状的不明物质呛咳两下,这种吐出来又吞回去的画面令众星神格外无语,最后还是不知何时羽化的繁育第一令使带领群虫去打扫“战场”。 巨大而璀璨的蝶翼散发着圣洁的光辉,就如同纯美再现,“战场”上所有的寰宇漂浮物都被从根本上解构消弭,这种洁净足足持续了半个琥珀纪。 繁育的命途在与其他命途交汇的过程,相当于把所有星神都变成了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繁育命途崩毁或繁育失去智慧,寰宇中所有星神都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影响。 繁育与纯美之子,蠹星鳞翅目军团长,行走在纯美命途上的繁育第一令使,纯美骑士哈尼雅,祂的存在为繁育赢来了诸多注视,星神们都在观望,等待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 但是虫群和基因寄生虫的存在范围愈来愈大,几乎没有种族能够阻止这种极富野心的扩张,最终干扰到了存护星神克里珀在各个星系之间的筑墙行为。 本就被开拓星神阿基维利骚扰到忍无可忍的存护怒而宣战,但是开拓星神自身的机灵劲足以让他带着无名客们提前溜走,只留下没来得及绕道的群虫正面迎来了克里珀带着怒火的重锤。 可惜的是在存护星神克里珀还没有号召其他星神对繁育进行统一围剿的时候就被虫母先行偷袭,并夺取了他一部分身体碎片进行新生命的培育。 据跟着记忆星神的欢愉星神描述,那真的是很小很小的一块碎片,阿哈一屁股就能把它坐成渣渣,但特别就在于,这块碎片真的来自于那个呆子。 用虫母的话来说就是,就算石头没有基因,但已经成为星神的石头必然是有其独特的思想和意识的,而这些正好都是可以传承的。 三分之一个琥珀纪后,虫母的第二子在存护星神克里珀的注视下诞生,而祂也默认了虫母的第二子在羽化后进入星际和平公司任职。 在哈尼雅与一众纯美骑士的交谈中,祂说到: 我看着祂一点一点从晶石中长出心脏,血管,神经,变成一只巴掌大的漂亮的小蜘蛛,尚还虚弱的祂努力的爬到了父亲掌心里,又抬起一节细弱的前肢搭在我的手指上。 祂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家人,是父亲的传承者,是未来的繁育第二令使,即使祂吐出的丝没有粘性,无法捕到足够的猎物,但也依旧坚韧。 祂蹲在我肩上时用蛛丝和小树枝绕成一面小小的盾牌,想为我抵御蠹星的风沙,拥有这样的家人,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说这件事的时候的哈尼雅一改从前冷漠的表情,祂微笑着,周身柔和的光辉就像是纯美亲临。 流星安静的划过夜空,为筑梦边境带着朝霞的云朵点缀上辉光,知更鸟温柔的歌声回荡在耳畔,让穹的原本平静的心不禁泛起涟漪。 “……失熵症,你听说过这个词吗?” 流萤神情低落,言语中也带着犹豫,当穹看到面前的女孩回头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出女孩眼里深深的不舍,看来,快乐永远都是短暂的,他们不得不继续面对现实。 穹摸了摸挂在他领子边的小蝎子,流萤的声音还在继续讲述她所能坦诚的一切。 “……罹患这种病症的人,物理结构会陷入不可逆的慢性解离。” “难怪我觉得你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啊,果然是基因改造的产物啊。” 陌生的声音传来,穹肩膀上的小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漂亮的脸轻轻的贴在穹的肩膀上。 “果然是繁育令使,你们,来了几位?” 穹扭头仔细看了看似趴在他肩上实则是漂浮在空中的人,祂脸上的笑容如此纯净,纯净的就像是生命最初感受到美好的那一刻一样。 “嘻嘻,明明如此痛恨基因寄生虫的啃食,但你故乡的研究者们却触碰了人类的禁区!” “你为什么——!” “而你,朝生暮死的萤火虫啊,你不敢像其他生命一样沉睡,因为只要你闭上双眼,就再也不会醒来!” 穹猛的往旁边一闪躲开了繁育令使伸过来的手,他挡在流萤身前,这位繁育令使跟他之前遇见的都不一样,即使说出了这么恐怖的话,祂脸上也依然带着婴儿般纯净的笑容。 清悦的笑声从繁育令使口中传出,祂似乎对穹过度紧张的做法感到好笑,流萤低着头,捏紧了衣角。 “我是辛格瑞达,繁育第四令使,”男人轻轻落地,迈着轻盈的小跳步走到两人面前,“小星核先生,还有萤火虫小姐,要不要…信仰繁育呀?” 第9章 死亡带来安眠 “你为什么能飞?”原本三人间紧张的气氛瞬间就被穹的问题打破了,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真正的做到了沉默在场的所有人,“我也想飞。” “哈哈哈,我真的好喜欢你呀~你怎么一点也不怕我呀?”辛格瑞达脚尖点地整个人像是不被重力控制一样飘了起来,这回祂脸上的笑容格外真实。 流萤也松了一口气,艾利欧说繁育令使的行动不在计划内,所以不插手祂们的行为果然是对的。 “不过我是认真的哦,信仰繁育的话,萤火虫小姐的基因问题一秒钟就可以得到解决,想必父亲也不会拒绝你的。” 男人撩起长发,半黑半粉的长发停留在空中,祂试探的戳了戳穹的肩膀,看到穹没有拒绝的意思后一脸开心的趴了上去,认真的听流萤说话。 “不,我还是算了,命运只有一种,谁也无法绕开,而我……”流萤深吸口气,“知晓自己既定的结局,但我仍旧可以选择为了自己去做些什么,对吧?” “遵从自己的选择,这是自生命诞生开始就天生拥有的权利。”辛格瑞达挥了挥手,绿色的荧光飘飘忽忽的融进的流萤的身体里。 “虽然不能延长你的寿命,但这份力量足够你每天得到四个系统时的自由了。” “才四个系统时?” 穹的声音插进来,你说他在不满吧,那语气平铺直叙的,你说他真有疑问吧,那语调也没有任何上扬,就像是象征性的走了个过场。 “这已经很多啦,小星核,”辛格瑞达甩了甩长发,匹诺康尼太干了,直发最难打理了,等纳纳找到我就让他给我梳头,“要不是我偷溜出来……!” “四哥,走。” 低沉的嗓音在三人耳畔响起,这位新到来的不速之客看着就不太会读空气。 “小五你不要突然出现啊,吓死我了!” “米蒂洛,找你,祂快,压制不住,三哥了。” “所以你就留了小六一个人在那里,然后自己跑过来找我!?” “……啊,愚者,我没找到,有人故意,气三哥。” “别管什么愚者不愚者的了,快带我去,不然匹诺康尼就要变成熔岩地狱了!快快快!!!” 随着两位繁育令使的迅速远去,原地只留下穹和流萤面面相觑,气氛略显沉重。 “抱歉,不该这样的……让我想想,怎么活跃气氛比较好?” “我们来拍照吧,”穹直接提议道,“如果我们真的不得不站在对立面,最起码还有这张照片。” 快门声响起,相机中留下了两个独特的生命因一方不期而遇,而另一方费尽心思的相遇而显得满足又开心的微笑。 已经死去的种子到底还能不能发芽,我们不得而知,但死亡只是一种手段,衰老的生命终会在灿烂中死去,新的生命则会在灰烬里重生。 蠹星的虫巢内,沉眠的繁育星神眉间紧簇,疲惫的叹息声回荡在被粉色雾气填满的空间内,这个梦做的太长太累,真实到连星神都想立即醒来。 存护对繁育的让步引起了丰饶星神药师对虫母的兴趣,恰好药师的信众正为长生种繁衍困难而寻求药师帮助,药师便带着一颗生命力即将耗尽的种子来到了蠹星。 “你需要我。”这是药师见到虫母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只需要借用你足下的路。”虫母挡在刚刚羽化过的次子身前,祂的孩子还太过脆弱,任何寰宇中可能的存在都可能让这个孩子夭折。 “你觉得灰烬中,”药师伸出手,祂手心里捧着一颗焦黑甚至正在往下掉灰的死种,“被烈火灼烧过的种子还能发芽吗?” “生命应该具有自我复制,自我维持和自我修复的能力。” “可这个生命已经没有自我了,只有繁育才能让它重生,它会是我们的孩子,共同行走于我们的命途。” 虫母最终带着无限的愁绪接过了药师手中的死种,死种在虫母力量的灌输下生根发芽,缠绕扎根于两位星神手中。 荧蓝色的血液和黑色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蠹星的土地上,两位星神周身的生命周而复始,种子萌芽破土而出,生长开花,结果落子。 丰饶和繁育的力量,构成了一小片生命轮回之地,一个琥珀纪后,药师施施然的离开,而蠹星系再次被丝茧包裹住。 但这次的茧壁明显变薄了,就连一只只会哈哈大笑给人带来喜悦的虫子都能顺着丝线的缝隙爬进去,触碰到那株尚未开放的并蒂之花。 蠹星系的恒星温柔的燃烧着,但三千多个日夜后,蠹星上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地震的余波震碎了蠹星系周围无数的小行星带,一只虫子的尸体被虫母碾碎在手心里。 虫母的第三子早产,又过了半个琥珀纪后,与三子互为双生的四子才睁眼。 可能因为繁育与丰饶力量的融合不太稳定,导致早产的第三子力量极为狂暴,不过还好他的兄弟能够与他形成互补。 双生子中的另一位力量极其稳定,但却因为继承了大量丰饶之力而显得没有攻击力,但祂的力量可以安抚暴躁的哥哥,两人经常形影不离,并与丰饶令使们交好。 因丰饶力量的加入,繁育的命途再次多了一条可以并行的路,但因虫母消耗的血肉和力量太多,基因寄生虫的数量开始不受控制的增殖。 寰宇中再次陷入混乱,无数种族被迫接受驳杂的基因寄生,而基因寄生虫们进化出了独特的大脑,简而言之,在它们尝试繁衍的过程中,原本就没有什么沟壑的大脑会被身体里的繁育器官逐渐吃掉。 虫母无法连接它们的精神网,也就不能控制虫子们的数量,但寄生虫们仍旧可以靠着虫母的力量强行增殖,在寰宇中形成了大片大片的虫灾。 虫母无能为力,因此祂向秩序星神太一寻求帮助,但太一拒绝了虫母,虽然态度并没有很坚定,但拒绝就是拒绝。 繁育需要秩序,但秩序拒绝了繁育,为了不陷入疯狂以及能够在命途上走的更远,虫母会决定让自己和孩子们沉睡以保证精神的稳定。 在虫母沉睡期间,繁育的命途依旧活跃,寰宇中尽是一片欣欣向荣,而基因寄生虫们因为无法单方面找到命途的寄生点,寰宇虫灾终于开始消逝。 但寰宇种族的进化并不会因星神的沉睡而停止,而是会逐渐衍生出其独有的秩序,进而稳定下来,这是繁育对秩序星神太一的让步,但秩序却没能把握住机会。 在寰宇虫灾尚未结束的时候,秩序星神太一的象征被均衡藏匿,同谐被欢愉招来吞噬秩序,等虫母接到群虫的消息赶到战场,秩序已经被封锁在一颗荒芜的监狱星球,匹诺康尼。 据不可靠的资料记载,当繁育星神殷潮在与同谐星神希佩争夺秩序的力量碎片时,虫母的部分血肉被同谐的力量感染,不得不舍弃身上接近三分之一的血肉之后回到蠹星养伤。 后来,据一位不知名的虚构史学家描述,繁育被正式认证为寰宇中最消耗星神本体力量的命途。 但仍旧有无数人类妄图用科技的力量踏上繁育命途,用各种手段尝试扭曲繁育的概念,可这是独属于星神的领域,任何僭越之人都会受到惩罚。 然而蠹星上,繁育星神和祂的四个孩子看上去就和任何普通的多子家庭一样,热热闹闹的。 「父亲,辛格好像又不见了。」 「我带着公司找到新的宝石星了父亲,但是我回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了辛格。」 「纳撒尼尔,把辛格瑞达带过来!我上次是不是说了,就算偷溜出去也不能就他自己一只小趴菜去!」 「父亲,我错啦!我再也不敢啦!嘻嘻!」 「辛格!你下次记得带上我啊啊啊啊!」 第10章 谁才是笼中鸟 繁育星神在很长一段时间被称为笼中鸟,祂的子嗣就是竖立在祂面前的荆棘,占据祂的精力,吸食祂的血肉,有人说祂的一切都将被祂的孩子们吞噬殆尽。 “毕亚斯先生,恕我冒昧,为什么您突然想加入计划?” 砂金其实还挺感谢半路上遇到的这位繁育令使的,带着这么一位高管,就算是自己迟到了,拉帝奥也不会说的太过,看看拉帝奥这一脸不爽的样子,不知道多少句比喻暗喻都憋在心里头呢。 不过,难不成突然毫无违和感的出现是这位繁育第二令使的能力?就跟简报中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相互映衬的插叙段落一样。 “没关系,你们可以不用在意我,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长的好看所以想多看一会你们拌嘴而已。” 毕亚斯微微一笑,但是祂的话成功的噎住了砂金和拉帝奥,不是说毕亚斯的话有多么不真诚,正是因为祂看起来太坦荡了,所以他俩完全不敢相信公司会有这样堪称正直的高管存在。 “直接说出这样暴露自己本性的根本目的真的好吗?”毕亚斯简单读了一下砂金,这小孩在他看来简直太好懂了。 “嗯,那当然好啊,毕竟真诚才是必杀技…博识学会的小家伙,你的敌意有点重哦。” “你会读脑。”维里塔斯·拉帝奥上前一步,从毕亚斯的角度来看,他微微张开的手臂刚好挡住了那个一脸不明所以的埃维金幼崽,这保护的姿态可太明显了。 “不不不,我刚刚可没有读你的小孔雀,只不过他的讶异实在是太明显了。” “拉帝奥,毕亚斯先生不会对公司的员工做什么的…嘿,我才注意到,你那英俊的石膏头呢?” “他大概很担心你,毕竟守时的你整整迟到了4分16秒,是偶遇到了我们的星核小先生吗?” “我们的?先生,我真的只是想和他们交个朋友。” “生命的诞育与繁育不无关系,与无名客们交好也对公司有利,”毕亚斯站起身来,三杯盛满荧蓝色的高脚杯从他手边的小型空间裂缝里被祂勾出来,“你的底牌我知道了,看来这次不用我插手了,让我们为石心十人的友谊干杯。” “干杯!” 看着荧蓝色的酒液被砂金喝下,毕亚斯满意的笑了,他也把手中高脚杯里的「诞生之喜」一口饮尽,而真理医生则看着那杯酒没有动。 “拉帝奥?” 砂金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盈,却又能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的脚正牢牢的踩在地上。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位繁育令使给自己喝的到底是不是酒,毕竟他的思维只是变得有些不一般的稳定,并没有饮酒后那种微醺的感觉。 “如果想要研究的话最好现在就收起来,毕竟等它变成红色的时候,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了。” 毕亚斯看着听到他准许后开始迅速封印这杯酒的维里塔斯·拉帝奥不禁感叹,果然学者们面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时的状态都是一样的。 这场短暂的会谈以各方都满意的结局收尾,双方都从彼此的手中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在砂金转过身试图捋清到底有多少势力聚集在匹诺康尼的时候,拉帝奥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只见在砂金身上,缠满了无数坚韧又难以被人察觉的蛛丝,再向四方看去,身上闪烁着荧蓝色光斑的小蜘蛛挂满了天花板。 整个匹诺康尼好像都陷进了蜘蛛的巢穴里,一只脸盆大小的蜘蛛在真理医生的正前方垂吊下来,蜘蛛的四只主眼眯起,做出了人性化的噤声动作。 「博识学会的小家伙,去做你该做的吧。」 脸盆大小的蜘蛛嗡动口器,发出了拉帝奥听不懂但却能理解的忠告。 「笼中的鸟儿啊,何时出来呢?」 「在黎明的晚上,背后是谁呢?」 “谁是真正的笼中之鸟恐怕还有待商榷,星期日,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插叙已经结束,笼中鸟已经入局,是打破牢笼向着自由展翅高飞,还是以脆弱的心脏抵挡荆棘被钉在十字架上鲜血流尽而死,从来都不是笼子中这只被剪羽的小鸟可以选择的。 “好了,该去找下一根小树枝了。” 在毕亚斯短暂离开英俊石膏头和漂亮小孔雀到处结网的时候,筑梦边境正发生一场极其惨烈的被动式窝里斗。 同时,眠眠正蜷缩在流梦礁的一角和居民们一起瑟瑟发抖,流梦礁有八成的区域已经被几位繁育令使的战斗毁的渣都不剩。 还好祂们打去了筑梦边境,流梦礁石最重要的几片区域才能得以保留并在繁育第四令使的力量下缓缓修复。 当穹为了流萤消失的始末寻找加拉赫而来到筑梦边境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在一片狼藉中用不同种族的语言争吵对峙的几个……勉强算是人的生物,吧? 「巡海游侠!黑白头的混蛋!!!」一个三对黑色耳羽都炸起毛的,连眼周虫纹都蔓延了半张脸的一看就是繁育令使的人被几个人揪着头发和大衣拖住。 “宝了个贝的,你他宝贝的才是小可爱!!!”而加拉赫带着原本应该已经被杀害的知更鸟和米沙用尽全力拽着一位黑白头巡海游侠的裤腰带。 其实拽住巡海游侠的主力是加拉赫,因为这位巡海游侠的衣着实在是难以让优雅知性的女士,特别可爱的少女和看上去就未成年的少年下手。 「我o*&t*&%&*r的在骂你,你*&y*&%&%¥&y*&&t的叫我小可爱,我吃了你啊啊啊!!!」 一对大颚突然从原本还瑰异的男人脸上长出来,同时男人嘴里的獠牙变长,整个人开始虫化,就像是人形的杀人蜂,向前暴冲的力量让科洛伯尼摔倒在地。 “你小可爱的,说的是什么宝贝话!我去你喵的小可爱!啊啊啊啊!信不信我一枪爱死你!”巡海游侠手臂上的弹夹开始咔咔转动,冒出火花,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变成火箭飞出去了,可惜,裤腰带不能不要。 “……你们?”穹觉得,是时候该他这个银河棒球侠出手了,毕竟总不能让友军和嫌疑人干起来啊,但是,好像有更重要的事,“你是,知更鸟小姐,还有,流萤?” “呃……” “啊……” 两位女性身体一僵,手上一松,波提欧腿上正在蓄力的推进器嗖一下子就把这位巡海游侠推了出去,而加拉赫僵硬的看着手上剩下的半截裤腰带。 看着冲飞过来一脸惊慌的巡海游侠,辛格瑞达和米蒂洛及时的反应过来,强行把自己哥哥的头按到了地面上,但是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艾维利塔则被波提欧头对头的撞了出去。 “五哥!”米蒂洛想也没想的就追着那颗人工流星跑了过去,只留下原本就觉得很尴尬的几人面面相觑。 “哦,看来你们终于能停下来了,终于看见咱了?”三月七从穹身后探出头来叉腰站好,她刚才差点就给自己套盾了。 “是你们啊,欢迎,”加拉赫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既烦躁又疲惫,“都找到这来了,什么事?” “不要转移话题啊喂!”三月七气鼓鼓的戳破了加拉赫的目的,“还有…知更鸟小姐竟然也在这里,可以给我签个名吗知更鸟小姐!” “啊,当然可以,不过大概要让你等一会了,我们得先整理下情况,”知更鸟也很意外会在这种时候遇到向她要签名的人,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女,“对吧?” “嗯,目前因为繁育令使们的加入,我们已经无法分辨到底谁才是笼中鸟了。” 第11章 为了家人为了梦 如果人生来就要死去,如果鸟儿起飞后终将坠落,如果救世的道路根本就不存在,那么生命的诞生,鸟儿的飞翔,人们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你爱家人胜过爱你自己吗?”青年金色的瞳孔中带着怜悯,面上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砂金停顿了一下,也许他看到了对面青年眼中隐隐的期待,也许没有,但他仍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绝对的唯一的答案,他爱他的家人胜过自己。 这是多么悲哀的一次问答,星期日除了知更鸟以外的家人也许只存在于梦中,而砂金的家人早已被埋藏在茨冈尼亚—iv的沙漠中。 蜘蛛赚钱超猛:「大哥,埃维金幼崽果然是娇小可爱的生物,但是那个鸟崽好像也不错啊。」 在星期日和砂金看不到的地方,维里塔斯·拉帝奥身旁,毕亚斯满意的把玩着手中的蛛丝,顺便不断在精神网络里戳自己的兄长。 蝴蝶什么都会:「……确定了多少锚点了?」 蜘蛛赚钱超猛:「小埃维金算一根,小开拓算一根,黑天鹅误喝了也能算一根,再加上我们七个,哦,还有哥哥你身边那位纯美骑士。」 蝴蝶什么都会:「纳撒尼尔也算?都把流梦礁干碎了,你确定他能行?」 蜘蛛赚钱超猛:「什么时候的事?我之前联过去他们那边还挺热闹的。」 蝴蝶什么都会:「……把诞生之喜放在贵宾休息室吧,我会带银枝去喝的。」 蜘蛛赚钱超猛:「给他喝你的光辉灿烂不好吗?」 蝴蝶什么都会:「……我希望他能矢志不渝。」 银枝中场休息的时候看着坐在台下的哈尼雅脸色一会一变就知道,这肯定是又从哪位繁育令使的联系中获得了很坏,特别坏,有点坏或者不好不坏的消息。 短短两分钟被迫沉默两次,怀疑人生一次,这是受到了何等思维上的冲击。 “银枝,我们去喝一杯吧,”哈尼雅站起来走到正准备再次上台的银枝身边,直接把下巴放在了银枝的肩甲上,“诞生之喜,毕亚斯和米蒂洛新研究出来的酒。” “但是这里……” 银枝的话被哈尼雅的动作打断,一对巨大的翅翼在哈尼雅背后展开,辉光映在银枝眼里,哈尼雅拽着红发骑士的手腕整个人贴过去,将唇覆上银枝的脖颈,用尖尖的牙齿轻轻触碰他的皮肤。 轻缓的气流随着哈尼雅的嗅闻轻轻打在银枝的下颌骨上,银枝知道,这是哈尼雅感到烦躁的时候经常会对他做出的动作,平时哈尼雅也喜欢把脸埋进他的长发里。 半阖起眼睛的哈尼雅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危险,祂就像是突然露出了动物本性,并将面前的人看作是猎物一样,睁开的复眼中倒映着千百个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 只要骑士表现出一点抗拒,哈尼雅尖利的牙齿就会咬穿银枝脖颈后方的皮肉,注入毒素杀死他,但银枝并不反感两人之间进行这样的肢体交流。 “银枝,不要拒绝我,”哈尼雅结束了祂看似很过分实则双方都享受其中的特殊行为,“我们去喝酒吧,我累了。” “好。”就像是每一位纯美骑士都无法拒绝纯美之子的要求,银枝也一样,亦如笼中之鸟永远无法拒绝喂食器里的小米,也仍愿纯美永驻。 星神的梦境还在继续,叙事的高潮即将来临,繁育想从同谐口中夺食,就必须将匹诺康尼的美梦锚定在他们可掌控的范围内,然而美梦正在家族的放纵下崩溃,这给繁育令使们的任务带来了极大的阻碍。 但美梦是由人性来维系的,而人性注定会在某种时刻被消耗殆尽,因为所发生的一切必将归于终结,而已终结的一切必将再度发生。 蠹星上,经过虫母漫长的沉睡修养,繁育的命途逐渐在寰宇中稳定下来,这一新生的命途的信徒并不是很多,除了仙舟狐人外几乎没有生命能靠自己达到被繁育星神注视的最低点。 有学者在自己的笔记上这样记录: 我寻访了各个星球上意图信仰繁育而延续种族的生命,但我可以说,他们如果无法繁衍的话说不定是个好事,繁育星神是个颜控也挺好的。 处于观望中的一位星神终于开始行动了,欢愉星神阿哈本应该是第一时间去参观繁育星神的,但不知为何,他足足过了两个琥珀纪才磨磨蹭蹭的正式来到繁育面前。 “呃,嗨!” “……”虫母决定无视这个奇奇怪怪的面具球球,还有面具球球后面黑黢黢的一道剪影。 “哎,阿哈真没面子,”面具后黑色的剪影看起来更清楚了些,他明明走在草地上,脚下却发出了西装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声音,“阿哈可是给虫虫你带了好东西呢!” 虫母把身上的小蝴蝶,小蜘蛛,小蜜蜂和小蝎子统统都拢到了自己长袍下面,然后继续背对着阿哈编花环,祂后颈睁开了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踩扁蠹星草坪欢愉星神。 阿哈见状并没有收回踏出去的脚步,反而咔哒咔哒踩的更起劲了,殷潮烦躁的继续编织花环,答应孩子们的,一定要做到。 “喂,小虫子们,”相信阿哈,阿哈只是不知道祂们都叫什么才这样统一称呼的,“你们的父亲为你们付出那么多,就不想回报点什么吗?” 「蠹星不欢迎你!」小蜜蜂刚探头喊了一声就被其他几小只连拉带拽的按下去了,既然父亲让祂们躲着,那最好不要多事。 “阿哈,”虫母选择直接称呼欢愉星神的名字,“我需要新的力量。” “哈哈哈,阿哈是个乐于助人的好星神,所以阿哈带了礼物,”阿哈的声音听起来很欢乐,就像是因为既得的目的即将达成而欣喜,“虫虫你要用什么来交换呢?” “你还有脸提交换?”虫母转过身来,愤怒的表情在祂脸上与祂周身温和的气息格格不入,“是纯美给了你这样的自信吗?欢愉星神的等价交换?” “哈哈哈,虫虫你真聪明,”阿哈抛出了手里的金色结晶,以光速飞过来的结晶被虫母手中的花环打散成液体状又收集起来,虫母疑惑的感受着其间破坏性的力量,是没见过的星神。 “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毛头小子,被阿哈教训了一小下,这是阿哈的战利品之一,现在送给你了哈哈哈。” 蠹星系再次被丝茧封锁,这次接连过了三个琥珀纪的时间,繁育的第五子才勉强破卵,随着新生命的诞生,身体孱弱的第五子吸引了虫母大部分的注意力。 一只被蛛丝绑紧的面具球被踢出蠹星系,寰宇中好多存在都听到了阿哈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繁育则带着自己的第五子面见了毁灭,据阿哈说纳努克可能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有闻所未闻的后代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纳努克兢兢业业的毁灭文明,可以算是比较负责的星神了,祂呆愣的看着艾维利塔金色的血液,然后又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 “只有不形成文明,祂才能存在。”毁灭的星神在受到繁育星神力量的影响下难得的温和下来,但语气还是很冷硬。 “虫族不会有自己的文明,”繁育这样保证,“我只需要借用你足下的命途。” 似乎有很多尚未在寰宇公开的概念被艾维利塔的存在证实了,但因为艾维利塔出生的时候,阿哈刚好想试试被虫母的力量影响会不会也想自己诞育子嗣。 但是在刚刚出生的艾维利塔眼里,祂刚睁眼就看见了一团红色的面具要非礼父亲,祂不顾自身虚弱的a了上去,然后就在阿哈的大笑声中失手了。 因为打不到阿哈,所以艾维利塔只能拿假面愚者撒气,某段时间祂会无差别的揍所有他遇到或者强行偶遇的假面愚者。 虫母也以因阿哈态度异常友好向阿哈发难,虫母向寰宇表示蠹星系大灾难的蛛丝马迹皆指向阿哈,遂引导其附属种族向欢愉星神阿哈发起复仇之战。 欢愉只能哈哈哈的躲着繁育走,但欢愉令使以及假面愚者们在那段时间被打的在寰宇中抱头鼠窜,不得不全都躲去偏远星球上伪装自己不存在。 用阿哈的话来说,活在这个寰宇中谁还不是为了家人和美梦呢,哈哈哈,真是个好乐子! 「嘻嘻,真有意思。」 第12章 怎么才算醒来 当人突破了他人为自己赋予的意义时,那个人的梦就醒了,如果不能醒来,第ix机关就会接纳他。 在匹诺康尼这个梦想之地,黄泉已经醒来,砂金可以醒来,知更鸟愿意醒来,流萤未曾睡去,无名客冲破梦境,但逐梦客们不愿醒来,星期日不敢醒来,橡木家系十万七千三百三十七名成员,再也不能醒来。 简单打过招呼后,姬子用一种笃定的语气问道:“听您的语气,您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哈哈哈,姬子小姐太客气了,”加拉赫尴尬的丢掉自己手中的半截裤腰带,双手抱胸,“对我不必用您。” “…加拉赫先生还知道我的名字?”姬子一直秉承着抓住重点就坚决不放手的习惯,在她察觉出一点不对的时候果断的问了出来。 “知道,怎么不知道?”加拉赫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任何勉强,“你们可是大名鼎鼎的星穹列车,钟表匠的贵客。” “姬子,我们在黄金的时刻就已经见过了,”穹插话进来,他实在是有好多东西要问,“流萤你也在不是吗?” 银色头发的少女艰难的停住了自己想偷溜的步伐,她转过头,脸上带着勉强又心虚的笑,流萤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的十一次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穹,结果这次却总在不想爱转角的时候偶遇。 “咱可是为了你跑了好多地方呢,”三月七气鼓鼓的,有种自己被当傻子了的无语感,“咱还希望能给你讨个公道,结果我们根本是误会家族了嘛!” “天意弄人啊……”沧桑的大叔音发出的感叹飘了过来,“无名客竟也和家族搅和在一起了。” “家族…怎么了吗?”三月七现在觉得自己的脑瓜真的配得上傻子这一形容词了,家族明明很好嘛,匹诺康尼也很好嘛。 “科洛伯尼,祂说祂们是无名客们的友军,既然繁育令使都是友军的话,”穹仔细思考着,“那么,家族应该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上。” 「你说的没错,」科洛伯尼刚才摔的够狠,祂捡起地上的刀往列车组这边走了过来,「对不起,三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三月七这下子可是彻底蒙圈了,她全程都在特别享受的玩诶,怎么就有这么多事了? “虽然我听得懂,但你最好还是换一下语言。” “嘻嘻,小星核咱们有一会没见了,想我没有?” 辛格瑞达没管趴在地上被他按晕的胞兄,脚下轻轻一蹬就要飘过去贴到穹身上,但是在路过科洛伯尼的时候,祂只觉得后颈一紧,然后人就动不了了。 “抱歉,我忘了,”科洛伯尼拎着自己兄长的衣服领子,“对不起,四哥也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七!” “没事,别在意,在匹诺康尼,所有人都喜欢家族,”加拉赫和姬子的对话还在继续,他语气中带着已经习惯了和一种这就是事实的无奈感,“来吧,这地方不适合说话,咱们挪个窝。” “三哥还晕着,四哥你最好带祂去贵宾休息室,”科洛伯尼翻着手中的记事本,上面都是祂在没有陷入迷惘的时候写的注意事项,“六哥也会带那位巡海游侠去的,所以你们最好错开。” 「小七,你是要跟他们一起?」 「是啊,这是父亲说的,繁育永远是开拓的友军,寰宇中众生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 “加拉赫先生,我们不等等祂们吗?” 穹看着正在交流的两位友军,虽然不知道这信任感从何而来,但姬子并没有阻止他和三月七与繁育令使们的交流。 “用不着等,”加拉赫语气烦躁,希望流梦礁最关键的地方已经修复好了,“祂们可是令使,咱们用尽全力奔跑都追不上的存在。” “话说回来,流萤和知更鸟小姐……是现在不方便说吗?” “其实,具体情况我们需要坐下来喝点东西,然后再慢慢谈。”知更鸟解释道,“请问姬子小姐喜欢什么样的饮品呢?” “哦?”姬子笑了,确实是有很多东西需要好好聊聊,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利用无名客的话,那她可就不客气了,“我的话,咖啡吧。” “那这位科洛伯尼先生呢?” “诞生之喜,一种虽未曾经历时光酝酿但依旧很好喝的酒,”科洛伯尼回答的很干脆,但这个酒名在场的人都没听过,“希望,你们也能喜欢。” 与此同时,黄金的时刻,公司同事“反目”现场,毕亚斯亦步亦随的跟紧砂金和拉帝奥的步伐,堪称近距离现场吃瓜第一人,而且还没被两只金瓜蛋子发现。 “你要是挺不住了,记得先通知我一声。” “庸众院的天才是打算替我收尸?天啊,真是荣幸,不过我现在很清醒,是真的很清醒。” “是那杯酒。” “对,毕亚斯先生可真是好人,只可惜,你没喝。” “我可不会随便喝掉来历不明的东西,该死的赌徒,你赌命可别赔上公司的任务。” “你大可以现在就去报信,就说砂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十七个系统时后即可入场。” “大言不惭,你打算怎么在被同谐禁锢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教授,我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现在唯一有所欠缺的只是揭露它的方式。” 砂金耸耸肩,虽然他并没有感受到同谐对自己的控制,但还是要努力表现出把柄被那个鸡翅膀混蛋捏住的样子,他走上前,贴在拉帝奥的耳边。 “拉帝奥,我有三枚筹码,一个正面朝上,一个反面朝上,而最后一个,刚好立在他们中间。” “不要嘴硬。” “教授,不要忘了,你已经背叛过我了。” 砂金趴在维里塔斯·拉帝奥的肩上,两人就像是在拥抱一样,实际上真正的接触面积就只有两人相贴的面颊和耳朵。 “去你该去的地方吧,就像是毕亚斯先生说的那样。” 砂金刚想退开身,就被拉帝奥一把抓住衣领拉了回来,顺势把一个圆柱形的密码盒顺着砂金被扯开的衣领塞进去,冰凉的金属触碰在砂金的皮肤上,让他一阵颤栗。 “希望你死到临头的时候还有力气打开它,赌徒……如果你不幸再次被打上商品标码,我会把你买下来的。”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拉帝奥。” 维里塔斯·拉帝奥转身就走,他感受着耳边残留的砂金身上独特的香水味,就怕再晚走一步,再多说一句话,他就舍不得放任砂金一个人执行计划了。 “真是一只可爱又逞强的小孔雀对吧?” “毕亚斯先生,公司真的有足以保全所有人的计划吗?” “公司当然没有,”毕亚斯故意顿了顿,看到真理医生面露难色的瞬间祂就满足了,“但是,我有啊,为什么不问问繁育呢?” 第13章 酒是没有气泡的汽水 「咖啡是没有甜味的巧克力,茶是没有气味的香水。」 「清水是没有味道的果汁,面包是没有馅料的点心。」 「玉米是没有壳的坚果,棉花是没有颜色的云朵。」 「阳光是没有温度的火焰,镜子是没有画面的电视。」 「细雨是没有形状的绸带,繁星是没有距离的明灯。」 「琥珀是没有生命的宝石,思绪是没有终点的旅程。」 「我的孩子们啊,繁育虽不是最古老的,但也是无可取代的那一个。」 “……妈妈。” 一众人震惊的看着抱着辛格瑞达大腿哭唧唧的科洛伯尼,他们能看出来科洛伯尼的迷茫和恐惧都是真实的,正因如此,他们才格外震惊。 “如你们所见,”辛格瑞达艰难的拖着腿上的弟弟,怀里还抱着昏厥的胞兄,作为没有战斗力的祂,肉体力量也是兄弟间最小的,“介意来个人过来搭把手吗?” “令使也会这样吗?”三月七小声的在穹耳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除了幻胧和景元,咱们好像还没见过其他令使,”穹挠挠头,“可能这就是繁育令使的特殊之处?” “是反噬,”姬子对这种情况一锤定音,并示意穹上前帮忙,“是繁育星神在尝试在命途上弯道超车带来的反噬。” “姬子姐是怎么知道的?”一般在这种时候提出问题的都是三月七,于情于理,没人可以阻止她到处散发的好奇心。 “开拓手册上偶然看到的,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突然,三位繁育令使那里喧闹起来,科洛伯尼不知道为什么咬住了穹的手腕不松口,而原本昏迷的繁育第三令使也在此时清醒过来。 辛格瑞达一下子就把自家的胞兄扔在地上,跑到最小的弟弟身边尝试救穹出弟弟的魔口,但是当祂看到科洛伯尼只是含着穹的手腕舔来舔去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拿出手机拍照留影。 “喂,这样真的好吗?”穹满脸黑线,但是从留下兄弟黑历史的习惯来看,繁育这一大家子果然都是星神亲生的。 “小七就拜托你了,”辛格瑞达回身揪起自家胞兄的耳羽,“匹诺康尼是小七的诞生地,小七在这里受到的影响太大了。” “辛格,松松手,我才刚醒,让我缓缓。” “纳纳,都是你闹的,我头发都乱了!” “我给你梳,我给你梳行了吧,给你编小辫。” 知更鸟看着兄弟间的互动轻轻笑了一下,随即她想到了自己的哥哥,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干什么,小时候哥哥也给我梳过头发呢。 “我们到了。” “哇,快看!穹,是个好帅气的大姐姐!和希露瓦同一款哎!” “确实帅。” 结果他俩的“小声讨论”被舒翁听了个正着,穹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三月七则是一副被戳穿自己喜好的样子。 “梦境里还真是什么材料都有呢。” 纳撒尼尔给辛格瑞达梳完头后就加入了众人寻找调酒材料的过程,当然祂找到的都不能算是正常人类愿意吃的东西。 “噫!为什么你会捡到虫卵啊!” 三月七惊讶又嫌弃的看着纳撒尼尔手里粘糊成一团的绿色泡泡形状的集群物,所以那时候在筑梦边境,这家伙确实是要变成虫子啊。 “我本来就是虫子嘛,而且,这种虫卵味道很好的,是甜的哦!” “这就是你们用来制作诞生之喜的原材料吗?”舒翁倒是对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感兴趣,她在贵宾休息室品尝了一次诞生之喜之后就一直在研究这种来自遥远蠹星系的酒。 “并不是哦,”辛格瑞达突然闪现过来,穹发现了,只有这位繁育令使不愿意自己的脚踩在地面上,“你喝的是哪种诞生之喜?” “好像叫光辉灿烂吧?”舒翁回味了一下,“感觉喝下去灵魂都被净化了。” “那是大哥的酒,你还真幸运啊。” “所以,你们究竟来了几位?”流萤一直很焦急,即使有知更鸟在一旁安抚,她也没办法静下心来等待他人慢慢跟穹讲述一切,所以她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插嘴。 “几位?嘻嘻,繁育令使这次可是倾巢而出哦。” 辛格瑞达找了一把小刀,扑哧一下插入自己的小臂,荧蓝色的血液顺着手指的引导流进了酒杯,随着一调羹苏打水和冰块的加入,荧蓝色的酒液开始变得银光闪闪。 “众生安眠,萤火虫小姐,我觉得你需要一点快乐,尝尝吗?” 流萤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拿起了酒杯,又在放到唇边时顿住,她的唇颤抖着,似乎在极力抗拒这杯酒的诱惑力。 “好了,我们还是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我们慢慢聊吧。” 姬子走过来拿走了酒杯,她看着辛格瑞达眼中冒出来的愉悦叹了口气,明明是年龄都以琥珀纪记录的令使了,怎么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 “好的,姬子小姐,那么我先说吧,” 知更鸟站起来,道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我身边存在着与同谐不合的事物…美梦,正在崩溃。” 匹诺康尼已经变成了以强制弱,家族内部出了叛徒,受同谐赐福的声音不能再歌唱了,知更鸟也不愿再登上谐乐大典。 “其实,有些话在这里说也是不安全的,但是……”知更鸟看向三位繁育令使,尤其是长了三对耳羽的那位,“流梦礁被毁了,我们别无选择。” “接下来由我来说吧,这次涉及到我的真实身份还有,剧本。”流萤看知更鸟说到了重点,放松了下来,“在艾利欧看见的未来中,萨姆和星穹列车的对立无可避免。” “我试着打破预言的桎梏,也只能做到现在这样。” 在流萤的讲述中,穹对于星核猎手的敌意,至少对于流萤的敌意逐渐消退,但是,不知何时,大家手里的酒杯中,都变成了荧蓝色的闪着光的液体。 蝎子会咬人:「二哥,我这里找到好几个锚点,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启对匹诺康尼的锚定?」 蜘蛛赚钱超猛:「小七是不是又进入遗忘状态了?」 蝎子会咬人:「没办法,这里对小七影响太大了,是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因素吗,我想回家了,父亲肯定给我做了小甜饼。」 蜘蛛赚钱超猛:「做好准备吧,十六个系统时之后,我准备唤醒父亲。」 蝎子会咬人:「啊,还要等那么久啊。」 蜘蛛赚钱超猛:「因为我们还要看一场好戏。」 “诶呀,真是努力的萤火虫小姐,不过请容我打断一下,我这里收到了一个邀请,你们要不要听听看?” 第14章 生命于逆境中向死而生 「我们归去的地方,就在梦中,因为我们的新巢,早就建在了橡木焦黑的树干中。」 “邀请先放放吧,”穹虚弱的声音打断了辛格瑞达笑嘻嘻的陈述,穹抬起手腕,上面还挂着已经变回水晶摆件的小蚂蚁,“我怎么觉得,我是真的被祂当成食物在吃?” “嘻嘻,可爱的小星核,想不想听秘密呀,”辛格瑞达脸上又挂起了那种纯净的笑容,等穹走近后祂伸手拍了拍科洛伯尼的脑瓜,“小七呀,祂出生在这里,小时候可是吃着星核长大的呢。” “你……”穹的视线模糊起来,他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酒杯,杯壁上残留着一滴荧蓝色的酒液,周围的人或站或坐脸上都带着那种纯净至极的笑容,“……姬子,……三月,流……” 穹的视线彻底被夜幕侵染,他的意识也很快的沉了下去,纳撒尼尔抱起穹放到一旁看起来非常舒适的沙发上,转过身看向强撑着自己不倒下的加拉赫。 “纳纳,我还有话跟他说。”辛格瑞达摸了摸枕在祂腿上的弟弟细软的粉毛,愉悦在祂唇边绽放,“匹诺康尼,躲猫猫这么多年,是时候归还我们当初借给你的巢了。” “你们怎么——!”加拉赫捂住额头,突然而来的剧痛加速了他陷入沉眠的速度,原本还算清明的视野布满了七色的辉光。 “我们当然知道,”这次说话的是纳撒尼尔,祂走到加拉赫身前,拿起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倒满的酒杯,杯子里的酒水看上去金灿灿的,甚是好看,“诞生之喜·无惧无谓,给你喝可惜了。” 随着冰凉的酒液被灌入喉咙,加拉赫最后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他要到梦境中去,梦里还有一个乐园,一群孩子,一片欢笑在等他。 “嘻嘻,晚安哦,”特意上挑着声调说话的声音传来,听起来特别像是他抓到的那个偷渡到匹诺康尼美梦中的假面愚者,“祝你,美梦快乐!” “大哥又没给祂那个纯美骑士喝啊,”纳撒尼尔看着众人飘散成忆质的身体握了握拳,“看来咱们还是要努力一点。” “纳纳,感情的忠贞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辛格瑞达双手撑着下巴,抬头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但是对大哥来说,这是祂仅剩的执念了,那道被大哥胞吞进身体里不断重生的灵魂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大哥爱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纳撒尼尔抱起科洛伯尼放到辛格瑞达旁边,然后紧紧的挨着祂俩坐下。 “纳纳,爱并不能解释一切,我们都是命途从父亲身上分割下来的一部分,”辛格瑞达把头靠在科洛伯尼肩上,感受着身旁两道同源的生命力,“生命总是于逆境中向死而生,大哥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祂有自己的坚持。” “自我吗?”纳撒尼尔伸出手臂,祂总是希望能够触碰到弟弟的长发,似乎这样祂们之间的纽带就永远不会被斩断。 “你知道跟父亲最像的令使是谁吗?”辛格瑞达侧了侧头,祂喜欢哥哥的手落在祂头上的感觉,即使只是细细的摩挲。 “二哥…不对,是大哥吗?”纳撒尼尔并不清楚自己的双生弟弟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但祂还是努力的去思考了,并给出了答案。 “不啊,纳撒尼尔,”辛格瑞达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几乎没有人可以发现,双生子的心跳声一直只有一个,“跟父亲最像的,其实是我们啊……” 寰宇中有天缺者,而长生种视这种生而残缺的生命体征为诅咒,天缺者在寰宇中几乎没有生存空间。 辛格瑞达看着再次突然安静入睡的纳撒尼尔,祂握紧了哥哥温暖的手,原本应该同时诞生的同胞兄弟,因为意外,最终只有祂一人成功诞生。 也许繁育和丰饶的力量根本不能兼容,也许是那只哈哈大笑的虫子做了什么,辛格瑞达还记得父亲无数次环抱着虚弱干瘪的纳撒尼尔无声落泪。 很难想象,作为星神的父亲,走在命途上本应早已疯狂的父亲会为了自己的令使如此悲伤。 「神,您为什么这么难过?」 「辛格?」繁育星神诧异的回过头来,「……孩子,你应该叫我父亲,就像是哈尼雅和毕亚斯一样。」 「可纳撒尼尔也没这样称呼您。」 「辛格,过来,让父亲抱抱。」 辛格瑞达还记得父亲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似乎在诞生之前就应该有个人跟自己分享同一片天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看到一半蓝天。 「神,爱是什么?」 繁育星神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祂的第四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不是刚刚诞生生命会想到的问题,但祂还是认真解答着幼小生命的困惑。 「爱大概是世界上最深刻,最强烈,又最美好的东西。」 「神,丰饶是什么?」 「丰饶啊,祂无私,利他,祂从不拒绝祈愿,也不忍视衰亡和病痛。」 「祂爱众生。」辛格瑞达给出了肯定回答。 「是的,祂爱众生,就跟我爱你们一样。」 「神,纳撒尼尔爱我吗?」 繁育星神叹了口气,把这个孤单的孩子抱的更紧了些,是祂的不对,以至于忽视了心思敏感的第四子。 「祂本能的爱你,」繁育星神还是选择告诉这个孩子关于祂的胞兄,「纳撒尼尔比你要先诞生意识,祂很活泼……也是在那场蓄谋已久的意外中,护住了你的人。」 「当我发现时,祂正死死的咬着那只尝试挖断你们赖以生存的根茎的虫子,」繁育星神陷入了回忆,随着祂温和的声音,辛格瑞达静静地听着,感受着繁育星神时不时因思绪繁杂而漏拍的心跳声。 「祂还未能展开翅膀,甚至连尾针都柔软的如同蜜糖,」繁育星神叹息着,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惋惜和疲惫,「但是辛格……」 「祂爱我,」辛格瑞达笃定的说,「如同父亲也爱我一样。」 繁育星神没有再说话,祂害怕再失去一个孩子,不过还好,虽然这个孩子敏感多思…… 「父亲,我还能再见到祂吗?」 「这很难,孩子,甚至有些不切实际。」虫母讲述着生命轮回,记叙着生命踏上的路途遥远而不可逆,在抵达终点前,没有人可以停止这个过程。 「父亲,繁育又是什么?为什么我们做不到?」 「哈尼雅爱着一个拥有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虫母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那个纯美骑士也如同爱着他的神明一样爱着哈尼雅。」 「但生命如夏花般绚烂却转瞬即逝,繁育的力量只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洗干净记忆,重生在那具本应腐朽的躯壳中,但纯美还在,纯美骑士就永远不会堕落。」 辛格瑞达趴在虫母的怀里,手里轻轻的握着虫母的长发:「父亲,若我将生命分享给祂,祂一定会继续爱我吗?」 「会的,你们可是一根茎上开出的并蒂花啊。」 “纳纳,父亲与我们分享祂的命途,不正如我和你分享那颗唯一的心脏吗?” 第15章 当一切回归正轨 美梦从不会因人再次入梦而停止崩溃,听听这美妙的碎裂声,就像是悄然融化后砸向海面的冰山,但不论这巨物的倾倒有多么声势浩大,最终都会沉寂在海底。 “即便发生了那样耸人听闻的惨案,这片美梦也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运作啊。” 一座不断飘出梦泡的小广场上,瓦尔特跟身旁的女性这样感叹着,明明应该是为了某些事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们却显得很悠闲。 “除了同谐的家族,很难想象宇宙中还有哪一方势力,能维系一座如此庞大的建筑。” “家族本身也是一座巨大、完美的建筑,就像…一尊活着的神像。”黄泉能感受到瓦尔特的试探,但这无伤大雅,“若是繁育也有这份心思,恐怕整个寰宇都会是他们的战场。” 瓦尔特·杨察觉出了这位巡海游侠身份上的不妥,但他没有在意:“黄泉小姐好像对繁育的观感很好,这可不像是一位巡海游侠会在意的事。” “只是点出事实,瓦尔特先生一定比我更了解祂们,”黄泉选择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跟这位无名客交流,“繁育的幼子诞生于此,想必在列车的智库中还记载了更多关于祂的事。” “想必黄泉小姐此行收获不小,愿意同我分享一下吗?” “嗯,当然,”黄泉点了下头,随即把手搭在了刀镡上,关于繁育的第七令使的回忆浮上心头,那也是个既可爱又可怜的存在,只不过被祂所遗忘的并不存于刀上,“……前提是我还记得。” 匹诺康尼的十二时刻都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无序又散乱的崩溃着,然而,命运的岐点还在等待着群星汇聚的那一刻。 “这位就是黄泉小姐吧?”熟悉的声音传来,瓦尔特·杨扭过头去,身着白色礼裙的女性突兀的出现在这里,“你好,我是姬子,星穹列车的领航员。” 随着瞳孔散发着荧蓝色光辉的穹和三月七逐渐从虚空中走出来,瓦尔特心里的警铃都快把他的大脑震散了,姬子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或者说,不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个时候出现。 这肯定有什么不对,但虽然他的大脑在不断的敲响警钟,可他就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一样,他的异样除了自己无人察觉,看来既定的命运被某些他们不知道的存在强行推动了。 快醒过来,再不醒过来,就要来不及了! “瓦尔特先生。” 丹恒的声音从瓦尔特·杨背后传来,但他敢肯定,丹恒一定还在列车上沉睡着,这一定是繁育令使! “与其思考生命因何而沉睡……”丹恒的声音变换成三月七又转成帕姆混杂着姬子的声音最后停留在穹的声音上,“不如仔细想想……生命因何而繁盛。” “瓦尔特先生。” “杨叔!” “瓦尔特。” “杨!” “盟主。” “约阿希姆。” “w317。” 「睡吧,回到美梦中去,我亲爱的,」一种振翅的声音传来,虫族特有的语言本应动听,但现在听起来却格外刺耳,「瓦尔特先生。」 轰的一声,瓦尔特·杨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巨大爆炸,烟尘滚滚,暴风夹杂着沙砾弥漫开来,原本清晰的思维都被震慑着不敢妄动。 「让众神饮下我们的蜜,让众人眠于我们的巢!」 「让群星观赏我们的戏,让众生聆听我们的曲!」 四句根本无法被理解的歌谣重复着,伴随着群虫振翅的声音,已经在克劳克影视乐园中央舞台上等候多时的砂金拉开了表演的序幕。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逐梦客,富豪,钟表匠和家族的贵宾,还有大名鼎鼎的星穹列车的无名客!”砂金言语中带着高昂的气势,“欢迎来到星际和平公司的秀场!” 穹一只眼中闪烁着荧蓝色的光斑,但他的意识还算清醒,只不过有种身体在被人操控的感觉,短暂的抗争过后,穹选择躺平。 他的身体追随着砂金的声音而去,远远的,厚重的红色幕布自动拉开,中央舞台上三个巨大的屏幕被砂金的标记填满。 “真是姗姗来迟啊,星穹列车的各位,”砂金像是真的等到了贵客一样语气中充满欢欣,随即他的语调压抑下来,“还有这边的…不速之客。” 黄泉没有喝下过诞生之喜,但是,在她眼里,众人的行动虽然显得过于顺利,但都是合情合理的,同为令使,她却对繁育的力量毫无反应。 “我们来赴约了,砂金先生。”姬子眼中荧蓝色的光点逐渐散去,但散乱一会后又会重新汇聚,“按照礼仪,您也应该现身才是。” 砂金低笑着,之后瞬间敛住了笑声,他开口解释:“我当然会,但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再好好介绍下今晚的主角……” “掌声有请——星核先生!” 穹骄傲的笑了:“妈妈,我上电视了!” 没想到这句话切实的反应在了他原本不受控制的身体上,穹觉得很神奇,他尝试微笑了一下,结果只有一边的嘴角上翘起来。 “容我提醒,”这是尝试挣脱控制而失败的瓦尔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所谓的剧情就这样走下去,即使他确实说的出这种话,“这片舞台和穹的身份,应该都和缉拿真凶无关。” 坚韧而不可见的蛛丝环绕住舞台,一层一层的织网,无数根垂下的丝线都被匹诺康尼美梦里的人们牵动着,无数蜘蛛吊悬在人的头顶,八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监视着众生。 “不,有关,当然有关。”砂金丝毫没有停顿的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不然我为什么要努力取得你们的信任,再把各位邀请到这里?” 陈述的语气显得很平常,但说出的事实却令人感到沉重:“因为他是唯一一位见证了三起命案的目击证人,能够证明梦境中不存在伤亡是一纸空谈的最佳人选!” 「等等,三起命案!?」有个震惊的声音跟姬子的问话重合了,哗啦哗啦翻页的声音传来,像是某些自导自演,孤芳自赏的观众在翻找着什么,「二哥,你没说有这种事啊!」 「好好看着,这只埃维金幼崽真的很棒!他竟然能想出这种方式挣脱我的蛛丝,这份能力足够我把他带到父亲面前了。」 “对,女士,第三桩命案马上就要发生了。” “就在这里,克劳克影视乐园。” 砂金按捺着语气中略显压抑的情绪,其实到现在,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但这不妨碍他押上自己的命赌一把,就赌…… “一场盛大的死亡!” 「二哥,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不会真的炸掉匹诺康尼吧?」 「我也不确定,」毕亚斯在一个老旧的电视机屏幕前摆弄着缠绕在他十根手指上的蛛丝,突然,一根蛛丝断了,但另一根蛛丝顺着断掉的地方又接了上去,「继续看吧,反正时间还有很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观赏这来之不易的奇迹。」 第16章 拥抱死亡的小鸟不再孤单 死亡是灵魂与星辰的私语,是生命长河中缓缓落下的帷幕,生命的逝去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短暂而耀眼。 “你做不到。”黄泉已经意识到了周围几个人的不对,但她并没有解决这种境况的方法,只得用观察到的事实反驳砂金的话。 但砂金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这个计划都得继续下去:“我当然能做到,不过是又一场赌博而已。” “我从茨冈尼亚的荒漠走来,为了六十枚赤铜币,人们在我身上烙下印记,为我带上枷锁,将我送上刑架,埋入黄沙……” 砂金低低的重复着自己的过往,就像是欲扬先抑的诗朗诵一样。 “可太阳杀不死我,流沙反将我送向学会和公司的怀抱。” “记住,我不是偶然赢了一次,我从来没有输过。” 在真正面临死亡前,砂金的倾诉欲格外强烈,他已经怀揣着迷茫在寰宇中孤单了很久很久,即使有着上司的赏识和同事间坚不可摧的友谊,向往死亡的小鸟依旧是孤苦伶仃的。 没有人懂得他对公平的坚持,没有人理解他不愿把下属当成筹码的底线,没有人发现每一次赌局他藏在身后或者赌桌下的手微微发颤。 明明一路行来他已满身伤痕,但他依旧向外展示着华丽的羽毛,似乎在告诉那些把他当做猎物的人,他有很高的价值。 “给各位分享一则谚语吧:睡眠是死亡的预演。” 这是砂金给星穹列车全员的忠告,也是他给自己的答案。 “生命因何而沉睡?因为我们尚未准备好迎接死亡。” 砂金言语间带着一点失落,但更多的是他的迷茫和自毁,就好像他的人生已经破破烂烂,无药可救。 “每一夜的入梦与赴死无异,正如此刻的你我,心怀死志,躲入睡乡。” “而死亡…”砂金停顿了一下,他突然发现了自己言语中对死亡的期待,但这不是在意自己个人情绪的时候,“也将应我们的梦呓前来。” “朋友们,游戏已经开始了。你们无法拒绝——没有理由,也没有余地。” 随着砂金的话音落尽,中央舞台的灯光一瞬间只剩下了夹杂着雪花点的大屏幕和众人手中发出亮光的武器,以及消散于众人眼周的荧蓝色光斑。 “骰子已经掷下,”砂金俯瞰着舞台中央的无名客们和黄泉,当然他也看到了那只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隐夜鸫,“各位,准备好开牌了嘛?” 大屏幕突然亮起,映出砂金的脸,他低着头,用帽子挡住自己,在无名客们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在告诉自己:砂金,你已毫无退路。 “筑城者的劣石,”砂金无法抑制自己的笑声,此刻,他由衷的希望,自己押下的筹码可以在他的言语刺激下进行一点小小的自我提升,因为存护的命途实在是没有什么攻击力,“一文不值。” 十二面骰子带着动听又清脆的撞击声滚了过来,刚刚好三颗骰子都停在了画着镂空黑桃的那一面,幸运在我,而命运却让死亡的长矛指向我。 “我来押注,” “我来博弈,” “我来赢取,” “我任命运拨转轮盘,孤注一掷,遍历死地而后生,” “一切献给——琥珀王!” 随着大屏幕闪烁,刺眼的金光随着砂金胸口处的能量释放在无名客们面前炸开来,在此之前,所有人都看到了砂金手中带着裂纹的基石。 「他竟然又没用虫胶。」一个身着血红色风衣的人走过来帮助双手都缠满了蛛丝的毕亚斯按下了暂停键,屏幕上的录像定格在砂金和无名客们展开战斗的那一秒。 「要相信我的眼光啊大哥,」毕亚斯伸展手指,只要轻微的颤动,现在已经掌控在手的局面就可能出现变化,这是祂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每一次,这只埃维金幼崽都会选择拥抱死亡,他的存在,就是茨冈尼亚的奇迹啊。」 「大哥,你那个纯美骑士呢?」辛格瑞达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一直陪伴在哈尼雅身边的红发骑士,祂也想试试用顺滑的长发编辫子。 「入梦了,」哈尼雅叹了口气,就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祂走过来坐在毕亚斯身边,手上拿着的酒杯里盛满了金光闪闪的诞生之喜,「众生安眠,既然终有一天我要跟他告别…」 「早一点放手也好,」毕亚斯动了动小手指,一阵无形的波动顺着蛛丝传了过去,「大哥,你要相信父亲,只要你想,你们总会再次相遇的。」 「就算再次相遇,也不会是他了。」 「可是大哥,你每次不都也洗掉了他的记忆吗?」 沉默在兄弟几个间蔓延开来,面对意外清醒过来又口无遮拦的老三,哈尼雅还来不及谴责自家弟弟的插刀行为就因毕亚斯的蛛丝不断崩断的情况而担忧起来。 「我回来了,」轻巧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一点微不可闻的机械转动的声音,「二哥,狐狸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我看到了,」毕亚斯彻底放弃接续蛛丝,祂转过身,无语的看着米蒂洛身后纠缠在一起互相扯对方脸颊的两人,「说吧,为什么小五会跟这位巡海游侠,呃,打起来?」 「其实这大概是个误会,」狐人抖了抖粉色的耳朵,满脸尴尬,但祂确实没有足够的实力让两人分开,「这位巡海游侠的联觉信标被人为更改了,五哥以为自己遇到了伪装成巡海游侠的假面愚者……」 「我知道了,这次又崩了」毕亚斯放下了双手,祂原本干净漂亮的手指上全都是来自自己蛛丝的勒痕,「不仅仅是你身后的巡海游侠,这一次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也许是因为,梦里什么都有?」 「纳纳,你不要再说了。」辛格瑞达一把抓起一瓶苏乐达塞到胞兄的獠牙边启下了瓶盖,咕咚灌了一口掩饰已经快要破防的心情,「话说,谁看到小七了?」 「小七说祂要去看看那颗大黑蛋什么时候能孵出来。」 「放心好了,遗忘状态的小七是最强的。」 「就怕祂突然想起来了。」 「那也没问题,还有黄泉在,没想到虚无令使能这么温柔。」 「继续看吧,」哈尼雅又按下了播放键,「如果鸟儿真能自由,奇迹真能发生,我们也不会重开这么多次之后还不成功了。」 「谁知道小七的诞生地有祂自己搭建的新巢,还被超讨厌的拼图怪占用了啊!」 「喝你的吧,纳撒尼尔!」 录像带继续播放着,但因为蛛丝的断裂,原本印满了图案的录像带已经变得空白又斑驳,为了记录即将出现的新的变化,群星早已汇聚在匹诺康尼的天空中。 “强牌慢打,故作姿态…”砂金挥开穹刺过来的炎枪,略显愤怒的指向黄泉,“你们让我有些心急了。” 说完,砂金抚了一下面具,整个人向上飘起,在匹诺康尼高远又层云叠漫的天空中,一颗金色的星辰缓缓升起,所有的大屏幕上都记录着砂金的样貌。 “为了尽兴,各位,我就押上全部的筹码吧。”砂金将一颗小小的金属筹码抛向天空,他也顺势抬头,就像是即将飞翔的鸟儿仰望天空,“只有抛却理性才是真正的博弈……” 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逐渐被金色所浸染,一摞摞金光闪闪的筹码,带着金属撞击的声音缓缓浮现。 砂金看向黄泉,他就是为了这位令使的刀:“令使——你一定会跟注的,对吧?” 黄泉看向心有死志的砂金,要知道,砂金所谓的舞台并没有影响匹诺康尼的大多数人,就像是表演了一场你不得不观看的戏剧,而这场戏还要你亲自上阵。 砂金于高空之上与黄泉对视,挥手间洒落万千筹码砸在周围的建筑上,他笑着,等待着,在自己生命最终的时刻,由一位温柔的令使怜悯他。 黄泉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在她迈出脚步的那一刻,随着空中的雨水化为滚珠,筹码下落的速度也几近停滞。 “愿为逝者哀哭,泣下如雨,充盈渡川……”黄泉紫色的长发逐渐被纯白覆盖,她的手臂染上鲜血,眼中留下血泪,“如潮涌至,领你归乡。” 一道巨大的刀气斩出,在暂停的灰暗时间里,鲜红色的刀痕格外明显,寂静又带着空气被划破的暴鸣声,无数气浪以黄泉为中心爆发开来。 两道连斩打破了克劳克影视乐园中央舞台上方的天空,也带走了发出满足叹息的砂金,随着黄泉缓缓收刀,原本被暂停的雨滴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 原本不该在梦中出现的雨水顺着黄泉的脸颊流下,会为逝去的陌生人感到欣慰的令使,也许整个寰宇中也就她一人了吧。 第17章 名为第ix机关的星神会孵出小鸡吗 砂金猛然惊醒,紧接着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是,什么地方?” 他茫然的向四周看去,除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和脚下的海面,他什么都看不到,好像这空旷的空间就只有他一人意识尚存。 细雨从空中飘下,像是丝线,坠入海面之后了无痕迹。 “我……成功了么……” 砂金向前慢慢走去,抬头看向面前巨大的黑洞,也许把祂叫成黑日也不违和,他向黑日跑了起来,无数散发着白色光辉的流星围绕着黑日转动,最后没入黑日周围的光轮里。 死去的生命,是否都会如同那璀璨的流星一样,像他一样奔向那暗无天地的黑日呢? 【…欢迎来到这个悲伤的世界,卡卡瓦夏。】 突如而来的声音让砂金不禁停下脚步,但他看到了过去,那个连鞋子都穿不好,脸上脏兮兮的埃维金小孩。 因为离得太远,砂金只看到了小孩向他挥挥手然后转身向黑日跑去,渐渐的,他看到了好多个小孩在慢慢走向前方的一片漆黑。 【你的好运是我们,也是所有埃维金人最宝贵的财富……】 【——两天时间,活着出来,证明你的本事货真价实。】 砂金放慢了脚步,这个声音他记得,但过去的事已经很难再影响到他,他只是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脚下的皮鞋发出踩踏水洼的声音,但事实上,砂金怀疑他脚下踩的根本就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水面。 翡翠的声音传来:【财富、地位、权利…公司会给你想要和不想要的一切。】 砂金继续前行,他又看到了哭泣的自己,可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何时又为了什么而哭泣,他看到了因为寒冷而蜷缩起来取暖的自己,可他也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从饥寒交迫的日子里挺过来的。 【而我们,将在下一次「卡卡瓦」的极光下重逢。】 这是他的亲人,他姐姐的声音,可是,砂金早已失去姐姐的踪迹,「卡卡瓦」的极光也很久没有在茨冈尼亚亮起了,谈何重逢呢? “很遗憾,这里不是你期待的地方。” 这是那位令使的声音,在砂金背后突然的出现,却又保证了音量而不至于吓到他,可是砂金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已体验过死亡。 “虚无…是么?” “也许在你看来,我是一位隐藏身份的令使,但是……”黄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说出事实,“沉眠无相者从不瞥视任何人,祂无貌无形,更无意志可言…虚无平等的笼罩着每个人。” “只是有人在祂的阴影下走得更远,沾染了更多的无,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朋友,你真的——!” 砂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脚下冒出来的脑袋打断了,竟然有人能从这片虚假的海里完好无损的探出头来? “这是科洛伯尼,”黄泉无奈的解释,自她成为虚无令使以来,就一直奇怪为何科洛伯尼能自由的在虚无中来去,“你应该知道祂是谁。” “…繁育令使。” 砂金看着湿漉漉的科洛伯尼从海面爬出来,一阵虹光闪过,地上只剩一只闪着七彩光芒的晶莹剔透的小蚂蚁,而这只水晶小摆件一样好看的小蚂蚁顺着砂金的裤脚爬到了砂金肩上安顿下来。 “所以,这里并不是我的终点,也不是死后之地?” “这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ix的万千表征之一,”黄泉抬起头望向黑日,祂就这样静静地停留在那里,“在虚无的见证下,我们在此短暂停留,然后行向各自的方向。” 砂金笑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死亡已经注定,但现在看来,事情还尚有回转的余地。 “看来你不需要我的承诺了,”黄泉看着在砂金肩上睡的安稳的水晶小蚂蚁,不禁怀疑起这里到底是不是虚无笼罩之地,这繁育令使怎么能睡的这么安稳,“既然目的已经达成,我想你可以更坦诚些。” “什么意思?”砂金确实是在疑惑,但他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礼貌的笑容。 「哥哥们都说,你演了场超精彩的戏。」 “科洛伯尼,你又忘了更换语言。”黄泉叹了口气,怎么这蚂蚁就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刻醒来呢? “抱歉,”科洛伯尼跳起来,砂金发现,这位繁育令使在落地的时候没有溅起一点水花,“我在这里洗过之后就会变得正常,但大部分时间都还处于遗忘的状态。” “说回主题,不会有人想到,你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押注自己的生命,只是为了再度确认一个看似早已被否定的事实……”黄泉周身有微风吹拂,温和的掀起了她的白发,映衬着她耳边红色水晶制成的耳饰,“匹诺康尼的梦境中,不存在真正的死亡。” “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砂金虽然很快的反问回去,但正因为他反应太快了,更显得黄泉说中的本就是事实。 “虽然说这是个秘密,”科洛伯尼扶着背后的刀,把玩着刀上的七个小挂饰,“但有些东西,直接问也是可以找到答案的,你这种动不动就押上性命的坏习惯,真的不好。” “我能问谁?”砂金疑惑的看向科洛伯尼,“匹诺康尼连一个愿意跟公司说真话的家族成员都没有。” 这回轮到科洛伯尼疑惑了:“大哥他给你虫胶的时候难道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那个奇物?”砂金恍然大悟的回想起了什么,“哦,我看拉帝奥感兴趣,就送给他了。” 「死崽子,你跟那个博识学会的崽子关系还真好啊!」毕亚斯在屏幕前咬牙切齿,「我绝对要给你扒光系上蝴蝶结,放到鸟笼子里再带给父亲!」 「鸟笼上的装饰就用荆棘和玫瑰怎么样?」 「纳撒尼尔你闭嘴,喝你的苏乐达吧!」 黄泉即使把越聊越偏的话题转了回来:“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借梦中的死亡去往那里。” “虽然那个地方已经被三哥不小心打碎了,”科洛伯尼不太好意思的举了下手,示意自己要插话,“但我们要相信它的修复速度是与忆质的浓度成正比的。” 砂金看着黄泉和科洛伯尼,他突然就想放弃了,因为死亡真的很令他疲惫:“你们,不对,你是怎么发现的?” “二哥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你果然很聪明。” 砂金欣然接受这样的赞赏,因为,命案所谓的幕后黑手之一,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繁育令使在此间起到的作用,相必对此也有了自己的见解。” “我也未曾料想,自己意外得知的某件事,会成为串联一切的关键。” “是那个人的身份,对吧?”砂金胸有成竹,虽然他还没有切实的证据。 “看来你也知情。”黄泉丝毫不意外,因为这件事几乎被家族,或者说,被星期日摆在了明面上。 “我不能确定,但我愿意赌那个可能性。”在家人的性命和自由面前,任何人都是一击即破的,只要你抓得住他的软肋。 而黄泉和砂金在交换信息的时候,科洛伯尼在溜号,原来这就是祂们再度失败的根本原因。 那个靠自己的力量从梦中挣脱的人,因同谐之中的不谐音无法正常开口说话的人,才是毕亚斯的蛛丝一直无法稳定牵扯剧情的缺失的那一环。 这是奇迹,在毕亚斯严密编织的蛛网里出现的唯一漏洞,可惜…… 「可惜啊,诞生之喜还有一个原材料,」毕亚斯看向正在打闹的弟弟们,「即使是秩序的双子,在这美梦里,如何能从未喝过苏乐达呢?」 坚韧的蛛丝再一次从毕亚斯的指尖探入虚空,四只眼睛在毕亚斯脸上张开,里面盈满了愉悦和大事将成的欣喜。 「我等的新巢,幼弟的诞生之地,终于还是……!」 第18章 我们才是这片寰宇的不定量 砂金被幽幽的啜泣声吓了一跳,这么空荡又无风的空间突然听到呜呜的哭声让他难免不会联想到曾经去仙舟谈生意结果遇到爱吓人的岁阳,那可不是什么好经历。 “哎,又开始了,”黄泉叹了口气,她看向突然跪坐在地上害怕的直哭的科洛伯尼,“这可能就是繁育令使为何要公开自己信息的原因吧。” “家人才是真正的软肋吗?”砂金其实想哄哄科洛伯尼,但是现在的繁育第七令使就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一样,根本无从下手,“难道你们也会这样吗?” “不,令使里只有繁育令使最特殊,这片寰宇也只有祂们公开信息比隐藏自己的身份要安全的多。”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科洛伯尼带着哭腔的呼唤声听起来很可怜,说来奇怪,不论这片寰宇的种族是什么,在幼崽呼唤至亲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永远都是妈妈两个字。 “祂这是在?” “你要做好准备,”黄泉把手搭在了刀柄上,“也许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一位星神的力量分身了,或者说,我们即将迎来星神本体的亲临也说不定。” “什么?”砂金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也许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但表意识的他还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话说回来,繁育令使的妈妈不会就是,繁育星神吧!? 「小七……」 随着一声回应,虚空中探出了两只半透明的手臂,随着纤长的手臂从空间裂缝里探出来,祂的指尖逐渐凝实,而科洛伯尼跌跌撞撞的向着虚空中延伸过来的手臂跑过去。 「妈妈!回家妈妈!好可怕!这是哪?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 「没事的,不要怕……我在,到我这里来。」 砂金完全没有感受到所谓面见星神的压力,他和黄泉就好像是短暂的看管了一会走丢的孩子,然后这孩子的长辈就找过来了:“我都能想象得出来,祂们之间说了什么。” 黄泉嗯了一声,但她还是握紧了刀柄,繁育不像是虚无那样毫无意识,从这种交流听来,这位“妈妈”应该不是女性,但这种容忍应该仅限于自己的令使吧。 科洛伯尼跑到一半就丢下了自己的刀往前一扑,那双手及时的接住了即将再次摔进海里的小蚂蚁,小蚂蚁晶莹剔透的触角在接住祂的手心里探了探,像是接收到了熟悉的气息就感觉安全了一样,抽抽嗒嗒的睡着了。 一阵轻微的叹息声随着那种孩子会在母亲身上嗅到的馨香飘散开来,包裹住小蚂蚁的双手逐渐聚拢,缩小,直到形成一个发光的人形。 黄泉注意到,他们周围开始弥漫起了粉色的雾气,但砂金似乎对这些雾气视而不见,就连他眼的白上似乎都沾染了一些粉色。 “清醒点!” 被黄泉一刀柄戳在肋骨上的砂金憋不住咳了两声,在眼白中粉色褪去的一瞬间他选择屏住呼吸,看来这位繁育星神即便看上去毫无压迫力,周身溢散的力量也很容易影响到寰宇中的普通生命。 “抱歉,”一道声音传来,不太分得清到底有几人在同时说话,“这里能承受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 黄泉这才注意到,发光人形周身的光芒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在意陌生渺小的普通生命的星神? “虽然你这么想对我来说有些冒犯,”人形发光体终于缓缓收敛起了自己周身的力量,连粉色的雾气都消散的一干二净,“但星神也只不过是在脚下这条路上走的足够远而已。” “好了,那边正在憋气的小朋友,可以呼吸了哦。” 伴随着砂金大喘气的声音,男人黑色掺杂粉色发丝的长发微微飘动,祂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困倦,就像是刚刚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 祂的黑发上带着一支花环,有散发着辉光的小蝴蝶萦绕在侧被其上绽放的鲜花所吸引,玫瑰,雏菊和薰衣草,无一不是带着香味的柔软花朵。 但即使再像人形,这位存在身上也拥有着非人的部分,祂异色的瞳孔雾蒙蒙的带着闪光,仔细看去,瞳孔内部也全都是更小的正在一开一合的复眼。 祂右眼眼周围的黑色的虫纹中透出荧蓝色的光,尖尖的耳朵上带着看起来很老旧的金属挂饰,这种环状的挂饰所有繁育令使身上都有,很显然佩戴这种挂饰的习惯源自于哪。 “虚无的令使,”殷潮看了看两人,在仔仔细细的确认好科洛伯尼睡在自己的上衣口袋中后祂开口,“还有被克里珀注视过的孩子。” “我可以解答你们一些问题,我知道的,或者我不知道的。”殷潮简单的读了一下科洛伯尼的信息素之后向两人提出建议,“介于我的孩子们特别努力的想要给我一个惊喜,我还是不出现在祂们面前为好。” 黄泉快速的把自己的手从刀柄上放了下来,但砂金的大脑还处于宕机的状态中,无数的问题在他脑海里迸发但他却无法作出反应,依稀可见的白烟从他金色的发顶冒出。 “这样啊,繁育从不强迫别人,”殷潮捂嘴轻笑,这只埃维金幼崽果然跟小古板说的一样可爱,“我是殷潮,是这些孩子们的父亲,因此你们也可以叫我虫母,不过我同时也是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 “……”黄泉的沉默换来虫母疑惑的视线,“不,我只是…即使问了我也会忘记。” “遗忘并非是坏事,就像是虚无并非是为了什么意义而存在,祂就在那里,一直温柔的接纳这些迷茫的灵魂。” 砂金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哦好吧你是星神,所以不算鬼话的问道:“虚无,温柔?” “钻石手下的小孩,能为星际和平公司或者你自己带来多少利益这个问题应该不用我特意提醒才对。”虫母一边提点砂金一边缓缓靠近那个巨大的黑日,黑日没有反应,但虫母依旧像是得到了什么回应一样感到欣喜。 「谢谢您关照我的孩子。」 “想知道繁育从何而来吗?”在砂金脑海里蹦出这个问题之后,虫母就直接说了出来,祂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信息被他人所掌握,“我们的灵魂来自另一片宇宙,而我们的肉体,我们的家,都属于这里。” “原来毕亚斯先生真的会读脑!”砂金赞叹了一下遗传学的精彩,虽然他脑子里装了很多事,但他抓到的重点果然还是跟拉帝奥相关的居多。 “您说虚无很温柔,我倒是觉得这样的温柔是基于祂的平等,”黄泉一直在思考自己要问些什么,但果然,还是要问问前路,“那么,繁育因何温柔?” “因为生命是鲜活的,”虫母对这个问题抱有一丝积极的看法,“虽然从客观上来说繁育非常残忍,因为基因会根据自身优劣程度毫不犹豫的淘汰掉残缺或老旧的部分。” “这听起来像是拉帝奥会感兴趣的东西,”砂金扯下一片衬衣,然后在身上到处寻找可以当作笔的东西,“也许您能借我支笔吗?” 第19章 爱才是真正的生物本能 “其实我还可以给你录像机,但这里的画面可能会很不清楚。” “好的谢谢!”砂金觉得他找到跟这位星神交流的方式了,需要什么就直接开口就好,毕竟,星神什么都不缺,“有录音就足够了,拉帝奥肯定,哦不,是所有博识学会和天才俱乐部的成员们都会趋之若鹜的!” 黄泉震惊的看着笑嘻嘻满足砂金要求的繁育星神,不禁感叹只要是幼崽果然都会比较受“母亲”喜爱,不过…… “有一点我很在意,匹诺康尼,这个梦想之地,究竟有什么是繁育想要的?”黄泉问完后突然想到,自己也是顶了巡海游侠的身份来的,“繁育令使到底为何倾巢而出,汇集在此?” “啊,这大概是因为可爱的孩子们在用自己的努力回报父亲,”繁育星神一想到自己孩子们的行动就很开心,连语气也雀跃起来,“匹诺康尼说到底只是一个因小迷糊诞生后离去而逐渐被隐藏的群虫填满蜜的空巢。” “对,没错,苏乐达的原材料就是这种虫蜜,和小古板托小漂亮给砂金的虫胶一样,随便拿出来一点都是一个奇物,放到这片寰宇中堪称无价之宝。” “虫蜜会让人快乐,但大量的虫蜜则会致幻,匹诺康尼的空气和忆质里,全都漂浮着密度极高但极其微小的虫蜜分子,这才是匹诺康尼巨大联觉梦境能够稳定生成的原因。” “虽然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可以随手拿出来的小东西,放在这里也可以算是无主之物,但家族不问自取确实令人如鲠在喉,哪怕是公司全都用来谋利也比被同谐占据要好很多。” “我猜的没错,难怪毕亚斯先生那么讨厌星期日,”砂金一拳敲到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里,“繁育果然跟同谐不和。” “砂金,如果公司想要的是匹诺康尼,而我们虽然站在对立面上,但这是可以通过利益分配来协调的东西,毕竟毕亚斯很看好你。” “啊……”砂金不太习惯的接受了来自星神的好意,虽然他没有理由拒绝也不能拒绝,大脑过载的砂金只能依靠本能行事。 “说到巡海游侠,那个小改造人跟小五打的很凶呢,”虫母双手托腮,想到自己在梦里看到的画面,两个小崽子跟幼稚园打架一样互相掐对方的脸,“哎,呆呆什么时候才能交到好朋友啊。” “嗯?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啊。” “既然您都读出来了……”砂金犹豫起来,其实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比较冒犯。 “没事,你问吧,交流还是要用语言的,读脑也好累啊。” “好吧,我只是想问,为什么您明明诞生在蠹星虫族,却没有像巡猎星神一样为自己的族群开放命途的所有力量?” “这就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如果我们出身的族群如果出现文明,我的其中一个孩子就要死去,所以,因为我的私心,蠹星的群虫再也没有机会诞生智慧与文明了。” 在黄泉,砂金和繁育星神进行快乐问答的时候,屏幕前的繁育令使们正在手忙脚乱的修理冒烟的电视机。 「所以,为什么会炸掉!?」纳撒尼尔抖开落在耳羽上的白灰,在爆炸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挡在了兄弟们前面,结果电视机喷了一大批“面粉”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们谁会修理机械啊,狐狸我不行啊!快松脚,踩我尾巴了!狐狸疼死了!」这是米蒂洛在一片烟尘中因为过于疼痛而吼回去的声音。 紧接着,毕亚斯崩溃的声音传来:「我的蛛丝又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回还是不行?」 「二哥别放弃啊,」这时候也只有被保护的很好的辛格瑞达有心情安慰自己的哥哥了,「没准儿只是个意外。」 「这不是,意外……」艾维利塔插嘴道,祂停下打架的动作一屁股坐在波提欧腰上,在波提欧骂骂咧咧的背景音的映衬下,祂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巡海游侠,假面愚者……鸟人。」 「确实不是意外,」哈尼雅咳嗽的声音传来,「但不是小五说的那些,咳咳。」 「嘻嘻,没有人插手就最好啦。」 「辛格,你先别嘻嘻,」哈尼雅拿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白灰,「父亲醒了。」 辛格瑞达瞬间蔫了:「……噫,父亲坏,不嘻嘻。」 哈尼雅终于擦干净了脸上的白灰,正准备收起手帕,就看到六双闪着亮光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先说好,擦完赶紧收拾,咱们还有正事没有办完,」哈尼雅看着弟弟们亮晶晶的眼睛,高尚的道德感让祂无法拒绝,「好了,过来排队,一个一个擦。」 「好诶!」x 5 而祂们都没关注到的电视屏幕时不时闪现出的画面显示,录像带正在倒带,梦境的时间再一次回到了不知道是谁存过档的地方。 但这一次,繁育令使们通通都已错过了可以插手的机会,毕竟家庭活动,此处特指被家里最漂亮的大哥擦脸,还是更重要的嘛。 波提欧不敢相信,自己就是在这么一批小屁孩一样的生物手里毫无反抗之力,这么多不同命途的令使们到底是如何凑在一起的? 至于为什么繁育令使们都走在不同的命途上,没有人知道具体原因,不过倒是有学者猜测并不是所有命途都能跟繁育相处融洽的,因为寰宇中从没见过行走于同谐命途的繁育令使。 不过从大体上的原因来说,繁育并不是一种需要意义的东西,因为繁育是生物本能,生命只要活着就都会本能的繁育。 繁育的孩子因诞生自繁育命途而强大,但繁育星神本身其实只有调整基因的能力,而繁育命途分割繁育星神的力量与其他力量整合优化后再传承给孩子们。 寰宇中也不是没有尝试走上繁育命途的生物,相比起父亲,身为繁育者的母亲确实更容易达成这一概念,但怀孕分娩与养育非常消耗母亲本身的力量,几乎没有母亲能有足够的精力在一趟并不长久的生命旅程中一次接一次的生育。 更多的人选择从另一方面来试图解析繁育,比如成为基因工程科学家之类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持好自己的道德底线,当他们尝试修改人类的基因时,基因寄生虫就会寻着被扭曲的基因发出的求救声赶来帮助被剔除的基因进行传承。 可以说,无论是谁研究基因,只要越过雷池一步,整颗星球都将成为基因寄生虫的新巢,酝酿起寰宇里又一片虫灾。 殷潮上辈子作为纯种人类,他对于生育没有多大看法,毕竟他是一位男性,如果人类没有被宇宙种族接纳,那他的头衔可能就只会有基因科学家而不是加上前缀,优秀的母体了。 不过用繁育星神自己的话来说:我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虫子,一个渺小而时常虚弱的孕育者,但我既是祂们的父亲,也是祂们的母亲,孕育祂们的另一半基因来源是我主动或被迫与其他星神交易而来的,即使我一开始只是想活下去,但我爱祂们。 繁育因爱而盛大。 第20章 多余的螺丝刚好适配捡来的螺母 清醒的体验时空倒流也许是很多人都难以忘怀的体验,坚韧的蛛丝劈劈啪啪的崩断声与倒行的声轨形成了诡异又动听的乐曲,虽然每个音都不在调上。 不过穹倒是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聋了,他宁可像杨叔他们一样晕过去,最起码不要又吐在忆者面前,不然过一段时间全宇宙都知道有个无名客晕时空了。 诶,为什么是又?不管了,好累。 穹闭上眼睛,他的意识随着空间碎片散成星沙的声音渐渐漫上绒布,随着柔软的触感包裹住他全身,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看样子他还好,但是……”模糊又熟悉的声音传来,穹依稀听见了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抖来抖去的声音,“狐狸我只是变了下本体而已啦,粉色的法兰绒蛾就那么可怕吗,狐狸我这么毛绒绒的不可爱吗?” “吓,吓死我了,穹没事就好。”三月七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她喘着气,一副大受惊吓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冒出来了,结果居然是你啊,米蒂洛!” 米蒂洛?这人是谁? 丹恒走过来轻松的抱起了比他高一点的穹,看样子是不忍心再让穹躺在地板上了:“老这么吓唬人可不好,这就有一个被吓晕的。” “是小三月的房间太粉嫩啦,”那个穹没听过的陌生声音操着熟悉的口吻跟丹恒打趣,“毕竟狐狸我也是粉色毛绒绒嘛,适配度很高的不是吗?” 穹感觉自己被丹恒放下了,他努力的睁开眼,果然,面前是粉色的毛绒绒,而且手感很好的样子。 “噫!” 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面前晃悠来晃悠去不断勾引他的毛绒绒,幸福的把脸埋了进去,原来这粉扑扑的毛绒绒是那种神奇的发声玩具啊,这声音听起来好娇啊。 “哇,穹这么喜欢,看来手感真的很好,我也来!”三月七其实老早就对米蒂洛毛绒绒的大尾巴感兴趣了,只不过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上手。 米蒂洛的尾巴跟仙舟狐人的尾巴还不太一样,简单来说就是丝毛跟棉毛的区别。 仙舟狐人日常打理只需要把跟缎子一样的毛毛梳顺,而米蒂洛则需要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尾巴开结,平时都是哥哥们轮流帮祂梳的。 “不,不行狐狸我的尾巴可不能随便摸!”米蒂洛惊慌失措的想拽回自己的尾巴,但穹和三月七几乎是整个人挂在祂尾巴上,祂怕两人摔到,“你们别再摔了,快松手啊!” “丹恒你也来摸摸!真的好软啊!” 眼看着米蒂洛就要挣脱,三月七拉来了外援,丹恒的手一摸上那条油光水滑的尾巴瞳孔就缩了一下,果然不一样。 毛绒绒的狐人尾巴下隐藏的竟然是昆虫的尾部,难怪米蒂洛的尾巴要经常甩来甩去,这是辅助祂发声的身体器官吧,虽然形状很像,可还是避免不了手感上细微的差别,但…… “嗯,是很软。” 软就够了。 一旁的银枝也伸手过来,轻轻抚摸了一下米蒂洛的尾巴尖:“你是真蛰虫,还是基因寄生虫?” “狐狸我虽然不是完全的狐人,但你这么问我可是会不高兴的。”米蒂洛嗖一下抽回了自己的大尾巴,祂转过身怒视着问出了相当冒犯的问题的纯美骑士。 “抱歉,但我想我们现在可以看看窗外。” 此时的观景车厢外面一片深粉,连路过的陨石都被染成一片粉色,一种诡异又吸引人不住的去看的粘稠物质就覆盖在车窗玻璃上。 “鳞翅目军团,终究还是在大哥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失控了啊。”米蒂洛趴在车窗上,透过那片粉色的星云,祂似乎看到了因为对曾经爱人的告别太过痛苦而展翅穿梭于寰宇中舞动的巨大蝴蝶。 “所以这一大片粉色的东西,是一整个虫子军团?”三月七保持着跟米蒂洛相同的姿势,只不过她把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种情况好像因我而起。” 纯美骑士迷茫的声音传来,但无论他如何思考,都回忆不起任何有关群虫的事,更不要说现在星穹列车遇到的情况。 米蒂洛觉得还是要替自己的长兄问一句:“那你要出去见祂吗?” 问题的话音刚刚落下,车厢里一片沉默,寂静的气氛带了一丝紧张,银枝低着头,微微抬起的手臂不明显的颤抖着,所有人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凝滞在带有微甜气味的空气里。 “好沉默…你们倒是说句话呀?”三月七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令人无语的境况了,于是,脑瓜子一根弦的她选择打破沉默。 “能在此遇见诸位,我银枝死而无憾。” 一滴汗从三月七额头顺着下巴流下来,她满心尴尬的开口:“算了,还是安静点好。” 纯美骑士都是这样说话的吗!?还不如不开口了!这下好了,更尴尬了。 “所以,你准备去见祂。” 银枝摇摇头又点点头,他看向车窗外,这种隐隐呼唤他的声音一直回荡在他耳畔,他觉得无论是否是熟识的人,他多少都该去做个了断,但他此刻竟然想要回避问题。 “你们发现了吗,”银枝提出了他发现的问题,然而他并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大家好像都变得消极了。” “确实是这样。”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蹲在了米蒂洛的尾巴旁边,但米蒂洛的尾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直躲着他的手,“但是没关系,大家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说的好帕!”毛绒玩具一样的列车长鼓秋鼓秋的走过来,“列车就像我们的家,无论遇到任何困难,当然是我们一起面对。” 而此时的银枝把穹叫了过去,米蒂洛担心的看向车窗外,虽然祂知道自己的长兄不会那么脆弱,但千百个琥珀纪而来的陪伴与爱慕,不是简单的一场告别就可以斩断的。 “穹,我为自己的突兀道歉,”银枝伸手覆上心脏正前方的铠甲行礼,“突然要求与你单独沟通,十分奇怪。” “事实上,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受,”银枝翠绿色的眼眸越发坚定,“身为纯美骑士,这是我必须面对的一战。” “虽然我与祂并不熟识,但……”银枝深吸口气,“我想可由我下列车去,正面迎击这只虫类。” “你一个人?”穹看出来银枝去意已决,但还是免不了更担心一点,毕竟纯美骑士的脑子里怎么想的,任一个正常人如何转动脑筋也猜不到。 “我难以形容这种现象…”银枝转身向车厢门走去,“在目睹某些事物时,我会自心底产生美的情绪,它含糊不清,也只可凭本能感知。” 银枝脸上带着一丝悲悯,他双眼低垂:“或许,是我独行银河太久,难以理解这种感受究竟源自何处。” “但我知道身为骑士,我的职责便是守护蕴含美的种子,站在它身前,抵挡一切…” 银枝突然转过身来,吓了跟着他脚步特别紧的穹一跳。 “而现在,星穹列车就是这枚种子……” “看来你真的全部都忘记了,这样也好,”银枝的话被米蒂洛打断了,狐人抖着粉色的耳朵走近,“去面对祂吧,做过这一场之后,你们就都自由了。” 银枝从星穹列车上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向光而行的背影,片刻后星穹列车冲出了那片充满着梦幻的粉色星云。 信仰纯美的骑士,终究还是要为了自身的信仰向纯美之子宣战,但一场美的殒落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美的开始呢。 米蒂洛情绪低迷的坐在观景车厢里,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翻来翻去,祂刚刚跟自家的长兄通完话,帕姆决定去关心一下这位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车的乘客。 “米蒂洛乘客,你还好吗帕?” “狐狸我刚刚很好哦列车长,但是现在狐狸我好伤心哦,好失落哦,没有毛绒绒的小可爱安抚会狐狸可是会哭出来哦。” “咳咳,那,那帕姆就勉为其难的被你抱着吧,不过帕姆还要打扫,车厢地板上是不允许有毛发的帕!” 米蒂洛抱着帕姆,感受着帕姆身上暖融融的毛发,而被祂抛在一边的小本子上这样记录到: 我的头脑若不是受到命运魔鬼的愚弄, 则已察觉一切感官诱惑与精神的向往; 我察觉讲述与行为使你永恒存在, 你的面庞与刀刃上正流着世人没有的血与衷情。 我崇尚你高贵秉性恩泽的一切, 夜幕中藏于铠甲却比心脏更深的地方。 大抵是太想见你于是沉溺于幻觉, …… 我多希望您能知道我是如此虔诚; 我多希望您能知道我是如此渴望; 我多希望您能知道我是如此狂热; 我多希望你能如同我爱你一样独独爱我一人。 「放手只是为了再次重逢,银枝……只要我还能嗅到你的信息素。」 第21章 我们何时入梦 时空不受控制的再次倒流,穹这回可没什么清醒的意志了,所有的记忆像坏掉后被扯出来的录像带一样纠缠在一起,随着一种滚筒洗衣机式的摇晃后陷入一片模糊。 穹在一片黑暗中,缓缓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这个人的坐标不是由空间站发出的……” 他听到了丹恒沉稳冷静的声音,但……丹恒是谁? “都这时候了还计较啥啊,这个大活人就在我们眼前,总不能是假的吧。” 三月七还是这么活泼,一下子就能想到她自称美少女的时候,可是……三月七是谁? 有人抚上了他的手腕,原来丹恒这时候是在担心我啊:“心跳和脉搏都很微弱,三月,准备做人工呼吸。” “啊?!我…我没什么经验!丹恒你来吧!” 原来如此,难怪睁眼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丹恒,话说回来,这两个人怎么这么熟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们?我是不是该睁眼了? “停——住口!”三月七一把推开了丹恒的脸,惊喜在她眼中绽放,“人醒了!” 三月七果然很可爱,穹又看了一眼丹恒,虽然丹恒确实帅的惨绝人寰,但刚睁眼就发现一张巨大的帅哥脸凑在自己眼前,谁都会吓一跳的。 他的记忆告诉他这两人跟他毫无任何关系,但是他的情感告诉他,这两人是家人,是同伴,是值得信任的同行者。 穹被三月七拉了一把站了起来,因为起身的速度太快,导致他大脑就像打翻了的浆糊一样一片眩晕。 “你没事吧,听得清我说话吗?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穹刚想张嘴回答,但是记忆里却一片空白,最后他只能犹犹豫豫的说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的事实。 而且这种问答好像有种熟悉感,下一秒,三月七可能就要问名字了。 “那可麻烦了,能努力回忆一下吗?”三月七眯着眼睛看了穹一眼,这灰毛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诶,等等,你的名字,不会是穹吧?” “你\/我\/你怎么会知道我\/你\/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啊。”三月七无辜的瞪大眼睛看着丹恒,可是她一张嘴,这名字就自动从咱嘴里冒出来了啊。 “你是三月七,你是冷面小青龙。”穹指着两人笃定的说。 “……是丹恒。” “哎呀,虽然没见过你,但咱总觉得对你很熟悉,”三月七挠挠头,清秀的脑袋瓜根本就没法冒出小灯泡,“咱好像一起喂过小蝎子,就刚刚。” “先别说什么蝎子的事了,这座空间站遭到了反物质军团的袭击,”丹恒正色道,“我们是受艾丝妲站长的委托前来救援的。” “然后我们就要去杀毁灭的小卒子对不对?”穹激动起来,“我可是…可是……诶?” “……银河球棒侠?”丹恒莫名接上了话。 “对,我刚就是想说这个!” “就连丹恒都跟被剧透了一样,”三月七抚额叹息,满脸的不适应,“这样可就没什么新鲜感了,我之后的开拓之旅,大概会无聊死吧。” 杀了末日兽后…… “我怎么觉得我还什么都没干?”穹对时间的感知并不明显,但他觉得自己的记忆跟自己现在的行为不符,“可是,我不应该给三月挡一下然后……然后呢?” “啊,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谁?”穹东张西望的向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这一看可不得了,他周围所有人都像是花了屏的电视一样,噪点闪烁,就连空间站内的通道也混乱的穿插在一起。 优雅慵懒的声音就像是信号不好一样,伴随着听起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或者说,伴随着那种疑似群虫振翅的声音。 “无数流星划过今天的夜空…如果选中了正确的那一颗,它将把你的愿望,带向千百个世界。” 穹这回听出来了,这是黑天鹅的声音,难不成我现在经历的这些都只是我梦境中的回忆? “你现在感到十分放松了,对吧?那么……”黑天鹅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各种干扰已经无法阻止她跟穹的对话,“现在,是时候为你讲一个小小的睡前故事了。” 穹眼前一暗,黑塔空间站的装饰风格瞬间消失,随即出现的是在昏暗的占卜小屋里缓缓拨动手牌的黑天鹅。 她打开一本散发出缓缓辉光的书,这种自下而上的光将她的脸照亮,好像这位忆者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仍保持着慵懒的本性。 但是这种既视感太过强烈,穹不禁想到,黑天鹅这一手釜底抽薪式的力挽狂澜不会也在所谓的剧本里吧。 听着黑天鹅说出无人生还的结论,穹并不意外,毕竟虽说繁育令使可以算得上是友军,但祂们同样是争夺匹诺康尼归属的其中一方势力,在关键时刻抛弃被祂们利用的无名客也是正常的。 「你这样想,我可就不得不出来说话了。」这声音在穹听起来还是那么正直且具有威严的温和感,「就算我有插叙的力量也不是可以随便用的。」 “繁育第二令使,毕亚斯。”黑天鹅轻轻的叹息,真是个值得记录的男人,“你们果然还是插手了,不过也间接的帮了我一把。” “忆者,”毕亚斯切换了语言,穹这才注意到,祂的双手上全是血痕,就像是被什么丝线深深勒进去的一样,“继续你的引导吧,我们锁定的锚点,就剩下小星核先生一个了。” “所以你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呃,利用无名客和星穹列车的事?” “穹,不要把祂们想得太坏,”黑天鹅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她抬手挡住上翘的嘴角,“如果这件事是繁育令使主导的,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没有人会因此而受伤。” “忆者,不要多嘴,”毕亚斯正在给自己戴手套,虽然祂的恢复能力很强,但满是伤痕的手指还是免不了要难看一段时间,“……父亲已经醒来,你也不希望祂亲临这颗盛会之星吧。” “好吧好吧,真是孝顺的孩子。”黑天鹅毫无顾忌的称呼并没有让毕亚斯觉得冒犯,在穹看来,这位星际和平公司的高管似乎还很为此而骄傲。 “开始吧忆者,”毕亚斯周身的蛛丝显现出来,灵动而坚韧,“我会为你们锚定,让你们回到最初的入梦时刻。” 第22章 梦的起始究竟为何 梦境和现实之间的界限总是模糊不清,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很难有人能在做梦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并不处于现实。 但黑天鹅跟穹的交流式引导似乎出了很大问题,他们两个对于梦境中共同经历过的同样的事,竟然有了完全不一样的看法。 或者说,每一件同样的事,在穹和黑天鹅的记忆中,参与的人都不是完全一样的。 就好像在玩游戏的时候,他们虽然达成了同样的结局,但是走过的支线任务完全不同。 “啊,记忆就是这样,”黑天鹅头疼的感慨道,“各种东西都能对这种概念随便涂涂改改。” 穹表示不赞同:“你说我还在梦中,可在如此真实的梦境里,我所经历的怎么就不是现实呢?” “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要确定梦境的起点到底在哪,”黑天鹅耐下心来解释,“或者说,有什么地方是只有你注意到了的。” “咱们所经历的完全不同,”穹仔细思考,他现在脑子里的思维跟毛线团一样杂乱,甚至令他在回忆的过程中不断的怀疑自己,“但有一点还是可以确定的。” “嗯,是哪里如此特殊呢?” “钟表小子。” “……是那个雕像?” 穹摇头否定:“不,是真正的钟表小子……还有米沙,你们好像都看不见他。” “我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黑天鹅翻了翻手里的小本子,本子上的一些字迹已经模糊,“毕亚斯先生怎么看呢?” “当年,发现小玄驹的人是星穹列车上的无名客,钟表匠,米哈伊尔,”毕亚斯周身的蛛丝都探进了虚空里,艰难的寻找着曾经崩断的连接点,“而送祂回到蠹星的,则是名叫加拉赫的虚构史学家。” “等等,加拉赫先生难道不是才十三岁吗?” “也许,咱们的重点不应该放在加拉赫先生的年龄上,”黑天鹅眼看着话题要歪赶紧着补,“穹,也许那个大家都看不见,但你能看见的人才是真正需要我们关注的。” “……我不知道。”穹沉默了一会,他不愿随便猜测究竟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还是米沙出了问题,等等,米沙也能看见钟表小子!? “钟表匠的全名是拉格沃克·夏尔·米哈伊尔,”毕亚斯突然伸手拽住一根蛛丝,这根细细的蛛丝好像勾住了什么东西,“而米哈伊尔这个名字,可以简称为米沙。” “毕亚斯先生向我们透露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黑天鹅有些担忧,一般这种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安全。 “我以我的名誉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毕亚斯原本只是用一只手牵扯那根蛛丝,但现在那边就好像是勾到了什么重物一样让他不得不动用另一只手,荧蓝色的血液滴落在地,明明是保护用的蛛丝却深深的勒进了它主人的手指中。 “需要帮忙吗?” “感谢你的提议,但不同的梦境就如同飘散在忆质里的星球,”毕亚斯还是面带微笑,但祂的手臂已经开始微微打颤,“以你的力量,是绝无可能撼动一座梦境的。” “你难道是要直接把初始的梦境拉过来吗?”黑天鹅震惊的站起来,原谅穹之前根本没发现她是坐着的。 “既然我们无法确定梦境究竟从何而起,”毕亚斯身体后仰,坚韧的蛛丝一点一点的被从虚空中扯出来,很快,一个肉眼可见的五光十色的巨大梦泡就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他们现处空间的另一侧,“那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再一次亲身体验。” “……” 穹和黑天鹅相顾无言,无论是他们两个中的谁都没有见过这样以一己之力动摇梦境的存在,繁育令使的力量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更为强大。 无数闪着荧蓝色光芒的蛛丝包裹住那个巨大的梦泡,拖拽着被拉近他们现在停留的小空间。 穹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小空间之所以如此稳定,仍旧是因为毕亚斯的蛛丝在外缠绕成了盾牌一样的防护带。 “毕亚斯先生,”穹看着梦泡愈来愈近,马上就要突破这一空间壁进行融合了,“我这个问题可能会有些冒犯。” “介于我现在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思考,我不会在意你的问题是否冒犯。” “我想问的是,我们喝的诞生之喜这种酒,到底是用什么来做的,而你们让我们甚至更多的人喝下这种饮品,究竟是要做什么?” 毕亚斯沉默了一会,祂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这就涉及到了一类极其挑战人思维的秘密,祂不确定穹能否接受这样的答案。 “如果弄清楚这个问题就能让你放下对我们的怀疑的话,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毕亚斯的双手已经全是勒痕,原本带着的白色手套也早就破破烂烂的被荧蓝色的血液浸透。 “苏乐达,匹诺康尼最受欢迎的饮料,它最初的原材料是现在已经绝迹的一种植物,而这种植物来自蠹星。” “当初,这是父亲为了让无法离开蠹星系的我们开心而研究出来的。” “后来,蠹星的群虫受到父亲的影响开始酿造口味类似的虫蜜食用,而经过这种虫蜜常年的浸染,蠹星群虫的血液也开始变得像橙子味的饮料一样。” 穹想起自己连灌了好几瓶的苏乐达,人都麻了,难道匹诺康尼所有喝过苏乐达的人所饮用的都是原材料作为虫子汁液的橙子味气泡水吗? “虫蜜具有使人愉悦的特性,然而,过量的虫蜜却会引发幻觉。” 穹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然后谴责了一下自己想歪了的大脑,原来是虫蜜,没事,就跟蜂蜜一样,不是虫子汁就好。 “在匹诺康尼,你们所呼吸的空气和忆质中都弥漫着大量极其微小却密度极高的虫蜜分子。” “这种特殊的环境条件,正是匹诺康尼能够持续稳定地产生巨大联觉梦境的根源。” 毕亚斯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祂的语速开始加快。 “苏乐达对于我们是快乐水一样的存在,就跟小孩子喝饮料一样,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软性毒榀。” “而由繁育令使血液制成的诞生之喜都具有保护灵魂的作用,”毕亚斯回过头,开心的看着穹微笑,“无名客很好,星穹列车上的你们就如同家人一样相互保护,所以,我们选择了你们作为梦境的锚点。” 穹震惊的瞪大眼睛,原来是这样,可是,无名客们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虽然我是个商人,但我还是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的。” “穹,做好准备,我们要与伊始之梦相撞了。”黑天鹅适时的提醒道,她自己也做好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防冲击姿势。 “小星核先生,”在两个梦境相撞的最后一刻,毕亚斯还是选择开口,只不过这次并非忠告而是单纯的祝福,“愿你从梦中醒来时,心中满足,万般安好。” 巨大的冲击淹没了三人,穹看着蛛丝一根根的崩断,最后在他的视野中了无痕迹,他闭上眼睛,听着钟声敲响了十一次,又带着来自繁育令使的祝福再次沉沉的睡去。 这一次,他会带着大家一起,从梦中醒来。 「愿此行,终抵群星。」 第23章 如果每天都是星期日 我将虔诚的献上我的信仰,日复一日,愿世间再无疾苦,众生皆得安乐,若这个愿望太过宏大而不可为,我只愿我所爱的人能如同逃出樊笼的小鸟,自由的翱翔于我困于冥河之底而不可见的天空中。 “哥哥,你看!”一只颜色漂亮的雏鸟被幼小女孩的双手轻轻托起,“这里有一只小鸟。” “看起来是只小谐乐鸽,”男孩的声音充满了对妹妹的担心,同样也充满了对这只幼鸟的怜悯,“可附近不是谐乐鸽的栖息地,为什么它会孤零零的在这里?是被父母遗弃了吗?” 小女孩抖了抖耳羽,轻轻的把虚弱的雏鸟放在自己的裙子上兜起来:“它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们去找个软垫,给它做个鸟巢吧。” 这也许是小女孩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小鸟的身体冰凉,显然已经失温,再加上没有父母哺育,也不像她和哥哥一样会被一位很好的先生收养。 “这里太危险了,”男孩并不支持妹妹的决定,他看到这样的小鸟就会想到自己的妹妹,如果妹妹有一天遇到危险,那他一定……“我们还是先带它回去吧,就放在你窗前的木架上。” “好呀,它歌唱的声音肯定很动听,”小女孩没有像她的哥哥一样对这件事有太多的看法,既然哥哥提出了更好的方法,那施行就可以了,“不过,它要住在哪里呢?” “我会去拜托家主,给它造个鸟笼。” “笼子…那它不就没办法自由飞翔了吗?”小女孩原本笑的弯弯的眼睛逐渐哀伤起来,难道失去庇护的小鸟就不能自由的飞了吗?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传来,星期日脑海中的回忆被打断,他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身后的大门打开,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使节,到了,虽然他原本就没想拦住他们,但不友好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希望这位使节足够聪明,也足够识趣。 繁育令使,无名客,星核猎手,巡海游侠,虚无令使,虚构史学家,钟表匠,纯美骑士,假面愚者,博识学会,当然还有份量最大的星际和平公司。 这些势力被不知何时埋伏在家族内部的逆行者邀请,而他也纵容了用对方家族名义发出邀请函,七位繁育令使的到来令他欣喜不已,但随即星期日意识到,此时匹诺康尼的局面似乎已经超出他掌控的范围了。 同行者与友人举杯高歌,而叛徒和仇人互相猜忌,可是谁又能分得清他们彼此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 但是无论如何,谐乐大典的舞台只属于你,妹妹,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资格代替你,站在那个我为你准备的舞台上。 「那繁育令使有当台下观众的资格对吗?」 一只颜色靓丽的蝴蝶把自己悬挂在星期日的衣领旁,跟星期日灰色的西装格格不入,但这只蝴蝶明显不愿意改换自己的颜色,因为那样就偏离祂所行的路途了。 星期日突然发现,在蝴蝶发出声音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暂停了,除了他自己,和那只始终在展示自己美丽翅膀的蝴蝶。 “繁育令使?” “嗯,你身上的力量果然不是来自同谐,”蝴蝶施施然忽闪着自己的翅膀飞到一边开始发光,“不愧是秩序,这么久了还没被同谐完全消化掉。” 哈尼雅从光团中迈步而出,明明是无风的会议室,但他酒红色风衣的衣角却被掀了起来。 “行于纯美之途上的繁育第一令使,”星期日握紧双手,这种情形是他完全想不到的,作为令使竟然如此直接的闯入,真是一点社交礼仪都不遵守,“你未经正式邀请,私自前来,究竟所求为何?” “看来这封邀请函确实是假的。”哈尼雅拿出了一个八音盒,而其上雕刻的七个图案,正好就是繁育七位令使的本体形态,“但你也并非不知道这一切。” “哈尼雅先生,家族在匹诺康尼……” “容我打断一下,匹诺康尼的家族分支,还不能称之为希佩的追随者吧。” 哈尼雅一脸烦躁,祂都已经直接走到这鸟崽子面前来了,怎么还不能坦诚一点:“特别是由你所带领的橡木家系,内里怕不是早就被梦主挖空了。” 星期日并不意外,以繁育第一令使的聪明程度,祂不点出这一点才是不正常的,但他所求的最终目的应该不影响繁育令使们的行动。 哈尼雅拉开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那个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不在祂身边后,祂也没必要保持骑士眼中的纯美之姿了。 祂看得出星期日眼里的震惊,不过谁说纯美骑士就不能抽烟喝酒跷二郎腿呢,只要拿烟的手好看,酒品好,腿长就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呢。 更何况,父亲需要秩序的力量,这只必定会计划失败的鸟崽子明显比匹诺康尼受到同谐力量影响的梦境更为合适。 想到上一次那封被丢弃在流梦礁结果被纳撒尼尔干碎了的信,这次祂很有先见之明的把它提前拿过来了。 “这封信是一只黑猫写给你的,”哈尼雅直接把黑色的信封递给了星期日,“里面的东西我没看,不过应该算是一封拐弯抹角的邀请函。” “邀请……我?” 星期日看着被保存的还可以但明显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沾染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信封,祂接过信封的手略显颤抖。 “我其实不愿意帮竞争者带信,”哈尼雅点燃一支长杆状的植物,架在手指间,“但你得到命运的奴隶的看中,也意味着你可以对繁育的招揽提出更多的条件了。” 哈尼雅手中的长杆静静地燃烧着,氤氲的粉雾随着飘渺的烟气婷婷袅袅的在会议室中弥漫开来,星期日不禁被那只拿着烟的手所吸引。 那只手皮肤白皙,手指纤长有力,虽然比正常人的手指细了不少,但依旧不影响这只手整体的美感,这是一只看起来很美的手,而且,手指间正架着细长的烟杆。 泛着柔光的手掌在星期日眼前张开,手指随着转动起来的烟杆律动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就好像他的视线里只能看见那只手一样。 星期日想上前,甚至想立即握住那只犹如艺术品的手,但他克制住了自己。 作为一个内心有所追求,并且愿意负担这种追求带来的责任的人,他深知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不对的。 可是,他无法张口叙述这一切,映在星期日金色瞳孔中的那只手就像是抓住了提线木偶身上的鱼线一样,随时都可以操控他。 突然,他视线中那只手中的烟杆变换成了酒杯,而这只高脚酒杯里盛满了荧蓝色的酒,发着光,泛着微微的波澜。 酒马上就要溢出来了,星期日浑身颤抖,他的身体被控制着如同骑士一样单膝跪下,双手合起举到头顶,迎接着冲刷下来的酒液,明明是那么小的一只高脚杯,里面荧蓝色的水却如同有泉眼一样源源不断。 星期日浑身湿透,荧蓝色的酒水顺着他苍蓝色的发丝流下,染湿了他的耳羽和灰色西装,冲刷的他不敢抬起头来。 而那封信却被丢在原地,慢慢的被周围的烟雾吸收同化,最后犹如一缕沙尘,风一吹就散干净了。 悲悯天人的神父,接受了恶魔的洗礼。 第24章 人之初利己而自足 如果想留住一只渴望展翅高飞的鸟,那你可以剪掉他的羽翼,把他放进用荆棘造就的笼子里,这样他就会觉得外面危险,而笼子才是他的栖身之地。 但如果他遇到了另一只见过外界广袤世界的鸟,而这只鸟正是他的妹妹,你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他把自己的亲人送上高空,远离樊笼。 正如蠹星鳞翅目的群虫,它们都会在即将成年之刻吐丝结茧,在茧里化掉自己一身内脏靠着一张单薄的皮硬化成蛹,并在短短几年之后破茧而出。 「破茧之后,他将会成为新的王虫。」 穹缓缓的睁开眼,又是熟悉的场景,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个入梦池,还是那尝起来微甜的空气。 嗯,看来这里也不是完全的现实,不过梦境与梦境相互撞击产生的波动还是产生了一片短暂存在的狭窄空间。 随着黑天鹅的指引,穹再次走出了房间,也再一次遇到了那位自称巡海游侠的虚无令使,黄泉,只不过这次科洛伯尼不在,其他的繁育令使好像也都不在。 黄泉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耐心,穹很喜欢这位性格温柔但手段残酷的虚无令使。 “这里是梦境和现实的狭间,属于那些从太一之梦中清醒的人。” 黄泉这样解释,但穹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句话上,他脑海中还深刻的记得毕亚斯在他失去意识前对他做出的口型,那句话他其实听的很清楚。 “也就是说,完全清醒过来的和彻底沉眠的那些人都不在,对吗?” 看来,这一次的轮回,繁育令使们被排除在外了,黑天鹅看上去也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一样。 “还记得那位星期日的野心么?”黑天鹅站的离黄泉很远,似乎有所忌惮,但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他计划利用星核、橡木家系十万余人的意志,和匹诺康尼众生的愿望,篡夺同谐的权柄,令秩序重现世间。” 黄泉比之前他们相见时更加严肃,因为她意识到太一之梦的起始早在人们进入阿斯德纳星系之初酒开始了,即使有些思绪游离在外,但还是避免不了在匹诺康尼陷入梦境。 穹这才想起,自己其实是在列车跃迁的时候就睡着了的,原来那个时候,梦境就已经渗透现实了,那繁育令使是怎么出现在梦境中的呢? 黑天鹅正在感慨太一之梦的可怕之处:“在秩序支配的乐园里,每个人都能获得各自美满的梦境,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若非黄泉小姐提前布局,我们或许就要永远沉沦在这场梦中了。” 黄泉则摇了摇头,然后她看向穹,穹一下就反应过来,对于繁育令使们的行动,这位虚无令使虽然不是一清二楚,但也知之甚笃。 “秩序的命途虽执掌万物,却无法影响虚无本身,”黄泉作为被梦主提前驱逐的对象,深知这片梦境的弱点,但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还不够,“凡人即便有命途的伟力,也无法如神一样创造完美无缺的世界。” “此前你与她同行会感到异样对吧,”黑天鹅再一次往旁边挪了挪,但随即她又小步小步的挪了回去,“但我就没这么幸运了,即使身为忆者,也还是会受到秩序的影响陷入幻觉。” “所以,我就是因为察觉到梦境中的异常才会醒来的?” “各位,跟我来吧……” 黑天鹅转身领路,穹跟随着忆者和令使的脚步一路上路过了很多认可太一之梦,沉溺在幸福幻觉中不愿意醒来的人们。 钟表把戏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些人的情绪,他们都被秩序操控着,如同提线木偶,脸上洋溢着虚假的满足感。 如果这种境况就是他们的应许之地,那还真是可悲。 随着穹顺着走廊走到大厅,一个窈窕的身影闯入他的视野,竟然是…知更鸟。 知更鸟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三人:“终于,你们来了。” “知更鸟小姐。” 穹礼貌的向知更鸟打招呼,作为还保留了太一之梦最为清晰的回忆的人,穹对知更鸟小姐的品性很了解。 这是一位坚强到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从太一之梦中醒来,并且用歌声唤醒他们又引领他们至此的人。 想来,知更鸟也跟所有人一样发现了梦境中的破绽,不过,看知更鸟小姐的表情,那些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事,在洞悉了它的真实性后定然是令人极度悲伤的。 “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知更鸟满心的担忧,她依稀能猜到星期日的想法,但这无疑让她更加担心。 “太一之梦建立在齐响诗班——同愿的化身之上,只有当匹诺康尼众生的愿望合而为一,它才得以显现。” “现在,它因为人们想要在梦中沉睡的渴望而变得坚不可摧,如果要将其摧毁,”知更鸟深吸口气然后坚定的望向穹,“我们就必须让匹诺康尼的所有人都想要从梦中醒来。” “但问题是,要怎么做?” 黑天鹅直接点出知更鸟想法的不切实性,要知道,除非同样等阶的力量介入,否则要改变人的认知大概就跟从根源上阻止穹管卡芙卡叫妈一样困难。 “这可是宇宙危急存亡的危机关头,哪还有时间纠结一个破数字?” “丹恒?波提欧?”穹很惊喜,虽然他对这位巡海游侠的记忆只有裤腰带断了然后把繁育第五令使迎头撞飞出去那一段最为深刻,“你们也从梦里醒来了吗?” 丹恒还是那般面无表情,但语气中也是充满了感谢:“多亏了黑天鹅小姐。” 但波提欧就不同了,他满脸的尴尬和烦躁:“哼,他宝贝的,他喵的那群欠爱的繁育令使,等下次再遇见那群小宝贝我一定要…啊!去他喵了个咪的!喵!” 穹斜眼看着波提欧,骂得这么脏,看样子是在繁育令使的手里吃了不少亏。 “等等,什么繁育令使?” 在黑天鹅看来,又一不可控因素出现了但,看穹和黄泉的表情,这些繁育令使们似乎是友军? “祂们大概帮不上忙,因为祂们身份的特殊性和与繁育星神血脉相连的关系,现在阿斯纳德星系内无法进入梦境的大概就只剩下繁育令使了。” 黄泉给出了解释,看来寻找这个大型联觉梦境的突破口还得靠他们自己。 “不过没有关系,你们的那三位同伴,应该都从各自的梦里醒来了。” 黑天鹅松了口气,看来计划可以顺利进行,流光忆庭的忆者们在这次事件中还是不可或缺的,希望能在过后生成更多值得收藏的光锥吧。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在流光忆庭的帮助下,向各位一样足够坚强的人会逐渐从梦中清醒,苏醒的自由意志会成为撼动太一之梦的不协和音。” 黄泉严肃的叙述让在场的人浮躁的心都静了下来,与其担心沉迷梦境无法自拔的人,不如立即开展有效的行动。 “但了了数十人,在如此庞大的梦境面前无异于沧海一粟。”丹恒并非觉得这不是个好办法,但这种方法的局限性太大了,“我们必须寻找其他办法,在短时间内唤醒以十万、百万为单位的自由意志。” 黄泉看向丹恒,这人虽然看上去挺呆,但他确实细心:“如果难以从内部突破,就向外寻求帮助,我们早就知道有一种办法了。” 沉默半晌,丹恒犹豫的开口:“你是指,只要让大量的星际旅客跃迁至阿斯德纳星系,他们的自由意志就会掺入这片梦中,动摇他们的根基……” “还有一个问题,应召而来的人也可能沉沦在美梦中,反而成为秩序的基石,”黑天鹅总是持悲观态度的那一个,但她所注意到的却处处是重点,“真正的困难,在乎如何在短时间里着急一大群和各位一样坚定的人。” “难不成我们要联系繁育令使去寻找外援吗?”穹提出疑问,“可是,就我了解,即使繁育令使的交友范围极广,他们也不可能立即赶来。” “看来,也只有结盟玉兆能做到了。” “——不,没这个b,我去你宝了个贝的,他喵的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波提欧的话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打断了,但是从空间裂缝里踏出来的人没能打断波提欧可爱的一批的“脏话”。 粉色的狐狸耳朵抖了抖,狐人从空间裂缝里挤出来后艰难的拽出了自己的尾巴。 “嗨,大家好哇,见到狐狸我惊喜嘛?” 第25章 于遥远的寰宇中 说起繁育第六令使,米蒂洛大概是除了没有攻击能力的辛格瑞达之外天赋最弱小的一位令使了,因为祂的出生与出身跟其他兄弟完全不同, 对于繁育星神来说,米蒂洛是意外到来的孩子,这也使得米蒂洛不得不在虫母沉睡时在远离蠹星的外域独立成长。 好在,巡猎星神岚是个爱着自己全部子民的星神,还允许自己的子民拥有信仰自由,不过按照虫母的话来说,岚在祂带着米蒂洛去找祂的时候着实吓得不轻。 巡猎,因其登神时的局势所限,巡猎命途的概念比起其他星神来较为狭隘,但岚的游猎追寻的并不是敌方的泯灭,而是一种因果,从根本上消除不死孽物的果。 米蒂洛只是依稀记得自己的身份在被父亲告知岚以后,那个宏伟的存在连身上熊熊燃烧的蓝紫色火焰都停滞了很久,那可真是药师莫名其妙而丰饶孽物欣喜若狂的三个月。 岚:“……” 虫母其实特别想伸手去戳一下岚,但祂忍住了,这种事情只能让岚自己消化,毕竟这样年轻的星神,突然被通知自己有了类血脉子嗣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虽然米蒂洛只是浸泡在虫母所截留的光矢牌营养液中破卵,但这毕竟是岚的力量,而岚对自己的子民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你愿意去曜青吗?”岚小心翼翼的询问着米蒂洛的想法,祂从没想过自己人性的一面还能有所传承,“……会有很多同伴的。” 米蒂洛看了看站在祂身后的父亲,又看了看站在祂身前向他伸手的未来不知道要在一起多少年的监护人,抖了抖粉色的狐耳,同意了。 “狐狸我听到结盟玉兆四个字就立即过来啦,”米蒂洛甩着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看着大家,“哎哟,你们给点反应啊,狐狸我都这么努力了,你们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啊?” “你不是说繁育令使现在不能入梦吗?” 穹指着笑眯眯的狐人问黄泉,这哪里是惊喜,简直就是惊吓,他都被吓到破音了。 旁边的丹恒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因为这次他很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位在他的传承记忆里被标红的繁育令使身上巡猎星神的气息。 “狐狸我可是用监护人大轮子上偷来的火火一路烧过来的,”米蒂洛在波提欧腰间的充电插口旁边戳来戳去,而波提欧一点反抗都不敢有,这只黑心狐狸的手段太折磨人了,“真的好累哦,没有星核小先生的亲亲抱抱举高高,狐狸可是会哭哭的哦。” “那你变成狐狸,”穹其实早就双眼放光了,虽然脸上没什么显示,但他的手指已经忍不住开始模拟抚摸在毛绒绒上的动作了,“变成狐狸吧!” “真遗憾,狐狸我的本体是毛绒绒的蛾子来着。” 米蒂洛回想着自己从岚的轮子上偷火的时候,祂觉得那个蓝莹莹的监护人应该是发现了的,但却依旧纵容自己,可惜,祂不会拉弓,多少有点给巡猎丢脸了。 米蒂洛没管已经石化了的穹,祂的手指顺着波提欧的身体向上滑去,一把拽住了波提欧胸前短外套上的拉链。 波提欧挣扎了一下张口就想说些什么不礼貌的小可爱话,随即就在把一张美人脸怼到他眼前的狐人的注视下乖乖闭嘴了。 “波提欧,你刚才,好像骂的挺脏啊。” 狐人明明比波提欧矮一点,但祂拽的波提欧不得不俯身下来,他的腰弓着脸上带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双手张开以一种投降的姿势举到肩膀两侧。 狐人的另一只手顺着波提欧的脖子一路往上摸到他唇边,伸到波提欧嘴里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波提欧鲨鱼齿样子的牙上。 别想歪,祂就是想看看这位改造人口腔里的构造,万一里头还有类似人类肉体的知觉模拟,要是把整只手伸进去那得多刺激啊。 “米蒂洛,要不我们还是说回刚才那个话题吧,”穹觉得米蒂洛的动作越来越过分了,“毕竟大家都挺着急的不是嘛。” “波提欧,巡海游侠神出鬼没,彼此之间毫无联系,”米蒂洛收回了自己的手,但并没有松开勾着波提欧拉链的那只,“是不是已经在这片寰宇沉寂的太久了?” 波提欧神情骄傲,他一把扒拉开米蒂洛的手挺起胸:“切,我就说犯不着惊动仙舟联盟,一辈子只能用一次的宝贝你们还是好好留着吧。” “哼,成千上万的自由意志?”波提欧一脸不屑,“小意思——交给巡海游侠来解决。” 丹恒只是适时提问,因为波提欧看起来真的很不靠谱:“你能集结巡海游侠?” “宝贝了个腿的!我他宝贝的你别乱摸!喵死你啊!” 米蒂洛完全不在意巡海游侠色厉内荏的威胁,从波提欧腿侧的枪袋里拿出了一颗缠绕着蓝紫色火焰的子弹,这是黄泉交还给波提欧的遗物。 “果然是这个,巡海游侠奉为圭臬的顶级随葬品,”米蒂洛看着手中幽蓝色的子弹,里面充满了巡猎星神的力量,“什么时候狐狸我才能有一颗呢?” “这可是为巡海游侠立下赫赫战功的英雄才配拥有的,”波提欧觉得米蒂洛有点异想天开,毕竟这黑心狐狸怎么都不可能成为英雄,“当它的光芒出现在宇宙,也就意味着一颗巨星的陨落,而它落下的方向……” “会有无数流星划破天际,那是巡海游侠集结的火光!” 波提欧语气激昂,巡海游侠从不为同伴的逝去而悲伤,他们会巡着光芒陨落之地的方向追去,然后再次点亮更多的希望。 “他们从银河的四方赶来,不问缘由,不计代价,只因我们遵守一条共同的底线。” “巡猎的飞星,只会坠落在最漫长的夜晚,而在它身后,将是黎明的到来!” “我们已经沉寂了太久,是时候让全宇宙的懦夫、蛀虫和压迫者重新想起巡海游侠的名字了,就由我来打响第一枪。” 米蒂洛感受着身后遥远的寰宇中通过祂的灵魂投射过来的视线,虽然不太清楚岚的具体想法,不过米蒂洛觉得巡猎星神应该会为这些信仰祂的英雄们而骄傲吧。 经历了漫长的七休日,然后,在第八天,人们都将回到清醒的世界去,然后我们都将在那里找到答案。 第26章 睁开双眼迎接现实 蝎子会咬人:「小六你在吗小六?」 蝎子会咬人:「大哥让我问问给那个巡海游侠的诞生之喜放他身上了没。」 蝎子会咬人:「嘻嘻,虽然酒精也能成为燃料,但还是别放进他的油箱里比较好哦。」 蚕宝宝是狐狸呀:「四哥放心,我摸他的时候顺着他腰后的那个洞塞进去了。」 蝎子会咬人:「……」 蚕宝宝是狐狸呀:「怎么了四哥?他不应该是用嘴喝油的吗?」 蝎子会咬人:「……小狐狸,你绝对是故意的,嘻嘻,蝎子喜欢!」 蚕宝宝是狐狸呀:「???」 米蒂洛疑惑的放下手机,而一旁刚刚豪言壮志完的波提欧: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老提示机体过热?我怎么这么容易就又激动了,是不是需要去检修一下了? 狂风中细雨飘落,在波提欧射出那一枚子弹的时候,无数巡海游侠化作流星同时到达了匹诺康尼。 无论他们原本处于这片银河中哪颗星球,无论他们是在何时看到的那颗象征巨星陨落的子弹,现在他们都出现在了这里。 所有锚点都已经随着响彻梦境的歌声律动到了他们本应到达的位置上,寰宇中无数的存在向匹诺康尼投下视线。 漆黑的海面上,黄泉祝福着穹,随着她拔出的长刀,穹沉入一片平静的黑海,赤红色的刀气带着虚无的力量回荡在盛会之星的空间中。 这一刻,时间被静止,所有形成梦境的忆质都在寂静无声的风中被吹散成沙,荧蓝色和淡紫色的光点随着飓风吹熄了梦境中的色彩。 灰暗的天空中,只有拖着长长焰尾的流星划过,穹如同一片鸿羽轻飘飘的随风飘落,他缓缓地睁开半合的双眼,金色的瞳孔中映出了黄泉向他伸出的手。 穹的身体被黄泉猛的向空中抛出,在去往决战之地的通道中,穹似乎看到了一位黑色长发飞舞在空中的人在向他挥手,祂周身闪烁着七颗不断律动的小星星。 但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阴云就骤然散开,他伸出的手向着梦境中原本无法看到的朝阳,身后站着一起旅行的家人,而他们面前的则是一尊巨大的铜像。 屏幕上的暂停键再次被按下,虫母带着粉色虫纹的手指在穹肩膀上粉色的小蚕蛾上抚摸了一下。 “希佩,你就这样看着?” “欧西德·曼提斯,”同谐星神希佩开口,无数人的声音合而为一,“我并没有睁开眼睛不是吗?” “是啊,你闭眼不识人间疾苦,只求万物归你,”繁育星神眨着祂那双漂亮的异瞳看向希佩,言语带刺,“不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些吗?” “合指为拳,众志成城,我等献出自我,然后收获更高之物——我们,”希佩依旧没有睁眼,“宇宙法则无情,以强援弱,以死护生才是我等应行的路。” 虫母眉眼低垂,祂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感叹道:“看啊,一个完美的家,没有伤春悲秋,没有离经叛道,无需望眼欲穿,无谓忆苦思甜,多么令人羡慕。” 希佩也端起茶杯,随着祂轻轻吹动,茶杯中肆意绽放的球牡丹滴溜溜的转着,但祂依旧闭着眼,对虫母的话无动于衷,清苦花茶闻起来格外馨香。 “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睁眼看看现实,”虫母往茶杯里加了一颗星球状的糖,或者说,那是一颗由糖形成的小型星球,“你的命途太过宽泛,众星之母,若我离开,下一个就一定是你了。” “你还没放弃带着你的孩子们迁徙到宇宙的背面?”明明是众所周知的互相交恶的两位星神,但祂们现在就像是在茶话会上唠家常一样,“就这么想离开吗?” 虫母皱了皱眉,祂看着希佩身上勉强拼凑在一起形成皮肤的拼图:“希佩,我不愿与你融为一体,重蹈不朽的覆辙。” 一声细微的叹息自希佩口中飘散:“我同样也等待了很久,你还是不愿与我一同对抗这片寰宇的冰冷。” “我会带走你无法同化的秩序,”虫母放下空了的茶杯,一只漂亮的蝴蝶拎起巨大的茶壶往茶杯里添水,然后飞到虫母纤细的手指上,看样子是在求夸奖,“你也要让把原本就属于小七的巢和蜜还回来。” “我无权过问家族手中之物的归属权。” “呵,追随我者将荣耀加身,叛逆我者将身败名裂,你竟然说你对家族没有绝对的掌控权?” 虫母从冷笑直到哈哈大笑,似乎真的被希佩的拒绝气笑了,但下一秒,尖锐的指甲指向希佩正面脸上闭着的眼睛。 “希佩,一块拼图烂了,周围的拼图很快就会被传染,你非要等到所有的拼图都烂成一滩泥也不肯割舍任何一丝你那杂乱无章的力量吗?” “智慧生命需要抹煞孱弱的私欲与个体的差别,融入同一阙谐乐中,”希佩伸手想要触碰虫母的脸颊但却被虫母躲开了,祂略显失落,“我将皮肤剥下赠予他人,他人则变成拼图重新成为我的皮肤。” “抹除感情,差别,欲望和过去,以失去自我的代价对抗孤独,”虫母收回手,护住了在祂和希佩的力量下颤抖的蝴蝶,“……真是个笑话。” “家族从不放弃任何一个成员,”希佩也收回了伸出的手,祂的另外两个头自眼角处流下泪水,看着甚是可怜“我亦不愿放弃你。” “阿哈说祂曾看到药师坐在岚的背上游遍寰宇,”虫母转移了话题,“我可不想有一天看到阿哈在银河中看着我们两个相拥的海报大笑。” “……欧西德。”希佩沉默了,祂明白这种拒绝,但也无可避免的对阿哈更为唾弃了一些,那些为了愉悦自己行事随心所欲而不计后果的假面愚者们,正好是家族成员们最为讨厌的存在。 “希佩,你该让他们知道真相,”虫母站起身,祂背后展开一双晶莹剔透的虫翼,而虫翼缓缓扫过希佩的面颊,柔软的触感让祂不禁抬起头来,“睁开双眼吧,希佩,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拼图缝隙里的血痂,看看这残酷的现实。” 时间是众神手中的玩物,正如生命是时代洪流中裹挟的沙石,而星神不过是祂们脚下命途的先行者,但悲哀的是,没有谁能一直冲锋。 第27章 这连环梦就不能完结了是吧 当穹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跟面前比他还矮一点的金发青年对视,两人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无语。 “嗨,朋友,真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砂金,”穹难得的用视线描摹了一下这位不良资产清算专家,“算了,你没事就好,好久不见。” “看来你也记得很清楚啊朋友,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对待承认他作为朋友的人,砂金的选择是直接提问,毕竟真正的朋友是不会拒绝给他解惑的,“你知道是谁在调整时间吗?或者说是谁让我们记得时间被重置了?” 毕竟谁能拒绝的了一只羽毛靓丽的小孔雀呢?更何况这小孔雀还有钱,很多钱,多到足以解决这片寰宇中人能遇到的九成问题。 穹当然也拒绝不了,所以他直接给了砂金一个答案:“是星神们,以繁育和同谐的合作为主。” “怎么可能?这两位星神不是众所周知的不和吗?”砂金难以置信,看来公司的情报系统也并不完全准确,“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被拽回来的?” 穹一想起这个就来气,这就跟开荒到最后才发现存档点只存在三秒,而且还没存上:“用游戏来说,就是打最终boss之前,突然闪退了…还没存档。” “嘶,那我岂不是得再被砍一刀?” “应该是两刀。”穹比出一个标准的剪刀手,砂金这才发现穹正在以自己思考的状态为背景板咔咔自拍。 “朋友,你缺钱早说啊,”砂金拿出手机准备转账,自己的私照好像还是蛮贵的,“你这样不但要付我肖像权的使用费,还要让中间商赚差价,这一来一回价值损失略多啊。” 穹挑出了拍的最好看的几张保存在自己相册里:“情感上没有损失就是最好的,希望拉帝奥教授会喜欢。” “喂!”砂金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很厚了,毕竟他的日常就是面不改色的在赌桌上码放筹码,可是这个星核精竟然要把他的照片送给拉帝奥! 砂金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抢穹的手机,但是穹后退一步把正在打字的手一举高,砂金就够不到了。 别意外,砂金小时候颠沛流离的生活并不能让他长得比穹高,他现在甚至还能算得上是骨架精致且体态纤细的青年。 穹发现砂金在这个时候看上去意外的放松,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跟小朋友似的玩闹。 即使回想起之前在酒店大堂责难一般的交谈,他总有种砂金果然还是个缺少关爱和快乐童年的孩子的感觉。 虽然穹一听到卡芙卡的名字仍旧会在心里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妈咪赛高妈咪最棒妈咪秒杀一切,一看到妈咪就会觉得世界爆炸也无所谓。 但穹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成年的宝宝了,可以短暂的接受和卡妈分别一段时间,最起码现在的穹要比这时候的砂金要更像个成年人。 穹满脸无奈的扶住砂金的腰防止这位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高级总监因为脚滑而摔倒,但他拿手机的手还是高举着,砂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穹按下发送键。 砂金曾经觉得钱能解决他遇到的九成九的问题,剩下零点一成用赌局,用语言,用嘴,用身体……反正总能解决的,但他现在觉得,身高这问题好像是硬伤。 “喂,”黄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脸上一副怀疑自己嗑错了cp的即视感,强烈的视线引的砂金和穹同时看过去,“你们竟然……咳,你们,在做什么?” “哟,令使,好久不见,”砂金镇定自若的从穹身上下来,礼貌又若无其事的跟黄泉打了个招呼,“还得谢谢你那两刀。” “不用谢,你看上去豁达了不少。”黄泉落在砂金身上的视线变得欣慰,“看来,你有好好选择自己的路。” “……只是有好好的跟过去告别而已。” 穹看不见低着头的砂金脸上的表情,但看着整个人都要冒出柔光滤镜的砂金,穹也欣慰的翘起嘴角。 砂金有点受不了了,虽然穹和黄泉的视线都带着善意,但这种把他当好孩子的长辈视线谁受的了啊。 “朋友们,我知道我们的重逢很让人欣喜,但也没必要这么肉麻。” 砂金不知道怎么从穹口袋里掏出一颗筹码放在手里把玩着,他刚刚整理完记忆,发现了好几个关键点的缺失。 “你们没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穹看着砂金指了指他自己的太阳穴,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好,脑瓜还在,就是有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时不时叫他一下。 「喂?滋穹……听滋啦见啦……滋吗啦啦……滋啦滋回话啦……滋滋」 “我倒是觉得我脑子里可能多了点什么。” 穹晃了晃头,而砂金和黄泉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猛烈甩头后把手放在耳朵旁边听海的动作。 「穹嘎滋————!口滋啦啦……滋袋滋滋……」 口袋?穹在自己身上各种口袋中翻找着,但一无所获。 「滋啦要压——滋啦滋滋扁……」 砂金连忙上前,从穹的裤兜里掏出一只扁趴趴蔫哒哒的粉色毛绒绒,米蒂洛赶紧爬到砂金肩膀上呼了口气,差一点就要被穹压死了。 “你们繁育令使还真喜欢我的右肩啊。”砂金用手指轻轻把粉色小蚕蛾的翅膀抚平,他满意的看到米蒂洛舒适的抖了抖自己长得像小狐耳的触角。 “谁让二哥是父亲用存护右手边的小石头培育出来的呢,”粉嘟嘟的蚕蛾用毛绒绒的小细腿捋顺自己触角上的绒毛,嘴一吐噜就就透露了一个算不上很重要的秘密,“诶哟,狐狸我可什么都没说嗷,你们快忘掉嗷!” 穹发出疑问,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感觉:“米蒂洛,你怎么好像……” “变幼稚了?”这回接上话的是黄泉,“难不成是因为你现在本体脑子太小的缘故?” “太失礼了,葡萄令使!”粉色的蚕蛾气的身上刚刚梳顺的绒毛都炸起来了,“哼!” “噗,所以为什么是葡萄。”看着气到自己尾部都鼓起来的小绒蛾,黄泉突然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笑一笑,然后她的嘴角就真的向上提了提。 “大概因为你是紫色的吧,”穹按照砂金的示意从他肩上接过米蒂洛,“紫发,曾经有角,雷电……将军?” 黄泉:??? 砂金双眼放光的看着小蚕蛾乖乖舔食他给的糖果,虽然不太礼貌,但这小小的繁育令使实在是太可爱了,比拉帝奥送他的猫猫糕还可爱。 “唔,你别这么看着狐狸,狐狸可是这片寰宇独一无二的法兰绒蛾,很珍贵的哦!”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砂金没有坚持,他相信,毕亚斯先生手里肯定有祂弟弟们的第一手资料,只要关系搞好了,什么不能弄过来? “我觉得,我们最好换个地方好好说下正事,”穹看着黄泉背后破碎开来的门框颤抖的说出自己的提议,“这里,好像要碎掉了啊。” 第28章 你干嘛哎呦 跑…跑啊! 穹转身就向着入梦池后的窗户挥击球棒,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黄泉拽着砂金的手腕先一步冲了出去,穹手中的球棒散成星光反身追上。 虽然不知道这条路到底对不对,但这是这个房间目前唯一还没有崩溃的区域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砂金趁机打了个响指,坚垣筹码环绕在三人周身。 “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黄泉猛的一压砂金的头,躲过了一块因梦境崩塌而散落的凝固忆质,被这种东西击中的话,醒来的人还有没有自我都不一定了,“……幕后黑手破防了吧。” “还真难为你能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啊,令使。” “没准真就是这个原因,”穹在旁边跑的很轻松,时不时跨过一两条蔓延到脚下的裂缝,“重复这么多次了,我们虽然没成功,但他也每次都在达成目的前一刻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黄泉用刀鞘把穹和砂金挑飞,然后自己飞身跃起:“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解放了我们的记忆,但就我而言,我已经整整经历了十一次。” 赤红色的刀芒闪过,新的安全路径被开辟出来,三人身姿利索的冲进被劈开的门内,在穿过那层透明的膜的一瞬间,他们背后的酒店走廊刹那化成虚无,一个巨大的黑洞吸食着周围散落的忆质。 “怎么回事?”书本被合上的声音传来,除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这条走廊里一片寂静,“赌徒,你……!” “拉帝奥!快跑!离开那里” 砂金连忙冲过去,虽然这里看上去很稳定,但拉帝奥背后走廊墙壁上已经有微不可见的裂缝出现了,有的时候,崩溃就是一根绒羽落在正融化的起劲的冰川上的事。 真理医生作为一位文弱的学术分子此时特别庆幸自己平时经常锻炼身体,毕竟书到用时方恨少,但带着羽毛乱蓬蓬的小孔雀走还是很容易的。 “这边走!” 随着拉帝奥指出的方向,黄泉的长刀和穹的炎枪一起击中那尊看似很坚固的金属雕像,但随着雕像一起碎裂的则是雕像周围的空间,紧接着一条不断转动的道路出现在他们面前。 “教授,你怎么知道那里有路!” “闭嘴跑你的吧,该死的赌徒。”拉帝奥一把拽过砂金的手肘,另一只手拢在砂金的身后,免得这个真·身娇体弱的公司总监因为腿短跟不上自己的脚步。 “这里就你一个人?” “人思考的时候是需要安静的环境的,令使。” 虽然梦境的崩溃是无声的,但穹的耳中还是能幻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以及他口袋里的粉色毛绒绒眩晕作呕的唧啾声。 好像毛绒绒的捏捏玩具啊,穹不合时宜的这么想着:“等等,这边,我好像看到杨叔了!” 他们原本想冲向的那条走廊突然冲出爆炸般的烟尘,四人立即转变方向,没想到一个令人意外的身影从里面爆冲出来。 “穹,你们没事吧?” 是萨姆的声音,但是经过之前的交战,穹已经知道,这架燃烧着烈焰的冷硬机甲里存在着一个会拿自己所有生活费请他吃蛋糕的少女。 有机会一定要请回去,匹诺康尼还有仙舟的所有好吃的都要让她好好品尝一遍,如果她愿意登上列车的话,列车长做的饭也是色香味俱全的。 “流萤,你也在啊,”穹跑的有些气喘,他看着能飞的萨姆眼里的羡慕毫不掩饰,“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流萤看到穹的眼神就明了了:“穹,对不起啊,萨姆没有双人驾驶功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星神喝下午茶的桌子被人掀了吧。” “这回答真的好离谱啊。” 穹双手一撑向上跃起,刚好躲过脚下突然隆起的地面,在砂金惊叹的眼神中,低空飞过差点直接划破裤裆的地板。 “穹!你们没事吧!”美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肉体撞击墙壁的声音,“哎呀!” “小三月你慢点!”杨叔拉着姬子,姬子手上拎着自己的高跟鞋,腰上系着裙摆,火红色的长发在身后飘起,两人奔跑的速度极快。 “到底怎么回事啊,咱刚从入梦池出来,脑子里就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诶!” “有两个原因,看你愿意信哪个了,”穹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等三月七能抓到自己的手之后又带着小姑娘提速奔跑起来,“幕后黑手心态崩了或者星神茶桌被掀了。” 三月七沉默了一会,看得出她真的努力思考了:“万一两个都是呢?再加上亲人反目,家破人亡,阴阳两隔,血流成河之类的经典桥段……那可太刺激了!” 有道理,但不多,现在发生的巧合太多了,导致星核猎手的计划和剧本全面崩盘,也不知道那只小黑猫要抓狂到什么地步。 话说,猫怎么写剧本?用五粉的小爪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按吗? 穹最终还是选择把跑的气喘吁吁的三月七扛在肩上,以后自己锻炼还是带着三月七跑步好了。 “嗨呀,你放我下来!”三月七捂着脸,她刚刚看到杨叔和那个金灿灿的花孔雀都拿手机拍照了,还跟姬子姐和那个希腊风教授分享,怎么做到的哇,宇宙美少女没脸见人了哇! “拉帝奥,你觉得这张照片能卖多少钱?”砂金一边跑着,一边在手机上快速操作,毕竟有教授在,砂金可是对自己的安全放了九十九颗心,至于剩下的一颗…… “赌徒,现在可不是你炫耀自己生意头脑的时候。” 哗啦一声,砂金掷出的骰子打碎了一面满是裂纹的镜子,黑天鹅狼狈的从里面摔了出来。 黑天鹅飘在半空中飞速前进,一边理头发一边还不忘向骰子的主人表达感谢:“多谢了,砂金先生。” “以身犯险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啊,忆者。”拉帝奥看得出,这位黑天鹅小姐明显就是从外部打破屏障进来的,为的就是跟他们汇合。 “承蒙好意,但能与大家共患难亦是我的荣幸。” “前面那是……知更鸟小姐?”穹眯起眼睛,看不太清,他们已经跑了太久,就连他这样的身体强度都已经很累了。 “这应该是知更鸟小姐留下的指引,”瓦尔特·杨把光着脚的姬子横抱了起来,虽然姬子表示自己还能坚持,但他觉得自己良心过不去,“我们快到了。” 突然,轰地一声,一阵烟尘掩盖了奔逃大部队面前原本清晰的路,金铁交鸣的声音传来,就好像是有人在拿冷兵器切割子弹一样。 “我他喵的,你别追了!”举枪射击的那个身影发出崩溃的痛骂,“这要塌了,要塌了你不知道吗?” “可恶的巡海游侠!快把列车长刚做好的八十四块帕姆帕姆派吐出来!” 穹在噌噌的武器交叉的背景音中,通过一场特别简单的思考得出了答案,原来丹恒这么喜欢列车长做的帕姆帕姆派啊。 第29章 真正的匹诺康尼 星期日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杀死他妹妹的凶手正悠哉悠哉的站在他面前,他刚想开口质问突然脑子里就挤进了一团乱码七糟的记忆。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被同一个人杀死了,在他质问这位证据确凿的杀人凶手之后,但他脑海中还有种模糊的记忆告诉他,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对。 星期日抬起双手,沉默半晌,决定走剧情:“……我没死。” “别说梦话了小鸟,该醒了。”加拉赫看起来其实没有他语气里显示的那么烦躁,“你应该至少有两次记忆,而我记得的比你更多。” “为什么……”星期日抿紧了嘴唇,他双手握紧声音低低的,就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不让自己哭出来一样,“为什么要再一次回到这里?” “现在我可以确定,让匹诺康尼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是你了。” 加拉赫面带讽刺,不过这并不是他在针对星期日,在他眼里,星期日还是太过理想化了,虽然他不看好理想主义者,但是他尊重他们的那份决心。 “你在蛹化,”加拉赫凭着自己对繁育令使们的熟悉判断出了星期日的身体状态,“你接受了谁的邀请?” 被潜意识藏起来的记忆一下子在星期日脑海中炸开,他双眼中逐渐漫起复杂的情绪:“是繁育第一令使,哈尼雅。” 加拉赫点了根烟:“不奇怪,除了那位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没有谁能拒绝繁育第一令使的邀请。” “恭喜你,小鸟,你已经被打上了繁育的标签,拿到了这片寰宇中含金量最高的免死金牌,现在你可以好好开心一下了。” 星期日脚下不稳,他并没有理会加拉赫的话语,现在他急着去找妹妹,只有亲眼确认知更鸟还安好,他才能放心的思考其他问题,但目前的他浑身无力,连最简单的迈步都做不到。 “怎么,站不稳,”加拉赫多少有些担心,据说蛹化会让人身体内部全部融化成肉糜,只留一层人皮下来,不知道天环族是不是也会这样,“要我搀你一把?” “加拉赫先生,请不要轻易触碰蛹化期的王虫,毕竟他可不会结茧。” 毕亚斯拖着一座织了一半的茧床慢慢的走过来,紧随他身后的是繁育的双生子,而繁育第四令使手中正在生成半透明的浅绿色营养液,像涓涓细流一样不断的落入茧床中。 星期日喘了口气,他艰难的扶着一旁的栏杆让自己不至于瘫软在地,但他背后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告诉我知更鸟在哪里,就现在。” “呵,我就知道你第一反应肯定是她。”加拉赫抱胸冷笑,“毕亚斯,你们允许王虫预备役心里第一位不是虫母吗?” 毕亚斯没有说话,他走上前扶住了即将倒下的星期日,看着星期日用颤抖的手攥住祂的衣领:“你放心,她就在这里,这里的街巷很安全。” 星期日的视线开始模糊,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融化一样,不要说骨骼,星期日现在连眼球的存在都感受不到了。 他想说话,但他的声带毫无反应,他想抬头,但他的颈椎已经软化,支撑不起他沉重的颅脑,他的耳羽无力的垂下,好在他还听得见。 「希望这时候你已经能听懂这种语言了,王虫,」纳撒尼尔这样说着,从自己二哥怀里接过天环族外表的蛹,「恭喜你,经历蜕变后醒来后你依旧会是星期日,但也请记得,是繁育带给你新生。」 星期日被放入了茧床,淡绿色的汁液带着馨香的味道淹没了他,星期日努力的睁着眼,但他的瞳孔明显已经失焦,在眼前彻底被蛛丝封闭前,他似乎看到了知更鸟正焦急的向他奔来。 知更鸟身上没有蛛丝,没有木偶提线,她眼神清澈,没有被秩序的力量影响,她张开的翅膀是那样美丽,她飞起的样子是那样自由。 啊…真是,太好了啊…… “哥哥!”知更鸟来晚一步,茧床已经完成了封闭,半透明的茧层发着光,知更鸟只能看到半人高的大茧里蜷缩着的人影,她看了看繁育令使们,不禁咬了咬嘴唇,祂们的力量太过强大,她和哥哥也只能选择接受,“哥哥他……会没事吗?” “知更鸟小姐请放心。”哈尼雅走过来,如同被鲜血染就的红色风衣映入眼帘,祂执起知更鸟的手,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吻手礼,然后祂单膝跪下,直视知更鸟担忧的双眼。 “我以纯美骑士之名向您起誓,我等选定的王虫将在烈火中,于晨曦下,带着无畏的勇气与坚决的意志,与您重逢。” 知更鸟微微点头,她嗫嚅着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弱小的生命终究还是无权拒绝强大之人赋予他们的命运…… 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知更鸟的沉思,一阵大风吹过,掀起了知更鸟的裙摆,好在,烟尘和暴风的源头足够混乱,并没有人过于关注她。 只见那边的人躺的躺,坐的坐,最好的情况就是弯腰扶着膝盖喘气,就好像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长途奔袭,现在终于安全下来了可以喘口气。 「哥,哥哥yue……晕yue——!呕!他们,都带来了yue……」 「小六!」 辛格瑞达蹦跳着越过人们搭在一起懒得动的胳膊和腿,轻巧的落到了穹身边,从衣服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抱出一只已经打着圈圈眼的粉色小蚕蛾,动作轻柔的安抚着。 「yue……哥yue,哥哥,我yue——!我晕星yue核呕……」 「嘻嘻,吃颗糖吧小狐狸,你放心,你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啦。」 穹无力的抬起手,粉色毛绒绒被拿走了让他感觉一阵失落,他捏住面前繁育令使的一丝长发:“喂,米蒂洛……什么叫,把我们都带来了?” 辛格瑞达看着因为过度疲惫而大喘气,但却仍旧支撑起身体努力站起来的穹,脸上带着极为纯净的笑容。 诶呀诶呀,这样可爱的小星核先生,不逗一逗简直是对不起我脚下踏上的命途呢,但还是先干正事吧。 辛格瑞达妥善的把努力吃糖缓解眩晕的弟弟放置在肩膀上,然后祂转向地上瘫坐着的人,一束聚光灯打过来的强光照射在祂身上。 祂立正站好,猛的向仍旧累的气喘如牛的观众们举起双手,微微仰起的头向着众人头顶的位置,但视线却在下瞥,如此的居高临下。 “各位,欢迎来到真正的匹诺康尼。” 第30章 敬不完美的明天 明天是充满不确定性的,无论今天过的如何都没有人能够想象出明天是否会成为生活中完美的一天,不过这里可是梦啊,所有人都怀揣着对明天最美好的憧憬,安恬沉睡的梦啊。 看着高举双手眼神戏谑的繁育第四令使,加拉赫很难想象为什么繁育星神殷潮会孕育出跟欢愉星神阿哈如此相像的孩子。 反正繁育令使也不会轻易伤人,就让这个孩子玩去吧,辛格瑞达本质上也是个希望众生同乐的好孩子,加拉赫放心的在瓦尔特·杨快要破防的眼神中放任自己陷入回忆。 “既然你是诞生于此片寰宇的生命,又将我的孩子安全带回,”虫母带着加拉赫走在蠹星独有的巨大榕树上,“为什么要拒绝我的感谢?” 年轻的加拉赫沉默着,他已经信仰神秘,并不想为了更为强大的力量改换自己的信仰,毕竟谁控制了过去就控制了未来,谁控制了现在就控制了过去。 “……我,”加拉赫思索着,繁育星神与其他星神格格不入,祂实在是太像人了,加拉赫可不敢随意揣度人心,“还是算了。” 虫母停下脚步,祂没有回头,异色的双瞳中也没有一丝人性的色彩:“我其实与其他星神并无不同,但我在面对我的孩子时,只是一位父亲而已。” “呃,所以现存的繁育令使们果然是您亲自孕育的吗?” “是的,于孩子们,我既是孕育祂们的母亲,又是养育祂们长大的父亲,”虫母原本冷异的双瞳逐渐覆上一层柔和的色彩,“所以这个小家伙叫我妈妈。” 看着繁育星神轻柔的抚摸着趴在祂手中呼呼大睡的水晶小蚂蚁,加拉赫明白了,这只是一位担忧孩子的父亲在感谢将至亲送归的恩人。 星神的恩人,这个头衔可太大了,加拉赫觉得自己可能承受不起。 “这样好了,”虫母转过身来,祂折下了一根榕树的枝条又从小蚂蚁身上取下一点点流光溢彩的碎屑,“书写历史,该有一支钢笔。” 一支木质的钢笔出现在繁育星神手中,不知道如何做成半透明的笔身里能看到灌注的满满的五光十色的墨水。 “蠹星上虫巢外围的守巢之木,与繁育第七子的蜕壳,”虫母在加拉赫惊讶的眼神中极其轻松的就创造出了一件力量强大的奇物,“这支木质钢笔可以改写历史。” 加拉赫伸手接过钢笔,木质的笔身摸上去很光滑,手感优越,这真的是一支让人能够轻松书写的笔,可是…… “现在,它是你的了,”繁育星神看到加拉赫眼中的欢欣和对这个奇物的喜爱,祂收回手,将食指放在自己唇上,作出忠告,“但切记,一旦你说出了事实,它写下的文字就会消失。” 加拉赫没说什么,这支钢笔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所能给这位星神带来的价值:“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一阵轻风吹过,带起了繁育星神柔顺的黑发,加拉赫抬起头,看向榕树上浓密的树冠,那里有好多好奇的视线投射过来。 “下来吧孩子们,”虫母忍着笑,抓包了明明年龄已经好几个琥珀纪,但依旧可爱的孩子们,“来见见把小七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的人。” 「这是人类。」 「感觉不像,他的心有点空荡荡的。」 「狐狸我可喜欢人类啦,看上去是个好人诶。」 「嘻嘻,父亲我以后可以去找他玩吗?」 「辛格!?你又要丢下我!?」 「不是,假面愚者,不感兴趣。」 看着加拉赫眼中流露出来的赞叹,没有父母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认可和欣赏:“我的孩子们都很美吧。” 加拉赫点头,随即,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心底涌现出来,原来如此,我们未来的重逢不可更改。 “加拉赫,”虫母轻声的叫了他的名字,而加拉赫看到的则是虫母作为星神眼底仅存的人性,那种光辉就像是阳光照耀在人的灵魂上,令人感动,“帮我一个忙吧。” 加拉赫直接点头,虫母靠在树干上仰头看向蠹星的夜空,群星闪烁着自己独有的光芒,他直觉繁育星神似乎在怀念什么,但星神的想法谁能明白呢? “如果你遇到秩序的残党并且他们威胁到了你,就用我给你的那支笔来书写邀请函吧,”虫母低头,浓密的黑发遮住了祂线条柔和的侧脸,“所有接到邀请函的繁育令使,无论祂们身在何处,都会倾巢而出俘获秩序的。” 加拉赫只记得自己说了一个好字,没想到,真的能用上繁育星神这句像是预言般的忠告。 漂亮的木质钢笔被加拉赫拿在手中旋转,时光的冲刷让这木质的笔杆变得油润,结束回忆的他把笔插回胸前的口袋里,抬头看向已经反应过来打闹在一起的人们。 “好了,别逗他们了,”加拉赫叫停了辛格瑞达好意的逗弄,毕竟大战马上就要到来了,气氛太过紧张也不好,“咱们都留给彼此一些时间吧,都互相说说心里话什么的。” 已经缓过劲来的众人缓缓起身恢复常态,不过他们看着辛格瑞达的眼神都带着些微恐惧,怎么能有人把他们的心理阴影表演的如此神似。 “星穹列车的各位,跟我来吧。”加拉赫带着列车组全员走了,只留下了一只被五花大绑的波波鲨,“啊,哪位好心人别忘了帮那位巡海游侠解下绳子啊。” 知更鸟看着生无可恋的牛仔,用手捂住嘴微微的笑了,刚才有一位粉白渐变色头发的繁育令使竟然跟这位巡海游侠互相扯脸蛋玩,真是太可爱了。 哥哥,你一定会成功破茧的对吗?知更鸟现在充满信心,她心里期待着与兄长的重逢,毕竟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知更鸟早已得出结论。 繁育令使果然就跟寰宇中的传闻一样,每个人都对他们这种渺小的生命如此的温柔。 加拉赫把星穹列车的成员们带到了三个小小的墓碑前:“在开始之前,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 “流梦礁的建立者,钟表匠的副手,同时也是寄出那封邀请函的人,”他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虚构史学家加拉赫,向各位致意。” “唔哇,好你个虚构史学家,”三月七叉着腰,似乎不敢相信长相如此老实又好心的大叔,嘴里竟然没有一句真话,“合着之前跟咱们说了那么多,都是编的呗?” “好哇,你这个幕后黑手的气息都溢出了啊!” 穹也在一旁帮腔,虽然他对此毫不意外,经历了这么多次时间的轮回,有点思考能力的人肯定都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 流梦礁一时间难得的热闹了起来,但没有人发现的是,原本在繁育令使身后寂静无声的大茧,突兀的鼓动了一下,就好像有什么存在迫切的想要诞生。 第31章 人必先尝苦 那是生命深处一次无声的呐喊,犹如一场悄然绽放的孤独旋舞,带着淡淡的遗憾和一往无前的勇气,让人用那么一些无关紧要的时间,安静的独自一人沉思自己的命运。 「欢迎你来到这里,来到群虫灵魂的汇聚之地。」 星期日睁开眼,但他的瞳孔依旧没有聚焦,甚至看上去空洞无神,他并不是不愿意回应这个声音,作为这片寰宇的生命,他本能的对这个温柔的声音感到亲近。 真的……就像是妈妈一样。 他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如同突然被揭去了用来自我保护的戏服和假面一样赤裸,冷,孤独,焦虑,星期日胸腔内这一颗柔软脆弱而敏感的心无处安放。 「……很冷吗?」 星期日颤抖的就像是尚未羽翼丰满就离了巢的雏鸟,孤单一人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回头望去却再也遍寻不到自己的归属。 温柔的风眷恋着粉色的薄雾将他托起,星期日的耳羽紧紧的缩着,但他腰间的翅膀却有一只无力的垂下,那是他因为过早离巢而永远失去了拥抱天空的机会留下的伤痕。 「我可怜的,幼嫩的,脆弱的王虫啊……」 虫母的叹息声回荡在这片空间,果然就如同千万年不变的真理一样,你给别人的,其实都是你自己最想要的。 幼年,在被迫离开母亲后星期日把自己的妹妹护在残缺的羽翼下,被收养后,这只羽翼残缺的小鸟自己给自己束上枷锁,身负荆棘,继续保护着知更鸟的理想和自由。 终于他的妹妹有了足够的实力和自己的坚持,星期日看着知更鸟眼中的坚决和信念,他觉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实他也想有人能像他保护自己妹妹一样保护他,不需要向他征求什么意见,甚至于说为了保护他的安全限制他,控制他。 甚至只给他创造一片虚假的天空也可以,他可以不要自由的,他可以生活在鸟笼中的,他可以……割舍掉那对残缺的翅膀的。 「你的诉求仅仅是如此吗?」 虫母的声音和缓,耐心的引导已经开始了蜕变的王虫,不过,与其说是引导,不如说是虫母在用言语拷问星期日的心。 于情于理,虫母都不希望蜕变之后的王虫与曾经的星期日成为完全不同的两种存在,记忆塑造人格而情感保留人性。 我的王虫啊,若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飞上天空,获得自由,甚至于反抗命运,你曾经的选择是否会有所改变呢? “哥哥……哥哥?哥哥,你看!这里有一只小鸟。” 这是…小时候的知更鸟,还有,星期日抬起双手放在眼前,小孩子幼嫩的手掌还没变成被手套包裹起来的橡木家系家主的手,小时候的我。 他的脖颈僵硬,艰难的抬头看向妹妹手中举起的那只小谐乐鸽,眼前的画面闪烁,就像是出现了雪花噪点的老旧的电视屏幕。 一切都是黑白的,只有小谐乐鸽折断的翅膀流出的鲜血是红色的,粘稠的鲜血顺着知更鸟的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又在他脚底蔓延开来。 小星期日害怕的后退,但这大片大片扩散开来的血海追着他,粘住他的鞋底,让他无从逃跑,明明只是一只小鸟,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呢? 星期日不敢细想,但他背后传来气息微弱的呼唤,他想着,让我回头看一眼吧,就看一眼,让我确定妹妹的安全。 随着星期日的回头,他明亮的金色瞳孔骤然收缩,那被高举在天空的哪里是已经在过去死亡的谐乐鸽啊,那是知更鸟。 被鱼线勒住身上的关节吊起,被荆棘洞穿心脏的知更鸟,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在流血啊——! 星期日脚下一滑,猛的摔倒在地,他快速的爬起来,而追着他的血海一拥而上推搡着他,簇拥着他,强迫着他,把他带到奄奄一息的知更鸟面前。 “哥,哥哥……” “你会没事的,妹妹。”星期日不顾双手被荆棘划破,他还是那般幼小,但他仍旧努力用尽身为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所能使上的所有力气去撕扯知更鸟身上的荆棘和木偶提线。 “……哥哥,”知更鸟呕出一口血,呼吸声几近为无,“……我还想,唱歌。” “会的,你可以的!知更鸟,等我,等我给你解……!” 嗖的一声,知更鸟的喉咙爆出血花,脆弱的肉体被子弹撕裂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滚烫的鲜血泼洒在星期日脸上,顺着他眼中溢出的泪水滑落。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子弹穿梭空气带来的爆鸣声不断在他耳中回响,星期日就像是被什么人按下了暂停键,他停滞在那里,一动不动。 “知更鸟!知更鸟!!!!!” 片刻寂静后是猛烈的爆发,星期日浑身是血,他用力扯开了知更鸟周身的荆棘,拽断了束缚住她关节的鱼线,把尚有余温的妹妹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明明双手颤抖,眼泪像是珍珠一样一颗一颗砸在知更鸟脸上,但他却抱的那样紧,就好像只要这样,就能把妹妹揉进怀里,与自己融为一体。 就好像只要这样,知更鸟就能再睁开眼看看他,星期日在心里哀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究竟为何这样的画面会出现在他面前。 拜托了,谁都好,什么都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要让知更鸟离开我,放她自由,放她走,由我来代替她,拿我的命换她的命! 随着嘭地一声,知更鸟的身体化作无数发着光的羽毛四散开来,骤然间失去支撑的星期日跪坐在地上,他紧紧的捂住心脏,痛苦到连哭声都没有泻出一丝一毫。 一双柔软的手臂从星期日背后缠绕而来,那双泛着柔光的手轻轻抚摸着星期日的胸口,并顺着锁骨一直往上。 星期日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的跪坐在茧床里,而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直到现在还缓不过来。 他没有反抗的靠在支撑他的双臂上,任由那双手拥着他,安抚的触碰他,他现在只能信任这双手,方才噩梦的可怖还萦绕在他脑海中,望向四周,唯有这双虚幻发光的手显得无比真实。 茧床像一艘小舟一样,随着周围淡粉色的水面泛起的波澜微微晃动,星期日被那双手抬起下巴,从余光中,他看到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啊,那个眼神空洞,泪水不断滴落的哭的满脸酡红的那个人,是谁啊? (审核大大求放过orz) 第32章 而后知甘之至也 「我的王虫,原来更喜欢水吗?」 星期日能感到那双柔软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摸,很明显,手的主人在爱他,珍惜他,他脑子里一片混沌,但却莫名的放松下来。 茧床逐渐融化在半透明的黏液里,这些晶粉色的液体比起人类的体温要略微低一些,星期日靠在看不见的手的主人身上,任由那双手把黏液涂满自己身体的每个部分。 赤裸相对,坦诚相待也没什么不好的,星期日随着那双手的指引慢慢躺下,随着身体完全浸没在黏液中,他金色的瞳孔里逐渐映出了一个发光的人。 他看不清对方的五官,所以他选择伸出手,抚上那人的脸颊,待掌下触碰到一张柔和的面孔,和对方上翘的嘴角。 祂在对我笑吗? 「呵,下沉吧。」 随着这句话的尾调落下,星期日的身体在晶粉色的黏液中猛的下坠,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感到呼吸困难。 随着愈发的深入,周围的黏液开始从晶粉色往黑粉色转变,拥住他的人也越来越清晰,黑色的长发在那人脑后飘荡,与星期日的耳羽缠绕在一起。 星期日的喘息声被黏液闷在口中,虽然可以呼吸,但本能还是让他选择闭紧嘴巴,细碎的闷哼声从他鼻腔里传出,直听的他自己面红耳赤。 他想开口,想跟缠在他身上的人叙述自己难以启齿的羞耻感,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欲望。 那人的双手绕在他后腰处,抚摸着他敏感的翼源,这对漂亮但残缺的羽翼被修剪过,被荆棘缠绕过,被他自己唾弃过,尝试折断过,就是没有被人爱抚过。 「我的……王虫啊……」 虫母舔舐着星期日的脸颊,遵循本能,祂应该吃了他的,但星期日刚刚哭的实在是太可怜了,这么可爱的小鸟,让殷潮恶劣的本性翻涌起来。 柔软的舌头随着虫母的舔吻轻轻旋掉了星期日耳羽上的骨钉,虫母不喜欢自己选定的王虫被打上这样的标记。 星期日无力的推拒着虫母,但被揉弄到浑身发软的他也确实没什么反抗能力,但在星期日意识尚还清醒的情况下,他不愿意受到强制性的压迫。 疼! 剧烈的疼痛从星期日耳羽上传来,尖锐的犬牙穿透了那两个去除骨钉后留下的洞,鲜红的血液渗出,随即,新鲜的撕裂状伤口被虫母吸吮。 星期日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被集中在耳羽的伤口上,疼痛之后是麻痒,顺着耳羽的神经一直传导到全身。 “放……放开我。” 星期日微弱的声音被已经浓郁成粉红色的池水淹没,无数灵活的水流缠绕着他,像是要把他从虫母身旁撕扯开来,又像是在推着他,教导着星期日如何去亲近他身边之人。 而虫母则贴在星期日的喉咙上,感受着王虫喉结随着难耐的吞咽上下起伏,祂顺着星期日的下颌舔吻着,直到面色酡红的王虫主动顺着祂散发出的气息胡乱的找过来。 这是一个吻,由虫母引诱,而蜕变中的王虫不得章法的寻觅而来,繁育星神眼中带着欣慰,看着星期日的耳羽根部逐渐变成淡淡的粉色,虫母眼中笑意更甚。 「我好像很喜欢你,但我现在不得不放你一个人停留在这里了。」 星期日惊恐地伸出手,但他却什么都没抓到,无数紊乱的流缠住他的四肢和翅膀,把他往更深处拉去。 他想张口呼唤,却不知那人的名字,但那温暖的气息一直停留在那,停留在他眼中唯一的光中。 「我的王虫啊……你一定要找到我,然后……」 星期日猛的睁开眼,他像是受到惊吓了一样突然站了起来。 “铎音大人,您怎么了?” 星期日定了定神,他看向身前的猎犬,这位猎犬家系的成员对他很尊敬,但这满脸的担忧中有多少是为了他,又有多少是为了自己这份轻松的工作就不得而知了。 “我没事,你去吧。” 星期日仔细回想着,他刚刚因着歌斐木先生的要求成为铎音,负责聆听梦境居民的困惑和迷茫,并给予他们相应的指导。 “铎音大人,今天还有最后一位,您…要见吗?” “让他过来吧。” 原来,是这一天吗? 星期日靠在木质的菱格窗上,阳光顺着窗木的缝隙洒进来,却一点都没洒在他身上,这是梦境中虚假的太阳。 这些光芒除了颜色类似,其他方面就如同梦境中形同虚设的秩序一样,冰冷的毫无温度。 “一名偷渡犯?”星期日觉得略有些熟悉,但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这个倾尽一切,令人厌恶的逐梦客。 我不应表达出我的厌恶,星期日自我宽慰道。 ‘我作孩子时,话语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 ‘既成了人,就把孩子的事丢弃了。’ 星期日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逐梦客,他眼中闪过不忍:“上前来吧…家人,我已恳请祂与我等同在。” “大人,大人,”逐梦客狼狈的哭嚎着,“怜悯我吧大人,为了来到这里,来到这璀璨的盛会之星,我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房子,土地,还有……” “还有什么?” “还,还有我的两个孩子,大人。” 逐梦客哭的撕心裂肺,但星期日却无法与他共情,这是何等的悲哀啊,为了来到这梦想之地,竟然连家人都不要了吗,家人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不能用平和的话语表达自己发自内心的作呕。 “大人,怜悯我吧大人,”逐梦客跪在星期日面前,他的手把星期日干净整洁的裤脚攥的肮脏无比,“我养不起他们啊,现在他们做了奴隶还能有口饭吃!” 星期日没有了继续听这位偷渡客诉苦的兴趣,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虚伪的过程:“你内心是否对此痛悔,定心改过?” “我发誓啊大人,等我以后发达了,我一定会去赎回他们的,他们是我的孩子啊!” “你是否已用心省察,将所有罪过告知明白?” “我,我……我告知明白了,我发誓。” “你是否愿意身体力行,领受罚赎?” “……我发誓。” “那就请你……自裁吧。” 星期日示意身旁的猎犬把这位偷渡客带走,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样毫不虔诚的忏悔,虽然同谐希佩包容一切,但这并不是能够轻易让他原谅这些偷渡客的理由。 “大人!大人!怜悯我吧大人,我还有两个等我赎回的孩子啊大人!大人——!” 这就是匹诺康尼的困境,无药可救,同谐也不行,秩序…… 冰凉的黏液从星期日脸上滑下,他挺身从浅池里坐了起来,这个梦结束的很突兀。 哗啦啦的水声在耳边响起,星期日转头看过去,白皙修长的腿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他走来,明明是这么粘稠的晶粉色液体,那人却走的如此轻松,每一步落下都如此沉稳。 虫母慢慢的靠近自己的王虫,祂看着王虫湿漉漉的苍蓝色头发,弯下腰托起了星期日的脸。 馨香温软的气息随着虫母走来而愈发浓郁,星期日抬手覆在虫母纤长的手指上,他眼中微微泛起波澜,那是一种危险而不可自拔的东西。 吻落在星期日脸上,他眯着眼,感受着这份他从未体会过的情感自心底萌发。 啊,我和那人眼中都映出了的美景,是谁啊? 第33章 比神更有神性的 随着虫母的轻吻,星期日离开黏液浸泡开始变得干燥的脸逐渐皲裂开来,或者说他即将褪去那层人皮变成彻底的蛹,之后,新的王虫将以全新的姿态诞生。 「我的王虫……」殷潮抚摸着星期日的脸颊上的裂痕,看着他迷离的金色瞳孔,这个孩子似乎还不知道他即将要经历的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疼吗?」 彻底褪去人类的姿态,意味着他抛弃了人类的身份,此后的一切都不再属于那个曾经作为人类的星期日。 「可我是星期日,」苍蓝色头发的人忍受着皮肤的紧绷感,耳羽不安的颤动,「……我还有未完成的宏愿。」 「没关系,」虫母跪坐在星期日面前,把进入关键时期而变得无比脆弱的王虫揽到自己怀里,「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蛹化,蜕皮,破茧,这场新生的神秘仪式没有丝毫逆转的可能性,而虫母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缓解星期日感受到的痛苦。 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虫母要做的就是从噩梦中唤醒他,在疼痛中拥抱他。 虫母沾染着黏液的手不断将浅池里越来越少的液体涂抹在星期日身上,但这点水分对于正在蜕皮的星期日来说杯水车薪。 撕裂般的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星期日死死的咬住唇,但这种皮肉分离的疼痛感不是想忍就忍得住的。 他半躺在虫母怀里,干裂的皮肤开始变硬,卷曲,这些裂纹又深又锋利,在因撕裂而流血的同时,新长出的嫩肉也会被割伤。 他还记得自己要蜕皮,但他的手臂上也全是皲裂的皮肤,鲜血顺着那些裂缝丝丝缕缕的流淌进黏液已经几近凝固的浅池中。 帮帮我,他抬头看着虫母,但虫母只是微笑着吻了他,一种甜润的蜜从虫母口中渡来,祂微阖双眼就像是一位母亲在哺育自己的孩子一样。 来不及吞咽的蜜顺着星期日的嘴角流下,金色的痕迹蜿蜒在星期日残损的皮肤上,这让他觉得舒服,所以他抬起手抚上了虫母的后脑,他想要更多。 虫母微笑着,纵容着怀中王虫不断加大的力道,祂随着王虫手臂的下压弯下腰来,睁开异色的双瞳看着他。 星期日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吮吸汲取虫母口中的蜜的,但此时此刻的他眼中就只有对自己完全纵容的虫母。 星期日觉得这是一种圣洁的溺爱,让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但又丝毫危险性也没让他感觉到。 金色的蜜流经他全身,覆盖了他的全部,他从虫母的怀中挣扎的坐起,撕扯着被蜜浸润后变得柔软的人皮。 人皮蛹从中间裂开,星期日睁开了双眼,瞳孔中无数复眼开开合合,这是他第一次用王虫的视角看向世界。 随即,三对纤长又漂亮的耳羽挣扎而出,转瞬间就从微微湿润的状态变得干燥而挺拔,漂亮的耳羽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扇动,其中一对耳羽轻轻的扫过星期日的眼睑,带走了他因疼痛而不自觉溢出的泪水。 从修长的脖颈到肩膀,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痛觉神经不太敏感,蛹皮蜕的很顺利,但星期日却发现,自己的下颌角旁多了些什么。 那好像是一种可以开合的鳞片,这让他多出了一对敏感的感应器官,在他现在的感官中,虫母的存在格外明显,就在……他身后! 带着嫣红色的金纹瞬间漫上星期日的侧脸,分不清是平时会隐藏起来的虫纹还是充血发热引起的自然反应。 他只知道,虫母微微发烫的唇正压在他新长出的器官上,酥麻感顺着脊椎往下流窜,他原本挺直的腰瞬间瘫软下来,就连脚趾也被刺激的微微蜷缩。 但虫母就趴在他肩上,嗅闻间汲取着他的新器官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即使虫母的动作已经很轻,但星期日刚刚生长出的如同新生儿般敏感的皮肤还无法承受这样剧烈的刺激。 有些刺痛,但更多的是舒服的叹慰,星期日现在完全没有克制自己的意思,露骨的野望和对虫母的欲望被他表露的明明白白。 就好像撕下这层人皮,露出鲜红的内里,就不用伪装成一位谦卑懂礼的神明代言人一样,一言一行无比教条。 「继续,我的王虫,不要让我久等啊。」这是虫母第一次用命令的口气跟星期日说话。 星期日也知道,现在不是个适合彼此试探的时段,但他依旧扭过头去,在虫母颈肩的凹陷处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不是星期日没用力,而是他发现了嘴里新长出来的跟他好像不甚熟悉的犬齿和毒腺,即使现在他的行为受到本能控制,但在他没有学会控制新的器官前,他不想因为意外和不得章法伤到那人。 白皙的脊背从旧皮中脱出,然后是莹润如玉的手臂,虫母从背后拥着星期日,如同缎子一样的黑发散落在两人的肩上,他们赤裸的手臂贴在一起。 星期日需要休息,他听着身后虫母沉稳的心跳声放松下来:「我以后会怎么样?」 「在担忧未来吗?」虫母眼中带笑,低头贴着星期日的头顶细软的苍蓝色头发蹭了蹭,「还是在担心家人?」 星期日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确实担心妹妹,但他不清楚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更多的心神都放在了虫母身上。 「不用担心,你还是你,星期日永远都是星期日。」虫母用拇指摩挲着星期日的眼角,适当的轻抚带来恰到好处的安心。 「我知道,我的计划会失败,」星期日闭着眼睛,他早已不再心存侥幸,「但知更鸟能自由,这就够了。」 虫母沉默了半晌:「我的王虫啊,知更鸟从来都是自由的,真正蜷缩在荆棘鸟笼中仰望天空的,是谁啊?」 「……是我,我知道,我才是那只笼中鸟。」 星期日语气平淡,对于此事他并非看不清,作为常年参与匹诺康尼内部工作的管理层,他所看到的远比知更鸟了解的更多,也就更难挣脱这种无形的束缚。 「那你认可秩序吗?」 「我,有一个美梦,我想在美梦里建立起所有弱者都能安心满足的乐园,」星期日向后仰头,躺在了虫母肩上,「但我没意识到,在匹诺康尼之外,我也是这片寰宇的弱者。」 「绝对的幸福啊,」虫母感叹道,能有这种目标的人身上肯定充满了原本就混沌但却依旧向善的神性,「真是伟大的宏愿啊,我悲悯天人的王虫。」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星期日问起这件事,事实上他脑海中依稀有印象,繁育命途上,唯有繁育星神能给生命带来蜕变。 「可以,你是我选定的王虫,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殷潮,鸟为什么会飞?」 虫母沉默着,祂清楚星期日只是想倾诉一些曾经快要把他逼疯的思想,但祂还是回应了星期日用陈述般的语气提出的问题。 「因为,人们对坠亡的飞鸟视而不见,就像忽视那些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的弱者们。」 「是啊,这片寰宇的法则如此冷酷无情。」 「如果弱者无人照耀,我愿舍身化作太阳,将秩序的光芒铸成鸟笼。」 星期日从未向他人讲述过这一切,因为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任何伤害到别人的,都是他应抛弃的。 「让没有未来的人,也能拥有一片属于他们的乐园。」 「我见过秩序太一,」虫母突然说,「祂远没有你更像一位舍身救世的神,甚至祂的理念比希佩脚下的钢丝还要狭隘。」 「神吗,」星期日喃喃自语,他想起刚刚梦中的情形,他让一个弱者自裁了,「神该是充满慈悲的吧,我……没能怜悯所有人。」 「不,」虫母叹息着,祂从未见过意图成神,内心还如此柔软的人,「星期日,秩序是残酷的,神的手段永远酷烈。」 「我的王虫啊,你慈悲的善,让你的视线停留在弱者的身上,你筑起鸟笼保护他们,将自己置于高位,以俯视的姿态垂怜众生。」 「你控制他们,让他们走你为他们选定的路,以强制弱,只要除你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弱者,就不会再有强弱之分。」 「星期日,你的博爱令我赞叹,你迷恋着自己的信仰,并坚定的向前走去……啊,我的王虫啊。」 「……我似乎也为你神性的一面所倾倒,而你人性的一面更让我怜爱。」 蛹皮被撕扯的声音再度传来,温暖的巢里,虫母和自己选定的王虫依偎在一起。 第34章 王虫羽衣 有的鸟儿没有翅膀,有的鸟儿只有翅膀,它们一个向往广袤无际的蓝天,一个向往辽阔无垠的土地。 世人总是向往自己所没有的,但他们都忽略了自己所拥有的其实也是别人可望不可及的。 “星期日,恭喜你就任橡木家系家主,有你在,我也能放下肩上的担子去当一个单纯的逐梦客了。” 收养星期日的好好先生温和沉稳的声音带着喜悦和欣慰,似乎真的在为自己养大的孩子出息了而高兴。 “还要多多仰仗歌斐木先生的关照,我还年轻,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这样沉重的责任。” 星期日的社交礼仪总是挑不出错,他微微躬身以示对前任家主的尊敬,距离他实现对妹妹承诺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今天的文件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多,让我切实的体验到了歌斐木先生的辛苦。” “没事,慢慢来吧,时间会教会你一切。”和蔼的养父这样宽慰初出茅庐的孩子,但他眼底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担忧,“今天晚饭后来我书房一趟吧,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好的,歌斐木先生。” 歌斐木先生的神情好像略有不对,不过星期日倒是没有在意,在他看来这也许只是一场私人对谈的邀请,没想到这一次谈话成了星期日投身秩序的引子。 「原来当年的我,所思所想都被人控制着。」 这是星期日第一次跳出自己的人生,用旁观者的思维看向过去,显而易见的,他的过去受到过很多不曾被他意识到的有意的诱导。 「他看透你的性格,抓住你的软肋,你的善念和理想自然就会为他所用。」虫母搭着星期日的肩,把脸贴在星期日心口,用手指描摹着星期日身上金粉色的虫纹。 星期日看着记忆中的自己开心的接过梦主交给他的一封信,对妹妹日夜的思念和忧心让他对妹妹的消息无比欣喜。 「我记得,那时候我最开心的就是收到知更鸟的来信,」星期日眼神温柔,他轻轻握住了虫母的手,阻止祂的手指继续摩挲刚刚蜕皮后过于敏感的身体,「就像是笼中鸟总期待已经飞向蓝天的好朋友从遥远之地借风捎带的一粒麦子。」 于是虫母用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继续绕着星期日腹部的虫纹打转,祂抬起头,把脸贴在星期日颈侧,再过一段时间,王虫就能控制虫纹隐藏起来了,现在摸一下少一下。 「那么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我其实一直都很清楚,那样坚定的知更鸟,不需要我打造鸟笼来保护她,」星期日微微歪头,把颈侧的鳞片和腺体露出来方便虫母嗅闻,「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亲自奔赴前线的。」 虫母对自家王虫的懂事很满意,祂把星期日压倒在柔软的虫巢底部,然后自己半拥着他躺在一旁。 其实蜕皮还没有完成,星期日腰间的翅膀还在渗出血迹,对于不会飞的小鸟来说,无中生有是最困难的事。 其实,星期日不是第一只在虫母的看护下蛹化蜕皮的王虫,为了补充基因拓宽繁育的图谱,虫母曾无数次的将不同种族的生命纳入自己的巢。 但大多王虫都没能挺过蜕皮,变成了没有理智怪物,而虫母只能强忍着命途的反噬吞了它们,那种杀死后碾碎了,再一口一口的吃了它们。 因为要确保繁育的第五子的生命形态不被扭曲,蠹星群虫不能再度出现文明,所以,智慧个体的诞生也愈发困难,而王虫,恰好就在这个被限制住的范围内。 很少有生命能在蜕变的剧痛中维持住理智,哪怕有虫母在一旁安抚,祂们也都在短暂的清醒之后疯了,无法成为能够帮助虫母孕育子嗣的王虫。 在星期日之前,没有任何一种生命能清醒地度过蜕变期。 「唔。」 星期日突然闷哼出声,背后突然剧痛而不受控制的羽衣把他从仰躺着的姿势顶起来,他只能强忍疼痛的翻过身,趴在虫母身边。 虫母见状立即坐起,但星期日却拒绝了虫母伸出的手,并不是他不贪恋虫母的信息素带来的安心感,而是,这即将蜕变的是他的羽翼啊。 更多的血从星期日后腰羽翼的根部淌下,猩红的带着腐朽的气息,很快,因剪羽而退化萎缩的翅膀开始松动,那种从自己身上撕扯下一块血肉的疼痛让星期日浑身颤抖。 他跪趴在地面上,额前全是汗珠,星期日的视线模糊,但他依稀还能看得到虫母满心担忧的样子,那种既想伸手帮忙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踌躇竟然也会出现在强大的星神身上吗? 突然他脑海中涌现出一段记忆,来自一位曾经担任过蠹星公主护卫的王虫,在王虫的眼里,祂亲眼看着幼小的公主在一个平淡普通的日子里出生,然后抱着自己的卵壳啃的很香。 祂还记得公主最喜欢蠹星系一颗偏远星球上产的燃烧着冷焰的矿石,虽然那种火焰无法伤到蠹星群虫,但祂还是会担心,万一烫到殿下的嘴该怎么办。 星期日疑惑的看了眼虫母,在虫母的微笑中,他很难想象原来这位星神在幼年的时期也会如此的……可爱。 ‘公主长大了呢,’一段喃喃自语突然出现在星期日耳边,‘公主没事可太好了,最近公主没有继续废寝忘食的做,做……?’ ‘做实验吗?’星期日在心里回复道。 ‘诶对哦,公主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吃饭。’那个声音继续絮絮叨叨,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能跟别人对话是不正常的,‘那种冷焰矿最多就只能算是小零食,还是要好好吃饭的嘛。’ ‘祂有什么爱吃的吗?’ ‘各种花蜜啦,水果啦……’嘟囔声一顿,似乎终于发现了不对,‘诶哟,你是新任王虫吧,你怎么能跟我对话啊,吓死我了!’ ‘我还没完成蜕变。’ ‘那没事了,’带着哭腔的哽咽声传来,对方似乎平息了好一会自己的情绪才开口,‘公主祂…还好吗,当年我还在的时候,公主才刚成年没多久呢。’ 星期日不知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祂孩子都有七个了? ‘是哪个王八蛋!?竟然敢让那么幼小稚嫩刚刚成年的公主一连生七个!!!!’ 啊,不小心说出来了,看样子似乎是踩到对方的雷点了,可星期日也不知道虫母是如何孕育子嗣的,毕竟虫母怎么看都是男性。 在这一点上星期日更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而不是寰宇中所推测的雌雄同体什么的,都是繁育星神了,在体外用力量创造一个生命肯定还是做得到的。 ‘咳,脑瓜上长翅膀的小子,’破防后恢复冷静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沉稳,‘如果你能成功蜕变,能帮我转达给殿下一句话吗?’ ‘说来听听。’ ‘呵,聪明的王虫。’一只枯叶螳螂出现在星期日的视线里,漂亮的身型和锋利的前肢一如既往,祂的时间停留在了那一片荧蓝色的血泥中。 ‘好吧,你想说什么。’ 枯叶螳螂思考了一会,祂似是在认真思考了,但在星期日看起来更像是发呆:‘如果殿下还记得我……算了,就帮我祝福殿下,能找到吃不完的冷焰矿吧。’ 枯叶螳螂的身影散去了,而星期日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的骨骼咔咔作响,后腰处新长出来的骨芽努力的穿破了他皮肤的阻隔,带着缠绕而上的血肉在身后猛的展开。 猩红的血雨洒落在地,一片片带着金色纹路的羽毛开始在新的肉翅上生长,柔韧的羽毛胀破羽管,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坚韧挺拔,这是可以自由飞翔的翅膀。 星期日睁眼,他抬头看向身前眼中闪过惊喜的虫母,站起身后在虫母面前单膝跪下:「蠹星王虫,柏里莫绮·希嘉诺,见过公主殿下。」 泪水从虫母异色的瞳孔中溢出,就连祂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因为喜悦而流淌的泪水。 星期日漂亮的翅膀像是羽衣一样覆盖在两人身上,祂托起虫母的脸颊,轻轻吻去泪珠滚过后留下的泪痕。 「去吧,星期日,破茧吧,」虫母抱着星期日这样说,「然后去完成你没完成的,去建立你没建立的……宏愿吧。」 第35章 破茧是一场新生 最先发现大茧鼓动的是艾维利塔,但介于祂并不知道这种鼓动是王虫即将破茧的前兆,所以,祂也只是蹲在那里,像是发呆一样安静的看着那只茧。 “喂,你看什么呢?”波提欧蛄蛹过来,倒不是他想以这种姿势挪动,大家都找到自己的好友说话去了,就留他一个和这个跟其他繁育令使格外不一样的家伙在这坐着面面相觑,“这大白蛋有什么好看的啊。” “里面,有父亲的,”艾维利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原本说话就一顿一顿的他现在说话更慢了,“斑斑驳驳·的,一捏就碎·的,残缺不全·的……” “我特喵的你急死我了小宝贝!里面到底有什么啊!” “你,说话,奇怪,我不喜欢。” “表达自己的好恶你倒是说的很顺畅,”波提欧放弃得很快,毕竟再问下去肯定是自己先急死,不行,还是好在意,“所以这里头喵了个咪的到底有啥小可爱啊?” “王虫。” “喵,什么东西!?”波提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啥,“你确定吗!?” “嗯,父亲·的,王虫。”艾维利塔玩着自己细细长长的三股辫,仔细解释道,“不是,基因寄生,虫群·的,王虫,是父亲的,王虫。” “有什么区别吗?” “嗯……没有区别?” “他宝贝的不是我在问你吗,你个小笨蛋,喵!” “你,说话,奇怪,还,挺可爱的。” 不知道别的改造人会不会脸红,但波提欧明显是已经冒烟了,当然这不是害羞,这是被艾维利塔气的,气到说不出话,只能靠机体过载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白色的大茧又动了一下,艾维利塔这回感受到了茧内部生命的跃动,祂小步小步的挪到白色的大茧旁边,轻轻的把耳朵贴了上去。 扑通——扑通—— 缓慢的心跳声逐渐清晰,并且随着双方心跳的共鸣越来越快,就像是茧中的生命突然感受到了外界对祂的期待一样。 “纳纳!” 随着辛格瑞达的呼喊声响起,几乎现在停留于流梦礁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代表着生命鼓动的心跳声,而繁育令使们的反应不一。 完全不受影响的哈尼雅和没有心脏的辛格瑞达第一时间赶到了捂着自己心脏弯下腰来的纳撒尼尔身边,纳撒尼尔喘着粗气,斜靠在自己的同胞弟弟身上,高温从祂身上席卷开来。 纳撒尼尔是几位繁育令使中收到影响最为严重的一个,其次就是毕亚斯和离茧最近的艾维利塔,但这两人都是一副停下动作细细感受心跳的状态。 米蒂洛正在沉睡,毕竟通过基因模拟尝试操控梦境中的道路对祂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但同样的,睡成一团的绒粉色小蚕蛾也随着大茧的颤动的频率发着光。 渐渐的,茧内除了不断鼓动的心跳声,还传出了极其细小的撕裂声,就好像茧内的丝线在一层层的被撕开,缓慢而坚定。 知更鸟将手放在胸口,担心的看着那个变得越来越薄的茧,她的心脏也随着茧内的生命一起律动着,就好像即使星期日已经完全蜕变为另一个种族,但双生子灵魂内仍旧保有一份无法斩断的感应。 哥哥没事,知更鸟感受着自己与茧内人影重合在一起的心跳声不禁低头微笑。 “都说了,不用担心,”加拉赫点起一根烟,他安慰知更鸟道,“如果他能成功破茧,你们两兄妹就可以在这片寰宇横着走了。” “杨叔,”三月七的小脑瓜上冒出一个明亮的小灯泡,“这就是王虫的破茧过程吗,好像也没多久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繁育究竟是如何让不同种族的人蜕变和孕育子嗣的,”瓦尔特·杨在发现这个场景无法用手机录像之后,拿出了纸笔开始记录,“姬子,帮我拿一下手机。” “不过处于蜕变期的‘蛹’应该都会进入特殊的虫巢空间进行这个过程。” “杨,本子还有页数吗?之前我看你已经写到最后一页了。” “没事,还有本皮可以用,”瓦尔特·杨丝毫不在意知识的载体是什么,反正最后都会变成电子版,“不过可能需要你帮我画点东西,回去再让丹恒录入智库。” “……哦,”一旁的三月七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随即她转身想找一个跟她一样志(也)同(没)道(听)合(懂)的小伙伴,“穹,你听明白杨叔在说啥了吗?” “差不多懂了。”穹丝毫没在乎小伙伴的面子,他超坦诚的。 “丹恒你呢?” “其实挺好理解的,”丹恒甚至还多解释了一句,“你回去可以看看智库里的《诸界异虫札记》,上面有提到类似的繁衍方式。” “……哦。”怎么这科普还就只针对咱一个啊? 随着茧壁逐渐变薄,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从透光的茧中显现出来,通过这片模糊不清的剪影,所有人都可以确定,那个耳后长有耳羽,腰后长有翅翼的人,就是星期日。 波提欧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还是离远点比较好,那个脑袋上带翅膀的家伙明显是变强了啊,不好得罪了都。 “穹,你不会是在想什么没礼貌的东西吧,咱觉得你脸上的表情好怪。” 三月七看着穹脸上的笑容逐渐险恶,而且他拿着手机一副准备拍照的样子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也不是不礼貌吧,”穹摸着下巴,一副我在思考不要打扰我的表情,“我觉得,一会星期日出来后三月你最好闭上眼睛。” “嗯?为什么?”三月七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出来我就不能看,这可是新生命诞生的一瞬间诶,多珍贵啊!” 丹恒也在一旁帮腔,虽然这是出于对没有过去记忆的三月宝宝委婉的提醒:“三月,穹说得有些道理。” “丹恒!你怎么也这样,为啥你们都不让咱看啊?” “倒不是我们非要你怎样,但是你想想,他出来的时候,身上能穿着衣服吗?” 穹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在他讲出这个问题之后,周围的人都懵了,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想到穿不穿衣服的问题? “嘻嘻,小星核你真可爱!” 辛格瑞达眼见胞兄适应了这种共鸣之后蹦跳着向穹飘过来,然后一把捞住穹的肩膀,顺着惯性转了一圈。 此时的大茧只剩下薄薄一层了,但茧中的人就像是撕累了一样停下了动作,原地蜷缩起来。 紧接着,大茧开始不断收缩,就好像要把内部的人给憋死一样,原本柔韧的丝线开始不受毕亚斯控制的四散又缠绕回星期日身上。 直接用赤裸的肉体接触空气大概是一种生命面对新生的统一态度,毕竟新生儿通常都是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在他们懂得害羞之前,大概都不会有什么羞耻感。 但星期日是个成年人,无论祂现在是什么种族,都必不可能接受自己即将裸奔的事实,而最好的衣服布料不就是祂身处的这个大茧吗。 随着丝线有规律的编织,与之前相似又完全不同的西装出现在星期日身上,祂将耳后的三对耳羽收起两对藏在湿漉漉的头发里,随即,潮湿的苍蓝色头发被祂身上的力量蒸干。 星期日伸出手迎接扑到祂怀里的妹妹,然后就发现,祂已经被繁育令使们加入了蠹星群虫的精神网络中。 而穹正一副可惜的样子收起了手机,看来是没办法用售卖星期日裸·照的法子来赚信用点了,不如现在去找个垃圾桶翻翻? “好了,既然抱也抱了,脸也贴了,也眼神交汇完了,愿意告诉我们那颗星核在哪了吗?”加拉赫其实也不忍打断刚刚重逢的兄妹叙旧,但,“时间要来不及了。” 第36章 看戏的讲戏的演戏的 “我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真实的,当年也确实是我亲自去了蠹星,可我身上的零件都随着时间的过去老化了,替换了,只留下这只已经快要写不出字的钢笔。” 加拉赫点起一根烟,他站在露台上米哈伊尔的轮椅旁,仰起头看着天幕中倒立着的城市,他以前从没抬头看过,原来俯视黄金的时刻就可以看到星穹列车的车头。 “当基因为了保证自己的存活,装载基因的外壳就会不断进化,最终面目全非,可内部的基因确实活下来了不是吗?” 米蒂洛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祂觉得这位活了很久的虚构史学家似乎正处于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随便插入别人的思考是不对的。 加拉赫当然知道有一位繁育令使跟在他身后,毕竟当年他在蠹星的时候给一只粉色毛绒绒讲了很多祂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那我还是我吗?” 加拉赫眼中的迷茫一闪而逝,米蒂洛则低下头不忍给出回答,祂总觉得当年这位可以随时成为他老师的人在下一场风暴来临之前就会先行离去,虚构史学家一旦开始质疑他们虚构的历史,就证明他已经撑不住了。 一只手搭在了米蒂洛肩上,把他半抱进怀里,这是来自兄长无言的安抚和宽慰,在米蒂洛求助般的眼神下,辛格瑞达只能尝试使用能力:“你可以继续扮演你自己啊,嘻嘻,毕竟,你的内核未曾改变不是吗?” 快乐的情绪在加拉赫心底升起,是啊,我应该为此而感到高兴,但我果然还是想陪在米哈伊尔身边,以曾经的可以交托背后的战友的身份。 “如若有人能为我送行,那就再好不过了。”加拉赫眉间舒展,但他却没能察觉到,那根刚刚点燃的烟已经熄灭了,“我也是时候去追寻战友们的脚步了。” “繁育从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巡猎也是。”米蒂洛再次保证,悲伤的情感溢于言表,“……请再,多停留一段时间吧。” 辛格瑞达把控制不住情绪的米蒂洛压在自己怀里,诶呀呀,感性的小狐狸又要掉金豆豆啦。 在星期日和知更鸟向众人解释完星核的去向后,知更鸟抬头看着星期日,现在的哥哥总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哥哥,你头上的环呢?” “原来你们天环族的环是可拆卸的吗?”三月七也发现了华点,星期日头上竟然没有那个金属环了诶,“那咱是不是可以跟佩佩扔着玩?” “扔着玩就过分了啊,”穹对三月七的奇怪发言简直没眼看,“好歹也是人家自带的器官,不过要是再大一点的话感觉都可以当呼啦圈了。” 丹恒则是一副侧过头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我跟此二人绝对不认识的表现,当着人家面这样“小声”讨论人家的种族特点真的好吗? 星期日这才想起,在蜕皮的过程中,这个环也被摘掉了,祂伸出手尝试感应自己摘掉的环,不一会,一个小小的空间裂缝就出现在祂面前,那个原本布满荆棘纹路的环,扎着各种蠹星的特有水果出现了。 星期日:“……”祂怎么觉得这环变得有自我意识了,它之前到底去哪了?怎么还能扎了一身水果回来? 咔嚓一声,那是三月七眼疾手快按下相机快门的声音,大概也是石化了的新任王虫裂开的声音。 “哥哥,你这环,”知更鸟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觉已经可以当远程武器用了。” 环看着主人毫无反应的样子耸了耸肩,别问一个环是怎么耸肩的,反正大家都看到了。 带着荆棘纹路的环给列车组三人一人抛了一颗扎出孔的水果,最后把挂在自己身上的一串红彤彤的浆果送到了知更鸟手里。 “谢谢你呀。”知更鸟看到完好无损的浆果心里不禁感叹,果然是物似主人型呢哥哥,随即在环想贴贴的时候轻轻的亲了它一下。 星期日刚缓过来的身体一僵,按理说天环族头顶的环理论上是不会有自我意识,也不会跟身体有大量的通感,更不会自己跑走去摘水果。 “嗯,你这个环,好像是害羞了,”毕亚斯的声音在星期日身后突然出现,祂也在观察目前躲在星期日脑后颜色突然发粉的环,“众所周知,猫和猫尾巴是两种生物,你和祂的关系大概就跟猫和猫尾巴的关系一样。” “跟小七的,刀,一样,”艾维利塔也开口说道,“是,额外·的,肢体。” 姬子这时候也走过来仔细观察:“原来如此,由繁育经手的蜕变虽然可以保留生命原本的外貌,但内里却完全不同。” “竟然还能显示心情!”三月七和穹都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生命形式,“好神奇啊。” 随着众人逐渐把视线都转移到了星期日脑后的环上,这个环明显的变得更红了一点。 但星期日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一直站在哥哥身边的知更鸟能明显感觉到星期日身上散发出来的僵硬,不知所措,难以置信,以及害羞。 “二哥,我,觉得,父亲,是故意的。” “嘘,”毕亚斯猛的捂住艾维利塔的嘴,这可不兴说啊,“咱自己知道就行,祂都快冒烟了。” 而另一边,哈尼雅正一边数落纳撒尼尔一边用虫胶帮砂金修复基石,纳撒尼尔明明比哈尼雅要高一些,但却依旧被大哥批评的抬不起头。 “你的基石并不纯粹,”毕竟是自己弟弟看好的接班人,哈尼雅跟砂金说道,“毕亚斯的力量虽然合适,但祂没办法帮你净化并提升基石的质量。” 砂金看着哈尼雅展开的半边蝶翼,而纳撒尼尔正被蝶翼的幻境捕获,浑身散发着恐惧气息,一看就是在幻境中经历了超级不妙的事。 “嗯?你觉得我不应该这样罚祂?”哈尼雅看向满脸不赞同的真理医生,“这家伙被辛格甩开后不但没追上去,还让自己失控了,如果回到蠹星让父亲算总账的话,就不是进个幻境的事了。” “不,我并没有觉得你作为兄长惩罚犯错的弟弟有什么不对。” 维里塔斯深知哈尼雅的用意,所以他所感兴趣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幻境才会让以强大着称的繁育第三令使恐惧到发抖。 砂金看出了维里塔斯确实有问题想问,那他不妨直接开口,反正繁育令使们都挺友好的:“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哈尼雅手上修复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他金色的瞳孔盯住了一副毫不在意自己生命的埃维金幼崽:“博识学会的教授先生,你好歹也管管他。” 这句话在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听起来格外讽刺,自己要是管得住砂金,还至于每次砂金出任务都提心吊胆的找理由跟着吗。 “纳撒尼尔数学不好,”哈尼雅觉得自己还是解释一下为好,免得别人误会,“这次是一千二百道口算,范围大概是四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 “这还挺简单的,教授你说是不是。” “对于数学不好的人来说,这大概是一辈子都解不开的难题吧。”作为教导过很多不开窍的人的真理医生,维里塔斯·拉帝奥明白,数学这种东西,不会就是不会,蒙都蒙不对,就跟他永远无法理解这只花枝招展的小孔雀的脑回路一样。 而流萤没有加入任何一个谈话的人群,她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黄泉默默的走到了她身边陪她一起站着,看向不知道什么方向。 “勇敢的女孩……”黄泉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叫我流萤就好了,黄泉小姐。”流萤把一侧的长发别到耳后,她收回不知看向何处的视线,转过身面对这个温柔的虚无令使。 两人安静的沉默着,空气一时间静谧无声,突然,流萤笑了一下:“不要这么严肃啊黄泉小姐,我其实…很开心的。” “……不觉得你所付出的代价过于,多了吗?”其实黄泉想说的是惨痛二字,作为偷渡客,流萤需要经历真正的死亡才能从梦中惊醒。 流萤摇了摇头:“现实里我有求而不得的愿望,而这里,在这美梦里,我可以不用待在冰冷的医疗舱里,可以用流萤的身份和你们相识……可以用我自己的身体,随心所欲的去感受如此珍贵的一切。” 流萤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声音已经哽咽,随即她抬起头,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有这一段弥足珍贵的回忆,想必她犹如蜉蝣一般短暂的寿命也能点亮夜空中熠熠闪烁的一颗星星吧。 第37章 打boss当然要先看攻略 流梦礁的小广场上还是那么热闹,星穹列车的众人在毕亚斯的帮助下阅读了米哈伊尔的故事后得到了,一顶帽子,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从太一之梦中完整的醒过来。 “也就是说,我们还得走个过场才能完善你那个宝贝计划?” 波提欧终于被睡醒后良心发现的米蒂洛放开了手脚,就算是机械肢体,一个姿势待久了也会麻麻的,他站在丹恒旁边,回味着之前偷吃的帕姆帕姆派,嗯,跟子弹一样脆。 而绒粉的小蚕蛾就蹲在他帽子顶上,波提欧拿这个粉色毛绒绒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放任自流。 “是的,因为原本我也是要做给家族看的,”星期日严肃起来,“梦主有问题,现存于匹诺康尼的家族成员几乎已经全部扭曲了。” “而你只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让知更鸟脱离家族。”穹啃着之前星期日的环扔给他的水果,脆甜脆甜的,好吃,有机会可以跟帕姆说说,以后去蠹星采点。 丹恒也拿着一颗粉色水晶一样的果实,时不时掰下来一块分给躲在他领子后面的小胖蜜蜂,这一千多道数学题把小蜜蜂做的晕头转向,现在看起来可怜的要命。 “……哥哥。” “是这样的,”星期日看向知更鸟的眼神更加温柔,紧接着祂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虽然虫母并没有限制祂什么,但祂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祂,必须尽快回到虫母身边去,“没想到会出这么多意外。” 三月七身边飞着一只漂亮的大蝴蝶,哈尼雅轻松躲避着三月七想要抓祂翅膀的手,慢慢悠悠的悬停在一旁。 繁育星神已经得到了秩序的力量,繁育令使们需要在蠹星封闭前回到虫母身边沉睡以防止繁育的力量失控。 不然未来几个琥珀纪出生的新生命都会被基因寄生虫盯上,这片寰宇总会很轻易的变成生灵涂炭的样子,祂可不想再次在睡到一半的时候被叫醒去屠杀虫灾了。 “毕亚斯先生,话说你们为什么都变回本体了?”砂金看着如同红宝石勋章般挂在他胸前的小蜘蛛双眼放光,如果毕亚斯先生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我们以真身在梦境中停留的时间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毕亚斯用纤细的前肢把玩着自己的蛛丝,很快,一朵宝石花就被织了出来,毕亚斯把这个小小的装饰品别在砂金的衣服上,“父亲马上就会陷入沉睡,到时候我们会再见的。” 粉黑掺半的小蝎子趴在加拉赫肩上气喘吁吁,本来就已经快到极限了,祂还得继续使用力量,毕竟这是一位让祂弟弟不忍见其消逝的老师。 加拉赫伸出手指抚摸着小蝎子的脊背,看着小蝎子不耐烦的挥动肢体迅速挪开然后继续嫌弃的挥洒着绿色的粉末,加拉赫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 “喂,不许你现在就死而无憾!”小蝎子细细的声音传来,现在祂已经懒得用语言来带动让人快乐的能力了,好累啊,不嘻嘻。 “嗯,知道了。” “太敷衍了!” “哎……知道了知道了。” 黄泉则意外的看着落在自己刀柄上的小蚂蚱,因为她的力量特殊,很少有小动物会亲近她。 尤其是承载了她记忆的刀,简直就是随身小动物驱散装置,呃,不过应该是蚂蚱吧,怎么还有翅膀呢? “也许我是,蝗虫,也说不定,”艾维利塔很喜欢黄泉身上带着的那种温柔的感觉,就像是祂的另一半基因来源看到祂那时候一样,惊喜又克制,“你,跟纳努克,好像。” “……抱歉。”我应该没吓到祂,话说我为什么要担心繁育令使?我到底哪里像毁灭纳努克了? “好了,各位演戏的和讲戏的,”黑天鹅带着科洛伯尼走过来,大家这才注意到,这位忆者实际上根本没参与大家的讨论,却像是知晓一切一样,“过来让我调整一下你们的记忆。” 黑天鹅扭过头看向空中:“这样就可以给各位看戏的观众们,献上一场无比华丽的戏剧了。” “二哥,一会就可以解开丝幕了,”科洛伯尼笑着看向砂金胸口的小蜘蛛,而毕亚斯刚好编完了第七朵小花,“不能让父亲久等啊。” “等等,艾利欧说……”流萤着急了,但她刚说一句话就熄了声,就好像之前在黄泉面前毫不犹豫把艾利欧卖了个干净的萨姆不是她一样。 蝎子会咬人:「纳纳,我好想知道那只小黑猫为什么只给这姑娘写几句话的剧本了。」 蜂王没有脑浆:「为什么?」 蝎子会咬人:「嘻嘻,就这跟你一样脑子不拐弯的耿直性格,别人还没问她就自己先把顶头上司卖完了,问就是一点心眼子都没有啊。」 蜂王没有脑浆:「所以,那只黑猫被同伴烧过尾巴的传闻是真的咯。」 蝎子会咬人:「那肯定是啊,嘻嘻,猫猫好机甲坏!」 蜂王没有脑浆:「辛格,我们不是来找秩序碎片的吗?为什么现在在这里做多余的事?」 蝎子会咬人:「你也是个没脑子的,哼!」 蝴蝶什么都会:「你俩别叭叭了,一会王虫听的环都要黑透了,祂现在还没办法控制,会暴露的!」 蝎子会咬人:「好的大哥。」 蜂王没有脑浆:「可是……」 蝎子会咬人:「纳撒尼尔,你闭嘴!」 蜂王没有脑浆:「哦。」 <管理员蝴蝶什么都会修改群员星期日昵称为蜡蝉不怕下雨> 蜡蝉不怕下雨:「……倒也不必如此,难道就不能单方面屏蔽我吗?」 蜂王没有脑浆:「但是……」 蚕宝宝是狐狸呀:「三哥,我困。」 看着终于安静了的胖蜜蜂,穹悄悄地朝波提欧帽子上的粉色毛绒绒竖了个拇指,看着众人正在规划打boss的细节,穹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 寰宇中那些观众,真的会因为热血的boss战而感到满足吗? 是不是还有重要配角没有出场呢? 走在匹诺康尼所有时间线上的无名客们,真的能算是这场戏剧的主角吗? 第38章 saveload “欢迎来到存在的地平线,”黄泉张口,说出格外熟悉的话语,“这里是沉眠无相者的万千表征之一,但同样……” “也是清醒之人告别虚无的出口。” 穹接着黄泉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两人相视一笑,虽然相关记忆被删除,但是经历各种事件相处出来的默契仍旧存在。 穹(警惕):这个姐姐我好像在哪见过,噫,有熟悉感的大多都不算什么好人,算了,先虚以委蛇一下。 黄泉(无奈):怎么又有误入此地的人,算了,先解释一下,然后找个机会踢出去,这里就能清静了。 “笑死人了,他们根本没有默契嘛。”银狼读取完游戏存档后就坐在艾利欧身边旁观黑猫撕纸,这种多个势力派出先锋隔空博弈造就的顶级盛宴可是难得一见。 沙发扶手上的小黑猫用五粉的小爪子扒拉着面前写满了字的本子,地上已经堆了一片废稿。 从一张一张摆好,到布满抓痕的残损白纸,再到细碎到拼不起来的纸屑,足以显示艾利欧内心从平静到破防的整个过程。 “艾利欧,你还好吗?”卡芙卡端来一小盘热浮羊奶,还给正在发呆的小黑猫系上口水巾,顺便摸了摸小黑猫因呼吸急促而不断张合的肋骨,卡芙卡不免担忧起来,“喝一点?” 银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吹着泡泡糖打游戏,其实她想吹口哨的,但她不敢,明明不是第一次撕剧本,怎么这一次艾利欧就能气成这个样子。 “可能重复的内容太多也能把人逼疯吧,”银狼插了句嘴,“何况艾利欧现在就是只小猫,身子小,脑子也小,总感觉现在他cpu都给干烧了。” 刃看了看艾利欧狠狠抠进沙发皮套的指甲,默默的抱着支离剑挪了挪屁股坐的远了点,猫小,但爪子还是很尖的,没看上次流萤用萨姆烧完艾利欧尾巴之后连吃小蛋糕的钱都付不起了吗。 “以繁育令使的道德标准,祂们应该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才对。” 卡芙卡一张一张捡起地上尚还完好的纸塞到刃手里,然后让银狼拿扫把把那些细细碎碎的纸屑打扫干净。 很快,客厅里被清理一新,小黑猫也开始喝奶,有时候即使是艾利欧的灵魂在,也不能在气到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还能违背猫咪的本能。 “祂确实是没做什么超出我预计的事情。”小黑猫舔了舔爪子顺便洗洗脸,擦到一半艾利欧突然反应过来,略尴尬的停下了动作,卡芙卡见状笑了一下,管刃要了手帕就怼上了小黑猫的脸。 “艾利欧,洗脸不能只洗一半,不然毛毛就打结了。” 小黑猫的爪子飞舞着,但作为一只小黑猫,艾利欧也确实没有能力反抗一只手就能控制住他的卡芙卡,只能任卡芙卡蹂躏他。 “哎哟,这打人连指甲都不露出来,”银狼拿起手机就开始录像,“啧啧,肉垫打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是外强中干。”刃忍不住纠正银狼的用词。 “好热闹呀。” 陌生的声音传来,让混乱成一片的客厅瞬间安静,刃的手忍不住放在了剑柄上,而卡芙卡动作更快,她直接把猫往胸前一按,举枪指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尊敬的艾利欧先生,你还是让你的属下们解除武装为好,”在卡芙卡枪口对准的地方,毕亚斯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但祂的手指上明显缠绕着什么,“毕竟我可是不会用蛛网粘着猎物,无法捕猎的蜘蛛啊。” 小黑猫终于从卡芙卡怀里挣脱出来,艾利欧先是跳到地上示意卡芙卡放下枪,之后又跳到沙发背上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繁育第二令使。 “首先,让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是为了抗争那终结的命运而存在的组织,所以,他们都是我的同伴,包括偷渡到匹诺康尼那个。” 毕亚斯闭上了脸上因全部睁开而略显狰狞的复眼,整个人的气质瞬间调整,银狼不禁赞叹了一句,这个变脸的速度,不愧是商人,就算性格再正直,也不愧是能压倒公司那帮混蛋的存在。 “失礼了,请允许我为我不恰当的称呼而道歉。” “好吧,”卡芙卡看着小黑猫毫不意外的表现,点头回应,“我接受你的道歉。” “第二,”小黑猫的语气突然激烈起来,“你们答应的,不会有超过两个的繁育令使进入匹诺康尼,就是这么干的!!!” “啊,确实,”毕亚斯一脸迷茫,祂也确实迷茫,“我们只有一位兄弟在匹诺康尼啊。” “那个新任王虫就算了,”小黑猫一身油光水滑的毛都炸起来了,“但你给我解释解释,繁育第六令使做梦还能自我分裂出带有你们一丝灵魂的分身吗!?” “你当我是傻子吗!?” “可是,确实是只有小狐狸一个人进入了匹诺康尼啊,”毕亚斯笑眯眯的看向指甲都露出来的小黑猫,诶嘛,娇小可爱的东西就是漂亮,连生气都这么令人心动,“再说了,梦里的东西,怎么能当真呢?” “哈尼雅转交的邀请函?” “冤枉冤枉,”毕亚斯看着小黑猫伸出的粉肉垫,连忙伸出手让他搭上,两眼放光的祂满脸愉悦,“那是小六想象出来的大哥啊,怎么能跟真的一样呢?” 小黑猫继续质问:“你给的虫胶修好了砂金的基石?” “啊,那个我都是给小狐狸随便扔着玩的,谁知道就扔在了砂金的基石上呢。” “纳撒尼尔干碎了流梦礁?”小黑猫看着毕亚斯随随便便的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镶满了星钻的项圈,要知道这种能源矿一小颗就要几百亿信用点。 小黑猫伸长脖子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显得更优雅了一点,并示意毕亚斯给自己带上,这只是通过情报交易赚来的外快,绝对不是因为星核猎手缺钱他才收的。 “这个没办法,在小六眼里老三太暴力了,”毕亚斯微微屈膝,祂很乐意为了娇小可爱又灵动的生命而服务,“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流梦礁不是可以自我修复嘛。” “辛格瑞达给了流萤每天四个系统时的自由……嗯,这个可以有。” “对星核猎手有好处的就可以有?”毕亚斯的手稍微收紧了一点,脸上复眼睁开,“你这是在暗示我多给你送点钱吗?” “咳,你误会了。” “没关系,钱而已,毕竟你这身体这么……” “好了我明白了,钱管够对吧,”艾利欧跳到毕亚斯肩上,踩着祂的手臂趴下,“我暂时还很喜欢这副身体,你懂的。” 毕亚斯把脸贴在艾利欧柔软的毛毛上,整个人都幸福的快要冒出粉色泡泡了:“嗯,等我多给你送点粉晶果过来,猫猫吃了毛毛会变靓。” “喂,我跟你说正事呢。”小黑猫一爪子踩在毕亚斯脸上把祂推开。 毕亚斯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祂架着小黑猫前肢的腋下,脸上原本眯起的复眼全部睁开:“正事,你是指那些质问?” 此时的客厅里寂静一片,没有人敢张口说话,这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商人好像被他们的主心骨给惹怒了。 “命运的奴隶,繁育本就是这片寰宇的不定量,”毕亚斯周身溢散的力量几乎要化为实质,“我们已经严格遵守了这片寰宇的规则,别让我轻易的打破它。” 血液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灯泡骤然破碎的声音猛的惊醒了卡芙卡,她疑惑的抬起手,摸了摸脸颊上粘腻的部分,那是一片带着绒毛的血泥,而待客用的客厅破了个大洞,暴雨正在侵袭一团脏乱的地板。 “好热闹呀。”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卡芙卡瞬间回身举枪,枪口面对的还是那张看起来特别正直,态度也非常温和的长满了复眼的脸。 “卡芙卡,放下枪吧。”猫足落地的声音细不可闻,随着艾利欧的声音传来,卡芙卡视线中的一切回归正轨,没有炸开的灯泡,也没有散落一地的肉糜。 她犹豫的放下枪,看着小黑猫和毕亚斯斗嘴,呼的,她的视线与繁育第二令使的一只复眼对上了。 「星核猎手小姐,插叙已经结束,忘掉你记忆中不该存在的情景吧。」 「存档可以随时读取,下次再面对我,记得提醒艾利欧不要再那么掉以轻心了。」 「毕竟这片寰宇中娇小可爱的生命,通常都很脆弱呢。」 第39章 群星交汇之地 虽然繁育令使们表面上都是或绅士优雅或威严冷俊或活泼可爱的成年男性或者青年男性,但是祂们脑子里的精神网络可是很活跃的。 蜂王没有脑浆:「无论看多少次,我都觉得二哥的能力很恐怖啊。」 蚕宝宝是狐狸呀:「所以二哥身上的时间属性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祂不是存护命途的吗?」 蝴蝶什么都会:「确实是存护的力量,毕亚斯有生成和打破琥珀的能力,而琥珀刚好可以使其中的生命跨越时间。」 蜂王没有脑浆:「可是被封在琥珀里的虫子,不都是会死掉的吗?」 蝴蝶什么都会:「繁育力量的加入补足了这一点,祂确实是比我更为强大的令使。」 蜘蛛赚钱超猛:「大哥,脸脏了,黏糊糊的不舒服qqaqq」 蜂王没有脑浆:「二哥,为什么你能发表情?我也要!」 蝴蝶什么都会:「过来,我在父亲这,我给你擦。」 蜘蛛赚钱超猛:「好耶o(^▽^)o」 蚕宝宝是狐狸呀:「怎么说呢,狐狸我突然觉得二哥一点都不恐怖了(???)」 蜂王没有脑浆:「小六,为什么你也能发!快教我!」 蝎子会咬人:「纳纳,你今天那八百多道二元一次方程解完了吗?」 蜂王没有脑浆:「……我现在就去写。」 蝎子会咬人:「真乖( ̄? ̄)」 蜂王没有脑浆:「辛格!为什么你也会啊!」 蜡蝉不怕下雨:「(?_?)你们这样光明正大的在我面前暴露能力,没问题吗?」 蜂王没有脑浆:「啊,王虫,你终于出现了,快快快教我怎么发颜文字!」 蝴蝶什么都会:「不用担心,我们的能力在整片寰宇都是公开的,你也该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 蚕宝宝是狐狸呀:「大哥说的没错,王虫,繁育可是这片寰宇靠山最多的势力,还都是星神级别的哦。」 蚂蚁分不清:「六哥,父亲找你。」 蚕宝宝是狐狸呀:「……」 蝎子会咬人:「小六,你干什么坏事了,说出来让四哥我开心一下,嘻嘻。」 蚕宝宝是狐狸呀:「说出来你可能就不嘻嘻了,匹诺康尼这次只有我是全程参与的,父亲应该是要问我具体过程。」 蝎子会咬人:「不嘻嘻.jpg」 蜂王没有脑浆:「不嘻嘻.jpg」 蜡蝉不怕下雨:「看来告黑状的力量是强大的,这一下子就学会发图片了。」 蜂王没有脑浆:「我还是会发表情包的!」 蚂蚁分不清:「不对啊,五哥不也是真身进入的吗?」 蚕宝宝是狐狸呀:「五哥大概只记得那两个假面愚者吧,不过影响不大,我会如实告知父亲的。」 蝎子会咬人:「小狐狸,你多少加点语言艺术,我去帮仙舟训练一批医士怎么样?」 蚕宝宝是狐狸呀:「一言为定哦,狐狸我记住啦!」 在坑了辛格瑞达一把之后,米蒂洛把聊天记录投影到空中,笑嘻嘻的给虫母看,。 「父亲,你看,新任王虫跟我们相处的很好哦。」 「嗯,好孩子,」虫母把坐在祂身边的第六子搂到怀里,米蒂洛的大尾巴开心的在虫母腿上蹭来蹭去,「毕亚斯,雅利洛vi上的地髓能培育新的虫群吗?」 毕亚斯也被虫母拉了一把,祂顺势就靠在了虫母肩上,要知道平时祂可是很忙的,很少能跟父亲待在一起:「可以的,就是虫群的寿命可能会受到地髓品质的影响。」 「那就选择顶级品质的地髓,军团需要新鲜的血液。」 哈尼雅泡好茶,分别倒入茶桌上不同的四个杯子里,然后祂看向第五个之前从未出现的杯子,杯子漂亮的釉面上画着燃烧的恒星和羽翼。 「父亲,这是?」这明显是新烧制的,难道这次匹诺康尼之行的收获超出预期了? 「是星期日的杯子哦~好看吧。」米蒂洛骄傲的抬起下巴,「狐狸我呀,成功的回收了那座巢呢!」 「我的小狐狸真棒啊,想要什么奖励吗?」 虫母跟米蒂洛脸贴脸,方便米蒂洛从自己身上汲取足够的信息素,这只小狐狸因为离家太久总是很没有安全感,更何况这次还是祂自己一个人去的。 米蒂洛偷偷把自己的气味蹭了殷潮一脸后,仔细想了想,祂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不过好像也很久没回仙舟联盟看看了:「我想回曜青看看。」 虫母轻轻的吻了一下狐人毛绒绒的耳朵尖,弄的米蒂洛不停的抖耳朵:「你随时都可以回去的,这个不算。」 「可是我想带四哥一起去……但我不想三哥跟着。」 米蒂洛有祂自己的为难,纳撒尼尔的失控的后果祂可承担不起,到时候一不小心打碎仙舟上的几个洞天,祂的小金库又要不保了。 虫母也想到了这一点,要是辛格瑞达在忙,自己的第三子如果疯起来还真不是小狐狸能单独压制的住的:「如果辛格也愿意自己跟你走的话,当然可以。」 「好耶!」 米蒂洛在虫母的脸上留下一个轻吻就像个小蹦豆一样跳着跑远了,走之前还不忘揣走桌子上的一盘饼干,那是唯一一盘点缀了晶粉色果酱的,只留下两个满脸无奈的哥哥和看到自己孩子的表情笑的花枝乱颤的父亲。 「我总觉得祂应该已经长大了。」哈尼雅一脸茫茫然,连倒茶的动作都暂时停下了,「……长不大也好。」 毕亚斯向哈尼雅表示感谢后拿起了自己镶嵌了各种宝石的茶杯,祂轻轻的吹了吹杯中飘出的淡绿色的热气,啜饮一口之后眼中带着惊喜。 「大哥,这新茶真好喝,配方给我呗。」 「就是用虫蜜和砂金石粉末研磨出来的,看来你很喜欢,」哈尼雅自己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顺便给虫母拿了一份花茶茶冻,「那个埃维金幼崽怎么样,可以承受得住你的力量吗?」 「钻石说让我再等等,战略投资部在匹诺康尼还有计划需要他来收尾。」 虫母端着茶冻又继续笑了好一会,殷潮没想到会是毕亚斯先哈尼雅一步尝试涉足繁育这个会在很长时间内危及自身的领域。 这片寰宇已经不会再允许更多的繁育令使的诞生了,不过,祂看向远处的星空,寰宇中千百颗星球上万万亿的新生命都闪烁着光辉,如同群星交汇。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 自神主日从高空坠落的那一刻,天空中划过无数流星,无数人还沉浸在美梦带来的愉悦里,而更多的人选择睁开眼睛回归现实。 而在匹诺康尼一个偏僻且无光的天桥下,花火在璀璨的流星雨中缓缓睁开了双眼,然后在她亮粉色的瞳孔中,金色的流质物在她眼前刹那间形成刀锋。 “假面愚者,找到你了,”粉白色长发的男人背着光站在刚睁开眼的花火面前,祂被编成细长麻花辫的几缕长发随风飘扬,“桑博·科斯基,在哪?” 一声尖叫隐没在黑暗中,明亮的星辉下只剩下了一滩暗红色的粘稠水痕四散开来,很快便了无痕迹。 第40章 阿哈不要面子也要看的乐子 刻意遗忘的记忆总会在不经意的时间被它的主人想起来,繁育令使们为了这次匹诺康尼之行所做的一切前期准备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被阿哈翻了出来。 “虫虫生的小虫子们搞的这些球球真有意思。” 一张红色的面具用自己的面具尖尖,对着一串又一串的梦泡猛猛戳,随着梦泡噼啪的爆裂声,阿哈笑的愈发开心。 “虽然阿哈的黑历史也在这堆乱码七糟的记忆里面,但,释放吧!想起来吧!阿哈喜欢,哈哈哈哈!” 艾维利塔作为繁育第五令使行走于毁灭的命途之上是众所周知的,但更多人不知道的是,艾维利塔其实是对欢愉特攻的毁灭命途行者。 除了每次遇到假面愚者就会胖揍一顿之外,这位繁育令使的存在感极低,这使得假面愚者们都开始学习欢愉星神伪装自己藏匿于其他的势力里。 直到一辆星穹列车停靠在了雅利洛vi,一个藏起面具的假面愚者被艾维利塔盯上,酒馆里就发出了可以掀开阿哈天灵盖的欢呼声。 “兄弟们,让我们举杯,敬桑博·科斯基!” “敬桑博·科斯基!” 虫母曾经跟纳努克表达过自己的对第五子的担忧,因为艾维利塔不但继承的是毁灭的力量,结果竟然连纳努克的性格都一起继承过来了。 虫母天天看着整天发呆也不说一句话的艾维利塔止不住的发愁,纳努克也愁,但祂只是想不明白自己的性格为什么会让欧西德这么忧虑。 直到有一天,纳努克的绝灭大君之一尊纳努克的命令给毁灭之子带来快乐,可能是绝灭大君的脑回路都不太正常,让这位毁灭令使意外的抓到了一个倒霉的假面愚者。 「泯灭。」 金色的流质物形成锋利的刀锋,瞬间就割断了那名假面愚者的脖子,鲜红的血液溅射在艾维利塔的脸上,祂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艾维利塔是为了杀戮而诞生的,虫母第一次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再无任何侥幸心理,而纳努克则满意的想给祂更多的力量。 「艾维利塔,你对生命的逝去而感到快乐吗?」 虫母询问的小心翼翼,祂心里已经做好了扼杀这个孩子的准备,繁育的命途无法容忍不尊重生命的存在。 「……,」良久的沉默后,艾维利塔开口,「他身上的,欢愉死了,艾维利塔,开心,阿哈丢脸,父亲开心。」 虫母松了一口气,而那位被砍头的假面愚者虽然失去了欢愉命途带给他的力量,但他确实也还活着。 但是,对欢愉特攻是什么鬼啊,到底什么样的基因会随机出这样的特性啊。 纳努克只好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毕竟阿哈作为栖身于人类文明上的星神,被祂所厌恶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最多就是这种特性在艾维利塔身上更明显一点。 某天,已经成长为少年的艾维利塔再一次成功杀死了一位假面愚者身上的欢愉,那个假面愚者哭的跟悲悼伶人一样凄惨。 “这样不行啊,”虫母看着艾维利塔求表扬的骄傲神情,满脸无奈,“纳努克,偶尔你也正确引导一下这个孩子吧,我总觉得毁灭的力量不该被祂这样使用。” “……,”跟艾维利塔同样良久的沉默后,纳努克向崽子开口,“干得漂亮。” “不是要你在这方面夸祂啊!” 随着一个个梦泡逐渐破碎,阿哈的大笑声响彻寰宇,那一天,假面愚者们终于回想起了被繁育第五令使支配的恐惧。 而无名客们则回想起了他们这一路行来,踏出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个选择,竟然都有繁育令使在一边旁观记录甚至是参与。 如果说星核猎手是在引导开拓者们前进方向的幕前黑手,那繁育令使们就是被安排在明面上看似为他们保驾护航,实际上暗戳戳拨动命运的友军。 当一切尘埃落定,穹在走出匹诺康尼大剧院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我总觉得,咱们好像跟繁育令使们早就认识了。” “是啊,咱脑子里记得的场景突然多出了很多人,”三月七认真回忆着,但她不得不吐槽一句,“啊,我的照片也变了,真是哪都有祂们啊!” 姬子仔细的想了想:“看来我们之前的记忆被祂们处理过了,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哪有这样的友军啊!”三月七气鼓鼓的,因为她刚刚想起了自己还没吃到嘴就莫名其妙没了的丹恒特制果冻,“果然是辛格带着祂哥哥偷吃的啊,我之前还以为是穹吃的!” “杨叔,你看三月,”穹一下子躲到正在扶额沉思的瓦尔特·杨身后,“你看她,冤枉我了还要打我,呜呜呜,我好委屈啊。” “穹,你站住!”三月七立即追上去,举着手装作要打穹的样子,“咱今天就把你说的这事落实了,看招!” “穹,你这毫无情感波动的脸,实在是不适合模仿繁育第六令使。” 瓦尔特·杨作为被三月七和穹追打玩闹的柱子,作为跟繁育令使交易的无名客,他无疑能回忆起更多令人心梗的细节。 不愧是繁育令使,面对这种场面,只有祂们的做法能让人眼前一黑,祂们究竟是怎么想到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抹去自己的存在以便命运顺利发展的啊。 “丹恒,你还好吗?”姬子担心的看向三个孩子里面最沉默成熟的一个,她的视线落在丹恒皱起的眉上。 丹恒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他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脑海里一下子多了很多的令人难以言喻的东西。 上上上上…上上上辈子的自己竟然会留下不要靠近繁育令使,会变得不幸这种话在龙尊的传承记忆里? 哦,原来如此,在某位龙尊直到蜕生前才发现,那些向自己告白的非他不可的有情人全都是同一个繁育令使幻化而成的,这真的很难不破防啊。 丹恒都可以想象得出,哈尼雅和毕亚斯“诚意满满”的道歉,然后说弟弟还小请您担待,不要跟小孩子不经意间的玩闹计较的情景了。 那一代饮月君究竟是什么大冤种啊! 而在遥远的寰宇中,一个面具球正在哈哈大笑,而且祂似乎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哈哈哈哈,都想起来吧,让乐子再多一些吧,阿哈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哈哈哈哈!” “……阿哈,好久不见。” 虫母言语中压抑着怒气,但祂还是礼貌的选择先问好,万一阿哈不是故意的呢? “诶呀,虫虫你来啦,快来看,这回真的有好多乐子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受死吧!”这个穿了一身面具的果然是故意的! “嗷!虫虫你来真的!阿哈不是故意的呀哈哈哈!” 轰的一声,面具球炸开了,只留下一道黑黢黢的身影狼狈的在虫母的攻势下灵活逃窜,各式各样的面具散落在寰宇中,随即带着爽朗的大笑声消散开来。 第41章 初遇的美好是无法忘怀 在黑塔空间站月台上着陆的末日兽被击杀,反物质军团对空间站的威胁已经解除,穹刚刚醒来之后混乱的几个系统时终于结束。 很多事都发生的很突然,堆积在一起,对穹来说,这是个难得的空闲时间,可以在这个他被卡芙卡丢下的地方逛一逛。 诚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但是他也并没有因为没有过去的记忆而显得焦虑或不安,与星穹列车成员们共同对敌的情谊补足了这一切。 穹正准备按照丹恒所说的找到姬子,这位成熟的大姐姐看上去很友好,跟妈妈……跟卡芙卡一样温柔可亲,也许会是他另一个妈妈也说不定。 皮鞋走在地上咔哒作响,少女情绪激烈的声音传来:“你说的摹本就是一盘究极艺术化之后的录像带,不行!” 穹站在姬子身边,看着顺着栈桥一路走来单方面跟人吵架的人偶少女和被迫跟人偶少女吵架的男人。 那个穿着酒红色风衣的男人在穹看尤其特殊,哪怕他面无表情神情严肃,甚至还有点不耐烦,但在他蹙眉回眸看向穹的那一瞬间,穹只觉得万千风华都不及祂眼中有我。 “你研究模拟宇宙,我们可以提供一个摹本,但要求是不把我们的具体形象录入你那个漏洞百出的系统,可你还是这样做了。” 男人粉色的长发垂在腰间,发梢微微带点黑,一侧的头上斜斜的飘着一个类似金属皇冠的装饰品,他略带不耐的开口:“既然你对这个奇物不满意,那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录像带还我。” 小小的人偶少女就跟炸了毛一样,虽然她跳起来都不一定能打的到男人的肩膀:“你们明明公开了信息,为什么不让我把繁育星神放到模拟宇宙里,拥有解构能力的你难道不想完全解析这片宇宙吗?” 在黑塔提到繁育星神后,酒红色风衣的男人似乎不愿再忍耐人偶少女的任性,终究是忍无可忍了,男人肉眼可见的开始生气。 “解构宇宙不代表就要研究星神,黑塔,不要把你的私欲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繁育随时都有能力让你为自己的傲慢无礼而买单。” 风衣的衣摆划过穹身侧,穹的视线不自觉的追随着男人的离去,真的好美,美到既令人恐惧,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人偶少女在男人大步离开后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带着收敛的不太好的脾气转向姬子和站在姬子身边的穹。 “我才走了几个月啊?嗯?”人偶少女走到两人身前站定,必须要抬头才能跟两人对视的她似乎对自己的身高不太满意,“空间站就搞成了这个德性。” “你回来了,黑塔。” 姬子倒是不在意黑塔无时无刻都在彰显自己的高傲的语气,毕竟天才都有怪癖,黑塔只是比较,嗯,善于自我欣赏? 姬子转过头,用很正式的语气跟穹介绍起了黑塔,但在穹看来,姬子怕不是在调侃这个天才。 “介绍我就好好介绍,提什么俱乐部?”黑塔果然抗拒这种称呼,“我那么多非凡成就,哪个不比#83好听?” 穹看着黑塔嫌弃至极的表情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姬子和黑塔明显的认识,两人也应该是朋友,但黑塔的表情太过无奈,穹只好违背一下所谓的社交礼仪了。 黑塔似乎预料到了穹的反应,她并不介意穹嘲笑天才俱乐部这个名字,她只是还有正事没有完成:“现在星核,是这个小鬼了?” 姬子点了下头以表确认,黑塔人偶的头猛的扭了回来,她双眼中迸发出极其强大的探索欲,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值得仔细研究一番的珍稀物品一样。 令人汗毛倒竖的是,就连姬子这位看起来非常温和的优雅女性眼里的求知欲也不少,冷汗哗的从穹脑瓜子上冒出来,任谁被研究都不免的会感到紧张啊。 “黑塔,我倒是很少见到你跟人吵架,”姬子突然转移了话题,显然她对刚刚离开的人很感兴趣,“刚刚的那位,难道是你意属的……?” “哈?你问那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男人是谁?”黑塔根本没听完姬子的问题,人偶少女头上就冒出了一点小小的火星,“哼,我怎么知道,你自己不会找祂问吗?” 穹凑上前听黑塔小声碎碎念,然后他突然抓到了一个重点:“祂?” 黑塔满意的看了还算聪明的穹一眼,有些东西她不能说,但别人猜出来就不关她的事了:“当然了,这家伙可不是人类,你们最好小心点。” “可是祂那么好看,我们需要小心祂什么呢,总感觉祂做什么都是对的啊?” 刚刚苏醒过来的穹的天真程度和三月七有的一拼,姬子看着黑塔无语凝噎的表情捂嘴偷笑。 “那在你看来,祂跟我吵架也是祂对?”难以置信,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明明那家伙身上的气息那么危险,这星核猎手生的星核精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的样子? “嗯!”穹超用力的点了点头,“祂好看,肯定做什么都是对的!” “要小心什么?当然是,小心祂吃了你,”黑塔直接忽略了穹那句话,此时的话题被她强行转移回了上一个,“哼!虫子的食谱上可是有人类的。” “你可真是会在惹我生气上下功夫,”男人冷冽的声音突然从黑塔背后冒出来,但人却是以投影的形式出现的,“你的防火墙被人入侵了都不知道吗?” “喂!明明你也是入侵防火墙的人之一吧!” “姬子小姐,星穹列车这一代的领航员,初次见面,请允许繁育作为开拓的同盟者向您致歉,”男人浑身微微散发着辉光的投影向姬子欠身,看得出祂对姬子的尊重,“很抱歉刚刚匆匆而行,没有第一时间向您问好。” 姬子现在心情很好,毕竟跟容貌如此赏心悦目的男性交谈无疑是一件很能令人放松的事:“没有关系,你的容貌完全可以让我忽略这点小细节。” “感谢您的理解,”男人转向黑塔,表情瞬间变得冰冷,“我在修复你的系统并追踪潜入者,请务必付给我应得的报酬。” “哼,不会少了你的。” “嗯?”投影里的男人转了一下视角,跟穹亮晶晶的眼睛对上了视线,哈尼雅将手放在胸前行了个骑士礼,“你好,双眼如同耀日之辉的生命,愿你行于群星之上。” “你好,我是穹,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被男人夸赞,穹并没有表现的如他心底所想一样欣喜若狂。 祂夸我,祂夸我眼睛好看诶!睁开眼之后还没有人特意夸过我呢!祂好漂亮!祂肯定是好人! “我是哈尼雅,来自蠹星的纯美骑士,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男人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让穹知道太多是否有利于他,看到姬子点头祂才又继续说道:“请容我先解释一下,我的弟弟们大多是素食主义者和矿食主义者,虽然我等身后的同族追求基因的繁盛,但人类并不在我等的可食用范围内。” 第42章 流浪于群星间的浪漫 面对抉择时,未知总是让人狂热,如果再配上一首带着极高探索欲的重金属摇滚风的狂想曲当作背景乐,人类就会有满溢而出的勇气令他一往无前。 在哈尼雅关闭投影陷入忙碌后,姬子和黑塔给穹留下了一个难题后分别离开,穹其实不确定自己要怎样选择,但潜意识告诉他,他的未来在外面那片广袤无垠的寰宇中。 穹看了看旁边的黑塔人偶,不得不说,这人偶真的很逼真,而且整座空间站里竟然全是黑塔画像的投影。 “哼哼,我对你还有点兴趣,有什么要问的就问。” 穹猛的退后一步,他没想到这人偶竟然还能动,看来黑塔的意识还在这个人偶里,但为什么要用这么多人偶呢,就他一路走来,看到的就有七十多个。 “有话就直说。” “容易对已知的事物失去兴趣果然是天才的通病,”长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很轻,正说明走过来的这人脚步很稳,“黑塔,我来拿录像带。” 黑塔不满的声音从人偶口中冒出来:“我还没看呢!” “我们的交易已经失败,既然你不愿意遵守规则,那我还是自己动手直接拿吧。” 男人挽起袖子的动作看起来并不仅仅是威胁,黑塔深知自己打不过这位繁育令使,哪怕有博识尊的眷顾也没有人能够抵御纯美的魅力。 “哈尼雅,”穹突然叫了正在摘掉手甲的男人一声,男人动作一顿,周身的气息也缓和下来,“那是什么录像带啊,我能看看嘛?” 哈尼雅看着眼神清澈的穹,这才意识到他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刚出生的生命,脆弱的就跟自己刚刚诞生的弟弟一样,虽然弟弟们现在都长成了熊孩子。 哈尼雅低头看着这个满眼期待的孩子,言语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疼惜:“这个现在还不适合你看…也许等你意识到这篇寰宇的残酷无情但仍旧热爱它之后,这里面的内容才不会伤害到你。” “那你起这种童话类的名字干什么啊,《蠹星公主》,呵,还不如叫蠹星大屠——!” 黑塔的声音戛然而止,人偶少女的五官冒出黑烟,男人收回伸出的手,那只手看起来柔若无骨,甚至皮肤还白到发光。 “穹,很抱歉在你面前使用暴力,”哈尼雅用没摘掉手甲的那只手摸了摸穹的头,穹条件反射的蹭了回去,哈尼雅轻笑一声,“没有吓到你吧,放心,黑塔的人偶有三百个之多,这一个的损坏算不上什么很大的损失。” 穹摇了摇头,眼睛看向哈尼雅的手,哈尼雅顺势把那只手抬起来让穹仔细观察,穹这才发现,哈尼雅的这只手竟然真的散发着轻柔的辉光。 这只手指甲莹润,手指纤长,整只手如同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想必另一只被手甲保护在内的手也一样美吧。 “可以摸摸吗?”穹的内心蠢蠢欲动,因为这只手看起来真的很好摸。 “只有毁灭的力量的话还不够,”哈尼雅带好手甲,温和的向穹解释,“如果你愿意踏上旅途的话,总有一天会明白纯美的浪漫。” 穹思考了半晌:“你是说,我以后肯定还会遇见你吗?” “没错,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和我的弟弟们都会在你即将踏上的旅途中与你相遇,伴你同行。” 酒红色的风衣下摆随着男人离开的步伐飘动起来,穹手中拿着一部封面画着公主皇冠的录像带看向空间站外的寰宇,一片又一片的星云映入他的眼中。 “嘿嘿,宇宙很美吧!”三月七清脆的声音在穹耳边响起,“听说你要上列车跟我们一起走,对吧?” “我还没有决定,你希望我来吗?”穹看着活泼的粉发少女,原谅他实在是没法忘记三月七在地面敢直接拿弓对着末日兽的壮举。 “那还用说吗?你看这一路过来,就咱俩最合得来啦,”三月七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性格也是,年龄也是,光这两点就够不容易的了。” 穹看着星空,三月七也抬头跟穹一个角度看着星空:“时间过的真快啊,总感觉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你这感慨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吧,”三月七挠挠头,“不过在收容舱段的时候,我还想着你晕过去身体肯定不好,结果你捡到棒球棍之后竟然比丹恒还猛啊!” “我还想着要好好照顾你,结果你一站起来,那么高,之后还救了我,我都还没跟你好好道谢。” “道谢倒是不用,当时我什么都没想就直接冲上去了。” 丹恒抱着他的长枪站在两人不远处,他眼里虽然映着几片星云,但脸上却空空的没有表情。 列车上算上领航员姬子小姐与列车长帕姆总共才五位成员,好长一段车厢都是空荡荡的,虽然他面上说着让穹自己选择,但心里还是希望穹能够登上列车,成为他们的家人的。 穹最终还是选择跟无名客们一起走上列车,他从车窗处挥别黑塔他们,随着列车驶出黑塔空间站,巨大而绚丽的蝶翼在寰宇中展开,这片寰宇之前因反物质军团入侵后被污染的空间逐渐被净化。 瓦尔特·杨的视线终于从手机上那些他看不太懂的表情包上移开:“繁育令使的送别之舞,还真是难得一见。” “就连帕姆也看的目不转睛呢,”姬子正在研磨咖啡,浓郁的苦香在观景车厢里蔓延开来,“既然繁育是开拓的盟友,那么曾经会不会有行走在开拓命途上的繁育令使呢?” “曾经的话……”帕姆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情,随即列车长甩了甩自己的耳朵,“帕姆只是突然很想念曾经终结了旅途的乘客们,但是没关系,旅途总会继续的帕!” 三月七站在巨大的观景窗边,整张脸连带着相机都贴在了玻璃上,似乎也在为这罕见的美景留下时光的刻印。 丹恒则怔怔的看着在那片星海中起舞的蝴蝶,在某些他不愿回想起的记忆中,似乎也有这样一个人,在这片寰宇的某个角落,为他跳起这种舞。 舞者的动作灵动而优雅,如离别之诗,又似祝福之曲……啊,真怀念啊。 旅途总会继续,穹带着兴奋的心情看着车厢里的一切,他的起点在这里,只要他愿意,他的旅途就永远不会迎来终结。 愿此行,终抵群星。 第43章 你想喝咖啡还是茶 遨游宇宙的时间是漫长的,这就导致了观景车厢在相当长的一段旅途中会是静谧的。 毕竟大家都需要在自己的私人空间内好好休息才能精神满满的开启下一次跃迁。 穹待在安静的车厢里,伸手对着车窗外的宇宙,他抬起自己的视线,看似是在观察那遥不可及的群星。 星座如同巨鲸一样从他眼前游过,也许这也曾经是哪个星球上光辉灿烂的生命也说不定呢。 “宇宙……银河列车……星神,”穹喃喃自语,“我这是被卷进了什么科幻电影了吗?” 穹看着自己向上伸出的手,他不清楚自己身体里的星核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空旷又拥挤的宇宙有时候就是会给人带来莫名的迷茫感。 但是突然出现的三月七打断了穹的感慨,可能是为了缓解新来的小伙伴无可避免的困惑和紧张,三月七主动提起了自己登上列车时的经历。 “你从冰里醒来?”穹认真的听着,他感受着三月七身上可爱的善意,确实放松了下来。 “可不是嘛,这下搞得我醒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像是在观察什么宇宙生物一样,眼神奇奇怪怪的。” “奇奇怪怪的,就跟你和丹恒遇到我的时候一样?” “嗨呀,我可没有,我只是把你当作了晕倒在地的工作人员,”三月七的神情温柔下来,她的视线聚焦在眼前的虚空中,“咱们一样,大家都不知道咱俩的来历。” 穹思考了一会,但除了卡芙卡这个名字,其他的都毫无头绪:“我好像有妈妈?” “真的吗!?星核也有妈妈吗?”三月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由衷的为小伙伴能够找到关于自己过去的线索而感到高兴。 “……不知道啊,我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开心点,穹,”三月七往穹身边靠了靠,少女的声音清脆,听着就像是在夏天喝了一口加了冰的柠檬苏打水一样,“搭乘星穹列车可是非常难得的体验……啊,列车长来了。” 帕姆鼓秋鼓秋的走到两人面前,油光水滑的毛发看起来就很好摸的样子,穹也想试试给帕姆编小辫。 “列车已经驶出空间站安全范围,预计在十分钟之后开始跃迁。”帕姆严肃的叮嘱着两位年龄又小又爱闹的三月七和穹,“请两位乘客坐稳扶好,小心震动!” “呃…也没必要特意跑来提醒我吧,帕姆?”三月七一下子就听出了帕姆这句话是在点谁,美少女我也是要面子的啊,“都跃迁过这么多次了~” 帕姆直接掀了三月七老底,完全没给这位眼里充满期待,但却太过活泼的可爱乘客留面子:“谁叫三月七乘客每次都想挑战自己,然后摔跤?” 三月七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嘿嘿,这就叫百折不挠。” “列车长很负责啊,”穹也跟着一起笑,现在两人完全从那种没有过去的迷茫中脱出,就连那种悲伤的氛围都轻松好多,“能给我一杯果汁吗?谢谢列车长啦~” “我也要我也要!” 帕姆斜了两人一眼,这时候喝果汁跃迁后肯定满地都是果汁了:“跃迁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想喝什么的话,等到结束以后再说吧。” “啊……但是咱口渴了嘛!”三月七失落的语气让帕姆心头一颤。 “我也渴了嘛!”穹故意学着三月七的语气附和道。 “撒娇也是没有用的帕!再可爱也不会现在就给你们喝果汁的帕!” 列车长最有原则了,这种乘客……这种,这么可爱的乘客撒娇也绝不可能打破原则! 穹突然想到自己是突然登上列车的,完全不知道此行要经停的地点:“对了,我们之后要去哪里呢?” “我们的下个目的地是颗很小的行星,编号是雅利洛vi。”姬子端着咖啡踩在观景车厢内柔软的地毯上走过来,“列车上一次前往那里是几千年前,根据智库中的记载,那是一个郁郁葱葱,非常美丽的星球。” “不过,漫长的岁月过去了,”姬子喝了口咖啡,醇厚的苦香让她舒心,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挑选礼物的技巧也是非常棒的,不像某人……,“也许那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一旁坐着的瓦尔特·杨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里思忖,难道是平时喝姬子的咖啡的时候用黑洞代替食管被姬子发现了吗? 穹觉得自己还是去关心一下这个很靠谱的大叔为好,万一生病了,不就不能一起下列车去玩了吗,穹还是很喜欢丹恒口中的瓦尔特先生的。 “嗯,觉得不习惯吗?”瓦尔特·杨拿手指推了推自己的平光眼镜,“跃迁是这样的,第一次看觉得新奇,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那跃迁的原理是什么呢?” 穹发现,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杨叔的嘴角就开始抑制不住的上扬,就好像那种哈哈,小子你可问对人了,你等着,我要开始炫耀了的那种特别有教导欲但却没法好好讲课的科学家。 但好在,丹恒口中的瓦尔特先生还是注意形象的,毕竟他既要爱护后辈,还要变成后辈靠谱的依靠嘛。 “关于它的原理…咳,”瓦尔特·杨秉承着自己不能太ooc的原则跟穹狡辩,“算了,如果你真的感兴趣的话,下次我找个时间给你细细解释。” 随后他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坐下等吧,记得闭上眼睛,这样可以减轻些眩晕感。” 穹老实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了,在他坐稳之后,帕姆的声音从车厢广播中传了出来。 “喂——喂喂——” “请大家回座位坐好,跃迁即将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 帕姆在三月七不会摔倒的小声嘟囔中完成了星穹列车这次跃迁前的最后一次安全播报。 “3——,2——,1——!” 在一片寂静的寰宇中,散发着流光的星轨带着一趟长长的列车瞬间消失,而另一片寰宇中,无数死气沉沉的小行星带都随着星穹列车开拔而变得喧闹起来。 穹站在巨大的观景窗前,直到一颗洁白的星球映入眼帘,这就是雅利洛vi,他旅途即将踏上的第一站。 “几千年过去,雅利洛vi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欸,那颗白茫茫的星球就是咱们这次的目标嘛?”三月七简直整个一大震惊,“说好的郁郁葱葱呢?” 姬子面露忧色:“没错,想必这次的开拓之旅也不会轻松呢。” “空间读数异常!星轨稳定率下降至百分之十二!”帕姆焦虑的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认真和严肃,“停靠计划变动,本站停靠时间由七天延长为无限期!” 穹对自己刚刚踏上旅途就出了意外这件事表示震惊,这种事会经常遇到吗? 帕姆给穹重复了一遍,这位乘客毕竟刚刚上车,还没习惯星轨故障这件事:“无限期,直到异常消除!” “拿一般的陆地列车打比方,这就像前进的铁轨突然断裂,底下是坍塌的万丈深渊……”姬子将手抵在下巴上思索着简练的类比方法以便穹能理解,“这个时候,也只好紧急刹车了吧?” “又是这种情况……”三月七唉声叹气,“所以,这次星轨异常的原因也是——?” “初步检测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成年男人言语中带着自信和笃定,“异常的根源还是星核。” “星核?”穹难得抓对了一次重点,“跟我身体里那颗一样?” “没错,穹,”瓦尔特·杨推了下眼镜,“和被置入你体内的星核是相同的物质。” 三月七脸上带着抗拒:“那我们是又要解决星核吗?总感觉咱们不是遇到星核就是遇到星核,好麻烦啊。” “放宽心小三月,”姬子安慰着粉发的小姑娘,然后她对穹说,“这次的开拓之旅我希望交给你,三月七和丹恒。” “旅程的目的也很明确,找到给这个世界带来灾厄,并造成了空间扭曲的星核,并把它带回列车。” 虽然瓦尔特·杨也很想下车参与这次开拓,但新加入的小辈需要锻炼,列车也需要人留守,交给丹恒带的话他也很放心:“后面的事就都交给我们吧。” “好耶,穹!咱们又能联手出击啦!”三月七高兴的拽着穹的胳膊就往丹恒的房间去,“快,咱们去找丹恒,他肯定已经收集好资料啦!” “希望这颗星球上除了能找到肉,还能有快乐水卖!” 穹边走边畅想,三月七告诉他快乐水是一种棕色的喝起来咕噜咕噜的汽水,但可惜的是上次列车补充物资的清单里没有大量采购这个口感神奇的饮料,而仅剩的那几罐都被帕姆拿来做酱料了。 丹恒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刚好听到穹的期待,他笑了笑:“肯定会有兜售这些的商人吧,不过我倒是觉得喝橙汁会更健康。” 第44章 菊部地区有血 鞋子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穹一行三人沿着一道山壁尝试寻找雅利洛vi上的智慧生命体聚集地,简单来说就是城市。 三月七突然打了个寒颤:“嘶……,还真是冰天雪地啊。” 穹看看自己和丹恒穿的严严实实的长裤加风衣,又看了看三月七的开领快变成一字肩的夏季小短裙,就算是命途行者也不能这么冻啊。 而且这里大雪纷飞,根本看不清前路,他们都不知道该往哪走,于是三月七和穹只好看向队伍里最靠谱的。 “根据坐标定位,目标就在前方不远处。” 丹恒看着两双亮晶晶的眼睛不为所动,只是很无奈的复述了一下在列车上定好的计划,看来他讲的时候这俩一个字都没听啊。 “那还等什么,这就出发吧~” 走了一段时间后,路上开始出现了被积雪覆盖的建筑物,经过三人简单的判断,发现这些建筑物并不是因为过于低矮而被大雪掩埋的。 “呜哇,这,这是房顶?”三月七连忙从建筑物上跳下来,“这得要下多久的雪,才能积到这个厚度啊!” “…很久很久。”穹总觉得丹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若失。 三人继续向前行进,有建筑物的残骸就意味着城市就在附近,很快一个巨大的能塞进一个成年人的雪堆出现在三月七的视线内。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丹恒沉默了一会:“……只是个寻常的雪堆,确定不是你的幻觉吗?” “绝对不是,咱视力可好了!”三月七自己可是用弓的,她才不会看错呢,总感觉那个雪堆里头有活物,“走,咱们靠近点看看。” 靠的越近,这个雪堆发出的人挨冻喊冷的声音就越大,甚至还颤颤巍巍的以一种极高的频率抖动。 “喂,你别躲了,你冻得都打颤了。”三月七叉腰看着雪堆中露出的一片衣角无语至极,该说不说,在这里能埋伏这么久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个人才。 雪堆霎时就变得安安静静,就好像刚刚发出冻的呻吟声的人已经跟大雪融为一体了一样。 “你忍着不出声也没用啊……” 这时,丹恒走了过来,能在这堵路的能是什么人,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让一下,三月。” 丹恒的脸上带着不屑,这还是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表情,虽然丹恒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对付掩耳盗铃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铃铛砸在他头上。” 丹恒刚刚举起击云,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破空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垂直的向他们砸过来,他赶紧拽着三月七和穹远离了雪堆。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段清晰的骨裂声和快要没命的哎呦声,一个粉白发色还编着细长小麻花辫的人影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雪堆上。 无数的雪花被溅起,然后随着人影带来的热度直接升华在空气中,大量的水蒸气遮挡了开拓三人组的视线,他们只是能隐约判断,这男人应该不是失足摔落的。 “嗯?”冷冽的声音从正在散开的蒸汽里扎出来,“没有面具,不是……” 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从男人脚底下蔓延开来,还带着新鲜水果被高温烹煮过后的香气,看来并没有出人命。 粉白发色的男人沉默了一会,默默的把自己的脚从被祂死死砸进地面的人身上挪开,金色的流质物形成的锋刃也被祂收回手心里:“十分抱歉,今天,贝洛伯格,局部地区,有雪……我没看清。” “哥们,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在列车三人组和肇事者的注视下,陷进地里的男人伸出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颤巍巍的扶住了地面把自己撑了起来,“我,我就是钻了个雪堆想偷吃点西红柿,没啥大过错吧?” “这大冷天,你有,西红柿吃?” 男人手心处又开始溢出金色的流质物,看的桑博坐在地上直往后退,结果他这一动,身上沾的雪就噗簌簌开始往下掉。 “穹,你看,这是西红柿被压扁了吧?”三月七超小声的在穹耳边叨咕,还伸手指了指桑博身上特别博人眼球的地方,“啧啧啧,这颜色真是……” “嗯,菊部地区有血……噗。”穹也小声了,但是最后那一声喷笑他实在是没忍住。 桑博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裤子,在深色的牛仔裤上,大腿根那个位置一直延伸到不可言说的缝隙里,全部都涂满了西红柿的汁液。 同时,因为他裤子颜色深,再加上西红柿被高温熨烫过,所以显得就像是——痔疮犯了。 “我的裤子,我的西红柿啊,你们得赔!”桑博委屈极了,“你们知道这冰天雪地的搞点新鲜蔬菜多,多……。” 桑博消音了,因为除了穹的眼神里仍带着些天真烂漫和不明所以,其他人要么抱胸,要么叉腰,要么“恶狠狠”的杵在那“瞪”着他。 “丹恒,这人刚才是被高空抛物砸了吧,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呢?”穹突然发现了华点,他记得自己明明就清楚的听到了骨裂声啊。 丹恒没说话,但他确定,面前这个人肯定有问题,突然来到陌生的地域,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的。 “呃,哈哈哈,是我睡觉的地方太奇怪了,还好这位兄弟手下留情了啊哈哈。” “你身上有,欢愉·的,味道,”粉白色头发的男人猛的朝站起来的桑博靠近,桑博后仰着腰僵硬的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肩膀,但男人却不为所动,“但你,没有面具,放过你了。” “你好。”穹的声音打破了三方人马互相牵制的安静氛围,丹恒一看穹是在跟那个危险的男人打招呼就想赶紧拉他走。 男人慢慢转过身来,众人这才看清,这人的一只眼睛被长发遮住,另一只眼睛的眼周带着一片雨燕状的纹身,接着,祂似乎认出了穹,或者说祂认出了星穹列车三人组的身份。 “你们好,无名客们。”男人眯了眯眼睛,祂的视力似乎不太好,只见祂贴近穹,轻轻的嗅了嗅穹的发梢,“哈尼雅的,味道,哥哥喜欢,艾维利塔,也,喜欢。” 穹看着突然乖巧起来的男人,试探着伸出手,想握手以示友好:“你也是繁育令使吗?” 艾维利塔看着穹举平的手思考了半晌,没有人告诉过祂该用什么样的社交礼节对待无名客们,于是,祂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一种方式。 一瞬间,各种抽冷气的声音传来,丹恒看着面前的两人无语凝噎,这情景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描述。 桑博似乎也被吓到了一样愣在原地,都没尝试清理自己裤裆上的西红柿泥。 这位繁育令使究竟是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才能在人一伸手的时候就舒适的把下巴放别人手心里啊,祂还蹭,还撒娇式的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哼唧! 穹试探着揉了揉艾维利塔的头:“好乖。” 三月七连忙拿起相机,咔嚓一声,穹和艾维利塔的动作就定格在了三月七的储存卡里,虽然但是,这位繁育令使看起来呆呆的,但真的好乖啊。 第45章 你要阉了阿哈跟我老桑博有什么关系 随着丹恒和三月七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脸埋在穹手心里蹭来蹭去的艾维利塔身上,桑博赶紧背过身抓起地上的雪清理自己的裤子。 然后,他就听见了几人中唯一的小姑娘嘀嘀咕咕的声音,这一听就是在说他坏话啊。 “丹恒,那家伙手一上一下的,还在那种位置,真的不是在……那啥吗?” 桑博搓衣服的手一顿: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老桑博的清白都没有了! “……你关注点别的行吗?”丹恒捂住了三月七的眼睛然后让她去跟穹待在一起。 桑博用雪在衣服上继续猛搓:丹恒好兄弟……感动!这西红柿肯定打色素了,怎么洗不掉啊!? 紧接着,丹恒自己拿出了一个本子开始记录这一路上遇到的奇怪生物:“作为男性……他应该是男的吧,有点需要肯定是正常的。” 桑博还是拿出了清洁喷雾,但这么冷的天,喷雾没都冻成冰都怪了: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把感动的眼泪还给我啊! 在桑博奋力洗裤子的时候,另一边,穹正处于一种极端的幸福中,谁能拒绝主动上来贴贴蹭蹭还又呆又乖的大猫猫啊。 “艾维利塔?”穹试探着叫了一下男人的名字,男人比他高了一头多,但穹真的没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胁。 “嗯?”艾维利塔现在整个人都贴在穹身上,祂把下巴搭在穹头顶,还捞着穹的一只手贴在脸上,整个人一副因为穹身上的高热度而懒洋洋的样子,“怎么了吗?” 虽然瓦尔特先生说过不用过度提防繁育令使们,丹恒觉得自己还是得有点警惕心,但有的时候问题可以直接一点:“你是从崖壁上失足掉下来的吗?” “不是,掉下来的,小狐狸才,脚滑,”艾维利塔嗅了嗅丹恒的味道,是米蒂洛会喜欢的玩具,有机会给弟弟带回去,“我飞过来,闻到欢愉,俯冲,下来的。” “哇,这得多高啊,”三月七悄悄地伸手拽住了那随着风雪漂来漂去的细长的小麻花辫,意外的是,艾维利塔虽然感觉到了,但却很纵容三月七堪称冒犯的行为,“你竟然没有受伤诶!” “应该是从,星球外面,”艾维利塔想了想,但对祂这种视力不好的人来说判断准确的距离真的很难,“不高。” 三月七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文明用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呃……,那确实,挺高的哈。” “哎哟,看来今天我得向杰帕德长官寻求帮助了,”桑博终于搓完了裤子,很显然,雪和冻成冰的清洁喷雾都对这高粘度的番茄汁没用,“诶,你们跟他熟吗?” 三月七正沉迷艾维利塔丝滑的长发,但听到有人说话,她总是会下意识的回应一下:“谁?” “噢,你们不是银鬃铁卫,早说呀,自家人打自家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桑博瞬间收起了讨好的笑,语气都开始变得随意起来,“桑博·科斯基,幸会。” 突然,锋利的刀锋直戳到桑博眼前,他赶紧收好了因为刚刚的放松而泄露出的气息,果然,金色的刀刃在他鼻尖处停住了。 桑博后退两步顺着刀刃向上看去,艾维利塔正疑惑的嗅闻空气中的味道,祂的眼睛正在尝试聚焦,但很可惜,即使已经眯成一条缝了,该看不清还是看不清。 桑博一直秉承着尊重人性尊严来体验快乐的方式来践行欢愉,因此祂并不喜欢那个纸醉金迷的艾普瑟隆。 不过该说不说,有的时候,面对比你强大很多的存在,坚持人性的尊严是没有用的,更何况为了玩弄人性之至而不择手段的他了。 即使那个繁育令使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再无害,也得该怂就怂,该卖队友就得狠狠的卖,毕竟要把自己摘出去同行什么的牺牲一下也影响不大。 嘶,就是这损失有点大啊,不但毁了条裤子还丢了自己好不容易找来还没吃上一口的新鲜西红柿。 比如桑博现在说话的对象就是看起来脑子里没啥警惕想法的,被繁育令使的亲近搞的贼幸福的星核精,没有防备的小呆瓜最好骗了。 “穹,对吧?” 穹抬头,这才发现桑博的眼尾是向下倾斜的,明明是一个从穿着就能明显看出对方肆意性格的人却意外的长着一双无辜的狗狗眼。 桑博深绿色的眼睛在丹恒和三月七的身上扫视着:“说实话,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里能遇见同行……” “欢愉,同行?”桑博着话还没说完就被艾维利塔打断了,粉白色长发的男人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贴着的散发着友好气息的列车组,又回头瞅了瞅明显就不是好东西的桑博,“你是骗子。” “喂喂喂,这位小哥,你别拆我台啊!”桑博这回真的急了,“最近买卖可不好干了,我这不得伪装一下吗,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大家都知道,我桑博从不吃独食,外边这宝藏大得很,诶,要不咱一起搭个伙,我有可靠消息,主人家的猎犬都去打猎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他一直表演单口相声不尴尬吗?咱们可没一个人理他诶,”三月七从上到下的顺着艾维利塔的头发,“艾维利塔都快被他叭叭炸毛了啊。” “什么买卖?” 丹恒倒是听的很认真,虽然桑博看起来不像本地人,但不排除他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情报倒是可以信三分。 “……这就有点过了各位,不信任我没关系,但也不用装傻到这个地步嘛。”桑博委屈死了,“得,规矩我懂,大家都是干这行的,有点戒心我也能理解。” “哎,相逢一场总归是缘分,各位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桑博在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穹身上,就好像丹恒和三月七不重要一样,但他一次都没敢盯着艾维利塔看。 “银鬃铁卫,是什么,人类都住,在哪?”艾维利塔站直身体,祂决定跟着这个身上沾满了欢愉气息的可疑人物,“不说清楚,就,阉了阿哈。” 金色的流质物猛的从雪里蹿出,缠绕在桑博周身形成环形的刀阵,其中最锋利的一片利刃正好抵在桑博的喉结上。 “好好好,兄弟冷静,冷静,我都说,哈哈都说。” 桑博只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出师不利啊,所以说到底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个杀星,酒馆那些家伙都要笑死了吧。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讨好也无从谈起,成功忽悠的概率简直比让乔瓦尼远离游戏盛典还低,就为了看一眼人性的光辉,老桑博我命真苦啊。 还有,你要阉了阿哈,关我老桑博什么事啊,把你的刀从我命根子那挪开啊! 第46章 面具不一定要戴在脸上 桑博·科斯基,这也许是他的本名,也许不是,但在贝洛伯格,这一定是他最常用的名字,作为一个口若悬河,唯利是图的倒货商人和情报贩子。 面对他这个身份,你只要钱到位,他什么都能干。 布鲁海尔·波桑,水晶日报的记者,作为一个乐于自导自演的乐子人,他非常热衷于在犯案之后去采访受害者,并从受害者口中套出更进一步的消息。 面对记者,你只能相信他的专业性和他转移话题的能力。 他甚至还用布鲁海尔·波桑的性转版身份成为了铁卫直属的高级人力资源专家。 他给一等列兵放假,就是为了自己能摸进铁卫军备物资的军械库,并叫人实施爆破。 然而,这个身份的背景异常干净,等铁卫去他家里检查蓝色假发的时候都没丝毫怀疑,甚至还跟波桑女士聊了两句。 没想到啊,我老桑博无聊了这么久终于等来的大鱼,桑博偷偷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艾维利塔,竟然会被这个呆猫一样的繁育令使横插一杠子。 我的西红柿啊,冰天雪地里新鲜的西红柿啊——! 桑博恨不得仰天长啸,可是不行,自己还得在无名客们,尤其是那只星核精面前维护好自己的形象,面具这东西戴歪一点都能被看出违和感,他可得小心。 还好计划大体上是没错的,现在被自己故意留下的脚印吸引来的银鬃铁卫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毕竟老桑博我只是个倒腾古代遗器的小人物,又何德何能让开启新一幕戏剧的主角毫不怀疑见到那个被高墙所保护的大反派呢? “哈哈,但我就是乐于助人,心地善良就是我桑博的代名词!”诶嘛诶嘛,这条小龙也凶的很啊,别瞪了别瞪了,桑博压低了声音,“跟我来,朋友,轻点声,可别被铁卫发现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躲着银鬃铁卫啊?”三月七是真的很好奇,毕竟连一个西红柿都保不住的人,就算是真的偷拿了什么也会因为不了解其价值而贱卖出去吧。 “呃,不过就是私藏了几件古代遗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桑博转身快速的向前走去,搞得其他人为了跟上他的步伐都都得偶尔小跑两步,“要怪就怪那帮执行公务的,脑子只有一根筋。” 穹总觉得桑博没说真话,如果银鬃铁卫真有个比较有脑子的长官,士兵们还能利用古代遗物丢失这件事谋福利,但贪污腐败是避免不了的,有的时候一根筋的人反而更能适应这样残酷的生存环境吧。 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人总比为了各种欲望而活着的人要好控制的多。 桑博开始准备进入正题了:“说来,各位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我可不是打听,就是关心关心朋友,不说也不要紧……”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星穹列车无名客的名号的,既然桑博对此并不执着,丹恒也乐得闭口不谈。 不然,在这个极度封闭的星球上,天外来客的身份如果被广而告之,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混乱。 艾维利塔倒是对自己的信息无所谓保密与否,身上沾染了欢愉气息的坏东西,没有一个简单的:“繁育令使,艾维利塔,追寻,假面愚者·的,气息而来。” “朋友,我很好奇啊,你为什么总是四个字四个字的说话?” 桑博问问题的心是真的,他也是真的对此感到好奇,以前都没有假面愚者能在这位繁育令使面前留下命来,现在他可得好好观察。 艾维利塔沉思了半晌后回答道:“……因为,要用脑子,说话。” “你不会是那种连笑都要考虑脸上哪块肌肉要动的那种人吧?”桑博觉得自己受惊了,完了,这小呆猫不好哄啊,“别跟我开玩笑啊艾利小朋友,老桑博我的心脏受不住啊,你这样脑子不累吗?” “三哥,不爱动脑,老被骂,可怕。”艾维利塔则是先回答了桑博不经意间问出的问题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叫了昵称,“叫我,艾维利塔。” 桑博发现这位繁育令使其实并没有传言中那么以屠戮假面愚者们为乐,于是他开始了进一步的试探:“艾利这名字很好听啊,不行吗?” “艾利,像女孩子,我不喜欢。”艾维利塔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跟三哥看齐,毕竟四哥叫三哥纳纳,搞得全寰宇都以为繁育第三令使女扮男装。 “那艾维?”桑博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他满眼都是挖到宝了那样的惊喜感,原来广泛流传的繁育令使们的友善名声是可以相信的。 艾维利塔干脆的扭过头不理桑博了,被叫昵称好幼稚,祂不喜欢,所以要求父亲和兄弟们都叫祂全名,当然,祂接受家人们叫祂呆呆,爱称和昵称还是不一样的。 果然,只要自己不暴露欢愉的气息,交好这位繁育令使就等同于是多了一座含金量巨高的靠山啊,我老桑博还真是幸运啊,不过还是先给我的主角讲讲贝洛伯格雪原上的生存法则吧。 “啊,我刚说到哪了?”桑博带着几人走过一个一个的小雪包,“第七条法则就是:不能留下脚印。” “所以你踏雪无痕就是在摆脱追兵的时候练出来的吗?” 不得不说,穹这一问成功的沉默了桑博,当然他也不好解释,只好打哈哈糊弄过去,丹恒眯了眯眼,不管怎么说,这人绝对不是个偶遇后好心给他们领路的。 “啊哈哈,这当然……呃!” 随着桑博警惕的停住脚步比划出逃跑的姿态,一队身着银甲的士兵迎面走了过来。 “…这是?” “还记得我说的银鬃铁卫吗?就是他们了……喂,各位,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呃呕!” 马上能完成引导,成功开溜的桑博被金色的流质物缠住了脖子,突然的窒息感让他生理性的呕了一下,要是真吃了那颗西红柿,怕不是现在就要被误会受了内伤。 “发现嫌疑人和他的同伙,立即逮捕!” 银鬃铁卫举着长枪就突刺过来,结果就因嫌疑人被控制而被迫急刹车了,毕竟跟那嫌疑人待在一起的人看起来都挺厉害的,如果他误伤了友军可就糟了。 杰帕德从众列兵身后走出来,坚毅的神情看的艾维利塔以为是被父亲批评后赌咒发誓做保证再也不犯同样的错误的三哥串台了。 “看来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的同伙,但你们跟他在一起,依旧有共犯的嫌疑。” “虽然被当成共犯感觉很火大,但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桑博吐槽银鬃铁卫的头儿了,”依旧是三月七,依旧是很大声的悄悄话,“这人一看脑袋里就只有一根筋,看上去比我还笨点。” 艾维利塔这时候拉着已经放弃挣扎的桑博上前,然后他伸出了手,面无表情的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不给赏金,放掉,给了,再抓。” 杰帕德湛蓝色眼瞳里满是震惊,他从没见过卖队友如此直接的奇葩,当然,这源于他的误会,不知晓对面几人天外来客身份的他还以为桑博是在跟同伙汇合呢。 第47章 正义人是你吗 正义是一种品格,而这种古老而高尚品格显示在杰帕德身上就是,这教条而倔强的人大概永远不会迟到。 “都说了我们不是桑博的同伙,顶多是他找来的替罪羊而已。” 穹把快要怼到杰帕德脸上的金色流质物和它的主人拽了回来,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受到伤害,但这细长的金色软管跟它的主人一样乖。 金色的流质物摸起来弹弹滑滑的,就像是在摸佩佩的肚皮一样,但可能是因为连接在人身上的缘由,它明显要更鲜活。 穹隐约觉得,这种触碰感更有点像是与人类的内脏直接接触,他看到自己抓住金色流质物的时候艾维利塔的手臂似乎颤抖了一下。 “而且,我们不是帮你们抓住桑博了嘛。” 三月七小嘴叭叭的,都没给杰帕德说话的机会,这位因为过于尊重女性而一直没好意思打断三月七的话的银鬃铁卫的长官似乎真的,很有耐心。 眼见三月七终于说完了所有她想说的话,杰帕德略微等了两秒才开口解释。 “我是戍卫官,并非仲裁团,作为贝洛伯格的市民,你拥有辩护的权利,但那应该在筑城者的注视下进行,不是现在。” “可我们不是贝洛伯格的市民啊!”三月七反驳着杰帕德的话,然后她在穹的示意下拿出雅利洛vi的照片,“我们是从星球外面来的诶,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就看这个。” 但这照片也确实不能向没去过宇宙的人证明这就是他们的星球,更何况,三月七他们虽然穿着与众不同,但贝洛伯格也不是没有人穿的很奇怪,比如他老姐。 这时候穹撩起了艾维利塔耳边的长发把一脸震惊加迷茫的繁育令使带到杰帕德身前。 “这个尖耳朵你总能看到吧,人类可没有这样的耳朵,这已经足以证明祂是来自宇宙外的种族了吧。” 杰帕德踌躇了一会,他犹豫的张口:“听说很久以前就有天外异客来到这里……,但寒潮发生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穿过雪幕来到贝洛伯格。”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相信我们的。”穹做下了这样的判断。 但杰帕德皱起的眉毛足以显示,即使他相信穹他们的话,他所遵守的纪律也不允许他做出什么超出戍卫官职责范围以外的事。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裁定的事了,如果你们所言属实,那就只有大守护者才能决定该怎么做……我们能做的,是将你们带到大守护者面前。” 杰帕德转过身,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外来者们,跟我来吧,贝洛伯格就在这片雪幕背后。” 风雪吹起他背后的斗篷,军装上的毛领让他的体温保持在身体最舒适灵活的程度,胸前铁卫的勋章被他擦的锃亮,看起来很珍惜。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向前方看去,一座巨大的圆形城池出现在他们眼前,但冰冷的钢铁几乎完全被积雪所覆盖,整座城恢宏却又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欢迎来到存护之城——贝洛伯格。” 果然,随着他们和杰帕德走入城内,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冷了,但街道上果然萧条的一个悠闲走动的人都没有。 穹看着铁做的长椅发出感慨,想出在冰天雪地里用这种金属材料制作长椅的人可真是个天才。 刚刚艾维利塔因为突然被暴露在冷空气中的冻的微微发红的耳朵跟穹生闷气,穹发现,这位繁育令使生气的时候,那种金色的流质物也跟着长满尖刺。 穹发现这种尖刺只会折磨到被捆着的桑博就放心了,虽然他已经摸了很久了,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所以这个果然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吧?” “它可以是。”艾维利塔冷冽的声音带着烦躁,但还是言简意赅的回答了穹的问题。 没办法呢,谁让穹身上有祂大哥和祂另一个监护人的气息啊,如果祂有条尾巴,肯定会跟米蒂洛一样不高兴的扫来扫去,却又会小心翼翼的勾住穹的脚腕。 但艾维利塔不太清楚的是,自己手心里流出的金色的流质物在穹手里就跟大猫的尾巴一样,明明已经炸毛却仍缠紧了穹的手腕不愿意放开。 桑博也注意到了这点,但他现在可没空关注这个,他得找时间溜走,主角可不是他啊,作为导演怎么能出现在主角的高光镜头中呢。 “你们现在身处贝洛伯格,人类最后的堡垒。” 然后被三月七质疑的杰帕德就开始用朗诵的方式开始为他自己的说法添加各种证据。 三月七皱着眉,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很靠谱的戍卫官怎么就突然用这么奇怪的语调说话了。 丹恒是一点都没有要压低声音的意思:“那不是他之前的语调,他应该是在引用某段典籍。” “噢,那他干嘛要跟我们说这些啊?” “因为你问了。”杰帕德理直气壮的回答。 丹恒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啊,果然跟脑子一根筋的人打直球是没用的,打曲棍球更没用。 杰帕德带着他们向城内走去,偶尔会有两个路过的孩子呼喊着他们身边这位戍卫官的名字。 “没想到你还挺有人气的嘛!”三月七想拍拍杰帕德的肩膀,但是杰帕德太高了,所以她只碰到了杰帕德的臂甲。 杰帕德似乎不习惯这样的称赞:“这是我作为朗道家一分子的职责所在。” “银鬃铁卫是一直在跟那些裂界生物作战吗?”丹恒想起桑博透露的情报,如果这位戍卫官真如他表现的那样正直的话…… 杰帕德严肃起来:“是的,但局势并不乐观……待面见大守护者之后,我希望能就此事询问你们的意见,我们缺少情报。” 杰帕德在长阶前停下脚步跟穹他们介绍道:“到了,这就是克里珀堡,贝洛伯格的心脏,筑城者的总部。” “现任大守护者是可可利亚·兰德大人,城市内一切重大的决策都由她颁布。” “包括用金属做的公共长椅?” 这问题问的让丹恒不禁扶额感叹穹的抓重点能力,这一路走来他看见的风土民情难道就只有那个中看不中用的钢铁长椅吗? “……是的,包括用金属做的公共长椅。” “喔,听上去真是位大人物啊,我们一会就是要见她吗?”三月七倒是很开心,因为之前的几次开拓之旅,她和丹恒都还没见过这样的大人物呢。 诶,要不要找个地方梳洗一下,总觉得自己这样头发乱翘会很不礼貌。 “粉色的,梳子,要吗?”艾维利塔并不知道三月七的名字,祂只是单方面的向无名客们做了自我介绍。 当然,这不妨碍艾维利塔喜欢三月七,因为这个女孩在祂眼里跟弟弟米蒂洛一样都是粉色的毛绒绒。 “哎哟,谢谢你艾维利塔,没想到你还随身带着梳子啊。” “四哥喜欢,艾维利塔,就带。” 粉白发色的男人抬头看向天空,大雪已经停了,湛蓝的天空像水洗一样干净,艾维利塔看向蠹星系的大致方向。 这次追寻着一个假面愚者的气息降落到这个星球,虽然并不是没有收获,但主要目的还是没有达成。 艾维利塔看了看正在装死的桑博,脑海中想的却是父亲的叮嘱,祂可以让欢愉的力量泯灭,但祂依旧要尊重生命。 因为生命之重如同深邃的夜空,璀璨而神秘,繁育的命途承载着无尽的星辉,每一颗星星都是生命存在的独特印记。 就像是跟科洛伯尼在蠹星的高山上看星星时,最小的弟弟转述给祂的话,人死后是会变成星星的。 第48章 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桑博被列兵带走了,看样子是要送进大牢与他之前骗过或者骗过好几次的牢友们待在一起了。 毕竟越狱靠大家,团结你我他,桑博次次都能溜出来,那些脑子不太好的牢友们可是功不可没啊。 “你们的赏金可以重复领取吗?”穹看着桑博嘴角的坏笑问杰帕德,“他是不是越狱过好几次了,怎么看着这么开心呢?” “赏金都放在波桑女士那,她是铁卫直属的高级人力资源专家,”杰帕德对于通缉令的赏金模式并不了解,“波桑女士提出可以让罪不至死的罪犯经历道德教育后在军队工作,大守护者也说这样提拔人才的方式才足够别具一格。” “愚忠,那掌权者,也蠢……。” 丹恒一巴掌捂住了言语直接的艾维利塔,他们这次开拓之旅可是为了处理星核而来,不能在找到星核前就先得罪贝洛伯格所有铁卫的顶头上司啊,虽然他也觉得艾维利塔说的没错。 「我说的没,错。」艾维利塔委委屈屈的换了种语言,来自蠹星的虫语,由蠹星群虫振翅时发出的波动发声,换到繁育令使身上可以理解为祂们在用肋骨随着呼吸而翕动的微小张阖来说话。 穹做出了安抚的动作,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得懂那明显不同于他们所说的人类的语言,毕竟口型完全对不上。 刚走进这宽敞巨大的办公室,艾维利塔就显得有些不对,祂不断在四周轻轻的嗅着,就像是这里真的有什么众人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三月七看着艾维利塔最终的视线落在了高台上的女性身上后就忍不住的往穹和丹恒的身后躲,美少女是很勇敢,但这跟她怕鬼并不冲突。 令人奇怪的是,艾维利塔的异样并没有引起房间里所有本地人的注意,就好像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只为了示警无名客们一样。 “…但是,这样的牺牲毫无意义,您不可以——” 众人的到来好像打断了一位少女重要的发言,而大守护者直接让少女退下。 丹恒皱眉,这就好像我们的到来给了这位大守护者一个很好的理由打断少女的提议一样,但看着周围的官员见怪不怪的样子,这种事肯定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少女虽不忿,但也听话的退了下去,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天外来客们,穹有预感,未来他们恐怕要跟这位尊贵的大小姐有不少接触。 在杰帕德也离开后,整个房间以交流为目的的人就剩下开拓三人组和可可利亚·兰德了,艾维利塔一副发呆到眼睛都不聚焦了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交流的欲望。 “欢迎,从寒潮之外…不,从天外而来的访客,对么?”大守护者言语间的停顿让丹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但金发的女性只是把手随意的放在胸口上方以示自己的态度,“我是可可利亚·兰德,贝洛伯格的守护者,在此聆听各位的来意。” 穹对可可利亚这样的态度感到疑惑,毕竟在现在的贝洛伯格,天外来客应该只存于典籍中才对。 作为大守护者多少都应该怀疑一下然后用试探的方式接触他们,而不是接连遣走自己的女儿和戍卫官。 “你不怀疑我们的身份吗?” 可可利亚抱胸走了出来,调侃道:“你很希望我怀疑吗?对自己声称的身份就这么没有自信?不,我不怀疑……” “我们作为践行开拓命途的人,完全不需要对自己的身份感到不自信,但你作为大守护者,真不怀疑就很奇怪了。” 穹这句话打断了可可利亚刚刚准备开始的长篇大论,看来用典籍来卖惨这个选项行不通了。 可可利亚面露难色,就算没见过外来异客的她也能认出来那个一直发呆的,耳朵尖尖的家伙不是人类,更何况她熟知贝洛伯格的历史。 这颗星球已经将近七百年没有收到过外来的讯息了,被戳破心思的可可利亚莫名的慌张,但感受着她身后星核的力量,她又镇定下来。 “你在,听谁说话?”艾维利塔突然发问,“先给予信任,然后背叛,操控舆论,我都听得见,它在哪?” “什么?这位外来者……” “是星核吗?”丹恒稍微拦了拦艾维利塔手中即将形成的锋刃,“如果您知道的话还是应该选择告知我们,毕竟,我们来此就是为了一颗叫做星核的东西。” 这位大守护者沉默了半晌,似乎真的在思考她听到的新名词:“……星核?” “穹,我觉得她是装不知道的。” “小声点三月,虽然我也这么觉得。” 丹恒用手撑住下巴,实际上这个姿势很方便他唤出击云:“那是一种突然降落在各个世界的物质,它的出现就意味着灾祸……就如同雅利洛vi上的这片寒潮一样。” 这个议事厅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而作为大守护者的可可利亚·兰德的呼吸声最重最急促,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把这场以隐瞒和误导为目的的谈话进行下去了。 “既然您知道星核的危害,也知道星核在哪,”丹恒放下手臂,但并没有放松手臂上的肌肉,“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将星核交给我们带走。” “丹恒,咱们怎么有点像反派?”三月七也没有再叉腰了,但她还在犹豫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位一看就顽冥不灵的大守护者,“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穹倒是还在尝试跟可可利亚解释星核的危害,并表达自己的友善:“你可以把我们当作是进行星际旅行的热心人士,专门向被星核困扰的世界伸出援手。” 可可利亚倒是在这种紧张的氛围里冷静了下来:“我们确实遭遇这场灾难,但这与各位又有什么干系?” 许是看出了丹恒作为主要话事人言语中的尊敬态度,可可利亚开始变得有恃无恐起来,至于艾维利塔则被她忽略了个彻底。 “你们把贝洛伯格的灾难分析的如此清楚的模样,让我很难相信你们真的毫无所图。” 「我第一次,想要称赞,一颗星核·的,智慧。」艾维利塔的嘟囔被穹听的一清二楚,看来星核就在某处控制着大守护者。 “你说的没错,我们之所以来寻求合作,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家的利益一致,”丹恒叹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想多言,“如果不封印星核,我们也无法离开这个星球。” 可可利亚沉默着,忽然她呼出一口气:“虽然我愿意相信你们,但这是贝洛伯格的大事,我还需要召集大臣们进行详谈。” “各位也累了吧,我会让布洛妮娅安排你们入住城中最舒适的旅店休息,待到明天中午,我们再好好的商议这件要事。” 众人对此都没有异议,于此同时,艾维利塔手心内的金色流质物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信号塔,雅利洛vi实在是太过偏远了,虽然影响不到繁育令使们的精神网络。 蚕宝宝是狐狸呀:「五哥五哥,艾利欧的剧本还顺利吗,无名客们怎么样啦?」 可恶的阿哈:「一切顺利,很好相处,穹很可爱,喜欢。」 蝎子会咬人:「那可太好啦,嘻嘻,希望他们之后的旅途也能让我们玩的开心。」 蜂王没有脑浆:「辛格,你是不是又想偷溜出去干坏事?」 蚕宝宝是狐狸呀:「不行呢四哥,我可是要跟当年那条明明不能生蛋还骗我感情的龙崽子重温过去呢~」 蝎子会咬人:「嘻嘻,过分的小狐狸,难道不是你把他耍的团团转吗?」 蚕宝宝是狐狸呀:「他都褪生多少次了,肯定记不清了,我可不得趁着现在多收点利息嘛,狐狸我这么可爱,没有人会忍心责怪狐狸哒!」 可恶的阿哈:「丹恒,他挺好的,别玩太狠,小青龙很,可爱。」 蚕宝宝是狐狸呀:「好吧好吧,既然五哥喜欢的话,我玩别的也是一样的。」 可恶的阿哈:「幻胧要去,跟倏忽的,目标相同……注意安全。」 蝎子会咬人:「嘻嘻,是幻胧才要注意安全才对,表因模仿可是基因复制的下级能力,小六你可别瞎吃东西哦。」 蚕宝宝是狐狸呀:「才不会呢,倒是四哥,那种青色的梅子蠹星系附近可没有哦~」 蚂蚁分不清:「四哥,父亲叫你和三哥过去。」 蝎子会咬人:「不嘻嘻.jpg」 蜂王没有脑浆:「啊啊啊啊小狐狸你又告状!」 艾维利塔在一片吵闹声中断开了自己跟精神网络的连接,家里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一点都不像这里。 祂不否认在这片雪原中还有人会抱薪融冰,但大多数这样做的人,最终都会埋骨在掌权者被星核蛊惑后肆虐大地的风雪里。 如果真如星核猎手们所说,繁育一系将作为这片寰宇的变量,为了在这片寰宇中挣扎求存的众生的未来,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第49章 打不起来的啦 “艾维利塔,你要去哪,不跟我们一起逛逛吗?”看着穹被贝洛伯格广场上的雕塑吸引,三月七自觉的担当起了给艾维利塔领路的任务。 毕竟丹恒说艾维利塔也帮了他们不少,既然能互相帮忙的话,就是好朋友啦。 “出城。”艾维利塔言简意赅。 三月七想到城外的温度猛的打了一个寒颤:“城外都是雪原,难道除了源源不断的裂界生物还有什么其他我们没遇见的好东西吗?” “有毛绒绒,我看到了,”艾维利塔拿出了一个相机,但很显然祂用的不是很熟悉,“还有,三,涡轮增鸭,要找。” “那是什么?”三月七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需要多看点智库里的资料了,怎么好多东西她都没听说过? “不知道但……,”艾维利塔沉思了很久,他抬头避开了三月七期待的目光,“还是,不知道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三月七挠挠头,“算了,你去吧,注意安全,晚上记得要回宾馆睡哦。” “谢谢,三月七,无名客们,都很可爱。”艾维利塔此时的表情异常温柔,虽然看起来还是呆呆的,但明显能看出他其实很开心。 三月七试着摸了摸艾维利塔的头发,结果男人竟然弯下腰来方便她摸头:“那我以后叫你呆呆好不好啊,总感觉你如果有小名的话应该就是这个了。” “……嗯,哥哥们都,这么叫我。” 艾维利塔看着手指放在他长发间不愿意拿出来的三月七,想到了喜欢整只蝴蝶埋在父亲长发里的大哥,当然艾维利塔也喜欢父亲的长发。 只是可惜,祂只继承了父亲的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来自于祂白色长发的监护人,没想到除了家里人之外还会有人喜欢祂的体外信息素导管。 “嘿嘿,那我以后这么叫你,你可别生气啊。” 三月七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这种触感丝滑如同活物一般的长发真的很少见,摸起来也很舒服,怎么说呢,就感觉这头发应该挺活泼的。 蝴蝶什么都会:「艾维利塔,你该走了,不用怀疑,你感受到的确实是欢愉的讯息,父亲正在欣赏这出戏剧,对不起,要先委屈你一下了。」 来自长兄的精神链接让艾维利塔瞬间清醒,啊,一不小心就沉溺在这种温馨的氛围里了,祂来到贝洛伯格最原本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可恶的阿哈:「大哥,没事,艾维利塔,想去,拍毛绒绒。」 蝴蝶什么都会:「去吧小呆五,等你回来,我找父亲一起给你梳辫子,虽然我的手艺肯定不如老三。」 可恶的阿哈:「那我,会,快点回去·的。」 蝴蝶什么都会:「注意安全。」 贝洛伯格城外的雪原连接着白茫茫的天际,它静静地铺在那里,就宛如一个古老的守护者,沉默而庄严,承载着岁月和历史的重量。 当然只有没受到过风雪肆虐本身又无惧严寒的艾维利塔会这么想,但祂现在没心思欣赏雪景。 如此之厚的雪还在随着更多雪花的簌簌落下堆积着,掩盖着某人本就无痕的脚印,遮盖着那似有若无的欢愉的气息。 艾维利塔的长发在风中散开,雪白的长发缠绕成长蛇吐出蛇信子探知着这片这片冰冷的土地。 在艾维利塔的感知中,这片雪原更像是拥有一个充满故事和智慧的灵魂的生命,而这样的生命值得艾维利塔为它停留一会。 “你也觉得这雪原很美吗?”桑博的声音从艾维利塔身后传来,“诶,我亲爱的艾利,别把你那感官神经收起来,让它们自由一会吧,明明这么好看。” “叫我,艾维利塔。”强调着自己的名字,艾维利塔还是选择收起了满头的蛇发,“你从哪里,学的,这腔调?” “亲爱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桑博走过来,伸手戳了戳艾维利塔的长发,看到没有丝毫反应的白发,桑博顿感无趣,“艾利,按照约定,我成功的溜出来找你了哦。” “桑博……那就讲讲,你导演的,剧目吧。” 在这片孤寂的雪原上,生命的顽强更加凸显出其非凡的意义,艾维利塔向前走去,桑博则跟祂并排,敢跟繁育令使同行的人,整片寰宇都没有几个。 “不用这么防着我吧,艾利?”桑博紧赶慢赶才跟上艾维利塔的脚步,“咱们聊聊,聊聊。” “剧目,你又不讲。”艾维利塔觉得头疼,虽然祂依旧觉得桑博就是那个祂要找的疑似欢愉令使的假面愚者。 但以祂在假面愚者里广泛流传的坏名声,应该不会有哪个欢愉的命途行者自己凑到祂面前,这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吗? “来历,你也不说。” “哎哟,我的艾利哟,我么,就是一个经常卷进麻烦事,想求点回报但最后总会见义勇为分文不收的倒霉……呃,老好人而已。” 艾维利塔狐疑的看过去,桑博则把头撇开吹着口哨,男人有理由怀疑这家伙在把祂当傻子哄。 祂只好再一次明确自己的提问:“你,什么时候,到的,贝洛伯格?” “没想到艾利竟然对我的过去很感兴趣,嗯,这是可以说的——吗?” 艾维利塔快步的远离了桑博,这绝对是接受了欢愉力量的命途行者,既然不能泯灭掉,那么远离他就等于远离麻烦。 “你别走啊,嘿嘿,我早就在这里扎根了,”桑博笑嘻嘻的跟上,但雪地上还是只有艾维利塔的脚印。 桑博看着闷头向前走的繁育令使解释道:“别看贝洛伯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越是在这种地方,人们越守着自己的半杯羹,那我就越有乐子可看啦。” 金色的流质物猛的刺出,却被桑博用短匕轻松弹走,艾维利塔握着流质物形成的锋刃跟桑博绞力,合金和流质物碰撞间迸出火花。 “你承认了,假面愚者。”艾维利塔冷冽的声音里带着股说不出来的愉悦感,似乎祂马上就能大笑出声一样。 更多的流质物从艾维利塔的手心刺出,但都被桑博轻松的躲了过去,两人都知道对方没有认真的意思,但对彼此的兴趣引得他们不断互相试探。 “我可没有面具啊,繁育第五令使,”桑博也很兴奋,原来那个大杀星是个这么有意思的家伙,“释放它们吧,艾维利塔,毁灭的命途从不需要克制。” 艾维利塔的长发瞬间变成蜿蜒缠绕的蛇形,祂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从祂微张的口唇处可以看到被舌头舔舐的洁白的尖利犬齿。 金色的流质物滴到地面上,又顺着地面蔓延开来,艾维利塔现在跟之前略显呆滞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祂异色的双瞳里瞳孔竖起,就像是看见了猎物的蛇。 “假面愚者,面具,不一定要,戴在脸上,但是……” 艾维利塔猛的张开手臂,无数掩藏于雪地下的金色流质物如同一张大网,猛的向桑博缠绕过去。 “一定会,戴在,你枯竭的,渴求欢愉,的灵魂上!” 桑博并没有被艾维利塔说出的事实吓到,但他似乎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艾利,你怎么变身了,说话还是四个字四个字的啊?” 北风呼啸,雪原上的两个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艾维利塔此时已经收回了之前那副发疯的样子,整个人又变得呆呆的了。 桑博则乐得看到艾维利塔这样,原来这欢愉大杀星这么可爱,老桑博我为了祂进一回铁卫的大牢,值了值了! 「哈尼雅,你看,我就说他俩打不起来的,别焦虑了,都炸毛了。」虫母放下茶杯,拿起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小梳子,「过来,我给你顺顺。」 「……我已经不小了啊父亲。」 「没事,你多大都是我的好孩子,我的小漂亮。」 第50章 非血缘关系 “艾利,你刚刚是尬住了吗?”桑博哈哈大笑,“但是四个字四个字的结巴着说话真的很没气势啊,哈哈哈哈!” 艾维利塔根本不想理桑博,这个跟阿哈一样可恶的家伙,就会戳人痛处,是祂想这样断句吗? 还不是因为说话的时候需要动用的肌肉太多了,祂脑子转不过来嘛,四个字比较方便而已,祂不结巴! “艾利?” “艾利~” “艾利~?” “艾利呀~~!” “你!”艾维利塔发誓,这是自己出生以来发出的最重的语气,祂挥手指向雪原的另一个方向,“走!” 桑博没有反应,就当艾维利塔以为自己即将成功的通过恐吓甩开桑博的时候,一阵大笑声震的祂脑瓜子嗡嗡响。 “哈哈哈,虫虫生的小虫子可太可爱了,竟然连滚都不会骂,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个好乐子,阿哈喜欢!” 一个红色的面具突然从桑博身后绕出来,整张面具随着巨大的笑声震动着,随着它的出现,桑博和艾维利塔周围被突如其来的罡风环绕。 锋利的气流如同榨汁机的刀片一样,切割着两人一面具周围的雪原被不断切割,桑博随着缺氧而感到眩晕,然后就被红色面具拍晕了过去。 而更令人担忧的是,艾维利塔感到自己原本能隐隐约约感受到的父亲与兄弟们的精神联系被阻断了。 “阿哈,你想做什·么?” “嗯~嗯嗯,嗯?”红色的面具绕着艾维利塔飞来飞去,似乎在确认什么,艾维利塔虽然天天嘴上说要阉了阿哈,但祂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道阿哈是不是故意让着父亲好给自己留下看父亲乐子的机会,虽然根据父亲的描述,阿哈确实也应该心虚。 但星神是否会心虚这件事还是个悖论,在这片寰宇中就像是两位学者讨论博识尊究竟是被创造出来的星神还是自我升格的这个论题一样没有意义。 “小虫子长得不错啊。”红色的面具用自己的尖角撩起艾维利塔用来遮挡眼睛的长发,贴近过去跟个变态一样盯着艾维利塔藏起来的那只跟毁灭星神一模一样的金色眼睛看。 “为什么要遮住这只眼睛呢,明明你用两只眼睛看就能看清楚所有的东西啊?”面具上发出阿哈带着极度欢乐的语气的提问。 艾维利塔撇过头去,压抑着自己内心躁动而汹涌的浪潮,繁育的力量太过温和了,导致破坏欲极强的毁灭轻易就能掀翻祂体内的平衡,让祂渴望文明的覆灭。 “原来小虫子你这么讨厌跟纳努克看到同样的东西啊,啧啧啧,看到现存的文明就很难抑制自己内心的杀意吧,哈哈哈哈!” “……阿哈!” 艾维利塔很难再继续抑制自己内心的愤怒,金色的流质物冲天而起,却被红色面具轻巧的闪避并反弹回去,扎穿了艾维利塔的心脏。 穿透艾维利塔身体的锋刃把祂钉死在地上,跟纳努克相似但却没有那么厚重的金色的血液涌出来,很快,艾维利塔身下的雪原就被金色的血液浸染的一片泥泞。 阿哈观察着艾维利塔的生命状态,直到溢出的血液中带了一丝粉色才收回了对那种金色流质物的控制权。 “虽然你这么叫我很没礼貌,毕竟我也算是你的创造者之一,”红色的面具撇了撇嘴,但随即想到什么就有开心的笑起来,“小虫子,繁育是个好父亲,你可不要让祂失望哦~” 阿哈的语气温柔下来,很难想象欢愉星神也会有这么正经的时候:“这片寰宇,只有祂一直期待着众生的存续……不过没关系,人活着阿哈才有好多乐子可以看,所以阿哈会帮祂的!” “父亲,祂怎么了?”艾维利塔在金色的血液流尽之后,那种疯狂的杀意才逐渐散去,大脑重归清明的祂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起阿哈话中透露出的消息。 “阿哈不知道哟,不过阿哈终于有理由去找虫虫要小蛋糕吃了,哈哈哈!” 随着红色面具砰地一声爆成一团礼花,彩色的纸片混杂着冰雪被浸湿后再被愈来愈大的暴风撕烂,艾维利塔坐起身来,旁边是还转着圈圈眼的桑博。 金色的流质物在地上爬动着,吸收着艾维利塔的血液,最后融合成一小团回到了繁育令使一直有一道灿金色伤口的掌心中。 艾维利塔揉着已经恢复原样的心口,感受着繁育的力量流淌在祂的血管里帮助祂修复身体的暗伤。 父亲的力量果然很温柔,但艾维利塔真的不想对欢愉星神表达任何感谢,因为祂还记得自己爬出卵壳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面具球把父亲包裹在内。 不管是亲近是拥抱,都不应该是一个星神用自己的象征物把另一个星神团团围住,更何况父亲的表情看起来既委屈又不敢反抗。 毁灭纳努克是最年轻的星神,以当时艾维利塔从纳努克那里继承的贫瘠的传承记忆,祂理所当然的认为,父亲肯定是被那个面具形状的大猪蹄子欺负了。 至于纳努克为什么对这位可以称之为古老星神之一的繁育星神有这样的滤镜,我们不得而知,但虫母确实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自家第五子对自己的柔弱滤镜掰掉。 在各种文学作品中,雪原的寂静与空旷,不仅让人感受到宁静与平和,更让人思考生命的意义与价值。 作家们往往把雪原成一片纯净的土地,人们可以放下尘世的纷扰和喧嚣,静下心来聆听自己的心声,思考生命的本质和宇宙的奥秘。 但在贝洛伯格,歌颂雪原的美是不对的,在这片被寒潮所笼罩的大地上,唯一值得称赞的大概就是由那纷飞的大雪带来的苦难了。 艾维利塔用金色流质物形成的绳索拖着怎么都无法被叫醒的桑博往雪原深处走去,大量的失血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在原地结茧睡一觉。 金色的流质物覆盖在祂的身体上,代替无力的肌肉拉动骨骼,雪原中有什么在呼唤祂,祂必须在既定的时间内到找到不断移动的目标。 雅利洛vi是活着的星球,但无数琥珀纪过去,它一直沉睡着,从未醒来,这颗星球在虫母的注视下诞生,它亦是繁育星神所照抚的生命。 “得找到它……”艾维利塔摔倒在雪地上,金色的流质物逐渐抽成丝状,祂已经不得不陷入沉睡来弥补自己已经转化成武器的血液了。 突然,桑博的声音在祂身边响起:“哎呀,老桑博我不过就是睡了一会,艾利你怎么就这么惨了呀?” 劣质香精和甜味剂的味道在艾维利塔嘴里蔓延开来,祂感觉自己被人从冰凉的雪地上抱起来,又塞了一颗在这片土地上难得一见的糖在嘴里。 “先别急着结茧,咱们要到了哦。” 艾维利塔往温暖的地方缩了缩,如果不结茧的话,即使祂身体表面的伤口修复好了,但造血功能极差的祂也没有办法一下子补齐流失的血液。 “……桑博,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艾利,你这可冤枉死我了,”桑博带着怀里不知道为什么轻了一半的繁育令使往前走去,两人的足迹完全被隐没在了无边的风雪里,“准备好了吗,我亲爱的艾利,我们要,跳下去咯!” 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而雪原上微微凹陷的地方很快便被飘飞的大雪在此覆盖上,艾维利塔不信任桑博,但还是趴在桑博的肩上睡了过去。 虽然阿哈跟祂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还欺负过父亲,但艾维利塔还是很信任这个从小就背着父亲给祂讲笑话的星神的。 虽然欢愉星神的话通常都没有什么可信度,但讲笑话只是为了逗祂笑的存在,无论如何都会拥有祂的信任吧。 “嘻嘻,小虫子还是这么可爱,嘛,看过祂之后阿哈要干什么呢?”红色的面具隐在虚空中看着终于能好好相处的桑博和艾维利塔咯咯直笑,“哈哈哈哈,当然是去蠹星找虫虫啦!” 懂得快乐是智慧生灵独有的权利,顽石与星辰都无从体察生命的幽默。 寻求棋逢对手的敌人,寻求消磨时光的游戏,寻求不问胜负的结局。 寻求捧腹绝倒的笑谈,寻求阴差阳错的误会,寻求神思飞舞的歌谣。 如果生命是一趟无论如何都会抵达终点的旅程,那么阿哈一定会用各种各样的笑声提醒你,不要忘了看看旅途的风景。 第51章 常态是三个世界通缉一次 半夜,在三月七还在筹备枕头大战的时候,丹恒拉着睡的天昏地暗的穹敲响了粉发美少女的房门。 “谁!?”突兀的敲门声给三月七吓得一激灵,她傍晚的时候刚被躲在衣柜里的穹吓得直掉头发,“我警告你,人吓人吓死人啊!” 丹恒看着不合时宜开始警惕的三月七,无奈的沉默了一会:“……是我。” “哈啊……还有我。”穹打完一个巨大的哈欠,接过丹恒的话复述了一遍。 三月七忙不迭的打开门:“是要玩枕头大战了吗?我还没准备好呢!” 穹推着丹恒的后背两人一起挤进了三月七的房间,还不忘回头看看有没有人监视,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你关这一次门,之前再小心谨慎也都没用了。”丹恒捂着被关门声震疼的耳朵,无语的往三月七身边靠了靠,想尽量离还在震动的门远一点。 三月七看看穿着整齐的丹恒,又扭头瞅了瞅好像没脱衣服就直接睡着了的穹,然后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换好的毛绒绒的蓝粉色睡衣:“嗨呀,你们怎么都没换睡衣?” “三月,当时在克里珀堡——” “诶停!我知道你要说啥。” 三月七开始模仿丹恒说教她时的声音和动作: “三月啊,你当时的话太多了。” “三月啊,你不该跟不信任的人透露我们的目的。” 三月七叉着腰,但因为绒毛睡衣过于蓬松,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蓝粉色的小肥啾一样,圆乎乎的:“我都知道啦,谁叫你们两个绕着圈的打机锋,不好好说话。” “如果我只想跟你说这些,进入酒店大堂的时候我就会提了,”丹恒倒是一点不意外自己每一次的提醒都被三月七记住了,“艾维利塔失踪了。” “祂不是出城了吗?” “如果真的只是出城的话,”穹艰难的憋回去一个哈欠,他是真的困,“祂现在就应该跟我们一起在这里打枕头大战了。” 三月七皱了皱眉,这种情况确实不对劲:“但祂来这里也应该有自己的目的吧,祂跟我道别的时候说是要去找三什么……哦对,是三涡轮增鸭!” “那是什么?” 看到丹恒都没听过这样的名字,三月七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但艾维利塔说的煞有其事,而且祂笑的那么好看,我就只好相信他咯。” “总之,丹恒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做好准备。”穹终于清醒过来了,他抻了个懒腰甩了甩头发。 “嗯,也许明天一早,我们就会迎来背叛也说不定。”丹恒思索着艾维利塔留下的讯息,这种形容怎么看都像是在形容器械?还是人? “其实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不过既然你们都意识到了,那我们就好好分析一下那位大守护者。” 三月七坐在床上抱着帕姆抱枕冥思苦想,她只觉得这位大守护者平易近人,但确实有着掌权者的傲气,就是视线……嗐,有点吓人啊。 “艾维利塔当时也很不对劲,”穹一下子就想到了当时艾维利塔跟大守护者对话间的违和感,“他总是看向没有人的地方。” 丹恒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嗯,我也有类似的感觉,就像那个房间里不只有我们几个一样。” 三人陷入沉默,如果一个人有这种感觉,那可能是他太敏感,如果两个人都发现了,那也有误判的可能,可是现在他们三个都觉得可可利亚有问题,就一定不是巧合了。 “算了,警惕些也好,”丹恒打破沉默,因为他们现在确实无计可施,“都好好休息吧,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平静的一夜过去,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穹的被子上,一阵整齐的踏步声从窗外传来,房间内早已空无一人。 穹正待在丹恒的房间,其实昨晚二人在跟三月七详细分析后就干脆睡一起了,如果有奇怪的人突入房间,他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穹,你听见了吗?”三月七一边一勺一勺的往嘴里塞着大宇宙炒饭一边口齿不清的问好像已经吃过饭了的穹。 “旅店门口来了一群银鬃铁卫,但似乎来者不善。”丹恒拆开一包压缩干粮掰了一半给穹,穹顺手接过来往嘴里一塞,然后不负众望的噎住了,“都告诉你了不要直接往下吞。” 丹恒熟练的拿起旁边放着的姬子特供咖啡给穹灌了下去,出门在外,遇到困难的时候,星穹列车的家长们准备的干粮总是很能令人安息心。 “果然有问题,不过还是先去会一会他们为好。”丹恒说着向外走去。 穹咽下卡在嗓子里的干粮后也跟了上去:“如果他们先动手的话,我们是不是就有合理的理由直接武力碾压了?” “也不一定吧,”三月七塞完最后两口炒饭,看了一眼咖啡,最后还是选择了人工香精放的略多的快乐水,“万一有跟咱们一样的人呢?” “外来者?” “是命途行者啦,穹,你的基础知识怎么比我还差啊。” 说着,三人走出酒店的大门,迎面就走来了一位拿着武器的银鬃铁卫,看着严厉的铁卫,三人都觉得这肯定是一场硬仗。 “你们!”铁卫说话了,年轻但普通的声音透过盔甲传出来后有种莫名的威严感,“布洛妮娅统领在下面等着你们,快去见她,别想耍花招!” “哦吼,咱们摊上大事了。”穹一紧张就容易面无表情,表现出来的就是无限的嘲讽感,那个银鬃铁卫很明显的有被嘲讽到,捏着武器的手的骨节都咯吱咯吱响了。 三人顺着酒店门前的楼梯走下去,一个银灰色头发的少女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而这位少女他们昨天刚刚在大守护者的议事厅见过。 “我是布洛妮娅·兰德,代行银鬃铁卫统领,”少女站的笔直,手放在胸前轻轻行了个礼,“以尊贵的琥珀王之名,奉大守护者可可利亚·兰德之命,前来捉拿意图掀起叛乱的渗透者。” 少女横眉冷对,在打完必要的官腔之后还好心提点了三人一句:“放弃无谓的抵抗,跟我走吧。” “等,等一下!”三月七连忙转头看向丹恒,“所以,她昨天是真的在骗我们?” 丹恒感慨于三月七的单纯,毕竟就连穹都没有对大守护者交付任何信任:“…这是计划好的背叛,现在,毫无疑问。” “又要沦为阶下囚了,”三月七撇撇嘴,“我发现每三个世界,这种情况就要来上一次。” “这次,咱们可能要热血一次了,”丹恒虚着眼睛,既然已经与此地的官方结仇,那对本地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对三人最安全的地方,“穹,三月,做好逃跑的准备。” “咦,真的可以吗?我随便说说来着……” 穹在一旁用期待的语气小声打断三月七:“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观隅反三——” “你还真是会学以致用啊!”三月七示意穹听丹恒倒数,这可是列车团的老暗号了,嘿嘿,终于有一个她知道但是穹不知道的东西了,当前辈真爽! “君命无二——” 银鬃铁卫似乎发现了三人小声的交流,准备走过来查看:“喂,嘀咕什么呢?快跟我们走!” “——凭城借一!” 丹恒微眯的眼睛猛的睁开,击云瞬间出现在手中向铁卫们的脚下扫去,与此同时,三月七被丹恒用另一只手按住保护着,而穹则拿出棒球棍猛的朝身后铁卫们的脸上扫去。 大量的银鬃铁卫被打倒在地,三人趁机往裂界的方向跑去,铁卫们想拿枪瞄准,但枪管却早已被三月七的六相冰冻住了。 三月七快速奔跑的同时还不忘了回头吐舌头调皮一下:“先跳为敬啦各位。” 布洛妮娅看着三人冲进去的裂界入口,而银鬃铁卫却不敢向前,她迈步跟了上去,无论如何,这些叛乱者的结局,她都要亲眼见证。 第52章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桑博呢 一片黑暗中,艾维利塔听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艾利亲爱的,你醒了?” “桑博?”昏黄的灯光在艾维利塔眼前亮起,祂只记得被桑博抱着体验了一阵失重感,然后就眼前一黑,“这是在哪?” “还好你醒过来了,要不然我一会走了可就听不到你的亲口感谢了。” 桑博抛着自己手上的小炸弹,里面塞满了能致使人晕厥的药粉,来自下城区唯一的医生娜塔莎小姐倾情提供。 当然,虽然那只是简单的麻醉药粉,桑博也是前前后后帮了这位有远大志向的女性不少忙才得到的。 “你去接人?” “嗯。” “……不是拐骗?” “嗯~” “我不信你。” “哎哟,我最最亲爱的艾利呀,我刚刚不还把你从雪原上救回来了吗?”桑博就像是在跟艾维利塔撒娇一样,“你就信我一回吧,亲~爱~的~” 艾维利塔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身来这才发现,祂身处的地方竟然是一个看上去比较简陋,但却收拾的很干净的医疗室。 “这里不是,贝洛伯格。” “确实不是,”桑博点点头,他示意艾维利塔伸出手,然后把一把糖塞进了一脸困倦的艾维利塔手里,“你在这好好休息,等我接他们回来再给你一起解释。” “这糖?”艾维利塔赶紧让手心的伤口闭合起来,免得金色的流质物会沾染到对这个地区的小孩子来说非常难得的零食上。 “这里经常会有小屁孩来,我答应他们要给他们带糖吃的,拜托你帮我发一下吧。” 紧接着,桑博突然贴近了艾维利塔,两个人几乎是耳朵碰耳朵:“亲爱的,你要是想吃的话也没问题哦,什么都行,我给你带?” 艾维利塔没有说话,其实祂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不知是因为寒冷空气的刺激,还是体内血液的流动速度加快,在白发的掩盖下,通红的耳尖正在散发热度。 还没有除家人以外的人碰过艾维利塔的耳朵,就连作为监护人的纳努克都没有这个机会,桑博向外走去,回味着自己的脸无意间碰到的弹软感。 临到门口了,他听到身后小声的传来一句谢谢,桑博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这叫什么,这叫愉悦,叫快乐,叫如愿以偿,叫大喜过望。 裂界内,三月七正骄傲的双手叉腰:“哈!瞧,他们果然没跟进来!自由啦!” 粉发的美少女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活该!哈哈,想逮住我们,还早了几百年呐!” 穹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竖起大拇指表达自己对三月七言论的支持,刚才他跑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鞋带开了。 一路上穹都在尝试用在跑动中跳起来滞空时段系鞋带,很显然,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鞋带是系上了,但人快累趴了。 “银鬃铁卫只是被我们打了个出其不意,用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追进来,”丹恒气息平稳的仿佛就只是散了个步,“沿着道路移动吧,先确保安全,再作下一步计划。” 随着怪物的惨叫声,开拓三人组奔跑在寂静的巷道里,随着他们的快速移动,逐渐热起来的体温让他们在呼吸的时候哈出白气。 眼看着前面就是裂界的出口,三人默契的加快了速度,嗖的一声,燃烧着火焰的子弹破空而来,丹恒和穹赶忙在三月七停下之前急刹车,拦住了三月七继续向前冲刺的步伐。 比起持明族的丹恒和作为星核精的穹,三月七这个真正的十几岁美少女的体力无疑是最差的,在另外两人都已经准备好战斗的时候,三月七还弯着腰,累的没办法停下喘息。 银鬃铁卫聚集在裂界出口前方,阻挡着三人的去路,就连墙壁上方都有拿着枪瞄准他们的铁卫。 但就这么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三月七也要说上两句:“还真的追来了呀,竟然连埋伏都设好了!” 高跟鞋踩在冰冷石砖上的声音清脆也沉闷,神情高傲的少女从三人背后的巷道里走出,显然一副埋伏已久的样子:“哼,被小看了啊。” “就算遭到了裂界的侵蚀,这里始终是贝洛伯格的一部分,是我们曾经的家园,铁卫对这里了如指掌”布洛妮娅的声音中带着自信,“逃亡游戏结束了,放下武器,跟我回去吧。” 三月七对这种只会死缠烂打的大小姐很不感冒:“真搞不懂我们犯了什么罪,让你一直追到这都不罢手,你没有丝毫自我判断的能力吗?看不出来到底是谁有问题吗?” “我接到的命令是捉拿你们,”布洛妮娅神情严肃,她似乎对自己接收到的命令毫无怀疑,“至于详细的罪责和判罚,裁判团会向你们解释。” “你昨天见过我们,还记得吗?那时我们可是作为可可利亚女士的贵客被招待的,”丹恒开口提醒,“一夜之间这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也很难接受。” 这是话术,如果无法正面应对,那么示弱也许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果然,布洛妮娅道出了此次逮捕的具体原因。 在三月七即将开口反驳之前,丹恒做出了噤声的动作,他小声的跟穹和三月七说:“多说无益,三月,穹,现在至少有一件事很清楚,我们绝不能被逮捕。” “那就开打好了,”穹手中的球棒举起,“打残后,他们就没有继续追踪我们的能力了。” 三月七也举起长弓,在三人的合作下,银鬃铁卫显得格外不堪一击,很快,三月七面前的敌人被清理干净,但已经放松的她没看到背后袭来的铁卫。 “三月!”丹恒快手压下了三月七的头,击云横向挥出把一头锈红色短发的铁卫挑飞出去,而这人刚好被在一旁旁观的布洛妮娅扶住了。 布洛妮娅示意铁卫退下,她自己则举起了枪,这把枪被握在布洛妮娅修长而秀气手中,她的手指已经扣住了扳机。 “就让我来处理这些,邪徒恶党。” “她竟然也是命途行者…这孩子有点过于厉害了啊!”三月七此时已经顾不上注意自己的称呼了,她现在只能旋转腾挪的躲避布洛妮娅射出的子弹,“喂,丹恒,快把你隐藏的力量用出来啊!” “…你先吧。”丹恒闭了闭眼睛,他不相信对面的女孩看不出他们在放水,没看到那少女拿枪的手都气到颤抖了吗,为了不与贝洛伯格的管理层交恶,这简直就是哄傻子一样的在放海。 “切,”三月七嫌弃的吐出一个拟声词,“没意思。” “束手就擒吧入侵者!”布洛妮娅还在行使自己应尽的职责,“我会确保你们得到公正的审判。” 穹则有点担心,他转头小声问道:“丹恒,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呃,我不是故意要破坏这个紧张的气氛哈~” 还没等众人分辨出究竟是谁在说话,三颗小巧的炸弹就被扔到了四个人的脚下,随着炸弹砰地迸发出足以遮盖所有人身型的浓烟,桑博的身影从浓烟中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布洛妮娅已经倒下,而列车组的三人只有丹恒还撑着击云,勉强能抬起头看到桑博的身影,穹的眼皮已经很沉了,恨不得下一秒就闭上眼睛睡过去。 “我只是想说,桑博绝不让帮过咱的朋友吃亏。”桑博撩着自己的刘海儿,慢悠悠的摇晃着走到穹身前,他双手交握在一起,就像是商人看到了满意又可以零元购的货品一样。 在倒下的前一刻,穹瞥到了布洛妮娅的发型,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艾维利塔要找的是三涡轮增鸭。 “下一步要去哪,为什么不问问老桑博我呢,”桑博轻松的扛起地上的几个人,穿过裂界的出口就走了出去,“艾利,你看,我·桑·博·说·话·算·话哦~” 艾维利塔看着左手一个穹,右手一个三涡轮增鸭,肩上扛着粉发美少女,头上顶着丹恒的桑博撇过头小声的笑了下。 “亲爱的艾利,帮个忙呗~” “你自己要,接这些人,自己,搬。” “啊~好吧好吧。” “糖发完了。” “哦哦,一会给你拿新的,我这回可是特意去买了奇巧零食,这东西超神奇的……” 两人相偕的走入风雪里,除了被大雪覆盖的地面,只有还在原地晕着的银鬃铁卫们周围残留着几个凌乱到无从辨认的脚印。 第53章 导演还在努力主角却在吃糖 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最后演变成了地动山摇的海啸,这便是阿哈的行事风格。 而一个小人物的意志点燃的星火,最终会引燃整片雪原,这便是桑博原本想要自导自演的剧目。 现在,突然闯入的花栗鼠们变成了主角,他们顺着肉眼不可查的轨迹推动着桎梏他们的仓鼠球,而桑博唯一要做的,就是确保这几只鼠鼠不会缺氧而死。 “艾维利塔?”穹站在一片漆黑的地下,至于为什么是地下,为什么他在这种一片黑暗的情况下还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全都不得而知。 穹的脑子就好像转不动了一样,或者说,这东西其实经不起他的仔细思考,他在做梦,穹做下判断,然后他抬头看向站在高处的繁育令使。 “艾维利塔,你在干什么?” 艾维利塔转过身,祂的面容模糊,无论穹多努力睁大双眼都看不清,他只能看到一串又一串的血珠从艾维利塔脸上滚落,也许那是血泪也说不定。 艾维利塔举起手,金粉掺杂的流质物形成了一把锋刃,可原本应该是长刀形的锋刃却歪歪扭扭,破破烂烂的向下滴着荧蓝色的液体。 那是血?穹无可抑制的恐惧起来,那是谁的血?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顺着荧蓝色的血滴下去的方向,穹看到艾维利塔脚下踩着的,堆成小山的各种各样的肢体。 那是虫子的肢体,在哈尼雅送给他的录像带中,蠹星群虫漂亮的,但现在却被划的破破烂烂的残肢和荧蓝色的血肉。 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却脚底一滑摔倒在成堆的血泥里,荧蓝色的液体被溅起又无声的落下,突然,他撑住自己身体的手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那是一只手,一只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的手,这只手带着手甲,温柔的摸过他的头,然而现在却无力的跟满地的血泥混杂在一起。 穹瞪大了眼睛向身后看去,尸体,全是尸体,哈尼雅躺在地上,和祂的兄弟们一起被血泥掩埋,祂们再也不会醒来了。 带着回响的脚步声踩着黏腻的地面缓缓行近,艾维利塔站在了穹身前,浓烈的悲伤与愤怒甚至让穹不敢直视祂。 残破的锋刃举起,穹下意识的闭眼抬手,想挡住即将斩断他血肉的锋刃,可是却只有一捧冰冷的血液浇淋在他身上。 艾维利塔的锋刃割断了祂自己的脖子,而锋刃扭曲的分支瞬间增生,扎穿了艾维利塔的心脏,这个全身沾满了同族的血污的男人,在穹面前痛苦的自戮。 “……艾维利塔?”很奇异的,穹现在并不害怕了,他站起身试探的向艾维利塔的尸体摸去,但粉白色长发的男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突然,两道视线落在艾维利塔身上,虚弱又悲哀的叹息声和志得意满的夸赞声同时响起。 “我的,孩子们啊……” “干的漂亮,艾维利塔。” 两个伟大的存在对着一具融毁在雪泥中的尸体感叹着,赞美着,这扭曲的一幕让穹不断向后退去,此时,也许只有藏起来不被发现才能活命。 突然,一只手捂住穹的嘴,另一只手搀在他腰上把他瞬间拖入黑暗。 “嘘……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些。”极其虚弱的气音带着撕裂般的喘息声,似乎靠在穹身后的人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一样,但穹还听得出来,这是哈尼雅的声音。 穹急切的想知道一切,但他生怕自己动一下就会让哈尼雅的身体情况变得更糟,于是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哈尼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艾维利塔……”叹息声后是长久的沉默,就在穹以为哈尼雅已经昏迷的时候,哈尼雅再度开口,祂冰冷的唇贴着穹的耳朵,穹已经感受不到祂的呼吸,“是我们的错……是蠹星诞生了文明,才引来了毁灭。” 随着身后重量的滑落,穹的周身再度回归一片黑暗,猛的,有谁弹了穹一脑瓜崩,他的意识瞬间消失,身体也坐立不稳的向后摔去。 “哎哟喂,谁把这玩意塞他脑子里的,是你吗终末?”红色的面具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也是它弹了穹一个脑瓜崩,“这小子要是在错误的时间知道了正确的事,阿哈以后就没有乐子可以看了,删掉删掉!” 穹的意识从深渊中被缓缓捞起,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的时候,那黑沉又恐怖的梦境就如同一杯水倒入大海,什么都不剩了。 穹一眼就瞅见了桑博那头深蓝色的短发,还有穹身边鸦青色头发的女性,唔,从穿着来看的话应该是医生。 “——清醒点吧,你的小玩意没那么大破坏力。” “呃,那为啥他还没醒呢?” 啊,桑博这家伙,是多怕我会死啊,穹彻底睁开了眼睛,但身体的疲惫还让他无法离开躺着的地方,或者说他就是懒得起来,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因为他睡着啦,刚刚还嘟囔着说梦话呢,”女性成熟温柔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怜爱,“真可怜,一定是非常可怕的噩梦。” 看到穹醒来,女性医生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既然能醒来,那肯定已经没事了,现在是桑博的态度更为重要。 “跟我说实话,桑博,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上层区的小丫头?” 桑博不明所以:“怎么处理?和其他几个一起处理呗,找机会给送回去……欸,等等,你为什么——” “你觉得能瞒得住我吗,”女性直接打断了桑博的话,她粉色的双瞳中满是严肃,“桑博·科斯基。” “我没想带上她,”桑博连忙解释,但他确实带了个麻烦的大小姐下来,“烟雾太重了,我也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就带下来了。” 桑博求助的看向坐在一旁吃糖的艾维利塔,但艾维利塔正看着天花板发呆,一点想要帮桑博解释的意愿都没有。 桑博内心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把那一大兜子糖都给艾维利塔了,要糖不要人,我可亏死了。 医生叹了口气,看着桑博不以为意的样子,她心里直突突:“真不知道你想搞什么鬼,桑博。” “上层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干嘛非要蹚这摊浑水?你还嫌自己不够显眼,非得被地火盯上才满意?” “别这么说嘛!”桑博眼看着穹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睡僵了的肌肉,然后屁颠屁颠的走到艾维利塔的身边伸手要糖,艾维利塔竟然还给了,“我桑博一相关照朋·友,这几人帮了我的忙,怎么也得把人情还上啊。” 看着穹和艾维利塔在一起排排坐分糖吃的样子,桑博心里酸死了,但是现在还是稳住地火暗地里的真正领袖更为重要。 “再说了,地火又怎么……没准我带来这几位人物能捞地火一把呢,这可不好说嘛。” “所以,这就是你放任他们几个在地底乱跑的理由?”女性医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桑博这家伙就是来让她心梗的。 桑博嘿嘿一笑:“哎哟!意外,纯属意外!我这就去把他们都找回来。” “那个小姑娘…你最好赶紧找到人,把她看住了。” 穹看着桑博作出向外走的行为之后,这位医生大姐姐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就开始了一大长串的说教式的提点。 “地下被封锁十几年,孩子们都快忘了地上人长什么样了,突然冒出了个穿银鬃铁卫衣服的姑娘……”医生抬起头看着桑博,“你想想,地火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对她,怎么对你?” 桑博笑的眯起了眼睛,这他明白,嘿嘿,地火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我懂我懂,我这就去找人,那——大姐头,咱这两位客人就劳烦您受累照顾了!” 随着桑博关门的声音响起,娜塔莎转过头来看着两只正在乖巧吃糖的小朋友,呵,这两位客人可是比桑博这个爱好薅虎须的要乖巧多了。 第54章 也许捅穿天空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感谢过娜塔莎之后,穹带着艾维利塔走出诊所尝试寻找三月七和丹恒,越是会想起娜塔莎所讲,穹越是觉得这样的生存环境令人窒息。 “这十几年,地下的人们究竟是怎么撑下来的?”其实看就知道了,下层区的人生活的并不好,衣食住行,他们哪个都缺,成年人大多都暴躁又死气沉沉,但街上奔跑的孩童们却活力满满。 “生命,总要活着。”因为嘴里同时塞了两块糖,艾维利塔的声音含糊不清,“父亲,保护所有,生命·的,诞生。” “你是说,他们把希望都放在了孩子们的身上吗?” 穹抬头向原本应该是蓝天的地方看过去,灰暗的穹顶遮住了寒潮带来的大雪,也阻隔了孩子们对自由的向往。 “艾维利塔,”穹突然喊了身旁男人的名字,“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你能打通上下层两个区中间相隔的岩层吗?” 艾维利塔咔嚓两声嚼碎了嘴里的糖,伸出手,就在娜塔莎的诊所前,巨型的金色流质物形成了一根长矛。 在长矛变高到超过房顶,艾维利塔举起它开始对着天上的穹顶蓄力的时候,穹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按住艾维利塔的手,饿虎扑食一样的夺过了长矛。 艾维利塔不明所以,祂揉了揉穹的脑袋,想要伸手拿回长矛,但穹抱着那些已经软成一团了的金色流质物噌噌往后蹿。 “好了好了艾维利塔,我知道你能做到了,”穹已经感受到周围民众火烧火燎的视线了,坏事了吗这不,“我就是说如果,就是问问你而已,要捅也不能是现在啊!” “抱歉。”艾维利塔失落的把跟穹依依不舍的流质物收回了手心里,祂已经吃了八十多颗糖,心脏上扎穿用来放血的空洞已经恢复了大概五十分之一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三月七带着一群小孩子出现了:“穹,艾维利塔,刚刚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啊?”跟在三月七小腿边的黄头发小姑娘也学着三月七的话问道。 穹挠了挠头,他敢说自己就是随口一说,然后艾维利塔当真了吗:“啊,没事,我就是想看看艾维利塔的,呃……” “它叫钨金,我的血液,和,武器。” “呃对,钨金。” 三月七对着穹指指点点,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看的她身旁的小丫头也伸长了自己的小短手对着穹指指点点。 “对了,刚才我答应陪虎克玩捉迷藏,”三月七在虎克‘一起玩,一起玩’的背景音下艰难的跟穹交流情报,“我赢了她就把她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哦。” “一五一十!一五一十!” “对对对,是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姐姐我哦。” 穹从艾维利塔兜里掏了块糖出来,看着黄头发小姑娘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双眼,他觉得似乎能有更直接的方法来交流,况且,看三月七的样子…… “果然,”穹就像是抓到了三月七的把柄一样,突然的骄傲起来,“主要还是你自己想玩吧,三月姐姐?” “嘿呀,不要学小孩子说话的语气!”三月七有被穹的反应无语到,“是这样的,我醒来以后,丹恒被那个坏蛋桑博带走了,我绕了一圈都没找到,刚好这几个孩子说知道他的下落。” “哦,原来如此,”穹想到了地火,既然下层区有帮派,那么有样学样的小孩子肯定也会有类似的小团体,“是不是你得加入他们的帮派,他们才能告诉你?” “是啊,他们是鼹鼠党,要加入就得玩游戏,赢了才能证明我的实力…这样你明白了吧?” 三月七焦灼的解释,她可不想把自己在穹和艾维利塔心里的形象毁于一旦,要是被误会成贪玩的小孩子,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在穹面前抬不起头了,虽然她除了美少女标签之外也没什么形象可言。 穹点头,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笑容:“完全明白了,你,搞不定这些孩子。” “…虽然很火大,但确实没法反驳——穹,帮帮我吧!” 穹因为跟三月七说话,没顾得上把手里的糖给虎克,虎克只好跳起来,然而小丫头跳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用尽全力的跳都够不到穹手里的糖。 “喂,你们还要说悄悄话到什么时候啊!”小姑娘气鼓鼓的小奶音从下方传来,“鼹鼠党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现在,现在就开始,”三月七连忙哄这个性格霸道的小祖宗,顺便指着穹,“这位也想加入鼹鼠党,你看一起玩可以吗,漆黑的虎克大人?” 虎克的小脑袋在在场的三个大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了艾维利塔身上,小姑娘不知道艾维利塔的真实身份,但她觉得这个大哥哥没人搭理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白头发的哥哥也一起吗?” 艾维利塔还是呆呆地看着远处,从祂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没有盖盖子的垃圾桶。 还是三月七上前拽了拽艾维利塔的小辫子,男人才回过神来,穹一直很佩服三月七的钝感力和勇气。 然后他们几个带着一群小孩就看艾维利塔上上下下的转头尝试找出谁在跟祂说话,最后在脚下找到了因为被忽视而生气的蜷成一团的小姑娘。 在艾维利塔的视线里,这个小小的生命跃动着,心脏处燃烧烧着一个健康又灵动的小火苗。 生命,果然是很绚丽的东西,艾维利塔这样感叹着,然后,祂蹲下身来,一小部分钨金从祂手心处溢出,形成了几个文字。 “鼹鼠党是,这三个字吗?”随着艾维利塔的询问,虎克抬起头来,“抱歉,我太高了,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虎克抽了抽鼻子:“……呜,我不认字呜哇啊——!” 啪的一声,三月七给了自己的脑门一巴掌,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小孩子的哭声了,但是,艾维利塔和穹似乎都没受到什么影响。 只见艾维利塔从善如流的收回手心的钨金,转而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糖,祂把糖捧到虎克头上,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糖果雨就落在了地上。 这下虎克可没心思哭了,她赶忙召唤小伙伴一起来捡掉落在地上的糖果,别看艾维利塔好像天生就懂得如何哄小孩一样,其实祂只是希望能够看到那颗蔫巴巴的小火苗重新噼啪燃烧的样子。 “白头发的大哥哥,现在,漆黑的虎克大人宣布,”小姑娘一甩头上的辫子,抱着满怀的糖果,“你以后就是磐岩镇虎克最喜欢的人了,比蓝色头发的叔叔还要喜欢!” “虎克,也很可爱。”艾维利塔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然后祂问,“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那位,黑色头发,比这位灰,色的哥哥,矮一点的,人,去哪了吗?” 虎克嘴里含着糖,她努力的多舔了几下才恋恋不舍的把糖从嘴里拿出来包回糖纸里,虽然很不想把糖吐出来,但是把糖含在嘴里说话别人会听不清楚的。 “嗯,虎克看到黑色头发的大哥哥,被蓝色头发的叔叔带去搏击俱乐部了。” 在虎克的带领下,三人成功找到了搏击俱乐部,那是一栋与下层区其他建筑都不同的铁皮房子,里面的气氛热火朝天,就算隔着厚厚的墙壁也能想象得到那里多么热闹。 艾维利塔的脑海里其实还在思索穹的假设,让生命看见蓝天,沐浴阳光的最好方法,也许就是直接掀开下层区的天灵盖吧。 第55章 肌肉招式战术意识 走进搏击俱乐部的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被大量聚光灯照到没有影子的场地,那种热烈的氛围让三人觉得就像是一下子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兄弟姐妹们!”声情激昂的主持人大声宣布着,“接下来这场将是今天最精彩,最刺激,最震撼的对决!” 穹和三月七挤过人群,抬头一看,被掘掘博士介绍为冷面小青龙的丹恒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决斗台上。 “丹恒就这么被桑博卖了,都没反抗的吗?”三月七看着台上闭目养神的丹恒,总觉得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放弃了。 “噗,冷面小青龙,深蓝帅哥推荐,这么叫还挺适合他俩的,”穹从一旁的售货机里买了一瓶快乐水,“怎么了艾维利塔?” 白发的男人似乎很不习惯这样人挤人的场面,但祂还是认真回答了穹的问题:“很,形象,丹恒就是,小青龙。” “难不成,这就是丹恒隐藏的力量?变身小青龙?”三月七笑的甚是开心,“哈哈哈,绝对不可能,丹恒再怎么样也不会凭空长出艾维利塔那样的尖耳朵啊。” 介绍完对手,然后让对手对彼此互相放完“狠话”后掘掘博士宣布了比赛开始,原本因为主持人说话而安静下来的场面轰地一声就被观众们激烈的欢呼声燃爆了。 “三月,丹恒这么看起来有点紧张?” “嗯,走!我们快去帮他!” 穹和三月七趁机跳进了八角笼,站在了丹恒身后,丹恒原本紧绷的神情骤然放松下来:“总算醒了。” “那可不,穹一醒过来我们就到处找你,这不,你有难我们马上就来救场了,快谢谢美少女!” 丹恒叹了口气,击云出现在手中:“谢谢了,釉面小粉龙。” “这绰号谁给起的,”三月七射出手中的冰箭,“等打完我去揍他一顿,这品味实在是太差啦!” 穹挥出球棒,其实他也想给自己起一个,但是小灰龙不太有气势,还是银河球棒侠最好听了。 胜利之后的三人享受着观众们的赞誉,突然,三月七的视野里滑过一抹深蓝:“啊!快看,桑博在那儿!” “艾维利塔快帮忙!” 随着穹的话音落下,金色的流质物瞬间穿插在人群中袭向深蓝色短发的帅哥,桑博一脸惊诧的被拉伸成细线的钨金捆住了关节。 细细的丝线把桑博往门外带去,桑博只能苦笑着被迫推门慢慢的走了出去,丹恒带着穹和三月七跟着艾维利塔凝成箭头的钨金也追到了一个小巷里。 “艾利亲爱的,放开我吧,”被钨金绑成毛毛虫在地上蛄蛹来蛄蛹去的桑博,“我错了还不行嘛,老桑博为了捞点钱给你买糖多不容易啊。” 丹恒三人刚到,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不得不说,桑博现在的表现和他跟艾维利塔看似特别亲近的关系,就像是给三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艾维利塔,你……和他……呃,你们?”三月七问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于是只好自己默默尴尬起来,“啊哈哈,是我想歪了哈哈。” 正在扭来扭去的桑博就像是刚刚才注意到星穹列车三人组一样,他带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你们什么都没看到的微笑抬起头。 “呃…嗨!原来是你们啊,我说怎么有几个人跟在后面,”桑博瞥了一眼双手抱胸生气的丹恒,又瞥了一眼单手叉腰拿出了长弓的三月七,“我还以为遇见劫道的了,这才忍不住越走越快……” 钨金松开了点,很显然,这种一戳就破的语言让艾维利塔有些相信,或者说是同情? 桑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因为蛄蛹而沾到的灰:“哎呀,早知道是你们,我就张开双臂来相见了呀。” 桑博苍蝇搓手,一副小人物我不容易啊,体谅体谅我吧各位英雄的样子看的丹恒直皱眉。 “少来这套,”三月七受不了了,“你明明是看见我们心虚才跑的!” “你的心跳,加快了。”艾维利塔也在一旁插刀,但他也是给了桑博一个台阶下。 “这不是因为下层区太冷了嘛,我可是给你们寻了个好去处,”桑博扯了扯艾维利塔的袖口,很自然的靠了过去,“这里虽然有千般不好,但银鬃铁卫绝对不可能追过来的。” “即使如此,也没有迷晕我们的必要吧?”丹恒到了雅利洛vi之后一直都对所有人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心,桑博这种行为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 桑博很懂如何踩线而不惹人生气:“当时局势那么危急哪有琢磨的时间,当然是手头有什么就扔什么咯。” “不是为了隐藏什么吗?”丹恒虽然已经无法继续生气,但他的质问并没有结束,“某个不想让任何人,比如我们,知道的秘密?” “丹恒,是什么秘密啊?” 不用怀疑,这问题一定是三月七问的,目前来看,星穹列车的美少女只是单纯的嫌弃桑博的行为,但她并没觉得这个小小的倒货贩子能向他们隐瞒什么。 对于三月七的拆台行为丹恒已经很习惯了:“还不清楚具体内容…但我知道你背后有鬼。” “好了!我会帮助你们的,毫不保留,分文不收!”桑博装出一副妥协的样子,反正这些无名客无非也就是需要情报,“只求小哥千万别到处乱说!” 艾维利塔收到了桑博拜托他保密的眼神,既然桑博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具体身份,那这个秘密应该也无关紧要,祂也没必要多嘴破坏桑博的剧目。 祂双眼看向虚空中,听着桑博给三月七他们引荐地火,用各种各样合理但有病的理由解释自己奇奇怪怪的行为。 艾维利塔闭了闭眼睛,祂现在有种看到自己的弟弟晃悠着大尾巴在忽悠三哥一样的无语感。 钨金悄悄地从祂的手心钻出来,顺着艾维利塔的胳膊攀附到了祂的脸上,中途还穿过了祂脖子上的绷带,让一道狰狞的疤痕微微显露出来。 艾维利塔整理好自己的绷带,这是祂试图自杀留下的痕迹,在胸口,这样的疤痕更深。 如果不是父亲及时发现祂已经被毁灭的命途侵蚀神志,祂现在早就变成纳努克手下的绝灭大君之一了。 汹涌的杀意随着繁育力量的沸腾被逐渐压下,艾维利塔此时不得不承认,在相处如同家人一般的无名客身边,祂也开始思念那遥远的家乡了。 第56章 是何人埋藏历史 在桑博带穹他们面见所谓的地火领头人的时候,艾维利塔悄悄地回到了地上,久违的蓝天以及风雪让他的心更为沉重了。 寒潮已经封锁了雅利洛vi七百余年,即便贝洛伯格因为存护的力量得以幸免,但文明的断代,科技的倒退,历史记录的消失无疑都是在将这个人类最后的堡垒推向深渊。 星核,万界之癌,就如同世界的不治之症一样,身陷万界之癌的世界早已迷途难返,鲜有人绝处逢生,除非有人将被封印的星核带离这个世界。 艾维利塔坐在贝洛伯格图书馆的书架顶端,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有气无力的打着瞌睡,从不抬头检查的他们根本发现不了这位繁育令使。 合上手中书页脆弱的历史书,这种古老的造纸工艺以及印刷时留下的油墨的香气让艾维利塔心底的杀意难得的平静下来。 文明的历史是生命在这片残酷寰宇中的抗争所留下的痕迹,但艾维利塔翻遍了贝洛伯格所有的藏书,就只找到了一本小小的神话故事。 真是讽刺,明明是春神雅利洛所庇护的贝洛伯格却在星核降临之后再无一丝绿意,倒是祂战争的一面愈发突显。 上层区与下层区的居民互相抵触,厌恶,甚至是仇恨,十几年的封锁让原本为了家人能过上好日子而去开采矿物的人民变成了只能躲在地下捡垃圾过活的肮脏老鼠。 虽然翻垃圾桶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感知到穹从地下区的垃圾桶里翻出饱腹粮食后,艾维利塔再次嚼碎了口中的硬糖。 也许是祂的错觉,但在穹掏出那包巨大的干粮之前,艾维利塔确实没有感知到这垃圾桶里有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 也许阿基维利的开拓命途就是可以无中生有也说不定,想想看,如果整个世界都围绕着快乐开拓的小星核精展开,那么只要是这颗小星核精想要的就一定能达成。 艾维利塔的手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绷带,这是父亲在祂第三次试图自杀后亲手为他带上的束缚,绷带上织满了由父亲亲手从艾维利塔的思维里抽出来的思绪。 艾维利塔其实很聪明,但因为思绪的缺失,祂的思维经常断断续续,显露在外的表现就是呆呆地。 祂的日常里经常充满了无法接续的记忆,而艾维利塔的精神世界里也满是呆滞而空白的思维空洞。 但受毁灭纳努克的影响,这些原本可以保护艾维利塔免于自毁的思绪真空却经常被杀意填满,尤其是见到一个即将自我毁灭的文明时。 艾维利塔修剪的圆润的指甲透过绷带深深的刻入自己的伤疤,夹杂着金丝的粉色血液瞬间喷溅而出,男人因虚弱而显得干枯发白的发梢被染的更粉了些。 祂现在,恨不得贝洛伯格立即陷落于毁灭的深渊中,甚至祂乐于看到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的生命之火拥抱死亡。 艾维利塔因出身繁育而热爱生命,也因纳入了毁灭而痛恨文明,这全都是祂的本能,而正是这些本能撕扯着这位繁育令使本就破碎的意识。 啊,好想把什么东西弄坏,撕扯到濒临破碎,但贝洛伯格的一切都太脆弱了,除了…… “艾利?”桑博的声音突然传来,他现在蹲在另一个书架的顶端,“亲爱的,想我没有?” “……桑博。” “哎哟我亲爱的艾利呀,遇到什么难事儿了?”桑博嬉笑着上前,轻轻的把艾维利塔还陷在皮肤里的指尖抽出来,“说出来让老桑博帮帮你啊。” “你要帮我?”艾维利塔强忍着内心的破坏欲,最后一次确认,“你不后悔?” “对啊,老桑博我从不让朋友吃亏。” 困倦的图书管理员只记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巨大的音爆,图书馆的大门就碎成了渣,银鬃铁卫根据他的描述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拥有类似空气炮武器的敌方存在,最后只能归结于硬木被风雪侵蚀的太久了。 而换上钢铁大门的图书馆更没人愿意去了,半月后,图书管理员看着自己再度涨大了一圈的腰围怒而减肥,然而,悠闲度日大概是每个人都愿意做一辈子的事。 简而言之,没人读书等于摸鱼上班,又开心,又快乐,所以胖就胖点吧,不过图书管理员的发福也不是一日之功,他的事也没那么多人在意。 时间回到现在,贝洛伯格的雪原上,嘶吼着的狂风暴雪中,桑博被艾维利塔按在雪地上,两人就这么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僵持着。 桑博的短刀上飘过一道寒光,刀尖抵在艾维利塔的颈窝处,旁边就是以正常人的标准来看,割断就会迅速失血的大动脉。 “艾利,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桑博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见证一个关于这位繁育令使的大秘密,甚至于说可以当作弱点要挟艾维利塔,但如果这个把柄的获取方式会伤害到自身,那就得不偿失了。 艾维利塔眼周的雨燕纹身展翅欲飞,祂的双瞳中已经没有了冷静,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杀意,和熯天炽地的欲望。 啪嗒一声,一滴眼泪砸在桑博脸上,紧接着,随着他抬眼,他发现艾维利塔竟然在无意识的流泪。 明明祂的杀意未减分毫,带给桑博的危险感也一直如同刀锋刺骨般凛冽,但这样的人,竟然在哭。 “亲爱的……”桑博放下短刀伸出手,他先是尝试触碰了艾维利塔的锁骨,在令使些微颤抖的反应中,桑博带着粗砺皮手套的手缓缓上滑。 指尖滑过艾维利塔的喉结,揉捏着男人被白色长发遮挡着的脸,还有祂脸上濯濯欲泣的血色雨燕。 “小虫子,让我看看你的翅翼。”桑博笑的险恶,他现在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为了眼前违背本能而哭泣的令使眼眶通红逆来顺受的哀求。 泛着嫩黄的翠绿色的鞘翅和泛着妃红色的薄膜样子的虫翼穿破艾维利塔的衣服,在桑博的眼中缓缓地展开来。 当桑博的深绿色的瞳孔中初次映照出那纹理清晰可见的虫翼,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欢欣。 “啊,真美啊——我的艾利。” 那纤薄的翅翼犹如天边的云彩被细心地勾勒出来,每一道线条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和美感。 桑博知道,繁育令使如果飞起来,普通人就只能听到祂们以超越光速的振翅速度向前突进而发出的爆鸣。 但他仿佛能听到那柔嫩的翅翼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的声音,那是轻柔而悦耳的乐声,自繁育喜极而泣的呜咽声中涌出。 桑博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细软的翅翼,却又在艾维利塔感到难耐想要收回翅翼的时候狠狠捏住,感受着入手纤薄凉软的丝锦,桑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疯狂。 桑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刚他故意忽视了艾维利塔做出的反应,现在艾维利塔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窒息感一拥而上,让桑博不得不对自己已经深感不适的身体状况投放一丝关注:“亲爱的,你生气啦~” 艾维利塔却无法对这句话作出任何反应,明明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桑博在问祂,但却不需要祂来回答,艾维利塔的疑惑让他的双手放松了对桑博的桎梏。 桑博瞬间翻身把艾维利塔压在身下,但桑博并没有把身体撑起来形成对繁育令使的绝对压制。 他贴着艾维利塔呼吸急促的身体,两人脸贴着脸,呼吸交缠,繁育令使大多单纯,各种意义上的单纯就意味着有些事祂们虽懂,但完全不懂得如何运作。 “艾利,我亲爱的艾利,”桑博摘下手套抚摸着男人泛起潮红的脸颊,冰凉的手指引得艾维利塔不断追逐渴求,最后,手指停留在艾维利塔嘴边,“……好孩子。” 桑博的手指被艾维利塔湿润而柔软的舌头舔的温热,艾维利塔急切,难耐但不得章法,桑博的引导恰到好处但却无法让祂满意。 在祂异色的瞳孔中,桑博似乎一直在等待什么,只有先让桑博满意,祂才能得到满足,足够聪明的艾维利塔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关窍。 “艾利,做好……的准备了吗?” 桑博的声音如同地狱中恶魔的低语,缠绕在艾维利塔的耳朵上,那几个字祂确实没有听清,但……妥协也只能是一种万般无奈之下的,选择。 第57章 大雪掩盖足迹而风雪遮蔽秘密 北风呼啸着穿过空旷的雪原,雪花如同细沙一样在这个寒冷的星球上片片飞去,繁育令使的白发在雪地上铺开来,发梢些许的釉粉逐渐向殷红转变。 翠绿的翅翼被艾维利塔收拢回身后,夹杂着雪花贴在祂的后背上,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很舒服。 但祂现在却无法在被压制的情况下用鞘翅给自己撒雪降温,毕竟,现在祂全身裸露的皮肤都被身上这位深蓝色短发的大帅哥给贴上了。 桑博也确实不怀好意,虽然他喜欢看极端条件下人性崩塌或者人性高光的大场面,但现在这种情况无疑更能给他提供乐趣。 “我亲爱的艾利,求求我吧~” 桑博开口,毕竟是道德水准在平均线之上的繁育令使他想试试看艾维利塔底线究竟在哪,人在自己的欲望面前通常都是直接而诚实的。 艾维利塔毫不犹豫的应着桑博的要求:“求,求求你……” 桑博愣了一下,他俯下身仔细听着艾维利塔急促的呼吸声,竟然已经难受到这般地步了吗,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说,我爱你~”桑博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头,虽然艾维利塔的视力不好但桑博手上那个小方块是什么随便一想都能知道。 艾维利塔犹豫了,虽然他身体的本相就是什么都吃的蝗虫,但在捕捉猎物的过程中,被人记录下来怕不是要被兄弟们一起嘲笑几个琥珀纪了:“我……” “亲爱的,”桑博坏笑着,他催促着艾维利塔,手机录像的界面上映照出他身下这位繁育令使满面羞红的表情,“快说吧快说吧~” 强大而道德高尚的人在直面自己欲望的时候真是漂亮啊,桑博松开了压制的手,抚摸着已经放弃身体上的抗争,但思维还坚挺着的艾维利塔。 男人原本苍白的皮肤随着皮手套的刺激而泛起星星点点的红痕,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映照在祂身上,艾维利塔眼角的雨燕周围也随之涌现出粉红色的虫纹。 “……我爱你。”艾维利塔说出这句话之后彻底失了力气,祂拿自己的胳膊遮住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已经几近无法忍受而变得细长而竖直的蛇瞳。 “啊,这是多么美妙的爱语,”桑博单手捧心,就连这个时候他也还没忘了保持住手机的录像角度,让艾维利塔的脸完整的出现在屏幕内,“艾维利塔,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知道。”艾维利塔的内心其实很平静,为了泯灭欢愉,祂一向是不择手段的,现在是收网前夕,不能有失啊。 桑博很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在这个偏远的雅利洛vi上还能有这种收获,他舔舔嘴,任犬齿从他舌边滑过:“嗯~说说看。” 艾维利塔几乎完全没有思考,一长串文字如同耳边呢喃:“从此以后,我,在你面前,不会,再有尊严,也,不存人性。” “对了,以后,你在我面前就只是我亲爱的艾利,”桑博听的心花怒放,愉悦感在他心底炸开,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而艾利,就是眼中只有我的小虫子~” “那我也,不再,需要忍耐,了。”猎物已经自投罗网,既然来了,就别想躲过泯灭的围杀! “诶?” 艾维利塔一脚踢飞桑博的手机,然后翻身跃起,两人上下位置的交换瞬息完成,白发男人垂落到地上的长发犹如囚笼一样把桑博困在里面,就连风雪都被阻挡在外。 这个角度下,桑博除了艾维利塔那张布满虫纹的脸什么都看不到,但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大意了。 “繁育令使·的,本能,就是繁育,”艾维利塔俯下身,轻轻咬着桑博的耳朵,满意的看到它充血变红,“抛弃尊严,会使繁育,更盛大。” “啊,这下,赔大了……” 桑博妄想讨价还价的言语被繁育令使炙热的唇堵在喉咙内,此时,已经半蛇化的艾维利塔脖子上长满了鳞片就连舌头都变成了蛇信子的模样。 被踢飞的手机狠狠的从空中砸下,但这手机的质量非常之好,好到仅仅只是摄像头坏了,而录音功能还在稳定的运转着。 粘腻的水声从刚刚突然黑屏的大屏幕的音响中溢出来,刚刚因为黑屏而恢复了喧闹的酒馆内一片寂静,随即每个人的面具都变得嘴角上翘。 大笑声从猩红的口腔中舔舐他们的獠牙进而喷涌而出,颜色花哨的彩带和各式各样的帽子手套丝带裤头袜子鞋子,都被假面愚者们抛到空中。 有人大笑着举起酒杯:“敬,桑博·科斯基!恭喜他拿下了那个专门泯灭欢愉的繁育令使!” 猴子打架一样的起哄声和敬酒声在酒馆里闹哄哄的,就如同他们一同观赏了宇宙级大笑话一样。 “敬,桑博·科斯基!”这是难得一见的所有假面愚者都万众齐心的声音。 而雪原上,桑博从震惊到享受艾维利塔这条灵活的蛇信只用了三息: 第一次呼吸伴随着唇与唇之间的相贴,两人身上的温度随着紧密的贴合交换着,忽略了互相试探的步骤之后,艾维利塔灵活的蛇信直接顺着桑博因惊讶而放松张开的下颌探了进去。 第二次呼吸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掠夺感,在肉体贴合的同时必须有一人占据主导地位,桑博合上牙齿,轻轻的咬住了那个在他嘴里不断缠绵的蛇信,然而艾维利塔选择直接动用獠牙里的毒腺。 冰凉的毒液顺着牙髓被毒腺挤压而出,混合着不知是谁的唾液浸润在桑博被划破皮的下唇上,量很小,但桑博还是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被麻痹了。 似乎是看到了桑博眼里的谴责和委屈,艾维利塔含着桑博唇上的伤口吮吸着含含糊糊的说:“……这可,不算作弊……嗯,蝗虫有毒,”男人把吸入口中的那点血液吞下去,“……唔,众所周知。” 第三次呼吸,二人闭上眼睛,开始尝试用身体去感知对方的迫切,在这场交锋中,没有任何一方获胜,但他们也都没输。 桑博的手按在艾维利塔后脑把男人压向自己,而艾维利塔趁机用双腿压住了桑博的膝盖骨,牛仔裤和雪发出疏疏的摩擦音,两人听得见却不甚在意。 最后,艾维利塔直起身来,眨掉睫毛上两人呼出的热气凝结的霜晶,桑博则舔着嘴角的伤口放松的看着在自己身上骑跨的繁育令使。 翠绿色的鞘翅微微震动着,桑博搂过身上的男人,手指不安分的在男人背后敏感的鞘翅根部滑动,可惜,因鞘翅颤动而发出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雪原上不值一提。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然的落下,酒馆里安安静静,所有假面愚者或咬着指甲或揪着头发或奋笔疾书的听着黑屏电视机里不时漏出的声音。 激动人心的时刻往往都需要足够时长的安静和等待,半晌后有人发现,就连雪花飘落在地的声音他们都听不到了。 啊,快乐没有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举杯欢庆,敬,欢愉!敬,桑博·科斯基! 第58章 如果对空导弹从地下发射 被岩浆贯穿的大地是什么样的,贝洛伯格的人民在今天之前完全没有概念,但随着那一道璀璨的金色岩浆喷涌而出,贝洛伯格自此再也没有上下层区之分了。 钨金是艾维利塔带着热度的血液,它沸腾着,从艾维利塔的手心中向上喷涌,填满了下层区炉芯的穹顶又继续往上,如同倒悬生长的大树的根系。 随着穹顶内部压力的逐渐增大,岩层的裂缝开始扩张,雪原上钉下的新标附近发出低沉而震撼的轰鸣,仿佛是雅利洛终于愿意在大地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紧接着,一道炽热的钨金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犹如一条燃烧着金焰的火柱冲天而起,伴随着寰宇中群虫精神高昂的振翅声,雅利洛的大地随之共鸣着。 钨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明亮的轨迹,释放出刺眼的光芒和炽热的热量,它周围的空气被瞬间加热,形成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热浪,甚至让那一片雪原的风雪都停了半分。 钨金冲出地面击穿云层后才开始向下坠落,金雨伴随着轰鸣声撞击着地面,融穿的雪原上厚重的冰壳,露出积雪下的冻土,而这些坚硬的土地也很快因坠落下的钨金的余热变得泥泞。 几分钟后,艾维利塔的手心内终于没有钨金继续涌出,落在雪原上的钨金都向着自己的主人回卷而去。 阳光终于从下层区的炉芯上方洒下,伴随着在半空中就消失了的金雨,艾维利塔感受着空气中不再凛冽的风,现在它干燥炽热,带着虚假的阳光的味道。 艾维利塔低下头,炉芯的下方站着几个保持着同一表情的人,穹,丹恒,三月七还有希儿,远处还有不明所以的地火成员,包括正在跟大守护者对峙的布洛妮娅,以及上下层区所有看到或听到这一事件的普通民众们。 艾维利塔回想起桑博懒洋洋的趴在祂身上,告诉祂应当如何为贝洛伯格的黎明前夜展开盛大的剧目,想必这样的局面,桑博会很满意的。 “好了,你们四个,”艾维利塔跳下炉芯,走到僵硬的四座雕像旁戳了戳,“我们,要准备起,飞了。” “什么起飞?” “起什么飞?” 穹和三月七刚反应过来就被抓住了脖领子艾维利塔用自己的长发在他们几个的手腕上都系上了活扣,随即,活扣上传来向上的拉扯感。 “等,等等,艾维哇啊——!” 半个系统时后…… “呃,呃呕——” “穹,你还好吗?”三月七拍拍穹的后背,看着抱着一个垃圾桶吐的天昏地暗的穹和脸色煞白的丹恒,“……冷面小青龙变成白面小青龙了。” 艾维利塔站在一旁发呆,祂忘记普通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进行超光速旅行会产生副作用了,但没想到,竟然是两个不算人的无名客出得问题最大。 而另外两个女孩因为大喊出声反倒还减轻了一些压力,所以她们俩现在相当的享受地面上寒冷又自由的空气。 “好了,坚强点别吐了,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比不过我们吗?”希儿对自己喊出声这件事略有些尴尬,但看到同行者们吐成这样,她还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 “布洛妮娅说我们可以去找朗道姐弟,你们知道他们在哪吗?” “呃,我觉得还是不要先去找杰帕德比较好。”三月七替穹跟希儿双手合十道了个歉,然后她看着面色好了一些的不太白面小青龙,“丹恒,你怎么看?” 丹恒缓了口气:“……依我之见,先拜访希露瓦·朗道比较好。” “艾维利塔,你要去哪?”穹虚弱的询问声打断了众人对先去找谁寻求帮助的交谈,只见穹拽着白发男人的长发不撒手,“别跟我说,你又要去找什么三涡轮增鸭,呕——!” “这理由已经没用了艾维利塔,”三月七叉腰,在丹恒惊恐但未能阻止的眼神下上前拽住了繁育令使的另一缕长发,“你这次可不能偷跑了,得跟我们一起去。” “街上铁卫,很多,我太显眼,”被拽住的长发缠绕成小白蛇的模样色厉内荏的恐吓穹和三月七,但这俩人似乎就没在怕的,把小蛇们揉弄的无比凌乱,“我还需要,找到桑博。” “没关系,显眼的话只能是因为呆呆你这一头白发了,”三月七在自己的随身小包里翻来翻去,“喏,这个给你。” 一个小黑瓶被放在了艾维利塔手中,男人歪着头,似乎从没见过这个东西:“这是什么?” 穹探头过来,手里还抓着已经放弃抵抗的小白蛇:“哦,顶级固色剂?这不就是打着让你的发色与众不同,创造独特美丽旗号的那个一喷就秃的劣质染发喷雾吗,你竟然没扔?” 穹手里的小白蛇极尽挣扎,在听到秃这个字的时候,小白蛇唰一下的变回了发丝开始装死。 艾维利塔也猛的摇头,如果祂真秃了,祂会因父亲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失落感愧疚而死的。 于是,艾维利塔只得转过身来跟众人一起往永动机械屋走过去,丹恒尴尬的收回了准备阻止三月七动作而伸出的手,并再一次的佩服起了穹和三月七的勇气。 刚才那冲天而起的钨金,怕不是在宇宙中也甚是耀眼,如果是战时,这样明显的信号恐怕会瞬间聚集起雅利洛周围的虫群发动强袭,这还仅仅是繁育令使自身的武器所能做到的事。 掌握毁灭力量的繁育令使,其强大之处大概是难以用言语来概括的,因为人的认知就在那里,而令使的力量则远超其上。 众人将在下层区的见闻和有关星核的信息告诉了希露瓦,并转交了布洛妮娅的信件后,希露瓦对很多想不明白的东西恍然大悟。 “星核……,”希露瓦低头思索,“呵,我知道布洛妮娅为什么要你们找我了。” 丹恒没想到他们能这么顺利的就找到与星核相关的人员:“你也见过星核?” “对,准确来说,”希露瓦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在我还是筑城者的一员,在科研部工作的时候,研究的就是星核。”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而且,根据外面的脚步声,似乎并不是只有一个人来访的样子。 “希露瓦,”丹恒回头看向面色震惊又尴尬的女性,“你确定你没漏了什么吗?” 第59章 说服一个死脑筋只需要姐姐一巴掌 “糟,糟了!我忘了老弟说今天会来,”希露瓦很明显的慌了,“你们快找地方躲起来,我来应付他。” 看着希露瓦脸上能明显看出来的心虚,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众人躲起来也会被杰帕德看出破绽吧,躲与不躲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三月,你把艾维利塔先生放出来吧,”丹恒回头看向正在努力把身高远远超过矮柜高度的繁育令使塞进去关门的三月七,一条小白蛇无力的在柜门的缝隙里抽搐着,“毕竟,祂的头发看起来很痛的样子。” “啊哈哈,我这不是看艾维利塔太显眼了吗哈哈哈,”三月七猛的拉开柜门,天知道一米九几的艾维利塔是怎么一脸迷茫的被三月七推到只有她一半高的矮柜里的,“对不起啊呆呆,夹到你头发了。” 艾维利塔的脸上一片空白,祂现在很难从矮柜里自己出来,因为受到惊吓而炸出来的鞘翅正卡在窄小的空间内,白发男人的头歪在自己的膝盖旁又被弯折的手臂卡住。 男人原本打理的没有丝毫凌乱发丝的长发现在乱糟糟的缠成一团,因为手脚姿势的扭曲,整个人就像是残损后被胡乱摆放的人偶一样,可怜巴巴的扭曲在半人高的矮柜中。 穹在一旁收回了帮忙推门的手,他刚才好像听到了艾维利塔的头发唧唧叫了两声。 “希露瓦?”杰帕德的声音穿过不算太厚的门,看来是长时间没人应门使得他更加担心了,“……不在吗?” 希儿担心的后退了两步,耳朵灵敏的她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喂,他不是要踹门吧!?” “他应该……” 轰的一声,希露瓦的声音被打断,永动机械屋的大门猛的被撞开,一个金发蓝眼的戍卫官冲了进来,很显然,杰帕德不会踹门,作为铁卫的他明显更信任自己肩甲的坚固程度。 “……会撞门——”大风卷着雪花吹起希露瓦的长发,她的神情从震惊到尴尬,在看到被撞成两半的门板之后,愤怒的烈焰在希露瓦水蓝色的眼底熊熊燃烧,“杰帕德·朗道!” “姐,你气色不太对,”杰帕德摆好眼看着完全不能再修复的门板,扫视着这些不应该出现在永动机械屋的人,“刚才那道金光引发了贝洛伯格大部分地区的不规则震动,你这没事?” “是!啊!”希露瓦闭了闭眼睛,举高了自己的手但也没挥下去,“你姐姐我这里唯一出的事,就是你撞碎的这个门板啊!” 杰帕德沉默了,虽然但是,这其实也不是他第一次撞坏姐姐的门了,但今天的状况显然更为严重。 杰帕德怀疑的目光变得警惕:“姐姐,如果你被他们挟持了,就眨眨眼。” 啪的一声,手掌接触脸颊的声音是那么清脆,杰帕德被姐姐爱的痛击打的歪过头去,冰蓝色的眼里都是不敢置信。 希露瓦好像也没想到自己能打到弟弟,因为弟弟干碎门板而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熄灭,进而一丝丝无法言说的尴尬浮现在女性妆容精致的脸上。 三月七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视这堪称凄惨的场面,这姐弟俩一个没想到对方能真打,另一个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 史上最没有默契的姐弟相处方式出现了,或者说希露瓦和杰帕德他们两个因为太过信任对方而忽视了姐姐先天就会对弟弟的血脉压制的状况。 当弟弟天生就是要被姐姐揍的,大概。 哐啷一声,拒绝了三月七的帮助,正在自己尝试从矮柜中爬出来的艾维利塔碰倒了一个金属罐子,店内死寂的气氛被瞬间打破。 杰帕德令里的视线瞬间扫过来,但脸上的五指印完全无法让众人紧张起来,反而还有些好笑:“姐姐,那些蓄谋颠覆筑城者,阴谋破坏贝洛伯格的入侵者为什么会在这里?” “果然,可可利亚的手段一点没变,”希露瓦扶着腰,刚才打弟弟用的力气太大了,手有点疼,“这和处分我的理由差不多啊。” “呆呆啊,你是不是有体型比较小的本体啊?”三月七看着矮柜中艰难挣扎艾维利塔,伸手摸了摸祂的头,心里不禁为他担忧,“要不你把翅膀收起来也好啊。” 艾维利塔身体一僵,因为店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因为三月七的话转移到了祂身上。 说真的,上次祂被不同的视线聚焦还是因为被小六骗到了烟囱里出不来的时候,当时大哥捏着小绒蛾的翅膀弹小六脑瓜崩,而二哥无语的看着祂。 “艾维利塔,你倒是把翅膀收起来啊,”记得毕亚斯把祂从管道里拽出来的时候一边帮祂拍灰一边说,“哎,你为什么要在那么狭窄的地方撑开翅膀呢?磨的不疼吗?” “姐姐,你交的新男友这么傻吗?”杰帕德一脸迷惑,当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希露瓦更迷惑。 “你想什么呢老弟?我怎么可能有男朋友啊,”希露瓦走上前用手背试了试杰帕德的额温,“这也没发烧啊?” “就连现在被放在明面上的通缉犯都没躲起来,那他为什么要躲起来?”杰帕德躲开了希露瓦准备继续往他颈间探温度的手,“肯定是他心里有鬼!” “好了好了,杰帕德,你今天到底是因为什么回来的?” “姐姐,今天我是为公事来的,”杰帕德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或者说只要姐姐没有处于危险中,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壁垒装置出了故障,部队里的工程师无从下手,还是得找你看看。” “那帮人思维都僵硬了,当然看不懂我的设计,”希露瓦不以为意,她向来不喜欢那些匠气很重的技术兵,“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放这儿吧,我来修。” “麻烦你了。”杰帕德向希露瓦道谢,这是作为戍卫官对外聘机械专家的感谢,金发蓝眼的朗道家成员一向公私分明。 “跟我客气什么?”希露瓦拍拍弟弟的头。 这回杰帕德没有躲,城里因为那道洞穿岩层的光柱已经戒严,就连前线的铁卫们都被调回来一批进行巡逻,大守护者的养女兼继承人的失踪让本就严峻的形势雪上加霜。 他虽然对大守护者下达的命令心存疑虑,但作为戍卫官,他的职责就是听从大守护者的命令,他可以不管这些明显是被姐姐护着的外来者们,但姐姐的安危不由得让他担心。 “希露瓦,不要到危险的地方去,”杰帕德突然说了一句跟刚刚话题毫不相干的话,也对,身为弟弟怎么会不了解姐姐的想法,“公务在身,我先走了。” 杰帕德转身离去,希露瓦看着弟弟已经不再需要她保护的身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弟弟仍旧耿直,但他也早已是思虑周全的戍卫官了啊。 “好了,”希露瓦转向众人,她看到丹恒一副意外的表情,之后眼睛顺便在刚刚挣脱矮柜束缚跪坐在地上喘气的艾维利塔身上扫了下,“怎么,觉得杰帕德不会是这种人?” “倒也不是,”丹恒接话,不过这样正直忠诚的军官竟然会对他们这些通缉犯视而不见,“只是有些意外。” “杰帕德是直属可可利亚的戍卫官,他的职责就是听从上级命令。” 希露瓦从柜台后拿起一把吉他,这次贝洛伯格的边境之行肯定需要战斗,她也很久没有动手过了,安逸太久的结果就是连在老弟眼里的形象都显得更柔弱了。 “但朗道家的教育,可不会出现愚忠之人,”吉他的琴弦被希露瓦拨动,清脆的轮指带起琶音的共鸣,“都准备好了吗?跟姐姐我出发吧!” 紧随而来的是三月七兴奋的声音:“好耶!目标铁卫禁区!” 第60章 水不能溺火不能灭 在蠹星系,欧西德·曼提斯的茶桌上,一场茶会已经临近结束,然而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似乎还没有要下桌的意思。 “阿哈,别吃了。” “呜呜呜,谁能理解阿哈的不容易啊,刚照顾完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连句小虫子的感谢都没听到,现在连块小蛋糕都吃不得了。” 黑黢黢的人影叼着勺子,好似自己委曲求全后寻求褒奖未果的样子:“虫虫好冷酷哦,阿哈真没面子。” “这是第二百三十三块小蛋糕了,你不腻吗?,”虫母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茶桌对面被面具环绕的黑黢黢,“……喝口茶吧。” 泛着镭射光的清亮茶汤被倒入画着红色面具花纹和十七角星的八角茶杯里,繁育虽向欢愉发起过复仇之战,但虫母的茶桌上却依旧摆放着给阿哈特制的茶杯。 有的时候,执棋人往往要隐于幕后,如若要将自己的身份摆上台前,那么除了以身入局这种方式,还可以伪装成被无辜波及的不重要的棋子。 这次的茶加入了来自雅利洛vi的初雪八落,是艾维利塔通过翻阅贝洛伯格的历史才发现的寓意美好的花。 每年的第一场雪会被称为初雪,蠹星上是没有的,但繁育令使们依旧被殷潮讲故事般科普了初雪的意义,那是会带来美好祈愿节气。 虽然已经没有贝洛伯格的人记得带来丰收与喜悦的初雪,但代表着美好回忆的耐寒花朵初雪八落的花种却被好好的保存下来,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至今。 “那个疯小子,一点都不会养孩子,”阿哈端起茶杯,吹都没吹一下就将滚烫的热茶一饮而尽,“还有那个神经质,每天就在各种犄角旮旯里瞎哔哔。” “所以祂们影响到你看乐子了吗?” 虫母拎起茶壶给阿哈的茶杯续上,氤氲的热气飘出一个个小面具的形状,不知道哈尼雅是怎么泡的茶,这一杯比上一杯眼看着更五彩斑斓了一点,总之,是阿哈会喜欢的颜色。 “嗯?虫虫竟然在担心阿哈,哈哈哈,”黑色的人影笑的前仰后合,显然祂确实为此而感到开心,“祂们就是阿哈的乐子啊,欢愉无处不在!” “慢点喝,一朵花只能泡两次。” 虫母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歪歪扭扭的红色曲奇饼干,但还可以看得出类似面具的轮廓,但绝对不会是繁育第一令使会放在父亲茶桌上的东西。 虫母直接把盒子推向阿哈:“艾维利塔说最近学习了怎么烤制饼干……难为他了,能在那片苦寒之地找到颜色如此鲜艳的,化石。” 茶桌上沉默了一会,阿哈勉强的笑了两声:“哈哈,小虫子还真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嗯,食材呢哈哈哈。” 虫母沉默的端起茶杯,何曾几时阿哈得到艾维利塔的感谢手作还会向众星神各种炫耀,看啊,一个恨不得我的哔哔消失的小虫子竟然会因为阿哈的笑话感谢阿哈,这真是太有乐子了哈哈哈哈! 但自从不知哪一位假面愚者临死前告诉艾维利塔阿哈喜欢各式点心之后,众星神终于不用各种被阿哈骚扰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万毒不侵的星神,阿哈竟然会因为吃了力量刚刚达到令使级别的艾维利塔做的点心而拉肚子。 对,你没听错,阿哈确实是这片寰宇中第一个会拉肚子的星神,虽然过程很不美好,但阿哈还是很开心。 星神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以践行自己的命途为主要目的,不断向前探索从不管理自己信众的极具神性的星神,而另一类则是以自身欲望为目的,践行命途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所需的富有凡性的星神。 而阿哈作为一个本身极为推崇众生凡性的星神自然乐于见到自己或主动或被迫作出与众生同样的行为,祂称这样的行为是与民同乐,虽然也没人知道祂的民都是谁。 但阿哈讲笑话的频率不能说是很高,只能说祂无时无刻不在真身演绎着欢欣和愉悦 ,理所当然的,艾维利塔聆听快乐机会时时刻刻都在祂耳边。 阿哈随身仓库里堆积起来的饼干盒子都有几亿个了,乐子神这下真成乐子了,你说什么,星神会拉肚子很正常? 不不不,阿哈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身上还有没有肠子这个器官,但吃掉艾维利塔的饼干竟然让祂拉肚子了,这种概念意义上的对星神武器让阿哈收藏多少都觉得不够。 阿哈还特意去找了某个倒霉星神去做实验,这外形七扭八歪的面具形小饼干,绝对不只是简单的让星神拉肚子而已。 就像是艾维利塔继承自毁灭纳努克的泯灭天赋,在与繁育的力量结合后,泯灭天赋进化出了在绝对概念上非物理性的抹除特制。 也就是说,只要放任艾维利塔成长,未来祂只要理解了一个东西的概念,就可以从根本上抹除这个东西的存在。 哈哈哈哈,真是可怕的孩子,阿哈爱死他了! “……不吃吗?”虫母收回推着饼干盒子的手,祂对阿哈大多数时间都是顺应其心意的,祂们之间还是阿哈对祂的帮助更多,“艾维利塔说,这次是一个叫桑博的假面愚者教祂的新做法,提升了曲奇的酥脆程度,不试试看吗?” 怎么办?虫虫大可爱让阿哈试试看诶!小虫子还特意去学习了新做法诶!阿哈好快乐诶!愉悦感要从心脏里漫出来了诶! 哈哈哈,可惜阿哈没有心脏,哈哈哈哈! 虫母听着阿哈莫名其妙就又开始响彻寰宇的大笑声,施施然带上了耳塞,开始关注起雅利洛vi的状况。 艾维利塔跟着众人一起探查布洛妮娅和可可利亚的残影,祂对这对母女带着隐瞒和谎言的交流方式感到无聊。 祂倒是想过溜走去找桑博,但穹和三月七都拽着祂的头发躲在祂身后,以此抵御寒潮的威力。 丹恒对此没有丝毫意见,似乎也很乐意将两个巨型幼崽甩给祂,然后自己轻松一会。 看着两个冻的瑟瑟发抖的孩子,对,艾维利塔把祂遇见的无名客们都称为孩子,某种特殊的情感在祂的思维空洞里滋生。 艾维利塔会学着父亲照顾祂的方式对娇小而可爱的生物进行照顾,就像是还没离开父亲身边那时一样,三月七和穹对他来说都很可爱。 丹恒当然也是可爱的,但是这条小青龙性格比较独立,不然艾维利塔很愿意帮丹恒在他尾巴的鳞片上涂抹保养精油,就像是给受伤的末日兽一个痛快一样。 随着穹他们与星核越来越近,寒潮也愈发凛冽,硬挺的风带着细碎的冰碴刮过,三月七露在外的皮肤上被割出了几道血痕。 众人终于找到了此行之所谓,也就是布洛妮娅的存在,她看起来正在跟自己的养母对峙,艾维利塔嗅得到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的悲伤。 但祂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三涡轮增鸭会对一个已经被星核力量侵蚀转变的傀儡浪费口舌。 而欧西德·曼提斯的茶桌上,密集的咔嚓声入耳,看来阿哈对这次酥脆加倍的曲奇很满意。 “虫虫,阿哈要走了,”黑黢黢的人影起身,茶桌上那盒饼干也已经消失了,“不来拥抱阿哈一下吗?” “作为同盟,我们都知道该做些什么”虫母也站起身,祂跟阿哈站在一起矮了半头,但气势却势均力敌,“阿哈,不要做多余的事。” “好吧好吧,阿哈只是想找个乐子,”人影贴近了虫母,原本在祂身前的面具球悄咪咪的散开试图从虫母身后拥住这个日常忧心自己孩子的父亲,“虫虫别皱眉了,不然阿哈要笑了哈哈哈哈!” “啊,还不够啊……” 阿哈只听到虫母意味不明的叹息然后就被弹出了蠹星系,哼,不让阿哈看乐子,那阿哈去雅利洛vi看那个现场版的家族悲剧好了。 嘻嘻,在灾难,荒诞和绝望面前发出笑声的人才是欢愉! 虫母又重新坐回了茶桌前,桌上已经被哈尼雅清理干净,放上了一盘新鲜的水果,哈尼雅坐在殷潮身边,看着父亲从虚空中抽出丝线。 “父亲,艾维利塔的绷带又要换了吗?” “……嗯,”虫母似乎在思考一些别的问题,隔了好一段时间才回复自己的长子,“艾维利塔的力量在成长,原来的那些已经不够了。” “可是,再不加以限制的话,”哈尼雅接过父亲缠绕好的丝线,看着父亲被割伤的手指,带着毁灭力量的思绪愈发锋利了,“……父亲,我能做些什么吗?” 虫母看向自己内心柔软的长子,这个孩子总是无法将自己当成那个应受父母庇护的幼崽之一,但这片寰宇还远远不到需要祂接过撑起这个家的地步。 殷潮轻轻摇头,祂轻抚着哈尼雅的脸颊,感受着手下肌肤的娇嫩,这是祂娇养长大的小漂亮,祂舍不得让爱着这片寰宇的这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手指上的伤口在繁育的力量下愈合得很快,虫母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祂的孩子们也仍幼小,在孩子们还未能成长之时,这种力量必须要藏起来。 “小五…终将在没有任何的帮助下直面这片寰宇无情的规则,这是,我唯一能为祂做的了。” 抽离思绪制成限制艾维利塔思维理解能力的绷带,和用言语引导艾维利塔使用力量对欢愉特攻的行为,是虫母和阿哈努力藏起艾维利塔天赋的结果。 这是祂们作为父亲和长辈,在自身的终局来临前,最后能给这个孩子的庇护了。 第61章 穿上衣服点起篝火 星核在巨大的机械造物胸口上散发着幽幽的荧光,布洛妮娅抗拒着星核力量的侵蚀,但可可利亚却在一旁不断的用言语持续削弱布洛妮娅摇摇欲坠的意志。 时至今日,丹恒还是很难以理解可可利亚的做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位大守护者明明知道星核才是贝洛伯格陷于寒潮的根本,却还是毫无抵抗的被同化了。 也就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养女,布洛妮娅的时候,外人才能从她那双冰冷的紫色瞳孔中瞥见一丝母性。 等等,从希露瓦那里看到的照片上,可可利亚的眼睛真的是如现在一般泛着冰冷的幽光吗? 可可利亚感叹着七百年来贝洛伯格的人民与寒潮抗争的不易,在面对不可抗辨的力量的时候,也许接受它才是最安全的。 “那就是盘踞在人性深处的,难以磨灭的愚妄和怯懦。” 她知道,人性的弱点和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破罐子破摔的原因她都知道的,现在,她要带着她的女儿,那个曾经的自己,一起走向幸福。 “抛弃它们,解开束缚你的枷锁!”可可利亚看着自己的养女,她的灵魂在哀嚎,但她仍旧选择将布洛妮娅拖下深渊,“星核将带人类走向进化,它将……!” “闭嘴!” 伴随着艾维利塔的厉声呵斥,钨金瞬间凝成长矛从祂手心里激射而出,也许是因为过于愤怒,金色的刀锋失了准头,只是插在了可可利亚脚边,把她和布洛妮娅分隔开来。 “星核,它算什么,”艾维利塔收回钨金,柔软的流质物顺便把刚刚脱离控制的布洛妮娅带回了希儿身边,“你竟敢把,宇宙之癌,跟繁育,相提并论!” 艾维利塔踏出的一步重重落下,祂脚下的地面因为过载的压力直接碎成了粉末,钨金沸腾着,奔涌在祂周围,就连雪雨都被艾维利塔蒸腾的愤怒汽化。 很显然可可利亚的话中有着艾维利塔身为繁育令使尤其在乎的东西,丹恒压低了自己的视线,这种信息很重要,战斗中任何一刹的疏忽都有可能被人趁虚而入。 而可可利亚,或者说星核面对艾维利塔这滔天的杀意不为所动:“呵,繁育……我在被尘封的典籍里读到过祂。” “那,你就应该,明白进化,是被繁育,所庇护的,”艾维利塔拿起钨金凝聚而成的长刀指向可可利亚,“星核,只会让你,走上歧途!” “小子,你是繁育命途的受益者吧,”可可利亚换了个姿势站着,她的声音越发的混杂起来,“看来还是长生种。” “什么意思?” “你应该隐约能感觉到吧,繁衍和养育,多么美好的字眼,”可可利亚眼中闪过微光,她想起了自己女儿还小的时候,真像啊……“新的生命在胎中进化,进而经过母亲痛苦的分娩而诞生。” 众人的视线随着可可利亚在空中握拳的手,看着冰枪自空中凝聚,然后狠狠的坠到地上,金发的女性抬眼,看着站在紫色长发少女身边的布洛妮娅。 在那几百年的战争中,所有的大守护者们都在用尽全力的挣扎,可可利亚也曾如蜉蝣撼树般试图解开贝洛伯格的困境。 但,太绝望了,在得知了寒潮与裂界其实都来自于星核的事实之后,可可利亚几乎瞬间就意识到,那场筑城者与反物质军团的战争没有胜利者。 而星核的存在只是冻结了战争,让这片土地得以在彻底陷落前喘上一口气,但这口气的时间太短,短到令人无法看见寒潮散去的那一天。 “小子,你好像什么都不懂,”可可利亚扫了一眼穹又看向艾维利塔,现在她的意识已经被星核侵蚀的所剩无几,“人在被冻死之前往往都会幻想自己在篝火旁燃烧,所以铁卫们发现的绝大部分冻死的人都是赤裸的。” “星核带来寒潮,带来无法消除的裂界,吞噬了贝洛伯格无数的人民与领导者,”可可利亚再次抬起手,隔空描摹着布洛妮娅的脸庞,“我见过那些残影,我也知道星核向我许诺的新世界只会留下一片片的行尸走肉。” “所以,为什么?”布洛妮娅几乎要冲上前去,但她被希儿拉住了,“母亲,你既然知道这一切,究竟为什么还要继续选择星核?” 可可利亚温柔的笑着,她的女儿还好好的活着,似乎也变得更坚强了:“布洛妮娅,所有的真相我都告诉你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了。” “布洛妮娅,从小到大,我从未逼迫你服从我的意志,”金发的母亲闭上双眼,像是在对自己的女儿做出最后的告别,“无论如何,你总有选择,过去如此,如今依然。” “选择吧,女儿。” 请原谅我这个失职的母亲,不合格的大守护者,我的女儿啊,再坚强些吧,也许……不,没有也许,只有你才能拯救贝洛伯格的人民,也只有你还来得及选择一条正确的路。 布洛妮娅深深的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有时候,母女间的默契是不可言说的:“可可利亚大人……感谢你把我抚养成人,感谢你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了我。” “可是…对不起,母亲,”布洛妮娅闭眼,她虽然坚定,但是面对着站在深渊大门另一端早已无法回头的母亲,她无法抑制即将涌出的泪水,“这最后一次,我不能站在你身边。” 可可利亚眼中属于自我的最后一丝光辉散去,只在可可利亚的眼睛附近留下星星点点的光芒证明那个为了女儿而忧心的母亲曾经存在过。 但在她强撑着听完布洛妮娅的意志彻底放心后,就连这点星光也都散尽了,星核的力量从她身体中迸发,可可利亚举起手,一柄冰枪凝结在她手中。 随着地面的震动,巨大的造物引擎砸在众人所在的地方,那是雅利洛vi上科技未曾倒退,历史未曾断代时的造物,筑城者的古代机器。 也许它本来会有个霸气的名字,但这种不算重要的东西早就随着时间的滚动被遗忘了,造物引擎巨大的手掌砸下,在雪原上掀起一片雪浪。 “大家小心!”在布洛妮娅的提醒下,众人四散奔逃,寻找遮蔽物,而艾维利塔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穹抖落头发上的积雪,向定住的繁育令使跑去,丹恒也只能跟上,但造物引擎发射出的激光阻止了他们,众人只能先尝试拆解这个大机器人。 艾维利塔的状况其实并没有那么危险,星核某种程度上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存在,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比起即将暴走的繁育令使,显然还是无名客们更好拿捏。 雪落在艾维利塔脸上,化成水又流进祂的眼睛里,与滚烫的泪水融合后再一次顺着祂的面颊滑落,但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难过。 “我亲爱的艾利呀,怎么一会不见,你就又哭了?” 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还是忍不住走到艾维利塔身后,艾维利塔后颈覆盖的长发被撩起,随即身后之人温热而柔软的唇贴了上去,熨烫着艾维利塔哭的抽抽嗒嗒蜷缩在一起的灵魂。 “桑博……” 艾维利塔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无助又迷茫,听的桑博心里痒痒,他的胳膊绕过艾维利塔的手臂和身体,抱紧。 “哎哟,艾利亲爱的,你这么一哭搞得老桑博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桑博揉了一把低着头擦眼泪的艾维利塔,“怎么这么爱哭啊。” “我不明白,”艾维利塔被桑博抬起下巴轻轻的擦拭眼角,“我听不懂,我学不会,我不理解,但我难受……为什么?” 桑博脸上露出了然的笑,他让艾维利塔看向正在攀爬造物引擎手臂的穹,那个鲜活的生命,以体内的星核和自我的意志为驱动力,在努力的向上攀登。 “艾利,你不需要懂得什么,”桑博把下巴放在艾维利塔的肩膀上,“你只需要记住,在这场寒潮中,所有能使得人性的存续的行为都是伟大的。” 艾维利塔抬头看着那个奔跑在巨型机器人手臂上的小人,原谅祂视力不好,祂只能看到闪着金光的小灰球先是被小紫球救下后向上抛去,之后又握住了一道从地面上射过去的绿色的光柱,灰球竖着绕了一圈之后成功登顶。 桑博看着被转移了注意力的艾维利塔继续说道:“不要为了人类自己的选择而感到悲伤,他们既然选择直面绝望,那我们应该高高兴兴的为他们鼓掌才对。” “鼓掌?”艾维利塔看向自己的手心,“桑博……” “嗯,我在。” “如果我能泯灭这种绝望呢?” 艾维利塔的声音飘忽的好像被风一吹就要散了,桑博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坏了,用力过度了,艾利顿悟了,喔吼,老桑博要完蛋咯! “艾维利塔。”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男人手中涌动的力量逐渐消弭,祂抬起头,桑博也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人从风雪中走来。 “小呆五,父亲和大哥都在家等你呢。” 毕亚斯亲昵的唤着弟弟的昵称,祂伸手解下艾维利塔脖子上已经有所破损的绷带,又拿了一卷新的换上,即将萌发的力量再次被封印了。 毕亚斯是随着存护星神的视线来到雅利洛vi的,黑发的男人抬头看向造物引擎旁冲天而起的火柱。 看来,这片寰宇中,又有一个生命得到了存护的注视。 第62章 希望由谎言铸就 「一句谎言,铸就一个希望;一个希望,点燃生命的辉煌;一片辉煌,由无数的鲜血成就;每一滴鲜血,最后都只能浇灌那句最初的谎言。」 哪怕注定走入灭亡,我们也会手牵着手,勇敢的走入那片黑暗这句话在毕亚斯看来就是一个悖论,是小孩子天真的幻想。 想想看,如果结局是注定的,那么如何行动就是无所谓的,黑暗可不会管你是勇敢的,怯懦的还是被恐吓到精神错乱满地乱爬的,它全都要。 寒潮将去,但更大的挑战还在等待雅利洛vi上的幸存者,然而,在这颗星球上,能为人民作出决策的领导者却是一位勉强成年的少女。 “穹,刚才你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手里还提着那么酷拽的武器,”让希儿带布洛妮娅回去后,三月七看着毫发无损的穹简直要高兴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该告诉我们了吧?” 穹想都没想就说他见到了存护克利珀,然后,现场的三人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真是奇怪了,星神是那么好见的吗,穹好像爽文主角啊,金手指大大的。 丹恒虽然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但想不明白可以找别人想:“你本人也不清楚吧,这不是第一次了,你在空间站就招到了纳努克的瞥视。” “我们原以为是因星核与毁灭有关,但现在看来并不简单,恐怕得与瓦尔特先生谈谈才能理出头绪。” “好吧,那我们先去找娜塔莎好了,”三月七赞同了丹恒的回答,她已经放弃用自己的脑瓜思考含金量这么高的问题了,“都高兴点啊,我们刚刚可是赢了诶!” 穹跟三月七闹了丹恒一会才发现,他们的队伍似乎少了个人:“艾维利塔呢?” “不知道,”丹恒回答的言简意赅,“但你在跳上造物引擎的时候,我感觉到那位繁育令使附近有大量能量被压缩,事后等我再去查看的时候只发现了这封信。” 三月七探过头来,想着也许是艾维利塔有事先离开了吧:“上面写了什么吗?” 丹恒拆开印有火漆的信封,一股粉色的烟雾带着好闻的馨香散了开来,就连他们周围的空气都混入了一股暖融融的淡香。 但信封内却没有信纸,只有几颗糖和一张织满了蛛网花纹的丝帛,最后,三人在丝帛的一角发现了由荧蓝色细线绣出的签名。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 丹恒凭借着强大的感知力看清了丝帛上的名字,之所以是用感知力看清的,是因为这张丝帛上的文字不属于任何记录于智库中的语言。 “这名字还挺押韵的,”三月七在发现自己怎么都看不清,使劲看还会头晕的时候就拉着穹去一边吃糖了,“……这糖,好难吃啊。” “可是艾维利塔好像一直在吃,”穹含着一嘴工业糖精味道的糖,还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被染成蓝色的舌头,“我总觉得祂也是个不擅长告别的人。” 丹恒看着丝帛上的名字随着时间逐渐消散:“也许祂是被人带走的也说不定。” “为什么这么说?” “丝帛主人的名字可以缩写成b.o.w,而银河系中只有一个人可以使用这个签名,”丹恒依稀记得他们在大矿区发现的家用机器人的电子目录里就有这样的缩写,“星际和平公司特殊投资顾问,孔雀蜘蛛毕亚斯。” “有钱人啊,”三月七感叹道,“话说回来,繁育令使是不是都是虫类?” “根据诸界异虫札记中的记录来看,祂们的本体应该都是蠹星虫族,”丹恒想起智库里不知何时被录入的一本笔记,“孔雀蜘蛛……” 穹走过来点开了丹恒手机上的词条,一张照片被投射在半空中:“啊!” “怎么了怎么了?”三月七看穹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也赶忙跑过来,“哇塞,这人怎么有四只眼睛啊,吓人欸!” “可能是个人爱好吧,”穹看着毕亚斯的证件照想到了哈尼雅摘下手甲之后柔软的不像常人的手,而且,不是证件照的话谁没事穿西装啊,“非人种族经常会以自己人形态时不同于常人的地方而骄傲。” “说的也是,这家伙看着就不像好人。” 轻微的脚步声落在三月七身后,白发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回来了:“二哥很好,不要造谣。” “啊!鬼啊——!” 丹恒早就听到了脚步声,这个人的气息不但熟悉而且没有恶意,很明显是熟人,但他却被三月七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繁育第二令使毕亚斯向您问好,”艾维利塔身后的黑发男人点头示意,“感谢你们在雅利洛vi上对艾维利塔的照顾。” “不用谢,我们也没做什么。”丹恒看着彬彬有礼的毕亚斯,星际和平公司的证件照果然都是加了阴谋家滤镜的,但两位繁育令使同时出现在这颗偏远的星球上,究竟是……? “如果你问星际和平公司的特殊投资顾问来这里干什么,那我无可奉告,”毕亚斯笑眯眯的向丹恒解释,“但你要是问繁育第二令使来这里干什么…我是来接我家小呆五回家的。” 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舒缓了,看着耳尖通红的艾维利塔,毕亚斯笑起来更温柔了,看来艾维利塔也受了桑博不少照顾,以后可以用公司的渠道给桑博和雅利洛行个方便。 桑博顺利的接收到了毕亚斯的眼神,这回他可是真心实意的开心,毕竟星际和平公司高管的友谊比他在酒馆里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人脉关系还值。 要知道酒馆那帮妖魔鬼怪经常痛击队友,老桑博我可太不容易了,感动死了,桑博的内心犹如含辛茹苦养育孩子的老父亲终于望子成龙,守得云开雾散一样。 “对了,那张织锦可以拉扯到五百倍大,”毕亚斯看丹恒一直拿着那张丝帛不明所以,开口解释,“如果你们没有熟识的裁缝的话,我也可以代劳,就当是你们在雅利洛vi照顾艾维利塔的谢礼。” 三月七在一旁听的满脑袋问号:“我们要那么大的布干什么?” “战斗·的,时候不脏,”艾维利塔给三月七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全家人的衣服都是二哥织出来的,防御力一流,“好看,破了还会,自动修复。” “哇塞,那可以染色吗?”美少女怎么能缺少战袍呢,刚好三月七也想做一套新的礼服了,“我想把这玩意染成粉的,美少女就是要穿粉粉嫩嫩的小裙子!” “可以。” 穹在一旁提出建议:“要不再加点六相冰的颜色,总觉得星空蓝更适合你。” “好哦,就这么说定了!” 丹恒头疼的看着被一块布料就收买了的后辈,虽然这块布料已经达到了奇物级别。 “我要把丹恒那份染成绿的!” “可丹恒不是爱穿青色吗?这种荧光绿真的可以吗?” “星穹列车,果然很热闹呢,”毕亚斯看着笑闹在一起的少年少女们,“丹恒先生,请代我向姬子小姐和瓦尔特先生问好。” 待毕亚斯说出姬子和瓦尔特·杨的名字之后,丹恒才放下了警惕,虽然他对繁育令使仍旧不放心:“谢谢。” “开拓是繁育永恒的朋友,即使未来我们或许会有针锋相对的时候,但请相信,那应该只是源于我们个人的立场不同。” 夜晚到来,贝洛伯格的人民久违的迎来的澄澈的夜空,高远的天幕上繁星点点,在经历过一天的惊吓和提心吊胆后,上下层区的民众的选择都惊人的相似。 他们点燃篝火,用吊炉在火上煮汤,一家人围绕着暖融融的火焰席地而坐,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若谎言终将成为现实,那么希望就再不是虚无缥缈的云雾了。 第63章 你的未来我的未来好像不一样 “三月,穹,我们该走了,”丹恒看着满手颜料的两人,略带埋怨的看了下毕亚斯,“不是还要找娜塔莎说明情况吗?” 毕亚斯笑的脸上的四只眼睛都眯起来了,祂走过去,拉起满头染料的弟弟,浑身脏兮兮的小白蛇们都向着祂的手贴过去各种蹭蹭。 “小呆五,回去后要不要染个发,颜色嘛,就让你这些小白蛇们自己选。” 艾维利塔猛的摇头,那力度大到都能把自己脑浆甩出来,简直就是肉眼可见的抗拒,祂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的每一条蛇发都对颜色有不同的喜好。 如果真把选择权交给它们,那繁育第五令使以后在寰宇中就要抬不起头了,那么多头发,一个脑袋上二三十种颜色,简直就是祂想也不敢想的程度。 太丢人了,会被别人骂傻子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毕亚斯带着弟弟转身,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口袋里钻出了一只小小的粉色毛绒绒。 从刚才几人互相道别的时候三月七就在自己的随身小包里面翻着什么:“呆呆——伸手!” 小小的破空声从身后传来,白发的男人下意识的伸手一抓才发现,那一颗轻盈的用亮晶晶的糖纸包裹住的糖果。 女孩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上响起:“呆呆——!这个比桑博那家伙给你的糖更好吃,我就剩一个了,等回到列车上我给你寄啊!” 艾维利塔双手捧着这颗小小的糖果,突然想起,祂似乎还没有跟无名客们留下合适的联系方式。 “艾维利塔,去吧,”毕亚斯轻轻的推了推弟弟的后背,“无名客们的友谊坚不可摧,去好好跟他们告别吧。” 看着艾维利塔毫不有趣向前踏出的脚步,毕亚斯很欣慰,这个被迫变呆的弟弟也终于找到了同样脑子只有一根筋还没心没肺的好朋友了。 “毕亚斯先生,艾维利塔今天已经吃了三百多颗糖了,”丹恒皱着眉,反正杨叔从来都没让三月七连续吃这么多的糖过,“难道繁育令使不会蛀牙吗?” 毕亚斯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了:“……等等,你说多少?” “准确来说是三百七十二颗,哦,现在是三百七十三颗了。” 丹恒听到了糖纸被拨开的声音,看来天底下养崽的人都一样,视线挪到正在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和邮寄地址的二人一繁育令使身上。 崽是确实是可爱的,但偶尔也很糟心,哦,第三百七十四颗了,看来穹也是藏零食的高手。 穿着黑色西装的毕亚斯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打在了艾维利塔的翅翼根部,这地方虽然敏感,但疼痛反射神经并不集中:“艾维利塔,你还吃,牙不要了!” “二哥,能量不够。” 毕亚斯觉得自己从弟弟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委屈,就像是因为过早离家吃了很多苦的孩子,终于回家自己还不让他吃饭一样委屈。 可恶的阿哈:「二哥我饿qaq」 突然接收到了艾维利塔精神链接的毕亚斯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先取货后付钱了,在这颗贫瘠的星球上,唯一能给虫族提供足够能量的也就只有那种黄色的晶矿了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毕亚斯跟正在给三月七和穹擦手擦脸的丹恒挥了挥手,随后又指了指又含着糖发呆的艾维利塔,“得带祂去吃饭。” 待两位繁育令使彻底离开后,丹恒也终于完成了擦拭的动作,倒不是他故意不搭理毕亚斯。 这种在星际和平公司身处高位的人,就算是为了接自己的弟弟回家,祂们肯定也会顺道做点普通人认知不到的所谓小事。 “好了,干净了。”丹恒在确定完全感知不到繁育令使们后才开口跟两个皮猴子说道,“下次记得用不那么黏的染料,这种布料应该很好着色才对。” 三月七摸摸染好的布料,丝滑的锦帛如同绸缎一样,但一点都不会脱丝的样子:“呆呆的二哥真好诶,这个布料手感真的很棒!” “那大概是祂拿自己吐的丝织出来的,”穹刚刚问过了艾维利塔,毕亚斯的本体果然是蜘蛛,就是不知道这种猎杀者为什么会走上存护的命途,“我们快走吧,也不好让娜塔莎多等。” “下层区不会也因为咱们打boss的时候动静太大受到震动了吧?快快,赶紧的!” 而下层区的矿洞深处,毕亚斯正在仔细感受地髓的品质,据艾维利塔说,这里的地髓品质很棒,可以滋养群虫的基因。 咔嚓咔嚓…… “确实是品质不错的晶矿,不过星球表层的几乎已经被开采殆尽了。” 咯吱咯吱…… “小呆五,跟二哥说说,你觉得地层深处大概还有多少地髓?”毕亚斯在弟弟身边蹲下,艾维利塔比祂更擅长感知能量,“咱们需要至少半个后勤群团的蜜蚁。” 艾维利塔咕咚一下把嘴里嚼碎的地髓咽了下去,祂闭上眼睛:“雅利洛是,活的,可以再生,速度不快。” “那就只能是一次性交易了。” 毕亚斯抻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在艾维利塔身边,艾维利塔自觉的分了毕亚斯一块地髓,虽然二哥对矿物不像祂这么热衷,但这个黄色晶矿里的能量真的挺润的。 “跟那个假面愚者相处的如何,进去的时候是不是很舒服?” “……热的,他教我的,”艾维利塔仔细想了想,“我很舒服,他也舒服,喜欢。” “那你俩谁哭了?” 面对哥哥的询问,艾维利塔耳尖通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祂半天都没再说出一个字。 “以后还找他吗?” “只有他了……”艾维利塔撇过头,祂刚刚在西北方向感知到了欢愉命途的力量,那肯定是桑博,“不要别人。” “哎哟,小呆五竟然害羞了,”毕亚斯咬了一口地髓,眼睛一亮,“走了,去找那个看到我过来还不放开你的小子。” “毕亚斯!” 黑发的男人伸出手拍拍艾维利塔的头,又切了几块地髓下来准备带回去给哈尼雅泡茶茶试试,没想到这颗偏远星球上的能源矿竟然会是脆嫩弹滑的口感,父亲也一定会喜欢的。 “安心,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毕亚斯,永远都只会痛击意图拐跑祂弟弟的家伙,但这次是祂弟弟自己跟人家跑了。 四只眼睛在祂脸上睁开,显得祂原本温润柔和的脸莫名添加了一层危险的诡谲:“反正,他只是个蓝毛而已。” “哎哟,怎么能让我家艾利的兄长大人不辞辛苦的来找我呢?”桑博突然从前面的路口探出头来,“艾利亲爱的,你是特意带哥哥大人来参加我的谢幕礼的吗?” “之前,都,播出去了?”艾维利塔声音颤抖,就连手上的地髓掉地上了也不知道,“你……我,我们……” “哎哟喂,我亲爱的艾利啊,你想哪去了,”桑博赶紧过来哄人,好家伙,身为繁育令使脸皮这么薄可不行啊,“我的剧目结束了而已,做事总要有始有终的嘛。” 要是让艾利知道了酒馆那些人确实听到了一些东西,那我老桑博还不得被大卸八块啊。 “毕亚斯先生,桑博·科斯基向您问好。” 桑博给艾维利塔解释完之后看向了一直站在艾维利塔身后笑的很阴险的黑发男人,他的剧目需要一点小小的善后,这样他才能收获更多快乐。 毕亚斯倒是对桑博感观不错,不过要寻求合作的话,光是以桑博·科斯基的身份还差了些。 “行了,说吧,”毕亚斯收回了脑子里那些把这个蓝毛扒皮抽筋下油锅的想法,扫了一眼桑博的后腰之后祂收回了视线,“就当是你卖身的谢礼了。” “嘿嘿,虽然这件事对我来说很困难,但在您看来应该就是挥挥手的事。” 桑博希望能通过毕亚斯给雅利洛vi和星际和平公司寻求交易机会,但其实他更希望毕亚斯个人能提供这个机会。 星际和平公司和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压制星际和平公司扩张趋势的人,要选哪个就连普通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跟背后有一整个星系的人交易,肯定会对雅利洛vi更好。 毕亚斯欣然同意,虽然祂乐于在公司为琥珀王奉献自己的一份力,但这不代表祂看到公司做出那些突破底线的事的时候会好受。 尤其是那个市场开拓部主管奥斯瓦尔多·施耐德,那些下作的破廉耻的烂事都是祂在给公司擦屁股,不然星际和平公司的名声早就臭不可闻了。 稍微差一点的矿石可以交易给公司,就找战略投资部的小家伙们来弄吧,当然,最好的那一批必须交易给蠹星。 桑博笑嘻嘻的接受了毕亚斯的提议,然后完成了最终的谢幕,这时候,他又变得乐于看到屏幕后方的观众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了,整场谢幕礼非常欢愉。 一颗星球的命运就这样被操控者决定了,在矿洞的深处,一颗发着微微辉光的卵被轻轻的封入矿髓中。 过不了多久,更多的虫族战士会在矿洞深处诞生,进化,然后冲向向宇宙,以自身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回到蠹星公主的身边。 雅利洛vi的寒潮逐渐退去,繁育令使得到了新的能源,假面愚者欣赏了一出好戏,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64章 意外的同行者 开拓之旅圆满结束,在酒店软软的床上舒服的睡了一夜后,三人回到了列车上,在三月七看来,除了最后穹莫名的梦到桑博比较晦气以外,这简直就是最棒的一次旅程。 随着他们,主要是三月七和穹说说笑笑的走到观景车厢内,姬子和瓦尔特·杨就如同等待孩子放学的父母一样,在那里站着迎接第一次单独进行开拓的孩子们。 “欢迎回家,三位。” 三月七的语气雀跃不已:“姬子,杨叔!开拓小分队的第一次任务,这就顺利完成啦!” “虽然我俩没有亲身参与这趟开拓之旅,但光从结果就能看出大家有多努力,”姬子接过三月七递来的小零食,笑着夸奖三人,“恭喜各位,尤其是穹,大家对你的首秀评价很高。” 穹也学三月七带着点小骄傲的昂头挺胸:“小菜一碟。” “好好在列车上休息一阵吧,缓解一下在雅利洛vi上累积的疲劳感。” 瓦尔特·杨看着略显疲惫的丹恒给出了这样的建议,照顾两个不是很懂人情世故又莽撞的孩子可是很不容易的。 “帕姆认为我们应该尽早驶离这片间域,避免刚刚有所缓解的空间异常现象出现反复,我和姬子都同意列车长的观点。” 累到有些双眼发直的丹恒突然被拽回了注意力:“也就是说,我们要尽快决定接下来的目的地了。” “这就是无名客的命途吧?永远在路上,永远不停下开拓的脚步……”三月七说着就看姬子抬起手来,她连忙把头凑过去蹭蹭,“我可没在抱怨啊!惊喜一个接着一个,这样的旅行节奏正合咱的胃口!” “小三月,这是你的新发卡吗?”姬子从三月七头上拿下了一个粉色的毛绒绒,因为手感过于好了,她还捏了两下,小毛团被捏的唧唧直叫,“……这怎么好像是个小活物啊?” “诶?什么发卡,我没买新的发卡啊。”三月七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脑瓜,刚才还以为姬子姐姐要揉揉我呢,嗨呀,真是自作多情了。 “我倒是听佩拉说贝洛伯格城郊的雪原上出现了毛绒绒的生物,”穹端着橙汁走过来塞到三月七和丹恒手里,“还以为会是熊呢,原来是这么可爱的小毛团吗?” “哇,真的,好可爱啊!”三月七戳了戳趴在姬子手心里的粉色毛团,毛绒绒的小东西转了个身,把看起来像是屁股的地方冲着三月七,“诶哟,还生气啦,这么小还有脾气呢,真可爱!” 丹恒喝着对他来说略显甜腻的果汁走近:“理论上来说,就算贝洛伯格能发现新的生物,也不该是粉色的……呃。” 随着丹恒的声音,小毛团拱了拱姬子的手,让自己滚落到了姬子的长裙上,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跟三月七头发颜色相近的粉色毛绒绒,就变成了跟姬子的长裙一样的白色。 从远处看过去就像一团落在地上的柳絮一样,想必用这个颜色躲在雪地里是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没准它只会变换这两种颜色呢?” 丹恒觉得这肯定是巧合,贝洛伯格是偏远星系,而且还受到寒潮的侵蚀,无论如何也不会现在就进化出这样的生物,就算有,也不可能他一说就…… 但是,雪白的小毛团就像是故意针对丹恒一样,在穹伸手过去戳弄它的时候,小东西张开了毛绒绒的翅膀辅助着自己蹦到了穹的袖子上。 随即,雪白的毛团瞬间就变成了跟穹挽起的袖口一样的浅灰色,似乎是觉得这个颜色不好看,灰扑扑的毛绒绒又飞到了穹镶嵌在领口的车票上。 一瞬间,整只毛绒绒就变得金灿灿的,连车票上那种特殊的金属光泽都模仿出来了:“丹恒,我怎么觉得这小东西是故意的?” “我也觉得,它好像听得懂我们说话。”三月七用手指压了压毛团子的脑袋瓜,弄的正在用小腿给自己梳毛的小动物不得不停下来把脑袋上被压趴的毛毛抖开。 “但是它真的好可爱啊,姬子姐姐,我们能养着它吗?” “我们可能,养不起祂。”瓦尔特·杨仔细看了看蹲在穹头顶变成了银灰色的全身长满小绒毛的虫族,对,这是祂刚刚确定的事。 “啊?为什么啊杨叔,”三月七赶紧把穹头上看似站的不太稳当的小毛团拿下来放在自己头上,满意的发现小毛团又变回了粉色,“它这么小,应该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吧?” “如果拿雅利洛的地髓矿脉做比喻的话,”瓦尔特·杨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半条未曾开采的矿脉也就够祂吃一年吧。” “你这是在污蔑!狐狸我才没那么能吃呐!”细细小小的声音从三月七头顶上冒出来。 三月七的身体猛的一僵,现在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这小毛团说话了才是真的吓人。 “丹,丹恒,刚才,是你说话故意吓我对不对?” “不是那条小青龙啦,是狐狸我哦!”小小的绒蛾梳理了一下自己毛绒绒的触须,发出了不怎么好听,但是带着莫名温柔语调的声音。 “噫!” 瓦尔特·杨的声音带着笑意,很显然,他被天不怕地不怕却对着一小团毛绒绒不敢动的三月七逗笑了:“繁育令使,别太过分。” “好嘛好嘛,”粉色的毛绒绒展开翅膀,扑闪扑闪的从三月七头上飞起来,悬停在众人中间的空地处,“狐狸我可是很喜欢五哥信里专门提到的小三月的。” “你的五哥?”三月七看着面前煽动翅膀的粉色毛绒绒,这才发现,这个身体特别像是一团绒毛的小家伙其实是一只特别漂亮的法兰绒蛾,“难不成是指艾维利塔?” “对嗷,小三月果然聪明。”小小的绒蛾动了动自己的小细腿,从不知道哪个空间裂缝里拿出一个跟祂相比大了好几倍的手机,“稍等一下嗷,等狐狸我给家里报个平安,不然回去之后屁股就要开花了。” “那,呆呆是怎么形容我的啊?” 三月七脑海里冒出很多形容词,但她最喜欢的想必是…… “哦,五哥说,一群五彩斑斓里面最傻的那个最可爱,”粉色的绒蛾发完短信,施施然飞到三月七额前伸出小细腿拍拍她,“那肯定就是你啦小三月。” “呆呆也太过分啦,怎么也该是最粉的吧!” 绒蛾笑的在空中打了个滚,然后撞到了脸色苍白的丹恒肩上,丹恒抬眼看了一下,甚至视线都还没飘到绒蛾悬停的高度就整个人倒了下去。 为什么,总觉得这只小虫子,那么熟悉,熟悉到见到祂就恨不得直接晕过去?还有,祂到底为什么会有曜青那边的口音…… 随着丹恒的意识陷入黑暗,一只素白的手搂住了丹恒的腰,手的主人一使劲就把列车组幼崽堆里头最成熟的那只抱了起来。 黑色碎发随风飘扬,然而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人头顶和屁股后面看起来特别有弹性的耳朵和尾巴上。 “诶嘿,狐狸我的毛毛靓吧,”粉色尾巴的狐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跨物种变身已经很令人感到惊悚了,“认识一下,我是米蒂洛·欧西德·弗兰尼尔,繁育第六令使。” “瓦尔特先生,请问,这只持明族幼崽的房间在哪呢?狐狸我力气小,快抱不动咯~” 第65章 与不速之客共同的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如果你突然发现你的朋友同时也是敌人的朋友,那就不妨再仔细思考一下,你的敌人究竟是谁。 看着丹恒被陌生的狐人抱走,再看着狐人熟门熟路的开门进入客房车厢,穹,三月七和姬子都怀疑的看向尴尬推眼镜的瓦尔特·杨,还有装作自己不存在的帕姆。 姬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帕姆,毕竟列车长与星穹列车同岁,知道的肯定更多:“帕姆,我怎么不记得星穹列车的访客登记簿里有这位繁育令使啊?” “米蒂洛乘客,算是前前前……前前前代的无名客了,”帕姆焦虑的抓着自己的耳朵,身上的绒毛哗哗掉,“所以列车不会拒绝祂。” “祂总是没事就来列车上逛一圈,帕姆,帕姆也不知道祂是从哪里拿到车票的帕,”帕姆已经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了,“帕姆每次都要被祂薅毛毛,太可怕了,祂怎么又来了帕!” 姬子叹了口气,眼看着帕姆已经陷入苦思不可自拔的状态,她只好询问另一个看起来知道一些具体情况的成员:“杨?”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戴眼镜的男人打开手机调出一封邮件,“这是星际和平公司特殊投资顾问刚刚发来的邮件。” 尊敬的领航员姬子小姐以及无名客们敬启: 很抱歉,由于我的疏忽,我的弟弟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违背父亲与开拓星神签订的协议,即需要通知帕姆保护好毛毛后才能登上列车。 作为兄长,让弟弟危害到星穹列车列车长的安危是我的失职,因此,我将为星穹列车免费提供一批物资包括武器以及能源。 米蒂洛与星穹列车上的一位乘客有旧,但请各位放心,作为曾经接受巡猎星神亲自教导的仙舟联盟成员,祂拥有很强的大局观,不会影响到各位的开拓之旅。 三个系统时后,会有几位隶属于蠹星虫族后勤军团的士兵将各位所需的物资送达,请各位放心,后勤军团的士兵没有任何攻击性器官。 因事出仓促,也应米蒂洛的要求,随物资附赠三十箱蠹星水果与各位分享,在此,我由衷的希望能在余生中与各位相处愉快。 ps:蠹星水果蕴含能量过高,请谨慎食用。 开拓永恒的盟友, 繁育第二令使毕亚斯敬上 “这是让我们顺其自然,什么都不要管的意思?” 姬子看这封信总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这不就是家长因为熊孩子太不好管只能提前准备好各种道歉外加赔礼的现实版吗? “……我已经能想象得到这次旅程鸡飞狗跳的程度了,”瓦尔特·杨端起姬子递来的咖啡,这样苦涩的咖啡刚好匹配他苦涩的心情,“有旧,只能是丹恒了吧。” “那孩子……” “喔,原来如此,难怪丹恒一见祂就吓晕了,”三月七在一旁发出了恍然大悟的感叹,“所以,祂肯定是丹恒的前任情人吧!” “啧啧啧,没想到丹恒平时挺正经的,竟然还有没处理完的情债。” 穹倒是没有附和三月七的猜测,但他显然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挂的:“我倒是觉得,没准是那位繁育令使强取豪夺失败了呢,毕竟丹恒的年龄应该不大,他好像还比我矮点。” “说的也是,”三月七吸了口凉气,“你不说我还想不到,繁育令使们一个个的都得是行走的活化石了吧,嘶,这得是多老的老牛吃嫩草啊。” “呜呜,宇宙第一美少女三月七竟然在光明正大的说我坏话,狐狸我好伤心哦~” “啊!你走路怎么没有声!” 三月七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这只长着粉色狐狸耳朵的繁育令使吓到了,奇怪,自己之前这么容易一惊一乍吗? 米蒂洛拉住三月七的手转了个圈,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了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帕姆:“亲爱的列车长,咱们是不是该决定下一个目的地了?” 帕姆闻言,原本还在颤抖的身体一僵,他缓缓的扭过头来,看出米蒂洛一点都没有要薅毛毛或者玩弄他的意思才舒了一口气。 “好,好了各位乘客!跃迁航线会议正,正式开始!” 随着穹他们聚集过来,帕姆似乎有了依仗一样:“首先,帕姆要感谢无名客成功解决了本站点的问题,让列车能继续在星轨上奔驰。” 「三……」 “这可是我们三个的功劳哦,对吧穹!” 三月七听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语言,但她丝毫没有在意,反倒是穹捕捉到了米蒂洛的口型,这位繁育令使看上去正在倒数。 「二……」 帕姆继续说道:“接下来,本列车长要宣布下一站的名字——” 「一!」 电流声传来打断了帕姆的话,一个打着伞的女性通过星际和平播报的仪器被等比例投影到了车厢中。 “好久不见,星穹列车上的各位,我是卡芙卡,”女性抬起伞,笑着再次做出了自我介绍,“啊,时机不错呢,就连跟星核猎手合作的如此愉快的繁育令使也在。” 卡芙卡打着伞向前走去,列车上所有人都警惕的看着这个女人,哪怕只是个投影,她带来的危机感也很难让人跟她和平对话,除了…… “卡芙卡姐姐,什么时候再去蠹星上做客啊,”黑发粉耳朵的狐人笑嘻嘻的向投影发出邀请,“大哥种的灼焰又开了,不去喝杯茶吗?” 卡芙卡摸了摸自己衣领上的金属蝴蝶胸针,这是她曾经孤身教导穹长大的时候遇到的一个纯美骑士赠送的,看来这似乎是一个邀请。 “见到我这么高兴吗?你都比我大多少个琥珀纪了,就别叫我姐姐了。” 卡芙卡在狐人身边站定收起手中的伞,狐人甩来甩去的尾巴轻轻的扫过卡芙卡的脚踝,因为两人身高差不多,就显得动作上很是亲昵。 “请转告哈尼雅,有时间的话星核猎手会携全体成员一起拜访蠹星的,但这次你可别逮着艾利欧使劲揉了。” 姬子原本对卡芙卡的敌意在米蒂洛开口之后就被她压在心底,繁育令使内部也有不同的派系吗?竟然能同时交好星核猎手和星穹列车。 “无所谓的寒暄就到此为止吧,星核猎手……还有繁育令使。” 米蒂洛瞪大了眼睛,然后被卡芙卡放在他嘴上的一根手指就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解释,女人玫红色头发在脑后扎成辫子,随着她转动的身体摇晃着。 “姬子,对吗?” 卡芙卡戴着手套和金属饰品的手向上抬起,随即,在姬子即将作出防御动作的时候,她轻巧的转身离开。 背对着星穹列车所有的成员们,卡芙卡向米蒂洛勾了勾手指:“很抱歉打断了你们的聚会。” 米蒂洛欣然抬手,在空中虚接起了卡芙卡的手臂,卡芙卡的投影就像是真的靠在了米蒂洛身上一样,这样似乎更方便她用另一只手在窗台上弹奏一曲无声的乐章。 “但相信听完我的请求,你们会理解我的冒昧。” 玫红色头发的女性抬头看向车窗外的星空,又顺着米蒂洛的视线转过头来,狐人微笑着将一只手手背在身后,而另一只手做出了请的动作。 “我要请你们,变更目的地。” 第66章 都说了请谨慎食用 人所作出的行动,每一步皆有其深意。 有些人,心如明镜,直言不讳地吐露自己的渴求。 然而另一些人,或许受缚于古板之念,或许驰骋于前卫之思,他们总倾向于在迷雾中行走,以保持那份难解的神秘。 这时候,试图揣测他们的心意和思维是徒劳的,在这纷繁复杂的人世间,在这浩渺无垠的寰宇中,不去深究,不去猜测,或许才是对自己最有效的保护。 在姬子提起卡芙卡在星际和平公司的悬赏金之后,车厢中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姬子若有若无的向前迈步,挡住了卡芙卡看向穹和三月七的视线 “如此说来,黑塔也盛赞过你们,”姬子这句话的重音放在了盛赞这个词上,“一个自称能看见命运的狂人,带着一群不要命的疯子,追逐宇宙中最危险的东西!” “黑塔可是很少夸人的喔。” 众所周知,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而博识学会作为知识应用主义的代表性学派,里面的人全都是无法理解天才俱乐部成员所谓理想追求的庸人。 能被黑塔这样一个天才夸奖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你引起了一个以得到知识为最终目的甚至可以不择手段的疯子的注意。 米蒂洛觉得用天才这样的称呼来称赞这种把鲜活的生命仅仅当成观测对象的做法极尽讽刺,大哥就是因为这个才拒绝了天才俱乐部的邀请的。 “追逐宇宙中最危险的东西吗?”卡芙卡认真的看向一头红色长发的领航员,“…在这点上,你们列车和我是同一类人吧。” 在对视中,姬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来错地方了卡芙卡,我们不打算接受你的请求,也不打算和星核猎手扯上什么关系。” “不要这么针锋相对啊,两位好姐姐,”米蒂洛打断了姬子的话,祂略微向前迈了一步,“毕竟狐狸我登上列车也不仅仅就是为了找已经面目全非的故人叙旧呢。” 卡芙卡看着米蒂洛的动作笑了笑,看来,也不是所有繁育令使都只有蠹星这一个软肋,这里不就有一只小狐狸在为仙舟联盟着急吗? “各位,想必听说过罗浮吧,”米蒂洛的耳朵抖了抖,“仙舟联盟的六艘巨舰之一,仙舟罗浮。” 姬子和瓦尔特·杨互相对视了一下,其实寰宇中关于繁育星神并没有一个正确的侧写。 但由于大多数繁育令使的行为都更偏向于遵守普世的道德标准,所以大家对繁育令使的认知通常都是向善的。 他们不明白,米蒂洛究竟为何要抱着跟星核猎手同样的目的登上列车,而且,还在这种对峙的关键时刻提起了寰宇中另一大势力。 但米蒂洛只是沉默着,似乎并不愿意继续讲述自己的目的,或者说,祂看着相处亲密如同家人一般的列车乘客们,进而想到自己的家人,所以祂犹豫了。 “还是我来说吧,小狐狸,作为恶人进行道德绑架就要有道德绑架的样子。” 卡芙卡伸手虚揉了一把狐人粉色的大尾巴,遗憾了一下现在触摸不到的丝滑手感后,她转身面向所有的无名客们。 “罗浮这艘仙舟现在离你们很近,是通过两次折跃就能抵达的距离。”卡芙卡轻轻的把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声音中带着一种笃定,“而且,在四十五系统时前,一颗星核在罗浮上…爆发了。” “无妄之灾啊……是不是?” 瓦尔特·杨越听越不对劲,卡芙卡说这些话的目的性很强,但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让星穹列车改换目的地而已。 “星核猎手,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仙舟联盟可不像我们这么好说话。” 瓦尔特·杨看着卡芙卡不为所动的样子觉得心梗,这绝对是某种既定的命运,无论如何,列车的目的地都一定会是仙舟罗浮了。 但该说的还得说,总要表明态度:“被巡猎盯上,你们就不再是猎手,而是猎物了,联盟会追逐你们到宇宙尽头。” 米蒂洛觉得自己对这个看法具有绝对的发言权,于是祂插了句话,总不能让那位对祂极度负责的监护人的名声就这么歪了吧。 “岚其实挺好的,是仙舟那些家伙对岚的命途概念理解的有问题,才不是只有复仇呢。” 这种小孩子一般的抱怨语气一下子就逗笑了三月七,在穹无奈的目光中,三月七把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我也见不得别人误会姬子和杨叔!这句话吞了回去。 姬子叹了口气:“有话直说吧,别打机锋了,卡芙卡。” “…很简单,”卡芙卡眨了下眼睛,神情看上去很无辜,“这颗星核跟星核猎手无关,但仙舟已经把罪责按在了星核猎手头上。” “我的同伴刃,被云骑军带走了,我要把他带回来,解除这次的星核危机,洗脱我们的嫌疑。” 卡芙卡的投影逐渐开始转变,一个黑发的男人出现在原地,深蓝发黑的长发在脑后挽起,血红色的瞳孔里映照着彼岸血红的花海。 米蒂洛顿了一下,就连祂粉色的狐耳和尾巴都没有继续摇晃了,之前还没仔细观察过,原来刃也是故人之一啊,祂又担忧的看向客房车厢的方向。 早知道就不去撩那条小青龙了,这可是彻底把狐狸我绑死在了仙舟联盟啊,我怎么可能放得下你一代又一代的转世呢。 三月七不满的叉腰:“与你们无关?谁信啊,哪有这么巧的事,星核刚爆发你就出现了……再说,你和我们又没什么交情,星核猎手清不清白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穹倒是没这么反感,曾经的他被卡芙卡教的很好,即使那些过去已经被遗忘,但他还记得有时候利益才是左右人选择的根本原因:“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宇宙一大势力的人情,”卡芙卡毫无保留的回答了穹的问题,哎呀,那冷静的小眼神,还以为他能忍住呢,“还有,一位繁育令使的心,对吧,小狐狸?” 米蒂洛没有回答,有虫族后勤军团的士兵敲了敲米蒂洛的精神网,看来后勤军团的速度还可以更快一些。 一声响指过后,观景车厢被箱子噼里啪啦的掉落声填满了,三十个等人高的箱子竖立在车厢内,众人只能在两平方米的范围内拥挤在一起。 “啊,我忘了这里的空间太小了,对不起!”米蒂洛抱歉的向一半身体陷在水果箱里的卡芙卡看去,好在卡芙卡现在只是个投影。 “原来在繁育令使的认知里,箱子是这么大的吗?”穹一脸迷茫的看着凭空出现的箱子垒成的木墙,这一个得有多重啊,会不会把车头压的直接脱轨啊。 “好了,空间缩小后,人的注意力也更容易集中,”投影卡芙卡一个翻身坐到了箱子上,不出意外的话是银狼控制的,“现在,让我们回归正题。” “你们当然可以置身事外,趁现在星核还没污染这片空域,启动跃迁,你们就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但假以时日,这段星轨将再度被阻断。” “我可以告诉你们未来会如何,如果你们没有前往罗浮,星核最终将污染整座仙舟,飞船上大约一半的住民将会丧生……勇敢无畏的开拓者,天行为善的无名客,想来不会坐视不理。” 姬子在卡芙卡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知道这次改变目的地的要求星穹列车无法拒绝,但,卡芙卡如此,是否还有别的原因也未可知:“你的那位同伴,叫刃的,也无法幸免,对吗?” “这一点嘛,无可奉告,”卡芙卡转头看向双手不停颤抖的米蒂洛,“小狐狸,别掐自己的手了,你的血和这片地毯可不是一个颜色的。” 米蒂洛的手心布满了指甲的掐痕,有些甚至已经划破皮肉,溢出了荧蓝色的血液:“……抱歉,我会清理干净的。” “坐标我已经交给小狐狸了,一切交由你们自己决定,”卡芙卡周身开始闪烁,如同信号即将断联一样,“虽然追求的目标截然不同,但群星的轨道终将彼此交汇,再见。” 随着投影彻底熄灭,观景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姬子看向正在往手上缠绷带的繁育令使:“米蒂洛,你的目的是丹恒,还是仙舟联盟?” “都不是,”繁育令使摇头否认,除了刚才被卡芙卡点出来众人才发现祂的一点崩溃之外,现在的米蒂洛又变回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我,只是为了曾经的一个承诺。” 浩瀚的星河中,群星各自闪耀着,每颗陨石都会经过孤独的漂流,最后汇聚到一起,或聚或散,或成为新生命的起点。 “三月,把丹恒找来吧。” 第67章 承诺的时限是直到我陷入永眠 三百余年的时光,对于繁育令使真的只是转瞬即逝,祂可以用这三百余年陪伴在一人身旁,忧他之忧,乐他之乐。 祂可以变换身形,用不同的身份遇见他,接近他,逗弄他,爱他,让他把祂当成友人,情人,亲人,避风港,家以及坟墓。 但也是仅有的这三百多年的陪伴,让米蒂洛成为了繁育令使中最先懂得当相伴已久的二人中有一人突然离开的滋味。 送走那人的那天,他除了说不尽的爱语和亲昵的触碰之外什么都没给祂留下,他的离开那样突然,就如同他们当初互相闯入对方的世界一样。 徒留祂一人苦苦守着从未说出口,外人也无法知晓的爱意,伴着那人在回忆中逐渐模糊的身影,一同陷入无声的沉默中。 “我希望你留在仙舟,”那人靠在他肩膀上这样说着,“仔细想想我好残忍,如果有我的塑像,我甚至还想让你守望着我的塑像,就那样一直一直的看着我。” 米蒂洛推开他,把自己团起来尽可能的窝进他怀里,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失温,鳞片和龙角也开始失去光泽。 可他的面庞还是那样年轻,就如同在阳光下高高跃起的龙鲤一样,带着鲜活的生命力,和对未来满满的期盼。 “……看来是等不到你说爱我了,”那人轻轻笑着,帮怀里的米蒂洛理顺长发,“等我蜕生后,剪掉这头长发吧,你说过,只让我给你梳头的。” 幽蓝色的火焰在繁育令使的发梢燃起,被那人失了血色的手握住的长发逐渐消失,米蒂洛看向那人嘴角满意的微笑,便放任了那人沉入海底。 清透中带着些荧蓝的珍珠随着那人的下沉紧随而去,最终却颗颗逸散开来不见踪迹,祂再也到不了他身边了。 「我会守望你,无论我在哪里,就算我已不再爱你,哪怕我再也想不起你……」 「我会守望仙舟,无论时过境迁,就算早已沧海桑田,哪怕血肉生命已成枯骨……」 繁育令使嘶哑的嗓音仍旧带着仙舟狐人特有的温软腔调,祂做下承诺的时候从口中溢出来的絮语就如同是在歌唱一样。 「而这最后的守望,将终于我陷入永眠之时。」 祂拿得起,也放得下,即使承诺现在已经失去了当初的情感,记忆以及一切的一切,祂还是会遵守并履行它。 现在,回忆起来尽是那人的音容笑貌,或许祂永远都忘不了他了,可是未来的那条路啊,依旧那么孤独,那么长。 所以,这就是雨别龙尊留下的传承记忆里,填满了不敢面对那位繁育令使的愧疚的原因吗? 丹恒猛的睁眼,这一次,他的梦中难得的没有出现令他避之不及的梦魇,但被迫亲身体验这种成吨的愧疚感也让他冷汗直冒。 难怪他总觉得自己见到米蒂洛就想跑,用自己的死亡和三百余年的感情来绑死另一个人未来全部的自由,做出这种事之后,肯定没脸去见苦主啊。 “丹恒,你还好吗?”三月七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你刚刚晕过去了,现在醒了吗?” “我跟你说啊,刚才来了个可恶的坏女人……” 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和三月七一张嘴就停不下来的叭叭,丹恒只能尽快的起身去开门,不然三月七肯定会一直敲。 而观景车厢里,莫名的形成了气氛微妙的场面,在姬子支开了过于单纯的三月七后,众人都默契的开始搬动装满了蠹星水果的巨大木箱。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的干着分到自己手上的工作,搬箱子的,推箱子的,拟造黑洞暂时储存箱子的以及喝咖啡的和被喝咖啡的人按在原地吃水果的。 “那什么,有个事狐狸我觉得还是要说一下的,”米蒂洛搬完最后一箱水果拍了拍手,看向正在吃第三颗粉晶果的穹,“那个粉色的,最好不要多吃。” 米蒂洛实在是不太能忍受车厢内的尴尬了,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不如由祂来打破沉默,虽然祂登上列车的目的不纯,但最起码现在祂们也可以好好相处。 穹的眼神倒是一直追随着米蒂洛摇来晃去的粉色大尾巴,就算是听到了繁育令使略带担忧的提醒,他也没停嘴。 毕竟,理论上来说,穹也不能算是完全的人类,而星核更不会对一颗简简单单的水果有什么特殊反应,再次吃出一个水晶状的果核之后,穹咕咚一声咽了下去,然后把手伸向了下一个。 没想到蠹星的水果这么好吃,要知道,之前在贝洛伯格经历的那趟冰雪之地的开拓之旅,最亏就是嘴了,等等,我嘴怎么有点麻? “穹?” 姬子最先发现不对,她示意瓦尔特·杨和米蒂洛停止交涉,于是所有人都围到了穹身边。 瓦尔特·杨看着张不开嘴也说不出话只能唔唔唔的列车组老幺猛地扭头看向米蒂洛,结果他惊讶的发现,作为这种水果原产地居民的繁育令使也一脸困惑。 “不,这个果子我们吃多的时候只是会醉,”米蒂洛抖了抖耳朵无辜道,“你们要相信狐狸我啊,连猫猫都可以吃,吃了毛毛会靓很多,所以它肯定没毒的。” 姬子喝了口咖啡,看着自己盘子里被切成八瓣的粉晶果,这种果子的构造跟其他普通水果不一样,它的果皮是结晶状的:“这种果子是没有核的吗?” “有的啊,不过它的果核虽然营养含量高,但尝起来是辣的,所以我们一般都拿来做兵器的保养油。” 米蒂洛惊奇的发现,穹的嘴巴慢慢的肿了起来,破案了,这小星核精绝对是连着果核一起吃了。 “瓦尔特,咱们平时是不是亏着这孩子了?”姬子赶忙拿出唇膏抹在穹已经肿到接近三倍大的唇上,可怜见的,这都快变成香肠嘴了,“怎么能连果核都一起吃掉呢?” 穹欲哭无泪,谁知道那东西不能吃啊,他嚼的时候也没觉得辣啊,好痛啊啊啊。 “用冰敷一下的话会有用吗?”瓦尔特·杨撇过头,天知道他马上就要憋不住笑喷出来了,但是不行,不能笑,一定要在可爱单蠢的后辈面前保持住可靠的人设。 米蒂洛犹豫了一下,祂手上倒是有四哥给的治愈结晶,一颗就能让穹马上变得生龙活虎,但如果仙舟真的出了意外,这些还不知道够不够给仙舟人民吊命的。 “普通的冰应该不行,这个果子的辣度是概念级的,”米蒂洛还从没尝试过从这个角度来跟别人解释祂家里出产的水果。 “就是说,虽然它辣,但你觉得吃起来是什么味,它就是什么味……就,它还是辣的,你明白吗?” 穹猛地摇头,他不明白,祂现在只想去找三月七拿六相冰给他敷一下,他刚刚看到杨叔的嘴角上翘了,就连姬子也在用咖啡杯遮挡笑意。 “姬子,杨叔!我把丹恒找过来啦!”开门声过后,三月七和丹恒两人的脚步声走近,“穹,你怎么变成香肠嘴啦!?” “唔唔唔,唔唔唔唔!”(三月七,快救救我!) 穹就快飙出眼泪了,他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舌头了,更不要说嘴唇,连下巴都要麻的快合不上了,他不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流口水啊。 三月七放开了拉着丹恒的手,跑到穹身边左看右看,但她实在是听不懂穹在唔什么:“你在说啥啊,咱听不懂啊!” 这时候,狐人摇晃着大尾巴走到了穹面前:“抱歉,让我来吧。” 一颗绿色的晶体被蓝紫色的幽焰点燃,化成了一滴充满了生命力的药剂,在火焰的包裹中静静地悬浮着。 米蒂洛向姬子借用了她装满了清水的咖啡壶,幽蓝色的火焰带着药剂浸入水中,瞬间,翠绿色的液体冲破火焰的封锁四散开来,一壶普通的水变成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奇物。 而丹恒看着米蒂洛,不禁感慨除了那头短发,这位狐人形态的繁育令使一如当年陪伴在雨别龙尊的身边时的样子,一点也没变。 不论是对曾经的仙舟民,还是现在的无名客,祂永远无法眼看着任何人陷入困境,就是这么善良的人,向他的其中一个前世承诺了余生啊。 米蒂洛似乎是感受到了丹恒的视线,祂在穹喝完药水之后回头看向了愣在那里的丹恒,狐人粉色的双瞳中划过怀念和释然,最后定格在温和的笑意上。 “持明族的幼崽,你身体没事了吗,要不,你也来喝一杯?” 丹恒的脑海的某段传承记忆发出一声舒怀又遗憾的叹息,还好……祂放下了啊。 第68章 狐人就是人见人爱啦 令人心醉的柔软绒毛,让人无法抗拒的撒娇本领,祂轻轻的蹭着你的手心,发出细腻的嘤嘤声,仿佛在诉说着祂对你的需求与渴望。 你愿意为祂付出一切,只为守护祂,让祂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你身边,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狐狸啊,谁能不爱这么可爱的毛绒绒呢? 三月七看看趴在丹恒大腿上被丹恒喂水果的米蒂洛,又看看嘴刚好就迫不及待的等杨叔给他扒水果皮的穹,她感觉自己被排斥了:“丹恒,你不要那么没有底线啊!” “……但是,我总觉得祂在跟我撒娇。” 趴在丹恒腿上的米蒂洛摇晃着尾巴,虽然是缓慢的摇晃,但祂就像是有很多条尾巴一样,虚影都快展开成一片小扇子的样子了。 丹恒的视线总是被那时不时抖动一下的粉色狐耳吸引,再加上狐人偶尔会因为躺的不太舒服而哼哼唧唧的撒娇,不,祂的请求丹恒无法拒绝。 “可你竟然给祂剥葡萄皮,你都没有给我削过苹果!”三月七气的鼓起脸颊,连手上果皮坚硬的黑雾浆果都被她捏裂开了。 “可是祂让我摸祂尾巴,还有耳朵,”丹恒一本正经的解释,但是他的手就放在米蒂洛的耳朵上不舍得拿下来,“这些,三月,你都没有。” “姬子,杨叔!丹恒要被米蒂洛迷死了,快来个人救救他啊!” “小三月,米蒂洛这么可爱,你就原谅他吧,”姬子拿着手机刚刚她一直在录像,“我还是第一次看丹恒这孩子这个样子呢。” 既然下一次的目的地已经不能更改,众人也就象征性地投了一下票,除了丹恒没有伸手之外,其他人,包括不太喜欢卡芙卡的三月七,都一致性的选了同意。 “……罗浮,我不能去,”丹恒在被问到不同意的原因的时候这样回答,“凡所治处,不得履踏……仙舟还是很壮丽的,祝你们顺利,我会留在车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米蒂洛担心的抚上丹恒的脸颊,丹恒没有躲开,也没有任何抗拒,他只是露出了落寞又怀念的神情。 在丹恒第一次从那幽黑无光的出生之地走出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即使是由虚拟科技模拟而成的太阳的光芒都那么刺眼。 他被景元送离仙舟的那次,也是他唯一一次在宇宙中见到仙舟罗浮,这就是他的故乡,包容了他所有过去的地方。 为了能让他成为自由的生命,那位将军必须将离别的悲伤藏在眼底,用严厉的判罚令所有人满意,丹恒明白的。 正是因为他明白,所以他不愿意接受,也不愿再返回那如同绚丽噩梦一样的仙舟,他已经承担了他前世的罪孽……而持明族也有了新的龙尊。 “我明白了,”米蒂洛收起脸上的担忧,这个繁育令使又变得笑眯眯的,祂的尾巴晃啊晃的就抬到了丹恒手边,“刚才干了好多活,狐狸我尾巴毛都乱了,持明族的幼崽,帮我梳梳毛吧。” 等丹恒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拿着小梳子把米蒂洛尾巴上的毛毛全都理顺了,他确定自己并没有受到传承记忆的影响,所以他是真的无法拒绝米蒂洛。 也许是长鳞片的都无法拒绝毛绒绒吧,丹恒给改换了姿势躺在他腿上的米蒂洛又塞了一颗剥了皮的浆果,看到米蒂洛满意的眯起眼睛,他也微微笑了笑。 “咳咳,跃迁即将开始,请姿势奇怪的乘客们扶稳坐好!” 穹闻言赶紧从桌子上跳下来,顺便把一大块被杨叔削好的水果塞进了嘴里努力的嚼着,米蒂洛则选择把脸埋进了丹恒的腹部,跃迁对祂来说影响并不大。 三月七还是选择尝试一下不摔倒挑战,哼,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永不摔跤的美少女的! “5——,4——,3——,2——,1——!” 微风吹过穹的额发,现在他已经很习惯跃迁时带来的失重感了,一个巨大的引擎带着他看不懂的阵法发出的蓝光透过车厢的窗户映照在脸上。 在这艘巨大的仙舟面前,星穹列车显得格外渺小,如同巨龙和幼蛇伴游在这片寂静的寰宇中,而巨龙沉稳的呼吸声令人安心。 “哇!这就是仙舟,看起来比雅利洛vi还大!” 震撼和向往浮在三月七脸上,丹恒被米蒂洛推了一下才起身顺着三月七的视线看过去,他开口:“对仙舟人来说,这艘船就是他们的星球。” “大地是文明生存与发展不可或缺的摇篮,”丹恒走到观景窗前,“不过,也有文明能脱离童年,驾驭星舰巡游在虚空中……仙舟联盟就是如此。” “我上一次来罗浮还是三百二十四年前。” 米蒂洛怀念的声音在丹恒身后响起,丹恒吸了口气,他现在不知自己究竟是何种心情,但狐人的手放在他后心处起到了支撑的作用,后心处来自他人的热度让他略微放松了一些。 “这么说,你不是来自罗浮仙舟的狐人?” “小三月,我只是个来自遥远蠹星的繁育令使而已,”狐人看起来很愿意谈起故乡,“如果硬要讨论我的归属的话,我与帝弓司命同出曜青仙舟。” “除了罗浮作为仙舟联盟中首之外,还有曜青,方壶,朱明,虚陵和玉阙,”丹恒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怀念和寂寞,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踏上这壮丽的星舰了,“……” “这里是星穹列车,重复一遍,这里是星穹列车。”姬子按着通讯按钮尝试联系罗浮,“我已抵达仙舟空域,向地面…也许应该说甲板,请求登录许可。” 但对面的回复却是断断续续的,米蒂洛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祂给仙舟联盟和大哥搭桥做过交易,无论如何,被哈尼雅改造过的罗浮的空港的接驳系统都不应该出现信号断联的情况,罗浮,真的出事了。 狐人走上前,将一块芯片插入自己的通讯器,这是备用的信号介入器,祂可以直接绕过各种程序直接同意星穹列车的接驳请求。 在米蒂洛操作面前的面板的时候,三月七正在启动自己的神之乌鸦嘴:“一艘飞船抵达空无一人的太空港——许多恐怖电影都这么开头!” “好了。”米蒂洛按下了手底下最后一个键,现在星穹列车终于能稳定的停靠在罗浮的港口。 ——玉界门正在开启,我代表仙舟联盟:罗浮,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请您按照指示,有序停靠—— “咦,是有工作人员出现了吗?”三月七的语气雀跃起来,有人说话就不是空港,那就不用害怕了。 “不,是有人入侵了罗浮外来停靠系统的人工智能,”米蒂洛眼中全是警惕,“这个人工智能的声音原本应该是采集了无数云骑军的声音之后合成的,绝对不会是女性的声音。” “都警惕起来吧,看来罗浮也有一场硬仗要打,”列车停稳后,瓦尔特·杨提醒着三月七和穹,然后他回头看向姬子,“我们先走了,你在列车上也要多加小心。” “不要紧的,这不是还有丹恒在嘛,”姬子轻笑一声,这位成熟的男性总是把她当成一位尚还年轻的,需要保护的女性,“我可不会偷懒啊,列车上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忙得很呢。” 姬子看得出穹很想跟她一起冒险,但现在的列车确实是需要领航员一直存在的,确定坐标,整理物资,甚至是维护与其他势力的建交,都需要领航员亲力亲为。 “走之前记得做好准备工作噢,”嘱咐完后,这位年轻的领航员转向米蒂洛,“他们就拜托您了,繁育第六令使。” “感谢您的信任,姬子小姐。” 米蒂洛粉色的瞳孔中点燃了蓝紫色的幽火,这样能保证岚在需要的时候立即透过祂的双眼看到事情的全貌。 如果是绝灭大君或者丰饶令使的遗骸作祟,那就怪不得祂不顾与蠹星交好的势力毫不留手了。 第69章 生命行到尽头皆尝尽苦楚 星历约4100年时,帝弓司命彻底成为仙舟联盟无可争议的的正庙正神,而在此前加入仙舟的狐人和持明经过了超过七百年的时间,才于4800年与仙舟正式结盟。 据《仙舟通鉴》记载,龙尊雨别率领数百龙师,将波月古海转移到罗浮洞天之中,又施云吟术,将建木玄根封印在水下,使其永世不能以寿瘟祸乱众生。 “小狐狸,你记这些有什么用吗?”金人巷的一角,伪装过后的持明龙尊雨别看着手拿纸笔写个不停的狐人族少年。 少年的长相在狐人里特别稀有,明明头发是黑色的,但耳朵和尾巴上的毛发却是那种一看就暖融融的粉色。 “持明龙尊雨别给出了诚意,仙舟自然予以等价的尊重和回报,”少年狐人粉色的大耳朵抖来抖去,祂看着满脸笑意的持明龙尊,“我只是把这些记下来,到时候可以读给岚听。” “那你可以写龙尊雨别,蜕生九十世,威烈不改,涖政三百年,盟谊犹坚。” 阳光透过龙尊青色的龙角照射到米蒂洛的眼中,那温润的龙角一点都不锋利,倒像是极为精致的琉璃制品。 “你是如何做的,我就如何写,”狐人眼中的持明龙尊看起来很年轻,算上龙角也就比祂算上耳朵的高度高一点点,“但为什么只有三百年呢,你们持明不是可以活很久吗?” 雨别可惜的看着那条祂还没碰到就晃到一边去了的毛绒绒的大尾巴,他摇摇头没说话,当龙尊实在是太累了,三百年足够了。 “喂,不要碰我的尾巴!”米蒂洛其实不能算是狐人,祂只不过有着狐人的外表而已,就连尾巴内的构造都是不一样的,“对不起,是我言语过激了……但能不能别碰我的尾巴?” “小狐狸,你们狐人不会是碰了尾巴就要负责吧,”持明龙尊突然严肃起来,“嘶,那仙舟那么多人以朋友的名义碰狐人的尾巴,是不是都得被抓起来啊?” “那倒没有,不过,狐狸我可是很特殊的。” 持明龙尊想了想,拉起少年狐人就走到了旁边一个没人的小巷中:“嘘,既然这样,那我给你看我的尾巴,咱俩交换好不好?” “你不会是想骗我负责吧?”少年向后退了退,头顶上粉色的大耳朵紧张的不停的抖,“你一个龙尊,不至于吧。” “别这么说啊,小狐狸,毕竟能随意改变外貌的就你一个嘛,帮我个忙啦,给你摸尾巴哦~” 到最后,在这三百多年的陪伴中,两人的尾巴似乎都变成了对方摸上去就无法放手的手把件,早就不知道互相有意或无意的触碰多少次了。 米蒂洛看着人员被疏散一空的星槎海,他们一路走来,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受伤的云骑军,蓝紫色的幽火灼烧着云骑军身上的异变,让他们的神志得以保持清醒。 “很抱歉,我不善医治,不过喝掉这个会让你们好一些,”米蒂洛的声音暗哑,但仙舟狐人特有的温软口音很好的安抚了陷入长生病困扰的云骑军们,“人们都撤走了吗?” “是,是的,”原本警惕不已的云骑军看着米蒂洛拿出的玉符瞬间安心了下来,“大人,别管我们了,前面……!” 米蒂洛把手中的药水塞给云骑军,结晶在稀释后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了,还得靠罗浮仙舟本地的医士们。 “停云小姐,清退后!”一个云骑军士兵的声音传来,“他们已经堕入魔阴身,不再是我们的战友了……” 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群身上长满植物枝叶的人形怪物围着两个看起来状态还不错的云骑军,而这两位军卒身后则护着一位棕发碧眼的狐人女子。 「帝弓垂迹,天火降兮,焚尽邪魔,荡尽瘟孽!」 这句话只有穹听懂了,原来念咒的时候要用母语,于是,在众人都不知道的时候,穹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母语是什么语言,丝毫没考虑到自己也许根本就学不会狐人族特有的天火咒。 在丰饶孽物被幽蓝色的火焰焚烧殆尽后,狐人女子才放松的笑了出来:“谢谢你们英雄救美啦~” “下次这种话让我们来讲,你自己说很奇怪耶!”三月七耿直的小声回复这位漂亮的狐人族女性。 “停云小姐,魔阴身已除,但附近不知还有几多凶险,”狐人身边的一位云骑军焦急不已,“情况不容乐观,请尽快随我们返回天舶司吧。” 碧眼的狐人女子皱起了秀眉,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知道,急什么,这几位恩公还没谢过,一走了之也太失礼了吧!” “更何况……还有这位,”停云走到米蒂洛身前,微微欠身行了个礼,“罗浮天舶司商团接渡使停云,见过玉弓大人。” “杨叔,原来米蒂洛是仙舟的大官啊!”三月七这回是真的趴在瓦尔特·杨肩上耳语,米蒂洛身上的气势太重,真佩服停云小姐能一脸轻松的上前行礼。 “嘘,我也不清楚,咱们继续看。”瓦尔特·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直觉,这趟开拓之旅有了米蒂洛的存在应该会轻松不少。 米蒂洛的狐耳已经没有再时不时抖动了,或者说,在踏上罗浮仙舟的那一刻,祂就进入了备战状态,耳朵和尾巴自然也就不会放松下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在,还会有人记得我,”米蒂洛把玉符挂在腰间,“停云,好久不见,上次见面的时候,你才将将有我膝盖高。” “大人~”仙舟的狐人就是很会撒娇,面对可信的长辈,停云还是免不了要轻轻闹腾一下,“对了大人,这些恩公是……?” “他们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可信,”米蒂洛从兜里翻出一颗翠绿色的结晶塞给停云,“玉界门的智能导引系统已经被入侵,是我通过特殊权限打开的,但一路上除了伤者就是孽物。”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停云摸了摸米蒂洛送她的发饰,据说那是玉弓大人曾经留长发的时候戴的,这个小动作被米蒂洛发现后,一颗糖再次被米蒂洛塞到满心不安的停云手里。 “因为星核的爆发,星槎海已全面封锁,”停云低头思考,她冷静的很快,毕竟能在戒严的时候被长辈关照真的很难得,“我的舰船最后入港,按理说玉界门不应该再有反应才对。” 穹悄悄的撇过头问三月七:“三月,我怎么觉得米蒂洛在遇到停云小姐之后那些特别可爱的语气词怎么一个都不说啦?” “停云小姐这么漂亮,米蒂洛也要注意形象的吧?”三月七脸上一副这里好像有八卦的表情小声说道,“继续看继续看。” “唉,恩公们来的不巧,仙舟出了意外,本不适合待客,”停云其实还是听到了穹和三月七的小声嘟囔,于是她转向星穹列车的众人,“无论几位是来观光,求医还是经商,怕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啦。” “停云,星穹列车是应我的邀请来帮助仙舟封印星核的,”米蒂洛也转过身,祂脸上没像之前一样带着笑容,“带无名客们去驭空那里吧,他们有能力说服那个倔强的孩子。” “小女子就知道恩公们是大大的善人,别怕,驭空大人为人和善,跟我来吧!”停云得到了上级指示,也无需再警惕这些外来者,“玉弓大人再见!” 众人脑子浆糊一样的跟着停云走了,米蒂洛则停留在原地,祂看着毁灭的气息被翠绿色的结晶阻挡在停云的身体外松了口气。 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 如今罗浮的大多数洞天恐怕都已经沦陷,丰饶孽物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行于商港,祂记得罗浮的将军以智掌兵,不出意外的话,后手和底牌都应该不少。 是时候该去见见他了,那位云上五骁中仅存的最后一位,现今的罗浮将军,景元。 米蒂洛回想起曾经在那位负责的监护人身边学习的时候,祂被蓝紫色的幽火带着,跟着帝弓司命的速度游猎寰宇。 “岚,长生种最终都会堕入魔阴吗?” “长生虽为众生之所向往,但若是灵魂孱弱,精神迷惘,堕入魔阴身就将成为必然。” “那这个东西是治不了的吗,四哥也毫无办法吗?” “未经人苦,莫劝人善,除非他们自己想通,不然这种长生之症将无药可医。” “……那,这岂不是太悲哀了吗。” 巡猎星神没有再回答这个已经可以听出陈述语气的问句,祂只是拉开弓,向着远处聚集了大量丰饶孽物的星球瞄准。 光矢洞穿寰宇间的空洞,那颗星球如同一闪而过的虚影一样就那么散了开来,长生种的结局如此悲哀,那么巡猎就将带给他们在这片寰宇中最隆重的葬礼。 生命的尽头不应是绝望的腐朽,而是涅盘重生。 第70章 人有五名而代价加诸于一人 在仙舟长生种族漫长的生命中,总会有寿数不长的至交好友在他们的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后先他们一步离去。 时间不是能轻易追赶的存在,就像是被风刮走的风筝,明明你能看见,却找不回它,只能看着它越飘越远,消失在天际,然后回到家里缩成一团想念它给你带来的快乐。 当长生种被时间隔绝,而行于时间之上的友人却完全无法停下脚步时,悲伤,后悔和遗憾都将压在这个长生种身上,在他的余生中把他拖下深渊,坠入魔阴。 “神策,好久不见。”黑色短发的狐人突然出现在神策府内,意外的是,这里没有任何云骑军守卫,高台上只有一位将军打着瞌睡在处理文件。 “罗浮将军景元,见过玉弓大人。” 看着因为他突然出现眼中逐渐闪过警惕,惊讶,了然和一丝解脱的景元,米蒂洛叹了口气,某种程度上祂跟岚一样,对眼带期盼的猫猫没什么抵抗力。 “这次我绝对不会帮你处理政务的,罗浮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个将军都带着满身的暗伤职守在这里?” 景元笑了一声,走过来抓着米蒂洛的袖子让祂坐在巨大棋盘的一旁,而自己则靠着米蒂洛坐下,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个小酒杯和一小壶清酒。 白发的将军眼中带着欣喜,似乎没想到除了星穹列车还能有意外的大靠山来这里帮他:“这不正好你来了,陪我喝一杯吧。” “看来你心有成算,”米蒂洛闻言并没有特别放心,但也不像是之前那样眉头紧蹙,一块晶莹剔透的绿色结晶被放入景元的酒杯,“拿这个泡茶,泡酒也行,喝光它……不用担心,数量足够。” “看来我一会就能从驭空那里得到无名客们的消息了,”景元看着变成了淡绿色的酒液悄悄的撇了撇嘴,酒变绿了,喝不下去啊,“丹恒也来了吗?” 然后,景元就感觉自己被弹了一个轻轻的脑瓜崩,米蒂洛举着手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我还没问呢,饮月一脉的持明如何了,天风君当初不是给丹枫求情了吗?” “还不是那些龙师,我虽然想帮帮那个小龙女,但以我的身份插手就是干扰他族内政了,”景元强迫自己把绿油油的酒当成药一口闷。 “借用小白露的话,这些龙师以为持明族高人一等,还以为自己在持明族中又高人一等,也不知这些傲气从何而来。” 米蒂洛看景元一副喝药的样子又给他添满了酒,绿色是多么赏心悦目的颜色,干嘛这样一脸痛苦的。 “我记得,当初的持明应该是走投无路之后才被仙舟收留的吧,”米蒂洛把已经喝空的小酒壶放在一边,拿出了一瓶荧蓝色的酒给景元倒满,“自龙尊雨别献出鳞渊境,仙舟能予他们族内自治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景元尝了一口看上去科技感很强的荧蓝色的酒液,原本还耷拉着眼皮一脸困顿的他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个好喝诶,再来一杯!” “安神的酒,不要多喝,不然就真成闭目将军了。” 米蒂洛从景元快手换下去的酒杯里倒出那颗,勉强只小了肉眼微不可见的一扣扣的,翠绿色结晶放进了他的新酒杯里,看着荧蓝色的酒液变绿,坐在对面的大猫也塌下耳朵,米蒂洛满意的笑了。 “说说吧,我能做什么?”米蒂洛睁开的粉瞳里燃烧着两簇蓝紫色的幽焰,一道视线跨过寰宇的万千星球落到了这里。 “只要饵吞下,鱼钓出……我将在前线以身为饵,磨砺后辈,”白发的将军顿了顿,似乎是觉得突然热血起来的自己很逗一样,他笑出了声,“于此,罗浮的后方就要暂时拜托玉弓大人了。” “……说到底,还不是要帮你处理政务。” 米蒂洛没说什么以身为饵如此危险,你身为罗浮将军不应以身犯险这句话,景元会这么说,只能是除了星核猎手和星穹列车,还有别的势力也趁乱混入了罗浮。 既然景元问到了丹恒,那曾经云上五骁的其他人,怕不是也要在这个阶段与故友重逢,最多也就是场面不太好看罢了。 景元看着与史书中的画像相比,面庞没有丝毫变化的狐人青年,他还可以再撑一撑,毕竟谁都不会有面前这位繁育令使背负的更多了:“仙舟上的麻烦,桌案上的文牍,花坛里的杂草,唯有这三样东西是无论怎么努力也打扫不干净啊。” 米蒂洛白了景元一眼,拿过景元桌上的文件开始批阅,在征战的号角尚未彻底吹响之际,“粮草”的筹措与调配已然成为重中之重。 后勤之筹划既备,则战士可于前线奋勇杀敌,现在,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那支在景元口中的所谓奇兵,应该已经被小停云领着见到驭空了吧。 而此时,天般司门口,停云正在跟溜达着听了一圈罗浮现状的列车组亲切交流,那一声声的恩公叫的三月七和穹脑子嗡嗡的。 “咦?恩公们到的挺早啊,”停云用扇子遮住自己不断上翘的嘴角,诶呀,一直盯着我看的恩公们真可爱呀,“久等啦,驭空大人在司辰宫内恭候各位。” “你不来吗?”三月七眼中带着不舍,难道我现在就要跟这位漂亮的狐人小姐姐分开了吗?我还没摸到停云小姐的尾巴,还有耳朵! “小女子已经将各位的情况呈报了司舵大人,我就不进去啦~” 停云向后退了两步,让出了通往天般司大门的台阶,在三月七和穹回头看向她的时候,狐人还举起手挥了两下。 “穹,杨叔,我总觉得这个驭空大人会很凶,”三月七小声嘀咕着,“一会我可不可以站你们后面啊,这严肃的氛围真的很吓人欸。” “——是,大人。” 一个航务官在接收到指示后快步离开,想必那位深绿色长发的狐人就是天般司司舵,驭空了。 而此时的驭空还在处理要提报给景元将军的损失数据,各种巨大的蓝屏在她面前被打开又快速消失,一系列数据的移动和跌涨看得穹眼花缭乱。 穹扭头看向好似特别认真在分析的瓦尔特·杨,然而,三人中看上去知识面最广的杨叔也只是装模作样的推了推眼镜,似乎对同一时间出现的过多的数据很不适应。 穹这下明白了,杨叔果然也看不懂,随着他们的走近,驭空转过身来,果然面对漂亮的狐人,没有人能阻止把自己的视线放到狐人时不时抖一下的耳朵上。 “星穹列车的客人,你们好,”驭空面向三位无名客,“你们的来意,停云已经向我悉数禀报过了,本来我的职责并不包括接见旅客。” “既然你们知道星核,又言明要帮助罗浮,那么于情于理我都要给各位一个面对面的机会用以……亲口谢绝各位。” “为什么!?”穹不理解,在贝洛伯格被可可利亚拒绝就算了,那位大守护者被星核控制情有可原,但为什么驭空也要拒绝。 驭空叹了口气,但此时的罗浮正处多事之秋,无论来人是否带着善意,多一个势力的参与总是会带来更多麻烦的。 “区区星核而已,联盟早已知悉此物,自有办法应对,仙舟翾翔八千载,见惯了危急存亡,”驭空言语中的拒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眼下的灾难虽然来势汹汹,仙舟亦有余力自处,不需假借外人之力来平息祸端。” 看着略显失落的两位年龄较小的无名客,驭空觉得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些,毕竟以星穹列车在寰宇中的名声,他们也不会是抱着坏心来的。 “各位远到是客,断无理由卷入此事——我这么说,你们可明白?” 瓦尔特·杨当然明白,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星核的影响尚未完全深入,如果能及时找到位置,对其进行遏制,无论是被侵蚀的空间,还是遭受侵染的人,都有复原的可能。” “我们曾经阻止过星核的灾难,这一次前来,也是为了助各位一臂之力。” 三月七也叉着腰,一副就是就是的样子,对于这种拒绝帮助的人,年龄尚小的她一向是把不满摆在脸上的。 驭空觉得她今天叹的气比一年还多:“我已说的很清楚,这是仙舟联盟的内部事务,不劳星穹列车插手,为示尊重,我特意接见各位,传达最终的决定,不容更改。” 与此同时,除了景元和米蒂洛之外空无一人的神策府内,米蒂洛一言难尽的看着半空中正在直播天般司影像的大屏幕。 “景元,你这下属,性格很强硬啊。” “驭空可厉害了,”景元满意的看着两方形成对峙的场面,“这样我才有机会以一个比较妥当的形象出现在无名客们面前。” “妥当?” “对嘛,能当上将军,哪个不是老奸巨猾的。” 第71章 这将军有点像猫 你会因为猫猫觉得好奇然后不小心挠了你一爪子而生气吗?不会。 那么你会因为大猫觉得好奇然后不小心拿大爪子拍了你一下而生气吗?也不会,它没拍死你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景元让无名客免费为他做事,无名客也是不会生气的,毕竟他们来这里也是为了帮助仙舟,就算无意中被大猫拍了一下,估计也就撅个嘴掸掸灰,他们的好品格会把这件事一揭而过的,吧? “……列车久无消息,如今看到它再度驰骋星海,重回正轨,真是令人畅怀啊,”景元一副对星穹列车感怀已久的模样,“啊,我还有其他要事,不可久留,告辞了。” 通讯的啵一声挂断,景元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原地坐下:“累死我了,还好有你在,我就不用又上前线又处理公务了。” 米蒂洛其实已经完成了大部分案牍的批阅,罗浮这些零零碎碎的呈报实在是令人感到厌烦。 为什么要让神策将军来裁定两家共同喂养的鸟死了到底头给谁,屁股给谁? 太卜司申请七十万巡镝,就为了进行一次月例的大型占卜,其所耗竟然比云骑军一次远征需要的物资总量还多,这太卜司的职员是要上前线吗,? 还有丹鼎司为天缺之人筹集的善款竟高达四千万镝,罗浮的财政再怎么宽裕也禁不住这么耗啊,话说罗浮上天缺之人真有那么多吗? 然后就是持明族现任龙尊,衔药龙女再度失踪,竟然需要云骑军出动小队去找,那些龙师都是干什么吃的? 繁育令使看了看呈报日期,结果气的祂耳朵都绷直了,最新的呈报时间就是今天,明明罗浮已经戒严,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生活琐碎之事被提交上来? “罗浮的人是都死绝了吗?” 景元震惊的看着原本笑眯眯的玉弓大人原本柔软丝滑的尾巴毛根根炸起,就连温润柔和的面相都变得狰狞起来。 紧接着,米蒂洛已经变尖细的深粉色瞳孔瞬间对上景元受惊了的金黄色明瞳。 “你身上这些伤,都是这三百多年累出来的?” “那倒没有,”面对突然变得极富攻击性的狐人的关心,景元心里倒是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是……之前受的伤一直没好,然后就意外的凑在一起突然爆发了而已。” “你也八百多岁了,就算是长生种,这也早就是该去颐养天年的年龄了,还没有人能顶上你的位置吗?” 米蒂洛仔细感知着景元身上的生命力,还算旺盛,但终究还是满身伤痕又昏昏欲睡,再也不复青年时的蓬勃灵动。 “玉弓大人不也一样仍旧在为仙舟殚精竭虑嘛,一样一样。” “对我有所求的时候才叫我玉弓大人,平常就叫我你啊你啊的,”米蒂洛被景元恨不得离祂远远的样子逗笑了,“从你试儿一抓刀剑二抓我尾巴的那时候,我的命运就再也绕不开仙舟了。” “是罗浮,罗浮!”景元强调着,他在米蒂洛面前就跟小孩子一样,“我这么一抓刚好就抓到了准备离开仙舟联盟的玉弓大人,这得仙舟罗浮是多大的福分啊,曜青那边都酸死了。” “……抱歉,繁育令使必须在不同星系的时轨恰好相撞的时候陷入沉睡,让这片寰宇能够得以发展。” 米蒂洛其实一直对景元有所愧疚,但有时,命运并不受不定量的影响,所有发生,或即将发生或发生过的事都有其既定的路要走。 祂无法改变那四个好孩子因他们的一位好友的逝去而变得疯狂,好在,景元沉稳内敛的性格得以让他在罗浮停留,还将这里治理的四海升平。 这不,随便哪个司都可以来欺负一下罗浮的将军的眼睛,那些分拣案牍的家伙怕不都是瞎的。 “其实还好,除了白珩,他们现在或多或少都又回到罗浮了,”景元看似不在意的晃晃酒杯,他需要保持清醒,就不多喝了,“以通缉犯或偷渡犯的身份。” “这可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米蒂洛将酒杯中荧蓝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狐狸我最讨厌那些曲解岚命途概念的死脑筋了。” 彦卿是不是该回来了,以这小子的性格应该能很容易就得到玉弓大人的喜欢吧,哎,真希望玉弓大人能时刻关照罗浮啊。 最好忘掉曜青,那帮战斗狂就让他们打去吧,满脑子大捷的家伙们能在前线挥汗如雨就够了,如此重要又能力强大的后勤人才还是留给罗浮比较好。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景元虽然挂掉了通讯的投影,但音频还是连着的,所以,两个人的对话被穹他们听了个正着。 “穹,玉弓大人指的是米蒂洛吧?”三月七看着面色不太好看的驭空小声的问一路上都在认真看米蒂洛行为的穹,“看来繁育令使的年龄真的都很大啊。” 穹仔细思考了一下停云对米蒂洛的称呼:“是这样没错,不过米蒂洛看着很年轻啊,祂真有那么老吗?” “穹,不能这么说,”瓦尔特·杨推了下眼镜,难怪他刚刚觉得有哪里不对,这将军和司舵的红白脸唱的挺好啊,“再怎么说,米蒂洛都是老·前辈了。” “杨叔,你为什么也强调老这个字?” “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瓦尔特·杨其实对于罗浮将军让他们只负责寻找星核猎手的事感到庆幸,从听到两人的交流声来看,罗浮本土的麻烦恐怕更大。 “不过,我们在仙舟行事大可放开一些,毕竟天塌下来都还有个玉弓大人在上面顶着呢。” “说的真棒,瓦尔特先生,你能这么看得起狐狸我可是太荣幸了!” 米蒂洛的声音突然从驭空的玉兆里蹿出来,给正在仔细研究战损数据的狐人女性吓了一跳。 一阵电流声闪过,米蒂洛席地而坐的投影出现在半空中,祂笑的不怀好意:“不过,神策他并不知道我这样做哦~” “米蒂洛,你一直都在啊!”穹眼里透出惊喜,“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们去哪里玩了!” “好了,我亲爱的小星核先生,刚才的对话你们也都听见了,狐狸我可是用忠臣的身干间谍的事啊,”米蒂洛投影的耳朵抖了抖,大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去查查看吧,云上五骁的过去,然后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 “我觉得将军人还是挺好的,穹,你怎么看?”三月七是最先应下米蒂洛的请求的,善良的小姑娘听到那些对话就已经内心不忍了。 穹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颇为中肯的答案:“就,还挺帅的。” “谁问你长相啦,虽然真的挺帅的,”三月七恨不得自己没认识过穹,明明是这么正经的时刻,他竟然关注长相,“所以说,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的话,你帮不帮?” “帮肯定是要帮的,但这对星穹列车有什么好处呢?”瓦尔特·杨接过了话题,他看向米蒂洛,“既然你叫罗浮将军孩子,那你也应该清楚小三月和穹之于我,也是孩子。” “我明白,但这次磨砺足以让他们成长,你毋需担心太多,”米蒂洛手上还拽着景元的一缕长发,但瓦尔特·杨只以为那是一块不知道哪来的布料,“狐狸我还从没违背过任何承诺呢~” “那就多谢玉弓大人照拂了。” “杨,狐狸我这称号就不必再提了。” 并不想因为一个称号就敛收本性的米蒂洛一脸黑线的看着眼镜反光的瓦尔特·杨,这家伙,好幼稚。 待到所有音频和视频都挂断之后,米蒂洛揉了揉景元靠在祂肩上小憩的头,这位负责的将军,已经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你是谁!?”一个少年拿着剑冲进神策府,剑锋直指米蒂洛的眼睛,“你快把将军放下,不然我就,我就……” “认出来了?”米蒂洛并没有改变姿势,祂只是挺直身体,让被彦卿吵到的景元睡的更安稳些,“不然你就怎么样?” “我,我……” “喂,你是谁?”一个少女的投影突然出现,丝毫没有顾及现状就拿出了一副高傲的态度,想必这就是太卜符玄了,“说!你把景元怎么了?我警告你……呃。” “唉,既然认出来了就小声点吧,”米蒂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过了今天,他也就没这么多空闲时间了。” 罗浮的人才青黄不接,将军的弟子甚至还是个未曾游历星海的少年,而有接任将军之位的野心和能力的太卜,竟然还是个直脾气。 哎,神策这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第72章 搞后勤怎么啦你不吃饭的哇 “彦卿,今有小洞天广十五步,从十六步,问为洞天几何?” “呃……” “今有步行者五十步,御剑者七十步。步行者以先发,御剑者以后发,行八十七里一百五十步乃及之。问步行者先发行几何里?” “嗯——我,呃……” “今有人盗星槎,乘去。已行三十七里,星槎主人乃觉悟,追之一百四十五里,不及二十三里而还;今不还追之,问几何里及之?” “我,我不会。” 米蒂洛接连发问,然后祂疑惑的看向双手捂脸的景元,罗浮将军现在只是一只大猫,大猫记不住人,所以谁也不认识,景元的背影这样告诉祂。 符玄看着彦卿答不出来脸都涨红了的样子哼了一声:“玉弓大人,你可以问我啊,这些问题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景元看着符玄挺起胸膛琼鼻朝天的样子,不由得再次往桌案的一角缩了缩,作为被玉弓大人教导过术数和社科的半个学生,他已经能想象的到符卿会面对的问题了。 “那好,符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何为福祸?” “呃……”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物盛则衰,天之常数也;进退盈缩,与时变化,圣人之常道也,物极必反于战争谓之何?” “这,这不是术数,这跟你问彦卿的不一样……!” “那好,今有人持米出三关,外关三而取一,中关五而取一,内关七而取一,余米五斗.持米几何?” “这是税金问题,我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 “可这是作为将军一定要知道的,”米蒂洛今天皱眉的次数很多,但罗浮有些能力的继任者候选都没有一定程度上作为将军最需要的大局观,“你是可以全部交由下面的人来做,但你至少要能看得懂他们提交的报告。” 米蒂洛把写着太卜司要求拨款七十万巡镝的文件展示给符玄看,小姑娘面色惨淡,明明是失真的投影却也能看出来她脸颊憋的通红。 彦卿是骁卫,术数以及人情世故上欠缺一点还可以理解,毕竟作为武者,起早贪黑大多都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强一些。 但明明精通卜算的太卜都应该熟练掌握的人心之所谓,但这东西在符玄这里却像是从未经过学习一样。 反而是占卜这项令太卜得以谋事在人的辅助手段成为了她主要修习的科目,看来完整的穷观阵还是太容易让人依赖了。 米蒂洛作为玉弓担任仙舟联盟后勤统筹第一人几千年之久,无数大大小小的战役都由祂与前线战士们的默契配合而力挽狂澜。 这其中对人心的把控最为重要,并不仅仅是前线一股脑的冲锋,后勤则追在毫无章法到处莽的士兵身后不停的拆东墙补西墙这种简单的喂饭行为而已。 米蒂洛回想起景元刚刚出仕时就因足智多谋,千变万化和实用主义令高层既欣赏又头疼。 想到这里,祂更怀疑是不是因为景元太聪明,才更喜欢在身边放一些脑子转不过筋来的“人才”了。 “神策……” 景元其实已经做好被曾经的老师痛批一顿的准备了,曾经的玉弓大人真的很严格,也很恶趣味,一会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社死的惩罚:“……怎么了玉弓大人?” 米蒂洛看大猫颓废慵懒的样子有些想笑,祂伸出手抚上景元的长发:“景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最近都会留在这里。” 猫猫贴贴.jpg 猫猫愣住.jpg 猫猫不敢置信.jpg 猫猫星星眼.jpg “所以!” “对,你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休息,静心,养你头发里藏着的小鸟,喝茶,下棋,还有…与故人叙旧,”米蒂洛的手被拽住,祂也就任景元握住不撒手,“这几百年你辛苦了,当年抓周薅掉我尾巴毛的小孩~” “符太卜,你录下来了吗?将军竟然……!” “录着呢录着呢,到时候发你一份——!” 米蒂洛突然转过头来,祂突兀的动作使得彦卿和符玄二人惊悚不已,这脖子是怎么扭到这个角度的,好可怕! “而你们两个,以后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来神策府报道吧。” 看样子是吓到这些孩子们了,不过,狐人身娇体软不是公认的吗,祂得找找当年教景元的时候用的教材,临时抱佛脚也能多少补上一点他们的知识漏洞。 “从人性的弱点开始,我会把当年神策读过的书——,”米蒂洛拖长了声音,祂满意的看到两个孩子眼底冒出的些许恐惧,“一字一句的,都塞进你们的脑子里。” “我,我还有事,我先走……” 符玄的投影眨眼间就消失了,甚至连话都没说完,而彦卿连话都没说就直接御剑逃跑了,看起来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 “哎,这孩子……”景元叹了口气,祂肩上的小鸟贴着他的手指不停的蹭着 米蒂洛喝了口刚泡好的茶水,继续在数据系统内写写画画:“跟你当年倒是一点都不一样。” “是我不好,少年在家里待久了,难免要生出些事情来。”景元摇摇头,顺便闭目养神了一下,何曾几时,他也是这样朝气蓬勃的。 “说的也是,匣中久藏三尺水,何日可待试锋芒,小孩子嘛,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 米蒂洛拉出一个表格,将所有屏幕中的数据打包后一起扔了进去等表格自动反应,真是好久都没有进行这样高强度的运算了,有时候科技的发展还是很有用的。 用来摸鱼很有用。 景元靠过来跟米蒂洛一起看着表格运转,结果一段时间后,这软件就像是卡了一样完全不动。 米蒂洛对此早有先见之明,祂就知道,这种用代码控制的机器再怎么灵敏,也不会比祂的大脑更好用的。 “你很担心?” “倒也不是,年轻人受挫大概是他们人生中必上的一课。” 景元收起了满目的担忧,他经常这样做,不让人轻易看出他的情绪是必修课之一,由此来看,符玄距离成为将军的标准还差得远。 “我只怕他这次要受的挫折,远远大过他的洋洋意气。” 仙舟罗浮,仙舟联盟中正之首,米蒂洛抬起手臂,手心处浮现一枚光矢,蓝紫色的幽焰在光矢周围燃烧着。 若伤我,百倍奉还,若伤我亲眷,则抽筋扒皮,万死不得平息我之怨憎。 第73章 千钧一发之际 昔时,仙舟未浮天表,其先民栖于星土之上,彼时,仙舟之民,寿命不过百载,浮生若梦。 帝皇不忍基业为他人所夺,遂倾举国之力,造九艘巨舰,誓往传闻神明之所在,以求仙丹驻颜,长生不老。 九舰历尽艰辛,终得见神明显化,自药师之示现中,习得仙道神通,玄妙非凡。 然舰队自此迷失归途,未得重返故土,先祖虽得长生之神迹,实乃一厢情愿之梦。 长生不老,虽看似美事,然人口膨胀,资源匮乏,天人因欲做人而不得,竟沦为野兽,罗浮人历经血泪,方悟长生非恩赐之礼,实为试炼之始。 岁月流转,受药师恩赐之丰饶之民,为夺神迹,屡次侵凌仙舟,杀孽深重,侥幸存者,则陷魔阴之疾,长生之患。 时值危急,帝弓司命岚毅然斫断建木,然此木已枯死千载,除深谙古籍者,仙舟民众多视之为枯木,来历不详。 先贤将此木置于众人眼前,故作无足轻重之态,实则以洞天之术层层封锁,即使向建木进发,亦无法抵达其真实之地。 令诸有情,所求皆得,药师总是垂眸微笑着俯瞰人间,凡是有求于祂的,祂皆不会拒绝,并且总是无条件的给予帮助。 “药师,我们来找你玩啦~”辛格瑞达带着纳撒尼尔笑嘻嘻的寻着药师身上的草药香气找来,这种香气不同于虫母周身氤氲甜润的粉雾,反而带着些甘苦,“嘻嘻,你怎么又在赐福啊,不无聊吗?” 药师温和的笑了笑,腾出两只手来抚摸着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的脸颊,祂脚下踏着向祂求索的巨兽,黑色的血液滴落在巨兽空洞的瞳孔中。 “它既向我求了,那我给了便是,”药师飘坐在半空中,祂总是这样予取予求,“好孩子,这次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 辛格瑞达一听到这个问题就没那么笑嘻嘻了,每一次,药师都会这样问:“药师,我们只是来看看你,并没有想要什么啊。”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用你的头发练习吗?”纳撒尼尔则特别诚实的回答了药师的问题,毕竟祂和辛格瑞达也勉强可以算是药师的孩子,要诚实,“我想给辛格编更漂亮的发辫。” 看着药师点头答应,辛格瑞达便老老实实的趴到了药师腿上,药师伸手抚摸着辛格瑞达半黑半粉的直发。 而纳撒尼尔则蹲在药师身后的藤蔓上梳理着药师头纱下如同金丝瀑布的浅金色长发,这如云秀发无风自动,如同活着一般。 辛格瑞达感受着药师轻抚带来的安心感,不禁回想起靠在父亲腿边撒娇的时候,这种抚慰感相似却又不同。 药师总给祂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会抛下祂和纳撒尼尔继续去行使自己脚下的命途。 虫母曾经试探过药师,但药师除了无法言说的悲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寰宇中也没有任何记录能够探寻得到药师的来历。 而令药师感伤的是永恒的生命没能让祂积累智慧,反倒那些曾经被祂视为珍瑰的,开始变得模糊,一去不回。 或许,药师曾身处的那个文明已经不复存在了,而没有过去羁绊的药师,只能被脚下的命途控制着与祂早已忘却的曾经愈发陌生。 “孩子,祂还好吗?”药师轻轻的问,就像是真的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父亲很好,”辛格瑞达向药师的怀里拱了拱,满意的看到药师因为感受到祂的呼吸而微微一缩的腹部,“药师,上次还有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你都答应叫我辛格了。” “辛格。” “还有纳纳。” 药师失笑,这孩子总是能让人觉得开心:“好吧,辛格和纳纳,我可爱的孩子们。” 而在药师头上,一朵朵漂亮的浅金色重瓣花点缀在鎏金如瀑的发丝上,花蕊由镶嵌了珍珠的发饰所呈表,甚是华美。 “让我想想,上次我讲到哪了?” 纳撒尼尔也从枝干上滑下来坐在药师脚边,祂轻轻的触摸了一下药师腿上的赤瞳,确定不会压倒它之后才仰面靠在药师光裸的小腿上。 药师的千手百眼就跟虫族的千足复眼一样,纳撒尼尔很喜欢自己和辛格瑞达身上跟药师的相似之处。 辛格瑞达用脸贴着药师的大腿,其实祂们两个每次来,药师都会以讲故事为名向祂们倾诉一些不知何时产生的情感。 祂越来越觉得,在父亲对祂们诞生之前的描述中,那颗被大火烧焦的死种或许就是药师的过去,也包裹着药师所忘却的一切。 繁育的力量确实可以让死种复生,发芽,长叶,开花,结果,但一旦经历了这个过程之后,死种所保留的全部都将为了新生而奉献。 是祂们,吞噬了药师的过去。 半晌,药师一直都没有得到辛格瑞达的回应,祂疑惑的低下头,但祂什么都没能从辛格瑞达的脸上看出来。 辛格瑞达看着药师疑惑的歪头,心思敏感的祂压下了心底那点胡思乱想,祂向上伸出手去描摹着药师温和而仁慈的眉眼。 “药师,再给我讲讲仙舟吧,还有岚,”辛格瑞达笑的一脸纯净,这是祂之前发现的,药师看到后就会放松下来的表情,“到时候我讲给小六听。” “是那个狐人族的孩子吗?”药师有些犹豫,祂自是知道岚手下的仙舟联盟接纳了同样受过祂赐福的狐人。 但祂不像岚,除了那些疯狂的丰饶民,没有任何一个文明可以承托住祂的存在,跟其他同样侧重于生命的星神相比,药师总是孤单的。 “是父亲的孩子,我们第二小的弟弟,”纳撒尼尔也转过身来,祂手上抓着药师的长发编成一束麦穗,“药师,不要悲伤,我们还在。” 药师本相的六只手搭在两位繁育令使肩上,梳理着祂们的头发,抚摸着祂们的脸颊,祂低垂的眉眼遮蔽了眼底的笑意。 这两个孩子带给祂的不是毫无止境的索求,而是祂们只要看见祂,就会自然而然的给予祂同等的甚至是远远超过祂所给予的那些东西。 突然,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同时站起挡在药师身前,远处,仙舟罗浮的方向,一道浓郁的毁灭之力划破寰宇激射而来。 药师赶紧拽住了在祂眼里还年龄尚小的两个孩子,顺带伸手一点,那一道有着毁灭令使半数力量的攻击就被丰饶之力抵消殆尽。 药师仔细的感知了一下,随即祂疑惑起来:“建木再次生发……岚,没有回应。” “是星核,”辛格瑞达手中冒出淡淡的绿色光芒,祂的力量结晶刚才被动激发了,一定是持有结晶的人受到了足以致命的伤害,“药师,你要小心。” 纳撒尼尔手边的空间裂缝瞬间扩大,不一会,一个被丰饶之力所保护的狐人女子从不太稳定的裂缝中被传送了出来。 “这不是小六之前的发饰吗?”纳撒尼尔一下子就认出了狐人女子头上饰品的来源,“我记得,小六当初把这个送给了一个狐人族的小姑娘。” 辛格瑞达则担心的看向在思索什么的丰饶星神:“药师,这次,我们恐怕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陪伴你度过几个琥珀纪了。” 药师眨了眨祂翠绿色的眸子,头顶的鹿角随着祂的动作而生长,这是药师即将赐福的时候才会显露的本相。 这片寰宇比所有人所能想象的都要更加冰冷无情,祂想给这两个孩子更多的力量用以自保,但赐福的动作却被辛格瑞达印在祂面颊上的吻打断了。 纳撒尼尔汲取辛格瑞达的力量形成绿色结晶,无论相隔多远都可以激活,但只要传送过来的不是米蒂洛,那就说明仙舟那边的情况现在完全可以控制。 “药师,不要担心,”等纳撒尼尔完成了对药师的吻手礼后,辛格瑞达才开口,“就是需要拜托你照看一下这位狐人小姐了。” 当然,辛格瑞达在说这句话之前完全没想到停云在醒来后第一眼看到丰饶星神会吓成什么样。 药师看着小蜜蜂带着粉黑掺半的小蝎子快速的飞走,祂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发丝编成的花朵已经散落,药师挥了挥手,被丰饶的力量保护住的狐人就了无踪迹。 收好了孩子们放在祂这让祂帮忙保管的收藏品后,药师已经又变回了那个眉眼低垂博爱仁慈的形象,此时,凡性的一面在药师身上消失了。 在祂的孩子们离开祂后,在祂所有的过去离开祂后,悬崖般的命途显现在祂眼前,药师是众生的哺育者,乐土之神,旨在令生命兴盛不衰。 祂是从不拒绝祈愿,不忍视衰亡和病痛的星神。 第74章 人被杀时才能得知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人死去时,先失去的是视觉,之后会因血压降低而失去触觉,然后是因身体失温而丧失的嗅觉和味觉,最后会连听觉一同陷入黑暗。 可我还听得见,被镜流一次又一次的杀死时刃这样想着,我一直听得见,那些枉死的战士在我耳边哀嚎,而那太阳一般的女孩抓着我的灵魂如泣如诉。 刃的眼中映照着彼岸那片鲜红的花海,但他去不了,倏忽的恩赐令他永远无法让他踏上奈何桥,渡过忘川,如同那位持明龙尊一样一死了之。 他该赎罪的,哪怕丹枫已经蜕生,他们也该一起赎罪的,刃不打算放过自己,也不打算放过下一任持明龙尊。 “你记得我吗?”这是景元在被俘虏的刃面前问的第一个问题,无论景元问出这个问题的最终目的为何,刃都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记得。”刃是不会忘记景元的,云上五骁的时代,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如此的灿烈,刃当然记得这个在他们分崩离析时承担了一切重压的最小的那个孩子。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刃抬起头,看着眼底带着一丝震惊的景元,这位现任罗浮将军,被他们几人拖累至此,何其无辜,“景元,你不是其中之一。” 众目睽睽之下,景元虽无法做些什么,但他却瞬间意识到了即使刃陷入魔阴,加入了星核猎手,但云上五骁的过往,刃作为应星的过往,都不会被他忘记。 虽然刃可能和其他几人有仇,但面对景元,他心里大抵是有过一丝丝愧疚的,但特殊时期,是友非敌的境况更适合他们达成合作。 要跟星核猎手合作吗?这个问题对于景元来说无疑是一个新的选择,而聪明人通常都不会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一盘棋,不会有任何的棋子知道对弈的二人是从何时开始移动它们的,甚至,就连棋子本身都会经常误以为,自己才是对弈者。 所以,在确定刃来到仙舟是顺应艾利欧的剧本让仙舟欠星穹列车一个人情的,景元就放心让彦卿去追捕刃了,他知道,这是当年那步妙棋开始收尾了。 刃会引来丹恒,这是一定的,这两百年来刃对丹恒的追杀靠的无非就是通过他的手交给丹恒的一只护腕,那大概算是个定位器。 毕竟刚出生的持明龙尊就算穿着衣服,身上也不会带有护腕这样的防护类饰品,而恰好,可以任意去探望丹恒的景元也有足够的理由帮他配齐衣物。 成双之物之间似乎会遥相感应,而丹恒对此反应激烈,在他的梦中,总有刃拿着支离剑追杀他的身影,而刃又何尝不是,两人对梦到彼此都觉得痛苦。 仙舟罗浮,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人能接任将军的位置,景元乐得能让手下的人受到一次磨练,刚好,星核猎手送来了这次机会。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有繁育令使与星穹列车同行,而作为仙舟玉弓的米蒂洛成为了此次人才磨砺的最大保障。 作为自封的玉弓大人最得意的学生,这是景元能展现给自己老师的最精彩的一盘棋,米蒂洛当然也懂得观棋不语的道理。 星穹列车作为明面上的奇兵是完美的烟雾弹,而暗地里行动的星核猎手才是罗浮将军景元真正的奇兵。 而持明族混乱不堪的内政刚好也需要一个有足够权利的人去插手,随着饮月的归来,衔药龙女得人教导,罗浮的持明之后必定能与仙舟同心。 “嗯,这茶真香,还是玉弓大人会享受啊。”景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心的喝过茶水了,刚刚他又理了一遍自己的计划,完美,没有丝毫漏洞。 “既然你喜欢的话,我让家里再寄一些过来,”米蒂洛刚刚放下手机,虽然罗浮上的网络信号被屏蔽了,但繁育令使们的通信不会受到影响,“景元,事情结束后不要忘了去找你罗浮的接渡使。” 景元一僵,脑子里开始复盘自己所有的计划,他还真没考虑到与接渡使相关的损失,毕竟所有相关人员应该都已经安全撤离了才对。 “全局就这一点漏洞,不过已经有人帮你补上了,”米蒂洛如同拍小猫头一样拍了拍景元厚厚的白毛,“虽然现在数据不好看,但这次罗浮的损失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在说什么,猫猫听不懂.jpg 猫猫捂耳朵.jpg 猫猫睡了.jpg 米蒂洛的轻笑声灌入景元的耳朵里就像是敲在他头上的重锤一样,哇,真的,他现在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掩耳盗铃也好,闭耳塞听也好,总之得让他静静,如果腾骁将军还在,一定会大笑着拍他的后背嘲笑他吧,虽然那只能算是腾骁将军性格使然。 这边神策府内岁月静好,温馨如春,但星穹列车上可就不是这样了,丹恒愁绪满怀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他忧心忡忡的样子让姬子觉得担心又无奈。 “在这呆呆站了半个小时了,很少见你这么忧虑呢,”姬子叹了口气,丹恒一言不发的情况令她格外犹豫,这孩子心思重,万一…… “记挂那两个孩子的安全吗?有瓦尔特在呢,你可以放松一点啦。” 丹恒沉默了一会,其实他想让自己放空大脑的,但目前看来是做不到了:“姬子,星核猎手的远程通讯,你应该存下来了吧?能让我看看吗?” 有反应就好,姬子松了口气把录音给了丹恒,直到那位被仙舟抓捕的星核猎手的投影出现的时候,姬子感受到了丹恒内心强烈的震颤,这孩子在害怕。 “…你认识他?” 丹恒因恐惧而骤缩的瞳孔随着姬子的询问恢复正常,随即他严肃下来,那种神情在姬子看来就像是丹恒,不,甚至是星穹列车都将如临大敌一样。 “仙舟很危险!…这个人,这个人——”丹恒的声音明显慌了,“如果他在仙舟上,那么所有人——瓦尔特先生,三月七和穹——都有危险!” 丹恒明显是很想瞬间就冲到三人身边保护他们,但无数的因由限制着他,让他虽然内心焦急但却踌躇不前。 “他和你…要逃离的东西有关,是吗?”姬子一下就看出了关键,但她并不认为星穹列车和仙舟即将面临的灾难会跟丹恒有关,“再说了,不是还有米蒂洛吗?” 丹恒点头:“我知道,但我…不能放着他们不管。我只怕,是我的负累终于追了上来,把大家都牵扯其中……” 姬子其实不知道该从何劝说丹恒,这孩子实在是太有责任感了:“谁能没有负累呢?哪怕小三月什么都不记得,肩上也有沉甸甸的东西呀。” “我们行走在看不见的命途上。所见所闻,所开拓的一切都是我们的行李,既是背负的重担,也是走下去的力量。” 姬子也不知道这样说能否安慰到丹恒,算了还是再劝劝:“不要想太多啦,丹恒。” “按照规矩,列车停靠的时间是七个标准日。在此期间,乘客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列车上有我和帕姆值守,也够了,想做什么就做吧,总比以后后悔要好。” 丹恒还是什么都没说,似乎只要一直沉默着,他就可以当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定,他只是向星穹列车的领航员点了点头,这就算是他对自己未来几天的行踪进行报备了。 “对了,”姬子的话打断了丹恒离开的脚步,“事情结束后,你会回列车和大家一起旅行的,对吧?” 从姬子的角度只能看到丹恒小半张侧脸,但从丹恒抿紧的嘴唇来看,姬子最终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纵使有过去的种种负累,前世的冤冤孽债,身为丹恒的这个个体,还是希望能够跟随着家人们的脚步,一起在星穹列车上游遍星海的。 第75章 谛听不是狗不是狗不是狗 当你遇到一个人,她跟你的朋友长相相同,声音相同,爱好相同,甚至说话遣词造句的习惯都一样,甚至还喷了类似的香水,那么你还能分辨得出她和你朋友的区别吗? 穹向着等在旅店门前的停云走去,狐人正低头思索,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直到穹走的近了些才忽然惊觉:“哎呀,你们来啦~” 看这荡漾的波浪号,穹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感觉你很失望呢?” “恩公说笑啦,小女子还盼着一同抓捕星核猎手,立个大功嘞~”停云笑着拿这扇遮住自己的小半张脸,但她翠绿色的眼眸中的笑意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停云小姐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瓦尔特·杨问道,因为从停云遇到米蒂洛后愈发雀跃的语气来看,恐怕米蒂洛在仙舟联盟的身份比他们想象的要重要的多。 “哎呀,你们跟着玉弓大人来的还不知道吗?”停云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惊讶,“玉弓大人可是跟着巡猎星神学习的繁育令使呢~” “哦对了,说起来,仙舟大部分狐人都或多或少的跟玉弓大人有血缘关系来着,毕竟玉弓大人的母亲几乎就是那一代所有有识之士的母亲呢,据说玉弓大人回来仙舟后,去求亲的人连祂家门槛都要踏破了!” 三月七听的一头黑线:“这就是现实版没办法跟你结婚,就跟你的兄弟姐妹们结婚吗?话说你们狐人作为长生种不应该生育困难吗?” “并没有诶,在小女子的印象里,我们狐人只要想要个宝宝,基本上第二年或第三年,家里就会有满地乱爬的小崽子了。” 停云回忆起朋友一年抱俩,两年抱仨的壮举,要不是她朋友的丈夫及时去结扎了,恐怕家里的崽子就要多到养不起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玉弓大人的原因,繁育星神似乎格外宠爱狐人族,在他们内部似乎还流传着如果要壮大家族就信仰繁育星神的流言。 毕竟据说玉弓大人的母亲的那一支狐人是因为信仰繁育才平均每个人都生育了差不多五十个子嗣,而且还个个成才,那可是仙舟民想都不敢想的伟愿啊。 “还真是能生啊,”瓦尔特·杨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句,“就没有持明族尝试信仰繁育吗?” “这……小女子对此倒也不是很清楚,”停云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但她不想多说,“先不说这个了,搜捕卡芙卡兹事体大,我带了一位帮手,定能帮助各位。” 说着,一只小小的毛绒绒的生物从停云脚边绕了出来,它跟佩佩差不多大,憨态可掬的吐着舌头,看上去就像是穿了毛茸茸斗篷的小黄狗。 小生物踏着小小的步子,鼓秋鼓秋的在众人身边边绕边闻,时不时还眨眨眼睛抬头看向三月七他们,似乎是在熟悉同伴的味道。 三月七被小东西萌的捂嘴惊呼可爱,但她好像就通过停云的笑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这种行为的不靠谱,连忙正色道:“咳,这什么宝贝?它能干嘛,扑上去咬紧卡芙卡不放吗?” “是,也不是,”停云笑的眼角弯弯,“这是工造司仿生我狐族五感而开发出的谛听,敏锐程度更甚。” “无论脚印还是气味,只要锁定特征,它就能嗅探出目标留下的痕迹,一路追查到底。” 三月七戳了戳穹的肋骨,把穹戳的直躲之后她才贴着穹的耳朵说话:“欸,穹,我怎么觉得这描述很熟悉?” “当然熟悉了,”穹在停云好奇的眼神中小声回答,“在贝洛伯格,艾维利塔也是用鼻子认人的。” “所以这小狗视力不好?” “谛听应该不是狗吧,总感觉像是小狮子。” “各位,小女子听得到哦,”停云好笑的看着三月七和穹,还有旁边装作不认识这两个孩子的瓦尔特·杨,“好了,在我们正式开始搜捕前,还得先让它熟悉一下工作。” 停云一边给众人演示如何设置谛听的搜索目标一边说:“不妨以我的香水作为目标,各位拿谛听来试试身手吧。” 此时的停云还不知道自己正面临危险,狐人虽也被称作长生种,但寿元也不过三百余载,无数人羡慕狐人可以活的全心全灵,当然也包括绝灭大君。 绝灭大君是烬灭祸祖纳努克所擢选的令使,反物质军团众多部队的领军者,而幻胧想要的是人们的绝望,痛苦,猜忌,崩溃以及亲手毁掉自己造就的真爱。 不过她最不喜欢亲手制造毁灭,因为这有悖她的毁灭美学,这些年来她愈发钟情于精神与物质双方面的毁灭,即由心灵的溃败导向肉体的消亡。 幻胧也恐惧毁灭所带来的自毁,因此,从成为绝灭大君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寻找一具长存不灭的躯壳。 可惜她先后被繁育和记忆拒绝了,而这次,她退而求其次的盯上了仙舟的建木,丰饶总不会再度拒绝她了吧。 幻胧自从潜入仙舟后就在不停寻找好看的皮囊,她自生于岁阳一族,一种不具固定形体的能量生物,所以她一定会在仙舟上找一具最美的肉体作为蓝本。 刚好,这个落单的狐人小妮子就有一副她十分心水的漂亮面庞,和美丽的胴体,就是那耳朵和尾巴烦人了些,到时候用发饰遮住好了。 幻胧美滋滋的出手,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无法直接突破停云的护盾,停云此时已经注意到了米蒂洛给她的那颗翠绿色的结晶在发光,而结晶内里浓郁的绿色越发浅淡起来。 哎,本来还想着学玉弓大人把耳朵和尾巴毛染成粉色呢,如果像这个结晶一样会掉色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停云刚结束自己对毛发颜色的纠结就发现手心里的结晶突然发出璀璨的绿光,那绿色的光柱直冲天地,但所有能看到停云的人都没有太大反应。 幻胧刚刚已经出了五分力了,但为了能成功占据停云的身份,她还是选择冲入绿色的光柱,但她并没有发现停云的身体。 这怕不是被某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救走了? 没时间多想,幻胧只能先行拟态出狐女晕倒在地的样子等待无名客们的到来,然而穹那边却出了些问题。 一开始谛听正常的嗅着停云的香水味走了很久,方向也都清晰明确,但突兀的,谛听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在原地不停的绕圈,还嗷呜嗷呜的急的直叫。 待到穹再次尝试操纵谛听的时候却发现,无论他如何下达指令,谛听都找不到停云香水气息流经的痕迹了。 问了一圈后,大家终于在回星港的一个星槎停靠站台旁找到了停云,而停云一副等了他们好久的样子率先开口。 “呀,被你们找到啦~有了谛听,追踪是不是更得心应手了呢?” 穹仔细看着面前的狐人,除了没有那阵香水的气息之外,狐人没有任何的变化,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而拟化成停云的幻胧脸上虽然维持着跟狐人女子一样的微笑,但心里却要骂死那个横插一杠子救了停云的人了,要是让她找出来是谁,哼! 没能成功抹杀停云的结果就是,幻胧不能一直用这个身体,一旦停云完好无损地回来,她瞬间就会露馅,看来没来得及喷上香水已经引起了面前这只星核精的怀疑了。 而仙舟罗浮的航线附近,两个迷了路的繁育令使正在考虑要不要联系自己的弟弟寻求帮助。 因为,就在刚刚,祂们所追踪的绝灭大君的气息完全消失了,纳撒尼尔倒是感知到了毁灭之力里夹杂了些岁阳的气息,但罗浮上岁阳的气息实在是太多了。 米蒂洛,小狐狸,小六,江湖救急啊,哥哥们迷路啦! 第76章 仙舟将军是怎样练成的 巡猎星神岚,在作为人的上辈子和作为星神的这辈子,从来都没想过会有一个生命依托自己光矢的力量而诞生。 原来,自己那种以抹杀因果为目的的力量也是可以拥有成为繁育者的资质的,所以,在愣了三个月后,岚问虫母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多生几个?” 虫母看着这位年轻的星神,皱着眉把米蒂洛往自己怀里一揣扭头就走,果然太年轻了就是会想当然且不靠谱,这小家伙祂自己养比较好。 然后祂就被岚用手中的弓拦住了去路。 “抱歉,可能是我表达的不太清楚。”岚面具下传出的声音既年轻又沉稳,这种矛盾的特质也许只有巡猎这种星神会有。 以拯救之姿行灭世之举,岚的名声在星神间可不怎么好,再加上很少有星神能遇见停下脚步的岚。 理所当然的,虫母在阿哈夸张的描述下,祂对巡猎先入为主的概念就是沉闷无趣,以及毫无幽默感,岚这个问题可是给了祂一个巨大的惊吓。 “因为我的力量以追寻和袭杀为主,若是能有你的力量进行融合的话,那么我的子民就能更容易的使用我的力量,踏上我脚下的命途了。” 看来这是一位记得自己过去的星神,跟药师完全相反,不过祂应该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升格成神的,这一点刚好跟自己完全相反,真是纯粹又矛盾的命途。 “你在寰宇中游猎四方,为的究竟是什么?” 虫母把因为看到巡猎星神结果大脑过载而变得无比困倦的米蒂洛抱在怀里,小小的狐人抖了抖耳朵把脸埋入虫母的颈窝,不一会,细小的呼吸声就均匀的响起。 岚低头思考了一下,祂轮轴上蓝紫色的火焰幽幽的燃烧着,在虫母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巡猎星神从没思考过自己脚下命途的意义。 祂只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然后就去做了,看到丰饶民造就的恶果便去寻找结成这恶果的因,然后,灭了它。 巡猎从来都是一个以实际践行为标准的命途,而这样的命途虽狭隘却纯粹,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未来的路却鲜有同行者,所以岚行于巡猎此途必定孤独。 而能承载并使用祂力量的人都必须有足够的觉悟,那人必须承担那种明明向往子民安居乐业的生活但却只能在高台上守望的孤独感。 更何况,巡猎星神命途上最重要的概念即为复仇,岚已经被自己脚下的命途层层束缚,因为公平和正义没有标准,而压迫与反抗没有界限。 “我走在我应走的路上。” 这是岚给出的答案,而虫母对此感到满意,祂说:“在这片寰宇中,有一群孩子,义无反顾的追随着你的光矢,他们彼此互不相识,但他们愿意为了彼此都坚持底线而集结。” “他们不计代价,不惧牺牲,只为试图从一群懦夫,蛀虫和压迫者手中唤醒那满目疮痍的,已经陷入沉睡的文明和星球。” 岚愣住了,除了仙舟联盟之外,祂仅剩的那一点凡性实在是无法让祂兼顾太多的追随者,祂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岚,你脚下的命途充满着尖锐的大义,但均衡会让你的命途得以拓宽,寰宇法则冰冷无情,而生命向宇宙复仇时则需要你轮轴上熊熊燃烧的正义之焰。” 虫母怀里小小的狐人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祂挣扎着从虫母怀里跳下,跑到了岚的脚边,岚没敢动,祂怕一不小心这个脆弱的小生命就要消逝。 米蒂洛其实不太明白父亲带祂来这里的原因,但,这蓝莹莹的大家伙轮子上的火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就尝一点点,就亿点点! “那么,若我借你我足下的命途,”岚顿了下,还是觉得换成祂熟悉的说话方式更能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吾欲与君结军盟,誓与君共驰骋疆场,吾等挥戈执锐,百战无殆,望君助我,保黎民之繁衍,苍生之生息。” 虫母看着抱着岚的轮子吃火吃的正欢的第六子,看来小狐狸未来都不会因为摄入的能量不足而停留在幼童的身材了。 若是能量饱和,这孩子的天赋应该也能被激发出来了,虫母和岚就这么看着米蒂洛吃火,结果小家伙吃着吃着自己就突然着了。 虫母对此感到由衷的开心,在祂的感知中,第六子的基因序列突然变成了跟岚差不多的样子,看来这就是米蒂洛的天赋了。 岚对于生命的感知没有虫母那样敏锐,祂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团火,小火人打了个嗝之后又变回了小狐人的样子,刚好落进岚的怀里。 岚拿弓射箭的双手大概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生命,祂连忙扭头看向虫母寻求帮助:“这,这样抱没有问题吗?” “祂觉得没问题的话,”虫母让岚看着睡着的小狐人,“说明你的怀抱很很安全,也很舒服。” 米蒂洛是虫母在寰宇中游荡的时候意外遇到的信仰繁育的狐人,而那位狐人所驾驶的小型舰船在经历过丰饶孽物的入侵后,已经无可挽回的坠回那一颗已经燃烧成一片焦土的星球。 看来这又是一片被步离人侵扰袭略的狐人文明,经历了如此多的年岁,虫母应该已经对生命的逝去变得冷漠而寻常。 可原本已经知悉了寰宇中生命的脆弱的虫母却突然感知到了信徒的祈愿,那祈愿的声音微弱却坚定,而祈愿传来的方向正是那艘舰船。 虫母挥手将舰船截下,但那位祈愿的信徒见到虫母却并没有那么惊喜,狐人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剖开自己的肚子,将还在孕育中的孩子取出。 这个虚弱的子嗣暴露在空气中,祂甚至还没能学会呼吸,那个小小的孩子被母亲举在她的神明面前,信徒在心底哀求着,祈求着她一直信仰的神明能救救她的孩子。 “你本可以活着的。” 虫母接过了冻的发颤的幼崽,用自己长袍的袖子将浑身是血的婴儿裹住,祂看着放下心后满眼温柔的狐人女子。 “若你同意的话,我将把你织成茧房,并以我自身繁衍的方式重新孕祂。” 狐人女子感受着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她深吸了口气:“……以,以后,他……就是,大人的……孩子了,谢,谢谢……大,人……” 随着狐人女子的声音渐弱,虫母怀抱中的小狐人发出了微不可闻的细弱哭声,这是新的生命在向自己的母亲道别。 一道光矢划破寰宇,追寻着丰饶民的踪迹而来,狐人女子的血肉已经在虫母手上纺织成茧房,把她脆弱的子嗣保护在内。 希望这道光矢能为这孩子划定新的道路,晶莹剔透的营养液伴随着虫母荧蓝色的血液流入茧内。 感受着淡蓝色丝茧里的小生命逐渐安睡,虫母松了口气,也不知这孩子的未来会如何。 就这样,三个月后,在虫母还没能回到蠹星之前,一只黑发粉耳朵的小狐人从茧里爬了出来,小小的孩童珠圆玉润,但却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能量吃而愈发消瘦。 但小狐狸确实什么都吃,祂的兄长们带来的零食饮料甚至是富含能量的矿石祂都很珍惜的尝了一小口之后收藏了起来。 甚至,因为过度饥饿而虚弱的小家伙还会努力的用自己的小短手抚摸父亲和兄长们的面颊安慰祂们。 直到,一直在外带领虫群军团征战的双生子带回了巡猎星神岚的光矢碎片,小小的狐人抱着那块碎片又啃又舔,祂终于吃饱了。 但巡猎实在是太能跑了,虫母只好寻找被丰饶孽物入侵的星球,等待着光矢袭来,好让祂寻着方向一路找过去。 「父亲,我们已经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飞了好久了,这到底是要去哪啊?好像想回家哦,好像很久都没见到哥哥们了,狐狸我好伤心哦。」 虫母没有立即回答,已经是祂跑空的第十九次了,不知道岚究竟是以何种速度在寰宇中奔跑的,繁育星神除了碰运气之外根本就没有追上巡猎的可能性。 虫母摸了摸怀里小家伙的耳朵:「没事,下一次父亲一定能追到祂,再等等,你就能吃饱了。」 「好哦~」 米蒂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趴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祂知道,为了能让祂成功长大,父亲和哥哥们都在努力着,所以祂也要努力好好撑下去。 但是,真的好饿哦~ 米蒂洛作为在饥饿中成长起来的孩子虽然会缺乏安全感,但来自父亲和哥哥们的爱填补了这一点。 至于那个能让他吃饱的监护人,那应该算是祂的奶娘兼狐生导师吧,也是祂很尊敬的伟大存在呢。 狐人笑眯眯的晃动着自己粉色的大尾巴,为了仙舟联盟的未来,罗浮的孩子们就多努努力吧:“所以,彦卿,符玄,来做卷子吧。” “五十年太卜三十年将军,百年骁卫六十年剑首,不做完不许停笔哦~” “快点吧,狐狸我给你们计时,三——,一!” 符玄面露难色,激动的心可压不住颤抖的手,她拿起笔,她还得去接应抓到了卡芙卡的无名客们,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了 而彦卿飙着眼泪,趴在半尺来高的卷子上奋笔疾书,将军,救救,彦卿要噶了,玉弓大人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想算一边给将军倒茶一边添水的问题了啊啊啊! 第77章 我们只是在瓜田里迷了路 事实证明,谛听还是很有用的,除了闻不到停云的香水味,这只小狮子还是顺利的带着穹他们找到了卡芙卡。 或者说,他们找到的是顺应命运,在她应该被抓的位置那里一直期待的等待穹来到她面前的卡芙卡。 她看着穹的眼神就如同母亲看向自己的孩子,既欣慰却又要不断提醒自己,不能让其他无名客们看出来自己对穹的在意。 仙舟的接头人还真慢啊,卡芙卡无聊的想着,不过,这倒是给了她时间先打一场,她终于可以仔细看看穹这孩子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这边,终于做完卷子的符玄在通往港口的路上狂飙,虽然并不是她自己开的,但那个被临时抓来的狐人飞行士被她催促着不断给星槎加速。 “快点!”符玄再次催促道,她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准备在半空中直接跳车好尽可能缩短路程上浪费的时间。 “符大人,您真的要直接跳下去吗,这可是疾行中的星槎啊,什么防护都不做还是太危险了……” “好了,你多少要相信本座身为太卜的实力。”符玄其实也没那么急,从景元悠哉悠哉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坏蛋将军怕不是又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跟星核猎手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 “世间万物自有其法,但,换斗星移,谋事在人!”符玄给自己开了个能减免伤害的阵法,她不相信卡芙卡现在处于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随即她回头看了看正在最后调整航线的狐人飞行士,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狐人飞行士其实听不太清符太卜最后究竟小声的说了些什么,他只是仰慕的低头看着符玄缓缓下落的身影,顺便佩服了一下太卜司之首强横的实力。 “总算来了。” 随着子弹穿透空气发出的暴鸣声,卡芙卡将自己手中耗尽了最后子弹的枪丢在了地上,她可不想跟这个难缠的太卜起冲突。 “哼,雕虫小技!”符玄周身的阵法荡开纷飞的子弹,随着她计算好的角度,子弹的弹道互相交错,随着金铁相击的脆响,看似在乱飞的子弹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 穹见状放下了棒球棍,随着符玄轻巧的落地,三月七和瓦尔特·杨也收起了武器,这穿着,这降落方式,一看就是仙舟人,友军确定完毕。 “太卜司,符玄,”粉色的小矮子,原谅穹这样的称呼,但符玄的身高确实是他们几个人中最可爱的,睁开双眼,“要犯现在由我接管。” 而另一边,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还是决定先降落到仙舟上再说,随着祂们所处的高度愈发接近长乐天,米蒂洛的气息也愈发清晰。 不过到了地面上,对于这对完全无法辨别方向的繁育令使来说,错综复杂的小巷又是另一种迷路了。 最后,这对双生子竟然凭借着有热闹就去凑,有八卦就去听的奇葩爱好成功抵达了一个小广场,事实证明,有效的情报大多都在路人口中的八卦里。 广场上气氛焦灼,缺少医疗物资的医士们正在竭力救治被某种污染影响到了的云骑军卒,但他们只能暂时让这些伤兵镇定下来,普通医士没有能力祛除这种污染。 突然,躺在担架上的伤兵痛苦的呻吟声愈发的难以控制,金色的银杏叶汇聚在伤兵的周身,过不了一会,丰饶孽物就会由此诞生。 辛格瑞达感受着自己体内与伤兵身上似乎完全不同的丰饶的力量,这两种力量虽然不同,但却相差不大,如果祂想,这些士兵完全不会有事。 可是,介于祂刚刚听到有人在埋怨医士的救治没有尽全力,祂似乎更没有理由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呵,真是到哪里都有这种人,令医者心寒,」辛格瑞达往后一靠,刚好贴到自己笨蛋哥哥的怀里,纳撒尼尔也顺势拥着弟弟,给祂理顺长发,「你说是不是啊,纳纳。」 「那我们不治。」 「……嘻嘻,」辛格瑞达感受着两人同频的心跳声发出吭叽声,这是祂跟哥哥独特的撒娇方式,「我能感知到,毁灭的走狗……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那就灭了祂。」 “都往后退!”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听就知道,冲过来的人一定是个步伐小巧,步频极高的小孩子。 果然,一位幼童样子的小龙女尾巴上闪着电花从远处向着已经失控的伤兵奔来,她灵动的跃起还在在空中转了个身,而这种旋动带来的离心力成功的加强了她尾巴上的力道。 啪的一声脆响,陷入魔阴身的云骑军卒被击倒,小小的龙女看向眼带震惊的三月七,毕竟这姐姐是周围人中穿的最好看的一个了。 “快喂他喝下这药,让他乖乖躺好!” 哼哼,这回本龙女的出场可真是帅极了,不过,这姐姐怎么一脸严肃的样子,白露顺着三月七警惕的视线扭过头,啊,这可是她从未设想过的绝境啊。 在丰饶孽物身前显得格外弱小的龙女小步小步的后退着:“我…我是说…让他们乖乖躺好,呃噫——,耶?” 一阵香香的气息萦绕在龙女的身旁,她双脚离地的被抛起,随即落在了一个被类似鲜花的馨香填满的怀抱中。 而她面前陷入魔阴身的伤兵们被一个双手拿着黑色刺状武器的人反手击倒,紧接着,绿色的结晶被抛射到士兵们的身上。 “嘻嘻,持明族的小龙女,”辛格瑞达把脸埋入了白露脑后的麻花辫里,明明是很冒犯的动作,但白露却因为辛格瑞达漂亮的脸而放任自流了,“纳纳,我知道小六为什么喜欢小龙了,真的好可爱啊!” 纳撒尼尔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弟弟,祂现在对在一旁小声嘀咕的无名客们产生了新的兴趣,他们身上,有米蒂洛的气息。 随着纳撒尼尔慢慢走近,原本站在三人前头的三月七也慢慢后退,因为这个耳朵后面长了上翘的翅膀的家伙,气势实在是太足了,好可怕! 结果那长得很高的家伙只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嗅了嗅,然后祂竟然微微弯腰向穹他们敬了个礼:“无名客们,请允许繁育第三令使与第四令使向友军问好。” “啊哈哈,你们好你们好,”三月七尴尬的收回了继续后撤的脚步,这俩人刚刚可是救了小姑娘呢,接着,她压低声音,“喂,穹,祂刚才是闻了闻咱们身上的气味对吧?” 穹点点头:“跟艾维利塔一样,又多了一个用鼻子认人的繁育令使。” 而那位头发半粉半黑的繁育令使抱着小小的龙女走过来,幼童身型的持明族小姑娘的耳朵紧贴着繁育令使的心口,似乎在努力辨别是自己听岔了没有。 三月七不禁开始思考,这人的头发是怎么做到分的这么对称的,老从一个地方分缝的话难道这人不会秃吗? 辛格瑞达瞥了一眼正在试图远离他们的狐人女子,很显然,纳撒尼尔也注意到了,但介于米蒂洛并没有说什么,祂俩也懒得戳穿。 “你们好,繁育令使,”瓦尔特·杨觉得自己还是得开口问一问这两位所来何事,要是再多一方态度暧昧的势力,那仙舟上肯定就更乱了,“请问两位来这里是……?” “嘻嘻,对了,为了让我们的友军充分信任,”辛格瑞达从纳撒尼尔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把仙舟的同行证明掉出来放在了瓦尔特·杨的眼前,“喏,仙舟还真是有位好说话的将军。” “遵守规则是繁育令使的特质,入乡随俗也是。”纳撒尼尔在一旁补充道。 三月七倒是发现了停云总是在试图远离那一对繁育令使,但以她跟停云的接触,这位狐人女子应该不会拒绝近距离欣赏两位非人类的美貌才对。 “小女子可是第一次见令使这样的大人物呢,有些紧张也是正常的吧。” 三月七狐疑的收回视线,她觉得还是得跟杨叔说一下为好,毕竟这位狐人小姐前后的变化可是太大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第78章 唯见荒丘原 “杨叔……”三月七刚想跟瓦尔特·杨说话,就被旁边传来的喧闹声打断。 “放本小姐下来啦!”白露在辛格瑞达怀里扭来扭去,她听的清清楚楚,这个人的心跳声特别轻,似乎完全不能支持祂正常行动的样子,但她还有正事要做。 “被人教训了一顿,现在能乖乖躺好了吧?” 然后小小的龙女转过头来,以一种看上去就很可爱的成熟姿态向两位繁育令使以及无名客们道谢:“多谢叔叔哥哥姐姐帮忙稳定病患的情绪啦,这一手重击麻醉技术相当了得。” “啊,虽然但是,你们感谢祂们俩就够了,”三月七挠了挠头,看向穹,“重击麻醉……我们有吗?” “客套话说的不错啊,持明族的小小幼崽,”辛格瑞达笑嘻嘻的献上自己诚意满满的夸夸,“要帮忙吗,这下不光要控制病情,还要给他们正骨包扎吧?” “我看到你们的通行证了,签发人竟然是那位跟上上上……上上代持明龙尊的情人玉弓,还有那位将军叔叔,”白露叉着腰,一副我看你们就是裙带关系的表情,“既然你们要帮忙,那就来吧。” “什……?”穹愣了下,玉弓指的就是米蒂洛,那,米蒂洛是曾经的持明龙尊的……,“呃,情人?” “我也不清楚,不过,大家都这么说。” 白露费力的拖拽着昏迷在地的伤兵,她小小的身体指挥着刚刚惊慌失措的医士们将伤者抬走,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能稳住长乐天混乱的局面。 眼看着人们都各自忙了起来,瓦尔特·杨准备带着两个后辈去理理现在他们手上的情报。 那位符太卜既然说会遣人来接应他们,那不妨趁此机会再去附近探查一下,他总觉得星穹列车已经被某人莫名的算计推到了一个无路可退的位置上。 如果真如那位将军所说,明面上的奇兵就不算奇兵了,那么被那位将军用在他们身上的阳谋也就算不得什么算计了。 众人就此分开了,而白露这边突然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帮白露从丹鼎司逃出来的医护人员,对衔药龙女有所求的仙舟人,半夏。 而半夏的到来,让繁育双子和白露之间原本轻松活跃的氛围变得有些古怪,因为半夏一直在试图让白露丢下拥有强大力量的繁育双子跟她走。 “半夏!”白露气的鼓起脸颊,明明自己是在为她考虑,连这么漂亮强大的保镖都让出去了,半夏竟然不领情,“祂们两个这么高,这么呃,壮,还会治疗,肯定能帮上忙的。” 半夏根本就没有搭理白露,她只是不屑的看向辛格瑞达和纳撒尼尔:“请回吧,白露大人由我照顾,不劳你们费心。” “啊~你这个虚弱的甚至走两步都要喘口气的人,竟然也敢口出狂言,”辛格瑞达虽然笑着,但这纯净的笑容在祂艳丽的脸上显得格外可怖,“那么,你要怎样以你的残弱之躯,在我们手中照顾这一代持明龙尊呢?” “你们先别吵了,”白露的声音突然焦急起来,不管为什么反正丹鼎司的人确实来到了附近,“我们先藏起来吧!事情等会再说!” 辛格瑞达微微一笑,翠绿色的光芒从他手中缓缓划出萦绕在纳撒尼尔和白露周围,嘻嘻,这种玷污身上缠绕着浑噩的丰饶之力的人就让他们自己玩去吧! “黑粉半半哥哥,这样真的能藏住吗?”白露在纳撒尼尔怀里抬起头,她听到纳撒尼尔胸腔内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看样子那力度有辛格瑞达的三倍。 可是,为什么祂们两个在一起时,永远都只能听到一个心跳声呢? “因为我们是双生子。”纳撒尼尔看着怀里因为一不小心问出心里所想结果只能捂住嘴尴尬的持明族幼崽这样解释,但显然,白露并没听懂。 “是这样的小白露,”辛格瑞达原本在前面跟着因为害怕被丹鼎司的人发现而慌不择路的半夏一边回头解释这个根本不需要隐瞒的秘密,“因为某些原因,我和纳纳共用着同一颗心脏和大脑。” “嘻嘻,不要觉得失落啊小白露,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代表我会和纳纳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纳纳也会一直一直爱着我,这不是很好嘛!” 辛格瑞达托着龙女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白露的另一只手刚好放在纳撒尼尔的胸口上,双方的心跳声合并在一起同频,就如同擂鼓一般敲响在她耳侧。 在白露看来,这对虽然长相完全不同但一看就是双生子的兄弟,这对被迫共享生命的兄弟,简直就是她所见过的最大的奇迹。 明明割裂了心脏和大脑,祂们却如此的鲜活,如此的,热爱这片黑漆漆的宇宙,甚至还有余力用这件事逗她开心。 小小的龙女叹了口气,那就稍微原谅他们不带半夏一起隐身的事吧,但是,半夏看上去跑的还很快,这身法怎么都不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虚弱啊。 辛格瑞达拉住了纳撒尼尔的手,确实祂有四分之三的心脏和四分之一的大脑在纳撒尼尔身上,但与从笨蛋哥哥那里得到的爱相比,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辛格瑞达身上剩余四分之一的心脏只能保证祂最基本的生理性活动,但因丰饶的力量强悍,祂们又格外的受到药师的垂青,祂那四分之一的心脏拥有很强的续航能力。 但纳撒尼尔身上那四分之一的脑子就不太够用了,因为部分大脑的缺失,就连很简单的口算纳撒尼尔都做不来。 不过辛格瑞达对这个问题很看得开,对于父亲和其他兄弟们的担忧,辛格瑞达摸着笨蛋哥哥的脖颈这样说:「纳纳要脑子没用啦,快乐就好,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嘛,我要是不在了,不是还有你们嘛!」 这样说的辛格瑞达被父亲轻轻的拍了下屁股以示惩罚,这个从小就敏感多思的孩子总是这么令人担心。 「大脑是可以锻炼的,」哈尼雅这样说,祂已经在联系自己博识学会和天才俱乐部的朋友询问如何锻炼自己的脑子了,「锻炼动手能力的话,大脑的思考能力也会得到提升。」 于是,因为完全不会梳理头发而留短发的纳撒尼尔开始了痛并快乐着的给兄弟们编辫子的路程,后来,为了能跟家里人保持一致,祂也开始留长发了。 很显然,这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做不出口算题还是让祂觉得痛苦,但编辫子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已经足以让祂和家人们开心了。 “六毛哥哥,六毛哥哥?”白露拽了拽纳撒尼尔的领子,“半半哥哥怎么没跟上半夏啊,现在丹鼎司的洞天都戒严了,万一半夏出问题了怎么办?” “祂的分身已经跟上去了,不用担心。”纳撒尼尔揉了揉白露淡紫色的长发,手好痒,好想给这小丫头编辫子。 “哼,一个疯狂崇拜药师但扭曲了丰饶命途概念的人,竟然会让你这个现任的持明龙尊担心,”辛格瑞达这才表现出了自己对半夏的不满,“仙舟罗浮的丹鼎司,怕不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吧。” “可,可半夏不是这样的人,”白露的内心有些动摇了,但龙女太过幼小,见的人又太少,总把所有人都想的太好是小孩子的通病,“她…她还让我来治疗魔阴身呢!” 辛格瑞达又嘻嘻笑了两声:“纳纳,你说,那个叫半夏的如果在这,是不是会埋怨小白露,诶呀,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种事绝不能告诉外人?” “很有可能。” 白露鼓鼓小脸,但她又无法反驳辛格瑞达的话:“……六毛哥哥只会附和半半哥哥。” 纳撒尼尔皱了皱眉,祂为了能给小龙女留下好印象才减少说话频率的,但有个问题祂实在想问:“所以为什么是六毛哥哥?” “纳纳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因为你有三对耳羽啊~”辛格瑞达突然回头,祂们已经跟随半夏来到了流云渡,“看吧白露,嘻嘻,我就说她另有目的。” 「……为什么三对耳羽就是六毛哥哥?」 看着跟药王秘传的成员接头的半夏,白露把自己埋进了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嘀嘀咕咕的纳撒尼尔的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都是骗子,大骗子!” “纳纳快别念了,该你出场了!”辛格瑞达给哭唧唧的小龙女擦了擦脸,“走,我们去把那些人不人魔阴不魔阴的家伙们揍一顿给小白露出气!这回,不用收着!” “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嘻嘻,那当然是我给祂救活过来,然后你再打死就好啦~” 第79章 命运做不到的 神策府的窗外风景和煦,阳光从窗棱处翩翩落下,映照在木质摆设的纹理上,而景元特意给米蒂洛搬来的柔软沙发,在阳光的拥抱下显得格外温暖和舒适,仿佛在邀请人们来一场慵懒的午后小憩。 在这样的阳光下,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氛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让人忘却了外界的喧嚣和繁忙,只想沉浸在这份温暖和宁静中,享受这份难得的惬意时光。 但这份惬意只属于在沙发上躺着的米蒂洛,而彦卿眼睁睁的看着符玄咔咔写,然后一点都没有同伴爱的把卷子和笔都拍在桌子上,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跑了出去。 “彦卿,做题要专心哦~狐狸我看着呢。” “啊好的玉弓大人!” 其实米蒂洛躺在那连眼睛都没睁开,祂听着彦卿绞尽脑汁吭吭唧唧答题的声音,想起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教景元的,但比起现在这两个孩子,景元对知识的渴求和警惕无疑是令他更省心的。 还有什么能比拥有一个好学不倦的学生更令他自豪的呢,景元可是那种你还没讲的课程他已经自己学会了,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带这个孩子去开拓眼界。 无论你如何教导他,他都会像一往无前的英雄那样向着最好的方向努力成长,当年那个吵着闹着要当巡海游侠的少年,现在已经是一位成熟的将军了呢。 复归凡身,根除寰宇不死劫,这是岚告诉米蒂洛关于祂升格成神最主要的缘由之一,但岚的命途绝不止于此,祂带着仙舟联盟巡游寰宇也不仅仅是为了追猎药师。 在岚真正成为仙舟联盟的正庙正神之前,祂将跟在祂身边学习的米蒂洛送到了仙舟曜青,寄希望于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故乡能让这个在自己身边时常沉默的孩子变得活泼起来。 其实米蒂洛并不是不活泼,只不过祂觉得在学习,或者说在模仿岚的基因时候,岚的情绪和性格也是需要模仿的一环。 对祂来说,学习就是模仿,这是祂自身的天赋所决定的,只要能模仿的有八分像,这个人就会带着祂的基因烙印成为米蒂洛基因收藏里的一部分。 只要是活着的存在,其体内一定含有基因,当然也包括星神们,然而这就是米蒂洛完全继承自虫母的天赋的强大之处。 虫母的天赋基因调律在被米蒂洛继承后详细的拆分为了两个不同的天赋,基因复制和基因伪装,如果米蒂洛想的话,祂甚至可以用短短一个系统日的时间彻底替代这片寰宇中的任何一个生命。 米蒂洛跟岚学到的东西很多,但祂作为一个机械苦手,又怎么都学不会拉弓的人,米蒂洛干脆的放弃了继续开发自己的前线作战能力。 在跟发愁到不停的掉落轮轴上的火焰的监护人深度讨论这个问题后,祂还是选择在后方自学阵法,尽祂所能的给前线的战士们提供支持。 米蒂洛在曜青仙舟上一直就是后勤统筹的领军人物,但祂从不站在台前,也没有向上级邀功请赏过。 结果经常有拎不清的人传言说那个黑发粉耳的狐人应将玉弓之名让与他人,作为一个畏惧前线作战的帝弓司命派下来的令使一样的存在,米蒂洛不够格一直持有这个名字。 但玉弓这个名字是岚给米蒂洛起的,祂只是单纯的觉得米蒂洛无论怎么吃都很瘦,整个人细细弱弱的就像个小月牙一样。 而且,慢慢长大后的米蒂洛跟繁育星神愈发的相像,但与祂的父亲不同的是,狐人少年浑身散发着那种干净的无属性气质就如同帝弓记忆中的皎皎弯月。 在米蒂洛没有显现出自己明显的性格特质前,无论任何人都可以在祂身上涂抹自己的颜色。 而米蒂洛能以玉弓之名响彻仙舟是因为,在每次大战结束后,仙舟的将军们复盘的时候: 无论是后方民众还是战略物资,这类的损耗几乎全都在仙舟可接受范围内,各种战役后勤的统筹安排甚至能让仙舟以最小的损失,所有洞天循环起来几个系统日就能补齐这部分损耗。 因相当多的战士因自己的家人受到了完全的保护而为帮助了他们的玉弓大人向上请命,同时也为了不让米蒂洛寒心。 仙舟民,尤其是狐人在确定了米蒂洛是他们的血脉亲人后开始大肆宣扬玉弓之名,甚至出现了只要玉弓大人在,前线就永远不会缺少物资这种话。 在彦卿的魂儿彻底从嘴巴里飘出来之前,米蒂洛就好像突然良心发现了一样,祂准备带着彦卿去追捕刃。 彦卿风风火火的拿起剑就冲了出去,随着两人在路上默契的配合作战,彦卿有个问题终于憋不住了,这么好的玉弓大人怎么会在仙舟上有那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传言。 玉弓和持明龙尊雨别的八卦是在曜青的狐人那里传播开来的,但很快整个仙舟联盟都在感慨那位龙尊的魅力和与其他龙尊与众不同的花心。 彦卿就是想知道米蒂洛是如何从龙尊雨别那几百个情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胜者的,或者说,龙尊雨别真的有那么多情人吗? “你竟然对这个感兴趣?”米蒂洛脸上调侃的笑意让彦卿颇有些不好意思,他还以为米蒂洛会生气呢。 “那我要是告诉你,他那几百个情人都是我呢?” 彦卿自从遇到米蒂洛之后,无数次的震惊已经让他麻木了,他捂着脸原地蹲下,挥挥手示意米蒂洛让他缓缓。 介于他刚刚看过米蒂洛如同哄小孩一样换脸逗景元开心,如果是在锻炼天赋能力的话,那么在一段时间内不停的变换自己的外在也是有可能的。 米蒂洛拍了拍彦卿的头:“我的基因会被不朽的龙裔所吸引是必然的,繁育的基因都渴望不朽。” 但很可惜,不朽已死,而繁育的虫母永远都不会重蹈不朽之龙的覆辙。 在遇见丹恒的时候,米蒂洛曾欣喜于再次见到与曾经爱过的人类似的面庞出现,但祂也很心疼这个始终处于前代龙尊阴影下的孩子。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曾经浓烈的爱意已经在时光的冲刷下消磨殆尽,当人不再纠结于爱情的短寿,脑海里就只剩下了淡淡的喜欢和曾经美好又幸福的回忆。 但,米蒂洛环顾四周,这里已经离鳞渊境越来越近了,这个星核猎手跑到这里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80章 无聊的大猫通常都会玩蛇 这边,随着丹恒踏入流云渡,他就感受到了一道没有恶意的视线对他持续关注着,收起没有信号的手机,丹恒青色的瞳孔里映出一片陌生的路径。 “果然,这流云渡的运货通道若是稍有变化,整个路线就截然不同了,”丹恒看着面前背着棺材的商人还有见习云骑少女,“两位认得路吗?” 商人摇了摇头,作为外来者,他是不可能认得路的,但那个小姑娘就不同了,她双手叉腰,露出了一副骄傲的神情。 “哈哈,本姑娘就是从这儿来的,熟的很,跟我走就没错啦。” 景元坐在货运集装箱上,他的视力很好,从如此之高的地方也能看到丹恒跟罗刹,素裳一起在流云渡一路前行。 景元已经意识到了,丹恒恐怕再也不会是丹枫了,那个满身高傲,手段强硬的持明龙尊只是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一个残影。 所以,就远远的看着吧,这是丹恒自己要走的路,成为无名客的丹恒已然与他这个仙舟将军再无瓜葛了。 但也说不定,万一丹恒跟景元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哦,景元指的并不是跟丹枫的转世再续前缘那种,而是此世的无名客,星穹列车的护卫丹恒,能否有机会跟名为景元的人重新认识进而成为好友这种。 但听到罗刹下一个问题的景元脸上瞬间就挂不住笑了,这简直就是戳着丹恒的心窝子在问,竟然还敢解释为没掌握好交流的分寸。 罗刹,一个已经要离开罗浮的行商,不懂得语言的艺术这种解释还真是讽刺啊……等等,在戒严的情况下依旧要离开的人,嘶……。 这个家伙恐怕就是将星核带上仙舟的人了,放置星核的方式恐怕就在他背后那口棺材里,但这棺材里面怎么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行商没有所属,四处漂泊,星海为家,但如果你好奇…”行商似乎小小的为难了一下,“我在联盟的注册地是仙舟玉阙,在公司的登记号隶属于北谷星:星和商城分部。” 景元摸着下巴想了想,看来这金头发的家伙还是懂点说话艺术的,不过,就如同新一代云骑军记不住那老长老长的军队编号一样,他不觉得如此年轻的行商能随时做好让人放松警惕的准备。 “玉阙和北谷星吗,”景元拿出自己的手机查了下,“嗯,果然都是需要提交具体信息才能印证的东西,妥妥的黑户啊这是。” “那口棺材里是什么?” 问得好啊,景元在心里给丹恒吹了个彩纸礼花弹,他已经关注那个棺材很久了,里面感知起来像是生命,只不过,好像介于死生之间? 也就是不确定那里头的东西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行商露出了然的微笑,就好像他其实知道他背这棺材很吸引人眼球一样:“啊,那是一段孽缘,我不小心卷入一场争斗,平白无故担了人情,只好帮忙把一具遗体送还仙舟。” “遗体啊……”景元仔细感知了一下,他可以确定,那棺材里的人形物体确实还有生命体征,“这怕不又是哪位故人不告而来啊。” 罗刹棺材里的气息何其熟悉,景元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当年师傅突然陷入魔阴身叛逃仙舟的原因他还没搞清楚。 呵,应星哥,现在是刃了,丹枫,现在是丹恒了,师父……镜流。 长生种一旦堕入魔阴身就已经算是疯了,景元不得不再次狠下心来,以最险恶的思想怀疑镜流回到仙舟的目的,对他来说,曾经的师父已经成为了毫无理智的敌人。 坠入魔阴之人不可信。 但丹恒是可信的,景元起身从高处跟上丹恒一行人,回想起曾经的于黑暗中看到的那双明亮的眼瞳,白毛大猫相信,这条小苍龙一直都是向着光的。 眼看着丹恒找到了疑似他同伴的战斗痕迹,景元就放心了,他还有别的事要做,不能一直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回忆过去。 “哎,我还真是……” 原本马上就要与列车组汇合的丹恒在那道一直关注着他的视线消失后抬头看了一眼景元离开的地方。 有些东西,人不必细说也能懂,他记得这个视线,在一片漆黑中,关切的,可惜的看着他,又在送他离开的时候充满不舍和丝丝愧疚。 希望有用的信息都已经传达到了,丹恒登上前往星槎海中枢的货运客船,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的同伴们,他的嘴角微微上翘。 即便已经通过恢复了的信号确定了穹他们确实安全无事,但无论如何,还是要亲眼看看为好。 而此时的景元已经回到了空无一人的神策府内,他看着桌子上放满的试卷有些手痒,好久没做老师给他出的题了。 另一边,溜达来溜达去的无名客们又回到了长乐天的小广场上,然而,这里并没有符玄的身影,反而是一条没有注明发信者的短信被发到了穹手机上。 “这是什么意思?”三月七看着穹的短信摸不着头脑,“就一张图片,是让我们去这个地方碰头吗?仙舟人发短信也有字数限制吗?” “停云小姐,你知道这家店在哪吗?”瓦尔特·杨趁机试探,毕竟停云作为接渡使,应该对仙舟任何一个地方的路线都了如指掌才对。 停云歪了歪头,似乎仔细思考了下:“哎呀,恩公这就问错人了,小女子顶多也就在长乐天卖卖将军的签名照,这个店铺一看就是小巷子里的呢。” “所以,停云小姐也不知道对吧,哎,真的好像电影里绑匪接头哦,”三月七把穹的手机还给了他,“走吧走吧,又要找路了。” 众人边走边问,还是磕磕绊绊的往那个一看就像是进去听天由命,出来还是听天由命的店铺去了。 刚好,带着白露的辛格瑞达和纳撒尼尔,已经带着小龙女完成了今日购物,今日吃小吃以及今日乐于助人这几个项目了。 “半半哥哥,你体验过占卜没有?”白露左手一杯仙人快乐茶,右手一串琼实鸟串吃的正香,但长乐天真的还有好多好玩的,她一点都不想回去,“咱们去那里看看吧,我还是第一次见拿布把门脸都盖起来的店呢!” 辛格瑞达拿着被清香的治疗药剂润湿的纸巾给纳撒尼尔怀里的小龙女擦了擦嘴,要知道,这小家伙的皮肤稍微用点力都会发红,之前纳纳肯定给擦疼了。 顺带一提,因为怎么也想不出来为什么白露叫祂六毛哥哥而大脑宕机的纳撒尼尔已经成为了小白露专属的代步装置。 “啊,你这是在打牌吗?” “是啊,太卜大人让我在此等候要来的贵客,我就等啊等啊的,可不得找点事做嘛,时间多宝贵啊,这叫摸鱼工作两不误!” “哟,又见面了无名客们,嘻嘻,这牌好玩吗?” 好嘛,七个人分成三组,以3:1:3的神奇比例,在占卜店门口胜利会师了。 第81章 饮下一杯月光永垂不朽 永恒并非令时间停滞不前,而是与天地间的自然法则同步起伏,当一龙陨落,无数生命因祂得以诞生与延续,这才是真正的不朽。 可是,当同一个灵魂被放进了不同的壳子里,诞生于不同的时代,成长于不同的社会,投身于不同的梦想,他们最终也不会有相同的结局。 自然这在外人看来也不会是同一个人,而人所经历的一生也会在灵魂上留下痕迹和记忆,或轻或重的改变着最初的那个灵魂。 当这个不停轮回的灵魂与最初相比已经面目全非的时候,当这个叛逆的孩子不愿再继续承受不朽的照拂的时候,这个灵魂就自由了,可是承载这个灵魂的壳子仍拴满世俗的锁链。 现实的囚笼,记忆的囚笼,血脉与命运的囚笼,在持明龙尊的身上周而复始,令他不得解脱。 就像是世界允许意识匹配新的容器,却不允许容器收集消散的意识,身体可以换,但是灵魂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龙尊力量的传承会让现任龙尊的样貌无比接近最初的那位龙尊,而真正叛逆的龙裔其实是除了记忆什么都没留下的丹枫啊。 可以说,在龙心被丹枫灼烧殆尽之时,在丹恒与白露诞生之时,饮月这一脉龙尊终于也从不朽的命途上自由了。 定错了航线的星槎把丹恒三人带到了丹鼎司,素裳要去找云骑军回报,而罗刹也希望能够得到妥善的安置,三人就此分开。 丹恒看着手机上发不出去的消息,心里越发担心起穹他们几人的安危: 万一穹吃错了东西怎么办? 万一三月去看热闹被打了怎么办? 万一瓦尔特先生……好吧,瓦尔特先生只要不看到机甲大概不会有问题。 还有,万一他们碰到刃…… 丹恒晃了晃头,他需要更多情报,然而丹鼎司这片行医集市现在空无一人,他得到距离开拓小队更近的地方去。 知会了素裳一声后,丹恒不顾少女的阻止独自离去,他的过去已经拖累了星穹列车的同伴,不能再让无辜的人也陷进去。 “抱歉了,两位,我必须赶上我的朋友,这一路来多谢照顾了……”丹恒小心翼翼的躲着云骑军们,在看到彦卿和米蒂洛的身影后,他转向了一旁的小路,“我得小心行事,以免引起云骑的警惕,若有人对我好奇……” 往昔的回声突然响起,年过古稀的老人的声音如同钟鸣声直接敲响在丹恒脑海中,那是古海的蜃影,持明们洗褪下的罪孽。 随着丹恒离那一片海水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持明蜃影显现出来,对丹恒来说,看到他想逃离的东西仍旧出现在这里确实令人不爽。 “这些回忆……”丹恒的声音嘶哑,面色冷峻,“不,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了。” 丹恒不是丹枫,在被逐出仙舟后,也已经不再是不朽的龙裔了,这古海之水中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应影响到他分毫,但是,他还是不能轻易与自己和解。 在丹恒坐上了开往鳞渊境的船后,交代好彦卿后,拟态成了持明蜃影的狐人晃着尾巴一步一随的跟着这艘孤舟,向鳞渊境走去。 当年,祂的爱人也是在此坠入古海,从此不复存在的,而现在,这里的每一滴水都曾是他,脚下的每一步都有人伴随着祂的脚步,成为祂的倒影。 说起来,雨别当时提前自戮坠入古海大概就是因为祂已经发现了自己爱人思维上莫名的转变。 当然,这种改变是极其细微的,雨别当局者迷,在被祂点醒之后才惊觉如果让这种影响继续下去的话,他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米蒂洛无论如何都认不出的人。 龙心,这个持明族传承之重物,承载了不朽恩赐给自己子嗣的力量,然而,这份力量是需要代价的。 比如说,饮月君无论怎样蜕生,都必须承担饮月之名,所做之事,也必须承担饮月之责。 丹恒,他已经没有时间再逃避了,他必须接纳饮月之名,只有他成为背负着饮月之名还依然拥有自我的丹恒,仙舟罗浮这一脉龙尊才能彻底解脱。 「所以,持明族的幼崽啊,」米蒂洛虚趴在丹恒耳边轻声叮嘱,「向前走,别回头。」 丹恒虽然感受到自己身边似乎有什么人在,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毫无恶意的存在,因为在他脚下所踏的路的终点,有一个恶徒,正拿着剑等在那里。 米蒂洛轻巧的向前跳着走,祂在丹恒之前上了岸,悄悄的向站在刃身旁的卡芙卡凑过去。 “小狐狸?” “好姐姐,狐狸我来观战了哦~”米蒂洛显出身形,手上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递给卡芙卡,“合作愉快哦~” 卡芙卡面上惊讶,她倒是很喜欢这些人为制造的小小意外,毕竟繁育令使和星核猎手的关系并不亲密,也不知道这自来熟的小狐狸怎么得知她的喜好的。 “诶呀,小狐狸,你这次又薅了谁的毛给我做大衣啊?”卡芙卡拿出那件黑色的丝绒质地的大衣,嗯,收腰很漂亮,“阿刃,把你的剑收起来。” 米蒂洛的眼中其实点燃了蓝紫色的火焰,在卡芙卡回头让刃停下前,米蒂洛快速的收回即将施展开来的火阵,双手放在背后乖巧的歪头,而刃的支离剑,刚好抵在祂脖子上。 “阿刃……”卡芙卡看着刚送了自己礼物的乖巧的小狐狸和……不听自己话开始发疯的同僚,还有刚刚上岸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的丹恒,“哦,时间正好,他来了。” “你……快放开米蒂洛,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祂!” 不知为何,莫名的记忆牵动着丹恒的行为,他下意识的就这样说了,明明,他并没有认识米蒂洛很久,甚至他们最多只算得上同行了一段时间的陌生人。 米蒂洛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抵住祂算不得身体要害的剑锋,祂深粉色的兽瞳里一片黑暗:“持明族的幼崽,你不应该被传承内所附带的记忆影响,不要让我再在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卡芙卡看着刃抽不回兵器的样子感到好笑,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后才开口:“小狐狸可真绝情呢,既然这样,那就释放吧,魔阴身……” 疯癫又压抑的笑声从刃的喉咙中涌出来,他散去抽不回来的支离剑向着丹恒走去:“你来了,该是偿还代价的时候了!时候到了!!” 他像是在问丹恒,更像是在问自己:“你以为变成这副样子就能逃得掉么?!逃得掉么……” 丹恒则是深吸了口气,他们之间势必要做个了结,但不是这种,他看了看脸带笑意的米蒂洛,随即压下心中失落的他还是再次开口解释。 “我已经和你,还有那个女人说过很多遍了…我是丹恒,我跟你们的过去毫无瓜葛。” 这种解释在刃看起来无聊至极:“丹恒…你以为换上另一副面貌,改成另一个身份,往日的罪孽就能一笔勾销了?你…甚至连死都没有经受过……” “要让你感受这种痛苦,丹恒,我要让你知道死……!” 哗啦哗啦的水声突然出现,打断了刃跟丹恒单方面的谈话,众人往刚才丹恒上岸的地方看去,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甩着袖子上的水爬上了岸。 “咳咳……玉弓大人,不知道谁把那艘船开走了,我凝冰渡海没算好冰化的时机,只好寻着气味游过来了。” 开走那艘船的丹恒:“……” 被人闻着味找过来的刃:“……” 一不小心喷笑出声的卡芙卡转过身去,戳了戳无奈扶额的狐人,直到狐人粉色的大尾巴甩了她一下,她才停手。 常年对于情绪的伪装已成习惯的卡芙卡笑的不行,现在这个场面未免也太不严肃了些,瞧,刃都气的正常了。 “景元的跟班小子……他是没教你审时度势么?” 结果彦卿完全没有要理刃的意思,毕竟刃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通缉犯,反而是丹恒,他:“诶?你怎么有点眼熟啊?” “小心!” 第82章 斩碎一柄剑刃堕于忘川 随着鸷戾的笑声,刃原本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了飘飞的彼岸花花瓣,他闪身到丹恒背后,支离剑还尚未显现出来就被他挥向了丹恒的后颈。 “丹恒!把真正的模样,亮出来吧!” 刃的眼中闪烁着血光,似乎只有在把丹恒逼入绝境的时候才能令他感到畅快,他的动作迅捷而狂野,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要将面前的空气撕裂。 他低笑着,声音中充满了对刺伤丹恒的渴望和对杀戮的狂热:“呵,别藏了!” 而丹恒则截然相反,他面容沉静,他将彦卿往反方向推开,长枪在他手中舞动得行云流水,每一次出击都精准而致命。 澄澈的月光不知何时映照而下,古海的栈道上,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交错着。 刃的长剑划破空气,带起一道道猩红的剑气,直逼丹恒的要害,而丹恒则灵活地舞动长枪,将那些剑气一一化解。 突然,刃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向丹恒冲去,他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刺丹恒的咽喉。 丹恒瞬间一矮身,长枪如游龙般从下方直挑刃的腹部,然而,刃却似乎早已料到这一招,他的身形在空中一个诡异的扭曲,长剑瞬间改变了方向,向丹恒的胸口劈去。 丹恒的反应却丝毫不慢,即使这一击已然挥空,但这不妨碍他迅速将长枪收回,横在胸前,挡住了刃的这一击。 然而,刃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即使挡住了这一击,丹恒也感到一股巨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彦卿见状,刚想上前就被巨大的粉色狐尾缠住了身体,只得乖乖站在米蒂洛身前跟他一起观战,这不是他该插手的战斗。 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伴随着疯狂的大笑声,他身形一纵,如同猎豹般向丹恒扑去。 带着裂纹的支离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将丹恒逼得连连后退,不过这次丹恒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面上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之色,而他暗青色色的双瞳中反而闪过一丝决绝。 就在刃即将冲到丹恒面前之际,丹恒突然身形一拧,长枪如同闪电般向刃的腰部刺去。 这一招出其不意,刃虽然反应极快,但长剑却还是被丹恒的长枪逼得偏离了方向,可惜,这一击却未能将刃的长剑挑飞出去。 刃眼中混沌,他又冷笑一声,接着身形一晃,伴随着破碎的彼岸花瓣瞬间欺近丹恒的身前。 又是这样,丹恒想着,又是这样,就如同他毫不畏死一样,刃每次追杀他都是拼了命的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他不是没下过狠手,但这人,是不死的,即使心脏被搅碎,手脚都被斩断,这个人还是会再一次,再一次的站到他身前,追着他,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 丹枫,那个让他得到现在际遇的罪魁祸首,那个让自己承担这身犯十恶逆,叛出仙舟,掀起大乱,被永世放逐的罪人的名号的始作俑者! 幽囚狱中没有镜子,只有一片黑暗,所以刚刚蜕生的丹恒根本就不知道丹枫是谁,无关的记忆将他淹没,他只知道这个人是他的痛苦之源。 他不接受! 丹恒的眼睛猛然睁大,长枪瞬间穿过刃的锁骨,他知道这人死不了,但人身上这个地方神经遍布,这种痛,总得让他记得。 支离剑掉在地上,丹恒看着跪倒在地上撑着支离剑站起来的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缓缓地收回了长枪,看向已经放开了彦卿的米蒂洛。 他曾经想问所有对他加诸了罪孽的人一句凭什么,但现在,他心底残留的眷恋更驱使着他,想问那位悠悠然站在那观战的人一句为什么。 “彦卿,去吧。”米蒂洛推了推身前被刚刚的战斗场面震惊到呆愣了的少年,“去试试看,你刚刚跟他们学到了什么。” “学到了,什么?”年轻的骁卫打开剑匣,取出了那把颜色如玉般的长剑,“我……” 而刃的突然起身让彦卿不再犹豫,这个通缉犯,恢复的未免太快了些,这让彦卿不禁怀疑起刃是否跟寿瘟祸祖有关。 “住手!” 少年骁卫一剑卡住了砍下来的武器,刃连续施压两次后猛的后退一步,而彦卿栖身而上,而此时他们才突然发现,两人的剑招起手竟如此相似。 彦卿猛的用力,逼的刃不得不反身跃起,待到他站稳,几十把飞剑紧随其后,一一被刃打飞。 这剑招,好熟悉!可惜了…… 刃突然掷出支离剑,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彦卿,他跟景元又没仇,所以景元的徒弟,他还不想伤到他。 剑纹破碎的长剑被彦卿转头避开,但他的余光却看到了一直看着米蒂洛的脸发呆的丹恒,而这柄剑就是冲着丹恒去的。 利刃入肉的声音算不得多么好听,但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刃得逞的笑声并没有超过金铁交鸣之声,但米蒂洛却警告的看向了他。 狐人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下去,而丹恒被带着金色裂纹的长剑洞穿心脏,剧痛使得他不得不拄着枪才能站稳。 彦卿却因自己的失误导致丹恒受伤而气愤的用剑指向刃,结果他却发现,这通缉犯的脸上竟然带着笑,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得偿所愿的笑。 “小子,我来介绍一下,”失去了武器的刃丝毫不顾彦卿的敌意,反正目的已经达成,他又死不掉,被剑指着又算得了什么,“你身后这位可是……”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彦卿其实根本没听刃在说什么,因为他突然想起,这位被古海之水包围起来的人为何这样眼熟了。 无数水流从虚空中被凝结出来,涌动的缠绕在一起,聚在丹恒的身边,托着他向高空中升去,支离剑叮的一声坠落在地,好在,上面没有沾染一丝血液。 狐人睁开眼睛看向空中巨大的水球,祂似乎在怀恋什么,面上却无一丝波澜,随着一条巨大的水龙从水球中飞向空中,彦卿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水龙自空中划过,巨浪涌动,所有的水流就像是为人所控一样全都灌入了空中之人的身体中。 随着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刃举着双手越过丹恒走向那个逐渐显现出来的身影,黑色的长发发梢泛着青色,苍青色带着金色莲花纹的龙角逐渐在他额前生长出来。 丹恒的身影变得熟悉又陌生,他背对着所有人,站在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中,黑发舞动,随着他睁眼,青色的光芒逐渐散去。 那是一张应该身怀高傲,身居高位的脸,可那一声冷哼恐怕只有一直竖着耳朵的狐人听到了。 “如何,小子,你以为潜入仙舟的只有猎手吗?” 彦卿对现状感到棘手,没有人教过他如果两个通缉犯都碰到一起他要先打哪一个,既然这样……! “玉弓大人那是——!” 狐人的动作打断了彦卿身上力量的积蓄,也打断了丹恒和刃的对峙,因为米蒂洛突然变成了跟丹恒长相相像的人。 青色的龙角随着祂向丹恒迈步而逐渐显现,深青色为主的纱衣随风飘扬,眼角的两道红痕给祂这张冷漠高傲的脸添上了一抹柔和。 唯一不同的是,这人青灰色的眸子里竖立的瞳孔带着掠食者给人带来的危险感,即使祂笑着,也无人觉得祂在表达善意。 丹恒突然感到自己的记忆开始翻动起来,一张和面前人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第九十代持明龙尊,雨别的脸。 “真怀念啊……我曾经爱过的人,”米蒂洛,或者说这是即将在龙师面前蜕生的雨别感叹道,“这张脸的主人,让我用了它一百年。” “而现在,他的后人,又一次站在了我面前。” 第83章 蜂蝎在血与杀戮中起舞 宇宙铁律其之一:在你陷入困境时,不要轻易向出现在你面前的繁育令使寻求帮助,因为你不知道祂们在用哪一套道德标准衡量你,可爱小宠物的,或者虫子的。 因为无论繁育令使们看起来再善良,再有道德,再通人情,祂们本质上还是站在这片寰宇绝大部分的生命和文明之上俯瞰着一切。 祂们是强者,而强者制定的规则本身就是为祂们自己所服务的。 白露浑身冰冷的蜷缩在一张堆砌着又厚又柔软的布料的摇椅内,冷汗一波一波的从她的后背冒出。 她怀里抱着尾巴,被血雨打湿的尾巴上还时不时还冒出不受她控制的暴躁的雷球,即使已经把她自己电的手麻了,她也不敢出声。 白露恐惧的看着在罗浮持明族龙师们的血雨中,嬉笑着拥抱在一起二人,明明她只是像平常一样吐槽了一下那些龙师对自己的控制。 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的刚认识的两个繁育令使哥哥,行事竟会如此残暴。 纳撒尼尔·欧西德·酷勒和辛格瑞达·欧西德·酷勒,祂们刚刚完成了一场杀戮,或者说祂们刚刚请漂亮可爱的小龙女欣赏了一个大快人心的余兴节目。 小龙女不想再被控制了,所以祂们打碎了她尾巴上的枷锁,屠戮了她口中控制她的行为并限制她行动的龙师们。 当然,在辛格瑞达的控制下,持明族的整体人口并没有下降,这二百龙师的灵魂都有被祂好好保护,肯定是可以带着那种被活撕的恐惧成功蜕生的。 带着浓厚血腥味的雨哗啦哗啦的下着,疯狂的大笑声从辛格瑞达的口中冒出,而纳撒尼尔也露出口中的獠牙。 宇宙铁律其之二:如果遇到繁育的双生子,那么请做好随时欣赏一场杀戮表演秀的心理准备,但是请放心,无论如何,祂们进行杀戮的出发点都是善意的,是来自强者的善意。 祂们邀请彼此跳着最原始的舞蹈,眼里带着凶残的野性和旁人无法理解的快乐,双生子,除非死生不复相见,否则他们对彼此的爱才能称之为永恒。 「繁育是一切生命的伊始,欢愉是神与众生的共舞;」 「纯美是人为拟造的道德制高点,存护是非必要奉献的绝对偏执;」 「毁灭是不分敌我的涤荡一切,巡猎是自我克制的熊熊仇焰;」 「而虚无对所有都一视同仁!」 祂们口中唱着白露听不懂的语言编写成的歌谣,让这本就诡异场面看起来更加恐怖了,繁育令使都是疯子,疯子! 可是现在她的内心却如此愉快,终于,不会再有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让她这不能干,那也不能干了,她终于自由了。 可白露却害怕这种自由,因为这不是她靠自己争来的,而是旁,人用残酷的手段,为了不知是何的目的顺势而为的。 「只有丰饶,只有丰饶!」 「我们无需克制,我们慷慨给予,而你们,不得拒绝!」 繁育双生子疯狂又无声的舞蹈终于临近终章,两人因杀戮而暂时抛却的理智回归,看着对方身上脏兮兮的血迹,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回家找哈尼雅。 “纳纳,杀得漂亮!”辛格瑞达停下了舞步率先开口,“嘻嘻,既然小龙女和弟弟都向我们寻求帮助了,那我们当然要帮,还要帮到底。” “辛格,我很开心,”纳撒尼尔用自己的前额触碰辛格瑞达的发鬓,祂爱着祂,所以祂相信弟弟做出的任何选择,“你这次没有丢下我自己跑到这里来。” 辛格瑞达蹭了蹭哥哥的脸,祂刚才瞟了一眼蜷缩着的白露,啧啧啧,真可怜啊,不朽的龙裔竟然能被养的这么像人类:“嘻嘻,我们好像吓到小龙女咯,怎么办呀纳纳?” “弱小的持明族裔被我们吓到很正常,”纳撒尼尔拿出了米蒂洛的说辞,祂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宽慰,“我们都是疯子,只不过咱们两个疯在明面上,药师不是也教过你,不要委屈自己受困于普世的观念吗?” “嗯嗯,纳纳说的真棒!”辛格瑞达拍手鼓掌,祂眼里带着真实的喜悦,“你竟然变聪明了耶,父亲肯定会很高兴的!” 其实祂俩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亿点点由肆无忌惮的杀戮带来的快乐,毕竟这可是小六的复仇,祂们可不能喧宾夺主。 但如果祂们在取悦自己的同时能帮弟弟和罗浮将军引来其他几位龙尊的话,用这些已经被迫蜕生的龙师们所做的事强迫持明缓和与仙舟的关系,这种一箭好几雕的事做起来可太值得祂们欢欣鼓舞了。 祂们还特意给小龙女准备了舒服的摇椅,这位不朽的龙裔终有一天会了解到,祂们今天向她所展示的正是这片寰宇中,作为强者的权利。 反正,弱者永远都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如果这个小龙女自己立不起来,那就不要怪小六更偏向祂监护人的那一边了。 宇宙铁律其之三:繁育令使会欣赏用自己的能力从泥沼中挣扎出来的生命,但祂们欣赏的方式就是用强迫的方式加速这个生命的成长,至于这个脆弱的生命是否能承受得住这种揠苗助长就不在祂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咦,”辛格瑞达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纳纳,你能联系得上小六吗?” 纳撒尼尔沉默了,祂也确实联系不上米蒂洛,不过祂们仍旧保持着对蠹星的感应,这说明,繁育第六令使现在并没有处于自己原初的身份状态。 “嘻嘻,小龙女要不要跟打个赌啊?”辛格瑞达向着始终不敢放下自己尾巴的白露问道。 白露还以为这两人会直接走掉,明明她已经很努力的在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什,什么赌,我,我…本小姐告诉你,我可什么都没有啊!” “辛格,”纳撒尼尔不赞同的眯起了眼睛,“不要拿这种对身体有伤害的条件做赌注。” 辛格瑞达放松的往哥哥怀里一靠,笑嘻嘻的摸着纳撒尼尔的耳羽,直到把胞兄略显严肃的脸揉的微微泛红才停下来。 “没关系的纳纳,毕竟……”辛格瑞达意有所指的看向罗浮仙舟持明族现任龙尊,“她可是完全无法梦到不朽,也没有得到任何传承的外化持明啊。” 宇宙铁律其之四:……嘻嘻,宇宙哪里会有这些铁律呢? 辛格瑞达放下笔,祂脸上带着如同婴儿般纯净的笑:“各位读者,由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献上的这场杀戮秀好看吗?” “不知你是否能从这场生命衰亡的赞歌里感到一丝大快人心?” “但在我看来,就应该杀掉那些老橘子,让年轻的人才占据这个璀璨的舞台才是,对不对呀,纳纳?” “辛格,你永远都是对的。” 第84章 茶桌上从来都不缺少客人 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的茶桌上永远不会有空置的座位,茶桌的主人也会为所有的客人都准备好合适的茶具。 但不论客人们坐下之前的关系如何,在茶桌上祂们都很和平,除了阿哈时不时调戏一下同僚之外,没有星神愿意与繁育起冲突。 “噗,”药师实在是忍不住了,祂撇开头,但祂完全不能把岚喝茶的样子从自己脑子里删掉,“曼提斯,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岚的杯子是小六做的,”虫母叹了口气,祂其实也想笑,但这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就是那只小狐狸,你知道的。” 药师拿着汤匙在自己面前颜色鲜红的心脏状杯子里搅了搅,暗红色的果冻状物体在黑色的茶汤里一闪而逝。 虽然丰饶星神杯子里的茶看起来很恐怖,但这实际上是一饮甜滋滋的药茶,而里面的红色果冻是建木的根系磨成的,哈尼雅也没想到这种木头渣子过滤后竟然能形成颜色艳丽的果冻颗粒。 虫母回想起自家小狐狸在烧制茶杯的时候说的话,虽然祂当时还将信将疑,但是现在,看看那位年轻星神手底下的命途行者们吧。 岚端起分外可爱的茶杯,吹了吹里面的奶茶,或者说,在仙舟上,这叫仙人快乐茶,虽然祂也不知道自己曾经照顾过的那个孩子究竟是如何看待祂的,但这茶还蛮好喝的。 “好吧,看样子是个特别机灵的孩子,”药师也端起茶杯,但祂只是感受着茶水的清香,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噗,岚,你要不要摘下面具再试试看?” 虫母抬头看去,只见岚正努力用烧成猫猫头的茶杯喝茶,这猫猫头茶杯的两只猫耳朵和岚自己的面具无比契合,祂用起来就是一副不太顺手的样子。 目前的状况是这样的,岚只要一喝茶,那两个猫耳朵就会扎到岚面具上眼睛的位置,如果没有面具的阻挡,那两只猫耳朵怕不是要直接捅到祂眼睛里。 「父亲,我觉得岚比起狐狸我,更喜欢猫猫诶!」米蒂洛有些垂头丧气的,那些追随岚的巡海游侠们还有帝弓七天将,一个个全都猫里猫气的,「可恶,是狐狸我不够毛绒绒吗?」 「那你为什么要做猫猫头样子的茶杯给祂呢?」虫母其实已经看出了自家孩子的想法,但作为父亲,还是要亲耳听到孩子讲述的原因才好。 米蒂洛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意外虫母会问祂这个问题,然后祂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因为我喜欢岚嘛,所以要送给岚祂最喜欢的,当然,我更喜欢父亲!」 虫母把米蒂洛抱起来让祂坐在自己胯上,当年那个幼小的可以缩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这个姿势抱起来会轻松些:「那米蒂洛要做什么样的杯子呢?」 粉色的狐耳晃了晃,米蒂洛蹬了下腿,在发现自己还是够不到地面的时候就放弃了,转而用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在虫母身上缠来缠去。 「嗯,就做那种猫猫头的,带猫耳朵那种。」 「那样喝茶的时候会戳到眼睛吧?」虫母捞起在祂身上不断拍打撒娇的大尾巴轻轻揉了揉,换来怀里可爱小狐人眼睛亮晶晶的一个贴贴,「需要父亲帮你拍照吗?」 「嗯!」米蒂洛猛点头,沾满陶泥的手向着祂超爱的父亲竖起一个大拇指,「请一定要帮狐狸我拍照哦!」 咔嚓声响成一片,岚在药师一脸好笑的表情下无奈的看着拿着照相机拍个不停的虫母,难怪祂总觉得后来米蒂洛的性格有点过于跳脱了,原来这根子在这里。 “岚,我家那两个也去仙舟玩了,”药师笑眯眯的说,即使关系不好,在这张茶桌上也必须保持和平,“记得让你的令使照顾一下。” 虫母起身给岚拿了块豆腐糯米糍,又把一颗完全由糖果制成的小蘑菇放在了药师面前:“趁现在还有机会,多吃点吧,等记忆入局,咱们能坐在一起的机会就不多了。” “玉弓也在罗浮,但这也算是罗浮的持明活该。”岚其实并没有要跟药师争吵的意思,殷潮的孩子祂自然会关照,祂也默许了米蒂洛在仙舟联盟由着自己的喜好做事,“不过景元那个孩子也确实很不容易。” “米蒂洛会护着那孩子的,”虫母看着岚好像还挺喜欢吃的样子,叫来艾维利塔又拿了一些,看到艾维利塔身上掌控的更加熟练的力量,殷潮笑了笑,“祂对你所喜爱的小猫一直都很关照。”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喜欢猫?”岚其实一直很疑惑,毕竟祂确定自己选择的都是能力强大并且心有底线的人才,虽然他们多少都有些记仇,但这应该无伤大雅。 药师要笑死了,祂现在很庆幸自己多长了几只手,嗯,只要嘴看起来一直在忙着吃东西,那傻么嘻嘻的家伙就看不出祂的嘴角在上翘。 “药师,你在笑什么?” 虽然虫母也在笑,但岚明显不在意,至于药师,既然都是局中人,就不管上辈子的什么仇什么怨了。 况且,药师也只是践行自己的命途,在这一点上,成功升格的帝弓深有体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祂能被药师肆无忌惮的嘲笑。 药师这回笑的光明正大:“岚,我且问你,不管大猫小猫,它们共同的特质都是什么?” 岚不明所以,这问题跟大多数人都认为祂喜欢猫有什么关系? “亲爱的,你说呢?” 药师举起一颗沾满了奶油的樱桃放在虫母嘴边,祂很期待殷潮能够吃下祂手中的果子,这样,按照岚的话来说,祂与殷潮就又有了因。 巡猎这命途还真是包含着无法斩断的羁绊啊。 虫母脸颊侧面张开一只眼,观察了一下那颗通红的樱桃后祂才在药师欣喜的表情中张嘴吃掉:“猫的话,独立,好奇,敏捷,爱玩,并且每一只的个性都很独特,还爱记仇。” “你看,仙舟联盟各自为营的舰船,独立,”药师撑着下巴看向岚,似乎在炫耀自己成功投喂了虫母而岚没有做到一样,“到处去探索的仙舟,好奇;他们还有结盟玉兆,敏捷;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巡海游侠们,出了名的爱玩又独特。” “哦对了,还有记仇,”药师把一颗刚刚催生出来的小西瓜送到岚面前,然后掰开,里面的红瓤只有岚一个手指甲大,“喏,报仇的西瓜,送给你了。” 咔嚓一声,虫母照相机里的照片又多了一张,毕竟岚和药师同框还真挺少见的,就是不能让阿哈看到,不然过不了几天,整片寰宇中所有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会知道小蓝和小绿他们又在一起了。 岚深吸了口气,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不行,还是好气,先记下来,以后追杀的时候多插几箭。 “你看吧,果然在记仇,”药师端起茶杯,这药茶无论是香气还是颜色都很符合祂的喜好,“就是太甜了些,长生可是很苦的。” “所以,你种下因,我摘下果,”岚又一次被猫猫头杯子的耳朵扎了下眼睛,“很难说这不是均衡随手拨弄的命运。” 茶桌上安静下来,殷潮看向自己手中的茶杯,清澈而冰凉的茶水如同蠹星平静的湖面一样,但,只要有一颗火星落下,灭世之火瞬间就能将这杯茶水燃烧殆尽。 “我不会让这火燃起来的,”岚向虫母承诺,“复仇的烈焰只会在心有大义之人的灵魂中被点燃。” “最好是这样,”药师虽然在挑岚的不是,但祂同样也对虫母做出了保证,“长生之苦必不会降临蠹星。” “其实,我并不想要你们的承诺,”虫母站起身,祂已经准备送两位同盟离开,“我想要的很简单,生命的存续和众生的幸福,星神亦是生命,我等亦是芸芸众生之一。” “这片寰宇赋予众生的命运何其坎坷,我只希望你们能保全自己,独善其身。” “虫虫说的没错,”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阿哈突然出现在了茶桌旁边,祂毫不客气的拿起虫母的茶杯猛灌一口,“咳咳咳,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好哈哈哈哈!” 在药师和岚被弹出蠹星系之前隐约听到虫母抱怨阿哈又不知道跑哪去鬼混了的声音,药师看着因为虫母动作过于突然而不敢置信的岚耸了耸肩。 亲爱的走的是广撒网且我全都要的路线,但再怎么说,这位本就有着跟繁育星神共同理想的欢愉星神才是殷潮的天然同盟吧。 啧啧啧,看来巡猎对于祂自己跟繁育的关系毫无认知啊,认不清自己的家庭地位还真是可怜啊。 第85章 爱是最恶毒的诅咒 对于感性的人来说,教会他爱的那个人一定对他影响甚远,但爱伴随着依赖和束缚,同时它也会带来冲突和痛苦。 爱,如同毒药,对于情感丰富又善于学习的繁育第六令使更是如此。 米蒂洛回想起雨别是如何把自己跟仙舟联盟的时候仍旧眼带温柔,除了那连雨别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达成的承诺外,至少那些爱和情感都是真实的。 其实,雨别沉入古海的时间比仙舟历史上记录的时间要早上一百年,那时的持明龙尊正值壮年,而正因如此,他还有机会作出选择。 “小狐狸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回来找你的,我可是不朽的龙裔啊。”雨别在自戮的时候跟米蒂洛这样说,但他终究还是死去了。 对当时的米蒂洛来说,这种算计他甘之如饴,或者说他被蒙在鼓里,相信着恋人的爱语。 说是三百多年的陪伴,到最后一百年的时候,只有雨别的脸在陪伴着米蒂洛。 雨别死了,所以,除了记忆,龙尊的责任和持明族的一堆烂摊子,他什么都没留下,哦对了,还有祂一代又一代的后辈们。 “持明龙尊,饮月君,”米蒂洛看着面前的显出龙相的丹恒,祂的手或者说雨别的手抚上丹恒的脸颊,“多么大的名头啊,多可怜的龙裔啊。” “米蒂洛先生,为什么这么说?”丹恒后退一步,但米蒂洛根本由不得丹恒动弹,祂直接向前迈步跟上。 云吟术形成的水流缠绕成尖锥抵在丹恒身后让他退无可退,丹恒在认清现实后只得回过头来面对满身凶戾跟自己拥有相似面貌的米蒂洛。 明明同样都是云吟术,但他作为饮月君的传承者竟然操纵不了米蒂洛手中的水流,而且,古海之水似乎也被米蒂洛的命令所控。 “持明族的幼崽,你以为,我是为何能顶着这样一张脸,站在持明龙尊的位置上百年之久的?” 米蒂洛的动作很温柔,但丹恒却觉得毛骨悚然,因为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那张龙尊雨别的脸,正用堪称凶残的表情贴在他的颈侧,就好像他动一下就要……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米蒂洛突然换回了正常的说话方式,并停止了施放压力,这片空地上的气氛随之一松,“毕竟,我来这里可是为了,向某些人复仇。” “不过,持明族的幼崽,我得教你些东西才好向我那碎嘴子监护人交差。” “碎嘴子…监护人?” 丹恒愣了半晌,艰难的从脑海中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中找出了关于米蒂洛监护人的身份,那不是巡猎星神吗,难道星神这样的存在也会唠理唠叨吗? 用着龙尊雨别形态的米蒂洛引着丹恒向后退去,他一脚踏在平静无波的古海海面上,但丝毫没有要下沉的意思。 “丹恒,别再逃避了,”不那么好听的声音和龙尊雨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你既然继承了持明龙尊的力量,就该背负着饮月之名。” 丹恒也知逃避无用:“可我不是他。” “可你得知道,过去永远都是过去,即使那些记忆那般庞大,”米蒂洛就如同一位真正的前代龙尊一样,祂在替那位叛逆的龙尊教导他的后辈,“也永远都无法覆盖你未来的命途。” 古海随着两人的脚步泛起滔天巨浪,无数条苍龙的幻影冲出海面围绕在他们身边,丹恒抬头看着这一切,现在他已经能很轻松的踩在水面上了。 “孩子,”米蒂洛严肃的拉着看到如此之多的幻影而略显呆滞的丹恒继续向古海深处走去,“你当然不是丹枫,因为他只能是你的过去。” “既然你已经启程,那么这些足以压垮你的过去就该作为丹枫的终点,同样,也是你的起点。” 随着米蒂洛的话音飘散,祂纵身一跃跳到空中,龙尊雨别踏空而行,这世上水脉万千,饮月独掌云吟之术。 沉重的古海之水汇聚成散发着青光的长枪凝聚在米蒂洛周围,丹恒也横出击云做好准备。 “水无常形,云吟术虽能辅助龙尊控水,但水脉之能可不是区区一个术法就能完全理解的。” 米蒂洛的声音已经消散,现在的祂,就是当年那个性格虽算不上强硬但依旧能顶着族内的压力以身镇大局的持明龙尊雨别。 米蒂洛向前挥手,无数水制的长枪以祂周身为中心激射而出,水与金属的撞击声敲冰戛玉,源源不断的冲击让丹恒疲于应对。 “水平如镜,”随着丹恒逐渐适应并开始反击,无数被击碎的水珠凝聚在一起形成了千万道水幕笼罩在丹恒眼前,“丹恒,去找到那个真实的自己,找到丹恒·饮月。” 丹恒喘着粗气,面前的水幕千千万,同时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映照出了无数个他,每张水幕都显示米蒂洛都站在他的背后,但在他的感知中,背后确实空无一人。 不,那不是米蒂洛,甚至不是龙尊雨别,丹恒的下颌被锋利的枪尖挑起,冷漠又高傲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那是上一代持明龙尊丹枫的声音:“你,打算逃到何时?” 丹恒回手打飞丹枫手中的长枪,他在选择踏上仙舟罗浮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做好准备了:“我,已经不打算逃了。” “哦?”丹枫歪了歪头,长枪被击飞也影响不到他的实力,“身为龙尊转生,你如我之倒影,前生的罪业,你已准备好如何偿报了?” 丹恒没有说话,他头上的龙角开始显现,就如同米蒂洛之前教给他的姿势一样,饮月一脉的龙尊,掌行云布雨之能。 无数由古海之水凝成的长枪与丹枫的云吟术撞击在一起,不分伯仲,丹恒看着丹枫悬于高空,曾经,那令他可望不可及的身影似乎也没有之前那样遮天蔽日了。 随着丹枫掀起巨浪,丹恒放任自己被海水冲涮,并随着漩涡沉入海底,古海,埋葬着所有蜕生持明的罪孽,深沉而冰冷,但却又令人如此想要深陷其中。 在安静下沉的时候,丹恒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句话:这片古海,是持明的古海,但这条水脉,属于我,属于丹恒·饮月! 水流在他手中凝聚,如同匹练悬空般倾泻下来,无数条苍龙之影在他身后汇聚,现在,古海的水脉在空中簇拥着他,而丹枫则留在原地,抬头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两人对峙着,但丹恒却慢慢的放下了手,随着水柱逐渐消散,丹恒也缓缓的落到了地面上,哦,他还是比丹枫低一头。 “你放弃了?”丹枫的身形逐渐散成光点,向着已经透出日光的天空上飞去。 丹恒则一步一步的走向丹枫,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丹恒又变回了那个普普通通的列车护卫,短发,长风衣,他甚至没把击云握在手上。 “我既是龙尊转世,应当背负饮月之名,”丹恒像是在跟丹枫解释,但实际上他再一次的对自己诉说,“但我的未来,只能由我自己掌控。” 那些在列车上的回忆如此珍贵,丹恒自诞生后一直孤身一人,直到他登上列车,自此,丹恒拥有了家人,他在这片寰宇拥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我会开拓,我自己的路。” 一声解脱的叹息传开,似乎有人在对丹恒说,离开这吧,到光里去,你要向前走,再也,别回头。 第86章 how old are you 应龙守望曜青之月,苍龙守望罗浮建木,虬龙守望朱明燧皇,蛟龙守望方壶古海,地龙守望玉阙息壤,持明族的五位龙尊分守在各个仙舟上,各自有各自的责任。 龙尊地位崇高,外在形象或高傲疏离,或冰冷严肃,或以强横的实力闻名遐迩,或以顶尖的技艺着称。 只要藏好了手机和联络方式,谁又能知道这几位龙尊私下里会怎么样呢? 然而,此时,几位龙尊静音了的手机正嗡嗡震动个不停,正在处理政务的冱渊君叹了口气,这怕不又是天风君看到什么值得一提的八卦忍不住来群里叭叭了。 面色冷淡的女性放下手中的笔拿起玉兆,果然,那个什么‘打帝垣琼玉不带饮月玩’,这是什么鬼东西?什么时候他们互相联系的群名又改成这个了? 曜青天风君: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曜青天风君:睡着的都醒醒,干活的都先别干了,烧火的赶紧把火灭了,先听我说! 曜青天风君:喂喂喂,没人嘛? 曜青天风君:……哼,你们这些惫懒的家伙,我刚刚可是搞到了重要情报。 曜青天风君:快来个人理理我,一天天的装高冷好累啊! 曜青天风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朱明炎庭君:闭嘴吧,你大早上的发这么多条语音干嘛,给我们按摩大腿吗? 曜青天风君:哎呦哎呦,终于有人理我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把玉兆,哦,现在该叫手机了,放在裤兜里吧? 玉阙昆冈君:我这种把手机放在胸前口袋里的,你就不管我死活了是吧,天风! 曜青天风君:抱歉抱歉,那什么,我是真的有急事要找你们,冱渊你在吗,冱渊? 方壶冱渊君:在,你说。 曜青天风君:就是说啊,最近啊,我做梦…… 朱明炎庭君:你做梦关我们什么事啊,这么大了你难道还能梦到天渊万龙之祖吗? 曜青天风君:诶呀,炎庭你先听我说完,虽然我不记得梦到什么了,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壶冱渊君:……没事我下了,还有公文需要我处理。 朱明炎庭君:散了散了,没意思。 玉阙昆冈君:天风,不是我说你,这都多少次了,上次你预感应验还……握曹! 朱明炎庭君:不会吧,饮月那不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曜青天风君:嗯,还是罗浮那边传来的感应,我记得那种预感应验的感觉,上次是饮月自己出了问题,这次恐怕也差不多。 方壶冱渊君:当年你去看那位小龙女的时候,她应该还有很长的幼生期才对,不会是她。 朱明炎庭君:那就是上一代饮月,但他应该已经蜕生了才对。 玉阙昆冈君:饮月一脉历来叛逆,不论是龙尊还是龙师,都有暗戳戳谋划大事的野心。 方壶冱渊君:可是按照天风的描述,那小姑娘被龙师戴上枷锁,恐怕也没有从龙师手里夺权的能力。 曜青天风君:就怕是有外力介入,我记得手下之前呈报上来说是,玉弓。 玉阙昆冈君:他回来了?要我说,那一代饮月做事真不地道,竟然连星神的子嗣都敢欺骗。 朱明炎庭君:那一代饮月对这位骗财骗色就算了,还骗感情,啧啧啧,这次玉弓回来怕不是来报仇的? 方壶冱渊君:玉弓大人性情温和,应该不会如此,但,那一代饮月做的确实过分。 曜青天风君:是啊,你与饮月如此交好都这么说…… 龙尊雨别(玉弓)正在加入通讯…… 曜青天风君:!!! 玉阙昆冈君:……曹 朱明炎庭君:哈哈哈哈,我记得我炉子上还烧着岁阳呢,先走了先走了…… 方壶冱渊君:。 龙尊雨别(玉弓):各位,好久不见,别急着走啊,睡了这么久,狐狸我到你们都还健在真的很高兴。 也不知道这四位龙尊心里究竟如何复杂,总之除了仙舟方壶只是更冷了一些之外,其余三位龙尊所在的地方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手。 暴风突然在天风君脑瓜顶升起,恰好掩盖了他一不小心被雷炸到的长发,炎庭君在喷火的时候呛了一口烟,而昆冈君刚好被一块松动了的巨石砸了脚。 饮月,捅出这么大娄子的怎么老是你!? 而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作为捅出了大娄子的罪魁祸首,他俩正悠哉悠哉的带着吓坏了的小白露跟米蒂洛汇合。 一不小心惹祸了的哥哥们当然要找靠谱的弟弟善后,这也是米蒂洛再次启动雨别的联系方式插入龙尊们对话的原因。 虽然三哥和四哥闹的有点过头了,但相对应的,仙舟罗浮饮月一脉的持明族内部的重大问题也变得好处理了。 “小龙女,小白露~别不高兴啦,”辛格瑞达拿着一小串琼实鸟串怼在白露抿紧的小嘴边,“嘻嘻,都是表演嘛,原谅我嘛,那些人蜕生了也对你有好处啊。” “我,我以为,”白露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是真的被吓到了,“我真以为他们都死了,他们身上都裂开了那么大的伤口,那么多血!” “辛格有分寸,”纳撒尼尔看着怀里的小龙女双手紧紧抓住祂的军装扣子,抬手轻轻的摸了摸白露的头发,“走之前,给你编辫子好不好?” “走?”白露抬头看着纳撒尼尔,又转头看看使尽浑身解数来哄她开心的辛格瑞达,“你们要去哪?” “去跟幻……” 啪的一声,辛格瑞达的手心就贴上了笨蛋哥哥的嘴,多少年了,都快练出条件反射了,纳撒尼尔的嘴就没有把门的时候。 “嘻嘻,我们只是需要把你交给足以让你信任的人,然后我们就要回家啦,”辛格瑞达笑嘻嘻的跟一脸我不信你的白露岔开了话题,“偷溜出来太久了,父亲也会担心的。” “那我偷溜出来,浣溪她们是不是也很担心?” 繁育的双生子没有回答,不是所有的亲人都会像繁育星神爱祂们一样爱着自己的孩子的,更何况,那个浣溪只是一位侍女。 她担心更多的应该是自己的工资和白露现任龙尊的身份所作出的事是否合乎情理,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白露总要长大,总有一天,她得作为罗浮持明饮月一脉的新任掌权龙尊,学会自己去面对这些并不真心的关心和以为她好为名义的拘束。 第87章 似是故人来 古海的水幕逐渐降下,丹恒保持着饮月的姿态轻点水面,飘然欲仙,虽然他面上一片平静,但他的力量还是在古海上激起了汹涌的波浪。 米蒂洛也落在岸边,祂一手把还熟悉力量的丹恒捞了回来,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操控水流在屏幕上快速的点按。 卡芙卡早已用言灵控制住了刃的魔阴身,不然刚刚这男人在看到双倍饮月的时候就已经暴走了。 “如何,阿刃,你满意了吗?”卡芙卡面上带笑,这种场面虽然与艾利欧的剧本相差甚远,但整体还是大差不差,“这里可有一大一小两位饮月君呢。” “我的好姐姐,你可别这么说,”米蒂洛终于发完了信息,听到卡芙卡这话他瞬间就调动基因库切回了自己的模样,狐人抻着懒腰,晃着尾巴,“我只是爱过他,并且愿意让他在我的身上复生而已。” 刃沉默的看向丹恒,而丹恒则是沉默的看着彦卿,没有分给刃一点视线,不过,那位星核猎手刚刚似乎做了什么,所有人好像都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面对丹恒的疑问,卡芙卡如实回答:“只是一些准备工作,好迎接大人物的大驾光临。”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卡芙卡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总不能让堂堂罗浮将军,看我家阿刃和你们的笑话啊。” 景元其实已经在旁边看了很久,被人邀请,也不好再在一边旁观,尤其是,刚刚米蒂洛已经跟他招手好久了,看来谈判的筹码都在仙舟这边。 有所求的,一直都不是仙舟罗浮,亦不是仙舟将军,景元看向显出龙相的丹恒,他现在只盼望,他能以自己的身份重新与丹恒结识,解开所有可能的误会。 景元看着丹恒,这人现在的形态既让他怀念曾经的故友,又让他感慨那位在幽囚狱中诞生的少年的双眼一如当年明亮而坚定,但还是要先摆出对待敌人的姿态。 “二位久别重回仙舟,却总是在些尴尬的场合,”景元在彦卿身旁站定,他发现自己这位徒弟仍旧沉浸在刚刚所观赏的教导战中,“如念故人之交,应该早些通知我才是。” 刃愣了下,这才想到,之前在幽囚狱中那副姿态,算不上友好,更别提打招呼了:“我要做的事已经完了。” “嗯,完了,”景元略微满意了一些,然后,好哄的景元看向一旁的卡芙卡,“你们帮了仙舟一个小忙,带这人走吧,这一次,我可以当作没看见。” “将军!我……”彦卿刚刚反应过来就听到将军准备放走这些通缉犯,但却被景元语气严厉的打断。 卡芙卡看着面色瞬间冷硬下来的罗浮将军心中好笑,这是在装生气骗小孩呢,她给了景元一个合作愉快的眼神之后就带着刃转身离开。 气氛松弛了少许,景元看向丹恒,该如何打招呼呢,无论这人是丹枫还是丹恒,都跟景元有相当清晰的关系链。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丹恒沉默半晌,还是决定拒绝这个称呼:“我不是他。” 果然是他,景元愣了一下,欣慰的笑容就浮上他的面庞,但总觉得有点委屈,明明丹恒的衣服,书籍,甚至是离开仙舟的资金都是他准备的呢。 “嗯…抱歉。” 但丹恒却没觉得景元应该为此道歉,当年他在只有一片漆黑的幽囚狱中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景元,从各个方面来说,他这句老朋友的称呼也没有错。 “星穹列车的人,是否就在鳞渊境内?”丹恒走到景元身边笃定的问,根据穹和三月七发来的消息,他们应该是追着药王秘传的踪迹去建木那里了。 景元这下子真的诧异了:“你竟然没想着要直接离开?” “我是丹恒,现在是星穹列车的护卫,”丹恒歪了歪头,这是丹枫从不会作出的动作,“你不该邀请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吗?” “顺便,再以撤销对我的放逐令为理由,拜托我帮你做一件事吗?” 看着丹恒眼中流露出的笑意和他视线聚焦的位置,景元无奈的闭了闭眼睛:“玉弓大人,不带你这么拆台的。” “狐狸我可是在帮你诶,”米蒂洛抖抖耳朵,收起刚刚放在景元身后的光屏,他走上前,抬手戳了戳景元的脑门,“你是不是太过于习惯稳坐幕后了,所以连付出都要默默无声?” 米蒂洛刚刚收起的光屏上,用极小的字给丹恒整理了一下近些年来仙舟罗浮各种事件的始末,还有丹恒从未了解过的持明族的一些秘辛。 以饮月君的视力和阅读能力,丹恒扫一眼就能记住个七七八八,从景元试儿时薅掉米蒂洛的尾巴毛到他把那撮毛制成坠饰挂在腰间。 从倏忽欲夺建木从而入侵仙舟到饮月之乱,以及从他睁眼再到被放逐仙舟,丹恒看到了一个与他印象中的罗浮将军完全不一样的景元。 景元也曾有过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但随着他的亲人朋友离他远去,他并没有任何机会去选择留在原地,是无法被凡人之力改变的命运推着他一直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沉重的两个字压在寰宇中所有生命身上,无可反抗,也由不得他们怨恨,所有人都作出了当时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但这条路依旧阴霾密布。 不过还好,景元顺着丹恒的视线看向扭头吹口哨,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干的米蒂洛,狐人的眼珠装作无意的转了转,在跟他俩对上视线后咧嘴一笑。 这里有一位身处命运之外的寰宇不定量站在他们这边,祂既温柔又重感情,虽然祂经常对一些妨碍到祂行事之人重拳出击。 但对景元丹恒这些小辈来说,米蒂洛教导他们,引导他们,还为他们的交友绞尽脑汁的助攻,实在是一位非常尽职尽责的前辈了。 “玉弓大人。” 随着丹恒这一声,狐人就像是被戳到痒痒肉了一样颤了一下,米蒂洛实在是不习惯丹恒用跟雨别如此相像的脸叫祂的敬称。 “丹恒,你还是叫我米蒂洛吧,有什么想问的吗?” 在景元快要憋不住笑的时候,丹恒开口了:“米蒂洛,你和……龙尊雨别,究竟是?” 狐人一副无语的样子,但景元却能从米蒂洛的神情中看出一丝伤感,祂干脆的坐到半空中,对,就是向后一靠,然后漂浮着坐了下去。 “咱们坐下说吧,如果你们真的想听的话。” 狐人的耳朵耷拉着,毛绒绒的大尾巴似乎也没那么顺滑了,祂从交叠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把玉质的梳子,又捞起自己的大尾巴,一点一点的顺着毛。 那梳子显然是经常被人拿出来把玩,略显清冷的苍色被盘的莹润,握在米蒂洛的手里,硬玉所制的物件愣是显得跟祂的手一样柔软。 景元听到米蒂洛这么说,刷的一下拿出两个坐垫,在自己一屁股坐下后,他拍了拍身旁的坐垫示意丹恒也坐下来听。 然后,他才像是突然想起自己的小徒弟一样,一把捞过彦卿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没办法,出来的急只拿了两个坐垫,反正小徒弟也不沉,坐他腿上正好。 丹恒瞅了瞅那个看上去有些旧的坐垫,他也不嫌弃,撩起衣摆就盘腿坐了下去,看三人都坐好后,米蒂洛也开始给三个好奇的孩子讲故事了。 “你们所知道的,关于我和雨别的事,都是经过那些龙师和狐人美化的,”米蒂洛晃了晃腿,祂看向那无边古海,“我最初故意与他偶遇的目的,就是吞噬他的基因。” “现在,如你们所见,他的基因完完整整的被我储存在身体里,”狐人好像陷入了某种极度幸福的回忆,“能与我最爱的人融为一体这件事,实在是太美好了。” 丹恒和景元僵硬的坐着,他们谁都没想到,原来仙舟上广为流传的爱情故事,竟然有一个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因缘,还有一个谁都不曾知晓的结局。 第88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 雨别和米蒂洛的感情在这段长达三百余年的陪伴始于欺骗和交易,行于繁花与流水,最后,终于一方的死亡和另一方无望的等待。 “这是交易。”少年狐人冷静的说,祂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任何能够吸引到这位龙尊的地方,所以,这是一场以友情为筹码的交易。 这位龙尊肯定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米蒂洛这样想着,祂刚刚从岚的讲述中知道繁育与不朽的关系,所以,这家伙再好看,也是敌人!警惕! “什么?”头生青色龙角的黑发男人似乎没反应过来,他脸上带着诧异和惊愕,似乎没想到自己头一次放下身段想要结交的小友会是这个反应。 雨别怀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小狐狸究竟是如何说出这样冰冷的回应的?难道我的脸已经不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了吗?我明明这么好看。 “那好吧,就当作是交易。”雨别伸出手想揉揉狐人少年毛绒绒的耳朵,却被少年一矮身躲了过去,真是神奇,明明是黑色的头发的狐人,耳朵和尾巴竟然会是粉色的。 米蒂洛和这位持明龙尊保持了足够让祂感到安全的距离之后才开口:“那么,你想从狐狸我这里得到什么吗?你可是龙尊诶,应该什么都不缺吧?” 雨别想了想,好像他就是想研究下米蒂洛为什么会有不同颜色的耳朵和头发,难不成是什么新型染发剂?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着,如果你不仅仅是喜欢我的脸,”雨别满意的看着少年狐人露出一副可恶,被你戳穿了的表情,“还能爱上我这个人就更好了。” “成交!”米蒂洛晃晃耳朵,祂其实不太确定这人身上究竟是什么吸引到了祂,但目前看来,龙尊雨别这副赏心悦目的外貌可能也占了两三成。 “那我们就说好了,你用你对我的爱,交换我这张脸,”雨别终于揉到了少年狐人的耳朵,那毛绒绒的手感让他欲罢不能,“小狐狸,你可要努力爱上我啊。” “……狐狸我一定不会输的。” 米蒂洛在雨别的手接触到祂时愣了一下,祂体内的基因库,第一次向祂这个主人发出渴求,祂的基因在渴望面前这位龙尊的基因,好像下一秒得不到的话就要死掉了。 “所以,我可以吃掉你吗?” “嗯?” “我的意思是,我爱上你之后,就可以吃掉你了对吗?” 雨别看着眼神有所变化后作出危险发言的狐人少年,作为龙尊,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当成了猎物:“不对哦,小狐狸,你得让我爱上你,我才能被你吃掉。” “那爱是什么?我该怎么让你爱上我?” 米蒂洛瞬间换回了少年应有的表情,祂脸上带着好奇,懵懂和对所谓爱情的向往,猎人做出了伪装,用无害的姿态靠近猎物。 雨别却直接转身离开了,他向后方一直盯着他身上致命弱点的狐人少年挥挥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那就是你要考虑的事了。” 猎物识破了猎人的伪装,但仍旧愿意把弱点暴露在猎人面前,雨别和米蒂洛都对彼此有所求,但比起米蒂洛对基因单纯的渴求,雨别所需要达成的则是更为复杂的东西。 “那家伙要的,是我的身份,以及我能为仙舟罗浮饮月一脉的龙尊带来的持续性的保护。” 狐人的精神网络震动了下,看来祂的兄长们都已经在附近了,不过以三哥和四哥的迷路能力,怕是还得多等一会。 “也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在不伤害这一代持明龙尊的情况下,把那些意图夺权的叛逆龙师们送去蜕生。” 米蒂洛理顺了自己刚刚有点炸开的尾巴毛,看着三脸震惊的景元,彦卿和丹恒叹了口气,现在的孩子都太过单纯,这点着实不好。 “这只是开始而已,我们抱着不单纯的目的互相接近,最后结局如何也该是我们应得的。” “可是,持明龙尊,应该不通情爱才对,”景元开始仔细回想自己所了解到的持明龙尊的讯息,“历史上除了龙尊雨别,别的龙尊也没有丝毫要谈恋爱的样子。” “我的传承记忆里也没有关于情爱之事的描述。”丹恒一脸正经的说出了令景元瞪大眼睛的虎狼之词,这种事是可以这样直接说出来的吗? 米蒂洛笑了笑:“所以,我和雨别注定都要输掉这场交易,我的每一组基因都爱上了他,而他作为本应无小爱的龙尊,无数次的爱上了无数个我。” “所以,龙尊雨别的那些情人,每一个都是你吗?” 丹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在他脑海中,属于龙尊雨别的传承记忆不断翻涌,所有的传承,只有这一份里面残留着各色各样的剪影,现在那些人形剪影的面貌都清晰起来。 记住这些脸,不要靠近有这些样子的繁育令使,会变得不幸! “他一定在你接收到的记忆里留下了我用过的那几组基因吧,当时他并不清楚这些人都是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定情后被我单方面分手。” 景元沉默了半晌,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米蒂洛这种行为,他瞅瞅还在混乱中的丹恒,又看看笑的花枝乱颤的米蒂洛:“……你好过分。” “没办法,当年我也只是个还没羽化的孩子,”米蒂洛笑够了,祂拿起那把玉质的梳子贴在脸上,“后面的事大概就跟你们听过的那些八卦一样。” 景元觉得他都可以想象得出雨别当年的崩溃,上个星期他刚刚确定自己爱上了一位刚刚登上仙舟的短生种,已经做好了当短生种逝去后自己孤独一生的准备。 这个星期,在那位短生种失踪后,他发现自己又爱上了另一位刚刚从其他仙舟调遣到罗浮的云骑。 而在这位云骑驾驶星槎出去探索后,龙尊雨别再度与一位漂亮的仙舟狐人结识,两人的感情飞速发展,最后在长乐天的卜算店门口卜算命运后定情。 而这些都被记录在仙舟罗浮的秘密档案里,景元回忆起这些案牍的落款,嗯,确定了,是倒着写的玉弓二字。 这还真说不准究竟是谁比较花心滥情,如果爱作用在灵魂上的话,那么无论米蒂洛换多少个壳子,龙尊雨别都会爱上不同躯壳里的他的灵魂吧。 “其实他在遇到我的第三组基因之后就知道是我了,”米蒂洛回忆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他还很喜欢这个把我从人群中找出来的游戏呢。” “这也足够炸裂了,玉弓大人。”彦卿已经听麻了,他待在景元怀里一副cpu被干烧了的样子。 “这才哪到哪啊,你又没谈过恋爱,”米蒂洛收起那把梳子,晃着尾巴看向脑瓜子冒白烟的少年骁卫继续讲故事,“在我更换到第二百一十七组基因的时候,我发现雨别变了。” “他虽然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我,但他的一些小动作却变了,就像是那副躯壳里被塞入了一个类似但却完全不同的灵魂。” “而我的基因库,并没有对这个雨别做出任何反应,”米蒂洛抬头看着透出阳光的云层,这片古海的天气好像一直都很阴沉,“那是侵入他身体的不朽龙裔,而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雨别。” 第89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这爱情故事一下子就恐怖起来了,彦卿把自己往景元怀里缩了缩,但还是聚精会神的听着米蒂洛的讲述。 那天,除了两人见面的时候米蒂洛沉默了一会,他们还是像寻常的情侣一样在仙舟罗浮的各个洞天游玩。 天色稍晚些的时候,雨别躺在米蒂洛的腿上睡着了,就好像是今天过度繁忙的日程和需求度再创新高的恋人将他的能量全都耗尽了一样。 随着米蒂洛体内的基因库愈发活跃,睡梦中的雨别的面色也逐渐变得煞白,对于陷入梦魇的人,直接叫醒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还没等米蒂洛作出反应,雨别就一脸后怕的睁开了眼,他猛的坐起来,急促的喘息着,随后他像是才看到米蒂洛一样。 雨别回身紧紧的拥住刚刚变回了自己原本模样的米蒂洛,他颤抖的双手在已经成长为青年的狐人背后攥紧。 “别让祂看到你,”雨别的言语中带着深深的恐惧,他用身体覆盖着米蒂洛,就好像这样就能藏起自己的恋人一样,“小狐狸,米蒂洛,别让祂看到你!” “祂是谁?”米蒂洛还是第一次看到雨别这样害怕,那个高傲的,力排众议的,运筹帷幄又果决的龙尊,竟然恐惧到浑身发颤,“我能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得回族里查看典籍才能搞清楚,”雨别紧紧的贴着米蒂洛,脸碰脸的那种,“小狐狸,别玩了,用你这副样子多陪陪我吧。” “你记得今天早上你找到我的时候,我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雨别沉默了,“我没有确切的记忆,但有人告诉我,你当时是白色的卷发……那是,我的声音。” 米蒂洛把雨别的头按在自己颈窝里,那里离自己散发虫族信息素的腺体距离最近,祂的恋人需要安抚:“你不仅仅只是你,你还是不朽的龙裔,雨别,你得分清楚。” “我不知道,”雨别嗅着米蒂洛的信息素,似乎逐渐被暂时的安抚住了,“我今天明明一直睡着,但我却有跟你相处了一整天的记忆。” 米蒂洛帮雨别理顺他的长发,龙尊的长发总是柔顺的,但今天却不知为何打了几个结。 一条龙尾也悄悄的卷上了米蒂洛的手腕,平时的雨别为了保持龙尊形象几乎不会在外面放自己的龙尾出来。 “龙尊的传承记忆里没有任何提示吗?”米蒂洛顺着龙尾上鳞片的缝隙一点一点的摩挲,“我不会被祂看到的,毕竟,我的基因从始至终渴求的都只有你一人。” “我知道,”雨别的声音放的很轻,龙尾被恋人抚摸的舒适感比起单纯的信息素更能安抚他,“是我的记忆让祂认出了你。” 也许曾经的每一代饮月君都会在某一刻被不朽的龙裔这个身份所控制,进而失去自我,变成承载初代龙尊的躯壳。 但雨别将自己与饮月君这个身份割裂的如此明显恐怕就是因为米蒂洛,说起来,饮月一脉的龙尊多叛逆,雨别的叛逆可能就是一定要感受人间真情? “雨别,”米蒂洛想到这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你们那老祖宗,连你们谈恋爱也要管吗?难道龙尊就只能一辈子都为族群服务,都不能有自己的私生活的?” 雨别被这个问题问的直蒙圈,他还真没想到这种情况有可能跟不朽的命途息息相关,可是,天渊万龙之祖早已陨落了,不然他们这些龙裔也不会被迫离开汤海。 “我得走了,”雨别皱着眉头缓缓起身,然后他伸手把狐人青年也拉了起来,“米蒂洛……” “怎么了?”狐人抖了抖耳朵,他现在已经可以不用抬头,平视恋人的眼睛了,他看得到雨别眼里的犹豫和担忧。 “如果未来有哪一天,出现在你面前的是认不出你的我,”雨别抱着米蒂洛耳语着,“那你一定要在我还有意识的时候把我吃掉。” “我答应你,持明龙尊饮月君属于你的族群,而雨别,只能属于我,”狐人毛绒绒的大尾巴跟持明的龙尾勾勾缠缠,“那你一定要回来,找到我。” “我会的,我可是不朽的龙裔。” 雨别转身离开了,但米蒂洛还停留在原地,风吹起祂散乱的长发,带来树叶交叠在一起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 在雨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米蒂洛就意识到,无论他去哪里,再回来的人都只可能是持明龙尊饮月君了。 有些改变初看毫不明显,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足以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让相恋的二人再也认不出彼此。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怎么样,感觉如何,”米蒂洛伸了个懒腰,慢慢的落到地上,“停在这里,是不是挺美好的?” “后来呢,这不是才二百多年吗?”彦卿扒着景元的胳膊探出头来问,“在将军给我的历史资料里,龙尊雨别好像在位三百多年才蜕生的。” “彦卿!” 米蒂洛阻止了景元想捂住彦卿嘴巴的手,这小孩可太有意思了,明明故事的结局已经近在眼前,如果只是单纯的捧场,那彦卿可少不得吃点教训。 “小彦卿,”狐人青年的尾巴甩动的频率开始降低,几乎是以一种很慢的模式在空中停滞,“你是真的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有个好结局才对,”彦卿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把米蒂洛讲述的事实当成一个故事来听,“因为他们明明那么爱对方。” “好吧,那就来加上一个好结局,”不知是彦卿的回答取悦了米蒂洛还是祂自己的内心也希望如此,“三个月后,龙尊雨别回来了,他从典籍中找到了方法,完整的保持了自我。” “自他蜕生后,每一代饮月君都完美的继承了他所留下的秘术,直到……”米蒂洛抬起手,指向丹恒,“龙尊丹枫,那位令所有龙师都无可奈何的饮月君。” “那个最叛逆的孩子,在最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硬生生用自己和同伴的未来闯出了一条生路。” “从此以后,”狐人收回手,笑眯眯的看着丹恒,用很郑重的语气告诉这个已经靠自己的意志踏上开拓命途的孩子,“持明龙尊饮月君就只是个名号,而不是龙尊的束缚了。” 鼓掌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个人同频的脚步声伴随着小龙女挣扎着要下地自己走的吵闹声越发的近了。 “四哥!”米蒂洛瞬间变回了一副小孩样,乐不颠的跑过去迎接兄长们,“哦,还有纳纳。” “米蒂洛,你该叫我三哥的。”纳撒尼尔被怀里的小龙女推着脸,只能歪着头委屈的跟自己的弟弟抱怨称呼问题。 “小狐狸,那些老橘子四哥都已经帮你杀完了哦,”辛格瑞达摸摸弟弟的头,顺手揉了一把米蒂洛那晃来晃去表达自己快乐的大耳朵,“你忙活这么久,毛毛都不靓了,什么时候忙完了就找四哥给你梳毛好不好?” “嗯,就差一点了。” 米蒂洛抬起头看向显龙大雩殿的位置,相必穹他们也已经到了,不过,还有一件事:“丹恒,过来下。” “这是白露,你们应该是兄妹关系,很稀有呢~” 丹恒走过来,看着被米蒂洛举到他眼前的小龙女,白露蹬了蹬自己的小短腿,也抬头看向丹恒。 “嗨。”白露挥了挥小手,她能明显从丹恒身上感受到跟她一样的控水之力,但就这么突兀的见面,还是会有些尴尬吧。 “我明白了,”丹恒很顺手的抱过小龙女,等白露习惯性的在丹恒怀里找到舒适的地方坐稳后,丹恒才向着景元前行的方向走去,“我会好好教导这位新任饮月的。” 现在,一切都已经拥有了走向最好结局的趋势,剩下的,就得靠仙舟人自己的努力了。 第90章 后援团史诗级加辈 众人随着景元一路向显龙大雩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光听着白露叽叽喳喳的问丹恒各种问题了。 “你太高了,嗯,哥哥你低下来点,让我仔细瞧瞧。”白露抓着丹恒的长发,因为她是整个人趴在丹恒胸前的,所以她就算抬头也只能看到丹恒的下巴。 “唔,你脑袋上也生了龙角,所以那个大狐狸说得没错,你肯定是我哥哥,”白露晃着尾巴,肉嘟嘟的尾巴缠着丹恒的手腕,“但是,你怎么没有尾巴呢?” 似乎是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丹恒愣了一下,随即一道龙尾形状的虚影快速闪现在丹恒身后,确定白露看到了之后,丹恒又立即把尾巴收了回去。 “哇,是透明的耶!”白露趴在丹恒手臂上向丹恒身后看去,说实话,她虽然知道自己是持明族,但浣溪他们跟她长得完全不一样,“好好看诶,为什么要收回去嘛!” 第一次见到自己真正意义上的血脉亲人的小龙女简直快乐的找不着北,而且,这位丹恒哥哥身上的味道好好闻,香香的,不过为什么他的角也有金色的纹路呢? “因为我的角是被折断后重新生长的,”丹恒看白露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额前的龙角上,叹了口气,他揉了揉怀里小龙女的脑袋,“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嗯嗯,”白露似乎有些累了,或者说之前繁育双子的杀戮秀消耗了小姑娘太多的心神去平复心情,她趴在丹恒胸前,听着丹恒的心跳声,“哥哥,那时候你痛不痛呀?” 丹恒眼带温柔,他觉得如此善良的白露比他更适合饮月君这个位置,但前提是得有人帮这孩子扫清障碍:“都过去了。” “那六毛哥哥和半半哥哥是不是就相当于为咱们报仇了呢?” 白露虽然一直在丹鼎司学习,但耳濡目染之下,她也能从药王秘传的成员那听到一些内幕,前代龙尊丹枫被龙师们施展强制褪鳞之术…… 啊,难怪丹恒哥哥不愿意露出尾巴,这种能将人活活疼死的拔鳞之法对于继承了丹枫临死前记忆的丹恒来说得是多大的心理阴影啊,那些老橘子还真是罪无可恕! 哼,等本小姐正式继承饮月之名,一定要把手底下的人都管的服服帖帖的,让他们天天上课学习,肯定都是闲的无聊才有心思夺权的。 丹恒没看到气哼哼的小龙女在暗暗下定决心,这一路走来,脚下尽是反物质军团的尸骸,以这种数量来看,恐怕绝灭大君也在附近,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是幻胧大君,”景元开口,“她喜爱事物自身的内部崩解,所以炮制了星核之乱,撺掇药王秘传走上前台。” 景元吩咐云骑军们守好这个洞天的出口后又带着众人继续向前,不久后列车团的三人和符玄正在跟军团战斗的场景就出现在眼前。 “景元!你可算是来了!”符玄扭头瞥见自家将军毛绒绒的白发,她带着些许之前被幻胧逃了的气愤和委屈冲景元喊道,“快帮忙!” 景元闻言召出神君一招灭了军团的小卒子们之后无奈的听符玄一边抱怨一边分析幻胧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丹恒抱着困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白露转头竖起耳朵听着三位繁育令使在那里嬉闹。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凑过去,只不过以现在这个形态,三月肯定会惊呼出声然后咔咔拍照的。 “嗯,放心吧,我已有分晓,”景元安抚完符玄又转向一脸不满的看着他的穹,“列车团的各位,我带来了一个人,你们一定想见见他。” 说罢,景元向后让开了视野,三月七的嘴从抿紧到张大:“你,你是……丹恒?!不会吧……” 丹恒看着三月七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掏相机的动作,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却被景元伸出的手抵住了后背。 “你……是丹恒对吧?你头上这对角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三月,”丹恒把怀里的白露抱的更舒服了点,看来不得不解释了,他叹了口气,带着些尴尬和如释重负,“是我。” “不是,你还真有隐藏的力量啊?!”三月七手中的相机还是举起来了,咔嚓声不绝于耳,“我还以为我当初就是随口一说呢!” 但穹的关注点明显不在丹恒身上,毕竟丹恒是无名客,以后只要他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龙角和龙尾巴还不是随便他摸,不过丹恒怀里的小姑娘,为什么她能抓着丹恒的头发被他抱着睡啊! 可恶,我也想这样! “这是白露,仙舟罗浮这一代的持明龙尊,”丹恒抱着白露往旁边跨了一步,刚好避过了穹想掐她脸的手,“算是我的妹妹。” 景元交代完符玄和云骑们上前一步,打断了列车组的交谈:“好了,朋友叙旧的事且先放一放罢。” “诸位抵达罗浮时曾言列车团为解决星核灾变而来,那时景元未敢应承,因为怀疑星核猎手另有图谋,”景元拿出了罗浮将军的姿态向列车组继续寻求合作,“如今看来,倒是我过渡忧虑了。” 首先,要先承认自己的多思多虑,但作为将军,他的谨慎情有可原,其次,讲述仙舟和列车团共同的困扰,共同的敌人让双方成为了天然的盟友。 再三,对仙舟有难直言不讳,是以示友以弱,令道德水准在普通人之上的强大盟友升起怜悯以及好感,由此得到的结果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恰当的。 瞧着,景元已经说动了带着两个孩子来进行开拓之旅的大家长,剩下的就交由这些孩子们与丹恒的羁绊了。 “啊,稍等一下,也许我们能插个话,然后道个别?” 米蒂洛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丹恒的思考,说来也算幸运,他这一路走来,似乎都被这位玉弓大人护着。 “玉弓大人,请。” 景元欣然同意,即使丹恒不同意帮忙,想必他求求这位老师的话,米蒂洛也能用龙尊雨别的身份帮罗浮开海吧,说不定还能顺便加固封印。 “好了,不要有负担,”米蒂洛看向正在等待丹恒作出选择的二人,“也毋需担心丹恒究竟会如何选择。” “命运既然已经让他遇到你们,那你们就必定会成为彼此的命运。” 米蒂洛的声音唤醒了白露,她跟三月七和穹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逐渐变成龙尊形态的繁育令使。 “好了好了,龙龙们来这边排队。”辛格瑞达笑嘻嘻的跟大家开玩笑,而他本人已经被双生哥哥环住了腰身,而纳撒尼尔已经展开翅膀,一副要起飞的样子。 “放宽心,跟我们家小五比,幻胧又算得了什么,纳努克那里可是随时都有人能顶替她的位置。” “四哥,那我们蠹星见咯~” 随着用着龙尊雨别形态的米蒂洛挥手再见,繁育的双生子瞬间消失,肉眼再捕捉到他们的踪迹的时候,两人已然与罗浮洞天的景色融为一体。 “哇,就这样直接飞吗?” “好酷!本小姐以后也要这样飞!” 米蒂洛步伐放缓,祂慢慢的走到龙尊雨别的雕像前,无形的力量将祂托起,现在祂所用的这张脸,和当年的持明龙尊别无二致。 千年已巡,岁月无常,相思之苦,深如沧海,然吾心甘之如饴,只因此情难舍,情深似海,矢志不渝。 第91章 龙行于野 白露从丹恒怀里跳下来向着米蒂洛浮空的地方跑去,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觉得那里有什么在呼唤她。 丹恒倒是也隐约感觉到了自己与鳞渊境的一丝联系,不过,并没有那么强烈,可能这份微弱的关系纽带更多的是出于自己身上所残留丹枫的力量所导致。 “为止若木苏生,孽寇侵陵,祷而引古海之水掩覆洞天……” 随着使用龙尊雨别身份的米蒂洛念出雕像上镌刻的小字,丹恒和白露两人也下意识的向着面前的古海伸手。 两人的神情都带着惊讶,丹恒是没想到自己完全出于本能的做出了这个动作,而白露则是惊喜的感受到了自己与这片古海的联系。 阴沉的天空上层云叠嶂,庄重,空灵和稚嫩的龙吟声同时响起,呼唤着古海的回应,龙尊开海,浪涌千帆竞。 风翻涌起来,席卷着古海之潮向中心的建木汇聚,随即滔天的巨浪逐渐开始向两边缓缓散开。 岸边,米蒂洛已经缓缓落地,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丹恒和白露资质优秀,祂需要做的就只是引导。 看着云吟术召唤来的水流缠绕在丹恒和白露的周身,古海之水如同被停滞了时间一样,星星点点的水珠逆时而起漂浮在空中。 丹恒手中的重渊珠和白露腰间的小葫芦爆发出耀眼的辉光,这是这片古海对他们的认可。 随着金色的光芒愈发炫目,两道灿烂的光柱合二为一直通云霄,如同锋锐的利剑一样,破开了那层层阴云。 景元就这样抬头看着,古海上飘散的水雾沾湿他的长发,在他金色的眼瞳中,一直笼罩在鳞渊境上方的阴影终于得以淡去。 随着古海之水退去,无数残损的建筑物和因为感受到龙尊再临而隐隐发光的持明卵出现在众人眼前。 远处,苍龙所守望的建木玄根看上去也并非那么遥不可及,虽然仍不能称得上是近在咫尺,但总归不是怎么走都走不到了。 无数曾经生活在汤海中的鱼灵在空中绕着持明龙宫环游,他们就像是还活着一样,或者说,这些没什么智慧的生命并不能意识到自己的肉体已然不存于世了。 “现在,你放心了吗?”米蒂洛站在景元身边,狐人不那么好听的声音带着些怅然,“作为仙舟的将军,两位饮月,无论是哪一位都可以成为你手中的底牌。” 祂应该早点过来的,至少不会让丹恒和白露因为传承不全而缺乏引导,两个孩子如此优秀的资质,也无需其他几位龙尊承认。 “善弈者无通盘妙手,”景元的视线还是一直盯着建木的方向,那里明显有不属于仙舟的力量存在,“人们会为一子妙手力挽狂澜而喜,却不为大局危倾而忧。” 米蒂洛听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总是担心的如此之多,每天想这么多不麻烦吗?” “我平生最怕麻烦,麻烦不只分大小,还分远近,”景元背着手,看得出他正因为鳞渊境底露出水面的龙宫而发愁,“这得找多少人来清理啊,真麻烦啊。” “倏忽已经死了,”米蒂洛突然开始说起了毫不相关的话题,“但你要是还想再杀祂一遍,我就让四哥复活祂,岚和药师都不会介意的。” “不了,”景元被逗笑了,祂看向开海后窝进丹恒怀里直接秒睡的白露,“那些岁月,犹如无可追挽的幻光,他们这一世,能一切安好就够了。” “你还能撑多久?”米蒂洛看着景元交代符玄守好通道准备亲身上阵的样子便小声的问道。 景元微微一笑,他看向这个因为孩子们太不争气而一直处于焦虑中的前辈:“那就再给我一颗结晶吧,让我留个后手。” “过了这条道后,就是帝弓司命与烬灭祸祖的对垒了,晟衍天君还是在一边旁观为妙。” 如同交代后事一样,景元向云骑们下令,将军的威严在他身上展露让所有士兵都严阵以待。 “我深入建木后,若海水恢复原状,便立刻撤离,重新闭锁洞天,一切事宜听从太卜安排。” 看着应声震天,令行禁止的云骑军卒们,景元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低头看向符玄,呵,还是这么小只。 “符卿,若我无法返回,将始末因果呈报给其他仙舟的重任,交托给你了。” 符玄深吸了几口气,她没想到这次落在她身上的责任这般重大:“…我不会说什么‘请亲自回来述职’之类的话,但你吩咐的,我定不辱使命。” “哈,有几分将军的意思了。” 景元说完就示意列车团的几人跟上,他转身的毫不犹豫,就像是不曾对这世间温情还有所留恋一样。 众人随着建木的根系和生长在建木上的珊瑚类植物形成的道路往鳞渊境深处走去,穹却被两道蜃影吸引住了目光。 三月七顺着穹的视线看去:“欸,你们快来看,这个蜃影有角,好像跟丹恒脑袋上的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狐狸我讨厌鳞渊境的原因,”米蒂洛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三月七嗖的一下就蹦到了穹身上挂住,“就算是能留下过去的影子,但是却一点都不清晰,看着简直丑死了。” “米蒂洛,你在怎么不吱一声啊!?”三月七崩溃的从穹身上滑下来,刚才她魂都快被吓飞了,“突然说话真是吓死我了!” 其实变回本体的粉色小绒蛾也被三月七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米蒂洛展开自己毛绒绒的翅膀从三月七脑瓜上飞起来,盘旋了两小圈之后,祂还是选择落在了丹恒头上。 丹恒伸出手把粉色的毛绒绒推到自己的龙角边上,他怕一会跟幻胧打起来的时候顾不上注意这么小只的前辈,万一被自己不小心抛飞了可就没处找了。 “米蒂洛,为什么你的本体这么小?”独特的星核精的关注点每次都很与众不同,但也每次都很不会看气氛。 小小的粉色绒蛾团成一团挂在丹恒的龙角边上就像是一个毛绒绒的发卡,说起来,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问祂关于身体大小的问题。 “不知道啊,我是以人形出生的,当初学变身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就变得这么小了。” 米蒂洛扒拉了两下身下的头发,把自己整个埋进丹恒凉丝丝的长发里:“我其实也能变大的…在吃了雨别之后。” “其实,从之前我就想问了,”穹咽了咽口水,其实问出这个问题他很紧张,但还是想知道答案,“你说你把龙尊雨别吃掉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米蒂洛沉默了一会:“……我觉得你,还有你们都不太适合知道这个,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将这件事当成是所谓爱情故事的小插曲讲出来。” “嘶,哈尼雅不是说祂弟弟们都是素食和矿食主义者吗?” 穹跟自言自语的嘀咕声确实不大,但大家都听的一清二楚,繁育令使是不能用平常人的角度去看的,毕竟,祂们的成长环境与凡人不同。 所以,有些时候,用字面意思去理解繁育令使的话就行,强者的话其实大多都经不起正常人深思。 “穹,其实我觉得可以这样理解,”三月七看着旁边的持明卵脑子里冒出了个小灯泡,“毕竟鸡蛋也算素食对吧。” 噗咳咳咳——! 除了穹在仔细思考三月七随口一说但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之外,其余几人,包括丹恒头上蹲着的粉色毛绒绒都或多或少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起来。 这可真是从未设想过的解释,确实,未受精的鸡蛋被素食主义者计算在素食内,但持明卵又不用受精……好像是真有那么点道理。 “你说的没错,”穹好像终于思考出了答案,“我在药王秘传的药方上还见过活取的持明髓呢。” “所以,你们认为持明大致可以被归类于可食用种族?” 丹恒突然加入了两人的对话,在他看来三月七这种把所有事都往好处想的思考方式还挺不错的。 “不不不,我们没这个意思!”三月七赶忙摆手阻止了这个越来越危险的话题,她还给了穹一肘击,防止他语出惊人。 但穹却没有老实的闭上嘴:“我就是觉得,如果我有爱人并且先我一步逝去的话,我愿意把我的身体制成爱人的坟墓,我也希望那人能在我的身体中复生。” “能与此生挚爱一直在一起,想必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吧?” 众人沉默下来,他们越过蜃影继续向建木进发,但丹恒头上的粉色毛绒绒却一直静默着,甚至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雨别,狐狸我啊,确实很幸福呢。」 第92章 莫悲生离别 丹恒自开海之后已经没有再头疼了,在他接受了自己饮月转世的身份后,原本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左右突刺的记忆已经乖顺下来。 “从此以后,历任龙尊都要重返显龙大雩殿,在这引导古海之潮,守望并加固建木的封印。” “你想起来了?”景元搭话,他有些意外,因为从这次同行的接触来看,丹恒应该是个不轻易开启其他话题的人。 “是,叩祝三爪,朝觐尺木…通往玄根深处的道路便会打开。”丹恒平静的向前走去,过去的阴影似乎已经离他而去,再也影响不到他了。 “嗯……,这是什么谜语吗?”三月七摸着自己的下巴努力的动用脑瓜,“叩祝三爪…什么意思啊?” 温和的笑意在丹恒眼底荡开来:“不必担心,随我来便是。” 随着三对青焰在通往建木的路上燃起,原本破碎的石砖逐渐被拼合,但建木的根系仍旧在不断滋长,尝试着顶破那条仅剩的路。 “我们得快些了。” 随着景元话音一落,他率先跑起来,众人也提步跟上,很快,燃烧着青焰的龙形巨木矗立在他们眼前。 “丹恒,那是龙吗?” 穹在提问的时候,瞥了一眼丹恒头上好像已经睡着了的米蒂洛,这个地方的气氛真的很诡异,繁育令使竟然能不受影响的睡觉? “咱们已经走到头了,这里就是丰饶神迹的所在之处。”丹恒睁眼,他原本青灰色的眼里龙尊的力量盈盈闪烁,“受龙力遏制,建木玄根成了龙形木瘿的姿态。” “现在,我会揭开这最后的封印……” “各位,想必都,白露——!?!”景元转过身准备激励大家的时候突然就破音了,三月七可惜的看向炸了毛的罗浮将军,也不知是什么事让这人这么惊讶。 “本小姐也来了!”一只小手高高举起,跟丹恒举了一半的手指向同一个方向,“我好像突然就会了耶!” 丹恒的动作一顿,他扭头看向小女孩清脆的声音传来的地方,穹不好意思的摸着头,而白露正手脚并用的盘在他的腿上。 米蒂洛醒来的时候,景元和丹恒正扶额叹气,而白露笑嘻嘻的趴在瓦尔特·杨的肩上吃糖。 “这是,怎么了?”鳞渊境对祂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米蒂洛不得不通过睡眠来减少消耗,“小白露怎么在这,我不是把她放在通道旁边的椅子上了吗?” “她是挂在穹的帽子上过来的,”瓦尔特·杨头疼的跟丹恒龙角旁边的粉色毛绒绒解释,“穹也是,都没感受到身上增加的重量吗?” “啊哈哈,可能是我比较强壮?” “是本小姐比较轻啦!”白露晃晃够不着地的小胖腿,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偷偷跟来有什么不对,“既然已经确定了我有龙尊之能,那本小姐就应该跟仙舟共进退!” “将军叔叔你说对不对?” 看着小龙女骄傲挺胸,景元又是无奈又是崩溃,白露一个人回去他也不放心,但现在没有人能陪她一起走:“就算你叫我叔叔也……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看了,我可是有衔药龙女之称的持明龙尊的继承者,”白露鼓起脸颊,“你们打boss肯定需要治疗的嘛,这个事舍本小姐其谁!” 小小的龙女慷慨激昂,小短手在几个大人中指指点点:“你,你,你,还有你,你们谁会治疗?” 好嘛,在场的人确实没有一个人有能力能保人不死的,白露看没人反驳她小鼻子翘的更高了,她一溜烟的从瓦尔特·杨身上滑下来,跑到丹恒面前。 “丹恒哥哥,你也留点体力吧,”小龙女伸出手,示意丹恒把她抱起来,“揭开这最后封印的事,就交给我吧!” 随着白露触碰到封印,原本就已经很薄的屏障瞬间破碎开来,只见远处的一方莲台悠悠的飘在那里,其上的一团火不断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唔?”幻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回音的小声如同银铃一般敲在众人耳畔,“来者是罗浮将军吗?” “那个坏东西,果然在这等着咱们!”三月七大声喊道,似乎这样就能发泄被幻胧戏耍了一路的怒气,“出来啊,幻胧!” “恩公也来了?”幻胧模仿着停云的说话方式用以自称,“小女子还未梳妆完毕呢。” 幻胧所在之地云雾翻涌,很快的,一副庞大的身形显露出来,幻胧贪婪的看着自己现在所使用的肉身,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毁掉面前这些英雄们了。 因着众人距离幻胧停留的地方还有一些距离,丹恒倒是对幻胧不断试图扰乱军心的话没什么反应。 “米蒂洛,我在记忆里,看到你给龙尊雨别跳过舞,就像是哈尼雅当时在黑塔空间站外送别我们时一样,”丹恒伸手把粉色的绒蛾从头上轻轻捧下来,“此战过后,你就要离开了吧。” “我确实是要离开了,不过在不久的未来,我还会来到列车上和你们一起旅行,”粉色毛绒绒安静的趴在丹恒手心里,“你也想看我跳舞吗?” “我想看!”穹突然插话进来,紧接着,三月七也表达了想看米蒂洛跳舞并拍照留念的想法。 “本小姐也想看!”白露拽了拽景元的头发,“将军叔叔也快说,我知道你肯定也想看的!” 米蒂洛突然从本体化成人形,狐人抖了抖耳朵解释道:“那是大哥,也就是哈尼雅教我跳给所爱之人的送别之舞,虽然也有祝福的意思,但……” “可以为我也跳一次吗?”丹恒打断了米蒂洛的话,“经此一役后,你仍是仙舟的玉弓大人,而我则要作为无名客离开这里了。” “这也算是一场送别吧。” 米蒂洛看着丹恒跟曾经的恋人相似的脸庞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也希望我的祝福能伴随着你们一路向前。” 这些努力向光而行的孩子们,亦是祂所爱之人:“愿此行,终抵群星。” 第93章 口绿是什么做的 人若记不得自己来自何处,那同样也会搞不清楚自己未来会去向何方,譬如曾经的持明族来自汤海,而现在,大多数持明族只记得仙舟了。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月宴,”沉静的声音回答了少女的疑问,“记得自己的故乡固然好,但无论如何都还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所以,咱们抛下鳞渊境,已经要成为无可挽回的事实了吗?” 头生龙角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其实做出这个决定也令他觉得为难,但这是为了持明族未来能在仙舟有所依仗:“…月宴,你们会怪我吗?” “少主大人,我说不上来,虽然心底有些怨,但总觉得…,”少女的声音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女孩温软的音色带着一丝迷茫,她不明白少主大人为何这样做,但她又知道,只有这样,持明族才能彻底融入仙舟,而不是以被救助者的身份成为被迫寄生在仙舟联盟庇护下的稀有种族。 “长老说,咱们很久以前也不是生活在仙舟上的,是仙舟给了我们栖身之地,所以现在,是回报他们的时候了吧?” 雨别望向已然安置好的鳞渊境,在汤海的过去将永远成为过去,而持明族的未来,就在这被古海之水镇压的建木玄根上。 “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月宴,”雨别转过身,背向着那被古海之水淹没的洞天,“我该走了,还有人在等我。” “少主大人,等一下!”少女的声音突然急切了起来,“少主大人是要去见玉弓大人对吧,可以帮我把这封信带给玉弓大人吗?” 雨别愣了一下,接过了信:“怎么,你也喜欢那位狐人押运官?” “你说什么呀少主大人,我只是想跟他商讨一下持明香膏可以发展出的其他香型,这一款最近在仙舟上卖的很好呢!” 少女骄傲的向自家少主大人展示她小店的营收:“少主夫,啊不,那位押运官先生真的是很好的人,听说他一直在帮助咱们的族人创业呢!” “那你要不要找祂研发一下口绿,”雨别笑眯眯的,月宴还是第一次在自家少主身上幻视到粉红泡泡,“我看你们天天涂红唇,抹粉腮,其实换个颜色没准更好。” “……少主大人,你以后一定要对玉弓大人好一点啊,”少女皱起眉,口绿这个东西一听就很难看,“千万千万不要随便给玉弓大人梳妆哦。” “啊,难道口绿真的很丑吗?” 三月七吐槽穹棒读式赞美幻胧妆容的样子,莫名和故人想尽办法也没有成功让祂跟少女一起研发口绿,随后超遗憾的问祂口绿究竟丑不丑的身影重合了。 “也算不上是单纯的丑,”绒蛾撇过头不愿意看幻胧的妆容,太诡异了,难不成令使的审美都是随星神的不成,“只是,这东西复杂到不一般的,难看,而已。” “这具肉身如此美丽,列位却不懂得欣赏,”幻胧庞大的身影扭动着,似乎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啊,丰饶神迹,名不虚传。” “呃,虽然面对的是毁灭令使,但是她竟然觉得这僵尸妆很美,我甚至都没办法继续生气了,这家伙是不是没遇见过好的化妆师啊?” 三月七摸了摸因为丹恒头发太滑站不稳而转移到她头上当毛绒发卡的米蒂洛,可恶,一定要问问丹恒用的什么洗发水。 穹一边戒备一边随口回应三月七:“也许吧,不过我觉得三月你不化妆也好看。” “我还是会涂唇彩的啦!”宇宙第一美少女绝不承认她是因为画眼线画不对称才不化妆的,“丹恒才是化妆大佬好不好,你看他眼角的红色眼影,多对称!” “……”丹恒沉默了半晌,还是开口解释了一下,“我脸上的红痕,不是我自己画上去的。” “那难怪了,”三月七架起长弓,幻胧已经在手中幻化好了一柄团扇,看样子是要开始攻击了,“丹恒你这个,是不是应该叫种族特征?” “应该不算吧,本小姐眼角就没有红痕耶。” 白露晃晃自己的小葫芦仔细回想了一下,就连大狐狸拟化的龙尊眼尾都有红痕,而且还是两道,她还真是跟历代饮月君一点都不像啊。 “很好,”幻胧似乎终于欣赏完了自己全新的木质身体,“就用这赐予长生的力量,为你们带来毁灭吧!” 可惜,除了景元和丹恒变得更警惕了,其余几人都聊的很开心,完全没有要开战的意思,或者说,幻胧要干什么在他们眼里根本不重要。 “还真是会自说自话呢,幻胧。”这是保持棒读语气的穹。 “还真是会自说自话呢,坏家伙!”这是言语间透露着愤满三月七。 “哼,还真是会自说自话!”这是莫名骄傲起来的白露。 “唔,自说自话可不是个好习惯。”这是感觉自己不能打乱队形的瓦尔特·杨。 “诶呀呀,狐狸我可不喜欢自说自话的家伙。”米蒂洛也插了一嘴。 几个人叭叭完后的视线全都转移到了景元和丹恒的身上,这下就连这两人周身的战斗气场也散的一干二净。 “丹恒,记得保持队形!”三月七和穹在一旁助威呐喊,白露也满眼期待。 “还真是会自说自话呢……嗯。” 眼看着丹恒也沦陷在复读机排比句中,被所有人所注视的景元压力更大了,作为一位八百多岁的老人家,他真的不理解年轻人的战前激励啊。 “还,还……还真是会自说自话呢……可以了吧,认真一下吧,诸位,尽力剿灭这些幻花,她的肉身,就由我来击破。” 在米蒂洛的喷笑声中,景元简直欲哭无泪,明明他自己是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来参与这场决战的,甚至连自己殒落之前如何联系太卜司向帝弓司命发出讯号的事都想到了。 “真是大言不惭,妄想破坏这建木所生的贵体!” 幻胧的声音尖利,一直没有人搭理她已经很让她生气了,这些蝼蚁般渺小之人竟然还敢讽刺她,真是不知所谓。 “呜哇,好大的风!”三月七被幻胧挥动团扇带来的风吹的没有站稳,但很快一个由蓝紫色火焰形成的阵法从天而降,落在众人四周。 “好了,孩子们,”米蒂洛的声音响起,“毋需担心这片空域中你们脚下的立足之地,毁灭之人亦自毁,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哼,繁育令使,你最好别插手太多,毁灭的纳努克曾直视于我!” 幻胧对米蒂洛也只敢言语上激烈一些,毁灭不愿与繁育为敌,那么她就不能对繁育令使做出任何伤害之事。 之后,她就像是忽视了米蒂洛的存在一样,专心对付起景元和列车组:“试试挣脱这道囚笼吧。” 建木的根须从地面上冒出,扎向众人,景元快速挥出一刀,在触碰到刀上巡猎的力量后,原本缠绕成囚笼的藤蔓根根崩解。 “区区藤萝,一剑即可斩断。” 幻胧见丰饶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没有破坏性了便散去了手中的团扇,进而向着高空挥动手臂,一颗陨石被她拉动,从仙舟罗浮的外界坠落到洞天里。 “要碾碎蝼蚁,没有比坠下一颗星星更合适的了,”随着陨石降下,幻胧将视线挪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狐人模样的米蒂洛身上,“你说对吗,在仙舟永远不得以强大本体降临的,繁育的第六子?” “这种令生命凋零,毫无美感的下作手段,就不用拿出来特意说明了,幻胧!” 第94章 逆位命运与正位世界 或许是繁育令使作为寰宇不定量的身份太过敏感,所以命运在赋予祂们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在祂们的基因上留下了各种各样的缺陷。 难以控制自己情绪不断被恶所吸引的哈尼雅,因为蛛丝没有粘性没有锚点就无法结网捕猎因而难以独自生存的毕亚斯,只能共用大脑和心脏永远无法分离的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 被迫割除思绪用以抑制杀意变得呆楞的艾维利塔,无法变成正常大小的虫族本体导致实力受限的米蒂洛,还有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被虚无笼罩导致不断遗忘自我的科洛伯尼。 虫母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让这些孩子们健康的和这片寰宇中的生命一起活下去,直到,米蒂洛遵照那位持明龙尊所言,张开肋骨,吞噬了恋人的尸体。 米蒂洛在做出这样的动作前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肋骨是可以张阖的,但这就像是祂的本能一样。 祂呆愣的看着自己的肋骨变作獠牙,一点一点的把体温已然被冰冷的古海所同化的龙尊拖入体内的一片虚空中。 冥冥中,米蒂洛感觉体内的基因上似乎有什么天生缺乏的东西被补全了,无法控制的力量翻涌着,被命运所操纵的灵魂悲鸣着。 当岚意识到不对赶到的时候,同一颗星球般大的粉色绒蛾正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最后一点理智远离仙舟罗浮。 绒蛾脸上被荧蓝色的血泪沾湿,原本蓬松的绒毛粘成一团,祂看向岚的眼神是那么悲伤,那双粉瞳里带着对这片寰宇的怨恨和死志。 岚举弓搭箭,却又在即将射出这根箭矢的时候散去了手中的力量,祂只看到虫母的虚影出现在米蒂洛身前,将发狂痛哭的绒蛾抱进怀里。 在离开仙舟足够远后,米蒂洛疯狂的攻击着眼前的一切,祂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都是冰冷的宇宙法则赋予祂的命运。 祂先天所缺失的,为什么要祂所爱之人的死亡来补足,米蒂洛宁可跟恋人一起死去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维持自己生命的存续。 虫母没说什么,祂有足够的力量能控制住米蒂洛,强制祂停下,但祂却没有这样做,因为这是祂的孩子。 祂当然明白自己的亲生孩子痛失所爱的悲苦,也相当清楚强制这孩子停下发泄的后果,最终这条路只能通向一个结局,祂的孩子将先祂一步堕入终末。 宇宙就是这样无情,生命存续的根本方法就是去不断掠夺其他生命的存在来补足自己基因上不完整的部分。 互补的基因必将互相吸引,如果是普通人,他们必将结合并诞育下一代,而他们的下一代中必将有人寻得互补的基因继续繁衍。 可惜繁育令使无法做到这一点,在祂们爱上某些生命后,这些存在的命运就固定了,他们注定会被自己所爱的繁育令使们融入身体,然后彻底的消失在这世上。 「父亲……,」米蒂洛终于累了,祂变回狐人的形态虚弱的趴在亲人的怀里,睁大的粉瞳中,透明的泪珠滴滴落下,「你知道的对吗?」 「我本以为这一天不会来的这样早,」虫母抚摸着怀里第六子的额发,尽可能的给这个脆弱的孩子带来安抚,「米蒂洛,对不起。」 米蒂洛没有说话,既然恋人的逝去已无法挽回,祂本能的想阻止更多悲剧的发生。 「如果,如果所有繁育令使都会如此的话,那哥哥们怎么办?」 米蒂洛等待着,祂看着虫母,眼中带着期盼,祂期待着父亲能给祂一个不同的答案,一个虽然算不得皆大欢喜但可以接受的答案。 然而虫母只是把这个重情又感性的孩子拥的更紧了些,米蒂洛好像从父亲的沉默中明悟了什么,这就好像一个绝望的事实早就摆在那里,而祂却刚刚才发现一样。 多绝望啊,行于繁育命途上的人们,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在自己步入死亡的大门前,他们所爱之人一定会先一步离他们而去。 细细的丝线逐渐缠绕在米蒂洛周身,过去因缺乏力量而一直无法进行的羽化开始了,米蒂洛即将成年。 「父亲,这个世界好残忍,可即便如此残忍,它还是允许我和他的相遇。」 米蒂洛感受着恋人的基因在祂身体里焦急的翻腾,就像是那个私底下毫不顾忌在祂面前的形象的龙尊一样,在祂情绪低落的时候本能的想要安慰祂。 丝线愈发的多起来,身陷其中的米蒂洛微笑着将自己推离虫母的怀抱:「父亲,以后,我的身体即是他的坟茔,而他将在我的身体里重生。」 等人高的丝茧沉寂下来,虫母在一旁静默着,气氛一时凝结起来。 而岚则在慢慢靠近,因为祂无法确定虫母现在的心情如何,为了避免被揍,祂只能小心再小心,子嗣受到伤害时的虫母可是很可怕的。 “过来看看祂吧,”虫母被岚小心翼翼的动作逗笑,虽然仍旧心情沉闷,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羽化仅仅是祂行于命途上的考验之一,你倒也不用这么小心。” “那你呢?” 虫母没太听明白岚的问话,有时候巡猎的行事与发言都令他摸不着头脑。 “我的意思是说,你也要吞噬所爱之人才能补全基因吗?” 岚只好仔细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问题,毕竟如果繁育也面临同样的问题的话,可能遭殃的就是祂们这些星神了。 虫母笑了下,但也只是笑了下:“若我爱着这片寰宇中所有的生命,我难道还要成为吞噬掉整个世界的人吗?我又不是贪饕。” 岚猛的后撤,三道光矢瞬间在长弓上架起,箭尖分别对着虫母的额头,喉咙和心脏:“你可以是。” 虫母只是叹了口气,祂清楚,巡猎不可能轻易的就射出那三箭,祂们之间没有可以追寻的因,自然也就不会有能让岚猎取的果。 “巡猎的岚,你要记住,能行于繁育命途上的人必定是感性的,但同时,基因的筛选永远都只能是理性的。” “被抛弃的基因从不会觉得悲哀,这片寰宇的未来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就如同星神取代了古兽在这片寰宇中的地位一样,生命的存续永远是建立在其他生命的尸体上的。” 虫母看着那连接着各个星系的铁轨,以及停靠在仙舟附近的星穹列车,车厢内列车长正满头大汗的清理地毯。 虫母温柔的笑了笑:“终有一天,他们将在抵达群星的那一刻,向世界宣告祂们的到来。” “而那时候,你我早已堕入终末,散成千千万颗星火,消逝在这星海间。” 第95章 我一定会回来的 不在任何仙舟上显现本体,是米蒂洛对岚所作出的承诺,因为祂需要这种单方面的束缚来提醒自己不可失去对生命的敬畏。 现在,这一点却被幻胧用来钻空子,确实,繁育令使的本体通常都是祂们最强大的状态,但狐人形态的米蒂洛面对幻胧的分身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米蒂洛不是擅长战斗的人,而幻胧对新身体的适应能力也没有她现在展现出来的那么强,祂们都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得谁。 “繁育的令使,你不插手,对我们谁都好,”幻胧看着只动嘴不动手的米蒂洛明白了什么,她嗤笑一声,将幻花对准了景元,“仙舟将军,你那微不足道的力量,能否撑过这场浩劫?” 带着毁灭气息的瘴气猛的包裹住景元,虽说只要身为帝弓七天将就一定会成为巡猎的令使。 但景元当年仓促继承的将军之位后,所有的来自岚的力量都被他用来为仙舟谋划,所得到的结果就是,一身暗伤的智将无法发挥出巡猎令使应有的实力。 不过,自己打不过没关系,后援足够强力就行:“丹恒…接下来,交给你了。” “将军叔叔怎么把本小姐忘啦!” 白露自从尾巴上的枷锁被解除后就愈发开心,特别是跟丹恒和米蒂洛近距离接触后,强大的力量从心脏中喷涌而出,遍及周身。 白露学着丹恒向高空跃起青须白焰的小龙也游动在丹恒力量形成的巨大青龙的身旁,把大青龙严肃又高傲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 “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幻胧?” “哼,以为自己生绢在窝了吗,化僵尸妆的老阿姨!” 虽然白露没听过什么身穿哉窝的词语,但这小姑娘气势足足的,一大一小两条龙携带着水流冲向幻胧。 结果半途中,燃着白焰的小龙突然抬头,喷了一口水到幻胧肉身的一只眼睛上,刚好打断了幻胧张口要说的话,水流冲击眼睛的酸痛感任谁都得缓一会。 很明显的,幻胧的仇恨值全都转移到了小龙女身上,现在的她简直怒气值爆表。 “穹,穹!”三月七小声招呼灰发的小伙伴,小心翼翼的指指被丹恒又护回身后但还在冲幻胧吐舌头略略略的小龙女。 “来鳞渊境这一路上,你都教了她什么啊,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白露可是很懂礼的,吧?” 穹要委屈死了:“三月,你冤枉我,明明就是她自己无师自通。” “……不朽的龙裔,很!好!”幻胧的脑子终于从为什么画了这么好看的妆还能被叫成老阿姨转移到了明显是系出同源的两条龙身上。 阵刀带着大量的雷电冲击在幻胧的身上,幻胧即将爆发的怒气再次被打断。 “幻胧,虽然你将我们视如蝼蚁……” 景元悄悄的对白露竖了个大拇指,这挑衅来的恰到好处,少量的愤怒没准会增加敌人的实力,但过量的嘲讽一定会让敌人失去理智。 “能与蝼蚁打得如此有来有回,你也可以称得上绝灭大君之中头一个了。” 轰地一声,幻胧伸手撑在地面上,她终于改变了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的姿势,随着她起身,建木的力量被毁灭的怒焰熊熊燃烧着。 “将军的意思是想再见见其他几位?只怕…你们没有机会了。” 随着幻胧挥手,无数坚硬的根须从地面穿出,虽有米蒂洛的火阵撑着,但众人的立足之地还是越来越小。 很快,在幻胧接连不断的攻击下,除了能踏空飞行的丹恒和被他护在怀里的白露,其余人多少都负伤了。 白露一开始还吵着说自己离太远没办法给大家治疗了,但随着幻胧的攻击频率不断上升,白露也安静下来。 现在她只期盼那些她喜欢的哥哥姐姐叔叔们都还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她就有能力把他们都救回来。 “啊,”幻胧满意的叹息声响起,“蝼蚁濒死的反扑,显得分外凄丽……” “下一出戏目里,我要将各位炮制成虚卒,让毁灭的力量侵蚀各位的血肉,将你们铸成纳努克大人的棋子!” 幻胧拍在地面上的手掌微微抬起,然后抬手指向拄着阵刀才能站稳的景元:“决定了,就从这傲慢不可一世的将军开始吧!” 黑色的莲花不知何时在景元脚下绽放,幻胧在挥开地面上其他人之后一把抓起艰难抵抗住冲击的景元,无数毁灭的力量向着仙舟将军身体里灌去。 丹恒单膝跪地,白露虽然没有受伤,但也被掀起的烟尘呛的咳嗽不止。 “啊,将军叔叔!”白露慌张的看着被幻胧控制着高悬于空的景元,她本能的想找强大的人求助,“大狐狸,大狐狸你在哪?快来帮帮我们啊!” 丹恒则是全神贯注的向着景元看去,这场景好熟悉,好像下一秒,那些记忆就要与现在的场景融合了。 在无数次征战中,未曾担任仙舟将军的景元曾无数次在前线以身作饵,顾全大局,现在,丹恒只需要等待一个信号。 随着幻胧自认景元逃无可逃哈哈大笑的时候,原本应该昏厥过去的景元艰难的抬起了头,这不应该出现在虚卒转化过程中的动作让幻胧一愣。 瞬间,幻胧身后建木生长而成的装饰噼里啪啦的被神君的长刀击碎成几块,景元挺直身体,艰难的向上伸展手臂,然后,握拳。 丹恒!就是现在—— 就如同记忆中无数次成功的突袭一样,丹恒瞬间对这个暗号一样的动作做出了回应,这可真是奇怪的默契,明明每一次的动作都有所不同。 随着幻胧因肉身被毁的剧痛而向下摔落,丹恒的长枪击云和神君的阵刀石火梦身同时击穿了景元身上的束缚和幻胧的身体,也恰好斩断了幻胧与建木的联系。 感受到背后熟悉的力量,景元放心的任由自己和幻胧已经失去作用的木质身体一起下坠,原本被米蒂洛用丰饶结晶控制好了的伤势又有了发作的迹象。 丹恒连忙上前,接住了从高空坠落的景元,白露也掏出自己的小葫芦不停的尝试医治景元被毁灭的力量灌输过的身体,但景元一时半会是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干得不错,巡猎的将军。”在众人都担心的围到景元身边的时候,一团黄绿交映的火飘了过来,如同胜利者一样大放厥词。 “但我失去的不过是个随手捏制的肉身,而你……”幻胧笑了一声,似乎在嘲讽为了保护他人以身作饵的将军又或是在庆幸什么,“还能坚持多久?” “仙舟的毁灭之日就要到了。” 景元闻言拒绝了丹恒的搀扶,作为巡猎的令使,他不能在毁灭的令使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弱势。 “走吧,毁灭的小卒子,”他看向幻胧的金色瞳孔深邃而坚定,“告诉军团,巡猎的复仇,必将来临。” 幻胧本想随着景元的挥手就散去分身,逃遁到宇宙中,但在她看向这位已成强弩之末的仙舟将军的时候,粉色耳朵的狐人已经在远处架起了一柄等人高的长弓。 米蒂洛不是怎么都学不会拉弓,岚契而不舍的教祂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熟练运用了,祂只是不喜欢。 狐人的耳朵崩直,就连长尾也不曾晃动一分,米蒂洛并不喜欢射中猎物的时候,毕竟那意味着又一个生命的死亡。 祂拉弓,必定是为了警醒自己,散发着浅淡的粉色辉光的箭矢在长弓上凝聚,光矢所向,仇焰必至! 而在米蒂洛射出这一箭的时候,刚好被又迷路在茫茫宇宙中的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注意到了。 “纳纳,你看到了吗?”辛格瑞达揉揉眼睛,祂们留弟弟自己在那里是认为米蒂洛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解决这一切了。 纳撒尼尔悬停在一颗陨石上,祂感受到了来自弟弟光矢力量中的仇恨:“小狐狸,拉弓了。” 辛格瑞达仔细感知了一下,瞧祂发现了什么,一个身上插着箭矢快速远遁的毁灭令使,想必就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逼的弟弟不得不使用超出规格的能力吧。 “纳纳,让这个毁灭的小卒子夺了丰饶赐福的痕迹,也太丢药师的面子了对吧?”辛格瑞达笑嘻嘻的搂住胞兄的脖子,“虽然她没成功。” “我明白了,”纳撒尼尔把弟弟抱住,随即,祂展开了翅膀,“辛格,在毁灭令使死亡的时候,寰宇中一定会有乐于抬头看天的生命赞叹这残火之美吧?” “嘻嘻,并不会,”辛格瑞达笑眯眯的贴近纳撒尼尔的耳边,“她会被米蒂洛的仇焰,烧的一干二净哦~” 第96章 人情若是久长时 众人在鳞渊境的行程因景元晕厥而被迫告终,瓦尔特·杨看着满眼心疼的给仙舟将军喂药的米蒂洛不禁轻叹一声。 即使强大如各个命途的令使,在这片寰宇中也没有绝对的自由。 因法则无情,这片寰宇的生命往往都命途多舛,而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如此脆弱,说不准什么时候,也许在不经意间就断了。 就如同那些好不容易被开拓星神阿基维利联系起来的星轨一样…… “……杨叔,杨叔!”三月七叉着腰,伸手拽了拽瓦尔特·杨的袖子,“你在发什么呆啊,我都叫你好几遍了。” “啊,没什么,怎么了吗?” 瓦尔特收回了落在观景车厢窗户上的视线,转头向三月七看去,小姑娘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看来在仙舟经历这些事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是穹啦,他在那边嘀咕半天了,肯定是心里有事。” 三月七稍微正经了些,她虽然也很担心穹,但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脑瓜肯定做不了什么,所以遇事不决找长辈:“杨叔你去看看他呗。” 瓦尔特·杨虽然觉得姬子可能要比自己更适合安慰对人生感到迷茫的小孩,但小三月来找他了嘛。 那他作为大家长可得给穹好好掌掌眼……嗯,比较独立的小孩是会自己找到合适的长辈问问题的。 瓦尔特·杨转身,背对着被穹问问题的姬子默默的推了推眼镜,没准穹一会还能来找他呢,多一个人问就会有不同的回答嘛。 过了一会,穹似乎在姬子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但看他的表情,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瓦尔特·杨扯了扯衣领,站得笔直。 “杨叔……”穹看着手机上的短信,虽然姬子让他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去做出选择,但他觉得还是问一下另一位一看就经验丰富的成年人比较好。 “你是说刃和卡芙卡还在仙舟?”瓦尔特·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将军近乎明示放他们走了,可那是当时的事。” “没记错的话,仙舟只撤销了卡芙卡的通缉令,刃还是重犯……” 穹也不明白,为什么景元明明允许两位星核猎手离开仙舟,但却独独留下了刃的通缉令不改:“杨叔,我该怎么做?” “说真的,我搞不清楚星核猎手,尤其是那个女人的想法,”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但直觉告诉我,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我也这样觉得,”穹点点头,“在我遇到丹恒和三月之前,脑子里只记得她一个人的名字,所以,我觉得她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就去找丹恒和米蒂洛吧,他们在仙舟上都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丹恒如果没时间的话,米蒂洛祂…一定会帮你的。” 穹接受了星穹列车两位大家长的建议,寻着卡芙卡留下的线索一路走到了太卜司,也理所当然的被云骑军拉住询问了关于是否知道刃的去向之类的问题。 穹只好尝试用手机联系米蒂洛,因为穹并不想去神策府,万一卡芙卡能监测到他的位置,带着刃溜走了怎么办。 然而穹没能想到的是,祂要去帮助的和寻求帮助的两人正凑在一起聊怎么养孩子的话题。 “看吧,”米蒂洛坐在房梁上晃着尾巴,给卡芙卡展示祂手机上穹发来的短信,“穹这孩子是真的好,也不会像仙舟的小崽子一样这么会惹麻烦。” 卡芙卡笑眯眯的接过米蒂洛的手机,看着穹不断发来担心自己,担心刃,担心米蒂洛给他开后门之后会不会被仙舟联盟迁怒之类的信息。 “他好像知道你一定会帮他,”玫红发色的女人将手放在脸侧,一副被自己的崽子萌到不行的样子,“真可爱。” 米蒂洛从房梁上跳下来,透过打开的木窗,祂看向在内努力平复自我的刃:“如果没有那些阴差阳错,这也会是个好孩子吧?” “阿刃一直都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卡芙卡从口袋里掏出翠绿色的结晶把玩着,忽然,她叹了口气,“对于魔阴身,繁育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这是一次试探,作为行于终末命途上的逆行者,卡芙卡虽然不算多么有同伴爱,但她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地抵达那个最美好的未来,她有野心。 她谁都不想放弃。 米蒂洛并没有直接回答卡芙卡的问题:“好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所有繁育令使包括繁育星神的性别都是男性吗?” “你们不是还没弄清楚最后一位繁育令使的性别吗?”卡芙卡略带些疑惑,她记得她偶然间看过的繁育第七令使的画像,那明明就是个眼神懵懂的女孩子。 “没有谁能抵挡得住虚无的侵蚀,就连繁育令使也不行,”米蒂洛言语间带着忧虑,“小七在陷入遗忘状态的时候,除了父亲,祂什么都不记得。” 卡芙卡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所以呢,为什么繁育一脉全部都是由男性来承担的?” “因为,我们是基因的容器,”米蒂洛回答道,就像是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事,“而女性才是基因的传承者。” “真是可笑,繁育明明掌握着传承的法则,而行走于这条命途上的星神和令使却只能成为基因的容器。” “虽然我们确实是外来者,但这不代表我们要像寄生虫一样,作为被所有法则针对的扭曲的不定量,如履薄冰的活着。” 米蒂洛平静的讲述着,但卡芙卡却能从中听出一丝怨恨和无可奈何,也许,这也是繁育必须帮助星核猎手的原因,不然,这一命途的终点就只有死亡。 真是绝望又讽刺的命途,明明拥有着转化,优化,传承和进化这四个概念,但这片寰宇从生育上限制了女性的强大,又从基因上限制了男性对它的传承。 “好了,不说这些了,”米蒂洛翻身上墙,祂已经听到了穹的脚步声,“你跟穹见完面后就赶紧离开仙舟吧。” “星核猎手,繁育一脉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们能成功,”米蒂洛的声音从高处落下来,轻轻的如同风在叹息,“父亲已经尽他所能的将星神们的命途都绑定在一起了,接下来就……” 卡芙卡明白米蒂洛未能说出口的托付,或者说,是繁育星神在通过米蒂洛和她的言语跟艾利欧进行的情报交换。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穹在收到米蒂洛的回复之后急切又开心的奔跑声,这孩子还是这么欢快又直接,有什么想法都能从它很明显的动作上看出来。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穹。” “我来了,卡芙卡,”穹向着那个唯独只对他特别好的玫红发色的女性挥手,“米蒂洛答应偷偷给我开后门啦!” 夜晚的繁星点点就如同无数的可能性交叠在一起,也代表着不同选择所引致的后果,而每一刻,无穷多的选择都不断收束成同一个点,成为现在,成为过去…… 卡芙卡温柔的笑着,她看着向她奔来的穹,看着穹那头小灰毛在夜风里蓬松的上下飘动,她等待着,等待着这孩子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期许,将她拉入光中。 第97章 谁伤心到一半戛然而止啊 “她一定做了很多事情才让你活到现在,小子。” 在卡芙卡和刃先后离开后,穹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一边为刃的话感到窃喜,却又为卡芙卡感到心疼。 穹很清楚,做任何事都是需要代价的,更何况,刃所提到的卡芙卡和艾利欧所做的交易,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自穹与卡芙卡相遇之时,他们就成为了彼此的命运,而刃之所以跟他提起这些难不成是在点他吗? 哇,原来这个阴沉沉的,呃,大叔,这么有同伴爱啊,果然,米蒂洛说的没错,刃是个温柔的好孩……啊呸,好人。 穹暗自吐了吐舌头,他还是不太习惯米蒂洛跟其他人的年龄差,明明狐人也长了一张及其年轻的脸,甚至,他还觉得这位繁育令使的脸颊旁带着点婴儿肥呢。 好想上手揉一下,唔,到时候问米蒂洛关于星核猎手的事时再说吧,卡芙卡说的每一句话都真假掺半,还是繁育令使们更坦诚一些。 嘿嘿,妈妈好爱我啊! 突然,穹的手机嗡嗡作响,是三月七看他这么晚还没回列车也没回消息而发过来的催促消息,穹看着刃刚刚离去的地方,好像是鳞渊境。 要不明天去看看吧,也不知道这样的人自觉有所亏欠的究竟是谁。 随着一颗奔逃的彗星与两颗寻着仇焰而来的流星相撞,仙舟上的一切灾难皆已告一段落,因着景元一直在养伤,众人决定还是要在离开前关心一下这位盟友。 结果,当他们到达神策府的时候,却只得到了符玄暂代将军职责的消息,看样子,景元的伤确实难以疗愈啊。 “…我怕是习惯不了,”略显疲惫的声音伴随着步频略快的脚步,符玄从众人身后出现,在仔细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之后,她才开口,“哎,能在这见到各位真好。” “统计伤亡损失,遣人追缴药王残党,向六御说明战况…怪不得景元说坐这把交椅,如座刀山。” “但你做的很好,还很享受不是吗?”米蒂洛坐在旁边一个书柜的顶端,毛色靓丽的尾巴放松的垂下来,这么一个明显的人,刚刚竟没有被任何一人发现。 “狐狸我可没骗你哦,我是真的觉得你做的很棒。” 符玄一看到米蒂洛就瞬间回想起了自己在处理完一整天的案牍回家后还在鞋柜里,桌子上,毛巾后面,甚至是枕头底下看到各种错题汇总的崩溃感。 “将军的位子关系重大,谈何享受?只可说是适应吧,哼。” 符玄闭上眼睛,转过身去背对着轻巧落地还歪头看着她的米蒂洛,但过了一会她又悄悄睁开一只眼瞥着狐人抖来抖去的粉色耳朵。 哼,原谅毛绒绒了。 “我看她就是很享受,”三月七跟穹嘀咕起来,“你看,被米蒂洛夸,她看起来超开心的。” 穹默默点头,但还是向三月七比划了一个降低音量的手势,因为这位暂代将军之职的符太卜的脸已经要红到爆炸了。 瓦尔特·杨觉得自己不转移话题怕不是就要等符玄情绪失控后收拾好自己才能继续交谈了:“太卜特地请我们来此,不是为了哀叹的吧?” “杨叔,原来我们是被邀请来的?” 穹眼里带着疑惑,他看看一脸原来你不知道的符玄,又看看欲言又止的丹恒,随即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闭嘴,安静的听大人们交涉。 他在自己的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拽走了一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想要继续提出跟自己同样的问题的三月七。 看着除丹恒外剩下两个在这次出发前的谈话中完全溜号的孩子,瓦尔特·杨非常想现在就打道回府。 “当然不是!”符玄的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我既暂代将军一职,自然要以罗浮官方的身份感谢诸位仗义援手。” “如今事情告一段落,该是开诚布公回馈各位的时候了。” “哇哦!”三月七一声赞叹给符玄吓的差点控制不住表情,“将军许诺的好处这就来了吗来了吗来了吗?” “小三月不要太开心哦,”狐人青年晃晃自己的大尾巴把根本没听别人讲话的穹逗的跳来跳去,“在明面上能说出口的奖励都只能是打官腔而已,听听就好。” “不错,听听就好。” 符玄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即将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并不那么令人期待,哼,明面上肯定是打官腔,私底下可有她和将军的小金库补贴呢。 符玄清了清嗓子:“星穹列车为罗浮出生入死,赤诚可鉴,自即日起,诸位便是罗浮誓助的盟友,在罗浮疆域之上,诸位受到视同联盟使节最高规格的优待。” “我谨代表星穹列车感谢太卜。”这是瓦尔特·杨对于两个势力之间的结盟作出的回应。 “哇,果然是打官腔,虽然什么实际的都没给,但听上去还挺酷的……” 三月七看着根本抓不到米蒂洛大尾巴的穹,又看了看笑的一脸温柔,丝毫没有要出声的意思的米蒂洛,她只好将激动的声音渐渐放低。 这还是第一次没有人应和她的吐槽呢,噫,有点尴尬。 符玄舒了口气,接着,她带着众人向神策府内偏僻的角落走去,这个地方人少,方便交代一些目前她还处理不了的事。 三月七低头看着符玄:“不是吧你?刚感谢完,不会就要给我们派任务了吧……” “任务倒是说不上,”米蒂洛倒悬的飞着,把自己的头垂降到三月七耳边,看三月七实名演绎什么叫吓飞了,“简单来说,仙舟罗浮上经历了所有事件的人只有你们。” “所以,在仙舟呈报的公文内,你们需要我们作为旁观以及参与者补充细节?” 这种有一针见血的水平的问题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丹恒提的,幻胧,药王秘传以及星核猎手,这三个势力混杂在一起,少有人能对其间的关联性了解透彻。 在详细了解过药王秘传被幻胧哄骗,出卖又献祭掉的血泪史之后,众人的话题来到了星核猎手身上。 “关于星核猎手,我们知道的一样少,”符玄边思考边讲述,“但在穹观阵里,我看见了卡芙卡从命运的奴隶那里领受的预言,艾利欧预见了罗浮的种种可能性……” “依照卡芙卡所知的信息,这可能性尽被艾利欧掌控,但确实是对罗浮最有利的未来,星核猎手们自投罗网,又为仙舟引来了盟友…也就是你们。” “虽有私心,结果仍是好意,”符玄轻咳一声,“现在那个未来已经成真——仙舟发现了军团的企图,并且在各位的帮助下令幻胧铩羽而归。” “但是……”符玄抬头,犹豫的看向又坐回书架上的狐人,她跺了跺脚,显得有些焦虑,但这明显是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啊。 “嗯,你在那份预言里没有看到我对吗?”狐人似乎并不意外,米蒂洛从书架顶端轻巧的跳下来,甩着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一步一步的靠近众人。 “玉弓大人……” 突然,狐人换上了笑眯眯的表情:“嗨呀,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狐狸我没有出现在那小黑猫的预言里不是很正常吗?” “小符玄,你只需要记住,”狐人并不那么好听的声音中带着点面对无齿幼崽的宠溺,“我的存在并没有影响到仙舟目前的好结局。” “如果有哪一天,我真的出现在了艾利欧的预言中,那这片寰宇于我来说,就只能是将我束缚致死的罪魁祸首了。” 穹咽了咽口水,他能感觉到,米蒂洛笑容下所掩藏的对这片宇宙,对这片美丽的星海的仇恨和愤怒。 就如同他之前听到杨叔和姬子姐讨论星星的光辉一样,穹想起了当时两位成年人讨论出的结果,存在的星星不一定明亮,而明亮的星星可能早就不复存在了。 声音传播的很快,光也很快,星穹列车跃迁的速度更快,但现实中所存在的东西,没有一个能快过时间,人不可能跑在时间前面。 “好了,我的事就先放一边吧,”米蒂洛将自己不小心泄露的心理状态收了回去,祂还不想吓到这些如此喜爱星间旅行的孩子,“有时间不如多想想星核是如何被带上仙舟,又是由谁送进了鳞渊境的。” “符玄,把你找到的东西交给他们,让他们去找驭空吧,”米蒂洛已经懒得再说些什么了,祂压下心底翻涌起来的怒气,努力平复心情,“该跟英雄们,告别了。” 众人望着米蒂洛走远的身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三月七悄悄的把自己缩在了丹恒身后,刚刚狐人生气的时候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就像是被什么恐怖而又巨大的猎食动物盯上了一样。 “吸——呼——嘶,繁育令使不吃人,不吃人,不吃人,”三月七深呼吸了几次,但她似乎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 “穹,丹恒,刚刚的米蒂洛好可怕啊,我之前竟然随随便便就摸了这么大魔王的一个人的尾巴和耳朵,咦,你们不害怕吗?” “这其实应该算是一个好的发展,祂本来就该这样。”丹恒说了一句三月七不太听得懂的话。 瓦尔特·杨安抚的看了看炸了毛的三月七,随即他开口给丹恒做了点补充:“倒不如说,咱们跟米蒂洛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什么意思?” “人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显露自己最真实的情绪,”穹开口解释道,“米蒂洛祂应该已经下意识的将我们从盟友的身份改成密友了。” “所以,刚才祂生气是,”三月七恍然大悟,“难道是想让我们哄哄祂。”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错吧。” 丹恒回想起沉浸式观看龙尊雨别的记忆的时候,米蒂洛应该是非常喜欢红色水果的,哎,不知道自己拿什么去才能哄好祂。 第98章 放过自己才能放下过去 澄澈的夜空下,吹着晚风,最令人享受的就是那喧闹又热烈的烟火气,丹恒带着穹和白露从金人巷这头吃到那头,然后,丹恒道出了这次又陪玩又掏钱的真正目的。 “丹恒哥哥,你是说,”白露对丹恒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小的龙女仰着身子努力的用小短手挠着头,试图理解丹恒话中的意思,“想知道用什么能哄好生气的大狐狸?” “嗯?你惹谁生气啦?”素裳登登登的跑过来,虽然金人巷码头的商会还有很多事要做,但这位面冷心热的之前戒严时不知道何时就溜走了的帅哥的八卦可不能错过。 “没有,”丹恒看了看好像还没吃饱的穹,掏出几百巡镝让小灰毛继续吃去了,也不知道那么多份小吃他是怎么塞进去的,“我只是觉得可能需要有人陪祂一下。” “嗯,带好吃的过去确实是个好办法,”白露小口的咬着琼实鸟串口齿不清的说,“蒜苗五花肉脆瓜胡辣鸡丁星芋扣肉红油乱斩牛杂陈婆豆腐……这些都好好吃的!” “白露,厉害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穹抱着一堆小吃向小龙女竖起大拇指,“当初听你报药名嘴皮子都没这么利索的。” “哼,本小姐的舌头可是很厉害的,”小龙女又接过穹递来的车轮饼猛的咬了一大口,明亮的大眼睛里似乎有小星星不断的冒出来,“穹哥哥,这个车轮饼也好好吃!” “你别叫我穹哥哥,你叫我穹好不好?”在丹恒好笑的视线和素裳的喷笑声中,穹无奈的抱起吃的正欢的小龙女,他这名字实在是太有料了。 素裳笑够了才将话题拉回正轨:“你要是想哄人的话,得从祂的喜好来吧,祂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从雨别的记忆来看,米蒂洛应该喜欢颜色鲜艳的水果。” 丹恒想了想说道,自从他接受自己的过去后,他就发现,这些传承记忆里,只有雨别一个人的特别有意思。 几乎所有关于云吟术的新用法,都是雨别惹了恋人生气后想方设法哄米蒂洛而成功发掘的。 就比如说,对于控水之力精微操作的锻炼法,就是雨别在给米蒂洛洗杨梅的时候想出来的。 通过控制水流不伤一丝果肉却又能洗干净每一丝灰尘的这种方式来锻炼自己的控水能力,竟然能让雨别对水的控制达到一瞬间就能将丰饶孽物抽干的程度。 穹愣了一下,虽然丹恒自己可能没有察觉,但他的变化确实是挺大的,好像整个人都豁达了:“丹恒,你现在竟然能很顺口的就提到那些记忆了诶。” “因为确实挺有用的。” 丹恒总是这样,实用主义者就是容易满足,解开心结后,能让他用的上的都是好东西。 不过他还得额外想个理由才能去找米蒂洛,丹恒看向被果汁酸到的白露,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有什么好吃的就去互相分享的阶段。 白露将缓解牙齿酸软的奶茶咕咚咽了一口下去:“颜色鲜艳的水果?据说当年导致他们长生是建木结的果实,现在仙舟人几乎都不吃水果的。” 素裳陷入苦思,连手上拿着的刚咬了一口的琼实鸟串都忘记吃了,而这串颜色鲜艳的小零食,成功的吸引了穹的视线。 “丹恒,”穹拽拽丹恒的衣摆,引来专心给白露擦嘴的丹恒的视线,他伸手指着那串晶莹剔透的红果串,“这个,算不算颜色鲜艳?” “欸?”素裳愣了一下,“确实诶,这琼实鸟串又红又漂亮的,吃起来还酸酸甜甜,据说难过的时候吃甜的会让心情好转呢。” “可是大狐狸不是生气了吗?”白露摸了摸小肚子,今天她已经吃的很饱了,“生气的人应该会愤怒才对吧,为什么会难过呢?” 素裳也不知道,少女抬头看向穹,穹摇摇头,于是二人一起期待的看向丹恒,然而丹恒也闭眼微微摇头,很显然,这其中有什么是不方便说的。 于是,穹将手放到白露头上稍稍用力,揉乱了小龙女的鬓发,看着跳起来勉强才能打到穹大腿的白露,素裳也笑闹着加入战斗。 丹恒苍青色的眼中映着金人巷灯火通明的小吃摊,耳中也听着穹三人的嬉闹声,此时,罗浮的人间烟火终于也在这一刻印在了丹恒心里。 因为持明族能顶事的长老和龙师连带背叛白露的侍女都被繁育的双生子送去蜕生了,所以小白露暂时入驻神策府,跟彦卿一起住在后院,现在经常熬夜工作的符玄也会抽空照顾她。 送几位小朋友回到他们该回去的地方,比如列车,实习云骑的宿舍和神策府之后,丹恒带着买好的一大把琼实鸟串敲响了仙舟将军景元家的门。 同时,找米蒂洛的理由他也想好了,除了来探望景元以外,他还得问问,如何才能引动白露身体里沉寂的力量,教她关于云吟法术的运用。 对于其他龙尊来说,领悟这控水的法术是本能,但对白露来说,这是她需要额外去学习的东西,更何况她还不止会控水,就连引雷的法术她也需要学习。 但令丹恒没想到的是,来给他开门的,竟然是满头小辫,辫子上还绑了蝴蝶结,脸上画满了小乌龟,一脸终于有人来救我了的本该躺平养伤的景元。 “你,这是……”丹恒本来想简单打个招呼,但他也没想到两人会以这样的形象相遇,看来手拿琼实鸟串捧花也不是什么令人尴尬的事了。 景元抹了把脸,看着丹恒手里的一捧琼实鸟串花,这一大捧木签子由粉色的皱纹纸包裹,底端系了丝带,甚至细心的店家还在上头放了一张画着小狐狸的贺卡。 “哎,总之……还是先进来吧。”两个被坑到恨不得自毁形象的男人总不能就在门口呆愣愣的站着不动,仙舟管的再严也会有熬夜找新闻热点的狗仔的。 丹恒看着景元一头蝴蝶结,想笑但还是憋住了,但景元却注意到了他嘴角上翘的弧度。 “想笑就笑吧,”景元自己率先笑了起来,看到丹恒有所改变,他可是比谁都开心,“不然以后你可就没有机会再这样笑我了。” “噗,抱歉,”丹恒虽然没笑的露出牙花子,但也眉眼弯弯,“这些都是米蒂洛弄的?” 毕竟米蒂洛在踏上仙舟之后不是住在神策府就是住在景元家,总不能是他在家附近养的小鸟给弄的,毕竟小鸟都住景元头发里了。 “嗯,不过,也算我自食恶果吧,”景元拨开挡住视线的丝带蝴蝶结,“祂好像被我突然晕倒吓到了,这不,故意弄成这样罚我呢。” “狐狸我就是给你梳个头而已,说什么罚不罚的,”狐人轻巧又略急切的脚步声顺着廊桥越行越近,“还不是你伤得太重,昏睡几天导致没人陪我说话。” “狐狸我无聊嘛!” 听到狐人如此正常的说话方式,丹恒松了口气,看来米蒂洛已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过了,至少,那些令祂怨怼的事都被暂时压制在心底了。 “丹恒,你怎么来了?”狐人一开始还晃着尾巴慢悠悠的走,在看到那抹青色之后,米蒂洛就惊喜的加快了脚步,祂着实是没想到还能迎来丹恒的拜访。 丹恒一把把那束巨大的琼实鸟串花塞到了景元手里,然后接住了跑跳着飞扑过来的狐人青年,他脸边上被狐人抖来抖去的耳朵弄的直痒痒。 “之前看你心情不好,就没打扰你,”丹恒小心的推了一下挂在自己身上的米蒂洛,在确定祂不会向下滑落后,他跟着景元向屋里走去,“这几天我翻了翻记忆,你喜欢吃琼实鸟串吗?” “还行吧,毕竟仙舟上只能找到这个了,对吧?”米蒂洛趴在丹恒背上,这个姿势分外令人怀念,以前也有人这样背过祂。 “嗯,列车的补给也只有罐装果汁,”丹恒其实只是下意识的扶了背上的人一下,“白露,穹和素裳也都提了建议。” 米蒂洛顺着丹恒的背滑下来,这孩子还是太瘦了,趴着硌的慌,还是下来吧,总不能把这小家伙压坏了。 “不错嘛,看来你已经可以很顺利的阅读重要的传承记忆了啊。” 丹恒点了点头,景元沏好了一壶淡茶,搭配酸酸甜甜的琼实鸟串可以使得这茶更香,淡雅的茶香氤氲开来也方便安神。 享受过人世间喧嚣的烟火气,偶尔停下来茶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过去终究是过去,没有用的都会被那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撞个稀碎。 第99章 告别过去的仪式感 龙尊雨别(玉弓)正在加入通讯…… 曜青天风君:……! 玉阙昆冈君:……。 朱明炎庭君:曹。 方壶冱渊君:。 龙尊雨别(玉弓):哟,各位,都还健在呐? 曜青天风君:在呢在呢,饮月那边没啥事了吧? 玉阙昆冈君:曹,炎庭你别学我。 朱明炎庭君:我没学你啊,我这边刚收到呈报,罗浮那边嘎了两百龙师,现在饮月都住到人家将军府去了。 方壶冱渊君:只是被送去蜕生了而已,影响不到持明族的人口总数,新任饮月也需要一批全新的龙师辅佐。 龙尊雨别(玉弓):天风君,可否借你引雷术一观? 玉阙昆冈君:完了完了,天风,老子等你下辈子再见。 朱明炎庭君:昆冈今天怎么了,咱们信息差这么大吗? 方壶冱渊君:据传,罗浮新任饮月君不但有控水之资,亦有引雷之能,玉弓应该是想教导那小龙女。 曜青天风君:我倒是想给你,但这引雷之术对我们龙尊几乎就跟本能一样,那小姑娘能行吗? 龙尊雨别(玉弓):你录个视频或者给我寄一滴血过来,我先学,之后再教她。 方壶冱渊君:玉弓,所以,前代饮月所研的化龙妙法成功了对吗?白露是否完全继承了丹枫的资质? 龙尊雨别(玉弓):有过之而无不及,恭喜,历经千年,于黑暗中踽踽独行的持明终于也寻得一丝曙光。 玉阙昆冈君: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化龙妙法? 朱明炎庭君:吼吼,人口增加是好事啊。 曜青天风君:视频. mkv 曜青天风君:血就算了,你那天赋太恐怖了。 龙尊雨别(玉弓):谢谢,有这个就够了,我又没跟你谈恋爱,犯不着这么防备我,记得把赔偿罗浮的物资准备好送过来。 龙尊雨别(玉弓)退出‘打帝垣琼玉四多一’群…… 玉阙昆冈君:曹,谁改的群名? 方壶冱渊君:想必几日之后,罗浮饮月君就又能出现在这里了。 朱明炎庭君:冱渊,饮月是何时开始研究化龙妙法的? 方壶冱渊君:……自不朽陨落,汤海干涸,吾等贪恋于仙舟的庇护,唯饮月一脉还一直记得我们的来处。 朱明炎庭君:就是苦了那些得到饮月传承的孩子们了。 玉阙昆冈君:等等,是饮月搞出的幺蛾子,我们为什么要一起准备赔偿物资? 曜青天风君:昆冈,我等你下辈子再见。 朱明炎庭君:没救了,昆冈。 方壶冱渊君:。 玉阙昆冈君:你们,解释清楚啊喂! 米蒂洛放下手机,投影出了一个小小的光屏,其上曜青龙尊浮于雷云中的身影若隐若现,祂拿出纸笔,这动作流畅的像是重复经历了千百遍一样。 “曜青龙尊,天风君?”丹恒把记忆中仅有的一点描述跟投影中的人对上了号,“你这是准备现学他的引雷术?” “哼哼,狐狸我可是很聪明的。” 米蒂洛开始加速播放光屏中的视频,顺便把身体尚未痊愈又睡过去的景元的脑袋瓜挪到自己毛绒绒的尾巴上,让他能睡的舒服些。 “丹恒,教会小白露云吟术之后,你是不是就该离开罗浮了?”狐人的尾巴被压住,所以祂只能动动耳朵了,“列车有新的目的地吗?” 丹恒点点头,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我会随列车继续向下一站进发,在列车被迫变更目的地之前,我们就应该应家族的邀约去匹诺康尼享受假期。” “也好,到时候无论你是留守列车还是选择在盛会之星入梦,都会得到一次很好的休息,”米蒂洛开始在纸上记录些什么,“既然已经放下,那你就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 “或许吧,”丹恒悄悄伸出自己的龙尾慢慢的探到狐人毛绒绒的大尾巴边上,结果却被熟睡的景元一把捞住,“我们可能会去黑塔空间站补充一些物资。” “大哥这段时间应该也在空间站,”米蒂洛停下笔,动了动自己的尾巴尖,“据说黑塔空间站的屏障又被人入侵了,你们在那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找哈尼雅。” 景元突然小小的哼了一声,抱紧了怀里的龙尾,又伸手握住狐人的尾梢,丹恒满意的看见了龙尾和狐尾各有一小簇毛发贴在了一起。 “我之前教了一些云吟术的小技巧给白露,”丹恒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归正题,“她学的还挺快的。” “她是个好孩子,也会是个合格的龙尊,”米蒂洛张开双手,细小的雷电开始在祂手心中凝聚,“更会是一个自由的人。” “……我会帮她的。”丹恒犹豫了一会开口说道,然后得到了米蒂洛一个带着满满安抚意味的摸摸头。 狐人青年看着身型偏瘦,明显是诞生之后的遭遇导致些营养不良的丹恒:“你既然已经是无名客了,就不要往自己身上加诸太多你不应背负的责任。” “持明族已经有了窥见光明未来的机会,哪怕白露的诞生混杂着诸多巧合,她也已经是一位全新的持明。” 丹恒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把过去,把饮月之名看的太重了,如果他没有踏上罗浮的话…… “丹恒,要不要过来躺一下?”米蒂洛手中的雷锥已经成型,暴躁的雷电在祂手里就像是听话的小猫一样。 丹恒其实没有很累,也没有很想躺到米蒂洛腿上的,但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自动帮他找到了最令自己舒适的姿势,安安稳稳的躺在了狐人腿上。 米蒂洛的嘴角微微翘起,祂没有拿着刚研究出来的雷阵的那只手轻轻的落在丹恒的鬓发上轻轻抚弄,听起来原本不那么好听的声音竟然在哼着一首温柔的夜曲。 “这首曲子,好熟悉……” 丹恒闭上双眼,现在的他似在梦中,又像是回忆起持明族曾经在汤海潜游的畅快,温软的感觉包裹着他,但又推着他向上,不让他沉溺于此。 “睡吧,你需要休息,”米蒂洛看着丹恒几乎瞬间就平稳下来的呼吸轻声说,“真的好像啊……你的后辈跟你描述的一模一样啊。” 时间如潺潺流水,不论今天如何,明天的恒星依旧会燃烧,云雾依旧会翻涌,干涸的大地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发掘出水流,但在其上野蛮生长的植物仍旧会挺直茎叶,承受烈阳的炙烤。 “景元,他睡了,你也别装了。” 米蒂洛分出一小丝雷电戳了戳景元的长发,原本抱着两人尾巴浅眠的大猫嗷的一声就跳了起来,原本就挺厚的长发看起来更蓬松了。 被电了之后,变成大毛球的景元选择又趴回了米蒂洛的尾巴上,他侧脸蹭着狐人毛绒绒的粉色尾巴,鼓起了一边脸颊。 米蒂洛散去了手中的雷阵,祂指甲修剪的圆润的手指戳在了景元脸上:“怎么啦,狐狸我不是给你把头发梳好了吗?就连脸上的小乌龟也都擦掉咯。” “……没什么,”景元泄了气,“我就是不想上班,但呈报的时间紧迫,容不得我拖延。” “符玄那孩子不是做的挺好的?” 景元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确实,符玄对案牍文件的处理都很不错,但明天,可还有一位难缠的犯人呢。 如何破得了这困局,还得看罪魁祸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选择从罗浮这里打开局面,以及他手中掌握的筹码是否足以让联盟引起足够的重视。 “别想太多了,明天的事,就留给明天的你去烦恼吧。” 这是景元再度睡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一定是因为祂说话的时候太过温柔,他才会想起小时候,那安静到只有虫鸣声的夜晚吧。 第100章 你向云我向风 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建木被再次封印后鳞渊境久违的晴天了,除了那里的风还有些冷硬之外,这应该是个适合与故友叙旧的好日子。 不管是云吟术还是引雷术,白露都学的很快,几乎是一点就透,丹恒甚至都怀疑,如果不是白露无法梦到不朽之龙,那些龙师怕不是早些年就要被她送去蜕生了。 因为景元和米蒂洛都有各自的事要做,丹恒虽然不是起的最晚的,但的确是最晚走出景元家门的那一个。 原本他以为在带白露完善封印后,今天会是一个能够悠闲度日,让他寻找合适的伴手礼带回列车的很普通的一天。 但这一切表象都被突兀到来的机巧鸟瞬间打回原型,那个小巧可爱但却丧里丧气的机巧鸟给丹恒带来了一封信。 据跟着一起邮寄过来的纸条上说,这封信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观景车厢的桌子上,被穹发现之后再用物流机巧鸟送到丹恒手上的。 不安,这是丹恒收到信之后的第一个感受,但紧接着这点不安被穹不小心按在信纸上的蕃茄酱手印打消的一干二净。 随着云吟术凝聚的水浸透信纸,原本那语焉不详的邀请瞬间消失,而一行极为熟悉的字显露出来: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 看来,又是一位丹枫的故人,还是先去神策府找景元看看吧,因为那些龙师们执行的不完整的褪鳞之术,丹枫残留下来的记忆甚至还没前几代龙尊留下的多。 但丹恒总有种直觉,这位笔迹锋锐如剑的邀请人,大概跟景元有很大关系,大概不是亲人,就是师徒了。 而此时,景元正在显龙大雩殿内审问嫌犯,可他并不知道,在未来的十几分钟内,这片荒凉之地将再度迎来曾经令它无比热闹的人们。 景元看着面前毫无惧色的犯人,看来,他带这人来鳞渊境的想法已经被人参透,如此熟悉他行事作风的,也就只有那几人了吧。 再加上今日收到的那封信…… “将军认为,该如何平息这一浩劫?” “联盟奉帝弓诰谕,除魔不止,为的正是能有朝一日铲除药师,令生死重回正轨。”景元的思绪被罗刹的提问打断,他下意识的用官方明面上的大义回答。 但罗刹显然没听出来这只是景元当将军当久了的本能反应,他反而在感叹仙舟将军对巡猎星神的忠心:“可惜……却不免狭隘了些。” “正如我的力量来自丰饶,立场却与联盟一致,”看到景元面色微变,罗刹便自信的以为自己已经说动了这位将军,“宇宙间要置药师于死地的,并非只有巡猎一方的……!。” 尖锐的黑刺抵住了罗刹的喉咙,这根锋利的武器被人随意的反手握着,但却给罗刹带来了很大的压迫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在生命真正受到威胁之时,任何花言巧语都是无力的。 “嘻嘻,金头发的,”甜腻柔美的声音出现在罗刹耳畔,是头发半粉半黑的男人紧紧的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威胁,“你再这样说的话,我就让纳纳割断你的喉咙哦~” “……繁育令使,”罗刹瞬间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掌控当前局面的优势,“将军这步棋,着实有着令人难以预测的出奇制胜啊。” “果然,你们认罪伏法另有目的,”景元冲跟他挥手的辛格瑞达点了点头,随即他继续分析罗刹有恃无恐的缘由,“利用十王敕令前往虚陵,直面六将军乃至元帅…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吧。” 虽然景元没和这两位繁育的双生令使见过面,但从明面上来看,这两位应该是与米蒂洛站在同一边的,而刚好,玉弓大人只会站在联盟这一侧。 纳撒尼尔在景元的示意下散掉了手中的武器走到弟弟身边站好,祂们只是找不到回蠹星的路了,所以不得不再次降落仙舟,找更靠谱的弟弟寻求帮助。 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有人说药师的不好,一星,差评! 罗刹没想到威胁自己生命安全的黑刺就这么被收回了,那么与这位仙舟将军的谈话就可以继续了:“将军,方才你也说过,此事由不得你我,而联盟法度如此,不容更改。” “漂亮,漂亮,这步棋,下的可真精彩。”景元被长发所遮挡的眼中露出精光,如此想来正合他意,看来他在玉弓大人的操练下成功的预判了嫌犯的预判。 “你真的变了,景元,”一道充满沧桑与疲惫的声音传来,景元扭过头去,皱起了眉,鸦青色长发的男人慢慢走近,“如今的你,竟会承认自己棋差一着。” “哦哟~”辛格瑞达瞬间闪现到刃面前,祂轻轻的嗅了嗅刃周身的气息,“纳纳,当年你灭杀剩余的倏忽们的时候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这人,简直就是倏忽那个自私的叛徒为自己准备的,完美的复生容器啊。” 于此同时,介于丹恒在到达神策府之后并没有找到和符玄一起去罗浮其他洞天审查战后修复工作的米蒂洛,他选择直接和彦卿跟着镜流一起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故地重游。 一些残损的记忆被他想起,之后又沉入他脑内庞大的忆海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而镜流很明显的,对于他这种毫无反应的情况感到不满。 直到,一众人终于走到了丹鼎司,镜流在白露喊着丹恒哥哥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扑进丹恒怀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你竟然让她叫你哥哥!?”黑气缠绕在镜流身侧,就连那蒙眼的黑布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可见她醋的到底有多严重。 白露不明所以,她下意识的往丹恒怀里缩了缩:“丹恒哥哥,这位姐姐怎么了?噫,好可怕!你不要过来啊,我不叫丹恒哥哥难道要叫丹恒先生吗?那样多生疏啊!” 令众人意外的是,镜流竟然真的听从白露的话停下了,她周身的黑气和冰霜也逐渐散去,现在的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谁也看不出镜流蒙眼的黑布下是怎样的神情,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白露,好像这样就能将白露鲜活的样子刻在心底。 “大姐姐,你是病了吗?”白露觉得镜流有些不正常,“丹恒哥哥,能带我靠近一些吗,我给这位大姐姐把把脉。” 丹恒带着白露凑上前去,镜流在看到丹恒之后心里酸的要命,但看到丹恒怀里认真给自己把脉的白露,却又勉强压抑住心底翻涌的醋意安静下来。 看着小龙女趴在丹恒耳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镜流也终于开始审视白露目前的状态,当她注意到丹恒拿糖哄的小龙女满眼冒星星的时候,终于还是开口了。 “你,少给她吃点糖,持明龙尊,也会蛀牙的。” 彦卿看着这个和打他时完全不一样的大姐姐,这人莫不是醋缸百变怪变得,不管外表如何,内里好像都装了一缸醋。 丹恒可太了解这样的行为了,这人就是因为白露跟他更亲近在吃醋,这时候,就要靠转移镜流的注意力来解放自己,他从善如流的递出白露最近最喜欢的棒棒糖:“那你喂?” “……”镜流沉默半晌,堪称强抢一般的夺过了丹恒手里的糖,“也,也不是不可以。” “不了大姐姐,我一天就吃一个,不然会长蛀牙的,”白露摇摇头,“本小姐可是衔药龙女,是不可能让自己长蛀牙的!” 一座人形石像因不停的被风沙侵袭而发出迸裂开来的声音…… “大姐姐?”白露疑惑的戳了戳石化了的镜流,但黑纱覆眼的女性并没有给出任何实质上的反应,困惑不解的小龙女只好向丹恒和彦卿求助。 “没事,”这是来自丹恒的安慰,“这个大姐姐只是在思考别的事。” 彦卿则是选择了另一种委婉的方式来跟白露解释这种现象:“也许我们多等一会就好了,毕竟醋缸就算裂了,估计也还是有很酸的味道吧。” 晴朗的天空上,风吹着云向前翻卷而去,但谁又知道,云到底是不是因为想往那边去才引来了风。 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必然是先由一个人的靠近开始,然后在彼此错过之后回望对方,再表达出他\/她\/祂过的很好,我就知足了这样的感叹呢。 第101章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倏忽,自私的叛徒?”景元看看笑着说出惊天大新闻的辛格瑞达,又转头看向刃,那个男人现在的眼神一片死寂和曾的他经没有丝毫相似,“容器?” 辛格瑞达向罗刹挥了挥手,满意的看着这个说药师坏话的人带着一脸恍惚直接睡了过去,景元一个眼神,旁边的云骑就快手快脚的拖走了罗刹。 “嘻嘻,金头发的就先睡一会吧,”辛格瑞达伸手揉了揉纳撒尼尔的耳羽,然后用另一只手指着从刚刚就开始发愣的刃,“关于他现在的具体情况,景元元想知道吗?” “说说看,”景元严肃起来,“我也想知道,当年的应星哥,到底是如何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 “纳纳,你有感觉到什么吗?”辛格瑞达并没有直接讲述有关倏忽的事,而是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胞兄,似乎在确认什么。 纳撒尼尔闭上眼仔细聆听着什么,祂的三对黑色耳羽随着心跳一动一动,片刻后,祂睁开眼睛看向已经戒备起来的刃:“他应该已经算不得人了,那是被倏忽的血肉勉强黏附住的灵魂碎片。” “原来如此,被人类破碎意识占据的神躯,嘻嘻,真有意思,”辛格瑞达轻吻了一下靠谱兄长的颈侧以示表扬,“纳纳真厉害。” 景元沉默着,当时他被抓回来赶鸭子上架的继承将军之位,前代罗浮将军腾骁有好多东西都没来得及交代清楚就陨落在倏忽之乱中。 然而,仅仅只过了一年,饮月之乱就爆发了,而刚刚安置好仙舟所有的受难者,甚至大部分洞天都还处于破损的状态。 那段时间,景元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合眼休息,无数资料被封存,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幽囚狱中所关押的男性形态的倏忽。 丹鼎司称倏忽为生命体,而他在跟丹恒聊到记忆中那场惨烈的战斗的时候,丹恒形容倏忽为那团无定变化的血肉之影。 工造司和十王司在饮月之乱后所记录下的生有千面,屠杀云骑军踏碎持明卵的怪树,以及所有事都结束之后,幽囚狱中所展现的倏忽的男性外表。 以及最近,在他让彦卿去追踪刃的时候,彦卿曾提到过,云骑军的巡防记录中出现了很奇怪的形容。 原本是跟着人去追的,结果到了地方却只看到了一棵奇怪的树,很显然,无数的线索都在将刃跟倏忽划等号,但…… “其实,倏忽烤一烤还挺好吃的,”纳撒尼尔又蹦出来一句令正常人难以理解的话,在场的众人表情都有那么点一言难尽,“就是口感比较软,不喜欢。” “是呢,纳纳喜欢吃脆的对不对?”辛格瑞达连忙掏出一颗青色的小果子塞进又变回笨蛋的哥哥嘴里,“多吃点,一会就不要说话了。” “辛格,我刚吃饱啊,我们刚刚才从胖揍一顿的岁唔……身上唔唔唔唔……” “吃你的吧,纳撒尼尔!”辛格瑞达一脸尴尬的转头看向接连后退了几步的景元和刃,“啊哈哈,你们不要怕,繁育令使不吃人的,不要后退了,我们真的不吃人!” 景元保持着随时都能后退的姿势,想了想,决定还是从一开始的地方提问:“你刚刚说,神躯?” “嗯,不愧是小六口中赞不绝口的景元元,一下子就抓到重点了。” 辛格瑞达双手叉腰,祂走到景元身前才发现弟弟口中的小家伙比自己高很多,于是祂走到了比景元矮一点点的刃身边,一把抓住了刃拿剑的那只手。 祂不顾刃的挣扎直接撸起他的袖子,指着刃散落的绷带下的伤疤跟景元解释: “这是一具神躯,是倏忽的血肉,而这个人现在的样子,恐怕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被倏忽的血肉感染,或者说,他应当是拖着残躯,以短生种最孱弱的姿态,用自己的肉体封印了刚刚复活的倏忽吧。”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他现在还没有彻底魂销魄殒,”辛格瑞达直接扯开了刃身上的绷带,满意的看到所有的疤痕都呈现了树枝的形态,“啧,看来以后都找不到倏忽吃了。” “整片寰宇就剩下这么点倏忽了,看你这样子恐怕也长不到能让我们放开了吃的大小,哼,不嘻嘻。” 辛格瑞达把刃的绷带和衣服扯的七零八落了之后拍拍手走了,只留下被祂言语间透露出的讯息震惊到的景元,和愣怔之后手忙脚乱穿衣服不敢与景元对视的刃。 “……应星哥。” 景元之前其实一直不太明白这个星核猎手为何一直针对丹恒,看来,同他的师父一样,刃也是靠着仇恨这种能将灵魂燃烧殆尽的东西才能支撑到现在的吧。 “景元,我只是个罪人,”刃整理好了衣服,撇着头,声音低沉,“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我们……有些人,终究是无法回来了。” “哦,原来你一心求死啊,”辛格瑞达贴近了刃,以祂的身高,刚好可以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刃的肩上,粉润的唇贴着他的耳朵,“这样吧,嘻嘻,我让纳纳杀你一次怎么样?” “已死之人,不知所惧,”刃眼里闪过一丝期待,随即,他注意到了辛格瑞达口中的语言陷阱,但他已经等的焦心不已了,“这次,会是最后一次吗?” “难说呢,”辛格瑞达悄悄的在刃的后颈点了点,快乐的因子随之渗入,“也许,这大概要取决于在这次死亡之后,是你变成倏忽,还是倏忽变成你了。” “纳纳,要拿出你最锋利的刺一击毙命哦~” 辛格瑞达飘到景元身边把他拉到一边,而显龙大雩殿的中心,就只剩下了散发着大量杀气互相对峙的纳撒尼尔和刃。 刃拿出支离剑正对着那位看上去与人类别无二致的繁育令使,纳撒尼尔则拿出了一根泛着暗淡幽蓝色的黑刺。 即使刃的身体可以快速修复,这根刺上的毒也足够让他血肉崩毁成一滩烂肉,也就是说,这毒可以帮他顶着倏忽恩赐的诅咒短暂的睡上个几十分钟。 卡芙卡猜的没错,繁育有能彻底解决魔阴身的办法,但这种方式限制颇多,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相当于用肉体自由换取精神自由。 愿意信仰繁育并深陷魔阴之人可以选择让一位繁育令使为他们重塑肉身,但自此之后,他们就不得以人类自称,除非加入繁育令使手下的军团,否则就再也不能离开蠹星一步。 是啊,蠹星群虫没有文明,没有语言,也没有文字,它们永远都只会有想要活下去的本能和对多样化基因的渴求,哪里又会再次陷入魔阴身呢? 第102章 此次诚将散矣 抹杀一个生命就是一瞬间的事,景元只是眨了下眼,刃就已经被纳撒尼尔用黑刺插中了心脏,整个人顺着繁育令使的力道向地面砸去。 “激活。” 随着纳撒尼尔低沉的嗓音,黑刺上幽蓝色的精神类药物开始快速活跃起来,以一种走失已久后终于找到亲人的冲击力灌入了刃的心脏中。 刃甚至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血肉形成的枝桠破体而出,又快速崩毁成泥。 刃的身体现在就像是承载了一颗不断重复发芽,生长,凋零,腐烂然后再发芽的种子,景元对这种场面深感不适。 他刚想移开视线结果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为观赏到这种场面而感到些微愉悦,而这种愉悦的感官则受到了站在他身边笑嘻嘻的繁育令使的影响。 辛格瑞达看着面前由刃一个人形成的血肉地狱,祂脸上带着纯净的笑容,这种借由祂的毒素和纳撒尼尔的黑刺迸发出来的生命循环果然能带给祂全然的快乐。 “纳纳,干的漂亮!” 看着弟弟这样高兴,纳撒尼尔眼中也泛起了笑意,祂走过去把弟弟拥入怀中:“辛格,你的毒更厉害了。” 突然,刃所在的地方出现了血肉鼓动和一种堪称凄厉的哀嚎声,血肉形成的枝叶向天空中燃烧的恒星咆哮着,不愿意就这样轻易的凋零,完成循环。 但随即,由血肉形成的男性幻影手持利剑,斩断了所有不愿意随着生命循环而凋落的硬枝,之后又随着掉落的瘿瘤一起摔到那一滩烂肉里,彻底沉寂。 “啊,看来以后这片寰宇不会有倏忽了,”辛格瑞达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但同时祂也很高兴,“这孩子以后肯定会成为药师最强大的令使之一的!” “如果他想的话,”纳撒尼尔接上弟弟的话,“药师应该不会主动拒绝他,但也不愿意轻易赋予他认可吧。” 看纳撒尼尔提到药师,辛格瑞达脸上那种纯净的笑容终于消散,祂已经从那种极度欢愉的状态中退了出来,此时的祂虽然一脸疲惫,但还是微笑着靠在胞兄的肩上看向景元。 “不愧是小六最喜欢的学生,”辛格瑞达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嘻嘻,景元元,你的意志坚定到欢愉都想将你收入囊中诶~”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景元看着那滩仍旧在翻腾但却明显已经疲态毕露的血肉顿了顿,“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丰饶令使?” “仙舟的将军,你应该清楚,巡猎与丰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纳撒尼尔将困倦的弟弟像抱小孩一样抱起来,让祂侧坐在自己手臂上,“以他和仙舟的关系,未来他会站在哪一边,你毋需担心。” “更何况,药师还不一定愿意认可他。” 景元闭目亟思,片刻后,他睁开双眼:“行走于丰饶命途上的繁育令使,倏忽,究竟是什么?” “嗯……”纳撒尼尔思考了一下,“用你们仙舟人的话来说,你们可以叫祂太岁。” “当然,对我们来说,祂就是个好吃的大蘑菇哦~” 辛格瑞达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刚才祂为了能让景元毫无精神负担的观看刃的身体反应,差不多消耗掉了两个琥珀纪积攒的快乐因子。 快乐可是很难收集的。 “纳纳,你什么时候联系小六啊,我好困呀~” 伴随着辛格瑞达闭着眼跟自己兄长小声的抱怨,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是越好于此相见的镜流和丹恒带着白露和彦卿到了。 长发半粉半黑的繁育令使一下子就睁开了祂那双比自家胞兄颜色深一点的金瞳,祂拍着纳撒尼尔的肩膀,指向看到一地血肉和刃的衣服混在一起而困惑不已的丹恒。 “纳纳,快看,是小六留了标记的龙龙诶!” “丹恒,快看,是六毛哥哥和半半哥哥诶!” 白露哒哒哒的跑过去,纳撒尼尔伸出了空余的那只手,一捞就把小龙女扛到了肩上,辛格瑞达则直接塞了一颗糖到白露嘴里,引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丹恒瞬间把被那滩血肉吸引过去的视线抽离回来,能这样称呼米蒂洛的,怕不是祂那两位连杀二百龙师的兄长:“丹恒,见过繁育令使,多谢二位对白露的帮助。” “嘻嘻,小龙龙,你知道小狐狸在哪吗?” 辛格瑞达趴在纳撒尼尔肩上,祂实在是太想回蠹星待在父亲身边了,或者让米蒂洛拉弓射箭指个路,让祂们回到药师身边也好。 “米蒂洛应该正在巡查有损洞天的重建工作,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太卜司准备批阅下一批案牍了。” 丹恒照实答到,然后,一阵风刮过,他手里就被塞了一只软乎乎的小龙女,而远处传来了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的感谢声。 众人一时静默,除了镜流还看着那滩跟刃无比相似的血肉发呆之外,其他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感慨起了繁育令使的执行力。 “景元,”镜流的声音传来,“这是…什么东西?” “……”景元觉得有些不好回答,因为无论哪个名字说出来都不太适合现在这个场景,他师父明显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啊,“这是刃。” “那,这根刺怎么办,要不要拔下来?”丹恒插话进来,他能明显感觉到镜流的不对劲,毕竟她的连魔阴身都被这片刻的惊讶压制住了。 但景元明显对人看到过于令自己震惊的东西可以压制魔阴身这个事实更感兴趣,所以,回答丹恒提问的是彦卿:“不知道啊,万一还有毒怎么办?” “我去拔下来试试看吧,总不能让他一直烂着。”景元说着就要上前,他知道刚才被繁育令使握住的那一端并没有明显的幽蓝色。 “将军不可涉险,我来,”彦卿直接上前伸手,但他握住了黑刺的尾端后,这明显只是浅浅透过血肉插入地里的武器却纹丝不动,“将军,这,这也拔不动啊。” 众人只得看着刃不断翻腾的血肉面面相觑,直到半个系统时后,那根黑刺才逐渐失去插入地面的力道掉落在一旁,这堆血肉才开始聚集成人形。 景元示意彦卿带着白露和那根黑刺离去后,众人才互相对视着,也许是已经知道他们未来各自不同的命运,这片原本令他们熟悉的约定之地在约定到来之时,只有一片沉默。 “如果我所记不差,七百年前,我们五人便是在这立下承诺,”镜流开口,毕竟,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无论间关迢迢,都要在此相聚共饮一杯。” “可惜鳞渊空悬,世事蓬转,我们五人有的在世重生,有的求死不能,有的人沦为罪囚,而有的人……再也没法赴约了,彼此情谊也荡然无存。” 景元觉得自己可能是受到了那位繁育令使的影响,作为唯一一个要为所有人收拾烂摊子的被留下的那个人,他心底也不是没有怨恨过。 但他现在丝毫不觉得,过去的亲朋一个接一个的不告而别又在此处应将死只认的邀约而来有什么值得他怨愤的了,毕竟……痛苦总会随着时间渐渐逝去,不应当被铭记在心。 云上五骁能在再次以面目全非的样子齐聚,以过去的身份敬曾经的故友一杯酒,如此,就是为他们几个人近千年的苦楚画上句号了。 可惜,有的人不这样想,镜流,他的恩师,似乎认为一旦忘记过去,他们的未来就会毫无意义。 于是,景元开口打断了镜流对所有人安加罪名的话语:“那我呢?” 镜流没想到自己会被曾经听话的小徒弟打断,但她只是顿了一下,就想继续自己的话。 “那我呢?”景元用同样的问题再次打断了自己的恩师,这种不合时宜的执拗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但他还是想替曾经的自己问一句: “那我呢,恩师,我也要带着你们加诸于此身的代价一直这样仇恨下去吗?” 镜流叹了口气,但她还有自己的计划,根本顾不上景元所提出的问题:“…景元,你还是老样子,总想挣扎着打破别人的布局。” 景元的声音凌厉起来,他眼里闪过不忍和痛惜:“你我也好,云骑也罢,帝弓司命的将军们甘为棋子,寰宇法则何其残酷,对弈者,甚至就连某些星神都不够格,而你……真的要为了这些焚尽你仅剩的所有吗?” “可我已厌倦了走在被预设的命途之上,”镜流还是那样,如同即将被风吹散的云,“无妨,便陪你多走段路吧。” “但结局不会改变,我终会站在胜利的那一方。” “那么,”景元双手抱胸,深邃的金瞳里透出一抹坚定,“这局对弈,我会奉陪到底。” 云无留迹,犹如人生过客,众生皆寰宇之旅人,历风雨,承苦难,享阳光,留欢笑,然千般努力,终难留其永恒之印。 善弈者谋势,善治者谋全局,一颗小小棋子妄图跳出棋盘,恩师啊,你焉知,如此叛逆之性,莫非本乃天命之所定啊。 第103章 过去的过去要用过去完成时 太卜司,大衍穷观阵的下方,符玄正侧目看着一个矮子用极其优美的不带一点脏字的陌生语言骂两个比祂高的人。 虽然符玄自己也不高,但那大概要分跟谁比,就拿米蒂洛来说,在自己的两位哥哥面前,祂就是个小矮子。 然而现在,两位费劲吧啦绕了好远的路才找过来的繁育的双生子,正在被自己眼中娇小可爱小蹦豆一样的弟弟训的抬不起头。 当然,以祂们的身高来说,如果想跟气到耳朵都绷直了的米蒂洛对视,大概也真的没有办法抬起头来。 「我错了。」 这是那个个子最高的男人自打从到这里来就不断重复的一句话,符玄虽然听不懂这种语言,但看那人的态度也猜得出来,这家伙认错道歉就只会说这一句。 “哎……” “太卜大人,怎么了吗?”符玄旁边的一位卜者放下一大摞资料询问道,哎呀,咱们太卜大人可是正在行使将军的职责,厉害死了。 “没事,忙你的吧,”符玄挥了挥手,示意卜者离开,随手拿起新送过来的案牍又放下,“这车轱辘话什么时候才能滚完啊?” 「你错哪了?」米蒂洛深吸口气,三哥这表情祂熟,绝对是四哥教的,但是这种爽快认错,死不悔改的态度是哪学来的? 纳撒尼尔脑子嗡嗡的,因为祂跑的太快,所以辛格瑞达来的路上只来得及教祂这一句,祂也就只能重复说着:「……我错了,对不起。」 「你连你错哪了都不知道你就错了!?」狐人青年似乎也被这无限的车轱辘话折腾的难受了,所以米蒂洛决定岔开话题,「错的是狐狸我,没死死的盯住你们不要乱跑!」 「我……」纳撒尼尔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米蒂洛激烈的语气打断。 「还嫌狐狸我不够忙吗?你俩谁出得主意,杀了人家二百龙师?」啪的一声,米蒂洛的大尾巴猛的抽在纳撒尼尔腿上,「要不是狐狸我先发制人,就是咱们繁育令使要赔偿那些持明龙尊了!」 「小六,嗯……」看到纳撒尼尔浑身散发着救救我,我搞不定了的气息,辛格瑞达只好从自家胞兄身后探出头来,「那只小龙女找我们帮忙了嘛,我们就,小小的,帮了她一下下。」 米蒂洛深呼吸,这是四哥,随便拍一下就会受伤的四哥:「所以,为什么不先告知我一下?天知道我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毛都要吓飞了,啊!?」 「米蒂洛,你现在也是炸毛的状态。」纳撒尼尔又不合时宜的开口,但这回辛格瑞达直接忽视了祂。 「我们模糊掉她的记忆了嘛,没关系的嘛。」头发半黑半粉的男性一下握住弟弟的手,快乐因子悄悄的从两人交握的手中悄悄渗透进米蒂洛的身体。 「小狐狸呀,小六呀,原谅我吧,哥哥我力气小,这么多只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杀完的呀~」 对于快乐因子这种东西的运用,辛格瑞达也是与双生哥哥分享心脏后才发现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比起丰饶的力量,祂似乎跟欢愉命途更加适配。 但,快乐就好,谁说祂不能同时走两种不同的命途啦,药师也没介意,除了还是没有攻击手段外,在安抚生气的弟弟这件事身上不是很有用吗? 纳撒尼尔觉得自己被双生弟弟再次背叛了,可恶,每次都是祂来背锅,祂都要背习惯了:「辛格你!?」 「嘻嘻,除了给纳纳加油打气以外,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哦。」辛格瑞达趁快乐因子起效赶忙跟米蒂洛亲亲贴贴,狐人青年被自己的四哥蹭来蹭去的撒娇,瞬间就没办法继续生气了。 「而且我们只是遵循监护人的对命途的理解使用了力量哦,一点都没违规呢。」 虽然事实如此,但这种没有得到准许就先斩后奏了的小型杀戮还是得跟家长告一状,然后再让两个给他增加多余工作的哥哥写检讨反省。 「哼,狐狸我回去就告诉父亲,不管怎么样,你们这次篓子捅大了,虽然结果是好的,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玉弓大人的火气看样子已经被安抚下来了,符玄虽然看着手上的案牍,但耳朵还是在全神贯注的听着那边的吵闹声。 “太卜大人,早哇,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如你所见,”符玄收回了自己听八卦的耳朵,转向一看就是有所求但不好开口的三月七,“本座这阵子都忙得很,有事相求的话便直说吧。” “呃……”三月七卡住了,欲言又止…… “你的下一句话多半是‘你怎么猜到的?’但转念又想到本座的身份,所以突然闭口不言对吧?” 符玄干脆看向了一旁的穹,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穹某些时候的行为也很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总是比这位粉头发的小姑娘要靠谱的多。 穹点了点头:“看表情就能猜到了,太卜大人真是神算无误。” “本座从不看人脸色行事,”符玄被穹直球般的夸赞哄的开心,“按规矩,我每天起床办公前都会一口气就日常问题卜个十几卦,结果往往灵验无差。” “喏,那边那两人就是从不卜算日常,惹祸后来找弟弟善后的家伙。” 顺着符玄下巴尖指向的方向,穹又见到了当初在长乐天小广场上先他们一步救白露于水火的两位繁育令使,其中长发半黑半粉的那位还在冲他们打招呼。 然后就被不知道为什么又生起气来的米蒂洛抓着衣袖扯了回去,而另一个,长得最高的那个,则是被米蒂洛薅着黑色的耳羽,不得不弯下身来听弟弟教训。 “米蒂洛虽然看起来跟祂哥哥们一点都不像,但从这相处方式来看,祂们果然是一家人呢。” 三月七发出感叹:穹还有妈妈呢,虽然不知道他妈妈是谁,那我呢,过去,我也是有家人的吗? “你们还没说今天来找我是要干什么的呢,”符玄单手叉腰,如果列车团这两人的所求能从案牍中解救她一下也好,“这么不好开口吗?” “是这样的,”三月七连忙收回了略羡慕的视线,“我瞧太卜用穷观阵推算卡芙卡的过去,我嘛,也有类似的需求……” “原来如此,想用阵法复现过去,唤醒自己的记忆?”符玄将手放在下巴上做思考状,“虽然原理上行得通,但我怕穷观阵未必能做到。” “唉…”三月七又陷入了失落的情绪里,“我就知道,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唉,连神通广大的太卜也做不到?”穹也学着三月七叹气,这样最能激起符玄的好胜心,就算穷观阵真的做不到,尝试一下也不算白来这里一次了。 “谁,谁说的,”果然,符玄果真立即反驳,好面子的人,就连太卜也逃不出穹的激将法,“咳,我可没说做不到。” “对的小符玄,用你的话来说,做不到与未必之间,可是有百万光年的差距呢。” 米蒂洛不知何时摇着自己的大尾巴偷偷靠近了三人,看样子已经听了许久。 “穷观阵虽不能让人回忆起任何东西,但它可以收集情报,之后,就像是推演‘未来会发生什么’一样,去推演‘过去发生了什么’。” 符玄撇过头不理会米蒂洛的调侃,继续跟穹和三月七讲述穷观阵的运行原理,这几天通过不断掉到米蒂洛挖好的坑里再爬出来,她已经对这坏心眼又恶趣味的狐人前辈有了足够多的防备了。 第104章 宇宙级美食帕姆帕姆派 可能你走错了路,可能你看错了人,可能在你哭的最伤心的夜里突然变成了大人。 可能你少了天真,可能你多了爱恨,希望你即使见过所有的混沌后眼里依然还有星辰。 勇敢的女孩啊,你总要学会往前走,别回头,过去于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最好的在最后…… “结果到头来,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 三月七回想起自己在穷观阵中看到的一切,那个完全没有透露任何东西只是在不断求着她哄着她,让她不要探究过去的信使,也不知道究竟可信不可信。 “那家伙说了一长串的押韵,我啥也没记住啊,”三月七跟穹抱怨起来,“不过,我刚才一摸口袋,突然发现口袋里多了这么个东西。” 一个小方块被三月七从兜里拿了出来,看上去像是封存照片用的晶莹剔透的玻璃相框,不过这应该是一枚光锥。 “看来这就是那位信使要送给你的礼物了,”穹觉得这么说的话三月七大概就会因为自己得到了礼物而暂时忘记无法找到过去的失落感了,“这上头是什么画面?” “里面,封存的是我的起点……”三月七把光锥好好的收了起来,“不知怎么,我总觉得他们没有恶意……” 穹笑了,既然三月七本人都没感到任何威胁,那么:“我相信小三月的直觉。” “对吧,但无论如何,礼物没有不收的道理,不然多没礼貌啊!”三月七得到了肯定,语气一下子欢快起来,“虽然在穷观阵里真是吃尽了苦头,但拿到了这个小礼物,就觉得还不算坏。” “改天还要好好去拜谢一下符玄小姐,真是多亏了她的帮助呀。” 穹其实还想看看那个小小的光锥,但三月七收起来的太快了,呜呜,没看到那么可爱的小三月,穹要死掉了嗷。 “你干嘛一副难过的要死的表情啊,给,看吧看吧,宇宙第一美少女的起点也是最可爱的!” “嗯,不如你本人可爱。”穹说的是实话,一点水分都没有的那种,三月七就是很可爱,这是他无可替代的家人啊。 三月七的表情突出的展示了什么叫雨过天晴阳光明媚:“那是自然的,光锥哪能和活蹦乱跳的本人相比呢?” 穹看着终于开心起来的三月七心底舒了口气,如果小三月仍旧陷在失落中的话,那他就不得不付出更多的伴手礼,请来列车长帮忙了。 失落的时候,还是揉一揉毛绒绒的列车长比较好哦,就是米蒂洛似乎要留在仙舟处理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搞出来的大问题,不然,狐人粉色的大尾巴也是个好选择。 “穹,米蒂洛呢?” 穹突然想起了杨叔回到列车后的唉声长叹,看来处理后续耗费了他不少心神:“祂大概还有事要处理,据说祂的哥哥们跟咱们一样,在仙舟上闹出了不少祸事。” “你这怎么说的跟我们上仙舟是去闯祸的一样?”三月七不满的鼓起脸颊,圆乎乎的腮帮子吸引着穹的视线,让他特别想伸手给戳漏气,“不过,米蒂洛还真不容易啊……” “丹恒也不容易啊……” “我又有哪里不容易了?”丹恒拿着帕姆做的点心来找三月七和穹,“正好,列车长新做的帕姆帕姆派,都过来吃点。” 至于列车长,帕姆是这么说的:“丹恒乘客,麻烦你把这些点心带去三月七乘客的房间吧,虽然他们没说什么,但这次回来后,我总觉得三月七乘客有点难过帕。” “好耶!有水果馅的吗?”三月七欢呼一声就朝丹恒扑过去,吓得丹恒连忙举高点心盘后退两步,任三月七扒着他的上半身伸手够吃的。 穹倒是没有着急,他总觉得自己以前一次性吃过好多帕姆帕姆派,但如果有肉馅的,他倒是可以再多吃点。 丹恒把点心盘子递给穹,自己顺手垫着纸巾拿了一个没有馅的慢慢吃着,而三月七则跑过去挂在穹身上尝试拿到被举得更高了的点心盘子。 在穹嘴里叼一个,手里拿一个逗她的情况下,三月七选择照着穹的脚一鞋跟的踩下去,看着穹疼的唔唔叫,她才满意的从穹缩回来的手上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圆最可爱的派。 丹恒全程观战,虽然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他周身的氛围很明显的愉快了好一会。 “对了,下一站是盛会之星,匹诺康尼,”丹恒喝了口果汁,帕姆只会给他们准备这个,“你们放心去玩吧,我会留守列车。” “听说那是个像梦一样漂亮的世界,”三月七努力就着酸甜的果汁咽下嘴里黏糊糊的水果派,“真期待呀。” “但帕姆不是说离邀请函上的赴会时间还差挺久的吗,”穹一口灌了半杯果汁才缓过来,帕姆做的派是很好吃啦,就是有点干,“这段时间难道我们就在宇宙里飘着吗?” 突然,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看样子应该是他们三个所在的同一个群聊里面来了讯息,看着满手油的三月七和穹,丹恒叹了口气打开了手机上的短信投影。 一道蓝色的光屏被投射在空中,发来讯息的竟然是雅利洛vi上的布洛妮娅,他们跃迁到仙舟已经很久了,还不知道贝洛伯格怎么样了呢。 结果布洛妮娅上来就是一个老旧表情包沉默了三人,这个铁卫端着酒杯的表情包,怎么看都不是用来打招呼的吧。 看样子,雅利洛vi是成功的恢复了原本作为宇宙级别星球的通讯了,在仙舟上经历了这么多复杂的事,三月七都快想死只是需要他们单纯解决一下星核问题的雅利洛vi了。 “煦日节?”布洛妮娅发来的节日邀请吸引了穹的注意力,“看来是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实质性事件了,难不成冬城博物馆要开发第二层了?” “不清楚,不过或许是她和希尔制定的贝洛伯格复兴计划有了什么进展吧,”三月七把讯息上下滑了滑,“难道是把呆呆捅破的那个洞修好了?” 丹恒看穹和三月七都很想去参加节日的样子,干脆的回复了布洛妮娅说明了穹和三月七会按时参加。 “丹恒,你怎么不去呀,庆典诶,这是多适合咱们几个的主场啊!”三月七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丹恒,总觉得从仙舟上回到列车后,丹恒就一副很疲惫的样子,“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放松一下啦。” 穹倒是觉得丹恒是在听到米蒂洛不会继续跟着星穹列车旅行后才变的,就好像不用再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开朗豁达的样子,结果近几日的疲惫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三月,丹恒在仙舟经历的肯定比我们要多得多,”穹开口劝住了还想继续怂恿丹恒跟他们一起去的三月七,“他肯定是需要时间好好调整的。” “也对,虽然我还是觉得只要好好玩一下才能放松,”三月七想了想,“难不成丹恒是需要多睡睡才能休息好的吗?” “大抵如此吧,贝洛伯格能够迎来节庆可谓一大喜事,祝你们不虚此行,”丹恒站起身,顺便拿走了被三人吃空了的盘子,“记得替我向各位老友问好。” 三月七一口喝干净杯子里的果汁:“好,那你也要好好休息,可不要再错过下次开拓啦!” 丹恒背对着穹和三月七嘴角微微上翘:“嗯,一定。” 第105章 你猜我猜不猜 高耸的山崖上,风雪温柔的吹拂着,一只身上系着红色蝴蝶结的扑满吭哧吭哧的跟着主人的脚步爬到了被寒冰包裹的崖顶。 “雅利洛vi,贝洛伯格……”随着年轻女性的声音压过风雪,一枚叮铃作响的金币被抛向湛蓝的晴空。 肆虐着这颗冰雪星球的暴风雪已经减缓了很多,现在这颗星球上大部分时间,民众只要抬头就能看见瓦蓝瓦蓝的天空。 金币似乎没有被风吹动,而是垂直的落下,被白发中夹杂着红色挑染的女性接住,托帕睁开自己跟雅利洛vi上高远的晴空如出一辙的双眼,看向那座唯一的人类聚集区。 在她身后,公司的运输舰正一一落下,里面全都是装备了基础武力的公司员工,如果托帕跟雅利洛vi上现存的人民无法谈拢的话,那么公司就有足够的理由直接进行武力压制了。 “欠债还钱——七百年不晚,”托帕看着远处的已经少有落雪的城市,“贝洛伯格,可别让我失望啊。” 而此时,下层区的矿洞深处,艾维利塔正拉着昏昏欲睡的桑博蹲在一颗足有一人高的金灿灿的光卵前,这是未来地髓虫群的母虫的卵。 所有新诞生的后勤虫族有储存能源并瞬间释放的能力,因为是经历特殊矿物培育的,所以需要重新命名,艾维利塔冥思苦想大半个月才敲定这新生虫群的名字。 “我亲爱的艾利呀,用地髓这种矿物的名字来命名你新的族群成员也太随便了吧。” 桑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繁育令使的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为了等这颗卵孵化,艾维利塔已经一个星期都没睡了,当然,他也一样。 “地髓只是雅利洛vi的人这样叫而已,等这颗星球彻底跟星际接轨,肯定还会有更契合的学名被那些搞研究的疯子折腾出来的。” “不随便的,大哥,用冷焰矿,培育·的……”艾维利塔想了一会,终于想起了当年那个只有装饰性照明功能的新虫族叫什么,“冷焰栾蝶,就是这样,被命名的。” 桑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趴在了艾维利塔背上,他可爱的艾利哟,从毕亚斯离开之后就专心孵蛋,完全不理他啦。 再这样下去,他就得走啦,现在的雅利洛vi上面既没有苦难,又没有风雪,外来的侵害也就仅剩那个不知在何处观望的星际和平公司了。 虽然并不是很完美的结局,但是好歹都大团圆了,导演休息够了,也该启程去找别的乐子了,不然乔瓦尼一来,雅利洛vi的就再难有平静的发展时期了。 “桑博,别压着我,”艾维利塔推了推身后的深蓝朋友,之前连续胡闹了那么多天已经够了,因为被桑博勾着持续的发泄,祂现在思维都清晰了不少,“她马上就,能出来了,不要这样,影响不好。” “虫群不是没有智慧,只有本能吗?”桑博声音含糊的发问,他正含着艾维利塔的耳尖轻咬着,他很喜欢看到艾维利塔身上的皮肤因为他的动作泛上红晕的样子。 “我不知道,但是,新虫群的,母虫,会跟父亲,链接……”艾维利塔又卡住了,祂不太能描述的出到底是要链接什么东西,“链接,脑子?” 桑博又叹了口气,从艾维利塔这里真是啥都问不出来,问题是祂还一脸真诚,说明这呆愣愣的繁育令使就是这样想的。 “难怪毕亚斯能放心的把你跟我放一起,”桑博把脸埋进艾维利塔粉白色的长发中,“桑博我啊,说不定这辈子都得看着你咯。” “那很好啊,”艾维利塔侧过头吻了一下桑博的唇角,“艾维利塔,永远喜欢,桑博。” 桑博没有回话,他只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繁育令使都是这么打直球的吗,真有人能舍得放弃这种具有唯一性的如此纯粹的喜欢吗? 若是某一天,这人突然开窍,将这种喜欢突兀的进化成了爱呢? 桑博扪心自问,他是否会将这份爱当作是取悦自己的源泉,在这段关系中,作为不够喜欢和爱的那个人,源源不断的去压制艾维利塔的尊严呢? 算了,他掐灭了这个刚刚冒头的想法,老桑博可是很有底线的,比起那种毫无顾忌的欢愉,他还是更喜欢艾维利塔面色潮红陷在一堆柔软的布料里面被他哄着叫他叔叔的感觉。 这才刺激。 而此时的穹正拎着三月七的行李在三月七跑跑跳跳的带领下,顶着风雪,向贝洛伯格进发,宇宙第一美少女只要在前面穿着漂亮的新礼服快乐的踩雪就行了。 城郊雪原还是一片荒芜的景象,除了皑皑白雪和被冰封住的裂解生物,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活在风雪中的人们是怎么过节的呢?”三月七一边想象庆典的场景,一边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又一串的脚印,“穹,你说,煦日节肯定不会少了各种美食吧!” 穹挥了挥飘落到睫毛上的雪花,哈了口热气:“但是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星球,人们能吃饱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吧?” “求求了,贝洛伯格……”三月七听到穹这样说,连忙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眼祈祷,“可别让我失望啊……哎哟!” 粉毛美少女脚下一滑,人哧溜一下就没了影,穹急的到处找,最终,还是不远处的一个雪堆里发出了美少女吭吭唧唧的喊痛声。 虽然寒潮已经退去,但曾经遗留下来的冻土和冰川可不是什么脆弱的东西,它们都还坚硬的覆盖在雅利洛vi的地面上。 “穹,快来拉我一把,”三月七艰难的伸出一只手向着穹的方向晃了晃,“这地太滑了,我站不起来啦。” “之前就让你小心点慢慢走了。”穹一把薅住三月七的胳膊就把双腿陷在雪里的美少女拉了起来,还帮她拍了拍雪。 “就你这双新的小高跟,要不是姬子姐找丹恒给你砸蹂了一下鞋帮,你不但会脚滑,再继续这么走怕不是脚后跟都要磨出血了。” “诶呀诶呀,你别念了,”三月七捂着耳朵,“嗨呀,明明我才是你前辈欸,怎么你也变得跟丹恒一样唠叨啦?” 但穹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小三月这么大大咧咧的,既然丹恒交代过单独跟三月七进行开拓要注意什么,那么他都要照做,包括,念叨三月七。 “还有……” “停,穹!”三月七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向远处,那有个黑乎乎的人影,“你看那边站着的人,穿的好像不是银鬃铁卫的军服?” 第106章 不对等争端 啊,穹在心里感叹着,又是这种宿命般的相遇,怎么来参加个庆典都能遇到看上去像是在戒备着外来者的公司员工呢? “好丑的制服。” 在这种情况下,穹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而且说实话,那公司员工一身黑漆漆的制服站在那里,就好比雪地上还冒着热气的狗粑粑,无比明显,也让人无比嫌弃。 “欸,是吗?”这是不在状态的三月七,明明刚经历过金人巷艰难的产权保卫战,这个善良的姑娘还是会下意识的把遇到的人往好处想,“我怎么觉得还挺酷的……” “诶呀,这不是重点啦!”宇宙第一美少女终于反应过来,“关键是,公司的人突然跑来雅利洛vi干嘛?难不成也是应邀来参加庆典的?” 看着一脸单纯友好的三月七,穹叹了口气,如果公司员工手里没有拿着那把看起来特别锋利的武器的话,三月七的猜测就应该完全无误,可现在,明显完全相反。 那身着精致礼服式贴身装甲的公司员工明显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而且,他正按着耳机,应该是在向上级汇报什么。 穹刚想拉着三月七换条路就走,就被三月七反客为主,粉发的美少女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了穹身前:“没事,跟本姑娘来吧。” “咱们主动上去问问,如果他动手了,咱们再武力压制也不迟,”三月七给自己打了个气,拉着穹向前走去,“我印象里的公司员工态度都还挺好的。” 穹只好跟着三月七走了过去,而那个刚刚还悠哉悠哉想要抽根烟的公司员工瞬间警惕起来。 “嗨,你好!请问你是星际和平公司的员工吗?”三月七觉得自己这句话真的没什么能够引起别人的敌意的,她甚至还用了请,“嗯?” 三人尴尬的对视着,沉默在这一小片区域蔓延开来,就连裹挟着雪花颗粒的风声都显得安静了许多。 公司员工看看面前一身公主裙的小粉毛,又看看旁边如同公主拎包侍卫的小灰毛,然后猛的伸出一只手按亮了耳机上的通讯键。 “老板,我这发现两个陌生人,要灭口吗?” 三月七反应了一会才明了:“什么东西!?灭,灭口!?你这人脑子有问题吧,哪有刚遇见友好问候你的人就提什么灭口的啊!” 公司员工联系到的上司似乎也对他这个问题感到惊讶和头疼,直接阻止了公司员工试图与这颗星球上所有势力对抗的行为。 过了一小会,一位头上带有红色挑染的年轻女性就带着身后系着蝴蝶结的扑满踩着雪快步的走了过来。 然后,穹和三月七看着那位特别利索的公司高管一巴掌糊在了那名想要灭口的公司员工头上,把那人打的一个趔趄后她才转向两人开口问好。 “咳嗯,二位好,初次见面!我叫托帕,是星际和平公司的投资专家,”她似乎注意到穹和三月七的眼神都落在了她脚下的扑满身上,“这是帐帐,我们这次是来雅利洛vi谈特别业务的。” 紧接着,她又指向摸着头上大包蹲下的公司员工:“我这位同事,不太擅长沟通,两位别放在心上哈。” 三月七双手叉腰,她明显看出来了,这人怕不是在护着自己一方的下属,托帕先打一巴掌之后又替那员工开脱,真是一点道理都不留给别人讲啊。 “真是吓了本姑娘一跳呢,我们可是抱着参加庆典的轻松心态来的,才不想又卷入什么奇怪的冲突里啊……” 三月七小嘴叭叭的,她先是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爆出了自己身后星穹列车这个大靠山,果然,托帕的态度一下子就友好起来。 那热情程度让穹差点就以为姬子早就和星际和平公司达成了什么携手共进的协议,好像两方势力已经成为了同盟一样。 等到托帕以上班时间不能谈太多私事为由要走了两人的联系方式后离开,半个系统时的时间早就过去了,穹朝三月七耸了耸肩,两人继续向贝洛伯格城内走去。 行政区的广场上人声鼎沸,跟他们当初刚到贝洛伯格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原本萧条冷肃的街区仿佛被注入了活力一般,到处都是冬城人民的笑容。 “快,穹!快去看看广场上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三月七再一次向前跑去,这次她没忘记拉上穹,“还得给丹恒,杨叔,姬子姐姐,啊,还有帕姆,挑伴手礼呢!” 穹原本想先去歌德大酒店订个房间把行李放下,见状他只得拎起行李陪着三月七逛遍广场上每一个摊子。 现在的广场上喧嚣尘上,众多吆喝声中,几位一看就是公职人员的谈话反倒更有意思,什么放假要带娃啦,调休啦,连上八天之类的。 “穹,你发现没,”三月七戳了戳满手零食的小伙伴,“贝洛伯格好像开始有人谈论生活的烦躁和美好了哦,好神奇呀,明明寒潮才退去不久。” “哦,是歌蒂大婶,”三月七突然又注意到了一个摆满了薄饼的,她三口两口喝完刚买的热可可,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歌蒂大婶,好久不见啦!” “哎呦,这不是小三月吗,你们怎么来啦?”歌蒂大婶一边做薄饼一边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帮了他们的善良姑娘,“我听人说,你们早就坐上大飞船,开到外太空去了呀?” “哦,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听说了煦日节的事,特地回来体验节日气氛的对吧?来来来,快来,我给你们烙一张热腾腾的太阳薄饼……” “你们是要夹土豆泥的还是要夹矿虫肉的,这两种可都好吃着呢!” 三月七和穹面面相觑,两人狐疑的看向对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却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迷茫,于是,穹就直接问了。 “歌蒂大婶,矿虫肉是什么肉啊,我怎么记得以前的贝洛伯格,好像没有这种生物啊?难不成是新生物种?” 三月七则在一旁跟穹小声猜测:“虫子诶,会不会和呆呆祂们有关啊?话说当初咱们跟呆呆留了联系方式没有啊?嗯……我找找。” “哦,你们刚回来,肯定不知道,”歌蒂大婶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从旁边的保温箱中拿出了一块金黄色半透明的嫩滑肉类,“这个虫子是矿工们在一个废弃的矿洞深处发现的,有人饿疯了就抓来烤了吃,当时那个香味,简直飘香十里。” “后来,一帮研究员把这种虫子检测来检测去也没发现什么对人不好的地方,就放任我们抓来吃了,诶,我跟你说,这虫子长得也金灿灿的,一点都不丑。” 歌蒂大婶边说这边快速的烙饼,顺便还吼退了一个妄图插队的年轻男子,现在的贝洛伯格虽然纷闹,但该有的秩序一点都不差。 “要不要试试?”穹看看正在手机上疯狂翻页的三月七,虽然是虫子肉,但这块晶莹剔透的肉真的很香,也很吸引人想去尝一口。 “嗯嗯,随便啦,等我先找到呆呆的通讯号。” 三月七接过包了虫肉和土豆泥的薄饼就咬了一口,她也没仔细看自己吃的是什么就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掏钱给穹,让穹多买点带回列车去。 穹看着塞到自己领口的一把信用点和身上的大包小包无奈的抬头望天,丹恒,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单独跟小三月一起开拓了。 这还真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第107章 人之所以敢于面对强权 在这片寰宇中,有相当多的命运拐点是可以被遇见的,而星神们只需要选择是去做一个幕后推手还是带领着祂们的信仰者抵抗命运的侵蚀。 比起乐于在灼烧宇宙的烈焰上撒把孜然,唯恐天下不乱的欢愉阿哈,提前给出示警,带领信仰者们筑墙抗击命运的克里珀在基因寄生虫灾大批量消退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声望。 当时的人们这样记录:巨大的城墙下满是虫壳蝶翅的尸骸,那些寰宇灾祸被祂的城墙挡在了外边,更多的生灵正在巨大的城墙脚下运土,将它愈筑愈高…… 大批量的信仰者,充满着奉献精神的人类聚集起来组成存护星神的后援队,利用命途的力量穿梭于各个世界,为克里珀采购筑墙所需的物资。 那时的宇宙中,百废待兴,随着繁育星神无法完全掌控的基因寄生虫群被大量灭杀,繁育也在明面上落败于存护,被称为虫灾之源蠹星也被丝茧和晶壁封禁,无人得以进出。 「祂看到我深受命途反噬的困扰,又发现我拥有智慧,」虚弱的虫母抱着自己的孩子,而刚刚进入成熟期的哈尼雅手中则握住了一颗小小的琥珀色的晶石,「于是祂这样对我说……」 “新生的星神,若你能到达吾面前,存护的命途亦能为你所用。” 「父亲!」 哈尼雅看虫母唇角突然溢出荧蓝色的鲜血,祂紧紧的捏着父亲回来后塞到祂手中的晶石不知所措,因为在祂面前,虫母一向是强大的,从未如此脆弱过。 虫母伏在哈尼雅单薄的肩上,伸手轻抚祂苍白的面颊安慰着这个祂目前唯一的孩子:「哈尼雅,好孩子,我的小漂亮……帮我把那颗琥珀,缝入心口吧。」 「为什么?你出去那么久,受了一身伤,就为了这个?」 哈尼雅虽然不懂,但还是一边忍着自己的愤怒和恐惧,一边割开了虫母心口处的皮肤,将坚硬的琥珀色晶石放了进去。 看着荧蓝色的血肉包裹住的晶石开始发光,哈尼雅才动用了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丝线轻轻的将虫母裸露的伤口针脚细密的缝合起来。 明明祂们平和安宁的生活在蠹星上,为什么父亲还要一次又一次的离开安全的家,去外面寻觅更多命途的力量用以拓宽命途。 虫母能感受到身体里那颗原本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琥珀色晶石开始微微颤动,内里的存护力量开始主动接纳繁育的力量,孕育伊始,小小的生命之火在其间点燃。 「对不起哈尼雅,让你担心了。」虫母的周身开始凝聚丝线,这种无法被哈尼雅触碰的线一圈一圈的散出去,直到能包裹住整个星系。 「……父亲,求你了,不要这样就突然离开,然后再带着一身伤痛回来,我会害怕的,真的!」 虫母看着扑在自己身上哭的浑身颤抖的孩子才明白,这次恐怕是真的吓到祂了,好在,祂遇到的是个宽和敦厚的星神,而繁育未来的路会更加广阔。 虫母拍着哈尼雅的背,踌躇着,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向自己的说明一切:「哈尼雅,如果我说……」 「是我要有弟弟了吗?」 哈尼雅轻轻的把手放在虫母心口处,那在皮肤下微微的凸起的晶石随着虫母心脏的跳动而轻颤,哈尼雅的感知告诉祂,这是一个生命。 一个跟祂完全不一样,需要父亲用血液供养,需要祂担起保护责任的全新的生命,祂的血脉亲人。 虫母沉默着,在冷酷的寰宇法则面前,祂无能为力,面对比祂更为强大的星神,祂只能拼尽全力去搏那一丝成功的可能性。 祂想挣脱提线木偶的身份就要先自主站上棋盘,然后将这些冷眼旁观的星神们一个一个的拉下水。 等到所有幕后推手都被迫入局,那只法则的门瞳就会被蒙蔽,只能看到祂们明面上所展示出的东西,而这些布局足以占据祂所有的心神,让祂无暇顾及那个听话又乖巧的孩子。 祂,亏欠祂的第一个孩子,祂没有陪伴在哈尼雅的身边,让祂独自一人在蠹星上孤独成长,甚至祂都没有机会为哈尼雅指引未来祂需要走的路。 祂的孩子啊,善良,懂事,善解人意,只是因为不忍曾经的同族尸横遍野,就将大屠杀后满目疮痍的蠹星种满花草果树。 现在蠹星上植被繁荣,曾经荧蓝色的血泥沼泽已经消失不见,同族遗留下的卵又再次孵化形成有序的虫群,一切都欣欣向荣。 「哈尼雅,纯美骑士团的骑士们一直都在蠹星附近轮流找你吗?」虫母突然转移了话题,这突然的转变让哈尼雅疑惑不已,祂还没做好欢迎弟弟到来的准备。 「是的,父亲,」哈尼雅将新编好的花环放在虫母手中,看虫母毫不犹豫的将它戴上祂才松了口气,看来父亲并没有要立即赶祂走的意思,「他们一直都在……」 「但,父亲,至少,至少让我留到弟弟能够保护你的时候!」 虫母顿了顿,祂看着满脸担忧的哈尼雅叹了口气,是祂的错:「我的小漂亮,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父亲,没关系,」哈尼雅把脸贴在虫母的心口上,祂面带微笑,静静的听着两道一强一弱重合在一起的心跳声,「请相信我,哈尼雅一定会好好保护父亲和弟弟的。」 而在蠹星系外,存护的克里珀重重敲下一锤,这预示着基因寄生虫灾的结束和新一代琥珀纪的开启。 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存护星神的目光在这个新到来的琥珀纪中一直停留在蠹星上。 因为蠹星系被丝线封禁,让无数想要找到虫灾之源,或者干脆就想借着制作虫族谱系标本去蠹星上捞一把的人都铩羽而归。 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那早早结束的上一代琥珀纪,由存护星神亲手所筑的最后一面墙,竟悄然形成了隔绝蠹星和其他所有星系之间的晶壁。 “存护……筑墙……存护……存护……” 克里珀低沉的声音重复着,强调着,舍不得从蠹星上收回自己的视线,可惜祂只是块石头,作为行走于命途最前端的存在,祂只能一刻不停的行使着自己应尽的职责。 “筑墙……筑墙……存护……筑墙……” 这晶壁是保护,也是禁锢,直到繁育一脉有人踏上存护的命途,才能将这面墙壁化为真正的存护壁垒。 于是,几个琥珀纪后,边际贸易战争伊始,一位名叫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的繁育令使敲响了前存护后援队,现星际和平公司的大门。 “同僚们,克里珀让我来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正确的理解存护的概念并行使它们,所以,对不起咯。” 轰的一声,公司总部的大门被一位脸上生着四只眼睛的存在踹开,毕亚斯笑眯眯的摘下了父亲给自己织的手套,因为哥哥说,打人只有拳拳到肉才痛快。 敢于面对强权的人,要么其本身足够强大,要么其背后的势力足够强大,而对毕亚斯来说,二者皆有。 第108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当一个你曾经偶然帮助过的山区孩子哭喊着说,‘求你了恩人,再帮帮我吧,我还想继续读书’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善良的你应该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拒绝去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穹和三月七逛完广场上所有小摊之后终于能先到宾馆放下行李,之后,他们决定去看望一下布洛妮娅,顺便问问虫肉的事。 但当他们走进克里珀堡的时候,议事厅里却传出了托帕的声音: “…贵星的苦衷我完全理解,大守护者小姐。贝洛伯格当下财务紧张的局面不是因为你,当然,也不是因为这城里任何一个人的过错导致的。” 穹觉得托帕对布洛妮娅的称呼好像不太礼貌,紧接着,托帕言语间的攻击性果然变强了。 “但就事论事的说,既然贝洛伯格作为独立的政治体系存续到了当下,那这笔债务就不能被当作坏账,一笔勾销。” 托帕伸手挑了下发梢,随即,两个刚认识的贵客出现在了她眼角瞥到的余光中:“…啊,看来有重要的访客来了。” 众人一时全都沉默不言,三月七本想先跟布洛妮娅打招呼,但却被警惕心突然提高的穹拉住了,于是,三方势力僵持着,谁也没开口。 最终,还是托帕轻笑了一声,她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开口:“大守护者小姐,还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方案,如果雅利洛vi还想在未来重建与银河众星的联系…” “你们在公司这里的信用记录会无比重要。” 布洛妮娅低头沉思,但她只能选择先将托帕打发走才好找星穹列车的人求助:“…我明白,托帕小姐,我会……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托帕看得出布洛妮娅的动摇,现在是公司形成了压制,这让她很满意,“不过,在你考虑的同时,我的同事需要在贝洛伯格展开一些必要的工作…” “还希望上下层区的诸位能够配合。” 三月七缩了缩脖子,她总觉得托帕这样说已经不是笑面迎人不怀好意了,这简直就是在把威胁放在了明面上。 而托帕却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她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顺便敷衍的跟三月七和穹二人打了个招呼。 “穹,我总感觉她好像自信到,那种跳着小跳步出门的程度了,”三月七先是跟布洛妮娅打了个招呼,看布洛妮娅忙于思考她才跟穹小声嘀咕,“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而穹看着满身疲惫却强打起精神招待他俩的布洛妮娅无奈摇头,巨大的压力已经实质化的压在了布洛妮娅肩上,恐怕连即将到来的庆典都无法让她分出部分时间轻松一下了。 经过布洛妮娅的简单讲述,穹和三月七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居然还有这种事!”三月七有些难以置信,“所以……所以,难不成托帕所说的业务,就是来贝洛伯格讨债?” 在布洛妮娅的沉默中,三月七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早不来晚不来非得这个时候来,根本就是趁着星核刚被我们铲除掉,贝洛伯格百废待兴,跑过来占便宜加欺负人了!” “据她的说法,筑城者和公司投资人商定的还款年限是…二百八十年。” 布洛妮娅扶额叹息,要知道她还不满二十岁,一百年对她来说都足够长了,更何况,这期限无限接近三百年。 “所以,按照贝洛伯格的记录,在借款之后不到百年的时间里,雅利洛vi就跟整个银河系彻底断联了。” 穹回想着之前在冬城博物馆里看到的历史录像带,如果七百年的债务连本带息的计算的话,现在的贝洛伯格肯定还不起。 如果没有能跟星际和平公司同台对垒的友方势力加入的话,那大概就要严重到整个星球上全部的人一起卖身为奴多少代都还不起的程度了,更何况…… “你们还没进来之前,托帕已经警告过我了…如果债务拖的太久,公司给了她采取强硬措施的权利。” 三月七双手叉腰,她现在完全想不到任何办法可以帮助布洛妮娅,原本她以为,以托帕对他们友好的态度,公司应该是为了帮助贝洛伯格重建而来的。 布洛妮娅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愁绪,这困局简直无解:“我对星际和平公司的了解没有你们多,如果典籍中的记录属实…” “那是一个横跨整个银河的庞大组织,他们想镇压住贝洛伯格恐怕易如反掌……” 布洛妮娅现在充满了庆幸和祈求,还好星穹列车的人应邀前来:“我知道两位原本只是想来参加节日庆典的,但是现在……” “现在,我想向你们,向星穹列车求救。”布洛妮娅也不知是鼓起了多少勇气才下定决心向穹和三月七寻求帮助,“两位,你们能否尝试替我说服托帕……” 三月七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布洛妮娅的话,三月七连忙掏出手机想要关掉铃声,但却越忙越乱,一不小心点开了通过艾维利塔账号发送过来的语音。 “诶哟,三月小姐好久不见啊,”桑博的声音从三月七粉色的手机里传出来,“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来参加煦日节庆典的吧?” “新食材尝到了吧,是不是很好吃?那可是我跟我家亲爱的培育出来的哦~诶,艾利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吗?哈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忘拿手机,你别后退……” 三个人无语至极的听着那段语音以一阵噼里啪啦的噪音和某深蓝帅哥的哎呦声结尾。 “这算是联系上了?”穹探头过去,看了看三月七怎么扒拉都没有继续刷新出来的语音条问道。 三月七尴尬的看着穹,又不好意思的看了下想笑却礼貌的憋住了的布洛妮娅:“应该算是,没有失联吧。” 布洛妮娅也很久没从铁卫的报告中听到桑博的去向了:“请问,你们这是在联系那位当初把我们从上层区带到下层区的倒货商人吗?” “也不算吧,”穹开口解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那应该是艾维利塔的账号,桑博应该跟艾维利塔在一起待着。” “对呀!”三月七的表情瞬间明媚起来,“布洛妮娅,如果呆呆祂愿意帮忙的话,贝洛伯格根本无惧公司的压制!” “呃,艾维利塔是?” “艾维利塔·欧西德·洛克斯特,掌控毁灭之力的繁育第五令使,”姬子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的红发女性浑身都闪着知性的光辉,“同时,刚刚繁育第二令使向列车发来了邀请。” “那位就任于星际和平公司的特别投资顾问邀请星穹列车作为中间人,与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达成协议。” “试问,贵方是否愿意放弃这颗星球上所有地髓矿脉的所有权,换取繁育一脉的保护与帮助?” 第109章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昏暗的办公室里,地面上铺着厚厚的黑色绒毯,皮鞋走在上面只能发出轻微的触碰声,安静又神秘。 而那唯一一束灯光照在办公室主人的身上,被头发遮挡住的光线冷硬的折角显得这人贵气无比。 “沃兰斯,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只是突发奇想的去做了某件事,顺便来找你聊聊。” 毕亚斯走近,但祂并没有选择接近那束顶灯照射下来的光,而是在昏暗的办公室内找了个沙发坐好,睁开了脸上那四只发着微光的粉色眼瞳。 “那帮老古董又干了什么破烂事让你去擦屁股了?” 毕亚斯将两条腿交叠在一起,搭在面前纯黑色大理石制成的茶几上,一瓶闪着荧蓝色光芒的酒被祂从空间裂缝里取出。 办公室的主人适时的送上一枚小小的酒杯,酒杯晶莹剔透,光束照在上面,无数的横切面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斑。 “那倒没有,他们不敢。” 毕亚斯在酒杯中倒入荧蓝色的酒水,欣赏着这晶莹剔透的琼浆,随即,坚韧的蛛丝在祂手心里编织成酒杯的形状,一阵琥珀色的光芒闪过,一只一模一样的酒杯出现在祂手中。 在给办公室主人倒酒的时候,毕亚斯开口了:“你手底下的人升的太快了。” “呵,他们又感觉到威胁了是吗?”办公室的主人略显气愤,但随即,这点生气的火苗就被那一口绒蓝宝石一样的酒水压下去了。 “诞生之喜·矢志不渝,有助于情绪稳定,”毕亚斯简单介绍了下,总不能让对方喝的不明不白,“雅利洛vi是个好机会,别再被人盯上了。” “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吗,沃兰斯?”办公室的主人拿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真是走运啊,砂金那小子。” “他品格珍贵,所以我看好他,”毕亚斯阻止了办公室主人要喝第三杯酒的意图,说好听点,这东西喝多了会稳定过头,说不好听的就是会变成那种只会阿巴阿巴的傻子,“……别作出这副表情。” “好吧,唉——” 毕亚斯看着故作委屈的办公室主人,无奈的开口:“你是存护的令使,你的强大不用我多说,你身边也不缺我一人。” “那你什么时候会允许我叫你毕亚斯呢?”办公室主人做到了毕亚斯的身边,但那束顶光灯并没有跟着一起照到他们两个头上,“我的盟友。” 就好像他们只能在昏暗的环境下肩碰着肩靠坐在一起,一切亲近的行为都如同见不得人的交易一样,永远不能走到光下。 “繁育的谋划不会出错,这片寰宇中所有的事都会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你毋需担心。” 毕亚斯没有动,即使办公室主人靠在祂身上,祂也依旧挺直着脊背,以一种慵懒又疏远的姿态坐在那里。 “所以,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为我跳舞的对吗?” 毕亚斯只是拿起了酒杯,安静的喝完了杯中的酒,祂没有回答办公室主人的问题,两人的话题就此终止。 “匹诺康尼,你最好握在手里,我先走了,”毕亚斯站起身来,祂并没有拿走那瓶酒,祂相信这位办公室的主人自我克制的能力,“记得派你手中筹码最多的人去谈。” “再见,沃兰斯……” 办公室的主人没有起身相送,虽然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让这人知道了,利用情感确实无法绑住对方,但利益可以。 由纯黑的矿石制成的门被温柔的合起来,没有发出一点刺耳的噪音,办公室的主人这才可惜的收回了一直追随在毕亚斯身上的视线。 除了信仰存护外,在办公室的地板上铺满黑色绒毯的人还永远相信伟大的利益,因为,这是能使他们的盟约成为永恒的唯一方式了。 时间转回现在,贝洛伯格城内的克里珀堡中,在姬子以繁育令使的口吻完成提问后,议事厅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布洛妮娅的头更疼了,明明刚刚看到了可以挣脱出险境的希望,可这个由星穹列车带来的繁育令使的口头合约看似比公司的要求宽泛了许多,但对雅利洛vi来说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地髓,雅利洛vi上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有效资源的能量矿石,如果连这份仅有的交易筹码也失去了,在繁育令使有能力反悔并撕毁条约的情况下,贝洛伯格的人民的未来将布满阴霾。 原谅布洛妮娅如此警惕,她不是不能相信作为中间担保人的星穹列车,但她也不能就这么直接的把子民们的未来都押注在强权的道德水准之上。 她更不想雅利洛vi成为繁育令使们和公司的战场,这两种合约,无论从哪一个来看,贝洛伯格是否要放弃自由来换取生存都是最重要的问题。 “请问,答复这份合约的期限是?” 姬子笑了,看来这小姑娘虽然疲惫,但头脑却很清楚,她开口,说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标准:“无限期。” “姬子姐姐,无限期是什么意思?”三月七看着姬子脸上的笑容,想不明白,为什么布洛妮娅和穹都一副贝洛伯格好像占到大便宜了样子。 “繁育第五令使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姬子就像是遇到了有名有实的宇宙大慈善家一样,“祂可以成为你们直接对抗公司最强的后盾。” 布洛妮娅皱眉沉思:“也就是说,繁育一脉会优先保护贝洛伯格现有的全部?” “是的,但根据毕亚斯先生的意思,祂还是希望你们能自己找到对抗星际和平公司的方法。” 姬子肯定了布洛妮娅的想法并提醒她:“在你们有能力回绝公司的合同之前,繁育一脉会介入你们两方进行隔离保护,而这个期限,将会是无限的。” “所以,地髓矿脉的所有权?”布洛妮娅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这一点,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繁育令使所求的难道仅仅是矿脉的所有权吗? 穹突然打了个响指:“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们只是把包含矿脉的这片土地抵押给了繁育令使们,但你们依旧可以使用这土地上的一切。” “是这样的。”沁凉如水的声音从议事厅的门口传来,伴随着两道步频相差甚大的脚步声。 “嗨,好久不见,不知,各位安康否?”桑博走在艾维利塔身旁,向众人行了一个夸张的躬身礼,“介于我家亲爱的说话太慢哎哟!” 桑博这句话得到了艾维利塔一个狠狠的肘击,随即,艾维利塔上前一步,将常握武器的那只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同阶级内的正式问候礼。 “尊敬·的,大守护者,繁育,第五令使,艾维利塔,向您致敬。” 三月七被艾维利塔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的直笑,但是介于这个场合过于严肃,她只能憋住,然后伸手掐上了穹腰侧的肉。 姬子看着穹被掐的呲牙咧嘴也不敢发声,嘴角悄悄上翘了几度,看来繁育令使确实很看重这颗星球上的矿脉,如果星穹列车也能掺一脚的话…… 不过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罢了。 第110章 掌握信息差拥有主动权 那么,当年单纯为了存护星神积攒筑墙材料的存护后援队,究竟是如何成为了现在横跨银河的商业巨鳄呢。 很简单,因为他们中间出现了两个聪明蛋儿,而其中一个发现了他们其实掌握着这片寰宇中最重要的财富:信息不对称。 一个人如果拥有了超过对方的信息,他就拥有了给物品定价的主动权,借由此,他们成为了利用信息差两边赚差价的中间商。 在繁育一脉特别偏心星穹列车的情况下,繁育令使们也乐得看到贝洛伯格能两边赚。 不过,依照毕亚斯言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最好能再坑公司那帮利益至上的老古董一把。 于是,毕亚斯这个在兄弟间任性到出了名的家伙决定送贝洛伯格三份并不贵重的小礼物: 第一份礼物,用以解决贝洛伯格食物危机。 当时毕亚斯放下的那颗卵鞘里面有部分孵出来的会是汲取了地髓能量的晶肉蜜蚁,也就是那种现在风靡贝洛伯格的特色美食,矿虫肉。 这群新成员中有部分会长出翅膀以及坚硬的外骨骼,这些足以支撑它们带着新生的母虫冲出大气层,回到蠹星,继续生活在繁育星神的身边。 而另一些长相可爱的没有翅膀的金色软壳虫则是先孵化出来的工虫成员给新生母虫准备的营养品,通常这些营养品都会出现产能过剩的问题。 但因为这些软壳虫体内充盈着净化后的纯粹能量且没有毒素,所以人类食用之后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它们自然死亡后的尸体还会辅助矿脉再生。 第二份礼物,为贝洛伯格的人民开放大量工作岗位。 开采矿脉,运输矿藏,生活在蠹星的运输虫大约一万只就能挤满整颗雅利洛vi,所以在这颗对于蠹星群虫来说极为小巧的星球上,人力资源是很重要的。 恰好,繁育一脉还可以找来各种在偏远星球郁郁不得志的优质教师,帮助贝洛伯格的人民开发天赋。 同时,在建立小型星际交易集市的过程中,还能在雪原上进行星际少有的冬季雪景旅游建设项目。 第三份礼物,科技。 这两个字虽然在布洛妮娅看起来是重中之重,但现在能用于雅利洛vi上的科技,大部分都是其他星球淘汰不要的。 而由哈尼雅做中间人,帮助雅利洛vi和黑塔空间站建立联系,顺便接来一批每天承受高压的研究员养生回能。 用这片土地上特殊的裂界生物和自行研发出来的造物引擎的一些边缘技术作为交换去补全这七百年贝洛伯格失落的科学技术,想必交易的双方都会很满意的。 信息差这个东西,用好了,就能在那帮老古董身上啃下一块肉来,丢失了一颗全新的政体孱弱的星球可以压榨,应该够他们肉疼很久了。 而现在,借由公司内部同盟的帮助,那帮老顽固根本无法得知雅利洛vi上的具体信息,繁育令使自然可以插手其间。 毕亚斯对于自己赠予贝洛伯格的小礼物丝毫没有在意,这就如同在帮大哥哈尼雅打理长发的时候掉落的一些老旧的发丝一样。 要知道,在繁育星神的影响下,蠹星遍地都是品质极高,再生能力极强的能源矿脉,其上生长的植被自然也被能量浸润。 毕亚斯拿去几十箱几十箱送给星穹列车和小黑猫的粉晶果,在公司内部都被炒到了两千万信用点一颗,且一颗难求。 毕竟,除了同盟的星神和繁育令使们,没有谁敢轻易接近繁育星神,更遑论去摘生长在其身边果树上的水果了。 同时,在外探索的虫群如果发现品质较高的无主能源,大多都会选择将整颗没有生命的能源星球推到蠹星系附近。 之后再借由繁育星神的力量和蠹星的引力将其吸纳进蠹星系的星轨并优化其上的能源,起到退去杂质提升能源品级的效果。 如果说星际和平公司是宇宙贸易的垄断企业,那么繁育一脉在毕亚斯的运作下就是占据了全宇宙百分之八十无生命能源星球的巨擘。 而另一边,穹和三月七决定还是先去找托帕尝试说和,顺便,如果能套出点公司的情报来就更好了。 “不就是信息差嘛,很简单,”三月七在去往冬城博物馆的路上自信极了,“哼,刚刚看呆呆二哥的录像我都学会了,一会就等着看本姑娘的吧!” 结果,两人陪托帕逛遍了博物馆,套取信息的任务进度也没有任何进展,倒不是托帕嘴严。 实在是三月七总被托帕说到的雅利洛vi的境况所吸引而担忧起来,完全没想起来还要交流信息。 最终,两人只能看着托帕再一次先行离开。 “怎么办…”三月七失落的原本俏皮的发梢都垂落了下来,“聊了半天,压根一点进展都没有嘛!” 穹给三月七塞了一颗水果糖,这是刚刚他们准备出发寻找托帕之前艾维利塔给他的:“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我们去死缠烂打也不会有效,托帕的态度很坚决。” “嗯,我也这么觉得,虽然摆在布洛妮娅面前的问题大多都能被呆呆祂二哥赠送的小礼物解决掉,”三月七腮帮子鼓鼓,这糖球未免太大了些,“诶,话说,那根本不算小礼物吧!” “对我们来说的话,那应该是很大一笔钱了,”穹思考着,他之前在浏览星际和平公司的价目表的时候好像瞥到过一个很惊悚的价格,“那三十箱粉晶果……” “那玩意还挺好吃的,就是太甜了,吃多了会腻,怎么了吗?” “我好像在公司的收购报价单上看过,”穹仔细回想当时到底看到了几个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价格应该是千万级别的。” 三月七对此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物以稀为贵嘛,某种程度上,这个价格也算合理:“一千万一箱?” “不,两千万一颗。”穹笃定的说。 “夺少?” “呃,三月你别激动,”穹把一下子抓住自己衣领的炸毛美少女扶到一边让她站稳,然后,应粉毛小伙伴的要求又说了一遍,“两千万一颗。” “两千万一颗的果子,我们就这么吃了!?” 三月七直接破音了,作为一个没有存钱习惯所以没什么钱的,全靠列车组大家长和小伙伴接济宇宙级美少女,她实在是无法在这么巨大的金额面前保持平静。 “我,我们就这么吃了?吃了!?” “嗯,吃了,”穹倒是很淡定,毕竟不光吃了,还拉出去了,“吃的干干净净,连果核都制成武器保养精油了。” “我还嫌弃这东西吃多了会腻!?” 穹看着脑子一时无法恢复正常的三月七叹了口气,他拿出手机准备向姬子报备一下他们毫无进展的任务,就看见几条短信你争我夺的挤到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希儿:穹,听说你回贝洛伯格了? 希儿:有空回个消息,很急 这标点符号都没打完的样子,看来下层区一定是出事了,很可能是发生了连希儿和地火都解决不了的大事了。 第111章 曾经地表最强 其实,原本的蠹星上并不是只有群虫游牧的,一片环境良好的区域,其上的物种一定具有多样性。 只不过,总有其中一支会以自身超高的天赋和努力成为这颗星球上的霸主,然后或维护或统治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种族。 但曾经的蠹星虫族选择了将所有蠹星原生种族同化,形成了阶级分明的集群意识,由虫母精神链接各个族群的王虫,而王虫掌控其所属族群的所有成员。 而它们同化其他种族的方式就是将虫母的卵放入非同类自然死亡的尸体里,这种特殊的卵会自动汲取异族的基因并成长为含有此类基因的王虫。 可以说,曾经的蠹星群虫在这颗星球上形成了一个大型的无矛盾社会体系,当然,你偷吃我一株花,我浇死你一棵草这种事算不得什么大矛盾。 王虫们向外扩张,为虫母带来更多的领地和食物,而虫母负责对整个族群进行统筹规划,还负担着繁衍并扩大种群数量的职责。 不过那都是上一代虫母所经历的了,殷潮,欧西德·曼提斯,这个升格成神的虫母已经彻底改变了群虫的阶级关系。 在大屠杀中躲过一劫的群虫们开始以不同的目类进行群体行动,并且,包括基因寄生虫在内的各个目类都进化出了自己的母虫,和以繁衍为主要目的守卫母虫的王虫。 晶肉蜜蚁也是遵循这样的习性诞生的群虫,艾维利塔是在确定母虫已经孵化,并且接受了王虫的喂食的情况下,才回到上层区作为繁育一脉的代表为布洛妮娅带去合作邀请。 “母虫求救!威胁来自,啃不动的,铁·疙瘩?” 克里珀堡的议事厅里,自三月七和穹离开后,布洛妮娅,姬子和桑博跟着艾维利塔的情绪一起警惕,紧张,探究,停顿最后停留在带着淡淡尴尬的疑惑上。 “怎么了亲爱的,是那个刚孵出来的小姑娘出问题了吗?” 桑博是看着艾维利塔与刚刚诞生的母虫建立精神链接的,以艾维利塔的实力,能让祂作出警戒姿态的只有可能是新生的母虫出现了问题。 艾维利塔奇怪的看着桑博,之后祂伸手在桑博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一阵诡异的银色粒子状涟漪从祂敲击的地方荡开:“桑博,你没觉得,你被母虫,影响了吗?” 此时的桑博已经头疼到没法说话了,刚才艾维利塔在进行敲击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一直填满了他大脑并阻止他思考的东西被生生扯了出去。 一下子,那种面对新生母虫扭曲的喜爱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桑博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审美和思维,他,深蓝帅哥,怎么可能会被一只刚刚诞生的虫子引诱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艾维利塔在两位女士惊诧的视线里托起桑博的脸,轻轻吻在了他的额头上,霎时,一股好闻的香气飘散开来,桑博紧簇的眉头明显松散下来。 “不是所有,新生母虫,都有这样·的,天赋,不要担心。” 艾维利塔剥了一颗淡绿色的种子出来塞到了桑博嘴里,淡淡清苦的味道弥漫开来,让桑博混沌的大脑舒适了些许。 “艾利亲爱的,你知道吗,我刚刚竟然叫那只新生母虫小姑娘,”缓过劲来的桑博有些崩溃,“我竟然想把它当成是咱们的孩子一样,太可怕了!” “晶肉蜜蚁,隶属,后勤军团,因为没有,攻击手段,”艾维利塔顿了顿,祂还是没办法一次性说太多话,“所以,会……” “会引诱附近具有强大攻击力的个体,让其向王虫转变,对吗?”姬子根据自己现有的知识简单推测了下,但她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艾维利塔摇了摇头:“不是这样,母虫引诱,强力个体,是为了吃。” “所以,我被它当成了好吸收的能量聚合物?”桑博干脆的揉散了自己的发型,刚刚他可是疼出了一身汗,连发胶都被汗水冲掉了。 “是这样的,”艾维利塔笑了笑,很显然,祂为此感到高兴,“这意味着,桑博是个,强大的人。” 桑博一下子扑到艾维利塔背上,蹭开艾维利塔粉白色的长发,将脸贴到祂后颈上:“哎哟,我亲爱的艾利哟,咱可只是个小人物,碰到一只刚出生的母虫都会被控制住脑子呢。” 艾维利塔仔细的感知着母虫断断续续的精神讯号,兴奋,兴奋,兴奋,想念,委屈,兴奋,兴奋,食物,吃!吃!!!长大!!!!!! 布洛妮娅刚才经过接连不断的信息轰炸之后终于将不同人说出口的话接上了:“刚才那位托帕小姐说,她的同事需要对一些区域进行作业……” “嗯,母虫,在大矿区,公司的人,也在。” 艾维利塔放下手机,刚刚祂收到了穹和三月七同时发来的长长一串的短信,不用说,两位奋战在吃瓜第一线的小朋友已经到达现场了。 “你不担心吗?”布洛妮娅不禁问道,她已经知道了繁育令使的身份,也许用虫族这个词来描述祂们所属的种族最为贴切,“刚刚不是说,那是一位刚刚诞生的母虫吗?” 艾维利塔疑惑的看了看布洛妮娅,这位看上去好似贝洛伯格话事人的小小姐,因为她实在不太像是一个政治体系的总领导人。 反倒是像一位刚刚脱离长辈的保护,尚还拥有着过多善心,也容易多愁善感的大小姐。 在这位女士没有在合约上签字之前,繁育一脉并不能成为贝洛伯格坚定的盟友,而且,有能力撕毁合约掀翻谈判桌的是祂们不是吗? “毋需担心。”艾维利塔把布洛妮娅盯的浑身发毛后还是开口解释了,但祂并没有收敛自己身上的杀意,简单来说,祂现在才感觉自己二哥选择合作伙伴的方式可能有那么点不靠谱。 “如果,新生母虫,死于,这场战斗,那它,就,没有资格,回到蠹星。” 随着艾维利塔和桑博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整个议事厅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姬子不知何时掏出了一个咖啡机在那里研磨起来。 而布洛妮娅,这位身上还残留着稚气的年轻的大守护者第一次直面合作方的冷酷无情,一时还缓不过劲来。 浓香的咖啡被缓缓倒入白瓷所制的宽口杯,伴随着杯底撞击桌面的咔嗒一声,布洛妮娅眼前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苦氤氲的咖啡。 “你还好吗?”姬子收回了推着咖啡杯的手,这孩子恐怕是被吓得不轻呢。 布洛妮娅双手握住了咖啡杯拉到身前,她还是反应不过来,不过好像也没那么震惊了:“我……还好。” 姬子笑了一声:“看到了吗,这就是雅利洛vi之外的拥有一整个星系的宇宙最佳合作伙伴,基因的冷酷刻在祂们的行为上,就像是怎么都捂不化的冰。” “姬子女士,我,真的应该跟繁育令使签订这份合约吗?” 布洛妮娅的声音中充满迷茫,繁育令使对待同族的冷酷让她心惊,可她更知道,贝洛伯格在公司欠下的债务更难还清,她就连念出那串数字都很艰难。 “艰难的抉择,对吗?”姬子走到布洛妮娅身边,看着疲惫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我的建议其实并不重要,贝洛伯格肯定有繁育和公司双方都看中的价值。” “也就是说,你手上仍旧掌握着足够的筹码,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布洛妮娅看着自己被暖呼呼的咖啡捂热的手心,比起公司,她更倾向于接受繁育令使们的帮助,但,无人知晓祂们究竟是如何将贝洛伯格的状况了解的如此清楚的。 等等,刚才站在那位粉白色长发的繁育令使身边的,是桑博,与繁育令使熟识,不知何时来到贝洛伯格,力量强大,在解除上下层区封锁之前就知道往来通道。 这一切的线索都指向桑博,那么代替了贝洛伯格和她这位大守护者跟繁育令使们进行交易的,只可能是桑博·科斯基! “姬子女士,”布洛妮娅猛的站起身,那双灰色的眸子里被决心与勇气填满,“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更多关于繁育和公司的情报吧。” 姬子放下了已经喝完的空咖啡杯,真实又关切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她更正了一下自己慵懒的站姿,又理了理裙摆和发鬓。 “放心吧,布洛妮娅,热心的无名客从来不会拒绝朋友的求助,我会将这些在外不为人所知的数据,一一告诉你的。” 第112章 两军对垒我旁观 如何在回合制游戏里打群架,很简单,只要参与者足够多,就不怕被人看出来,双方对垒都是你打我一拳,我回你一脚的。 希儿:一群奇怪的家伙突然跑来下层,把大矿区给霸占了 希儿:我问了布洛妮娅,她让我先不要跟那些家伙起冲突 穹:布洛妮娅说的对,最好别惹他们 希儿:晚了,地火和铁卫已经跟他们起冲突了 希儿:但是那帮人武器太先进了,花里胡哨的,威力还贼大,压根挡不住 希儿: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跟你发消息求救 穹:挺住,我们这就来! 三月七快把这辈子所有的气都生完了:“什么,公司的人已经开始在下层区捣乱了?” “可恶,刚才还说什么‘会考虑贝洛伯格人民的福祉’,这帮公司资本家的话,真是一个字都不能信!” “好在,艾维利塔还是可靠的。”穹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三月七,看三月七喘粗气的频率,怕不是肺都要气炸了,得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们去救场……” 穹的手机再次叮铃铃的响起来了,三月七一把拉过穹就往博物馆门外跑去,恐怕是希儿那边顶不住了,得赶紧去! “三月,等等,”穹以一个反向弓步的姿势强迫火急火燎的粉毛小伙伴刹住了车,“情况好像没那么严重。” 希儿:等等,好像有人来帮我们了 希儿:好像不是人,呃,是虫子,金灿灿的虫子 希儿:……好像是公司的员工惹来的 穹:究竟怎么回事? 希儿:怎么说呢,现在地火和铁卫都成了旁观者了,是虫子和公司员工在对峙 穹:他们是怎么对峙的? 希儿:怎么对峙,你盯我我盯你呗 希儿:照片.jpg 原本三月七被拽住还很不满,现在的她满心焦虑,就怕希儿他们受伤,紧接着,她看到了穹怼到她眼前的照片:“阿这……” 只见照片上,一群金灿灿的虫子正和一群黑黢黢的公司员工互相面对面,地火和铁卫的成员们正在一旁排排坐,笑呵呵的讨论面前难得一见的场景。 而一只体型较大,看起来极为明显的虫子正用屁股对着公司阵营,还伸出小短腿拍着自己圆鼓鼓的尾部。 “穹,我没看错的话,这只虫子……是不是在嘲讽公司那帮人啊?” 穹点了点头:“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没想到艾维利塔养出来的虫子是这个性格。” “我怎么觉得不像是呆呆养出来的?”三月七挠了挠头,她现在倒也没有那么着急了,“这堆虫子给我的感觉,有点……” “像桑博!” x 2 “果然,穹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 为了避免自己高兴到跳起来,三月七拽着穹的袖口在原地跺着小碎步,她在为了和好朋友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开心。 “好了,走吧,”穹拉过三月七的手,两人向着艾维利塔当初打穿上下层区的空洞跑去,非常时期非常办法,两点之间,当然是线段最短啦。 而此时的大矿区,在人虫对垒的情况下,这片小广场的气氛竟然保持着一种凝滞又好笑,紧张又松弛的奇异感。 刚才那铺天盖地的黄金虫潮一股脑的从矿区深处涌出来的时候,无论是地火,铁卫还是公司一方都严阵以待。 结果这群虫族目标明确,在拱翻了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铁卫,轻轻撞开由希儿带领的地火成员之后,一窝蜂的冲向了不明所以的公司员工。 双方的混战就此开始,希儿带着地火的成员们一开始还想帮忙,结果他们发现,包括铁卫在内,只要贝洛伯格的人民参与到混战中,那些个头稍微大一点的虫子就像是能认出他们一样。 不是被那些大虫子用小短腿一脚踹出来,就是被一脑袋拱出来,于是,他们只好在一边摆烂,顺便旁观公司员工被打。 对,确实是武器先进的公司基层员工们在被手无寸铁,长相可爱的金色大虫子们群殴。 看看这些虫子们用的都是些什么招式啊,什么插眼睛,戳鼻孔,揪头发,还专门盯着人家公司员工的下三路撞。 有的还会先撒一把土,趁对方迷了眼睛的时候猛的来个头槌,打得过就一拥而上,打不过就溜,还搞什么声东击西,绕背偷袭。 “希儿姐姐,这些大虫子,好厉害啊!”虎克仰着头,看着眼前没有丝毫杀伤力的人虫大混战,“那些黑突突的叔叔们,就好像皮球一样被顶来顶去耶!” “虎克,你……”希儿现在有些想让金头发的小姑娘带着她的小伙伴们离开,“你,你看就行了,别学它们。” “嘿嘿,鼹鼠党跟我来!”虎克招呼着尤利安和其他的小跟班们,“我们一起学,一二,拱!一二,推!哈哈哈哈!” 在小孩子们的欢笑声和人虫混战的肉体撞击声中,希儿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场面虽然尚且处于可控状态,但这些虫子怕不是偷窃技能点满了吧! 这边,虫子撞一下,公司员工就能丢个耳机形状的联络器,下次丢个勋章,再下次丢个绩效点,有的员工连自己的大红裤衩都被群虫薅出来了。 “你怎么穿个红裤衩啊?本命年啊?” “你还说我,你穿的难道不是知更鸟小姐的痛袜!可恶,我都没买到!” 希儿这下看出来了,虫群中是有一个总指挥的,而那只娇小可爱……等等,她为什么会用娇小可爱这个词来形容虫子? 思维岔开了一瞬,又瞬间被希儿忽略了,那只娇小可爱的指挥者,应该就是虫群中的母虫。 难怪有的王虫在成功撞开了母虫身旁的公司员工之后之后,还贱兮兮的搓着前爪向那只小巧玲珑的母虫邀功。 而母虫只是用纤细的节肢点点那王虫的脑壳,那大块头就高兴的找不着北,反身就冲进混战群体里面继续拼杀。 希儿晃了晃脑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种从未见过的虫子这样友好,她该升起些警惕心的不是吗。 “娜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些虫子的招式都很熟悉。” 警惕什么,这么可爱,不不不,一点也不可爱……,这么可爱的小虫子怎么会有坏心呢,反正它们也不吃人……不对,我怎么知道它们不吃人? 娜塔莎也是刚刚赶来,她之前先去搬了几箱药物,生怕地火的孩子们受伤了,只不过她刚赶来的时候,地火和铁卫已经被迫退出了战场 “希儿,你说的多,这些小可爱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像桑博平时会干的那些事。” 母虫身上的花纹拟化成人脸的形状微笑着:吃!吃!!吃!!!打肿了再吃!!!!更多!!!!!长大!!!!!! 艾维利塔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乱象,祂扭过头盯着左瞅右瞧就是不肯跟祂对视的深蓝帅哥:“桑博,在我帮助,卵鞘,梳理能量·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 “没,没啊,”桑博虽然一脸正直,但他的肢体动作完整的把他的心虚展现了出来“我的亲亲艾利呀,你得相信我啊,桑博我就是给它们讲了几个笑话而已。” “……完了。”艾维利塔低声哀叹。 “怎么啦,艾利亲爱的?” “全养歪了,”粉白发色的男人无助的扶着自己抽痛的额角,“我该,怎么交代。” 而遥远的蠹星上,虫母正笑眯眯的看着光屏中的第五子,这个孩子难得羞恼的时候显得格外可爱。 “虫虫笑的这么开心,阿哈也要笑了~啊哈哈哈哈!”被红色的面具球包裹住的漆黑人影乐的前仰后合,似乎是在为了他人的开心而开心一样。 “等呆呆带它们回来,辛格肯定会很开心的接纳这些孩子的,”虫母接过阿哈帮祂剥开的坚果,握在手里并没有吃,“就跟你一样。” “啊哈哈哈,当然,当然,就跟阿哈一样!” 第113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在成功用能取得贝洛伯格所有机械单元统一控制权的源代码威胁和真诚的态度说服了史瓦罗之后,托帕愉快的跟着沉默带路的机械生命去往所谓的兵工厂。 在史瓦罗的计算中,他面前这位公司的使者确实是一心在帮助贝洛伯格这个政体进行对未来的考量与存续。 虽然,这份考量中并没有包括贝洛伯格现存的人民,自然也没有包括克拉拉,史瓦罗的感情模块震动着,但在他的计算中,贝洛伯格没有办法靠自己完成存续。 “到了,”带着浓浓机械音的男声从史瓦罗喉咙处的发声机械中传出,“那么我先回去了。” “真是一次愉快的合作呢,史瓦罗先生,”托帕挥挥手,看着史瓦罗远去的身影,她一脸烦躁的拿出了从刚刚开始就不断震动的手机。 “砂金,你最好,真的有事!”托帕语气激动,这家伙从她接下雅利洛vi这个案子后就开始不停的给她泼冷水,每次接到他的消息真就没一件好事。 结果,被接起来的视讯在空中投屏,除了砂金模糊的身影,竟然还有另一道脸上睁着四只粉色眼瞳,带着颜色鲜艳的频闪的浅灰色剪影,看上去无比…… 嗯,倒也没有很特殊,只是有些陌生而已,讨债黄玉之前就算业绩再好也根本没机会去见这样的公司上层人士。 “托帕,这是新的加密频段,”砂金似乎完全没有在意那个浅灰色的剪影,他开口一向直接,“你记一下,顺便,再熟悉一下咱们战略投资部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 “一直以来?”托帕疑惑了一下,在她的印象里,战略投资部一直都只有钻石一位公司高层,他们这些下级员工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到继续向上爬的渠道。 “对,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先生,公司的特殊投资顾问,”灰色的剪影眨了下眼睛,随即便如同休眠了一样再没睁开那四只粉瞳,砂金继续说道,“关于这位,我也是刚知道。” “这个加密频段,好像不是用的公司的发信器?”托帕在光屏上摆弄着各种按钮,但她发现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移动或是删除与这道频段的链接。 “确实不是,所以不用担心市场开拓部那些老橘子们窃听,除非奥斯瓦尔多能把他那拉长了几十米的耳朵放咱们脑子里。” 砂金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愉悦,只要是能给奥斯瓦尔多·施耐德添堵的事他都很乐意去做,但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位特殊投资顾问好像并不在公司的董事会里。 “托帕,案子进展如何?” 这也许是来自砂金的关心,询问任务进度,思考同僚是否需要帮助,他不太清楚托帕为什么总是执着于环境险恶还没什么油水可榨的星球,也许是其上政体孱弱好下手? “目前看来还一切顺利,”托帕抱起帐帐,她瞥到那个灰色的剪影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帐帐看,“不出意外的话,这边的大守护者小姐一定会签下合约的。” “不错啊朋友,这案子一看就带刺,但你总有这种奋不顾身去掺合的勇气我还是很佩服的。” 砂金似乎换了个姿势坐着,他摘下自己头上的帽子顶在手指尖上转来转去:“做我们这行,心地不能太善良,否则,路会越走越窄的……” 灰色的剪影听到这句话又睁开了一只眼睛,现在祂一只眼睛盯着帐帐,另一只眼睛似乎能透过屏幕看向砂金。 “哼,砂金,你少讽刺我,”托帕可不觉得自己在布洛妮娅面前的种种行为是善心所至,揭开自己的伤疤也是一种有效的高强度手段,“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圆桌会议马上就要开了,在你这个案子结束之后,”砂金干脆的转移话题,“以钻石让我找到的资料来看,你的失败,降级,都是必然的了。” “不可能!”帐帐被托帕突然激动起来的语气吓了一跳,但它被托帕紧紧的抱着根本挣扎不得,“你快呸呸呸,你可千万别继续乌鸦嘴啊!” “执拗的孩子,”一旁的灰色剪影开口,声音带着些疲惫和惆怅,可能还有些许体谅到钻石不容易的了然感,“总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 “毕亚斯先生,您这么说就不对了,”砂金接过话头满不在乎的说,“万一托帕的脑袋足够硬,能把那面南墙撞破呢?” “那恐怕会很疼吧,撞上去之前,多少得记得带顶头盔。”灰色的剪影似乎很喜欢砂金的玩笑话,并且还认真回复了。 “喂喂,你们,难不成不是在开玩笑?”托帕有些不好的预感,“是,是我这个案子的失败,还能有什么别的价值?” “你很聪明,”毕亚斯开口,那道浅灰色剪影也随之散去,穿着职业装的黑发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你好,托帕,我是毕亚斯,在公司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那么请让告知你我的另一重身份。” “我是行走于存护命途上的繁育第二令使,算是被存护星神克里珀派遣到星际和平公司限制市场开拓部过度扩张的,祂的子嗣吧。” 托帕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信息量太大了,接连涉及到了两位伟大的存在,在此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被存护星神讨伐过的繁育星神,竟然还能给克里珀,生,生了个…… 不是,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繁育和存护虽然不是完全敌对,但至少也是明面上的不和吧,不然蠹星系为什么要霸占着全宇宙百分之八十的能源不放手呢? 等等,之前星际和平公司输掉的能源战,是不是在边星贸易战争侵扰到非基因寄生虫群之外的蠹星群虫正常的物资运输路线后才掀起的? 这么说来,那个每次在公司做了亏心事之后都会有义士轰开公司总部大门,进去把公司所有高层揍一顿的……不会就是这位吧? 不对吧,毕亚斯先生长相如此温柔,怎么会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打架,还热衷于拳拳到肉的往人脸上揍的那种人啊。 “托帕?托帕小姐?”毕亚斯看屏幕对面的年轻女孩没有反应,又转向另一位看似丝毫没有被巨大信息量暴击到的男性,“砂金,小砂金?嗯……茨冈尼亚的埃维金幼崽?” “嗯,嗯?哦,啊,呃……嗯,咳!”砂金原本仰颏瞪着天花板,连自己帽子掉了都不知道,在毕亚斯叫他后,他才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被冲击到凌乱不已的心态。 “怎么了,毕亚斯先生?” “没事,就是觉得你俩愣住的时候还挺可爱的。”毕亚斯向着屏幕前的托帕伸出手,这只包裹着蛛丝的手奇异的穿过了屏幕,敲了托帕一个脑瓜崩。 “哎哟,”托帕这才反应过来,再思考一会恐怕就要大脑过载了,不过她正好也有问题要问,“毕亚斯先生,所以这次雅利洛vi的案子,是您插手了吗?” “是的,托帕小姐,”砂金这才注意到,毕亚斯对他和托帕的称呼是不一样的,似乎,这位先生更看好他而不是托帕一样,“不光是我插手,繁育一脉都决定参与进来。” “是因为星穹列车吗?” “不完全是,”毕亚斯耐心的跟这位即将得到自己降职消息的年轻女性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上层人士落下的一颗棋子,刚好碰了你一下,仅此而已。” 托帕低头沉思,无论战略投资部与市场开拓部如何敌对,他们都是隶属公司的同级部门,面对外敌的时候永远都会处于统一立场,但这位大人物的立场好像跟公司相悖。 “毕亚斯先生,我这个问题可能会很冒犯,但我还是要问,”托帕最终还是决定搞清楚所谓的立场问题,“如果蠹星和公司看上了同一个项目,您会站在谁那边?” 砂金一脸惊悚的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托帕,这简直就是在质问毕亚斯为何不站在公司这边,托帕什么时候这么勇了? “毕亚斯先生,我的母星自从接受公司的资助后与星际接轨,”托帕的情绪其实很稳定,她问出这个问题并没有砂金想象的那么冲动,“我家乡的人们再也不用在污水,酸雨和尘霾下苟延残喘。” “公司其实做到了很多,而我能为雅利洛vi带来更完善的改造计划……” “托帕,公司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砂金刚想打断托帕的话就被毕亚斯看过来的粉瞳噤声了,这位顾问似乎很满意托帕的反应。 祂扶了一下头发上别着的一朵洁白的七瓣花,这是蠹星上最常见的生命:“托帕小姐,我们先不谈论你的母星,就雅利洛vi来说,它并不像你的母星一样已经走投无路。” “生命之所以踏上旅程,就是因为他们的未来有很多不曾被人知晓的发展方向,而雅利洛vi上的人民,还有很多种选择。” “可是!” 毕亚斯将一根手指竖在自己微笑着的薄唇前:“如果你仍旧相信自己的故事能够打动那位坚定的大守护者的话,不妨去试一试吧。” 而此时,勇气与反抗强权的小火苗已经在布洛妮娅的眼中熊熊燃烧,贝洛伯格的人民所拥有的很少,而这仅剩的,最珍贵的自由,他们不能放弃。 “所以,我们要放手一搏!” 第114章 他好想逃却逃不掉 在艾维利塔插手后,大矿区广场上的混战终于接近尾声,所有挑衅过对方的王虫和公司员工,都被艾维利塔用钨金狠狠的抽了屁股。 除了公司员工的尊严和灵魂受到了侮辱之外,晶肉蜜蚁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亡,就算有个员工被头顶长角的王虫千年杀了也只是轻伤,不会危及生命。 “可是我的痔疮破了啊啊啊啊——呜呜呜呜,队长,你可得给我报仇啊呜呜呜!” “少吃点辣椒吧你,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偷偷拿那种珍贵的武器保养精油当拌饭酱吃,我就罚你三个月工资!到时候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呜呜呜,可是那上面标注了可食用啊队长,你知道的队长,吃饭没有辣味我会死的呜呜呜呜!” 那位小队长看着执迷不悟的队员转身就走,徒留那红裤衩还挂在腿上的小队员连滚带爬的提着裤子喊着‘队长等等我啊,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跟在他身后。 所以,对于不愿意跟繁育令使短兵相接公司员工来说,这次他们没有丝毫损失的混战实在是占了大便宜。 尊严算什么,痔疮算什么,当他们成为公司员工的时候早就出卖掉的灵魂算什么,像他们这种底层人员,能活着拿到底薪就好。 一时间,公司员工瞬间撤走,广场上只留下了一片金灿灿的整齐列队的群虫们,还有,那只被艾维利塔单手高高拎起哭的可怜巴巴的小巧母虫。 祂环顾四周,现场所有人都是一副它刚刚还帮了我们诶,你这样做是不是很过分,我们于心不忍的样子。 「母虫,解除,你的天赋,他们,不是你的,血食。」艾维利塔语气严肃,雅利洛vi上的地髓晶矿确实是有它的神奇之处的,竟然能影响这么多人,其中还不乏命途行者。 母虫委屈了两下,随即便被艾维利塔塞到它怀里的高级地髓安抚住了,随着一阵奇异的声波扩散开来。 刹那间,广场上众人的脸色姹紫嫣红,青白交加,仿佛刚刚都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亲身经历了宇宙飞船突兀的跃迁一样。 大多数民众完全无法承受这种疼痛,歪倒在地上呻吟着,而地火的成员和铁卫门则脸上铁青。 因为,之前在他们视线中可可爱爱的金色大虫子,现在看来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它们确实是金色的,但那是闪着冷光的金属色。 它们头顶狰狞的角和背上扭曲的花纹都在显示着,这种生物并不无害,甚至比起手无寸铁的人类,它们明显更加凶残。 有人发出了呕吐声,有人在缓过来一些后赶忙带着自己的家人快步离开,而这片广场上唯一没有被影响到的人竟然是小小的虎克。 虎克看着面前趴伏在地的尤利安,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转头就看到了希儿和娜塔莎,就连她们也都只能扶着附近的建筑物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 “希儿姐姐,你们怎么了?”小姑娘扶了扶自己的毛绒帽子,担心的跑过去,“你们脸色都好差啊!” “虎克,呼——”希儿深吸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虽然脑内仍旧疼痛不已,但她现在勉强能站直了,“你……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嘛,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大家突然就倒下了?”虎克看希儿自己站稳了之后就赶忙跑到另一边扶起娜塔莎,虽然身子小小的,但她力气很足。 艾维利塔则拎着只有一只成年人手掌大的母虫向虎克这边走了过来,看来贝洛伯格自己就能解了繁育一脉故意设下的困局。 是被母虫用天赋控制着沉浸在对美好生活的幻想里,还是与母虫及其下王虫签订平等契约成为彼此的战友,最终还是要靠本地人自己选择。 艾维利塔这才肯承认,当初下层区的人们把希望放在孩子们身上是对的,几亿人类中,能有一个人不受母虫自身所带天赋的影响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没想到,竟然在雅利洛vi上也能找到合适的契约者,而且,还是个小孩子。 “虎克。”艾维利塔喊了一声小女孩的名字,在虎克转过头看向他的时候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啊!”小丫头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艾维利塔的身份,“你是那个给虎克下糖果雨还教虎克认识鼹鼠党三个字的大哥哥!” 以艾维利塔的身高,祂要是长时间低头找小虎克怕不是颈椎病都要犯了,于是,祂蹲下来尽可能的平视着虎克。 “怎么了吗大哥哥?你也头疼吗?” 看着小姑娘关切地眼神,艾维利塔摇了摇头,祂抬起手掌递到小姑娘眼前,掌心里趴着努力啃地髓的就是那只天赋极高的母虫。 “虎克,它好看吗?” 小姑娘在希儿担心的眼神中伸手摸了摸那只金灿灿的母虫,在二者接触的一瞬间,母虫啃噬矿石的动作停滞了,它感到背上一阵舒适,便忍不住去蹭。 “虽然它没有希儿姐姐的蝴蝶那么好看,但虎克喜欢它!”虎克没想到母虫带着小刺的后背竟然是弹弹软软的手感,而且母虫还会回蹭她的手。 艾维利塔这才放心,祂把小小的母虫放进了小姑娘怀里,在二者都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进行了说明:“虎克养它,好吗?” “它会,自己觅食,保持洁净,”艾维利塔尽可能用简练易懂的语言来推销母虫,“还能,保护虎克,带你,飞向宇宙。” 虎克的眼睛猛的爆出了好多小星星,看这位大哥哥的意思,以后这只能控制那些大虫子的小家伙就是她的宠物了! 不不不,虎克不用它的保护,虎克要跟她一起战斗!一起飞到宇宙中去,让鼹鼠党的成员范围扩大到全宇宙! “呆呆,原来你在这里啊,”远处传来三月七的喊声,她刚刚和穹忙着帮娜塔莎把所有“伤员”都搬进了诊所里,“咦,小虎克你也在啊。” “哦哦,是捉迷藏输给虎克的大姐姐,还有赢了虎克的灰毛哥哥!” 黄头发小姑娘把母虫放进了自己的帽子里,而不怕冷的母虫悄悄地钻出了一个头看着外面,二者贴在一起一点都不违和。 “小虎克,你能不能记我点好?”三月七满腔热情被虎克独特的记忆方式浇灭了一半,她只好向艾维利塔寻求安慰,“呆呆啊,本姑娘一点都不笨对不对?” “不笨,”艾维利塔回答的很干脆,“三月七很,可爱。” “艾维利塔,我和小三月刚刚收到了布洛妮娅的短信,”穹走过来说起了正事,几人的话题终于回归正轨,“应该是跟合约有关,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到克里珀堡吗?” 艾维利塔点点头,该交代的祂已经跟母虫说完了,晶肉蜜蚁的存在不会危及到矿工和贝洛伯格人民的生命,等找到桑博后,就能回去一起洽谈合约的事了。 突然,三月七好像想起了什么:“呆呆啊,桑博呢?布洛妮娅觉得肯定是那家伙先起的头才引来了你们繁育令使的兴趣,虽然不能算是坏事,但这家伙这么越俎代庖的也不合适吧?” “桑博……我,感知不到,”艾维利塔闭眼,好像在祂插手那场混战之后,桑博的气息就消失了,“他,不在这里。” “诶呀,走了呆呆,咱们先回去,”三月七拉过艾维利塔的长发,看着长发在她手中变成小白蛇蹭来蹭去,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祸害遗千年,桑博那家伙肯定会没事的。” “嗯,我们走吧。”艾维利塔感到不安,祂直觉桑博要逃,可是宇宙就这么大,他能逃的过祂的双眼,难道还能逃得过遍布寰宇的群虫的信息网吗? 情报战,繁育可从未输过。 第115章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即使是功在千秋的决策,在那个千秋到来之前,拥有如此远见的领袖也要担着无数的骂名,顶着千钧的压力,同时,也要以一己之身抗争着无数人的不解。 布洛妮娅显然已经做好了背上千年骂名的准备,当穹和三月七带着艾维利塔回到克里珀堡的议事厅内时,见到的就是一个气势昂扬,满眼坚决的大守护者。 而姬子则笑眯眯的喝着咖啡,一派悠闲的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惬意的享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 “欢迎回来,辛苦你们又为这座城市到处奔波了,”布洛妮娅笑着对众人说,“当合约的事尘埃落定后,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 “哦哦,充满干劲的布洛妮娅又回来啦!”三月七笑着跑上前跟布洛妮娅击掌,之前看到一身疲惫,连大脑都转不动了的布洛妮娅可担心死她了。 “你叫我们回来,是公司又有什么动作了吗?”穹看布洛妮娅状态不错,就开始说正事,丹恒没有跟他们一起来,所以,只能由他来把话题拽回正题了,“下层区的混乱已经平息,你可以放心了。” “嗯,希儿跟我说了,”布洛妮娅将手中的信展开,递给穹示意他跟三月七一起看,接着,她转向艾维利塔,“还要多谢你的同族,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是,你似乎把那只母虫的控制权,送给了小虎克?” “是的,”艾维利塔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布洛妮娅的提问,“母虫,签订契约,不会伤害,虎克。” 布洛妮娅叹了口气,繁育一脉一相神秘,既然无害,贝洛伯格也无力反抗,那还不如就这么接受好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多问,总之,我们双方是否都从这次事件中得了到彼此所认为的能够等价交换的好处,你我都心知肚明。” “布洛妮娅,你有向大家告知如何对待公司的员工吗?” 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贝洛伯格的人民并没有见过公司,所以,这么多公司员工如同恐怖分子一样在城市里到处进行所谓的资产评估,民众心里难免会堆积恐慌。 布洛妮娅双手抱胸,现在的她处于一个无所畏惧的状态: “嗯,这是我详细了解公司对各个星球所做的改造数据之后做的第一件事,现在贝洛伯格的人民正在铁卫的保护下有序的生活,完全没有理会公司员工的意思。” “哇,布洛妮娅真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三月七完全没心思看穹手中的那封信,啰啰嗦嗦的写的太长了,都不知道寄信人的具体目的,“难道是让人们把那些黑黢黢的家伙们当成窝瓜?” “差不多,我让他们把这些人当成智障。”布洛妮娅此时的笑容和姬子是那么相似,看来这种有病但确实高效的方法,姬子也给了布洛妮娅不少参考。 “我就让铁卫跟他们说,这些员工是偏远星球来做智力恢复训练的团队,资产评估就是他们在锻炼自己的数学能力。” 三月七一拍脑袋:“难怪我们一路走来,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怜悯的表情看着那些公司员工,原来是这样啊。” 穹这时候已经读完了信,来信者是托帕,看样子这信恐怕是她亲笔所写,信里字字句句都没有提到公司的强权,但每一句话也确实都是在强权影响下的产物。 “布洛妮娅,这封信,是不是跟着公司的合同一起来的?” 姬子拿起手机,开始给瓦尔特·杨发短信,她就说,穹其实是非常聪明且具有相当程度上的另类视角的大才的。 这当然是夸赞,人经常会站在自己熟悉的角度看问题,但穹不一样,或许是生来如此,穹在遇到一件事的时候经常会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去分析思考。 如果不是年龄太小导致性格太跳脱,嗯,也不能这么说,不是谁都能对翻垃圾桶这件事乐此不疲的。 布洛妮娅向穹和三月七展示了托帕的合同:“确实如此,而且她还跟我提到,遵循现实的选择,生存和自由通常都是对立的。” “荒谬,”回应布洛妮娅的话的是艾维利塔,钨金在祂手心里不断变换形态,“人,无论是否,需要生存,灵魂自由,都是,无价·的。” “但是,就贝洛伯格现在的情况来说,我们确实只能在生存和自由这两个命题中二选一。” 艾维利塔叹了口气,桑博不在,没有人帮祂补全未尽之语,祂说话都费劲许多:“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礼物,就是礼物,这是赠予,甚至不用,签下合约。” “呆呆,你是说,你二哥给的那些能瞬间填补贝洛伯格人民生存所需的必备选项,不是签下合约的条款?” 这句话三月七可听懂了,合着呆呆祂二哥是慈善家啊,这么多钱说撒就撒啊,贝洛伯格天上是不是要下金币雨啦。 “对,”艾维利塔肯定了三月七的理解能力,“二哥跟人,下棋,赢了开心,就直接送。” 三月七和穹互相对视一眼,之后两人同时开口: “穹,我完全想象不出来呆呆的二哥得有多富有啊,这家里得是真的有矿吧!” “三月,看来贝洛伯格确实是被公司上层人士当成博弈的棋子了,恐怕还是内斗。” 三月七本以为会和小伙伴有足够的默契,但事实上两人的关注点一点都不一样,他俩的脑回路有时候比丹恒跟佩佩的脑回路重合度还低。 两人嫌弃的看着对方,后来还是穹叹了口气率先摆出投降的姿势,三月七才满意的叉腰哼起歌来。 “所以,你的决定?”艾维利塔也给布洛妮娅发送了一份合约,其上仍旧只写了那一句话:贝洛伯格一方自愿放弃雅利洛vi上所有地髓矿脉的所有权,换取繁育一脉全体人员的保护与帮助。 “我恐怕还要等待史瓦罗先生的回复,他答应帮我牵制托帕,”布洛妮娅说出了令众人感到惊喜的话语,“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达了贝洛伯格地下的兵工厂。” 三月七眼底的高兴就快要满溢出来了:“也就是说,史瓦罗先生和克拉拉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准确的说,是史瓦罗先生为了克拉拉,在感情模块的判定下,主动选择在帮助我们,”布洛妮娅内心庆幸,情感,果然是能予人羁绊的东西,“万幸。” “那么,我们的下一步,就是去找托帕谈判了吧。” 穹对现在的情况做出了总结,兵工厂……是个从来没听过的地方,不过这怕不是放着贝洛伯格大型武器的地方吧,比如,造物引擎。 “好耶,出发!” 这一次,众人是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地下进发的,但在众人和乐融融的时候,有一个人似乎烦躁不堪。 艾维利塔手中的钨金变换成迷你信号塔转来转去,但祂完全没有办法感知到桑博的气息。 果然,还是应该在做过一次后,就吃了他。 第116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庇尔波因特,星际和平公司的总部,充满科技感的巨大建筑里每个人都低着头用自己最快的步速走着。 圆桌会议马上就会开启了,每一次开启都会引起公司内部高层的人事变动,总有人会赢得更多的筹码和墙头草一般的同盟。 而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这个掌握了更多筹码的人就会成为公司真正的导向标,堪称一切规定向他看齐。 而圆桌会议后,七位董事就要通过抽签留下其中的六位,来承受那位特殊投资顾问的考察。 每次这栋大楼都会被砸个稀巴烂,之后公司的董事们,会根据自己的伤势轻重来决定捐赠资产的多少,用以重建总部大楼。 “希望顾问今年能砸轻一点,”一位员工擦了擦胸前刻着p37的金属徽章,“我们的清理工作也能轻松些。” “你这样还不如祈祷那些董事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办公室不乱跑。” 另一位p37的公司员工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顺便掏出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刚做好的发型。 说来也算有趣,星际和平公司这位特殊投资顾问从不针对他们这些刚刚来到庇尔波因特准备大展宏图的有一定实力的梦想家们。 那位名字不算长但也不短的黑发顾问对坚持自己梦想的人意外的宽容,就好像祂只会针对那些贪婪的老古董们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毕亚斯先生长得真好看啊,”刚刚打理完自己衣装的员工又抻了抻腿,把自己常年坐办公室而变得僵硬的身体折腾的柔软一些,“那四只漂亮的粉瞳,啊,我愿意溺毙在顾问那温柔的眼神里。” “噫,你的喜好真的令我难以理解,”之前开启话题的那位员工往旁边躲了一步,“毕亚斯先生是好看,但那四只眼睛我是真受不了。” “那你喜欢顾问先生哪里啊,我看你从一周前就开始期待了,”另一位员工又开始抹发蜡了,这种发蜡产量极少,但抹上去之后不但能定型而且会显得发型很自然,光泽度也会提升一个档次,“啧,眼镜都换了新的。” “你怎么知道,”那人露出惊悚的表情,“虽然咱们的工位挨着,但你也不用观察的这么仔细吧。”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偷偷拿着毕亚斯先生的盗版签名照片发花痴,”一个小小的香水瓶被特别注重外在美的那名员工掏了出来,他亲了香水瓶一口,犹豫了好几次之后才下定决心打开喷上,“你是喜欢毕亚斯先生那头长发吧。” “是啊,顾问先生那头长发,看照片都能想象得到有多么丝滑,啊,如果毕亚斯先生能用祂那头长发将我勒死……” “哇,你这就发情啦?”刚喷完香水的员工轻轻的戳了戳一下子软倒在地上的同僚,“啧啧啧,不愧是祖先拥有蛇类血统的家伙,平常你戴眼镜也是为了遮挡你这双蛇瞳吧。” “不,你别……” “托我之前遇到顾问先生的福,我特意选这个时间买了你最喜欢的信息素香水,巧的是,我的腺体可以模仿这种信息素,怎么样,喜欢吗?” 瘫软在地上的员工的裤子突然被扯碎了,别想歪,是那位员工的双腿融合成了一条蛇尾,他真的很喜欢这瓶香水的味道,喜欢到不能自拔。 “好了,”那位喷了香水的员工一把将脸颊泛红还哼哼唧唧蹭动身体的同僚抱起,“你以后一辈子都离不开我了。” 等到两位员工离开厕所后,毕亚斯才一脸微笑的从挂着检修中的厕所隔间内走出来,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尤其是那朵新鲜采摘下来的七瓣花。 每一次,祂在出发来到庇尔波因特之前,父亲都会祝福祂此行的顺利,之后再由停留于蠹星的兄弟们为祂别上一朵花。 毕亚斯也清楚,这是父亲在提醒他即使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也不要轻易忽视了生命的重量。 但根据大哥哈尼雅的解释,父亲也许只是单纯觉得祂戴这种花很好看而已,嗯,继承了父亲容貌的我怎么会不好看呢。 虽然毕亚斯觉得克里珀也挺好看的,那些粗砺的棱角,每一次线条的转折都呈现出那种古老钝秉的美感。 毕亚斯每隔几年都要砸一次公司总部,但这并不是为了发泄怒气,祂做这些仅仅是为了完成自己在跟存护星神克里珀唯一一次的直接交流中许下的承诺。 等待,牺牲,保护,这种宽泛的概念通常都包含了正反两面,星际和平公司确实是在牺牲他人的利益,保护自己的财富,并积极的等待存护星神的垂迹。 一切献给琥珀王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然而,可笑的是,公司给琥珀王提供的建材堆满了祂周围的星球,然而克里珀看都不看一眼,但公司仍然在搜集这些东西并且继续保持着定时的提供。 这就犹如人类在盖房子,然后来了一群不知所谓叼着沙粒和木屑的蚂蚁,妄图插手坚壁的铸造。 人贵有自知之明,但公司管理层的人是没有的,他们大多都自大,自负,各种为他人好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却只会贪婪的敛财,不干一点实事。 那些歪理学说让祂一开始完全被那些老橘子们的思维套了进去,少打了几拳,后来,祂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充耳不闻,装聋作哑,也就是不听,不看,不说话。 直接读脑,然后打就完事了。 反正那帮老古董,几乎没一个好鸟,如果打错了,后续再赔偿就好了,反正蠹星又不差钱。 可以说,毕亚斯在星际和平公司受尊敬的程度都是自己拳拳到肉打出来的,特殊投资顾问这个头衔,也是祂搞完破坏后由公司员工计算损失之后给祂安上的。 因为,一般犯事比较轻的都是脸上没肿超过两倍大的,这样的上司才值得员工跟随,就比如最近一段时间升上来的钻石,这位老大可是很少被打成猪头。 于是,战略投资部全员作为公司的新星,可是引得不少员工自愿追随。 轰地一声,公司总部的大门再一次被一条长腿踹开了,等级低的员工熟练的收拾东西从后门离开,而p40以上的员工们,或者说高层们只能正襟危坐的在自己办公室等待最后的审判。 运气好,顾问先生打累了可以少挨两拳,或者说你做的所有事都符合普世的道德标准,但是无奸不商,谁不想获得更多的利益呢。 “同僚们,这次挨打之前,我觉得还是先给你们解释一下为好。”毕亚斯看起来还是笑眯眯的,祂头上的七瓣花随着温柔的风轻轻颤动,但祂脸上的四只眼中尽是冰冷。 “你们给我看好的人的手下降级,跟我要打你们没有直接关系,奥斯瓦尔多出差了是吧?你们想好由谁来承担他的过错了吗?” 在总部大楼里充满玻璃破碎和人类哀嚎的声音时,一个偏远的厕所内,两名员工正在进行生理上的能够创造新生命的运动。 蛇尾员工磨磨蹭蹭的不愿意接受另一位喜欢他的员工提供的选项,不管怎么说,这些动作都太过考验他的身体柔韧度了。 “一会顾问先生就打过来了,你也不想让祂看到你这副样子吧?” “好吧,那你快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第1章 特别篇:溺爱有方 虫母在观察这片寰宇中的生命时,总会发现溺爱孩子的父母,这种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无条件遵从,使得最终原本正常的生命总会扭曲的死在那种深不见底的爱里。 纯美总会出现于宇宙的各个角落,所以,在纯美星神离开后,虫母在等待哈尼雅孵化期间不断庆幸着,纯美毫不留恋的离去,说明这孩子大概应该可以独属于自己。 而存护星神就不必说了,目前能让存护星神关注的,除了筑墙就是筑墙了,虫母深刻怀疑克里珀根本没有意识到繁育究竟是什么,很好,毕亚斯也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 而药师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但在那颗种子几乎吸纳二者全身百分之七十的血液发芽后,药师施施然的离开了,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直到两个孩子受到欢愉星神不小心泼洒的力量影响出了意外后,药师才短暂的从行使自己命途的行为中停了下来。 而当药师寻着那一丝血脉感应来到蠹星的时候,繁育的力量已经将祂和虫母共同孕育的双生子们联系到了一起,共享同一颗大脑和心脏。 “抱歉,”药师轻轻的落在蠹星的大地上,看着两个被虫母拢在长袍宽大袖口中沉睡的双生子,“我是不是来的有些晚了?” “这本就不是你的责任,”虫母很平静,似乎在祂的认知中,作为自己孩子的另一半基因来源,药师参与一下就足够了,“哈尼雅和毕亚斯亦不是纯美与存护的责任。” “药师,你既然已借了我你足下的路,就该去行使你的命途,让它更加强大,这样,这两个孩子才能安稳的成长。” 药师缓缓的走到虫母身边轻轻坐下,祂本相的六只手中有四只接过一直紧紧抓住虫母双手不放的双生子,余下的两只手捧起虫母的手臂轻轻的按揉着。 “你看,你对祂们的称呼如此生疏,却叫我药师,”丰饶的星神脸上带着那种能让人放松的笑容,“这说明你对我还是有些期待的不是吗?” 虫母沉默片刻,祂对药师的感官还好:“……难道不是任何有所求之人寻到你,你都会如此回应吗?” “前提是,他们要寻得到我,”药师的手心处析出一片淡绿色的光屑,让虫母酸痛的手臂舒适了些许,“若我不愿,谁又寻的到我。” 虫母看着药师手中的双生子皱了皱眉即将苏醒,祂伸手去安抚,却被药师拦住了:“你需要休息,把祂们交给我吧。” 看着虫母面露忧色,药师再次补充道:“你若是担心的话,便在一旁看着,祂们是我们共同的孩子,而我永远都不会伤害我等生命之延续。” 总之,这是虫母第一次知道,原来还能让孩子另一半基因的提供者帮助养育孩子,而药师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就让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开启了被监护人溺爱,要什么给什么的童年时期。 经过虫母的讲述,药师成功的把种子根系受损和花苞过早绽放这两种意外情况归类为,这俩孩子一定是缺乏营养才如此孱弱。 而丰饶用来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就是给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找吃的,找各种新鲜难得或尝试跟繁育一起复生已经灭绝的高能量食物和各种各样的基因。 没准这俩小东西吃着吃着就能补全己身成功羽化了呢,药师想着,祂大概是懂得亏欠二字的,但后天尽可能多的弥补也不差吧。 就这样,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在每天被药师投喂各种神奇物种的情况下终于成功的,变圆了。 虫母看着两只小球一样的双生子,倒不是说吃这么多能不能消化的问题,怎么哈尼雅和毕亚斯就没这么胖过? “你最近又给祂们吃什么了,吃了多少?” 虫母的精神丝戳了药师的脸一下,药师轻轻抬手将这根轻易不会探出虫母脑海的精神丝缠在手上反复摩挲,祂满意的看到虫母面上微微泛红。 随即,另一根精神丝线凝成实质抽打在药师的手上,伴随着虫母愠怒的声音:“你知道吗,纳撒尼尔现在是个无论从任何方向看都非常正的圆形了!” “就连辛格瑞达都被撑的连外骨骼连续蜕长了两次!” 药师松开手,但祂却在精神丝还未彻底离开的时候用另一只手又捏了一下:“啊,没什么,就是我最近赐福了一颗新的植物星球。” “我把那地方树王的芯核挖给祂俩煮汤喝了,纳纳和辛格都吃的很开心呢。” 如果一颗植物星球上有树王的话,那树王核心就相当于那颗星球的核心,关于这一点虫母还是知道的,不过药师这次相当于把一整颗星球都喂给两个孩子了。 “药师,虫族,也是会胖的……”虫母犹豫着,因为祂实在是没经验,“不要什么都给祂们吃啊,减肥,大抵是很痛苦的吧?” 药师想了想,确实,纳撒尼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已经圆嘟嘟的了,那双还没发育完整的小翅膀都快带不动祂的身体了。 而辛格瑞达,噗,原谅他笑出来了,原本半粉半黑的苗条小蝎子,现在就连那根本应该纤细灵活的长尾都变得肉呼呼的,摸上去手感温如软玉。 要不试试研究减肥药吧,药师轻轻的拨开挡住眼睛的长发,这可是丰饶从未想过的做法,不过,如何能在赋予生命正向力量的同时消减生命身上多余的能量呢? 大概过了半个月,在一次短暂的午睡后,虫母看着自己颈窝里被压出来的红印默默不语,这俩孩子看着确实是瘦了啊,怎么看着这么瘦还能能这么沉? 于是,祂向药师发出了到蠹星喝茶的邀请,借此询问缘由,毕竟双生子现在的身型完全符合祂俩本应有的样子,已经不再过度圆润。 但虫母能明显的感觉到,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的体重越来越沉了,能在星神本体上压出红印的生物可真是不多。 随着药师的到来,蠹星上有相当多的植物都绽放出此生最美的花朵来迎接药师,这都是药师为虫母寻来的礼物,当然,平时它们的花也都是常开不败的。 祂看着坐在花丛中的虫母,满眼都是得到了虫母主动邀请的喜意,但祂却在虫母回头看向祂后发现了点不对劲。 怎么会是那个位置,有谁能在虫母的要害处留下如此明显的印记呢? 药师伸手就轻轻拉住了虫母衣领旁的带子,想要略微将虫母的长袍拉开一些以便能看的更清楚。 结果令祂没想到的是,那根缠绕成花朵样式的飘带就是虫母这身衣物的唯一连接处。 随着衣物轻飘飘的滑落,虫母一脸困惑的看向似乎愣住了的药师,祂奇怪的贴近药师的脸侧,但药师却突然撇过了头不愿意看祂。 “怎么了吗?” 虫母并没有选择穿好衣物,毕竟祂在升格成神之前只是一只虫子,哪怕有着上辈子作为人类的记忆,祂也没什么羞耻心,反而还觉得自己如此类似人类的肉体很值得自己骄傲。 总之,袒露身体并不会让祂觉得不自在,而被祂轻轻贴住的药师就不这样觉得了,如果药师不是星神或者没有无时无刻都在动用丰饶力量的话。 现在的祂大概已经面红耳赤了,繁育力量的美感完全呈现在虫母的肉体上,那具身体带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和繁衍欲蛊惑着众生,而丰饶星神亦是众生之一。 随着虫母贴在药师身上的肉体离开,那浓郁而馨香的气息也渐渐散去,药师的眼底泛上一抹粉色,随即便被丰饶翠绿色的力量缠绕并储存在了药师的体内。 “是在介意这两个红印吗?”虫母摸了摸自己颈窝处已经消散了不少的痕迹,“这是纳纳和辛格午睡后压出来的,我叫你来就是想问问祂俩为什么变重了,明明看着都瘦回去了来着。” “原来那红印是祂们两个压出来的,”药师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祂言语间带着虫母完全没办法读懂的庆幸,“我还以为……” “嗯?” 药师叹了口气,祂帮虫母系好长袍,然后靠在了虫母肩上:“没事,让我靠一会,等下次,我会带来更多偏远星球的漂亮植物的。” 虫母思考了片刻,虽然祂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药师对蠹星和孩子们如此用心,还是值得一句感谢的:“谢谢你,药师。” 就这样,半个琥珀纪的时间过去了,药师总是往返于自己的旅途和蠹星之上,似乎这位孤独行走于命途上的星神也有了自己的心安之地。 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也终于有了能自己离开蠹星,学着两位靠谱的哥哥独自畅游宇宙,寻找新鲜吃食的能力。 但祂们更多时间还是会选择停留在药师这位对二人极度宠溺的监护人身边,因为纳撒尼尔完全没有方向感,辛格瑞达虽然能看懂地图,但经常指错路。 这导致哈尼雅和毕亚斯总是会接到弟弟们的求救,而求救的原因无非就是这么几个令人无语的:吃撑了,迷路了,困了,想父亲了之类的特别不像是令使级别的生命会出现的问题。 当祂们这一次从药师身旁回到蠹星后,虫母时隔多年再次用精神丝抽了药师的手背:“你又给祂们吃啥了,祂俩现在已经兴奋的三天都没睡了。” “从祂们回来到现在,这俩一直在蠹星上蹿下跳,连哈尼雅的花园都被祂俩祸祸了。” 药师轻轻捏住虫母的精神丝安抚了祂一下,接着祂解释起来,不过似乎是因为某种被称之为心虚的情感作祟,药师的话这一次可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你别担心,只不过纳纳和辛格想尝一下我的血,我就……” 虫母对于药师的做法完全不理解,哦,祂们想要你就给了?星神的血是谁都能吃的吗?不怕撑死吗? “……药师,溺爱孩子的家长是要被我揍的。” 药师笑了,对此祂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没事,你看祂们俩多健康,连星神的血都能承受,你还怕祂俩以后因为吃错东西而丢掉性命吗?” “确实如此,但这不是你给祂们随便吃奇怪东西的理由。” 虫母确实有点生气,但仔细想想,药师说的还真就没错,星神的血对于普通的生命来说都是剧毒,而药师的血液中充满了死亡。 “我的血,应该不算奇怪吧?”药师的声音略带些委屈,祂还是想为自己正名一下,这些黑色的血可都是求药使们可望不可及的好东西呢。 “或许吧,毕竟目前祂俩除了精神百倍还没有要拉肚子的意思。” 虫母顿了顿,祂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于是祂放软了态度和语气,并邀请药师再次来到蠹星参与茶会。 祂已经烧制出了药师会喜欢的茶杯,相信这一次,药师会更愿意在已经相当完善的花房中嗅着鲜花的馨香气息与自己一同消磨时光了。 第117章 后来的后来 托帕,这个心底有点善良但也没那么多的公司总监,并不知道有人已经在庇尔波因特借着她降职的由头殴打一众董事。 跟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谈判破裂后,托帕已经下达命令让公司所有员工与舰队一同撤走,而她自己则留在了这颗被冰雪覆盖的星球上。 看着这荒芜一片的景色,托帕虽然得知了造物引擎这种大家伙有很高的战力,但这荒芜一片的雪原可怎么办呢? “哎,就连一只可爱的小生物都见不到,”托帕叹了口气,抱起帐帐猛吸了一口,“虽然早知道会失败,但失败后还打视讯过来专门用将功补过这个理由拉我入局的人可太没品了!” “少说也要安慰我一下嘛,是吧帐帐,翡翠女士就不会像砂金这样,至少,在抽我之前,她会很温柔的叫我小叶琳娜的。” 不过,托帕放下帐帐,钻石老大还真厉害,竟然搞定了筑材物流部的塔拉梵,还把匹诺康尼那个案子捏在了手里。 她还以为那桩生意至少得p46以上的人出面,没想到,钻石直接把名额给了砂金那个经常不要命的家伙,是有什么其他理由吗? “……将功补过,砂金还真是用了个吸引人的妙词,这我也拒绝不了啊,”托帕踢了踢脚下松软的雪,这种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但也不吵,“诶,帐帐你去哪?” 系着红色蝴蝶结的小只扑满突然向着一只跟大雪融为一体的小生物跑去,托帕连忙追在后面,之前她调研的时候也没发现雪原上有什么生物啊。 随着帐帐猛的一个急刹车,飞扬而起的雪花惊醒了那个看似睡的正香的毛绒绒的小家伙,但小家伙醒来之后并没有攻击,看来不是什么凶猛野兽。 走近后托帕才发现,那其实是一只奶白色的小熊,而帐帐则围在小熊身边歪头歪脑,这小家伙也学着帐帐的动作摇来摆去,最后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着小熊竟然对着帐帐笑了。 真是可爱啊,托帕舒了一口气,双手叉腰无奈的看着玩的正开心的帐帐,虽然现在她没什么心思参与这场玩闹,但帐帐开心就好:“这雪,还挺漂亮的。” 城外一片萧瑟,而城内的庆典却在如期举行,而公司在退出对雅利洛vi的债务追讨后,战略投资部所作出的赔偿就是提供了一场游戏。 《以太战线》的线下粉丝节,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时间段,既可以通过热闹的庆典氛围打破雅利洛vi上的本地人对公司员工的偏见,又可以靠这个所耗不大的无本买卖进行前期投资。 要知道,在繁育令使们停留的地方,公司的势力要么谨小慎微,要么干脆就被暴力清除,这回战略投资部竟然能跟繁育一起掺合,恐怕背后之人出力不小啊。 钻石:我只是付出了三杯酒的时间,战略投资部就再次得到了特殊投资顾问先生的亲睐呢。 公司谣传:啧啧啧,据说钻石给那位陪酒就只得到了插一脚的机会。 面对公司内部这种明显就是故意传出来败坏人名声的八卦是不会有人捅到顾问先生那里的,但是可以随时提一下恶心钻石。 但钻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还为自己的名字能和毕亚斯的名字被同时提起而高兴,血肉孱弱,而我心坚如辉石,钻石的警言反倒是在暗地里传的更远了。 在忙碌了一整天之后,除了艾维利塔好像在不停的寻找什么的样子,其他人不免的全都松弛下来,贝洛伯格最大的威胁已经被解除,生存所需也被补齐。 “呆呆,你不累吗,不跟我们去酒店再住一晚上吗?” 在艾维利塔表达了想离开脱离集体行动单独去找桑博之后,三月七才注意到,艾维利塔似乎很焦躁,而且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艾维利塔,你是要去找桑博吗?”穹注意到了三月七面上隐隐的担忧,开口问道,如果说艾维利塔要寻找什么的话,那只能是不知何时就脱离了大部队的桑博吧。 艾维利塔面如沉水,祂的感知可以通过钨金覆盖整个雅利洛vi,但这颗星球上丝毫没有桑博的气息,就好像他已经离开了地面,到了艾维利塔无法立即探知的宇宙中一样。 “他离开了,不在地面。” “那地底呢?”三月七叉着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艾维利塔又摇了摇头,祂一路跟着列车组走过来,能探知的地方祂早就找过了,就连地壳里的岩浆池祂都让钨金探了探。 桑博·科斯基,这个身上有着重重神秘的命途行者,在追寻欢愉的路途上不遗余力,这种人唯恐自己被羁绊留在原地。 “那你准备在这里起飞吗?”穹回想起曾经在仙舟上遇到的繁育的双生子,那位脑子不太好的纳撒尼尔就是能原地起飞的。 “不会,我的翅翼,比三哥的,脆弱,”艾维利塔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穹,似乎有种‘你想多了,用肉身在寰宇中飞来飞去太傻了’的感觉,“我坐飞船。” “……哦。”穹挠着头,尴尬的发出了一声被挤在喉咙里的回应,我好像就是那个大傻子,繁育令使也不是万能的啊,我怎么就这么想看艾维利塔原地起飞呢? “小三月,穹,快过来登记,咱们办理入住后,就可以好好休息啦。” 姬子在歌德大酒店柜台前招呼两个孩子,这次她原本是不想参与的,但谁让那位繁育令使送来了蠹星出产的特级咖啡豆呢。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星穹列车这次就不在雅利洛vi上掺合了,一张即将落成的冰雪乐园的不限人数的永久免费入园卡已经足够这些孩子们玩的开心了。 哎,真是的,毕亚斯先生只要给幼崽们礼物就可以了,而她领航员姬子需要考虑的就多了多了,这张卡,该以什么样的奖励形式发放给小三月,丹恒和穹呢? 随着一道流星划过雅利洛vi上晴朗的夜空,穹和三月七在进行了久违的枕头大战后,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和满足的喜悦感陷入沉眠。 而虎克也找到了一位裁缝奶奶,给她的新伙伴,晶肉蜜蚁的母虫做了一套小睡衣,二者在被窝里躺好,母虫抱着特制的小抱枕听虎克用小孩子独有的语言给它讲故事。 蠹星虫群确实无法诞生文明,但其分支的虫群亦可依附在可知的文明上,成为他们的一员,总有一天,人们也会用她来称呼母虫。 母虫小小的脑袋没法想的太复杂,但未来,当它已经成长到可以跨越宇宙飞向蠹星的时候,想必它已经成为了她,成为了她的神明眼中最棒的孩子之一吧。 第118章 一个天才两个天才三个天才 说起天才,那可真的算是世间难得的奇异物种,他们就像是被宇宙不小心洒多了智慧星尘的幸运儿。 比如黑塔,她走起路来都自带光环,仿佛每一步都踏着智识特有的旋律,哼着‘我聪明,我骄傲’的小调。 哈尼雅评价这些天才的时候总觉得这些家伙解决问题的方法独树一帜,他们总是能以一种让普通人目瞪口呆的方式,轻松绕过最复杂迂回的路径,直抵思维迷宫的出口。 就好像那些难题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散步时偶遇的小石子,一脚踢开就可以继续悠哉游哉的找些自己感兴趣的课题研究两下。 总之,凡人,庸人,以及没那么聪明的普通天才都只能蹲在路边,手里拿着小铲子,苦哈哈地挖着名为‘为什么’的坑。 天才们的大脑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时不时就蹦出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想法,就像是从另一个次元偷渡来的创意。 他们看世界的角度,就像是疯子拿着放大镜,显微镜和望远镜同时工作,既能洞察微观世界的奥秘,又能一眼望穿宏观宇宙的壮丽。 “而我等凡庸,顶多也就配副老花镜,才勉强看清脚下的路,”维里塔斯·拉帝奥自嘲着,显然他并不认为跟天才讨论天才为何是天才这个话题有什么意义,“和天才做朋友,我恐怕还没有这个资格。” “天才也是有烦恼的,”哈尼雅摆弄着手里光屏上的数据,那些数字正以看似毫无规律的蛇形不断尝试跳出屏幕,“比如,他们可能会因为太过聪明而觉得生活有点无聊?” “他们?”真理医生注意到了面前酒红色风衣的粉发男人的用词,“你到底还是外星来的,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你竟然没把自己归类到天才里?” 哈尼雅轻松的把试图蹦出屏幕的数据按回去,明明是在进行紧张的攻伐战,但他却一脸平静,甚至还有心情泡茶招待维里塔斯·拉帝奥: “我又不是人类,总不能拿人类的标准来要求我,比我更聪慧的生命可多得是。” 哈尼雅带着软甲的手轻轻敲下最后一个按键,这场在黑塔的要求下进行的第一百七十三次网络攻防战还是祂赢了,嗯,陪人类幼崽玩这种游戏太多次了,确实有些无趣。 毕竟对于天才们来说,当解谜游戏变得比呼吸还简单时,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真理医生瞥了眼面色平静的哈尼雅决定低头专心喝茶,不知道黑塔看到这人这副轻松的表情后会如何恼怒。 于是,他们可能会沉迷于更高深的理论研究,或者干脆自己创造些游戏来玩,让我们这些庸人只能仰望,维里塔斯·拉帝奥心里默默嘀咕。 总而言之,天才就是那群让人又爱又恨的神奇存在,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点亮了未知世界的某个角落。 然后他们就会嫌弃这个角落太亮了,顺理成章的丢下一堆别人搞不明白的凌乱知识,往别处去撒欢儿。 维里塔斯·拉帝奥合上刚刚他从哈尼雅书架上随手拿起的一本笔记,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面露难色。 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蠹星虫语,这种语言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样,明明并不晦涩,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用现有的知识解析。 “明知在网络世界干不过你,黑塔为什么还要连续发起这么多次……”真理医生斟酌着词汇,因为天才的行为实在是不好描述,“败者·无效反击式·攻坚战?” 哈尼雅微微一笑,斜着漂浮在他头上的纯美之冠闪动着细碎的光芒,着实招人眼球:“天才也需要磨砺自身才能在群星中脱颖而出,执着于所有她所感兴趣的事,或许这就是她被称为天才的原因吧。” “或许吧,”维里塔斯·拉帝奥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哈尼雅这样的天才,明明在群星中如此闪耀,却看不出一点傲气,“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认为自己是天才?” “我是个无能的人。”哈尼雅言语中带着叹息,懊悔,和真理医生读不懂的浓浓的自卑感。 “无论我做出了多少成就,我也依旧是那个空有美貌大脑空空的人,而我这种人在面对困境时,总是无能为力的。” 真理医生沉默半晌,他无从了解如此强大的繁育令使能遇到什么难解的困境,使得本应傲然而不可一世的哈尼雅变成这样:“这还真是讽刺啊,你也是个笨蛋。” “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认同我,”哈尼雅又恢复了那副平静的表情,但祂身上散发着由衷的被人认可的欣喜,随即祂似乎想到了什么,漆黑的眼白瞬间变得更加非人,“阮·梅,希望她记得我的警告。” “说到她,我有个问题需要你为我解惑,”维里塔斯·拉帝奥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似乎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阮·梅也在解构基因,为何她没能走上繁育的命途,而是得到了博识尊的注视?” 哈尼雅整理笔记的手顿住了,看来这些新生的生命对于繁育此途还有诸多误解,该如何跟人类解释,他们其实只是装载并传承基因的外壳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并没有,”哈尼雅看向带上了石膏头套的真理医生,“因为繁育是感性的,而阮·梅的对基因的研究就如同基因本身的优劣淘汰制一样,残酷又理性。” “不过,维里塔斯,你倒是很适合踏上繁育的命途。” 真理医生帅气的石膏头被繁育第一令使真诚邀请的言语砸出了一条缝,知识应该得到传播,但他愿意教导可不意味着有人愿意学习。 “哈尼雅·欧西德·帕提雍……我劝你,动动脑子!” 说真的,哈尼雅曾无数次感叹生命的神奇,而祂面前的维里塔斯·拉帝奥和即将踏入黑塔空间站阮·梅刚好是智识命途的两个极端。 不知道那个在看到自己时满眼喜爱的小星核会不会来,他应该已经在开拓的命途上走出很远了吧,想必这次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触碰自己摘下软甲的肢体了。 而刚刚结束了雅利洛vi回访之旅的穹看着黑塔发来的一串信息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去往匹诺康尼之前,重要的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他现在只知道,众多天才,黑塔,阮·梅,螺丝咕姆,还包括那位特别好看的繁育第一令使哈尼雅,这是重点,都将齐聚在黑塔空间站。 但黑塔竟然还特意强调了要对阮·梅尊敬点,难道不是应该是哈尼雅更为强大,也更受人尊敬吗? 繁育与纯美之子的美名可是在宇宙中远近皆知,就连他都知道哈尼雅公开的绝大部分信息。 为什么他总觉得黑塔很看不惯哈尼雅呢,明明之前哈尼雅还在跟黑塔争吵之后帮了她。 “穹,你怎么了?”丹恒拿着水杯出来,刚刚他在冥想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有些动静,看穹这样子,怕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穹摇摇头,示意丹恒不用担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小小的求了一下靠谱的小伙伴:“丹恒,陪我回黑塔空间站一趟吧。” 丹恒看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直接点头答应了,如果让穹自己一人掺合进那些天才们之间,列车到时候怕不是只能得到一捧穹灰了。 第119章 论同行者靠谱的重要性 在人不确定自己的旅途即将面临什么的时候最好拉上一位同行者,这位同行者要有一定的实力,和相当多的经验,最好是在关键时刻保护过你的人。 在被丹恒一把拍掉手中明显有问题的糕点后,穹无数次的感谢小伙伴在听到他的脚步声后选择走出房间,并答应跟他一起跃迁到黑塔空间站。 在这片寰宇中,能被称为天才的人通常都居高临下的看着位于阶梯之下庸庸碌碌的凡庸。 他们好像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笨蛋们会一次又一次的为同一个生命的存续重蹈覆辙,明明那些一次性的东西只是具有一定价值的观测对象。 穹其实在听黑塔夸赞阮·梅的时候就有了点不好的预感,黑塔是谁,那可是在他醒来后第一个对他的生命构成特别感兴趣的研究者。 那种用完了就丢的态度实在是让当时刚拥有几天记忆的穹历历在目,不过穹倒是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毕竟他坚定的相信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至少对星穹列车的家人们和他亲爱的妈咪来说,他坚信自己会是他们生命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他们于他来说亦是如此。 但阮·梅就说不定了,根据艾丝妲和黑塔的描述,物种繁荣大奇迹和生命螺旋体系这两个词,一看就不像是那种跟普世的道德观念相关的名词。 穹其实很想先找到哈尼雅,但他只有那盘名为《蠹星公主》的录像带可以作为让佩佩寻着气息找人的依据,但通过阿兰的转述,佩佩完全没有在上面感知到任何关于哈尼雅的讯息。 穹遗憾的当着佩佩的面吃掉了他原本准备送给佩佩当报酬的狗罐头,等丹恒冲过去抢下小灰毛手中的罐头时,那个铁皮罐罐已经被穹舔的很干净了。 “穹,我记得你的信用点不少,”丹恒看了看空空的罐头盒,又看了看抹抹嘴意犹未尽的穹,“答应我,平时多买点正常的食物好吗?” “其实还挺香的,”穹品了品口中残留的味道,嗯,鸡肉味的,“对了丹恒,我们去找阮·梅吧,她应该知道哈尼雅在哪。” 于是,二人在主控舱段绕了一圈之后,终于在月台上看到了那位有闲的吃着点心,跟忙忙碌碌的科研人员如此与众不同的陌生女性。 穹走近阮梅的那一瞬间,丹恒一个前冲将穹挡在了身后,他用臂甲架住了阮梅发着光的手指,令这位眼中没有丝毫对生命敬畏的女性无从对穹下手。 阮梅连续改变了两次姿势都被丹恒用衣服上不同位置的金属装饰挡住了,最终,在丹恒即将召唤出击云的前一刻,阮梅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阮·梅似乎突然就转变了自己的态度,在穹的眼中,就是这个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人突然温和起来,就好像突然戴上了社交面具一样分外诡异。 “你好,希望没有吓到你。”阮·梅的声音听起来也异常温柔,“这是我的工作习惯,通过触碰打开知觉,让关于生命的细节涌入脑海,这能帮助我了解你的生物结构。” 好家伙,穹拽着丹恒背后系带一样的装饰物猛的后退,又来一个要研究他的人,难怪黑塔会叫他过来,他这不是妥妥的变成了自投罗网的研究素材吗? 阮·梅看着退的更远了的穹,和老母鸡护崽一样站在穹身前一直对她保持警惕的丹恒。 原谅她使用这样的比喻,但任何生命在她眼中都毫无分别,只有价值的多少能让她多看或少看那个实验样本一眼。 看来这次是没机会了,可惜了,不能第一时间检查这个个体的数据,不过……算了,她根本不记得黑塔说的名字是什么,这个生命看起来很健康,应该会是她喜欢的那种,完美的实验样本。 “丹恒,我怎么觉得她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穹戳了戳丹恒的腰,他看到丹恒抖了两下后又戳了上去,直到丹恒伸手阻止才停下。 “总之,万事小心。”丹恒没有阻止穹继续上前尝试跟阮·梅交谈,他纵容着穹拽着自己外套上的带子增加勇气。 穹走上前看着阮·梅没有开口,但阮·梅似乎也没有要继续对穹动手的意思反而是一脸歉意的安抚了一下被自己突兀的动作吓到了的穹。 “我不常出入空间站,今天才发现这里,视野开阔,令人安神,”阮梅转过身去,背对着穹,虽然声音温柔,但脸上却面无表情,“适合配上一点荷叶,梅花,糯米,还有糖霜的清香。” 穹表面上像是因为阮·梅转移话题而放松了警惕,实际上,他捏着丹恒衣服上的带子的手越来越紧,不知为何,他无法从阮·梅身上移开视线。 “来这里,”穹的身体自己动了,他松开丹恒衣服上的系带向前一步站在阮·梅身边,“看,湛蓝的行星就在我们脚下,它如此充满活力,这甜点也很好吃,分你一半。” 在阮梅的描述下,这颗还剩下一半的梅花糕看上去是如此诱人,穹艰难的伸出手将糕点拿起送到嘴边。 啪的一声,丹恒猛的伸出手砍在穹的手腕上,穹看着那块梅花糕被打飞出去,在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在地上摔成了一滩糕泥。 阮·梅的表情开始结冰,她盯着丹恒,这个人已经连续两次打断了她的计划,跟那只虫子一样讨厌。 “阮·梅,我应该警告过你,”哈尼雅的声音突然从穹身后传来,祂带着软甲的手轻轻的抚在穹的眼睛上,“不要把所有生命都当作你的研究对象。” “帕提雍,你来这里做什么?” 阮·梅的语气明显变得冰冷起来,刚刚被连续两次打断动作已经很难让她保持温和的微笑了,现在竟然还见到了这只不允许她提取蠹星虫子基因做复刻实验的繁育令使。 但哈尼雅根本没有理会阮·梅,祂直白的把不喜欢,不想了解,也不想接触阮·梅的态度放在明面上,现在祂眼里只有两位祂心心念念的内心闪着善的光辉的无名客们。 “哈尼雅,你是来找我的吗?”穹很惊喜,他一把抓住了哈尼雅的手放在自己头上,哈尼雅也顺势揉了揉小灰毛的脑瓜,笑的很温柔。 在哈尼雅展露笑容之后,月台上一片寂静,就连在认真讨论课题的科员们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哈尼雅的笑容所吸引。 “穹,好久不见,”哈尼雅没管被自己影响到的研究员们,反正自己离开后这些人就会恢复正常,“啊,你是,小狐狸欣赏的后辈。” “你好,哈尼雅先生,谢谢你送给穹的录像带,让我补齐了智库中的资料。”这并不是丹恒的客套话,以他怕麻烦的性格,真的不太应付得来阮·梅那样的人。 “列车的智库竟然丢失了那些数据吗?”哈尼雅疑惑的问,毕竟作为盟友,父亲应该早就和开拓星神交换过信息才对。 丹恒轻轻摇头,他看着哈尼雅漆黑的眼白心中不禁感叹起哈尼雅的力量,这位繁育第一令使的身体,行动以及音容笑貌,无一不在诠释美的概念,或者说,在纯美星神失踪的情况下,哈尼雅就是至高之美。 “在我接手智库的时候,那里的数据库一片空白,可能列车掉下星轨后系统出了故障将智库格式化了吧。” 哈尼雅点点头表示理解,祂带着一直抓着祂的手想解开祂手上软甲的穹向月台下方走去,丹恒自然也要跟上。 而随着哈尼雅的离开,原本被哈尼雅笑容所吸引的科员们也都四散开来继续讨论着课题或者八卦。 “帕提雍,”阮·梅突然喊住哈尼雅,她还是不肯放弃使用穹的机会,“我有事需要交代他,我会付出足够多的报酬。” “回收你那些身上带着驳杂基因组的实验生命吗?”哈尼雅的语气并不友好,但繁育的本能让祂无法忽视那些可怜的小家伙们。 “用你的理论去争取穹的认可吧,如果你做得到的话,这个孩子会帮你的,”哈尼雅揉了一把穹的头发,又把被祂不小心揉乱的灰色发丝整理好,“你已经踩在了繁育的底线上,阮·梅,祝你好运。” 第120章 野蛮生长璀璨生光 生命的诞生是宇宙中的一个巨大奇迹,这个奇迹指的不是它所蕴含的无数复杂而精妙的过程,而是指生命本身就是奇迹。 在虫母看来,即使祂作为星神掌握着基因编撰的能力,也不能随意剥离或填补一个生命的基因片段。 因为,每个生命都是属于生命本身的,基因如何传承大抵还是要靠生命所接触的环境的选择慢慢的迭代并淘汰。 如果一个生命并不想传承基因,这就说明这个生命已经靠着自己的意志背离了基因的掌控,迈向了更广阔的未来。 那时候,繁育的祝福便会到来,这朵生命之花会一直绽放,直到其自愿结种之时,新的生命才会带着其父母身上最优秀的基因诞生。 当生命的意志突破基因锁的时候,他们的生命形式就开始了转化,而被释放出的基因会在自由的环境中自行优化。 直到优化至这个生命的基因所能达到的上限后,基因就会在开始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进行传承,思想由言语传承,习惯由行动传承。 等到这个时候,每个独特的生命会得到独属于自己的延续,于此,生命所属的种族就完成了进化。 哈尼雅不喜欢阮·梅,并不是因为她真的踩在了繁育的底线上,而是她所做出的研究的目的不在于帮助宇宙生命的基因进化,仅仅是因为她对此感兴趣。 虫母很早就关注到了这位试图解构星神生命特质的智识令使,祂欣赏阮·梅的野心,也佩服她的缜密的逻辑思维和执行力,创造全新的生命对人类来说并非易事,阮·梅做到了就说明她是真正的天才。 但生命是感性的,因为生命无法用完全理性的思维去解析,如果阮·梅认识不到这一点,那么她终将走入歧途,直面虚无。 可惜了,虫母看着自家小漂亮传回来的讯息,阮·梅正在尝试通过搜集到的基因碎片在黑塔空间站复生基因寄生虫群的王虫。 而这种生命在虫母看来就是一群被基因操控的可怜又空洞的躯壳,它们甚至都不能被称为容器或载体。 “哎,都是一群可怜的孩子,”虫母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虫巢门前,孩子们都出去了,现在的蠹星一片死寂,“因为我的过失,才让它们诞生于没有意义的执念中。” “需要我出手吗?”纳努克用祂那跟外表完全不符的热烈又动听的声音出声安慰虫母。 “纳努克,那不是文明,”虫母回头看着尝试不让自己的血沾染到蠹星花草的毁灭星神,“用那位小姑娘的话来说,这就只是只虫子而已……你怎么了?” “巡猎,丰饶,欢愉,都有茶喝。” 虫母看着白发褐肤的星神叹了口气,感觉纳努克来到蠹星的这段时间,祂的叹气次数加起来比之前几个琥珀纪的叹气总次数还多。 “我知道了,走吧,我去给你泡茶。”虫母瞥了一眼歪头看着祂的纳努克心想,这下子终于知道艾维利塔为什么总是爱歪着头撒娇了,根子在这呢。 而纳努克浑身表达出满意的气息乖乖飘过来的样子也和艾维利塔平时默默跟着祂的行为有所重合,明明阿哈都帮着养了怎么还能这么像? “蠹星很好,没有文明。”纳努克努力不让自己的血滴在地上,祂跟这里欣欣向荣的生命格格不入,这种充满毁灭之力的血液会烧坏草地的。 “倒也不用这样小心,蠹星的植物很顽强的。”虫母在碾磨矿石粉末的时候回头就看见了纳努克像捞水晶大拉皮一样兜着自己胸口处溢出来的血液,顿时被噎住了。 “小呆五这么呆一定是随了你,纳努克,这里是星神本体现迹之地,星神的一切都会成为优质的养料,让这的生命更加繁盛。” 纳努克似乎没听到,或者说祂命途的纯粹不会允许祂在没做完一件事的时候停下来,说好听点这星神是有任性的资本的,说难听点就是这家伙一点不听劝啊。 “所以别像捞面条一样抓着你的血了,本来这些血也会流入虚空然后以不同的力量形式返回到你身边不是吗?” 说起来,艾维利塔小时候也有过捞着钨金不肯让极其锋利的武器割破蠹星土地的时候。 说起来,祂还留着那时候艾维利塔因为用上了一脑袋小白蛇的嘴都没能阻止钨金流到地上而哇哇大哭的光锥呢。 “……哦。”纳努克敷衍的回应了一声,接着祂又换了种方式尝试抓住自己的血液,说真的,就跟拿大眼的漏勺捞粉条一样,捞了漏,漏了捞。 虫母眼看着劝不了纳努克就自行在茶桌旁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哈尼雅不在,祂就安安静静的自己煮水泡茶,顺便等待纳努克自己从那个执拗劲里缓过来。 果然,过了一会,在茶水刚刚满上的时候,一只漆黑的兔子玩偶蹦上了茶桌,一身纯黑的兔子玩偶身上还用金线绣了一道跟纳努克一模一样的伤口。 “噗,你是在学阿基维利吗?”虫母放下茶杯,好看又清透的异色眼瞳里尽是笑意,这只玩偶甚至还带好了假发,编好了辫子,一看手感就特别好的样子。 “你不喜欢吗?”大概有人小腿高的兔子玩偶举着自己两只由虚空链接起来的手接过了虫母递来的茶杯,“在军团刚毁灭的那个文明里,我发现人们看到玩偶多少都会伸手抱抱。” 虫母闻言双手捏住纳努克附身的玩偶的圆滚滚的腰部将祂抱在了怀里,玩偶头上的白发冰凉丝滑,让祂不禁怀疑这是纳努克薅自己的头发做的。 “真难得,毁灭的纳努克偶尔也会有这么可爱的时候。”虫母捏了捏大兔子竖起来的两只耳朵,然后幸福的把脸埋进了玩偶柔软的肚皮中。 黑兔玩偶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袋,顺便用没有拿茶杯的那只手轻轻的拍了拍虫母的侧脸:“本体有事先走了,祂让纳努克多陪你一会。” “你也叫纳努克?”虫母握住自己脸边那只轻轻拍动的玩偶手臂,诶呀,这小短手也太短了些,估计都够不到自己的耳朵吧,“不起个别的名字吗?” “纳努克就是纳努克,如假包换,”被毁灭星神留在玩偶中的那部分似乎有着更沉稳的性格,“毁灭就是毁灭。” 虫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纳努克的执念更深了,但同时,毁灭的命途上似乎也多出了一线生机: “所以,你真的只是消除了上个文明所有的文明,而不是让那颗星球上的所有生命体一起陪葬吗?” “是这样没错,我依旧得到了行使命途后这片寰宇应许的力量,毁灭之下,生命依旧可以存续,等他们再发展出新的文明,我就再去一次。” 黑兔玩偶喝完了茶杯中略带咸味的茶水,虫母这次研磨的金黄色矿石粉末刚好来自湛蓝星。 而加入了由特殊方法收集的乳脂之后,整杯茶呈现出一种烧焦般的巧克力色,而呈漩涡状分布的矿石粉末正如纳努克胸前的伤口一般。 “再来一杯。” 虫母依言给纳努克倒满香味醇厚的茶水,祂自己则是拿起茶桌上棋盘格样式的饼干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祂抬起头,似乎在和遥远虚空中监视着这片寰宇命运的眼睛对视,看吧,只要微微拨动一根命运之线,这片寰宇中的生命就能涌现出无限的生机。 生命之重,犹如巨石压顶,让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生命之轻,犹如鸿毛飘落,在浩瀚宇宙中显得如此渺小与脆弱,却又在不经意间展现出它独有的韧性和自由。 而生命的存续,正是在这份重与轻之间寻找平衡,曾经由均衡的互所维系的平衡已经被祂打破,现在,这份平衡掌握在虫母手里。 想必,有了如此之好的起点,未来的路就算再怎么曲折坎坷,生命的存续也已经算不得什么难事了。 第121章 就要坐地起价 有了哈尼雅在一旁,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听一听阮·梅避重就轻的狡辩式忽悠的,毕竟丹恒也在,没准有可以提出更多条件的机会呢。 毕竟,星核精,全宇宙就只有他一个,而想研究他的人千千万,嘶,要是能搞个竞拍就更好了,穹知道自己的价值下限恐怕很高,但是上限在哪还未有定论。 “在你尝试开口忽悠我之前,我想先提个问题。”穹也不管阮·梅是否同意,反正一个直球打过去,接不接是阮·梅自己的事,“刚才那半块糕点里,你加了什么?” 阮·梅吸了一口气她面露可惜的看着地上的梅花糕,不过,为了达成目的,任何前期压力她都可以忍耐: “这糕点里加了反吐真剂,它对你的身体无害,只是会让你在回答与我相关的问题的时候,无法说出真实的想法。” “嗯,不想付出封口费还想让我一无所知的签订保密协议,可以理解,”穹点了点头,然后冲着用‘原来你这么聪明’的眼神看着他的丹恒笑了笑,“然后,你的忽悠呢?” 阮·梅只好举手投降,利索的道出了自己的具体目的:“此前几日,我向黑塔暗示对你有兴趣,因为我想让你成为助手,你是合适的人选。” “那我不用付黑塔中介费吧?”穹总有那种找错重点的天赋,这一点,估计只有哈尼雅这种见多了弟弟们奇怪癖好的人才能笑得很欣慰。 “这不重要,”三番五次的被打断,阮·梅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愤怒,“作为当助手的回报,我可以给你奖励,任何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 穹的在手机上按了一下,然后转头就把这段录音发给了哈尼雅和丹恒,还有停留在列车上睡美容觉的美少女三月七:“那你可不能反悔嗷,我都录下来了,还留了备份。” 阮·梅干脆的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黑塔是不是在骗她,怎么在黑塔嘴里乖巧测评模拟宇宙的好材料到她这就变得这么能气人。 “抵达空间站时,我向黑塔借来#29丝丝喀尔的造物相位灵火,希望能从其他会员的研究成果中得到一些启发。” 在阮·梅试图忽略穹的打岔将话题引回正轨的时候,穹则觉得现在这个场面很熟悉:“丹恒,你说天才们是不是都有着那种能随便忽视别人诉求的天赋?” 丹恒愣了一下,因为除了黑塔和螺丝咕姆以外,他根本没见过其他可以被称之为天才的人,黑塔有些时候确实经常自说自话,但螺丝咕姆不一样,那是一位真正的绅士,所以他无从判断穹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穹看着丹恒似乎没懂的样子:“我是指,阮·梅和黑塔,她们总是会忽视掉我的话,然后接着她们的上一句话继续讲下去。” “天才们大抵都是这样的,为了保持自己对这片宇宙的兴趣和逻辑思维的连贯性,他们通常都不喜欢被人岔开话题。” 哈尼雅的回答给出了令穹格外满意的解释,他就说嘛,天才们都太有个性了,所以才会经常性无视他提出的问题,跟他抓重点的能力没有任何关系。 丹恒瞅了哈尼雅一眼,这种对穹无条件的宠溺感是怎么回事啊,就算是盟友,这位繁育第一令使应该跟星穹列车不太熟才对。 阮·梅还在继续说着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似乎完全没发现穹溜号了,但也仅仅是似乎,反正她该说的说完了,未来出了什么问题都跟她无关。 “我不希望让黑塔或艾丝妲介入这件事,所以……”阮梅摊开手,“我希望你来帮我回收这些小生命。” “所以,本身你所做的这个实验,大概是跟普世的道德观念不太相符的吧?”穹一下子就看出了阮·梅不让空间站的成员们参与此次事件的根本原因。 黑塔就算了,艾丝妲这个把佩佩养的油光水滑的站长,内心对生命的怜爱大概无法让她对这些小生命置之不理。 而黑塔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又要让阮·梅将创造生命的过程记录下来收录在空间站的资料库里吧。 因为没有达成创造天才的最初目的就找外人来处理这些实验废弃物,阮·梅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呢,不知道哈尼雅会怎么想。 “那些基因驳杂的生命吗?”哈尼雅看着嘴里嘟嘟囔囔但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穹,“它们既可怜又可悲,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在遇到它们的那一刻让那些孩子们毫无痛苦的结束此世之旅。” “噫,哈尼雅好可怕!”穹虽然清楚这是哈尼雅的真实想法,但他依旧没有松开自己那只捏着哈尼雅风衣带子的手,他金色的眼睛里充盈着对哈尼雅的喜欢。 哈尼雅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有非同族的人会拿这样纯粹的眼神看着祂了,自纯美星神失去音讯后,这片寰宇中对美的定义已经被扭曲的不成样子。 就连纯美骑士团的一些故人都因美的失格而变成了怪物……银枝,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拜托你了,”阮·梅终于结束了如同用修辞手法美化过的科研报告,“回收的小生命只需找一个地点收容即可。” “界种科科员应该对此比较熟悉,会给你合适的推荐。” 利索的交代完最后一句话后,阮·梅扭头就走,比起空间站繁杂的环境,还是空旷的月台上更适合思考问题。 “丹恒肯定会跟我一起去,”穹看到丹恒思考了一会就点头之后看向哈尼雅,“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如果你想的话。”这样可爱又纯粹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当然是从祂力所能及的各个方面纵容他啦。 “好耶!” 看着穹乐不颠的向收容舱段跑去,哈尼雅落后一步与丹恒并行,这位在米蒂洛的信件里被夸出花来的后辈令哈尼雅感到好奇。 丹恒却先开口了:“哈尼雅先生,你也是想要观察穹的研究人员之一吗?” “并不,我只是喜欢他这样的生命,并且妄图在与这样鲜活的生命的交流中获得救赎。” 丹恒比哈尼雅矮一些,所以他不太看得清哈尼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但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为什么这么说?” 哈尼雅笑了笑,语气轻快的似乎在说什么不重要的俏皮话:“因为我对恋人的爱已经扭曲到快要让我背离我脚下的命途了。” “当至高之美再度失格,当我头颅上的纯美之冠破碎,此世将再无纯美……这似乎就是纯美永远无法更改的终局。” “丹恒——!哈尼雅——!你们快来看,这个小包子看起来好可爱啊!这样柔软的小生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啊!” “这孩子。” 丹恒和哈尼雅周身有些伤感的气氛立即散的一干二净,哈尼雅提高了步速,向着穹声音传来的方向追过去。 而丹恒则看着哈尼雅的背影,背离命途之人通常都会令感官敏感者感到异样,就像是这个世界在排斥这个人一样,但他完全没觉得哈尼雅有哪里出了问题。 往好处想,或许只是单纯的心理作用也说不定呢。 第122章 纯美向恶 人之所以能从生活中发现美,是因为那双曾经明亮的眼见过了太多的苦难。 蠹星大屠杀之后残破的大地,每一次行使命途之力后虚弱不堪的父亲,被命运的洪流推着往绝处去的弟弟们,以及那再也无法衍生出独特文明的同族。 我是一个无能的人,即使我能让蠹星再度长满花草,即使我能照顾好弟弟们的生活起居,即使我已经行使了繁育的能力将我的恋人推向永恒……但我永远不可能帮的上父亲一分。 因为纯美已经陨落,哈尼雅清晰的感知到了那份至美的哀叹,自那以后,镜子中再也映不出祂的脸。 祂甚至无法像其他弟弟们一样帮父亲牵扯住一方势力,毕亚斯在星际和平公司帮助蠹星积累财富培育新的战士。 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祂们一个负责交好丰饶令使,另一个则在全宇宙灭杀已经危害到其他文明安全的步离人。 艾维利塔则是因为自身对欢愉特攻的天赋格外针对假面愚者,而悲悼伶人则会赞扬祂,将祂斩灭欢愉的事迹编成歌剧巡演寰宇。 米蒂洛由巡猎星神教导,自身在仙舟联盟有一定威望,暗地里资助巡海游侠,甚至自身还是无名客,可以说是兄弟几个里面有效身份最多的一个。 至于科洛伯尼,祂还太小,刚刚回到父亲身边不到千年,在自身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还能统领蠹星群虫的军团之一足以体现这孩子未来脚下路途的广阔。 似乎只有哈尼雅,除了泡茶,做点心,陪伴虫母,以及照料蠹星上的花草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祂因拒绝了天才俱乐部的邀请而闻名宇宙,但祂的智慧最多只能让那些植物适应蠹星上含有极高能量的土地,以及在网络战争中一次又一次的挫败黑塔而已。 蠹星没有文明,自然也不需要发展科技,哈尼雅所做出的研究曾被祂一页一页的撕碎扔掉,但隔天却又在自己的书桌上发现了拼好的笔记。 当然,还有在祂房间门口担忧的等待祂起床的父亲,和探头探脑的满眼期待的看着祂的弟弟们。 ……啊,像祂这样碌碌无为的废物,何德何能会拥有这么好的家人呢。 丹恒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哈尼雅,说句不礼貌的话,他总觉得哈尼雅虽然一直保持着微笑,但这笑容里满是苦楚。 “哈尼雅,既然不愿意笑就不要笑了。”丹恒开口提醒哈尼雅,作为令使级别的存在,祂不应该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才对。 “你说……什么?”哈尼雅转过头看向关切的询问祂的无名客,而祂的表情分外怪异,在丹恒的视角里,哈尼雅的脸突然融化了。 祂漂亮的五官掉落在地上,烂成一滩荧蓝色的血水,而祂的面部一片光滑,犹如无法映照出人影的镜子。 异常,这是异常! 丹恒猛的后退,但眨眼间,哈尼雅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祂五官靓丽,笑容明媚,似乎刚才的种种异象都是丹恒所经历的幻觉一样。 “丹恒,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哈尼雅感到抱歉,无论如何,祂都不愿意伤害关心祂的人们。 “你是不是快撑不住了。” 丹恒的语气很笃定,击云已经被他握在手里,他未曾见过违背命途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但是令使这种身具庞大能量的存在,死去的时候所造成的损害将会是巨大的。 哈尼雅看了看已经做出了攻击姿势的丹恒收敛了自己强行挂在脸上的笑容,但言语间祂看起来依旧很美:“我还是,可以再多撑一会的。” “还有什么人可以帮你吗?你的恋人呢?” 丹恒想要伸手搀扶脸色苍白的哈尼雅,但另一种想法却在他脑海里不断翻腾,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低语: 把你手中的武器,插入祂的心脏,看着祂生命流逝,看着祂支离破碎,然后在祂一生最美最脆弱的时候赐予祂死亡,最后不要忘了再奉上一朵鲜红的玫瑰。 丹恒手指扣紧,他只能跟这个声音僵持着,但随着一丝冰凉覆上他的眼眶,他竟然奇异的平静下来。 “对不起,我想,你应该离开了,”哈尼雅的声音轻轻的,自从告别了此世的银枝后,祂的状态就愈发的差了,“纯美向恶,至美向死,我终究还是……” 后面的话丹恒没有听清,他被哈尼雅捂着眼睛带着向前,然后他的身体猛的被哈尼雅推了出去,等他穿过一层薄膜后再回头看,哈尼雅的身影早就消隐无踪。 而在他面前的则是一脸诧异又惊喜的穹,看来哈尼雅是把他送到穹的身边来了,不过这是哪个舱段,怎么这么黑? “丹恒!”穹超开心的喊出了小伙伴的名字,然后一下子蹦到丹恒身上抱紧,“呜呜呜丹恒!我刚刚还想着你,结果你瞬间就出现啦!这里可太黑了,我好怕!” “你是觉得刺激吧,”丹恒看着穹亮晶晶的眼睛吐槽道,“不过你的演技有进步,语气和动作都模仿的很像了。” 突然,原本漆黑一片的舱段亮起了灯,这惨白的灯光就像是在指引着二人向更深处探寻。 “走吧,”丹恒看着穹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开口提议,“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阮·梅说让我去看看黑塔空间站的秘密,”穹仔细想了想阮·梅的话,但却没能找到丝毫漏洞,“她说那个舱段有个培养皿,里面是她的大麻烦。” 二人继续向前,在查询了一个名为炒冷饭机器人的列表后,穹和丹恒觉得这处舱段越发诡异。 紧接着,在下层的实验室里,穹发现了一段录像,里面正是阮·梅在培育猫猫糕的时候残留下来的影像。 “失败品……”丹恒琢磨着这个词,难怪哈尼雅如此直白的向阮·梅展露厌恶,繁育一脉都应该是喜爱生命的吧,或者说,繁育星神爱着所有可以称之为生命的存在。 “这么可爱的猫猫糕,竟然被阮·梅称为失败品?”穹被阮梅的言论搞的目瞪口呆,那可是柔软可爱还会喵喵叫的猫猫糕诶,是宇宙间难得一见的小生命啊,“丹恒,有情感就会称为失败品吗?” “不要多想,”丹恒拍了拍穹的脑瓜,“或许,只有阮·梅觉得这种情感并不重要。” 穹得到了小伙伴的安抚,也自然有心情去关注周围的东西,他漫无目的的四处看着,直到脚边传来一声细细嫩嫩的猫叫声,他和丹恒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只抹茶色的小只猫猫糕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只造物看上去特别娇小,也就穹两个巴掌大,如果要用丹恒的巴掌来计算的话,大概有两个半。 “这就是,阮·梅口中的大麻烦?”穹心生疑惑,他朝猫猫糕伸出手,而这个可爱的小东西也不认生,跳了两下就将自己窝进了穹的怀里。 “恐怕不是,”丹恒似乎听到了什么,“穹,戒备。” 穹怀里的猫猫糕也乖巧的把自己缩进了穹的口袋里,以免自己影响到穹的动作,甚至,这只猫猫糕似乎怕穹也跟它一样害怕,还哼起了歌。 “丹恒,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次看完阮·梅的实验记录后,穹缩了缩脖子,阮·梅竟然想解构令使的生命形式,甚至还想培育令使。 天才一旦抛却了理性,那么他们跟疯子间的那条线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 “模拟宇宙,是穹你在做测试的那个吗?”丹恒向穹询问道,“阮·梅竟然要复刻寰宇蝗灾的始作俑者?” “可是那盘录像带,被哈尼雅送给我了啊。”穹怎么都想不明白,黑塔究竟是要靠着什么样的记录在模拟宇宙中复刻这场灾难。 丹恒严肃起来,他告诉穹:“在我更正智库内部关于寰宇蝗灾的数据的时候,如果那盘录像带里的信息为真,那么其他任何关于那场灾难的记录就都是假的,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这可真是个大麻烦,阮·梅从虚假的模拟宇宙中提取的数据一定也是错的,就算是负负得正,她所复刻出来的也不可能是真正的繁育令使!” 穹这才开始害怕了,自己决定帮助的人竟然想解构对他如此之好的人的生命形式,哈尼雅说的对,阮·梅似乎根本没把生命的重量摆上天平。 天才与疯子之间的那条线,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第123章 卵幼虫蛹成虫 通过看似是同一只的炒冷饭机器人,丹恒和穹利用新得到的权限开启了培养皿入口,而机械转动的声音却从楼上传来。 穹和丹恒对视了一下,看来还得回到楼上去,这时候,一直乖乖缩在穹口袋里的猫猫糕拱了拱穹的手,似乎是想让穹把自己放下。 “你也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危险吗?”穹轻轻揉了揉猫猫糕抹茶绿的部分,得到了小黑喵一个亲昵的贴贴,“那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好吗?” 只有两只巴掌大的猫猫糕用尾巴挠了挠自己的小脑瓜,似乎是还有什么顾虑,一直赖在穹的手上不肯下地跟其他猫猫糕待在一起。 “它是不是担心你?”丹恒看了看时间,系统显示已经入夜,“要不你跟它拉钩发誓一下?” 抹茶绿的猫猫糕眼睛瞬间蹦出一捧小星星,它感激的看了丹恒一眼,之后就向穹伸出了自己细长又柔软的尾巴,在缠好穹的手指后,猫猫糕的尾巴尖又往丹恒的方向伸了伸,可惜它够不到。 丹恒见状伸手过去,猫猫糕灵活的尾巴一下子就把丹恒和穹两人的手拉到了一起,还像模像样的上下晃了晃。 看着小东西一步三回头的向自己的同伴挪过去,丹恒和穹相视一笑,楼上似乎安静了很久了。 虽然他俩还不知道之后会遇到什么,但是既然跟猫猫糕的契约已成,他们就不会食言而肥。 结果,他们刚回到楼上,就遇到了一个戴着石膏头套的奇怪的人,而且这人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他们,或者说是专门在这里等穹的。 总之,这人大概也属于某种拥有怪癖的天才一类的奇人,毕竟不是谁都能在此夜逢魔时刻虚坐在半空中认认真真的跟自己下棋的。 维里塔斯·拉帝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阮·梅的研究他看了,是能把那个不自信的笨蛋逼到原地发疯的程度。 阮·梅,这个来自天才俱乐部的生命解构师,在明知道哈尼雅状况不稳定的情况下仍旧选择继续自己的研究,很难不说她也在等待繁育第一令使违背命途后的遗骸。 如果真的会有尸体留下的话,那一定是这片寰宇中最美的东西。 穹向好不容易遇到的人跑过去的时候踩了自己一脚,别问他怎么做到的,可能是命运使然,他确实被绊了一下,然后发出了声音并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内的真理医生。 拉帝奥看着面前冒失的小灰毛,他并不觉得这人有什么地方值得哈尼雅施以关注,除了他体内的那颗星核。 “你看起来很苦恼,”真理医生挥手散去面前的棋盘,起身走到穹身前,他还顺带瞥了一眼一副警惕表情的青色的小黑毛,哼,比那个赌徒还矮,“遇到麻烦了?” 穹一脸空白,倒不是说他没理解面前这怪人的问题,而是他觉得,这人的话肯定还没说完。 果然,只见面前戴着石膏头套的家伙猛的合起了手中的书,然后用一种不屑的语气继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自己想办法吧。” 啊,好凶哦,但好像是个好人诶,他是不是在提醒我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看穹愣住,原本走远的石膏头男又走了回来:“愣着做什么,你时间很多吗?” “不多。”穹下意识的回答。 带着石膏头套的男人愣了一下,似乎被穹这种抓重点的能力噎到了:“那还不快坐电梯下去,你要找的东西和那个笨蛋都在那里。” 这下穹确定了,这男的虽然有些奇怪,语气还很冷,讲话也很凶,但应该意外的是个好人:“你声音还挺好听的,加个通讯号吧。” 戴着石膏头套的男人跟穹身后扶额叹息的丹恒对视了一眼,然后了然又高效的用两句话给穹解释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所以,你口中的那个笨蛋是谁?”穹听是听懂了,这人是来解决阮·梅留下的大麻烦的,“不会是哈尼雅吧?” “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问出来也没有意义,”真理医生觉得还是快点把话题拽回正轨比较好,“真正的阮·梅造物就藏在下方的巨型培养皿中。” “所以你是不是也很担心哈尼雅?” 穹觉得这人肯定跟哈尼雅认识,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刨除哈尼雅作为繁育令使的身份,能让他俩聊到一块去的,估计就是面前这人高尚的道德观念和某种才华了吧。 “那个笨蛋不需要别人担心,”真理医生恨不得把自己的石膏头套扭成反方向的,但他还是顺嘴回应了一下穹的问题,“走吧,顺着这趟电梯,敬请见证——‘天才的杰作’。” “哦,你不跟我们一起下去啊。”穹语气中带着点失落,不过他也明白,有些时候人会困于自己所处的立场,而不能亲自前去帮助自己所担忧之人。 他拽着丹恒衣服上的带子走到电梯入口,然后他回头冲那个刚准备摘下自己石膏头套的男人喊道:“你真不跟我们一起下去吗?” 丹恒也回了头,然后他就看到那个男人一下子就把刚刚摘下来的石膏头套啪的一声又按回了自己脑袋上,这大概就是用行动在表示拒绝了。 可能因为用的力量太大了,那个头套裂开了,还露出了一部分深蓝色的短发,搞的那人不得不重新用能力制作出一颗新的石膏头,然后吭哧吭哧的挖掉中间的石膏。 “丹恒,那玩意带头上,如果掉灰了,肯定会被人当成头皮屑吧?”穹回过头,他看到丹恒已经按下了电梯的开门键。 丹恒都懒得抬眼回答穹的提问,面对好奇宝宝附身的穹,他的选择是,直接拽着小伙伴上了电梯。 随着电梯缓慢下降,一个巨大的装满着半透明荧蓝色液体的培养皿出现在穹和丹恒眼前,而培养皿中赤裸蜷缩的生物…… “……丹恒,我是不是看错了?”穹猛的掐了自己一把,好痛!但眼前的景象还是令人感到难以置信。 丹恒在看到那个巨大培养皿里的东西时也吓了一跳,或者说,这个存在能出现在这里,还被称为阮·梅造物这个事实令他瞳孔骤缩。 “不,穹,”丹恒艰难的摇了摇头,“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培养皿中的生物,好像就是……” 那个名字在他的喉咙中滚动着,丹恒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 “繁育第一令使,哈尼雅。” 第124章 不要低头不要垂眸 于千百个琥珀纪之前的蠹星上,一场巨大的磁暴刚刚过去,荧蓝色的血泥沼泽里夹杂着被雷电劈的漆黑的土地,毫无生机可言。 「哈尼雅,我的小漂亮,这些天你究竟是怎么了?」虫母再次走到站在沼泽前发呆了足足三个日夜的哈尼雅身边。 自从哈尼雅帮自己把那块琥珀放入体内后,这孩子就一直是这个状态,惹的虫母无比担心,但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父亲……」 虫母见哈尼雅突然开口说话,激动的一不小心睁开了脸上的三十六只眼睛,虽然祂很快就都控制着那些眼睛合上并隐入皮肤,但虫母确实在哈尼雅脸上看到了震惊。 「抱歉哈尼雅,这不好看,我以后不会……」 「这很漂亮,」哈尼雅笑了,祂凑上前去亲吻虫母那些隐藏起来的眼睛,即使只是短暂的看了两秒钟,祂也记得住这些眼睛的位置,「父亲的眼睛,很美。」 看着自己最初的孩子,虫母不禁走上前抱住了哈尼雅,祂的孩子如此乖巧善良,要怎么做才能让祂在这片残酷的寰宇中活下去呢? 「父亲,」哈尼雅的声音在虫母耳边响起,「在这些沼泽里沉眠着的,全都是我们的同族吗?」 蠹星的风带着土地被烧灼的气味,还有馨香到诡异的气息,那是死去的虫群混杂在一起的信息素,随着蠹星地面温度的升高而蒸腾到空气中。 在这颗星球上虫母无时无刻都能嗅到曾经的家人,而这些沼泽的存在也昼夜不停的提醒着虫母,祂得时时刻刻的记着这些仇恨才能有资格活下去。 「我感受到了美的气息,」哈尼雅拉着虫母缓缓的踏入沼泽,踏在同族的血肉中,向着这片荧蓝色的湖泊中心进发,「父亲,这里好像有什么至美之物要破土而出了。」 虫母踌躇着,祂踏入沼泽的动作带着犹豫,而且祂并没有感知到这片苦难之地会有什么美好的东西诞生。 「哈尼雅……」虽说祂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星神级别,但虫母看起来还是跟蠹星一代又一代的虫母一样,面对着自己同族们的尸体,祂表现的一点都不像个星神。 「父亲,请握住我的手。」哈尼雅向虫母伸出双手,那双手莹白修长,手指律动间带着独特的韵律和美感,没有人能拒绝哈尼雅的邀请,就连繁育星神都不能。 随着虫母的踏入,祂脚下的血泥蠕动着向两边分散开来,就如同曾经的独行群虫遇见祂们的公主一样。 漆黑的土地裸露出来展现出硝烟的痕迹,哈尼雅行走在荧蓝色的沼泽中为虫母引路,既然父亲\/公主都已经为祂们升格成神,那祂们自然也要回馈虫母。 这几颗不知道如何在战火中幸存下来的种子已经被祂们保护了很久,在这一片焦土之上顽强的扎根发芽了。 但祂们却苦于已经化成了泥浆的身体和大脑,没有了这两样东西,虫母就无法感知到祂们,直到虫母的孩子注意到了这片焦急不已的沼泽。 对,在哈尼雅眼中,万事万物都有其独特的颜色,而这些颜色则来源于附着在这种物体上的情绪。 由此可见,当哈尼雅在一片灰暗和平静的情绪里看到了一大片红色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这代表着,一直沉寂的蠹星终于活了过来。 而哈尼雅在观察了这片在这三日愈发深红的沼泽后,祂终于发现,沼泽正中央有一小片发着淡淡辉光的白点。 那颜色如此纯净,就如同终于缓过劲来的蠹星正在努力尝试为幸存的群虫们带来希望一样。 随着虫母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哈尼雅看到这片沼泽因焦虑而飘红的情绪逐渐退去,之后,这些曾经的同族们开始逐渐变得欢欣起来,焕发出生机蓬勃的绿色。 终于,虫母的脚步停下了,并非是沼泽没有继续让路,而是那一小片洁白的花苞已经被那嫩绿的枝叶托着向着虫母的方向摇摆。 「哈尼雅,这是真的吗,我有没有看错?」虫母的声音压的很低,祂唯恐自己惊到了这一群脆弱的生命,「……是花。」 哈尼雅走到虫母身后,带着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同族们一起簇拥着虫母向前走去,催促着祂去触碰这娇嫩的希望。 即使虫母已经没有机会成为新生的蠹星群虫的女王,但群虫们虫生的新篇章必须由祂们共同认可的公主开启。 在虫母的手触碰到那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的刹那,白虹瞬间从猛然绽放的七瓣花中涌出,围绕在虫母身边,逐渐被祂的信息素染成淡淡的粉色。 哈尼雅看着父亲的泪水滴在地上,而原本死寂一片的焦黑土地正挣扎着醒过来回应虫母,祂好像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哈尼雅拉着虫母的手,绕着祂跳起名为苏生的舞:「父亲,我要将蠹星种满花草,让这片痛苦的大地走出阴霾。」 「我要把曾经的同族留下,让纯美之光照耀在祂们身上。」 「祂们会成为新的生命,扎根于此,生长于此,享受着蠹星的阳光和雨露,陪伴在我们身边。」 「父亲,如果未来我们终会走向终末,滑入深渊,那我会令见识过蠹星风景的人永远无法忘怀,令他们舍不得在陷入沉眠之时合上眼睛。」 「父亲,虽然这片寰宇冷酷无情,虽然我们足下的命途前路不明,但请允许我爱着这个世界。」 「我要让繁育因爱而盛大!」 当哈尼雅一只脚踏上了纯美命途的时候,均衡的互伸手挠了挠下巴,于是,在宇宙的某颗战火连天的星球上,一位红发的未来骑士诞生了。 哈尼雅的命运就此被锚定,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但若是爱无数次的先一步离开,被迫留下的那个人又如何能不害怕呢? 所以,哈尼雅因爱而踏上的命途,终究也会因为爱的离去而崩毁。 宿命悠长,时光荏苒,纯美之子从未向命运低头,祂高傲的也脚踏实地的践行着自己的命途,祂热烈的也纯粹的爱着自己所爱之人。 蠹星的植被繁盛,随着微风散发着独属于它们自己的馨香,虫母抱着已经睡着的黑兔子担心的看着面前屏幕中虚弱的长子。 「我的孩子啊,你可曾记得,你爱着的不只是那一人,你还爱着整个世界,还有你自己啊。」 第125章 不是一次是每一次 爱上你我就注定会坠入深渊,但我无法放弃爱你,而无辜的你却选择追随我而来,那么深渊也不再可怕,坠落于此也不会是我的终点。 「银枝……」 哈尼雅瘫软在织了一半的茧里努力的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祂用力的扩张肺部,但却只能发出虚弱的喘息声,祂的呼唤如同喃喃自语,细不可闻。 命途的崩毁带来反噬,令祂的肢体在人形和虫形之间不断转换,骨骼的扭曲让哈尼雅完全无法维持祂本来的样貌。 可就算这样,这人扭曲的身型也仍旧在诠释美的概念,而这种诡异而扭曲的美正在侵蚀祂周围的空间。 如果不加以控制,过不了多久,整个舱段都将被变成‘至美之姿’的哈尼雅吞噬,进而影响整个黑塔空间站,以及被空间站所链接的湛蓝星。 “我好像不认识你……可我竟然对你的呼唤如此熟悉,想要立即赶到你身边去。” 银枝的声音突然在哈尼雅耳边响起,是祂留在银枝身上的精神链接被触发了,但这不应该,现在的银枝不可能知道该如何用精神跟祂隔着星系对话。 「不……」 不要再次来到我面前,不要再次被我身上的纯美所吸引,不要再次选择追随我与我同行,不要…… “可你需要帮助,我该怎么才能帮到你?” 银枝其实只是在冥想,然而,祂的思维小小的岔开了一瞬,结果就在自己的思绪的角落里发现了一颗蝴蝶形的按钮。 好奇,作为一种积极的心理状态和正向的驱动力,确实在生命体中,尤其是高级生命形式如人类中,表现得尤为显着。 于是,银枝一把将这个按钮按了下去,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虚弱的呼唤,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布满全身,他竟然为了第一次听到的声音而心痛,为什么? “你在哪里?” 银枝连自己语气里的焦急都没能察觉到,他直觉这个声音一定与自己之前睡梦中所梦到的记忆碎片有关。 但他的出生,成长和对纯美的追寻全都有迹可循,这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对纯美太过崇拜导致在睡梦中出现了幻觉。 银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要理清那些记忆碎片上的讯息,他甚至去找了忆庭的忆者帮忙,但他们也无能为力。 拥有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自那之后就养成了冥想的习惯,只要保持思考,总有一天他能想明白所有破碎的信息都源于何处。 到时候,他也许就能找到那个只要瞥见一眼就能一直令他念念不忘的身影了,那个如同纯美在世之人。 「银枝……离开……」 真奇怪,明明是完全没有听过的语言,但银枝却能理解这种陌生语言所表达的意义,那个虚弱不堪的声音,明显是在拒绝一位纯美骑士的帮助。 按理说,银枝作为纯美骑士是会尊重他人想法的,但面对这个声音,冷静作为骑士的优秀品格早就被银枝扔到一边,他现在满心焦急。 就好像每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等等,每一次? “我会帮你的,等我。” 银枝说完这句话,也没管对面的人是否已经沉默许久,直接进入了更深层次的冥想,他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那个人的坐标,然后,去这茫茫宇宙中,找到他。 而哈尼雅则陷入了一种矛盾的心理,或者说祂的理智已经在失却的悬崖边摇摇欲坠,祂渴望见到银枝,但祂又希望银枝不要找到祂。 爱是个美好而扭曲的东西,而纯美也是个容易被扭曲误会的概念,这两种易变的特质一个成为了能轻易引动哈尼雅情绪的导火索,而另一个则成为了哈尼雅的命途。 终有一天,祂会因无法掌握这二者的平衡而死去,这是命运赋予祂的必然,就如同在每一次告别银枝后,哈尼雅都会为了自己的选择无限懊悔很久很久,直到他们再次相遇。 在哈尼雅刚刚成为纯美骑士不久后,除了为虫母带来祂去各个星系旅行的伴手礼,就只有偶尔休息的时候会回到蠹星跟家人待在一起了。 可以说祂大部分时间都在践行自己的命途,直到祂遇到了那位有着一头火红色长发的还在思考自己要如何成为骑士的银枝。 他们同行了一段时间,直到银枝决心踏上纯美命途,迎来各类不同的试炼,哈尼雅这才发现,自己只是在践行纯美,而祂自己并不是完整的纯美骑士。 纯美星神伊德莉拉,没有为祂的孩子或者说祂的造物开启纯美的试炼,哈尼雅徒有纯美之子之名,却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纯美星神的认可。 但银枝不是这样理解的,在他看来,哈尼雅的思绪干净纯稚而毫无杂念,因为祂拥有很多所以贪婪也与祂无干,祂并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经历三重魔鬼的诱惑后才拥有成为纯美骑士的资格。 但哈尼雅还是有一定自知之明的,因为自祂诞生起,镜子中就只有祂模糊的面容,而纯美陨落后,祂就再也无法在任何能被称为镜子的东西上看到自己的脸了。 哈尼雅是软弱的,祂看似毫无破绽,但见过诸多苦难还能爱着世界的存在如何能没有一颗柔软的心呢? 只不过,祂的心,太过柔软而敏感了,柔软到不够坚强,敏感到一次短暂的告别都能让祂暗暗伤神许久。 哈尼雅曾经在失去音讯几个琥珀纪后突兀的回到蠹星结茧,祂浑身血迹,长发凌乱,但祂身上的力量却涌动着,增强着,仿佛是得到了神明的嘉奖一样。 但祂失败了,在破茧的时候祂没有足够的力量打破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茧壳,是虫母发觉不对,才及时救下了差点羽化失败的哈尼雅。 哈尼雅活下来了,但祂却没办法在人形的状态下张开翅膀,祂的状态奇异的停留在了羽化到一半的时候,既不算完全的失败,也没有成功。 虫母什么都没问,祂只是温柔的抱着浑身挂满破碎茧壳的长子安抚着,然后用祂长袍的袖子沾水给哈尼雅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两个系统日后,虫母为哈尼雅送来一副软甲,这能限制住哈尼雅因羽化不完整导致暴涨的能量外溢。 「父亲,我会死吗?」 虫母看着迷茫的长子不忍说出事实,祂一把将这个脆弱的孩子拥入怀中,不敢让祂看到自己恐惧又绝望的表情:「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但命运如此,在冷酷的寰宇法则下,即使是星神也毫无办法,妄图改变命运又谈何容易。 哈尼雅的命途已经把祂推向深渊,在祂坠入终末之前,大概也不会再有奇迹出现了吧。 第126章 有奇葩的地方一定有奇迹 丹恒突然就觉得穹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一定是个奇迹,因为刚刚,在他确切的说出哈尼雅的名字之后,穹一脸不赞同的提出了异议。 “丹恒,咱们果然没有默契,你咋能觉得那坨丑东西是哈尼雅捏?” “丑?”丹恒银青色的眼睛里闪过青光,他看着培养皿里的生物那张跟哈尼雅一模一样的脸,狐疑的问道。 “对啊,那个培养皿里的东西,虽然长着哈尼雅的样子,但是一点都不美呢,”穹装模作样的拿出了完全没信号的手机啪啪按着,“我要跟黑塔举报,阮·梅在空间站里偷偷制造假冒伪劣产品。” 突然,培养皿里的生物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限制住了它的行动,丹恒看的很清楚,随着那个生物挣扎扭动的身体被撑开的是一层如同卵膜的透明物质。 然后,随着那个生物一阵撕扯,丹恒猛的伸手将趴在培养皿上仔细观察的穹拽到了身后。 而等穹再抬头的时候,完全不会出现在哈尼雅身上的怪异肢体在穹金色的眼瞳中不断放大。 那个生物已经伸出了它那超出了三米的长着锋利骨刺的大尾巴,隔着粘稠的营养液和培养皿的玻璃向他们挥过来。 “丹恒躲开,你扛不住!”快要破音的喊声从旁边的角落里传来,而玻璃破碎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时间回到两个系统时之前,在培养皿所处舱段的角落里,无法掌控自己形态的哈尼雅跌跌撞撞的瘫倒在自己织了一半的茧中疲惫的喘息着。 其实,依照原本哈尼雅的状态来说,在祂发现自己的身体彻底崩溃前应该是有足够的时间离开黑塔空间站的。 前提是,祂没有看到阮·梅的造物,那个基因寄生虫的王虫跟哈尼雅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哈尼雅,祂可以瞬间判断出阮·梅应该是通过黑塔取得了祂的皮肤组织碎片或者毛发,把祂的基因和模拟宇宙中提取的基因数据混杂在一起才培育出了这只碎星王虫。 但命途即将崩毁的哈尼雅以为自己终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是多么扭曲的一张脸,无数只虫瞳突出皮肤,眉上长满骨刺,张开的嘴里只有獠牙,还有那针管状的舌头。 一切的一切都让哈尼雅难以继续维持自己的信念,祂艰难的将自己的视线扯离了培养皿,但却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原本能被软甲很好的限制住的力量鼓动着,不再纯粹的元素不断的敲击着哈尼雅的心脏,冲击着祂的肢体。 残缺的蝶翼随着突然冲破皮肤的骨刺生长出来,而哈尼雅的周身,现在全都是命途崩毁后的碎片,那是一面又一面的镜子。 纯美的命途就如同由沾满水银涂层的镜子铺置在命途行者们的脚下,人行于这样纯粹的命途上就是在不断的审视自己。 哈尼雅看着那些棱镜中扭曲了肢体的自己疲惫的笑着,祂已经撑了太久太久了,从第一次张开肋骨吞下自己的爱人起,祂就已经无法再直视自己的本能。 那种从命定之人身体中摄取基因补全自身的本能,那种靠着寄生在父亲身上才能汲取营养而诞生的本能。 蠹星的群虫是兽啊,那跟祂们互为同族的自己又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银枝的生命之火熄灭的那一刻祂会那样自然的张开肋骨,任凭那荧蓝的长舌将爱人的尸体拖进体内的虚空中。 而之后的每一次,银枝的灵魂被他留住并尝试复生的每一次,每一次,银枝在死去之后,祂都会张开肋骨将爱人胞吞进体内。 为了能找到合适的充满战火的星球,哈尼雅发明了复眼链接这种生物技术,借着飞向全宇宙寻找合适资源的蠹星群虫的万千复眼观察着每一颗星球。 为了能让当地的人类自然匹配到银枝的基因序列,哈尼雅模仿了基因寄生虫灌注自身基因的方式,以星际游医的身份去无数个战火纷飞的星球行医。 为了新生的银枝能够在成长的过程中一丝不差的经历最初的银枝所经历的事,哈尼雅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手中的技术将那些人复刻出来。 或是生命克隆,或是仿真度极高的机械仿生人,又或者是祂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扮演那个银枝偶然间遇到的同行者,身为骑士的纯美之子哈尼雅。 但,银枝的灵魂已经撑不住了,他原本就只是个行于纯美命途之上的普通人类而已,哈尼雅只能选择放手。 祂最后一次找到了战火纷飞的星球,最后一次又伪装成了星际游医为祂给银枝选好的父母灌入可以融合成银枝的基因,最后一次亲手为能够成为银枝师者的仿生人录入相同的性格,习惯和知识。 而这一次,唯一不同的是,银枝和哈尼雅不会再次相遇,他们的命运会如同两条平行的线,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点。 但银枝依旧遇到了那位会和他同行的纯美骑士,并在之后又再次遇见了那已经成为恶兆的挚友,他给予了那位同行者一场体面的葬礼。 「银枝,我不会等你的,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哈尼雅第一次主动掐断了来自银枝的精神链接,祂颤抖的手不断的织造着自己的茧,残损的繁育之力形成断断续续的丝线缠绕在哈尼雅周身。 人的手,虫子的肢体,人的眼,虫子的复眼,人的牙齿,虫子的獠牙,人的一切,虫子的一切…… 虽然很不舍,虽然很痛,很悲哀,但哈尼雅不想就此死去,已经够了,祂所得到的爱已经够多了,祂不能就这样坠向终末,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祂。 毕亚斯是不是又不间断的工作了?不过比起给父亲看宇宙中各式各样的美人来说还是沉迷工作好一些吧。 纳撒尼尔是不是又被辛格瑞达骗去吃超级辣的果子了?真希望祂们两个能懂事些。 艾维利塔已经找到了好朋友,但那位好朋友似乎逃走了,希望祂能追得上啊。 米蒂洛,那只小狐狸,现在恐怕还在仙舟教导幼崽吧,对不起啊,大哥大概要食言了,不能给你讲拆解仙舟金人的原理了。 科洛伯尼,我最小的弟弟,不知道祂何时才能摆脱虚无的纠缠。 还有…… 父亲,哈尼雅会一直是你的小漂亮的对吧? 终于,半人高的丝茧合拢了,丝茧的外围挂着一颗颗的棱镜碎屑和荧蓝色的血珠,这颗巨大的茧沉寂着,从外面看上去,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力。 破损的纯美之冠摔落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出了很远,而其上象征人性的光辉早已消散,似乎,纯美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延续也不在了。 而蠹星上,虫母已经把满脸委屈的黑兔玩偶远远的扔到了星球之外,祂双手紧紧的捏在面前的屏幕上,而屏幕中央就是那颗灰白色的茧。 「哈尼雅,哈尼雅!」虫母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爱子的名字,那是祂的第一个孩子,是祂最宝贵的一个孩子,是陪着祂度过最艰难的岁月慷慨的给予了祂和蠹星希望的孩子。 「哈尼雅……不要离开,求你了,别像枯叶一样……」 虫母的声音颤抖,哽咽被祂吞进喉咙里,祂可是繁育星神啊,但在祂的孩子坠入终末之前,祂却什么都没做到。 祂才是那个无能的人啊。 第127章 纯美戴冠 玻璃破碎的声音过后,哀嚎声随之响彻整个昏暗的空间,丹恒抹了把脸上被喷溅到的粘稠的荧蓝色营养液,看向面前被击碎的培养皿。 大量黏滑的营养液汩汩涌出,一面发着光的棱镜样的碎片插在他和穹面前巨大培养皿的玻璃上,地面上,一节虫子肢体还在不停跳动。 而虫子的断肢中流淌下的如同血液般的粘液则是那种肮脏混杂的暗橙色,穹看着培养皿中摔落在地上哀嚎的阮·梅造物,惊喜的看向棱镜飞来的方向。 哈尼雅喘着气,祂一手扶在舱段里遍地都是的凌乱摆放的机械组件上,另一只手保持着扔出棱镜的姿势,祂甚至都没能完全从茧中脱出。 浅粉色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祂赤裸的肩上,晶莹的水珠从哈尼雅柔和的面部线条上滑落,顺着祂的纤秀的脖颈,流经祂的手臂,最后从祂的指尖恋恋不舍的滴在地上。 啊,穹暗自代替那滴水不舍的叹息了一声,虽然哈尼雅浑身狼狈,背后还拖着刚刚破茧来不及晾干的皱皱巴巴的蝶翼,但祂现在的样子似乎更美了。 不是那种带有诡异吸引力的美,而是,哈尼雅只要站在那里,所有人都能在祂身上找到符合自己审美的地方。 这种描述原本是具有极大的局限性的,但哈尼雅的存在打破了这种区域划分式的局限性。 祂的美是整体的,你只要喜欢祂身上的某个部分,就代表着你会爱上全部的祂,因为哈尼雅已经成为了纯美的继承者。 而拥有这种神之美,是星神见到后都会为祂所倾倒的存在,祂足下所踏的命途犹如明镜,无数道棱镜折射出祂千百个身影,至纯至性,真挚无暇。 而在穹和丹恒被哈尼雅吸引了视线的时候,那只造物,或者说,那只感知到了哈尼雅气息的基因寄生虫王虫,已经转换了攻击目标。 它张开背上裹着一层薄膜的骨刺向哈尼雅冲去,这种完全不像是蝶翼的东西如同人类用机械元件拙劣的模仿昆虫精密的鞘翅一般,徒有简陋的外形和丑陋扭曲的外表。 然后,咚的一声,那只碎星王虫那张长满獠牙和复眼的脸就重重的撞在了它面前培养皿还未被打碎的玻璃上。 穹被这巨大的闷响吓了一跳,他赶紧拉着丹恒后退,但却在后退的途中发现了那枚镶嵌在玻璃上的棱镜碎片。 这个碎片是哈尼雅扔过来的,不但斩断了那只奇怪造物即将打到他和丹恒身上的尾巴,还似乎固化了整个培养皿所使用的玻璃。 那片棱镜则散发着柔和的辉光,给人的感觉非常柔软温和,引的穹不禁想伸手摸摸,随即,穹的小欠手就被丹恒给拉了回来,顺便牢牢握住。 “穹,不熟悉的东西不要随便摸。”丹恒抬高了手揉了揉穹的小灰毛,随即他看向正跟培养皿里的生物对视的哈尼雅。 那只阮·梅造物好像是撞的有点晕,它一动不动的隔着玻璃跟哈尼雅对视,面庞相似的二者都赤裸着身体,他们的手隔着玻璃对掌。 或者说,是那只被拟造出来的碎星王虫在本能的模仿哈尼雅的动作,但为什么,那只原本看起来暴戾而毫无智慧的生物在哈尼雅面前会如此的安静? 这就是纯美真正的力量吗?连这种攻击性极强并且看似毫无理智的人工拟造物都能安抚得下来? 而哈尼雅却并没有像祂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再度暴涨的力量充盈在祂体内,但父亲送祂的软甲早已经损坏,失去了限制多余力量不再外溢的能力。 祂抖了抖背后正在逐渐变干的蝶翼,目前那两片漂亮的鳞翅还没办法完全张开,不过,哈尼雅感受了一下自己堪称全新的肢体。 那种沉疴难祛的感觉终于彻底消失,随即,祂再次将目光转向培养皿里贴着玻璃用脸上全部的眼瞳死死盯着自己的阮·梅造物。 在哈尼雅绝望的将自己封入丝茧的时候,祂突然感受到了自己与丝茧外部那个培养皿内的生物的精神链接。 虽然没有那么紧密,但祂确确实实的被那个生物当成了虚弱的同类,那些微的并不明显的担忧被哈尼雅感知的一清二楚。 就是不知道阮·梅在那只被拟造出来的基因寄生虫身上添加了什么,让这只几乎没有脑子可用的王虫迫切的想找到同类进行繁衍并传承自己的基因。 也许王虫那点微不足道的思维不足以让它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本能告诉它,它链接到的这个同类能让它变得完整。 哈尼雅的大脑浑浑噩噩,在那只阮·梅造物的影响下,祂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无论祂把眼睛睁的多大,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脚下没有路径,周身没有风景,哈尼雅清楚的认识到,祂马上就要死了,死在这个未来也显有人会到来的舱段里,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宇宙角落里。 父亲在看着我吧,可惜,哈尼雅早就已经无法感知虫母的注视,甚至就连虫母的呼唤声也无法听到。 可惜了,也许在哈尼雅生命的最终时刻,祂会选择成为那个拟造王虫的营养也说不定。 这样,即使自己死去,那只没有被繁衍的本能折磨的必须吞掉自己大脑的碎星王虫也会寻着虫母的讯息飞去蠹星。 到时候父亲囚禁也好,改造也好,抹杀意识后做成标本也好,至少祂的脸能以另一种形式陪伴在父亲和弟弟们身边。 说来也奇怪,哈尼雅站起身,祂身上早已损坏的软甲片片掉落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最后,真正站在那里的,只有赤裸的祂自己。 祂好像从未如此自由过,哈尼雅感叹着,自祂决定踏入纯美的命途起,无数高尚的人性就不断的束缚着祂,祂压抑自己的本能,也从未放纵过自己的情感,一直都日复一日的苦行于此。 忽然,机械转动的声音在祂耳边响起,有人来到了这个舱段,那两人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熟悉。 看吧,所有人都会把那只没有理智的造物当作是哈尼雅,所以祂是否真的存在其实并不重要吧? 紧接着,穹的声音传来:“你咋能觉得那坨丑东西是哈尼雅捏?” 一片黑暗中,哈尼雅听着穹的这句话低头看向自己脚下模糊不清的路面,叮铃当啷的声音传来,如同金石碰撞的滚动声缓缓接近。 那是一顶小小的冠冕,曾经是无数纯美骑士用他们命途上的辉光凝结而成,再由父亲亲手戴到祂头上,它随着穹的那句话,咕噜噜的滚到了哈尼雅脚边。 哈尼雅缓缓俯下身,双手捧起了那个承载着众多亲人希望的小东西,不过手掌大的冠冕沉甸甸的,努力的发散出黯淡却仍能照亮黑夜的光。 这是祂的冠冕,哈尼雅轻轻的将这小小的装饰物放到自己的头上,随着冠冕欣喜的绽放出光芒,哈尼雅的双眼终于不再一片死寂。 我是哈尼雅,是繁育与纯美之子,神之美,众生应为我倾倒。 从前难以撕扯开来的丝茧这回主动裂开了一道口子,结果哈尼雅刚探出一半的身子,就看到了那只已经跟他失去链接的碎星王虫暴躁的情绪。 在紧急凝聚力量投射出去护住了穹和丹恒后,哈尼雅走上前,静静的看着这个生来就毫无自由可言的生命。 「可恨,」哈尼雅发出一声叹息,祂的手在玻璃上移动着,尝试勾勒出面前这只生物的基因样本,「……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而那只碎星王虫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哈尼雅,它自诞生以来从没见过如此美的东西,祂是如此的吸引它,它也迫切的想跟祂融为一体。 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但在它彻底消散前,哈尼雅的出现带给了它对美的认知。 这只美丽的生物正注视着自己,碎星王虫断断续续的思考着,但随着哈尼雅的蝶翼逐渐展开,它已经无法再将视线与思维从哈尼雅身上移开。 祂好美……祂的基因好美,好想要……祂好美,不能伤害祂……所以,不能存在……祂这是,在说些什么呢? 哦,献给……伊德莉拉。 无数棱镜的碎片向哈尼雅汇聚而去,在祂的头上形成了一顶晶莹剔透的水晶冠冕,而祂面前的生物也逐渐消散,变成浅橙色的辉光,成为了点缀冠冕的一部分。 “愿,纯美永驻,献给——伊德莉拉。” 第128章 最崇高的爱 哈尼雅曾听父亲和丰饶星神给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讲故事,那时候,就连艾维利塔都还没出生,那对双生子也尚还幼小。 两位伟大的存在终于将能让他们焦头烂额的祂们共同的熊孩子哄睡之后,才发现了满眼冒星星,也跟着一起听故事的哈尼雅。 “怎么了,我的小漂亮,”虫母把哈尼雅捞进自己怀里揉了揉,药师也微笑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是今晚蠹星的风太凉了,所以才睡不着的吗?” 哈尼雅轻轻摇头,祂看了看虫母,又看了看也想揉祂头的药师,乖乖的拽了拽药师的衣摆,示意这个经常出现在蠹星星神靠的近一点。 药师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讶,因为漂亮的孩子通常都会因为受到过多的宠爱而分外娇纵,但哈尼雅似乎不是这样的。 “父亲,你们刚刚提到了生命,”哈尼雅想了想,祂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不算很多,没去过那么多的星球,自然也就没见过各种各样的生物,“那么生命是什么呢?” 虫母和药师对视了一眼,祂们都没想到哈尼雅会问出这样简单的问题,但想必祂们所给出的截然不同的答案恐怕会让这个孩子苦恼好一阵。 虫母率先开口,祂告诉哈尼雅,生命是宇宙中最宝贵的礼物,让生命生生不息的繁衍,就是尊重宇宙的奥秘。 药师也沿用了虫母的讲述方式,生命是宇宙中最神秘的奇迹,让短寿的生命得到永恒,就是尊重宇宙的命运。 哈尼雅其实听懂了,但祂还没太想好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祂选择继续提问:“父亲,如果我选择爱着这个世界的话,是不是也要爱着所有的生命呢?” 药师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祂轻轻捏着哈尼雅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儿,抬头跟虫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就是这孩子要踏上纯美的命途吗?”药师的眼中带着一丝愁绪,“那祂的心也太柔软了些。” 虫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要这孩子把自己算在祂所爱着的世界之内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命运并非不可更改,”虫母安抚着药师,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药师掌心里那漆黑的眼瞳,“走一步看一步,毋要想太多了。” 那一晚,哈尼雅嗅着虫母周身馨香和药师身上的苦香睡了过去,而祂的脑海里早已浮现出能够诠释祂自己脚下所踏的命途的答案。 生命是宇宙中最美好的风景,让生命拥有感受爱与美的权利,就是尊重宇宙的崇高。 生命可贵,而哈尼雅对所有的生命一视同仁,虽然不免会有所偏爱,但哈尼雅确实做到了爱着每个祂所遇到的生命。 若遇恶事,则让这些生命淹没在充满爱与美的高尚人性道德里,若遇善事,则赋予这些生命享有见证纯美的权利。 这是大部分纯美骑士的行事准则,当然,哈尼雅也一样,但现在祂恐怕还要感谢那位复刻了碎星王虫的女性,因为她让祂知道了,自己未来的路。 人行于纯美的命途上,理应在顾惜自身的同时,将恶堕的生命解放,并收留其残损的遗恨作为桂冠上的点缀,让纯美的冠冕璀璨而倾倒众生。 “哈尼雅,你没事了吗?”穹小小声的提问,因为刚刚哈尼雅头上突然发光了,把这个昏暗的舱段照的如同恒星降临,亮得他根本睁不开眼睛。 “抱歉,是我的疏忽,你们可以睁眼了,”哈尼雅收回蝶翼,用力量形成了一身黑色的软甲包裹住自己赤裸的身体,“我非常高兴能在这个时候看见你们。” “我们也非常高兴能看到开拓的友军没事,”丹恒率先睁开眼,看哈尼雅没有继续裸着才松开了捂住穹眼睛的手,“你的力量……” “哇,哈尼雅!”穹看丹恒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就一下子向着哈尼雅走过来的方向窜了出去,跑到一半的时候他屈膝起跳,整个人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到了哈尼雅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好久没见你了,明明在我被阮·梅找去开会前我还跟你待在一起来着。” 哈尼雅接住不算太重的星核精幼崽,还好,掂起来比上一次在空间站遇到的时候重了一些,看样子有在好好吃饭,努力长大。 星核猎手将这孩子的身体改造成星核的容器靠的还是哈尼雅提供的技术,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这孩子已经得到了毁灭和存护两位伟大存在的注视了。 “穹,还没有问你,”哈尼雅纵容的让穹挂在祂身上,穹则专心拨弄着哈尼雅的手指,“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是阮·梅让我来的,她说她留了个大麻烦在这,让我过来看看。” 穹在丹恒阻止不及的动作中把哈尼雅的手掰来掰去,虽然这只手仍旧很美,但跟之前哈尼雅展示给他看的不一样。 “嗯,那还要多谢她了。” 穹终于放弃了寻找哈尼雅手指上多出来的指节:“可我还蛮生气的,哈尼雅你不要谢谢她,她都搞出你的复制体了诶。” 丹恒听到这话才连忙回头在培养皿中寻找那个生物,但他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洁净,就像是那个造物从未诞生过一样。 “难道是幻觉吗?”丹恒喃喃自语,因为就连原本应该出现在他衣服上和地面上的粘稠的营养液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哈尼雅微微笑了笑,引来了穹超大声的赞美:“你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幻觉,阮·梅确实复刻出了另一个我,她确实是个天才。” “你不介意这种事吗,丹恒说你之前的状态很差。”穹在丹恒的示意下从哈尼雅身上滑下来,然后绕到了哈尼雅身后,可惜的是,哈尼雅的蝶翼被软甲覆盖起来了。 在穹的手想向着哈尼雅背后软甲上的两道细缝摸过去的时候,被实在是看不下去的丹恒一把拉住了,至少在这个舱段,他不想再被穹的动作吓得一惊一乍的了。 “走吧,回楼上去,”哈尼雅提步向前,“我有个爱戴石膏头的朋友,他还拿着我的风衣呢。” “哈尼雅的朋友总是奇奇怪怪的,对吧丹恒?”穹跟着哈尼雅往电梯那边走去,还不忘拉上丹恒一起聊天。 “……穹,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一下,”丹恒满心疲惫,这次对黑塔空间站的短暂回访简直比在罗浮上那次还要让他心累,“你也算是哈尼雅的朋友。” “嘿嘿,那丹恒你也是咯……” 哈尼雅听着身后两个幼崽的吵闹声不禁嘴角微微上翘,随着电梯门打开,手臂上挎着一件酒红色风衣的石膏头男人出现在三人面前。 “哦?”男人的石膏头套逐渐散去,他言语间带着点嘲讽的语气,但很难听不出一丝关切,“笨蛋从地狱回到人间了?” “那可是天堂,”哈尼雅接过大衣穿上,“维里塔斯,你都跟我这样熟悉了就不要再害怕毕亚斯了吧。” “那不一样,”真理医生又拿出了他那本大部头在手上翻动着,“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对生命保持着宇宙中最崇高的东西的。” 哈尼雅听着听着就笑出来了:“你连爱字都不肯说,什么时候才能把你那个小孔雀幼崽抱回家啊?” “……哼,不用你管。” 第129章 人总是奇怪的各有千秋 “想都别想,”人偶少女气的直冒白烟,“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关心阮·梅又跟你吹了什么耳旁风,想关停模拟宇宙?门都没有!” “黑塔,这是我的决定,”螺丝咕姆耐心的跟黑塔解释,“至少,我们应该关闭寰宇蝗灾的部分。” “最初,我们为模拟宇宙加以定义,希望创造一个能够窥探星神行迹的微缩世界,可现在它正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 可是黑塔不能理解螺丝咕姆的苦心:“模拟宇宙需要错谬,这是你自己说的话,现状明明完美符合,你怎么就不满意了?” “螺丝也并非不满意吧,”哈尼雅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连串不同的脚步声,“如此声势浩大的寰宇蝗灾,你们只用错谬两个字来解释?” “帕提雍,那只是一个复制品,”阮梅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她看了一眼状态明显变好甚至还变强了很多的繁育令使,还有祂身后的几人,“你也从中得到了好处不是吗?” 哈尼雅嗤笑一声:“阮·梅,如果不是我在这里,黑塔空间站早就成了基因寄生虫的巢穴,除了螺丝之外,在场的谁都没办法作为自己活着离开这里。” “检索:基因寄生虫最新研究,可通过精神链接注入驳杂基因,”螺丝咕姆思考了一会,得出一个答案,“结论:就连我也无法以完整的状态逃脱。” “那是你给我的数据不对!”黑塔看着又有一个来气她,瞬间炸了,“哈尼雅你——!” 一点白光飞向黑塔的额头,然后顺着黑塔人偶的面颊铺展开来,黑塔气愤的情绪瞬间被净化的一片空白。 阮·梅看着这样的场景,后退了两步,原本她就停留在黑塔办公室的门口,现在,只要再退一步,她就能离开黑塔的办公室。 而哈尼雅挥手召出一张蓝色的光屏,黑塔办公室的门立即就被锁定了,真理医生带着哈尼雅看中的两只幼崽,也就是丹恒和穹,往旁边的角落里一猫就开始准备看戏。 “好了,为了不伤到小朋友们,我的手段不会跟毕亚斯一样激进,”哈尼雅微笑着,浑身上下都如同在发光一样,“天才们,准备好面对自己的内心了吗?”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终于被迫冷静下来的黑塔还是执着于模拟宇宙中的错误数据,“现今网络上能查到的寰宇蝗灾的记录为什么都是错的,那盘录像带里到底有什么?” “黑塔,你已经错过了得知真相的机会,”哈尼雅手上包裹住的软甲退去,露出了那双指节修长的过于完美的手,“命运只能看到我等展示出来的表象,而大体流程对的话,谁也不会去关注那些细节的。” “就比如说,寰宇蝗灾的落幕代表着繁育星神的陨落,而父亲只是再也不能踏出蠹星了,仅此而已。” 丝丝缕缕的细线闪着明亮的辉光缠绕在黑塔人偶和阮·梅身上,黑塔刚想从这个人偶中登出就被那发着光的丝线链接了精神。 “哈尼雅,螺丝咕姆也参与了,他也参与了……!” 黑塔瞪大眼睛噤了声,因为哈尼雅走到螺丝咕姆身边站定后才转过身看向气愤不已的黑塔和已经放弃抵抗了的阮·梅。 “你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螺丝?”哈尼雅和螺丝咕姆身高相仿,所以祂只是伸手拍了拍这位机械君主的肩。 “是的,我的朋友,”螺丝咕姆的声音永远那么感性,虽然他是机械生命,但他却用合理的逻辑计算出了情感,“螺丝星的诚意想必您已经收到了。”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黑塔人偶艰难的抑制着自己不陷入纯美的试炼,可恶,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难怪我一说你就答应帮我升级空间站的防护屏障!” “繁育第一令使,哈尼雅·欧西德·帕提雍!你这样精于算计,就不怕配不上纯美之名吗?” 哈尼雅笑着,看黑塔奋力挣扎最后还是抵不过纯美的渗透眼神变得空洞起来,而一旁的阮·梅看似已经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但哈尼雅知道,阮·梅一定还醒着。 但哈尼雅不在乎,祂何须配得上纯美之名,祂的存在就是寰宇至美,命运已经改变,这些天才俱乐部的家伙们,也该选择自己究竟要站在哪边了。 “哼。”维里塔斯·拉帝奥突然哼了一声,他的语气似乎还是那么嘲讽感十足,但穹总觉得,这人好像是在佩服哈尼雅。 “你好,也许我应该叫你,拉帝奥教授?”穹试探着靠近了真理医生,他拿着手机刚刚才查询过这爱戴着膏头套的男人的名字。 “提问前不如先想一想,你的答案是不是已经先于问题确定?”面对穹这样的人,维里塔斯·拉帝奥更期待自己被称呼为真理医生,“这种问题不问出口,对大家都好。” 穹看着头上带着叶子装饰的深蓝发色的男人沉默半晌,然后他转头就找丹恒说小话去了,用的就是那种别人能完全听清的,跟三月七说悄悄话时候的声音。 “丹恒,我觉得这人有点刀子嘴豆腐心,但这嘴也太锋利了点,我有点撑不住。” 丹恒看了一眼正在屏息,好像是睡着了的哈尼雅的朋友,他们跟着哈尼雅一路走来,完全没能聊上几句,所以,丹恒得出结论,这是个奇怪的人。 明明自己心情很好,尤其是看到哈尼雅平安无事后这人的心情就好像雨过天晴一样,但他却丝毫没有要表现出来的意思。 看丹恒没有回应,穹继续嘀嘀咕咕:“但是他还叫哈尼雅笨蛋呢,哈尼雅这么聪明,他要是笨蛋,那我就是智障了。” “说的没错,但是零分。”真理医生不知道何时再次带上了一个石膏头套,也不知道那些被掏出去的石膏粉末都被他收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穹差点一嗓子嚎出来,“你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的出这么冰冷的话的,你好残忍!” 戴着石膏头套的男人叹了口气,为什么他都到哈尼雅身边了还得替他带这些愚钝又聒噪的孩子。 自从他认识了哈尼雅,还有哈尼雅口中那些乖巧聪慧的弟弟们,真理医生追寻真理的平静生活就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对于恒定不变的真理来说,这种感性的情感也不失为一种锻炼自己忍耐力的方式。 命运不可捉摸,而真理永存,所以,他选择站在繁育一脉这边,看着河对岸那些试图用数据计算命运的天才们被命运之河席卷并冲走。 黑塔的研究于普通人无用,而阮·梅的野心甚大,螺丝咕姆,呵,比起天才,他更愿意称呼这种人为君王。 嗯,对天才的评价到此为止,哈尼雅不算,祂就是个希望所有人都好,爱着所有人的宇宙级大笨蛋。 第130章 王虫预备役 蠹星上,虫母按住了光屏上的暂停键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成功羽化了的长子,看着那些在哈尼雅周围漂浮着的棱镜上终于映出了祂的脸。 连被扔到蠹星外围又自己回来的黑兔玩偶纳努克吭叽吭叽的拈花拔草都没能引起虫母的注意,现在,繁育星神眼里满满都是欣慰和激动。 在此之前,虫母就如同已经找到了支点和撬棍的人,但无论如何添加筹码都无法撬动命运,那种宿命的必然性一直萦绕在祂和祂孩子们的身边。 只有成功羽化的孩子才能活下来,除了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这两个孩子经常把药师的令使们当自助餐,某天吃完烤蘑菇就突然羽化了之外,其他的孩子们大多都前路不明。 米蒂洛是最早羽化的,这个坚强又独立的孩子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纪念着那条小龙,现如今,哈尼雅也不再执着于他人对纯美的认可,祂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毕亚斯那个孩子虽然不愿意轻易付出感情,但祂绝对心有成算,不用祂担心,科洛伯尼还太小,祂还有充足的时间去选择自己的未来。 哎,就是不知道呆呆怎么样了…… 一束花突然伸过来挡住了光屏,填满了虫母的视线,黑兔玩偶终于薅完了花,糟蹋完了草,然后把一堆鲜花的生命大和谐器官怼到了虫母面前。 “怎么了吗?”虫母并没有接过那束花,祂只是向后退了退,这些鲜花确实香气扑鼻,但就是太浓郁了一点。 “是我,”纳努克这次是用自己的意识降临在了黑兔玩偶里,还顺便挤走了之前被祂分割下来的稳重的纳努克,“你好像很高兴,这次这个文明在人高兴的时候会收到花。” 虫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束被黑兔玩偶的小短手捏的有点发蔫的花束,好可惜,到时候用能源液养养看还能不能救活吧。 “好吧,不过要是黑兔纳努克送给我的,我可能会更开心也说不定。” 纳努克沉默了,祂好不容易忙完就过来看看,送束花竟然还被嫌弃了,是祂比不上那只兔子吗? “纳努克,黑兔玩偶纳努克难道不是你的一部分吗?”虫母看着气鼓鼓的玩偶顿觉好笑,诶呀,逗小孩就是好玩,“乖啊,别跟自己吃醋。” “哼……哼!” 纳努克哼了一声,两秒钟之后,黑兔玩偶的眼睛变得明亮又澄澈,看来是那位稳重的纳努克被还回来了,然后虫母就见黑兔玩偶又用力的哼了一声。 这下得哄哄了,虫母把花束放在一边,轻轻的将黑兔玩偶抱进怀里:“纳努克,你回来啦?” “……对不起,我把花都捏坏了。” “没事,”虫母悄悄地将手移动到黑兔玩偶的后背处拍了拍,“祂刚才把你叫过去帮忙了吧,要睡一会吗?” 黑兔纳努克这才发现,虫母周身已经盈满了粉色的雾气,馨香甜美的味道不断渗入玩偶的肢体,随即,祂的眼前一片黑沉。 “抱歉哦,我还有事需要处理。” 虫母嘴上虽然说着歉意的话,但行动上却并未如此,祂把黑兔玩偶往之前被薅秃了的草地上一抛,无数的藤蔓冲天而起,把毫无意识的黑兔玩偶扯入了蠹星地下。 如果纳努克在制作这个分身的容器的时候用了足够好的材料,比如一整个世界的文明或者祂身体的一部分的话,那么几个系统时之后,这只黑兔玩偶还是能被挖出来看看太阳的。 如果不是,那就只好等祂再做一个咯,毕竟,蠹星系是高能量星系,星神在这里都可以随意走动而不伤花草,一个简单的容器还承受不住高强度的能源侵蚀。 虫母离开了那片祂经常停留的草地,向着蠹星的另一端穿梭而去,因为蠹星没有自传能力,所以它的反面终日严寒。 蠹星群虫的军团就是在此打磨意志,磨练躯体,为了未来宇宙级别的生命存续之战做着准备。 当然,这里也为那些不愿意轻易露面的星神准备了茶桌,甘洌的寒泉从地面涌出,虫母挑了两块冻成冰的不同颜色的虫蜜放进了水晶雕刻而成的酒樽里。 “浮黎,好久不见,”随着寒泉被虫母引动,流进精致的酒樽,一道霜结般的身影出现在冰冷的石材所铸就的茶桌边缘,“你还是同以前一样,那么喜欢冬天。” “欧西德·曼提斯,在我的记忆里,我们距离上一次见面仅仅只过了不到一个系统时。” 浮黎拿起酒樽将浸泡了虫蜜的泉水一饮而尽,祂刚刚从黑塔空间站收回视线,纯美之子的戴冠之时可是非常值得记录下来的。 繁育,确实撬动了这片寰宇的命运,从此之后,再没有星神可以准确的像预见寰宇蝗灾一样预判宇宙的未来了。 以后,所有生命所作出的任何选择都有可能影响这片寰宇的最终命运,这意味着,祂又多了很多可以记录的东西。 “你这次来,难不成只是要给我送记录了哈尼雅戴冠时候的光锥的?”虫母见浮黎只是略有些烦躁的一杯一杯的喝水,也并没有丝毫要拿出光锥的意思。 但浮黎却摇了摇头,反而拿出了一部录像机,祂看虫母疑惑的样子,还是动用力量将手中的物品外形变换成了光锥。 “这是我们的约定,在你确确实实的撬动了命运之后,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将你封存在我这里的记忆交还于你。” 虫母伸手接过了那张冰凉的光锥,浩瀚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是祂在上一代虫母生命耗尽之时所经历的最后的交谈和托付。 在浮黎喝下第8杯虫蜜水之后,虫母向浮黎道谢,而记忆星神的身影就随着风雪这么散去了。 虫母起身走到寒泉形成的巨大湖泊旁纵身一跃,浅浅的水花令这片冻湖掀起了一点波澜,而岸边已经没有了虫母的身影。 而在冻湖下方的地下溶洞内,虫母正尝试融化着一块巨大的六相冰,这块冰如此厚重,就连光照在其上形成的光谱都无法穿透冰层,看到里面的存在。 「塔伊兹育罗斯,诞育于母亲死后的尸体,鞘翅目最后的孑遗,我的……幼弟,」虫母看着坚冰融化后露出的年轻面容,伸手抚摸着那人眼角下的心形虫纹,「亲王,你已经睡的太久,该醒来了。」 「啊,我的公主,」塔伊兹育罗斯睁开了自己那双带着迷幻色彩的粉瞳,祂握住虫母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终于决定要吃掉我,然后孕育鞘翅目的子嗣了吗?」 「公主,你把我的精囊留下来,我们先生个十万只跟你一模一样的好不好?然后再生十万只跟我一模一样的好不唔!唔唔唔!」 虫母脸上柔和的表情一收,原本那只纵容塔伊兹育罗斯在蹭来蹭去的手一下子就捏住了幼弟的脸蛋,伴随着鞘翅目王虫唔唔唔的喊痛声,虫母被气的发笑: 「刚醒就想得这么美啊,臭小子!」 第131章 空间站科员轮休计划 黑塔办公室中,众人和被封在棱镜里的黑塔和阮·梅面面相觑,因为在棱镜里面显示出的两位女士的形象都是短手短脚的幼年版。 而随着棱镜内黑塔小人的撞击,这个棱镜竟然还能顺着她的冲击力向前飘一段距离。 至于为什么只有黑塔小人在棱镜里滚来滚去,大概就只是因为她性格暴躁而已。 “哈尼雅,你这是在做真人手办吗?”穹笑嘻嘻的戳着关着阮·梅小人的棱镜,但阮·梅似乎是觉得棱镜的内部空间很安全且适合思考,她根本就没空搭理穹。 棱镜空间里面其实只有如同纯美的代表色一样洁白无瑕的墙面,而其上不断变换的颜色则是身在其中的人的情绪。 大概只有黑塔不是那种特别能静下心来冥想的天才,所以她看着在空间的墙面上不断扩散的黑斑觉得自己要疯。 哈尼雅把关着阮·梅小人的棱镜捞回自己身边,这可是真正的聪明人:“穹,如果你喜欢的话,在所有事情都结束后也可以进来玩玩。” “那还是算了,这里面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嘛。” 穹可惜的看着被哈尼雅拿走的棱镜撇撇嘴,他倒是觉得棱镜摸起来滑滑的手感很好,随即,他又因被哈尼雅塞了一个小熊样子的棱镜到手里而开心起来。 维里塔斯·拉帝奥终于忍不住插话了:“哈尼雅,我不清楚你的研究,但我们真的有足够的能力扰乱时间轴,将原本应该在两个月前发生在空间站但却没有发生的事复刻出来吗?”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哈尼雅点开一个光屏将装有黑塔和阮·梅小人的棱镜放了进去,“宇宙用来观测众生命运的眼睛只能看到表象。”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已经在两个月前发生过的时候,这件事就一定会发生在它本应发生的时间点。” 真理医生这回没带上石膏头,他一只手的指节抵在自己的下巴上思考着:“这是纯美的力量?” “不,这是生命的力量,”哈尼雅已经骇进空间站的系统接管了黑塔空间站的控制中枢,一条接一条的指令在祂的指尖被送出,然后迅速带回各式各样的信息: “我思故我在,所以,存在即是真理,对吧,维里塔斯?” “哼。” 丹恒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这种方式,米蒂洛也用过,不过米蒂洛是通过天赋替代了龙尊雨别的身份,才能让这个身份在雨别寂灭之后继续停留在世百载。 “是利用信息茧房控制信息流通的方式吗?” 哈尼雅没想到会是丹恒率先理解自己做法的人,真不愧是小六最喜爱的后辈之一,听说星穹列车智库中关于蠹星的信息也是由丹恒依照着那盘录像带录入的。 可千万不能让黑塔听到,虽然黑塔的理解能力很强,但她却对隐晦的信息不甚敏感,至少在提取关键信息这方面,丹恒远远超过了她。 人类所攀登的科技树,既提高了生命了解外界速度,却又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住了信息流通。 任何时候,第一手情报都是最重要的,理论上,当一个天才得到一份材料的时间比别的天才快了两秒,那么在其他天才得到这份材料的时候,他已经研究了两秒钟了。 可别小看这两秒钟,因为这就可能导致最后出成果的时候,先得到材料的天才会比后得到材料的天才早两个月。 而这两个月的时间差就是信息在同一时间轴上流通时,用仅仅两秒的误差而带来的。 “哈尼雅,你就直接说我们要怎么做吧,”穹眼花缭乱的看着哈尼雅面前越来越多的光屏,上面他看不明白的数据和信息条一个接着一个,“所以,这次阮·梅和黑塔就不参与了吗?” “怎么会呢,”哈尼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在祂身边,紧接着,一个损坏了的黑塔人偶摔了出来,“黑塔,可是这次事件很重要的诱因呢。” 与此同时,雅利洛vi上,朗道一家看着眼前巨大的冰雪雕塑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这是现今贝洛伯格自己的人类科技可以达到的成果吗? “或许我们都太敏感了,”布洛妮娅在克里珀堡的议事厅内看向窗户外的巨大雪雕,然后转过头她就看见了希儿一直在盯着那个五十米高的冰滑梯眼里冒星星,“……希儿,想去玩吗?” “啊,当……呃,咳咳,我可是答应了要陪你处理公务的,”希儿把头一撇,“我才没想去玩呢……喂,你别这么看着我。” “我马上就能处理完了,你看,”布洛妮娅递给希儿一份文件,上面正是星际雪雕大赛的资金申请,“这么大的艺术品,竟然只需要部分工程队和雅利洛vi上的雪就行了。” 这场大赛会为雅利洛vi带来更多的资源和人脉,要知道,在所有星球都以发展科技或全民皆兵为主的时候仍旧能研究雪雕这种古老艺术的人都非富即贵。 “看来那帮繁育令使人还挺好的,”希儿对物品的价值不太敏感,不过她只觉得那串数字是她可以接受的价格,“那叫什么,受人什么?” “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布洛妮娅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盖好了章,现在她由衷的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直接和公司签下合约,“好了希儿,今天的工作完成了,我们也去玩吧。” “那就快走,虎克恐怕已经带着她那小水晶和鼹鼠党的小屁孩们占领冰滑梯了。” 看着希儿大步跑出议事厅,布洛妮娅灰色的眼睛里全是温柔,如果不是星穹列车,如果没有无名客们和繁育令使们的帮助,贝洛伯格无论如何都不会如同现在一样好。 居民们讨论要买什么样的鲜花装饰房间,孩子们大笑着追着自己在矿场附近认识的小伙伴们哈哈大笑着,报纸上也常有因为被发现了特殊天赋而喜极而泣的人。 就好像贝洛伯格这座城市,从未如此的热闹鲜活过,以后,雅利洛vi这颗星球,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布洛妮娅,你快点!” “来了!” 一位见证了贝洛伯格一路坎坷的老人从议事厅的门口路过,看到这一幕的她会心的笑了,布洛妮娅小姐果然还是如同以前那般欣喜于能够与民同乐的机会啊。 突然,她刚刚买的通讯器响了,或者说这片宇宙中,所有拥有通讯方式并且接入了星际网络的人的通讯器都响了。 一个极富感情的声音用奇怪的播音腔播报着: 黑塔女士单推快讯——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黑塔女士遇袭一事在两个月后终于有了下文! 泯灭帮宣称对整起事件负责,并采取下一步行动,协会对此表示强烈谴责…… 紧接着,一个视频打断了播音员的播报声插了进来,冥火大公低沉的声音从每个人的通讯器中传出。 一时间被打扰到的众人一脸嫌弃的减小音量的减小音量,关机的关机,换台的换台,总之没有一个人想听那个被火烧到看不清楚脸的家伙瞎叭叭。 这视频的颜色,如果在夜晚打开,怕不是要把通讯器的主人晃瞎了,什么负创的恩主,怯懦小人,这种大人物的事跟他们平民百姓有什么关系。 而黑塔的办公室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不小心按了什么的穹,穹则是一脸无辜的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就是碰了一下那个,好像叫全频段的按钮。 短暂的惊诧后,哈尼雅捂着嘴率先笑了出来:“看吧,维里塔斯,有的时候你不得不佩服命运被撬动后的奇妙之处。” “是啊,这下全宇宙都知道这件事了,”真理医生又往自己脑袋上扣了一个石膏头套,他声音闷闷的,“你还是想想怎么跟黑塔解释吧,大笨蛋。” “我已经知道了!”刚被哈尼雅从光屏中拿出来的黑塔小人叉着腰气鼓气鼓的在空气中划拉着小短腿,惹得一旁的阮·梅小人斜着眼睛看她,“哈尼雅·欧西德·帕提雍,,你这个名声败坏人的混蛋,我要跟你绝交!绝交!” “哎呀,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哈尼雅微笑着贴近黑塔小人,小人张牙舞爪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下来了。 半晌,小人哼了一声:“那你得再帮我空间站的系统做个升级,还有模拟宇宙,我要最准确的蝗灾数据!” 穹和丹恒看着哈尼雅点头答应,然后黑塔小人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跟祂讨论要从什么方向加强对空间站屏障的优化。 看吧,没有人能拒绝哈尼雅。 第132章 编剧的良苦用心 在一个灯光昏黄的客厅内,一只小黑猫半睁着眼睛百无聊赖的用尾巴翻着自己面前厚厚的一摞纸,那些都是他改来改去的剧本。 那些可恶又让他欲罢不能的变量,用自己的美貌勾引全宇宙的大扑棱蛾子,用大量金钱和宝石填充他小金库的灰蜘蛛,用丝绒大衣腐化卡芙卡态度的狡猾狐狸。 哼,这些行为完全没有逻辑的繁育令使们……虽然祂们确实撬动了命运的支流,但祂们仍旧无法改变命运之河的一些大的流向。 就比如说…… “艾利欧,你在吗?”卡芙卡的声音传来,艾利欧一听就知道,这次她去仙舟肯定又被那只狐狸送了不少好东西,不过猫咪的毛毛才是最靓的。 “任务圆满完成,多亏那只小狐狸帮了把手,”卡芙卡放松的往柔软的沙发上一靠,把小黑猫掂的飞了一下,“看,祂送我的大衣,这个手感比之前的都好。” 艾利欧走着猫步,靠近了那身大衣仔细的闻了闻,嗯,不是那狐狸的尾巴毛就行,估计又是薅了哪个新物种的皮毛样品吧。 “你今天胃口不好?”卡芙卡看到茶几上剩了一半多的奶碟和几块没怎么吃的猫咪饼干,她拿起小饼干放到鼻子旁边闻闻,“挺香的啊,发生什么了?” 眼看着卡芙卡就要一口咬下去,艾利欧赶忙伸出五粉的猫爪子试图阻止,但却被卡芙卡抓住对那粉嫩嫩的肉垫猛一顿揉捏。 算了,艾利欧想着,就让这老在外边找狐狸的女人受点惩罚好了,反正这饼干是流萤烤的,牛奶是刃给他倒的,这俩人也不怕他拉肚子就这么没了。 “流萤和刃他们在路上了吧,”卡芙卡咬下一口饼干细细的品尝着,她满意的看着小黑猫瞪大的双眼,喔唷,眼白都露出来了,“匹诺康尼,能否真正把命运彻底拨离原本的断轨就看这一遭了吧。” 而艾利欧却没有特别关注卡芙卡说了什么,猫咪的脑瓜子太小,处于休息状态的大脑不允许他同时想太多的事:“卡芙卡,不难吃吗?” “哦,你说这个饼干?”卡芙卡笑眯眯的抱起小黑猫,把自己咬过一口的饼干放到艾利欧嘴边,“你尝一口就知道了,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卡芙卡应该不会骗我,艾利欧想了想还是在卡芙卡拿着的饼干上小小的咬了一口嚼了两下,虽然之前他自己吃的时候真的很难吃。 口——区—— 猫咪干呕是什么样子,卡芙卡今天终于见到了,虽然艾利欧看着蛮可怜的,但请原谅她吧,最近遇到的好事太多了,卡芙卡觉得自己的唇角压不下来。 艾利欧连忙到处找水喝,但那小姑娘和刃走的时候完全没给他准备水,于是他只好跳到桌子上喝那杯味道闻起来不太对的牛奶。 “咪呜呜呜!” 卡芙卡原本正看着窗外的星河发呆,突然听到艾利欧的声音不对,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小黑猫嘴边沾满了‘牛奶’。 “哎呀,这不是我给银狼买的胶水吗?”卡芙卡赶紧拿了湿巾来擦小黑猫的嘴巴,“我记得她要那种仿生胶水来粘手办来着,怎么倒你杯子里了?” 小黑猫挣扎着张开黏糊糊的嘴,就算是吃了胶水他也要问清楚,怎么能给小孩子买这么容易伤到猫咪的危险物品:“你给她买牛奶味的胶水喵!?” “我也不知道阿刃会真的把这个当成牛奶啊,估计还是当成那种质量特别好的能挂杯的牛奶了,还给你倒了这么一大杯。” 卡芙卡处理干净了小黑猫嘴边的胶水后松了口气,还好艾利欧没有吃掉很多,这东西当初标的可是宠物不可食用,人吃了还好,但小黑猫就算了。 “罪恶都市耶佩拉,一周之后就要不复存在了,”小黑猫跳到沙发扶手上蹲好,等着卡芙卡给他倒点水,“希望他们两个此行顺利。” “银狼呢?” “她啊,”小黑猫舔了舔爪子,顺带着洗了洗脸,然后在洗到一半的时候僵硬的放下自己的爪子,“她去黑塔空间站找虐了,不过繁育令使那边我联系好了,哈尼雅不会太过分的。” 卡芙卡熟练的拿过一张湿纸巾帮小黑猫把洗了一半的脸擦完,毕竟是猫咪本能,猫主子嘛,哄着点来总是不会错的。 “希望到时候一切顺利,”卡芙卡又陷入了高强度任务后的类贤者时间,休息一下,喝喝茶,养养猫,也许她之后的人生就会如现在一样平淡也挺好的,“话说,阿刃他走之前带了驾照吗?” “罪恶都市,还有人查驾照的吗?”艾利欧看着唱片机旁边放着的一个黑色的小本本,刃在走之前还特意从房间里拿出来放在那,就怕自己忘了。 卡芙卡不得不再次起身,她走到唱片机旁边往那个小黑本上一看:“哎,还得是阿刃,他就不想想万一流萤问起来,他都没办法拿出证据证明自己会开车吗?” 小黑猫将自己团了起来,靠在再一次放任自己陷到柔软沙发里的卡芙卡身上:“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差错。” “米蒂洛跟我保证了,星穹列车的下一站,在那颗盛会之星,只会有祂一个人跟随列车真身进入。” “毕竟繁育令使都没办法在繁育星神醒着的时候入睡,更不要提入梦了。” 艾利欧听着卡芙卡带来的消息,舔了舔自己的尾巴,然后呸呸呸的吐出一嘴毛,就算是自己的身体掉的毛,他也嫌弃的不行。 只有一个人的话,他已经写好的剧本应该不会改动太多才是,总不至于像在仙舟罗浮那样,从头到尾没有一处是一样的,他改剧本改的都斑秃了。 结果,大结局竟然跟之前完全没改过的剧本差不多,简直就像是在服装店里,你的顾客试了一件又一件,结果最后却只要了第一件那种能让人气到发疯的经历。 不过嘛,结局好就行,反正星核猎手都是一群不甘沦为命运棋子之人,他们都知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只不过他们也想把自己突兀断掉的命运之线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 我们是命运的奴隶,是终末命途上的逆行者,即使与世界为敌,我们也要把命运按照最它最好的方式推动。 第133章 请尽情的追赶时间 一番交流之后,黑塔把除了哈尼雅外的所有人都赶出了办公室,穹看着砰地一声被关紧的门挠了挠头正准备走。 嘎吱一声,办公室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一枚棱镜被黑塔朝着穹脸上扔了过来,还没等穹接住,这办公室的大门又砰地一声,再一次的被死死的关紧了。 “这大门质量真好啊,”穹不禁感叹一句,随后他看向手中的棱镜,里面的阮·梅小人正倒立着无语的看着穹,“哇哦,我好像拿反了。” 丹恒实在看不下去穹摇花手一样摆弄棱镜的动作了,他干脆的掏出一个派塞到穹嘴巴里,不过那枚关着阮·梅小人的棱镜似乎被绑定在了穹身边。 阮·梅尝试了几次用意念操控棱镜飞远都没有办法离开穹周身三米的范围之后果断放弃,繁育令使真能记仇。 “你们果然在这里,”艾丝妲带着阿兰走过来,虽然刚刚才播放过黑塔人偶被袭击的新闻,但空间站竟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老师让我来找螺丝咕姆先生和拉帝奥先生,顺便给你们这个。” 一张权限卡被阿兰越过穹递到了丹恒手里,因为穹是用两只手捧着那个馅料多到马上就要溢出来的派在啃着,星穹列车的伙食这么好吗? “这是各个舱段的最高权限,黑塔小姐的意思就是,”艾丝妲似乎在组织语言,毕竟黑塔的原话可能不怎么好听,“因为星穹列车的各位帮了黑塔空间站很多忙,所以,你们可以在空间站自由探索了。” “黑塔的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吧?”穹伸着自己油乎乎的爪子等着丹恒给自己擦手,“我都能想得到,她肯定是让我们爱上哪去上哪去,最好帮着科员们再管管闲事。” “啊哈哈……咳,”艾丝妲清了清嗓子,似乎这样就能把某种名为尴尬的东西赶走,“那,那就这样,螺丝咕姆先生,拉帝奥先生,我们先走吧。” 在众人各自离开后,穹抓着丹恒要去给停留在列车上的大家买伴手礼,而黑塔办公室内的气氛却并没有所有人想象的那么好,或者说,是黑塔在单方面跟哈尼雅闹别扭。 “好了,戏也演完了,不用这么生气了吧,”哈尼雅伸手戳了戳黑塔小人鼓起的腮帮子,“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 黑塔其实早就从棱镜里出来了,但她一点都不想变回人偶的样子,她用小短手推开哈尼雅戳她脸的手指,飞过去掀开哈尼雅的头发钻了进去。 “抱歉,当初跟你说要借用你的空间站,不过那个舱段我都清理干净了。” “我生气的又不是这个!”黑塔打了哈尼雅的耳环一下,“你状态都那么差了,竟然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着急忙慌的用那颗星核精把阮·梅引过来。” “你就不怕她失败吗?竟然还想让我回收你死之后剩下的遗骸再送给那女人研究,你这个大脑空空徒有美貌的家伙!” 哈尼雅的颈侧被黑塔小人不断拍打着,祂也很纵容黑塔,这个因为祂拒绝了天才俱乐部的邀请后就一直尝试把祂拉来空间站帮她打工的小姑娘。 哈尼雅是不会缺钱的,所以,面对这种情感真挚的执着,繁育第一令使决定免费帮她,当然,黑塔并不知道这一点。 直到哈尼雅带着头上辉光暗淡的冠冕来到空间站,黑塔看着哈尼雅现在头上飘着的小王冠,气哼哼的又打了一下哈尼雅的耳垂。 当时她正在搭建模拟宇宙里寰宇蝗灾的框架,而那个美的不像是人类的男人从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的空间裂缝中摔出来的时候她也只是愣了一下就继续了。 直到,坐在地上喘了半天看起来要死不死的男人开口她才惊觉,这是那个拒绝了博识尊邀请,但却因为兴趣帮空间站解决了不少大麻烦的天才。 结果这男人一开口就说要借她空间站羽化,失败就让她收尸,这是第一次面基的网友该做的事吗!? 不应该先自我介绍然后任她继续薅羊毛拉近关系吗? “哼!”黑塔小人一想到这个就生气,于是她又打了下哈尼雅的耳环,“你是成功了,所以,我的好处呢?” 哈尼雅笑了笑,祂知道黑塔最想要的是什么:“尊敬的黑塔女士,请接受来自蠹星的繁育第一令使的邀请,也许,你愿意去面见星神?” “嗯?”黑塔小人对着两个金环有节奏的打击动作停了下来,虽然小人的面部表情简单,但明显可以看出黑塔的兴奋,“你说真的?” “父亲喜欢宇宙中一切的生命,”哈尼雅把黑塔小人从自己肩膀上拎下来扔出去,看黑塔变回正常体型站稳之后祂才继续开口,“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给你讲讲我是怎么……” 啪的一声,伴随着穹呼喊哈尼雅名字的声音,黑塔办公室的门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只见那扇科技感极强的大门迅速向着地面砸去,带着被扯断电线的电火花滋啦滋啦的声音砸在地上。 “哈尼雅!你觉得人真的可以追上时间吗?”穹直接跨过了那扇倒下的门冲了进来,徒留丹恒跟在后面跑,结果没看清地上有啥,就被门绊了个跟头。 “小子,没人告诉你进别人办公室要敲门的吗?”黑塔的情绪马上就要达到制高点,可是第二个补偿条款她还没听到这星核精就闯进来了,还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让人怪不爽的。 “没有,”穹很诚实的回答了黑塔的问题成功把人偶弄到炸毛之后他再次向哈尼雅询问,“哈尼雅,有什么办法能让人追上时间吗?” 哈尼雅疑惑的看着穹,不明白为什么这孩子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丹恒这时候终于从满地纠缠的电线中挣脱出来,看穹说的语无伦次,他只好上前帮小伙伴解释。 “原来如此,”哈尼雅点了点头,还顺便伸手安抚了一下不耐烦的黑塔,“但我的力量中并不包含时间属性,或许毕亚斯能回答你们的问题。” “可是洛奇说他要去追他的恋人,去追赶时间……”穹突然沉默了,因为按照他从这位科员口中了解到的东西,那人是在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实施行动,“明明他们从未见过面,爱情这个东西好奇怪。” 哈尼雅的眼神突然柔和下来,这确实是小孩子们考虑不到的问题,爱确实是一种诅咒,但也是这片宇宙中最美好的东西之一: “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追寻一个人,在沉浸在爱情中的人看来,那种无尽的思念与孤独或许也是享受也说不定呢。” 黑塔抱着胳膊在一旁听着,这男人一听就像是有故事啊,哎,突然想听八卦,反正哈尼雅也是一位很接近星神的令使了,要不然补偿条款换成这个? “哈尼雅,你也有过这样的恋爱经历吗?”穹好奇极了,但哈尼雅身边并没有恋人的身影,他还以为没有人会舍得离开哈尼雅呢。 哈尼雅一把把穹捞到了自己腿上让他坐好,就跟祂小时候听虫母讲故事的姿势一样,顺便还塞了一块做成了玫瑰花形的小饼干给穹。 当然祂也没忘了在一旁站着的丹恒和黑塔,还有还被关在棱镜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阮·梅小人,几枚棱镜飞过来形成椅子托起另外两个还没确定自己要听故事的小孩。 一瞬间,黑塔的办公室就变成了具有科技感的茶会厅,就连沉浸在思考中的阮·梅都被释放出来安稳的放在柔软的细丝织成的椅子上。 现在,距离命运的下个节点还差大概两个系统时,刚好够祂给这些好孩子们讲个故事:“米蒂洛的爱情故事你们是不是听过了,是不是还挺美好的?” 穹点了点头:“虽然听上去结局不太好,但很浪漫来着。” 哈尼雅眼里带着一丝惋惜,但事情已经发生,过去的事早已无法改变:“我要比小狐狸幸运一点,虽然大多数时候我宁愿当初的我们不要相遇。” 第134章 蝶恋花 哈尼雅和银枝的相遇是注定的,他们会被彼此身上的不同特质所吸引也是必然的,他们是寰宇法则为他们彼此定制的劫难。 他们纠缠的一生,打从一开始就如同编织在纯美发间的缎带,美好而脆弱,腻烦了就会被换掉。 但他们的爱比希望更炙热,比绝望更深邃,在被命运抛弃的那一刻,哈尼雅紧紧的抓着银枝的灵魂跟虚无或者终末的力量对抗。 哈尼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坚持了多久才感觉那一小团暖融融的灵魂回到了祂手里,没有泪水,没有因失而复得的庆幸心情,哈尼雅只觉得悲哀。 祂终于明白父亲眼中的哀愁从何而来,法则如此无情,而诞于其中的生命何其无辜。 依照繁育命途的特性,繁育星神的亲子只会是比祂更为强大的存在,可哈尼幼时不但需要父亲的照顾和保护,明明已经成年的祂就连恋人的衰弱都无法阻止。 银枝是突然变得虚弱的,甚至是毫无征兆的就衰弱了,在他们二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鲜血从银枝的喉中涌出,浸染了那身漂亮的银甲。 当哈尼雅听到金属触碰地面的声音而回头看的时候,银枝翠绿色的双瞳已经映不出祂的样子。 不,不可能,明明只有在银枝眼中祂才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为什么不见了? “哈尼雅?” 银枝用虚弱的声音呼唤着哈尼雅的名字,他很迷茫,明明刚才他还和哈尼雅一起净化掉了一片被基因寄生虫毁掉的星域,为什么现在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银枝!”哈尼雅丢下自己手中的十字长剑冲到跪坐在地的银枝身前,祂中途还绊了一跤,这般慌张的模样可从来没在哈尼雅身上出现过。 银枝周围的地面上被从他口鼻处淌出的鲜血浸透,甚至他已然空洞的眼眸也溢出了炙红的鲜血,他向哈尼雅的方向伸出手却无力的垂落。 好在,哈尼雅及时赶到,接住了银枝垂落的手臂,在毫无硝烟和生命存在的战场上,仅有的两位胜者互相依偎着。 刚被净化完的土地还带着荒芜丘陵上吹过来的寒风,凛冽的风吹乱了两人的长发,哈尼雅的手微微颤抖着,因为银枝手臂的重量不对。 更多的鲜血从银枝铠甲的缝隙处流出,就好像他整个人都已经被莫名的力量融化成血水一般。 当啷一声,银枝的长枪倒在地上,他已经握不住那柄他从踏上命途就不断随着他践行纯美的染血长枪了。 死亡是寂静的,无声的,哈尼雅的绝望也是,银枝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逝去了,在可能是这片寰宇中最爱他的人面前,只余下了一副被鲜血染红的铠甲。 就连那鲜红如烈焰的长发也被寒风吹散,仅剩的几丝夹杂在哈尼雅的粉发里不甚明显。 我该怎么做? 哈尼雅看着散落一地的铠甲,不知所措,因为爱人的逝去是那样的突然,但祂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那是祂的本能在催促他。 「吃了他哈尼雅,带着那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一起。」 吃了他?吃了谁? 「吃了你面前那个人,你的身体渴求他的基因,你的精神渴求他的爱,而你渴求他的一切,吃了他,你就完整了。」 不,我不想变得完整,我只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吃了他,你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来,张开你的肋骨。」 张开,肋骨? 哈尼雅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祂脱下穿在身上的铠甲,展露出了自己的赤裸的,线条优美的上半身,一道细缝出现在祂胸骨的正中央。 真的,张开了……那么…… 「吃了他哈尼雅,为了你的羽化,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哈尼雅从未如此痛恨自己作为非人虫类的本能,但祂的身体听话的慢慢从内部张开了,肋骨如同獠牙一般带着哈尼雅纤瘦的身躯插入了地里。 那片被血液沾染的土地被祂身体中伸出的蓝色长舌卷了个干净,甚至连银枝盔甲上的血迹也被清理一新。 「啊……」 哈尼雅的基因发出满足的叹慰,似乎祂体内确实有什么缺失的东西被补齐了一样,一股全新的力量由内而外的浮现出来。 但哈尼雅却丝毫没有顾及暴涨的力量,祂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干呕着,刚刚,就在祂的身体吞噬银枝血液的时候,祂似乎也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那种被迫吞咽带来的满足感和基因被补充的美妙感觉都让哈尼雅觉得恶心,祂将手探入自己的喉咙,但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脑内的声音催着他结茧沉睡,但哈尼雅却无动于衷,祂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最终定格在了自己的情绪颜色上。 漆黑一片的人形映在银枝的银甲上,浓郁的黑雾萦绕在祂身侧,趁得祂如同深渊一般,连点光都透不进去。 说来也好笑,哈尼雅明明是纯美之子,现在镜面中映出的却只是一片涣散的黑影,没有那令人为之动容的笑容,也没有信仰坚定的纯粹。 寒风喧嚣起来,原本银枝残留在哈尼雅身上的热度也逐渐消散,哈尼雅默默的拿起银枝的铠甲和长枪,随着温度散去的速度缓缓的走出这片战场。 但在那残留的热量散去的前一刻,哈尼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祂猛的伸手,令人意外的是,祂好像真的抓住了什么暖融融的东西。 哈尼雅似乎听到了银枝清朗的笑声,祂面前好像浮现出那位有着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的笑容。 银枝的灵魂没有挽留祂,而是选择送祂离开,哈尼雅这样想着,祂顺着所谓灵魂即将要飘散的方向织就丝茧。 而这一层又一层原本是哈尼雅可以用于自身结茧的丝线,最终还是艰难的留住了这团温暖的灵魂。 理所当然的,哈尼雅的羽化失败了,暴涨的力量将祂浑身的皮肤都撑裂开来,祂跪伏在爱人的铠甲旁,就这么静静地抱着爱人的灵魂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哈尼雅,你还好吗?」来自蠹星的精神网络突然探知到了哈尼雅的异常,繁育星神在焦急的呼唤祂的孩子,「我的小漂亮,你在哪?」 「父亲……」哈尼雅撑起身体,祂要回到蠹星去,回到爱着祂的人身边,祂是父亲的长子,祂不能让父亲失望。 在那之后,哈尼雅开启了那种堪称违背人性的研究,祂看着银枝一次又一次的在祂的控制下出生,成长,遇到祂,爱上祂,死去,然后再一次的被祂截留住灵魂,将遗骸吞入身体。 祂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祂停不下来,爱上银枝已经成为了哈尼雅的执念,祂无法放手。 但在银枝最后一次在哈尼雅的注视下死亡之前,那位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静静地躺在哈尼雅怀里伸手摩挲着繁育令使漂亮的侧脸。 “哈尼雅,你就如同纯美在世一般美丽,”银枝声音虚弱,但祂仍想给哈尼雅留下些许回忆,“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在透过我看着谁。” 银枝的话让哈尼雅心神俱震,祂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但祂也发现好像没什么可解释的。 银枝看着哈尼雅表情的变换安抚的笑了笑:“没关系的哈尼雅,你知道,我每一次,都会爱上你的。” 迟来了不知多少个琥珀纪的泪水终于顺着哈尼雅的面颊流淌到祂的下颌处,然后滴落在银枝已经失焦的翠绿色的眼眸中。 “哈尼雅,不要哭,”火红色长发的骑士努力的喘息着,即使他的肺部已经无法扩张,但他不希望这样深爱这自己的纯美之子为自己的逝去而悲伤,“要记得,把我放在玫瑰铺就的……” 虫母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祂长子的背后,祂宽大的衣袍笼住自己最珍爱的孩子和祂的恋人。 因绝望而爆发出得痛苦哭声不能被其他人听到,但在父亲怀里,哈尼雅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情绪。 哈尼雅静静地流着泪,祂眼里现在只剩下了一丝了悟和万般无奈的空洞茫然:「……父亲,我知道该如何做的。」 「我的孩子啊,我的小漂亮……」虫母轻声叹息,残酷的命运终究是让这个纯稚孩子的内心充满苦楚。 学会放手,对谁都好…… 遥夜亭皋闲信步,乍过清明,渐觉伤春暮。 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澹月云来去。 桃李依依春暗度,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 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成功羽化的哈尼雅这样想着:我确实还爱他,但我们不会再相遇了,就如同两条无法交织的命运之线,他也不会再记起我。 但是没关系,以后,即便是擦肩而过,我看到他向着我的方向走来的样子也会心生欢喜。 他之于我就如同被烈火灼烧的玫瑰一般耀眼,他去往在哪里,哪里就会如同那至美之地,他该是自由的。 愿纯美的光辉永远照亮他的前路,愿他的信念无可摧毁,愿黑暗在他面前止步。 献给,伊德莉拉…… 愿,纯美永驻。 第135章 罪恶都市饕餮盛宴 晶莹的油脂从肥厚的食材上落下,啪的一声滴落在其下烧红的木炭上,微风抚过,卷起烟尘和炙烤的气息,带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香气笼罩着这条小巷。 而这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香气自然也充斥在停在小巷内的红色跑车里,而且,这还是一辆以坚固闻名星际的顶级敞篷跑车。 刃没想到,自己就跟小姑娘出来执行一个潜入任务都能碰上这俩脑子不正常的怪胎,谁没事来罪恶都市吃烧烤啊,祂们难道是专门来讹诈老板的吗? 看着一地自己不认识的食材,各种烧烤工具,还有那对吃的热火朝天的繁育双生子,刃都怀疑这俩莫非是故意跟着星核猎手的行程来看戏的。 “嘻嘻,跑车上的小蓝菇,你真的真的真的确定不来吃一点吗?” 刃叹了口气,这是那个黑粉半半头拿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荧光蘑菇叫他的第三次了,虽然真的很香,但刃被辛格瑞达的称呼弄的一口都吃不下。 自从这两位繁育令使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倏忽恩赐后,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就对他产生了极大兴趣,并且用一种称呼即将被做成冷吃兔的可爱小肉兔的方式称呼他。 都叫我蘑菇了,还让我吃蘑菇……不是,这样真的好吗? 不知道从哪来的老父亲心态,也可能是带新人的次数多了,刃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担心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个琥珀纪的繁育双生子的社交状况来。 “哎哟,这表情真可爱,”辛格瑞达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跑车的座椅头枕上,弯下身来歪着脑袋盯着刃看,“药师应该会很喜欢你的。” “……为什么?” 刃其实把药师和祂手底下的令使分的很清,毕竟这位星神又不管事,离开仙舟后,刃终于可以把令使行为不上升到星神了。 毕竟他也觉得镜流太过偏激,但介于自己的情况,似乎也没有说曾经那位战友偏激的资格。 “嘻嘻,因为药师喜欢我和纳纳,”辛格瑞达咧着嘴笑,祂好像在任何时候都很开心,“自然就会爱屋及乌。” 刃的脑子转了半天,才不太确定的看向自己身旁啃烤制后变绿的粘稠菌类的繁育令使,这句话说的可太有歧义了,确定不是对珍惜食材的喜欢吗? “纳纳!这个好好吃!再来一串!”辛格瑞达冲着自己的胞兄喊道,然后祂转过头来问了刃一个问题,“仙舟是如何称呼药师的?我想想……寿瘟祸祖对吧?” 刃没从辛格瑞达身上感受到恶意,甚至他觉得,这人之前用看食材的眼神看他都有可能是装出来逗他玩的。 “确实如此,仙舟人将无尽的长生导致的魔阴身视为瘟疫,”刃的语气低沉,就好像是博物馆里不断重复一段文字的讲解员,“而祂的赐福确实给仙舟带来了无尽的祸患。” “再怎么说也是他们自己求来的啊,”辛格瑞达跑去纳撒尼尔那边瞅了眼没烤好的红色菜梗又偷感极强的溜了回来,“不过药师倒是对仙舟民给祂的这个称呼挺满意的。” “为什么?”刃觉得自己快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跟这两位繁育令使交流,祂们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在颠覆他的认知。 辛格瑞达笑嘻嘻的把刚刚从纳撒尼尔手中抢过来的烤蘑菇怼到刃嘴边:“嘻嘻,你吃一口,我就告诉你哦~” 刃知道怎么对付这种恶趣味的人,于是他干脆的在烤蘑菇上咬了一口,嗯,这种他之前从未想到能吃的食材味道确实不错。 然后他就在辛格瑞达的尖叫声中不得不捂上了耳朵,刃瞥着刚刚激动到跳起来了的繁育令使的表情,祂好像是真的因为饲喂了自己而感到开心。 但饲喂这个词……算了,他跟那两位的生命形式都不同,在非合作期间能被当成宠物已经很不错了。 “好了,交易达成,”辛格瑞达模仿着祂二哥的说话方式像模像样的装了一下,但除了纳撒尼尔拍手鼓掌之外,没有人知道祂要干啥,“在给你讲之前,我得先问你个问题。” “你真的清楚丰饶星神和丰饶命途所展现出来的完全不同的本质吗?” 刃不明所以,他看着辛格瑞达又跑到烧烤架旁边盯着那燃烧的炭火,等着锡纸盒里放好的和巧克力,真像个无忧无虑的快乐的孩子啊。 “丰饶的本质不就是无视人具体需求的赠予吗?”这是刃的理解,从他研究建木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辛格瑞达咬住烤好的,拉丝——然后将另一端塞到了纳撒尼尔嘴里,而双生子中的另一个就默默吃掉了剩余的,又拿出年糕来烤。 一时间,甜津津的香气竟然盖过了小巷中的烟火气,在辛格瑞达吃掉三颗的时候祂才开口:“果然,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怎么就没有人想想就连磁铁都有南北极,星神的力量无论如何都存在两面性啊。” “丰饶的本质根本就不仅仅是无条件的赠予,而是以长生为诱饵对寰宇中的生命原本可以自由选择的死亡进行剥夺啊。” “所以,这就是那些步离人不断追寻丰饶圣迹的原因?”刃一下子明白过来,难怪,难怪,各艘仙舟那么多次被迫跟丰饶孽物开战,都是因为其上有…… 而辛格瑞达没有管刃的顿悟,祂还在继续说着:“所以药师的血才是黑色的,那些圣药也都是黑色的,祂的身体里充满了被剥夺的死亡呢。” 一滴咸鲜的汁水滴在木炭上发出吱吱声,一阵浓香在小巷里爆开,在刃的沉默中,辛格瑞达还在不停的叭叭,就好像不吐不快一样。 “你们这些贪婪的短生种觉得死亡痛苦,全都在求长生,求到长生后却反过来去怪罪慷慨帮助你们的药师,不觉得自己非常不讲义气吗?” “哼,过河拆桥,背信弃义,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辛格瑞达真是忍不了别人说药师一点不好,明明是那么温柔的星神,明明药师为寰宇中这些与祂无关的生命承担了那么多死亡的痛苦。 “所以,仙舟的帝弓司命并不是仙舟向外宣称的那样,”刃顿了顿,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针对寿瘟祸祖?” 辛格瑞达也沉默了,因为就祂的了解,药师和岚的关系因为有父亲在中间调和还算不错,甚至二者的命途力量也有所交融。 但因为岚的弓矢会给生命带来有尊严的死亡,所以药师应该主动去针对岚还差不多,但丰饶可是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诶。 于是,辛格瑞达给了刃一个你自己想的眼神就再一次跑到胞兄身边要祂刚烤好的口感焦脆的矿石吃的了,那小姑娘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吃烧烤?”刃突然想到了他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这两个人恐怕还真不是跟星核猎手巧遇,祂们应该是有目的的。 “因为这里有罪恶,”这回回答他问题的是纳撒尼尔,而辛格瑞达的嘴正忙着,“我们跟大哥祂们不一样,所以我们只有把罪恶吃下去才能净化掉。” “诶呀纳纳,你这么说小蓝菇不会明白的啦,”辛格瑞达给纳撒尼尔嘴里塞了块面包堵住,与其让这个大嘴巴漏风还不如祂自己来说,“简单来说,有人动了蠹星群虫的基因,我们是来做基因回收工作的。” “吃下去?那我吃的那个……” “对哦,我们吃下罪恶,回收基因,仅此而已哦~”辛格瑞达戳了戳刃的脸,惹来刃无可奈何的一瞥,“你放心,那一口算不得什么,最多也就是拉几天肚子而已。” 刃勉强的相信了,当然繁育的双生子也没有给他不相信的余地,一阵推进器的声音从小巷的上空划过,带着一群扫射子弹的无人机。 片刻后,轻巧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刃舒了口气,看来这次的潜入任务圆满完成了,想必一个系统时后,他们就能跟后出发的卡芙卡会和迎来耶佩拉兄弟会的覆灭了。 “嗯?”纳撒尼尔抬起头,仔细的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辛格,有同族的味道,很淡。” “是那个小姑娘吗?”辛格瑞达也动了动鼻子,真的很淡,恐怕只有蠹星群虫千分之一的血脉,但却很纯粹,难道是流落在外的同族的后代? 但怎么可能呢?拥有纯粹的虫族血脉的话,怎么会出现女性的特征呢? 第136章 是来自蠹星的亲人啊 原本应该昏暗安静的小巷中不知为何飘出了喷香的烟火气,还有优质食材被炙烤的味道,流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任务完成了,她也饿了。 也许刃那里有吃的?流萤抱着一丝希望缓缓地走进小巷,结果,刚刚准备踏进烟雾中的流萤就看见一张笑嘻嘻的美人脸怼了上来。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流,流萤……,”流萤下意识的回答道,随即她反应过来,为什么在她和刃约定好的地点会有别人出现,刃一定是被受伤了没逃掉,“你是谁!快放了我的同伴!” 辛格瑞达立马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贴着流萤的美人脸泫然欲泣:“哎呀,我这么好看又不是坏人,你怎么能这么凶呢?” “你你你……呃,你没事啊,刃。” 刃其实也满脸震惊,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的抓住了辛格瑞达的发梢跟着走了出来,而辛格瑞达明明知晓了自己冒犯的动作却还是纵容了他的行为。 “诶呀,漂亮的小妹妹,过来吃点东西吧,纳纳,把那个拿出来!” 辛格瑞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往流萤身上撒了些绿色的粉末,而流萤什么都没察觉,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舒服了一些。 在纳撒尼尔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大概是空间裂缝,里面掏出一只巨大的“手臂”架在了烤架上后,四个人就围在炭火旁边嗅着烟熏火燎的味道坐下了。 真是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流萤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大衣,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体在外停留这么久,并且没有被包裹在萨姆的装甲里。 小巷中的气氛诡异又温馨,刃还以为繁育的双生子终于要开始吃肉了,后来发现这条手臂大概是凝胶状的,这烤完了不会化吗? “纳纳,你怎么又把这个烤化了!”辛格瑞达埋怨的声音响起,只见那“手臂”的一端正哗啦哗啦的往下淌水,把底下的炭火都浇灭了。 “我能激活岩浆,但我又不是火属性的,烤这个太难为我了辛格!” 果然……看着焦头烂额的三人,流萤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去了,刃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他收起一直抱在怀里的支离剑,走过去接过了烤制的工作。 在三人期待的星星眼下,流萤到底是怎么毫无违和感的掺和进去的?刃掌握着火候把这截“手臂”均匀的分成了三份,递到三人面前。 这块东西里面的包含的能量太多了,刃并不想以身试险,看着刃并不想吃的样子纳撒尼尔跟哄孩子一样的又掏了一瓶热浮羊奶塞进刃手里让他喝。 之后,这个在双生子中比较沉默的那位才去给等着吃的同胞弟弟切小块,话说流萤的祂怎么也给切了? 流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瞬间就放弃了警惕,并不是那种被控制的感觉,而是,就跟当年在苍穹战线跟同伴一起作战的时候。 真的好亲切啊,这两个虽然长相几乎完全不一样,但一看就是兄弟的人,刃叹了口气,他走到巷口帮里面的三个人望起风来,他大概知道流萤和这对兄弟的关系了。 诶?怎么回事? “嘻嘻,是不是好吃哭啦?”辛格瑞达坐到流萤旁边,两人的肩膀贴着,流萤懵懵的抬头看着繁育的双生子。 “我不知道,明明我吃饱了的……”流萤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流泪呢,当年的格拉默铁骑,只剩下她一人了啊。 繁育的双生子靠近了流萤的身体两侧,在流萤惊讶的眼神里伸出手臂拥住了她,两道不同的声音此时竟如此一致:「泰坦尼娅的孩子,流落在外辛苦了。」 “你,你们……女皇?”流萤猛的摇头,但这对兄弟的拥抱是那样温暖,“不,不可能,格拉默帝国是假的,女皇,女皇也是!” 「可蠹星是真的呀,」辛格瑞达贴近流萤的耳朵,低声的用虫族的语言耳语着,而流萤明显是听懂了,「泰坦尼娅自然也是真的。」 「那些人类,夺取了远离蠹星的那一支尚未有足够强大的王虫守护的母虫的基因,试图融入己身让自己的基因得到进化。」 纳撒尼尔放缓了声音解释道:「他们的行为引来了基因寄生虫,于是他们又以人类的科技创造出了一个基因蓝本,进而创造出了你们去填补他们的过错。」 「虽然你是人类实验的产物,但你身上有大约千分之一的蠹星血脉,可以算是我们的远亲哦,小妹妹。」 辛格瑞达捧着流萤的脸颊为她擦去泪水,这孩子真好看,就是有点太瘦了,基因还不太健康,应该让大哥和小狐狸来看看。 「也就只有像你这种完全不似虫族的远亲才会出现非母虫身份的女性,」纳撒尼尔感叹着命运的神奇,「那只小黑猫应该早点让我们见到你的。」 「就是说啊,艾利欧把你们保护的太好啦,平时除了二哥,我们都没什么机会见到你们这些合作伙伴……虽然他可能并不愿意让你跟我们见面。」 辛格瑞达跟流萤脸贴着脸,这种用皮肤直接接触同族的满足感令他非常喜欢:「嘻嘻,我们还是要感谢命运啊,好软好软,这不还是见到了嘛。」 流萤被极其漂亮又亲近的繁育令使蹭着脸有点不好意思,但她不否认自己也很喜欢这样的接触方式。 突然,刃的身影出现在巷道里,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赶过去他们就来不及去参与卡芙卡的收尾任务了。 看到被扔了一地的湿透的纸巾,刃沉默了下,他似乎不应该打断这种所谓的亲人重聚,但…… “哎,你也有二十个系统时没有睡了吧,”辛格瑞达示意纳撒尼尔去开祂们自己的车,那个敞篷跑车是好看,但是根本坐不下四个人,“走吧,我们送你们过去。” “可是,剧本?”流萤这才意识到,刚刚她所听到的语言跟现在的星际通用语完全不一样,就连联觉信标都没能翻译出来,可她却能听懂。 “有繁育令使在,艾利欧的剧本大概就没什么用了。” 刃准备躺平了,在仙舟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繁育令使对剧本的影响力,一旦祂们决定插手,艾利欧又得撕的满地都是纸片了。 “来上车啊!”辛格瑞达从纳撒尼尔手中拿过车钥匙,在令众人惊奇的眼神中坐上了驾驶座,“怎么这个眼神看我,我不能开车吗?” 流萤噎了一下,但还是跟刃坐上了漆着荧光蓝图标的银灰色悬浮车:“没有,不过,你确定你有驾照吗?” “没有哦,嘻嘻,”辛格瑞达笑的眯起了眼睛,祂看着后座的两人系好安全带后一脚就把油门踩到了底,“不过我会开歼星舰哦~” 流线型的车身顺着硝烟传来的方向瞬息冲刺,伴随着辛格瑞达的笑声在街道上呼啸而过。 感谢我之前饥肠辘辘的肚子,今天又是快乐的一天呢! 第137章 擅入神域者必遭祸 在这片寰宇中,对于日复一日仰望星空的普通生命来说,基因是神的领域,神圣而不可侵犯。 但对于已经与星际接轨的格拉默共和国的高层们来说,用出卖部分国民的所有权而交换回来的基因改造技术,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顶级灵药。 未来,他们可以拥有不会生病的躯体,先天免疫各种病毒的免疫系统,不用锻炼就会变得强健的肌肉,每个人都会拥有强大的记忆能力…… 在这些刚刚被公司纳入宇宙经济体系的新政体的高层们看来,格拉默共和国的未来充满光明,他们甚至可以长出翅膀在宇宙中翱翔。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用为了一家老小的安康“自愿”参与试药的民众进行实验的时候,繁育的视线就已经落在了他们身上。 格拉默共和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举国踏上了繁育命途,吸引来了一只在边星刚刚诞生,身边只带了两只孱弱王虫的母虫。 这一只母虫大概是被其他的分支虫群抛弃的,也许是因为在还是卵鞘的时候生命力太弱。 也许是那位抛弃它的母虫正值壮年,不肯孵化这只可以对它的位置发起挑战的泰坦尼娅。 是的,泰坦尼娅的名字是生来就有的,跟所有主支的母虫一样,它天生就得到了繁育力量恩赐的名字,这名字从它还在卵鞘里的时候就已经被各个族群的母虫所知晓。 可惜的是,它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被丢弃的卵鞘内也不可能有足够的能量供它自己的族群诞生,更不要说繁衍了。 幸运的是,它成功的爬出了卵壳,在格拉默共和国的实验室里,在人类的围观下,泰坦尼娅被肢解了,只保留了那尚未完全和蠹星进行精神链接的大脑。 而它的王虫,它的肢体,它的心脏,都被那些贪婪的人们碾碎提取,制作成一支又一支的基因药剂,被那些所谓的科学家们哈哈大笑着扎入权贵们胖如蛆虫的身体。 然后,因为基因寄生虫群感知到了它的虚弱和呼唤,泰坦尼娅的孩子们在人类的手底下诞生了。 他们,那些毫无顾忌的科学家们,用科技模仿了泰坦尼娅的精神波长,成功的从它手里夺走了孩子们的所有权。 它的孩子们啊,被关入了虚假的帝国中,为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女皇,人类塑造出的低劣的仿制品而征战。 它的孩子们啊…… 而远在蠹星的虫母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是一位母亲妄图终结自己与孩子们生命的痛苦。 “你怎么了?”药师睁开眼,原本祂仰躺在虫母的腿上,用侧脸贴着虫母的腹部闭目感受着繁育星神身上与自己不同的馨香,“不要皱眉。” 和煦的风吹过,带起了虫母的发丝,而药师刚好伸手轻轻拂过,却没主动在手中留下一缕,虫母似乎总是这样,眼眉间带着淡淡的哀伤,很好看。 轻轻的叹息声被虫母咽下:“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吗?” 药师轻轻摇头,祂贴着虫母的身体将自己撑起来却又趴伏到一直纵容祂动作的星神肩上:“让孩子们去解决吧,我还不想现在就结束这难得的静谧之刻。” 于是,一只胖嘟嘟的杀人蜂和一只体态优美的小蝎子就被扔出了蠹星,附带了药师的一句临别赠语:宜去膏腴,修身养性。 「药师是嫌弃咱俩胖了吗?」纳撒尼尔恢复人形,展开翅膀双手拢着还没睡醒的弟弟疑惑的问。 辛格瑞达用前肢揉了揉自己金灿灿的眼睛,顺便将头顶的叶子环带正:「是纳纳太能吃啦,上次趴父亲身上睡觉压出的红印被药师发现啦。」 「就是父亲被药师扯掉衣服上带子的那一次?」纳撒尼尔仔细回想着,但祂实在是搞不明白,不就是个红印嘛,祂小时候天天赖在父亲身上睡啊。 半粉半黑的小蝎子在胞兄的手心里笑的正只蝎都蜷缩起来了:「那天父亲的衣服就只系了那一根带子,嘻嘻,药师愣住的样子太有乐子了!」 「哎,怎么就没拍下来呢?」 纳撒尼尔拿出一根黑色的长刺试图定位更准确的坐标,蠹星群虫留下的信息素在宇宙中形成了不同颜色的航道,这次祂们要去一颗对于蠹星来说过于偏远的星球。 真难为那边的同族能将信息传递过来,一个擅自研究群虫基因并以此进行基因复刻实验人类共和国,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胆子敢去触碰神的领域。 而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要去到的那片战场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清理那附近的基因寄生虫,二就是为了灭杀那胆敢盗取群虫基因的格拉默共和国。 而在执行最终的灭杀之前,祂们不介意在一旁观战,泰坦尼娅,那只母虫既然能将求救的信息传达的如此之远,想必它已经做好了决定。 是与控制着它孩子们的人类拼死一搏,还是就这样无望的等待,天生就拥有名字的母虫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了。 「她做到了,」在纳撒尼尔带着辛格瑞达到达格拉默共和国的时候,铁骑已然代替了虫群,在高空飞行,但基因寄生虫的威胁还在,「这是她最后的的遗留物了。」 在辛格瑞达的手心里,一簇小小的青绿色萤火缓缓燃烧,似乎在本能的为遇到同族而雀跃着。 泰坦尼娅太虚弱了,虚弱到她在侵入了人类对她孩子们的控制中枢后那点仅剩的残躯就开始自燃,她只来得及给所有格拉默铁骑留下一句话: 「孩子们,为了自己的自由,为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反抗命运吧!」 可惜的是,纳撒尼尔看向仍旧在跟基因寄生虫群对战的格拉默铁骑们,泰坦尼娅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人听得懂这句话。 他们被洗脑了太久了,最终的下场也只能是同归于尽,但万一呢,万一有个孩子能承载得了这颗泰坦尼娅残余下的火种呢? 「纳纳,激活她吧,」辛格瑞达做下了决定,「让我们听听她还想说些什么。」 纳撒尼尔依言发动了能力,断断续续的精神波流入双生子的脑海里,能辨识出来的也只有孩子和自由两个词。 「辛格,我们把她留在这里吧,跟她的孩子们一起……」 随着那簇小小的火焰被战火的硝烟覆盖后了无生息,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转身离去,即使之后看到了那颗星球爆裂开来,祂们也只以为是星体承受不住而自灭了。 而令繁育的双生子完全没想到的是,祂们还能在多年以后遇见当年泰坦尼娅仅剩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就如泰坦尼娅希望的那般,手里紧紧的攥住了她所能拥有的全部自由。 在穿过漆黑一片的隧道的时候,流萤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太可怕了,用开歼星舰的技术开车。 纳撒尼尔突然开口:“流萤,你跟星核猎手里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样,你拥有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命运的能力。” 原本哼着歌开车的辛格瑞达接上了胞兄的话:“所以,那只小黑猫只给了你用一句话就能概括的剧本,嘻嘻,想必他在看到你未来的时候也会出现诸多的不确定吧。” “但我的失熵症……”流萤想将这件事问个明白,但她却突然意识到,今天明明是她第一次跟繁育令使们见面,好像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纳撒尼尔不懂这些,于是祂求助的看向记忆力特别好还什么都会一点的辛格瑞达,然而祂的同胞弟弟沉默了很久才蹦出来一句算不得安慰的事实。 “那是所谓命运加诸在你身上的限制,每个人身上都有,小妹妹,你就不要太在乎那东西了。” 车内又陷入一片安静,只留下纳撒尼尔拿着手机疯狂向哈尼雅和米蒂洛发送信息的声音。 辛格瑞达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氛围,干脆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快乐因子随着车内的香氛飘散开来,气氛逐渐缓和了些许。 “对了,小狐狸,就是米蒂洛,祂好像跟卡芙卡说好了要邀请你们所有人还有那只小黑猫一起去蠹星玩。” 辛格瑞达的声音跟车内的回音重叠起来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混响,让人听着就想笑出来:“你一定要来哦,我们的小妹妹。” 在流萤轻轻软软的应答声中,悬浮车一个加速冲出了隧道,晴朗的天空出现在众人的头顶,似乎预示着那些痛苦的过去都已被抛在身后。 而他们即将迈向的前路,将天气晴朗,事事顺意……个鬼啊! 卡芙卡究竟是怎么谈判的,为什么这条唯一通往耶佩拉兄弟会本部的路上会有这么多炸弹啊! 第138章 茧 蜘蛛结一张网需要大概三十分钟到六十分钟,当然,这是普通蜘蛛在墙角或者树杈上制作捕食陷阱的时间。 那么,现在开始提问,一只星球大的蜘蛛如果想要把一整个星系都包裹进祂的丝茧里需要多久? 毕亚斯在雅利洛vi的矿洞深处放下那枚名为杰玛的母虫卵之后就离开了那颗仍旧被冰雪覆盖着的星球,把剩余的一切都全权交给了艾维利塔处理。 希望小呆五有记得告诉签订契约的人杰玛的名字,毕亚斯疲惫的从这颗位于阿斯德纳星系边缘的星球上定好的锚点旁起身。 这个锚点是纳撒尼尔小时候蜕下来的尾针,很坚固,因为毕亚斯的蛛网没有粘性,所以,兄弟们都把自己身上坚硬的地方留给祂当锚点用。 然后,随着祂手指微动,琥珀色的蛛丝缠绕在锚点上向四周散射开来,附着在星球的大气层上逐渐包裹住星球上一半的天空。 还好,这颗锚点星球上并没有智慧生命,遮挡住恒星散发的热量也不会立即就让这颗小小的星球步入冰河世纪。 只是,到时候又该麻烦大哥过来给这颗星球做生态复原了,疲惫的男人迈出一步,要不是有露出地面后还能跟人一样高的锚点撑着,祂差点就跌坐下去了。 要真正缠绕住一整个星系,两个月还是太勉强了,毕亚斯一开始是用本体吐丝的,能想象吗,一只跟普通生命星球一样大的蜘蛛用尾部噗咻噗咻的往外抽丝。 后来,毕亚斯觉得自己的丝囊要被抽干了,于是祂选择变成人形,用存护的力量来生成那种可以锚定时间的琥珀蛛丝。 现在,祂不得不紧急从蠹星召集一群后勤军团的蜜蚁带着含有高能量的矿石来到阿斯德纳星系,然后祂一口气吃掉了差不多半条矿脉的量。 制造这种丝线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毕亚斯脸上的四只眼睛有三只都累到闭上了,祂的副脑也有百分之七十选择进入了休眠状态节省力气。 毕亚斯弯着腰喘了一会后才直起了身体,倒不是祂不想休息,而是祂在公司请的假总共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毕亚斯要用蛛丝去包裹一整个星系,因为这个节点太重要了,匹诺康尼,这颗盛会之星。 根据艾利欧的剧本,这里将会出现一个关键人物,如果繁育能够成功改变这位关键人物的命运或者生命形式,或许这个世界的终末之刻就将再度后延。 但在星穹列车成功进入阿斯德纳星系之前,没有人知道这个关键人物是谁,唯一的提示词只有“笼中鸟”三个字。 如何形成的笼子,谁又是鸟,所有努力逆行于命途上的人都一概不知,毕亚斯现在做的就是锚定整个阿斯德纳星系的时间,以便在无名客们失败的瞬间立即倒带。 但随着三分之二的星系被包裹好,毕亚斯总觉得有什么令人感到熟悉的东西在匹诺康尼散发着微弱的讯号。 想到自己的幼弟就是在这里诞生的,毕亚斯向虫母发出询问。 然而,虫母给出的回答是否定的,因为匹诺康尼距离蠹星太过遥远了,又时时刻刻的处于公司和家族的监控下,繁育实在无从插手。 更多的丝线从毕亚斯十指上涌出,攀着之前已经织好的茧壳继续编织起来,未来的一个月,毕亚斯需要将整只茧完成收口,只留下一道缝隙方便星穹列车进入。 「哎,希望钻石派个靠谱一点的人来处理这桩大麻烦,最好亲和力和决策力都有,」毕亚斯蔫巴巴的发愁,「也不知道小六找到入梦的方法了没,总不能让父亲提前沉睡。」 前段时间,只有哈尼雅来信表示自己已经羽化且平安无事这件事给了毕亚斯一点信心,不要怪祂做事总是瞻前顾后,说好听点,这叫做事周全。 「好累。」毕亚斯又织了大概二十分之一的茧,然后祂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本打理的干干净净的西装现在皱皱巴巴的挂在祂身上。 也就是毕亚斯的脸还算干净,不然早就被路过的游客们当成流浪汉了,真不愧是盛会之星啊,内里暗潮涌动,也不妨碍它给家族赚钱。 也难怪公司想插一手,繁育,星核猎手,还有星核猎手利用罪恶都市耶佩拉的覆灭引来的那位令使,巡海游侠,家族,还有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 虚构史学家,被某人特意写信邀请来的假面愚者,还有大哥已经放下了的恋人,那个纯美骑士,这么多势力集结在匹诺康尼,可想而知这将会是一场多么精彩的戏剧。 可惜了,毕亚斯虽然圈起了阿斯德纳星系,但祂可没有收门票的资格,星神间的博弈如同对寰宇生命进行慷慨的赠予,死亡当然也囊括在内。 这一次,坐上棋手位置的将会是繁育星神和同谐星神,其他人,都将成为两位伟大存在手底下的棋子。 「哎,赚再多钱也不能让我现在立即就吐出丝来,」毕亚斯干脆躺在地上,拿着手机看自己投资的星球,「啊,什么时候我才能赚到足够多的钱然后把克里珀筑的所有墙的所有权都买下来呢?」 突然,被毕亚斯扔到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听就知道是大哥的来电,真想把大哥的脑子据为己有,祂是怎么有那么多奇思妙想的。 「大哥!」天知道在自己快要累吐的时候见到亲人的毕亚斯能有多高兴,祂连忙点开投屏,整个人凑上去想跟屏幕中的哈尼雅贴贴。 「耶?大哥你怎么更好看了!看来我得更新一批你的签名照片,肯定会有超多人愿意买回去珍藏的!」 哈尼雅笑笑,引得毕亚斯一阵夸张的惊呼,哈尼雅纵容自己的弟弟,甚至于溺爱到了连虫母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连续忙了两个月了,是不是很累?」 哈尼雅温柔的声音让毕亚斯恨不得现在就飞去祂漂亮的大哥身边紧紧的贴着,说实话,看了那么多星系不同种类的美人,还是只有父亲和大哥配得上这种称呼。 「我都要累死了,哈~尼~雅~」毕亚斯拉长了声音叫着长兄的名字,「哈~尼~雅~~~」 「好了好了,」哈尼雅摆好了通讯器,然后退的离镜头远了一些,「咱们来说一件能将你的疲惫一扫而空的事吧。」 说着,哈尼雅举起手中带着一朵小白花眨着四只眼睛的猫猫糕,如此可爱又跟自己很相似的小生命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毕亚斯的视线。 「哥哥,这是?」 「这是猫猫糕,阮·梅的造物,未来也许会成为风靡全宇宙的时尚宠物也说不定呢?」 「哥哥!」毕亚斯声音超大的,祂直接对着屏幕就亲了哈尼雅一口,「你最好了!」 第2章 特别篇:吃惯了细糠实在是吃不下别的了 论一个生命诞生的时候,第一眼看到自己漂亮到无与伦比的兄长,第二眼又看到虽然疲惫但浑身仍旧充满无可比拟的魅力的父亲是什么感觉。 毕亚斯觉得,自己可能在诞生的时候就灵魂升华了,因为在祂睁眼的那一刻,宇宙中堪称最美的两张脸就一直陪伴在祂身边。 直到…… 蜘蛛赚钱超猛:「哥哥qqaqq,父亲qqwqq,为什么我看到的生命都这么丑啊ttatt。」 蝴蝶什么都会:「毕亚斯,不要发太多颜文字打扰父亲。」 蜘蛛赚钱超猛:「哥哥??_??,但是他们真的好丑,父亲为什么告诉我所有的生命都是美的啊,这帮公司的老橘子们真的好丑啊呜呜呜。」 蝴蝶什么都会:「不应该啊,我记得那位技术研发部主管容貌虽充满异域风情,但依旧属于美的范畴,非常独特呢。」 蜘蛛赚钱超猛:「但是亚婆离比你丑啊哥哥呜呜呜,太丑了,我觉得我眼睛要瞎了(? ?︿ ??),我现在就想回蠹星看你和父亲的脸洗洗眼睛!」 「哈尼雅,毕亚斯怎么了?」 虫母撑着长子的腿,把自己虚软的身体从哈尼雅的大腿上支起,自从被迫从心口剖出承载着毕亚斯的晶石后,祂一直都很虚弱。 如果不是还要维持蠹星群虫确实是由星神照拂的表象,以及守护自己还未彻底长成的孩子,虫母恨不得立即陷入沉睡。 祂每日能靠在长子身上睡上一会已经是虫母在精神紧绷的一天中难得的休息,结果,今天刚睡一会就被毕亚斯在精神网络中唧唧叽叽的声音吵醒。 在晶石还深深埋在虫母体内的时候,祂精心塑造着这个孩子的血肉骨骼,血脉心脏,以及祂漂亮的丝腺,但毕亚斯从祂身上汲取的力量太多了。 多到就连虫母作为星神的心脏都难以负荷,天知道哈尼雅在发现虫母差点一睡不醒的时候吓成了什么样,那几千只复眼都吓到瞪大了好吗。 但当哈尼雅和虫母看着那颗沾满虫母荧蓝色血液,又长大了一点的晶石中呈银灰色的小蜘蛛的时候,祂们完全无法责怪毕亚斯。 毕竟这孩子看起来小巧极了,祂蜷缩着的节肢细细长长,四只水汪汪的眼睛闭着,实在是很难让人想象得到祂竟然是个这么能吃的孩子。 晶石中小蜘蛛的心跳声日复一日的逐渐变得有力起来,而祂细嫩的节肢也时不时颤动两下。 然后,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哈尼雅给晶石晒太阳的时候,这只终于把包裹祂周身的晶石啃的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壳的小蜘蛛四只眼睛上的膜终于褪去了。 「哈尼雅,祂刚刚好像睁眼了?」 在毕亚斯刚刚想张嘴啃掉最后一层壳的时候,虫母的声音传进了祂耳朵里,小蜘蛛赶忙用细细的节肢戳了了两下身边壳子。 一个小洞的出现,让祂能将这个亲近又动听的声音听的更清楚了,这一定是父亲,毕亚斯笃定的想。 「确实……」哈尼雅的声音比起虫母的声音多了一丝清越,让小蜘蛛听的如痴如醉,「不过,祂好像不动了,是不是没力气了?」 哈尼雅想到自己当初挣脱出卵壳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很耗力气,但毕亚斯不一样,这可是来自存护星神克里珀右肩上的琥珀,其坚固程度可见一斑。 毕亚斯努力的从那个小孔中伸出自己细小但锋利的节肢,祂真的,现在就想碰一碰那两位跟自己说话的亲人啊。 「诶?」哈尼雅突然感受到手心被轻轻触碰,只见那只琥珀色晶石中的小蜘蛛正努力的伸出肢体触碰自己。 而晶石的另一边也被毕亚斯捅出一个小洞,幼嫩的节肢正向着虫母的方向努力伸展,那种迫切感一眼就能看出来。 虫母缓缓的走过来,祂面上带着焦急,似乎也感受到了晶石中小生命的呼唤,但祂走两步就要停下喘息的虚弱身体根本无法让祂行动太快。 哈尼雅捧起已经成长到两只手掌大的晶石快步迎着虫母来的方向走过去,祂扶着虫母在原地坐下,将努力伸展着肢体但就是不愿意从晶石中出来的毕亚斯放在虫母手中。 「你好啊,我可爱的孩子。」虫母脸上带着微笑,虽然这三分之一个琥珀纪祂日夜承受着本源力量被吞噬的痛苦,但祂仍旧喜爱着这个蠹星繁育一脉的新成员。 只见晶石卵壳里那只银灰色的小蜘蛛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毕亚斯唧唧叽叽的叫着回应虫母,祂还不太会用刚刚才能听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 哈尼雅伸手摸了摸毕亚斯尖尖的肢节,那种被兄长柔软的指腹包裹的感觉令毕亚斯颤抖起来,好软,想要抱抱!还想一直贴贴! 银灰色的小蜘蛛在心里尖叫着,祂划拉着纤细的小腿,努力的扒拉自己面前的晶石卵壳,原本祂应该慢慢吃掉这些极富营养的壳的,但祂现在一点也顾不上了。 现在毕亚斯只想立即扑在哥哥和父亲身上永远也不离开! 「不要急毕亚斯,」哈尼雅好像很自然的就管弟弟叫出了这个名字,蠹星群虫的名字都铭刻在祂们自己和亲人的基因中,「慢慢来,不要伤到自己。」 啊啊啊啊,小小的蜘蛛尖叫着,我的漂亮哥哥说话啦!嘿嘿,哥哥!漂亮哥哥!我的哥哥,好耶!漂亮哥哥是我的!嗷嗷嗷! 「父亲,这……」 哈尼雅看着突然变得张牙舞爪的小蜘蛛在卵壳里滚来滚去有些困惑,祂看向虫母,没准父亲能知道些什么,比如听懂毕亚斯唧唧叽叽的声音之类的。 虫母笑出声来,祂靠坐在自己长子的身边,轻轻的将长子和还在卵壳里的次子都搂进怀里:「哈尼雅,我的小漂亮,这孩子很喜欢你呢。」 啊啊啊,父亲!好美好美,喜欢!父亲好温柔,好好看,跟哥哥一样漂亮!啊,父亲看我了!看我了!嗷呜——! 银灰色的小蜘蛛激动的敲击晶石卵壳发出狼嚎,虽然听起来还是那种可爱的唧唧声,一道道缝隙随着毕亚斯的动作出现在卵壳上。 而毕亚斯就在努力出壳,与被虫母和哈尼雅的容貌和声音迷倒之间来回横跳,因为总是很激动,只是简单的出壳就耗费了这个小家伙整整三天的时间。 而虫母和哈尼雅也一动不动的陪着毕亚斯,祂们没有选择离开,只为了着可爱能吃又容易激动的孩子在彻底出壳后能第一眼看见亲人。 伴随着那琥珀色卵壳的清脆破裂声,一只银灰色的小蜘蛛咕噜咕噜的从一堆小小的碎片中滚落出来,晕头转向的一脑瓜子栽倒在哈尼雅的手心里。 看着四只眼睛都晕乎乎的弟弟,哈尼雅将巴掌大的小蜘蛛捧起来,而虫母刚好伸手过来想帮毕亚斯翻过身。 可能因为用力太过,毕亚斯的节肢颤抖着,祂努力的抬起头,逆着光眯着眼看向围着祂的父亲和哥哥。 啊,这里是天堂吗? 小小的蜘蛛感叹着,努力的抱住了面前祂所能抱住的所有手指,祂周身肉眼可见的萦绕上了一层浓浓的幸福感。 虫母和哈尼雅动听的声音同时回荡在毕亚斯的耳畔,让祂如痴如醉,这可真是太美好了,能和这样美丽的人成为一家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嘿嘿嘿,以后一定要缠着哥哥和父亲不撒手,反正我现在是最小的! 毕亚斯在出壳的第二天成功的化出了人形,但祂并没有像虫母和哈尼雅一样完全将自己的所有复眼都隐藏起来,而是保留了一对额外的眼睛。 用毕亚斯的话来说,蜘蛛就是要眼睛多才对,不过八只眼睛就太惊悚了,四只眼睛就刚刚好。 结果祂转头就听见了哈尼雅在跟虫母讨论祂是否化形不完整又或者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完啦,还没有哈尼雅小腿高的毕亚斯用小胖手捂住自己肉乎乎的脸,脸上四只圆圆的眼睛眨呀眨的,被漂亮哥哥误会了怎么办? 「哥哥!父亲!毕亚斯喜欢自己的眼睛!」蹦豆一样的小家伙迈开小短腿跑到两位亲人面前大声说,「我左边这两只用来看父亲,右边这两只留着看哥哥!」 在哈尼雅无奈的眼神中,虫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孩子太可爱了,就连祂的喜好都如此鲜明而独特,不愧是祂的孩子。 「咦,父亲你是不是夸我了?」毕亚斯其实还不太分得清究竟是自己的精神联系到了蠹星系的精神网络,还是祂继承自虫母的天赋在起作用。 看着虫母惊喜的眼神,毕亚斯大概也许可能明白了,这就应该是父亲在见到孩子跟自己身上有着同样特质时候的表情吧。 祂总是能很轻松的听到很多声音,比如这朵小花想喝水了,那棵小草嫌弃天空太亮了。 再比如,父亲经常不用张嘴就能夸祂,而哥哥也时常担心自己光吃这些水果能不能吃饱。 毕亚斯伸出小胖手摸了摸哈尼雅的脸:「漂亮哥哥放心哦,我在出壳前已经吃的很饱啦,现在只要吃点水果就够啦!」 「毕亚斯……」小蜘蛛眨了眨自己的四只眼睛,祂听到哈尼雅在心里叹气,「你,算了,你愿意这么叫就这么叫吧……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很好看啊。」 「哥哥你说什么呐?」毕亚斯窝在哈尼雅怀里踩了踩哥哥的大腿,「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比你更好看的人啊!哦对了,还有父亲,不会有人比你和父亲更美啦!」 哈尼雅沉默下来,虽然祂也未曾见过,但按照那些纯美骑士们的说辞,纯美星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能得到如此评价的星神,应该都美的无与伦比吧,可惜,就算自己是繁育与纯美之子,祂也未曾得见除了父亲以外的另一位血亲。 毕亚斯阅读着自己兄长的心声,小小的蜘蛛幼崽也沉默下来,祂绞着自己的小胖手,有些不知所措,因为祂也没见过自己的另一位血亲。 在这一点上,祂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可以安慰哈尼雅的点,当然,毕亚斯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那个只会筑墙的石头……哼!不要也罢! 相隔了几个星系之外的克里珀筑墙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祂猛的打了两个响彻寰宇的喷嚏出来,而刚好,一只哈哈大笑的虫子掠过了祂身边。 恐怕几个系统时后,写着‘震惊!存护星神克里珀竟然连续打了两个喷嚏,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的报纸就要飘到全宇宙所有的生命星球上了。 不过,哥哥还有纯美骑士团的其他比起哥哥稍微不那么好看的哥哥姐姐们陪着,而自己有什么呢? 毕亚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而虫母则给毕亚斯指明了方向,存护星神的手下,哦不对,应该说是单方面追随克里珀的人,手上可还有一家巨大的公司呢。 星际和平公司啊……毕亚斯捏着自己肉肉的下巴思考了一下,这名字一听就很赚钱呢! 然后,毕亚斯第一次拿着存护星神克里珀和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亲笔签名的介绍信去星际和平公司任职的时候就惨遭滑铁卢。 倒不是祂的能力不合适,也不是祂与公司那群人的交流出了问题,毕亚斯深深的觉得自己只能当那种被家人的美貌娇宠着的小香蛛。 这公司都什么歪瓜裂枣,红薯树根啊! 啊啊啊啊啊,毕亚斯表面微笑,内心尖叫,太丑了不行了,我受不了,我想回家跟父亲和哥哥贴贴呜呜呜呜!父亲救救,哥哥救救,我要洗眼睛! 第139章 蠹星的呼唤 “我爱死你啦!” x n 虽然毕亚斯那边是屏幕,但哈尼雅这边使用的是黑塔办公室里的立体投影,结果众人就看着一个比哈尼雅高点的黑发帅哥捧着哈尼雅漂亮的脸左亲右啃的。 穹暗戳戳的扒在放置投影仪的桌子上,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暗光,可恶,虽然只是投影,但我好羡慕啊!我也想跟哈尼雅贴贴! 虽然穹刚刚从哈尼雅腿上下来,但他也没那个胆子跟毕亚斯一样抱着哈尼雅直接啃,穹转头看了看丹恒,可恶,他连丹恒的脸都不敢啃。 “喂,这是第几种语言了?”黑塔问在一旁明显不适应现在这种画面的维里塔斯·拉帝奥,“联觉信标都翻译不过来,这玩意是不是该搞搞升级了。” “我不叫喂,”真理医生坚持着自己的真理,但他根本看不下去自己的好友被自己的老板这么,这么……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第八十七种,刚刚祂还用了……” 黑塔人偶打断了面色由微微泛青变得铁青的真理医生:“你怎么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祂们繁育令使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很可爱对吧,我的弟弟,”哈尼雅终于安抚好了已经进行了枯燥吐丝工作两个月之久的弟弟,祂骄傲的转头跟众人炫耀,“是不是跟你们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 其实毕亚斯喜欢带着父亲一起看全星际的美人是有受到哈尼雅一部分影响的,毕竟在毕亚斯睁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温柔漂亮的虫母。 然后祂就直接被自己刚刚踏上纯美命途不久的哥哥美颜暴击了,从小就生活在周围人都很好看的情况下,毕亚斯不出意外的养成了喜欢看各种美人养眼的习惯。 主要是因为看到丑的祂就觉得眼睛疼,而且是脸上的四只眼睛都疼,不过毕亚斯对哈尼雅的崇拜有点过头,但这没关系,毕竟没有人能拒绝哈尼雅。 这就是被哥哥一手宠大的弟弟对哥哥的那种仰慕和依恋,仅此而已,维里塔斯·拉帝奥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他第一个开口回应哈尼雅的问题: “虽然我这话说的有些不礼貌,但我认为,祂身后要是有尾巴的话,肯定会甩成花的。” 哈尼雅被这个形容一下子逗笑了,虽然祂也觉得毕亚斯有时候很像见到艾丝妲手里拿了鸡腿的佩佩。 穹看着这堪称光彩夺目的笑容,戳了戳在一旁低头看手机的丹恒:“要是我天天面对哈尼雅这张脸,也没有办法不爱啊。” “那我到时候跟瓦尔特先生说说,让祂劝米蒂洛变成哈尼雅给你啃啃?” 丹恒看着穹使坏的样子短暂的挑起了嘴角,他收起手机,没让穹看到他已经将小伙伴看着哈尼雅发花痴的照片发给了三月七。 想必要不了多久,这张照片就会被三月七洗出来贴满车厢内壁了,也许领航员小姐和瓦尔特先生愿意收藏也说不定。 “这就不必了丹恒,”穹瞬间正色,哇,米蒂洛还在仙舟诶,谁嘴能伸那么长去亲啊,“我还是更喜欢米蒂洛的大尾巴。” 阮·梅好像终于结束了思考,穹能明显察觉到阮·梅身上气势的变化,对待她的造物的时候似乎柔和了些许。 但之前看着哈尼雅和毕亚斯兄弟相亲的画面,阮·梅周身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然后从微风徐徐变成了寒风凛冽,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引起极度不适的场景一样。 而维里塔斯·拉帝奥正好像已经缓过来了,他用短信简洁明了的跟穹说明了,他要给花·孔·雀一样的好·友预定三只猫猫糕。 但因为,根据丹恒的推测,这位拉帝奥教授只付了订金,很大可能,他不清楚自己的那位好友会喜欢什么样的可爱小宠物,所以…… “尾款你找那家伙付就行了,”真理医生离开前特意嘱咐穹,意思是让穹多要点,“他有的是钱,并且很愿意把这些钱花到你们身上。” 丹恒若有所思,但很快,他手里就被穹塞了一只跟他特别相似的猫猫糕,毛绒绒软乎乎的手感让他不仅想起了米蒂洛耳朵和尾巴,还有被揉舒服了之后发出的哼唧声。 如果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就好了…… 挂断了哈尼雅的视讯,毕亚斯就像是充满了电一样,就连织茧这种重复性劳动也变得不那么枯燥了,甚至祂编织的速度还加快了。 「哎,要是能现在就抱到哥哥就好了,」毕亚斯嘟囔着,但祂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这次,我一定要选个贴着哈尼雅的位置入眠!」 突然,毕亚斯的动作顿了一下,或者说整片寰宇,所有的蠹星群虫们的动作都顿了一下,一阵无形的波动在祂们的精神网络中传递开来。 发出这次联络讯号的正是虫母,蠹星系又要再一次陷入沉寂了,而虫母正在呼唤所有的分支虫群回到蠹星系。 这样可以防止在虫母沉睡期间,因意外或人类的贪婪而对分散储存于群虫体内的基因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最先回应虫母呼唤的是艾维利塔,原本徘徊在雅利洛vi附近一颗一颗排查星球的祂在感知到这个波动的一瞬间就放弃继续寻找桑博的踪迹了。 比起睡了几次的假面愚者,当然是回家这件事更重要,于是,祂成为了几个兄弟中最先踏上蠹星土地来到虫巢旁跟虫母一起等待其他家人的繁育令使。 而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是被祂们最小又最靠谱的弟弟科洛伯尼从星核猎手的飞船上带回蠹星的,两个人迷路到不得不被星核猎手收留也是醉了。 虫母通过三人的描述得知了流萤的存在,但不同的生命终还是有自己的路要走,祂们不应该过多干涉,流萤和蠹星群虫,和祂们终究是不同的。 而还在仙舟上与景元的继承人和小徒弟天天斗智斗勇的米蒂洛也确实听到了父亲召集孩子们的声音,祂很想现在就飞回蠹星,粘在父亲身边。 但为了计划,为了全宇宙生命的存续,为了能帮父亲多分担一些,祂虽然内心焦急却不能回应父亲。 而其余所有听到虫母呼唤的蠹星群虫们,无论它们身在何处都同时起飞,一起向蠹星的方向聚集过去。 到时候身体强健的王虫们会带着自己族群的母虫飞往蠹星的背面,其余的围绕在蠹星附近的各个星球上降低自己的基因活跃度,逐渐进入休眠状态。 杰玛自然也听到了呼唤,但它的翅膀还没长全,它还没有能力横穿宇宙,于是杰玛选择继续努力教虎克认字,以及让虎克停止叫自己金宝儿。 这名字可太可爱了,怎么配得上它这位在未来会被虫母摸头表彰的族群母虫呢? 而刚刚从冰里醒来的塔伊兹育罗斯需要足够的时间休息并适应蠹星现在的环境,所以,祂用极快的速度自己搭了个巢。 然后,祂在自己的虫巢里堆满了兄长的衣服,还用虫母的衣服缝了一个枕头,早早的睡着了。 虫母对塔伊兹育罗斯的行为不置可否,都已经封印祂这么多年了,现如今,蠹星最大的敌人已经泯灭成灰,让亲王任性一点又能如何呢。 …… 一切似乎都已经准备好了,众人只需静静等待那个关键时刻的到来,两位弈者的孩子们都已以身入局,如果能下得一盘和棋,那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第140章 也许做个主播 当星穹列车再一次驶离黑塔空间站的时候,一只巨大的蝴蝶展开比起曾经要更加美丽的翅翼环着列车翩翩起舞。 同时一只拥有漆黑翅膀的鸟类虚影悄悄的附在了列车上,随着星穹列车逐渐行入星轨,那个天鹅曲颈一般的虚影逐渐融入到了列车的阴影中。 希望一切顺利,再列车开启跃迁后,哈尼雅转了个身向着蠹星的方向飘飞而去,无数美丽的虫群随着祂跟蠹星之间距离的缩短而追随于祂身后。 这是哈尼雅所掌管的军团,作为虫族鳞翅目军团长,哈尼雅也曾带着祂身后这些美丽的生灵为一个又一个的战场带来令人丧失斗志的幻觉。 经历了幻觉的敌对方们,无一不成为了爱着彼此的命运共同体,他们总会在哈尼雅光临战场后变得友好,并致力于向寰宇间其他势力宣扬他们有幸亲眼目睹的纯美。 “啊,祂美丽的身姿闪烁着人性的光辉,那光照耀在我们脸上如同干枯的草叶迎接甘露,我们忏悔,我们赎罪,我们爱着彼此,更爱着这片宇宙中所有的生命。” “只要我们相爱,一切都会好的,繁育,因爱而盛大!” 现在,这群美丽的蠹星生灵正跟随着终于能回应它们的繁育令使形成银河中一片靓丽的色彩,而在已经离开空间站附近星系的星穹列车上也依旧能看到那颜色靓丽的蠹星群虫形成的美丽星云。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仙舟?”穹张着嘴愣在那里,原本他以为马上就能在匹诺康尼迎来舒适的假期,“难道是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忘在那了吗?” 要知道,穹从登上星穹列车开始就没有一次是留守列车的,虽然他很喜欢每一次开拓带来的刺激感,但他是人,是人就需要休息。 “穹是累了吗?”姬子端来一杯咖啡示意穹喝点提提神,“这可不行啊穹,要多多锻炼身体哦。” “咳,姬子姐你怎么也这样!”穹听到姬子这句话猛的被味道好像更苦了的咖啡呛了一口,明明他一直跑的比小三月快啊,“姬子姐,丹恒,你们是不是都被米蒂洛那只大狐狸带坏了!” 丹恒专注的发着呆,连三月七往他头上贴可爱的贴纸都没注意到,而姬子则一点演示都没有的笑了出来,没办法,穹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根据跟繁育令使商谈的合约来看,我们这次去匹诺康尼要顺便从仙舟接上米蒂洛,”开门声响起,瓦尔特·杨走进观景车厢,“你们也可以在仙舟玩一玩。” “仙舟……”听到这个词,丹恒的视线就突然有了焦点,“他……仙舟现在已经和平了?” “根据米蒂洛的来信是这样没错,”三月七突然插话,看来在她休息的这段时间没少上网,怕不是天天用自己拍的照片找米蒂洛聊天吧,“不过祂和景元都好忙啊。” “一位仙舟将军,一位在仙舟联盟有极大权力的能干的前辈,”穹耸了耸肩,拿起一旁的果汁兑进了咖啡里,太苦了,“可不得被联盟抓着使劲干活啊。” 丹恒从座位上站起身,他手中拿着手机正向景元发送短信:“仙舟罗浮,人才青黄不接,这几百年差不多都是靠景元一个人扛着……米蒂洛能帮他一时,但祂不会一直停留在仙舟。” “放心吧,丹恒!”三月七一巴掌拍到了丹恒后背上,元气满满的声音带着极其强大的自信,“还有符太卜和彦卿呢!” 丹恒闷咳了一声,他就是知道有符玄和彦卿在才担心的,也不知道白露现在如何了,幼小的龙女想要掌权,即使是在那些老橘子们都被送去蜕生了的情况下也不容易啊。 “呃,话说回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三月七见丹恒似乎越发消沉了,开始了尴尬的转移话题,本姑娘可是第一次主动做这种事啊!加油三月七,嘿哈! 果然,这个奇怪的问题引起了丹恒的注意:“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嘛,”三月七伸手指向巨大的观景车窗外,无数不同颜色的璀璨星云交织在宇宙中,似乎在闪烁或是在流动,“今天我们遇到了好多星云诶,要不要许个愿?” 知道双眼皮丹凤眼斜着眼看人什么样吗? 就是丹恒现在的样子,悻悻然的抹平自己的嘴唇,眼中略带一丝无奈,同时整张脸呈现出无语的表情,看的三月七呆呆愣愣的。 “什,什么嘛,丹恒你怎么这个表情?” 穹这回可终于有机会给自己的小粉毛前辈科普了,他清了清嗓子,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副瓦尔特·杨的平光眼镜带上。 说来也奇怪,杨叔不近视也不远视,更不是斜视,难道是因为杨叔觉得戴眼镜比较帅?反正穹没从杨叔在仙舟跃跃欲试的样子中看出一点成年男人应有的沉稳。 丹恒都比杨叔更靠谱。 “咳咳,”穹摆出了老师敲黑板的姿势,还给自己的动作配了音,“小三月,星核精穹宝课堂开课啦!快坐好!” “好耶!”三月七一屁股坐在丹恒身边,还拿走了丹恒的手机让他抬头看穹,“孩子咳嗽老不好怎么办啊呸,呸呸呸,串台了串台了……嘿嘿,穹你继续。” “嗯嗯,三月七同学请认真听讲,”穹推了推眼镜,并且注意了没有使用自己的中指,“今天,我们所见到的这些不同颜色的漂亮星云,其实……” “其实?”三月七眼里闪过期待,无数小星星落在她眼中,马上就要迸发出来了。 穹整理了一下衣领,故意拖着不讲,三月七眼带期待的看着他的时候可不多啊。 “穹,然后呢然后呢?”唔唔,好期待最终答案,眼里的星星要憋不住了! “都是虫子。” ……啊,我眼中流出来的是什么呢,三月七想着,是死去的星星啊。 “穹,你个大笨蛋!!!!!” 而穹的胸口再一次被三月七的头槌狠狠击中,车厢中所有人都听到了穹肋骨处发出的清晰的咯喳一声。 丹恒扭过头去不愿再看,但他肩膀的抖动还是能让人察觉到他确实憋不住笑出来了,姬子端起咖啡杯吸了一口馥郁的咖啡香,也忍不住再次破功。 大概只有帕姆和瓦尔特·杨在担心口吐白沫还转着圈圈眼的穹了,不过他们俩一个拿着扫把扫走了穹散落在地的“教具”。 而另一个选择去看看跑出观景车厢的小三月,女孩子嘛,总得哄着来,虽然穹说的是事实,但穹果然还是太过分了。 第141章 又不是第一次了 神策府内,符玄和彦卿平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啊,闭目将军的懒和撒娇功力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俩都不知道多少次看玉弓大人被景元磨的只好接下一件又一件的工作了,话说玉弓大人的毛毛好靓,连轴转这么多天都没秃。 “景元,你要习惯,狐狸我不能总在这陪你的。”米蒂洛被毛绒绒的白色大猫抱着尾巴不撒手,打又打不得,骂又舍不得,简直无奈至极。 而景元埋在米蒂洛的尾巴上猛的吸了口气,这种来自长辈身上的安稳真是令他欲罢不能:“我不习惯,我不要看这些文件,我好累。” “好了好了,最后一次,这是狐狸我最后一次帮你处理是否应该在长乐天多放点垃圾桶的提议了,你不想的话直接拒绝他们不好吗?” 听闻这话,景元一脸不舍的从黑发粉耳的狐人的尾巴毛里抬起头,这问题到底为什么会被报上来,他撇撇嘴,一脸的难以言喻:“倒也不是不想,但现在的罗浮哪有那个时间去考虑垃圾桶的问题啊。” “各个洞天还要修缮,鳞渊境还得找人巡逻,显龙大雩殿又得控制好云骑和持明护珠人掺半,白露那边还得我帮忙,哎,好忙哦,我好累,好虚弱,感觉身体被掏空。” 米蒂洛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些事情比较重要,而且祂也不方便插手帮忙:“其余龙尊那边你不用担心,小白露自己就能搞定,如果还有龙师叛逆的话我会解决。” 景元愣住了,不是吧,都没了二百人了:“还,还要杀?” “不杀留着过年吗?”经过米蒂洛的努力,祂终于抽出了自己的尾巴,面容年轻的狐人赶紧把好不容易脱离大猫魔掌的尾巴抱到自己身前 ,拿起小玉梳整理毛发。 景元见摸不到尾巴了就又靠坐回了椅子上,刚好,旁边的茶壶开始发出水烧开了的声音,他惬意的倒了杯茶给米蒂洛:“留两个吧,总得给白露找点磨刀石。” “好吧,那我们再来说说机巧鸟载入智能系统的问题……” 符玄戳了戳彦卿,小声给难兄难弟传递消息:“我们是不是有点多余,今天怎么好像没有卷子要写的样子?” 彦卿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然后举起了大概有十厘米厚的错题本示意符玄,他今天是怀揣着必死之心来到这里的。 “哦?”符玄其实并没有发现自己跟彦卿一丁点默契都没有,于是,她用难得的敬佩之语赞叹了一下彦卿的认真程度,“不错的笔记,到时候记得精简一下。” “这是错题本。”彦卿单手扶额小声的跟符玄这个几乎没有错题的大学霸科普,玉弓大人说的同僚之间的默契在他跟符玄之间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有了。 “符卿,彦卿……”景元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但他叫完他俩的名字就没后话了,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先过来吧,”米蒂洛开口,这个问题确实很棘手,但也没有那么难以处理,就是祂和景元不好直接出手而已,“你们先看看这个。” 视频被投影到空中,一张完全不像是仙舟民的大脸猛的出现在那,这似乎是个直播录屏。 镜头的主人似乎在弹幕的提醒下发现了摄像头角度的问题,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这个浅橙色头发的少女终于成功的让自己的上半身也出现在了直播里。 “这个背景……是绥园。”符玄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一闪而过的模糊的背景,介于米蒂洛说卜者最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于是,这么久的时间,符玄每天都是以极快的速度处理公文,再以超常的速度尽可能以满分的成绩完成试卷,之后她就会从自己家开始一步一步的踏遍仙舟罗浮所有洞天。 米蒂洛对于符玄的努力给予了高度的赞赏,只有行于足下的路才最真实,卜算虽如天上月,但亦会在雨后的路面上帮助你看到水坑。 “可是,绥园这地方应该被云骑军封锁了才对,只有十王司的人能来去自如。” 彦卿则从另一个角度开始分析这个直播录屏,然后,在那个外化民的主播身后,一个令人熟悉的身影冒了出来。 “等等,这是……素裳?” “你认识?”符玄已经展开了卦盘,她的手指快速的拨动着,卜算显示,仙舟最近还有几场小乱,无损于仙舟的大局,但易导致人心浮动。 彦卿想了想就直接回答道:“是从曜青调来轮值的实习云骑,曾在建木苏生的事件期间保护了一位无名客和一位行商。” 能够如此快的从脑海中挑拣出所需的信息也是彦卿最近才被米蒂洛训练出来的成果。 仙舟云骑多如牛毛,只有熟悉了云骑军的构成人员之后,才能更稳定的坐上剑首的位置,谁不愿意以后自己见到的大人物能一下子说出自己的名字呢。 景元喝着茶满脸欣慰,多少年了,他循循善诱的教导着彦卿,顺带提点符玄,果然他对待自己人还是太心软了,玉弓大人这方法就很高效。 在米蒂洛施以高压的学习政策下,景元多年的良苦用心被彻底的从符玄和彦卿两人身上激发出来,瞧,已经很有未来将军和剑首的样子了。 符玄和彦卿在观看直播的时候并没有过于关注直播的内容,而是选择从各种角度来分析与这视频相关的事件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这意味着,两个人终于脱离了景元的思维引导,开始主动思考并尝试解决问题了。 “暂停一下,倒回去。”在符玄如同喃喃自语的轻声下令中,彦卿准确的识别了究竟是视频中的哪一段需要倒带。 随着慢放的开始,两人能明显的看到一团青色的火焰从视频中一闪而过,排除特效和视频中二人所拥有的天赋手段,那就只有特殊的现象和生命形式奇怪的生物这两个选项可以选择了。 “云骑剑法不可斩杀无形之物,”彦卿在一旁补充着符玄的分析漏洞,“青火……绥园,符太卜,你想到什么了吗?” 符玄点点头:“是岁阳,若是之后再有十王司的人出现,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呼,”彦卿呼出一口气,问题不大,“还好是在绥园,不然跑到罗浮各处就不仅仅是会导致民心浮动的问题了。” “这可还真是说不定呢,”符玄直接把视频拉到最后,果然,“就连十王司的判官也触动了,云骑军不好插手啊。” “看来这位主播已经跟十王司有了接触,要不要直接找她说明情况?”彦卿已经拿出手机准备开始联系素裳了,有人在中间牵线搭桥的话总是会更方便一些。 “再等等,”符玄突然发现了斜上方的二人似乎面色不对,“看看将军和玉弓大人怎么说吧。” 米蒂洛双手捂着嘴,悄悄地挡住自己因欣喜而上翘的嘴角,这两个孩子真优秀啊,有他们在祂也能放心的随星穹列车一起奔赴匹诺康尼了。 而景元撑着下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符卿,彦卿,你们分析的很棒,看来最近的卷子没白做啊。” 彦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错题砖,而符玄则是稍显骄傲的哼了一声,在景元面前,他俩还是那么像个孩子。 神策府窗外的树梢上又站满了一串小麻雀,枝条的尖尖上又多出了两片嫩绿的叶芽,向着那颗发光的人造恒星蓬勃的舒展着。 真是岁月悠悠,新旧交替如潮涌,昨日黄花已凋零,今朝嫩芽正葱茏啊。 第142章 台前与幕后 开拓者只需要当好自己的up主,而仙舟的管理者们需要考虑的就多了,引导舆论转移民众视线,以仙舟民精神世界的导向安抚民心,都是景元他们需要做的。 大战之后,对于民心的安抚也是极为重要的,但这在仙舟罗浮上很容易解决,总的来说,也就是景元这位将军站出来随便说两句的事。 想想看,你作为一位普通的仙舟民出生在罗浮上,在你小时候就被景元将军庇护着,当你结束学业结婚生子,你的孩子也被景元将军同样庇护着。 当你老了行将就木,你孩子的孩子依旧被罗浮将军景元庇护着,在四海升平的仙舟上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度过无忧无虑的一生。 对于罗浮人民来说,比起祂们所信仰的正庙正神也就是巡猎星神岚来说,景元才更像是那个庇护他们一生的神明。 “所以这一次,你们不能使用我的形象,所有的事都要靠自己解决,”景元撑着下巴,斜躺在米蒂洛的大尾巴上闭着眼睛嘱咐符玄和彦卿,“当然,如果有实在解决不了的事,你们再来找我也不迟。” 符玄松了口气,不就是给人心以安慰嘛,简单,只要转移民众的视线,正所谓要抚平大海这一侧的波澜,只需在另一侧引燃另一座可控的火山即可。 但彦卿的关注点似乎偏了一点,他先是再度环视了神策府中所有摆放着案牍的桌面,很好,没有任何试卷的痕迹。 紧接着,他大胆的蹭到景元和米蒂洛的座位前,瞄了一眼其上的案牍,在确认所有公文都已经批复完成后,他握拳小声的耶了一下。 “彦卿,你在找什么呢?”景元笑的很平常,但作为常年被景元带在身边教导的亲亲徒弟彦卿总觉得师傅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阴险。 “啊,没,没什么啊将军,”彦卿向后撤了一步,然后他眼角的余光处看到了符玄无奈扶额向他摆手的样子,于是他转过头小小声的问道,“符太卜,你找我啥事?” 符玄瞪大了眼睛,原本平静的表情变得惊悚,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巨物,而彦卿也恰好意识到了自己这位难兄难姐似乎在提醒自己什么。 此时,一个巨大的阴影正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彦卿身后张开的空间裂缝里挤出来,同时,已经有几张薄薄的纸片飘落在地。 在彦卿转过头的同时,一张试卷正好糊到他脸上,随着浅金色长发的少年手忙脚乱的整理视野的时候,米蒂洛刚好眯着眼睛在空中划动了手指。 轰的一声,一大摞纸张堆砌在地上摇摇欲坠,米蒂洛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然后在发现这栋足有两米高的试卷并没有倒塌后祂才放下了心。 “好了,用主播的热度引导舆论肯定要耗费你们很多时间,”狐人抖抖耳朵有些抱歉的说,“所以狐狸我提前把你们要做的试卷都搞定了。” “什么!?”别误会,惊呼的就是刚刚才把那张糊到脸上的卷子拿下来的彦卿,符玄是不会做出这么情绪外露的事的,虽然这姑娘现在也是满脸震惊。 “诶?你们怎么这个表情?”米蒂洛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柄折扇,打开的折扇刚好挡住了祂咧开的嘴角,“这可是我利用了难得的下班时间熬夜给你们整理出来的,还不快感谢狐狸我?”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卡带了啊你,快跟我一起谢谢玉弓大人。” 符玄一巴掌糊在彦卿后脑勺上,这骁卫还是年轻了些,如此巨量的作业算什么,先接下来,没看到玉弓大人对所有后辈的态度都很纵容吗? 到时候,只要完美处理了将军交与他们的事,作业问题什么的向将军撒个娇,再由将军向玉弓大人撒个娇不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真是榆木脑袋! “谢谢玉弓大人!”彦卿九十度弯腰,长时间的共同学习带给了他一种新的习惯,不论好坏,总之,一定在自己不确定该作出何等反应的时候先听符玄的。 符太卜为人……正直,傲娇,总是用相反的态度来帮助别人,所以,作为未来的剑首,符玄的话彦卿得学会挑重点的听。 至于符玄话中的重点是什么,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总归不会是那种带有讽刺意味的无比夸张的赞美吧。 随着二人艰难的抱着试卷一前一后的离去,米蒂洛才收起折扇,嘴里也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唔,当着孩子们的面偷吃饼干还是刺激了点。 “景元,这个好好吃,有食谱吗?”米蒂洛其实早就饿的不行,还好景元是个经常在头发里藏各种奇怪东西的好后辈,这不,饿的时候就能翻出来好吃的饼干。 景元迷迷瞪瞪的瞅了一眼米蒂洛手中的包装纸,嗯,没见过,不清楚,于是他摇了摇头,但那个澄黄色的包装纸怎么越看越像是持明族开的店卖的粉饼啊? 米蒂洛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这饼干怎么尝起来如此粉质细腻,虽然不是入口即化但酥脆的外表下仍旧留有湿润黏软的内馅,而且……味道略苦。 但米蒂洛并没有选择将这块明显不对劲的饼干吐出来,祂只是加快了自己的咀嚼速度,将味道愈发诡异的带着香气的“饼干”嚼碎咽了下去。 无论何时都不能浪费食物,既然已经吃到嘴里了,那就只能是食物。 “仁明堂的粉饼果然比之前做的更好了,”米蒂洛感受着口中只残余了些许清苦粉末的“饼干”称赞道,哦,现在是粉饼了,“这种东西涂在脸上应该能很方便的均匀肤色吧,月宴的后辈……还是那么有天赋。” “你……嘴里不苦吗?”景元看着米蒂洛的动作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哇去,那可是用莫名生长在鳞渊境的蘑菇类植物制作的啊,“眼前没有冒小人吗?” 米蒂洛一把拍掉大猫一样的后辈不断在自己眼前晃动的手:“狐狸我可不是真正的仙舟狐人,不会因为误食了加了蘑菇粉的粉饼而中毒的。” 景元看着米蒂洛的视线很正常的样子,勉强相信了这位玉弓大人的说辞,不过:“你吃这个也吃不饱吧?” “嗯,确实吃不饱,但嘴巴没有空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米蒂洛揉了揉肚子,恐怕祂这段时间都必须忍耐着这种许久未曾感受过的饥饿感,“可惜,我那碎嘴子监护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饥饿能使人头脑清醒,也能帮助米蒂洛从梦中醒来,粉耳朵的狐人抬头看向因为虫母的呼唤而变得绚丽多姿的宇宙,眼中尽是坚决。 祂已经找到了避开父亲的精神链接进而入梦的方法,风险虽大,但棋子们的行动最好不要牵扯到弈棋者,而繁育令使们都有作为棋子的觉悟。 “神策,这是无梦香,”米蒂洛拿出一个扎紧的小香囊递给面露了然之色的仙舟将军,“在星穹列车离开后,就在神策府点燃它吧。” “星穹列车途经的下一个站点,仙舟联盟最好不要参与,尤其是刚刚受到重创的罗浮,不要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回应任何结盟玉兆发出的信号。” 景元接过小巧的香囊塞进自己的腰封里:“我明白了,你不要担心。” “狐狸我才不担心有你在的罗浮呢,”米蒂洛轻哼一声,“就是曜青那边……哎,希望当年那小姑娘还能记得要教会后人认出我的笔迹。” 景元再一次趴到了狐人毛绒绒肉乎乎的大尾巴上,罗浮确实经不起这片宇宙中再一次的风浪了,但此一时彼一时,万一刚刚结盟的同伴真的遇到危险了,他肯定不能遇事不理的。 此时正处多事之秋,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143章 人口爆发引来桃色问题 随着星穹列车再次停靠在仙舟罗浮的繁华港口,桂乃芬这个罗浮直播界绝活up主,在接到来自官方的授意后不出意外的火了起来。 现在,罗浮居民,不管是爱上网的还是不爱上网的,无论是长生种还是短生种,都在称赞这位将浅橙色长发扎在一侧头上的姑娘勇气可嘉。 那可是神异怪志频出的绥园啊,这姑娘竟如此大胆,还敢在那个荒凉枯败的园子里大秀胸口碎大石。 一个人只要做出他人不敢尝试或从未想过的事,那么作为这个领域的先驱者,无数视线都会向她聚集,至少,桂乃芬的账号已经得到了数以百亿计的关注。 “神策,近期罗浮的人口是不是增长的太快了点?”米蒂洛看着一路向上直到飙红了的趋势箭头,“重建工作完成之后,罗浮的工作岗位恐怕要饱和了。” 景元看着呈报上来的数据,近二百年,新生儿的出生率已经持续增长了差不多有百分之七,这可是以长生种为主生活的仙舟啊。 “……他们大概是太无聊了。”景元拿不出任何别的解释,特别是在这次星核危机后,丹鼎司的助产士们几乎都连夜加班,一个个脸上都挂着黑眼圈。 要知道,原来助产士可是仙舟上最轻松的工作,二十年都等不来一个新生儿诞生,他们拿着珍稀生物保育员的工资,发展着自己的爱好。 地衡司每月能接到两三起因为钓星槎而导致的意外伤亡事故几乎都是这些助产士们干的,还有跑去畜牧洞天尝试实验《母猪的产后护理》这本书上的内容的。 可惜了,那位极其富有实践精神的助产士养的是扑满,那种吃饱了就会溜走的小家伙才不会给人留下半个子儿呢。 米蒂洛完全无法理解仙舟人的想法,祂在景元无奈的眼神中一头雾水的问道:“所以,你们长生种无聊了就造孩子是吗?” 景元抹了把脸,不应该啊,米蒂洛明明是繁育令使,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呢:“那个……你跟龙尊雨别,没那啥过吗?” “啥?” “啊——,”景元深吸口气,他就没想过还能有一天自己跟玉弓这位老祖宗一样的存在谈论这个事,“就是负距离接触?” 米蒂洛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景元:“这个的话,是恋人就肯定会有的吧,不过仙舟人造孩子这么容易吗?进去就能有吗?” 狐人晃晃耳朵,看着丹鼎司助产士呈报上来的医疗记录: 天舶司港务,狐人筠笙,检查原因:疑似被妻子嫌弃其肾虚;检测结果:小蝌蚪质量优异,但持久度不高;建议:多练习腰腹部肌肉。 神策府传令兵,长生种斥宴,检查原因:疲惫工作后夜晚依旧多梦;检测结果:素太久,上火了;建议:找个女朋友。 地衡司勤务,长生种广大,检查原因:总腰疼,误以为自己怀了;检查结果:肾结石,腰肌劳损,估计是他老婆做菜太补,但他又太爱了;建议:别想太多,没事多喝水。 金人巷居民,短生种……检查结果:三胞胎!!!!!!建议:快别减肥了,保胎啊!我找丹鼎司未来司长给你报销! …… “所以说,我父亲在尝试孕育大哥的时候为什么跟纯美星神跳了一个琥珀纪的舞才得了一颗卵?” 景元满脑袋虚汗,他在想尽各种办法自救,这问题他也回答不了啊:“那,那可能晟衍天君跟我们普通人的生命形式不同吧。” 狐人摇了摇自己的大尾巴,勉强接受了景元给出的解释,难怪当时不管祂跟雨别怎么玩都没办法让雨别给祂结个卵出来。 说起来祂还试过自己连续在下位好几天,可惜,连雨别都不得不回去处理公务了,祂的体内依旧毫无要结卵的反应。 不过还是算了,雨别整个人都被祂吃的干干净净了,根本没有父亲跟祂们科普的可以留下来繁育后代的那种东西嘛。 景元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没想到他此生遇到的最大的考验竟然是给带教导过他的人解释仙舟人是怎么造孩子的。 “对了,符玄和彦卿那边进展如何了?”景元抻了个懒腰,经过这段日子的修养,他的身体不说沉疴尽祛也算恢复的七七八八了,“总觉得一会就会有人来找我了。” “那群幼崽搞不定这边的岁阳头头吧,”米蒂洛在公文上落下一笔,随即祂又继续写了几个字,“你也去跟他们玩玩吧,好不容易痊愈,最好再巩固一下。” 而此时的捉鬼小队,也就是十王司下辖岁阳逃逸事件特别处理行动小组,的穹和他的几个小伙伴们正在被浮烟刁难,无论如何浮烟都不愿意给出他们所需的信息。 尽管捉鬼小队的人试图动用各种方法让浮烟配合,但浮烟就只坚持一个条件,它要重续当年大岁阳‘燎原’与如今罗浮的将军的胜负。 “成交,我去神策府请将军来。” 万般无奈之下,藿藿只得答应,虽然邀请仙舟将军插手十王司的业务很不合常理,但藿藿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尽快镇服那些逃逸的岁阳。 于是,在穹的带领下,众人成功的在神策府找到了景元,但穹却没有见到米蒂洛,明明这两人不会轻易分开才对。 “嗯?”景元放下手中的案牍看向前面一小堆小朋友,“无名客,云骑,十王司判官还有街头艺人…这个组合倒是新奇。” 桂乃芬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呀,将军大人竟然认得我吗?没想到我这么有名气了!” “哈哈,听我的侍卫彦卿提过,”景元一下子又想起了自己徒弟当时的别扭场面,“你可是罗浮上少有能令他失去佩剑,空手而返的人。” “我,我想起来了!”啪的一声,桂乃芬双手一下就捧住了自己的脸,“真是对不住对不住,一时兴起表演了吞剑,结果散场时竟然忘了把那柄剑还给小哥。” 景元低头闷笑,跟小朋友们拉近关系后进入正题就变得更加容易了:“所以,今天吹的是什么风,让几位到神策府来找我?” 藿藿上前了一小步,毕竟是自己决定要来请将军的,总不能让别人帮她开口:“将军日理万机,十王司本不该拿岁阳的事情来打扰您,但任由那些妖物到处徘徊,恐怕……” “嗯,我曾听闻过前代将军与精怪交战的逸话,还以为是随口编成的故事,”景元正色道,“没想到正主寻仇上门来了,只是找到我头上却有些冤枉了。” 他自是知道腾骁将军的事迹,不过,这帮孩子既然是以十王司的名义找过来的,那么他就应该拿出罗浮将军应有的态度来。 这时候,穹似乎终于放弃了寻找黑发粉耳粉尾巴的狐人,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更好:“将军,该出您这个奇兵了!” “哈哈,看来穹你是铁了心要我奉还人情了,”景元确实是在等穹说这句话,“腾骁将军是我敬重的前辈,我克绍其裘,自然不能旁观坐视。” “人家指明了要见罗浮的将军,那我就会会它。” 眼看景元已经答应,众人眼中都散发出期待的光芒,在藿藿提示景元岁阳这种生物令人防不胜防的天赋后,景元依旧大义凛然。 “多谢十王司为我考虑,”胸有成竹的仙舟将军安抚着这位小判官的心,“我虽不擅长对付妖魔鬼怪,但岁阳逃逸,祸及仙舟黎庶,身为将军的我责无旁贷。” 旋即,在送走捉鬼小队的小朋友们后,景元回身坐下开始批阅公文,哎,玉弓大人不在,案牍又堆积成山咯。 第144章 当饥饿的目光看向同类 仙舟罗浮上的一切似乎都回归了正轨,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所有的事都应与曾经既定的命运关键点有所重合。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今日着实是个好天,也是繁育第六令使该从罗浮上退场的时候了,那么,米蒂洛去哪了呢? 祂现在正晃着尾巴,懒洋洋的跟曜青仙舟上的后辈们打视讯,虽然祂并不是特别担心那帮好战分子,但该告知的都得告知到位,该嘱咐的小辈们应该也不会嫌自己啰嗦。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片刻后,丹恒推门进来,当他走到米蒂洛身后的时候,视讯中的身影好像发出了好像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米蒂洛,你还好吗?” 丹恒没管米蒂洛没有关闭的视讯,反正辈分和朋友的称呼都是各论各的,况且,丹恒瞥了一眼视讯对面装作一切正常但从眯眯眼变成睁眼盯着他的狐人,聪明人是不会多想的。 不过令丹恒没想到的是,椒丘是聪明,但是面对他从祖宗辈那会传下来的传说级别的活历史,此处特指米蒂洛,再聪明的人有时候也会脑子转不过筋来。 粉耳朵的狐人轻轻晃动尾巴,米蒂洛自从感觉到腹中饥饿的那时候起就找到了星穹列车,这段时间他都在丹恒的房间里待着,顺便帮丹恒整理智库的资料。 狐人轻轻拨弄祂一上车就贴到了祂手腕上的黑色羽毛,以及,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记忆,跟某位热心且负责的忆者接头…… “没事,只是这段时间没有办法吃饱而已,”米蒂洛向后一靠,后背刚好贴在了丹恒站直的腿上,“饥饿令人清醒,也能让人习惯于从虚假的想象中醒来。” “玉弓大人,需要曜青狐人这边提供一些帝弓司命的箭矢碎片吗?” 视讯中的狐人在二次抽冷气之后似乎已经麻木了,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不过米蒂洛还是能感觉出这小家伙似乎误会了什么。 “小椒丘,当年你……你长辈都是怎么教你们认识狐狸我的?”米蒂洛先是拒绝了毛发上浅粉色特别统一的狐人的提议,之后又询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这问题其实还蛮重要的,就比如说,能帮助米蒂洛搞清楚,曜青关于祂和罗浮持明龙尊雨别的故事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椒丘先是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确定周围没有熟人,紧接着,镜头晃动起来,随着快且轻的脚步声响起,椒丘似乎走到了某个墙角。 “是这样的玉弓大人……”眯眯眼的狐人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说出事实,“曜青这边最近在流行您和……” “和什么?”米蒂洛端起丹恒刚拿进来的果汁,这种蠹星水果虽然味道不好,但是能量极高,充沛的能量可以稍稍缓解一下祂饿到能吃下一颗星球的胃。 椒丘睁开一只眼,瞥了一下正用腿给米蒂洛当人肉靠垫的丹恒:“您和星穹列车上的无名客丹恒搞替身文学的本子。” “噗——!”这是米蒂洛喷果汁的声音,而从祂口中喷溅出来的果汁呈扇形,完美的覆盖住了祂身前大概一平方米范围内的地板。 而原本侧过身在智库中录入新内容的丹恒失手打落了他放在一旁的资料,一本本厚书掉落在地。 最后一本看起来格外厚重的好巧不巧的砸在了翻身呛咳的米蒂洛头上,将好不容易咳完刚想起身的米蒂洛又砸趴了,丹恒赶忙蹲过去查看情况。 “真的,卖的很火,家里又多了一笔巨大的进项。”浅粉色皮毛的狐人用羽扇遮住自己压抑不住上翘趋势的唇角,现在可以确定了,本子果然就只能是本子。 狐人族可是很少会出渣男的,就算是有,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老祖宗也不可能在千百年后才让他们吃上一口热乎的替身文学嘛,中间还有那么多代长着同一张脸的龙尊呢。 米蒂洛艰难的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饿了,而且自从吃到岚轮轴上的火焰后,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饿到虚弱过了。 粉耳朵的狐人晃了晃脑袋,拒绝了丹恒的搀扶,自己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幽幽的狐火点起,将刚刚撒上果汁的地板烧了个干净。 不愧是跟自己一脉同源的狐人,互坑的方式都是这样相似的,这小粉团子绝对是特意选择自己将果汁喝进嘴里但还没咽下去的时候说这件事的。 聪明的后辈,不过,比罗浮的小崽子们省心多了,至少自己似乎不用再担心曜青会在未来的几个月内受到影响了。 不,还是得提一下,不然曜青直接干过去,匹诺康尼连渣都留不下来,不要说无名客的遗产了,就连小七的口粮都不会剩下一点完整的。 “椒丘,记得通知曜青将军……别露出那种为难的表情,我知道以曜青狐族的势力一定能直接把这件事捅到将军的眼皮子底下。” 米蒂洛抖了抖耳朵,翘起唇角看着视讯对面眯着眼睛面上带笑的狐人,两人明明隔着视讯和宇宙,甚至身上都还带着各自时代独特的痕迹。 看着仿佛隔着时空在对视的两位狐人,丹恒不得不感叹血缘的神奇,虽然除了眉眼处还有些相似外,两人完全不同。 “我明白了,玉弓大人,”椒丘跟米蒂洛用眼神达成一致后轻轻后退了一步,“那么,曜青狐族将在仙舟联盟等候您的凯旋。” “你们这是在怪我当初连告别都没有就离开了曜青吗?”米蒂洛笑了出来,那帮小家伙还是藏不好自己的尾巴,刚才祂好像闻到了那么一点醋味,“都别躲了,出来让我看看。” “有生之年,老朽终于又见到玉弓大人了,敢问玉弓大人,您最近安好?” 一位面容年轻的狐人走上前来,但他的头发已然花白,如果不是命途的力量在撑着他的身体,恐怕早就已经是只能在床上躺着等待入土了。 紧接着,更多的狐人都逐渐从镜头外走入了镜头中,米蒂洛放眼望去,遗憾的发现大部分人都长着一张令他觉得熟悉却又和记忆中不太相似的面庞。 “洛杉,好久不见,”米蒂洛眼中泛起怀念的神色,但这位狐人身边并没有站着那位熟悉的小姑娘,“朱瑛她……” “哈哈哈哈,玉弓大人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老朽我也要去陪她啦,”那位头发花白的狐人突然拍了拍椒丘的肩膀,“以后,曜青还是要靠他们这年轻一代啊。” 米蒂洛微微仰头,时光终究还是带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但还是留下了那些令他感怀的回忆,还有这些可爱的后辈们。 父亲,狐狸我好饿呀,都饿哭啦…… 第145章 没事的话多吃点核桃 绥园,于数百年前狐人巧匠打造的园林洞天,以供游客们休憩闲游,赋诗宴饮,而如今,‘绥园闹鬼’的谣言不胫而走。 岁阳,由邪物积怨而成,罕见的无形目生灵,不具固定形体的能量生物,于近期因妖物横行,烘炉破损而重新现世。 这二者之合,就是‘闹鬼’传闻的来源,也是使得仙舟罗浮上民心不安,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罪魁祸首。 浮烟被困在十王司所制的备用素体里,百无聊赖的在绥园中央的小广场上等待着有人路过。 岁阳是靠吸收人类情感为生的,而‘闹鬼’的绥园必定不会轻易有人出入,浮烟待的百无聊赖,哼,它才不羡慕同伴们的自由。 沉稳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在黑暗中模糊的身影吸引了浮烟的视线,高挑,白发,表情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这是不同于之前那位判官的团队成员的人。 “我没在园子里见过你…人类,你是谁?”浮烟问完这句话才看到了那人背后的判官和其他人,其实,景元是谁它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岁阳,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重续与将军的战斗么?”景元看着面前的小孩,力量微弱,靠着执念支撑至此,不足为虑,“我应邀而来。” “这位便是当代将军,是腾骁将军的继任者。”穹跟着在一旁补充道。 藿藿向前迈出一小步,站在了给她超级多安全感的景元身边:“浮烟,你想见的人,我们已经为你请来了,如今坐镇神策府的,便是这位景元将军。” 浮烟抬起头,往上看,再往上看,嗯,以它现在的身高,景元正常低头看它的样子就像是在蔑视它一样,令它的心态浮躁了起来。 “…这就是当代的将军?”浮烟努力抻着脖子,穹敢发誓,他看见浮烟踮脚了,“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弱爆了好吗嘛。” “腾骁呢?他怎么选了这么个家伙来接任?不过,让仙舟人……” 穹看着浮烟破防一般叭啦叭啦说个没完的样子扭头看向景元,却发现,这位现任罗浮将军的脸上连一点被这种言语造成的影响都没有。 他的视线吸引了景元的注意,而当景元看过去的时候只是一头雾水的得到了穹竖起来的大拇指。 诶呦这小朋友还挺可爱啊,希望一会他坑他们的时候,这小无名客还能这么夸他。 “那么,景元将军,咱们就在这绥园里一决胜负如何?!”浮烟终于发泄完了情绪,这时候它才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目的,“若我获胜,就任我自由来去……” 但它的话立即就被景元打断了,景元将手背在身后,眼里带着种浮烟看不懂的,哦,浮烟把这种看不懂的情感一律称为鄙视。 “我只说应邀而来,却从未答应要和你一战。” 景元被米蒂洛带着教导过一段时间,也从米蒂洛身上学了些不太好的习惯,比如说爱看别人因自己的恶趣味而噎住或者再次破防。 看着浮烟满脸的不敢置信景元突然觉得以后把所有公文都丢给符玄和彦卿做好像也不错,看浮烟这表情,多好玩啊。 看着浮烟叭叭个没完,景元干脆又在它心口插了一刀:“你误会了,我确实是为当年之战而来,只是,你还不配。” “腾骁身为罗浮的将军,节制云骑;而燎原是岁阳之首,号令群魔;二者如天覆地载,阴阳相薄,双方龙战实在是合情合理,合乎规矩。” 景元确实是不太愿意搭理浮烟,认不清自己身份胡乱挑衅的人,从来都不值得被他放在眼里,他继续说着那对浮烟来说非常残酷的事实: “而眼下,我乃是仙舟的将军,你却已不再是燎原,你不过是一介系狱囚犯,想要与我交战,须得按我的规矩,击败我的军队,杀到中军帐前,我才给你这个机会。” “你的…军队?”浮烟差点破音,怎么现在的时代变化这么大,什么时候跟将军打架还得先干掉军队了? 浮烟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要打多少个人了,但它还没意识到,它已经完全被景元的话绕进去了。 景元对于浮烟的识趣和愚笨的脑袋瓜子笑了笑:“没错,以此高台为限,你要击败我身后这四位朋友。” “哎?我们?”藿藿的腿已经开始抖了,可以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在认真的害怕着即将到来的战斗,“没没没没问题…吗?” 穹揉了揉自己的小灰毛,嘟囔着看向景元脸上满意的笑容:“到最后,奇兵还是我啊……不对,上次也不是我啊。” 这边的战斗即将开始,而在另一边,绥园的一角,那里气氛诡异,阴云蔽日,就如同在空气中漂浮了一块谁都看不到的镜片一样,白露正和另一个“自己”玩同步动作的游戏。 几个系统时前,符玄和彦卿找到白露,想让她帮忙镇服岁阳,被持明内务整的焦头烂额的白露一口答应。 因为岁阳这种生物根本无法伤害到她,况且,白露自己也想重温那种背着所有人偷偷溜出去玩的乐趣了。 白露曾经在丹鼎司翻阅过关于岁阳的医学典籍,岁阳这种生物,原来可是被列入了能成为治疗魔阴身的原材料之一呢。 接下来就是熟练的偷溜,顺路留下一点小标记方便新任的龙师们发现她不见了出来找她。 嗯,还得留下一些错误指示,要是真被抓到那可太对不起丹恒哥哥和穹哥哥教她的捉迷藏技巧了。 她很快便到了绥园,白露嘿嘿一笑装出一副想玩的样子,果然一只玩心极重的岁阳就自投罗网了。 这只岁阳的名字叫阿灼,白露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就是起的有些随便,哪种火焰不灼烧其他物品嘛,这名字真是一点自身的特性都体现不出来。 哼哼,那就让她好好玩玩,等她玩爽了玩累了,岁阳也抓到了,十王司还得感谢她,哎,就是苦了那些新任龙师们,不过这也是对他们的一场锻炼嘛。 怎么会有找不到自家龙尊的无能龙师呢? 而此时,罗浮持明的内部已经翻天了,年轻的龙师们四处奔走,到处寻找自家龙尊的身影。 不知道自家龙尊在他们修缮居处的时候到底跟着罗浮的神策将军学了什么,总之,曾经听话乖巧任人说教的衔药龙女大人目前似乎变得比记录中的前任龙尊还要任性很多。 公文要大家一起求着才能盖章批阅,一有她不顺心的事,哪怕是糕点上的花纹不对称,或者太对称了,这位龙尊都要闹上一闹。 但要是白露来说的话,有活就要交给下面的人干嘛,不然本小姐养他们干什么嘞,要是像将军叔叔那样光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我可不干!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多傻啊,你自己好,总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所以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才是正确的处事方式。 自己舒服了比什么都强,本小姐可不信先苦后甜那一套,群里那么多龙尊都天天忙里忙外也没见不朽醒过来夸上他们一两句。 “喂,阿灼,”白露叉着腰准备给那个脑子里只有玩玩玩的岁阳一点忠告,“看在本小姐跟你玩的还算高兴的份上,建议你没事多看看书。” “你要多思考,没有脑子就要创造自己的脑子,不然迟早连身上仅有的那点火都被骗个精光。” 第146章 差点闹翻天的醋缸们 在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的茶桌上,一只由记忆星神友情赠送的冰制茶壶装载着浑浊的茶水被摆放在一角。 而另一边则放着均衡星神送来一只天平形状的点心盘,上面被哈尼雅摆满了各式各样口味众多又奇形怪状的点心,只要拿取的时候注意,托盘就不会倾倒。 繁育令使们静候在一旁,低头垂眸,恭敬的等待着星神们的到来。 恍然间,微风乍起,草木生发,如同春日在片刻之间席卷蠹星的一切,祂所到之处繁花绽放,繁育的双生子动作同步的向前迈步,迎着那丝丝缕缕的苦香恭敬躬身。 丰饶星神,寻着膜翅目和蝎目军团的游行路径而来,药师赤足落在蠹星的土地上,拉着自己的孩子们在茶桌边落座。 祂本相的六只手在两位双生子身上怜爱的抚摸着,拥抱着,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也享受着多个琥珀纪都很难得的与药师亲近的时刻。 紧接着,能震颤寰宇的大笑声传来,一张红色的面具飘然而至,就像是被从一个很远的地方精准的投射过来。 这张红色的面具在即将砸到茶桌的那一刻突然停下,然后以面具所能达到的最优美的姿态快速旋转了八个圈之后完美落座。 丰饶星神药师和繁育的双生子礼貌的给在百忙之中派出了分身参与茶会的阿哈鼓了鼓掌,当然辛格瑞达脸上的笑容是真心的快乐。 而阿哈也愉快的跟辛格瑞达碰了下额头,这个孩子确实是恰到好处的理解了欢愉的概念,可惜,阿哈不好跟药师抢孩子,不过…… “我亲爱的小虫子,你不过来站在阿哈身后吗?”红色的面具转向艾维利塔,然后飘到刚想迈步过来的养子身边左看看右瞅瞅,随后还闻了闻养子身上的味道。 哈哈哈哈,都是欢愉的味道,阿哈喜欢! 可是阿哈这个分身只是一张面具哦,怎么能嗅到小虫子身上欢愉的味道呢哈哈哈哈,真是太有乐子了! 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不用怀疑,这就是冲着阿哈来的,但红色面具轻巧的一闪,不知从哪破土而出的黑兔子玩偶就失手了。 整只黑兔子玩偶因用力过猛一下子头朝下插到了地上,并且因为手太短,根本无法把自己从蠹星的土地上拔出来。 艾维利塔刚想上前就被哈尼雅一个眼神制止了,哈尼雅慢慢走到还在不停挣扎的黑兔子玩偶身前:“请允许我的不敬,毁灭星神纳努克大人。” 接着,哈尼雅在红色面具差点把自己笑裂开的背景音中伸出双手握住了黑兔玩偶的小短腿往外拔,察觉到奇怪拉扯感让的纳努克明显僵住了。 噗的一声,黑兔子玩偶纳努克被哈尼雅从土地中拔了出来,哈尼雅摘下手上的手套,为玩偶打理了一下身上的毛发,还特意避开了用金色的线缝在其胸口的标志性创疤。 哈尼雅抱着僵住的黑兔子玩偶走向茶桌,这期间,艾维利塔已经站在了阿哈身后,听着阿哈的指挥给祂拿点心倒饮料,有选择的情况下,阿哈是不愿意喝茶的。 “尊敬的毁灭星神纳努克大人,您是否允许在这次的茶会上由我为您服务?”哈尼雅背后展开蝶翼又收拢,在黑兔子玩偶身前微微躬身。 纳努克透过黑兔子玩偶的视角看到哈尼雅特意展示出来给祂看的侧脸点了点头,也好,这个孩子是最像欧西德的,身上的纯美气息也是毁灭最想毁掉的。 一场吉祥物互啄的闹剧就这样收场,砸出坑的土地被丰饶星神治愈,总的来说,这虎头蛇尾的斗殴事件没有为蠹星的土地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茶桌上陷入片刻的安宁,紧接着,一阵弓弦拉紧的声音出现,巡猎星神岚从宇宙的另一端飞驰而来,祂轮轴上的幽火顺着祂前行的轨迹划过长空。 然而,米蒂洛不在,岚就只是简单的抛给丰饶星神一罐浓缩后的仇焰和两支完整的箭矢后又转身离去,尚有不死之劫爆发在蠹星系附近需要祂去肃清。 “诶哟,药师,”红色的面具转向把瓶子和箭矢交给双生子让其收好的丰饶星神,“你和岚关系原来这么好啊,哈哈哈哈,我这就回去散布你俩结婚的消息!” “这就不必了阿哈。” 岚不知为何去而复返,锋利的弓矢对准了红色面具的鼻尖,而丰饶星神脚下也生长出了坚硬的藤蔓,带着金属光色的枝干直指红色面具的眼眶处。 “哎呦哎呦,阿哈真没面子,虫虫你快来啊,阿哈被欺负了嘤嘤嘤……哈哈哈哈,古老的欢愉星神竟然被两个小毛头欺负了,真是个好乐子哈哈哈哈!” 岚和药师对视了一眼后转身离去,祂确实没有时间留在这个没有繁育星神参与的茶桌上。 片刻后,被邀请来的最后一位星神翩翩而至,祂的声音带着混响,如同千百人在同时发声一样,诡异的动听。 那是一体三面的同谐星神希佩,祂的到来,给蠹星的生物带来了一种统一感,但也仅此而已了。 科洛伯尼迎上前,引导着闭着双目的希佩走向茶桌,随后给希佩拉开了椅子,希佩愣了一下,祂的手轻轻的从科洛伯尼面上抚过。 一条七彩的系带就绕进了科洛伯尼的发辫里,随着众多的声音入脑,科洛伯尼对遗忘状态的抵抗又强了些。 繁育的第七子,因是幼子,又被遗落多年,众星神几乎没有见过祂,但所有的星神都能感知到,这个孩子身上除了繁育的力量外同时还带着同谐和虚无的力量。 看来希佩的手中握了一张王牌啊,阿哈想着,然后就大声笑着指挥艾维利塔再给祂拿一块看上去像是毒蘑菇的肉类点心。 而在远处的晶壁附近,存护星神克里珀举起重锤终于在大半个琥珀纪过去后达至最高点,重锤即将落下,这片寰宇的新篇章即将开启。 至此,所有被邀请的客人都已经在茶桌上落座,然而繁育星神本人却不在,哈尼雅离开片刻后,一个微缩的虫巢被投影在摆满了点心的茶桌上。 茶会这才正式开始,而每个星神身后都站着一位跟自己关联最深的繁育令使。 说来也有趣,星神们怎么可能真的有与人类相似的情感呢,但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谁又不想做个好家长呢。 这种情感将原本会成为将星神们绑在一起的纽带,繁育星神的力量将裹挟着,拖拽着祂们为了这片寰宇中生命的存续与终末对抗。 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的茶桌上只会有繁育的同盟,即使祂们这些星神私底下互相敌对,也必须在茶桌上保持和平。 而繁育星神所做的,确实是为了这片寰宇中所有生命的存续,可以说祂的所作所为全都合乎命途和祂互相赋予彼此的概念。 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 繁育,因爱而盛大。 第147章 铃儿响叮当 在得到浮烟的消息后,穹和桂乃芬他们就向着白露走失的地方走去,怎么说呢,一路上全是强忍着害怕的心情,一边哭唧唧一边找龙尊的持明族新任龙师。 他们都是近两三百年才成长起来的自身很有能力的持明族,之前只不过是被那些老橘子压榨的太狠了,几乎个个都形成了或内向或怯懦的性格。 不过这些人倒是挺适合白露的,毕竟小龙女明显是个有主意的,虽然做事有些随心所欲,但大方向是不会错的。 这些新任龙师们之前在族内属于顺其自然的中立派,罗浮持明这个样子,有位龙尊想管他们就不错了,还能要求什么呢? 曾经的他们随波逐流,但现在,他们不得不顶上之前那些叛逆龙师的位置,不然持明族就彻底散了。 那些老橘子们能看得上的年轻持明族,要么没什么脑子特别听话,要么有想法,但仅限于那些有助于他们的思想。 这下好了,二百人,连新带旧,连老带少,冒头的,有主意的,被当枪使的,当墙头草的,还有幕后黑手们一个不落的都被送去蜕生了。 “呜呜呜,十王司的判官大人呜呜呜,”一位帅气的持明族小哥单膝跪地握着藿藿的手哭的稀里哗啦,当然他也确实担任着龙师的职位,“求您了,你们一定要把龙尊大人找回来啊呜呜呜。” 穹看不下去了,没看藿藿一直想抽回手吗:“你先松开,嘶,松开!” 结果,持明族小哥看到穹的那一刻马上就转过身抱住了穹的大腿:“呜呜呜,无名客先生,好人呐,等你们找到咱的白露大人,能不能跟她说……” 吸溜一声,持明族小哥吸了下因为哭了太久而淌下来的鼻涕,在注意到自己没有把鼻涕眼泪都蹭到大好人腿上后,他继续抱紧了穹的大腿不松手。 “呜哇——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把那种红红的,透亮透亮的,圆圆的,一个接一个的糕点做出来呜哇啊,我不知道那是啥啊呜呜呜。” 穹刚想说他们好像还没答应这位新任龙师,虽然众人确实是想将白露带回来……白露到底是做了什么啊,这人哭的也太惨了吧。 “白露大人,快回来吧啊呜呜呜,”持明族小哥感觉到穹似乎要抽回自己的腿连忙双手双脚并用的抱的更紧了,“我们错了呜呜呜,我们掏老橘子们的家底,再也不求您在修缮报销款的报告上盖章了啊呜呜呜——” 穹和藿藿她们对视了一眼,现在这持明族的龙师们还真是又可怜又可爱的,跟之前那些眼高于顶的老橘子们一点都不一样。 “好了,你起来吧,”穹看着哭的满脸通红的小龙师实在是于心不忍,既然他们原本就要找到白露,那不妨先让这小哥安心一下,“我们会带白露回来的。” 然后穹看着刚刚差点哭断气的持明族小哥嗷的一声又从那双红肿的跟核桃一样大的眼中飙出了眼泪,就连说话和感谢声也变得语无伦次。 看着这位龙师激动的不能自已的样子,穹只好摇摇头,向着指向白露方向的那扇门走过去,藿藿在路过持明族小哥的时候还停留了一下。 她灵敏的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表面上又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还是寻找白露和镇服岁阳的事情更为重要,这一点违和就被这么抛在一边了。 当所有人都进到那扇大门内部后,哭的直抽抽的新任持明龙师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挺直了身体站在那,就那么看着那扇后面就是岁阳障眼法的大门。 “哥,你哭完啦?”一个跟这位哭了半天的小哥长相相似的持明族悄悄的从旁边的树后探出脑袋询问道。 “嗯,学会了没有,下次遇到像是无名客这样的大好人就得这么来,”新任持明龙师拿出沾湿了的毛巾轻轻的擦了下红肿的眼眶,“看,我果然把他们哭进去了。” 从树后探头出来的持明顿了顿:“哥,有没有可能,他们本来就要进去找白露大人?” “不可能,我跟了他们那么久,换了那么多张脸,创造了那么多次偶遇,他们路过这里这么多次,根本就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哥……” “……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迷路了,就是说,他们绕了好几圈之后才知道这地方才是他们应该进的?” 之前就哭的眼睛通红的新任持明龙师现在眼睛更红了,不过看起来应该是气的,他一巴掌拍在自己弟弟的后脑勺上,愤愤的转身离开了。 当然,他也没有注意到,在隔壁楼房的房檐上,垂着腿,坐着一位本应在绥园内感受寒风侵体的仙舟罗浮的当代将军,景元。 “新一代罗浮持明龙师的领军人物就是这样的吗?”景元觉得自己看了一场声情并茂的表演,“总觉得完全不用担心小白露了呢,是吧符卿?” “将军,”符玄的投影艰难的立在并不平坦的房檐上,“你在这里打开投影,是何居心,难不成对我心有不满?” 景元摇了摇头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符卿,你对白露有何看法?” 符玄思考了下,随即她很快就给出了答案:“虽然现在仍有些稚气,但未来她一定不会缺乏两种东西。” 景元也很配合的回应符玄:“那么,是哪两种东西呢?” “仁慈之心与狠辣手段,”符玄毫不犹豫的抛出两个毫不相干的形容词,“她是衔药龙女,为善,同时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她以如此幼小之躯牢牢的掌控住了族群的话语权,持明族内部无人敢反驳她的决定,令人敬佩。” “竟然是如此之高的评价吗?”景元喃喃自语,“真期待她长大之后的样子啊。” 符玄写字的笔突然停下,她总觉得现在的景元有点类似当年她师傅作出预言然后轻易就接受了自己以死亡为终点的未来一样:“将军,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这时候又不急着当将军了?”景元放松的躺在房檐上,这片的瓦都被他擦的透亮,一点都不担心会弄脏衣物,虽然弄脏了也没事。 “哼,你最好还是赶紧退位,到时候好让我白嫖你的劳动力!” 绥园的寒风透骨冰凉,就如同形成此处曾经宴饮郊游的幻象一般没有温度,但这虚假的一切于某些人来说亦有其独特的意义。 比如,某些不为人所知的过去,被时间掩埋的历史,还有曾经那一张又一张再也寻不得的,满满都是对生活的热爱的脸。 第148章 枰上棋争 对追求公平的人来说,无论是谈判还是争斗都应该是对等的,甚至是困兽之于擂台上的生死搏杀都应该先让比赛的双方吃饱。 浮烟根本无法认清自己的实力,却跟随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执念,坚定的要跟罗浮现任将军对战。 那么景元作为一个愿意尊重对手的人,自然可以给予它这份难得的公平,所以,捉鬼小队一次又一次的寻来四散而去的岁阳其实就相当于在给浮烟的实力加码。 “啧,怎么有点像是大狐狸带我的时候?”不想工作的景元摸了摸下巴,看着墙根底下打打闹闹的小队成员们,“哎,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不过,今天怎么有一个小朋友没在呢?是有事没法参加了吗? 而此时,穹,桂乃芬和素裳则是被寒鸦叫过来的,因为她们十王司的见习判官,没有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她本应出现的地方。 穹捋了半天寒鸦的话,明明就可以直接说是藿藿失踪了,怎么就能用一个词重复这么多遍。 桂乃芬刚好提出了一个可能性:“藿藿小姐跟我们一起行动,除了完成职责外,也想搜寻尾巴的线索。” 在桂乃芬说到尾巴的时候,穹看到寒鸦眨了下眼睛,寒鸦……她是不是知道尾巴在哪? “但以藿藿的性格,她不是应该来找我们吗?”素裳在一旁提出异议,“会不会是有人用尾巴的消息蒙骗了她,并且告诉她只能一个人去?” 得出结论的过程如此顺理成章,就像是被人引导的那样,捉鬼小队的人别无选择,因为只有浮烟会成为唯一的罪魁祸首。 “走吧,审问浮烟,务必从它嘴里撬出些什么。”寒鸦的语气就像是经历了千百遍这样的事一样,无奈,平淡,麻木,没有丝毫焦急或忧心。 就像是与人世间隔了一层一样,穹看看寒鸦,又看看神策府的方向,景元将军他,还有仙舟的长生种们,他们之后都会变成这样吗? “喂——!”白露的拉长了的招呼声从远处传来,紧随其后的就是小龙女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穹哥哥,还有姐姐们,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白露体力真好啊,从那么远跑过来都不带喘口气的。” 素裳是看着白露从一个小白点那么远逐渐跑过来的,现在她满眼都是佩服,这小龙女可比云骑的身体素质还好。 “啊,裳裳你不要说了,”桂乃芬脸都皱起来了,她比出数字三的手势摆在素裳面前,“我又想起了当时咱们去追她和阿灼的时候,回去之后我感觉我的肺烧了三天。” “咦?”寒鸦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疑问。 素裳赶忙眯着眼睛看过去:“欸,小桂子你快看,白露小姐身后的医士……诶呀,那不是藿藿嘛!” “还真的是!”桂乃芬其实没看清那跑的呼哧带喘的丹鼎司医士担架上抬了啥,但那种绿色,肯定是藿藿,就是不知道藿藿的尾巴哪里去了。 白露跑到众人近前,看着当初追着她和岁阳阿灼跑的几人不太正常的脸色,象征性地叉腰休息了一下。 总要给一些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体差的哥哥姐姐们一点面子嘛。 “丹鼎司的医士在流云渡发现了藿藿小姐,”白露扭过头催促着那两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医士,“你们快点,让你们锻炼身体,你们一个都不听对吧。” “身体不好怎么能在丹鼎司忙起来的时候承担起维护所有病人的生命责任!因为跑慢一步人没等到救命药嘎了你赔得起吗?” “白……白露大人,”抬着担架的医士的声音伴随着他大口喘气都变得丝丝拉拉起来,“我们,我们……是您的,身体太好了,我们实在是,比之不及。” “我,呼——我们,咳咳,下次一定,好好锻炼。” 白露似乎很满意这两位医士的反应,然后,小小的龙女骄傲的抬起头对捉鬼小队的人解释道:“本小姐在手下发现了这位昏迷的判官小姐后立即就赶过去了。” “但是,这位实习判官不但没有尾巴,还毫无反应,针灸,灌药,按穴本小姐都试了,还是没能唤醒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寒鸦向前一步进行了一个简单的筛查:“嗯,应该是被岁阳劫持了心识。” “那就不是本小姐医术不精咯?”白露松了一口气,原本严肃的小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姐姐,你快跟我说说,这位判官小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寒鸦略一点头:“藿藿长久与岁阳共存,她恐怕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状态,尾巴离去后,她的身体对其他岁阳来说,也是处于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原来如此,难怪丹鼎司对藿藿的情况手足无策,”穹蹲下掏出了一串琼实鸟串给白露,顺便摸了摸小龙女的头,“白露及时的找到了我们,做的很棒!” 白露两眼放光的接过那串红彤彤的小果子啊呜一口就咬了上去:“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驱逐藿藿小姐姐身体里的岁阳呢?” “办法还是有的。”寒鸦顿了顿,原本她想直接结束这次捉鬼小队的任务,带藿藿回到十王司的,但在她腰间的葫芦动了动后,她便直接放弃了这种想法。 “让另一只岁阳帮助我们除魔,驱逐占夺了藿藿心智的家伙。” 穹摸着自己的下巴,果然是这样,一切都串联起来了:“所以,尾巴应该是被你收起来了对吧。” 青碧色的葫芦被寒鸦拿起来:“尾巴,其实被我收在此处。” 素裳和桂乃芬被突然出现的尾巴震惊出了同款表情包,两个一直在为了账号涨粉和民生安康忙里忙外的小姑娘第一次感觉自己被震惊到无话可说。 看着一脸平静的如同啥都没发生的尾巴,两个少女的震惊全都对准了它。 “大惊小怪?!”素裳叉着腰,她都要气死了,这团岁阳是怎么做到还能劝她们不要大惊小怪的,“藿藿为了找你可是茶不思饭不想的,现在还被另一个坏东西趁虚而入了!” 桂乃芬倒是比素裳想的多了些:“你这个火焰团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寒鸦小姐,你一直都知道吗?” 寒鸦点头,不过她也是按规则行事,而且,像尾巴这么主动自首的岁阳可不多了,总的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尾巴完成了它的长话短说,寒鸦向尾巴提出了交易:“你如愿以偿了,现在,我给你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当然,不是放任你离去,而是让一切恢复原样,成交?” 尾巴沉默了片刻,它烦啊,看不出来只要给个台阶它就下了吗,它还是想护着藿藿,当藿藿的尾巴啊。 “尾巴,我可以相信你吗?” 原本还一脸犹豫的尾巴瞬间变脸,就连傻傻的眼神都看着坚定了些:“我说,咱们也算是老同事了,放心交给本大爷吧!” “穹哥哥,穹哥哥,”白露拽了拽穹的衣摆,等穹再次蹲下后她才趴在穹耳边小声说,“所以,那个尾巴就是藿藿小姐姐的尾巴吗?好酷哦,跟丹恒哥哥的尾巴一样酷!” “那当然了,”还没等穹回答,景元就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走了出来,不过还好,寒鸦他们还在专注的关心着藿藿的情况,“等你以后长大了,也会有这么酷的尾巴的。” “将军叔叔,你也来啦!”白露在被抱起来的一瞬小声惊呼,然后她就熟练的拽住了景元的长发稳定自己的身体,看来没少被景元抱着抛起来玩。 “景元——将军!”穹故意拉长了声音,逗的景元直笑,但看到景元并没有在感叹春秋或者回忆过去,穹的眼里也都是愉快。 景元笑着,他其实是来通知穹列车即将启程的,米蒂洛因为迟迟得不到穹的回复,不得已才联系了他,不过这次一别,他大概真的要好久都见不到无名客们了。 “穹,你最近有记得给手机充电吗?”景元给怀里的小龙女塞了一杯仙人快乐茶,联系不上的话,如果不是信号不好,那就是没给手机晒太阳充电。 穹愣了一下,随即拿出了兜里黑屏了许久的手机,这玩意还需要充电的? 景元看着穹清澈见底的金瞳,笑的更开心了,希望这孩子以后能被一直保护的很好,待盛会之星的事全都结束后,演武仪典的邀请函,一定有星穹列车一份。 第149章 洗车星之劫 在穹出了绥园之后,他耗尽电量的手机终于能见光了,刚一开机,无数消息就乌泱乌泱的挤占了穹的手机屏幕,全都是列车上的家人们因为联系不上他而发来的讯息。 “三月七,一千三百一十四条,杨叔,八百三十七条,姬子姐,二百条……”穹看着手机上的红点点人都麻了,“呼,丹恒还好,只有四百一十九条。” “米蒂洛的……啊,是不是让祂着急了啊,怎么七条就两万多字啊?”穹恨不得自己现在伸出八只手回复家人们的信息,“咦?帕姆也找我?” 帕姆:啊啊啊啊啊啊 帕姆:穹,在吗!!!! 穹:悠着点,慢慢说? 帕姆:超级无敌紧急的事 帕姆:帕姆都不敢想 帕姆:列车时隔很久才会来一次的大扫除之日居然就要到了啊啊啊啊啊啊 穹:……啊? 穹:我懂了 穹:你想喊我回去一起做清洁 穹:帕姆哭哭. jpg 帕姆:没有 帕姆:不过如果穹乘客愿意帮忙帕姆也很欢迎! 帕姆:米蒂洛乘客也会帮忙的,虽然原因不明,但总觉得车厢外那些带着粉色鳞闪的附着物跟蠹星群虫脱不了关系 帕姆:我们马上准备前往最近的洗车星 帕姆: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看看帕 穹都没有再查看别的讯息了,估计其他人也都是为了列车去洗车星的事联系他,看来他们是真的要离开仙舟罗浮航行的这片星系了。 匹诺康尼,从名字上来看的话,好像并不符合它盛会之星的妙称啊,穹一边想着一边定位了可可爱爱的列车长帕姆,只是一瞬间,他就传送到了星穹列车的观景车厢里。 “哦哟,穹,好久不见,”三月七先抬手夸张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她就趴回了米蒂洛柔软的大尾巴上发出了又一声的舒服的叹息,“米蒂洛,我想吃那个!” 穹看着米蒂洛慢条斯理的拿起一颗葡萄状的果子,用精致的小剪刀剪去果子尾部的种子,再扒掉皮,然后用小叉子插住轻轻的放到三月七嘴边。 三月七嗷呜一口就将晶莹剔透的果肉咬进嘴里,然后又拿起旁边抹好了乳酪的面包圈啃了一口,整个就是一个享受。 清甜的水果香气配上烤的焦脆的面包以及柔软到可以塞满口腔的奶酪,而且水果还是被大狐狸扒好皮送到嘴边的。 “小三月,你好会享受啊,”穹连忙蹲过去,顺便冲着刚扒好一颗新水果的米蒂洛指了指自己张开的嘴,“米蒂洛,我也要!” “诶哟,彻夜不归的好孩子终于想起来要回家看看狐狸我啦?”米蒂洛一弹手上的银叉,那颗颜色看起来黄澄澄的小圆球就精准的落到了穹的嘴里。 穹兴高采烈的嚼了两口酸酸甜甜的橙味水果,然后也学着三月七拿起涂着厚厚一层奶酪的面包圈狠狠的咬了一口。 这几天连轴转可把他累坏了,还好,最后一战被景元用两根手指头就轻易解决,回到列车上还有人给投喂,真香。 “哦,穹回来啦?”姬子拿着咖啡和一封精致的邀请函从一旁走来,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极有可能会被咖啡弄脏的邀请函,直接将它垫在了咖啡杯下面。 “姬子,我鬼混回来啦!”穹就跟出去逛夜场回家之后被妈妈抓包了一样,因为姬子的笑容似乎比米蒂洛的更有迷惑性。 哎呀,谁能拒绝红发白裙大美人的微笑啊,这不就一不小心说出实情了吗,去跟捉鬼小队的判官小姐们镇服岁阳,可不就是去鬼混了吗。 穹这一声惊天发言似乎终于引起了在交谈中的丹恒和瓦尔特·杨的注意,丹恒转过身看着跟三月七抢面包吃的穹顿时无语,明明他准备了两人份,这俩人根本不需要抢的。 “丹恒,哼哼哼~你不懂哦,”穹抢赢了三月七,他站起身叉着腰一口吃掉那个奶酪抹的最平滑的小面包之后竖起了大拇指,“从别人嘴里抢的,最香!” “果然,你一回来,车厢里就会变得比之前还要热闹。” 丹恒拿出小刀重新切了一个小面包,来回几下就涂出了一个光滑的抹面,他还把之前米蒂洛给他剥好皮的青色果子打了花刀,这下小三月应该不会觉得委屈了。 而米蒂洛之所以给全车人,包括姬子和瓦尔特·杨,剥好果皮是因为,这种蠹星新出产的水果的表皮毒性很大,大概是普通人接触后就会死翘翘的那种。 但是介于果实内部汁水丰盈,味道奇妙,祂觉得还是得让列车上的好友们都尝尝再给哈尼雅反馈到底要不要继续改良这个品种,万一能高价卖出去充实蠹星建设的资金呢? “对了,帕姆跟我说,列车大扫除就要开始了?”穹看着三月七两眼放光的吃着出自丹恒手里又漂亮又好吃的艺术品,向丹恒示意他也想要。 于是丹恒只好把瓦尔特·杨那份没吃完的水果借来先给穹做水果奶酪挞,这一次,他也准备加入大扫除,多少能给帕姆减轻一点负担。 瓦尔特·杨跟着丹恒一起走过来,他看着把三月七从米蒂洛大尾巴上挤开的穹忍不住的想笑,毕竟小三月捶人大概就跟按摩差不多,穹还是很会享受的。 “按照以往的时间来看,列车大扫除已经到了不得不开工的日子,”瓦尔特·杨跟穹解释起了帕姆为何这样着急的原因,“而且,因为蠹星群虫最近愈发活跃了,列车的星轨附近经常有虫群掠过……” “大哥终于成功羽化了,恐怕祂也没想到手底下的鳞翅目军团会就此开始狂欢,”米蒂洛接过话茬,“狐狸我也为祂高兴来着,祂终于不再过度执着于依赖祂的爱人了。” 但因为鳞翅目军团的狂欢,它们路过的星球上全都被撒满了能够令人产生幻觉的鳞粉,而列车的星轨当然也包括在内。 “所以,米蒂洛高兴的话就会掉毛吗?”穹拿着一撮粉色的毛在列车的灯光下观赏着,他还是第一次薅繁育令使的毛毛呢,用它做些什么好呢? 米蒂洛其实没怎么感觉到尾巴上有什么拖拽感,祂确实是会因为饥饿而掉落一些毛发,但祂是不会秃的,繁育令使怎么会秃呢? 但是,没过一会,米蒂洛就发现穹的影子有些不对,这孩子,怎么有两个头呢? 米蒂洛缓缓回头,然后,祂看见穹和三月七一人手里都拿了一大捧粉色的毛毛,而这些毛毛一定来源于祂的尾巴。 “你,你们……” “啊哈哈哈,”三月七尴尬的笑着,但是这毛毛手感太好了,她根本舍不得撒开手,于是只是将手往背后一藏,“米蒂洛,你什么都没看见对吧?” 米蒂洛刚想回答,穹那边就出问题了,原本只是一捧毛,但穹看到米蒂洛发现后格外紧张,于是他的选择是握紧双手。 而米蒂洛作为繁育令使,祂的毛发中也填满了繁育的力量,增殖这个属性当然也会出现在祂身上,否则谁都来摸祂的尾巴,祂早就秃了。 不知道穹触碰到了那捧毛毛的哪种开关,肉眼可见的,毛毛开始增殖了,从一捧变成两捧大小,然后就开始一圈又一圈的膨胀开来。 等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埋住了,米蒂洛见状,只得屈指弹出一簇幽蓝色的火苗,哎,能量不够,只能慢慢烧了。 丹恒看着米蒂洛轻轻揉着自己胃部的动作撇过了头,他在龙尊雨别的记忆中见过米蒂洛饿到无法维持人形的样子。 如果不是真的见到了这些,谁又会知道,强大的繁育令使们也会被困在爱与饥饿中不得解脱呢? 第150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呜哇!穹乘客!你终于回来啦!”帕姆从某处,驾驶舱旁边的小厨房,列车的禁地端着一盘刚烤好的小面包鼓秋鼓秋的走出来,“没想到列车大扫除之日这么快就来了帕……” “嗯,帕姆,我收到你的短信后就以最快速度赶回来了!” 穹张开双手向帕姆跑去,然后在帕姆试图单手举起托盘接受穹的拥抱的时候,小灰毛一把抄走了帕姆手中的小面包然后叼着最上面的一个口齿不清的说: “哎不快咔五!”(还不快夸我!) 帕姆见状也没有生气,列车组的老幺嘛,小孩子任性一点可以接受,不就是几个蜂蜜小面包嘛,不就是几个刚烤好的蜂蜜小面包嘛,怎么能比帕姆的拥抱更重要呢! “哼!” 米蒂洛看着帕姆想跳起来打穹脑阔的兔子玩偶笑了笑,曾经祂也是列车上的老幺,自然也很受到当时大家的照顾。 祂伸手安抚的摸了摸藏到祂袖子里的黑色的羽毛手环,不知这即将到达列车的客人是谁,恐怕在列车进入阿斯德纳星系前,列车组的记忆都不好处理了。 「安心吧,不会少了你一分记忆的,名为黑天鹅的忆者。」 ‘那可不一定,就连自己的记忆都要被封锁,这让我如何能确定你们确实遵守了协议呢?’ 「你多虑了,繁育一脉,从来都没有出尔反尔之人。」 明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二者的交谈却没有受到语言不通的影响,而列车里的其他人,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米蒂洛和黑天鹅的对话一样。 穹最后还是给了帕姆一个抱抱,然后他就开始听帕姆讲起了洗车星究竟是干什么的,则在一旁跟丹恒数着自己要打扫的地方究竟有多少。 “可是,有洗车星应该就不用我们动手了吧?”穹倒不是懒,他只是不喜欢打扫,他房间里那些看似胡乱堆放的东西其实都有自己的规律。 比如红色的袜子一定不会跟白色的内裤放在一起,录像带上面绝不会压着外套,衣柜里绝不能放衣服要放抱枕之类的。 “帕姆也这样想过,但很可惜不行!”帕姆在穹怀里吃着蜂蜜小面包,“洗车星只会帮忙清洁列车车厢的外壳帕,星球上的站点工作人员会把外壳擦的锃亮…” “不过车里的坐垫,房间,窗户,和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还得我们自己来!” 帕姆一口气说完后立即咬了一口已经稍微凉了一些的蜂蜜小面包,虽然吃东西的同时这样说话很不礼貌,但说完再吃就不成问题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好?”穹也吃着小面包,这个松松软软又甜滋滋的味道真是让人想一直吃下去,不过他快吃饱了,人一吃饱就会犯困。 姬子插了一句,她身前的桌面上只剩下了一封邀请函:“等大家都吃完吧,虽然不用跃迁,但在列车刚起步的时候最好还是找个地方扶稳坐好。” “我吃完了!我坐好了!”穹就差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这句话喊出口了,于是帕姆也一口塞完了最后一块小面包,走到了驾驶室内。 随着列车平稳的启动,帕姆又从驾驶室中走了出来,那骄傲的小表情看得穹一愣一愣的,原来星穹列车根本就不需要驾驶员啊。 突然,帕姆的脚步停下了:“咦…有点奇怪帕,帕姆刚刚选定了行进的路线……” “怎么了?”穹看着面色疑惑的帕姆问道。 “现在前进的方向有一点小偏差,”帕姆挠了挠头,“让帕姆看看…列车长对航行的把控向来精准无误,如果发生一点小偏差就已经非常奇怪了帕。” “那可得提高警惕了,”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不知道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磁场,干扰列车行进了,所以……!” 列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是那种好像被同时猛烈撞击了车头跟车尾一样的震动,所有人都先是往前一倾,之后又弹了回去。 姬子因为是坐着的,所以还好,杨叔及时具现化出了手杖也没有摔倒,丹恒也只是在晃了一下之后单膝跪地,但很快他就召出了击云做好了战斗准备。 穹虽然被从座位上颠下来了,但他还尚有余力的捞了一把因为脑袋过圆而即将滚飞出去的帕姆。 三月七就惨了,她一个没坐住就被冲击力拱的跪在了地上,在列车猛的向后颠簸的时候,她又因为体重过轻而被颠的翻了个身。 观景车厢内的大灯闪烁了几下还是没撑住,就连装饰用的落地灯都被震的横倒在地上碎裂开来。 车厢一直震动着,好在星穹列车的电路只是冒了点电火花,备用电源开始运作,车厢里又变得明亮起来,致使众人不用在黑暗的环境中摸索着前行。 穹撑起身体向列车的窗外看去,一阵巨大的阴影逐渐覆盖了过来,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深渊巨口。 如此巨大的生物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连嘴都那么大,连列车在它面前都如同细弱的孑孓,可想而知它的全身,根本就不是人类用眼睛可以看全的东西。 那是一只虫子,来自蠹星鳞翅目军团的王虫,因着军团长哈尼雅的成功羽化,它们也变得更加强大了,基因和能源,这是它们目前最渴求的东西。 幻觉,是也不是,在米蒂洛眼中,众人的眼白都染上了一层粉色,祂本该出手帮助列车上的人们醒来,但原本就来自蠹星的祂就像是逐渐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一样。 黑发粉耳朵的狐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甚至就连祂手边堆的高高的水果盘都没有出现晃动。 祂完全不受这种鳞粉的影响,也可以理解为米蒂洛跟列车组的众人正完全处于不同的空间。 「黑天鹅,到时候记得把这段记忆也处理掉吧。」米蒂洛捏了一下挂在手环上的的黑色羽毛,引来了这根绒羽的一阵抖动。 ‘为什么呢?明明没有提到很多关于繁育令使的事。’ 「……在笼中鸟计划彻底开始之前,所有的不稳定因素都要被清除的一干二净,」沉默片刻,米蒂洛低声说道,「所有的命运必须回归正轨,而需要被消除的,正是我们这些变量。」 「唯一能解除困局的方法,只有在被命运聚集起来的棋子之中找到笼中鸟。」 ‘我明白了,繁育令使,这一切都将会如你所愿。’ 第151章 猩红烟粉的狂欢 “欸,发生什么啦?!”除了被颠簸的完全不在状态的三月七,其他人都警惕的看向巨大的车窗外。 那里的宇宙一片猩红之色,而列车的电路似乎终于断了,所有的灯光都坚强的频闪几下之后完全灭掉,一片漆黑之中,只有两簇燃烧着蓝紫色火焰的粉瞳还亮着。 “都没事吧?”米蒂洛手中燃起一团更大的火焰,紧接着,聚着光的火焰四散飞去,照亮了整个观景车厢。 三月七连忙跑到米蒂洛身边,伸手就薅住了狐人的粉色尾巴:“到底怎么回事?穹,米蒂洛,姬子姐姐,你们都看到没,刚才那个巨大的黑影?!” 米蒂洛安抚的摸了摸三月七的头,但小粉毛明显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得不轻,就连抓着祂尾巴的手都有些发颤。 “列车窗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三月七看到穹和帕姆没事后松了口气,“姬子姐姐?杨叔和丹恒呢?红红的…这是发生什么了?” 穹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又帮帕姆拍了拍,合理怀疑,穹只是单纯的想拍拍帕姆的屁股。 “难不成,太空里也会堵车?”穹确实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按照刚刚的震动,列车明显是先撞到了什么,然后又被追尾了才导致车厢内的二次震动。 “你在说什么呢穹,”三月七终于借着火焰的光芒看到了在检查什么的瓦尔特·杨和丹恒,“咳,就连杨叔都有些意外,这场面可不多见啊……” 丹恒刚刚去走廊那边接了个人过来:“穹,三月,列车行进被阻塞了,方才的骚动造成了连锁反应……一艘飞船与列车发生了追尾。” 米蒂洛的耳朵瞬间抖了抖绷直了,追尾,这可是星穹列车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故,然后祂抬眼看了一下丹恒带来的客人,那头火红色的长发…… 果然,米蒂洛瞳孔骤缩,鳞翅目军团的狂欢不仅仅是因为大哥成功羽化,还因为它们发现了银枝的踪迹。 但这不应该,这位纯美骑士应该在去往黑塔空间站的路上才对,在哈尼雅创造出的时间差里,向蠹星汇聚的鳞翅目军团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跟他撞上才对。 三月七已经顾不得害怕了,主要是丹恒说出的事实格外令人震惊,追尾星穹列车,这事要是说给假面愚者听不得随机笑死几个。 “有别的飞船也在这片区域遭遇阻塞,一时没有控制好速度,”丹恒言语间也带着意外,但现在情况可控,就是,“追尾发生后,有两个家伙找上列车来了。” “呃,来碰瓷的?”别怪穹把别人想的太坏,实在是这种事太多了,不得不防。 丹恒瞅了瞅面色严峻的米蒂洛,又看向那位一直对着观景车厢里的盆栽称赞个不停的纯美骑士,倒不是他对纯美骑士有什么滤镜:“看上去不像。” 能称赞一株盆栽的“美”的人,他脑子里都不一定有碰瓷这个选项,恐怕也是为了能与列车共同解决眼前的困局而来。 “米蒂洛,我和杨叔还得去抢修列车电路,”丹恒转向处于警惕状态的狐人,在没吃饱的情况下继续使用力量恐怕会很难受,“穹我不担心他,但姬子小姐和三月就拜托你了。” “嗯,我知道了,”米蒂洛点了点头,“不要去列车外面,尽量在内部修理,现在情况不明,虽然外面是大哥手底下的虫群军团……” 剩下的话米蒂洛没有说出来,在祂的手边就飞舞着一只漂亮的透翅蝶,这只身体娇小的母虫是鳞翅目军团派来跟祂打招呼的。 随着穹和三月靠近银枝,待到他们和米蒂洛的距离足够远了,米蒂洛才开口:「琳,你们为什么会路过这里?」 「……哈尼雅大人,哈尼雅!」小小的母虫扇动着透明的翅翼不断重复着纯美之子的名字,「爱……喜欢!」 米蒂洛虽然听不太明白,但琳的意思很明显,哈尼雅虽然已经成功羽化,但这并不代表祂已经完全跟银枝割裂开来。 「大哥还好吗?」米蒂洛问出这个问题前并没有寄希望于只拥有简单精神链接的母虫来回答,但琳确实给出了清晰又切实的回答。 「哈尼雅大人,好,更,漂亮!」琳雀跃的跳着舞,绕着米蒂洛的手指画着圈的飞来飞去,「伟大们喝茶,开心!」 「是吗……」米蒂洛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祂抬起手,让琳在自己的火焰里洗了洗沾满其他王虫鳞粉的翅膀,如果真如这孩子所说,祂就可以放心了。 父亲肯定已经成功撬动了命运深埋在这个世界的根系,既然如此,在匹诺康尼,祂们找到笼中鸟的几率又大了一些。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不妨就放手一搏,反正,米蒂洛的另一只手划过自己的空间裂缝,里面被辛格瑞达塞满了足以让祂在死亡后复生的翠绿色能量晶块。 在命运被撬动的当下,这片寰宇已经无人可以准确的预知死亡,符玄不能,艾利欧不能,就连终末星神都不能。 从现在起,织造命运的将是全宇宙的所有生命,如同蝴蝶振翅引起飓风,原本坚固的命运之线必将摧枯拉朽的于此崩坏。 米蒂洛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祂打开一把折扇遮住不小心显露出自己野心的小尖牙,笑眯眯的看着被银枝奇奇怪怪的描述式赞美搞的混乱不已的三月七和穹。 哎,就别让这些小孩子再继续受到执拗的纯美骑士的荼毒了,米蒂洛站起身,祂晃了晃自己有些被压麻了的尾巴,确定自己毛毛非常靓之后才走上前。 “繁育第六令使,米蒂洛·欧西德·弗兰尼尔,很高兴见到您,向宇宙宣扬纯美之名的骑士,银枝。” 米蒂洛将一只手放在胸前简单的做了一种宇宙同级间相见时的礼节,但言语间多有恭敬,没有人会不喜欢从始至终都诚如赤子的人。 况且,在哈尼雅准备彻底跟银枝分手前,米蒂洛觉得自己必须要以对待家中兄长的恭敬程度同等的对待银枝。 好熟悉的问候,银枝听着米蒂洛的话,他试图回想起什么,但大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之前短暂的精神链接之后,银枝锚定了他脑海中声音传来的方向起航,但无论他如何冥想,那个小小的蝴蝶状按钮都再也没出现过。 然后,就是现在了,米蒂洛的声音让他非常熟悉,而这位繁育令使的面容似乎也唤起了他脑海中的种种谜团:“请问,我们是否在某处见过?” 米蒂洛沉默片刻:“……于此世,我们未曾相遇,也请您莫要过问曾经。” “我明白了,”银枝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或者说他好像是钻进了某种牛角尖里,“繁育第六令使,我恳求与你展开一场骑士的较量,如果我有幸得胜……” 银枝的邀战被米蒂洛刷刷后退的动作打断了,伴随着愈来愈远的脚步声,米蒂洛还高声喊着:“纯美女神「之子」伊德莉拉「哈尼雅」美貌盖世无双!” 穹看了看头一次这样慌张逃跑的米蒂洛,又扭过头盯着吓走米蒂洛的银枝:“我跟你打一场吧。” “你也想见证纯美吗?”银枝原本还疑惑的神情又平静下来,但穹总觉得这种平静只是表面,而银枝那双翠绿色的瞳孔里确实暗涛汹涌。 “就当我想吧。” 而跑远的米蒂洛赶紧在精神网络里猛敲自家大哥,不愧是大哥,连找的爱人都这么,这么……这么有毅力。 不是说已经洗干净记忆了吗,为什么银枝这人在幻觉中还能对祂感到熟悉,之前因为跟三哥四哥一起去捉弄哈尼雅被前几世的银枝暴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米蒂洛倒也不是打不过,甚至于说祂随手扔团火过去都能烧光银枝火红色的长发,但是祂不敢,大哥救救,狐狸我遇见你的错位爱转角了怎么办? 而此时的哈尼雅正在星穹列车的车窗外眼带笑意的看着这一切,不过,祂本人确实还在蠹星,但星穹列车外围可是围满了蠹星鳞翅目军团的群虫啊。 对于哈尼雅来说,祂的手下的群虫们停留在哪里,祂就能看到哪里。 第152章 大阿卡纳 没过一会,穹跟银枝的为扞卫自己的信仰之战就被瓦尔特·杨打断了:“原谅我扫兴的举动,二位,我刚与姬子商榷,现在的情况或许比想象中更加紧急。” 二人也顺势收手,毕竟简单的切磋,没有谁会动真格的,而银枝也道出了他登上列车的本来目的,合作。 穹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直到他从银枝的一大长串话中提取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这人,怎么跟哈尼雅对祂爱人的描述这么像啊? 开往黑塔空间站的航线,脑海中的感应,莫名的精神链接,对米蒂洛这位繁育令使的熟悉感……哦吼,他们莫不是碰上哈尼雅爱情故事里的正主了? 八卦之火在穹的双眼中熊熊燃起,等等……丹恒和米蒂洛都不在,小三月当时也没跟他一起去不了解现状,诶呦,列车还处在危险之中,我怎么能只想着八卦? 啪地一声,穹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手指触碰脸颊带来的清脆声音震惊了正在讲述自己追尾列车过程的银枝和听的正认真的瓦尔特·杨。 “穹,你没事吧?”瓦尔特·杨拿手顺了顺自己的刘海,对,就是那缕白色挑染的,穹这孩子,有时候不光语出惊人,行为艺术也是时不时就能给予周围人暴击的。 然后,列车组里最成熟但不是那么靠谱的男人选择性的忽视了穹的动作,他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转头继续跟银枝交流:“感谢你的到来,这是列车第一次与纯美骑士合作。” “那我们现在应该咋办?”穹看银枝一副淡定到非常适应紧急危机处理事件的情况张口问道,能这么淡定,这位骑士肯定有所依仗吧。 银枝想都没想就张口回答穹:“享受当下。” “……这就没了?然后呢?”穹等待了片刻,但银枝根本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瓦尔特·杨也皱了下眉,一头雾水。 银枝又做了一个跟刚刚一模一样的诗朗诵动作,语调优美,抑扬顿挫的说道:“继续,享受当下。” 瓦尔特·杨叹了口无声的气,他摆了摆手示意穹自己还有事要做就离开了,留下穹和银枝面面相觑。 “看来,银枝你真的是来交朋友的……”穹摸了摸下巴,根据他的猜测,银枝可能是准备做什么跟冥想相关的感知类行为,“所以,你要怎么享受当下,需要坐垫吗?” 银枝轻轻摇头,他火红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划过小小的完美的弧度:“你并未理解,我需专注享受宇宙的红夜,才能发现不和谐的音调。” “他们存在共通性,一旦发现,我必将出手消灭。” 在银枝说完这句话后,时间突然暂停了,在银枝的视线中,所有的生命和非生命的物体都那么突兀的停滞了下来。 长枪被银枝握在手中,看来,这里有额外的势力介入了,虽然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但究竟是友非敌还尚须斟酌。 在这片寂静又凝滞的空间中,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传来,轻的简直就跟这人不存在于现世一样。 “纯美的骑士,恭喜你先一步从虫粉巫术造成的幻觉中醒来,”黑天鹅右手中漂浮着一盏幽蓝色的灯火,左手中悬浮着一张塔罗牌,“现在,于这个命运的拐点,是你该作出选择的时候了。” “骑士,这将是你两难之择,其一,你是想得知曾经于脑海中呼唤你来此的人是否存在,还是其二,你准备履行你对星穹列车所作出的诺言?” 银枝沉默片刻,他明白,这位忆者只是暂停了他脑海中的时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那声声虚弱又依赖的呼唤确实令他在意,但是:“……骑士从不违背诺言,请让开吧,忆者。” 黑天鹅收起了右手中的灯火,在将那张塔罗牌留给银枝之后身型渐渐隐去,随着忆者无声的退场,银枝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呼唤。 那是来自列车之外,来自尚未结束狂欢的蠹星群虫的嗡鸣声,似乎有什么对于它们来说伟大的存在降临了。 不过,幻觉……银枝这才注意到,列车上的众人眼中都微微泛着粉色,那是吸入鳞粉后会显示在人身体上的症状,然后,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繁育第六令使,米蒂洛·欧西德·弗兰尼尔,很高兴见到清醒的您,向宇宙宣扬纯美之名的骑士,银枝。” 容貌和声音甚至身姿都模仿的跟银枝一模一样的米蒂洛再次向银枝用纯美骑士的礼仪敬礼。 “繁育令使,你想做什么?” 银枝一直没有放下他手中的长枪,太奇怪了,这一切都太奇怪了,按照每一位繁育令使在宇宙中优异的名声,放任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陷入幻觉真的太奇怪了。 “银枝,我会代替你走完你在这趟列车上应行的路,”米·银枝·蒂洛解释道,祂靠近银枝,在祂耳畔轻声提醒,“恭喜你,选择了叛逆的命运。” 旋即,祂伸出手指向列车的车窗外:“看到了吗,祂在等你。” “……是谁在等我?”银枝伸手想抓住即将退入鳞粉中的米蒂洛,“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看来你真的全部都忘记了,这样也好,”米蒂洛看着银枝的眼睛,那双翠绿色的瞳孔里映着祂现在纯美骑士的样貌,“去面对祂吧,做过这一场之后,你们就都自由了。” “自由…这很残忍,”银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语气软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近乎于哀求的感慨,“我什么都不知道,命运却在逼迫我前行。” 米·银枝·蒂洛向后退去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随即祂解除了基因模拟,缓缓地显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样貌,黑发粉耳朵的狐人晃着尾巴,哀伤又欣慰的看着银枝。 “其实,曾经几时……你也是我们的家人。” “你们?”银枝脑海中的画面一闪而过,他努力的回想,却怎么都抓不住,“繁育令使,你告诉我,祂是谁?祂究竟是谁?” “看看你手中的牌吧,”狐人抖了抖耳朵,“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片寰宇中生命的存续,以及更为盛大的繁育。” “我明白了,”银枝的唇微微颤抖,他手中漂浮着一张牌,那是正位的倒吊人,心甘情愿的奉献必将成为有偿的牺牲,“愿,纯美永驻……” 哈尼雅看着银枝就停留在祂触手可及的地方,但祂并未显露出焦急的情绪,祂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看着,描摹着,模仿着爱人的口型。 “献给,伊德莉拉。” 第153章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拟态是每一只蠹星王虫必备的手段,用以变成族群母虫喜欢的样子来争夺母虫的宠爱,而当它们得到了允许,就会自动拟态成基因链上配置最优的一位。 在银枝踏出星穹列车的同时,被哈尼雅的意识降临虫群后压抑了很久的王虫们都开始了拟态,但这并不容易。 最终,站在银枝面前的,是庞大如星云汇聚而成的独行群虫中唯一成功承载了哈尼雅意识的一位王虫。 银枝愣愣的看着被各式各样庞大或小巧的蝴蝶拱卫的人形生物,熟悉吗?确实熟悉,但他并没有之前听到莫名呼唤的时候的那种心脏一颤的感觉。 为什么?银枝无从解决自己的困惑,他踌躇着不敢向前,直到站在他对面的人形生物率先伸出左手,从虚空中拔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骑士十字剑。 犹豫,不敢向前,银枝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生物,那个存在就如同试炼中曾遇到的镜中幻影。 向他发出了战斗的邀请,优雅的剑术,美丽的身姿,如同纯美在世一般的面庞,却双眼空洞。 这难道是纯美在命途上赋予他的新的试炼吗? 银枝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他想上前去,站到那人身旁,然后……然后呢?要做什么呢? 银枝不知道,他脑海中的思绪就如同被谁截断了一样,一片空白,余下的思维只允许他盯着面前在发光的生物看个不停。 从柔软的粉色长发到秀美的脸庞,从祂头上的冠冕再到那人身上酒红色的风衣,突然,一种奇怪的想法出现在银枝的脑海。 祂该是我应去追随的人。 这个想法本不该如此鲜明,但它就是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银枝的脑海中,银枝感觉自己的全部思维都在用尽全力的抓着这个想法不让它溜走。 银枝知道有什么存在在看着他,用那种充满珍惜和爱重的眼神看着他,透过他面前生物空洞的双眼看着他。 “你是谁?”银枝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得知答案,但他还是在提起长枪的时候执着的问着,一切的一切都在显示自己和面前这个存在有很深的联系。 纯美的骑士依照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向站在他身前的存在发出邀请:“你是否承认,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哈尼雅·欧西德·帕提雍,繁育与纯美之子,神之美,众生应为祂倾倒!」 鳞翅目军团的群虫发出嗡鸣,反驳着银枝的话语,此刻,他们都将为自己的信仰而战。 而那位美貌的存在却阻止了群虫的攻击势态,它\/祂缓缓的走到银枝身边,感受着数十年未曾见得的思恋。 这也许是哈尼雅最后一次用这样近的视角看银枝,并如此清晰的感知到银枝的滔天杀意,还有那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委屈。 祂很知足也很满意,曾经的他们作为彼此的命运最终都会以其中一方猝不及防的离去而草草收场。 而在这次之后,哈尼雅就再也不用担心银枝会继续走向那注定死亡或者堕为恶兆的命运。 就在刚刚的对视中,哈尼雅确定了,只要不跟银枝有任何精神上的接触,哈尼雅和银枝就不算是遇见彼此了。 祂依旧可以在蠹星,透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得到银枝的消息,这个光辉而璀璨的骑士的灵魂可以自由的去做任何祂想做的事。 纤细的十字剑褪去了表层的斑斑锈迹,贴着银枝矗立在手中的长枪缓缓滑动,明明是冰冷的金属,互相交织的动作却如同缠绕在一起难以分开的丝质布料。 在银枝的长枪与哈尼雅的十字剑相贴时,粘稠又纯澈的爱意却让两人如同陷入了冰凉滑腻的沼泽一般。 明明宇宙中的温度如此冰冷,两位纯美骑士在决斗前却跳起了古老的舞蹈,那种严肃的,带着试探的交际礼仪,却因其炽热的气氛而显得暧昧不已。 二者向后退去,他们在正式的交战之前要向自己的信仰宣誓,长枪和十字剑的分开并未如同他们想象的那样困难。 而是很平常的带着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眷恋,等待下一次的相遇。 “愿,纯美永驻……”银枝率先开口,但他锋利的长枪却仍枪尖竖直向上,他仍不愿意率先出手。 而原本不应该发出声音的王虫模仿着哈尼雅留在它脑海里的战斗姿态接上了银枝的话:“献给,伊德莉拉……” 他们周围的群虫静默着,无有一丝喧嚣,在无数鳞粉的掩盖下,一直监视这片寰宇命运的门瞳只能得知二者交战的讯息。 鳞翅目军团的王虫率先发难,它身形一动,细长的十字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逼银枝门面。 而银枝不慌不忙,他脚下轻点身形飘逸地后撤,长枪顺势一挑,巧妙的将十字剑的剑锋引向一侧。 同时,曾经不知刺穿过多少不公与仇恨的枪尖在空中留下一道银色的轨迹,试图寻找王虫拟态的破绽。 两位纯美骑士的动作流畅而优雅,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二者长发飘起的弧度随着他们的每一个转身,两人武器的每一次攻防而改变,纠缠。 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动声声入耳,王虫从哈尼雅的传承记忆中继承的剑法动作优美,剑锋如同带着能将人紧缚的爱意包裹着银枝,试图控制他的前进并斩断他的后路。 就好像是在告诉银枝,沉溺吧,投入吧,抛弃你的信仰,重新回到那充满爱意的深渊中来,就如同曾经的每一次那样。 而银枝则选择以柔克刚,长枪在他的手中如同游鳞,与那纠缠不已的剑锋共舞着,就好似在旋舞中用心感受着那能将人逼迫窒息的爱意。 银枝想告诉王虫背后的哈尼雅,面对如此恐怖如同深渊再临的情感,他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恐惧。 然而,在这场看似激烈的较量中,王虫和银枝虽然都未曾掩饰自己的杀意,但也都刻意控制着武器刺向对方的力道。 这场战斗不是为了胜负也不是为了你死我活,它更像是一场没有经过彩排的戏剧,全程都只由银枝和哈尼雅两个人为了彼此的未来而战。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后,双眼仍旧空洞的王虫找到了银枝的一个微小失误。 它抓住这个机会,左手的十字剑猛然加速,剑锋以一个几乎不可见的角度切入,稳稳地抵在了银枝的枪杆之上。 银枝感受到这股力量后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失败,他缓缓放下长枪,跟透过王虫空洞的双眼一直看着他的哈尼雅对视。 “你赢了。”火红色长发的骑士起身,他没有从这个生物的身上感受到对星穹列车的敌意,恐怕这人就是为了来见他一面才降临于此。 拟态成哈尼雅的王虫静默着,它周身的光辉开始破碎,也是,一只没有自我意识只有本能的蠹星群虫的王虫,怎么能承受得住繁育第一令使那庞大而璀璨的灵魂呢。 看着王虫的身体缓缓消散,银枝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继续提出问题,然而,就在他转过身即将要离去的时候,他的后颈感受到了一种柔软的触碰。 那像是谁的吻,隔着那亮银色的盔甲印在了他的肉体上,细细密密却越来越轻的吻带着珍重和祝福,让银枝停在了那里。 但当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反应过来回头时,哈尼雅和群虫却早已离去,而他本人也站在了那艘带着精美雕刻的稀世难得号的门口。 这里,莫非是洗车星?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爆哭的声音,银枝转头看去,果然,维利特一边哭着一边向他跑过来。 “呜呜呜呜,银枝你还活着啊!你终于回来了呜哇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哇啊——!” 银枝笑了笑,怎么会呢,在宇宙的猩红长夜里,祂的存在终将比纯美更为耀眼,而他的一生也将比赤子更为忠诚。 他将一生追随纯美的脚步,将神与神子的美名传遍宇宙,扞卫纯美之名,身为纯美骑士的他责无旁贷。 纯美,永驻! 第154章 洗刷刷洗刷刷 在蠹星群虫离开后留下的靓丽的星云旁边,一颗甜甜圈一样的小型星球正缓缓的自转,星球外壁上的洗车设施如同洒在甜甜圈上的糖针一样可爱。 这就是宇宙中经常会出现在星穹列车星轨附近的洗车星,因为其他旅客也会借开拓星神所开辟的航路进行旅行。 所以,这些星轨附近的小星球几乎都靠为旅客们清洗舰船为生,毕竟能启动星际旅行的人大多都家财万贯,出手大方。 洗车星上,因为工作轻松,所以洗车星的员工们通常都会在一天的下午时段聚在一起享受着悠闲的日常,嗯,最近都没什么旅客经过,简直要惬意死了。 “啊~”一个员工坐在太阳椅上喝着咖啡,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慰,他眯着眼睛看向天空中的星轨,“这咖啡真香啊,如果能在吃个粉色的炸鸡腿……等等,那是什么?粉色的炸鸡腿?!!!” “卡尔,你看啥呢?走了,要准备开工了,不然梅姨又要抱怨咱们浪费流量了。” 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女性员工走了过来,下午茶歇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要做点别的事,比如说直播洗洗地毯,听观众发发牢骚之类的。 “不是,末末可,你看,”名为卡尔的年轻男人指向天空中的星轨,“那玩意…那就是个粉色的炸鸡腿是不是?” 末末可抬头一看,嚯:“没想到啊,竟然还有喜欢把自己的舰船改造成炸鸡腿样子的旅客,还是粉色的,很有品味嘛。” 卡尔一想,也对,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整艘舰船都挂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面条的样子,后来才知道那是用蠹星特殊材质制作的飞船装饰品,不会坏,还能吃。 “好吧,希望咱们不用扒炸鸡的皮。” “哈哈哈哈,你绝对想多了卡尔,真要是因为太脏了搞成这样子还挺难得的……” 片刻后,末末可和卡尔看着停在洗车星空港的粉色大鸡腿默默无语:“卡尔,你是对的,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而卡尔面对从被厚厚的鳞粉裹成了一个巨大的粉色的炸鸡腿的星穹列车上下来的那群人只说了三个字:“得加钱。” 三月七看着洗车星上几乎全都聚集过来的几十名员工们,又看看大了差不多四圈的星穹列车,尴尬的挠了挠头。 “穹,咱们刚刚不是在大虫子胃里洗了个澡吗?”小粉毛悄悄的挪到小伙伴身后开始分析列车变成这样的原因,“不是说列车的外壁在融化吗?” “难不成,刚刚我们经历的所有事都是幻觉?”穹试图找出记忆中的违和感,但很遗憾,所有的事都是一环扣一环的,根本没有漏洞,“哎,不知道银枝怎么样了。” “银枝应该会觉得那场烟花很美吧,”三月七走到穹身边,看着已经跟姬子谈好价格的洗车星员工们开始工作,“虽然相识不久,但这家伙人也挺不错的。” “哎呀,你这一叹气,搞的我也好担心……” 帕姆也迈着小短腿走到了观景车窗边上,车窗上面糊的全是黏糊糊的鳞粉,也不知道当时大家是怎么透过已经被完全遮挡住的车窗看到外面的。 “不知道银枝乘客怎么样了…”帕姆低着头,穹好像看见了一片小小的黑云下着雨飘到了他脑袋上,“虽然列车摆脱了这次危机,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高兴不起来帕……” 三月七抱起帕姆叹了口气:“唉…维利特刚刚也自己下车走了,他看起来好难过啊,大概他也搞不懂银枝在想些什么吧……” “纯美骑士团,一群习惯独行星河中,很难被理解的人。” 姬子跟洗车星的员工谈好价格后就回到了车厢里,毕竟列车内部也需要清洁,见三月七沮丧,她便先将清洁工作放在了一边,走过来揉了揉自家小孩的头以示安慰。 “他们的归宿本就是星空,那场烟花或许也象征着对他的授勋。” 三月七和帕姆听完姬子的解释后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一阵悲伤蔓延开来,什么漂亮的烟花,什么这么美的星空他都看不到了之类的话全都出来了。 “可是,我觉得银枝不会有事诶,”穹插嘴打断了星穹列车上两位最可爱组合的哀伤之语,“先不说他一个人就敢独行星河,他可是敢跟繁育令使谈恋爱还一直活的好好的人,很厉害的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呢穹?”三月七不明所以,“银枝嘴里不是还一直念着伊德莉拉,要去找还要尽骑士的职责保护伊德莉拉吗?怎么还谈恋爱,还跟繁育令使谈恋爱?” 姬子也很困惑,自家小孩似乎掌握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八卦:“穹,为什么这么说呢?” 穹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毕竟米蒂洛和哈尼雅甚至艾维利塔的恋爱史说出来都挺炸裂的: “首先,米蒂洛的恋人是龙尊雨别,就是罗浮仙舟上好久之前的持明龙尊,没挺住,嘎了,然后米蒂洛羽化,对吧。” 丹恒刚好走过来,然后就被穹拉过去讲八卦,也就是在穹说到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者遗漏了什么细节的时候进行更正和补充。 “然后,艾维利塔和桑博,别跟我说你们看不出来,他俩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勾搭上的,现在桑博好像是逃跑了来着。” 穹看着三月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才知道自己的粉毛小伙伴究竟有多迟钝。 “所以,桑博为什么要逃跑?”三月七发誓,之前她完全没发现这一点,还以为桑博就是喜欢赖在艾维利塔身上。 穹其实也不太确定,但以桑博对危险进行感知的敏锐度来说,他怕不是感受到了艾维利塔具有强大针对性的杀意和食欲吧。 “这个不重要,咱们再来看哈尼雅,”穹转移了话题,因为他发现,姬子和杨叔都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两人甚至已经磨好了咖啡开始享受了,“我和丹恒在黑塔空间站,见证了哈尼雅的羽化。” 丹恒点点头:“哈尼雅虽然是繁育令使,但好像所有繁育令使都没有行走于繁育的命途上,而且哈尼雅一看就是纯美命途的。” “是的,哈尼雅的腰超细,身材也超漂亮的!”穹竖起大拇指,一副沉溺在回忆中的样子。 “真难为你在那么强的光下还能记得睁眼啊,”丹恒伸手摸了摸穹的眼皮,“眼睛没事?” “完全没问题!” 三月七现在老后悔了,为啥当时自己睡的那么死,天知道当她一大早起来准备吃早饭的时候发现两个小伙伴背着她溜出去玩了到底有多崩溃。 可恶,看大美人不带我!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银枝他在跟哈尼雅谈恋爱?”三月七的脑瓜终于开始转动了,在穹不懈的努力下,他的粉毛小伙伴终于也学会了提取重要信息。 “嗯,应该不能用在,”穹说了一句不太好理解的话,但随即他就开始解释,“我的意思是说,银枝,是一直在跟哈尼雅谈恋爱。” “可是纯美骑士团不应该都是人类吗,一直的意思是?”瓦尔特·杨发现了华点,不应该啊,难不成还真有转世? 嘶,那罗刹莫非……不不不,这太可怕了,不能这么想。 “这恐怕得经过哈尼雅同意我们才能说,”看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样子,丹恒开口替他补充道: “一直指的是,在不知多少个琥珀纪前,从银枝和哈尼雅第一次相遇开始,直到现在,哈尼雅都还爱着银枝。” “所以,你们相信我就好了,我说银枝不会有事,他就一定没问题的,有哈尼雅一直看着他呢。” 说着,穹和三月七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就连帕姆放在列车驾驶室里的通讯器也响亮的哔哔叫了起来。 “诶!是银枝!” 伴随着三月七惊喜的呼声,帕姆头上小小的天气云也终于雨过天晴,突然,列车的车窗被敲响了,像是金属触碰玻璃的声音。 “星穹列车的朋友们,虽然咱们也没有分开多久,但还是要说一句好久不见。” 银枝借用了洗车星员工们的长梯站在于星穹列车车窗等高的地方,身后还跟着抽噎个不停的维利特,三月七惊喜的冲出列车,穹也紧随其后。 而丹恒却在不断扫视着观景车厢,他总觉得列车上少了什么人……等等,米蒂什么来着?那个粉色耳朵,呃什么颜色的尾巴的……谁? 丹恒晃了晃脑袋,将被打乱的思绪清出脑海,看来他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希望下一站留守列车的自己能好好休息吧。 第155章 残羹冷炙 蠹星,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的茶桌上,天枰样子的点心盘里的甜点所剩无几,但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平衡,没有上下晃动,天枰中心的指针也没有偏向任何一方。 而冰制的茶壶依旧汩汩的冒着凉气,内里的茶水从浑浊到清澈,预示着这场没有主人的茶会即将到达尾声。 就在刚刚,繁育令使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后又换了一身轻便到只在腰间系了一根带子的睡衣回到了茶桌旁站定。 “时间,快到了?”药师将双生子揽到身前左摸摸右看看,怎么看都舍不得放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去陷入漫长又无聊的沉睡。 而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也眷恋的看着药师,虽说是陷入沉睡,祂们也可以随时醒来,但父亲就不行了,只有大哥才知道该如何唤醒父亲。 而代表欢愉星神的红色面具则是转到了艾维利塔身后,在祂脊椎上撞了一下,刷的一声,艾维利塔带着巨大斑纹的翅膀就弹了出来。 不过还好,这件衣服是露背的,艾维利塔锋利的翅膀并没有像阿哈想象的那样将身上的睡衣割的破破烂烂。 红色的面具叹了口气,虫虫一睡,这片寰宇怕不是好久都不会有乐子看了,也不知道这一次繁育又要沉寂多少个琥珀纪。 “阁下,请放开您手中的带子,”哈尼雅看艾维利塔任红色面具随意戳弄自己的样子连忙起身阻止,“父亲这次会以七日为一个周期进行沉睡,想必您很快就可以愉快的欣赏佳作了。” “可是阿哈现在只是一张面具哦,哪里有手的嘛~”红色的面具咧开大嘴,确实,阿哈只是使用了面具的尖角,这张面具上面并没有手的概念。 而哈尼雅并未觉得阿哈这种反应是在找乐子,祂只是躬身敬礼:“阁下,哈尼雅多谢您的理解。” “好吧好吧,既然是虫虫生的小虫子,阿哈就听听吧,”红色的面具放弃了捉弄养子的意图,然后它猛的张开嘴: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欢愉星神会听繁育令使的话,阿哈真没面子!哈哈哈哈!” 辛格瑞达似乎也受到了阿哈的影响,趴在药师的腿上嘻嘻笑着,而药师只是轻轻抚弄辛格瑞达的后颈就成功的安抚了祂。 毁灭的·黑兔子玩偶·纳努克放下茶杯,祂已经准备先行离开了,和平安宁带着嬉闹声的茶会终究还是不适合他。 黑兔子玩偶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一株藤蔓在药师的操控下瞬间将玩偶卷入地底,这一举动成功赢得了双生子猛烈的夸夸和崇拜。 “好了,我也该走了,”药师不舍的抚摸着祂孩子们的脸颊,虽然祂们二人走的都不是纯粹的丰饶命途,但祂们不被祂的过去所束缚就是最好的,“要乖乖安睡,莫生愁绪。” 随着药师起身离去,红色的尖角面具也在跟养子贴了下脸之后隐去了身形,茶桌上只剩下了同谐星神希佩还在等待。 科洛伯尼上前一步,祂向着希佩伸出手,手心向上的做出了邀请以及引路的动作,这位一直未能就位的弈棋者必须开始准备了。 “欧西德在哪?”希佩并未有所动作,毕竟邀请祂来到这里的并不是这些繁育令使们,而这里唯一值得祂在意的除了繁育星神就是自己面前这个孩子。 希佩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如何诞生的,但科洛伯尼身上确实带着繁育与同谐的气息,甚至虚无还静静地笼罩在这孩子的周身,这既是保护,又是诅咒。 “孩子,你要带我去哪?”希佩最终还是起身,祂将手放入科洛伯尼的掌心中,由这个令祂无比亲切的血脉延续引导着祂走进蠹星深处的虫巢里。 科洛伯尼原本一直低垂着眼,但听到这句问话后,祂抬起了头,露出了一直被头发遮挡的眼睛,那是跟希佩的眼型一模一样的异色双瞳。 很像,真的很像,柔和的面庞,眉眼,甚至于旋转瞳孔看向别处的角度都一模一样,祂们生的如此相似,但希佩之前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孩子。 科洛伯尼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希佩,于是祂学着哈尼雅对阿哈的称呼:“阁下,我将带您去往入眠之地,繁育星神将在那里摆好棋盘等待您的入场。” “你不叫祂父亲吗?”希佩闭着双眸,伸手轻轻描摹着科洛伯尼的面容,这孩子好像只继承了繁育星神的颜色,其他的都像自己,真好。 “……是妈妈。”科洛伯尼沉默片刻还是选择纠正希佩,这是祂对繁育星神的专属称呼,哥哥们都不愿意这样称呼繁育星神。 “那我呢?”希佩看了看自己女性的外在,又思考了一下繁育星神的性别,没错啊,是男的啊,就算长相漂亮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男性体征啊。 科洛伯尼这回沉默的更久了,祂一言不发的被希佩捧着脸握着手,感受着这种血脉相连,力量相通的陌生感。 “父亲?” “诶,”希佩可开心死了,这不正是说明自己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压制欧西德·曼提斯吗,看来可以通知家族开启对繁育势力的吞噬了,“好孩子。” 但希佩没看到的是,在祂显露出野心的那一刻,一柄长刀的虚影在科洛伯尼背后闪了两下。 科洛伯尼重新低下头走在前方引路,在祂这里,妈妈和母亲才是尊称,祂永远也无法忘记在繁育星神怀里感受到的安全感,和那种难以言喻的血脉共通的感觉。 即使自己是最晚才回到父亲身边的,但父亲对祂的爱一点都不比其他哥哥们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祂清楚自己不会走上同谐的命途,而虚无的笼罩正好可以成为祂转化力量的契机和掩盖天机的屏障。 而所谓的父亲,无非也就是祂可以给妈妈找到的最优质的血食,科洛伯尼看着希佩好像被哄的很开心的样子。 因为啃噬星核长大,祂莫名的得到了很多存储于星核中的记忆碎片,所以祂的心智其实要远远超过某几位哥哥们一大截。 星神间的吞噬是正常的,但同谐星神既然有过同化秩序的经验就应该知道繁育命途现在的宽泛度要绝对超过同谐。 更何况自己哥哥们另一半的基因来源已经全都与繁育命途,与蠹星绑在了一起,如果父亲愿意,随时都会有星神出手帮祂剪断同谐星神脚下的钢丝。 如果这位星神仍旧不愿意睁眼离开那集群的梦境,无异议者的群体的话,那这片寰宇中的法则会教会祂如何面对现实的。 第156章 现在是狐狸时间 经历了整整两个系统日,星穹列车外壳上积蓄的鳞粉才被彻底的都清理了下来,剩余的就是用水一冲就掉的不明液体了。 因为银枝要送维利特去他原本的目的地,所以在给稀世难得号加满了能源后二人挥别了列车组就先行离开了。 卡尔和末末可看着被鳞粉和黏液堵塞的号称洗车星九个琥珀纪都没堵过的下水道默默无语,这钱是没少给,但是这么能糟践自己座驾的人也是少见。 “末末可,你说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卡尔拿着巨大的刷子,在器械的辅助下给星穹列车刷第十一遍清洁泡沫,“这是钻到什么生物制剂加工星球去毁灭人家的实验室了吗?” 末末可拿着高压水枪准备再次冲洗,这次洗刷之后,这趟列车的外壳就应该能恢复到锃光瓦亮的地步了。 “别抱怨了卡尔,这些无名客们付的钱都能买下半个洗车星了,不就是用了清洗普通舰船十倍的清洁剂吗,水耗还没计算呢,你现在炸毛个什么劲。” “那可是梅婶特殊制备的,一下子就用了这么多……”卡尔欲哭无泪,如果之后旅客不多还好,但梅婶可是去匹诺康尼旅游了啊,他和末末可只能靠‘存粮’过活。 “盛会之星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攒够钱去一趟呢?”末末可拄着高压水枪等人高的阀门仰头看向星空,最近的路过这片星域的大型星云还真多啊。 对于穹来说,洗车星上的一切都能带给他新鲜感,但很多地方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根据不同大小的舰船准备的或高或低的洗车区域罢了。 在他百无聊赖就差数星星助眠的时候,他手机上星穹列车一家人的群里面终于有了动静,看来马上就可以进行下一次冒险了,这回他要找米……谁? 不管了,这回他要找三月七一起去知更鸟小姐的见面会,如果能要到那位大明星亲笔签名的专辑就更好了! 瓦尔特·杨刚刚帮助洗车星用黑洞疏通了被结块的鳞粉堵塞的下水道就着急忙慌的往列车的观景车厢赶去。 可能是因为清理堵塞管道的时间太久,离列车越远,瓦尔特·杨就越能感到某种违和感挥之不去,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回到车厢后究竟会发现什么,或者什么都发现不了。 片刻后,末末可拿着一瓶罐装咖啡走过来,工作终于告一段落,虽然卡尔还得算账,但她已经可以休息了。 诶?这位棕发带眼镜的先生怎么在这里,刚刚不是还急急忙忙的登上了列车吗?就算是又下来了,也不应该比自己先到达这里啊。 “先生?”末末可还是决定问一下,毕竟眼看着星穹列车即将开拔,万一把这位乘客落下就不好了,“您刚刚不是还在列车上吗?” “是啊,”瓦尔特·杨点点头,随即他岔开话题,转而夸赞洗车星员工们的努力,“你们的工作做的很棒,列车的外壳都已经恢复到九成新了。” “谢谢夸奖,”末末可高兴坏了,洗车星之间也是有评比的,这位先生性格这样好,肯定少不了这颗洗车星的五星好评的,“如果列车需要补漆的话请一定要考虑我们哦!” “我们会的,你快去休息吧。”看着年轻女性的身影逐渐远去,瓦尔特,不,是米蒂洛切换了体内的基因组,脑袋上粉色的耳朵抖了两下。 「还真是强大的能力,」米蒂洛张开了五指,一个小小的黑洞漂浮其上,「逆熵么……还有律者,这还真是……」 ‘似乎是很神奇的记忆呢,繁育令使。’ 黑天鹅的声音从米蒂洛手腕上传出来,计划已经开始了,她拿到后封锁起来的回忆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泡泡漂浮在她周身的空间中。 到达匹诺康尼之后她就会放飞它们,但这不妨碍她对这位性格温和的繁育第六令使提出更多试探性的要求,万一这人心情好就答应了呢? 「黑天鹅,这不是你现在就能知道的东西,」米蒂洛笑了笑,祂明白这段被瓦尔特·杨刻入基因里的记忆对忆者的吸引程度,「如果你不想再次被拔光羽毛的话。」 ‘好吧,但’黑天鹅犹豫了一下,‘我始终觉得未经他人修改的记忆才格外珍贵,繁育一脉这样做……’ 米蒂洛看着成为模因的忆者:「所以,我们的交易只是让你制作可以储存记忆的梦泡,等列车进入匹诺康尼,你一切随心就好。」 ‘哪怕我全部扎破都没问题?’ 「独自欣赏记忆的时光,你应当是喜欢的,就像是狐狸我也很喜欢自己复制过来的除其本体以外的独一份的东西。」 米蒂洛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刚刚模拟了瓦尔特·杨的基因,那种被什么东西追逐到这个世界的感觉仍旧挥之不去。 既然有世界之外的人能进入这片宇宙,那么父亲原本想要带着蠹星群虫离开这片寰宇的计划也就有了实质上的可能性。 但父亲放弃了,为了祂们,为了米蒂洛和祂的兄弟们,面容年轻的狐人叹了口气,祂们还真是给父亲添了不少麻烦。 希望这次的计划成功后,父亲手上又能多出一枚筹码,趁均衡的星神互现在还没能找到使天枰重新平衡的方法,繁育这边押注的越多,命运被彻底打破的机会就越大。 不过,之前大哥是不是给了那只星核精一盘录像带? 得赶紧想办法拿回来,至少,在匹诺康尼,繁育只能成为半道加入的友军,幕后黑手的身份必须要藏的严严实实的。 否则,在命运已经被撬动了的情况下,那只监视着这片寰宇中所有生命的巨瞳就会瞬间对繁育一脉进行概念上的灭杀,并强制命运回归正轨。 这也是为何只有祂一人能跟着星穹列车进入阿斯德纳星系的原因,米蒂洛张开手,一封邀请函和六块不同颜色的结晶浮现在祂面前。 这些结晶是米蒂洛确保自己在做梦的时候能够准确的梦到兄弟们的凭据,同时,这也是方便繁育令使们的意识随时降临的锚点。 按理来说,家族为了让宾客们重视来自匹诺康尼的邀请,一定会在邀请函上做文章,而使用同谐星神希佩的象征,多少也需要被展示在外以示家族信仰的忠诚。 啊,祂曾经的老师还真是怕麻烦,虽然老师本人不承认这个身份,米蒂洛笑了笑,那是唯一一位成功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蠹星上行走的‘人类’。 米蒂洛勾了勾手指,那封邀请函上的文字就浮动起来,随着文字间距和字体的改变,一行完整的虫语音标出现在了纸上。 「那什么,来一趟匹诺康尼……再不来,秩序就要把这地方搞塌了。」 不是,这么随便的吗?非但不是八音盒,就连邀请之语都写的这么简略的吗? 米蒂洛瞪大了眼睛,祂反反复复的看着这段文字,这可是邀请函啊,事件的起因呢?寒暄的过程呢?落款——空的?啊? 看来,是时候让老师回想起曾经他逃祂追,他插翅难飞的小游戏了,总不能因为关系好就对这张一点都不正式的邀请函轻轻放过吧,狐狸我可是很记仇的。 第157章 竟然不止我一个人 听雨从红叶跌落,滴在伞上的声响萧萧索索,从中…我得到片刻宁静,但是,什么时候,这里,在这片虚无之地又出现了另一个人? 黄泉踏在海面上,因为认知受限,她只能将脚下这片黑暗无垠的空域称之为海面,而在此之前,只有她一个人来过这里。 「你好?」 随着面前扎着麻花辫的男性转过头来,一种陌生的语言入耳,很奇异的,黄泉听得懂,那是某种很原始,需要身体的骨骼配合着肺部震颤的语言。 “虽然我听得懂,但也许你可以换一种语言跟我交流?”黄泉刚刚完成一场送葬,现在她只记得自己将一群自焚的人送入了他们的极乐。 科洛伯尼思考了一瞬:“你好,与我行于同一命途的独行者,我们未必需要同行,但能够相遇总是不错的,对吧?” “远方的风景虽看不真切,但一定很美,”黄泉走到在虚空中盘腿而坐的男人身旁站定,二人一起看着海面上露出了一半的巨大黑日,“你也是来这里感慨虚无的照拂的吗?” “也不算吧,”科洛伯尼低头思考了一下,“我只是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了,于是来这个能看到祂的地方待一会。” “比起我来,你身上的‘无’似乎更多,”黄泉还是第一次见被虚无笼罩到了如此地步的人,“此生如朝露,身名俱灭……” 科洛伯尼知道自己的状况在别人看来有些不妙,自灭者终将自毁,但祂并不需要担心这一点。 繁育命途能做到的事有很多,比如洗个澡之后就可以短暂的离开那种遗忘状态,或者在父亲和兄长们的怀里睡一会,来自虚无的那种过度保护就会暂时消弭。 更何况,一柄长直刀出现在科洛伯尼背后,这是祂生来就握在手中的刀,由祂自己本体上多余的两根触须形成,这里承载着很多很多记忆。 不仅仅是祂一个人的,还有匹诺康尼的,星核的,星神的,无名客的,逐梦客的,科洛伯尼知道自己的来处,但未来对于祂来说依旧是迷茫的。 “生命本身,就是永远无法解开的谜,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片寰宇中最脆弱的东西。” 科洛伯尼站起身,黄泉这才发现,这人的身上全都是湿漉漉的痕迹,这人不会是刚刚才在这片海域里玩水了吧? 不过,父亲这个词勾起了黄泉脑海中残留的一点记忆:“你…并非误触虚无之影,也并非走投无路,穷尽无望之人。” 科洛伯尼扭过头冲着紫色长发的女性笑了笑:“我是繁育令使,是父亲的第七个孩子,诞生于不可知的意外,本应是这片寰宇带给繁育星神绝望的……弃子。” “成为自灭者,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黄泉言语间带着无尽的哀叹,“你并非孤身一人,为何要走向虚无?” 科洛伯尼的身上突然开始氤氲出漂亮的虹光,这片光辉融在一起逐渐缩小,飘飘忽忽的落在了黄泉手中。 片刻后,虹光散去,一只圆头圆脑的全身上下如同水晶制成的精品装饰物的虫类出现在黄泉眼前。 “我有些困了,每一次洗完澡后都会很困,”科洛伯尼打了个哈欠,也没管黄泉戳弄祂的手指,“至于我为什么要主动走向虚无,嗯,原因有很多。” 黄泉拨弄着手心里外表极其漂亮的小只的虫类,看着祂困倦的将小小的触须搭在自己指甲上,黄泉缓缓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方便说说吗?”紫色长发的女人在原地坐下,“我好像忘了向你介绍自己,黄泉……我的名字,能与你交谈,也算是我无法终止的旅途上难得的风景了。” “科洛伯尼,一个喜欢把罗盘当钟表用的人类给我起的名字。”小小的白蚁在女性柔软的手心里翻了个身,还行,哎,果然哪里都没有父亲和哥哥们的肩窝里舒服。 “罗盘,钟表…钟表匠?”黄泉这才想起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才选择去葬送永火官邸的,“匹诺康尼?” “是啊,搞的我跟哥哥们的名字都不是一个风格了,不过我也很喜欢就是了,”科洛伯尼小声的抱怨着,但可以听得出祂声音中的丝丝怀念,“你还要听吗,不听我睡了。” “听什……哦,对,咱们在聊你主动触碰虚无的原因来着,”黄泉笑了一下,最近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忘掉刚刚还在做的事,“如果你愿意继续讲的话。” “嗯,总的来说,我觉得虚无比同谐要强大,很多很多,”黄泉手心里的小蚂蚁蜷缩起来滚来滚去,“虽然我是受到同谐力量的影响才诞生的,但这不妨碍我想让父亲吞噬同谐的命途。” “希佩也有同样的野心,自祂在欢愉星神的帮助下吞噬了秩序后,祂一直渴望父亲的融入,在列神之战前再现不朽的光辉。” 黄泉这时才觉得科洛伯尼身上的违和感来自哪里,这人明明有着成年男性的外表,内心却净是些特别直接的小孩子想法,不过……诶,她想问什么来着? 科洛伯尼刚刚说的话中有几个词汇变得模糊,不过以黄泉的性格,不能强求的东西就放过吧,没准之后就能想起来了呢? “而且,我总觉得我是卵生的,”科洛伯尼的言语开始变得幼稚起来,“没有谁比ix更像颗蛋了,我到现在还觉得,这玩意一定能在某天孵出小鸡。” 噗——,黄泉看着手心里站起来的小蚂蚁用细软的肢体指向黑日的时候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ix如果真的能听到这话肯定会当没听见一样吧。 明明是主动成为自灭者的人,但祂的喜怒哀乐,祂的存在,祂的所思所想竟然都如此真实。 黄泉思考着,是否是因为繁育命途的存在才能使得所有人在旅途中遇到的生命才如此鲜活。 生命因繁育而生生不息,进而像他们这样的人才能在无法停下脚步的旅途中得见如此美丽的风景。 “黄泉,”科洛伯尼突然叫了一声虚无令使的名字,“我马上就会进入遗忘,而父亲会在听到我的哭声之后降临于此将我带回蠹星,你的下一站会是匹诺康尼吗?”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科洛伯尼本体又开始发散虹光,原本祂以为自己能多少睡一会的:“也许,你愿意帮我的忙吗?” 繁育第七令使等待着可能是这片寰宇中唯一的虚无令使的回答,在看到黄泉点头之后,科洛伯尼才放松下来。 “黄泉,我不会到梦中去,但是我的意识会,到时候如果我又忘记了什么的话就拜托你提醒我了。” 黄泉手中拿着一封邀请函,在见过科洛伯尼之后,她就只记得一阵奇怪的哭声响起,像是恐惧到极点的虫鸣声。 之后,她的脑海中就变得一片空白,也许只有在未来,在合适的时候,自己才能想起来面见繁育星神的情形吧。 欢迎来到蠹星,一切都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 黄泉低头看着那张漂亮的邀请函,而邀请函上只写了上面那一句话,但落款处盖的火漆印章足足有八个之多。 看来,未来又多了一个风景优美的目的地可以去呢…… 第158章 普通的跃迁普通的一天 随着穹踏进星穹列车的观景车厢,列车组最后一个贪玩的孩子终于也回到了大家庭中,姬子笑容满面的看向晚归的穹。 众人随着姬子的视线转过头,穹只好挠挠头,走上前跟大家凑在一块等待帕姆的到来,毕竟在短信里,帕姆可是特意通知了大家有重要消息要在小会上宣布。 三月七用肩膀顶了穹的胳膊一下,穹则选择用肘部轻轻的顶回去,丹恒在一旁看着两人玩闹了好一会,他还是觉得,列车上可能缺少了什么人。 或者说,有一个透明人一直停留在列车上,就如同穹当初描述给他们听的流光忆庭的没有脸忆者一样。 丹恒试图跟瓦尔特先生讲述这一切,而瓦尔特·杨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但他们两个一旦要跟对方说点什么,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意外打断。 直到现在,他俩也没能说上一句话,空有情报而无法交流,这简直就是在明着告诉你,你的猜测是对的,但你必须忽略这些。 “列车长还没来吗?”三月七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没瞅见小小的刚到她膝盖高的帕姆,于是她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姬子。 “看来,帕姆也有卖关子的时候啊。”姬子的视线落向穹身体的斜后方,果然,一声清晰的特意为了引起大家注意的清嗓子的声音从众人斜下方的位置传来。 “咳咳,各位乘客久等了,因为是重要的事,所以列车长我花了点时间准备。” 不知为何,在穹看到帕姆的那一刻,心中莫名的紧张感就消失了,就好像,看到列车长之后什么东西就归位了一样。 “难得见列车长发话,”穹双手插兜,低下头看着帕姆,“是又要变更航线了吗?” “对啊对啊,什么事这么重要?”三月七也在一旁附和着问。 “各位乘客都应该知道了帕?列车此行的目的地是盛会之星匹诺康尼。”帕姆的语气倒是没有很严肃,听上去更像是对无名客们的嘱托: “虽然本列车长也知道,大家对那座闻名宇宙的星空酒店期待已久,但在出发前,有三件事得再提醒下各位。” “第一……” 「第一,如果你无法找到可信之人,请相信繁育令使。」 穹愣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同的语言,但车厢内其他人竟然完全没有反应,就连帕姆好像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或者说,穹和列车组其他人正处于不同的空间,而站在穹面前的这位“帕姆”只是拥有跟列车长一样的外表而已。 穹看着帕姆的口型已经变成了讲述大长句子的连续性运动,而自己这边竟然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第二……」 “帕姆”的声音拉长着,带着电流扭曲空气的声音,终于来了,穹如临大敌,他四处张望着结果却只看到了面前在偷笑的“帕姆”。 「第二,如果发生意外,请参考上一条。」 在“帕姆”的声音落下后,穹周围的空间骤然一颤,那种难以言喻的闭锁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没有分清楚具体状况的穹直接选择向帕姆扑过去。 “最后是第三点……与其说是呃噗——!” 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中,穹突然弯下身双脚蹬地,整个人猛的前冲,用头槌这种令人赞叹的方式打断了帕姆的发言。 哐的一声,两人重重的撞在了通往客房车厢的楼梯上,过了半晌,穹才缓缓地从帕姆身上滑落。 现在,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位不知为何突然袭击列车长的列车组老幺,和还没有说完话就被痛击肚子到口吐白沫的列车长。 “啊,穹!”三月七最先反应过来,然后她下意识的扯住丹恒的衣袖,往在她身边最靠谱的人身后躲去,就怕穹对她再来一个,“啊,列车长!” 丹恒被三月七拽的没有办法上前检查情况,只得寄希望于姬子和瓦尔特·杨能看出什么不妥。 但可惜的事,星穹列车的两位大家长左看右看都没办法找出任何问题,这事故自然到就像是自家老幺突然抽风了一样。 “姬子,他……”瓦尔特·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找不到任何可用的形容词,“帕姆之前是哪里惹到穹了吗?” 姬子摇了摇头,她一直都在列车上清理内部卫生,并不知道一直在外头玩的穹和致力于将所有坐垫都清理的干干净净的帕姆什么仇什么怨。 “不是,就算是有仇,也不至于用头槌吧,”三月七从丹恒身后探出头来小声嘀咕,“总觉得穹是故意冲出去的,我好像看到他助跑的动作了来着。” 丹恒安抚的摸了摸三月七炸起来的小粉毛:“我也不清楚,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让他们两个醒过来,之前那个绿色结晶泡出的药水是不是还有剩?” “有是有,但咱们真的买过这种绿色结晶吗?” 三月七看着姬子从随身的箱子里拿出一瓶翠绿色的药水,那亮丽的绿色洋溢着满满的生命力,一看就是品质极佳的医疗药剂。 待二人醒来后,穹揉了揉脑袋就不晕了,而帕姆依恋后怕的揉着肚子委屈又害怕:“穹乘客,是帕姆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而穹在看着帕姆愣了两秒之后又向着如同惊弓之鸟的列车长扑了过去,不过这一次他有注意力道。 “哇,是真的帕姆!” “穹乘客,你松手,”帕姆挣扎着,因为穹的双臂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肚子,对就是刚刚被穹用头狠狠爱抚过的地方,“帕姆可是星穹列车独一无二的列车长,怎么会有假的帕姆!” “好了穹,”丹恒拉着穹的手臂让他松开快被勒断了腰的大兔子,至于列车长有没有腰,那得另说,“还是先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在穹的讲述中,瓦尔特·杨和丹恒终于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列车上果然有人,而且,在此之前,没有人见过这位繁育令使。 通过最近经历的一些事可以判断出这位繁育令使虽然有些坏心眼,恶趣味以及不着调之外,好像还可以算是友军。 而在另一片空间内,黑天鹅飘在半空中,而她身边就站着一位晃着耳朵和尾巴正在愉快看戏的繁育令使。 ‘繁育令使,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黑天鹅轻轻的问,其实,面对星穹列车一行人这样的情况她也想笑,但作为一位拥有职业道德的同盟者,黑天鹅忍住了。 「我觉得你现在可以笑啊,你看,狐狸我笑的很开心呢。」 米蒂洛皱着眉头,祂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放心,毕竟在跃迁开启的一瞬间,黑天鹅就会封禁两人与星穹列车相关的所有记忆。 米蒂洛不确定自己能百分之百的按照先前定好的计划来进行,但二哥说的没错,风险越大,获得的风险报酬应该就越高。 看到瓦尔特·杨已经发现了从蠹星发送到星穹列车的合作邀请,上面应该是哈尼雅跟艾利欧合作并调整好的前台剧本。 在列车长帕姆的跃迁倒数开始前,米蒂洛进入了丹恒的房间,在最后一秒删除了智库中丹恒根据那盘名为《蠹星公主》的录像带录入的信息。 抱歉啊,小丹恒,同样的事情再做第二次,应该会更加简单吧。 第159章 收网 跃迁前的列车总是有着一种安静又充满期待感的氛围,当然这也有列车长在从口吐白沫的状态中缓过来之后诉说的请求有些沉重的原因。 在帕姆被温柔的喂了药水后,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穹,他是被三月七捏着鼻子灌下药水之后拍醒的,列车长向星穹列车的大家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如果可以——” “如果是真正的列车长提出的要求的话,我在所不辞!”穹高举双手从三月七掐他脸的动作中如同泥鳅钻豆腐一般挣脱出来。 “穹乘客还是好好享受假期就好了帕,”帕姆向后退了退,远离了想要再次扑过来的穹,“其实帕姆就是希望你们在度假之余,也能抽些时间,帮忙打听几位无名客的消息。” 穹逗三月七玩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随即他猛的越过所有人贴到帕姆脸旁:“我们是要有新伙伴了吗?我是不是可以当前辈了?” 姬子笑容温柔,但手上却毫不留情的拉开了把帕姆惊吓到颤抖的穹:“和列车停靠的大部分世界一样,匹诺康尼也曾是银轨上的一个站点。” “数千年前,这里还是公司的边陲监狱,是开拓将其与千星相连。” 瓦尔特·杨接上了姬子的话:“彼时,星穹列车也曾到访匹诺康尼,正如旅行有聚有散,根据列车记录,似乎有几位乘客选择了留在这里,将匹诺康尼选做自己的终点站。” “别紧张,就把它当作一种重返故地的仪式吧,”姬子笑的轻松,很好的安抚了已经开始有些焦虑的三月七,“星核隔断诸界,匹诺康尼的归属也几度易主。” “那些留在此地的老无名客们后来过得如何,经历了哪些事,又给这世界留下了怎样的痕迹……探寻先人们的足迹,也不失为一种冒险。” “是的,帕姆觉得即便离开了星空,无名客们的开拓也不会结束。” 得知了列车长要寻找的三位无名客的名字后,三月七和穹都觉得这件事恐怕难如登天,但也非常富有挑战性。 “这可是大海捞针呢!”三月七这样说着,欢快的蹦着小跳步去拾掇自己的行李了,丹恒则是打开了星际和平播报仔细的听取着最近的消息。 这一次度假,丹恒准备留守列车,为此祂需要收集更多的情报,顺便补充智库的词条。 星际和平公司还真是无孔不入啊,之前是曜青,现在是罗浮,仙舟联盟两大最容易被探寻踪迹的舰船都与星际和平公司展开了全方位地合作。 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由毕亚斯先生牵线搭桥的,市场开拓部吗…… “丹恒,你看见我那盘录像带了吗?”穹突然从丹恒身后冒出来,可丹恒早已习惯了来自小伙伴的突然袭击,他只是平静的看着穹,思考起穹所提出的问题。 “什么录像带?”丹恒确实不记得了,但他下意识的想要向智库的方向走去,但在穹看来,丹恒问完那个问题后整个人都凝滞在空气中了。 “丹恒,小丹恒,丹恒老师,你怎么了?” 在穹坚持不懈的丹恒发直的双眼终于有了聚焦,暗青色的眼眸一转看向了模仿着什么人说话的穹,但,究竟是谁会用那种长辈一般的语气叫他小丹恒呢? “我没事,所以,是什么录像带?” 穹也愣了一下,他挠了挠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盘录像带的名字,在他自己脑子跟他的房间一样乱的情况下,就连在嘴边的词都说不出来。 丹恒见状叹了口气,穹怕不是又把自己的东西乱放然后找不到了,就这丢三落四的模样,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乱中有序也是很有自信了。 “走吧,我去帮你一起找。” 丹恒暂停了星际和平播报,帝皇鲁珀特的械皇遗冢跟星穹列车关系不大,回来后刚好可以跳过这一段,而匹诺康尼的信息才是值得他们关注的。 结果他们刚走到客房车厢,就听到三月七明显是在用力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三月七的痛呼声响起。 穹加快了脚步,而丹恒比他更快的拿出击云冲了过去,结果他们只发现了在一堆录像带里揉着自己腰的三月七,和她面前则多出了的一片突兀的空地。 “三月,发生什么事了?”丹恒看三月七没事并没有直接放松下来,在宇宙中旅行最忌轻易放弃对周围危险的质疑和感知。 而宇宙第一美少女则是两眼放光的举起了一盘录像带:“丹恒!穹!你们看,我刚刚跟一个小黑洞拔河赢啦!” 穹上前接过了录像带,只见录像带的封面上绘着一个虽然面容模糊但一眼惊艳的极其漂亮的人,而其上还有四个大字写着这盘录像带的名字。 《蠹星公主》 “丹恒,我搞丢的那盘录像带,”穹直挺挺的转过身,将封面上的人物对准丹恒的眼睛,“好像找到了。” 丹恒原本想打飞那盘让穹变得明显不正常的录像带,但他原本应伸出的长枪却逐渐消散,而他也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接过这盘录像带。 好美,真的好美,我想跟祂繁衍……养育…… 丹恒猛的锤击了自己大腿一下,神经末梢的剧烈疼痛刺激的他终于恢复正常,紧接着他一把从穹手中夺过那盘录像带。 在录像带离开穹手心的那一刻,灰毛小伙伴转着圈圈眼倒了下去,刚好还压倒了同样转着圈圈眼的粉毛美少女。 两人嘴里嘿嘿嘿的念叨着繁育,漂亮,生宝宝之类的话让丹恒不知所措,只是一张被莫名激活了的封面就能有如此力量吗? 繁育,丹恒抬头看向车窗外,那种被偷偷观察着的感觉如影随形,虽然没有恶意,但也令人不太习惯……奇怪,自己不是应该感到烦扰吗? 将两位小伙伴都放回自己房间后,丹恒走到了观景车厢内坐好,列车即将跃迁,已经等不到青色小黑毛的伙伴小粉毛和小灰毛醒来了。 不过,错过一次跃迁也算不得什么坏事,他们这次要从普通的宇宙环境跃迁至忆质浓度极高的阿斯德纳星系,能在睡梦中进行过渡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丹恒将那盘名为《蠹星公主》的录像带在身上放好,他总觉得这个东西很重要,甚至是能跟他和瓦尔特先生汇总起来的情报有关。 就在他平静的听着帕姆进行跃迁前的倒数的时候,这片寰宇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也在同时听着同一个声音。 “喂,喂喂!”帕姆的声音从车厢的广播中传来,“各位乘客请注意,列车即将跃迁!” 黑天鹅伸手触碰自己和米蒂洛的额头,大量的记忆被抽出,封闭在忆质形成的梦泡里。 “列车即将跃迁!请坐稳扶好帕!” 毕亚斯收到弟弟的消息打开了耳麦,祂的双手上满是纤细而坚韧的蛛丝,而在祂背后,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通行的空间裂缝正在慢慢打开。 “跃迁即将开始!” 艾利欧翻阅着这次看上去不会有太大改变的剧本,满意的眯起了眼睛,享受着卡芙卡的梳毛服务。 “5——,” 哈尼雅和科洛伯尼控制着通往阿斯德纳星系的空间裂缝准备随时接应传送过来的毕亚斯,即便用虚无的力量掩盖也不能开太大了,不然家族中的强能力者会有所感应。 “4——,” 黄泉抬头看向黑日,她依稀还记得自己好像要去匹诺康尼帮一个人的忙,于是,停留于海面上的她重新迈开脚步。 “3——,” “维利特,我答应你的已经完成,你不必再跟着我了。”银枝无奈的看着抢夺了他稀世难得号的驾驶位的前公司职员,嗯,也是个有梦想的人呢。 而如同被打了鸡血的维利特双眼放光的看着身着银铠的红发骑士:“我要成为飞行员,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2——,” 巡猎星神岚毫不留情的再次一箭射爆了一颗被步离人侵略的星球,祂面具遮掩下的双眼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对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的担忧。 “1——!” 繁育星神终于抬眼看向同谐星神,并在梦境中的棋盘上落下一颗棋子,而这场困局的未来走向都将显示在这小小的棋盘之上。 在这片寰宇中,一切生命的存续,都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 第3章 特别篇:偷崽大盗 基因寄生虫灾的影响渐渐消退后,宇宙一片欣欣向荣,而开拓的列车也继续连通诸界,开拓星神阿基维利也正掩藏着身份跟着列车到处旅行。 毕竟,开拓以人为本,是记录生命去探索未知之地并与之命运相接的命途,而将自己当成是众生的一员才是好的开拓者嘛。 而且,祂,好吧现在是他了,还结识了一位相当擅长在列车枯燥乏味的航行中寻找快乐的好友,他俩总是一起闯祸,然后被帕姆追的满车厢跑。 不过他那位朋友总是神出鬼没的,而且名字还跟欢愉星神阿哈撞了,就连开拓星神都要佩服他的勇气。 阿基维利深知这位朋友的不易,这人恐怕就是那位欢愉星神在哪颗星球的湖畔愉快玩乐后的沧海遗珠吧。 诶呀,反正都是姓阿的,一家人啦兄弟! 这不,这位朋友又开着自己挂满了面具的小飞船回来了,不知道这回他会带回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阿基维利,阿哈回来了,快来看看阿哈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伴随着令人愉悦的大笑声,观景车厢的门砰的一声被一个带脑瓜子上斜戴着红色面具的家伙推开。 来人穿着一身不像是西装的西装,脖子上歪歪扭扭的打着一个看似领结的波点丝巾,手上带着红色绒面,黑色内衬的魔术手套,再加上九分裤下露出的条纹短袜。 嗯,今天这家伙也非常欢愉呢,阿基维利向着阿哈点头,随即,他就注意到了阿哈只伸出了一只手跟他打招呼,平时他俩见面都是同时高举双手一起“呜呼”的。 “怎么,今天这个东西很新奇吗?” 阿基维利左看右看,想知道阿哈背在身后的手上拿了什么,但他往左阿哈就往右,他往右阿哈就往左,总之,阿哈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保护的很严密。 “嘘,”阿哈将手指竖在唇前,夸张的动作引得阿基维利直笑,阿哈左看看又看看发现确实没有人注意这边才开口,“诶呀,还不快带阿哈去你房间,这小东西可爱的很。” 两人急匆匆的就往列车智库存放的地方溜过去,帕姆端着刚做好的帕姆帕姆派从列车的小厨房里走出来,顺便斜眼瞅了一眼列车上的两个闯祸精。 哼,偷感这么重的无名客也就只有他们俩了,不过,只要不把炸弹带进客房车厢,它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作没看见。 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这是阿基维利的房间门被开启的声音,阿哈听的呲牙咧嘴然后两人一起捂着对方的耳朵哈哈大笑。 “阿基维利,你这门该上油了,”阿哈笑嘻嘻的跟一头灰毛的好朋友打趣,“不然,某天全列车都会贴满阿基维利因为打不开自己的房间门而哭的哼哼唧唧可怜巴巴的照片的,啊哈哈哈!” “阿哈,我的挚友,”阿基维利将嘎吱作响的门关好,“如果你要这样做的话,我就说这是开拓星神阿基维利的照片,才不是我呢,只是重名而已,对吧?” “对对对,啊哈哈哈,阿基维利,这真是个好乐子!”阿哈笑的在地上打滚,那个一直被他拉着的小身影此时就在阿哈的怀里揣着泪泡眼生无可恋。 阿基维利一把抓住阿哈的手就把他拖到了地铺上:“所以,你今天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阿哈神秘一笑,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小家伙,珠圆玉润的小娃娃在阿哈手中不断的挣扎,但他小胳膊小腿根本挣不开。 “喏,就是祂啦~”阿哈满脸骄傲的举着粉白色头发,还有着异色双瞳的小孩,这一看就不是人类,“阿基维利,我的挚友,这可是阿哈的崽子哦~” “谁这么眼瞎能给你生崽子啊,怕不是又从哪偷的吧?”阿基维利在吐槽好朋友的各种行为这件事上从来都不会轻轻放过,诶哟,这小东西都快哭出来了,真可爱。 阿哈逗弄怀里小孩的手一下子就停下来了:“嗯?你说什么?刚刚风大,阿哈没听到哦~” “没什么,”阿基维利赶忙摆摆手,“我就是觉得你长这个样子,不太可能生出来,嗯,这么可爱的孩子。” “这当然是阿哈的崽子,你说是不是啊,小艾利~”阿哈晃了晃怀里一脸愤恨的小家伙,看着小家伙左眼的雨燕变得如同火焰才满足的笑了。 “祂叫艾利?”阿基维利摸着下巴,然后他撩起气鼓鼓幼崽的长发摸了摸,“这名字听着一点都不像是你给起的,要真是你的崽子,恐怕就只会得到小白或者小花这样的名字了。” “说吧,你从哪偷来的?还不快给人家还回去。” 灰发的青年双手叉腰,他一般都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好朋友的,但偷别人崽子确实过分了些。 在这一点上,阿基维利还是很正义的,他并不赞成孩子过早地离开父母,所以,他在星穹列车上的零花钱全是那位成熟稳重的领航员给的。 不过,阿基维利戳了戳眼泪汪汪的小家伙柔软的脸蛋,诶呦,真的好软,这崽子这么可爱,我也想偷。 阿基维利是真的很擅长当个调皮捣蛋的好孩子呢!骄傲! “这可是阿哈千辛万苦才偷……啊呸,才找人一起造的崽子,”阿哈大笑,刚才差点露馅说实话了,哈哈哈哈,“那个毛头小子才不懂怎么养崽子呢哈哈哈!” “虫虫真是的,怎么能把小虫子交给纳努克那小子养呢?上次见还白白胖胖,这次阿哈去给小虫子讲笑话,艾利都瘦了是不是呀~” 「艾利不胖!」被阿哈和阿基维利抛来抛去的艾维利塔听到这话终于开始反驳,之前祂光顾着挣扎和生气了,「阿哈,是大坏蛋!」 艾维利塔小小的身体在半空中一扭,然后一柄金灿灿的又圆又短的小匕首就出现在了祂的手中,粉白色头发的小家伙向着阿哈的双腿间就冲了过去。 「大猪蹄子,我阉了你——!」 阿哈笑呵呵的看着那团小东西在地上小步小步晃晃悠悠的向前挪动,哎,明明自己还走不稳路,都已经学会用匕首了……该说不愧是毁灭纳努克的血脉吗? 而阿基维利则是快速的解析了这种未曾听过的陌生语言,如果他判断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来自蠹星的虫语,那位繁育星神对待生命无比珍惜的传言在宇宙中到处都是。 嘶,阿哈这家伙,不会是把那位欧西德·曼提斯的亲生崽子偷来了吧?祂真的不怕自己会被那位繁育星神吞的渣都不剩吗? 唔,父母为了孩子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啊, 「呜……」艾维利塔眼看自己努力了半天离阿哈还有好远的距离,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呜呜呜,父亲……艾利害怕呜哇啊——!」 艾维利塔从未离开过蠹星上的虫母和哥哥们还有作为祂监护人的纳努克这么久,平时祂不是被虫母抱在怀里,就是被哥哥们轮流照看。 而在纳努克身边的时候,祂总是被那位沉默的星神放在肩膀上,任由祂抓着那长长的白发随意摆弄。 但艾维利塔也知道,自己似乎还有另一位监护人,祂有好几次都看到有一张红色的面具躲在树后,草丛或者水面下偷偷看祂。 而且,在睡着的时候,祂总是能隐约的听到一种笑声,爽朗又震撼的笑声总是吵得祂睡不着觉,而且,那位笑声的主人还老喜欢给祂讲笑话。 艾维利塔喜欢父亲和哥哥们,也喜欢那位白发黑肤的监护人,甚至,慢慢的,祂开始能理解为什么这张总爱咬嘴唇的红色面具喜欢笑了。 但这不代表祂在被红色面具后突然长出的一个人带到陌生的地方后祂不会害怕,祂还是个刚满一个琥珀纪大的幼崽。 用人类的话来说,这小家伙也就一岁多点,而且,因为祂有些先天不足,骨骼柔软,祂还走不稳路呢。 阿基维利看着阿哈手忙脚乱的哄崽子拿出录像机就开始录制,这可是要保存在列车智库里面好好珍藏的绝赞场面啊。 欢愉星神无法给被自己弄哭的孩子带来快乐什么的,想想就很欢愉啊。 伴随着艾维利塔哭的直抽抽的样子,阿哈头疼极了,他根本就没想到这小东西能从眼睛里挤出这么多的水,阿哈的丝巾都被艾维利塔哭湿了。 “我的艾利哟,你快别哭了,阿哈的心要痛死了……哈哈哈哈,阿哈才没有心呢,真有意思,阿哈竟然会心痛!” 阿哈把艾维利塔抱起来然后抬眼示意阿基维利站到他身边来,然后他一把就将哭懵了的艾维利塔塞到了同样一脸迷茫的阿基维利手中。 “小艾利你看咯,这个灰色头发的叔叔这么好看,看到好看的东西我们就不哭了好不好啊?” “哈?”阿基维利抱着软敷敷的幼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后他低头,跟怀里往上眯着眼睛瞅他脸的艾维利塔对上了眼。 艾维利塔揉了揉哭红的眼睛,他本来就眼睛不好,哭了这么一会视力就更差了然后揪着阿基维利的衣领擦了擦脸蛋上的泪痕:「好看叔叔,能带艾利,找父亲吗?」 阿基维利瞬间就理解了阿哈的心情,这小孩太可爱了,也太乖了,不逗一逗好像就对不起自己一样:“不行哦,因为我是好看哥哥,叫错称呼的小朋友可是会被扔到垃圾桶里的哦~” 孩童尖锐的哭声瞬间就刺穿了阿基维利的耳鼓膜,虽然他连自己有没有这东西都不知道,反正,这孩子哭的很大声。 “哎哟哟,开拓星神阿基维利把繁育星神的崽子弄哭了,”阿哈在一旁添油加醋,唯恐世界不乱,“繁育要向开拓宣战了,怎么办呀挚友?” “哈哈哈哈,完咯,阿哈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这下可帮不了你咯~” 阿基维利第一次没有回应阿哈的话,他只是把小小的幼崽抱在怀里安抚着,开拓跟繁育理论上来说毫无为敌的可能性。 在列车上,他见过太多父母付出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尚还孱弱的孩子拥有活下去的机会这种事了。 如果这真的是繁育星神的亲生孩子,那这孩子被阿哈偷回来,繁育星神引导其所属种族向欢愉星神阿哈发起复仇之战都说不定呢。 寄生虫灾刚刚退却,但这等对宇宙来说都足够庞大灾难的落幕却未曾损伤蠹星系分毫,反而是秩序太一殒落,同谐和繁育命途的崛起。 不过能坑到阿哈也好,阿基维利金色的眼睛转了一圈,刚刚他好像感知到了有什么强大的存在降临在了极速行驶的星穹列车外围,屏蔽屏蔽。 啊,没有直接打破列车,而是收敛了自己的力量跟无名客们交谈并得到允许后才登上列车,看来是个很温柔的星神呢。 听着那轻轻的脚步声已经走到智库门口,他瞬间摆出一副在阿哈手底下保护艾维利塔的样子,然后轻轻勾动手指打开了门上的锁。 果然,敲门声响了三次后,门轴吱吱嘎嘎的转动声也在阿哈震惊的表情中响了起来,而随着那扇看似老旧的门缓缓打开,一个身上带着柔和气息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粉色的雾气不知何时充斥了这处空间,阿基维利将艾维利塔送回虫母手里后就坐到了一边看阿哈的乐子,什么乐于助人他只喜欢助人,欢愉星神的乐子他也可喜欢看了。 “啊哈哈哈,虫虫你听我解释。” 虫母微笑着,要知道,人在气愤到极致的时候反而会变得冷静,繁育星神很冷静,祂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欢愉星神。 但在未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就私自带祂的孩子离开蠹星这件事绝不能轻轻放过,祂轻轻的开口,声音如同微风的叹息,令人着迷:“阿哈。” “虫虫,怎么了呀~” 阿哈殷殷切切的问道,祂可心虚了,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找繁育令使们的乐子被虫母抓包了,呜呜嘤嘤,他不就是想找点乐子嘛,啊哈哈哈,真有意思。 虫母叹了口气,馨香的气息随着祂身影的散去逐渐消散,祂最终没有说任何一句责怪阿哈的话。 殷潮知道,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欢愉星神才会以一种玩闹的心态对待祂和祂的孩子们,是繁育还没有资格与欢愉站到同一处平台俯瞰众生。 那,如果我能撬动命运呢? 虫母抱紧了怀里已经被熟悉的气息安抚的睡着了的第五子,如果祂能站的更高,祂的孩子们是不是就不会面临如此困局呢? 「我可怜的孩子们啊,父亲一定会在这片寰宇中为你们争得一生的自由。」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这样对自己的令使们保证。 而祂的令使们也以同样的信仰回馈祂:「一切都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繁育因爱而盛大!」 第160章 一切都对又不太对 在星穹列车冲进这片空域后,随着坚韧的蛛丝打了一个漂亮的死结,整片阿斯德纳星系终于被毕亚斯全都框进了琥珀蛛丝形成的蛛网里面。 坚韧的蛛网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坚固的晶壁,在被晶壁封锁期间,所有进入其中的生命都会被锚定一个存档,就在他们闯入阿斯德纳星系的那一刻。 在晶壁解开前,这片星域发生的所有事都有回转的可能,一旦笼中鸟无法成功破茧,毕亚斯就会调动时间。 如同在游戏中下载存档一样,将一切混杂在一起的事物和生命都准确无误的重新摆放回他们最初的地方。 毕亚斯虽然不能无限制的读取存档,但祂曾经控制着蠹星附近一颗即将爆炸的星球重生了二十次,直到这颗星球得以被蠹星系的能量浸染不再走向毁灭才解除了晶壁。 「不就是一个恒星系嘛,我完全没问题的!」毕亚斯浑身虚脱的靠在哈尼雅身上,祂刚刚穿过了那条堪称狭窄的空间隧道回到蠹星。 哈尼雅用沾了清水的手帕轻轻的擦去毕亚斯脸上沾染的灰尘:「辛苦了,毕亚斯。」 「哈~尼~雅~」毕亚斯拉长了声音跟哈尼雅撒娇,祂脸上的四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痴迷着自家兄长似乎更美了的面容。 哎呀,好想啃哥哥两口,之前隔着屏幕还看不真切,哥哥果然漂亮了! 「走吧,我带你去洗漱,父亲已经入梦了,纳撒尼尔祂们也都在父亲身边找好了自己喜欢的地方。」 哈尼雅拉着弟弟的手,带着眼神一刻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毕亚斯向前走去,毕亚斯身上的西装现在就跟几条破布一样挂在祂身上。 还真是难为祂了,哈尼雅看着平时这样注重穿着的弟弟,为了这次的计划,跟公司员工挤公共悬浮车一样挤过狭窄的空间裂缝,有些心疼。 「哥哥,」毕亚斯喜欢在没有其他弟弟们的情况下这样称呼哈尼雅,这样,长相漂亮的很符合毕亚斯审美的哈尼雅就只是毕亚斯一个人的兄长,「这次,我能睡在你身边吗?」 「你不想挨着父亲吗?」哈尼雅奇怪的问,毕竟之前几次陷入沉睡的时候,毕亚斯永远都要挤在父亲和祂中间,祂还以为毕亚斯会很高兴能继续贴着父亲睡的。 毕亚斯还是无法从哈尼雅的面容上移开眼睛:「那我左边挨着父亲,右边能挨着你吗?」 「当然,」哈尼雅笑了,祂揉了揉毕亚斯漆黑的长发,嗯,还是比父亲的黑发要稍显柔软一些,「就像是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水声渐渐响起,随着毕亚斯脱掉破烂一样的西装踏入水中,哈尼雅就像是曾经蠹星系上只有父亲和祂们俩那时候一样坐在浴池边上等待着喜欢玩水的弟弟来找自己疏通那头长发。 毕亚斯闭着眼睛,任由自己漂浮在水面上,不知道哈尼雅在这次的洗澡水中加入了什么样的新型精油,弄的祂身上滑溜溜的。 「哥哥,这次的精油是什么?」 毕亚斯的四只眼睛都在向不同的方向转来转去,哈尼雅知道,这是弟弟又起了什么做交易的心思,毕亚斯总是一门心思帮蠹星赚钱,明明蠹星掌握的能源已经令祂们足够富有了。 「是处理过的忆质,」哈尼雅还是耐心的回答了把头放上祂大腿的弟弟,祂手法熟练的开始给毕亚斯梳理长发,「因为成分特殊,所以并不是很适合在星际推广开来。」 「竟然是忆质吗?」毕亚斯思考了一下,「看来蠹星跟忆庭的合作又要进一步加深了,我会记得要公平交易的,还有公司那边……」 哈尼雅轻轻的拍了一下毕亚斯的鼻尖打断了弟弟未说完的话:「临睡前就不要想着工作了,你又不领星际和平公司的工资。」 毕亚斯笑嘻嘻的捂住自己的鼻子:「但是克里珀好像在给我发工资诶,每次我揍完星际和平公司本部的那些老橘子们,身体里存护的力量就会更多一些呢!」 「这样我就可以更好的保护蠹星了,你看这一次,我都能凭一己之力封锁整个恒星系了呢!」 哈尼雅将梳子放下,祂伸手探入弟弟的长发,将几缕隐藏的极好的粉色发丝都找了出来,这几缕粉色就如同挑染一般,显得毕亚斯的面容更柔和了些。 哈尼雅低下头,粉色的长发垂落引得毕亚斯频频伸手去触碰:「毕亚斯很厉害,已经能很好的保护父亲和我们了。」 浴室门边冒出几颗脑袋,除了已经睡着的艾维利塔,剩余的繁育令使们都在这里了,而祂们正在科洛伯尼的帮助下偷偷窥视自己的大哥和二哥交流感情。 「嘻嘻,大哥还是对二哥最特别!」辛格瑞达满眼小星星,祂一边掐着胞兄手臂上的肌肉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一边跟不太了解情况的科洛伯尼小声嘀咕。 纳撒尼尔被掐的只能捂住自己的嘴不要疼的叫出来,但看祂脸都憋红了的样子想必保持安静是不容易的。 科洛伯尼一边小心的维持力量帮自己这对双生兄长们隐身一边想念靠谱的六哥,可惜,米蒂洛现在身在遥远的匹诺康尼。 「你们,在干什么?」哈尼雅的声音突然传来,伴随着一阵拉扯感,几个躲在门边的繁育令使全都被叽哩咕噜的拽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中就响起了繁育的双生子被哥哥们轻声教训的声音,而被迫用力量帮二人隐身的科洛伯尼则在放空思维:六哥,我想你了…… 而此时,米蒂洛已经先一步走入了白日梦酒店的大堂,成功拿到了房卡,祂站在入梦池前犹豫了一瞬就放任自己沉入了梦境。 六颗不同颜色的结晶依次亮起,证明米蒂洛确实是以自己一人的意识成功的梦到了其余的繁育令使们,而这些分身随时都可以承载哈尼雅祂们的意识。 一旦米蒂洛无法凭借自己的意志成功醒来,更多的繁育令使就要以身入局。 而此时的星穹列车上除了丹恒这个不下车的,就只剩下了刚刚醒来就被告知他错过了一次正常跃迁的穹,和早他一些醒来还在遗憾自己错过了一次不要摔倒挑战的三月七。 二人拿起行李就下车追着姬子和瓦尔特·杨去了,结果却被家族的入境手续拦住,不得不暂时延缓了他们自己即将到达白日梦酒店而产生的兴奋感。 不过,伴随着一声钟响,历经十几道手续检查的三月七和穹终于还是成功的踏上了白日梦酒店大堂的红地毯。 三月七抻了个懒腰就愉快的向前跑去,甚至还有心思跟穹以将体内的星核拿出来检查这个话题开玩笑。 看着三月七向欢快的与姬子汇合,穹收起了刚刚还带着些轻松的笑容,他环顾整个大堂,除了富丽堂皇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形容词。 虽然跃迁后到靠站的一段时间内穹一直都睡着,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可是,这里的一切又好像都很正常。 穹挠了挠头,在三月七准备跑过来叫他过去之前走上了台阶,不管怎么样,就连杨叔都说了在家族的地盘上多半不会有什么惊险奇遇,那就好好享受假期吧! 哦,对了,还有帕姆的请求,列车长可是为他们做了很多很多,是时候该小小的回报它一下了。 第161章 死亡如此多娇 “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在这段时间内,短暂的陪伴对方。” 这是卡芙卡曾经用来宽慰流萤的话,不过,从罪恶都市耶佩拉回来后,这可爱的星间的萤火虫小姐的生命之火,似乎燃烧的更旺盛了。 而且,那副模样,就好像有人往即将熄灭的火堆里添加了干燥易燃的柴薪,不光是流萤本身的精神状态得到了恢复,她的身体似乎也不再那么脆弱。 就连能够脱出萨姆的时长也被延长到四个系统时,还是每天。 “阿刃,你们在跟我汇合之前,只遇到了繁育的双生令使,没有偶遇其他的任何意外,对吧?” 卡芙卡看着银狼骗流萤喝牛奶味的胶水不成反被流萤用同样的胶水将她没洗的渔网袜沾在墙上,光明正大的打开了飞船上所有区域的录像。 这么活泼的流萤可是很少见的,没想到平时腼腆不喜玩闹的流萤竟然还会故意放慢速度维持着一个银狼的小短腿能勉强追上却完全碰不到她发梢的速度。 刃摇了摇头,与其说没有其他的意外,倒不如说遇到繁育的双生令使就已经是最难以预料的意外了。 他耳朵里听着少女们嬉闹的声音并没有觉得烦躁,反而还从这种吵闹的声音中获得了一丝难得的平静。 自他在仙舟拜那对繁育的双生子所赐,昏睡了那半个系统时之后,那种能让他头脑发胀的呓语出现的频率就开始减少。 虽然曾经的记忆依旧模糊,但刃已经能很稳定的控制住那种阴暗的情绪,不会只能依赖于卡芙卡的言灵防止自己陷入魔阴身了。 也许,繁育的双生子确实吃掉了某种罪恶也说不定。 “嗯,那这就说不通了啊,”卡芙卡看着两位银发少女以一方涨红了脸另一方想尽办法安慰为结果结束了玩闹后才开口继续刚刚的话题,“繁育一脉和艾利欧所做的交易中并没有包含你,和她。” 刃抱着支离剑靠在门框上,流萤和银狼已经重归于好,开始尝试寻找能将被胶水糊在墙上的渔网袜扣下来的方法了。 “兴趣使然吧……”深蓝色长发的男人给了正在思考的卡芙卡另一种能够导向正确答案的想法。 毕竟在刃看来,繁育的双生子,尤其是在二者中掌握主要话语权的辛格瑞达,怎么看怎么都不太像是喜欢主动帮助别人的样子,反而更偏重于从某些特别的东西里面寻找快乐。 “卡芙卡,不用纠结了,”艾利欧叼着一沓子纸艰难的跳上了沙发扶手,这些都是所谓的剧本,“这是好事不是吗?” “就当是好事吧,”卡芙卡慢悠悠的坐到了艾利欧旁边,“阿刃,去把流萤叫过来吧,虽然只有几句话的剧本,但她还是得听听艾利欧的嘱咐。” 刃依言照做了,随着他离开的脚步,卡芙卡听到身旁的小黑猫轻轻叹了口气,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平时难得一见的事都在同一天发生了? “艾利欧,怎么了吗?” 卡芙卡享受的将双手都放在小黑猫身上揉捏着,丝毫没有顾忌这黑猫体内是个成年男人的灵魂,她甚至还想将脸埋到艾利欧肚皮上吸两下。 艾利欧被卡芙卡搓的根本站不稳,于是他只好选择趴下来: “繁育第一令使刚刚提醒我,在阿斯德纳星系的时间被重制的情况下,与匹诺康尼的星核有关的我们也会受到影响。” 卡芙卡并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就像是你说的,命运都有其必然之处,顺其自然就好,怎么你还开始担心起来了?” 艾利欧觑了一眼沉迷于自己毛发的卡芙卡,他都怀疑等哪一天自己不准备用这个躯体了,他这身柔顺的毛毛就会变成卡芙卡衣柜里的收藏之一。 他动动五粉的爪子拍了拍卡芙卡的手背:“我又要改好多遍剧本了,还是那种开头相似,结局相似,但细节过程完全不同的版本……我嫌烦。” “那我也去掺合一下?”卡芙卡笑的温柔,她满意的看到小黑猫脸上更明显的嫌弃表情,“给你的剧本加点料?” “你还是休息吧,连轴转了那么久不累吗?”艾利欧听到了流萤的脚步声瞬间从卡芙卡怀里跳出来蹲到了沙发背上,咳,组织老大还是需要保持形象的。 确定不是组织吉祥物吗?还是惹完祸会装无辜的那种? “艾利欧,卡芙卡,”流萤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一点玩闹后尚未散去的快乐,“你们找我什么事?” “咳咳,”小黑猫清了清嗓子,别问猫是怎么咳嗽的,反正艾利欧就是会啦,“是关于这次去匹诺康尼执行任务的事,我想你不会介意跟繁育令使合作的对吧。” 流萤摇摇头,她其实很感谢那两位繁育令使,无论如何,对血脉的感知总是不会错的,而且蠹星不但欢迎她,更欢迎所有的星核猎手。 在命运的洪流中,她渴望生存,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安,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家乡,但却没能忘却过去。 那些总是会浮现在脑海中的格拉默铁骑们的残肢总是在提醒她,你得好好活着,得带着我们共同的梦一起活下去。 这是多么沉重的期待啊,沉重到让流萤的心无处可依,即使被星核猎手接纳,还跟卡芙卡一起带回了新成员,流萤依旧觉得所有人都还被命运桎梏着。 “请问,究竟会有几位繁育令使一起出手呢?” 艾利欧想了想,毕竟哈尼雅都以纯美骑士之名发誓了,恐怕就是有变数也不会太多:“真正会同你一起进入匹诺康尼的繁育令使只有一位。” “那只狐狸,就是总给卡芙卡送大衣那只,你听祂的口癖一下子就能认出来,但梦里究竟会有多少繁育留下的痕迹,我们无从确定。” 流萤低头,她在思考那只有一行字的剧本,接近开拓者,锚定笼中鸟,经历三次死亡,寻找到生命因何而沉睡的正确答案,这几条看似简单,但实则需要多次的尝试。 “流萤,”卡芙卡轻轻的将银发少女拉到身边,帮她理了理那头长发,“你真的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了吗?” “嗯,”流萤的回应很坚决,她明白,因为要进行非法潜入,所以,她入梦的方式必然会不同寻常,但死亡,她是不怕的,“我明白。” “我觉得你不明白,”艾利欧跳到了银狼刚刚买来的音响上,这个巨大音响的高度刚好够艾利欧平视流萤的眼睛,“一旦毕亚斯插手,那你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三次死亡了。” “在时间会随时倒流的阿斯德纳星系里,没有忆者帮你处理记忆的你,真的能承受得住那不知多少次的真实的死亡体验吗?” 第162章 嘀同盟卡失效 「二哥,放开我吧……好累。」米蒂洛疲惫的声音传来,祂艰难的抵抗着梦境将祂拖拽下落的力量,而在祂的手上却只有一根细细的蛛丝承担着祂全部的重量。 然而,就连这根蛛丝都不是米蒂洛自己伸手握住的,无数看不见的细线牵扯着米蒂洛的关节和思维,让祂陷入满足的内心状态,致使祂无法自救。 坚韧的蛛丝已经深深的勒入了米蒂洛的手臂,那种即将把身上的肉割裂下来的剧痛蔓延开来,年轻狐人身上皮肉被割开的裂缝里,白骨依稀可见。 「米蒂洛,你醒醒!」毕亚斯在精神网络中不断震颤着,尝试去挽回自己弟弟陷入迷蒙的思维,祂紧紧的拽着手上仅剩的一根蛛丝,不行,不能让弟弟沉沦在梦里。 米蒂洛的意识已经不甚清醒,但祂还是努力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目前与现实中唯一的联系:「二哥……」 「我在!小狐狸我在!我们都在,你醒醒!求你了,别放任自己沉下去!」 毕亚斯用力的拽住蛛丝,祂现在就犹如在跟巨大的黑洞抗争一样,就在所有繁育令使一同沉睡后,毕亚斯是第一个在精神网络中醒来的。 因为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原本毕亚斯还想着能给兄弟们一个惊喜,如果一次就能成功,那其余的人就真的可以好好休息不必以身入危局。 但,就在祂刚刚放松准备在精神网络里展开的休息室内,看看公司交给祂的各种策划案的时候,所有的蛛丝都在一瞬间崩断了。 毕亚斯都没来得及戴上手套,双手就被仅剩的蛛丝割破,荧蓝色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 那是目前处境最危险的弟弟给祂发出的讯号,米蒂洛没有试图求救,祂只是觉得应该给毕亚斯留下这个重要细节的锚点。 可现在的情况是,米蒂洛什么都无法说出口,就连自己身体里原本有序的基因库都开始紊乱起来,祂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二哥能明白自己的意图,在这个节点处留下锚点。 「二哥,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盟友,他们……对不起任何人,但……」 一道红光闪过,原本还能感受到重量的蛛丝瞬间断裂,毕亚斯一下子摔在地上,肢体重重落地的声音终于惊醒了艾维利塔。 要知道,虫族的精神网络在祂们陷入沉睡的时候相当于清醒的做梦,即便感知能力再强,本就不擅长控制梦境的繁育令使们根本无法在梦中找到自己的意识。 「二哥,米蒂洛祂……失败了吗?」艾维利塔揉着眼睛,就祂头上的小白蛇都长大了嘴巴打哈欠,「是我不好,没能及时,醒来帮你。」 「没事的小呆五,」毕亚斯虽然双手都缠满了蛛丝,但祂还是用手臂蹭了蹭艾维利塔的肩膀,安抚着弟弟,「二哥向你保证,没有人会在这场计划中失去生命。」 艾维利塔站在毕亚斯身边,钨金又开始从祂手心的伤口渗出:「那我们的,盟友,还能信吗?」 「我总觉得小六说的不是盟友不可信的意思……」哈尼雅也困倦的坐起身来,祂是感受到弟弟们精神丝上焦虑的意味才缓缓转醒,「毕亚斯,你还能锚定刚刚那个节点吗?」 「没问题,这对我来说很简单。」毕亚斯向刚刚断裂的蛛丝那里发出了接续的讯号,而无法找到接续点位的蛛丝自动在原地形成了锚点。 哈尼雅将手放在毕亚斯的蛛丝上,感受着锚点传递过来的情绪:「焦急但无法接近……恐怕小六在梦境中受到了外力干扰。」 「祂这一次大概完全没有机会接近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无法撼动艾利欧所展现出来的最基本的主线剧情。」 艾维利塔也试图像哈尼雅一样感知锚点传递回来的讯息,但祂只能感受到一种被强加于那片星系的掌控欲,是秩序的力量。 「毕亚斯,你要做好准备,」哈尼雅在接收到艾维利塔给出的想法后看向这场计划中最主要的存在,「繁育令使定会倾巢而出,直到计划成功。」 「哪怕最后这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你都不要出现放弃的想法,一旦我们全部都陷入梦境,那只能是意味着繁育距离再次撬动命运的节点处更近了。」 「……我明白了。」毕亚斯闻言收起了断掉的蛛丝,祂伸手拽出原本藏在袖子里的琥珀蛛丝的尾部,一瞬间,无数的空间裂缝出现在这片意识空域里。 而在外界,这颗盛会之星匹诺康尼所在的阿斯德纳星系的时间线在不断倒退,人潮如同汹涌而来时缓缓退去,破碎的梦境被无数蛛丝重新缝在一起。 时间在这一刻倒流了,而酒店大堂的钟声响了两次,穹被三月七叫到了酒店前台,酒店的员工正在跟姬子和瓦尔特·杨叙述着他们的不便和不解。 “不好意思,可是系统里确实没有您说的这个名字……” 姬子轻摆手臂,星穹列车收到邀请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个时间点要远远早于穹加入星穹列车的时间: “但是星穹列车收到的信息里,写明了已为我们预订了房间,麻烦您再检查一遍吧。” 而酒店的员工艾丽只好耐下心来再次为这些大人物查询预订信息,但她言语中明显带着被客人为难的委屈。 “星穹列车,铂金客房共四间…分别是瓦尔特·杨先生,姬子女士,三月七女士,以及丹恒先生,确实只有以上四位的预订信息。” “是的,我是丹恒先生,”穹插嘴开了个众所周知的玩笑,他走上前,一边思考着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艾丽’这个发音的名字一边看向姬子,“是遇到麻烦了吗?” 比如店大欺客,家族的故意为难等等等等……他可等不及要凑更多热闹啦! 瓦尔特·杨看了看由白日梦大酒店的员工展示出来的预约信息,紧接着他恍然大悟:“丹恒……哦,我明白了,难怪这里没有穹的名字。” 姬子好像也瞬间明了了缘由:“是这样的,我们答复家族的时候,穹还没有登上列车。” 看来,穹的信息好像被拦截了,这么长时间,家族竟然都没能得到一丝关于星穹列车无名客的人数增加了的消息。 “您看这样可以吗?”瓦尔特·杨试图和酒店的员工进行交涉,“与我们同行的丹恒行程临时有变,没法入住,能麻烦您把为他预留的房间转让给这孩子吗?人数也对得上。” 姬子也在一旁试图说服一脸为难的酒店员工:“这孩子是我们星穹列车的新乘客,我们可以为他的身份做担保。” 艾丽慌张极了,虽然她也很希望能够这样做,但她真的没有权限:“这,您突然这么说,恐怕……” 穹只好默默的拿出了漫游签证,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而且后面应该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大家。 “不,我不是怀疑您的身份,只是……” “只是眼下正值‘谐乐大典’前夕,匹诺康尼每一纪最重要的时刻,又遇上家族发出邀请,全银河的客人把这儿挤的水泄不通……” 酒店员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穹满脸无奈的看着交友如同结仇的一看就像是有钱人家公子的金发帅哥。 等等,这人身上明明带着一点故意刁难的样子,穹打断了自己理所当然的思维,为什么我就会优先认为这人是要跟星穹列车交好啊? 哇,这人难道看起来不像是个巨大的麻烦嘛? 第163章 本已死亡之人突然睁眼 繁育原本是拥有集群的概念的,但在虫母升格成星神的时候,祂并没有选择这个一看就会限制住自己的子嗣未来发展的特质。 在虫母看来,真正的繁育,应当是有计划有目标的优生优育,既然命途要求祂如此,那么祂就应该在尊重自然法则的基础上,借助外力选择新一代基因成长的方向。 如此一来,集群的特质就不再适合繁育这条路,当然这种特质完全不能被自蠹星群虫出身的虫母剔除干净。 所以,还留下了一个名为精神网络的虫族特有的思维社交媒体,而现在这个聊天室中一片混乱,这混乱的源头则来自从未如此慌张过的毕亚斯。 「哥哥,我明明已经读取了存档,为什么,为什么小六醒不过来?」毕亚斯慌张的声音传来,只能是计划外的事情出现了,「哈尼雅,难道,整个阿斯德纳星系,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联觉梦境吗?」 「毕亚斯,冷静!」哈尼雅也发现无论如何从精神网络中呼唤弟弟的名字都无法得到回应,只会有模糊的如同梦呓一般的嗫嚅声断断续续的传来,「现在这种情况恐怕很难让小狐狸清醒过来。」 「联系不上……」艾维利塔手心处的钨金又变成了信号接收器的样子,半球形的接收器不断旋转着。 但梦境之外的人是无法直接跟处于梦境内部的人的思维接轨的,更遑论繁育令使们自己都搞不明白的精神网络了。 哈尼雅搞了一台小小的电视机,时间紧迫,祂的技术也只能到这里了:「我们还是先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吧,既然事情已经超出预期,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毕亚斯看着哥哥虽然略显担忧但依旧美貌的脸庞逐渐平静下来:「所以,小六祂在进入阿斯德纳星系之后就直接入梦了吗,那在白日梦酒店再次入梦……梦中之梦,谁能醒得过来?」 「往好处想,有奇迹也,说不定呢?」 艾维利塔拥住毕亚斯,自己这位二哥在大哥的宠爱和父亲的守护下长大,力量强大,基因上的缺陷也不值一提,可以说祂的一生几乎没有挫折。 正因如此,毕亚斯在事情超出预期的时候才那么慌乱,作为行走于存护命途上的繁育令使,家人对毕亚斯来说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也难怪在发现小狐狸深陷梦境的时候,二哥会失了分寸,然而艾维利塔只能通过肢体接触来安慰毕亚斯,就像是阿哈把祂逗哭后用自己的象征物给祂当抱枕一样。 兄弟三人坐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小沙发上,毕亚斯手中的蛛丝探入电视屏幕,很快,一系列图像出现在了屏幕上。 而出现在三位繁育令使眼前的正是酒店大堂的休息区,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正和知更鸟开心的交谈着。 真是好一个粉丝偶像见面现场啊,三月七激动的连话都说不连贯了,更何况知更鸟还夸她是可爱的小姐。 呜呜呜,宇宙第一美少女我死而无憾了啊! 穹看着三月七一副我被我推夸了,我已经升华了的样子不明所以,不过知更鸟小姐确实漂亮又温柔,虽然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见过更好看的人。 而且,他好像还跟那个他一生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好看的人亲密接触过,过了不一会,那位知更鸟小姐的兄长,匹诺康尼的实际管理者星期日先生在跟砂金聊完之后终于有时间来帮助无名客们解决客房预定的问题了。 不愧是家族在匹诺康尼的话事人,星期日的礼仪和对此次事件的处理方法都没得挑,最终,穹他们得到了升级房型作为补偿。 “哎,还真是一波三折,”三月七叉着腰,她一直拎着自己的行李已经很累了,“既然那位星期…啊,星期日先生打了包票,我们总算可以正常入住了吧?” 穹倒是有了奇怪的关注点:“家族的人都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吗,等等,这问题我之前是不是问过了?” 三月七奇怪的看了眼穹,她伸手探了一下穹的脑门发现温度并不高:“穹,你没事吧,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能怀疑自己呢?” “至于那位先生的名字,那应该只是个花名…吧?” 姬子这时候也插话进来:“我也这么想,这应该是匹诺康尼或家族的某种规矩吧,不用太在意了。” “好了,现在大堂也没人排队,我们去找艾丽小姐吧……”瓦尔特·杨说着就向着柜台那边走去,折腾了这么久,是个人都该累了。 而此时的知更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跟星期日约好了在梦中再见,不知为何,她还是不太愿意就这样听从安排。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声音开始变得略微沙哑,匹诺康尼的家族势力一定是出现了不谐和音才会影响到她的力量。 舞台……如果她不能在匹诺康尼开口唱歌的话,那哥哥准备的这个巨大而恢宏的舞台又有什么意义,或者说,又带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知更鸟站在入梦池前呼出一口气,她总觉得哥哥这一次邀请她回到匹诺康尼并不只是单纯以家族分支的身份的邀请她作为歌者在谐乐大典上唱诵。 她轻轻的迈步,就在她刚刚踏入入梦池的一瞬间,一道巨大的尖刺突兀的从她的背后刺入。 知更鸟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口穿透出来的锋利肢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而背后偷袭了知更鸟的生物好像注意到她还能动,于是第二根锋锐的肢鞘再次洞穿了知更鸟的腰腹部。 随着知更鸟无力的垂下头,那两根锋利的暗紫色肢体才从她体内收了回来,渐渐散去,只留下知更鸟一人顺着莫名的力道摔落在入梦池里。 “知更鸟死去了,但令人奇怪的是,她身上的伤口中只是飘出了一片又一片的忆质,她就像是某人的梦一样在赶过来的星期日面前悄然飘散。” “而我……”花火收起了手中的剧本,她刚刚完成一段念白,“我将成为她,暂时代替她履行身为大明星的职责。” 笑嘻嘻的导演带好面具,悄悄的躺在了知更鸟的“尸体”旁,对了,刚刚帮星期日发现知更鸟“尸体”的酒店员工也是她,看那个鸡翅膀男孩悲痛欲绝的样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好了,爱普瑟隆的超级巨星,我亲爱的知更鸟,祝你,好梦哦~” 随着花火的身体逐渐隐没在入梦池中,知更鸟的“尸体”依旧如同刚刚死亡的时候一般安静,莹润的忆质如同散落的血液般飘散在入梦池的营养液中。 一切都如同这间房间一如既往的样子,空气中带着女性心爱的香水和某种甜蜜的味道,知更鸟逝去的消息没有被传开,而她本人的形象同样出现在了梦里,自然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来打扰。 突然,“尸体”的手指动了动,伴随着一阵波澜相击的声音,知更鸟的“尸体”缓缓的,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这个场面堪称惊悚,但却无人发觉。 半晌,剧烈的喘息声响起,知更鸟的“尸体”,不,现在应该是发觉了不对的知更鸟本人,猛的睁开了那双毫无迷茫之色的蓝绿色双瞳。 “哥哥……原来,那才是你所期望的乐园吗?” 第164章 双生不等于双向奔赴 抵达噩梦小镇的前一夜,钟表小子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了一片火海,一片黑暗,一片荒土,一片乐园…… 这个梦很长很长,长到他的表针转了整整一千一百一十一圈才结束。 知更鸟清晰的感知着时间的倒退,清醒的看着闪着荧蓝色光辉的琥珀蛛丝抓紧了一切有生命或无生命的存在,同时也拉着自己向后退去。 巨大的钟表逆时针的转着,一圈又一圈,终于,在白日梦酒店大堂的钟声响了三次后,知更鸟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位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金发青年。 “说到就到,瞧瞧这是谁来了——星期日,匹诺康尼最英俊的男人!还有闻名宇宙的歌者知更鸟。” 知更鸟愣怔着,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刚刚从入梦池中醒来的那一刻,而她的视网膜里还残留着面前的景象破碎开来的样子。 “嗯?知更鸟小姐,是我的赞美出了什么错吗?”砂金原本以为自己的冷笑话能恶心到某位家族管理者,但星期日嘴角上翘的角度一点都没变。 反而是以对粉丝温柔可亲而知名的宇宙顶级歌者出现了一点异常反应,但砂金下意识的没有继续赞美知更鸟的美貌。 他只是在自己的潜意识中为了未来能见到的更美的人保留下了更美妙的夸赞……好吧,这叫留有余地,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己能见到更美的人? 知更鸟这才回过神来,她重复了曾经处于这个情境中自己跟兄长说过的话:“他说你是匹诺康尼最英俊的人,真有意思。” 而星期日还是略显辛酸看了她这个妹妹一眼,然后在知更鸟好笑的眼神中不得不先行一步去处理难缠的公司代表。 “让您久等了,砂金先生,这边请,我们借一步说话。” 一切都与之前没什么不同,知更鸟微微笑着,而她的嗓音比起之前沙哑的更明显了,明显到被她领到休息区暂歇的无名客们都能听出来。 “那个,请问,你…不是,您难道是……那位歌手…”三月七一句话抽了好几口气,没办法,她实在是太激动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宇宙级明星诶! “艾普瑟隆的超级巨星…《使一颗心免于哀伤》是您的作品,对吧?” 知更鸟笑的很真实,毕竟这位粉色短发的无名客小姐确实可爱,那双蓝粉色的眼瞳中满满都是对自己的作品的纯粹喜欢,如此单纯的孩子,真是难得。 “啊,果然是那位知更鸟!居然能在这里见到本尊……” 知更鸟将手放在胸口处,这是歌者的礼仪:“能与各位相遇也是我的荣幸,这次能够受邀回到故乡为谐乐大典献唱一曲,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能够改变什么,知更鸟想着,那就先从与周围人的交流中来尝试吧,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他们与匹诺康尼梦境的联结度不深,可以一试。 可是,她的尝试似乎毫无作用,知更鸟看着跟记忆中问出同样问题的无名客先生,看来这种联觉梦境不是靠她一个人就可以打破的。 再次送出自己的祝福后,知更鸟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找了自己的兄长,刚刚扣押了公司代表全部行李的星期日。 “哥哥,你还好吗?”知更鸟走进会议室,看着星期日坐在硬木制成的椅子上用手抵着头垂眸思考的样子,“你看上去真的很累,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星期日似乎连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或者说他也不在意究竟是谁会进入这个房间。 他只是疲惫的靠坐在那里,整个人停留在阴影中,苍蓝色的发丝不算干枯但绝对没有被好好保养,就连眼瞳中的太阳都黯淡无光。 “是你啊,知更鸟,我还以为会是哪位难缠的客人。”星期日站起身来,他在妹妹面前就好像是把那层阴影留在了椅子上一样。 因为在知更鸟面前,无论有多少麻烦事都不会比妹妹更重要了,他总得是一位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好哥哥的样子才行。 “那位公司的代表是带着恶意而来的吗?” 知更鸟看了看长桌上被打开的行李箱,一个紧紧闭锁的盒子,一些细碎的宝石,还有几张身份卡,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而星期日却忽略了知更鸟的这个问题,他总是这样默默的面对所有难题,那些知更鸟该知道的或不该知道的他一概都拦在了外面。 “知更鸟,这件事你无需在意。”星期日站在知更鸟身前,昏黄的灯光从星期日脑后照过来,刺的知更鸟睁不开眼,“谐乐大典的舞台只属于你,妹妹。” 可如果我不能歌唱…舞台,又有什么意义? 知更鸟摸了摸自己掩盖在繁复颈饰下的伤疤,那颗洞穿了自己声带的流弹就是从这里……哥哥的眼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满怀心事的女性歌者再次站在了入梦池前,但这一次,她没有选择直接踏入那看似毫无危险的池水,而是放开自己的力量感知着房间内不太和谐的地方。 “你好,从身高和发型来判断的话,应该是一位……没有恶意的客人?” “嘎嗷~”随着知更鸟的话音落下,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少女猛的从空气中显出身型跳到知更鸟面前,“你好你好,我是花火!” “你要是有什么危险的差事要办,尽管来找我,毕竟只要我感兴趣,价钱都好商量,关键是要玩的开心,对吧?” 这一长串的介绍词逗的知更鸟直笑,在知更鸟看来,这位假面愚者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可爱了,真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呢。 “你好,花火小姐,”知更鸟的神情严肃下来,看来自己的感知没错,而这位假面愚者似乎就是可以破局的关键点之一,“我们或许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诶呀,这可真是吓到我了,”花火夸张的拍拍心口,但她眼中可是带着愉悦的闪光,“宇宙大明星知更鸟小姐竟然在之前就见到了我这个小小配角,这还真是荣幸啊!” “嗯?所以,你是在哪看见我的,给我讲讲嘛,等下次我也去同样的地方看看你~” 知更鸟真的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因为到现在为止,有些记忆已经莫名的模糊掉了,她只记得花火好像……变成了自己的样子。 “大概,”知更鸟看着花火一脸期待的表情,微微笑了笑,那些记忆流失的太快,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是在梦中吧……” “啊呀,耍赖的不应该是我才对嘛,知更鸟小姐你可得讲清楚咯,虽然你嗓子都哑了,但你可千万别学我一下子省略这么多啊!” 第165章 谁是破局者 在知更鸟的房间内,没有人知道她和她谈论了什么,计划了什么,谁又答应了谁的条件,谁又借用了谁的身份。 总之,知更鸟还是成功的出现在了黄金的时刻,她和星期日站在一起,看着天上的流星……啊,是那位新加入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从天上掉下来。 哎哟喂,这小灰毛可真沉,哇塞,竟然砸出了这么大一个坑呢~ 而知更鸟则是躲在一旁,她穿着一身鸢尾花家系艺者的服饰,带着一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遮掩相貌的贝雷帽,那象征着天环族身份的环和耳羽都被她好好的收了起来。 她一边观察着那位灰色短发的开拓者一边回想着自己跟某人的交谈,然而那位先生虽然是这次棋局明面上的发起者,但却也是深陷于此的局中人。 但,只要保留身份跳出棋盘,就算只是窥得了一丝其他棋子的走向也是好的。 知更鸟知道自己不会是破局人,但跳出这个身份,她仍有着引导其他棋子行走路线的资格,就比如,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 但是,该如何接近他呢?那位灰色短发的小先生,看起来还蛮有警惕心的……吧? 而此时,在繁育令使们的梦中聊天室内,毕亚斯正掐着鼻梁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祂手指上缠绕的蛛丝仍旧在祂们面前的电视中穿梭着调取画面。 而屏幕左上角,砂金的脸定格在那里,这也是毕亚斯不得不选择停滞那个画面,平复一下自己复杂情绪的根本原因。 「毕亚斯,怎么了?」哈尼雅的手上牵动着光屏,祂在推测匹诺康尼现有的锚点做出的选择会如何引导事件的走向,「不是刚刚还找到了合适的锚点吗?」 「不,不是这个问题,」毕亚斯轻轻的动了动手指,知更鸟乔装打扮准备接近穹的分屏就被拉了上来,「钻石那家伙……可恶,他就只会从字面上理解我说的话吗?」 刚醒来的辛格瑞达趴在胞兄的怀里蹭来蹭去,声音软软的接话:「那可不一定哦二哥,嘻嘻,没准那人就是故意的呢。」 「但这不应该……我是说让他派手上筹码最多的人去,但是个人都知道我的意思是要派出实力最强而且还有后路可退的人啊……怎么能是这小崽子呢?」 毕亚斯看着哈尼雅的动作突然噤声,因为繁育第一令使的动作莫名其妙的顿住了,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重大失误一样,哈尼雅一下子撤销了身体左侧的所有光屏。 「毕亚斯,那埃维金幼崽的退路不正是你吗,」哈尼雅抬腿,一下子跨过沙发靠背坐在了毕亚斯旁边,「你看中那孩子的那份心思太明显了,也不怪别人利用你。」 「这我也知道……」毕亚斯的声音越来越小,祂本以为除了利益之外,祂跟钻石还是有那么点交情的,毕竟上次祂去公司总部的时候就只打了钻石一百多拳。 别的高管那可都是三百拳起步,要不是还要让他们保持公司的运转,直接判死刑都是便宜那帮老橘子了。 「好了毕亚斯,把你刚刚锚定那小姑娘的过程给我找出来看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那杯诞生之喜应该是从我的那瓶里倒出来的,但我根本感应不到。」 闻言,毕亚斯微动手指,一根纤细的蛛丝缓缓的将本已经被压缩的画面缓缓展开,知更鸟和加拉赫交谈的场景出现在电视机上。 “您好,也许并不属于现今猎犬家系成员的先生。”知更鸟睁开眼,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选择在梦境中下沉,没想到匹诺康尼竟然还有一片家族未曾探寻过的空间。 而站在她面前惊到烟都掉了的先生,不出意外的话,对她并不带有任何的恶意,不然,他在见到自己的一瞬间就会痛下杀手了。 “知更鸟……小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加拉赫踩了两脚掉在地上的烟头,确定灭掉了之后他才将这个不剩多少的烟屁股踢到一边,在任何一位女士面前抽烟都是不礼貌的。 “虽然我是直接被兄长邀请到匹诺康尼的,但有人告诉我,”知更鸟顿了顿,她恐怕永远也无法习惯被迫听取别人偷听到的讯息,“只需要回答生命因何而沉睡,就能到达这里。” 加拉赫迟疑了片刻,他看着知更鸟,更看着他面前这位小姐眼中的坚定之色,最终,他妥协了,再次点燃一根烟后,加拉赫转过身向前走去。 “好吧勇敢的小姐,跟我来吧,咱们得换个地方聊聊,对了,你可以叫我加拉赫。” 知更鸟提步跟上,伴随着一路清悦的铃铛声,二人走到了一个名为惊梦酒吧但实际上并不会售卖酒精性饮品的休闲区。 看到舒翁不在,加拉赫叹了口气,在邀请知更鸟坐下后,他熟练的走到酒柜里拿出了七瓶酒。 这七瓶酒虽然都是以荧蓝色为基础色的,但每一瓶都有着与其他酒水不同的味道,口感,浓度以及淡淡的辉光。 嗯,就像是那些行走于不同命途上的繁育令使们一样。 加拉赫拿出一堆调酒道具,其实这也就是雕琢一下冰块走个形式而已,这些由繁育令使们通过邮寄留给他的后手,都是品质上好的饮品。 正如各人有各人不同的思维方式和感受世界的方法,这些酒水被不同的人喝下去后也会展现出完全不同的味道来。 但,冰块的大小,形状和使用方式都会直接或间接的影响酒液的最终风味和口感。 第一杯酒,来自纯美的继承者,繁育第一令使哈尼雅,荧蓝色的酒在静置的时候如同一块纯净剔透的蓝宝石。 而酒水散发着的辉光看似影影绰绰的漂浮在液体表面,实际上却分成无数份细小的光点均匀的散落在酒水中。 这样漂亮的酒,合该配上用模具完美压制出的宝石形冰块,如此,经历多个切面折射的光芒才配得上诞生之喜·光辉灿烂这个名字。 加拉赫将一小杯发光的酒液放在知更鸟面前,并示意这位看似已经冷静下来的小姐等待片刻。 知更鸟看着面前的酒水面露惊喜,加拉赫猜的没错,在他这个开启局面的人都不慌不忙的情况下,她这个什么都不太做得到的人也确实已经没有那么焦虑了。 第二杯酒,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特殊投资顾问,繁育第二令使毕亚斯,深沉的蓝色压制住了酒水本身的荧光。 只要停止摇晃,这瓶酒就会立即凝固并在表面形成蛛网状的霜晶,如果放置的时间更久一点这些霜晶会形成隔绝液体和杯壁的屏障也说不定。 也许碎冰会减缓这种酒形成屏障的过程,但加拉赫还是加了些普通的小块方冰进去。 因为那霜晶是甜还带着丝丝薄荷的清凉的,喜欢吃糖用以冷静大脑的人当然也会喜欢这杯诞生之喜·矢志不渝。 “啊,加拉赫先生,”知更鸟在加拉赫拿起一瓶看起来像是要爆炸一样的酒和一瓶看起来非常稳定的酒准备兑在一起的时候出声打断了他,“请问,我需要把这些全都尝一遍吗?” 加拉赫却没有停下动作,他只是转向知更鸟展示了一杯漂浮着面具状气泡的正在上下交融的酒,要控制这两瓶酒在同一个酒杯中的平衡可不容易啊。 “一共只会有六杯酒,”加拉赫看象征着繁育的双生令使的酒水稳定后才开口解释,“知更鸟小姐,您只需要在我都调好后选择其中一杯就好。” 知更鸟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加拉赫调酒时的动作也是值得欣赏的,而且,这些酒水不管是从外表还是香气都很符合知更鸟的审美。 可惜,她是真的不太会喝酒,毕竟作为歌者,保护嗓子应该是被放在第一位的。 随着第四杯蓝金色的酒水被放下后,这一排小酒杯里的液体就开始交相辉映,如同精致的艺术品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第五杯酒在小巧的杯子中如同行云流水般律动着,而第六杯酒颜色浅淡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好了,知更鸟小姐,”加拉赫擦了擦手上不存在的水珠,“在你选择酒水的时候,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究竟为何要回答生命因何而沉睡。” 「毕亚斯,暂停,这是……」 第166章 对欢愉特攻启动 在繁育令使们的梦中聊天室内,哈尼雅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盘,而电视上的画面刚好停在了知更鸟即将拿起酒杯的那一刻。 突然电视屏幕闪了闪,所有清醒过来的繁育令使们都看到了画面中所有杯中酒水都在一瞬间消失了,而加拉赫和知更鸟还毫无察觉。 「假面愚者!」艾维利塔身形一闪就冲入了电视机的屏幕中,而其他人在艾维利塔突破屏障的余波散去后才反应过来。 纳撒尼尔更是直接冲到了电视机前面,结果他的脑袋咚的一声就狠狠的撞在了屏幕上,很显然,纳撒尼尔在没有动用命途力量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主动穿越屏障。 辛格瑞达连忙上前把撞的晕乎乎的胞兄拖回来,好大一个包啊,大哥手搓出来的电视机质量过硬了吧。 「嘻嘻,呆呆冲进去咯,纳纳也撞晕咯~怎么办呀尼尼?」辛格瑞达一边给纳撒尼尔治疗脑门上的红肿一边询问刚刚清醒过来的科洛伯尼。 毕竟梦境才是科洛伯尼的主场,而繁育令使中这位最小的弟弟恰好就是在匹诺康尼诞生的,理论上,科洛伯尼应该能感受到匹诺康尼的所有变化才对。 「啊,不知道……」科洛伯尼困倦的耷拉着脑袋,祂把自己挪到毕亚斯身边,用因打哈欠而微微泛红的眼眶轻轻蹭着二哥的手臂撒娇。 梦境对于科洛伯尼来说是舒适的,所以,祂处于梦境中的时候往往会更频繁的被虚无所关照,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用一种超高的频率不断进入遗忘状态增强自身的力量。 「辛格,别欺负小七。」 哈尼雅揉了揉辛格瑞达的头示意毕亚斯用蛛丝当媒介借用科洛伯尼的力量,依照艾维利塔的反应,可能自己没能感应到新的锚点的原因就在这位假面愚者身上。 随着科洛伯尼的力量传导进电视机中,所有的画面都变得更为细节丰富了,而刚才知更鸟看加拉赫调酒的视频则像是被揭开了一层迷雾一样。 这下哈尼雅看清楚了,知更鸟并未如她自己所感受的那般喝下任意一杯诞生之喜,反而是那个少女模样的假面愚者,连喝了六杯。 如果她按着繁育令使的排名按顺序喝下去的话大概也不会有事,但花火是谁? 她可是欢愉的代行者,将宇宙当成个巨大笑话的没有底线的假面愚者,当哈尼雅看到她第一杯就端起代表艾维利塔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不禁捂住了额头。 虽然艾维利塔的酒可以屏蔽人的痛觉,以及减少人的恐惧,但介于勇气和恐惧都是缓慢积攒的,所以这杯酒,喝得越快,脑子越少。 果然,花火灌下这杯酒的时候呆呆的停滞了一会,才笑呵呵的去拿下一杯,辛格瑞达蔓延惊喜的看着花火的手伸过去的地方。 「嘻嘻,诶呀诶呀这可不好哦,」繁育第四令使双手放在脸上,但那双闪闪发亮的金色眼瞳却从手指故意分开的缝隙里看向电视机,「是尼尼的酒诶~」 「嗯?」科洛伯尼原本趴在毕亚斯腿上发呆,听到这话祂下意识的回应了一下,「怎么了四哥?」 辛格瑞达笑嘻嘻的没有说话,科洛伯尼的酒超棒的,它能在虚无的力量下保住人灵魂,想也知道有多珍贵了。 就是,这酒跟科洛伯尼本尼的自身特质有些相似,不过不严重,喝了之后可能大概也许不一定……啊,是一定会忘掉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 比如导演不能亲自下场演戏之类的,或者对繁育第五令使的恐惧之类的,哦呦,辛格瑞达真是期待死了,那场面一定很欢愉吧! 果然,花火在喝完这杯酒之后放空了一会,紧接着她就拿起了离得最近的那杯,那是两种诞生之喜混合在一起的酒。 “啊——面具嘿嘿,花火,喜欢!嗯……干杯!” 伴随着假面愚者的哼歌声音,那杯冒着面具状气泡的混合酒被她一口闷了,因为味道过于刺激,花火甚至还呛咳了两下。 「有勇气,」纳撒尼尔揉着那个还没完全消肿的包稍稍赞叹了一下花火的做法后就转头看向哈尼雅,「大哥,你手搓出来的电视机质量过硬了吧。」 哈尼雅叹了口气,祂周身围满了淡蓝色的光屏,祂已经习惯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两人重合到一起的思维了。 看吧,纳撒尼尔就连吐槽那台电视机的点都和刚刚毕亚斯读辛格瑞达的脑后悄悄告诉自己的一样。 而画面中的花火已经将手伸向了最能吸引人视线的酒,她咯咯笑着,推动着那杯发光的酒水。 啪嚓一声,酒杯掉落在地,那散发着淡淡辉光的酒水瞬间渗入了厚厚的地毯中,再也寻不着踪迹。 花火愣了一下,似乎很伤心的样子:“哎,闪亮亮的没有了……哦,这里怎么还有两杯?” 只见花火眯着眼睛,晃晃悠悠的将两杯完全不同的酒水倒进了一个大杯子里,还偷拿了一块冰,酒意已经上头,她开始觉得热了。 谁都不知道毕亚斯和米蒂洛的酒混合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效果,一个让人精神稳定,而另一个让人从表面上变得如同小绵羊一样的无害。 这要是在游戏里,在唯一没有副作用的红药被摔碎后,剩余药剂的负面状态叠加起来都能让角色瞬间毙命了。 可喜可贺,匹诺康尼的梦境还算不上是真正的游戏,那些负面状态也不一定会真的影响到花火,前提是,艾维利塔没有冲进去。 「二哥,我觉得你最好现在就做好读取存档的准备,」科洛伯尼正色起来,因为祂是躺着的,所以视角比较低,「如果这次匹诺康尼的邀请包括了假面愚者的话,那么她一旦被艾维利塔追上,咱们的计划就会全盘崩毁了。」 众人顺着科洛伯尼的手指向电视机上看去,在一片小小的角落里,艾维利塔正在到处嗅闻,尝试找出假面愚者的方位。 而就在祂不远处,与知更鸟交换了身份的花火正站在星期日身边关切又好笑的关心着从天上摔下来的穹。 “穹,你~没~事~吧~” 我好像出现幻觉了,穹艰难的坐起身来,刚才巨大的撞击力度搞的他浑身都痛,知更鸟小姐怎么会用这种荡漾的语气说话呢? 「假面愚者,找到你了。」 随着刺目的金光斩击到眼前,穹突然发现他周围的一切都凝滞了,然后,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直接眼前一黑。 好像是很久,又好像只有几秒钟,他在迷蒙中好像听到了四声钟响,直到三月七的声音传来:“因为你一路上都睡的死死的,没机会和你说嘛。” 哦对,确实如此,穹瞬间就忘了那种因被迫穿行时间而导致的不适感,甚至一秒钟后,穹连他自己不适的原因都忘记了。 不过,无论是什么困难,有本银河球棒侠在,都不成问题! 第167章 大明星的日常生活 穹看着自己再次从天而降又砸出来的大坑被星期日快速的修复好,等等,什么叫再次?为什么他在形容自己的行为的时候还要用到又? 他总觉得面前的情况有些熟悉,就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但仔细搜索自己的记忆后他却只能给出这是自己的错觉这种判断。 之前在酒店大堂办理入住的时候听到的钟声确实是四次没错啊…… 此时,三月七的短信刚好发过来,看着三月七字里行间带着开心到飞起的情绪,穹很快就将刚才那点疑虑忘在脑后。 而梦境贩售店这个前所未见的新名词快速占据了穹的脑海,他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催促他: 快去,不去你会后悔的,那里有你曾经遗忘了的…… 最后两个字模糊不清,但穹没有在意,反正该是他的最后都会回到他的手里,就像是肉馅的帕姆帕姆派,永远都会被列车组的成员们留给他一样。 咦…那是,眼睛?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穹远距离拍了一张照片发送到了名为星穹列车一家人的大群里,过了不一会,姬子给出了回复。 姬子:穹,你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穹:梦境贩售店,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样的眼睛。 三月七:原来梦境贩售店是个大眼珠子啊,诶,这怎么跟那位金头发的公司总监的眼睛那么像啊? 穹:原来如此,不过,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穹:还以为上来就能找到无名客的线索,果然没那么容易啊。 姬子:穹,不必着急,开拓之余,也别忘了好好放松哦。 丹恒:总觉得有些在意,而且智库中的部分资料好像莫名丢失了。 三月七:丹恒,你真的不来吗,这里的拍卖会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丹恒:不了,我不适应那样热闹的场面,祝你们玩的愉快。 穹收起手机,在梦境护照上贴好贴纸,匹诺康尼还真是神奇,就连梦境外的人都能发短信联系到吗? “她往那边跑了——抓住她!” 一阵喊声突然从穹背后不远处传入他的耳朵,不应该啊,刚刚就连自己在地上砸出那么大的坑的动静都没人关注,在梦里怎么还会有人被抓呢? 等穹顺着吵闹声找过去,就看见一位戴着巨大帽子的女性被一群看上去像是在维护治安的人围在墙角声讨。 “别想跑!你这个偷渡犯!”一位正在呼哧呼哧喘气的男性大声恐吓,而被恐吓的女性左右看着似乎在寻找逃跑的路。 突然,她的视线跟穹探究的眼神对上了,她微微一笑就向着穹跑过来,随着这位穿着风衣的女性跟穹的距离愈来愈近,一双熟悉的眼睛从帽檐下露了出来。 “不好意思,请帮帮我……”动听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和沙哑,这可真是太有缘份了,明明他们才刚刚分开不久。 穹一下子就把这位熟悉的小姐拽到了自己身后:“不要怕,我来帮你……” 而刚刚围住她的猎犬家系成员此时也追了上来,要不是穹看到了他们身上的纹章,还以为这是小混混欺负独自一人来到梦境中游玩的女性。 “伙计们,她还有共犯!” “正好!给我一起拿下!” 还没等猎犬家系的人围上来,穹就直接拉着一脸震惊的知更鸟撒腿就跑,姬子说了,要尽量避免冲突,所以,遇事先逃跑才是正确的选择。 知更鸟在快速的奔跑中压紧了自己的帽子,她也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很稳重的年轻无名客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虽然与计划不符,但她倒是跑的很开心,不过,加拉赫应该能跟上来吧? 随着猎犬家系的成员们呼哧带喘的声音愈发微弱,穹意识到他们已经甩掉了那些误把闻名宇宙的大明星知更鸟小姐当成偷渡犯的治安人员了。 不过,知更鸟为什么要装扮成这样? “知更鸟小姐,我们刚刚才见过的,对吧?”穹调侃着一脸笑意还在轻轻喘息的知更鸟,“大明星的私人生活还真是不容易啊。” “呼,是啊,”知更鸟笑了笑,她将自己不小心漏下来的发丝重新塞回帽子中,“这不,被猎犬家系的治安官们当成是偷渡犯了。” 穹思考了一下,嗯,知更鸟现在的装扮完全不像是一位大明星,反而像是家境并不富裕,只得在匹诺康尼省吃俭用的普通人。 “所以,你现在的身份是……?” “行了行了小子们,这位女士就是你们说的偷渡犯?”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穹和知更鸟拐进来的小巷门口传来皮鞋慢慢踏在地上的声音。 “长,长官,就是这个人,可疑的很,一定是她!”一位猎犬家系的女性成员坚定的大声回答。 而加拉赫跟知更鸟对了一下视线,又抬头看了眼猫在建筑物顶端跟他打招呼的萨姆…… 放屁这两个字让他说的有气无力,大明星和星核猎手的烂摊子都得他来收拾,怎么就能撞到一块去呢? “你们再好好看看?目击报告说是个银色的家伙,你们把私服出门的大明星领到我这来?”加拉赫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恨铁不成钢,好在,计划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能是一回事吗?刚才你们好像还要跟客人打架,你仔细看看,要真打坏了你这条命都赔不起!” “长官……” “行了滚吧,让我来处理。” 看着两位猎犬家系的人走远,原本看着穹的银色的机甲向着加拉赫竖了个大拇指就赶紧飞走了。 她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那位她熟悉的,曾经跟在卡芙卡身边,但现在却不认识她了的小灰毛。 而加拉赫看似是在目送猎犬家系的成员们离开,实际上则是在等待萨姆的远去,因为时间紧迫,他还没能让知更鸟和萨姆进行沟通。 当然,她们二者的计划也是有共通之处的,而现在,更重要的事来了,加拉赫特别想叹口气休息一下,他到底该怎么帮知更鸟和萨姆骗过这个一看就很精明的无名客呢? 总之,还是先道歉吧。 “实在不好意思,让尊贵的客人看笑话了,”加拉赫准备把自己的身份放在明面上,至少不能被怀疑是幕后黑手,“我是猎犬家系的加拉赫,那些蠢货是我豢养的幼犬。” “他们还年轻,不懂事,误会了我的命令,竟然把匹诺康尼的贵客当成了犯人……哎,真是有失礼数,我谨代表猎犬家系向两位致以诚挚的歉意。” “原来如此,”穹开口道,他都思考这事半天了,“难怪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看在你官腔打得不错的份上,我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加拉赫跟努力憋笑的知更鸟对视一眼,他准备收回前言,这哪里是什么精明的无名客啊,这孩子一定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自己也很强大的大聪明蛋儿啊。 第168章 猜猜我是谁 就在穹,知更鸟和加拉赫愉快交谈的时候,在这颗盛会之星,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的某处,发生了一起原本绝对不会出现在梦境中的恶性事件。 这或许是某个另有目的的人摆弄出来的游戏,黑天鹅这样想着,但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不是这样的了:“…在我看来,这毫无疑问是一场,谋杀。” 而站在她对面刚刚保护完现场的猎犬家系成员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因为谋杀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 “在家族的保护下,匹诺康尼不可能出现任何伤亡,”猎犬家系的成员冷静的陈述着事实,“在梦中,就算一个人被铁锤殴打千百下,充其量也只是在现实酒店中醒来。” 但就连她也不敢笃定地说出,匹诺康尼的梦境中没有死亡这句话,因为,事实就摆在她面前 这里,确实有一具货真价实并且没有变成忆质而消散的“尸体”,甚至他们还找到了凶器,如同未经家族掌控时期的梦境中经常会出现的灵异摆件或惊悚类装饰品。 “话不能这么说啊,就算结果不构成伤亡,这犯罪意图也够明显了吧?”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匹诺康尼的桑博开口质问,“你们特地过来封锁现场,不就是因为这案子性质恶劣?” “你说的也对,”猎犬家系的成员低头思索,“即便不会真的受伤,但好端端走在大马路上就被人用锤子一顿乱砸……这绝不是该发生在匹诺康尼的事。” 而黑天鹅稍微挥了下手,那位猎犬家系的成员就放弃追问,走到一旁待命去了,啧啧啧,忆者的能力还真好用啊。 “好姐姐,你究竟使的什么法子,让她转眼间就相信咱们是侦查人员?”桑博搓搓手,恭维了一下黑天鹅,其实大家都知道,忆者嘛,无非就是那几招。 而黑天鹅则选择对桑博如实相告,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作为模因而存在,忆者的行为,无非就是那几种形式。 “只是一些记忆层面的暗示,”黑天鹅平静的看向故意恭维自己的桑博,假面愚者还真是可爱呢,“如果一件事出现在所有人的记忆中…那么它就是事实。” “若时间再充裕些,让她相信我是同谐本人垂迹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黑天鹅明显看穿一切却仍选择顺着他引导的剧情走,桑博缩了缩脖子,他其实也不是很想面对忆者。 但没办法,谁让他试图逃离爱情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为了欢愉毫无底线的同伴呢,这不就被抓壮丁了吗。 “那么接下来……”黑天鹅看周围终于空出了一个足够安静且无人的环境,是时候可以说小话了,她真的很好奇,这位看起来是被迫停留在这的愚者究竟想站在哪边:“我们来聊聊你这位同伴吧。” 黑天鹅话音刚落,噗的一下,在黑天鹅和桑博的面前,一团以粉色为主但又掺杂了不少红色的火焰燃起,很快一张漂亮的半脸狐面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半红半白的面具眼洞中闪着光,周围也流动着橙黄色的光点,如同围绕着面具漂浮的灯火一般:“忆庭的忆者,我注意你很久了。” “入住酒店时你就在偷看我,来到梦境后,我去哪,你就跟到哪,商业街的橱窗里,艾迪恩公园的水面下,甚至酒杯的倒影里,无处不在!” 花火的声音一出来,桑博就想捂脸,这变声器是谁推荐给花火的,用了还不如不用,就花火那种独特的说话方式,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肯定是假面愚者无疑了。 哦,好像是我,那没事了。 花火看似倒苦水的行为还在继续,甚至已经发展到下个阶段了:“——亲爱的,你是不是暗恋我呀?好呀,既然你对我这么感兴趣,咱们就玩个游戏吧。” 黑天鹅则是无所谓的听着花火的自言自语,这声音一听就是小姑娘,还是那种调皮的少女,虽然并不天真可爱,直到,花火将自己的最终目的暴露出来。 谜题吗?还真是会给人找麻烦的好孩子,花火的面具在说完话之后嗖的一下就消失了,就像是播放一次后就陷入一片寂静的录像带,留下黑天鹅和桑博站在原地。 黑天鹅叹了口气,想找她合作的人可太多了,虽然现在她的主要雇主并不介意她接私活,但她可是早就选定了一个好目标,就差等到她该出现的节点了。 “事实上,来到匹诺康尼的忆者不止一人,她把我和其他人弄混了,”黑天鹅向着桑博解释道,“不过也无妨……” “面具中提到的地址就是这里,只是没想到…花火小姐口中的游戏竟是在匹诺康尼街头大开杀戒。” 桑博挠了挠头,应和着黑天鹅的话,他总觉得那个能给他带来危险感的人就在附近:“收到如此直接的挑衅,好姐姐多少也被激起了些好胜心吧?” 拜托拜托,希望花火的游戏时间能把黑天鹅拖在这里的久一点,一定要让老桑博我在你身边多藏一会啊。 不然,要是这时候让我亲爱的艾利追到了,老桑博我的小命儿可就没了,但要是成功躲过去了……哦,老寒腿叔叔的良心可就过不去咯。 看到黑天鹅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自己,桑博赶紧收回思绪:“姐,您饶了我吧,她说的这些我真不知道——都给你查过脑子了。” “连我和我家艾利亲亲抱抱都被你给看光了……”说着,桑博的声音明显委屈起来,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让黑天鹅无法再继续追问。 确实,黑天鹅点了点头,不过这俩位的身材都挺不错的,她很满意,甚至想留下一枚光锥,但如果她这样做的话就太对不起自己的雇主了。 但黑天鹅也没能想到,对于一个假面愚者来说,最重要也最令他骄傲的记忆竟然是与那位面容如同冬雪般纯净的繁育第五令使翻云覆雨。 看着还在不断推卸责任说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桑博·科斯基,黑天鹅啧了一声,她佩服这位愚者吃完抹嘴就跑的勇气。 不过,那位繁育令使的气息好像就在附近呢,而且是越来越近,看来他这种表现确实是急着要走……那么,就再附赠我大方的雇主一个小礼物吧。 “很害怕的表情呢,”黑天鹅打断了桑博的话,并作出承诺,“放心,既然此事与你无关,我不会为难你的,就当……陪我走走吧。” 桑博看黑天鹅这样说,只好摊开双手表示投降:“哎哟,看来这侦探助手我是逃不掉了…行吧行吧,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第169章 小鸡抓老鹰 而就在与桑博和黑天鹅隔了两条街的地方,冲动入梦的艾维利塔却在面对一个巨大的难题,他面前确实站着一位‘桑博’,但令他感到熟悉的气息却在更远的地方。 难道是做梦导致思维劈叉了? 艾维利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在头上信息素导管形成的小白蛇表达了些许抗议之后他才收手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假面愚者。 是的,艾维利塔只在这个人身上嗅到了欢愉的气息,既然已经确定了桑博就在附近,那么他不介意在抓到桑博前解决一个小点心。 “你不是他,桑博在哪?”艾维利塔手上拿着钨金凝成的长枪指向‘桑博’的鼻尖,“回答,假面愚者。” “啊哟~我亲爱的艾利呀,我怎么没想到你还能这么敏感呢~在床……”桑博轻巧的一个旋身就避开了艾维利塔刺过来的长枪,甚至还有时间把话说完,“上的时候,你可从没这样过啊~” “假面愚者!” ‘桑博’满意的诶了一声,只见他在被钨金打坏的墙壁上灵巧的跳着没有规律的舞步,并在艾维利塔停下来后原地单脚转了好几圈才夸张的表演了一个谢幕礼。 “繁育第五令使,毁灭手下对欢愉特攻的兵器,”花火不知道自己为啥一点都没在怕的,但是好刺激啊,这样继续玩下去,一定能收获很多快乐吧,“竟然跟假面愚者厮混在一起,哈哈哈哈。” “真是的,花火竟然输给了繁育令使,你们简直要比我还欢愉!” 伴随着少女重叠在一起的笑声,无数类似桑博本人的气息和身形出现在艾维利塔周围。 而艾维利塔的视力不好,在忆质中,味道的传播驱于人们的想象力,这导致祂无从通过嗅觉的辅助辨别自己熟悉气息的来源。 祂粉白色的信息素导管都凝成一条又一条的白蛇,但白蛇口中吐出的蛇信子根本无法判断这在他周身漫溢着的信息素都来自何方。 就像是有人故意在祂身边撒了一整瓶气味浓郁的香水,简单来说就是,艾维利塔现在已经成了完全无法适应忆质的目盲眼瞎的残疾人,天缺者。 而花火在祂周围时不时扯扯祂的头发,或者拍拍祂的肩膀,整个人笑嘻嘻的玩的不亦乐乎,但令她奇怪的是,这位繁育令使未免也太能忍受这种玩闹了。 一般人都应该生气的呀? 虽然艾维利塔因找不到桑博而略显焦虑,但祂不是一个会轻易就被激怒的人,祂深知自己通过电视进入匹诺康尼的行为已经很冲动了。 为了避免给黄金的时刻造成太大的影响,祂将钨金收进了手心里,繁育令使们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能帮助父亲撬动命运。 艾维利塔绝对不会允许,也绝对不能让这次的计划因为祂自己的私欲而失败,父亲和那些爱祂们的星神们,都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杀意弥漫开来,艾维利塔自诞生起不知道泯灭了多少假面愚者身上的欢愉,祂很熟悉欢愉的力量,自然也通晓愚者们常用的手段。 如果遇到一位擅长动用气息遮蔽的手段玩弄一切的假面愚者,那么这位假面愚者大多数时候都没有或缺少直面杀意的能力。 所以,在艾维利塔浓浓杀意中暴露出来的没有被杀意侵染的空缺,就一定是假面愚者的位置:“如此就能……抓住你了!” “啊——!”花火尖叫着从入梦池里醒来,然后开始哈哈大笑,“好厉害啊繁育令使,不过,这可是匹诺康尼,众所周知,在梦中就算被人锤死也只是会在现实中醒来呢~” “不过这个地方……”花火看着周围仍旧漂浮在空气中的桌子椅子摆件甚至原本挂在墙上的画像,“真有意思,梦境不是梦境,现实不是现实。” “不过嘛,好玩就行了。” 伴随着诡异又愉快的全程不在调上的歌声,花火推开面前一扇又一扇的大门,有些门后藏着黑洞,有些门后掩着宝库。 而假面愚者穿梭在这些门中,寻找着最虚假又最真实的那一扇,而这扇门的背后……真相?不不不,这扇门的背后,是花火导演为各位观众献上的顶级剧目! 而另一边,黑天鹅和桑博已经玩到了花火游戏的最后一关,密室杀人案件,而花火还提出了一道附加题。 就是在这三起命案中,大反派花火究竟将自己伪装成了谁。 在黑天鹅看来,这谜底一定就在谜面上,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了,不过,黑天鹅感应了一下自己雇主之一的气息,看来还得再拖些时间。 所以,黑天鹅在瞥了一眼憨笑的桑博后一边叹着气一边经历了一番繁复的推理,成功的说出了错误答案。 然后,在桑博给出了另一种选项之后,黑天鹅也终于感受到了艾维利塔的气息出现在他们几人身后的不远处。 但看上去,她这位雇主之一似乎并没有要过来参与游戏最终环节的意思,嗯,这倒是在她意料之中。 追逐期小情侣的默契可不能仅仅是用‘我的所思所想就是你的所想所思’这句话来概括,在这场追猎真心的游戏中,猎物和猎手的身份可是能互相转化的。 “遗憾,遗憾,亲爱的,你只差一点点点点就答对了,”花火的声音突然从那具‘尸体’上传来,“可惜,正确答案是——花火大人的尸体!” “花火,伪装成了花火的尸体,”随着花火的话,地上那具‘尸体’突然喷出一团肉眼可见的气团,而花火正叉着腰炫耀自己的胜利,“锵锵,是我赢咯。” “嗯,你赢了,”黑天鹅摆出一副失落不已的样子,演技略有些夸张,但正因如此,假面愚者们才不会满足,“哎,原来,是我从最初就落入了愚者们的陷阱。” 花火虽然觉得这位忆者小姐认输的太快了有些奇怪,但她可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她小步的走上前看着黑天鹅,认真的发出邀请: “亲爱的,何必这么认真呢?你不是玩的很开心吗——至少,我很开心呀。” 她跳着轻盈的小跳步绕着黑天鹅曼妙的身姿溜达了一圈,然后从黑天鹅身后探出头来:“你拿走记忆,我收获欢愉,我们能从彼此身上各取所需。” “既然这么投缘,你我又都是孤身一人…何不与我同行,一起跳支双人舞呢?” 气氛焦灼起来,桑博趁机小步后退,就像他之前说的,这两位美丽的女士都玩的太大了,他可掺合不起,还是溜…… 天啊,桑博猛的把已经转过去一半的身体扭了回来,老桑博我没看错吧,我亲爱的艾利,是不是现在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呢? 不是说繁育令使不能入梦吗?难道是我在匹诺康尼梦到了艾利吗?不不不,这不可能,如果是忆质形成的,绝对不可能连那种似有若无的杀意都一起生成出来。 花火你快点,桑博连忙向同为假面愚者的花火打手势,我得走了,不然小命不保啊! 而花火可没空管桑博要干什么,黑天鹅刚才坚定的拒绝了花火,而给出的理由则是邀请花火来到匹诺康尼导演戏剧的背后之人。 竟然有人拒绝了花火大人的邀请,花火大人可要生气了! 第170章 ?午夜风暴和海盐柠檬糖 人群在黑天鹅身后缓缓散去,徒留下两位正因记忆缺失而陷入迷茫的假面愚者,他们其中一人忘了自己的同伴,而另一人则遗忘了自己来到匹诺康尼的原因。 “都结束了?”粉白色长发的男人静静的等待着黑天鹅向自己走过来,但眼角纷飞的雨燕纹身则显示出了祂的内心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嗯,”黑天鹅应了一声,随即她安慰了一下周身气氛焦虑的艾维利塔,“别担心,太过粗暴的方式有违我的记忆美学,所以,等我离开所有人的视线,他们就能想起一切了。” “看来,你已经选,好了舞伴。”艾维利塔把视线从桑博身上扯了回来,大哥说了,在讲话的时候看着对方是最基本的礼貌。 黑天鹅笑眯了眼表示肯定,果然,自己的雇主们比那位假面愚者的雇主开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还是说,只要有足够的实力,繁育令使根本不会在意她的做法会给祂们的最终计划带来多少变故。 “你不去见见他吗?”黑天鹅意有所指,“明明已经找到了半路逃跑的恋人的踪迹,往前两步就能抓到他了不是吗?” 艾维利塔笑了笑,祂很高兴听到黑天鹅称呼祂和桑博为恋人,但祂们真实的关系理论上来说并不是这样的。 “有更重要·的,计划,不能因为,我的私欲,失败。”艾维利塔给出了令黑天鹅信服的答案,即使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也不是她能知道的了。 在黑天鹅离开后,艾维利塔就这么待在原地,远远的看着桑博和花火离去,随着祂的身体边缘逐渐散成忆质,这次的追击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艾维利塔和桑博,与其说是恋人,倒不如说他们只是彼此需要而已,艾维利塔明白自己对桑博的喜欢就跟喜欢一颗星球差不多。 好玩的玩具,精致的摆设,会动的人偶,会闪烁的星星,这些东西一旦有了自我意识,就会变得更加有趣,也更适合承受毁灭的降临。 而艾维利塔在试图泯灭欢愉之余,也很乐于毁掉一些自己用爱和喜欢浇灌填满的小东西,而这种毁灭自己所爱带来的痛苦得以让他更加清醒。 但面对桑博,艾维利塔难得有了那种再灌一点,再灌满一点的心思,祂总是觉得自己填进桑博心脏里的东西还不够多。 所以,再等一等吧,艾维利塔这样劝说自己。 等到那颗星星不再高悬于天空,等到他在意的那颗星球彻底枯萎,等到他无法从自己身上得到更多快乐了再泯灭他身上的欢愉,然后,吃了他吧。 两秒钟后,艾维利塔的身影彻底散去,点点的星光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这是一个巨大的联觉梦境。 而为了能让艾维利塔的意识跨过银河直接从蠹星降临于此,米蒂洛所作出的努力是巨大的,毕竟谁能保证自己做梦就一定会梦到兄弟们呢? 在米蒂洛的梦境中,艾维利塔跟花火和桑博的追击战消耗了祂太多的力量,刚刚那具身体停留在匹诺康尼梦境中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米蒂洛看着自己手中一颗蓝金色的结晶闪了闪,彻底暗了下去,祂看着仍旧在知更鸟引导下发誓逛遍黄金时刻所有店铺的穹叹了口气。 看来,要人为的加快进度了。 而回想起所有记忆的桑博和花火暂时回到了现实中的白日梦酒店的贵宾休息室。 在这个时间点,所有人都在梦中,而空无一人的贵宾休息室刚好方便两人理清被打断的思绪。 花火叉着腰摇摇头,满脸的不高兴,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失落感:“…真是的,我又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别管那忆者了,来聊聊我的事吧,”桑博终于没有继续自己在梦境中那一副憨憨样了,“该帮的忙我都帮了,按照约定,该把我的面具还给我了吧?” 花火嗯了半天,向桑博提出了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成功的噎住了桑博,他实在是没想到,这种虎狼之词竟然会从花火这个小姑娘嘴里问出来。 “你那个新床伴还挺厉害的,竟然能在梦境里准确的抓住我,”花火想起那位满头蛇发的繁育令使,最后竟然没有参与到花火大人的游戏中来呢,“不过花火我成功的逃走了哦~” “祂应该是追着你来的,所以快给我讲讲,你跟祂一晚上几次才能让祂对你心软到放弃猎杀你的?不然我就遵循假面愚者的生存法则,不遵守约定了哦~” “喂喂喂,我可是只有我家亲爱的一个人哦,什么新床伴?”桑博恨不得现在就捂上花火的嘴,“我们只是在互相追逐的游戏中收获欢愉,然后等待毁灭或者繁育的降临或眷顾而已。” 看桑博一副震惊到无以复加就差来一句你怎么能这么无赖的表情,花火终于觉的自己报了那一次被繁育令使惊吓到尖叫着从梦中醒来的仇。 “哈哈哈,开玩笑的!”花火其实还挺喜欢桑博的,“我就爱看你这表情,拿去吧,酒馆地窖的钥匙,在左手边第三个桶里,别说是我给的。” 桑博接过了花火手中的钥匙,他看着钥匙上血迹一样的蕃茄酱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他已经能想象得到地窖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了。 “不过啊,桑博……时隔这么久,你怎么突然想起拿回面具了?”花火这个问题也只是随口一问,但,“这不像是我认识的你啊……” “让我猜猜——雅利洛vi大灾将至了,对么?” 桑博摇了摇头,雅利洛vi上已经有了来自蠹星群虫的新成员,即使真的大灾将至,也不会脆弱到瞬间沦陷,自己和艾维利塔总会有一人先赶到的。 不过…… “这个嘛,无可奉告,不过我很喜欢你说过的一句话——‘好戏就要上演了,来不及登台的人就只能退居幕后’——很有道理。” 桑博以一种歌剧中开幕礼的姿势继续说道:“偶尔,我老桑博也想上台献丑一番,而且,有我亲爱的艾利在台下观看,我的戏剧就永远不会出错。” “走了,替我向乔瓦尼问个好。” 花火拉长了声音说着知道了,其实,假面愚者之间的关系根本轮不到谁替谁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存在打招呼。 “哎,何必那么认真呢?” 第171章 逛街美食好朋友 在穹和知更鸟挥别加拉赫之后,知更鸟终于松了口气:“谢谢你了,年轻的无名客,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恐怕又得上一次新闻头条了。” “是这种‘震惊,大明星知更鸟在匹诺康尼私服出街被误认是偷渡犯’之类的的社会新闻吗?”穹摸着下巴思考了下,“那可真是不妙啊。” “嗯,那可真是不妙啊。” 穹忽略了知更鸟复读机一样的附和,他总觉得这位大明星在把他当成什么可爱的小孩子看。 可爱是没问题的,丹恒,小三月,杨叔都很可爱,姬子姐最优雅了,不过他可不算小了,穹掰了掰手指头,他都,嗯,快达到百分之零点三个琥珀纪大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受人恩惠就要付出回报,”知更鸟温和的笑着,这孩子真可爱,“第一次来匹诺康尼吧,那你是否接受一位还算有名的大明星当你的向导呢?” 穹听到知更鸟这样说才恍然大悟,他的思维终于跟被猎犬家系成员打断前成功接轨:“哦,对了,所以你现在的身份是?” “嗯,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大明星了。”知更鸟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银白色的假发,又带上了一副黑框眼镜,在穹面前转了个圈: “怎么样,这是鸢尾花家系的艺者会穿的衣服,看起来,还算合适吧?” 穹竖起大拇指:“很漂亮,知更鸟不愧是大明星,你本来就很好看,所以穿什么都好看!超级棒!” “谢谢夸奖,那么,从现在开始,叫我流萤吧,”知更鸟回想起了自己在加拉赫调酒的时候看到的类似计划表的东西,上面就写了这个名字,“嗯,是个很好听的称呼呢。” “好吧,其实我觉得知更鸟这个名字更好听呢,一听就很自由呢。” 穹嘟嘟囔囔不太愿意更改称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像是忘却曾经之前认识的人。 “那我们不说这个了,”看穹不太愿意的样子,知更鸟选择转移话题,“就当是流萤在扮演伪装逛街的知更鸟好啦,走吧,我带你去游览城镇!” 知更鸟拉住穹的手腕就跑了出去,穹虽然对目前的状况不甚明了,但看着知更鸟自由快乐的样子,穹觉得能借机了解一下当地也不是坏事。 既然匹诺康尼是知更鸟的故乡,想必,离开这里这么久了,她也会很想念熟悉的店铺吧。 「不是,大哥,这种恋爱情节……也包含在计划内了吗?」纳撒尼尔的眼中带着十足的困惑指向电视屏幕询问着快要被蓝色的光屏埋了的哈尼雅。 随着屏幕被暂停下来,繁育令使们的梦中聊天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包括刚刚回来的艾维利塔都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纳撒尼尔。 「怎,怎么了吗?」纳撒尼尔瞬间捂住自己的脖子向后退去,一般自己说错话的时候辛格和小狐狸总会掐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提醒自己。 上次辛格薅了祂耳羽的毛,这次一定会掐脖子上的肉了 辛格瑞达捂着眼睛扭过头去,只有这种情况下,祂才不太愿意承认纳撒尼尔是自己的同胞兄长,这种问题到底是怎么问出来的? 知更鸟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专门带着穹到处去玩,她难道不是在通过这种方式隐晦的将匹诺康尼所有可能会有用的信息都透露给无名客们吗? 穹虽然不一定会分析,但他肯定能记住,到时候跟靠谱的无名客们一提,大家的思维不就能接上趟了嘛。 这是双方之间理所当然的合作啊,纳纳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嗷!辛格我错了,我错了,别薅我毛了,会秃的……嗷!」 辛格瑞达揪着纳撒尼尔脑后的翅翼把祂拉离了电视机前,哎,早知道当时让父亲多分一点脑子给纳纳了。 「纳纳答应我,在这里乖乖喝苏乐达好吗?」辛格瑞达塞给自己的同胞哥哥一瓶橙色的气泡水,这是毕亚斯在计划开始之前采购的。 用祂的话说,就算是执行拯救世界的计划,就算祂们在某种程度上只能作为观众不能亲自参与,所行之事也要应景。 比如,一边看电视一边喝跟,曾经父亲为祂们特制的苏乐达完全不同的,全新版本的匹诺康尼特别纪念款苏乐达。 「辛格,你该叫我哥哥的……」纳撒尼尔双手捧着一瓶苏乐达委委屈屈的缩在聊天室的角落里,就连脑瓜子上卷翘的刘海都塌了下来。 辛格瑞达无奈的看了纳撒尼尔一眼,笑嘻嘻的把祂手中的苏乐达拿走了,然后祂掰开纳撒尼尔并在一起的双腿一屁股坐在了胞兄的怀里,还将头往后一靠。 纳撒尼尔瞬间眉开眼笑,虽然自己不能在兄弟们的计划内发表意见,但自己聪明的双生弟弟竟然也会选择跟自己待在一起,这已经很让祂满足了。 祂双手抚摸着弟弟半粉半黑的长发,熟练的开始编起辫子来,辛格瑞达则是向看过来的兄弟们挥了挥手,示意委屈的人已经哄好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而此时的电视中,穹和知更鸟已经逛过了车展,看过了令人眼花缭乱的饰品店,在小吃摊上买了冰淇淋。 现在,二人站到了一家闻名匹诺康尼的餐厅前,因为是在梦中,所以不会有人排队,但如果在现实中出现这么一家店,那肯定会出现那种人潮汹涌的盛况。 “就是这里,”知更鸟似乎想起了曾经小时候这家店还是一家小店的样子,她转头看向穹,“也许你听说过这种说法,在梦里,饥饿是最珍贵的香料。” “也就是说,在梦里,其实我们都不会饿咯?”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惊讶地发现,自从下了列车后,自己好像确实没觉得饿过,“是不是被打也不会疼?” 知更鸟连忙拉住想尝试用自己脑壳试试建筑物的墙硬不硬的穹,诶呀,这孩子咋这么实在。 “还是会痛的,不过,如果你真的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肯定会直接跟梦境断联,然后在入梦池中醒过来的。” 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是家族独有的技术了,应该可以确保客人们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上伤害,但心理上的伤痛是否能直接消除可就说不定了。 知更鸟看着正在思考的穹,略带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没确定好要找谁做这个破局者,是加拉赫先生给她推荐了穹。 当时那位先生靠在吧台上,在问过自己的情况下点燃了一根烟,他是这么说的: “我背后……不对,应该说祂们作为能帮助我的势力给我推荐了星穹列车上新加入的无名客,我无法保证这孩子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你可以试试。” 加拉赫先生总是将自己的温柔藏起来呢…虽然平常看起来有些散漫,但关键时刻他大概是会永远站在同伴身侧的那个人吧。 知更鸟这样想着的同时顺手拿了一份菜单递给穹:“这里有匹诺康尼大多数的特色美食,像是钟表披萨,橡木蛋糕卷,苜蓿色拉…还有经典苏乐达!” “你随便挑吧,我买单!” 有人请吃东西,穹当然开心,但最近怎么总有人想为他买单呢?那位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砂金总监也是,这位在宇宙中有着鼎鼎大名的歌者知更鸟也是。 诶呀,难不成他们都有事要拜托他这个银河球棒侠? 嘿嘿,那他这个开拓者当的还是很有水准的嘛,不知道在哪里看着他的妈咪,穹已经成为了很棒的无名客咯! 第172章 敬个礼握握手 在盛会之星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似乎总是伴随着纸醉金迷,无数巨大的广告牌矗立在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广场上。 而知更鸟正带着穹去往一个半下沉式的小广场,这个圆形的广场对称,周边还放置了可以让人随时休息的长椅,就连鲜花……梦里的鲜花应该不需要打理。 这里说不上是人声鼎沸,但总有人路过,停下,然后对着广场正中心的铅灰色雕像拍照,然后再离开,就好像是特意过来这里打卡一样。 “看来你已经注意到了,”知更鸟看着拿出手机给雕像拍照的穹,“这尊雕像就是匹诺康尼大名鼎鼎的卡通人物,钟表小子。” “来自匹诺康尼最长久,最着名的卡通动画片,至今已经连载万集以上了。” 穹稍微计算了一下时间,嗯,算不出来,不过钟表小子这个名字……这里面光是含有钟表两个字就已经足够能引起他的注意了。 “知更鸟,钟表小子跟那位被称为梦想的象征的钟表匠,会有什么关系吗?” 知更鸟没想到穹能快速的联想到这里,在相识的几个系统时里,穹这位无名客每一次都能为她带来惊喜。 “这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钟表小子的原型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匹诺康尼之父,在这片梦想之地,钟表匠可是家喻户晓的大亨呢。” 知更鸟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跟哥哥一起看动画片的样子,哎,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明明他们是如此亲密的双子,现在却总有种渐行渐远的感觉。 穹思考了半晌,他之前还在另一个大屏幕上看了几分钟钟表小子的动画片,这种类似现实事件改编的东西一定有其存在的特殊意义。 就比如,钟表小子来自噩梦小镇之外,他的到来将噩梦变成了美梦,如果美梦小镇代指的是匹诺康尼的话,那么这位钟表匠就一定是天外来客了。 或许知更鸟能给出一些提示,穹看向那位正在整理假发的大明星提出问题,而知更鸟想了一会才开口回答: “关于钟表匠的出身,人们众说纷纭,来自天外的行商,监狱星的囚犯,慷慨的义士,甚至就连钟表匠只是一个杜撰出来的符号这种谣言都广为流传。” “那也有可能是无名客咯,”穹笑嘻嘻的跟知更鸟开玩笑,不过在看到知更鸟认真的表情后,穹脸上的笑才慢慢收敛了,“我,不会是猜对了吧?” 知更鸟捂嘴轻笑:“嗯,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历,所以怎么猜都没问题的,他的事迹传向银河,令那些心怀梦想的人们蜂拥而至,也造就了如今的盛会之星……咦?你在看什么?钟表小子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穹听着耳边稚嫩的求救声,狐疑的看向知更鸟,但当他发现知更鸟的双眼确实无法聚焦在钟表小子雕像的眼睫毛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东西又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话说回来,谁没事给一个金属雕像贴金色逐渐渐变成粉色的假睫毛啊,而且还只贴一边,看来需要他出手了。 知更鸟感觉这几个系统时她愣住的次数比之前好几年加起来都多,这孩子,诶?这孩子为什么会想到要去爬雕像啊? 但等到知更鸟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穹已经薅着折纸小鸟头顶的翎羽从雕像上跳了下来,他还晃了晃手中的折纸小鸟,以免这长翅膀的小东西飞走了。 “知更鸟,我手上有一只折纸小鸟,”穹把晕乎乎的小鸟捧到知更鸟面前,啊,果然看不见,“嗯,不过你好像看不到。” 知更鸟只能感受到穹的手心上似乎托着一团可可爱爱的空气,但她无从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会引起穹的注意,梦境可是很神奇的。 “我确实看不到,不过,它好像很可爱。”知更鸟微笑着,就连那副黑框眼镜都无法阻挡她自身的优雅温柔的气质。 ‘啊,好晕……’穹手里的小鸟突然说话了,‘谢谢,等等,美丽的,人!’ 穹赶忙把折纸小鸟对着自己:“是我救了你嗷,不过你是怎么会卡进去的?” 折纸小鸟唧唧啾啾的提到了一个叫大树的地方,还说要报答穹,然后就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知更鸟顺着穹的视线看过去,看来是那只小鸟飞走了,她看出了穹略微的失落感,不过,能在梦境中看到独属于自己的象征物的穹也一定是个心灵纯净的好孩子。 她开口转移了穹的注意力:“走吧,我再带你去看看匹诺康尼比较震撼的风景,就离这里不远。” 穹随着知更鸟走上一个小平台,这里视野宽阔,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穹很自然的发现了那漂浮在远处的巨大建筑。 好像是因为距离太远了,穹看的不太真切,难道匹诺康尼的梦境与梦境之间是有别的东西隔着的吗? “看到远处那座建筑了吗?”知更鸟温柔的声音响起,不过那种在她声音中微微的颗粒感似乎更明显了,“那就是匹诺康尼的大剧院,也是我最后要登台献唱的地方。” 穹拿起手机拍了个照,他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倒不是说他真的见过这座建筑,而是这座建筑的制式有些像丹恒给他描述过的匹诺康尼前身的中央监狱。 “嗯,如果我买不到票,就一定会早早的来这里占位的,”到时候再发给丹恒问问吧,穹向知更鸟竖起大拇指,“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买到内场票的!” 穹说完就跑去旁边的望远镜处了,不过可能是因为谐乐大典还没开幕,望远镜中只有一片漆黑。 一张贴纸轻飘飘的在穹面前生成,正是刚刚穹触碰过的那个望远镜:“……逐梦客之眼?” “哦,原来是这张贴纸,”知更鸟走上前来,向穹要过他的梦境护照然后仔仔细细的帮穹把贴纸贴了上去,“逐梦客之眼,据说好多人都喜欢看这个望远镜呢。” “可是,我只看到了一片漆黑啊。” 穹小声嘟囔着的声音没有被知更鸟听到,那位大明星现在正认真的帮穹把他收集到的所有贴纸以一种有迹可循的规律贴到梦境护照上。 这是她能想出的最简单的传递信息的方法了,之前她所感受到的时间倒流的过程应该只是会把破损的东西复原,并不会影响原本就完整的事物内部的东西。 知更鸟把梦境护照交还给穹:“走吧,我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黄金的时刻可不只是有那些让你花钱的东西,也许你还能在这大赚一笔呢。” 听到这里,穹瞬间放弃了思考那个望远镜是不是需要自己打开镜头盖才能看到对面的问题,大赚一笔,这个好诶! 第173章 你是我的好花火 在繁育令使们梦中的聊天室内,哈尼雅已经被数不清的蓝色光屏淹没了,未来的变数太多太过于难以计算,祂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弟弟们之间爆发的争吵了。 或许应该算是在繁育双生子时不时拱火的情况下,繁育令使中两个最不可能吵起来的兄弟,被迫开始和平的吵架。 「小七,你找来的,虚无令使,外援怎么,没跟我说?」艾维利塔也实在是没想到,祂现在脑子中就只有一句话转来转去: 黑天鹅,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自由过了火……过了火火火火火…… 「嘻嘻,就是就是,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通知呆呆呢?」辛格瑞达在一边帮腔,祂脑袋上还被纳撒尼尔编出了两只猫耳朵一样的发辫,显得祂看起来更无辜了。 艾维利塔和科洛伯尼,繁育第五和第七令使,一个平常最多只能连续说四个字,另一个经常话到嘴边就忘了。 「……我忘了,但五哥,你也不该纵容那位忆者做任何超出计划外的事。」 科洛伯尼耐心的听完艾维利塔一字一顿的提问,在伸手捂住纳撒尼尔即将张开的嘴后才回应了一句。 辛格瑞达想了想,替自己被堵嘴的同胞兄长来了一句:“是呀是呀,嘻嘻,不限制雇员行为的雇主不是好令使,呆呆要学着点哦~” 毕亚斯看着吵闹的弟弟们无语至极,但祂也没办法腾出手来教育这边帮一下那边帮一下的辛格瑞达,还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纳撒尼尔。 而导致祂们如此吵闹的原因则是,科洛伯尼拉来的外援被艾维利塔准许了自由活动的雇员拦在了匹诺康尼的梦境外缘跳舞。 这直接导致了处于匹诺康尼内部的一部分人的计划因为没有足够的,并且不受同谐力量影响的武力值而搁浅。 想必距离第四次全线崩盘也不远了,毕亚斯收紧了手指,坚韧的蛛丝发出铮铮的声音,太难了,以祂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掌控全局。 虽然计划的主线几乎没有变化,但那些细枝末节的关键点却难以控制,即使在某一次,那位灰色短发的无名客成功的成为破局者,恐怕祂也得亲身入局了。 「科洛伯尼,别跟小呆五吵了,」毕亚斯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出声了,既然崩盘已成定局,那就看看由祂们介入的下一次重置能带来多少变化,「那位虚无令使是你找来的,所以,你恐怕得亲自去一趟。」 「准确的来说,不止是我一个人意图引她前来,」科洛伯尼站起身,祂的刀从墙边飘过来跟在祂身后,「二哥,匹诺康尼对我影响太大,我可能会忘记回来的路。」 毕亚斯动了动右手的无名指,一根细长的荧蓝色蛛丝缠绕在了科洛伯尼手上:「科洛伯尼,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一定会找到你的。」 科洛伯尼走到电视机前触碰了电视屏幕,而其上的画面刚好停滞在正在艾迪恩公园游玩的知更鸟和穹身上。 随着科洛伯尼的身影消失在聊天室内,余下的繁育令使们终于安静下来,似乎刚刚的吵闹也随着幼弟的离去一起被带走了。 辛格瑞达也没有继续尝试活跃气氛,祂现在忧心忡忡的看着电视屏幕上科洛伯尼的身影。 不过只是一瞬,繁育第七令使就融合进了匹诺康尼的忆质里,就好像祂本来就属于那里一样。 「匹诺康尼,小七的诞生地,」毕亚斯感叹了一句,「是我们太过想当然,迟迟没有去探查被虚无所笼罩的那片海域,让祂独自一人成长了那么久。」 「尼尼平时都不太愿意说话的,」辛格瑞达的情绪低落下来,「纳纳,我刚刚是不是过分了?」 纳撒尼尔无法回答,因为科洛伯尼总是愿意自己一个人待着,看着无尽的虚空思考着什么祂们不会想到的问题。 而唯一能跟这位幼弟多交流上几句的也就是同样乐于放空思维发呆的艾维利塔,虽然某种程度上艾维利塔是被迫这样做的。 「四哥不要,担心小七,寂寞,」艾维利塔安慰着难得安静的辛格瑞达,「科洛伯尼,喜欢自己,思考,喜欢星星,喜欢……没有意义?」 「那是虚无吧,」纳撒尼尔插嘴进来,祂很难耐下心来听完艾维利塔缓慢的叙述,「我之前看到祂在转换力量,那一片草地都死无对证了。」 「纳纳,乖,」辛格瑞达离开了纳撒尼尔的怀抱,然后祂搬来一箱苏乐达放在胞兄的腿上,「嘻嘻,你喝完这些再说话吧。」 「辛格,你没往里面加辣椒酱对吧?」 纳撒尼尔知道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祂颤抖的拿起一瓶橙色饮品,说实在的,就算是繁育令使也会有喝到撑的一天吧,在梦里撑死也不知道是不是会直接醒过来。 辛格瑞达没有理会已经开始吨吨喝那种在繁育令使看来很劣质的饮料的双生哥哥,祂走到小沙发上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二哥身边看着电视机。 在梦里,偶尔能尝试一下撑死也不错,不然等回到现实后,祂们又会很快就饿了。 辛格瑞达看着画面中的知更鸟偷偷在美梦排排乐的奖励中放下自己房间的房卡,又特意提示了穹关于这个游乐设施的特殊奖励。 相信在梦境中也会去翻找垃圾桶的人,肯定会执着于这种仅此一份的特殊奖励吧。 但令知更鸟没想到的是,还没等穹玩到尽兴,一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可爱小姐就来找她了。 花火真的是找了好久才找到几乎快把黄金的时刻玩遍了的知更鸟和穹,眼看着两人就像是要在这个所谓的苏乐达主题休闲区玩到天黑…… 哦,对了,黄金的时刻才不会天黑呢~ 身着红色短裙的假面愚者先是跟自己的合作伙伴,鸡翅膀男孩的大明星妹妹挥了挥手,然后原地转了个圈。 等她停下来后,一个深蓝色短发的男性向着已经准备好配合自己忽悠小灰毛的知更鸟敬了一个夸张的礼。 “哟,这不是我忠实的大顾客,穹嘛!真是好久不见啊,亲爱的!” 而知更鸟在一旁适时的接话:“穹,你的朋友看起来很有意思嘛,不介绍一下吗?” 穹对于桑博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里是梦嘛,出现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更何况这个吃完就跑的坏东西了……诶,桑博好像也没偷吃过我的什么东西啊? 一切都很顺利,桑博这个熟悉周边环境的非本地人,成为了知更鸟这个对本地不熟悉的本地人,和穹这个对匹诺康尼不熟悉的外来客的向导。 嗯,不得不说这是很符合穹对桑博看法的一种顺理成章。 在从小小哈努游戏机中出来再被桑博带去梦境贩售店经历了一个垃圾桶勇者的梦泡之后,穹怀疑的看向桑博,而桑博只是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了。 总感觉这人有哪里不对,知更鸟好像也有哪里不对,不过他们两个倒是聊得很开心,难不成,不对劲的其实是我自己? 欸?那里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在呼救? “穹,怎么停下来了?”在前方领路的知更鸟看穹没有跟上来反而是视线落在了地面上,“是又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知更鸟,钟表小子只是一个动画形象对吧?”知更鸟点点头,但穹却伸出了手指向他们斜前方的地面上,“那我为什么会看到一个…有手有脚的钟表呢?” 第174章 被遗忘的季节 伴随着白日梦酒店大堂响彻整个匹诺康尼梦境的五次钟响,突然而不受控制的下坠感袭来,维里塔斯·拉帝奥猛的睁开眼睛。 他从入梦池中坐起身来,喘着粗气,任由那一池营养液浸湿自己的衣物,他起身的动作沉重不已,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坠着一样。 “……不行,”真理医生一辈子大概都未曾如现今这般焦躁不堪,他总是冷静的,在传授知识的同时冷眼旁观着其余人的人生,“这是陷阱……砂金。” 他缓了缓,终于从入梦池中爬了出来,残破的记忆碎片还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翻腾,搅动着脑浆,令他的头骨胀痛不已。 他都看到了什么,真理医生在不断询问自己的名字,这样他才能从刚刚映入视界中的景象中脱离出来保持镇静。 我是维里塔斯·拉帝奥,来自博识学会庸众院,我现在身处匹诺康尼,星际和平公司……砂金,对,我得叫醒他。 大脑中的疼痛感在持续,那是蜘蛛的巢穴,整个匹诺康尼都是蜘蛛的巢穴,无数肚腹处闪着荧蓝色光芒的蜘蛛攀附在巢穴内部。 从尾部吊着丝缓缓的垂降下来,在他面前,在所有人面前……在砂金面前嗫嚅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呓语。 该死,我怎么总想到他,维里塔斯·拉帝奥狠狠的捶了一下身边的桌子,但奇怪的事情出现了,他的手并未感受到桌子的触感。 那张桌子,如同棉花一般软了下去,在周围浑浊的忆质中扭曲成一团,细密的蛛丝开始逐渐显现。 匹诺康尼是陷阱,很大可能是家族为了对付繁育令使而设下的,现在这种情况,大概是繁育令使那方更胜一筹。 维里塔斯·拉帝奥仔细回想着自己在从更深层次的梦中醒来前所看到的景象,他现在仍旧处于梦境中,但浅层梦境总是更安全的。 那些细长的蜘蛛丝,牵动着逐梦客们的关节,肌肉,甚至可以细致的操纵每个人的表情,人与人的相遇在那片虚假的梦境中都是为他人所操控的。 繁育第二令使,星际和平公司特殊投资顾问,孔雀蜘蛛毕亚斯……繁育,究竟想做什么? 真理医生下意识的向着房间的门口走去,太危险了,他得去叫醒砂金,那个计划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梦里根本就不存在他迫切寻求的死亡。 不能再让他继续睡下去了……可恶,我怎么满脑子都是他,维里塔斯·拉帝奥引以为傲的冷静表象终于在此刻被打破。 他第一次,如此冲动的去做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这很难,非常难,比他教导那些白痴和庸者学会运用自己的大脑还难。 真理医生放弃抵抗了,他得承认,他就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那个仗着自己所谓的运气,就把自己的命一次又一次当作筹码摆上赌桌的赌徒。 说什么从未输过,该死的,明明那么多和他对赌的人都能成为被他玩弄在指尖的筹码,怎么这一次,就非得让自己成为公司的筹码? 石心十人,哼,都是一群为了利益而聚集在一起的家伙,还说什么为了友谊……可恶,我脑子里怎么全是那个金头发的花孔雀。 维里塔斯·拉帝奥愤恨的砸碎了一颗石膏头,看着碎片被蛛丝侵蚀漂浮在空中,他干脆的转过身向房门外走去。 砂金的房间,哼,想也知道是哪间。 但当真理医生撞开编号为666的房间门时,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震颤开来,666号房间门的后面,根本就没有砂金的身影,而是另一条走廊。 梦境,迷宫……竟然都是直线? 不可能,以那家伙的性格和脑子,就算是在大马路上他也绝对不会按照人行横道的方向遵守交通法规来行走。 之前在黄金的时刻,他竟然还想试一下被独轮车撞击后是否会陷入晕眩的状态里,真是个疯子。 这个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赌徒,什么时候又陷入了如此教条的境地,他去见谁了? 既然繁育令使在这里,那么,他可以先排除那七位强大的令使,除了繁育第二令使毕亚斯,砂金不是那种会引起其余繁育令使注意的存在。 接着是……无名客,那位领航员小姐可以排除,灰色头发的小子和粉头发的女孩也可以排除,至于那位男性。 真理医生回忆起那人在餐厅里买钟表披萨的样子,摇了摇头也将瓦尔特·杨排除在外,因为他竟然试图跟餐厅的服务员讲价。 买个披萨也要讲价的人,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时间去找公司代表的麻烦,再然后就是,匹诺康尼实质性上的掌控者,家族分支橡木家系的家主,星期日。 同谐……不应该是包容万象的吗? 真理医生再次推开一扇门,门后又是一条幽深的走廊,没有指引,没有灯光,但维里塔斯·拉帝奥丝毫不在意这样诡异的气氛。 走过了第一千零七十八道门,梦境迷宫的空间开始变化,我已经很接近内层了,刚刚在关上第九百六十四道门的时候,门后有金属落地的声音。 那应该是钉在门上的金属制的门牌号……看来砂金的房间确实已经不是666号了,以家族的恶意,不是第018号就是第111号。 刚好,一个通往地狱,而另一个则代表魔鬼。 匹诺康尼曾经是公司的边陲监狱,而家族则是外来者,足以见得家族成员对公司代表的警惕程度之高。 那么砂金后来空手到真理医生房间的理由就很明显了,家族针对公司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颗盛会之星的归属,恐怕还有得来回拉扯。 但,那个赌徒竟然把自己的基石都给出去了,再次推开一扇门之后,真理医生听到了一丝熟悉的声音。 拉…帝奥……教授…… 是陷阱,维里塔斯·拉帝奥理智的判断着,那个没有边界感的家伙,从来都不会把他的姓氏和职称放在一起用来称呼他。 这边……维里塔斯,到这里来…… 第二个陷阱,可能是因为他对砂金的声音没有反应,这片空间竟然直接换成了哈尼雅的声音。 可惜,他顶多算是那位纯美继承者的朋友,在这片寰宇中善名广宣的繁育第一令使可不会随便为他人指路。 天知道哈尼雅是如何判断你是否为善的,万一在祂的世界观中祂判断你为恶,那你迎来的就将是可以让你再也无法直视自身罪恶的惩戒。 突然,真理医生的脚步停下了,一扇大门矗立在他面前,这是第一千一百一十一道门了,想必无论结果如何,这都应该是最后的出口了。 就在拉帝奥想要推门的时候,这扇门却以一种缓慢的方式自动拉开了,细密的蛛丝绑缚着内里的一切,而一只巨大的蜘蛛从房间顶端悬挂而下。 「博识学会的幼崽?」蜘蛛眨了眨祂的四只眼睛,「真是稀奇,进来吧。」 维里塔斯·拉帝奥跟着巨大的蜘蛛走进了门内,砰地一声,大门被关闭了,而他就像是自投罗网的小飞虫一样,很快就会挣扎不得的死去。 蜘蛛扭过了身体,面带不满的看着步伐变小的真理医生:「你明明跟哈尼雅关系那么近,为什么还这么怕我呢?」 “……只是要保持尊敬。” 蜘蛛却没管真理医生的回答,祂慢慢的走到被蛛网缠紧的入梦池边上,砂金正安静的躺在那里,他眉头微皱,似乎在梦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经历。 于是,四只眼睛的蜘蛛伸出一只尖利的足在维里塔斯·拉帝奥不再镇静的眼神中戳了戳砂金的脸。 「我知道你是来找他的,」蜘蛛看上去像是笑了,但那种笑容让拉帝奥顿觉毛骨悚然,「不过,他现在没办法醒来。」 随着蜘蛛的节肢一划,一杯荧蓝色的结着一层蛛网状霜晶的酒被蛛丝牵扯住拉到了真理医生面前。 三秒后,玻璃杯掉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里面的酒水已经被再次入梦的真理医生喝了个干净。 四只眼睛的巨大蜘蛛哼着一首诡异又欢快的歌,像摆弄娃娃一样将两个关系甚笃的人类幼崽并排摆在入梦池中。 「诶呀,这两个孩子真好看,喝的毫不犹豫,看来也是个重感情的,」蜘蛛将肢节放到脑袋边上,整只蜘蛛都像是浸泡在了粉红泡泡里一样,「放心,既然繁育一脉出手,定会保你们无虞的。」 「那么,祝你们好梦……」 第175章 温水煮天鹅 记忆与深海无异,永远不要在无星的夜晚凝望海面。 因为,当你沉下去的时候,手边拂过的只会有那复杂,深邃,幽暗又难以捉摸的海水和被储存在梦泡里,一戳就散的记忆。 钟声刚好敲响了六下,优美的谐乐响起,提示着众位尊贵的来宾,已经到了该开启舞池的时刻了。 在所有人都已经挑选好舞伴下场之后,一位表情有些冷峻的巡海游侠仍旧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着舞池中扭动身体的众人。 她的眼中空茫无物似乎在用行动拒绝所有人的邀请,而黑天鹅则是饶有兴趣的向这位美丽的游侠缓缓走近。 “在等谁吗?”端庄优美,姿态闲适,这种邀请的姿态无比优雅又充满自信,黑天鹅笃定的问话让黄泉终于有了些反应。 她先是摇了摇头,却又在看到什么的时候点点头,然后,在黄泉的视线内,黑天鹅的手缓缓伸出,这位端庄的女士向她发出了善意的邀请。 “那…要不要和我共舞一曲?” 然而,那种一直在挑动黄泉神经的皮鞋落地的脚步声愈发的近了,看着黄泉一直盯着那个方向,黑天鹅也微微向那旁看去。 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是那双异色的瞳孔,浅淡到近乎无色的金与被长发略微遮挡但仍浓郁到泛出殷红的粉色,奇异的虫纹生长在祂眼角处。 那是……一位男性,身上带着繁育柔和的气息,祂就那么出现在那里,向着黄泉和黑天鹅所处的地方走来。 蓬松的粉色长发在男人身后编成三股辫,随着祂的行走而微微晃动,而祂鬓角处则垂落着两缕黑发,挡住了祂一部分略显冷硬的面部轮廓 压住祂粉色发辫的惨白珊瑚雕琢而成的装饰,空寂而神秘的姿态,优雅而富有侵略感的气质,这些特质足以让别人对科洛伯尼充满警惕。 但因祂略微下垂的眼角和似乎绘有妆容的莹润的薄唇,让这些危险的气息似乎也变成了祂独有的魅力之一。 祂周身的气息缥缈着,看起来并不如其他繁育令使们一样通身都充满着强大的气场,反而更像是家族的人,对,那种能够包容一切的存在。 “繁育……第七令使?”黑天鹅试探的问,这位令使排行最小,相信这整片宇宙中见过祂的人也屈指可数,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在找谁吗?” 科洛伯尼将原本背在身后的长刀散去形态,祂的脚步一直都没有停下,直到祂走到了距离黑天鹅足够近的地方。 然后祂伸出手,向浅紫色长发的女士做出了邀请的姿态:“黑天鹅小姐,请允许我加入这场轮舞,这将是我与她对您展开的争夺。” 黑天鹅惊喜不已,她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繁育星神的幼子与可能屠杀了泯灭帮的游侠,这要让她如何抉择呢? 而此时的黄泉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看了一眼科洛伯尼略显熟悉的面容,同时缓缓的将手放在了黑天鹅的手心中。 这意味着,这位游侠小姐已经答应了黑天鹅的邀舞,黑天鹅满意的笑了笑,接着她忽视了科洛伯尼的邀请,反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放在科洛伯尼面前。 “我不会接受你的邀请,”黑天鹅看着表情毫无变化的科洛伯尼,“但,若我邀请你的话……” “荣幸之至。” 科洛伯尼再次伸出手轻轻搭在黑天鹅的手上,就这样,一位自信的猎人似乎同时准备好了能捕捉两只猎物的捕兽笼,接下来,就是主导者身份的争夺了。 随着黑天鹅向后迈开舞步滑入舞池,黄泉和科洛伯尼动作同步的跟了上去,两人围绕在黑天鹅的身侧,似乎都在等待着黑天鹅的下一步动作。 科洛伯尼看向了黄泉,在感知到黄泉只是本能的对祂感到熟悉而并非真的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后,科洛伯尼叹了口气,然后祂主动上前迎合上了黑天鹅所引导的舞步。 这位忆者,这只黑天鹅,真的有意识到自己即将看到的是什么吗? 算了,看在她为了祂们这些雇主如此卖力的份上,祂会在这位忆者即将堕入虚无的时候出手一救的。 而黑天鹅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她注视了那位巡海游侠很久了,没想到,今晚的第一次邀约就能同时迎来另一位意外之喜。 一位和传闻中一样神秘的巡海游侠,一位未曾出现在人前的繁育令使,在这场夜晚的狩猎中,某种欲望正在萌发,隐秘而盛大。 在黑天鹅的两侧,两位舞姿动人的舞者轻轻摇动身体,伴随着衣物摩擦的声响,两位舞伴与黑天鹅紧紧相贴。 他们似乎在互相争夺着谁才是能紧随领舞之人迈出下一步的机会,又像是两位伪装的很好的猎人在不断的试探他们手中的猎物是否已经沉迷于此。 猛然间,黑天鹅将两位舞伴推到台前,而她自己却在二者的身后轻轻舞动,时不时到黄泉和科洛伯尼的身侧抚摸他们的面颊,与二人的眼神对视。 一个转身,黑天鹅就将黄泉拽到身边,在这个距离,在这个昏黄的灯光下,这位游侠小姐,比看上去更迷人。 她们两人手挽着手,肩贴着肩,旋转着,用修长双腿迈出的舞步互相试探着,而科洛伯尼就如同二者的伴舞一样,在黑天鹅和黄泉身边守卫着她们。 如同某种献祭的仪式,总要一个人先去尝试,留下另一人保护仪式不被打断才好。 而在每一次黑天鹅想要去触碰科洛伯尼邀请祂也一起共舞的时候,她总会被黄泉用恰到好处的转身轻轻的带走,而那位繁育令使也没有现在就要加入的意思。 也罢,黑天鹅这样想着,既然不能同时,一个一个来也不错。 两位女性的舞蹈更加投入,黑天鹅知道,黄泉也是为了钟表匠的遗产而来,所以,毫无疑问,她想要看到的,一定能通过阅读这位游侠小姐的记忆而得到满足。 音乐似乎不再平缓而悠扬,伴随着小提琴的加入,那悠长的曲调似乎变得危险起来,黑天鹅也顺势加快了舞步,逼迫着黄泉后退,转身,并随着她的动作旋舞。 在这场游戏中,每个人都会说谎,但记忆不会,黄泉被黑天鹅伸手推出后又拉回身边,忆者笑着,这个笑容牵动着舞伴的双眼,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黄泉的过去开始展现在二者脚下的星河中,随着舞步的跃动愈发接近现在的时间,而黑天鹅似乎还不满足,她突然转身,握住了科洛伯尼的手。 随着她一个用力,面带些许震惊之色的繁育第七令使也被她拉了过来,黑天鹅引导着黄泉跟她一起迫使这位似乎并没有渐入佳境的男性舞者让步。 黑天鹅靠近一步,科洛伯尼就斟酌着后退一步,直到他们已经舞到了舞池的边缘,气息温和的男性终于退无可退。 这支舞蹈的发起者这才满意的贴近了科洛伯尼的脸庞,温柔又不可拒绝的将繁育令使的面庞抬起,让那双看似被惊吓的异瞳中映出自己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过去,过往造就了现在,有些人能抓住记忆,有些人则被记忆缠身无法逃离,所以我出手了。 黑天鹅将两位舞伴旋转着送出去之后自己追上去,她高傲的仰起下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向黄泉和科洛伯尼宣告: 我要知道,你们是哪一种,又都各自掩藏了什么秘密。 第176章 被虚无笼罩之人不讲舞德 舞池中,众人的舞蹈继续着,而有一组舞者,如同忽视了其他所有舞者般,跳着完全不同但紧紧贴合了音乐主旋律的舞蹈。 “忆者,过度的好奇就是贪婪了……而你对自己即将看到的一切,都没有丝毫认知。” 那位原本就游离于两位女性舞者之外但现在却不得不跟着她们一起共舞的男性如此说道,因为黑天鹅在试探黄泉的同时还一直拉着祂的手不放。 科洛伯尼确实是在等待黑天鹅的邀请,但这并不意味着祂会无条件的满足这位忆者的贪心之举。 而黑天鹅已经沉浸在了这种在针尖上跳舞的危险感中,是的,很危险,这位繁育令使并没有看上去那样温和,而这位巡海游侠也没有看上去那样呆楞。 正合她意,黑天鹅扬起长发,用一只手臂困住科洛伯尼想要离开的步伐,而另一只手臂拢在黄泉身后,向她贴近。 这场宴会吸引了许多人,繁育,公司,忆庭,愚者,无名客,还有毁灭的泯灭帮,他们本该赴约的,但是…… “冥火大公死了,他和他的子嗣们再也不会赴宴了。”黑天鹅在牵扯着科洛伯尼不让祂远离她的同时向着跟随她高速旋转的巡海游侠发动了能力。 记忆,这个美妙的词汇,令人感到好奇而向往,黑天鹅自身的强大,足以让她强行填满自己内心的贪婪。 “美丽的游侠,你做了什……么?” 无数的肢体和尸骸自黄泉的记忆中向黑天鹅涌来,而在那从高空坠落而下的红色的目镜中,白发的黄泉睁开猎食者竖直而尖锐的瞳孔将黑天鹅盯死在自己的眼眶中。 “请问,你在问我吗?” 原本就充满危险感的管弦乐变得更加凶险起来,猎手和猎物的身份转换在瞬间完成,被抓住羽翼的天鹅只能束手就擒等待屠刀落在自己纤细的颈上。 黄泉开始变得主动,她的动作中充满了攻击性,在记忆的影响下,她不断撕扯着黑天鹅的羽毛,毫不怜惜的将舞伴抛飞出去又拖拽回来。 科洛伯尼看着黄泉不受她自己控制的记忆,只得提前动身插入二者之间,祂轻轻用手背掩住黑天鹅的双眼,拥着这位勇敢的忆者小姐缓缓后退,却又在一个转身间被黄泉握住了手腕。 舞动的三人陷入僵持,黄泉并不想立即放开黑天鹅这位丝毫不对她身上危险性产生恐惧的邀请者,但对科洛伯尼的熟悉感让她略微放松。 科洛伯尼只得旋身回来接过黄泉的手,二人在快速转换的舞步中交换了同为舞伴的黑天鹅的双手。 在拉着黑天鹅的双手将她再一次送离他们身边的时候,科洛伯尼艳丽的五官跟黄泉锋锐的面容贴近,两位同样被虚无笼罩的人紧贴着肩膀,轻柔的抚摸着对方的面容。 黄泉可以确定的是,她与科洛伯尼一定在某处有过相遇,正因为这位繁育令使还活着,或者说还能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她判定,他们的关系一定不错。 那么,现在就应该是与同行者分享猎物的时机了,黄泉将科洛伯尼好不容易送出去的黑天鹅拽回来,顺手拔掉了一部分羽毛后又推还给那边一脸无奈的男性。 而黑天鹅舞步凌乱,踉踉跄跄的被科洛伯尼接住后又被迫跟这位繁育令使的眼睛对视了。 一瞬间,无数信息的洪流冲刷着黑天鹅的脑海,如同散落一地的拼图一样,崩起来的碎块砸到黑天鹅身上,留下的却不是磕碰形成的淤青,而是粘稠的血迹。 那些拼图的缝隙中充满了黏腻的鲜血,而被它们滋养着的正是面前这个男人,这个容貌艳丽,但气息却柔和到诡异的男人。 黑天鹅震颤的眼瞳中充满了恐惧和懊悔,但她现在无路可逃,只能被两位曾经被她定为猎物的舞伴互相推搡着,碾压着,吞吃殆尽。 原本由黑天鹅引导的舞步被黄泉和科洛伯尼彻底的掌控,他们的记忆恐吓着这只没了毛的鸟,看着她败落,投降,却仍不愿意放过她。 “忆者,我说过了,你对自己即将看到的一切,都没有丝毫认知。” 男性的声音如同洪钟敲响在黑天鹅耳畔,黑天鹅喘息着,她的后背紧贴科洛伯尼的手臂,只有靠着这种来自猎人施舍般的支撑才能得以休憩刹那。 因为,科洛伯尼只会接住她半秒钟,紧接着,她又会被祂带着一起疯狂的旋转,之后,她又会回到那位巡海游侠的手里。 被拔毛剔肉的天鹅无声的哀嚎着,她就如同那些已经注定绝命的猎物一样绝望着,被迫接受自己步入死亡的命运。 被猎豹咬住喉咙的羚羊,被灰熊按在爪下的白兔,被狼群驱赶捕食的角马,被大白鲨追赶的鱼群,被蜘蛛的蛛网粘住的飞虫,被捕蝇草关在叶片内化成一滩水的苍蝇。 坠落……坠落啊! 随着小提琴的高声低鸣,没了羽毛和的天鹅只能向那个黑洞一样的地方掉落,她的身体被像拼图一样击碎溶解。 而在这片黑洞前,她那两位舞伴静静地看着,等待着,没有人会抓住她伸出的手,她只能带着恐惧和无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吞噬殆尽。 突然,灯光亮起,舞曲终了,黑天鹅如同耗尽了全部力气一样剧烈的喘着气被黄泉和科洛伯尼接住,在观众们热烈的掌声中,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犹如虚惊一场。 但黑天鹅知道那些她所看到的全部都是事实,她被那双冰凉到仿佛不存在的手扶起,站稳,又被轻轻拍了拍后背以示安抚。 科洛伯尼带走了黄泉,她的猎物,不,她遇到的猎人们在愉快的玩弄猎物后施施然的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场精彩的舞蹈表演,和被他们玩腻后抛弃在原地的猎物。 现在,舞池中只剩下了黑天鹅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谢幕,之后快步离开,这种邀约她再也不想经历。 巡海游侠,繁育令使…… 那股隐隐绰绰的气息缠绕在二人身侧侵染着黑天鹅,差一点就会把她拖入虚无,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每个人都有过去,但有些人的过去,是无声的深海\/是人皮切割而成的拼图,填满了溺亡者的尸骸\/滋养着披着这些皮的怪物。 而在另一边,科洛伯尼和黄泉已经并行了很久,如同从街巷的深处走到出口,随着明亮的光照在二人身上,那种在舞池中热舞的余韵这才散了开来。 “你能赴约,我很高兴。”科洛伯尼轻声说着,能与同行者在不同的地方再次相遇是一件值得铭记的美好之事。 黄泉顿了顿,她其实很想询问泯灭帮是谁,但面前这个人似乎更令她亲近,可是:“我似乎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科洛伯尼的身影逐渐隐去,祂唇角上扬,给同行者留下了一个令她记忆深刻的笑容。 黄泉已经成功入局,她无需记得所谓的约定,她只要在这里就已经够了。 片刻后,黄泉似乎终于想起了泯灭帮究竟是谁,不过,她也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她同时想起了那天在虚无之地中遇到的另一个人。 “提醒……吗?” 第177章 一个迷路的一个看不见的 繁育令使们的梦中聊天室内,哈尼雅百忙之中又抽了几分钟的时间出来动手搓了一个新的小电视。 因为目前毕亚斯需要重点关注的画面实在是太多了,但控制事件走向的任务对繁育的双生子来说确实无聊。 辛格瑞达不像是纳撒尼尔那样,有头发可以编就很安静,虽然梳着一头半黑半粉的看起来很娴静的长直发,但辛格瑞达的性子可跟娴静这个词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哈尼雅干脆搞了个分屏出来,让闲不住的繁育第四令使自己找乐子,果然,辛格瑞达拿到长着六条腿的小电视之后就安静了不少。 「哇塞,我都不知道尼尼竟然这么会跳舞!」 辛格瑞达躺在地上,用双脚架起小电视放在跟自己视线所及范围内一晃一晃的,这让艾维利塔深刻怀疑,四哥恐怕是故意让那个小电视在空中蹬腿的。 「二哥,主线情况,如何?」 看着自娱自乐的辛格瑞达和纳撒尼尔,艾维利塔还是决定贴在二哥身边,祂喜欢放空自己,但这不代表祂能在吵闹的环境中也能不受到影响的放空自己。 「一切顺利,」毕亚斯叼着一块微微燃烧着火焰的矿石,用它冰凉的温度提神醒脑,「如果没有计划外的人……等等,这是啥?」 只见电视画面中,原本穹带着知更鸟会在街角遇到因为迷路而被所谓的帮派老大拦下来盘问的黄泉。 但穹竟然在到达那个街角前就停下了,还指着一片空地跟知更鸟说着什么钟表小子,难道电视机出问题了? 一根蛛丝荡过来缠绕在毕亚斯嘴里的冷焰矿上,然后顺着天花板上的倒钩又荡了回去,哐的一声砸在电视机上方。 电视屏幕上的画面颤了两下,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哈尼雅周身的光屏又多了一大圈,毕亚斯两只眼睛看着哈尼雅的方向叹了口气。 大哥已经半天都没动静了,看来通过数据计算未来这件事对于大哥的脑子来说也不容易,不过这小星核究竟看见什么了? 「嘻嘻,钟表小子竟然长这样吗?」辛格瑞达突然蹲到了电视机前戳来戳去,而祂的手刚好跟画面里穹的手指在同一个地方,「纳纳快来看,你喜欢的动画片里的角色活啦!」 「辛格,你别瞎说,」纳撒尼尔嘴上不承认,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跟自己的双生弟弟挤在一起,两个大坨把电视机的屏幕挡了个严严实实,「我现在已经没……在喜欢这部动画片了。」 毕亚斯和艾维利塔都是一脸问号,不是,怎么就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看得见这个莫名其妙的生物呢? 而在此时的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一条大道旁边,穹和知更鸟一个面对着钟表小子,而另一个面对着空气,气氛略有些尴尬。 “穹,”知更鸟语气犹豫,即使这里是她的故乡,即使她相信着梦境的神奇,也经不住穹再三的指出自己看不见的东西,“你是说,你又看到了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动画人物?” 被知更鸟这么一问,穹也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了,他小声思忖:“不会是幻觉吧…” “应该不是……吧?”知更鸟又仔细的看了看穹视线聚焦的地方,然后她又闭上眼睛仔细感知了一下,“可我确实没有感知到有什么小生命存在在那里。” 钟表小子听到这句话可不高兴了,但自己的存在也确实不太像是生命:“滴答!我猜,只有直率,纯真,有童心的孩子才能看见我——比如这位灰色的朋友!” 对此,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换了种方式跟知更鸟转述钟表小子的话:“他说只有孩子能看到他。” 「辛格,难道大哥祂们都既不直率,也不纯真,更没有童心?」 纳撒尼尔这个问题在祂听到钟表小子这句话直接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如果繁育令使们不是处于执行计划的特殊时期,恐怕这个问题就能直接引起繁育一脉的内战。 「纳纳,你觉得咱俩直率,纯真,有童心吗?」辛格瑞达伸手把自己的双胞胎兄长推倒在地上,然后坐在纳撒尼尔的肚子上仔仔细细的问。 祂时常会佩服纳撒尼尔这张嘴,怎么就能问出这样没脑子的问题,排除年龄最小的科洛伯尼,不就祂俩还没谈过恋爱吗? 辛格瑞达俯下身去,把自己尖锐的犬齿对准了纳撒尼尔的喉结细细的捻磨着,祂修长细软的双手插入兄长略显宽大的指节,将纳撒尼尔控制在地上。 半黑半粉的长直发散落而下,盖住了辛格瑞达眼中浓浓的占有欲,正因为胞兄分享了祂的大脑和心脏,所以祂要独占纳撒尼尔所有的爱。 而纳撒尼尔也很喜欢弟弟这样对待自己,祂依旧记得自己是如何挣断那根为自己输送营养的脐带,去和那只打几下就开始哈哈大笑的虫子搏斗的。 辛格瑞达是祂的半身,是祂一辈子永远不会选择与祂分道扬镳的弟弟,祂在有意识之初就感知到了辛格瑞达的存在,自然要将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予祂。 辛格瑞达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失去冷静腻歪在纳撒尼尔身上,试图用自己毫无攻击力的尖牙给纳撒尼尔的要害处留下印迹,在这一点上祂跟药师无比相似。 与之相对的,纳撒尼尔对辛格瑞达则是无底线的纵容,只要祂没觉得在祂的世界观中同胞弟弟的行为有什么可以伤害到自己,那就任祂施为。 这是毕亚斯通过对比双生子与虫母和药师的相处方式之后得出来的结论,比起表面温柔的辛格瑞达,反而是力量暴躁的纳撒尼尔跟繁育星神更为相似。 「辛格,差不多行了,」哈尼雅终于散去了周身成堆的光屏,祂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疲惫的阻止了弟弟们在地板上的胡闹,「毕亚斯,你能调出阿斯德纳星系外围的画面吗?」 「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难不成琥珀蛛丝形成的屏障有了缺口?」 毕亚斯依言而行,随着祂手指一勾,一个能够俯瞰整个阿斯德纳星系角度的视频画面就显现在电视机的屏幕上:「这是……?」 「稀世难得号……银枝,」哈尼雅只是轻叹了一下就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不行,祂还是放心不下那位长发火红的纯美骑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亚斯顿了顿,祂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哈尼雅,不过:「大哥,你刚刚完成羽化,但这是梦境……在梦里见一面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应该可行,生命形式,不同所以,」艾维利塔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在进入匹诺康尼梦境的时候,肢体的感受虽然很真实,但总归是隔了一层,「大哥,可以试试。」 纳撒尼尔把不愿意从自己身上起来的辛格瑞达抱在怀里坐到了沙发上,任由辛格瑞达继续将自己锁骨处的皮肤吸出一块块淤紫。 有些痛,但纳撒尼尔明白,这是辛格瑞达所能表现出的最热烈和直观的爱,等一会就让大哥搓个照相机都拍下来。 梦中的聊天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银枝的到来让大家都猝不及防,命运在某种程度上似乎也格外顽强,哈尼雅需要时间思考。 这次的相遇,究竟是命运最后的诡计,还是…… 第178章 旧情难舍 「辛格,辛格?」纳撒尼尔晃了晃在自己怀里哼哼唧唧的同胞弟弟,现在这个情况对于纳撒尼尔那仅有的四分之一大脑来说实在是难以处理,「你跟我说说话,现在气氛真的好诡异。」 「全线崩盘前的惯例操作啦。」辛格瑞达的声音中还带着一点鼻音,祂才没有因为獠牙太小咬不开纳撒尼尔的皮肤,舔不到哥哥的血而委屈巴巴的偷偷哭鼻子呢。 「纳纳一直都在喝苏乐达所以才没注意到……嘻。」 辛格瑞达不开心,祂也想像艾维利塔对待桑博一样咬穿同胞兄长的信息素腺体啊,可惜,祂身上大半力量都被祂用来特化丰饶命途的特性了。 哎,明明我也是杀人蝎呢,怎么唯一的攻击手段就只有产生毒素呢?还得靠纳纳激活才能用,嘻嘻,我好没用哦,不过这样就可以一直跟纳纳在一起了。 纳撒尼尔确实是想注意到的,但因为辛格瑞达一直在祂身上戳来戳去,导致纳撒尼尔脑阔中的单核处理器,根本没办法让祂在被弟弟的动作转移喝苏乐达的注意力的同时维持思考。 但在纳撒尼尔的记忆中,整个计划从没有完整的从头执行到尾的时候,大多都是在半道直接崩盘,或者出现了什么不可控的因素导致毕亚斯必须提前读取存档。 这应该是第六次了,原本应该进展顺利的…… 而此时繁育令使们的梦中聊天室内,毕亚斯正在全神贯注的试图挽回第六次崩盘的结果,就算是无法阻止,也要锚定一些足够重要的细枝末节的东西。 哈尼雅则是再一次被无数散发着幽光的蓝色光屏埋住了,不断有光屏突然消失,但更多全新的数据都在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 看来银枝到达匹诺康尼这件事并没有被哈尼雅放入祂计算出的那些未来中,现在的繁育第一令使只能将所有东西都推倒重来。 但繁育的双生子都知道,祂们的大哥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一向是不太会用自己那颗聪明的大脑的,这种未来要是能计算得出来就怪了。 一开始纳撒尼尔还能听见哈尼雅浅淡的呼吸声,但现在,只有光屏不断被开启和关闭的哔哔声偶尔响起。 艾维利塔就更不用说了,没事的时候祂一般都会盯着一个东西发呆,比如说,现在,这位繁育第五令使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原本在艾维利塔的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纳撒尼尔还能判断艾维利塔应该是在盯着屏保上头那块长着深蓝色头发的肉看。 但是,手机都黑屏了,艾维利塔也还是保持着那种沉思者看手机的姿势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动一动的意思。 而屏幕中早就看不到科洛伯尼的影子了,估计是又去某个地方洗澡或者迷路了吧,纳撒尼尔时常想不明白自己最小的弟弟在想什么。 明明有这样多的家人,祂却还是义无反顾的主动去触碰虚无,还一副大哥是恋爱脑,二哥只有在赚钱的时候用脑子的样子啊! 还有,这小家伙竟然跟小狐狸说自己的三哥四哥不靠谱,艾维利塔的视力和记性都不好是事实,所以繁育令使中还需要一个强大的战力。 结果战斗力是有了,很强大,但科洛伯尼搞的自己老陷入那个危险的遗忘状态里,难道祂们这些做哥哥的就不担心吗? 咔哒声传来,是那个被辛格瑞达丢在地上的小电视终于翻过了身,电视屏幕频闪了一会就显示出了如同电视连续剧中男女主在天台上风花雪月的画面。 知更鸟正在逐梦边境的天台上,伴随着轻柔的晚风,唱着自己最喜欢的歌,她并没有特意去唱给谁听,但穹是作为唯一的欣赏者陪伴在知更鸟身边的。 这个气氛不谈恋爱真的就说不过去了啊……嘶,那颗小星核,难不成脑子里没有掌管恋爱荷尔蒙分泌的东西。 这么暧昧的时刻,竟然只是说要请知更鸟吃帕姆帕姆派,然后就给自己的小伙伴要了一张签名照? 哇,你但凡多要两张知更鸟也肯定会同意的啊,给你们赤贫阶级的星穹列车攒点资金不好吗? 二哥想尽各种办法给你们送钱,可是我和辛格在宇宙中飞来飞去的给你们布置的,天知道艾维利塔在往贝洛伯格的垃圾桶里面塞信用点的时候是个什么心理啊。 「……辛格,要不咱们劝二哥早点读档吧,我觉得这样不行,」纳撒尼尔将辛格瑞达埋在自己颈窝处的脸抬起来轻轻的吻了一下双生弟弟的眉心,「乖啊,快来救场吧,这个家没你不行啊辛格。」 「我不,」辛格瑞达虽然对纳撒尼尔的亲亲很受用,但祂想耍赖,用脑子什么的好浪费快乐哦,「我不嘛~嘻嘻,辛格好累哦~要纳纳亲亲抱抱摸摸头才能好。」 纳撒尼尔只好按照辛格瑞达的指示把各种亲昵的姿态都做了一遍,最后还是没能让弟弟从自己腿上下来,好好坐到沙发上。 因为辛格瑞达直接蹬掉了鞋,耍滑头般的把脚尖点在了沙发上,而这样也确实算得上是接触沙发了。 不过哈尼雅那边似乎出了些差错,在一堆蓝色的光屏里,繁育的双生子听到了一声特别清晰的笑,带着点不屑,愤怒又无话可说的复杂情感。 俗称,被气笑了。 哈尼雅虽然在对待爱人的问题上总是很恋爱脑,但这不代表祂看到银枝莫名其妙的到达匹诺康尼还去参与了盛会海选的时候不会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事。 哈尼雅确实是会因为实在放心不下银枝而纠结自己是否要以身入局去当那个可控的变量。 但祂在看到银枝是被维利特怂恿要来参加海选的时候,哈尼雅真的崩不住了,笑死了,论宣扬纯美对一个纯美骑士的吸引力,哈尼雅只想送维利特呵呵二字。 祂一般不会这样没礼貌的,真的。 而此时的盛会之星,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穹刚刚跟知更鸟参观完她可以不顾身份放声歌唱的地方,但那种伤感的情绪一直萦绕在他心理。 “我想去找我的家人们了。”穹的语气低落下来,荧蓝色的蛛丝牵扯在他脑后,不知从何而来的思念催促着他回到现实中的白日梦酒店去。 而原本热闹的黄金时刻此时却一个人都没有,不,还有一个人,桑博,他就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他和……谁,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我好像是跟……谁一起回来的?哦,是我自己……我自己。 “我们又见面了,亲爱的……”桑博抱着胸,虽然他的动作显得很严肃,但面上确实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怎么样,成年人的快乐,好玩吗?” 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不记得自己有享受过什么,成年人的快乐,但梦境确实很好玩,不过,面前这人好像跟桑博说话的语气有所偏差。 ……可疑,不能信! “哎呀,真不知道桑博那家伙在贝洛伯格给你们放了多少水……”果然,桑博的嗓音逐渐多了女性的柔美,最后固定在了少女的声线上,“你事到如今还没发现吗?” 桑博周身燃起了鲜红的烈焰,他向着满头问号的穹展开了手臂:“家族在隐瞒的,这片美梦背后的秘密。” 灵动的金鱼游弋在忆质形成的大海中,穹面前的一切都在扭曲,而他视线中唯一清晰的就只有桑博向他走来的身影。 或者说,那不是桑博,而是伪装成桑博的,略显熟悉的……把拖鞋用绳子系在脚上的,呃,鬼火少女? 在花火说完台词,在确定穹闭上了眼睛后,她才拍拍手站起身来叉着腰,看向在一旁偷笑了好半天的知更鸟:“你刚才还陪他玩呢,现在就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动手让出去啦?” 知更鸟用手掩着唇,礼貌的歪了一下头:“就让那两个孩子好好玩吧,你不是说真实的梦境是不会有危险的吗?” “是吗?或许吧,”花火耸了耸肩,看着知更鸟变脸的样子她笑的更开心了,她拨弄了一下自己头顶的刘海儿向着知更鸟走去,“大明星,什么时候假面愚者话也能信了?” “不好意思……”伴随着红色的金鱼穿梭过去,知更鸟的意识开始模糊,“也请大明星你,在真正的梦境里,小睡一会儿吧。” 第179章 午夜惊魂 随着一阵轻飘飘的下坠感,穹觉得自己的屁股终于落到了实处,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则是墙面上挂着的一个个扭曲了形态的时钟。 唔……穹的思维迟钝着,就好像他的大脑突然汲取不到糖分一样,思维滞涩的要命,这里是什么地方? 穹的身体比思维先一步行动起来,他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入梦池,又感受了一下飘飞在身边的忆质,这是白日梦酒店的房间内? 穹努力推断着,但是周围那种梦幻的氛围让他瞬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看上去太像是刚刚入梦那时候的风景了。 穹拿出手机,没想到他还是成功收到了姬子发来的短信,或者说他早该收到了,有什么东西让他忽略了这个事实,所以收到短信的时间才延迟到现在。 现实……穹试着通知姬子自己这边的情况,但看样子是自己所处的地方太过于特殊了,导致他无法联系到其他人。 ‘米哈伊尔,你在里面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吸引了穹的注意力,米哈伊尔……好熟悉的名字,等等,扭曲的时钟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米哈伊尔,你去哪了?……好安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 穹拿起一面不断重复着絮语的时钟,这个钟表一点都不圆,指针甚至也扭曲的不成样子,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嘱托才能让这个钟表拥有如此执念? ‘滴答……滴答……滴答……咦?工作室的门没有上锁……’ 重复着钟表秒针走动声音的少年似乎在引领着穹该去向的地方,一阵嘎吱作响的声音从门轴上传出,而这个房间外,正是一条阴暗的酒店走廊。 “……流萤?”穹愣了一下,他看着银色长发女性的背影,脑海中自动的蹦出了这个名字,等等,为什么我知道这个名字,之前跟我一起…… 哦对了,之前是知更鸟伪装成鸢尾花家系的艺者……而那位艺者的名字应该就是流萤没错。 但当流萤转过身之后,出现在穹面前的则是一张极其陌生的脸,陌生到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这人根本不像是认识后带着他游玩了很久的知更……流萤,但穹的记忆告诉他,这没错,这就是他在黄金的时刻遇到的那位花掉自己打工赚来的生活费请他吃美食的……艺者。 “啊…穹!”银色长发的‘知更鸟’的双眼在看到他的时候涌起惊喜,“你果然也在这……” 好违和,穹点了点头,他的直觉在提醒他有什么不对,但是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女性的面容又变回了知更鸟的样子。 现在更重要的是,两人所处的环境并不安全,他们需要找到出去的路,穹努力回忆着那个鬼火少女说过的话,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还在梦里,而非别的什么地方,更不可能是现实……” 伴随着‘知更鸟’分析现状的声音,穹努力的平复着内心的违和感,知更鸟之前是不是还带了能遮挡面容的眼镜? 难道是因为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摘掉了吗? 不对劲,怎么想都不对劲,而且知更鸟会戴那种发带吗?而且,穹总感觉那条细细的发带上带着某种硝烟的气息。 “而且,你醒来时也注意到了吧,遍布四周的时钟和滴答声…”银发的‘知更鸟’继续说着,“直觉告诉我,藏在这里的秘密恐怕也和那位神秘的钟表匠有关。” 穹缓缓点头,因为‘知更鸟’一直没有停止说话,穹也无法插进这位鸢尾花家系的艺者独自一人的讨论和分析中。 “走吧,穹……”流萤\/‘知更鸟’\/拉住穹的手腕,“无论是为了找出真相还是离开这里,我们都得出发。” 诶?等等……穹看着拉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跑动的‘知更鸟’,他再一次察觉到了某种违和感,知更鸟戴在头上的假发,真的是这种带有生命流动色彩的银色吗? 与此同时,现实的白日梦酒店的贵宾休息室内,一场交易正在进行着,但众人间的气氛各异,有的不明所以,有的严肃认真。 黑天鹅看着拥有着一头火红色长发的星穹列车的领航员,不禁再次升起了对她记忆的兴趣,但刚刚与她共舞之人带给她的惊吓足以让她在选择新猎物的时候慎之又慎。 “所以,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小姐,”黑天鹅依旧温柔优雅,尤其是在面对强大的人时,她不得不先收敛自己的好奇心,“我想,当我将他带回来后,你们就可以看到我的诚意了。” “忆者小姐,我们明白你的顾虑,”姬子摆出了犹豫的动作,但黑天鹅并未带着恶意接近无名客们,“但你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们又如何放心将穹交给你带回?” “反正诸位现在束手无策不是吗?”黑天鹅欣赏着自己的手,言语间毫不在意,“况且,我的雇主是繁育令……哦,抱歉,请不要在意我的口误。” 姬子冷静的思考着黑天鹅的提议,然后,她开口问道:“请问,流光忆庭院又是出于什么理由,选择和星穹列车合作呢?” 黑天鹅思忖半晌:“嗯,请允许我纠正一下,这是我个人的请求,不代表忆庭。” “答案其实很简单,我的雇主希望我能帮助你们,”黑天鹅正色道,“姬子小姐,关于这一点,我也只是想做个交换…有关记忆的交换。” “……希望您能带着好消息从梦中醒来。”瓦尔特·杨拦住了要继续,黑天鹅没有说出口的雇主应该是某位繁育令使,而刚好,他手上还有着一份合作邀请。 在黑天鹅离开后,瓦尔特·杨才松了口气,但当他刚准备给姬子解释的时候,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面庞突然出现在姬子身后不远处,贵宾休息室的大门口。 “瓦尔特先生,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令瓦尔特·杨的心脏猛的跳空了一拍,翠绿色瞳孔的青年姿态优雅的抬起双手向门内走进,他的金发在脑后束成一缕,那高傲的神情和轻慢的语调都让瓦尔特·杨瞳孔地震。 不,这不可能……穹那孩子手里拿着的炎枪已经够……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或许,我该称呼您为,逆熵的盟主?” 第180章 我来我见我征服 那是唯一一条路,穹跟在‘知更鸟’身后,看着她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看着她打倒一群又一群的惊梦剧团。 穹疑惑的看了看手中丝毫没有用上的棒球棍,穹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做梦做太久了导致有些神志不清,‘知更鸟’真的会有这样强大的战斗力吗? 她不应该只是一位行于同谐命途上宣扬星神希佩和家族以强援弱美名的歌者吗? “啊!墙壁消失了…感觉应该快到终点了…吧?” 穹觉得‘知更鸟’这惊诧的语气有些刻意,他再次看向了那头如同真发般飘荡在女孩身后的长发,银色的,带着蓬勃燃烧的生命力的。 推开这扇门,走过一趟短而狭窄的走廊后,这条路的终点就在这最后一扇门后,然而,‘知更鸟’就像是于黑暗中摸索前进了太久终于见到了光一样。 那扇门刷的一声被推开,昏暗的房间出现在二人面前的,而房间的正中心,灯光的聚焦点,只有一个看似非常贵重的宝箱。 “呃…只有一个宝箱?好可疑,要打开看看吗……” 穹听着‘知更鸟’带有浓浓引导性的陈述语气,他明白,这个宝箱大概是非开不可了。 电流的声音传来,在打开宝箱的一瞬间,房间内所有的灯光全都亮起了,穹看到那个空荡荡的宝箱就像是被抹去了存在一样消失不见。 ‘知更鸟’平淡的尖叫了一声,似乎这样就能让别人相信她也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痛了双眼。 然而在穹刚刚适应好周围亮度的时候,银发的‘知更鸟’已经先他一步,看到了房间内存在的多扇大门。 “我们应该能从其中一扇门中离开这里吧……” ‘知更鸟’的面容闪烁着,在穹熟悉和不熟悉的两张脸中不断切换,而她的身型也如同网络链接不好一样,如同老旧电视机的画面一样不断发生着频闪。 穹晃了晃脑袋,试图排除这种干扰,但这没用,房间内的七扇门如同快速转动的旋转木马一样令人感到眼晕。 荧蓝色的丝线拴住穹的手臂,牵拉着他随便选了一扇门,穹一开始还慢慢的走,但当走廊上的灯光突然全都灭掉后,他开始害怕的奔跑起来。 再度开启一扇门之后,穹进入了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房间,而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个房间的电视机屏幕上飘满了文字。 救救我……救命……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伴随着少年害怕的求救声,穹再次向前跑动,推开了另一扇门,但这扇门的背后,仍旧是那条阴暗的走廊。 门轴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穹再次回到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间,而众多声音汇合在一起,吵得穹头疼不已。 救救我……不要过来……别让他跑了! 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无论打开多少扇门,无论跑了多久,穹最终都会回到这个房间,这个电视机屏幕越来越亮,杂音越来越多的房间。 米哈伊尔快回来吧……救救我……救救我……不要过来…… 匹诺康尼,必须自救…… 男男女女的声音带着哭腔,由一个少年的声音引领着,恐惧着,痛苦着,向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求救,向米哈伊尔求救。 穹已经忘记了最初的那扇门究竟是哪个,他就如同没有脚的鸟,穿梭在无尽的云端,只有到了快要死去的时候才能落在地上。 又是这里,穹觉得电视机的闪光愈发刺眼了,而这时,‘知更鸟’的提醒声传来:“小心,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阵铃声传来,无数只巨大的眼睛闪着红光出现在电视机的屏幕里,穹也管不得自己身后的银发女孩究竟是谁了。 他一把拉过她挡在身后,顺势将手中的棒球棍横在身前,然而,那些眼睛并没有从电视机中冲出来。 反而是二人一直未曾注意的房间顶端,突兀的生长出了一只巨大的怪物,那无数只眼睛紧盯着穹,巨大的獠牙和螯肢无不在显露着它的凶残。 这就是家族必须用美好而浮夸的梦境来掩盖的秘密吗? 即使穹和银发的女孩奋力反抗,他们也无可避免的落败于此,‘知更鸟’被那只巨大的怪物握在手中,怪物的眼睛散发着红光紧紧的盯着女孩的双眼。 流萤踌躇着,她看了看为了保护她浑身脱力只能单膝跪地的穹,即将拿出变身器的手攥紧又松开,不,还不是时候。 突然,浅紫色的幽光按照规律的纹路在那只巨大的忆域迷因身下形成,随即,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 一道以白色为底,散发着光芒浅淡折射的刀光斩破了彩绘玻璃,跟随着从彩绘玻璃中伸出的巨手幻化成长钉,将那只怪物一般的生命钉在了房间的墙壁上。 而它握住银发女孩的那只手被刀光直接斩断,穹赶忙上前接住从高空坠落下来的‘知更鸟’,两人一起向旁边突然出现的看似处于敌对关系的二人看去。 “繁育第七令使,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惹得你这样的人如影随形?”黑天鹅眼看穹没了危险,她脸上也是一副轻松但警惕的表情。 轻松是因为,只要繁育令使在这里,穹和那个银发小妹妹的生命就有了保障,而她乐得轻松。 警惕则是因为,这位在这里出现的繁育令使,是令她惧怕之人,那种被狩猎,被剥皮拆骨吞吃入腹的感觉还残留在黑天鹅身上,令她浑身颤栗。 “我在狩猎而已,忆者,”科洛伯尼看了一眼穹,又看了一眼穹身边已经逐渐失去借用来掩藏本身身份能力的流萤,科洛伯尼向着正在挣脱长钉的忆域迷因的方向打横了那把未出鞘的长刀,“你可以带他们走了。” 一张牌落在这处空间的外围,引出了一个淡紫色的旋涡,而穹在被银发的女孩拉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位五官艳丽的繁育令使正将一把通体纯白但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直刃拔出刀鞘。 随着一阵突兀的上浮感,穹缓缓的睁开了眼,一位身着紫色衣裙的忆者就站在他面前。 穹记得她,就是这位忆者帮他和……等等,为什么他有着两套都很完整但却完全不同的记忆? “你醒了,小瞌睡虫。”那位忆者言语温柔,跟刚刚在梦境中严肃认真的人一点都不像,“看来你做了个好梦。” 穹移动脚步,发出一阵水声,听这位忆者的话,是她将他带出了梦境,穹晃了晃脑袋,嗯,完全没有进水的声音,他可以确定自己很健康。 “知更鸟……啊不,流萤,她逃出来了吗?” 穹下意识的闻道,他现在其实也分不太清自己究竟是跟谁游览了黄金的时刻,又是跟谁一起被那个鬼火少女迷晕,送进了那片原始梦境。 “呵呵,你很关心那个小姑娘啊,”黑天鹅笑的饶有意味,“你身上有时间的味道,看来,你确实经历了某种连自己都无法辨别的梦境。” “我知道你脑袋里有许多问号,不过,别心急,先向担心你的伙伴们报个平安吧。” 第4章 特别篇:你的岚朋友未响应 宇宙中,巡猎星神岚身上挂着一只粉色毛绒绒奔向不可知的远方,祂的时间总是在奔跑中度过,当然,偶尔祂也会让自己的箭穿越时间到达罪恶的因开始的地方。 “岚,你多大了?”米蒂洛挂在岚身上随着祂周身吹过的风晃晃悠悠的摆动着自己的翅膀,这问题也就是祂突然想到的。 岚其实很关注米蒂洛,主要是最近米蒂洛突然宣布自己谈恋爱了,导致原本就觉得自己不太擅长养孩子的岚更焦虑了。 “三劫时代,仙舟大乱,我诞生于此间已有千百个琥珀纪了,”岚一边拉弓一边回答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的粉色毛绒绒幼崽的问题,“但在星神中,我依旧根基尚浅。” 米蒂洛抬起小细腿扒拉了一下自己弯折过来像是狐耳的触须,没办法,在变成本体之后,祂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想理顺须须的本能。 雨别每天给祂剥水果皮之后总是要揉两把自己的耳朵,弄的上面的毛毛都乱乱的,连感知都会变得模糊,哼,下次只给祂梳尾巴。 “那你这么老了还没谈过恋爱啊?” 这句话一问出来,岚就直接在宇宙中来了个急刹车,然后,很不幸的,因为惯性,刚好爬到祂背上的粉色毛绒绒被旋转着颠飞了出去。 米蒂洛被转的晕乎乎的,祂觉得自己大概在宇宙中滚动了有岚一根箭那么长的距离才被接住。 然后,米蒂洛选择噗的一下变成一个小火球,这样滚动过后的眩晕感就可以瞬间被没有前后的球形平衡回来。 “米蒂洛,你还好吗?”岚小心翼翼的捧着小火球,因为米蒂洛目前的本体实在是太小了,原本变成粉色毛绒绒的样子趴在祂身上还好认一些。 但现在,米蒂洛除了在火焰中多出一缕不明显的粉色之外,简直跟祂轮轴上燃烧的仇焰颜色一模一样,祂都怕一不小心把这小小的血脉亲人弄丢了。 小火球呸呸吐出两口热气,瓦声瓦气用变得更细嫩的嗓音的告诉岚自己没问题,然后祂眨着两只豆豆眼期待的看着岚,等待着岚对刚刚那个问题的回答。 “所以,岚,你怎么不谈恋爱呀?” 巡猎星神从未想过自己这崽子能问出这种问题,在祂的认知里,既然已经有了血脉传承的孩子,就该对孕育孩子的那一位负责。 况且,星神本不会拥有类似情侣间恋爱般的情感,当然,跟繁育星神相处的时候除外,繁育是这片寰宇中最特殊的命途。 “米蒂洛,星神是不需要谈恋爱的,”岚耐心的给在狐人和小火人之间变来变去的米蒂洛解释,“话说,你最近和持明族那条小龙怎么样了?” “嗯,雨别嘛,还算可以吧,”米蒂洛这样说着,但岚看祂的表情,明明就是为此而骄傲的样子,满脸都洋溢着‘快来问我’的那种炫耀感,“嘿嘿~” “岚,我跟你说哦,雨别他超喜欢狐狸我的,每一次我换了新的基因去找他,他都能在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把我认出来,可厉害了!” “那就好,看来,他也是个好孩子。”岚笑了,虽然他脸上带着面具,但是米蒂洛看得出来,岚就连轮轴上飘散开来的仇焰的弧度都放缓了些。 “才不是呢,”米蒂洛被岚放在自己肩上,他伸腿蹬了蹬岚的胸肌,在找到了舒适的脚感后祂才开口继续说,“最近我发现一个事,雨别都没告诉我诶。” “嗯?他瞒着你什么了?”岚扶着米蒂洛没穿鞋的脚,防止这孩子因为动作不老实而再次摔下去。 米蒂洛晃着尾巴,岚的手心热热的,估计是刚刚用巡猎的力量加过温,总之踩起来很舒服:“持明族好像不会生蛋诶,他们的卵都是蜕生时期的蛋壳而已,就跟蠹星的家人们羽化的时候一样。” “等他进去再出来就不一样了……嗯,就不是同一个人了,还不能生蛋,但狐狸我还是很喜欢跟他谈恋爱的,毕竟狐狸我喜欢他嘛!” 岚安抚的拍了拍米蒂洛的肩膀,但这种问题祂也不太懂,无论是曾经作为帝弓的前身还是作为巡猎星神的现在,祂就好像是为了征战而生的一样。 祂寻着形成恶果的因而去,追逐着时间,从一个战场奔赴下一个战场,从一颗碎裂的星球去往另一颗被丰饶孽物侵袭的星球,并予以它们解脱。 “所以啊,岚,你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谈一场恋爱吗?”米蒂洛发誓,祂绝对没想使坏,祂只不过是觉得这种情感很美好而已。 岚摇摇头,祂不清楚米蒂洛为何对这个问题如此执着:“我跟你父亲都有你了,米蒂洛,按照常理,我已经有了血脉的延续,也过了谈恋爱的年龄。” 米蒂洛噗的一下又变回了粉色毛绒绒,祂努力煽动着毛绒绒的翅膀飞到了岚头上趴好,嗯,让祂想想该怎么跟岚说: “不行诶,那不算,狐狸我是父亲一个人的孩子,只是被父亲寄放在岚你这里吃饭而已……你要谈恋爱的话恐怕得去找药师。” 岚瞪大了眼睛,虽然祂带着面具挡住了双眼,但祂真的被米蒂洛这令人振聋发聩的发言震惊到瞪大了眼睛,连说话都结巴了:“为,为什么?” 米蒂洛看着岚的样子疑惑不已:“我之前还看到过药师坐在你背上你俩横穿宇宙的图册呢,父亲都没坐过诶,你跟药师都这么亲近了,竟然还不是在谈恋爱吗?” “米蒂洛,不要随便相信阿哈发行的那些东西,”岚的声音严肃起来,“祂就是在等这个时候,没准某颗陨石后面就有祂的身影。” 在岚环顾四周的时候,一只小鸡,对,不是嫩黄色的,是一只腿特别长的白色小鸡,甚至它手上还拿着一根魔术棒,就躲在某颗陨石后面咯咯直笑。 然后,它从自己头上戴着的高顶礼帽中拿出了纸笔,一个字不漏的把岚和米蒂洛的对话全都记了下来,阿哈哈哈,这可是难得的素材哦,阿哈真幸运。 岚总觉得自己听到了某些熟悉的笑声,但当祂放开感知的时候,周围的宇宙却一片寂静,等等,那是…… 岚:“……” 药师:“欸?” 米蒂洛:“纳纳,还有四哥?” 纳撒尼尔&辛格瑞达:“小六\/小狐狸?” 此时,两个互相之间好似有仇的监护人,带着各自拥有一半同样繁育血脉的孩子们,在最不可能相遇的广袤宇宙间,不期而遇了。 陨石后头的长腿小白鸡笑的直打跌,诶哟,阿哈就是给宇宙戳了个洞,至于会漏进来什么阿哈可不知道哦。 哈哈哈哈,这场面实在是太有乐子了,阿哈得赶紧记下来,到时候带去给虫虫当笑话讲。 两位监护人在宇宙中遥遥对视,谁都没有率先靠近对方,然而祂们的孩子们可不管这些。 米蒂洛从岚身上滑下来,刷的一下变成毛绒绒的本体向半黑半粉的小蝎子还有胖成球的小蜜蜂飞过去,祂没想到今天就是跟着岚巡游宇宙都能得到如此惊喜。 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因为已经羽化了,所以祂们有独行宇宙的实力,除了在蠹星或者药师身边会待的久一点之外,祂俩时不时就会往外跑。 米蒂洛很喜欢辛格瑞达,但祂跟纳撒尼尔不太亲近,在米蒂洛看来,纳撒尼尔的力量实在是太凶太尖锐了,而且总是讲一些很没情商的话。 还是四哥好,四哥身上总是苦香苦香的带着药材的味道,四哥的长发也很漂亮柔顺,摸上去还凉丝丝的。 主要是,四哥虽然没有纳纳会编辫子,但是四哥给祂梳理大尾巴上的毛毛可是很舒服的,所以,辛格瑞达是除了哈尼雅之外米蒂洛最喜欢的哥哥了。 如果你拥有一只小小的毛绒绒,你会是幸福的,但当你那只粉色毛绒绒瞬间抛弃你去找另外两只小可爱玩之后,岚的心里简直就跟醋缸被打翻了一样。 虽然药师可恨,但崽子是无辜的,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我内心平和,保持冷静,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于是,在两位星神静默般对视的期间,纳撒尼尔带着辛格瑞达和米蒂洛将两位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意思的星神的身体当成了巨大的游乐场。 要知道,这个阶段的幼崽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祂们玩起来能不管不顾,直到米蒂洛饿的受不了了才趴到岚的轮轴上吃了口滋味鲜美的火火。 祂甚至还薅了两朵火焰送给了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三只崽子和和美美的吃着岚的仇焰,这场面温馨的让岚在药师面前都变得温柔了。 对于星神来说,能有这样和平的一段时间看着孩子们嬉闹是很难得的,但仅仅是一个宇宙月的时间,祂们就不得不分开了。 原因很简单,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该回蠹星跟虫母汇报这一段时间的游历见闻了,就跟小学生春游之后写周记一样。 纳撒尼尔靠这个来提高那四分之一大脑的活跃度,而且,祂俩也已经很累了,休息是必须的。 而米蒂洛则是真的玩累了,粉色毛绒绒只能趴在辛格瑞达的背上呼哧呼哧的喘气,不一会就打着小小的哈欠睡着了。 药师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玩累后在祂手心里睡着的三只小崽,米蒂洛毛绒绒的样子祂还是第一次见:“欸,这孩子还真挺可爱的,来,这个你能吃吗?” “谢谢药师,”米蒂洛闻着食物的香气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困歪歪的在药师拿着的红色果子上啃了一口,“但是我吃这个吃不饱诶,好好吃哦……” “啊…我怎么,有点晕……” 小小的绒蛾脑瓜一点就歪倒在了药师的手心里,药师困惑的戳了戳口吐白沫的粉色毛绒绒,不明白这孩子怎么吃一口就直接圈圈眼了。 岚走过来拿起药师手中的果实看了看,虽然略有不同,但这跟祂曾经路过的一颗星球上的毒果简直一模一样。 在确定了药师确实是从那片有毒的星系摘取嫁接后的果子之后,岚无奈的摇了摇头,并示意药师赶紧给米蒂洛解毒。 “……这不是带毒的吗?你想干啥?”岚很清楚,药师或许不是故意的,但该警惕还是要警惕一下,万一呢。 药师这才恍然大悟:“啊,忘了这小家伙不是我家那两只崽了。” 第181章 杀死知更鸟 杀死一只知更鸟很简单,你先判它的善行有罪,然后让所有罪人一起声讨它,它就会在某一刻哀鸣着死在那些本不应加诸于它身上的污言秽语中。 但一只知更鸟如何能杀死自己呢?花火认为知更鸟不可能杀死自己,所以她提出了一个好方法。 她让所有关键人物一起见证了这起大明星谋杀案,而作为主角的知更鸟只要扮演她自己的尸体就足够了。 尸体当然不能说话,而知更鸟刚好也马上就要成为一个哑巴了,一切都巧合的刚刚好,但是…… 那个鸡翅膀男孩就不能停止过度关注知更鸟的行为吗,你们可是兄妹诶,要不要看的这么紧啊! 所以,知更鸟先前的所有行为,包括无意中被联系在一起的各路人马所作出的准备都准确的导向了能够引起各方注意的关键性事件,那就是,知更鸟的死亡。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闻名宇宙的大明星竟然默默的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虽然这种密室杀人案也会引起相当一部分关注。 可是,家族竟然选择把这件事压下去了,而知更鸟轻飘飘的‘死亡’就如同一颗小石子落入大海,没能掀起一丝波澜。 但这也足够了,只有知更鸟这样影响力巨大的人在诸多贵客的见证下在匹诺康尼的梦境中死去,才会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从梦中感受到的危险,进而选择醒来。 借由花火的手,知更鸟成功的再次坠入了更深一层的梦境,那环境昏暗,气氛诡异,但人们仍充满着对梦想的向往的真实的匹诺康尼。 “加拉赫先生,您好,”知更鸟笑眯眯的向张着嘴愣在那里,连烟都掉了的加拉赫打招呼,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位先生如此震惊了,“也许,好心的您能帮我个小忙吗?” 加拉赫抹了一把脸,看到这位大明星举起的那只手,诶嘛,那两根修长手指间怕不是一个宇宙那么大的小忙:“……行,你说吧,什么事?” 知更鸟看加拉赫好像并不为难的样子,但她还是选择在再次安抚这位好心的先生,等这位先生安心的吸了一口烟后,她才开口: “我知道,您或许有操纵梦境的能力,可以请您将我的兄长,星期日,带来这里吗?” 加拉赫大概是第一次知道呛烟是一种什么感受,那种辛辣滚烫的带有细微颗粒状的雾气猛的窜入鼻腔,不要说打喷嚏了,他咳的都快吐血了。 而从未吸过烟,周围也很少有人吸烟的大明星知更鸟对加拉赫的反应一头雾水,她还在怀疑自己提出的条件是不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咳咳……咳咳咳!”加拉赫一边咳着一边冲递给她手帕的知更鸟摆手,他只是没想到,知更鸟竟然不是站在自己兄长那边的,不过这也说得通。 这位知更鸟小姐其实并不是因她歌者的身份闻名宇宙的,更多追随她的人则是因为她真正的愿意将翅膀借予彼此,成为传递希望的人之一。 不论是繁盛的都市,还是混乱的战场,又或是贫苦区域的街巷,她都愿意将善意与希望的种子播种在所有人心间。 如此愿于人群中行善之人,想必是无法接受星期日那所谓的美梦的,只是,她究竟希望自己如何做,以何种方法将星期日带到这里,加拉赫并不了解。 “知更鸟小姐,有一件事我希望您能知晓,”加拉赫拉了拉自己的领带,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式一些,“我的手段可能不那么柔和委婉,也许您的兄长会因此而受到心灵上的伤害也说不定。” 知更鸟想了想,她也不愿意兄长受到任何程度上的伤害,她也知晓在梦境之外,在这片遥远而广阔的宇宙中,有善良之人在帮助匹诺康尼维持它的存续。 “加拉赫先生,我能感知到,家族所建造的美梦正在崩溃,而同谐的和声里也出现了不谐和音,想必…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我明白了。” 伴随着一声叹息,加拉赫转身向某处走去,刚刚他似乎听到了眠眠恐惧的哭声,不应该啊,谁能在这片浓郁的忆质里伤害到诞生于此的忆域迷因啊。 而此时,匆忙的脚步声回荡在匹诺康尼空荡荡的走廊里,星期日慌张的向着自己妹妹的房间跑去。 他刚刚从下属口中听到的传闻非常令人难以相信,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这个美好的梦境尚未沉没前,知更鸟身边根本不该出现任何安全问题才对。 可那些猎犬竟然说什么,知更鸟……死了,而她的……,星期日根本不敢说出那两个字,但去看看就知道了,知更鸟的……是否就在她房间内的入梦池里。 但星期日现在就像是那些抱着侥幸心理的偷渡客一样,既希望自己足够幸运而不会被发现,又希望在被猎犬家系的人抓住时能有人大发慈悲放过自己。 星期日先是找遍了梦境和现实中全部的酒店房间,但梦中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不要说知更鸟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而现实,星期日不知道,这已经被浓郁忆质浸透了的白日梦酒店还算不算现实,知更鸟不在这里,房间没有,就连封闭起来的贵宾休息室都没能让他找到知更鸟。 最终,星期日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城市沙盘,那个会议室,这是平时知更鸟根本不会去的地方。 然而他在这两个地方依旧一无所获后,一位他不太熟悉但又确确实实存在的不速之客,一位猎犬家系的治安官来到了他面前。 “迷宫一样的走廊和厅房,无处不在的机关和陷阱……”那位褐色头发的治安官动作懒散,漫不经心,“这大宅子的主人疑心病有点重啊。” “……治安官先生,我不记得我有找过你。”星期日心中突然没来由的出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似乎这位治安官即将带来的消息一定是他不愿意听到的。 加拉赫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他把玩着那个仍处于燃烧状态的打火机,半晌,他抬眼看向那位冷静的疯子:“有人拜托我,让你好好睡一会。” 锋利的肢节洞穿忆质形成的肉体的声音非常微小,微小到星期日还没觉得疼就感知到自己的身体骤然下坠。 这种熟悉感,是入梦,星期日作为家族在匹诺康尼的实际管理人对这种在忆质中下沉的感觉非常熟悉,但他本来就在梦中,为何他还能继续入梦? 片刻后,星期日的脚落在了柔软的红色地毯上,周围尽是空荡的思绪长廊,扭曲而无法分离的交织在一起。 而在他面前只有一扇门,一扇属于知更鸟的酒店房间的门,站在门前的星期日,无路可退。 他握住自己颤抖的手腕,既然这就是某些人想让自己看到的,那他就应该去看,这是梦境,而梦境中没有死亡。 “诶,哥哥?”房间的大门被星期日推开后,他记忆中知更鸟还未带一丝疲惫的声音才缓缓传到他的耳边,“是谐乐大典的流程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就是来看看你。” 星期日知道自己面前的人不可能是知更鸟,然而,梦境起始于人的记忆,站在这里的知更鸟,正是星期日记忆里的妹妹。 本应是兄妹俩难得的相聚,但这份记忆却出现了变故,就在知更鸟踏出入梦池的那一刻,暗紫色的锋利肢体由下而上的刺穿了知更鸟的身体。 不,这不可能,梦来源于记忆,他并没有亲眼看到知更鸟死亡的那一刻,为什么,为什么……不,这是梦,是梦! 快醒过来! 但星期日无法醒来,甚至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正深陷梦中,却还是无法忍受那种面前场景给他带来的那种可以撕裂心脏的悲痛感。 当笼中鸟在笼子中看到的景色不复存在时,他也就失去了挣脱笼子飞向天空的勇气,而他的结局,自然也只能是与限制住他的笼子扭曲在一起。 「这是……匹诺康尼怎么突然下沉了?」哈尼雅捧起被双生子弃置一旁的小电视,而小电视上正显示着一个个破裂开来的梦泡,「糟了,毕亚斯快读档!」 哈尼雅的喊声震醒了因疲惫而差一点跟梦中聊天室断链的毕亚斯,向来对自家大哥言听计从的繁育第二令使下意识收紧了手中的蛛丝。 阿斯德纳星系的时间开始飞速后退,就仿佛,一切的一切都能完整无损的回到最初的时候。 第182章 幸运ex的人生 白日梦酒店的钟声敲响了七次,白日梦酒店的大堂内人声鼎沸,砂金已经在一个不那么引人注意的地方等待了许久。 他很有耐心,毕竟这一次的任务关系着……,哦,这可不能多说,总的来说,他作为一个执行人员只要给公司一个可以插手匹诺康尼的理由就好了。 星穹列车嘛…… 也不知道钻石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让他在执行任务之前先行接触那几位无名客的,嗯,要不还是先试探一下这个势力的友好程度吧。 如果面对公司职员的恶意刁难还能以和平的心态交流的话,那拉那个星核承装体入伙,估计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哎?我刚刚怎么晕了一下?啧,怎么还感觉被人嘲讽了,脱光衣服?下跪赔罪?找哑巴交朋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会想到这些? 砂金的身体晃了一下,不过他只是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一抹鲜明的酒红色映入他的眼帘。 砂金只好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咦,那位浅粉色长发,穿着酒红色风衣的男士,好像是繁育第一令使啊。 可……祂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时间回到毕亚斯开始读档并收束蛛丝的时候,或许对于现今处于阿斯德纳星系的生命来说这就是一瞬间的事, 但在繁育令使们的梦中聊天室内,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漫长到哈尼雅在为身为双生子的两位弟弟再手搓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电视之后又给艾维利塔织了一条颜色鲜红的围巾。 虽然这里是梦中的聊天室,但哈尼雅有足够的力量将这里被创造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变为现实中可以存在的物体,简单到就跟从镜子里取东西差不多。 「艾维利塔,你确定要现在就离开吗?」哈尼雅帮弟弟带上围巾,宇宙里很冷,而艾维利塔并没有纳撒尼尔那么抗冻,「蠹星系跟阿斯德纳星系之间有七十三颗冰冻星球,你的翅翼不够坚韧,记得绕开。」 「桑博,被困住了,」艾维利塔其实并不愿意在这个特殊时期离开蠹星,但祂于哥哥们的计划已经无用,倒不如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艾维利塔轻轻握住哈尼雅放在祂肩上的手,祂知道哈尼雅这是担心祂:「大哥,他很重要,要找到他,不然,会后悔就,来不及了。」 「诶呀,大哥~」辛格瑞达小跑过来抱住哈尼雅,然后歪头在哈尼雅看不到的地方向着艾维利塔眨了下眼,「你就让呆呆去嘛,呆呆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朋友。」 「而且,咱们不是还能从这里进到匹诺康尼里面嘛,不要太担心啦,小~漂~亮~」 辛格瑞达用自己的语气模仿着虫母招呼哈尼雅的样子,成功引来了自家大哥一个宠溺的摸摸头。 哈尼雅相信艾维利塔心中有数,而且,祂也到了该作出决定的时候,是为了保全自己放任银枝被梦境下沉的余波波及还是以身入局护在爱人身旁。 哈尼雅似乎没得选了,不过现在祂脚下的命途璀璨,而其上的未来清晰可见,入局于祂并不是难事,就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毕亚斯,」哈尼雅只收到了正忙于重新寻找锚点布置蛛丝的弟弟一只眼睛的回复,「你看中的那个孩子要实行的计划很危险,需要我帮忙带些什么过去吗?比如,你力量的聚合体?」 「那个基石……」 毕亚斯眨了下看着哈尼雅的那只眼睛,祂在思考自己在这件事上究竟要不要插手,祂总觉得钻石能在砂金的策划案上签字肯定已经帮这金灿灿的幼崽找好了退路。 先让同组织的人打压一下,自己再给颗甜枣,在纯粹的利益共同体内部,属下们的忠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被钻石握住的吧。 那可不行,那埃维金幼崽那么好,脸蛋儿和眼睛都那么漂亮,还不拒绝自己的读脑,可不能让钻石给祸祸咯。 哈尼雅看得出毕亚斯在想什么,祂招呼纳撒尼尔过来,这种接近个体本源的力量最好还是通过汲取收束起来比较不容易流失。 至于具现化出来的蛛丝就算了,哈尼雅不觉得维里塔斯那只小孔雀有解构毕亚斯蛛丝的能力。 但旁边的纳撒尼尔也麻爪了,祂还从未试过汲取除了自己双生弟弟以外的兄弟们的力量。 汲取和激活虽然是祂的天赋,但祂跟这俩玩意不熟啊,平时最多也就从弟弟那搞点毒涂在武器上,用来浓缩力量祂是真不会啊。 平时打架什么的靠肉体力量就够了,天赋这东西根本用不到一点,纳撒尼尔求助的看向自己的双生弟弟,然而,这一次辛格瑞达也没办法帮忙。 「纳撒尼尔?」哈尼雅看着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后愣住的弟弟疑惑的叫了一声弟弟的名字,这一声可把纳撒尼尔吓得不轻。 原本正在全神贯注尝试发动天赋的祂一个手抖,汲取和激活同时开启了最大功率,哈尼雅和艾维利塔近乎惊恐地看着纳撒尼尔手中凝出的一个巨大的光球。 祂们一个冲到了毕亚斯身前护住,而另一个回身把没反应过来的辛格瑞达压在身下,随着轰的一声,那个巨大的光球被超大功率输出激活天赋的纳撒尼尔给弄爆炸了。 哈尼雅在毕亚斯震惊的眼神中被爆炸的气浪冲击到飞起,整个人咕噜咕噜的打着滚直接撞进了还在倒带的电视屏幕中。 而艾维利塔则直接被巨大的爆炸声直接震醒,祂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梦中聊天室内,只留下尚还惊魂未定的辛格瑞达直愣愣的躺在地上喘气。 片刻后,伴随着纳撒尼尔嗷嗷叫痛的声音,毕亚斯无奈的完成了对手中蛛丝的最后一次收束,又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粘在天花板上的虫胶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梦中聊天室内,橙黄色的小球散落一地,毕亚斯吸了口气,感受着自己缺了一大截的力量,祂开始思考是否要吃掉这些虫胶来补充,但这玩意没味又糊嘴,不好吃啊。 看着哈尼雅的身影成功的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毕亚斯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哈尼雅的长发并不凌乱,风衣也没有破损。 而此时的画面上,砂金正在跟哈尼雅交谈,看着哈尼雅不由分说的就将虫胶塞给了砂金,毕亚斯小小的耶了一下。 对待砂金这种警惕心很强的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好处塞给他之后直接离开他的视线,等他琢磨明白后就应该知道自己背后也是有靠山的了。 毕竟砂金这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又嘴甜会说话的,哈尼雅肯定会忍不住关心他的,父亲肯定也一定会喜欢埃维金幼崽这张脸的吧。 不过,不给自己留后路这个坏习惯得改……等等,喂喂喂,这小东西怎么就直接把虫胶给那个蓝头发的了? 就因为他感兴趣?这么信任的吗? 第183章 这个弟弟我曾见过 从匹诺康尼独有的球形交通工具下来后,穹伸了个懒腰,经历了那么多道检查入境的手续,他和三月七终于到达了白日梦酒店的酒店大堂里。 不过,现在已经是七点了吗? “穹你快看,那有个好大的钟表,”三月七雀跃的向前跑去,看来这就应该是家族所推崇的复古装饰了,“你听清了刚刚有几声钟响吗?” 穹再次在脑海中复习了一遍自己听到的钟声:“是七次。” “穹你好厉害,我刚刚完全分不清那种拉长的钟声有几次诶,”三月七看了看自己手机的时间,“不过,这还真是奇怪,现在明明不是七点啊,是不是那个大钟表坏了?” 在三月七欢快的跑去前台后,穹却还停留在原地思考着那种短促而有力的钟声为什么会被三月七形容成拉长的颤音。 “欢迎光临白日梦酒店,愿您有一段难忘的度假体验!”耳熟的声音突然惊醒了思考中的穹,但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声音,“如需办理入住,请直走到酒店前台。” 穹抬起,哦不对,是低下头看向跟他说话的小女,啊,是面容稚嫩的少年,嗯?他的瞳孔里怎么像是有个钥匙孔一样的高光啊? 穹抬头向酒店大堂的天花板上看去,很遗憾,他并没有发现这样的灯光,不过他总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门童身上肯定有什么大秘密。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嘛! 似乎是看出了穹对于自己身份的疑惑,米沙开始向穹介绍自己:“我是米沙,匹诺康尼的服务生,很高兴为您服务。如需搬运行李到客房,您随时可以找我。” 耶?小三月竟然没有过来叫我过去? 等等,我为什么会认为三月七要过来叫我过去? 穹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倍感疑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恋了导致出现了妄想症的症状。 但……咦?谁说过来着?在爱别人之前要先爱自己的…对吧? “穹,快过来,”小高跟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靠近,三月七开心的跑过来,“前台那有个超好看的人诶,而且脾气还很好!” 看着三月七只是靠到自己能听到她声音的地方说完话就转身跑回去了,穹无奈的摇摇头,他向米沙挥了挥手之后才向三月七那边走过去。 但他没有看见的是,他身后的米沙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被所有路过的客人无视了,而米沙也很习惯于这种生活方式,但请允许他衷心祝愿那位能看到他的无名客: “梦中的匹诺康尼是奇迹诞生的地方,我相信这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不过,无名客…是什么?那位客人的衣领上好像是,车票……是我又忘了什么吗?” 穹跟着三月七往酒店前台引起大量人员聚集的地方走去,远远的,穹就感觉到至少有两道视线在他身上刻意的停留了一下。 这两种不同的观察方式都来自人群的中心,一道是从上往下看,就像是瓦尔特先生看他的时候一样,似乎还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担忧。 而另一道视线似乎比他矮点,那种单纯的好奇让穹无法辨别这人看他究竟是带着什么心思的。 而哈尼雅正在帮助星穹列车跟酒店前台进行交涉,不过别看哈尼雅一副言语流畅逻辑清晰的样子,祂脑子里还一片混乱。 哈尼雅只记得在一片爆炸声之后,祂就晕头转向的出现在了匹诺康尼的酒店大堂,祂用了两秒钟勉强收敛好因为突然的爆炸而散发出来形成屏障的力量。 结果,从这位茨冈尼亚埃维金人的幼崽开始,就不断有人认出祂的身份来跟祂打招呼,导致酒店前台这里被堵的水泄不通。 甚至,在星穹列车的成员们到达前台准备办理入住的时候,祂都没有找到可以离开这里的方式。 原本的计划里,繁育一脉并没有要跟星穹列车正面接触的意思,但哈尼雅无法完全忽视盟友遇到困难,更何况祂的身份也很适合帮助星穹列车。 待到星期日赶过来处理问题后,哈尼雅自然而然的带着砂金跟星期日离开了,丝毫没有在意旁边一头雾水的无名客们。 “穹,除了银枝,你竟然还认识这么漂亮的繁育令使诶,”三月七锤了一下穹的肩膀调侃道,“不过祂好像也是纯美骑士,说不定祂也认识银枝呢!” 穹沉默的思考了一会,祂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位令使,尤其是哈尼雅回眸看着他笑的时候,非常熟悉,似乎他们曾经的相遇就在不久前。 姬子已经拿到了酒店的房卡,她走过来等着其余三人一一把房卡收好之后才开口解释: “繁育第一令使曾经确实以纯美骑士之名独行宇宙,祂所行过之地留下了很多善举,甚至直到现在某些特别容易变成宇宙垃圾场的区域仍旧保持着洁净。” “这么说,祂刚才帮助我们或许可以归类为一时兴起?” 瓦尔特·杨拿出手机,星穹列车和繁育令使确实有来往,但这次的交易应该只是帮助一位繁育令使到达匹诺康尼而已。 就算是要借用无名客们的身份,也只能留守列车,因为一开始,星穹列车和繁育令使们定下的合约就是由他授意丹恒签署的。 在匹诺康尼这个没有什么冒险故事可言的家族的地盘上,把不可控的目标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就可以减少风险。 “但,既然他有纯美骑士的身份,”穹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那么他说出口的话就不会是谎言。” 三月七好像也注意到了什么:“哦,对呀,可那位繁育令使刚刚还说穹是星穹列车的新乘客,祂可以用祂的身份给穹作担保来着,说的像是祂亲眼见过穹一样,我们明明……欸?” 穹看着三月七跟自己一样,明明是事实却完全无法说出口,瞬间他心里就有了结论,他们的记忆肯定有问题。 “我也一样,”瓦尔特·杨也发现了自己身上存在的某种限制,所有关于星穹列车于繁育一脉的交流被完全阻隔在他们的思维之外,“看来,我们在度假的同时还是要保持警惕比较好。” 姬子点了点头,认可了瓦尔特·杨的建议,不过,在入梦之前,她还有些东西需要交代靠谱但有时候脱线的成年人和几乎全程脱线但关键时刻非常靠谱的小浣熊…… 嗯?为什么她会如此自然的称呼穹为小浣熊?算了,这么可爱的称呼也挺符合她对穹的看法的。 第184章 笼中鸟何时飞 盛会之星,匹诺康尼,在热砂的时刻永远充满着热烈的欢呼声,那里的野风,酒馆和盛会海选让这片梦境喧嚣不已。 如果不是为了宣扬纯美,银枝大概也不会来到这里,哈尼雅步速匀称的走着,祂并未全程参与星期日和砂金的谈话。 而这二人作为公司和匹诺康尼的代表,肯定有相当多的事要扯皮拉筋,对于这种事,哈尼雅并不擅长,所以祂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在匹诺康尼,各个势力都有各自的目的,繁育当然也有,祂们想以匹诺康尼为拐点撬动整个宇宙的命运。 哈尼雅轻轻抬头,嗅着被淹没在汽水甜腻气息中的浓烈的玫瑰香气,那是祂最熟悉的,也是祂最爱的人在这片宇宙中独有的信息素。 不知何时,这片寰宇便流传着一道谣言:没有人能拒绝繁育第一令使哈尼雅的请求,哪怕这所谓的请求很违背常理,面对祂的人却依旧无法拒绝。 哈尼雅知道,那些人无法拒绝的是纯美,是曾经无法好好掌控力量的祂无意中泄露出来的影响力极大的气息。 况且,祂也只是在劝人向善而已,如何就能算得上是违背常理的请求了? 让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去扶老奶奶过马路,清理街道上的垃圾,帮走丢的小孩子找父母,或者干脆收养孤儿,为这片宇宙中的生命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不好吗? 别误会,祂可没有选择直接给人洗脑,祂只不过是展开自己的蝶翼,让所有人都过一遍受他们所害之人的一生而已。 纯美是一面镜子,就如同哈尼雅足下的命途一样,无时无刻的不在映照着观镜人的模样,而纯美骑士们都是能从其命途上进行自我审视并自我欣赏之人。 或是极度的自信,又或是极度的自卑,就如同银枝和曾经的哈尼雅一样,是同一个概念中完全相反却又的互补的两面。 哈尼雅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有资格与银枝成为同行者,但纯美骑士应该不会拒绝与一位志同道合的同伴短暂的相遇吧。 毕竟,比起一位妄图借用他人光芒照亮自己的顶着纯美骑士之名的揽镜人,还是头上漂浮着纯美之冠的真正的纯美的继承者更能吸引到同行者的目光吧。 然而就在哈尼雅抬头看向台上正在战斗的银枝的时候,银枝就如同提前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转过头来。 翠绿色的眼瞳在与浅金色的眼瞳对视的时候瞬间亮起,银枝和哈尼雅二者视线相接,哈尼雅能感受到,那浅淡的玫瑰香又浓郁起来。 “你不是维尔·迦娜,全视,斯狄洛特,憎,阿诺克雷,波美茵,加莱哈德·伊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但亦是我等的同行者。” 银枝一枪结束比赛后走下擂台在哈尼雅面前站定:“我是纯美骑士团的银枝,我谨在此,以一朵玫瑰的沉重分量,向你致意。” “我是繁育与纯美之子,纯美骑士哈尼雅,于此,以生命存续之爱重,向你璀璨又坚韧的灵魂问好。” 哈尼雅以同样的礼节回应银枝,他头顶飘浮的冠冕缓缓旋转着散发着辉光,双眼中金色的瞳孔溢散出的光芒足以照亮黑夜。 银枝也确定了,这就是他曾经在冥想的时候所听闻的声音,与那时不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哈尼雅已不再如当初那般虚弱无助。 “纯美无处不在,于咫尺之间,于壮丽星河之外……于你,于我,”银枝独行宇宙,他自然知道繁育第一令使的身份,哈尼雅之善行不胜枚举,“我想,你应比我在此荣耀之途上行了更远。” 哈尼雅微笑着摇摇头,银枝还是那样,他翠绿的眼瞳如同翡翠雕琢的玉镜,万事万物在他眼中皆为纯美。 “我很高兴,你一如既往,你的坚定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哈尼雅伸手描摹着银枝铠甲上的纹路,“但我也很遗憾,这些记忆无法以一种正确的途径留在这世间。” 银枝感受着哈尼雅动作间带来的熟悉感,他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情感,信重,或者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爱:“一步一行,便无惧陷入泥沼。” 哈尼雅轻轻的将额头靠在银枝的肩甲上,祂一直都比银枝略矮一些,但也正因为祂没有那么高,才让这样有所依靠的感觉令祂心安。 我知道,哈尼雅在心里无声的回应着面前这位正在用沉默的陪伴安抚着祂的纯美骑士,骑士的火红色长发柔顺的散落下来被哈尼雅握在手中,我知道,但不是现在。 “银枝,我需要你的帮助。”哈尼雅轻声说着,祂既希望他答应,又希望他拒绝自己,笼中鸟计划已经不能再多卷入一个无辜的人了。 “遵循纯美骑士的职责,我义不容辞,”银枝欣然答应,因为他从不会拒绝任何人的求助,但面对哈尼雅,他无需令祂承认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因为,在银枝眼里,他好像终于找到了祂,“愿,纯美永驻,献给……” “伊德莉拉。”哈尼雅伸出修长的手指按在银枝的唇上,阻止了纯美骑士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 再等等,等祂再强大一些,等命运的裂缝被繁育一脉再撬动的大一些,等这片美梦再也不会沉没,等断裂的星轨重新接续,等那只小黑猫的预言中再也不会出现银枝的名字。 到那时候,这片美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将成为现实,哈尼雅带着银枝在美梦中下沉,忆域如同表面平静但内里波涛汹涌的大海幽静,深邃,危险,令人难以寻到方向。 而家族用同谐的谱乐所控制的这片美梦,一直滋滋啦啦的掺杂着不谐和音,那种与同谐相似但却可以完全扭曲同谐命途概念的杂音。 “银枝,我又在这里感受到了那种被围困和控制的自由,”哈尼雅和银枝现在处于匹诺康尼大量梦泡的外围,距离无序又黑暗的忆域还有一定距离,“家族的谐乐,在此处听来竟是如此扭曲。” 银枝正盘坐在一旁冥想,祂有着与哈尼雅不同的人类的感知,在那片乐章中,僵硬的音符无处不在,足有十万之数。 “哈尼雅,神圣,公正,绝对,这不应该是出现在同谐庇佑之下的概念,”银枝睁开眼睛,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颗盛会之星似乎也暗潮汹涌,并不如他在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美好,“匹诺康尼,已不是那片万众向往的美梦。” “正如一位忆者所言,”哈尼雅安抚的捏了一下银枝的手心,“死板,枯燥,稳固,这些无法被同谐接纳的东西正在拽着这片难得的美梦下沉。” 此刻,哈尼雅终于能够确定,掺杂在谐乐中的杂音来自秩序,而在祂刚刚遇见的人中,只有星期日身上满满都是秩序的味道。 父亲曾告诉过祂,秩序的力量遏制了毁灭,丰饶,巡猎的诞生;秩序的公平阻止了存护的扩张;而秩序的真理消弭了欢愉的快乐。 秩序的伟力拥护着世间万物,古老的秩序命途压制了宇宙中的灾祸,所以,繁育曾向秩序求助,可惜,秩序星神太一拒绝了繁育。 虫母只好尝试与同谐同时争夺着秩序残留在这片宇宙中的概念的碎片,而这些七零八落的概念,现在都以压制灾祸的责任为由,承托祂们这些繁育令使身上。 哈尼雅闭眼触碰了毕亚斯和米蒂洛探知过来的精神网络,星期日才是那只繁育令使们要寻找的笼中鸟,秩序的遗孤。 如果没有更多意外的话,只要哈尼雅向星期日发出邀请,再由繁育星神介入,这档命运的困局就破了,祂们自然也不用再继续卷入更多无辜的破局者了。 第185章 大白鲨误入虎鲸群 蠹星的虫巢内,艾维利塔猛的睁开眼睛,纳撒尼尔搞出来的爆炸直接把祂震出了梦中聊天室,祂自然会在现实中醒过来。 粉白发色的繁育令使翻身坐起来,祂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这种如同从噩梦中惊醒般的境况令祂格外不好受。 祂现在感觉自己的精神丝像是被无数个弹性极好的小球在一个有限的小空间内砸了好多下一样,不过也没有很疼就是了。 周身氤氲的粉色雾气的精神丝逐渐向着艾维利塔萦绕而来,这是陷入沉眠中的虫母感知到自己孩子的精神波动,下意识就会来探知自己的幼崽是否安好。 艾维利塔顺从的被那些温柔的精神丝缠住手腕,任其从上到下将祂的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最后,柔软的精神丝温柔的戳了一下艾维利塔的额头,似乎在责怪自己不好好睡觉的幼崽,又在庆幸祂没有被噩梦侵扰。 「父亲我要,离开一下。」艾维利塔轻轻的蹭了蹭看似没有实体的粉色雾气,祂平时不善于表达自己,这次虽是告别,但也是难得的和父亲单独亲近的机会。 被粉雾缠绕的精神丝愣了一下,但在触摸到艾维利塔脸上坚决的表情时,那种严肃的情感就逐渐散去了,孩子们长大了,自然也有自己重要的事要做。 「去吧,我的孩子……要注意安全……要好好保护自己……」 虫母的声音虚软而困顿,似乎祂所经历的梦境也并非美梦,艾维利塔对蠹星的过去不甚了解。 但祂知道,兄长们讲述蠹星历史的过程中一定省略了最令祂们痛苦的事,想必父亲也是如此,祂不该让父亲太过担忧。 艾维利塔松开了手中的精神丝,只留下了一小部分馨香的粉色雾气收进自己的空间裂缝里,毕竟这也可以算是虫母肢体的一部分。 「父亲放心,艾维利塔,厉害可以,保护自己,大哥,给的围巾,很暖,翅翼不会,冻伤。」 虫母的精神丝抚摸着自己第五子的长发,祂轻巧的将艾维利塔入睡前解开的发辫绑好,又帮艾维利塔解开睡衣上的带子。 繁育令使们的睡衣都由一根带子和一块丝布组成,这些全部都是由虫母亲手织就的,艾维利塔这一件的系带刚好在背后。 随着丝滑的布料滑落,艾维利塔身上只剩下了缠绕在脖颈上的那截绷带,虫母的精神丝怜惜的划过艾维利塔身上的伤疤,这是祂没有好好保护自己孩子的罪证。 「父亲,毋要担心,过去,永远不会,成为未来,命运,不会禁锢,繁育·的,艾维利塔。」 虫母的精神丝暂缓了动作,随即,浓郁的粉色雾气将繁育第五令使包围,艾维利塔呼吸间全是父亲身上可以令祂心里安稳的气息。 「那就好……去吧,我的孩子,去追寻你的未来……」 而艾维利塔穿上自己的衣服,在粉色雾气的簇拥下,迈过睡的四仰八叉的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路过拥着哈尼雅的毕亚斯,轻轻的将科洛伯尼蜷缩的身体从虫巢边缘向着更柔软的中心处推去。 祂是繁育的第五子,虫巢里是祂的亲人,蠹星是祂的家,祂生活在繁育星神的庇佑下,自然也要回馈给父亲一些可以令祂愉悦到不再做噩梦的东西。 在艾维利塔看着导航向阿斯德纳星系进发的时候,一道令祂熟悉的力量由远及近,艾维利塔眯起眼睛,嗯,红色的,应该是阿哈。 来得正好,薅点阿哈的力量给父亲带回去,父亲应该就不会在那些如同记忆倒带一样的噩梦中感到痛苦了吧。 而发现了自己养子的阿哈还沉浸在愉悦的情感里,这只是单纯的快乐,并不属于祂行使命途时所寻到的各种乐子。 在蠹星虫族都陷入沉眠的时候,虫虫竟然让这只小虫子自己一个人出来,那肯定是来找阿哈的吧,啊哈哈哈哈,阿哈好开心哦! 于是,阿哈那张红色的尖角面具把手中的小改造人随手向着匹诺康尼的方向一丢,诶哟,阿哈的面具可是没有手的,啊哈哈哈,真是个好乐子! 阿哈喜欢乐子,不过现在的阿哈更喜欢小虫子,虫虫生的小虫子给阿哈带来了好多乐子,比那个死心眼的家伙还有意思。 红色的面具挠了挠下巴,别管祂是怎么挠的,反正就是能挠到,阿哈转过头看向阿斯德纳星系,刚刚祂扔过去那个小铁疙瘩是不是扔偏了? 算了,不管了哈哈哈,反正砸不到阿哈头上! 于此同时,那个被阿哈称为小改造人和小铁疙瘩的存在正在苏醒中,已经掉入阿斯德纳星系的那片忆域中的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入梦。 他只记得自己接了个悬赏单,然后就莫名其妙的飘到这里来了,嘶,好像是有人冒充巡海游侠的身份,还用这个身份入住了匹诺康尼那个什么梦酒店。 不行,得打个电话威胁一下,巡海游侠还真是太久没有出现了,竟然都有人敢冒名顶替了? 我可去他宝贝的吧! 在波提欧拨通所谓的情报商免费赠送给他的电话的时候,黑天鹅正饶有兴趣的在黄泉的房间里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虽然当时被黄泉的记忆吓得不轻,但她还是无法拒绝去发掘这位神秘游侠背后的故事,房间没人嘛……嗯?电话?要听听看吗? 刺耳的电话铃声持续不断的响着,就好像不被接起就誓不罢休一样,黑天鹅叹了口气,明明巡海游侠…… 算了,她还是更喜欢跟那位黄泉小姐一样危险又神秘的巡海游侠,黑天鹅接起了电话,但她并没有把话筒放到自己耳边,总觉得这电话背后是个吵闹的家伙。 “好久不见啊!”果然,一个大嗓门的男声混杂着信号不稳定的电流音就从电话中炸了出来,“在匹诺康尼玩的还开心吗——黄泉?” 黑天鹅顿时觉得自己没有将话筒放在耳边的做法是正确的,这大嗓门,一定不是先前那位康士坦丝了,看样子也不会是她的同伴。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又在打什么主意……” 黑天鹅并没有认真听电话对面的人讲话,她只是在思考,自己是否要因此意外到来之人联系她那些宽容的雇主们。 “……但我的子弹马上就会找到你了——在那之前,你最好赶紧在匹诺康尼找个棺材铺,让老板留一副质量好的给自己,冒牌货。” 虽然刚刚被雇主之一很恶劣的恐吓过了,但黑天鹅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不过,这人的言语倒不是不能一听,那位黄泉小姐巡海游侠的身份,果然是假的。 看来应该是那位康士坦丝把她的行踪带给了这位滋哇乱叫的追踪黄泉的人,那她可得弄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了,搅局者可不能现在就入场:“你是谁?” 波提欧听着电话对面陌生的声音愣了一下,果然情报商附赠的都没有好东西,这他宝贝的就不是黄泉的声音:“嗯?我打错了?宝了个贝的,你又是谁?” “我是流光忆庭的忆者,”黑天鹅面上带笑,真有意思,原来巡海游侠都应该是这样一副性子吗,“作为交换,我告诉了你我的身份,那你能告诉我那位黄泉小姐,究竟是如何变成巡海游侠的吗?” 波提欧沉默着,因为他刚好知道这个答案,嘶,这家伙怎么问得那么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根本不是巡猎的命途行者,你才是,对么?”黑天鹅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撞击在波提欧的耳鼓膜上,“告诉我,黄泉,究竟是什么来头?” 原来是友军啊,波提欧没有丝毫顾及的直接相信了黑天鹅的话,在表达了自己的友善之后,他才说出了答案:“……那个叫黄泉的女人——是个‘不该存在’的令使。” 第186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匹诺康尼,原始之梦中,两个巨大的身影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梦泡间,两只怪物一前一后的追逐着。 或者说那只浑身散发着柔和琉璃光晕的浑身带着如同半透明拼图般纹路的蠹星虫族正在狩猎这只有着锋利螯肢的忆域迷因。 科洛伯尼原本还记得自己要在梦境中维持人形,直到收到兄长们的信号及时撤出这片危险的忆域,但这只忆域迷因竟然能肢体再生诶。 很显然,科洛伯尼打上头了,而且祂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这片充满了忆质的星系,非常容易对祂造成负面的影响。 遗忘,这其实是一种天赋,是时间赠予生命远离痛苦的一种方式,科洛伯尼时刻牢记着这句话,虽然祂已经忘记了是谁告诉祂的。 随着科洛伯尼与那只惊恐逃窜的忆域迷因越来越近,一股熟悉的香味从忆域迷因的身上传递出来。 这是,星核的味道,科洛伯尼好像一下子就被拉回了自己刚刚诞生的时候,周身那荧蓝色的血肉还带着妈妈独有的温度,而祂嘴边就是那颗星核。 这一定是妈妈在被迫离开时给自己留下的食物! 食物…食物……妈妈……妈妈你在哪?为什么丢下我……呜,为什……咦?我是谁?我怎么在这?这里是哪里?妈妈…是谁? 意图逃离这场追捕的眠眠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巨大怪物已经停在了原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低声啜泣着。 眠眠只想快点逃走,明明它是好心帮助迷路在梦境里的旅客去往真正的匹诺康尼的,呜呜呜,还是那只大狗好。 而此时,加拉赫正跟舒翁讨论什么样的酒适合做成冰淇凌,他刚刚才从繁育令使那里得到了祂们已经成功锚定了笼中鸟的好消息。 虽然计划还未到最终阶段,但这也并不妨碍加拉赫心情明朗,就像是刚刚那位繁育第六令使说的,只要没有意外的话…… 加拉赫原本舒畅愉悦的心情瞬间就打了个折扣,眠眠正在向他求救,而加拉赫在眠眠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整理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追杀者。 白色的,尖的,拼图,特别疼,这是加拉赫勉强从忆域迷因的控诉之中摘出来的关键词。 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同时具有这几个关键词的生物并不多,加拉赫从无名客们想到家族成员,又在想到星期日的时候摇了摇头。 要不,加拉赫看着手里刚刚从冷冻柜里拿出来还没有尝试味道的冰淇凌,他还是去一趟吧,这种能让忆域迷因恐惧的存在,也可以算是笼中鸟计划的变量之一吧。 与此同时,在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到处闲逛的黄泉也愣了一下,刚才,一直存在于这片梦境中的同行者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黄泉想了想,科……科什么来着?哦,没关系,反正到时候遇到的话就能想起来了,嗯,没想到匹诺康尼的梦境里面还售卖桃子,好吃。 然而她走着走着,迎面就遇上了一个推着眼镜似乎正在等待她的男人,黄泉原本想直接忽略他的存在从他身边路过的。 但,那种震惊又带着些怀念的警惕眼神是怎么回事啊,黄泉对于站到自己面前的这个棕色头发的男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被这么盯着,我也是会感到为难的。”黄泉扔掉了手里的桃核,单手叉腰,看来这又是一场口头的硬仗要打。 “失礼了,”看到黄泉并没有要拔刀的样子,瓦尔特·杨也仅仅是拿出了手杖,“我叫瓦尔特·杨,是星穹列车的一员,相信你已经见过我的同伴了。” 「嘻嘻,所以说,从小狐狸传递回来的消息里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曾经会跟小七的紫色朋友有渊源吗?」 辛格瑞达捧着六条腿的小电视仔仔细细的看着画面中对峙的瓦尔特·杨和黄泉,但不管是从着装上还是从两人的神情里,祂都只能看出一种陌生感。 毕亚斯没有说话,祂全神贯注的牵动着手心里的蛛丝,因为哈尼雅是被爆炸崩飞进电视机的,祂正因没来得及给大哥系上可以寻回的蛛丝而发愁。 匹诺康尼的梦境是非常影响人的自我意志的,毕竟人不一定能很轻松的认知到自己在做梦。 即使对做梦这件事有着清晰的认知,人们也会很快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忘却现实,更何况,米蒂洛传递过来的信息中,还有着所谓的“意外之喜”。 「二哥,我那个碎嘴子监护人散养的猫咪好像误入了这里诶,我去找他玩玩哦,反正这边的计划很顺利,已经不用我再盯着了。」靠谱的弟弟在留言里这样说着。 看着百无聊赖的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毕亚斯犹豫了半晌:「你们,想不想进去玩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结束我们就能进入到计划的最终目的了。」 「二哥,是我们吵到你了吗?」纳撒尼尔抱着另一个小电视,站在那,没办法,辛格瑞达想试试自己能不能跟毕亚斯一样左眼看左边的,右眼看右边的。 「把你俩拘在这里是我的不对,」毕亚斯轻轻动了动手指,四根荧蓝色的蛛丝就拴到了繁育的双生子身上,「去玩吧,注意不要闯祸。」 毕亚斯盯着双生子的欢呼声结束后三秒钟后的电视画面,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不负众望的在各种梦泡中迷路了,目前祂俩只能在忆域中艰难的寻找锚点。 结果纳撒尼尔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大抵是被梦境所影响,祂突然丢下了辛格瑞达,无法自控的在忆域中横冲直撞。 最后,竟然直接变成本体,当着刚刚给捡到科洛伯尼的加拉赫的面撞碎了承载着流梦礁的梦泡。 梦境的崩溃就在一瞬间,甚至都跟那个新到达匹诺康尼的巡海游侠没有关系,他看起来更像是被卷入这次计划中的无辜者。 在繁育令使们的梦中聊天室内,毕亚斯倦怠的坐在沙发上,虽然祂的后背依旧挺直着,但读档这么多次,祂脸上的四只眼睛中已经完全看不到对生活的热情了。 祂僵硬的手指伸直又蜷起,牵扯着部分断掉的蛛丝让它们缓慢的接续起来,读档的过程是漫长的,因为祂要倒着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都再看一遍。 祂就知道,让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进去玩,哪怕祂俩先前保证的再好,也指定是会闯祸的,这不,祂都读档第八次了。 毕亚斯闭眼计算了一下自己剩余的力量,而在祂面前电视机上的画面颤动着无声的迅速向后退去。 旋即,毕亚斯睁开眼,琥珀蛛丝已经所剩无几,残余的力量大概只够祂再读档二到三次了。 然而,除了米蒂洛,其他兄弟们就像是忘记了自己在梦境中一般,对祂在精神网络中发出的信号完全没有反应。 如果下一次读档,从梦中聊天室介入匹诺康尼梦境的繁育令使们不能全部都撤出来的话,祂就得亲自去一趟了。 第187章 我已无所畏惧 在这颗盛会之星,匹诺康尼,高悬于白日梦酒店大堂顶棚上的钟开始了敲击,伴随着拉长的颤音和无数人倒着说话的声音,这个大钟艰难的敲响了八次。 一声又一声的钟声让人们不禁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马上就要坏掉了,或者那个钟是不是坏了。 不然,在还没到该报时的时候,这个钟怎么会敲响这么多次呢? 流萤,或者说她的身份是星核猎手的熔火骑士萨姆,一位身着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银色铠甲的格拉默铁骑的余党,行事决绝并不留余地的危险分子。 现在,她要去迎接那不知道第多少次到来的‘死亡’了,在这梦想之地,流萤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感知到自己鲜活的生命。 她来这里迎接自己的三次死亡,然而,随着时间一次又一次的倒带,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被那个‘死亡’拥抱了多少次。 朝生暮死的萤火虫啊,她在这片梦中从未睡去,恐惧早已离她远去,生命因何而沉睡,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没有意义。 但如果真要问的话,流萤回头,看向那扇打开的门,看着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然后快步的向自己走来,那大概是因为这梦境太美,而人们都不愿从梦中醒来。 锋利的螯肢从胸口穿出,流萤感受着自己这具身体的崩解,无数抓也抓不住的忆质从她背后流出,散开,这是虚假的生命流逝的感觉。 “对…不起……”又要在你面前死去,又要让你面临失去的恐惧,穹,但我别无选择,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在你的记忆里留下痕迹的方法了。 穹,你一定要,从梦中醒来! 梦境中的经历让穹瞳孔骤缩,而现实中,瓦尔特·杨的眼睛也跟条泡泡金鱼一样瞪大着,因为他面前这个人,不,这个噩梦,做的实在是太真实也太惊悚了。 “瓦尔特先生,好久不见了,虽然上一次我们的会面被打断了,但……”翠绿色瞳孔的金发男性姿态优雅的向瓦尔特·杨抬起手,讲话的语调轻慢而高傲。 “停!”瓦尔特·杨干脆的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原本他是想眼不见心不烦的,但摘下眼镜的他反而看的更清楚了,“我可不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就在最近。” 男性歪了歪头,这动作让瓦尔特·杨的神情一阵恍惚,接着,他,或者说祂的身高开始变矮,被束在脑后的金发散开,从发根处开始染上黑色。 瞳孔中的翠绿色开始向着青色转变,随着祂头顶上逐渐显形的龙角,青年的整个面部的轮廓都柔和下来,片刻后,丹恒作为饮月君的形态出现在瓦尔特·杨面前。 “瓦尔特先生,因为迟迟没有收到你们的联络,我实在担心,就下来看看。” 但看到熟人的瓦尔特·杨看起来面色更苍白了,他僵硬着身体向后退了两步,扶住了贵宾休息室内的吧台,如果有酒的话他肯定要拔开瓶塞就往嘴里灌。 瓦尔特·杨现在已经知道了,他面前的人不可能是那位天命教主,但能以丹恒·饮月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证明这正是那位跟星穹列车交易的繁育令使。 但这仍旧不可能,那位繁育第六令使的能力应该与基因相关,祂究竟是如何得知他的过往的? 而米蒂洛仍旧不准备放过这个可怜的男人,祂伸手捧住瓦尔特·杨的头,强迫这位星穹列车的无名客看向自己。 随着瓦尔特·杨瞪大的眼睛,无数张熟悉的面孔从他金棕色的瞳孔中掠过,令他无法作出准确的反应。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瓦尔特·杨的脑子里目前只能不断的重复着这个词,红发的,白发的,银灰色短发的,紫色长发的…… 男性,女性,那些原本应该深埋在他记忆中的故人的脸都一一出现在他面前,直到他的双眼中满是麻木。 这位繁育令使,米蒂洛·欧西德·弗兰尼尔,才舔了舔唇,满足的结束了祂对合作对象萌发出来的恶趣味。 米蒂洛自从在洗车星复制了瓦尔特·杨的基因后,就一直想试一试,从刻入基因的记忆中模仿而复现出这位异界来客曾经的故人。 尤其是那位金发的面容年轻的男人,奥托·阿波卡利斯,那刻骨铭心的仇恨,简直就是祂身上的巡猎命途最为喜爱的调味料。 米蒂洛饿了,但祂还有一定的理智,最终,祂的面容稳定在了丹恒的模样上,熟人的基因安抚着米蒂洛因饥饿而暴露出的本性。 恶劣,掠夺,偏执,以及那要向整片寰宇法则发起挑衅的仇恨,恨不一定比爱更强大,但它一定比爱更长久。 米蒂洛与哈尼雅的本体同为鳞翅目的种属,但祂们却走向了完全相反的路,哈尼雅挺过了兽类本能的恶念对祂的影响,走向人,接纳纯美。 而米蒂洛却放任自己的恶念在那副完美而温柔的皮囊下繁衍增殖,虽然这不代表祂的性格里面会缺乏爱与温柔,但作为非人的生物,祂接受全部的自己。 无论善恶,从仇恨中汲取力量是米蒂洛的本能,而祂对自己的本能并不抗拒,所以,祂走向兽,仅此而已。 “抱歉,瓦尔特先生,”米蒂洛用袖口帮瓦尔特·杨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刚才狐狸我跟你开了个小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哦~” 瓦尔特·杨听到这话猛的反应了过来,他一把推开用丹恒的脸笑的不怀好意的米蒂洛,整个人靠在吧台上深呼吸,平复着自己根本无法平缓下来的内心。 “你……”半晌,瓦尔特·杨抬眼,但当他看到歪着头朝自己笑的丹恒的时候又猛的把头低了下去,“你变回去……拜托了。” 米蒂洛忍住笑,祂默默的更换了自己的基因库,顺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带,祂看着瓦尔特·杨一直盯着自己地上的影子就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样的办法戏弄他了。 “好了,亲爱的瓦尔特先生,狐狸我可是换回来了呢~” 听到米蒂洛终于换回了熟悉的声音,瓦尔特·杨松了口气,结果他一抬头就直接对上了自己的脸。 冷静,保持冷静瓦尔特,没关系,就把祂当成那种熊孩子,不能生气,这是合作方,合作方,呼——我没事,不过这点程度…… 啊,不行,忍不了。 瓦尔特·杨拿出手杖一个黑洞就朝着米蒂洛的脸上怼了过去,生存还是毁灭,你,别无选择! 第188章 从未输过也不是赢家 这一次,所有事情的发展都格外顺利,毕亚斯将被蛛丝牵扯住的白瓷茶杯放在了沙发扶手上,可千万不要再出意外了。 梦中聊天室内的沙发扶手很平整,整个聊天室内也只剩下了毕亚斯一个人,所以不用担心这杯半满的茶水会因某种不可抗力而洒落。 现在,祂面前的电视屏幕里展示着所有笼中鸟计划的关键人物都已经处在了他们应经历的事件节点。 知更鸟和流萤已经通过加拉赫完成了身份上的交接,现在她们只需要各自等待自己的死亡被发现和那位小星核先生的到来就可以了。 科洛伯尼应该是又钻到虚无之地的那片海里去洗澡了,想必过不了多久,祂和黄泉就会在那里迎接那只金灿灿的埃维金幼崽了。 如果到时候哈尼雅能帮我捞一下那孩子就更好了,毕亚斯垂眸思考着,不过,既然大哥在跟银枝约会,那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吧。 嗯,让我看看小狐狸在哪,毕亚斯动了动左手无名指上缠绕的蛛丝,很快,米蒂洛动用体内的基因库模拟变脸吓唬瓦尔特·杨的画面就从电视屏幕上浮现出来。 毕亚斯眼里满满都是心疼,一般来说,米蒂洛只有在极度饥饿的时候才会去尝试用仇恨或恐惧一类的负面情绪填饱肚子。 然而情绪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看不到也摸不着,小六怎么可能吃得饱啊,毕亚斯叹了口气,希望丰饶星神有记得把巡猎星神留下的那罐浓缩仇焰交给父亲。 毕竟,能从蠹星瞬间跨越诸多星系直接到达匹诺康尼的人只有繁育星神自己,繁育令使们虽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但如果没有准确的坐标的话,空间裂缝根本无法展开,实在不行,就再跟仙舟联盟那边联系一下,弄一点他们幽囚狱里头的步离人烤一下给小狐狸应急。 小呆五应该能找到那位在匹诺康尼搅风搅雨假面愚者,不过,祂还得提醒一下艾维利塔,这位花火小姐可是盟友邀请过来的导演。 不能杀,至少不能在匹诺康尼再开展出第四起流血事件,不过那位花火小姐遇到过桑博·科斯基,那个误打误撞摸透了小呆五力量本质的欢愉命途行者。 想必,在信息流通如此重要的匹诺康尼,那位花火应该知道自己只要带上一只新鲜的番茄就可以免疫一次来自繁育第五令使的对欢愉特功的泯灭吧。 希望匹诺康尼有新鲜的番茄,毕亚斯双手合十替花火祈祷了两秒钟,然后祂抬手调台,努力的在诸多花里胡哨的画面中寻找着祂那两位互为双生子的弟弟们。 在上一次读档的时候,毕亚斯根本没看清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究竟是如何迷路然后失控了的,就算是忆质不耐受也…… 等等,纳撒尼尔是不是对忆质过敏来着? 毕亚斯啪的打了个响指,一本厚厚的笔记从半空中出现然后掉落在祂腿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只有毕亚斯自己才能看懂的蝇头小字。 毕亚斯在哈尼雅和虫母的宠爱中长大,但祂发现,自己的兄长和父亲都格外的不是很注重自己的身体。 于是,毕亚斯在自己还是一个小胖崽的时候就承担起了观察并记录每个家人生活习惯和生理缺陷的责任。 虽然星神和令使都很强大,但吃错东西也是会拉肚子的,此处特指艾维利塔亲手制作的小饼干。 毕亚斯拿着笔记哗啦哗啦的翻着,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被丰饶星神投喂过很多带有毒素的美食,有一些就连毕亚斯都不敢尝试,但抗毒性并不代表着抗敏性。 祂记得纳撒尼尔确实会醉忆质,尤其是浸泡在能够保证忆泡不会随意破损的高浓度忆质中的时候。 纳撒尼尔那仅有的四分之一大脑会因为无法适应忆质而休眠,蠹星虫族的本能就会替代纳撒尼尔的意识出来掌管祂的身体。 完蛋了,阿斯德纳星系不全都是忆质吗,虽然纳撒尼尔不是真身进入的,但祂肯定会对这个东西有所反应,得找个节点把祂俩赶紧拉回来。 所以,现在那位小星核先生的剧情线走到哪了? 一个个画面被迅速的调出来,终于,毕亚斯在某个压抑的画面上找到了一脸震惊的看着砂金的穹。 巨大的如同扭曲的钟表一样的茶壶将忆质形成的茶水倒入半只钟表外壳样子的茶杯中,所谓的水流静止在那里,浇筑在从地面升起的梦泡上。 穹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棍,他是被黑天鹅带到这里来的,然而在他环顾四周的同时,一阵笑声在他身后响起。 “这可真是,演了一出好戏啊,”砂金看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他停止了鼓掌的动作施施然的站起身来,“辛苦你了,忆者——非常精彩的驱虎吞狼。” 穹面向砂金刚想后退就被黑天鹅抵住了后背,感受着黑天鹅的手在自己后背上滑动着写字,穹慢慢放松下来,砂金,应该不是敌人。 “咋看到游侠和猎手齐聚一堂的时候,我可是心里一紧呐……没想到你能成功挑起他们之间的斗争。” 砂金眨了下眼,夸张的舒了口气,然后他一脸兴奋的看着黑天鹅,但穹总觉得这位公司的代表的视线应该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按照约定,我把这孩子带到你面前了,”黑天鹅漫不经心的跟砂金交谈,就好像她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交易完成。” 穹挠了挠头,他现在满脑子问号,但这种情况的出现也不是那么不可预料:“所以,整个匹诺康尼过来接近星穹列车的其他人,还有你们,其实都是一伙的?” “哈哈,看来我们的无名客朋友还没搞清楚状况,”砂金看到穹这么认真的思考竟然还没找到关键点笑的不行,“没事,我来为你解释一下。” 不过穹却拒绝了砂金的解释,他得自己思考,看着伸出停止手势的穹,砂金饶有兴趣的决定等一等这位聪明的星核先生。 “所以,在这一系列的事中,”穹抬头看向黑天鹅,他认为这位救过他和流萤的忆者是暂时可以相信的,“只有黄泉小姐的身份没有被放在明面上,对吧。” “聪明啊朋友,”砂金拍了两下手,“现在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个名叫黄泉的女人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什么巡海游侠……” 片刻的停顿后砂金面带严肃的继续试图让好像又走神了的穹对黄泉提高警惕:“她是一位令使,她带来死亡和终局。” 而在死亡面前,没有人敢声称自己从未输过,更不会有人有能力从这样的困局中逃生,现在,砂金已经确定自己无法收集到足够多的情报,除非…… 砂金抬头跟穹对视,嗯?这人怎么长得比自己高点?算了,除非,这位星核先生能当这个破局者。 第189章 折翼天使 在这个寂静的空间内,砂金的声音被穹听的一清二楚,虽然砂金嘴里说着是交易,但穹却从他听丹恒说话的时候总结出来的经验,愣是从砂金故作无所谓的平淡语气中听出了点期盼。 这家伙,应该不会只是单纯的想拉我入伙,穹皱眉思考着,而砂金正看着那个房间中央的巨大梦泡,他背对着穹,流光潋滟的三色瞳中带着对合作伙伴的势在必得。 “所以,朋友,该你作出选择了…”可能是穹思考的时间太长,又或者是砂金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你可以现在,立马,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永远放弃接近真相的机会。” “与之相对的,你也可以接受我的邀请,并得知一个事实,一个足以颠覆匹诺康尼的事实。” 果然,穹听着砂金略有变化的语气,他听得出,这位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代表人行程规划的一定很紧,尤其是在某件需要他这位星核先生帮助的事上。 最后的时间不一定已经所剩无几,但砂金这样的态度让他的话的可信度真假掺半,让穹不禁怀疑这不仅仅是商人惯用的话术, 由此可见,砂金所掌握的情报可能是自己在仔细探查之后就会发现并见证的事,或许在走出这个房间后能迎面遇上也说不定。 但,穹看了看砂金漂亮的瞳孔,而砂金刚好扭过头来,在二人视线相接的前一刻,砂金猛的闭上了眼。 他扭过头去,避开了穹穿透性极高的视线:“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会等你——但也不会等太久,准备好了…就跟上来吧。” “至于要不要跟我合作,等看过那事实后再……” “那好吧,我同意合作。” 砂金的话被穹打断了,穹满意的看到砂金一副被噎住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诶呀他好像也跟米蒂洛学坏…了?米蒂洛是谁? 虽然穹下一秒就忽略了这些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破碎的信息和记忆,但米蒂洛这个名字确实被穹记住了。 砂金瞬间收敛了自己脸上惊讶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他可以确定,那位星穹列车的星核小先生绝对是看出来了。 之前怎么没觉得这人这么聪明啊,失策失策,砂金揉了揉自己的金发:“很好,朋友,你是第一个没让我把话说完的人,怎么,不需要再跟那个忆者通个气?” 穹用他此生最真诚目光的看着砂金,直到砂金破罐子破摔般的扭过头去,他才开口:“砂金,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么有些事也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至于黑天鹅,我一会去知会她一下就好。” 砂金只得先行离开,因为他发现,穹并非像别人说的那样是个思维方式奇怪的无名客,反而像个耿直而真诚的聪明人。 真是讽刺,砂金站在这处梦境的酒店房间的门口,第666号房间的门并没有关紧,危险的红光从门缝内透出,那也许是一种预示。 砂金也是意外发现这里的,他只听到了一阵尖锐的笑声,之后,这个房间就被某些存在放在了他面前。 在这颗盛会之星,一定有人在幕后看着一切,可能不是一个,两个,三个,甚至于星神的目光都将垂落于此。 他不知道钻石派自己来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但无非是就是因为砂金是一颗豁得出去的好用的棋子。 随着硬币划过空气的声音,砂金看着那枚特殊定制的筹码,这样的筹码他有很多很多,用来窃听,录音,淬毒,或者出千。 哦,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出千,幸运会眷顾他,而母神将三度为他阖眼,令他的血脉永远鼓动,旅途永远坦然……诡计永不败露。 软底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从走廊的拐角处传出,很好,砂金迎上前去,他向穹做出邀请的手势。 “我的朋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砂金的声音冷静,但并不严肃,明明他们才刚认识不久,却像是老朋友一样闲谈着,“来吧,这边请。” 穹提步跟上,他大概知道在这扇门内迎接他的是什么,那恐怕就是,永远不会也不应该出现在这片美梦之中的,死亡吧。 然而,在一层又一层的梦境中,总有那么几个梦泡里,除了入梦者本人之外寂静无声,星期日原本只是想静静地听着谐乐,等待着乐园的降临而已。 这是一片跟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极其相似的梦境,除了没有游客之外,就连那座巨大监狱改造而成的大剧院都可以在一模一样的角度观赏到。 星期日就站在那里,站在那个最佳观赏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叹了口气,但他的视线却仍旧紧紧的跟随着大剧院的谐乐在忆质中撞出的花纹。 “哥哥,我回来了。” 熟悉而动听的声音传到星期日耳畔,听起来却缺少了一丝疲惫和亲近,知更鸟也如同跟星期日不太熟悉一样,在被她称呼为兄长的人身后一米以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星期日半侧过身,似乎是不太敢相信知更鸟会在这个时间段找到他一样,星期日思忖半晌,决定对面前的梦境做出一点试探:“…欢迎回来,演出准备的如何了?” “还好哦,放心。”知更鸟的神色平静,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那样,顺从的回答着星期日的问题,确实,这个状态下的知更鸟怎么会抗拒登台献唱呢。 “……还好?”星期日已经可以确定自己面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同胞妹妹了,这可是梦境,星期日回过头,双目毫无焦点的继续注视着匹诺康尼大剧院。 “嗯,这可不好…你是家族的骄傲,别让那些多余的情绪影响你完美的音律。” 星期日面色冷峻,但以知更鸟的视角,她只能看到兄长貌似并没有在微笑,气氛冷凝着,知更鸟沉默片刻,向前走了一步: “哥哥,你看起来有些消沉……发生什么事了?是那些收到钟表匠邀请的宾客吗?” 然而,星期日依然没有回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是啊,我收到了报告……死亡带走了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是受人指使。” “啊,抱歉,我忘记你才刚回来,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星期日就像是在给自己真正的妹妹叙说家常一样,将与死亡相关的讯息都一一道出,“它严重破坏了梦境的秩序与和平…多么可恨。” 知更鸟焦急起来,她眼中满是关心:“竟然发生了这种事,那…是又有人遇害了吗?” 但,更可恨的,是这个让死者不得安息的假面愚者! “嗯,共有两位,”星期日的声音平静,但这份平静就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位偷渡犯,以及……你。” 星期日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彻底爆发,虽然他的言辞没有在显露出原本模样的花火的言语攻击下变得更富攻击性,但他的语气里满是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火。 而在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一根细细的荧蓝色蛛丝牵引着一缕晶粉色的精神丝缓缓地来到了星期日身边。 「虽然祂的羽翼已经折断,但祂不愧是,我等待已久的……」 第190章 若与恶魔交易 当一个人走到人生的岔路口时,总会有天使和恶魔同时降临,这代表着这个人对自己人生的诠释。 但这并不意味着天使所怜悯的生灵中会包含这个人,也不是所有选择与恶魔交易的人都不会有任何向善的结局。 浑身光芒璀璨从天而降的天使说,勇敢的人啊,正义的人啊,无论怎样我都会守护着你的余生,你应该努力的向前走。 而从岩浆和痛苦中走出的恶魔说,怯懦的人啊,卑劣的人啊,把你的余生交给我,你就可以停留在过去肆意妄为的生活。 “哎呀,朋友……”砂金看着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常人看到知更鸟的尸体不都应该,说夸张点,捶胸顿足吗? “我目睹这场面的时候,表现的可比你差多了。” 砂金琢磨着怎么继续话题,毕竟这位无名客竟然敢直接上手触碰尸体,然而这就是一个公司技术复现出来的场景而已,根本经不起这样细致的检查。 “这是你复现的记忆?”穹看着知更鸟的身体逐渐变成忆质散去,才抬起头问砂金,如果按照身高来算的话,砂金几乎不可能是凶手,“也就是说,你只目睹了知更鸟死亡之后的样子。” 砂金被穹的敏锐吓了一跳:“先跟你声明,这件事跟我无关,我只是个不幸撞进现场的倒霉蛋,这一点,家族可以作证。” “倒不是需要你自证,但你不觉得,在这个谋杀案现场,家族才是最值得我们怀疑的一方势力吗?”穹学着瓦尔特·杨思考的样子将手搭在下巴上,“还是你觉得,黄泉依旧值得我们警惕?” “诶哟,朋友,你这推理能力可真让我望尘莫及,”砂金象征性地鼓掌,随即他单手插兜,“但你可能忘了一件事,匹诺康尼之所以可以郑重承诺保证客人们的安全,正是因为这承诺背后是同谐的庇佑。” “家族的筑梦师们将思想连缀成一,构建起见不可破的安全防线,”砂金的呼吸间满是匹诺康尼独有的带着甜味的空气,“突破这道防线,在梦境中创造死亡…未经家族许可,就连忆者都做不到这事。” “那拿着明牌身份的繁育令使呢?”穹觉得砂金说的不无道理,但,以他对黄泉这类人的了解,往往是没有兴趣夺取一位无辜者的生命的。 砂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在这颗盛会之星上,唯有繁育令使会站在宇宙中最渺小的单位,生命,的身边并维持他们的自由和存续。 即使繁育一脉有其他的目的,站在公司,哦不,是站在战略投资部这边的毕亚斯先生也会将公司在匹诺康尼的话语权争到手。 等砂金终于笑够了,他才开口跟好像发现了什么的穹继续讨论:“阿弗利特的死已成定局,而知更鸟……她的惨状就在眼前,下一位牺牲者会是谁?朋友,你要猜猜看吗?” 穹站直了身体,正视着砂金,他突然觉得砂金现在的状态有点令人感到熟悉。 就好像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终局,并不愿对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好的局面作出任何改变与反抗。 反而像是要利用自己注定的结局去换取更大的利益一样,而且,这利益多半不会落到砂金自己的手上。 “砂金……”穹犹豫的叫了砂金的名字,然而,另一个名字莫名其妙的以一种他未曾见过但是能听得懂的语言浮现在穹的脑海中,让他情不自禁的小声模仿着将那个名字的发音,「卡卡瓦夏。」 “什么?”砂金没有听清穹后说出的那个词,但他看着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极其的不适应,他只好尝试转移话题,“怎么样朋友,对于下一位牺牲者,有答案了吗?” 穹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会很乐意去猜一猜。” 砂金感觉周身的空气瞬间凝滞,简直要不能呼吸了,果然他还是不能跟太过敏锐的人待一起太久,拉帝奥是这样,这位星核先生也是这样,这可太令人猝不及防了。 “没事,你可以有自己的判断,”砂金言语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围绕那份所谓的遗产,匹诺康尼暗流涌动,人们个个心怀鬼胎。” “朋友,可千万别站错了边啊……毕竟再怎么说,摆上台前的算计,也远胜过藏匿于阴影中的怪物…不是么?” 丁零的电话铃声响起,砂金不得不提前中断话题接起电话,而这个电话刚好也打断了黑天鹅的提问。 然而,在穹的视野中,砂金的电话屏幕一直黑着,而黑天鹅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异样似的。 那一圈一圈缠绕在他们二人,不,还有他自己,在这片梦境中,他们三人就如同误入了蜘蛛巢穴的蝼蚁,一举一动都被蛛丝控制着。 荧蓝色的蛛丝牵动着所有人的关节,肌肉,甚至有些已经深入人们的大脑,穹丝毫不怀疑这种纤细的蛛丝控制别人大脑的能力。 短信被接收的声音传来,穹拿起自己的手机,在星穹列车一家人的群里,无数条信息正在滚动着: 三月七:穹 三月七:你还在梦境酒店吗? 三月七:穹 三月七:穹 瓦尔特:穹 姬子:穹 丹恒:穹 o*y&*y*:穹 u*y&7:穹 *…%&¥%%¥:穹 …… 瓦尔特:现实中的白日梦酒店很平静,没有任何事发生。 ——以上是历史消息—— 无数条滚动的信息如同乱码,让穹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看不清楚,而瓦尔特·杨看似语气正常的告知也带着一丝诡异。 而“现实”酒店中的狐人晃了晃自己油光水滑的大尾巴,看到屏幕突然频闪的米蒂洛摇了摇瓦尔特·杨的手机:“瓦尔特先生,你这手机是坏了吗?” 刚缓过劲来的瓦尔特·杨凑过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除了开始频闪还带着某种毫无规律的乱码,看来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但还没等他说出自己的看法,就看见狐人的耳朵抖了抖,然后,祂高高的举起了手机:“大哥说,如果遇到不好使的电器,拍一拍就会好了。” 咔嚓一声,瓦尔特·杨的手机被米蒂洛拍在了石板制作的吧台上,而他只能僵硬的用黑洞抢救下了碎裂一地的手机屏幕。 看着米蒂洛手中手机残损的遗骸和不好意思的试图用信用点赔罪的繁育第六令使,瓦尔特·杨崩溃的想: 那位繁育第一令使的意思应该是轻轻的拍一拍手机,而不是拿手机去拍一拍吧?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191章 不想进化的王虫 蠹星上一片寂静,它的大气层被一片粉色的薄雾笼罩着,万事万物都随着繁育星神的渐渐入梦而浅眠,微风拂过也只是轻吻蠹星大地上的生命。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现在的蠹星都是一个适合入眠的梦幻之地,除了塔伊兹育罗斯,这位刚刚从封冻中苏醒的蠹星鞘翅目亲王。 原本,祂确实是嗅闻着蠹星公主的气息睡着了的,结果,仅仅两个系统时后,塔伊兹育罗斯啪的一下睁开了那双带着迷幻色彩的粉瞳。 啊,完全睡不着啊!不能跟公主造崽子好无聊哦! 塔伊兹育罗斯抱着虫母给祂缝的小枕头在柔软的布料里面滚来滚去,而且,祂还没能得到跟蠹星群虫共用的精神网络建立精神链接的机会。 哎,连同族的瓜都没得吃。 然而,就在塔伊兹育罗斯悄悄向虫巢出口摸过去的时候,一根细长的精神丝正好探了进来。 虫母感应到了幼弟的苏醒有些担心,但祂无法现在就离开梦境,只能用这种方式尝试安抚塔伊兹育罗斯。 「公主!」塔伊兹育罗斯一下子就握住了那根纤细的精神丝,拽着就往自己脖子上缠过去,祂的信息素腺体就在那个地方,「我好想你啊!」 虫母通过精神丝感受着塔伊兹育罗斯释放的信息素,这孩子,除了造崽子,脑袋里就不能有点别的吗:「塔尔,还不是时候,蠹星还没有能力保护鞘翅目的子嗣。」 塔伊兹育罗斯背后的裂张开,祂执拗的让虫母的精神丝探进去抚摸祂收敛在身体内部的柔软鞘翅。 因为一直都在冰里沉睡,祂的翅翼显得有种未经风雨的稚嫩,就跟祂说出口的话一样:「公主……你别不要我。」 虫母叹了口气,祂的精神丝不再抗拒,而是顺着塔伊兹育罗斯背部的裂缓缓探入,然后,附着在那似乎一折就断的柔嫩的鞘翅上。 随着众多精神丝的涌入,塔伊兹育罗斯背后的裂很快就被填满了,祂满足的发出一声叹慰,又把那个小枕头抱回胸前。 虽然被封冻的时候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但塔伊兹育罗斯觉得自己绝对是跟公主分开了很长时间了。 「塔尔,你还是只想在蠹星上当一只王虫吗?」虫母的精神丝安抚着看上去有些不安的亲王,「你应当进化成为新的女王,然后,孕育独属于你自己的族群和子嗣。」 塔伊兹育罗斯摇了摇头,从祂自上一任虫母的血肉中被公主捧出来的时候,祂就只想待在公主身边,成为公主的王虫。 哪怕,公主现在的身体已经在升格成神的时候失去了成为女王的机会,祂也不会越过公主成为新的蠹星虫王。 虫母沉默下来,就连原本涌动着的精神丝都安静无声,自祂登神开始到现在,孕育一个子嗣何其艰难。 祂的七个孩子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着寰宇法则最酷烈的针对,虽然祂们在各自监护人的庇护下也没有全都活得小心翼翼。 如果想让蠹星群虫真正的扩大种群数量,还是要有一位女王作为领导者以及……孕育者。 「塔尔,我会有自己选择的王虫,」虫母的声音再一次清晰的出现在塔伊兹育罗斯的耳畔,「祂将为蠹星带来秩序,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我也不会选择进化为女王的!永远不会!」塔伊兹育罗斯喊的声嘶力竭,祂既害怕又委屈,「公主,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我只想跟你造崽子!」 「哪怕跟别的王虫一起分享你也可以,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想进化,不想!」 虫母的精神丝不得不暂时凝实起来轻轻的抹去塔伊兹育罗斯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滴落下来的眼泪。 虫母明白这种害怕被抛弃的感觉,任谁在沉睡后苏醒发现原本的家园被捣毁重建,熟悉的景色不复存在都会感到不安,然后紧紧的跟在仅存的血缘亲人身边,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但祂是不会允许塔伊兹育罗斯这样做的,从上一任虫母的口中得到塔伊兹育罗斯的名字的那一刻虫母就知道,祂的幼弟只能在成为满脑子都是生育的王虫或者蠹星女王的这两条路上二选一。 显然,比起王虫这种随时都会被虫母吃掉的身份,成为族群的女王无疑会更加安全,也能让一直没能恢复正常的种群数量快速增加。 但虫母不愿意吞噬祂的幼弟,也不愿再多承担一份蠹星鞘翅目群虫的基因,正因如此,祂的七个子嗣也没有一位是鞘翅目。 鳞翅目的哈尼雅和米蒂洛,蜘蛛目的毕亚斯,膜翅目的纳撒尼尔,蝎目的辛格瑞达,直翅目的艾维利塔,以及等翅目的科洛伯尼。 祂的孩子们体内承载着蠹星群虫百分之六十的种族基因,而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全都留存在亲王的体内。 只要塔伊兹育罗斯愿意进化成为女王,那么现任虫母曾经对上一任虫母做出的承诺就可以完成了。 「塔尔,你成为女王后,依旧可以留在我身边,」虫母耐心的给自己的幼弟解释着,「你无需让自己变得有用,现在这片寰宇的命运正在被撬动,我希望,未来的你是自由的。」 塔伊兹育罗斯才不管什么自由不自由的,祂扯开了缝好的小抱枕,掏出里面层层叠叠的柔软布料,把所有祂能感应到的虫母的精神丝都往里面塞去。 虫母叹息着,任由自己的幼弟动作着,其实,塔伊兹育罗斯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没什么用,但祂就是想以更亲近的身份留在蠹星公主,也就是虫母身边。 祂们原本该是相争的关系,也就是在上一任虫母孕育的公主和王子,殷潮和塔伊兹育罗斯最终应该互相吞噬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才对。 塔伊兹育罗斯抹了把眼泪,祂知道,一旦自己答应进化成为族群的女王,那么原本祂跟虫母亲近的关系就会愈发疏远。 殷潮已经不仅仅是被蠹星群虫尊称为虫母的蠹星公主了,祂还是这片寰宇中的繁育星神,祂的言行之重,蠹星的群虫望而不可及。 总有一天祂会因命途所赋予祂的职责与蠹星渐行渐远,而这正是塔伊兹育罗斯不愿意看到的。 祂害怕孤独,害怕远离自己的血脉亲人,祂想活下去,更想跟公主一起在蠹星上幸福的生活下去。 塔伊兹育罗斯蜷缩着,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虫母在将更多的精神丝探入虫巢中安慰祂,无数精神丝都被祂的眼泪弄的湿漉漉的。 「塔尔,别哭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再……」虫母的后半句话被塔伊兹育罗斯逐渐变得稳定的呼吸声打断。 「公主,别离开我,塔尔只有你了。」塔伊兹育罗斯被封冻已久的身体终于还是无法撑起如此之大的情绪波动,祂小声嗫嚅着,抓着虫母的精神丝睡着了。 馨香的粉雾逐渐涌进塔伊兹育罗斯的虫巢内,蜷缩在布料里的亲王就像是嗅到了什么令祂安心的气息,睡的更沉了。 虫母的精神丝没有离开,反而是缠绕在塔伊兹育罗斯的身上,给予祂足够的安全感和包围感。 祂爱惜自己的幼弟,如果按照血缘关系来算的话,虫母又何尝不是只有这一位一母同胞的亲人了呢? 第192章 也是众生之一 在匹诺康尼梦境的深处,原始之梦的外围,银枝和哈尼雅不负众望的偶遇了银枝的真·无人驾驶·到处漂流·时不时坑一把主人·稀世难得号。 “银枝,这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在银枝因为再次遇到了自己寻过来的飞船而无语至极的表情下,哈尼雅摸着稀世难得号外壳上的花纹和装饰这样夸道。 “它怎么飘到这里了?”银枝打开了稀世难得号的舱门邀请哈尼雅进去,“这片星域全是忆质,或许我不该将它的外形雕刻的如此繁复。” 哈尼雅看着比飞船外壳更为繁复华丽但又并不吵人眼睛的飞船内饰笑了笑,随即,祂伸手一点,一片肉眼可见的白色辉光就从祂手指触碰的位置逐渐扩散至整艘飞船。 勉强算得上是另一种防御阵法了,虽然,这点微不足道的能量镌刻只能让这艘稀世难得号暂时保持洁净大约两个琥珀纪。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正是因为这艘飞船的仪表如此绚丽,才不会有忆质侵蚀到内部来……对了,你那位同伴呢?” 银枝顿了一下,哈尼雅能从他那双翠绿色的眼中看出明显的疑惑:“哈尼雅,你是指维利特吗?” 被银枝这么一问,哈尼雅也不太确定了,因为他在梦中聊天室内只看到了某些片段,但既然稀世难得号漂流到这里,那位暂时的同行者目前身在何方就不太确定了。 “算了,那不重要,”哈尼雅贴近银枝的后颈处悄悄的吹了口气,看着银枝发现祂的恶作剧而变得无奈的眼神,哈尼雅脸上笑的温柔,内心却是窃喜,“这孩子总是这样吗?哦,我是指稀世难得号。” “可能它也沾染了一些纯美的特质,”银枝擦拭着自己的长枪,感受着手柄上的玫瑰花纹,他内心平静,“稀世难得号经常会载着我去向未曾被纯美照拂之地。” “那么,请向我讲述你奔赴此处参加大典之前,究竟有多少生命幸得你助吧,”哈尼雅轻轻叹息,“没有纯美看顾的银河浑浊不堪,我将对纯美骑士的善行洗耳恭听。” “我获悉庆典召开在即,便让稀世难得号开足马力,将我引领至匹诺康尼。然而,我在前来途中为救死扶伤耽搁许久……” 银枝的讲述在哈尼雅听来就像是那种拥有高尚艺术感的歌剧,大部分人或许无法欣赏,但这对哈尼雅来说如同涤荡灵魂一般。 别的纯美骑士如果这样叙述的话祂可能听不进去,哈尼雅承认,祂就是很喜欢银枝,喜欢祂的高尚,并被祂的一言一行所吸引。 “好在侏儒兔机甲驾驶员,流浪的猫咪决斗家,银河忍者,四驱智械等三十二位落难者全部渡过难关,安然无恙……” 真是神奇的生命,哈尼雅不禁感叹,这片寰宇中的可能性还有很多,就比如祂和银枝,繁育,总是能因爱而盛大。 “我便将大家一齐带领至此,与万千美丽的生灵同享谐乐。” 银枝完成了演讲,就像是他记忆碎片中展示出来的那样,他曾无数次的对着空旷的战场,对着浩瀚无垠的宇宙,对着磅礴的星云诉说自己的经历。 但没有一次如同这一次一般,在祂面前,银枝觉得自己如同被纯美所注视,似乎之前孤独坚持自我的行为全都是为了这一刻。 “阻断恶名,宣扬美誉,银枝,你是合格的纯美骑士。”这种最中肯的夸赞让银枝的自我更加璀璨,当然,他觉得从哈尼雅口中说出来的夸赞更为动听。 突然,稀世难得号震动了一下便向船尾方向倾斜过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在了船尾,然后以一种极其沉重的姿态挂在了那里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哈尼雅被银枝搀扶着站稳,刚才祂坐在椅子上,所以,在飞船后倾的时候,因为舱内的地板被擦拭的太过光滑,导致脚下完全没有着力点的哈尼雅一下子就向着银枝滑了过去。 银枝看着飞船的仪表盘,一颗红色的光点在船尾处不断闪烁,这片忆域危险,诡谲,还有很多生活在忆质中的模因,稀世难得号遇上这些怪物们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哈尼雅点了点手腕想打开光屏进行观测,然后祂才想起,在阿斯德纳星系的忆域中,就连自己双眼看到的东西都不可尽信,更遑论那种容易被影响的生物技术了。 而银枝已经拿起了那把他刚刚擦拭过的长枪出舱去了,无论是什么都无法阻止他扞卫纯美。 但,这个地方,这个非令使级别的存在保护着带下来的人都会瞬间被忆质和虚无侵蚀的忆域,怎么会有人从上面掉下来啊? “怎么了,银枝?啊,这是……” 哈尼雅在船舱内看银枝迟迟不回来只好出来找他,结果祂抬眼就看到了像个,原谅祂使用这般难以言喻的形容词,像个咸菜条一样挂在稀世难得号尾巴上的人类。 “我见过他,”银枝开口,他正上前尝试把挂在那里的人从飞船的尾巴上弄下来,“在维利特给我看过的公司职员道德排行的名单中。” 哈尼雅看着那人破碎的面具下熟悉的脸,哦,这不是总是被毕亚斯提起的那只埃维金幼崽吗? 砂金在彻底昏过去之前,只是勉强看清了两张凑到他面前的极美的面孔,还有救他的二人在一片漆黑的忆域中格外显眼的辉光。 “银枝,你……这样就……好了,借用一下……长枪,感觉这……有点补过头了,得打磨一下。” 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入砂金的耳朵,他试图睁开眼睛或者挪动肢体,但有句话说得好,人在犯困的时候眼皮和四肢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你醒了?” 一只温凉的手从砂金的脖颈处抚摸到他的脸颊,最后轻轻的点在砂金的眉心,一股沁凉之意从那扩散开来,让砂金混沌的大脑都轻快了不少。 砂金刚想张口说话就被按住了嘴唇,于是,他老实的闭嘴了,刚刚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眼睛是被蒙起来的,恐怕是救他的二人不想透露身份。 “我们捡到你的时候,你的面具已经碎了,”哈尼雅慢慢的给砂金解释,确保砂金刚恢复思考的大脑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虽然你的眼睛已经得到了治疗,但还是多休息一会比较好。” 金属打磨矿石的声音传来,砂金能感知到,自己的基石已经不在身上了,真是可惜,存护的基石为他挡下了虚无的浸染,却也因此彻底粉碎。 随着打磨的声音停止,砂金感到那只温凉的手将自己的手缓缓地托了起来,接着,一颗圆润的硬物被放入他的手心……竟然是,完好无损的基石吗? “哦,对了,埃维金的幼崽,我们似乎还没向你自我介绍……” 听到这个独特的称呼,砂金过载的大脑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越发觉得这个声音熟悉的不可思议,这怕不是他认识或者见过的人吧? “我是繁育第一令使,哈尼雅,而我们所在的位置正处于纯美骑士银枝的稀世难得号上…说起来,你能在这么大一片忆域中成功的挂在船尾上也是非常幸运了。” 哈尼雅看砂金紧张的握住了基石,他再一次使用力量安抚这个寰宇间仅剩的拥有秩序之瞳的埃维金人,茨冈尼亚的瑰宝。 毕亚斯说的没错,等到给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发送蠹星度假邀请函的时候再单独给砂金发一份吧。 父亲一定会喜欢这个孩子的。 第193章 闲的没事劫个车 “都跟你说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商量!”帕姆看着正在对峙的丹恒乘客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劫者车焦急不已。 它倒不是怕丹恒和这个浑身都是钢铁的家伙打起来,只是,星穹列车刚从洗车星出来,花了一大笔经费进行清理维修和打扫。 实在是不能再打坏更多东西了,总不能刚洗干净车就又弄脏了吧,打扫一次列车可是个巨大的工程,短时间内它真的承受不起两次啊帕! “不好意思了,毛茸茸的小家伙,我实在有些要紧事要办,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请你们帮个小忙。” 星际牛仔依旧朝丹恒举着枪,不过,原本还掩盖在牛仔帽下的双眼自他抬头后就被露了出来,灰色的瞳孔里带着准星,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应该是全身都被改造过了。 “既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我也必须提醒你这么做的风险,我在公司的通缉令上看到过你……虽然赏金不高。” 丹恒之前被迫睡了一觉,虽然在醒来后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也从瓦尔特·杨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但谁都不想在刚醒来不久的时候碰到危险人物。 “兄弟,搞这么剑拔弩张做什么,掏这玩意不就是为了打个招呼?”牛仔的枪口晃动着,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蓄势待发的子弹。 “最后一次,表明你的身份和来意。”丹恒抱胸而站,但帕姆总觉得丹恒乘客严肃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这人怎么听不懂话的无语感。 那位牛仔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位兄弟不适应自己这样的打招呼方式,于是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友善的展现出他十六颗鲨鱼齿的微笑: “我叫波提欧,是个巡海游侠。” “诶呀,狐狸我回来的真是时候,”一个令二人都意想不到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位有着粉色狐耳和毛绒绒大尾巴的黑发狐人,“我那个碎嘴子监护人散养的小野猫们,竟然有一只跑到这里来了?” “米蒂洛乘客!”帕姆激动的喊出了声,但它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认识这个人,还熟悉的把这位陌生的狐人称做乘客。 “……米蒂洛?”丹恒则是对帕姆的激动感到疑惑,在他的传承记忆里,这个名字确实多次出现,但他并不记得自己会跟这位繁育令使有什么较为亲近的关系。 米蒂洛接到黑天鹅的电话后就决定往列车的方向赶过来,因为在众多人都在抱团行动的现在,落单的丹恒就是最容易被找乐子的。 正好,瓦尔特·杨也刚好需要跟星穹列车的其他人汇合,于是,二人在酒店大堂分开,一个去奔赴更深层的梦境,一个回到停放于梦泡边缘的列车中。 然而,米蒂洛在赶来的路上被艾维利塔告知,阿哈似乎想要插手匹诺康尼,或许是想看到更多乐子,又或许只是为了制造点别的乐子。 艾维利塔无法确定阿哈是否是因为被岚的弓箭瞄准了而记仇才想横插一杠子打乱繁育令使们的计划,但就结果来说,确实是有个意外的卷入的无辜生命被丢到匹诺康尼了。 但令米蒂洛没想到的是,被送过来的恰好就是祂特别熟悉的小家伙们啊,巡海游侠,这些经常不被岚关注的命途行者们的行为,一直都被米蒂洛观察着。 这简直就像是盲人刚好打开了灯,富人刚好捡到了钱,聋子带上了耳机,瘦子买到了减肥药一样,虽然都没什么大用,但它对庄啊。 祂米蒂洛是谁,宇宙中最了解巡海游侠的人中祂敢称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连岚也要排在祂后面。 要知道,巡海游侠这群野猫是永远都不会有定点吃饭的习惯的,他们只会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聚集起来开喵喵大会,其余时候都是各过各的。 而米蒂洛要做的就是不定时的泼洒式投喂一些资源,比如,能源啊,信用点啊,猫粮啊,好心人啊之类的帮助巡海游侠这个稀有群体维持种族数量。 可是,在一位游侠挫败了天才俱乐部会员原始博士的返祖实验后,这群本来就难找的野猫们全都一窝蜂的去追杀原始博士了。 好不容易又见到一只活蹦乱跳的咪子,这让米蒂洛怎么能不开心呢。 然后,丹恒久目睹了一场青年模样的狐人对那位星际牛仔进行了一场跟兽医快手快脚的检查野猫是否已经噶蛋了一样的逗弄。 不,是玩弄,这位被米蒂洛确认了身份的巡海游侠或许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一心只能抓着衣服和裤腰带缩在墙角躲避狐人满眼兴奋的视线。 “你,你离我远点!”波提欧完全没有那种刚登上列车的强势的样子,因为这人看他的眼神太奇怪了,就像是在看自己饲喂已久的小动物。 “我,我是真的有急事要去匹诺康尼,来列车上就是为了友好的借个邀请函而已。” “友好?借?”丹恒学着米蒂洛憋坏水的样子摸着下巴故作疑惑,“如果你能证明你巡海游侠的身份的话,家族应该直接奉你为上宾才是。” “哦!你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是为此而来的!”波提欧慢慢的把自己挪出了米蒂洛伸手就能够到他的范围内,但这没用,狐人毛发靓丽的大尾巴还是能扫到他。 于是,波提欧直接摆烂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游侠们在追杀一个冒牌货,一个穿我们衣服冒名顶替的小可爱,她现在就在匹诺康尼。” “我的线人是个忆者,她就和所有模因生物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波提欧正了正自己的牛仔帽,试图让自己忽视狐人那不断晃动着打到他的粉色大尾巴。 “真他宝贝的吓人,但她提供了重要线索,虽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很可能都是虚无令使的人,但那个冒牌货,应该是个女的。” 米蒂洛听到波提欧这样描述,瞬间就知道了穿插在其间的线人是谁,看来,黄泉和科洛伯尼给黑天鹅的威慑还是比不过她的好奇心。 “狐狸我可以帮你排除一个选项哦~” 米蒂洛把丹恒推到了长椅边上坐下,顺手塞给他一把玉质的梳子,然后祂一屁股在丹恒身边坐下,把那毛发微乱的大尾巴往丹恒手里一放。 丹恒懵懵的,但还是下意识的顺从肌肉记忆给米蒂洛梳理起尾巴上的绒毛:好软,竟然还香香的,把脸埋进去会很舒服吧……等等,为什么我这么熟练啊?! “你是叫波提欧对吧,”米蒂洛没有在意丹恒突然间僵住的原因,祂只是拍拍丹恒的手让他继续,“狐狸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两位所谓的虚无令使之一是我的弟弟,繁育第七令使,科洛伯尼·欧西德·忒默爱提。” “至于黄泉的身份,你还是自己去亲眼看一看更好,狐狸我可没资格在计划尚未完成的情况下向你透露她的秘密哦~” 第194章 善与爱 梦境不知为何骤然破碎,但星期日在坠落的时候却看到了一道亮眼的赤红刀光和无数条条交错开来的弹道。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等待坠落结束,明明他已经让梦主将那位虚无令使驱逐,但还是出现了这种意外。 时间未到,星期日想刚刚突然出现在在会议桌上上的邀请函,难道,我和知更鸟所期待的那片乐园就如同幻梦,就这样的难以实现吗? 那是在只有黑白二色形成的世界中唯一的红,或许,漫溢出来的刀光还微微向外侵染着匹诺康尼的天空,使得天空泛出一片浓郁的粉色夕阳。 可是,为什么,我看到的东西全都静止了?就连那片粉色的夕阳……等等,既然梦境已经破碎,我又怎么能看到如此完整的,粉雾? “聪明的孩子,”看着星期日找回身体的重心,踩着粉雾中无形的精神丝站稳,虫母满意的看着这个天环族生命,“你好,未曾受到繁育照拂的生命。” 星期日沉默的看着面前这个由粉雾形成的虚影,又一个意外出现了,而他只能孤立无援的待在这里,听着某位伟大的存在打乱他的计划:“你是谁?” 粉雾形成的人影似乎笑了下,紧接着,虫母倾身向前,贴近了星期日,但他们之间依旧留存着足够的空间,这种不着痕迹的温柔让星期日小小的松了口气。 星期日原本还陷在计划中道崩殂的遗憾中,又因为自身受困于此而略显焦虑,但这些情绪全部都在那粉色人影说出的话中被消耗的一干二净,只余…… 不,这甚至都不能算是恐惧,那些原本应该填满星期日思想的情绪空荡荡的挂在那里,就如同被吊死之人的尸体随着微风吹拂却只留下一片死寂。 “我是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虫母阅读着星期日的思绪,品尝着他压抑已久的情感,“当然,你也可以叫我虫母,不过……” “是你暂停了时间。”星期日打断了虫母的话,他不知道这位星神出现在他面前是为了什么,他尝试移动自己的身体,但那些轻薄的粉雾牢牢的抓着他。 这是星神的垂迹,并非那下意识的一瞥。 星期日曾听闻繁育一脉崛起之前曾向秩序星神太一寻求帮助,而秩序拒绝了繁育,他立即想到自己身上还带着秩序的力量,莫非,这就是这位星神想要的? “容易多思的生命,我并非是为了你身上的秩序而来,”虫母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这片梦境可以容纳的繁育实在是太少了,“我只是来此,给笼中的小鸟指明另一种未来。” 星期日怔住了,按照语境来判断,这笼中鸟一定是用来形容自己的,但他却不知道困住他的樊笼在何处,他闭眼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么,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虫母的面容已经很清晰了,祂能看到星期日在避免和容貌愈发清晰的祂对视,警惕的孩子总是能得到更多的机会去察觉危险,但这没用。 虫母的黑发散落下来,祂身型一闪就使得星期日和自己相贴,虫母将双臂架在星期日的肩上,将他的头拉下来直到那双金色的瞳孔中能映出自己的脸。 “我美吗?”虫母向着星期日问出这个问题,接着祂轻轻的吻在星期日的眼角处,星期日眉头皱起,但他的视线完全无法离开虫母的脸,“繁育美吗?” 真的很美,虫母从星期日繁杂的思绪中读出了这四个字,繁育当然是美的,就连纯美都如此赞叹过。 生命被孕育的过程总是神秘的,在生命还不知道的时候,新生就已经替他们向这个世界打过了招呼。 繁育星神会一一亲吻这些生命的眼角,令他们的泪水充满诞生的喜悦,在这片寰宇中,学会哭泣就是繁育星神对生命们的第一个祝福。 这是个从未学会哭泣的孩子,看着跪坐在原地木楞流泪的星期日,虫母矮下身体拥住了星期日,然后祂将耳朵放在星期日的心口。 纷乱的心跳声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得平缓而有力,没有从一出生就学会哭泣的孩子再度哭泣的时候都是无声的,无泪的。 还不是时候,虫母慢慢的直起身体,双臂在星期日背后向上,缓缓地将这孩子在哭泣时也未曾弯下的脊背搂紧。 繁育星神是宇宙中所有生命的至亲,这句话一直流传在各个星系间,但相信的人却不多。 毕竟一位高高在上的星神怎么会关注着这片寰宇中,每一个如蝼蚁般苟且偷生的生命呢。 但星期日是相信的,在他通过各种消息渠道和情报总结中了解到如同被浸泡在爱中成长的繁育令使们之后。 只有爱着每个生命的星神才会将自己的孩子养育的如此善良,这里指的并不是强者对弱者的善和保护。 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那种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无条件的,真挚的,让自己和他人都受益的品质。 繁育令使们的事迹无疑不在显示,祂们的善如同灿烈的骄阳,平等的照拂着这片寰宇中的所有能称之为生命的存在,亦如人类,亦如蜉蝣。 但无可否定的事实和短暂的人生经验告诉星期日,普通人的善良就是一种悲哀,它们本该是这世间最为美好的事物,可到头来却被人弃之如敝屣。 “有野望的孩子,你也想成为太阳吗?”虫母轻轻的将手指点在星期日的唇角,顺着他的下颌线描摹着星期日灵魂的轮廓。 星期日则握住了虫母的手,阻止了祂尝试解开自己衣领的动作:“你在,读我的心。” “是又如何?”虫母从善如流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那只漂亮的手也老老实实的被星期日握着,祂跨坐在星期日的双腿上低头俯视,“天真的孩子,生命在我面前毫无秘密。” “我是星期日。” 苍蓝色头发的青年将带着手套的手伸到嘴边,他咬住手套将手指从中解脱出来,许久未见阳光的手显得如此苍白,他将微微颤抖的手伸到虫母的脸颊旁等待着。 虫母笑了,祂微微歪头,将脸贴在星期日试探着举起的手上,机敏的孩子总是会第一时间抓住机遇,而繁育,从不会拒绝生命的渴求。 “您会怜悯我吗?”星期日将面前的人推倒在地,他撑着双臂与虫母异色的双瞳对视着这样问,但他的眼里尽是冰冷的拒绝,他不需要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虫母的黑发散落一地,更多的粉雾氤氲开来将二人笼罩在内,在这片时间的夹缝里,没人听得见钟表的滴答声。 伴随着一声轻叹,虫母对这个明明一无所有却仍要坚持得到答案的生命感到万般无奈,但祂依旧回答了星期日的问题:“好孩子,繁育从未怜悯过任何生命,但我会爱你,就如同你心里所想的那般。” 第195章 但你别无选择 在这片静止的空间中,星期日将完全没有反抗意图的繁育星神压在身下,他握着虫母的手,也压制着虫母的腿。 星期日在为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言语而心惊,这可是一位星神亲口说出的承诺,然而,那位欢愉星神的所作所为让星期日不敢轻易相信虫母,即使他已经走投无路。 虫母动了动手腕就挣脱了星期日虚握着的手,祂伸手点在星期日被衣领掩盖了一半的喉结上,明明如此害怕却仍想抢夺主动权吗? “星期日,我不会强迫你,但你别无选择,”虫母感受着缓慢流逝的时间决定提早跟星期日坦诚相待,“因为,如果你不选择我的话,你的面前就只有失败和死路一条,谁都救不了你。” “你的妹妹比你更为坚强,如果你们处在相同的位置上,也同样只有她担心你的份,可她没有你这样神性的善,所以,她只能站在台下仰望着你召临深渊。” “……但我们还有的谈不是吗?”星期日沉默半晌,祂直起身来望向虚空,迷茫和困惑在他空茫的双眼中频频闪烁。 他觉得自己的思维似乎被什么东西引导至此并限制住了,就像是他终于窥得自己身边樊笼的一角,却被层层叠叠的荆棘拦住了探索的去路。 虫母并没有坐起身,而是将自己挪到星期日的腿上躺好,祂本体所经历的梦境太过令祂痛苦,祂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将自己撑起来:“是的,我们有的谈。” “所以,我该怎么做才能活下来,去完成我尚未完成之事?”星期日的手拂过虫母的黑发,一些发着光的小蝴蝶从那漆黑的发尾处诞生,却又在片刻后散去。 虫母想了想,以祂出身的种族,母虫在营养不足的时候会吞噬身边的王虫来补足自身,而繁育命途时时刻刻都处于营养不足的状态中。 祂也曾尝试像前一任虫母一样转化王虫,但不知是否是因为虫母本身无法再进化为女王的缘故,祂所选定的王虫们最终都会变成毫无理智的怪物。 而吞噬这些怪物除了能为蠹星群虫的基因库添加一些不必要的驳杂基因外,对繁育命途没有丝毫用处。 星期日看虫母没有回应,面色逐渐苍白起来,但紧接着,他心里的想法就被虫母言语间极为不靠谱的建议打乱了。 “让我爱上你吧,”虫母这样说着,纤长的手指在星期日脖颈上轻轻划过,感受到星期日冰凉的体温略有回升,虫母才停止动作,“就现在,在这个美梦里。” “这样,我就舍不得吞噬你了。” 星期日看着虫母的双瞳,那双异色的眼中盈满着温和的笑意以及认真,令人向往但也不可置信,他下意识的张口问道:“星神,也会有爱这种情感吗?” “当然,繁育因爱而盛大。”虫母的回答很坚定,就好像是在确认自己所有的行为都是出自于自己的情感,而不是繁育这一命途的迫切需求一样。 就像是之前某些专门研究星神的科学家们提起过的,这片寰宇中的星神大致可分为两类: 一类更注重自己的体验,星神的所作所为就是其命途的最佳诠释,这类星神普遍有着自己独特的是非观念,是人性使然的神。 另一类则严格行使自己的命途,命途所需就是星神所需要去不断重复的,而这类星神依靠着宇宙法则来判断一切,是更偏重于神性的神。 而繁育星神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虫母看似仍保留着足够多的人性,让祂能清晰的分辨自己对生命的爱和对子嗣们的爱是哪一种。 但繁育命途也禁锢着祂,让祂无暇考虑除了繁育以外的事,虫母总是在将一个孩子养育至成年或是足以独立之后,紧接着就试图“孕育”下一个孩子。 这是虫母作为繁育星神的本能,但值得庆幸的是,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在升格成神之前不仅仅是虫母,祂人性的一面被殷潮牢牢的攥在手心里,藏匿在那为命途所控的外表下。 在讲述爱的时候,虫母是自由的,祂爱着自己的孩子们,爱着蠹星的一切,同样也爱着这片寰宇间的生命,而繁育命途也为祂让步,违逆基因的本质变得感性。 星期日还是第一次直面“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种热烈又真挚,简单又直白的情感被一位星神如此清晰的抛到他面前,还轻声问他要不要接住。 “那我……如何能够确定,”星期日艰难的在这份情感面前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你所给予我的这份爱,到底是不是你的施舍。” 虫母枕在星期日腿上翻了个身,祂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几支鲜花摆弄着要编织一顶花环,对于这样优秀的孩子,祂有的是耐心。 “真是可爱的问题,星期日,但我也未曾要求你要在我爱上你的同时,爱上我啊。” 可爱是相互的,星期日在心里回答着,人总要先去爱别人才能得到来自他人的同等的爱,这是寰宇间的绝对公平。 虫母却不这样想,因为祂拥有很多,所以,祂可以随意给予,祂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资本。 “我可以拥有几次机会?” 星期日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些疲惫和妥协,虫母满意的抬起身亲吻在青年的下巴上,他们相拥的身影就如同热恋的爱侣一般,但两人的眼中只余理智。 “九次,”虫母靠近星期日的耳边低声絮语,感受着那洁白耳羽的颤抖,恐怕星期日也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多次机会,但: “当白日梦酒店大堂的钟声敲响九次,星期日,你的终局就会在那时被命运所裹挟,永远的成为这残酷的寰宇法则下的蒙昧众生。” 星期日的唇颤了半晌,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就被虫母的话语牢牢压下,他就像是个受委屈了的孩子一样向虫母抱怨着: “可你只肯给我九次呼吸的时间,这不公平。” 然而,虫母却对星期日下意识的委屈不为所动,祂似乎已经被星期日的执拗和踌躇磨光了耐心,而这时,身为星神的傲然才从虫母温和的外表下透露出一丝: “那已是九场梦,九世轮回,星期日,不要贪心,不要妄图向上位者寻求公平,这命运的洪流可未曾予你半点喘息之刻。” 第196章 npc回收计划 时间回到第八次梦境刚刚出现崩毁的征兆的时候,在繁育令使们的梦境聊天室内,焦虑的情绪让毕亚斯手边的蛛网都胡乱的纠结在一起,刚刚,匹诺康尼的梦境又崩溃了。 这意味着原本可以结束在第八次笼中鸟计划还要开启第九次读档,而这一次梦境崩溃的根本原因就是米蒂洛,繁育令使中最靠谱的人之一,祂饿了。 「米蒂洛·欧西德·弗兰尼尔!」毕亚斯难得失态的吼出了弟弟的全名,而米蒂洛被来自精神网络中毕亚斯的愤怒的声音一震才从那种饿昏了头的状态下缓过神来。 看着周围破碎的景象,米蒂洛心虚的晃着尾巴,像小时候闯祸后被哈尼雅和毕亚斯联合说教一样低头扣手。 但祂真的很饿,这种饥饿感难以控制,几乎已经快到达祂的极限了,虽然之前找星穹列车的瓦尔特先生短暂的补充了一点体力。 但那种人与人之间的仇恨实在是只能当个小甜点,根本无法填满米蒂洛空荡的腑脏。 米蒂洛的饥饿需要吸纳更大的仇恨才能吃饱,比如,民族与民族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星球与星球之间,世界与世界之间,星神与星神之间。 就像是茨冈尼亚埃的维金人与卡提卡人之间的灭族之仇,只要宇宙中还尚有埃维金人或者卡提卡人活着,米蒂洛就可以随时去品尝那如同颗粒感极强的辣椒棒棒糖一般的仇恨。 又或者是狐人和仙舟联盟与步离人之间那种系出同源的刻骨仇恨,米蒂洛还记得自己在曜青仙舟担任后勤主管的时候,每天都能吃的很饱。 嗯,虽然这些民族仇恨只能让祂维持两个系统时的饱腹感,但这个东西随时都有啊,可是,现在的米蒂洛无法离开阿斯德纳星系。 在来自监护人的仇焰吃完了的情况下,得不到任何补充的米蒂洛错估了自己的抗饿程度,或者说祂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饥饿过了,导致祂早已无法忍受这种胃部的灼烧感。 挑起纷争,人为的创造仇恨用以填补饥饿,这是米蒂洛平时绝对不会去做的事,但这一次祂却在明知道波提欧和黄泉有误会或者有仇的情况下提议让二人见面。 果不其然,波提欧在见到黄泉的那一刻直接拔枪,而黄泉用刀鞘挡住子弹后下意识的拔刀。 赤红的刀芒直接斩碎了匹诺康尼黄金时刻的梦境,戳破了漂浮在忆域中承载所有逐梦客意识的梦泡,如果不是毕亚斯的蛛丝拉着,恐怕所有人都会直接沉入忆域。 「二哥,你还能坚持多久?」米蒂洛小声的问,祂已经察觉到自己这种饥饿感并不正常,但饥饿感被无限放大的原因尚且不明。 「按照我现在的饥饿程度,十六个系统时之后我就会完全失去理智……我不想这样,但自从我进入阿斯德纳星系以来,因饥饿而失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毕亚斯蹙眉,在祂身上,已经有一半的眼睛和副脑陷入了彻底的休眠,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操控梦境比毕亚斯想象的要困难很多。 要知道,当繁育令使们在虫母身边陷入沉睡的时候,如同幼崽汲取母亲的营养,所有的繁育令使都会处于一种能量充盈的环境中。 按理说,在毕亚斯并未使用插叙能力的情况下,仅仅八次的读档并不会动用祂身体所需的最基本的力量。 在毕亚斯和哈尼雅的计算中,即使毕亚斯的力量耗尽,也不应该会出现无法支撑身体器官处于活跃状态的情况,一定是有哪里出现了纰漏。 「米蒂洛,想必你应该已经发现匹诺康尼的梦境有着诸多限制,」毕亚斯斟酌着开口,「像是有什么在汲取我们这些未从正规渠道入梦之人的力量。」 「我确实感知过这片美梦中那种巨大能量的波动过,可那不应该是来自于承载着匹诺康尼这片美梦的星核吗?」米蒂洛对此倍感疑惑。 因为,无论在匹诺康尼十二个时刻中的哪一个,这片梦境中都有着不断冲击外部忆域的能量波动,伴随着家族的谐乐充斥在忆质中。 而那种能量的来处,就是那个曾经作为监狱,现在又被改造成匹诺康尼大剧院的地方。 而从任何一个时刻放眼望去,逐梦客们都能看到那个外表华丽的斗兽场一样的地标性建筑,并听到那令人内心安宁的谐乐。 还挺好听的,米蒂洛揉了揉自己凹陷下去的腹部,抬起脚步向着所谓的匹诺康尼大剧院走去,祂想离的更近一些,这样也能听的更清楚。 然而,在毕亚斯的眼里,在祂面前的电视屏幕上,米蒂洛正向着一个黑洞走去,那犹如奥博洛斯张开的巨口,令曾经亲眼所见其恐怖之处的毕亚斯满头冷汗。 「小狐狸!小六!米蒂洛!」毕亚斯在精神网络中不断呼唤着弟弟的名字,看到米蒂洛猛的停下脚步捂住额头祂才松了口气。 不行,必须要把祂的亲人从梦境中拉回聊天室了,让其余的繁育令使们继续停留在同谐手底下的梦境中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而此时,在电视机上显示的画面中,一抹带着粉雾的精神丝缓缓地搭在了米蒂洛肩上。 同时也有另一抹粉雾轻轻抚摸毕亚斯的后颈以示安抚,虫母的本体虽然仍在名为过往的梦境中沉眠,但祂的精神丝依旧可以照顾到孩子们的情绪。 毕亚斯几乎是在感受到虫母的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虽然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笼中鸟计划也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那位笼中鸟能否完成蛹化并顺利破茧完全不是祂们这些令使所能控制的,毕亚斯动了动手指。 祂左手无名指上的四根荧蓝色的蛛丝分别牵动着哈尼雅,纳撒尼尔,辛格瑞达和科洛伯尼,至于米蒂洛,就要靠马上到达阿斯德纳星系的艾维利塔来带回了。 「希望小呆五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不要一看到假面愚者就跟着祂们跑了,」毕亚斯站起身将手上的蛛丝系在电视机的屏幕外面,「父亲,我留下的时间足够了,对吗?」 眼看着毕亚斯也要进入匹诺康尼的联觉梦境中,虫母的精神丝缠绕在毕亚斯的手腕上拉着祂不让祂走。 电视机里,白日梦酒店大堂里的钟声已经快要敲响,毕亚斯安抚的拍了拍虫母的精神丝线,将其上的粉雾都用蛛丝缠绕起来形成了一颗淡粉色小星星挂在那。 虫母叹了口气,戳了戳调皮孩子的脸颊之后,目送着毕亚斯触碰电视屏幕的身影消失。 自此,繁育令使们的梦境聊天室内只剩下了虫母的精神丝和因为空间过于空荡而显得无所适从的粉雾。 一个浅淡的身影凝聚在正对着电视机的小沙发上,祂蜷缩起来,看着电视画面中自己孩子们的身影。 「足够了,不管是时间还是其他,」虫母喃喃自语,「其实一声钟响的时间就够了,我会撬动命运,我会让我的孩子们在这片寰宇中自由一生,所以……」 「我一定会爱上他的。」 繁育必将得到秩序,就如同雨滴必将坠落大地,滋润土壤,让其下被填埋的种子重新发芽,待到新芽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蠹星的大地早已经做好了迎接新生太阳的准备,那会是一颗被虫母塑造的亘长明亮的恒星,随着梦境的终结,从遥远的阿斯德纳星系飞驰而来。 第197章 我会爱上你吗 这是教堂的钟声第一次敲响,在这个刚刚结束了战争的美梦小镇上,一位年轻的神父刚刚来此上任,神父怜悯着每一位向他忏悔的生命。 人们跟随着神父的指导在乡间用饼干和糖霜建起房屋,在满是抹茶味青草的巧克力土地上放牧,路两旁竖立着水晶般漂亮的糖制路灯。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欢欣所填满,在美梦小镇,快乐是无价的,你可以用笑容购买到任何东西。 直到有一天,这座小镇迎来了一位美丽的外来者,根据镇民们的转述,神父了解到,这位外来者眉间满是愁绪。 “欢迎来到被快乐填满的美梦小镇,请问,您是否是在担忧些什么呢?”神父顿了顿,最后还是选择了跟镇民们一样的称呼,“美丽的外来者。” 外来者原本正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天空中飘过的默默出神,祂听到神父的声音才缓缓的转过头来,祂的手虚掩着小腹放在自己腿上,神情是一派落寞。 “神父,你好……抱歉。”然而这位美丽的外来者只是简单的向神父打了个招呼就低下了头,丝毫没有要回答神父提问的样子。 黑发垂下,那份美丽又忧愁的姿态显得格外动人,惹得美梦小镇的镇民民都在替祂说话: “神父,帮帮祂吧,祂看起来如此脆弱,如此无助。” “神父,你该履行你的职责,你看,这位美丽的外来者多么需要你的倾听。” “神父,祂这样美丽,根本不像是有罪之人,请把祂也变成美梦小镇的一员吧。” 神父也这样想着,他向着那位美丽的外来者伸出了手:“请跟我来吧,美丽的外来者,请让我倾听您的困扰,驱散您的烦忧。” 然而,神父的邀请却并没有得到回应,那位美丽的外来者抵抗着镇民们的“善意”,拒绝着美梦小镇的同化。 神父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他强硬的抓住这位美丽外来者的手腕将祂带离那张长椅,任由祂踉跄的跟在自己身后。 他们的目标是建立在美梦小镇正中央的大教堂,那个有着砖石墙壁和彩绘玻璃,跟镇民们所居住的房屋完全不一样的建筑。 所有来到美梦小镇的外来者,最终都会快乐的留在美梦小镇,用自己的笑声填满这里,进而吸引着更多的生命来此定居,神父不允许有任何的例外出现。 是的,神父知道这一切,他的口袋里还放着系着细丝的十字架,这些细丝连接在镇民们的身上,束缚着他们的行为。 居住在美梦小镇的镇民们从不吵架,他们齐心协力的守护着小镇秩序,快乐,充实,阳光灿烂的度过每一天。 神父将美丽的外来者推入教堂的大门,美丽的外来者闷哼一声摔在铺满了坚硬木板的地面上,祂的手捂着掩盖在衣裙下微微突起的小腹,艰难的撑起身来。 “抱歉,也许我太过心急了,你才刚到这里,尚未知晓这里的规则。” 原本愤怒的神父又突然换上一副笑容微微弯下身,他双手拢在外来者的腰间将祂抱起,而外来者却根本不想与他接触。 祂挣扎着,双手推拒着神父的靠近,黑发散乱的打在神父脸上,但神父的双手逐渐搂紧,将美丽的外来者困在怀里。 他带着手套的手抚摸着外来者柔顺的黑发,轻轻的按在美丽生命的后颈上平复祂的颤抖,神父能感受到怀里这位外来者的愤怒,但意外的,他并未感到祂的恐惧。 为何? 难道他作为美梦小镇实质性上的掌控者还不足以让这位脆弱而不懂得反抗的外来者恐惧吗? “神父,如果我给你你想要的,”外来者突然停止了抗拒,祂就像是终于累了一样将头埋进了拥住了祂的人的颈窝里,“你会让我的孩子们活下来吗?” “孩子们?”神父愣了一下,随即便被那位外来者拉着手腕触碰到了祂微凸的小腹上,那是生命悸动的弧度。 美丽的外来者靠在神父的肩上,祂柔顺的黑发如同黑色的瀑布一样从二人相贴的身体旁滑落下来,蜿蜒在地上,向着教堂内部的墙面爬去。 神父从未发现过这一点,他僵硬着身体,低头看向靠在他肩上的人,祂在说什么啊,这可是难得可贵的新生生命。 “当然,祂们会活下来的,”神父笑了,祂收回放在外来者小腹上的手,轻轻抚摸着外来者的脸颊,“祂们会如你所愿的出生,然后在成年后留在这被快乐填满的美梦小镇的。” 美丽的外来者理了理脸边的黑发也笑了:“神父,真是令人赞叹的回答,你安排好了我孩子们的未来,那我呢?” “你自然也会如此,”神父的耳羽展开,脑后的环如同圣光一般悬浮在那里,他向着美丽的外来者张开手臂,“你会与我一起,共享这片荣光。” “神父,我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我无法再演下去了,”美丽的外来者终于抬起双眼,异色的瞳孔里满是戏谑,“你觉得这片小镇,是你的荣光?” 神父的身形晃了一下,他其实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小镇而已,但:“在这片小镇里,我就是他们的太阳,我亦把控着所有的秩序,而你来到这里,为的又是什么?” 外来者的眼角处开始显现出黑色的线,这美妙的线条蔓延开来,给了外来者一种非人的惑人感,那是祂的虫纹。 “我自遥远的国家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见一个人,”外来者绕着神父转圈的跳着舞,祂的舞步轻盈而流畅,让神父移不开眼,“一个比神更有神性的人类。” “神父,那传言中所说的,是你吗?” 神父摇了摇头,他从未做到过这种事,他也不觉得他的身上有着什么莫名其妙的神性,他只是想为所有的弱者建立一片“自由”的美梦而已。 在这里,弱者们富足,友好,不必担忧强者的善恶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不必迎合别人的言语而改变自己,不必成为上位者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美梦小镇是一片美梦,如果真要说的话,神父才是这片美梦中唯一清醒的人,而他掌控着这片美梦的秩序。 美丽的外来者停止跳舞,旋转着回到神父的怀里,祂轻轻的在神父的脖颈上细密的轻吻,然后笑着看这位神父对自己的引诱不为所动。 外来者漆黑的长发已经将教堂的内部墙壁填满了,没有人能知道教堂外究竟过了多久,而美梦小镇是否还会存在。 “你的自知之明很吸引我,星期日,”虫母点了一下神父的眉心,一阵波动随着白日梦酒店大堂的第一声钟响的余韵在忆质中飘散开来,“但我还没能爱上你。” 星期日睁开眼睛,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跟虫母交换了位置的,现在的他仰躺在虫母的腿上,脑海中不断回忆起刚才那片梦境。 秩序的绝对和强硬无法撼动一位星神的情感,尤其是爱这种炽热而温柔的东西,星期日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 但因为直接盯着看不礼貌,他还是选择先张口问:“希望我在梦中的…过激行为没有伤害到你,和你的孩子们。” 虫母脸上的表情堪称欣喜,但这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只是梦而已,星期日,你得分得清梦境和现实。” “我会做到的,”星期日坐起身来跟虫母对视,“这才是第一声钟响,我还有八次机会去争得到你的心。” 虫母带着馨香气息的手抚摸着星期日的脸颊,祂看着面前这个人类眼中的真挚决定不再叫他孩子了。 “睡吧,星期日…我将会在那片尚未崩毁的美梦中……等待你的到来。” 第198章 我要爱上你了 太一是最古老的星神之一,其古老的秩序命途压制着诸多灾祸,在祂还未陨落的时代,祂的光辉如同珠石一般圣洁。 祂是宇宙秩序的守护者和引导者,祂的存在是保持世界的稳定和安全并在其中扮演着维护秩序与寰宇法则的重要角色。 太一操纵着宇宙的方方面面,确保万物都按照既定的规则运行,在太一的治理下,宇宙一片安宁和平。 但当繁育欧西德·曼提斯诞生之时,古老的秩序命途被压制至萎靡,因繁育而生的基因寄生虫带来生命的无序繁衍,太一无力再镇压世间,但万事无绝对。 “欧西德·曼提斯,你来这里做什么?”太一转过身体,祂看着随着某种钟声翩然而至的虫母颇为无奈,“是作为胜利者……” “我希望能从您这里得到一个孩子,”虫母直白的告知太一自己的目的,对于这等古老而庄严的星神来说,坦诚相待往往比绕圈子更有用,“一个能让繁育与秩序命途相交汇的机会。” 太一注视着这位年轻的繁育星神,而虫母也注视着太一,二人间的气氛说不上的怪异,太一那眼神就像是听到或者是看到了祂存在的如此之久也从未见过的东西。 “无序的命途,繁育,你根本不需要如此行径。”太一虽然在与虫母对话,但手上仍未停止操纵秩序的人偶,而一颗满是黄沙的星球在不经意间被太一漏了过去。 虫母听懂了太一的拒绝,但祂仍迫切希望自己能够得到秩序的帮助:“生命的存续是宇宙的根基,繁育不能成为阻断生命繁衍的…凶徒,繁育需要秩序。” 太一的指节轻轻触弄,拨弄宇宙秩序的千丝万缕:“文明的兴衰,生命的存续,确定的时代,混乱才是阻断一切的根源,而生命在繁育未曾诞生之前仍稳定的繁衍着,繁育的命途不需要我来插手。” 太一的声音多变,无数的信息和法则交汇在一起形成了祂的声音,祂原本已准备好与存护的交易,但存护的克里珀却突然退却了。 相当短的一段时间过后,被宇宙中相当多的一部分星神注视的繁育命途与存护命途实现了交汇,致使时间成为了可以人为操控的东西。 太一蹙眉看着混乱一片的宇宙,好在,那根牵动时间的线只是时不时的会被拽两下,如同婴儿看着凌乱一地的玩具,祂只会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无规则的拨弄着。 繁育,混乱之源,与太一所相信的东西不符,在太一眼中,绝对的秩序比是非对错,伦理道德都更为重要。 繁育代表着伦理,而总有一天,伦理的重要程度要超过那所谓的是非与道德,宇宙万物中,唯有生命最为神秘也最为混乱。 太一停留于秩序的命途上为的是代表秩序,而非爱护秩序,祂的存在和行动都与秩序息息相关,祂所追求的是绝对的秩序与法则。 星期日迷茫的看着面前显得如此急切又毫无章法的虫母,又低头瞅了瞅自己手中刚刚被漏掉的星球……茨冈尼亚。 这应该是虫母的记忆,星期日思考着,他曾听闻天才俱乐部第八十三位会员黑塔女士的大名,那位顶顶聪明的女士在黑塔空间站建立了一个项目。 模拟宇宙,据说这个模拟器可以计算并模拟出星神们的行为……呵,真不愧是被博识尊看好的天才,所有的研究都出自于她的兴味使然,而于人类无用。 那么,如果按照模拟宇宙的方式来看待的话,他现在扮演的,应该就是那位被同谐吞并了命途的秩序星神,太一。 星期日顺手一捞就将这颗即将脱离秩序庇护的星球放回了他身下的世界中心,哪怕只是一颗无主的荒星,他仍愿意庇护其上的生命。 “已经走入末路的秩序无法为繁育提供帮助,”星期日在虫母困惑又失落的眼神中模仿着太一的说话方式解释道,“欧西德·曼提斯,你可以回去了,回到那群跟你一样混乱的蠹虫中去。” “一条全新命途的兴起必将伴随着混乱,太一,繁育已经给过秩序机会了。” 虫母对待秩序星神不留情面的拒绝依然保持着一定的尊敬,但星神都是高傲的,虫母的黑发飘散在宇宙中,祂抬起头,异色的双瞳直视着太一菱形的三色的瞳孔。 “繁育将维系生命的存续一直存在,而秩序却终将失序……” 星期日刚刚接纳了一部分秩序太一的记忆,怎么说呢,秩序身下的世界如同被提线木偶操控一般,除了秩序,它们完全杜绝了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宇宙趋于稳定,熵增凝滞,而这正是限制文明发展的根本原因,但熵增不可逆的,而这正意味着无序必然取代秩序让宇宙继续膨胀。 秩序被同谐吞并,极有可能是命运的必然,星期日看着虫母远去的身影,通过秩序太一的眼睛,他现在能看到很远。 如果是我的话,星期日这样想着,他不会如同秩序太一一样将所有的话都说的那么绝对,要令弱者活得幸福,就应让他们充满希望。 在现在这个时代,新生的繁育星神比起古老的秩序星神依旧是弱者,星期日是第一次站在如此之高的位置上通过秩序的眼睛看向整个世界。 星期日未曾真正的走出过匹诺康尼,祂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听着那些或真实或虚假的忏悔。 祂聆听匹诺康尼家族成员歌斐木先生的教导,逆来顺受的承接着来自他人的影响,继承了那位梦主的野望。 那是自他幼年时期就被套上的枷锁,可以说,星期日一直以最坚定的殉道者形象行走在他所认为的,能够拯救世界的道路上,以自己的永恒清醒作为代价让其他人沉沦美梦。 果然啊,星期日感叹着,他在梦中变回了自己的样子,看着自己背后被折断过又剪短了的羽翼,我诞生于世多年,却才刚刚看清了笼罩自己的樊笼。 星期日在梦中抬起头,他该醒了,而在他睁眼后映入他眼中的就是黑发柔顺,周身氤氲着轻薄粉雾的虫母,星神的时间是永恒的,虫母的面容未曾改变。 “如此多的纪元过去,你丝毫未变,但又与曾经完全不同,所以,你等待的是秩序的溃败吗?” “星期日,我就要爱上你了,”虫母贴在星期日的耳边这样说道,祂读着星期日柔软的心,但仅有祂性子里的温柔还不足以让虫母倾心,“我从未希望过秩序溃败,但这还不够,星期日,下一次,下一次……!” “我知道的,”星期日和虫母依偎着,他将受到梦境影响而显得急切的虫母拥入怀中,“我得再强一点,直到站得足够高。” 虫母侧过身来贴着星期日的额头,多么温柔的秩序啊,比起那位古老又教条,高居其位而死板的秩序太一来说,星期日这种柔软的内心才是繁育所需。 他们都发现了彼此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们都希望能站在高位守护着芸芸众生。 虫母阅读着星期日的思绪,星期日的理想并非空谈,他只不过是太年轻了,也太弱小了,作为并非被命运选中的英雄,他们都希望那渺小如同尘埃般的生命能幸福而“自由”的活着。 没关系,我可以给予他足够的力量,虫母这样想着,我可以令他强大到不被任何人轻易的断绝前路。 日梦酒店大堂的第二声钟响刚好落幕,虫母纤长的手指合拢,轻轻的放在星期日的双眼上,遮蔽他看向自己的目光。 “睡吧,星期日,我会去那片尚未崩毁的美梦中寻得你的踪迹。” 第5章 特别篇:银枝哥我错了 很多很多个琥珀纪前,那时的米蒂洛刚刚诞生不久,蠹星上第一次迎来了一位非同族的家人,从而开启了对繁育第三令使到第六令使的长达半个琥珀纪的爱的教育。 银枝是被哈尼雅带回蠹星的,那一世,他也刚刚才在哈尼雅的陪伴下完成三重魔鬼的试炼,真正的成为了纯美骑士。 我想带你去我家看一看,见见我的家人们,哈尼雅这样说着,银枝从不会拒绝哈尼雅的请求,尤其是这样满心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哈尼雅。 然后,银枝就被哈尼雅带到了一片巨大的星系前,银枝发誓,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动摇就是在蠹星映入眼帘的时候。 那是一颗葱郁的星球,而这整片星系都充盈着鲜活的生命能量,似乎就连每一颗星球都是活着的,让人一眼就能陷进去。 “哈尼雅,宇宙中竟然有如此纯美之地?”银枝发出赞叹,他翠绿色的眼中照映着蠹星明亮而璀璨的夜空,此地的主人定然是个温和的人。 哈尼雅带着银枝踏上蠹星的土地,祂的力量在银枝周身形成了保护,过滤掉一些过于精纯的能量,这些力量唯有到银枝适应了蠹星高能量的环境之后才会逐渐散去。 此时的蠹星还没有任何跟科技相关的建设,银枝的飞船落地后就被会发光的小家伙们围起来了,直到看到哈尼雅踏出舰船,这些小小的同族们才松了一口气。 而在银枝眼里,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他看到只有指尖大小的发光的小蝴蝶扑闪着翅膀,艰难的向他和哈尼雅运来一颗蜜。 那晶莹剔透的蜜被包裹在一层薄膜里,银枝欣喜的接受了灯芯绒蝶们友好的赠礼,然后,不善言辞的他足足夸了小蝴蝶和它的族群差不多两个系统时。 哈尼雅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其实祂也不确定自己带银枝回到蠹星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但就在刚刚,父亲的力量主动帮银枝肃清了那些对人类来说太过强大的能量,想必父亲也会很喜欢银枝的吧? 虫母确实很喜欢银枝,或者说,祂对于所有的纯美骑士都抱有一定的赞赏,繁育星神和纯美星神大抵还是互相欣赏的关系,不然也不会有哈尼雅的诞生了。 自己的孩子能找到所爱之人当然是好事,作为父亲祂是不会阻止的,自从哈尼雅那次浑身是血的回来后,虫母只觉得只要祂的长子开心快乐,就比什么都强。 然而,哈尼雅家人们不止有虫母一人,除了毕亚斯以外,祂其余的弟弟们每天在蠹星上蹿下跳,不干正事,虽然祂们也没什么正事可以干就是了。 小崽子嘛,每天开开心心的吃喝玩乐就可以了,可以说,哈尼雅对弟弟们的纵容到了一定地步,这就促长了一些捣蛋鬼对祂进行恶作剧的胆子。 辛格瑞达,繁育的所有子嗣中最不安分的一个,当然祂相当多的时候是没有能力去达成祂想要去使坏的最终目的的。 不过,祂还有一位同胞兄长,纳撒尼尔对辛格瑞达予己予求,甚至很多时候不愿意动脑子去思考辛格瑞达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米蒂洛就不同了,祂如果要干坏事,那一定是觅食的本能作祟,虫母也没想到,一时兴起的截流了巡猎星神的光矢作为自己孩子的成长能源会让这孩子沾染了巡猎的坏习惯。 只有仇恨才能让米蒂洛吃饱,而蠹星上的生命相处和平,在这片战争痕迹已经被掩埋的净土,米蒂洛总是处于半饱的状态,很容易就被自己渴望吞噬仇恨的本能所控制。 介于繁育令使的生命能量强大,一场小小的矛盾产生的仇恨就可以让米蒂洛饱足的大吃一顿,并睡个好觉。 所以,只要不搞出流血事件,虫母对于纳撒尼尔在辛格瑞达的怂恿下带着米蒂洛去捉弄哈尼雅和毕亚斯这件事通常都是放任自流的。 毕亚斯已经去星际和平公司任职了,所以白天的时候,蠹星上根本见不到祂的身影。 而哈尼雅并不是很在意自己是否会受伤,祂反倒会觉得弟弟们能伤到祂是力量强大的表现,甚至于还会为此而开心。 此时的哈尼雅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方式已经被逐渐扭曲的命途带歪了,但关于哈尼雅的变化,银枝一直都看在眼里。 一开始在哈尼雅遭受祂弟弟们的突然袭击的时候,银枝还可以勉强认为这是哈尼雅跟自己家人们独特的相处方式。 但后来,这种没有分寸的打闹,或者说是恶意的欺负愈演愈烈,尤其是辛格瑞达,祂在哈尼雅没有还手的情况下笑的愈发开心。 在毕亚斯回到蠹星稀过周末的时候还好,那几个年龄小的不敢动手,平时不参与这类兄弟间活动的艾维利塔也会凑过来,维持一个大家都很其乐融融的表象。 但当毕亚斯前脚刚踏出蠹星,后脚辛格瑞达又能再次煽动没脑子的纳撒尼尔和年龄太小不太懂得是非只想填饱肚子的米蒂洛去骚扰哈尼雅。 “哈尼雅,我觉得你这样真的不行,”在一次所谓的水球大战结束后,银枝看着静静在湖水里洗净自己身上颜料的哈尼雅这样劝道,“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玩闹了。” “银枝,祂们都还小,尤其是小狐狸,”哈尼雅对自己被迫脱下黑色软甲感到不适,自从那次结茧不成羽化失败后,祂的皮肤愈发的脆弱了,“辛格看起来像是要走上欢愉的那条路,让祂从现在开始习惯也挺好的。” 哈尼雅的面色愈发苍白,祂肩胛处逐渐出现两道不对称的裂,那里存放着祂已经多年未曾展开也没有办法展开的蝶翼。 湖水携带着大量的能量涌进去,冲刷着祂身体上最脆弱的部位,很痛,痛到哈尼雅脸色苍白,浑身发颤。 但祂不得不把渗进去的颜料清洗干净,原本蝶翼就处于无法展开的状态,如果再受到额外的侵扰,祂就只能请求父亲帮自己割除这个脆弱的身体部件了。 没有翅膀祂无非就是再也不能自由飞翔而已,哈尼雅这样想着,如果祂也能像银枝一样,当个寿命不长的人类,似乎也挺好的。 铠甲碰撞的声音远去,哈尼雅知道那是银枝离开的脚步声,等到脚步声消失,确定了银枝已经走远后,哈尼雅才深吸口气疼的在湖水里弯下腰来。 祂背后的裂僵硬的张开,一堆如同战争遗民都不屑去争抢的如同破布一般的僵硬的蝶翼伸了出来。 那不是一对正常虫族应有的翅翼,灰扑扑的蝶翼上面没有鳞片,更不要提光泽,原本蓝粉色交织的花纹也模糊不清。 本该是柔软的两片蝶翼纠结粘连在一起,吸饱了水,又渗透进了很难被清洗干净的颜料,沉重的挂在哈尼雅单薄的身体上。 扭曲的纯美力量开始躁动,似乎哈尼雅体内那些如同镜子碎片一般的力量随时都可以破体而出。 好疼啊,哈尼雅一边面无表情的洗刷着自己的身体,祂忽略了皮肤上青紫的痕迹只是想尽快将自己身上的颜料清理干净,然后重新穿上软甲,这样才不至于让自身的力量再次失控惊扰父亲。 「哈尼雅,我的小漂亮,你从来都不用担心会惊扰到我。」虫母的气息围绕在哈尼雅身边,祂本人也随之出现在哈尼雅身后。 祂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的每一个孩子,但祂所能做的不过是在祂们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抚:「躺下吧,我的孩子。」 哈尼雅听话的向后倒去,刚好被虫母轻巧的接住了,繁育星神温柔的帮自己的子嗣梳理着体内杂乱的命途力量。 虫母哀叹着自己孩子们的命运,但祂又何尝不是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和费尽心思的实践中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到命运的不可违背。 可虫母不能放弃,殷潮也未曾放弃过,刚才那位纯美骑士不知是如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选择,是那孩子会做的事,哈尼雅,你爱着的那位纯美骑士,一定会为你带来奇迹的。」 虫母也未能想到,银枝在发现哈尼雅与祂弟弟们相处方式有问题后没有直接出手,而是试图从自己这里了解更多关于哈尼雅的事。 「父亲,银枝他……去找你了吗?」哈尼雅反应了一会才迟疑的问道,然后祂脑内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银枝是否意识到自己面见了星神这个问题。 虫母点了点头,祂很佩服那位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的勇敢和冷静,银枝明明已经因为哈尼雅受伤而愤怒不已了,却还是能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这真的是非常优秀的品格,虫母轻轻安抚着怀里的长子,那扭曲的蝶翼已经在祂的安抚下缓缓展开。 但当自己无法陪伴在哈尼雅身边的时候,这两片蝶翼又会因为缺乏力量而萎缩僵硬,最后只能被哈尼雅收进那不完整的裂里。 突然,虫母轻笑了一声,随即一层水幕随着祂的手拂动起来:「我的小漂亮,要不要看看你那位爱人是如何帮你打抱不平的?」 哈尼雅在虫母怀里翻了个身,既然父亲没有将自己推开,那祂不妨就在这里多待一会,父亲的怀抱似乎只属于小时候的自己。 「可别这么想啊哈尼雅,我总不能在你和那小家伙亲热的时候还抱着你吧?虽然你俩到现在都还停留在亲吻和咬咬上,嗯?」 「父亲!」哈尼雅被虫母这样调侃脸都要红透了,祂捞过父亲在湖水中飘荡的长袍袖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虫母笑着看水幕中浮现出的一幕,却又因为哈尼雅的心里话而感到愧疚,自己是不是因为更多子嗣的诞生导致祂太过于忽视长子了? 要不以后在哈尼雅拒绝抱抱的时候也当祂是同意好了,哎,别扭的孩子,大不了以后少睡一些,反正本源力量可以慢慢恢复,还是哈尼雅更重要些。 虫母眉眼间的困倦并没有被专注的看银枝为了祂而暴揍弟弟们画面的哈尼雅发现,而繁育星神低垂的眉眼中尽是温柔。 祂要更努力一些,让自己的孩子自由的去做任何祂们想做的事,突然水幕中传来米蒂洛呜哇呜哇的哭声,还有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试图拉艾维利塔入伙一起对抗银枝的声音。 哈尼雅很难形容银枝出现在水幕中的那一刻,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单手拿枪,另一只手拎着因为被打红了屁股哇哇大哭的小狐人站在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对面。 「你们作为弟弟,要尊敬兄长,」银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虫语,或许繁育星神也给了祂一点小小的帮助,「既然哈尼雅做不到狠下心去教育你们何为纯美,那就不妨让我为你们献上玫瑰。」 「总觉得他下一句就会喊出‘代表月亮消灭你’了,」哈尼雅微微笑着,他下意识的想拿起画笔将这些画面都记录下来,「啊,是不是该弄个能简简单单就记录画面的东西了?」 「嗯?哈尼雅想要什么?」因为哈尼雅刚刚那句话说得很小声,有些打瞌睡的虫母并没太听清楚,但孩子想要就给祂,如果蠹星没有的话,祂去外星系找就是了。 哈尼雅贴在虫母的锁骨上,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父亲,有时候我觉得银枝就像是来拯救我的一样,但我们爱上彼此真的不会将对方都拽入深渊吗?」 虫母没有回答,祂只是抬头看向了那笼罩在这片宇宙每个人身上的命运之线,一切都尚未尘埃落定,一切都还刚刚开始。 太早去下定论就会陷入死循环,最终如同飞虫被困死在蛛网里,打破命运并非不可能,虫母自己就是个最完美的例子。 「哈尼雅,我的小漂亮……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只要你活下去……」 虫母将自己的长子抱得更紧了,在水幕中一声声带着哭腔的‘银枝哥我错了’的背景音中,虫母拥着祂的第一个孩子,生怕这孩子什么时候就会离祂而去。 「父亲,我在……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哈尼雅回应着虫母,祂知道,这是父亲对自己的承诺,而终有一天,在某个节点,时间会带着奇迹缓缓而来。 第199章 我渴望你的爱 “所以,我带你去看世界吧!”随着白日梦酒店大堂里的钟声第三次响起,虫母突然换了一身极其精致的小西装走到星期日面前。 祂将长发束起来,不由分说的拉住了星期日的手,展开柔韧的虫翼带着还未反应过来的星期日直接冲向了太空。 大风刮过星期日的衣角,按理说,夜晚的高空应该是寒冷的,但星期日被虫母紧紧的拥抱着,他能感受到虫母身上暖融融的体温。 星神的身体竟然也会如同这片寰宇中的人类一般温暖吗? “你还是第一个注意到这个的人类,当然,除了我的孩子们,也只有你一人与我如此亲近,不过,在星神之间只有我的身体会这样。” 虫母浏览着星期日的所思所想,祂发现,星期日的言行格外统一,也就是说,在这种扭曲的生长环境下,星期日意外的成长为了一位格外坦诚的人。 他丝毫不怕自己的内心被暴露在人前,这说明星期日对自己的所坚定的信念毫无阴霾,在虫母看来,说一句星期日内心纯澈都不为过。 “我曾听闻一位逐梦客的讲述,他告诉我,生命最初诞生于冰冷的大海,”星期日拨开脸上被风吹乱的发丝,“但生命是有温度的,最终,人类为了追寻太阳从深海站上了陆地。” “我只见过梦里的大海,那一望无际的忆域,衬托的匹诺康尼如同海中浮岛。” 虫母将拉着星期日的手,粉色的薄雾承托着星期日的身体以便他在宇宙中找到平衡,繁育的力量温和的萦绕在两人身侧,将这片寰宇冰冷的温度与星期日隔绝。 祂能感受到星期日的手在祂的手心里颤抖,在星期日的内心里,激动也有,恐惧也有,但更多的是因为得以见的如此美景而感慨。 星期日未曾站在高空,以置身事外的角度去看这些只存于文字记录中的星河,与层层叠叠的星系,在宇宙中,就连恒星都显得如此渺小。 “那么,你希望能够看到什么呢?”虫母向着面前这个眼中映出了万千繁星的人类轻声问道,“不同的风景,繁盛的文明,遥远的星系,如果只能选择其中一个的话,星期日,你会怎么选呢?” “请,带我去看看那些战争吧,那些知更鸟曾到过的战场,”这并非是星期日未经思考就给出的答案,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正是他所欠缺的经历,“我未曾真正的经历过苦难,为弱者建立起一片乐园,或许只是我和知更鸟的一厢情愿。” 虫母握紧了星期日的手,祂不赞同的看过去,但却只看到了星期日坚定的眼神,那双金瞳如同朝阳般闪烁着。 “你仍旧不愿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吗?” 虫母将手放在星期日的胸口,沉稳的心跳声令虫母的不禁为他难过起来,祂看着星期日的双眼,似乎在询问: 你原本也没拥有过什么,为何能如此无私?为何能毫无顾忌的去牺牲自己?为何能如此坚定的行于荆棘丛生的窄路上? 星期日其实不太明白虫母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我的利益与众生的利益一致,匹诺康尼的梦境里什么都有,可我未曾见过除了被文字记录下来以外的战争。” 虫母却伸手抚上星期日的颈侧,多么伟大的宏愿,多么坚定的意志,能使这个人的喉咙被割的支离破碎之后,依旧能声嘶力竭的爱着这个世界。 虫母背后的虫翼再次展开,柔软如同薄纱般的触感拂过星期日的脸颊,他下意识的抬手,却未能将那片柔软留住。 “星期日,你可曾向流星许过愿?”在去往那片战场的路上,虫母就好像随口提起了这个问题一样。 星期日摇了摇头,随即他意识到虫母在自己身前,根本没办法看到自己的动作后又开口说到:“未曾,但我知道,很多世界都流传着向流星祈祷就可以实现愿望的传说。” 虫母后颈处的眼瞳悄悄地在漆黑发丝的掩盖下藏匿了起来:“其实,这种传说也并非空穴来风。” “那我们现在在未曾到达过宇宙的生命眼中,是否也可以归类为…流星?”星期日看着自身周围的情况猜测道。 虫母的力量在他们高速的运动中形成了耀眼的光芒,粉色的雾气被消耗着,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填补他们周身的空间。 这就是星神的力量,只是穿行于群星之间就会如同传说一般被地面的生命记录下来。 然后,在星神或长生种们漫长的生命中,他们未曾放在心上的一次路过,则会被那些见得神明垂迹的生命一代又一代的口口相传。 “那你要听听他们的许愿吗?”虫母温和的向星期日询问,在新的生命诞生之前,总会有焦心又忧虑的父母向繁育星神祈祷孩子们的一生健康快乐。 星期日虽然很心动,但他也明白,这只是来自繁育星神的善意,他姑且也只能算是足够有自知之明的普通人类而已:“我还未能站在与你等同的位置上,这些也不是我该听的。” 虫母也没有再说话,祂静静的聆听着众生的愿望,并未作出任何回应,繁育会祝福每个生命,而人生来自由,他们的未来将由自己掌控。 片刻后,一颗满目疮痍的星球出现在了二人眼中,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卡斯别林亚特viii,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战争已经持续了百年。 当然,这百年的战争再长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随着人口大量的死去,战争已然接近尾声,这颗星球上的人民已经麻木不堪。 没有人打扫的战场上堆叠着一层又一层无人掩埋的尸骨,知更鸟曾于此宣扬同谐的理念,用歌声安抚人心并抚平生命的痛苦,但现在看来,那种安抚只能是一时的。 当年的星期日确实收拾了行李,但阻止他来到这颗星球的并不是任何人,正是他自己,不知为何,他刚刚接手橡木家系的时候事务尤为繁杂。 待到他的忙碌告一段落后,知更鸟已经回到了匹诺康尼进行休养,而现在,战争的残酷和惨烈毫无保留的被展现在星期日面前。 星期日面色苍白,但他仍旧行动了起来,虫母看着那个男人,踩在满是硝烟的土地上捡起一具又一具的尸骨,将它们掩埋。 不知过了多久,星期日再度捧起一具小小的尸骨,这是一个瘦弱的男孩,四肢纤细,头骨被砸裂开来,甚至他的手中还握着一只颜色漂亮的发卡。 星期日沉默的将男孩的脸擦干净,轻轻拍去他身上的泥土,然后郑重其事的将男孩放入挖好的墓穴中,填土,盖实,然后立起一块小小的无字碑。 至此,这颗战争星球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最后一个死去的生命也被好好地埋葬了。 “所以,在见过了诸多苦难,诸多困厄之后,你仍旧想为这片寰宇中的弱者们建立一片乐园吗?” 虫母挽着星期日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祂知道星期日的回答,但祂已经不想放开这个人了,祂渴求他的爱。 星期日的爱宏大而充满着拯救者应尽的义务与责任,虫母看着星期日仍略显苍白的面色,祂将星期日拉到自己怀里。 二人就这在这片安静的宇宙中静静地拥抱着彼此,片刻后,星期日纷乱的呼吸声终于稳定下来,虫母知道祂即将得到祂想要的答案。 “是的,我仍希望,遭受了这些苦难的人得以在乐园中得到幸福。”星期日轻声的向虫母叙说着自己的诉求以及理想,从一而终,未曾有过半点改变。 “……即使你无法拯救所有人?”虫母叹了口气继续追问。 星期日笑着摇摇头,这一次他听着第三次钟声的余音主动的闭上了眼睛,并非是他想成为拯救者,而是,既然这些事总会有人来做,那么他自然也可以。 这片寰宇如此之大,而苦难却从未有过终结的趋势,大大小小的灾难此起彼伏,文明脆弱的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星期日知道自己无法拯救所有人,但只要那片乐园存在,弱者们就会如同匹诺康尼的逐梦客一样对乐园充满了希望。 他们会活下去,然后去寻找更美好的明天,最终,所有人都得以在乐园中得到安宁。 第200章 我已无法自拔 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星期日坐在壁炉旁喝着一杯热茶,壁炉上的钟突然响了一下,星期日这才意识到,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怎么还没回来? 蜡烛已经燃烧到底,昏黄的火光明明灭灭,这是一场极为漫长的等待,连天上的繁星都困倦的躲进云层中。 好在,清冷的月光还会透过窗棱洒在星期日身上,让他能清楚的看到窗外的景色,以及那个可能很快就会回来的人。 窗户的玻璃冰凉,而星期日的身体被壁炉中燃烧的火焰烘的暖呼呼的,这是那人离开前给他点起的炉火。 他贴近窗户,看着玻璃上被他呼出的气体染上一片白色的雾气,他轻轻的拿袖口擦了擦,一只肚子上闪着荧蓝色光芒的小蜘蛛垂在他的耳边晃来晃去。 窗外的雪下的愈发大了,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就像是死去的天使被挂在月亮上,直至他翅膀上的羽毛全都散落在这片土地上一样。 那这位天使的翅膀还蛮大的,他的羽毛即肯定也犹如那挂在天上数也数不清的星星一样多,所以,对于这里的夜晚来说,他也该是太阳才对。 那人坐在他身边这样说着,柔软的沙发让二人的身体都陷了进去,星期日是意外来到这里的,却结识了这样一位神奇的存在。 他被大雪围困,没有引导者,没有交通工具,更没有通信手段可以用来求救,更没有温暖的火堆用以保持自己的体温。 当时的星期日靠坐在高耸的松树下,他拿着一本诗集,妄图在自己的生命被冰雪封冻之前想象诗歌里描绘出的那一片乐园。 但是太冷了,这片冻土,未曾给他留下一分的生存余地,只有一片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他得以相信或许那片乐园就悬于高空。 “诶?你说这里有一个人?” 伴随着某种翅翼拍打的声音,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那是……一只蝴蝶?星期日都以为自己是被冻出幻觉了,直到一个暖融融的身体贴过来。 怎么会这么暖,星期日被那人温暖的体温包裹着,在意识的一片迷蒙中,他听到那人嘿咻一声就把自己抱了起来,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某个方向走去。 那人的黑发垂在他脸庞,弄的他被冻的僵硬的皮肤痒痒的,星期日努力的想睁眼看一眼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他那双金色的眼瞳似乎是因为看了太多雪景,导致现在看什么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唯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人身上的馨香。 人生来便是孤独的,这是人类的宿命,因为你无法找到一个跟你完全一模一样的人,这样孤独的人是渴求爱的。 会有人爱我吗?星期日常常这样问自己,会有人爱上一个渴望用一生去追逐让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的乐园的我吗? “嗯?你在说什么吗?”那人将自己带回了温暖的小屋子,那壁炉中的柴薪熊熊燃烧着偶尔有火星蹦出来噼啪作响。 翅翼拍打的声音环绕在星期日耳边,细小的风旋伴随着温暖的气息吹拂到他脸上,让星期日觉得自己被冻的僵硬的面部肌肉舒缓了些。 听起来像是蝴蝶翅膀,可是在这常年冰天雪地的冻土之上,怎么会有春天才会出现的蝴蝶呢? “哈尼雅,他还清醒着吗?”那个声音似乎去了很远的地方,星期日听见了流水撞击金属的声音。 而星期日耳边翅翼扇动的声音停了一瞬,然后,一只只小巧的足就落到了他的脸上,蝴蝶似乎在拿它小小的触角探知他的鼻息。 轻灵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重物被放在星期日身边,随着柔软而厚实布料吸饱了水分,一阵温软的触感从星期日脸上传来。 “你觉得他还醒着?那很好啊,这里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生人啦。”那个声音似乎是在问那只蝴蝶,可是,蝴蝶又怎么会说话呢? 星期日试图睁眼,他想向救了他的人表达感谢,因为他还得离开去寻找乐园,这是他和妹妹的约定,他终究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温软的手突然代替了那厚实的布料抚摸在他脸上,吓了星期日一跳,那人薄薄的指腹在他脸上描摹着他的五官。 “真好看,时间就快到了,希望他能多陪我几天,”那人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冬天就快过去了,很快……就会是万物萌发的季节了。” 很快,一个体温略高的身体就躺到了星期日身边,星期日在那人温软而暖和的拥抱中陷入了沉睡,直到第二天清晨。 星期日又感到自己的脸在被某人纤长的手指轻柔的触摸,他抬起手轻轻的推开了了那人的手腕,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先是那人极具非人感的异色瞳孔,然后就是那头凉丝丝的黑色长发,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还有丝丝缕缕的粉发夹杂在其间。 那人趴在星期日身上,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呼吸,星期日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被解开,而他们正赤裸的贴在一起。 “早上好,陌生人,”那人坐在星期日身上,似乎没觉得跟一个陌生人这样亲近有什么不对,“孩子们,过来让这位好看的客人认识一下。” 星期日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正手忙脚乱的系上自己的衣扣,随着蝴蝶振翅的声音传来,一只漂亮的翅膀上闪着鳞光的大蝴蝶轻巧的落在了他的肩上。 然后紧接着,他的头顶传来一阵嘻嘻嘘嘘的声音,然后一只毛绒绒的胖蜜蜂四脚朝天的摔了下来,刚好落到星期日手中,而一只小蝎子正趴在床头那里笑个不停。 星期日抬头看向那位黑发的人,逆着光,他看不清祂的脸,只是大概知道这人很漂亮,而刚刚将黑色长发打理完毕的人从发丝间抓出了一只正吐丝伪装长发的小蜘蛛。 而那人的肩上还停留着一只圆头圆脑的正在晾晒翅膀的小小白蚁,还有一只呆呆发愣,似乎在思考什么人生哲学问题的翠绿色的小家伙。 星期日看着眼前这一幕,明明这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但祂总感觉这里如此热闹,这个人好像活在爱里,在黑发的那人眼中,星期日一点孤独的意味都看不到。 “谢谢你救了我,我是星期日……一个无法从追寻的旅途中停下来的旅人。”星期日这样介绍自己,既然自己终究要离开这里,那就不应给予这里的生灵太多希望。 对,星期日称呼那人为生灵,因为他在雪地上轻盈跳跃的动作看起来就不像是人类,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自然也只能是彼此人生间的过客。 “既然你叫星期日,那你可以等到星期日再走嘛?”那人已经穿好了衣服,薄薄的布料由一根长长的细带系在他身上,“我的时间就要结束了,你可以陪陪我吗?” 星期日点头答应,他在真正的寻找到那片乐园之前的旅途不会终结,无非就是在这里停留的久一些而已。 这是星期日停留在这片冻土的第一天,那人带他去看了高山下永不封冻的河水,祂说,生命就像这泉水一样奔流不息,追求不止。 第二天,那人带着星期日爬上高高的松树,看着树洞里被填满的橡果,祂说,生命为了让自己得以饱足就会努力求索,直到存够过冬的粮食。 第三天,那人拽着星期日爬上了雪山之巅,两人依偎在一起,读着星期日的诗集,畅想着那片乐园,祂说,星期日,你的理想宏大到连月亮都装不下。 第四天,星期日比那人醒的稍微早了些,他简单的做了一份早餐,待到那人在香气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祂说,星期日,我好爱你呀。 第五天,那人早早的出去了,然后在星期日醒来时他已经带着新鲜的鱼,顶着愈发大了的风雪回来,祂说,星期日,我们来烤鱼吧! 第六天,风雪愈发的大了,那人将他的孩子们留在星期日身边陪伴他,星期日捧着一杯热茶,在柔软的躺椅上等待了一天,他只记得祂说,我会早点回来的。 第七天,星期日在躺椅上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他匆忙的穿好衣服打开房屋的大门,一片欣欣向荣之景突然闯入他的视野,那是一片乐园。 植物肆意生长,蝴蝶在花间飞舞,那只胖胖的小蜜蜂领着蜂群在采蜜,星期日顾不上其他,他问蝴蝶,那人去哪里了? 蝴蝶忽闪着漂亮的翅翼,带着星期日跨过河流,越过土丘,然后,在那坠落于地面的月亮上,他发现了沉睡的天使。 祂说,星期日,这里已是你的国度,去成为这片乐园的太阳吧。 随着第四声钟响的落幕,星期日睁开眼睛,他久久的缓不过神来,这可不能算是一场好梦。 “这当然是一场好梦,星期日,”虫母抚摸着星期日的脖颈,安抚着他杂乱的心音,“你成功的找到了乐园不是吗?” 星期日摇了摇头,他所追寻的那片乐园应该由他自己建立,无辜者不应为他的理想而牺牲。 第五次钟声即将敲响,星期日疲惫的靠在虫母肩上,但他还不能休息,因为下一场梦已经到来。 第201章 我唯恐失去 那是一位虔诚的信徒,黑色的长发从帽兜处落下,却又被帽兜的主人塞了回去,祂看向那位即将被行刑的男人。 教会告诉民众,这位背叛者违背了教典的根本意义,所以,教廷将他带到众人面前处以死刑。 没有公开的审讯,没有明确的判决,那些教职人员只是任由那些流言蜚语肆意流传,然后网罗来所有的罪名加诸于男人身上。 火刑台下的民众们窃窃私语,据说,他帮助一位刺杀大贵族的刺客逃离了教廷的追捕…… 据说,他在家里窝藏了恶魔,还准备将恶魔放生…… 据说,他背叛了教义,质问教皇为何要剥削民众,并只保护那些骄奢淫逸,声色犬马的帝国寄生虫的利益…… 嘘,这可不是我们能说的…… 可他那么好,他帮霍克老爹救活了他的小女儿,还因为雨天减产的麦子帮我们减少了赋税,可我们救不了他,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是不能做,做了,就得死…… 黑色长发的人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帽兜,什么放走逃犯,窝藏恶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祂捏紧被磨的锋利的匕首,又谨慎的控制住自己的动作。 祂很可能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所以每个动作,从哪个方向冲出去,祂都已经在自己的脑海里演算了很多遍。 祂得救下他,就算不是这几天帮忙疗伤的报酬,他这样的人也该活着,人类,包括这片世界其他种族的弱者们都需要这样的领袖。 祂要将他带回森林,为他组建军队,祂想亲眼见证他口中的乐园,那种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合适的位置,每一天都能得到安宁的乐园。 在男人被钉上十字架的前一刻,无数燃烧着烈焰的长箭洞穿了行刑者的心口,带着帽兜的人从人群中冲出,直奔那已经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 苍蓝色头发的男人瞳孔骤缩,他完全没想到被自己千辛万苦送离人类世界的生灵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他再见面。 生灵的黑发从帽兜中散落出来,在人群中引来一片恐慌,祂抱着手脚被绑缚到淤紫的男人向着拴在路口的战马冲去。 快一些,再快一些,这个世界已经腐烂了,唯有这个人不能被那些泥沼一样的蛆虫拽入深渊。 男人看着生灵精致的面庞和发鬓处流下的汗水,轻轻的拽了拽那飘飞的黑色长发,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教廷那些人为了确保他能彻底死亡,给他灌了毒药。 战马飞驰着,生灵焦急的看着怀中频频呕血的人类,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为何当时的他还要帮助自己? 当他们深入丛林的时候,男人已经鼻息微弱,生灵抛弃了战马,加快了速度在树枝间跳跃,祂得快点找到族内的医师,然而却事与愿违。 所有的族人都统一回答着,医师离开族地去远游了,最终,生灵带着男人去了祂最喜欢的地方,那是整片森林中最高的一棵树。 男人的生命似乎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刻,他靠在生灵的肩上意识模糊的任由祂擦去自己嘴角溢出的血。 他原本明亮的金瞳里已经映不出天上的云彩,于是他向着曾经信仰的神明发出了质疑,三重面相的灵魂啊,敬请聆听我的发问: 如果强者的权势财富能掩盖罪行,谁能对他们予以裁决? “是更强者,是不知在哪的英雄。”温和的声音缓缓地流淌在这片空间中,虫母不知道星期日是否能听得见,但祂依旧侧耳聆听着他的疑问。 如果弱者为延续生存需不惜代价,谁能为他们予以担保? “无人会为弱者们担保,这片宇宙不会给予弱小的生命一丝怜悯。”虫母虽然很想安慰星期日,但祂很清楚,正是因为星期日清楚的知道这样的事实才会于此间质问。 若以强援弱果真是乐园的根基,又是谁徒留他们在苦难的人间哀嚎? “是星神,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虫母再次回答道,祂看着陷入深眠的星期日,继续阅读着他的不甘,然后轻轻用手拂去祂紧蹙的眉头。 白昼与黑夜相等吗? “若太阳能照亮黑夜,那白昼与黑夜就必然相等,”虫母将唇贴在星期日耳畔,祂希望这个答案能宽慰星期日些许,“只不过世界会失序,生命将会陷入永昼的苦难之中。” 义人与罪人相等吗? 虫母犹豫了半晌,这个问题从来就不好回答,因为在这片寰宇中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交汇在一起的必然:“这二者从未相等过,但大义凛然者仍会犯错,而罪无可恕的人也会偶尔做些好事。” 倘若人生来软弱,弱者们又该从哪位神明处寻得安宁? “没有人会成为弱者的神明,星期日,”虫母的叹了口气,忧愁的向怀中睡着了的人轻声诉说着,在升格成神之前,虫母也是弱者,“除非弱者们懂得自救。” 我将飞上高空,变做天上的太阳,而一切罪恶将无所遁形,现在,我赐给各位直视太阳的权利。 “我一直看着你,唯恐失去你。”虫母叹息着,祂耳边听着那拉长了声音持续作响的钟声,灵魂一旦被爱,血肉就会疯狂生长。 星期日,请在这个苦难的世间多停留些时日吧,不要那么快的成为神明,不要那么快的离众生远去。 第五次钟声的余韵落下,星期日没有睁眼,他只是疲惫的靠在虫母肩上喘息着,他的神情犹如为了众生被迫从神位上被拽下来摔进污泥里却仍满身光辉的神明。 他闭着眼,在握住了虫母的手后才缓缓地露出那双金瞳:“我想建立一个没有神明,没有英雄,只有秩序的乐园。” “由此,每个人都能在乐园中回归自己原本的位置,有人瞻仰银河,全神贯注地计算裴迦纳离我们的距离,有人在角落彼此相拥,不必再承担多余的职责,无需再承受现实之苦。” 星期日顿了顿,他抬起头看向虫母,那位繁育星神温柔的神情给了他莫名想说更多的职责,这是祂在鼓励我吗?为什么呢? “唯有如此,人类才能以最高洁的姿态,面对命中注定的结局,度过充满尊严的一生,这就是幸福的活着。” “星期日,那你呢?”虫母托起星期日的脸,在他的面颊上轻柔而细密的吻着,祂满脸都是泪水,也将星期日的面庞濡湿一片,“你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 “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代价,”星期日抹去虫母脸上的泪痕,他的脊背依旧挺直,这让他能以一个较高的姿态将跪坐在地的虫母揽入怀中,他微笑着,正视着自己的牺牲,“那是一场属于我个人的……永久殉难。” 第五次钟响的余音已经彻底灭却,第六场梦即将伴随着时间的滴答声缓缓而来,但不到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梦境。 第202章 我开始怀疑自己 伴随着钟声的敲响,摄政公主的婚礼开始了,祂在众人的祝福中如愿的嫁给了那位祂爱的骑士。 现在,祂每天最期待的就是骑士从训练场上卸甲归来,那是一位拥有着苍蓝发色的身材修长的男人。 骑士温和的性格和高尚的品德让他成为所处圈层中最受欢迎的佳婿,同时,作为一位身负战功而不是靠着祖辈荫蔽而得到女王认可的骑士,他领兵作战的能力同样也很强大。 他们的爱情和婚姻看似和美,实则不然,在华服背后是二人所做出的一桩又一桩的以爱为名的交易。 公主很聪明,祂明白骑士不愿轻易与大贵族们联姻的原因,骑士皮肤苍白,容貌英俊,与帝国推崇的蜜色皮肤,与粗旷的五官完全不同。 在骑士的身后,还有着十万余名族人需要靠着他被献祭的自由和忠诚而活命。 骑士有他的目的,而公主作为皇室中唯一具有摄政能力的继承人本不应与这样的外族人有任何的牵连,因为背叛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三个月前的那场晚宴,公主打扮的靓丽邀请这位骑士跳了开场舞,而在这嘈杂的舞池中,公主向骑士开口。 “我知道你的野望。”公主的直白并没有震惊到骑士,他微笑着,引导着公主的舞步,公主也没试图争夺领舞的主动权,在祂看来,祂们所谈的话题更为重要。 骑士要做的事等同于反叛女王,但只要政权有所变动,骑士就会按捺住这种想法,再继续蛰伏一段时间。 “既然公主对我所行已然知晓,那您是想劝我放弃吗?”骑士身着礼服,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他金色的眼瞳中尽是威胁之意,想必,那真丝手套外侧带着的戒指上一定也涂满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公主姿态优雅的转身,在周围贵族少女的吸气声中靠进骑士怀中,祂按住骑士的手,贴在骑士的耳畔亲昵的耳语:“我是摄政的公主,为了政权和利益,我也不会阻止你的行为。” “帝国已然强大,外患皆除,余下的那点蛮族不足为虑,”公主优雅的挺身,修长的脖颈看起来美丽又脆弱,然而她说出口的话语却让骑士瞳孔一震,“是时候扶持新的政党来稳定帝国之基了。” 骑士在贵女们充满了嫉妒的眼神中拉过公主的手将她困在自己怀里:“那您的意思是……” “怎么,”公主高傲的昂起头,祂顺着骑士的手臂旋出,迈着轻盈的舞步向远处走去,“我的意思,擅长揣摩上意的骑士应该懂得,你说对吗,星期日?” “还是说,你不愿意?” 骑士只好快步跟上,领舞的主动权已经被迫交出,他只能跟随着摄政公主的步伐快速的变动舞步,一场舞姿绚丽的追逐在舞池中展现出来。 “并非如此,”骑士终于触碰到了公主的指尖,他抓住机会缠身而上,将公主柔韧的身体揽在自己的臂弯里,“能被公主选中,是我的荣幸。” “那我就直说了,你的所求在我看来,无非就是为了你的同族建立一片乐园,”公主转过身来,伸手抚摸着骑士的眼角,“让他们幸福的度过一生。” “你有野心,也有实力,更有思想,除了能让你立于帝国贵族之上的权利,你什么都有了。” 骑士拉过公主的手放在唇边,他低头轻吻公主的尾戒:“需要我向您效忠吗,我的公主?” “骑士,你现在像个政客,”公主低头觑了一眼佯装绅士的骑士,那双眼里的野心勃勃就像是要将祂灼烧殆尽一样,“你无需向我效忠,我也不相信你所谓的忠心。” “我会让女王下令让你娶我,而你,只需要在我整顿政党的关键时刻成为我手中的一柄利剑。” 骑士听到公主这样说,眼中闪过一丝难过,随即便被他从小就坚定的信仰压抑了下去:“公主不必担忧,我会向女王求娶您,然后尽到一位丈夫应尽的责任。” 听闻骑士这话,公主在贵族少女们‘她竟敢这样做’的‘小声’讨论中一把甩开骑士的手拂袖而去,远远的还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哼。 徒留骑士在原地带着略显失落的表情不明所以,而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位优秀的骑士求爱失败,被抛弃了。 贵女们一拥而上,撕扯彼此的裙摆和头花,她们都想要第一个接近骑士,但骑士已经趁着场面混乱偷偷溜走了。 待到公主处理完政务,窗外已经月上枝头,今夜的钟声不知为何还没敲响,没有蝉鸣声的夜晚总是寂静到令人感怀。 突然,玻璃窗被敲响的声音传来,这明显是有人在夜探皇宫,公主拿起挂在墙上的装饰剑,但剑锋出窍却传出明显的嗡鸣声。 很显然,那是把开了刃的锋利长剑,就如同公主这个人一样,祂美丽的外表下是一颗坚韧而强大的心。 “谁!”公主拿起剑指向发出声音的窗户,一个黑色的人影在月光的照耀下逐渐显露出来,看着骑士熟悉的面庞,公主不禁发出疑问,“星期日?” “公主,是我。” 星期日闷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他没想到公主在窗户上都设置了陷阱,刚才他试图解开窗户的锁的时候,一股粘稠的胶质物不知从何处喷出来,还好他动作快,低头躲了过去。 但那种馨香的气息跟帝国地下交易区最新流传的迷药味道极为相似,这让星期日不得不怀疑皇室才是真正操控地下黑市的幕后之人。 公主单手挽起黑发,但祂并未放下手中的剑:“帝国忠心的骑士,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决定夜探帝国摄政公主的住所?” 苍蓝发色的骑士终于打开了窗户上的锁,他跨步进来,手无寸铁的向举剑的公主张开双手以展示自己的无害。 “我来此是为了向公主问明白,”骑士面对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丝毫不慌,“在刚刚结束的宴会上,为何您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 公主见状便放下了剑,祂无所谓的散下长发,任自己毫无形象的倒在床上,祂并不想与骑士谈论这个问题,因为那种炽热的情感是掩藏不住的。 “公主,”见公主放下警惕,骑士就悄悄的来到床前,“您这是,生气了?” “星期日,我们之间不必有责任,”公主坐起身,抓着骑士的衣领又躺倒下去,骑士只好随着公主的力道伏倒在公主身上,“摄政公主和帝国骑士之间只有利益。” “那,我可否奢求,在欧西德·曼提斯与星期日之间,能有半点私情?” 整点报时的钟声带着一丝回音落下,公主与骑士的戏剧落下帷幕,星期日没有得到虫母的回答,但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会迎来下一场梦境。 而虫母则是在怀疑自己在梦中所看到的星期日是否受到了自己的影响,导致这人的性格出现了些许改变。 私情这个词,究竟是如何出现在一心坚定为了众生能够幸福的活着而走向牺牲的大义者口中的? 第203章 我痛恨自己泥足深陷 在第七声钟响落下的瞬间,虫母撇开了头,避开了星期日看向祂的视线,旋即,梦境接入,而这一次,虫母因为分神,先星期日一步昏睡过去。 而星期日轻轻的接过虫母软倒下来的身体,他看着虫母靠在他肩上的脸,在这个距离,只要他微微低头就可以与繁育星神唇齿相依。 还不是时候,星期日并没有做什么,面对一位带着真挚的情感接近他的星神,这让他如何能不动心呢。 虫母或许还有别的目的,但在明知道匹诺康尼的美梦是一道可能来自同谐星神的陷阱的时候,这位伟大的存在仍旧为了自己的亲人一脚踏了进来。 就像是人类一样,就像是那些为了自己血脉的延续能生活的更幸福而努力的那些人一样,这是一位比人更加懂得人性的神明。 在前六次的美梦中,无数的信息向星期日涌来,这些都是关键的情报,让星期日清楚的知晓了建立乐园的可行性和自己这一次计划中注定的失败。 但他依然要去践行自己的信仰,因为,就算没有匹诺康尼,人们也会活在各自的幻觉中,人们总以为自己命中注定要实现某种价值。 为自己挣得价值,便意味着强大的力量,而无价值的人则被贬为弱者,然而价值并非是由人们凭空创造的,其总和亦有上限。 要想实现所谓的价值,人就必须从他人手中掠夺,就这样,弱者们被剥削,被压迫。 然而讽刺的是,人们不觉得这么做是错的,因为他们始终将那虚无缥缈的自我价值奉为圭臬。 星期日闭上眼睛,困顿的感觉顿时袭来,在这短短的几次呼吸间,他与虫母就如同真实的经历了这些不同世界不同身份的相遇一样。 他们总会在相遇之时就欣赏彼此的信念与理想,然后相伴这度那一生,毕竟,充满神性的人和充满人性的神如何能不互相吸引呢? 暮的,星期日睁开了眼睛们……等等,眼睛,们?难道这一次的种族不是人类吗? 星期日低头看向自己的肢体,坚硬的外骨骼覆盖在身体外侧,这是跟某位繁育令使相似的特征。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在这片美梦里,星期日环顾四周,无数巨大的植被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一切都与星期日曾经的所见所闻完全不同。 这里是蠹星,是繁育星神的诞生地,星期日在翻找了自己脑海中曾阅读过的资料后,终于从土地成分中确认了这一点。 只有蠹星的土地会有如此庞大的能量聚集,星期日动用着自己全新的感应器官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但他没有发现虫母。 「孩子,你怎么在这里?」一只巨大的螳螂走了过来,姿态优雅,身型健硕,但祂说话的语气却很温柔,「快回到巢里去。」 「你还尚未蛹化,更不要提破茧,这样急躁的跑出来,如何能成为合格的护卫。」 星期日琢磨着这种陌生的语言,他能听懂,但却不确定自己能说得出来:「护卫?」 「是啊,」巨大的螳螂小心的用自己的前肢推着星期日的背,尚未长成的若虫太过脆弱,这一批都是好苗子,可不能伤在自己人手里,「你不正是因为想成为公主的护卫才诞生在这座巢里吗?」 星期日不明所以,但他还是顺着大螳螂的引导,动用着他身上陌生的肢体回到了那座巢穴内,这只巨大的螳螂浑身如同枯叶一般,但却意外的符合星期日现在的审美。 祂一定是一位强大的人,星期日这样想着,可护卫究竟是什么呢? 「简单来说,这个巢穴中的雄性们都有着能够进化为王虫的资质,而帮助公主繁衍后代,以及统领蠹星的军团向外扩张都是王虫们的责任。」 枯叶的声音突然传来,似乎是对面前这个迷糊的幼崽感到无奈,但祂依旧耐心的解答了星期日的提问。 「就像是我这样。」巨大螳螂的身型突然变化,祂的身体变得类人,而坚硬的外骨骼却保留了下来,在枯叶的身上形成了类似人类所使用的冷兵器一样的肢体。 「王虫们会追求公主,以求让未来会成为女王的公主诞下自己的孩子,并听从公主的命令为祂征战并带来血食,不过那是上一任女王还在时候的事了。」 星期日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或者说,面前这位蠹星王虫身上的特质跟虫母略有相似。 「上一任?」 枯叶的手突然伸过来,拍了拍星期日的头,星期日清晰的听到了面前这人的叹息声:「你这孩子,这么傻兮兮的可怎么办啊,还好我被女王留给了公主,不然,这所有的事不都得公主自己扛。」 看来,这就是我觉得他们二人相似的原因了,星期日脑瓜上冒出了一颗闪亮的小灯泡。 繁育星神,或者说尚未登神的虫母,应该就是被面前这位年长的王虫带大并教导的,那看孩子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突然,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星期日知道,这是人类炮火的声音,但一阵巨力传来,他瞬间就被枯叶推入了深埋在地下的巢穴。 在巢穴的入口被掩上的前一刻,星期日的眼中看到了从宇宙中遥遥而来的炮火,和枯叶变回本体站在若虫们的巢前一击劈碎了炮弹的身影。 这难道是,蠹星大屠杀的伊始? 星期日下意识的向巢穴外面爬去,但还不熟悉身上多出来的陌生肢体的他根本做不到在短时间内攀着巢穴的内壁触碰洞口。 而当他终于艰难的推开了掩住洞口的石块的时候,蠹星的土地已经布满了焦黑的疤痕,其上也已然满是荧蓝色的血泥沼泽。 而远处,一个身影踉跄的寻着枯叶的信息素找过来,祂浑身狼狈,最终体力不支的跪倒在一地残肢前。 那是还未进化成女王就被尊称为虫母的蠹星公主,但现在,祂只是个失去了一直陪伴在祂身边的长辈,而陷入了悲苦之中的孩子。 星期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犹如旁观者一样看着虫母动用天赋进行杀戮被反噬的吐血,看着虫母指挥群虫燃烧自己的躯体打开通往宇宙背面的黑洞。 看着浑身血迹的人拾起人类的兵器割断自己的长发,看着祂召临的磁暴压碎了所有的敌人,然后在一片血雨中无力的靠在那些护卫们的尸体上等待死亡。 星期日什么都无法做到,在这场灭族的大屠杀中,虫母是弱者,星期日是弱者,蠹星的群虫是弱者。 而弱者就算有坚定的意志,最终也只能与几近将祂们灭族的仇敌同归于尽,在这片寰宇中,弱者的存在就是如此悲哀。 “倒也不必如此悲戚,星期日,”面前的画面停止,虫母站在星期日身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若非我经历这些,现如今我也不可能与你相遇,并爱上你。” 星期日没有抗拒虫母亲昵的动作,他只是颤抖的,将虫母温热的手握住,那双看遍世间苦难却未曾流泪的金瞳恍惚着,好似有雾气凝聚。 “星期日,我希望,在下个梦境,你能呼唤我的真正的名字,于我登神之前,深深的刻入我基因的名字。” 虫母放下手,祂搂住星期日的腰身,抚摸着那对残缺的翅膀,而星期日并没有阻止虫母的动作,这一刻,祂只是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行的路。 “那么,你的名字?” “殷殷期盼如潮涌而至,星期日,殷潮会在下一场梦中期待你的到来。” 随着第七次钟声慢慢消散,星期日猛的转身将虫母拥在怀中,虫母的身体温软而馨香,星期日不愿再让虫母继续等待。 爱若为你带来带来苦楚,那就请让我与你一同面对。 第204章 让我们共享这份苦楚 随着第八次钟声以一个沉重的敲击声为起点,在缓慢流动的时间中绵延不断的传播开来。 而钟声震荡出的波纹却如同一滴雨落入大海一样融尽了,在这片时间几近暂停的空间内没有人能看出一丝痕迹。 星期日躺在地上,将虫母拢在怀里,他用一只手臂垫着虫母的头,让祂尽可能的靠近自己,而另一只手臂轻轻的搭在虫母的腰上搂紧。 两人看上去是相拥而眠,实际上,星期日将虫母整个人都遮盖在了自己的气息下,犹如守卫着珍宝的巨龙,不肯让外人瞥见一点。 然而这次的梦境却并没有那么美好,虫母和星期日在枯败的花丛中遇见彼此的时候才惊觉,这是一个不能轻易诉说爱语的寂静世界。 这个世界的人们行于规则下,教条,死板,没有丝毫鲜活灵动的气息,就连他们的灵魂都是灰白的。 他们虽穿着不同的衣服,但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同样的距离,大街上永远都只有站的笔挺的人,他们的双眼空洞,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这个狭隘的世界,任何对自己内心的表达都是错误的,规则掌控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大到人们的人生之路该如何选择,小到刷牙的时候要从哪一颗开始刷起,又或者该如何穿着符合自己阶级的衣装。 这里的人类就像是被日复一日的生活抹去了色彩一样,每天按部就班的从无梦的睡眠中醒来,去上学,去上班。 吃着切割成正方体的蔬菜和肉类,按照刻度线一口一口的喝着水,没有人会为此而反抗,因为他们早已不记得曾经的生活有多么丰富多彩。 虫母和星期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灰白的颜色无法侵扰他们,但那些死气沉沉的人类也不会对他们投以关注。 虫母和星期日坐在花园旁的长椅上看着颜色浅淡的落日,他们先前刚刚去了这里的图书馆,而在记录这个世界历史的那本书里,他们得知了世界失去色彩的原因。 因为世界主人挚爱的逝去,这个为了挚爱而创造出的脆弱而美好的世界被它的主人狠心抛弃了,从此,色彩开始从每个人身上褪去,直到花园里再也找不到一株肆意绽放的玫瑰。 “原来,世界也是如此脆弱的,”星期日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跳出世界之外去看待一些存在,“如同人心。” 虫母靠在星期日肩上,祂的手中拿着一朵尚未绽放的玫瑰,灰黑色的花骨朵配上灰白的花茎,这样的玫瑰即使绽放开来,也不会散发出香气,吸引蝴蝶的到来。 “爱是痛苦的,哈尼雅这样告诉我,”虫母提起了自己的长子,粉色的雾气逐渐凝聚在祂手中,繁育的力量总是这种温温柔柔的粉色,“所以,玫瑰颜色才会在爱的浇灌下变得如同火焰一般明亮。” 随着繁育力量的灌入,虫母手中的玫瑰逐渐从根茎的位置恢复色彩,鲜明的颜色一路往上,让这朵暮然绽放的花像烈焰一般燃烧了起来。 扑鼻的香气萦绕在二人身侧然后向外溢散开来,曾经被封印在灰白颜色下的爱如同汹涌的浪潮般冲刷着两人周围的一切。 天空中响过一声闷雷,带着奇幻色彩的雨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星期日下意识的将虫母搂进怀里,为祂遮蔽风雨。 但这雨水并非冰凉刺骨,而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暖意,浸润着世间的一切,就像是孤独了许久的人因意外到来的爱而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一样。 人一旦被爱,就再也忘不掉了。 “星期日,”虫母轻轻呼唤看着面前的景色愣怔住了的男人,“繁育因爱而盛大,所以,你会爱我吗?” “会,我会爱你,就如同你爱着我那般爱你,”星期日回过神来,他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未带有一丝迟疑,“请允许我向你许诺。” 梦结束了,虫母是在星期日的怀抱中醒来的,祂睁开蒙着一层雾气的眼,抬头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星期日线条流畅的下颌骨。 这人还真是,身上的每一处骨骼的转折都透露着不经意的优雅,接着,星期日也低下头来,但他没有睁开眼睛。 他只是试探的接近着怀中那令人难忘的气息,虫母唇角上翘,祂也合上双眼轻轻的与星期日相贴。 随着唇齿间的触碰,两人交换着气息,并不炙热,但却仍让他们心怀暖意,这是历经苦难后的温存。 他们需要彼此,依赖彼此,亲昵的吻代表着他们会共享一生的苦痛,这一吻冗长又醉人,虫母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二人对彼此的不舍。 舍不得结束,想一直这样停留在这里,这是虫母从星期日心里读到的唯一想法,但,还不是时候,还有最后一次呼吸,最后一场梦。 可能是因为从未有人能与自己共鸣至此,让从未试图与他人解释过自己所坚定的信念的星期日眷恋着虫母温和而馨香的气息。 片刻后,星期日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金瞳犹如太阳,璀璨而熠熠生光,因爱而产生的贪念和独占欲随着他与虫母相触的鼻息缓缓的平静下来。 但这些东西并非就不存在了,而是被星期日悄悄的藏入心底,藏到虫母读不到的地方慢慢灌溉着。 第八次钟声的尾音终于散尽了,时间重新开始流动,虫母和星期日就这样看着彼此,等待着下一次只有他们二人的梦境。 “殷潮,像是一位人类的名字,”星期日靠近虫母,用唇贴着虫母的耳尖说着,“希望有一天,我能得以知晓全部的你。” 虫母吻了一下星期日的脸颊:“所以,拥有神之名的人类,你想成为我的王虫吗?” 这个问题祂问的直白又如同陈述一般,虫母似乎笃定了星期日一定会回答出祂所期待的答案一样。 “若我成为你的王虫,可否是唯一的一个?”星期日将自己的额头与虫母的额头相贴,他直视着虫母非人的异色双瞳,执着的等待着一个答案。 “若你不是唯一的一个,你会怎么办?”虫母伸手触碰星期日的面颊和后颈,安抚着因为祂这个问题而气息躁动起来的男人,“嗯?为什么生气?” 星期日搂紧了虫母,他手臂用力,将虫母按在自己的胸口,坚实而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虫母耳内。 “我会是你唯一的王虫。”这一句话如此郑重,星期日从未轻易的向谁许下过誓言,就连对知更鸟都从未如此。 虫母轻轻的挣扎了一下,但星期日抱的太紧了,这种紧密相贴的拥抱让祂无从用力去挣开,祂便偏过头去,对着星期日的侧脸挨挨蹭蹭。 星期日被虫母这如同撒娇一般的动作弄的无所适从,但他依旧没有选择放开虫母,或者说他不会在尚未得到答案的时候放开怀中的星神。 “好啦,我还没有王虫呢。” 半晌,虫母的动作停了下来,星期日也缓缓放松了手臂,但他总觉得这样躺在地上不够矜重,这是很重要的事,不能躺着就这么说了。 虫母随着星期日起身的力道坐到了他的腿上,祂双手捧起星期日的脸低头看着他,祂的语气无比认真:“星期日,你会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永生永世陪伴在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身边的王虫。” “需要我抛下星期日这个名字吗?”苍蓝色头发的男人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祂将脸贴在虫母的颈窝里,让自己的呼吸充满虫母馨香的信息素。 虫母拥着星期日,祂并不希望这个男人会为祂的爱所束缚,他该去完成他的宏愿,并继续坚定的践行他的信念:“不,你是自由的,星期日就是星期日。” 第205章 爱如煌煌大日永恒不熄 第九次钟响来的很突兀,就好像被暂缓的时间突然加快了一样,钟声清脆而有力的长鸣着,睡意瞬间席卷而来。 虫母趴在突兀失去了清醒意志的星期日身上沉沉睡去,那头柔顺的黑发凌乱的覆盖在二人身上,但他们交握的手并没有分开。 「父亲每次尝试培育王虫都是为了拓宽基因库的储备,但这次好像不一样,粉雾浓郁到这种程度,这已经是很深厚的爱意了。」 「哎,我还想把我看中的那个眼睛好看的小可怜带给父亲呢,父亲果然还是会喜欢娇小可爱的生物吧,虽然这个鸟崽也勉勉强强。」 「但这家伙跟咱们比起来算是短生种了吧,短生种对父亲来说应该还是不太合适的,就算进化为王虫也不能活太久吧?」 「嘻嘻,感觉父亲这次是真的爱上了,之前也没见父亲这样过,咱们得为父亲高兴呀,延寿的方法有很多呢,咱们一个一个试就好了呀。」 「那我们要,叫他什么?爸爸还是,妈妈…呢?」 「叫爸爸就算了,他可比我们还小呢,没准之后还要我们教他怎么结茧呢……真是的,如果他能一直陪在父亲身边的话,狐狸我就勉强允许他跟我们争抢父亲了。」 「父亲的喜欢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这次的王虫候选有秩序的力量残留,父亲肯定很珍惜。」 星期日站在空旷的房间内,看着一条又一条的长句子浮现在光滑的墙壁上又消失,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繁育星神的子嗣,也就是那些繁育令使们,似乎从未在他们的梦中出现过。 “在想什么?”虫母站在星期日后侧方好奇的问,祂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回突然就来到了蠹星群虫的精神网络内,“我的孩子们都很可爱吧?” “……与其说可爱,倒不如说,祂们各方面都很强大。”星期日思考了半晌,然后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他倒也不是对此感到无法接受。 只不过,对于星期日这位真的很年轻的天环族来说,纠结是否要把另一半的子嗣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也是一个值得头疼的问题。 虫母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祂觉得会认真思考这件事的星期日也很可爱,而且,祂是真的希望在星期日来到蠹星后能与祂的孩子们好好相处。 毕竟他们终将成为家人,也都是虫母所爱之人,只不过虫母对于星期日的爱有所不同而已。 “最上面那一句是小漂亮说的,”虫母指着那道微微散发辉光的字迹跟星期日解释,祂也想像普通的长辈一样向别人炫耀自己优秀的孩子,“祂叫哈尼雅,是将蠹星从战争的疮痍满目中拯救出来的我优秀的长子。” “祂的容貌和内心唯有纯美二字可以形容,是个一直爱着这个世界的好孩子呢。” 星期日认真的听着,祂收集过繁育令使们在这片宇宙中能被公开提起的消息,但大多都人云亦云,不甚真实。 没想到,以繁育星神的角度来看那些强大的繁育令使们竟然会如此不同:“跟我讲这些,不会冒犯到祂们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虫母看到星期日略显不安的样子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两人靠在一起,放低的交谈声如同在彼此耳边亲昵的耳语,“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人可以跟我共同分享这些。” 星期日握紧了虫母的手,虫母掌心柔软,纤长的手指上皮肤滑而细腻,星期日心里并非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只是很珍惜能跟虫母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 在匹诺康尼的事件结束后,必然会有很多如同棉絮一样理不清剪不断的纠集在一起的事务需要他或者知更鸟去处理。 只要想到这里,星期日就会因为未来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虫母而焦虑不堪,但他既然身处这个位置,就该完成自己的职责。 “看那一条,”虫母突然拍了拍星期日的肩膀指向紧贴着哈尼雅留言下的那一条不断频闪的语句,“猜猜那是谁的心里话。” 星期日看着那段文字上时不时闪过的四颗眼睛状的小豆子图案,很好猜,毕竟繁育令使中,将眼睛作为自己象征物的只有一位: “是繁育第二令使,那位星际和平公司的特殊投资顾问,毕亚斯先生吗?” “是呀,别看那孩子平时做生意打人都下狠手的,其实是个古板又正直的小绅士呢,”虫母笑的温柔,“还喜欢顶着公司不让办公室恋情的规矩给情投意合的人们牵红线呢。” “我记得,有传言说,毕亚斯先生喜欢长相好看的人。”星期日想了想,好像只有这种流言传播的极为广泛,那肯定是有什么事实支撑的。 虫母听到星期日这么说笑的前仰后合:“没想到这件事都传遍全宇宙了,这得怪我和小漂亮,毕亚斯在离开蠹星前,一直都以为全宇宙所有人都跟我和祂大哥长得一样,当年祂第一次去公司放假后是一路哭着跑回蠹星的。” “是发生了什么吗?”星期日不明所以,祂不觉得星际和平公司能欺负到繁育令使。 虫母笑的直喘,祂靠在星期日身上,胸口处微微起伏,而看到星期日眼里真实的疑惑,祂又快绷不住了: “是因为祂觉得公司的人都长得太丑啦,不过,能在公司忍耐五十年的祂已经很棒了。” 星期日想了想这个时间差:“确实,那可是五十年啊……我的一生还能有几个五十年呢?” “无数个,”虫母吻了一下星期日的鼻尖,祂的回答瞬间就打消了星期日的担忧,“蠹星王虫的寿命与虫母息息相关,只要我一直存在,那你就会与我共享这无尽的时间。” 星期日没有说话,这一瞬间祂想到了知更鸟,想到了在未来,自己在知更鸟寿命耗尽而逝去后是否会哀啜痛哭,但这些对他来说都还太遥远了。 “底下那两条字体一会大,一会小的是纳纳和辛格,”虫母指着另外两条字体较小,但是格外显眼的字迹告诉星期日,“三儿和小四祂俩日常迷路,还爱乱吃东西。” “哎,都是药师惯的,纳撒尼尔的本体至今都还是个正球形,虽然也很可爱啦。” “丰饶星神?”星期日听着虫母口中脱口而出的星神的名字才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这位也是一位星神,一位与其他星神完全不同的人性的星神。 虫母点点头:“药师总是给祂俩喂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祂那个令使,倏忽,就是被纳纳和辛格吃光了的,也不知道祂怎么想的。” “可能是觉得孩子太瘦得多吃点吧,”星期日这样猜测,“在知更鸟演出前夕需要控制体重的时候,我也会想让她多吃一点。” “这样啊……但该减肥还是要减的,三儿用本体都快飞不动了。” 虫母撇了撇嘴,天知道每次把好不容易减到正常身材的双生子放出去之后看到回来的两个球祂有多崩溃,减肥好难的! 星期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能听到虫母跟他分享这些生活琐碎他格外开心:“那,那一条,嗯…在思考要怎么称呼我的就是繁育第五令使了?” 虫母点了点头,艾维利塔,祂的小呆五,就连说话断句的方式都可可爱爱,对了:“毕亚斯告诉我,小呆五谈恋爱了诶,恋爱对象好像是一位假面愚者来着。” 星期日被这句话中的信息量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话啊,那位闻名宇宙的对欢愉特攻的繁育令使,竟然在跟假面愚者谈恋爱? 伴随着虫母的笑声和轻轻勾着他手臂的动作,星期日微微叹了口气,面对生命的多样性,他除了给出祝福还能怎样呢。 “那剩下两条字体规整的就是繁育第六和第七令使的心声了?”星期日看着娟秀的仙舟风格的字体和如同标准印刷体的文字问虫母。 他知道有一位令使是在仙舟联盟挂名的,至于繁育第七令使,星际和平公司都没能弄到的消息,就更不用说本就封闭的家族了。 “嗯,那一行比较小的是小六的书写方式,”虫母对星期日的猜测表示了肯定,“小七也不知道是被谁教导的,写的一手印刷体。” “祂俩一个满肚子坏主意的小狐狸,一个时不长就健忘一下的小迷糊,”虫母发着愁,“还好,小六在仙舟有羁绊,不然我真的看顾不过来啊。” “辛苦你了,”星期日是真的觉得虫母辛苦,虽然繁育令使们称呼繁育星神为父亲,但虫母一人就承担起了普通生命父母的全部工作,“但能为孩子们担忧也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体验,对吗?” 虫母用点头的方式回应了星期日,祂靠在星期日的肩膀上困倦的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毕亚斯留给祂的时间就要到了。 星期日没想到这次梦境会结束的这么快,万千荧蓝色的蛛丝袭来,将他和虫母分隔开来。 “爱已是你我的坟墓,而我们,身在天堂,”伴随着第九次钟响愈发浅的余韵,虫母的身影逐渐消散在星期日眼前,“星期日,我会在清醒的世界中,等待你的归来。” 而星期日在彻底坠落前只来的急向虫母迈出一步,九声钟响,九次呼吸,在梦中九世的相遇,相知,相爱,光是这些就已经让他不愿轻易放手。 但那只是梦,在美梦结束之后,他还要从那令人贪恋的美好中清醒过来,去面对那苦闷的现实,去达成他未竟的宏愿,去迎接那不完美的明天。 生命因何而沉睡? 因为,夜晚太过短暂,而生命贪恋着那些瑰丽的美梦,不愿醒来。 但,终有一天,生命会挣扎着睁开眼睛,带着从美梦中得到的爱与笑容,去往更加光辉灿烂的明天。 第206章 本喵为宇宙无敌撕剧本之星神 尖锐的喵嗷声伴随着纸张被撕成碎片的声音响彻了星核猎手的星舰,甚至就连停留在星舰外围进行日常检查工作的小机器人都被震掉了一个。 卡芙卡习以为常的又喝了口红酒,她就像是没听见艾利欧的怒吼一样继续享受着泡澡带来的舒适感,任由温热的水流在她身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啊,用这个精油泡澡还真舒服啊……”卡芙卡趴在浴缸边缘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星核猎手这次可是放了个长假,真的好久都没有这么清闲了。 也不知道匹诺康尼那边是否顺利,不过,以艾利欧不顾形象喵来咪去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不太顺利的。 是不是应该让艾利欧消消气,小猫咪这样生气可是会饿的很快的,卡芙卡从瓷白的浴缸中迈步而出,残留的水滴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滑落。 淡淡的丝绒玫瑰的香气被热气熏蒸的诱人,在高大的落地镜前,卡芙卡仔仔细细的将身上的水痕都擦干抹净。 看着自己因较高的水温而透出莹润光泽的脸,卡芙卡不禁再次感叹,繁育令使送来的沐浴精油就是好,这不,红润的都不用化妆了。 “阿刃——”在卡芙卡发现自己的浴巾已经湿透了之后她决定喊一个耳朵最好使的人来帮忙,“帮我从衣柜里再拿一条浴巾出来——” 原本正坐在自己房间内抱着剑闭目休息的刃听到卡芙卡的声音猛的一个机灵就从那种放空自己的境况下退了出来。 然后,就跟曾经的很多次一样,刃抱着剑,下床,开门,关门,走到卡芙卡房间门口,开门,关门,找衣柜。 不知道为什么,卡芙卡的衣柜越发的大了,估计下一次就该变成有他房间两个大的衣帽间了。 开衣柜门,熟练的找到全新的浴巾,哦,又繁育令使送的,还顺手从旁边的衣架上带上了卡芙卡忘记带到浴室里的家居服,关衣柜门。 刃磨磨蹭蹭的走到浴室门口,浴室里很安静,看来卡芙卡是在洗完澡之后才发现她需要更多的浴巾的,但刃抬起准备敲门的手迟迟没有敲下去。 不是他不愿意给卡芙卡送浴巾,上一次卡芙卡叫银狼去给她找刚烘干的浴巾,结果那小丫头看到他路过直接将浴巾塞到他手里,转头就跑去找萨姆打游戏了。 当时的刃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卡芙卡的房间,自与镜流相别之后刃也勉强可以算是习武之人,所以,他的脚步声哪怕不刻意放轻也跟银狼那个小姑娘差不多。 卡芙卡当然不会想到银狼因为急着去打游戏直接将这个小任务转接给了刃,于是,在听到脚步声临近浴室的时候,卡芙卡敷着面膜直接拉开了门。 “诶,阿刃,怎么是你啊?”看到将自己蓝黑色长发甩过去的高大背影,卡芙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那么点逗弄纯情大男孩的表情,“你转过去干什么啊?” “浴巾,”刃背着身将手上的浴巾递过去,总的来说,刃本能的觉得直视一位女性的身体是不礼貌的,“卡芙卡,你,别着凉了。” 卡芙卡从善如流的拿过浴巾往肩上一披,其实这个浴巾就是为了防止头发上的水沾湿刚刚涂抹完护肤品的身体而已,她都已经穿好家居服了,就是没穿拖鞋。 刃的耳朵很灵敏,他听着卡芙卡赤足踩在地砖上的声音,紧张的要命,甚至平时原本没什么多余想法的脑子也被‘救命’两个字刷屏了。 刃回忆着上一次被所有人嬉笑着围观自己因为被卡芙卡拍肩导致反应过激而狼狈跑走的画面。 那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却刻骨铭心,最终刃还是选择敲了敲浴室的门,然后赶在卡芙卡开门之前转过身去。 “阿刃,你刚刚听到艾利欧崩溃的喵喵声了吗?”卡芙卡一把拉开门,满意的看到了紧张的背对着她并单手举着浴巾的刃,“匹诺康尼那边,似乎很不顺利呢。” 刃回忆了一下:“听到了,需要我过去一趟吗?” “那倒不用,”卡芙卡看到了刃另一只手臂上挂着的睡衣,便戳了戳刃的后背,果不其然的,刃反手把睡衣递了过来,“诶呀,阿刃也已经和我这么有默契了啊。” “只是习惯了。”刃抱着支离剑,一点都没让自己的视线离开它,听衣物摩擦的声音,卡芙卡应该已经穿上睡衣了,但刃还是不太敢抬头或者转过身。 他知道,卡芙卡就是想看他尴尬,然后跟另外两位性别为女的星核猎手分享这一趣闻,这不好,这很不好。 “也是,毕竟都一起共事这么久了。”卡芙卡擦着头发越过刃向自己的卧室走去,虽然她现在就想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但睡前怎么能不摸毛绒绒呢。 “走吧,阿刃,去看看咱们星核猎手的领导者兼吉祥物究竟是怎么了,或许猫咪已经被毛线团捕获了也说不定呢。” 而在星核猎手飞船上的会客厅内,一只气鼓鼓的小黑猫正看着自己面前一地的纸屑炸毛,从远处看过去,艾利欧这具身体已经跟长了毛的煤气罐罐没什么区别了。 “诶哟,艾利欧,你这是怎么了?”卡芙卡走进会客厅,带进来一阵香风,丝绒玫瑰的气息充斥在小黑猫鼻尖,让他打了个喷嚏,“怎么又撕剧本了?还撕得这么碎,阿刃可不好收拾啊。” 艾利欧用鼻子冲着卡芙卡喷气,他很想吐槽卡芙卡这个安排,刃是同伴,又不是什么保洁员……好吧,刃已经拿起扫把开始打扫了。 “卡芙卡,你说,那群大扑棱蛾子到底在想什么?”艾利欧语气里的气愤谁都听得出来,但卡芙卡却不觉得艾利欧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谁知道呢,不过祂们送来的东西都挺好用的,”卡芙卡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护手霜,洁白的膏体散发着淡雅的荷花香。 她慢条斯理的抹完手后将手放在小黑猫面前,看着小黑猫掩着鼻子躲远后才施施然的开口:“看,又滋润又不油腻,吸收还快,留香持久。” “那可是顶级能源培育出来的原材料,这种好东西经过顶级的萃取技术加工后,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艾利欧成功的被卡芙卡转移了视线,他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气愤了,卡芙卡趁机看了看那部分还没被撕掉的剧本,但这,好像没什么太大问题啊。 “繁育一脉又做了什么计划外的事吗?”卡芙卡明白,猫咪是一种很别扭的生物,想让它们直白的开口可不容易,这种时候,就该她来循循善诱了。 艾利欧想了想,然后他摇了摇自己的小猫头,对于这个问题,艾利欧能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但,剧本确实被大改了。 虽然关键点都没有任何改变,但所有细枝末节的东西,能改的都改了,不能改的也改了,而现在,未来不明,简单来说就是,艾利欧的预言失效了。 因为已知的节点都已成为过去,在未来不明的情况下,艾利欧无从判断流萤是否还能活着回来,他很担心。 卡芙卡看着小黑猫乖巧踩在自己尾巴上的沉思的样子就明白了,每一次遇到繁育令使,艾利欧的预言都会或多或少的失效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命运蒙昧,原本可知的未来变得具有无限可能,不知那位繁育星神是否又将命运的裂隙撬的更大了一些,总之,这是好事。 卡芙卡在小黑猫震惊到缩成针尖状的瞳孔中,拿出手机就开始给各个繁育令使开始发短信。 虽然繁育星神沉睡了,但只要发的勤,总有几个繁育令使能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既然不清楚祂们干了什么,直接问不就好了。 反正,繁育和开拓是永恒的盟友,而祂们跟作为众生之一的星核猎手的关系也不差的,对吧? 第207章 平转九圈就是按下按钮的好时机 这拉长的九声钟响终于结束咯,花火大人的耳朵得救啦,花火一边感叹着匹诺康尼这钟是不是又该修了,一边在黄金的时刻到处发放按钮。 咦?为什么是又该修了?我是不是已经吐槽过这一点足足有七…呃八,嗯——九次了? 算了,反正坏掉的钟声听起来很好玩,花火大人就不计较了,不过…… “哎,我问你哦,”花火扭过头看着从自己背后走出来的小金毛,阿不,小金毛这个词的意思太贫乏了,不合适,应该是叫小孔雀才对。 “你吸引女孩子注意的方式,就是大摇大摆的跟踪她吗?快半个系统时了哦。” 伴随着软底皮鞋轻轻落地的脚步声,砂金从所谓跟踪的位置光明正大的走近了花火,他一头金发打理的柔顺又漂亮,总之,在花火的眼中,这人还是很顺眼的。 “准确的说,是四十五分钟,”砂金还特意看了眼时间,刚刚不知道为什么,白日梦大酒店的报时钟声都传到梦里来了,“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不是吗?” “呵,小孔雀…”这衣服,说句花枝招展都不为过了,花火向砂金走去,然后她一抬眼就看到了砂金那极具种族特色的三色瞳孔,“你有对漂亮的眼珠啊。” “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这时候就不要再问了,愚者。”砂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位假面愚者突然失去了耐心,但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我确实来自茨冈尼亚,而进一步的提示是,我是个埃维金人。” 这种坦诚相待的话让花火倍感有趣,很好,她的兴致被调动起来了:“嗯~骗子,小偷,交际花,又或者是口蜜腹剑的商贩?你是哪个?” “都不是,”砂金摇了摇头,他甚至摊开了手,“但……” “快别说了,全宇宙有哪个不知道你们茨冈尼亚人?”花火直接打断了砂金,这家伙来寻求合作也不看看花火大人有没有空,我脑袋顶上可是有好多双眼睛盯着看呢,哼! “要我说,比起梦里,你更适合待在窨井盖下…啊,那里就有一只,快去吧~” 希望这小孔雀是个聪明人,藏在幕后才能保全自身,花火大人可是很喜欢你这漂亮的眼珠子呢,诶,要不然直接挖下来收藏也很好嘛,多好玩啊! 砂金漂亮的三色瞳一转,顺着花火指向的下水道口看了过去,随即他的态度又温和下来,这位好心的假面愚者的提示他看懂了,但: “不必了,阴暗的角落和我气质不搭,还是这座美梦更适合我,轻浮,虚荣,华而不实,还不会下雨!我这身行头可娇贵的很呐,经不起风吹雨淋。” 哎哟,这家伙可不是想偏安一隅的样子,花火叉着腰脸上略带不满:“收起你那俏皮的舌头,小孔雀,请回吧,我们是愚者,不是傻瓜,不打算和公司的哈巴狗玩朋友游戏。” “哦,这话当真?”砂金对于花火讽刺般的言语不为所动,花火的话意味着假面愚者们只是来找乐子的,不会参与到公司与匹诺康尼的利益争夺中,“你从来没和公司的人交过朋友?” 花火看砂金一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顿时生气了,你们公司不同派系的内部斗争,跟假面愚者又没有关系:“当我没读过匹诺康尼的历史吗?别想把我卷进你们无聊的办公室政治。” 我可是接了一个超棒的剧本来的呢,花火眼色暗沉,说起来,假面愚者几乎没几个能从公司的算计中全身而退,但是!在我没玩开心之前,谁也别想掀桌! “愚者,从应邀参加这场盛会起,你就没得挑了,”砂金好心的提醒了一下这位少女模样的假面愚者,“及时选边站,别让自己血本无归。” 诶哟,这小孔雀人还挺好,不过花火大人我可是被这场大戏的庄家请来的现场督导诶,哎,看在他这么傻…哦不,是好心的份上,一会也不是不能再给点提示。 “你听起来很有把握嘛~显得你已经把家族那位鸡翅膀男孩儿搞定了似的,”花火闭眼点头,“怎么办到的,小孔雀?脱光衣服向他下跪赔罪,承诺‘呜呜呜,公司绝不会打匹诺康尼的主意’?” 这家伙可别像对我一样对那个脑瓜子上张翅膀的家伙也坦诚相待了吧,对于那种多疑的鸡翅膀脑袋,光是交出所有底牌可还不够哦~ 似乎是说到了表面上很好笑的东西,花火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两下:“朋友…得了吧,你们只会把别人当做筹码。” 砂金明知故问:“筹码不好吗?在赌桌上,只有筹码不会把自己赔进去,你看流光忆庭和星穹列车的朋友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就很聪明。” “可聪明人一开始就不会入局,”花火看着坚持想要说服自己的砂金决定转移话题,太执着的人,花火大人可不喜欢,“你瞧,我是不是更聪明一点?” “听好了,小孔雀,你也是收到过酒馆邀请的人,想邀假面愚者入伙?可以,动动脑子,乐子神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砂金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甜味的空气伴随着忆质顺着鼻腔流经肺部,让砂金很想咳嗽,正是这种空气才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砂金: 醒醒吧,这不是可以安心入睡的地方。 花火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砂金也认真听着:“给你个提示吧:既然你谁也说服不了,何不考虑去找个哑巴做朋友呢?至少他不会反驳你,哈哈,再见了~” 花火大人可是已经给出最大限度的提示咯,可别死了哟,小孔雀~ 花火说完转身就走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比如,向所有“弱者”发放一个按钮,一个按下去就可以掀翻牌桌,打乱局势的开关。 嗯,要先去找谁好呢?要不先去找那只小灰毛? “谢谢!”砂金被留在原地,他知道那位未曾向他透露名字的假面愚者能听见,“和哑巴交朋友——我会铭记在心的!” 然后,他才将刚刚深呼吸进到体内的那口空气呼了出来,这种极富攻击性的善意,他果然还是接受不来啊。 第208章 左手一只蜂右手一只蝎 毕亚斯虽然可以通过某种天赋掌控时间的流动,但穿梭时间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在这种没有明显时间标识的梦境中。 毕亚斯插叙的能力很难找到锚点,自然也就不方便使用,现在的祂行走于被忆泡堆满的思绪长廊中,脸上的复眼全部睁开仔细的观察着每个梦泡展示出来的内容。 祂顺着琥珀蛛丝,看到知更鸟如花火所愿的去扮演了她自己的尸体,又看到银发的星核猎手。 而泰坦妮亚仅剩的子嗣成功的跟知更鸟交换了身份,接近了那位星穹列车的小星核先生。 假面愚者花火小姐在以一种诙谐的方式帮了砂金之后,砂金也很好的处理了一切,为这颗盛会之星最引人注目的‘死亡’做好了铺垫。 然后,一道荧蓝色的蛛丝突然出现在毕亚斯面前,毕亚斯顺着蛛丝延伸过来的方向伸手。 带着真丝手套的手以一种不会破坏梦泡的方式,插入了一个荧蓝色蛛丝的源头,可以看出来祂的手臂正用力拽着一个沉重的物件。 毕亚斯本来可以很有耐心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祂的手臂非但没有从梦泡中拔出来,反而连肩膀都快陷进去了。 如果是擅长钓鱼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一条体力充沛,体重也足斤足两的大鱼,而这正是需要耐心等待大鱼的体力消耗干净的时候。 但时间有限,毕亚斯需要以极快的速度将兄弟们都找回梦中聊天室,祂已经做好了读档第十次的准备。 结果祂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第一个兄弟这就遭遇了滑铁卢,这种不管不顾埋头向前冲的力道,肯定是纳撒尼尔没跑了。 毕亚斯扒着梦泡边缘往里面看了一眼,嚯,果然是纳撒尼尔,而正跟祂对峙的则是一位巡海游侠。 不是,毕亚斯纳闷儿的不得了,纳撒尼尔跟那位看上去像是改造人的巡海游侠八竿子打不着一边啊,怎么就能吵成这样? ……辛格瑞达也不在纳撒尼尔身边,怎么回事,祂去哪了? 毕亚斯将周围的梦泡都扒拉过来仔细查看,不应该啊,祂明明给辛格瑞达也系上了蛛丝,而按照一般情况,这俩应该是不会分开太远的才对。 等等,这不是大哥吗?阿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对不起,我这就把眼睛抠下来。 毕亚斯原本还拿手捂着眼睛,但祂还是不由自主的被那副美人与美人痴缠的画面吸引了,人喜欢看好看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嘛。 于是,毕亚斯用自己额头上的复眼悄悄的看,可以算是偷感极重了,哎呀,怎么都不脱衣服呢,难道不是赤裸的肉体更适合大哥和银枝哥互相欣赏吗? 但是,大哥的腿好好看啊,好细好长好漂亮,银枝哥的后背也很有力量感,就是那头红发有点挡视线,唔,看不到大哥的脸诶。 我的家人们都好好看啊,毕亚斯眨巴眨巴脸上的八只眼睛,虽然没能把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都拉出梦泡,但看到大哥和银枝哥事后的温存也很……哎哟! 一块棱镜碎片嗖的一声从祂扒着看的那颗梦泡中飞出来,砸在毕亚斯头上弹飞出去,没破皮,但是很痛。 很快,哈尼雅的身形从梦泡中浮现出来,祂看着一边装可怜说‘好疼,哥哥给揉揉’一边往自己身上贴着要抱的弟弟略感无语。 “……毕亚斯。” “什么事,我在!”毕亚斯听到哈尼雅这个语气瞬间立正站好,好像这样就能用自己乖巧听话的外表把哈尼雅糊弄过去,“大哥你说吧,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帮!” 哈尼雅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揉揉弟弟的头然后转移话题,毕竟祂和银枝在入梦池里也只能是那个姿势。 而毕亚斯这个脑子里除了好看的就是能卖钱的,估计也……哦,祂忘了,毕亚斯还是个因为读脑能力而变得爱脑补的弟弟。 现在祂的副脑怕不是有一半都已经因为能量缺失而休眠了,怎么还能有心思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好了,计划如何了?”哈尼雅挥散因为祂从梦泡中带出来的波动而聚集过来的其他梦泡,“我刚刚跟小狐狸联系了一下,确定了哈尼雅这个身份能够出现在联觉梦境里的节点,辛格祂们呢?” 毕亚斯这才想起,自己的左手仍旧因为没办法在跟纳撒尼尔的角力中获胜而一直卡在那只梦泡中,祂只好求助的看向哈尼雅,寄希望于大哥的帮助。 哈尼雅这才看到毕亚斯身后拖着一个巨大的梦泡,梦泡上面缠满了蛛丝,看来,没有着力点,再坚韧的蛛丝也无法起到类似机械起重机的效果。 “纳撒尼尔跟一位巡海游侠打起来了,”毕亚斯跟哈尼雅打小报告一样的叨咕着,“也不知道祂怎么就生气了,辛格也不在祂身边,我一个人拉不回来祂。” 哈尼雅顺着毕亚斯的左手向梦泡内看去,只见纳撒尼尔和那位名叫波提欧的巡海游侠就像是被各自的主人拉住狂吠的宠物犬一样冲对方汪汪直叫。 估计等拉住他们两个的好心人松手之后,这俩人也就吵不起来了,等等,这位巡海游侠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会让银枝去看看的,”哈尼雅伸手进去弹了纳撒尼尔一个脑瓜崩,没过一会,晕乎乎的小胖蜂就被哈尼雅握在手心里抓了出来,“如果是银枝的话,想必他一定会对这位巡海游侠的说话方式大加夸赞的。” 毕亚斯在一旁不明所以:“因为是纯美吗?可是这小改造人和纯美也不沾边啊?” 哈尼雅摇摇头,祂顺着纳撒尼尔身上的蛛丝顺利的找到了辛格瑞达所在的梦泡,而半黑半粉的小蝎子正趴在一块七彩的蛋糕上大快朵颐。 “艾维利塔到匹诺康尼了吗?” 哈尼雅继续问,祂是被纳撒尼尔操作不当导致的爆炸给直接崩飞到匹诺康尼的梦境中的,对此祂毫无准备,自然也就不可能对后续计划的实施有什么详细了解。 “呆呆直接被爆炸冲击到在现实中醒过来了,”毕亚斯详细的给哈尼雅讲述后续,然后祂眼见着哈尼雅身边的蓝色光屏越来越多,“有假面愚者在,不论出现了什么意外祂都肯定会去匹诺康尼的。” “对了,大哥你遇到小七了吗?” “没有,”哈尼雅计算着未来的可能性一边回答,“但小七现在应该处于遗忘状态,就算祂去那片虚无之海里面泡一泡都是没问题的。” “也对,在咱们七个里面,也就三儿和小四最能闯祸了,”毕亚斯戳弄着被哈尼雅放在祂手心里蹬着腿都翻不过来的小胖蜂,“纳撒尼尔,你又得减肥了。” 哈尼雅终于捏住了梦泡中又趴到肉酱派上头啃来啃去的小蝎子的尾巴,而半黑半粉的小蝎子在被拎起来之前还紧紧抓着一片培根不放。 看来饥饿这种东西是个很好的调料,到时候可以尝试一下做几个情绪系列的点心,哈尼雅这么想着的同时刚好将辛格瑞达带出梦泡。 而小蝎子一到思绪长廊就变回了人形,嘴里还叼着那片培根,祂把油乎乎的手伸到哈尼雅面前,笑嘻嘻的看着哈尼雅熟练的叹气,然后拿出手帕给祂擦手。 “嘻嘻,我最喜欢大哥了!”辛格瑞达在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才跟哈尼雅贴贴,然后转过身去再跟毕亚斯贴贴,“二哥我也喜欢!” “出来前跟小六说了吗?”哈尼雅温柔的拍了拍辛格瑞达的头,顺便理顺祂的长发,“进入联觉梦境的节点非常重要,你最好能一开始就跟着无名客们。” “嘻嘻,大哥你就放心吧,我把纳纳加入的节点也跟小狐狸敲定了!” 辛格瑞达从毕亚斯手中接过自己还没翻过身来的同胞兄长,拿手指按在小胖蜂的肚子上揉来揉去,纳撒尼尔也就不挣扎了,任由弟弟玩弄自己。 “那我们走吧,”毕亚斯打开了思绪长廊尽头的那扇门,门后面是一片整洁的梦中聊天室,“去完成最后的笼中鸟计划。” 第209章 从完美落幕到平静日常 <书接第40章的内容哦,如果可爱的读者们忘记了具体内容的话,要不要考虑重新看看前四十章呢?会有很多细节和伏笔带来的惊喜哦~> 惊梦酒吧今日歇业,并非是有人包场,而是舒翁专门歇业一天用来招待相当于拯救了匹诺康尼所有人的无名客们。 嗯,还有一位平时根本见不到的贵客,以及一只快饿死了的,小小贵客。 “苜蓿草家系会见了公司?”丹恒一边扶着肩上的粉色毛绒绒不让祂掉下去,一边思考着瓦尔特·杨说出的消息。 “是那位公司使节捎来的口信,他说这是礼尚往来,”瓦尔特·杨点头肯定了这条消息的真实性,“也不难理解,今日的匹诺康尼就和曾经的边陲监狱一样,外有民众与银河势力虎视眈眈,内有秩序的阴影暗流涌动。” “与其落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不如主动退让一步,邀请公司上桌谈判,名义上是合作,实则在为自己谋取更多存续的机遇。” 丹恒低头沉思,而祂肩上的粉色毛绒绒又一次脚滑了,他不得不伸手接住然后将饿的直抽抽的米蒂洛拢在手心里,寄希望于自己手心的温度能让米蒂洛舒适一些。 “难怪他们会邀请星穹列车从中斡旋,依你之见,我们该站在哪边?” 瓦尔特·杨看了看在一旁放空思绪像是在吐魂儿的繁育第五令使,将繁育第六令使特定的食物带成糖浆什么的…他又将自己发散开来的思绪收了回来,然后开口: “我不认为同谐是完全的受害者,无论出于各种理由,他们也有息事宁人的诉求,并且十分强烈,各种缘由不免引人遐想。” “果然还是,要,阉了阿哈……混蛋!”艾维利塔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但丹恒和瓦尔特·杨都很无奈的看着这位一大早重复了这句话二十多次的繁育第五令使。 “艾维利塔,你还好吗?”丹恒还是第一次见令使级别的人物会有这样的行为,就,可能被阿哈骗了的令使都一个样。 繁育第五令使的一缕头发变成小白蛇的样子哭唧唧的瞅了丹恒一眼,但艾维利塔本人却还说着自己没事:“是我,害米蒂洛,饿成这样……阿哈,可恨!” 丹恒手心里的粉色毛绒绒动了动,往艾维利塔的方向努力的挪了挪就趴下不动了,米蒂洛已经完全饿到没力气了。 而根据艾维利塔的描述,祂在飞来匹诺康尼的路上遇到了阿哈,而那罐伪装成浓缩仇焰的糖浆就是阿哈给祂的。 真是可怜的孩子,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姬子这样评价了这位繁育第五令使,因为她是真没想到现在还能遇到会相信欢愉星神阿哈的人。 瓦尔特杨咳了两声将话题转回来:“若是让家族或公司其中一方完全掌控匹诺康尼,恐怕这里又会变回声色犬马的虚假美梦,老无名客们的努力…又会再度付诸东流。” 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看来是自告奋勇去叫穹起床的三月七终于回来了,结果,三月七哒哒哒的直奔艾维利塔,完全忽视了瓦尔特·杨的问候。 “呆呆,我可想死你啦,快让我抱抱!” 而艾维利塔肉眼可见的变得生动了一些,虽然还是呆呆的,但祂很明显对三月七的各种无厘头的问题都有回应。 穹打着哈欠跟好像很久没见实则昨晚上刚刚一起击败了噩梦游戏最大boss的瓦尔特·杨打了个招呼,就一脸困倦的靠到了丹恒身上。 丹恒帮穹把已经快要能遮住眼睛的刘海拨弄到他的耳后别住:“看你睡的很熟,就没有打扰,怎么样,休息的好吗?” 穹吸吸鼻子,可能是因为睡的太久了,就连说话都带着撒娇一样的鼻音:“感觉做了好长的梦,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话说,姬子姐呢?” 丹恒将几乎已经不动了的米蒂洛放回口袋,还是这种贴身的口袋要安全一些:“她作为列车组的代表,先行前往家族进行交涉了,等安排妥当,她会立马联系我们。” 瓦尔特·杨接过丹恒的话继续给穹解释:“太一之梦破碎后,蒙托尔星系的家族分家闻风赶来,但星期日已经迅速控制了现场,让他们无从发作。” “橡木家系大多数成员都失去了意识,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星期日?”跟艾维利塔头发上的小白蛇玩你拍一我拍一的三月七探过头来,“他没事吗?” “父亲·的,王虫,不会有事,”艾维利塔回答了三月七的问题,“繁育一脉,无人可以,随意辖制,即便是他·的,前任主家,也,无权过问。” 丹恒插话进来:“现在尘埃落定,一切阴谋的始作俑者被指认为前梦主歌斐木,但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陨落了。” “到头来,普通人只觉得这是一场邪恶势力针对谐乐大典的袭击,”三月七拽着艾维利塔的手走过来,繁育第五令使也顺从的跟着一起,“而家族没有尽到保护美梦的职责,信用一落千丈。” “尽管离事实还有不小的差距,但也算是影响最小的结果了吧……诶呀,好乖好乖好呆呆~” 看着三月七不停的搓弄艾维利塔长发的样子,穹叹了口气,他明白,星穹列车在这次的恶性事件中不一定就能站到正义的一方。 但他同样希望,曾经无名客前辈们的努力能为所有人都带来一个好结局,包括星期日,也包括橡木家系的成员们,还有星期日口中的那些弱者。 可是,即便我的身体里没有这颗星核,即使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穹这样想着,坚定了自己内心的信念。 我依旧会走向开拓,用自己的力量去打破规则,守护着我所爱的人们,与大家一起携手共进,去往那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未来。 “艾维利塔,”穹突然拉长了声音喊着繁育第五令使的名字,“繁育星神准备什么时候跟星期日结婚啊?到时候能给我们一张邀请函吗?” 艾维利塔踉跄了一下,连带着丹恒胸前口袋里好似已经睡熟了的米蒂洛都抽了一下,这确实是穹会问出来的问题。 然而在坐的两位繁育令使一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另一位完全没有力气说话,最终,几人的话题结束在穹‘就这样说定了哦’的一锤定音中。 丹恒,三月七和瓦尔特·杨动作统一的捂着额头,三人再一次被穹提取关键信息的能力搞到无语,明明是这么严肃的场合,他怎么就能想到参加结婚典礼啊。 第210章 谈判 与此同时,在晖长石号空艇上,托帕刚刚告别了那位官腔打得特别棒的家族侍者就接到了人才激励部打过来进行内务审查的联络。 这种骚扰电话,托帕不知道接了多少个,就算是走流程配合审查也足够烦人了,托帕细长的眉毛都变成八字眉了。 她最讨厌公司里这帮逮到人一丁丁点错处就死拽着不放的大嘴蛙们了,张口苍蝇闭口苍蝇的,嗡嗡嗡的烦死了。 而且,雅利洛vi的处理方式是通过战略投资部提交上去的,根本不存在任何程序漏洞,更何况,还有那位特殊投资顾问的担保。 肯定又是哪个刚晋升上来的部门小组长想提高业绩,而战略投资部这个市场开发部的死敌可不就被盯上了吗? “令人厌倦的对话……”高跟鞋踩在光滑的石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直接挂断就好了,不是吗?” 优雅而温柔的成熟女声传来,一下子就吸引了托帕的注意力,听到这个亲切的声音,托帕哪里还有心思跟电话里的人争吵,那可是翡翠女士! “依我看,那个项目你处理的不错,”浅紫色长发的女性身着极具设计感的职场西装缓缓的向托帕走来,看到托帕亮晶晶的眼神,她轻笑一声,“舍弃一颗小小的冰球换星穹列车一个人情和跟那位特殊投资顾问交好,对部门而言,稳赚不赔。” 从贝洛伯格的案子就可以看出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对列车组的态度了,钻石下达的命令是这样的: 对星穹列车竭尽可能的拉拢,不惜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也要换到列车组的人情,如果有任何一位繁育令使参与,那部门成员可以直接退出。 “不用担心,会有人给咱们报销的,”钻石这样告诉翡翠,“如果有繁育一脉的人参与进来,咱们可以全盘让步,以祂的心软程度,咱们不会有任何损失。” 而无名客的名誉享誉世界,开拓列车的银轨遍布寰宇,自从那位从开拓者刚加入星穹列车开始,那一期的星际播报可是郑重恭喜了星穹列车。 并且,之后的每一期,公司都会专门播报庆贺星穹列车重新启航的语句,这示好态度不要太明显,短期内开拓者是不会和公司有重大冲突的 “很久没见了,小叶琳娜,”翡翠的声音温柔下来,就像是在对待自己养大的孩子一样,她伸手摘掉了托帕尚未挂断电话的耳机,“我一直在期待和你共事,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就像,以前那样。” 托帕的眼神根本无法离开她朝思暮想的面孔,啊,翡翠女士颜色浅淡的双眼在那么温柔的看着我:“翡翠女士,好久不见,能有机会和您合作,我非常荣幸。” 翡翠看着托帕眼里即将迸发而出的情感笑的无奈极了,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在自己面前就拘谨的要命呢。 在交流过两人公认的事实后,托帕不禁感叹,真是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那位自作主张的老奥帝,真的得到了跟匹诺康尼现在境况相关的所有情报了吗? 苜蓿草家系又并非匹诺康尼唯一的实权势力,橡木家系虽然受到重创,但那位暗中策划了一切却成功脱身的年轻的前任家主手里可握着更大的底牌呢。 而且,新任橡木家系的家主非但与他,嗯现在应该用祂来称呼那位了,关系匪浅,还比前任家主更为成熟,那心性和手段足以与公司形成对抗局面。 说起来,还真没想到,最后成功主持大局的竟然是那位大明星知更鸟小姐,匹诺康尼家族分支目前唯一的第五音阶的调弦师,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抱歉打断二位谈话,家主已经准备好和战略投资部的代表会面了。”家族侍者双手交叠在身前向托帕和翡翠二人点头致意,然后她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工作时间到了,”翡翠严肃起来,接着,她转头看向同样一脸严肃的托帕,“打起精神,去见见那位身居高位的‘配角’吧。” “记住我们的目标:为公司入驻匹诺康尼创造机会,砂金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而你我…要把它彻底撕开。” 在进入第一扇门后,托帕悄悄攥拳给自己打了个气,把翡翠看的直笑,她轻抚了一下托帕的肩膀以示安慰: “倒也不用这么紧张,因为…那种会亲自动笔给自己写的自传的人,通常都很有责任感和使命感。” “老奥帝无非是想帮助匹诺康尼的本地人,争一争这本应属于他们的利益罢了。” 谈判很快开始了,面对老奥帝先声夺人的行为,翡翠心知肚明,但这样的施压,高昂的气势,对谈判主动权的抢夺,不愧是只手撑起匹诺康尼经济体系的传奇人物啊。 家族想绕开星际和平公司在寰宇间自主上市并非不可能,但缺少广泛的认可与自身公信力的不足已经足以将匹诺康尼这个原本还算可以的经济体拖死。 更何况,老奥帝推出的货币,是基于匹诺康尼自身的信用,发展以及技术这些甚至没有广泛认可的支撑物作为担保,让面向全宇宙的公开募集更难实现。 况且,即便能解决公信力的问题,作为掌握着寰宇间最大通信体系的公司也可以轻松的通过舆论直接搞垮匹诺康尼新建立起来的体系。 无论老奥帝公布的匹诺康尼的财报再优秀,舆论这种人云亦云的东西也可以瞬间摧毁他们的信用,这对刚刚建立起来的新体系来说是致命的。 所以,家族一开始就完全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危机亦是机遇,”翡翠放松的靠在背后柔软的靠枕上,“您其实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匹诺康尼再次成为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既然老奥帝想要走个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流程,那她翡翠乐意奉陪,原本她与托帕会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节约成本,减小匹诺康尼入驻公司的难度。 简单来说就是砍价,并找到一个足够中立的口碑极佳的势力来做中间人在公司和家族之间进行担保。 “如果匹诺康尼成功渡过难关…届时公司再想掺上一脚,我们的一举一动便会暴露在亿万公众的视野之下。” 毕竟,在公开的情况下,一旦撕破脸皮,不光家族要损失他们本就稀少的利益,公司入驻的难度也会成倍增加。 “嚯嗬嗬…现在我相信了,翡翠小姐,看来你确实熟读过我的传记,”老奥帝见情事明朗,稍微放下了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你们考虑一下吧。” 翡翠点了点头,她看着托帕一脸凝重决定还是让这孩子先休息一下,毕竟这样庞大的信息量以及老奥帝言语间透露出的隐秘,就连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奥帝先生,我提议会谈的上半场就到此为止,”翡翠回应了老奥帝建议,“请允许我和托帕单独商议片刻,稍后再代表公司作出回应。” 老奥帝笑的爽朗,他示意两人可以随意后一直挺直了身体坐着,直到翡翠带着被老奥帝的气势压制住的托帕出门喘口气才松懈了下来。 随即,他点开了一直开着通讯的手机,一道脸上带着四只眼睛的灰色频闪的剪影和垂眸沉思的橡木家系前任家主出现在他面前。 “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做了,虽然这原本也是我会用到的招数…星穹列车真的会如你们所说的成为平衡家族与公司在匹诺康尼利益的桥梁吗?” 老奥帝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结交到繁育一脉的大人物,但他也没想到,就连那位年轻的家主也是其中一员。 “老奥帝,关于这点我想我已经保证过很多次了,”灰色的剪影眨了眨他那明显的四只粉瞳,“以星际和平公司特殊投资顾问,以及繁育第二令使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的名义。” 第211章 双子外卖使命必达 舒缓的音乐悠扬,舒翁原本想调几杯酒给那几位看着灰色短发青年一脸头疼的无名客们,但她的注意力却被旁边那位正在发呆的繁育令使给吸引了。 艾维利塔左眼处的虫纹突然燃烧起来,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燃烧样子的虫纹就已经爬满了祂半张脸。 但艾维利塔好像毫无所觉一样的伸出了双手:「这回要开什么样的虫洞?」 片刻后,跟艾维利塔交流的人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而艾维利塔深吸了一口气,从祂坐了一早上的椅子上起身,走到了丹恒面前。 艾维利塔很高,但同样的,因为祂的脸比较可爱,平时并不会给人一种压迫感,但今天不一样,走到丹恒面前的艾维利塔脸都快黑透了。 “呆呆,你怎么了?”三月七看到状态不对的艾维利塔便凑过来伸手捏了捏艾维利塔的脸,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艾维利塔的表情堪称复杂,羞耻,无语,怀疑自己,甚至还带了一丝丝的悔恨,让丹恒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也很好笑就是了。 “对不,起。” 天啊,这怎么回事啊,艾维利塔平时说三个字都不会卡的,怎么今天卡了? 三月七跟穹猛使眼色,然而在穹同样震惊的表情中,艾维利塔先是向丹恒鞠躬道了个歉。 然后,在众人看似受到惊吓实则非常好奇的眼神中,祂的双手合拢猛的对着丹恒的胸口处比了一个心: “心心相印,能量…用爱·的,呼唤,造就传奇,来自蠹星·的,双子,因爱合体,纳辛撒格,尼瑞尔达,传送开启!” 在艾维利塔崩溃又被迫认真的开门咒语中,一个小小的虫洞从艾维利塔比心的双手中间缓缓旋出,直到扩散至艾维利塔的手指边缘。 然后先是崩出了一捧又一捧的彩色纸屑撒了丹恒一头一脸,然后那里头就开始飘花瓣了。 红色的,粉色的,黄色的,鲜嫩的花瓣带着纯度极高的能量,不知道是薅秃了多少蠹星最近盛开的鲜花才能造成丹恒身上如同落雨一般的美景。 众人静默着,抖动着肩膀憋笑,但制造这个美景的艾维利塔和美景之一的丹恒,两人的脸已经黑透了。 因为,那个虫洞喷完花瓣后,又开始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外丢宝石,是的,就是那种亮晶晶的,一颗拇指盖大小就可以卖到上百万信用点的那种压缩能源形成的宝石。 自从丹恒下意识的接住第一颗宝石后,虫洞另一边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开始尝试向各种奇葩的方向丢宝石。 穹和三月七,一人拿着手机录像,一人拿着照相机咔咔拍,哇塞,虫洞那边是谁啊,竟然敢把丹恒像用球逗小狗一样玩弄。 丹恒胸前口袋里被颠醒的米蒂洛缓缓的探出头来,然后,看到现场一片混乱的小小的粉色毛绒绒直接僵在了那里。 艾维利塔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忍直视,但开启可以传送物品的虫洞至少需要三位繁育令使。 其中两人使用力量撕开空间裂缝,而第三人锚定坐标,所以艾维利塔只能站在那,因为只要祂一动虫洞就会被瞬间关闭。 到那时候祂就得再喊一遍那种令人羞耻到无地自容的开门咒语了,而且,开启这个虫洞进行传送的肯定是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 最终,最先憋不住笑场的是瓦尔特·杨,其实他是捂着嘴的,所以一开始,他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在闷咳,但现在,那爽朗的笑声怎么听怎么愉悦不已。 然后就是舒翁,她直接不顾形象的在吧台的台面上啪啪拍手,笑的直打跌,直不起腰,根本直不起腰,这场景不笑出来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丹恒已经快被花瓣和宝石埋住了,艾维利塔的脚下也都堆满了,被在场所有人的笑声包围,艾维利塔只觉得自己周围被欢愉填满了。 丹恒最终还是选择一屁股在厚厚的花瓣上坐下,他轻笑着,捞起一把花瓣仔细观察。 结果他发现,这是一种极其稀有的,在上一个琥珀纪被时常用于制造香水的原料,与其说是花瓣,倒不如说是看起来颜色亮丽的肥厚叶片。 他伸手点了点口袋里粉色毛绒绒的脑瓜,然后将厚厚的叶片递过去,毕竟这叶片上残留着浓郁的能量,多少都能让米蒂洛精神一点。 米蒂洛下意识的就开始啃,但啃着啃着,祂因为变成本体而缩小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了,小小的绒蛾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纳纳!四哥!你们在干什么!?!?!?」 丹恒捂着耳朵,他距离米蒂洛最近,当然,这种能刺穿人大脑的唧啾唧啾的声波对他的影响最大,但可喜的是,终于没有宝石和花瓣从那个小小的虫洞中喷出来了。 片刻后,一个里面装满了蓝紫色液体的巨大玻璃罐从虫洞中被挤了出来,掉在地上厚厚的花瓣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而艾维利塔手心中那个心形的虫洞瞬间就消隐无踪,繁育第五令使放下了僵硬的手臂,然后缓缓的,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祂拿手掩住着自己的脑袋缩成一团,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花瓣堆里,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刚刚发生的事带来的尴尬。 祂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说自己在尴尬的时候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祂都快抠出整个蠹星系了。 三哥和四哥实在是太可怕了,还有那句每次都不一样的咒语,为什么每一次开虫洞都要说这种羞耻的话啊,快来个人救救祂吧——! “哈哈哈哈,穹,我呵呵呵,我觉得呆呆祂哈哈哈,祂都快碎了呵呵哈哈哈!” 三月七的笑声传入艾维利塔耳中,让这个繁育第五令使又往花瓣堆里缩了缩,祂现在无比期望所有人都能忽视祂。 然而,穹在一旁模仿着艾维利塔的动作,逗的本来没什么人的惊梦酒吧欢声雷动,就连帮米蒂洛举着装满浓缩仇焰罐子的丹恒都笑的前仰后合。 结果,米蒂洛一个没站稳就咕咚一声整个掉进了罐子里没了声息,这可给丹恒吓了一跳,祂刚想伸手把米蒂洛捞出来就被满头花瓣眼神死的艾维利塔阻止了。 普通人类一旦沾染上仇焰就会瞬间被期间的情感侵染,最终成为仇焰的养料,虽然丹恒有着持明龙尊的力量,但还是不要轻易接触为妙。 米蒂洛这一次在匹诺康尼消耗实在太大,可能就连之前储存在身体里的仇恨都消耗的一干二净,这一罐子估计也就够祂勉强吃个半饱,剩余的估计需要到仙舟去补充。 不知道各个仙舟的那什么……幽什么玩意来着填满了没,算了不重要,不管它叫什么,那都是小六的食堂。 丹恒手中的罐子突然猛的一沉,原本只能维持缩小本体的粉色毛绒绒已经钻出了罐子变成了一个小少年样子的狐人抖着耳朵按着罐子口跳到了地上。 三月七和穹欢呼一声冲过来抱住了比现在的米蒂洛本人还要大的粉色尾巴猛蹭,穹还埋进去猛的吸了一口,说起来虽然在梦中所有人都在,但他们确实跟米蒂洛的大尾巴好久没见了。 “好了,狐狸我终于活过来了,”米蒂洛伸出手踮脚摸了摸三月七和穹的头,“这一次多亏了你们,尤其是穹,信息传达的很到位,超棒的!” 众人意外的看着缩小版的狐人竖起大拇指夸人,不得不感叹繁育令使的神奇,原来米蒂洛没吃饱就会连同性格一起回到小时候了吗? 这也太可爱了吧! 第212章 三方合同 谈判的上半场刚刚结束,翡翠带着一脸凝重的托帕走到一个安静无人的休息室内看手段尚还稚嫩的托帕努力思考解决办法。 翡翠微笑着看着托帕发牢骚,然后冷静下来开始梳理所有可能会用的上的线索,虽然现在的场景看上去像是她们被老奥帝逼迫,不得不暂停进行中场休息。 不过,胜利的天平还没有向哪边倾斜,声音,气势这些在谈判中都很重要,但这些没有实质上重量的东西根本都是虚张声势,完全无法成为能压翻天平的筹码。 “托帕,拜托你打得那通电话,有下文吗?”翡翠看托帕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才开口问道,这通电话很重要,重要到可以左右公司和家族在匹诺康尼势均力敌的局面。 “有,对方答应了,”托帕看着翡翠的脸眼神又直了,但这根本不耽误她回答翡翠的问题,“不过人要再过一阵才能到场。” 很好,一切都在计划范围内,甘露虽好,但要在鸩毒上桌之后再被端上来才能将所有的利益最大化。 公司要争的可不是那颗不甜不淡口感还绵软的面苹果,在双方都很贪得无厌不肯放弃利益的情况下,最好还是找一个与公司和家族都完全没有利益纠葛的中间人参与其中。 三方谈判,公司和家族处于利益争夺的两端,而让双方全部满意第三方,除了星穹列车估计就没有别人了。 翡翠也不是没有想过让一位繁育令使来担任这个重要角色,毕竟繁育令使们的信息在整片宇宙中公开,信用和能力都是宇宙最顶级的担保人。 更何况,蠹星繁育一脉独占整片寰宇百分之八十的能源星球,身在公司的那位特殊投资顾问还对收集以及探索新的能源产地乐此不疲。 在这一点上,没有哪个势力可以比得上繁育,公司可没有那如同虫群一般遮天蔽日的人手,简直是输的透透的。 但正因祂们太过强大,匹诺康尼这点蝇头小利祂们才看不上,繁育令使们拥有的是整个蛋糕,所以,祂们根本不会关注那滴落在蛋糕盘子上的一点果酱。 “我突然有些好奇,托帕,”翡翠单手叉腰交换了一下站姿的重心,毕竟长时间穿着高跟鞋还是会累的,“在你看来,匹诺康尼算是优质资产吗?” 托帕回答的毫不犹豫:“信用良好,暴利,有发展前景,哪怕经历这次劫难,依旧是银河中一等一的优质资产,这点毫无疑问。” “嗯,显而易见,”翡翠了解托帕,更了解那个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小叶琳娜,“但我想问的是,以你的品味,这个项目显然有些‘无趣’了,不是吗?” “啊,的确,”托帕赞同的点了点头,终于有人说出了她的心声,“要不是砂金拉我入局,我怎么也不会来这里的。” 翡翠听到托帕这样说由衷的开心:“但你却很信任他,对我们而言如同生命般宝贵的基石,你竟然愿意托付给他,去完成一场赌局。” 托帕一屁股坐在了桌子边上,她累了,自从被砂金从雅利洛vi的项目中捞过来,她这个项目总监可是一天都没有休息:“你不也一样吗,翡翠女士?如果我们不跟注,你的翡翠石也没法这么顺利的入境。” “将流淌在美梦中的欲望尽收眼底,赢得谈判的筹码,为此,我当然也愿意搭上托帕石来为你们作掩护…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翡翠揉了揉托帕的后脑,简单解释道:“那孩子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谁也阻拦不了——连命运都不行,但他也不是完全没给自己留后路。” “那位一直站在咱们这边的特殊投资顾问,可是一直睁着脸上所有的复眼,全神贯注的盯着他呢。” 托帕想了想,她只在雅利洛vi上通过视讯见过那位一面:“这么说来,砂金的基石还是有修复的可能性的?” “托帕,你可以猜的再大胆一点,万一,砂金的基石,其实已经被修好了呢?” 翡翠看了看时间,该去进行下半场谈判了,甘露已经就位,这份三方合同,不管家族怎么想,反正公司是签定了。 “久等了,奥帝先生,”翡翠在老奥帝面前坐下,“会谈,可以继续了。” 而另一边,毕亚斯和星期日的视讯还在继续,祂们在讨论星期日是否需要直接回到蠹星以便尽快完成肉体的进化。 或者放任星期日一直停留在外,直到从精神与灵魂中带来的力量潜移默化的改变躯体。 对此,毕亚斯有自己的考量,祂觉得还是不要让星期日过早的回到蠹星,这位新任王虫还需要历练,祂的思想和手段都还不够成熟。 简单来说,毕亚斯认为父亲能跟星期日谈恋爱可能只是看中了祂身上的某些特质,比如,秩序的残留物。 或者是那即使前方没有路可走,却依旧坚定的要自己走出一条路的内心,在这一点上,毕亚斯不得不承认,星期日比绝大部分生命都要强大。 但是,作为一位很可能是未来陪伴在父亲身边唯一的王虫,祂得先去看看这个世界,然后才有资格将自己一生的经历讲给父亲听,并在父亲的陪伴下度过人生中第一次沉眠。 “王虫,我并非在阻挠你与父亲见面”,毕亚斯认真的看向星期日,有句话祂没跟这位新任王虫说,但祂以后也不准备说,祂其实还蛮欣赏星期日这个人的。 “你要明白,你已经成为了星神的伴侣,但现在的你绝对只能被称为父亲的弱点。” 星期日点头,祂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甚至祂还在怀疑那几场梦中所发生的一切是否都是自己的幻想。 直到感受到了自己体内与曾经完全不同的力量,星期日才恍然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那位繁育星神的垂青也不是什么被祂臆想出来的东西。 那位浑身散发着温柔气息并充满人性的神明是真的与自己在梦中相恋了九生九世,但直到最后,感到不舍并发觉前路迷茫的确实有祂一人。 星期日并非没有地方可以去,祂虽然退出了家族,但知更鸟仍旧是匹诺康尼橡木家系的家主,未来祂的妹妹也将走到梦主的位置上。 这是星期日在真正决定要离开匹诺康尼之前与知更鸟商谈后定下来的路,现在的祂已经知晓妹妹的强大,更知道未曾踏上名为寰宇这片广阔舞台的祂所见所闻是多么的贫瘠又狭隘。 笼中鸟已经有了展翅高飞的力量,至于方向,那封被祂撕毁丢弃后又被繁育第一令使送到祂手中的邀请函依旧闪烁着光芒。 祂即将踏上自己的旅程,离开虚华的美梦,去往那足够高的能够让祂看到整个世界的地方,想必,在自己登上高山之时,亦有人会在远方一直看着祂吧。 第213章 人生中缺失的部分 在公司,家族与星穹列车谈判顺利进行的时候,一位银发的女孩正站在匹诺康尼黄金时刻的一角向着栏杆外车马川流不息的格拉克斯大道。 黄金时刻的主干道还是同什么都没发生那时候一样,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拍照打卡的旅客和猎犬家系维护治安的幼犬们。 流萤呼出一口气,那位加拉赫先生所使用的形容词还真没错,猎犬家系,不愧是犬,即使是幼犬也是闻到味就能追着不放的存在,很烦。 她身边突然闪了一下,一个少女以一种立体投影的方式出现在她身边,可以改写现实还真是方便啊,这大概就算是银狼的异地登陆了,流萤这样想着。 对于赛博世界朋克洛德的一众黑客来说,生命只是一场游戏这句看似玩笑的话并非戏言,而银狼也来自那里。 她跟其他的黑客一样,游走于网络空间,用名为以太编辑的技术改写现实,将人生编写成一场宏大的游戏。 由此看来,银狼这位得以飞向星球之外,将将广袤的银河当作新手村外的第二片舞台的人,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之中的天才了。 “纸醉金迷啊,和艾普瑟隆如出一辙,”个头只到流萤胸口的少女叉着腰,她同样也看着那条大道,“如何?它和你想象中的梦境一致吗?” “你问过这个问题的,在我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流萤笑了笑,看着娇小的少女直白的关心她,她很想摸摸银狼的头,可惜,全息投影摸不到啊。 银狼小小的哼了一声:“是啊,我记得那时你的回答是‘不’,但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我觉得你还挺中意它的。” “不过,别忘了你依然在猎犬家系的通缉名单里,保持低调。”银狼看着流萤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句。 流萤抿了抿嘴,认真点头,况且,就如银狼所说的那样,这一次的通缉令上的照片是流萤自己原本的样子,并不是萨姆。 确实是新奇的体验,流萤作为流萤本身被匹诺康尼所认可了,但与此同时,也带来了许多麻烦:“不过,不能自由行动还是挺不方便的,银狼,能帮帮我吗?” 银狼昂起脑袋,在这一点上她可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早搞定了,我把系统黑了个遍,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我来来回回做了很多次。” “不过,别做引人注目的事,别去惹对你有印象的警卫,遵守这两点就没人会在意你,你想去哪就去哪。” “谢谢啦。”流萤不由的轻笑一声。 星核猎手们的相处方式就跟毫无血缘关系的重组家庭一样,他们会不打扰彼此各自的生活,但也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保持一种为彼此着想的默契。 “不用谢,萨缪尔女士,只要你不再把我没洗的渔网袜粘到阿刃房间的墙上……算了,原谅你了哈哈,我喜欢这个假名。” 银狼抻了个懒腰,她们在匹诺康尼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繁育令使,天才俱乐部,公司的人都在这,嗯,要不要去玩把大的呢? 然而流萤却不这么想,她的剧本还没结束,还有一次死亡在等待着她,但她丝毫不惧,因为同样还有一场难忘的收获没有降临。 在实际的结果发生前,一切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她还得帮卡芙卡和阿刃带伴手礼呢,流萤安抚着银狼,这孩子是真的年龄小,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我什么也不会做,只是想走走,用自己的双腿再多感受下这个世界,我想去买橡木蛋糕卷,在匹诺康尼的日子,我每天都会吃一个蛋糕卷,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 流萤走到栏杆边缘,抬头看着黄金的时刻永恒不变的夜空,午夜的十二点,正是繁星点点,迟迟无法入睡之人永远不用担心明天会到来的时刻。 “但今天我可以买两个,分你一半,”流萤转头看着操控着投影一屁股坐到栏杆上晃腿的银狼,“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能享用两倍的快乐。” “或者我可以带给卡芙卡,她向来不会拒绝,又或者…给刃,他会喜欢的。” 剧本只有一句话,关于这些细节,从来都不会出现在艾利欧给流萤的剧本里,命运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她尚未冲破的茧,流萤,从来都是自由的。 所以,在听闻星穹列车的所有无名客们都被邀请到晖长石号上后,自由的流萤准备混上去找小伙伴玩。 不愧是上流人士的飞艇,用豪华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这种吵闹的装饰,不过这里的装饰品看上去都很结实,应该是穹会喜欢用球棒砸下来听响的东西。 在转过弯的走廊里,流萤向飞艇内部的露台看去,知更鸟正在对家族的侍者下达命令,这么说来的话,以后这艘飞艇就是穹的了? 流萤对这位跟她在梦里交换身份的大明星感观很好,但没想到这位大明星也是会说话的。 对,就跟那种既有心计手段,又能以平常的态度对待所有人的上位者一样,与之前那位星期日完全不同,可不能被她发现自己是偷溜上来的。 “好了,那就麻烦你们准备一下相应的流程了,”知更鸟早就发现了躲在一旁的流萤,她挥退了侍者向着流萤的方向走来,“你好,流萤小姐,在梦里我们合作的很愉快不是吗?” “是的,知更鸟小姐,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流萤有些拘谨,因为知更鸟直接走过来就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一旁的休息室去,知更鸟的手与自己的不同,细嫩柔软,一看就养尊处优。 但这位大明星竟然是这么和蔼可亲的性格吗?流萤忍不住捏了捏知更鸟的手掌,但在听到知更鸟的轻笑声后她竟然脸红了。 “对了,还好在这里遇到你了,”知更鸟关上房间的门,拿出一张硬质的卡纸开始书写,“我给你补一张邀请函,这样虽然不能直接撤销你的通缉,但猎犬家系也没资格再驱逐或追究你了。” “谢谢你,知更鸟小姐,”流萤伸手接过那张带着香味的邀请函,“在梦里,我们交换身份后我才成功接近了穹,哦,就是那位无名客,真的非常感谢。” “这么说来,我也算是帮到忙了,”知更鸟笑着走到流萤身旁,“叫我知更鸟吧,这样我们也能更亲近些,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毕竟在那场梦里,我们可是帮了彼此不少忙呢。” “好,好吧,知更鸟,那你也叫我流萤吧,”流萤对这种漂亮大明星的亲近有些无所适从,不行,她得转移话题,“对了,我听你刚刚说,要把这艘飞艇送给无名客们?” “是啊,我和老奥帝先生已经商量好了。”知更鸟拿出一枚小小的胸针别在流萤的衣服上,这是代表着家族贵客身份的证明,也算是对星核猎手们的示好。 “为了感谢无名客对匹诺康尼做出的贡献,我会以家族的名义赠予星穹列车一件礼物。” 流萤直觉知更鸟肯定不是为了单纯的赠送这份礼物才这样说的,但她只擅长驾驶萨姆战斗,完全想不明白这些跟政治相关的话题。 话说回来,知更鸟会不会知道那家传闻通过抵押就能实现愿望的典当行在哪里呢? 第214章 误会 还是那扇纯黑色的办公室门,门开之后还是厚达十厘米的黑色天鹅绒地毯,昏暗的房间内,还是只有一束光照下来,就照射在办公室唯一的主人身上。 “沃兰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钻石抬起头,看着在黑暗中分外明显的四只……哦不对,是八只燃烧着怒焰的眼睛。 看来这回毕亚斯是真的生气了啊,竟然连平时不会睁开的复眼都瞪大了啊,钻石晃动着手上的钢笔,真是可怕的气势,但现在的他有恃无恐。 “那你也一定知道,我对你这次的决议,很不满吧。”毕亚斯没有像上次一样停留在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祂原本模糊的立场已经在匹诺康尼被彻底确定下来。 啊,现在在公司里任意一个办公室随便一打听都知道,那位特殊投资顾问是站在战略投资部那边的,这也是钻石刻意引导舆论的结果。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冷静,冷静,沃兰斯你别握拳头,冷静。” 钻石看着毕亚斯略过了那张祂常坐的沙发就知道不妙了,但当他看到毕亚斯一脚踏入头顶射灯的光圈中时,钻石脸上全是‘我的天,玩脱了,我完蛋了’这种故意显露出来博取毕亚斯同情的表情。 理所当然的,看到钻石这种表情,毕亚斯更气了,如果毕亚斯的眼刀如同祂的蛛丝一样锋利,钻石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你生气的时候还是这样喜欢盯着人的脖子看,但你知道的,沃兰斯,你就算咬下来也咬不穿我的喉咙,你也不像你的兄弟们一样有锋利的獠牙。” 钻石双手举高放在头的两侧,毕亚斯敏锐的发现,这个动作跟砂金那孩子在那位小星核先生面前摆弄筹码魔术的动作极为相似。 “你现在变得比以前胆子更大了,钻石,我等你的…狡辩。” 看着毕亚斯收回了自己即将喷发的情绪,但钻石知道,如果自己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那今天必然是要挨上两拳的。 “首先,你说的,让我派手上筹码最多的人去,”钻石声音平和,而且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坦诚相待是下下策,但每个商人都有窘迫到只能任人鱼肉的时候,“我难道没有践行与你的承诺吗?” 毕亚斯深呼吸了一下,祂从认识钻石开始就很想直接撕了他这张嘴:“好,就算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吧,但那孩子的策划案你肯定看过……” “说!为什么,这份让这孩子赌命的策划案上会有你的签字?以三枚基石为筹码,除了你,还有谁会引导他这样做。” “当然是我,”钻石的言语间带着笑,“可是,砂金成功的达成了公司所需的目的,而你们也得到了繁育想要的不是吗。” “双赢,哦,算上星穹列车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三赢,而这样的结果,所有人都很满意” 毕亚斯要气炸了,祂今天没带手套,而是用坚韧的蛛丝包裹在祂自己手上,祂恨透了钻石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 “钻石,有些东西不是结果好就可以忽略那在刀尖上跳舞般的过程的,”钻石面前的桌子被毕亚斯一拳砸的粉碎,“那孩子差点就被虚无吞了!” “基石碎了倒是没什么,但要不是小七和哈尼雅连续捞了两次,那只埃维金崽子,宇宙间最后一双秩序之瞳,早就融化在匹诺康尼的忆质里了!” 钻石看着面前碎成渣渣的桌子,慢慢的向后退了一步,他这才明白,原来毕亚斯生气的点不是被分割出去的那些利益,而是砂金的生命安全未能得到保障。 砂金这孩子可真厉害,恐怕在私底下也是被毕亚斯允许叫祂的名字的吧,竟然做到了我都做不到的事,哎。 钻石长叹了一口气,是他考虑不周,不过有两位繁育令使经手,砂金现在应该不至于重伤难愈吧,很好,那这次的医疗预算就添到砂金的奖金里好了。 “沃兰斯,砂金现在没事,你作为他背后最大的靠山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别生气了,看看这些,有喜欢的吗?” 一把宝石被钻石塞到毕亚斯手里,这可都是他绕开蠹星的运输线好不容易从偏远星球搜罗来的,总共七十七颗,绝对跟蠹星系那些宝石星球出产的不一样。 毕亚斯无法拒绝,祂喜爱美丽的事物,也乐于去收集一些稀世珍宝,其中,除了最保值的能源星球以外,就只有这些漂亮的宝石值得一看了。 “……你总是这样,我们也总是互相利用,”毕亚斯拿起一颗已经被切割成菱形的宝石对着光仔细观赏,“但是啊,钻石,你不要总是以我放在心上的人为威胁来利用我,我也会难过的。” “你的意思是,我下次可以直接利用你,对吧?”钻石站到了毕亚斯身边,伸手点了点毕亚斯手心中堪称稀世珍宝的那些漂亮的小物件,“陪我一段时间吧,这些,一颗换你一个系统时,怎么样?” 毕亚斯转动宝石的动作一顿,祂先是点了点头,认可了钻石的猜测,然后才开口习惯性的跟钻石讨价还价:“三天,我可以接受二十四个系统时的形影不离,多了就没有了。” 钻石满意的示意交易达成,然后只是一瞬的时间,那张碎成粉末的桌子就恢复了原状,岩板粉末压制而成的桌子可好用的很。 “对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叫你毕亚斯?” 钻石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如果他之前对毕亚斯的性格猜测有误的话,怕不是这么多年的两人之间的亲近关系难以寸进的苦都白吃了。 毕亚斯疑惑的看向钻石,祂不明白为什么钻石每一次都会问出这个问题,祂难道不是默认他可以叫祂毕亚斯吗? 祂还以为钻石愿意称呼祂的姓氏是某种程度上的特立独行呢。 “你其实一直都可以这样称呼我,但你第一次见面就叫我沃兰斯,我还奇怪呢……所以,你一直称呼我的姓氏,是因为,误会?” 毕亚斯用蛛丝将七十二颗宝石包裹了起来,这些是祂待在钻石身边的报酬,而剩下五颗成色不太好的宝石则被毕亚斯充入力量。 钻石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真的是,有时候他特别想狠狠的揍一顿当年那个刚刚上位,生怕被别人陷害或利用而总是会想太多的自己。 原来一开始就可以直接一步到位,钻石简直要后悔死了,生生错过那么多年,如果不是自己想太多,现在大概连昵称都能有了吧。 “钻石,你怎么了?”毕亚斯疑惑的问,这家伙突然就抱着自己的脑袋狂摇,那下头是粉末上头是水的脑子不得摇成浆糊啊。 钻石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只不过是突然接受了超出他认知范围内的大量‘知识’,需要静静罢了。 第215章 言语优美的和会夸人的 时间回到太一之梦刚刚结束的时候,砂金一脸疲惫的从入梦池中坐起身来,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但原本清晰的视野一片模糊。 看来,确实如同那位与纯美骑士在一起的繁育令使所说,高浓度的忆质会侵蚀肉体,这么说来,基石……砂金抬起手,裂出了一道缝隙的基石浮现在眼前。 还是碎了啊,看来那果然是梦,砂金面无表情的散发自己对基石的感知,但基石内部的力量似乎并未有任何损伤。 甚至带给砂金的感觉像是内部被使用过的力量再度被填满又有人压缩着塞进去了更多一样,那充盈的存护之力就像是马上就要漫溢出来一样。 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遇见了好心人?砂金想起失去意识之前那位繁育第一令使哈尼雅告诉他的话,他得去找一面镜子。 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砂金感觉盘踞在自己眼部进行修复的是一种温和的力量,看来,在梦境中得到的治疗也有滞后性。 镜子,镜子……砂金最后还是从自己被不知道何时送回房间内的行李中找出了一面方形的梳妆镜,但还没等他把基石放在镜子前好好观察一下,翡翠的通讯就打了进来。 “很高兴再次听见你的声音,”翡翠的声音平静极了,但砂金还是能听出来,这是翡翠由衷的在为他成功的存续而开心,“恭喜你成为这场盛会…最大的幕后赢家。” 啊,这位女士还是这样,砂金听着熟悉的声音,翡翠,作为替钻石给了他一次翻盘机会的公司高层,砂金内心还是很愿意与之亲近的,不过这种语气: “你专程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调侃我?” 翡翠笑了一声:“哪里的话,我只是在感叹你这次又没输成,不仅只身一人深入狼巢,挖掘出了流梦礁的真相,还在那两位纯美骑士的帮助下全身而退……” “哦,还有你从开拓朋友那儿收到的那段录音,它已经是这场赌桌上价值最高的筹码了。” 砂金一边听着翡翠的话一边摆弄着镜子,想把它立起来,这样才方便看清楚哈尼雅意有所指的提醒,门口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但砂金没有在意。 “不过嘛,作为赢得这一切的代价…失去一枚基石,还是过于昂贵了,钻石刚刚发起了一场会议,有关你的会议。” 砂金刚把镜子立起来的手顿住了,不出所料,比起赢得的奖赏,砂金更在意的是自己是否还能以这样的身份站在人前:“所以,钻石是打算给我也降个级,还是要把我直接踢出石心十人?” “机会难得,为什么不来赌一把呢?”翡翠的声音带出了明显的笑意,“小赌怡情,而关于这场赌局,我还可以给你个提示,那位原本在公司内部立场不明的特殊投资顾问也参加了。” “哼,好啊,”砂金嘴角上翘,毕亚斯先生还真是跟祂那位兄长一样,都是好人啊,我可真是幸运,“那我就赌——他要把我升到p46了吧?” “嗯,那你准备押什么呢?”翡翠丝毫不意外砂金的选择,但这孩子通常都不愿意押除了自己的命以外的东西,经历了一次‘死亡’后难不成砂金还能初心不改吗? 砂金将自己碎裂的晶石摆在终于放稳了的镜子前,一种名为惊喜的情感从祂漂亮的三色瞳中迸发而出。 “真押假押?我可不想把任何东西当给你,省得被吃干抹净,”砂金滚动着自己的基石,让它在镜子中保持旋转,“但如果只是玩玩,就照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就赌我的命,女士。” “有趣,但那既然是钻石的决议,没有人能够提前猜到答案,”翡翠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我正在来匹诺康尼的路上,等余下的事安排妥当,我们就一同返回庇尔波因特,迎接开牌吧。” 碎裂的基石随着砂金的手指的拨动从镜子面前滚过,然而,在镜子中映出来的,是一颗完整的光芒璀璨的基石,淡淡的白色辉光流经基石表面,让它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听起来短时间内没我什么事了,”砂金收敛好自己想要欢呼雀跃的心情,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意思是我可以好好享受假期了?” “交给我和托帕吧,孩子,”翡翠似乎从砂金刻意的情绪转变中听出了什么好消息一样,“托你的福,在翡翠石被送入家族驻地的那一刻,公司的布置就已经完成了。” “播下的种子已然生根发芽,而后…便是收获的时刻。” “…嗯?”砂金房间的大门似乎发出了一声闷响,这让他瞬间警惕起来,砂金收起基石准备挂断翡翠的电话,“先到这吧,这边似乎有客人来了……” 伴随着金属轻轻压在地毯上的声音,砂金可以判断出这位来客似乎并没有带着那么大的恶意,可以交涉,那就没有威胁:“哦?今天的新鲜事还真多,一个巡海游侠兼通缉犯竟然也自己送上门来——” 砂金回头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位改造人的身影,那是波提欧,因为他赏金还真就挺低的,所以战略投资部经常他用来平账和扣锅,砂金继续说这: “还在公司舰队的眼皮子底下干掉了两个公司员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去你个呜呜伯,只是让他们睡会,少他宝贝的拿这套威胁我,”果然,能被公司薅羊毛的家伙都多少有点东西,瞧这骂人的水准,“再说了,我干掉的公司狗比你榨取的剩余价值还多,不介意通缉令上再多几个零。” 好吧,砂金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翘,他忘了,这人好像是连联觉信标都被改造了,难怪骂的如此,令人心情愉悦。 “我有问题要问你,”波提欧举起枪,指着砂金,对,在他的眼里,砂金长相娇小,个头也不高,根本没有威胁,“老实点,不然我现在就一枪把你爱死——” 他宝贝的,这是什么小可爱话,这联觉信标翻译的也太离谱了,喵啊!什么叫一枪把他爱死,老子的清白! 砂金也瞪大了眼睛,这可真是能够令人惊掉下巴的发言,随即,一个仇人的名字就从这位巡海游侠口中被说了出来。 市场开拓部主管,奥斯瓦尔多·施耐德,放任埃维金人被卡提卡人灭族,然后把茨冈尼亚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 我可真是太幸运了,这位巡海游侠,可是友军啊! “所以,”穹脸上带着点了悟的表情看了看正在和波提欧愉快交谈的砂金投影,“这就是砂金你帮着波提欧这么,大摇大摆的混上飞艇的原因?” “喂,我可没跟公司站一边,”波提欧,“只不过……这家伙跟我在追查的某个大可爱有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算了,上不得台面的事先放一边吧,别坏了谐乐大典的气氛……对了,那个什么,那家伙没在吧?” “嗯?你说哪个家伙?”稚嫩的童声从波提欧斜下方传来,有着少年狐人样貌,拖着一条比自己身体还大的粉色尾巴的米蒂洛就站在那里。 波提欧先是后退了一步,但在对比了自己跟米蒂洛现在样子的身高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在砂金和穹被震撼到的眼神中,波提欧两手掐着米蒂洛的腋下就把祂拎了起来,然后,他就被艾维利塔一个飞踢踹了出去。 而艾维利塔接住被扔到半空中的米蒂洛后,深深的把头埋进了米蒂洛的大尾巴里:“尾巴好软,弟弟好香,艾维利塔,喜欢…头槌的仇,报了。” “五哥,干得漂亮!”米蒂洛向艾维利塔竖起了大拇指,还伸出手揉了揉艾维利塔的头,顺便帮祂打理了一下被风吹起的长发。 穹的手机咔嚓一声,将这个只有波提欧受伤的局面记录了下来,某种程度上来说,繁育一脉的人,都挺记仇的呢。 第216章 坦诚没什么不好 在两位繁育令使离开去觅食后,砂金按了一下自己上扬的唇角,在这种场合笑出来对自己刚刚结交的盟友可不好哦,搞不好会让这位脸皮比不上自己的巡海游侠恼羞成怒呢。 “对了,恭喜你了,朋友,”砂金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转操控投影转向了穹,“我听说家族要在谐乐大典上好好感谢你们列车组呢。” “哎,不能亲临现场真是太可惜了。” “是砂金你退场的太匆忙了,还有波提欧,呃……”穹看着波提欧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掏出一把螺丝刀就开始给自己更换零件,“总之,感谢你们在决战中出手。” 砂金笑着摇了摇头,他的任务只是给公司入局撕开一道口子,在最后一次时间轮回之后他和拉帝奥可是在流梦礁挖出了匹诺康尼的不少黑料。 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是身体还需要一定时间的休养,虽然接连被两位繁育令使救了,但那位虚无令使实在是用力过猛,他的身体差一点就撑不住了。 “那家伙力气真大,不愧是繁育令使,”波提欧一边嘟囔着一边手脚利落的给自己换好了歪掉的钢板,“你这说的,惩奸除恶可是大事,要是少了我们才奇怪呢。” “先前来这么一下子,我们巡海游侠也算是再度出山了,”波提欧更换了手臂上的金属部件后又打开左手手臂上的弹夹检查枪管内部是否有了任何损伤,好在他的身体还算坚固,“你今后在路上估计能遇到不少巡猎的同志,拜托你替我问声好。” 穹摆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波提欧你的仇人,就是砂金想暗暗坑一手的人,所以你们俩合作了对吧?” 波提欧听完穹的推理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向砂金,而砂金则笑的魂都要飞了,果然,不光他自己,就连巡海游侠都不太受得了穹的直白。 “看你们俩的表情,穹这孩子肯定猜对了,砂金,你的身体还好吗?” “哈尼雅!”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但他回头后却只看到了哈尼雅跟砂金一样的全息投影跟银枝一起走过来,“……哦,又是投影啊。” “哈尼雅先生,银枝先生,多谢你们救了我,我现在无甚大碍。”砂金的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他对着二人鞠躬,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令他尊敬的人其实是哈尼雅,但银枝也不会在意这种事。 “如果您有什么想要的请随时开口,砂金定会竭尽全力的帮您争取。” 哈尼雅笑了笑,委婉的拒绝了砂金,作为繁育令使以及繁育令使认定的家人,哈尼雅和银枝什么都不缺,自然也无需砂金多想。 不过,这孩子大概是不习惯于接受他人无条件的善意的,于是,哈尼雅开口向砂金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砂金,可以让我触碰一下你的眼睛吗?” “当然可以,但是,隔着投影没问题吗?” 银枝退后一步,将哈尼雅周身的空间让出来,而哈尼雅修长的手指点在了砂金眼角处。 随着一阵肉眼难见的波动,一枚闪烁着淡淡辉光的棱镜从砂金投影的眼中穿越空间浮现了出来。 这是哈尼雅留存于砂金眼中的力量,还好,没有被完全消耗干净,哈尼雅操控这枚棱镜飘到了穹身前,并示意穹接住。 “穹,很抱歉我没能亲身参与到匹诺康尼的盛典中来,蠹星距离匹诺康尼实在是太遥远了,”哈尼雅的投影摸了摸穹的脑瓜,“这枚棱镜里面有我的力量,平时也可以当个手电筒用。” “……唔。”穹捧着这枚手感温润的棱镜,有些失落,他很想念哈尼雅的,但仔细思考也能得知,都已经有一个半繁育令使在现场了,哈尼雅肯定不能随便过来。 “当你的人生被黑暗所笼罩,前路模糊不清的时候,就点亮这枚棱镜吧,我会在你呼唤我的那一刻前来,为你点亮那拥有无数可能性的未来。” 哈尼雅眼神温柔,因为穹的内心一直都还有着那种纯粹的情感,对于这灵魂如此璀璨无瑕的孩子来说,点亮这枚棱镜是非常容易的事。 这旁气氛温馨,而另一旁的银枝似乎对波提欧提起了些兴趣,主要原因在于,波提欧被改造过的联觉信标,莫名其妙的就对上了银枝的审美。 波提欧要气炸了,但他又处于一个有气没处撒的状态,因为,他面前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留着一头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正在真诚的赞美他的,联觉信标。 “我都说了,我的联觉信标被改造过,”波提欧无奈极了,不是,这大兄弟的审美竟然这么,呃,超前的吗,“反正他宝贝的不是这位兄弟你理解的意思!” “但也请容我赞美你,优美的词汇正是星际交流的美好象征。” 听到这话,波提欧已经顾不上自己是否跟哈尼雅认识了,他直接冲着跟哈尼雅交谈甚欢的砂金喊道:“那个花枝招展的家伙,你快跟你对面那个特别好看的说一下,快让祂把这大兄弟带走!” 砂金耸了耸肩,他才不会随意插入两位行侠仗义的人士的友好交流中呢,待在哈尼雅先生身边顺便跟穹套套情报不好吗。 看波提欧的样子,以前肯定是见过银枝的,从他那种明明憋屈但却仍认真回复那位纯美骑士的话,并且每一次都不厌其烦的作出解释的态度来看。 波提欧还是很希望能结交这位纯美骑士的,没看哈尼雅先生都一脸慈爱的看着那位巡海游侠,呃……话说为什么是慈爱。 “砂金,维里塔斯这回没陪着你吗?”哈尼雅刚好想起毕亚斯让他关注一下砂金的感情问题,正好这也是他要关心的,好友那不擅长表达情感的样子总是令祂担心。 砂金想了想,在自己醒来后,他确实不知道那人去哪了,但是:“拉帝奥教授嘛,他肯定有别的事要忙,我也不是时刻都需要他陪…咳,跟他合作的。” “他怎么能不陪你呢?”穹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原来如此,难怪哈尼雅跟真理医生谈起砂金的时候总跟他称呼砂金‘你的小孔雀’,“他明明那么喜欢你诶!” 看到砂金如同被空气呛到了一样,一时间噎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穹真是恨铁不成钢: “你难道不知道这回事吗,拉帝奥教授可是连看到那位毕亚斯先生在背后帮你都会吃c——好疼!谁啊?!” 一根外表为粉笔状的,嗯,真·粉笔嗖的一声划过空气,一毫米都不差的打在了穹的眉心,那是人脑瓜子上受击后最没危险也是痛觉神经最密集的地方,成功打断了穹的话。 “是我,”维里塔斯·拉帝奥拿着他那本书走过来,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带上石膏头套,“就是你嘴里那个,听到那位公司的顾问先生在背后帮砂金都会吃醋的,庸人。” 第217章 号外号外有星神暴揍阿哈啦 阿哈在逃命,疯狂逃命,虽然祂打得过虫母,但祂必须逃命,这样……虫虫才能来追祂啊嘿嘿嘿哈哈哈吼吼吼~ 阿哈可是寰宇中第一位被繁育追着打的星神,这可太有乐子了,啊哈哈哈哈! 虽然被虫母抓到无非也就是体验一次分娩阵痛期罢了,但阿哈根本不可能会想体验这种完全不跟欢愉无关的东西。 真是可怕,虫虫身上竟然无时无刻的都在感知这种痛苦,耳边也尽是这片寰宇中所有母亲用尽全力的呐喊。 那种呐喊声嘶力竭,有些带着生命即将诞生的喜悦和期待,但有些却带着无法控制的恐惧,那种即将被自己胯下的新生命夺去自由和自我的可怖之感。 阿哈曾攀上虚数之树,祂窥见真空冰冷可憎,星辰机械运转,万物的意义让位于虚无。 祂继续望去,直到目睹一位婴儿落地啼哭犹如受尽委屈,便忍不住放声大笑,这清澈的笑声撕裂了冰冷死寂的宇宙,回荡诸界至今。 宇宙的法则宏伟庄严,但不过一冰冷死物,生命脆弱如纸,却能诞生无数的变数,带来无数的可能,而阿哈看中的是生命,是无穷的变数。 虫母同样也看中生命,但比起从生命中得到什么,祂更愿意无条件的给予这片宇宙中所有的生命一些东西,就比如,那无法衡量又虚无缥缈的,爱。 星神的命途大多都充满了神性,繁育命途的四个基础概念,转化,优化,传承,进化无疑不是对无用基因淘汰制度的诠释,而虫母所掌握的天赋也充满了这片寰宇法则对待生命的苛刻。 但正是这两种残酷至极的东西,催生了这位以众生之苦为骨,以诞生之喜为血肉,以生命存续为灵魂的繁育星神。 那是多么大的一个奇迹啊,但繁育星神在诞生之后,无数的劫难都向祂身上压去,阿哈能感知到寰宇法则的震怒,繁育星神本该在诞生的第六个琥珀纪死去。 但虫母活下来了,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活下来了,祂自命途终结之日的劫难渡过去后,每每前行一日,祂就会随着宇宙众生的繁衍而变得愈发强大。 而今,虫母已然得到了能够让自己脚下的命途更为稳定的东西,阿哈在虫母身上嗅到了秩序的味道。 已经不再绝对的秩序缠绕在繁育的命途上,是装点,也是束缚,更是用以稳定命途拓宽后不同融合度的缝线。 在命途的强度上,现在的繁育早已不似曾经那般孱弱,如果繁育真的决定要跟欢愉命途对撞,虫母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阿哈,我需要你的解释,”原本只在虫母周身氤氲而出的粉雾的范围在无限扩张,数以亿计的精神丝从虫母的后脑探出藏匿在粉雾中,“是命运让你如此行事吗?” 阿哈没有回答,祂发现虫母已经变得与自己势均力敌,祂抛出的所有面具分身都被粉雾和虫母的精神丝缠绕的无法动弹。 最终,浑身漆黑一片的人影只得放弃逃跑,出现在虫母面前:“虫虫,阿哈不是故意的,阿哈就是,想找点乐子罢了~” “包括让我的孩子挨饿?”虫母倾身向前,深手抚摸着阿哈的脸,漆黑一片,但好在这张脸上没有带着面具,“说实话阿哈,我读得到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阿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点了点虫母的手背,祂不太敢回答这个问题,但祂的反应已经给出了虫母最准确的答案。 虫母笑的温柔,这种温柔溢满了祂整张脸上全部睁开的三十六只眼睛,金色和粉色的虹膜此时看着竟如此诡异,看的阿哈毛骨悚然。 在浑身漆黑的人影小心翼翼的后撤了大约一毫米的距离后,虫母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包括欺骗你最喜欢的孩子?” “……阿哈只是没说实话,不能算是欺骗吧?虫虫,阿哈真的只是想寻找一点点欢愉而已,真的,就亿点点…快乐,都不行吗?” 阿哈的语气委屈极了,虽然对小艾利隐瞒某种真相真的很有乐子,虽然阿哈也不一定非要从虫母孩子们的身上收获欢愉的。 看着阿哈周身散发出来的心虚气息,虫母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那是阿哈的本性使然,对最终的结果也没有影响,虽然祂依旧很生气。 但无论如何,繁育和欢愉之间都不能出现明显的合作态度,至少在星神之间,保持对立是最佳的伪装。 匹诺康尼,那颗盛会之星的闪耀在祂与欢愉星神所在的偏远之地都能看到,祂的王虫已经踏上自己的旅途。 虫母也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祂能听到王虫的好消息,或是一份更伟大的宏愿,又或者,是一种更为广袤的野心。 科洛伯尼在虫母的肩上趴着,圆头圆脑的小白蚁与虫母衣服上的鲜花装饰融为一体,祂时常被父亲带在身边,自然也就得知了更多的事。 人类用普世的价值观将星神们分为两种,但在科洛伯尼眼里,星神只有一种得以被祂认可的分类方式,存在与虚无。 在科洛伯尼的认知中,现今活跃在宇宙中的星神们,除了那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孵出小鸡的大黑蛋以外,所有星神都可以被囊括在存在这一概念中。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繁育星神,祂的父亲,而这才是科洛伯尼选择以自己的意志触碰并抵抗虚无的原因。 繁育本身为存在,而那些与存在相反的对立面的东西也并非毫无用处,祂的六位兄长分薄了父亲的存在,那位新任王虫牵扯着父亲的界限,那么祂自然也能以一己之力承担父亲的虚无。 不过,父亲真的很强大,科洛伯尼趴在洁白的七瓣花上,看着父亲对欢愉星神阿哈形成压制之势。 虽然这里并非没有欢愉星神愿意让步的原因在内,但科洛伯尼还是为父亲的强大而开心。 祂努力的记忆着现在的画面,想要将阿哈的乐子记录下来讲给自己的五哥听,但是祂显然忘记了自己总是会进入遗忘状态。 恐怕,到时候的情景大概就是祂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然后五哥陪着祂一起发呆看星星了。 “虫虫,阿哈的小艾利,还在生气吗?”阿哈搓了搓手,对于自己喜爱的养子,就连欢愉星神也会觉得愧疚。 等等,欢愉星神阿哈会觉得愧疚诶,活久见,阿哈哈哈,阿哈喜欢自己的乐子! 虫母伸手轻抚因为突然进入遗忘状态而变得不安的科洛伯尼,还好,这一回,这孩子是在自己身边进入遗忘状态的。 “小呆五不一定会持续保持生气的状态,阿哈,”虫母言语间像是在给出忠告,“世界上,总有很多别的事比欺骗者本身更重要。” 第218章 人之所以反抗命运 穹看着用粉笔头扔他头的维里塔斯·拉帝奥走过来有点怂,于是,他从善如流的躲到了根本挡不住他的砂金的半透明的投影后方,原地蹲下。 其实,某种程度上,砂金也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直面真理医生的质问,他只好假装自己刚刚没听到真理医生的回答,但既然见面了,还是得打个招呼:“你好啊,拉帝奥教授,好久不见!” “惊喜的语气演的太过了,赌徒,”真理医生在砂金的投影面前站定,他并没有低头,而是垂下视线盯着砂金微微颤抖的瞳孔,“他该去休息的,对吧,哈尼雅。” “去休息吧,砂金。”哈尼雅在对待幼崽身体健康的问题上通常都会听维里塔斯的话,毕竟,不会有人比真理医生更会教导一个孩子了。 “虽然你身体并无大碍,但那日你所行之事颇为凶险,残余的力量依旧会影响你的精神,会感到疲惫是在所难免的。” 砂金忙不迭的挂断投影,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离开了,哈尼雅觉得好笑,祂转头看向似乎很平静的维里塔斯·拉帝奥,哦,竟然藏了些懊悔的情绪。 哈尼雅指尖悄悄勾起那丝灰色的带着细闪的情绪放在指尖把玩:“维里塔斯,你是不是对那孩子太严厉了?” “他可不像这个灰毛一样还是个孩子,”真理医生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画圈圈的穹,被哈尼雅稍微放大的情绪虽然让他略有烦躁,但并不影响他理智思考,“我记得,这家伙在空间站黑塔的表现基本合格,呵,难怪那个赌徒如此看中他。” “穹,我们是不是听到了某只醋缸哼了一声?”哈尼雅的声音把穹的兴趣勾了起来,不愧是开拓永恒的盟友,哈尼雅竟然敢调侃那个石膏头诶。 “听到了!”穹欢快的答道,“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真理医生抱着胸,一脸的不愉快,而令他不愉快的点有二,一是,砂金逃也似的在见到他的时候直接离开,就这么怕自己追究他再一次不要命般的赌局吗? 在维里塔斯·拉帝奥的思维模式里,期盼砂金从每一次用命做抵押的赌局中活下来已经成为了思维定势,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二是,面前这只眼睛咕噜咕噜转,一看就憋了一肚子坏水的星穹列车的灰毛乘客,再过一会都不知道会从这人嘴里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来。 “所以,你究竟是如何看待你那只小孔雀的呢?”哈尼雅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好久了,对于维里塔斯·拉帝奥来说,砂金的存在很特殊,但他们一直都没有抵达最后的那条线。 可以说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但从维里塔斯刚刚对穹的问题作出的回答来看,拒绝开启下一步的可不是真理医生,而是那只踌躇不已一直在原地踏步的埃维金幼崽。 “公司和学会的行政人员对我们的定义是战略合作伙伴,”真理医生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清楚他和砂金现在究竟可以算是什么关系,“但在我看来,我永远只能扮演教师,而他则是学生…虽然不是什么好学生……” “但也绝不是块榆木疙瘩对吧?”哈尼雅的接茬打断了维里塔斯·拉帝奥学术报告般的语气,祂大概明白砂金和好友之间的症结所在了,“那孩子确实有一颗聪明的大脑,就是有时候有点……顾虑重重?” “嗯,可惜了,”真理医生语气平静,似乎想要表达自己并没有为砂金所遭遇的一切而感到惋惜,“他内心的空洞永远无法用天赋和知识填满…但愿他不会沦为哲学的僵尸吧。” 穹在一旁听着哈尼雅和那位石膏头教授聊着他不太听得懂的话题满脸迷茫,但是有一点他听明白了。 砂金和他的教授,好像都认为自己已经表达的足够直白,而对方不想更进一步,而在二人之间,砂金因为自身经历好像显得更被动一些,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 “既然这样的话,”穹的插嘴让想说些什么的哈尼雅停了下来,穹感激的看了一眼让他这个小孩插话的大人,“那你去填满他不就好了吗?” “……你,师从何人?”真理医生沉默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带着一种‘原来如此,原来还可以这样,是我狭隘了’的表情提问。 而穹和哈尼雅两人笑眯眯的一起看着他,既不回答问题也没有其他动作,真理医生看着二人一模一样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直接黑了脸。 “别说你,你们都是跟我学的,哈尼雅,别这么看着我,把你那‘慈爱’的笑容收回去。” 维里塔斯·拉帝奥还是第一次体会无论说什么话都一定会被面前这二人完全不用变的表情反驳回来,他现在很想跟砂金一样转头就走。 “好了,穹,维里塔斯,”哈尼雅在确定自己已经把真理医生的表情记录下来后开口给他解围,“谐乐大典就要开始了,我也该走了,祝你们在大典上玩得愉快。” “哼,敬谢不敏。”真理医生眼中带着‘谢天谢地你终于放过我了’的情绪,让哈尼雅看的灿然一笑便换来了好友更大声的哼。 穹虽然已经对哈尼雅的美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免疫,但他还是被哈尼雅的笑容深深吸引着,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棱镜跟哈尼雅挥手告别。 然后,穹就眼睁睁的看着哈尼雅的投影走向了银枝,并在亲吻了银枝的脸颊后逐渐消散。 “……石膏头教授,你怎么也一直盯着他们啊?”穹其实很意外真理医生没有在话题结束后直接离开,而是看着哈尼雅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有要迈步的迹象。 “作为真理医生,我从不会去主动探究命运,”维里塔斯·拉帝奥的声音低沉,“星穹列车的开拓者,你认为,匹诺康尼的命运真的被撬动了吗?” 穹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回答这个问题:“至少,哈尼雅还可以继续跟银枝谈恋爱,这样不是很好吗?” “或许吧,”维里塔斯抬步离开,他又给自己套上了石膏头,仿佛舰船上的一切喧闹都与他无关,“我讨厌喧闹的场合,对沉思有害而无益…但有时候,在那个赌徒身上浪费的时间也……” 后面的话穹没有听清,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银枝和波提欧驴唇不对马嘴的搞笑问答给吸引过去了。 不过,他真心的希望那位石膏头教授能用自己去填满砂金,毕竟这样也是一种为了真理献身的方式,与真理医生自己的信念完全相符,对吧? 第219章 演唱会和炸弹更配哦 伴随着知更鸟言简意赅的演讲,伴随着众人高举手中的酒杯,谐乐大典似乎在一片欢呼声中盛大的开幕了。 穹鼓着掌,看着舞台上仿若星光汇聚于周身的知更鸟,身后有三月七跟着一起欢呼的声音,简直就是…… “皆大欢喜…”一个熟悉的声音俏皮的飘到穹的耳边轻声询问,“对吧?” 所有人的时间似乎都被无限度的放缓了,除了穹本身,但他似乎也只是被某位幕后黑手特殊关照了,他的身体可以动,但思维完全僵硬到无法运转。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数条金鱼四散游开,看着花火揽着他的肩,将一个按钮放到他面前。 那是可以将整个匹诺康尼炸上天的按钮,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是能改变所有人命运和最终结局的按钮也没错。 穹抗拒着那股巨力,那股从花火纤细的手臂上传来的抬起他手臂并试图让他按下那枚按钮的力量。 他从未想过花火的力量竟然比可可利亚的冰枪砸过来的力量还要大,穹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碎成一块又一块的像素了! 等等,这里为什么会有像素乱入啊?怎么连花火的时间也被暂停了?银狼难道也在这里吗?不带这么套娃的啊! “嗨,你好啊,好久不见”一个银狼小人出现在穹的面前,伴随着花火银铃敲响般的咯咯笑声,银狼小人指着那个按钮警告穹,“这个东西很危险,我不建议你按下去。” “但是!”银狼的声调突然高昂了起来,她似乎在等待穹的回应。 “但是?”穹也只好配合她,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一点差错或者因为自己的原因浪费时间都是对不起大家在梦境中的这十一次努力。 “有的时候,打不过副本,也可以重开一局嘛,这个,”银狼小人指着花火手中的按钮,“就是让副本‘重新开始’的按钮,按下去的话也很有意思。” “真按下去的话,我会失忆吧,”穹斜眼看着眼里全是嘲笑脸上也笑嘻嘻的银狼小人,这可不是银狼会做出的表情,“花火,这一点都不好玩。” “我觉得好玩就行啦,小灰毛,真好,你还没忘了花火大人~” 银狼小人消失,随即旋身出现的花火发出一阵能让杠铃碎裂的笑声,穹看着她的笑容心里猛的一空,果然,花火的下一句话就砸实了穹的担心。 “我把炸弹放在这艘船上了,给你十分钟,快去找吧!” 穹迅速的顺着花火消失的方向转身,还差点撞到三月七,但他却没能看到花火究竟去哪里了,突然,他觉得手心里的触感怪怪的。 抬起手,一张纸质的地图出现在穹的眼前,虽然上面的飞艇是打印出来的,但那极具个人色彩的小红花和右下角的花火小人可都是新鲜印上去的。 穹环顾四周,整艘船舰上堪称歌舞升平,所有的客人们或端着酒杯欣赏甲板上的风景,或滑入舞池,随着动听的谐乐与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结对,翩翩起舞。 除了被幕后黑手特意提点的自己,没有人真正能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地图上只标注了五朵小红花,但穹知道,花火肯定投放了很多真真假假让人辨识不清的炸弹。 他一个人去找的话肯定来不及,对了,最好还是先拉个群告诉所有人,人多力量大嘛,但要是花火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进了群…… 算了,还是先通知大家这个消息吧。 穹觉得现在这个场景仿若昨日重演,但这一次的重点应该在‘演’这个字上,穹快速的根据自己的推论将具体情况跟群里的大家叙述了一遍,然后故意说错了一些并不关键的信息。 果不其然,花火确实又一次的加入了所有人的通讯,但穹看着花火的昵称‘烟花该从哪边看’瞬间就知道了,恐怕这一次又是这位假面愚者的玩乐吧。 至于令穹做下如此判断的原因则是花火发送到群里的这一句话:‘十万个按钮,按了她整整四十八个系统时。’ 嗯,这确实是花火能干出来的事,但也不能光凭这个就判断花火可能只是要跟大家开一场玩笑,一场拿所有人命运开涮的宇宙级别的大笑话。 “九百九十九只娃娃吗,还真是个大工程。”穹摸着下巴看群里众人齐心协力的寻找解决方案,结果,群里却出现了几位令人意想不到的存在。 …… 星期日:请诸位放心,梦中绝不会发生死亡。 烟花该从哪边看:鸡翅膀男孩!!!???你不是应该被家族关起来吗? 米蒂洛(少年版):这样称呼我们的新任王虫也太失礼了吧!双马尾的,狐狸我记住你了! 知更鸟:哥哥,你已经没事了吗? 星期日:嗯,虽然我即将启程,但只要橡木家系还在,秩序的庇护就依旧存在。 艾维利塔:可以全部,都交给我,假面愚者·的,气息我熟。 知更鸟:虽然有哥哥兜底,但也麻烦各位先别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会安排家族成员做好疏散准备,也得仰仗各位清除炸弹了。 丹恒:我同意,如果各位有所发现,请及时在群内同步。 穹:知更鸟,好像,有点晚了。 托帕:什么晚了?对了,公司也会帮忙的。 砂金:猜猜谁能活下来? 真理医生:1 三月七:你们快看天上,那是什么……难不成是呆呆的,金色虫网吗? …… 波提欧(语音转文字版):冲冲冲! 但刚刚要冲出去的牛仔瞬间就被笼罩在舰船上的奇景吸引了,无数如同流动的金属般的钨金在舰船的外围拉出长长的丝线。 而每个多条丝线缠绕在一起的连接点上都牢牢的包裹着一只只挣扎不休的炸弹娃娃。 虽然一时数不清楚,但绝大多数的炸弹娃娃都已经被艾维利塔的钨金牢牢捆住,远离了舰船上的宾客们。 但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穹狐疑的看着前方甲板泳池里正在不断数秒的娃娃,如果艾维利塔真的将那九百九十九只娃娃都带走了,那这只娃娃又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流萤为什么会站在那里? “…啊,你来了!”流萤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猛的转过身看向穹,以及出现在穹手里的棒球棍,“别过来,这颗炸弹很危险!还有……我是真的流萤!” 第6章 特别篇:差点就被养死了 艾维利塔的肚子又一次咕咕叫了起来,距离上一次吃到一颗阿哈给祂的青涩果子之后已经过了大约一个宇宙月的时间,艾维利塔觉得自己要饿死了。 纳努克总是觉得祂能在被反物质军团毁灭的草根都不剩的荒芜宇宙中自己填饱肚子,但艾维利塔还是一只刚刚诞生几个琥珀纪的孱弱幼崽。 虽然兄长们也会时常来看望艾维利塔,但毁灭星神纳努克似乎对祂有着不一样的占有欲。 除非同为星神的同盟到来,否则艾维利塔就只能得到被反物质军团的虚卒们搞成焦黑碎片的食物残渣,虽然那些家伙也不是故意的,但它们就是学不会好好拿东西。 祂能感知到父亲在虚弱的沉睡,而兄长们还做不到在听到祂的呼唤后立即赶来,但祂还是想待在父亲身边饿肚子,而不是跟着这位木愣愣的监护人饿肚子。 艾维利塔深呼吸了一下,瘪瘪的肚皮凹陷下去,如果不是祂脑海中还有着一部分来自于繁育的传承技艺,祂可能连话都不会说。 纳努克不愿意祂接触一切与文明相关的东西,文字,语言,历史,祂能教艾维利塔的就只有杀戮和毁灭一事。 好在,还有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面具叔叔会给自己带吃的,虽然面具叔叔没有味蕾,每次带来的果子都很酸涩难吃。 但每一次自己在认真表达感谢的时候,那只红色的面具叔叔总是呲牙咧嘴的笑的很勉强,然后眨眼间就伴随着哈哈哈的笑声消失了。 艾维利塔每次感觉自己很饿的时候就会在脑海里回想祂从纳努克那里继承的记忆,战争,毁灭,屠戮,一点都不比蠹星大屠杀给祂带来的冲击力大。 祂至今还未曾见过本应属于族群的鞘翅目的同族们,也就是说,除了在父亲登神之后在蠹星上繁衍生息的其余目类,蠹星百分之四十的族群都被人类灭族了。 成为了蠹星大地上那一片又一片的花海,而自己这位监护人的故乡同样被帝皇战争搞得满目疮痍,又不幸处于基因寄生虫群前行的路线上。 唔,艾维利塔躲过一堆被虚卒们抛飞过来的不明肢体,这么看来,身为繁育令使的我还真是罪孽深重呢,嗯,原谅纳努克了。 而另一旁的纳努克正死死的盯着一位绝灭大君询问一个刚刚诞生的幼崽需要吃什么,而那位被询问的绝灭大君则是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追随的星神。 什么幼崽要吃什么? 纳努克大人什么时候搞出孩子了? 不是,纳努克大人不是没有下半身吗? 蛙去,这样还能搞出孩子来? 纳努克大人可太牛了,我得向纳努克大人学习! 诶,不知道能不能靠搞孩子毁灭一个文明。 “所以,小崽子,到底能吃什么?”纳努克的声音中满是冷漠,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看着虫母交到祂手里圆圆润润的崽子愈发的细弱,祂其实都快急死了,说是祂心急如焚都不为过,最近这种烦躁的程度已经严重影响了祂的毁灭欲望。 祂愁的都快不想毁灭文明了,但祂面前这个绝灭大君只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说出来。 “纳努克大人,毁灭的君主,请容我问您个问题,”绝灭大君侏罗搓着手,祂意识到自己半天没有回话已经惹怒了纳努克,“您之前都给少主大人吃了什么呢?” “少主大人?”纳努克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称呼,既然祂被称呼为毁灭的君主,那艾维利塔被称为少主大人好像也很合理。 侏罗愣了一下:“纳努克大人,呃,难道那位不是……?” “很好,就这么叫,”纳努克的关注点终于从称呼上转移回了自己手下绝灭大君的问题上,祂尝试投喂艾维利塔的食物足有上万种了,但艾维利塔一口都没吃过,“喂了血食。” “呃,什么血食?”侏罗还是觉得应该要仔细询问一下才好给出答案,血食这个范围太过广阔了,死去的兽类,甚至是人类都可以被称为血食。 不过,纳努克大人的崽子以人类为食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人类这种东西在这片宇宙中多得是,不经意间就会突兀的冒出一个文明,要吃的话管够。 “……”纳努克陷入了回忆,祂屠戮了太多种族想给艾维利塔补充营养了,“会流血的,虚卒都觉得好吃。” 侏罗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纳努克大人也完全不会做饭的样子,那些血食,怕不都是生的吧?或者是刚从生物身体上撕扯下来的热呼呼的那种吧? 不能吧?就算纳努克大人是毁灭的君主,祂给自己崽子喂食也不应该这么毁灭啊,不行,还是再问问吧。 “那个,纳努克大人,您给少主大人强制性喂过吃食吗?”这句话侏罗问的小心翼翼,生怕愈发烦躁的纳努克一个挥手他就灰飞烟灭了。 “嗯,”纳努克点头,祂当着艾维利塔的面切割了一只视肉,然后强行的塞到了饿到差点昏迷的小崽子嘴里,然后,“祂吐了,更瘦了。” 那么孱弱的好像一捏就能死的小东西,连血都不愿意喝,就想喝水吃草怎么行呢,但各种种族纳努克都试过了,无一例外不是呕吐就是晕厥,醒了之后继续吐。 最终,就形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艾维利塔开始拒食,对祂让虚卒抛到祂面前的血肉看都不看一眼,宁可饿到皮包骨也不愿意吃一口肉,喝一口血。 侏罗震惊的看着一脸执着的纳努克,顺便感叹那崽子命硬,既然吃肉会引起不良反应,那有没有可能这崽子随了那个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的妈,吃素呢? 纳努克思考,纳努克发现问题,纳努克震惊,纳努克要毁灭那个问题! 侏罗只记得一阵热风刮过,差点没烫掉他的脸皮,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所追随的纳努克大人已经风驰电掣的向树木繁盛的星域飞过去了。 啊,希望纳努克大人不要带一些硬度过高或者带有毒素的植物回来给少主大人吃啊,但以纳努克大人的性格恐怕……算了,还是我去一趟吧。 至少,我还是有点分辨毒物和食物的能力的。 而另一边,阿哈捂着脑袋,头疼的看着纳努克将一棵足有百米之高的喇叶树立在艾维利塔身前,薅下一把叶子就想往艾维利塔嘴里塞去。 喇叶树是什么,那可是被星际和平公司列为十大最没有价值的物种之首,因为这种树的树干干脆,无法成为建筑的支撑材料或者拿来雕刻装饰品。 更绝的是这种树的叶子,长得像绿色的喇叭一样,又硬又几乎没有水分,更不要说会有任何营养物质的存在了。 又因为这种树生命力强悍,所以人们经常会在一些能量贫瘠的地区发现成片成片的喇叶树林。 而这种树所产的种子中带有剧毒,通常都是通过缓慢释放的毒素毒死帮助携带传播种子的鸟类后,汲取着鸟类尸体的营养迅速的生根发芽。 但纳努克却觉得能生长在如此贫瘠之地的植物一定很强大,而崽子要多吃强大的生物才能长得好,祂就直接带回去给艾维利塔吃了。 不是,我可爱的小艾利都快被那浑小子养死了啊!这种东西怎么可以给祂吃! 红色的尖角面具都不笑了,整张面具做出了呐喊的表情,作为阿哈放在艾维利塔身边看顾的分身,它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实力敢在纳努克眼皮子地下抢崽。 但是,但是啊,它的小艾利,阿哈那被虫母娇养着的小崽子,口吐白沫了啊啊啊啊——! 不行,豁出去了! 红色面具给自己打了个气,然后嗖的一下就向着艾维利塔的方向冲了过去,只要触碰到艾维利塔,红色面具就可以带着那瘦巴巴的小东西瞬移到阿哈身边。 红色面具冲了过去,纳努克发现了红色面具,纳努克捏住了红色面具,红色面具死在了黎明前的黑夜里,它的一生都未能见到太阳……个屁呀! 红色面具原本即将散成一滩细沙的身影呼的一下向外扩散开来,越过了纳努克的身体和能量场后全都聚集在了正努力嚼着喇叶树叶子的艾维利塔身边。 千百个小面具哈哈哈的嘲笑着纳努克笨拙的动作,然后在千分之一秒内开启了一个小巧的虫洞,然后咕咚一声就将艾维利塔吞了进去。 片刻后,侏罗听到了一阵响彻宇宙的恒星爆炸的声音,唔,看来是纳努克大人又生气了,不行不行,这可不能再待了,我还是去给少主大人找吃的吧,溜了溜了。 而另一边,漆黑的人影身边飘着一颗巨大的面具球,那如同剪影一般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抱着艾维利塔。 而那张红色的尖角面具正艰难的给终于吃到能量矿的艾维利塔冲虫蜜水,阿哈简直要心疼死了。 自己看着出生的,被虫母养的健健康康的小崽子,差点就在纳努克那小子那饿死了啊,看来还得找个理由收拾一顿。 哎哟我的小艾利喂,怎么能饿到去啃喇叶树的叶子呢,这要是让虫虫和之前出生的那些小虫子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哎,也不知道虫虫什么时候能醒,哈哈,到时候阿哈揍纳努克的时候就叫上虫虫和祂生的那些小虫子们去观战。 咦,要不把岚和药师也一起叫上吧,哈哈哈哈,到时候阿哈一定会有大乐子看了哈哈哈哈! 第220章 若为自由故 金色的巨网笼罩在飞艇的上空,形成了奇异的景象,宾客们都以为这是家族准备的惊喜而期待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随着忆质的波动而律动起来的金色丝线。 艾维利塔抬着手站在米蒂洛身旁,钨金从祂手心的金色伤口处溢出,顺着重力直坠而下蔓延开来,金灿灿的颜色与舰船的甲板融为一体。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狐狸我都要!」而米蒂洛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晃着祂那一人高的大尾巴看着在人群中奔跑的众人。 「米蒂洛,总共九百,九十九只,」艾维利塔仔细的数了数,但祂总觉得这个数量不对,「不应该的,假面愚者,不会如此。」 米蒂洛示意艾维利塔将自己抱起来,祂们所站的地方是整艘舰船的最高处,但以米蒂洛现在的少年身高,还不足以让祂将甲板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艾维利塔从善如流的抱起了自己的弟弟,让因为没吃饱而只能使用这副缩小了的身体的米蒂洛坐在自己的小臂上。 但米蒂洛并不在意这种抱小孩的动作,祂只是抓住了自己五哥伸过来缠绕在祂手腕上的蛇发稳定自己的身体。 「五哥,你说,那帮星核猎手是不是对变成星星有什么执念?」看到流萤和穹站在最后一只炸弹娃娃前争执着,「咱们的小妹妹都被养歪了,怎么老想着死呢?」 艾维利塔刚想摇头就意识到米蒂洛正趴在祂头上,于是祂停下摇头的动作转而开口:「可能因为,泰坦妮亚·的,孩子总是,很倔强吧,杰玛·的,孩子也是,这样。」 「这可不行,」少年模样的狐人摇着头,垂在身后的大尾巴一晃一晃的,「在命运已然改变的那一刻,所有的后续都是为了表演给宇宙法则看的,艾利欧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狐狸我当然也是。」 「……米蒂洛你,是在说他,跟你一样,坏?」艾维利塔的脑子耿直的转了几圈,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所以,小狐狸你,做了什么?」 「狐狸我什么都没做哦,是四哥出的主意,」米蒂洛粉色的狐耳瞥了两下,以现在这个身体的年纪,米蒂洛做坏事还是会心虚的,「狐狸我给所有的花火娃娃上都放了一块基因果冻哦~」 「基因果冻?是我想的,那个,吗?」艾维利塔一下子把米蒂洛举起来让弟弟跟自己对视,就是那种双手卡在小孩腋下举高高的那种举法,「你把蠹星,群虫·的基因,带来这里,了!?」 「这里是小七诞生时的巢嘛,虽然已经废弃了,」米蒂洛摸了摸因为艾维利塔过于震惊而探到他面前嘶嘶吐着信子的小白蛇,「但狐狸我可不想就这样给出去。」 「家族和公司,哼,他们在分割利益的时候可从没想过,就连那颗被星穹列车封印处理的星核本也是小七的口粮。」 艾维利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是因为在都是异族的仙舟联盟长大,米蒂洛总是处于这样边界感格外分明的样子。 是祂们这些做哥哥的失职,才让米蒂洛对‘我的’,‘你的’和‘我们的’这样的概念都非常敏感。 米蒂洛很喜欢蠹星的家人们,所以祂不介意将全部的自己向父亲和兄弟们展开,但在对待其他人的时候,米蒂洛总是将自我边界划定的极其明显。 原本跟那位持明龙尊谈恋爱的时候还好些,但自从米蒂洛羽化之后,祂就如同跟过去的自己割席一般,总是下意识的将与他人之间相处的空间拉到正常范围以外。 这样敏感的性格让米蒂洛看上去总是斤斤计较各种利益得失,但艾维利塔知道,米蒂洛对待亲近的人都是掏心掏肺的。 注:此处指的是时不时掏出自己的心脏吓唬祂带过的小孩,跟关系较好的朋友们生气,以及面对真正的血脉亲人的时候,米蒂洛总是处于幼稚撒娇的状态。 「不是基因,寄生虫群,就好。」 艾维利塔松了口气,废弃的巢穴只要有群虫入驻就会逐渐活过来并反哺其周围的环境,适应忆质的群虫数量不少,甚至于说蠹星群虫的出现对匹诺康尼还会有好处。 「是混合版哦~」米蒂洛说话的声音近乎细不可闻,祂的朵整个趴了下来收拢在脑后,就像是祂在仙舟遇到的那位与岁阳共生的实习判官一样。 「嗯?」 米蒂洛挣扎着从还没反应过来的艾维利塔手里蹦到地面上,小小声的又解释了一遍:「狐狸我随便从基因库里抓了一把,就撒上去了。」 「所以狐狸也不知道,这九百九十九颗基因果冻,究竟会孵出来什么样的虫群哦~」 艾维利塔头疼的看着跑开的弟弟,祂捂着额头原地蹲下,上一次整治调皮捣蛋的弟弟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了,但那种被气到肝疼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钨金随着艾维利塔的情绪波动而开始长刺,在宾客们的眼中,这是家族准备的节目终于要开始了,毕竟,那纠结在一起的液态金属已经开启了华丽的形态变换。 而米蒂洛一路小跑着向流萤和穹停留的泳池边上冲过去,祂手上还捏着最后一颗基因果冻,而经过特殊挑选的母虫基因就在这颗果冻内部。 霜镜夜蛾,来自鳞翅目军团从未被哈尼雅启用过的一支族群,米蒂洛已经能感觉到母虫基因的迫不及待。 很难想象,在哈尼雅所掌控的军团下还会有这样能适应忆质的分支,不过,根据米蒂洛的了解,记忆星神或许与纯美星神的陨落不无关系。 纯美命途能力的展现就是镜子,而能生存在忆质里的迷因生物也大多都有着镜子的特质,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相似。 况且,纯美和记忆两种存在都是概念,而这种概念极容易被扭曲,纯美被揽镜人恶意的解读,而记忆可以被忆者们随意修改。 没有人知道记忆星神浮黎是如何出现的,就像,除了虫母之外也没有人知道记忆是何时与繁育结盟的。 总之,米蒂洛现在准备启用的这支虫群身上拥有着迷因的特质,在它们孵化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称霸这片忆域的王者。 既然公司和家族选择在谈判桌上分匹诺康尼这块小蛋糕,那就不要怪繁育将整片忆质浓郁的阿斯德纳星系都收入囊中了。 在流萤穿上装甲萨姆准备拿起泳池中的娃娃的那一刻,米蒂洛一矮身猛的冲了过去。 然后,祂在花火娃娃的尖叫声中猛的将那颗承载着母虫基因的果冻塞入了娃娃已经被撕开了的肚子里,然后用自己的大尾巴将娃娃一下子抽到了天上。 钨金对以高速冲击过来的物品产生了反应,两道柔软的液体金属猛的将这第一千只娃娃卷入了那张已经有巨大丝茧垂落的大网中。 在众多宾客的尖叫声中,穹一下子就把要逃跑的米蒂洛抄在了怀里,但少年狐人却一脸开心的拿出了手机进行自拍并哼着一首一听就想笑的歌: “遇到凡事不要慌,先把手机拿出来,发个朋友圈~” 米蒂洛转头笑的眉眼弯弯,祂看向眼带怒火的穹和流萤,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跺着脚走来的花火: “这下可怎么办呀,穹,匹诺康尼的大英雄,这里,马上就要被狐狸我变成虫子的乐园了呢~” 第221章 被背叛的疼痛锥心刺骨 晖长石号的甲板上一片混乱,众多宾客都认出了这个将整艘舰船都包围起来的场景,高悬于天空将人类包裹在内的巢穴以及垂落下来的蠕动的茧。 从那些尖叫着四散奔逃的宾客们就能看得出来,现在从甲板上看到的场面与那些基因寄生虫群诞生时的记录多么相似。 扑通——! 在钨金形成的大网的最中央,那颗看起来格外精致的茧震颤着,引起了周围那些已经膨胀到快要裂开的大茧的共鸣。 “我见过那种东西,那是基因寄生虫的茧!就算是同谐所庇护的家族成员都有可能被拖去成为它们传承基因的温床,我们死定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原本在众人默契不言以及猎犬家系成员们的控制下还算乱中有序的宾客们内心漫溢的恐慌瞬间就被点爆了。 原本沉浸在一片喜悦中的大典现在彻底没了那纸醉金迷的盛会的模样,惊惧,可怖,强烈的不安感,穹牢牢的抱住米蒂洛,就好像他真的抓得住这位罪魁祸首一样。 “怎么回事?”瓦尔特·杨寻着穹一路留下的记号赶来,手中紧握着伊甸之星,身后还跟着已经将手提箱打开一道缝隙的姬子,可见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穹摇摇头,米蒂洛除了拍照之外无论他如何询问都一字不说,甚至穹当着米蒂洛的面吃掉了从米蒂洛口袋里找到的所有糖果都没能让祂松口透露半个字。 而站在晖长石号最顶端的艾维利塔也静默着,钨金环绕在祂身旁护卫着祂,但即使被波提欧拿枪指着,祂也没有看向那位巡海游侠一眼。 两位繁育令使的沉默让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如果这些茧里真的孵化着基因寄生虫的卵,那最先行动的一定会是繁育令使。 目前,除了托帕带领公司职员去拯救公司在匹诺康尼的财产之外,其他人都渐渐围拢到了穹身边,而花火却在众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混入人群消失了。 一位对欢愉特攻的繁育第五令使就足够让她头疼了,而另一位正是背靠仙舟联盟,以记仇程度太深而闻名宇宙的繁育第六令使。 溜了溜了,花火大人可没有新鲜的西红柿了,这玩意平时不想吃的时候哪里都有,但关键时刻却总是找不到。 真有意思,看那些家伙惊慌失措的样子多好玩呀!呜呜,就是可惜了花火大人的炸弹,那么多,一千个呢,嘻嘻,都成为了大虫子们的养料啦! 不知道能不能找那位在公司任职的繁育第二令使敲诈一笔呢?嗯哼哼~ 流萤担忧的看着这一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或许是有些窃喜的,因为那种自己即将经历第三次死亡的预感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甚至,她还从那些萌动的茧里感受到了一丝亲近,就如同她曾经遇到的繁育的双生子,还有现在被穹锁在怀里的繁育第六令使一样。 那些,应该不是会形成虫灾的基因寄生虫吧,感觉更像是蠹星各大军团的主支虫族,就跟卡芙卡去雅利洛vi上给自己带回来的晶肉蜜蚁的照片和录像一样。 那些金灿灿的大家伙在不小心弄坏了工人们挖掘晶矿的镐子之后竟然还会像模像样的将它拼好放回原位,然后在被工人们发现后顶着泪包眼用两条细细的小腿直立而起被那位精致的小姑娘罚站。 对,在流萤的眼中,那位诞生于雅利洛vi上的母虫杰玛就是一位精致的小姑娘,包括但不限于杰玛喜欢漂亮的装饰品和小洋裙,也包括它不太喜欢金宝这个名字。 流萤总觉得繁育令使们这样做没有恶意,但她却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自然也无法向穹解释。 银枝则是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耳边是波提欧对着艾维利塔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握住长枪的手颤抖着。 在银枝的记忆里,这种场景从未出现过,但总有种震撼感弥留在他的脑海里,就像是他和哈尼雅曾经一起见证过这件事一样。 银枝可以想象得出,面对战争后的一片荒土,哈尼雅单膝下跪,抚摸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祂一向喜爱这片土地最初的样子。 那种未经战火洗礼,生命与生命和平共存的世界,银枝知道,那是哈尼雅心中的天堂,亦是这片寰宇中所有生命能为之舍生忘死的乌托邦。 然而,原本肥沃的土地被战争的血与泪浸染,清澈高远的天空被硝烟和灰尘掩埋,没有人可以让这片已经成为星球伤痕的土地恢复原状。 直到有一天,哈尼雅带来了一颗卵,那是一颗晶莹剔透,并散发着荧蓝色光芒的卵,哈尼雅告诉银枝,这颗卵中的小生命就是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 银枝当然相信哈尼雅,他们守在那颗卵的旁边,看着那颗卵努力汲取着土地中的热量,看着体型小巧的透翅蝶缓缓从卵中挣扎而出晾干自己透明的翅膀。 这是琳,哈尼雅这样跟银枝介绍,它和它的王虫们会帮助这里的人民恢复此地的生态,并将于积攒了足够多的力量后回到蠹星,成为鳞翅目军团的一员。 这真的很神奇,银枝赞叹着,看着在琳和它族群的帮助下,战争的遗孤们将战士们埋葬,将土地翻新重新耕种,在焦土上再一次建立起了自己的文明。 而那个全新的文明这样记录: 自基因寄生虫灾被两位从天而降的神明感化后,两位神明唤来了自己的子嗣,与我们签订契约,帮助我们繁衍。 我们应当心怀感恩,但两位神明却在某天突然消失了,想必祂们一定是看到我们的文明之光在冉冉升起宇宙中,也许我们已经拥有了直面命运并与之对抗的权利。 银枝放下了手机,他不准备给哈尼雅拨电话了,繁育一脉如此行事定有祂们自己独特的理由,而反抗命运总要做一些出格的事。 在流萤决定去帮助知更鸟疏散宾客后,穹看米蒂洛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只好先将祂放下,但他还是抓着米蒂洛的手腕不肯让他轻易离开。 他先前还很愤怒,但冷静下来后却只剩下了十分的不解,因为繁育令使们根本没有必要做出这样的事,穹蹲下来,将头靠在晃着尾巴的狐人少年肩上: “米蒂洛,为什么?你别随便想个答案就糊弄我,繁育不是开拓永恒的盟友吗,你们要什么我们不能给呢?” 米蒂洛伸手揉了揉穹柔软的小灰毛,祂没有直接回答穹的提问,而是向穹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就如同那位真理医生随口一问的问题一样: “穹,你认为,匹诺康尼的命运,真的被我们撬动了吗?” 第222章 不止要撼动命运 对于宇宙宏大的命运之河来说,一个人的命运甚至称不上它的一条支流,而只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不过是河中偶然泛起的浪花,在掀起的瞬间便再无痕迹。 对于繁育一脉来说,星期日生命形态的变化只是一个起点,而星期日活着能使得这片宇宙中更多生命存续下去。 但这对命运的影响依旧很小,所谓撬动命运,也就是在那蜿蜒巨川旁引出一条水道,灌溉着那枯水的小溪。 繁育一脉真正想要的,是更多故事的结局会以不同的方式为生命的存续做出保障,然而,这所有的一切最终都还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 米蒂洛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又掏出一块糖,祂剥开亮晶晶的糖纸,把圆溜溜的糖球塞到穹口中,还不是时候,这孩子还不能知道这么多。 自穹登上星穹列车的那一刻起,命运就欣喜若狂的将所有的眼睛都放在了祂身上,艾利欧的剧本里也第一次有了主角的存在。 说句实在话,全宇宙的星神都将在穹面前垂迹,毕竟,谁不想搭上主角的船,乘上通往光明未来的顺风车呢。 虽然这个未来也算不得什么正向的终局,但没关系,不是还有逆着命运前行的星核猎手们吗。 捧着剧本,看了剧透,要是还没能引导着主角走向最美好的未来,那只小黑猫就该以死谢罪了。 米蒂洛恶劣的想着,但随即祂就将视线转移回了那一枚精致的茧上,距离母虫的破卵还有些时间,而母虫的名字也在祂的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 这不是在祂的注视下诞生的第一只母虫,但这是汲取了命运的一滴鲜血,即将承担起整个阿斯德纳星系命运的生命。 此后,这一支脉的蠹星种族就将与这片由忆质构成的星系中的生命同生共死,它们会承托起梦泡中的世界,成为稳定匹诺康尼梦境的基石。 不过,终有一天,它们一定会挣脱命运的桎梏,回应着繁育星神的呼唤,穿过危机四伏的宇宙飞往蠹星与同族重逢。 因为艾维利塔的钨金已经将整艘飞艇全然包裹,所以那些遍寻不到逃跑路线的宾客们从最初的惊慌怒骂,再到崩溃痛哭,最后绝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躺平摆烂。 那可是令使级别的人物,在这片宇宙中除了星神,没有谁能干得过祂们这些非人的强者。 所以,人们不再挣扎,也不再争吵,甚至还对着那高悬的大茧们拍照打卡,谈论着哪一只会先破茧而出。 虽然有些人意识到了他们身处梦境,但这种生物都能在梦境中孵化了,肯定也能在梦中把他们吃的渣都不剩。 穹顺着米蒂洛的视线看过去,现在的他尤为冷静,甚至还有空想一些有的没的,他抓着米蒂洛肉乎乎的尾巴尖捏来捏去,米蒂洛也任由他抓着。 父亲跟祂说过,生命诞生的瞬间是这个世界上最震撼人心的时刻,那种犹如自己重生一样的震撼感自见过一次之后就永远都不会忘了。 米蒂洛自己也证实了这一点,每一次,米蒂洛都会目不转睛的看着群虫的诞生,生命总是在此刻变得极其伟大。 啪嚓一声,有的大茧开始出现了缝隙,视力好的宾客们可以看到那漆黑的肢节从缝隙中猛的向外挤出。 但破茧可是个力气活,没有一时半刻,那只看起来还不够强壮的王虫可不一定在短时间内能出得来。 “看来,它还是有些心急了。”米蒂洛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穹第一时间向少年狐人看去,他刚刚也注意到了那只茧的破损。 “谁?什么心急?” 穹抓着米蒂洛的双肩猛的摇摆着,米蒂洛被他晃得直晕,但祂还是回答了穹的问题:“在蠹星群虫诞生的时候,第一只破卵的王虫往往会成为族群除母虫以外成员们的统领者,所以它们要争。” “但卵壳外面还有一层丝茧,只是破卵的话是不够的,它们必须在半个系统时内破茧而出,晾干自己的翅膀,才能成为有资格护卫族群母虫的存在。” 穹没听懂,于是,他求助的看向丹恒,丹恒叹了口气,他不是很想给穹解释这个问题。 因为这种竞争关系就是生命在与其同类争夺生存的权利,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穹来说还是太残酷了些,更何况,三月七也在,还是不要让小三月伤心为好。 没有得到答案的穹又转头看向瓦尔特·杨和姬子,但两位星穹列车的大家长非但没理他,还拿着手机和纸笔不断记录着什么。 于是,穹只好再次把视线转向米蒂洛,他指着那只已经裂开了一道缝的大茧:“我没听懂,但那个家伙,一定会是第一个出生的吧。” 米蒂洛觉得大哥形容穹天真可爱确实很符合实际,但生存的争夺战可不是这样简单的先来后到。 “蠹星群虫有一种很独特的生存方式,”米蒂洛只好尝试开始转移话题,这只星核精的主角生涯太过顺利,导致他还不太了解这片宇宙究竟是如何残酷至此的,“即胜者会将败者的遗骸吞噬,并转化为自己的营养。” “换句话来说就是,如果我们同为蠹星虫族,我打败了你,就会吃掉你,而你将会成为我的养料,我则会带着你的那份责任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穹怔住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米蒂洛口中的吃,难不成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吗? “就是你理解的那样,”狐人少年的眼中带着惋惜,但没办法,“这一千颗卵,大致能孵化出九百多只虫族,而其中会有大约一百只王虫。” “但在它们试图破茧的时候仍会有部分王虫会因为时间不够而卡死在茧内,而另一部分则是没有办法晾干并展开自己的翅膀。” “经过这一批淘汰后,这仅剩的几十只王虫会在母虫诞生之前暴躁的互相攻击并吞噬对方,直到母虫与它们建立精神链接,安抚住它们。” 穹这回听明白了,但他还抱有一丝侥幸:“那如果母虫早点出来……” “不会的,穹,不会的,”米蒂洛又重复了一遍,他认真的看着穹金色的双瞳里满是不忍,但很可惜,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母虫在诞生后,也需要食物啊。” “可是繁育星神……祂,祂不是……” 米蒂洛轻轻的将手指抵在了穹的唇上,并不是繁育星神不想干预,但物竞天择,这一条铁律在这片寰宇中的任何生命的群体中都适用。 没有哪个种族的成长没有沾染同胞的鲜血,虫族亦是,人类亦是,持明族亦是,狐人和步离人亦是,这是命运,也是人们总想去反抗命运的原因。 “穹,看吧,”米蒂洛将穹的脸转向另一边,更多的王虫正在拼命的破茧,“用你的双眼见证它们的诞生,这已经是它们短暂生命中的最高荣耀了。” 在有翼的生命展翅的那一刻,填满他们生命的尽是蜕变与重生。 第223章 生命如夏花般盛放 生命在诞生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是奇迹了,而在穹的眼中,无数的蠹星虫族正试图从束缚它们的茧中钻出来。 它们用尽全力的挣扎着,想要摆脱茧壳对自己的拘束,向着自由,向着新鲜的空气,向着可口的忆质,向着那尚未诞生的母虫…… 王虫之于母虫虽算不上是可有可无,但无论是哪几只能第一时间给母虫献上食物,母虫都只会接受那只最强大的王虫,优先孕育出它的孩子。 因为,这是基因的选择,与天生就拥有情感的人类不同,族群的母虫永远只会挑选强者,而王虫们也不会因此而气馁,它们简单的思维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强。 穹看着那道细窄的裂缝,王虫堪称庞大的身躯扭曲着,被坚硬的茧壳挤压着,它拨动着双腿,用獠牙不断的啃咬那道通往未来的缝隙。 可能因为是鳞翅目虫族的缘故,王虫们大多都体型修长,同样的他们的肢体看上去也很纤细,细长的六条腿就算全部扒在了缝隙的边缘也无法把这狭窄的通道牵扯的更大一些。 它们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身体的弹性,这不,有一只尾部比较庞大的王虫生生将自己卡死在了诞生的临界点,它的尾部因为重力的挤压在茧内爆开。 它的器官被挤出了身体,滴滴答答的从断掉的那半截尾部流出来,荧蓝色的血液淌了一地,啪嗒一声,那只大茧终于支撑不住,带着它剩下的半截肢体掉了下来。 在茧即将摔落在地的那一刻,一双手接住了那残缺的只剩下了一口气的生命,少年狐人轻抚着王虫逐渐干瘪的身体,眼里满是悲伤。 米蒂洛还是不能习惯面对同族这样的死亡,它们还未曾见得世界的美好,就要永远的被体内基因的弱势所淘汰。 繁育就是这样,在感性的外表下,是残酷的淘汰制度,优秀的种族成员腹中,尽是同族的尸体。 而原本挂在这只大茧旁边的那一只成功的孵出了两只工虫,它们一经孵化就了解了自己的职责,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为即将诞生的母虫收集食物。 它们展开带着眼睛花纹的翅膀,扑闪着悬停在米蒂洛身前,其中一只稍微大胆了些,它歪着头,感知着这位强大同族的信息素。 米蒂洛当然是友好的,这些在祂的注视下出生的同族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祂的孩子们,在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米蒂洛交出了那还在滴落荧蓝色鲜血的大茧。 工虫发出了感谢的信息素,提着能将它们坠到地上的沉重大茧晃晃悠悠的飞走了,它们需要对这个食物进行分割。 “米蒂洛,这样,真的没关系吗?”穹看着脸色苍白的米蒂洛,忍不住便要去关心祂,虽然米蒂洛的皮肤原本就很白皙,但现在却很明显的失去了血色。 “啊,你说它们,没事的……呃唔…” 突然,米蒂洛捂着嘴发出了一声干呕,因为心性也随着身体回到了少年时期,米蒂洛现在确实无法用正确的态度面对如此残忍的事实。 穹刚想上前安慰米蒂洛,一道破空声传来,笔直细长的钨金直接穿破空气插在了穹和米蒂洛之间,而一直站在高处闭眼静默的艾维利塔也睁开了那双异瞳。 穹向上看去,比起米蒂洛那副难受的样子,艾维利塔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并且,祂还试图让米蒂洛习惯这种场面。 穹再次迈步,结果,又有两道钨金一前一后的插在他脚边,穹看着冲他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的米蒂洛,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向前的脚步,走回了丹恒身边。 穹无法共情强迫自己将眼前这幅画面刻印在眼中的米蒂洛,更无法理解看到自己弟弟难受却并不去安慰的艾维利塔。 他将额头抵在丹恒肩上,手中紧紧的攥着丹恒衣服上的金属装饰,三月七担忧的拍了拍穹的后背,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穹。 “杨,我明白之前找到的纸质笔记本上写的都是什么意思了,”姬子看着对此种场景也并非毫无感触的瓦尔特·杨,“繁育,比起其他命途来说,确实更为残酷。” “因为无论是繁育星神还是祂的子嗣们,都被这片寰宇法则赋予了祂们本不该拥有的人性。” “确实如此,毕竟,没有人会在意一只虫子在想什么,”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面前的一幕让他想起过去,“即使繁育令使们已经进化的很完美了,祂们也依旧会视蠹星的群虫为同族。” “看到同族为了繁衍而互喰,对祂们来说想必也…痛苦至极吧。” 丹恒则是安慰着穹和三月七,他听着姬子和瓦尔特·杨的讨论,再次看向面色依旧苍白的米蒂洛的时候眼眸中带着一丝不忍。 而这时候,大约有六七十只王虫同时破茧,它们在看到彼此的一瞬间就开始了厮杀,这个时候,所谓的同族不过是阻挠它们与母虫繁衍的绊脚石。 而更多的工虫们安静的搬运着败者的尸体,肢解,吞噬败者的血肉再反刍成粘稠的蜜储存在那些已经被吸光了血肉的空壳中,那是未来一段时间专门供给族群母虫的口粮。 众人看着不断掉落在地的残肢断骸,以及已经快填满泳池的被工虫们收集起来的荧蓝色血液,大多都苍白着脸一脸不适。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而人类正是违背了这种铁律,才得以建立文明,为更多的同胞寻求存续。 最中间一直规律鼓动的茧终于有了变化,精致的茧从正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两只纤细而莹白的触角率先探了出来。 此时,除了仍旧在忙碌寻找食物的工虫们,仅剩的六只王虫瞬间就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围拢在母虫的茧旁。 它们不敢逾矩,也不敢率先去探触母虫的如同两片柳叶状的触角,母虫似乎感知到了王虫们的存在,它纤细的腿探了出来,刚好轻轻的搭在了一位王虫的头上。 王虫刚刚露出一点激动的表现,它的头就砰地一声炸开了,荧蓝色的血肉飞溅开来悬停在半空中,最终在莫名的力量下被压缩成了一个小巧的方块飘进了那枚精致的茧中。 咀嚼的声音传来,引得旁边的王虫捶胸顿足的向前挤着,族群的母虫就是它们的一切,它们会献上所有,包括自己的血肉,生命以及灵魂。 片刻后,吞咽声传来,母虫似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大量的忆质向那枚精致的茧涌过去,然后,随着茧壳的片片碎裂,一只漂亮的浑身雪白的虫族出现在众人面前。 母虫环顾四周,它先是瞥了瞥令它觉得亲近的艾维利塔,又飞到米蒂洛眼前仔细的看了看,米蒂洛也适时的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安抚着面对陌生环境很警惕的母虫。 母虫通体雪白,只有两片翅翼上各带着一个眼睛样子的斑纹,它黝黑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米蒂洛的友好,和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在得到米蒂洛允许后,母虫拍打着翅翼落在了这位繁育令使的手上,随着母虫的精神接入蠹星的精神网络,它似乎也明白了自己诞生于世的职责。 米蒂洛伸手捧着与他亲近不已的母虫贴在脸边,延续族群诞生的母虫终于成功破茧,生命的诞生之喜略微冲淡了些许米蒂洛因同族相残而产生的对此世的痛恨: 「莫蕾,欢迎你来到这个残酷又悲哀的世界。」 第224章 无法拒绝的邀约 列车的观景车厢中,一阵令人倍感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接着一道播音腔的女声从音响中传出: ‘这里是星际和平播报,观众朋友们晚上好。’ 男声的问好也一如既往的平和,平淡,好像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样子,但接下来,他们所播报的新闻却带着那么一点不寻常。 ‘欢迎收听今天的星际和平播报节目,’女性播报员继续说着,‘首先为您介绍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 两位播报员穿插着朗读着近期的重大新闻,期间夹带了多少关于《存护星神真是太酷啦》的私货只有他们自己知到。 ‘……盛会之星匹诺康尼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星核袭击,致使谐乐大典意外中断。’ ‘这一事件引发了各世界的广泛关注,日前,在家族,星际和平公司和无名客的共同努力下,星核隐患已得到妥善处理。’ ‘繁育第五令使艾维利塔·欧西德·洛克斯特以及繁育第六令使米蒂洛·欧西德·弗兰尼尔及时阻止了因星核而爆发开来的基因寄生虫灾。’ ‘现今,两位令使已经向阿斯德纳星系投放了可以在忆质中生存的于人类无害的生物族群,以帮助家族以及星际和平公司稳定忆域并修复被基因寄生虫损坏的周边环境。’ ‘繁育令使,星际和平公司和家族,三方在匹诺康尼达成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期间公司特殊投资顾问以及战略投资部与家族代表进行了富有成效的磋商,双方将重启双边贸易,共同应对银河邪恶势力的威胁。’ ‘在未来的日子里,公司将与匹诺康尼开展旅游业,制造业,文化艺术等多个领域的深度合作,携手缔造更为璀璨耀眼的盛会之星……’ 穹听着那位男性播报员在说到繁育令使的时候突然就谄媚起来的语气默默点头,他倒没有听的很认真,只不过,列车又收到了容易变质的高品质稀有水果。 因为保质期只有三个月,所以,姬子和帕姆两人,压着瓦尔特·杨,穹,三月七和丹恒猛猛吃。 丹恒和瓦尔特·杨已经被这种甜度很高的玻璃球一样的小果子齁的直翻白眼,早就失去了战斗力,但穹和三月七现在还能保持着一口一个的速度嚼嚼嚼的。 只不过,单吃水果实在是太无聊了,哪怕真的很好吃,他们的腮帮子和牙花子也承受不住。 还好,星际和平播报每天自动开播,让穹和三月七在吃的同时也有事可做,甜而不腻的食物总是能抚慰两人在那天之后一直压抑着的心情的。 在晖长石号上,嗯,现在是属于星穹列车的开拓之尾号了,米蒂洛和艾维利塔孵化了一只能力堪称是忆域霸主的同族,莫蕾,而它带领着名为霜镜夜蛾的群虫们。 穹回忆起当天那种场景,虫族们对彼此同族之间的杀戮吞噬都还历历在目,可想而知米蒂洛和艾维利塔这两位如同它们长辈一般的孵育者会有多难过。 是的,穹在那天之后才渐渐想明白,繁育令使与人类终究不同,繁育令使们不论对人类再好都不会将带着劣性根的人类当成同族来对待。 当然,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例外,繁育一脉的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就像是在养崽一样,还是类似那种期盼已久的掌上明珠般的珍爱。 虽然这种形容听起来很肉麻,但是在穹跟大家说起来的时候,杨叔也抽搐着嘴角赞同了这个说法。 自从他们在与黄泉告别之后回到列车给帕姆讲了这一路的经历,帕姆这两天总是时不时啜泣一下,看得出,列车长是真的在为曾经乘客们的结局而伤心。 就如同瓦尔特·杨所说,没有人知道帕姆是什么时候登上列车的,但可以想见的是,帕姆这一路上肯定经历了很多令他们难以想象的相见和离别。 唔,就让列车长大哭一场也算得上是好事了吧,毕竟,列车长呜哇呜哇的哭的时候也没耽误它吃掉所有穹和三月七投喂的零食甜点蠹星水果。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列车的能源预算可能不够了,和一般的载具不同,星穹列车会将一次次的开拓转化成维持运行的能源。 理想状态下,只要开拓之旅不曾间断,列车便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动力,如永动机一般持续前行。 但因为此前的遭遇,以穹的加入为节点,列车在之后的每一站都耗费了比预期更久的时间,燃料消耗比预想中更迅速,再进行两次跃迁可能就是极限了。 “毕亚斯送给我们的能源不能用吗?”穹还记得之前帮助帕姆整理收到的礼物清单里有提到过那种列车专属能源。 瓦尔特·杨摇了摇头:“那是开拓命途的结晶,不是不能用,而是我们没有能力使用它作为列车的能源。” “也就是说,因为列车的外置能源转换系统的部件丢失,我们无法从那块巨大的能源结晶中提取能源。”丹恒在一旁补充着自己的理解,“所以,我们在选择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必须考虑这点。” “没错,”瓦尔特·杨点开星图,他指着其上的地点给穹和三月七看,“[海洋星球]露莎卡星和[玛瑙世界]梅露丝坦因,都是距离我们较近的世界。” “至于选择其中哪个作为我们的目的地,还是得经过投票……” “…或者,”瓦尔特·杨的声音被打断了,三月七被吓到,她嗖的一下端起果盘躲到了穹的身后,而此时,优雅而慵懒的女声所说的后半句话才飘然而至,“各位也可以听听我的提议。” 黑天鹅缓步香茵般的走过来,在穹他们面前站定:“又见面了,各位。” “唔唔!李者么会重喔的冯间里……”三月七嘴里塞着水果,口齿不清的惊讶着,真是难为她受惊的时候第一时间还能想着将食物都放进自己嘴里保存起来了。 黑天鹅温和的笑了笑,然后直白的夸赞道:“很可爱的房间呢,三月小姐——和你本人一样。” 穹恍然大悟,他终于想起来道别的时候没见到的那个人是谁了,虽然他们停留在匹诺康尼期间没有与黑天鹅有过过多接触,但她又确确实实的一直都在他们身边。 她帮着繁育令使们封印他们记忆的事还没算账呢,穹在黑天鹅惊诧的眼神中撸起袖子,虽然他打不过米蒂洛,但……好吧,黑天鹅好像也是令使级别的大人物呢。 于是,穹在众人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中蹲下系鞋带,虽然他的鞋也没有鞋带,但,现在这个尴尬的时段,就当它有吧。 “忆者…”瓦尔特·杨叹着气,算了,穹还小,还是个孩子呢,“姑且不论你是如何避开耳目登上列车的,你刚才所说的提议……” “关于列车获得燃料的方式,我不小心都听到了呢,”黑天鹅微微笑着,她在为自己在未来即将获得的收益而开心,“我原本只是想来和各位聊聊天,看看我们之间是否能达成合作——” “现在看来,我的提议也可能是各位的救命稻草哦。” “大可不必这样自傲,黑天鹅……”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突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空间裂缝里传来,穹记得,这是在他进入阿斯德纳星系后跟黄泉一起将自己送回现实,又跟着黑天鹅一起救了他和流萤的人,好像也是繁育令使? 紧接着,脖子上带着一条红色围巾的容貌艳丽的男人背着一把刀从那条小小的裂缝中钻了出来:“蠹星可是对星穹列车的到来,期待已久了。” 第225章 酒店前台初体验 [繁育之源]蠹星以及[永恒之地]翁法罗斯,那是两个就连开拓星神阿基维利都未曾抵达过的世界。 如果他们能在宇宙中铺下一段崭新的银轨,那列车恐怕就再也不用为能源发愁了,不过,这两个目的地他们究竟要去哪里还得整趟列车的人一起投票。 值得庆贺的事,科洛伯尼带来了蠹星的准确坐标,倒是不用姬子再去测算了,反而是黑天鹅只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虽然到达翁法罗斯的距离确实跟星穹列车离的不远,但想必也要经过繁杂的计算和不断试错的跃迁才能抵达那片永恒之地。 穹又塞了一个玻璃球到嘴里,这种水果的原名他已经忘记了,好像叫透什么什么……哎呀,反正最后是个果字,然后,他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余额。 完蛋,信用点又快见底了,哎,列车什么时候能实行工资制度啊,虽然姬子给他发很多零花钱也很爽,但穹总是很快就吃光了。 是的,穹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吃这件事上,毕竟他又不好女色,不喜欢漂亮衣服,更不用花费大价钱打理头发,也不愿意为本就可以白嫖的游戏充钱,剩下的可不就只有吃了嘛。 苜蓿色拉三千六百信用点,跟橡木蛋糕卷的价格一样,也不知道那一堆苦苦的菜叶子为啥要卖那么贵,而且一杯噼咔白葡萄汽水也是同样的价钱。 真不知道匹诺康尼的物价究竟是怎么算的,还不如去吃一千八百信用点的鲱鱼先生柠檬挞呢。 而且,究竟是谁会买单片的钟表披萨啊,十二分之一的可以称之为切角披萨幼崽那么点的一小角,怎么可以卖到整张披萨一半的价钱的啊! 而且你不问,那个售货员就只会给你那小块切角的披萨,很不幸,穹就是那个花了冤枉钱,买了十二块切角凑成一整张再吃的倒霉蛋。 还记得当时三月七斜着眼看他说‘你但凡多问一句呢?’的时候,穹就恨自己没长这张嘴,明明自己不是隔壁那个哑巴的说。 突然,穹的手机震动起来,肯定是星穹列车一家人这个群来消息了,之前穹看着姬子哼着歌磨咖啡就有这个预感了,说不定是大好事呢! 然后,米蒂洛来酒店前台退房的时候,就碰上了穹这么个临时的,不太专业的,玩忽职守的,今日限定十小时大堂经理。 “嗯?米蒂洛,你怎么好像又变矮了?”穹看着被艾维利塔一路抱过来放在柜台前只露出了两只粉色狐耳的米蒂洛,并不是穹故意嘲讽米蒂洛的身高。 而是,米蒂洛已经从十五六岁的少年体型缩小到八九岁的孩童体型了,就连行李都是科洛伯尼帮着给拎过来的。 话说回来,科洛伯尼是米蒂洛的弟弟吧,怎么看着比艾维利塔还高? “穹?你怎么在这里?”米蒂洛踮起脚,艰难的扒着柜台看过去,“狐狸我这样比较节省体力啦,那一小罐子根本吃不饱哦,狐狸我好伤心的!” 天啊,穹突然双手捧脸,不过他捧住的是米蒂洛的脸,这小奶音,这柔软的小脸蛋,这毛绒绒的大耳朵,肉乎乎的大尾巴,太可爱了! 没想到米蒂洛小时候这么这么可爱啊,好想照着这小脸蛋啃一口,穹看的满眼冒星星,但米蒂洛就不那么舒服了。 祂现在这个身高本来就矮,穹再隔着柜台托着祂的脸,就像是在给祂上吊一样,用的还是人肉吊绳。 “唔,穹你晃开我!”米蒂洛被穹挤住脸,口齿不清,祂之前怎么没觉得穹这么调皮呢,妥妥的熊孩子呀,哪有捞着别人脑袋不撒手的酒店前台啊! 科洛伯尼刚刚把米蒂洛的行李都塞进自己的空间裂缝就看到了自己的六哥在半空中蹬腿尝试挣脱那位开拓者捧着祂脸的双手。 祂连忙上前将米蒂洛抱起来,揣在怀里不让穹再次得到揉捏幼年版哥哥的机会,科洛伯尼自己都还没有机会把缩小版米蒂洛揉来揉去,根本不可能给穹再揉弄了。 “抱歉,退房。”科洛伯尼的声音给穹一种平淡的感觉,但只要穹不看向祂就会下意识的忽视祂。 不过穹还记得科洛伯尼进入遗忘状态抱着辛格瑞达哭的样子,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被繁育第七令使给吸到昏迷的。 “你们要走了吗?”穹一边快速办理着手续,一边问着,“让莫蕾它们自己待在匹诺康尼没有问题吗?” 米蒂洛把自己被穹揉红了的脸塞进科洛伯尼的肩窝里,因为今天祂将身体缩的更小了,所以就连之前好不容易被平复下去的情绪又翻涌起来。 “是阿斯德纳星系,不是匹诺康尼,如果你为它们担心的话,可以时常来看看它们,莫蕾已经选定了自己的契约者,知更鸟会照顾好它们的。” 科洛伯尼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戳着米蒂洛的脸,直到米蒂洛觉得烦了一把夺过棒棒糖塞进嘴里才停止逗弄哥哥的动作。 艾维利塔看到退房手续已经办理完成,祂走上前想从科洛伯尼怀里抱过米蒂洛,但米蒂洛坚定的抓着科洛伯尼的围巾不撒手,于是祂只好放弃。 穹看着繁育令使们的相处方式觉得有些羡慕,可恶,他也想变小被姬子,丹恒和三月七轮流抱着亲亲,杨叔就算了,杨叔的胡茬都能扎破气球。 不过,科洛伯尼确实比艾维利塔更高一些,也不知道繁育令使们都是怎么长的,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 他发现哈尼雅好像也很高,就比银枝稍微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因为哈尼雅身材修长,很少有人注意到祂的身高。 毕亚斯和纳撒尼尔也是,繁育第一,第二和第三令使都属于银河中长得很高的那一批人,不过到了辛格瑞达这里就不一样了。 辛格瑞达比纳撒尼尔矮了半头,明明一眼就能看出祂俩是日常行为同步的双生子,就连平时的小动作都很相似,但两个人确实区别很大,尤其是身高和气质上。 不过,这也应该跟两人使用力量的方式不同有关,而艾维利塔的身高大致就在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之间。 不过穹觉得艾维利塔头发上的小白蛇要是立起来,绝对能成为繁育令使兄弟几个间最高的那位,就得看艾维利塔愿不愿意了。 而米蒂洛,喜提兄弟几个里面最矮的身高,平时就是标准的狐人族青年的身高,而且一挨饿就会变得更小,被科洛伯尼抱在怀里跟个大号的毛绒玩具一样。 至于科洛伯尼,穹抬头看着那位脑后扎着大麻花辫五官艳丽的繁育第七令使,难怪之前查到的信息都说繁育第七令使性别不明,光看脸的话,确实是雌雄莫辨。 但这个身高,穹再次抬起头,并觉得自己的脖子略痛,嘶……这高度,啧啧啧,怕不是以后科洛伯尼秃顶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第226章 酒店里吃的最饱的一定是前台 在穹再次试图捏米蒂洛的脸被闹脾气的幼年版玉弓大人躲过去后,穹只好回归本职工作,但大部分客人都已经跟繁育令使们签订完补偿协议早早的退房走了。 穹只好吨吨吨的喝起苏乐达来,米蒂洛趴在科洛伯尼肩上疑惑的晃着自己的大尾巴转过头来。 祂怎么记得穹在梦境里听四哥讲解苏乐达这种饮料的制作方法的时候还恶心了一下来着,怎么现在就能毫无顾忌的吨这种看上去像虫子汁的气泡水了? 米蒂洛拽了拽科洛伯尼黑色的鬓发,科洛伯尼从善如流的就将自己的六哥放了下来,还顺手拍了拍幼年版米蒂洛的脑瓜。 大概也就八九岁大的小狐人猛的抖了下耳朵,抬头怒视自己的弟弟,但祂在看到科洛伯尼蹲下来帮祂整理衣领后又开心的在弟弟脸上亲了一口。 米蒂洛迈着不算特别短但跟成年人完全没法比的腿哒哒哒的走到穹面前,踮起脚,吭哧吭哧的爬到柜台上坐定,一把抢过穹嘴里的苏乐达就猛喝一口。 可能是因为喝的太急了,狐人粉色的耳朵和尾巴猛的绷直,片刻后,只听到唧的一声,米蒂洛竟然开始打嗝了,而且根本停不下来。 穹惊奇的看着米蒂洛丢下那瓶被喝空的苏乐达突然变成本体,那种粉色毛绒绒的样子,忽闪忽闪的往科洛伯尼和艾维利塔那里飞,时不时还发出唧的一声。 真的很像一只弹性极佳的粉色毛球挂饰啊,到时候是不是可以借用三月七的一点头发让丹恒给他做一个,就挂在裤腰上,随时想捏都能捏到。 又有两道脚步声传来,那是…波提欧和银枝,居然在一起行动,他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波提欧和银枝边交谈边走了过来,但波提欧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扫过正揉着一只唧唧叫的粉色毛绒绒的繁育令使们,然后又眯着眼睛看了看站在柜台后的人。 “嗯?你在犹豫什么,我的朋友?”银枝不明所以,他看了眼穹,并对穹出现在这里的情况表示理解,毕竟他的稀世难得号也经常出现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波提欧叉着腰,他已经习惯了银枝对他的称呼:“…犹豫?你难道没发现吗?这个大堂经理长得和那个灰毛也太像了!” “我虽不擅长辨识脸孔,但此时也敢斗胆作出判断…你我眼前的人正是星穹列车的开拓者,绝无混淆的可能。” 银枝说着,又看了一眼穹,而穹放在口袋中的哈尼雅赠予他的棱镜突然闪了一下,银枝似乎听到了一声开锁的声音。 波提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似乎有一道光闪过,他身旁的纯美骑士就突然捂住了额头一脸痛苦,紧接着就是了悟,就像是曾经失忆的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你怎么了?”波提欧虽然习惯于独来独往,但银枝一直跟着他,看样子还准备帮助他,他也不好直接提出要跟银枝分道扬镳。 这次他俩是来续房的,或者说,波提欧才是因为被某些事所耽搁所以不得不来续房的那一个,不过,目前事情好像出现了转机。 穹原本还等着银枝和波提欧走过来然后问问他们是否需要退房,结果波提欧倒是走过来了,但银枝却直接走向了那三位繁育令使。 “好久不见,艾维利塔,米蒂洛,”银枝熟念的跟因为这熟悉的语气愣住的艾维利塔和已经没再打嗝的粉色毛绒绒,然后他又转向科洛伯尼,“初次见面,科洛伯尼。” “银枝哥……”艾维利塔一脸的难以置信,因为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银枝刚刚熟念的问候就像是当年哈尼雅把银枝带到蠹星上生活的那一世一样。 “唧唧!”米蒂洛激动的都忘了要变回人形,不用说了,这就是狠狠揍过祂和纳纳还有四哥的银枝哥! “……银枝哥。”科洛伯尼学着艾维利塔和米蒂洛的称呼跟银枝打招呼,祂知道这位灵魂上带着正在愈合的撕裂伤和大哥力量保护的纯美骑士是哈尼雅的爱人。 不愧是敢跟繁育令使谈恋爱的纯美骑士,即使在灵魂几度濒临破碎之后仍保持着心神的明澈。 而穹在一旁困惑的看着这一幕,他对于繁育令使知之甚少,但哈尼雅是讲过祂的爱情故事的,不是说银枝已经不会再记起哈尼雅了吗? 这亲如一家人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波提欧,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穹只好小小声的问好像一直跟银枝待在一起的波提欧,但这位牛仔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反而是略带羡慕的看向那一家人。 银枝正在跟繁育令使们解释自己目前的状况,简单来说,只要哈尼雅的力量在附近,银枝脑海中被封锁起来的前世记忆就会解开。 因为哈尼雅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得以屏蔽命运的窥探,在命运无法感知到银枝的情况下,银枝当然可以重拾自己的过去。 但一旦银枝离开了哈尼雅力量的辐射范围,所有被想起的回忆都会再次被封锁,银枝,仍旧会是这一世立誓践行纯美,在匹诺康尼与哈尼雅有一面之缘,便鼎力相助的骑士。 “银枝哥,所以,以后只要带着大哥的棱镜就可以随时去找你玩吗?” 这是好不容易想起来要变回少年体型才能挂在银枝身上荡秋千的米蒂洛,在米蒂洛的心里,银枝永远都是家人。 但,因为之前的银枝并没有这些记忆,而哈尼雅在命运的重压之下自身难保,所以其余的繁育令使们都不会去找他。 穹又开了一瓶苏乐达,他想念星穹列车的家人们了,也许尝试做一位大堂经理不是一个好选择。 他一边喝着这一瓶略微粘稠的糖浆饮料一边还递给波提欧一瓶,在被波提欧拒绝之后,穹满脸沧桑的靠在了柜台上。 要知道,他原本只是想来体验一把大堂经理的威风,结果被银枝和繁育令使们喂了一肚子狗粮。 又喝完一瓶苏乐达之后,穹打了个嗝,嗯,有点撑,他摸着口袋里发着淡淡辉光的棱镜感叹了一句,狗粮配上苏乐达,你值得拥有。 嗯,为了好友们与亲人的重逢,干杯! 第227章 劝人炒股天打雷劈 银枝是和繁育令使们一同离开的,但在走出了酒店大堂的范围后,他就像是看不到繁育令使们了一样直接向前走去。 又将身体缩小到幼年版的米蒂洛拽着艾维利塔的手停在原地,回头看向银枝,祂眼里带着不舍,但更多的是对那位纯美骑士的祝福。 「米蒂洛,我们走吧,」艾维利塔揉了揉弟弟的头,然后恋恋不舍的从米蒂洛抖来抖去的大耳朵上收回手,「父亲会在,蠹星等着,我们。」 「大哥也在吗?祂不去找银枝哥吗?」米蒂洛握着艾维利塔的手问道,但祂的视线一直看向那位有着火红色长发的纯美骑士,「狐狸我真的很想让银枝哥一直留在蠹星哦,银枝哥做的那种大长面包啃起来很香,好久没吃到了呢。」 「会有,那一天的,」艾维利塔叹了口气,祂们其实都明白,与家人的分别都会是暂时的,只不过几个琥珀纪而已,「我们,该回去了,你,需要休眠。」 米蒂洛这才转回头来被艾维利塔拉着向飞船停泊的地方走去,小七已经等在那里很久了。 哎,没有处于遗忘状态下的小七好成熟哦,一点都不像是年龄最小的繁育令使诶,米蒂洛晃了晃自己的大尾巴,然后打了个趔趄,尾巴太重,差点就把祂带倒了。 「五哥,六哥,我们走吧。」科洛伯尼站在飞船的舱口看着周身气息略显悲伤的兄长们,祂很想说为了蠹星的未来,有些东西是可以被牺牲掉的。 没有谁可以一直拥有着所有祂想要的东西,强大的力量,温馨的家,此生挚爱,还有,自己的生命,总有一些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 这是宇宙的必然,但繁育正是站在这种必然的对立面上,与一条又一条的命途交汇,并行,直至让命运的河流改道。 祂们确实做到了,而未来,祂们会做到更多,到时候,六哥也可以着手让自己的恋人复活,科洛伯尼不相信米蒂洛会没有尝试将那位持明龙尊的灵魂或记忆留下来。 根据现有的情报,罗浮持明族饮月一脉已经出现了两位不同的龙尊,完整的龙角以及龙尾,虽然传承被分散,但那位小龙女已有饮月之姿。 想必未来龙尊的传承就不用再依赖于继承者对不朽的信仰,而是将所有龙尊留存的记忆编撰成册,一代一代的不断更新然后传承下去,那位已经成为无名客的小青龙想必已经将这个想法变为事实了的。 而这又何尝不是为繁育的命途添砖加瓦呢,既然同一时代的龙尊能出现两位,那不同时代的龙尊,只要还有灵魂与记忆的存在,又何曾逝去过呢? 但是啊,科洛伯尼看着踮着脚从自己口袋里偷拿糖果的米蒂洛,艳丽的五官被祂温柔的笑意抹去了攻击性,正是因为父亲和兄长们的努力才让祂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也没那么破碎,也没那么无药可救。 虚无的强大引得科洛伯尼去触碰,所以,祂会成为守护父亲与兄长们的虚无,在保证祂们存在的同时,将一切可能会伤害到家人们的暗礁都一一碾碎,而这就是科洛伯尼存在的意义。 遗忘也好,心智归零也罢,都不会是科洛伯尼放任自己堕入虚无的理由,祂对家人们的爱把祂牢牢的固定在这片寰宇中。 「小七,」艾维利塔的声音传来,祂似乎遇到了麻烦,「这艘飞船·的,引擎,怎么启动?」 科洛伯尼看了看正在跟棒棒糖做斗争的六哥,又看了看一头雾水求助的看向祂的五哥,祂只好站起来走到驾驶舱去,哎,希望我能撑到飞船降落蠹星再进遗忘吧。 而穹在送走了繁育令使们,并给波提欧续好了房之后又变得无所事事起来,匹诺康尼大灾刚过,也不会有那么多头铁的旅客立即就过来游玩。 更何况,虽然繁育令使在这片寰宇的名声很不错,但谁知道祂们究竟在这片星域投放了什么样的生物,真的没有任何杀伤力吗? 话说,砂金他们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啪的一声,穹一巴掌打在了自己嘴上,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三月七侵蚀,也跟着带了点乌鸦嘴的属性。 迎面向他走来的正是砂金和托帕,哦,还有账账,都这么熟悉了,穹干脆的趴到了柜台上只伸出了一只手跟两位公司的代表挥了挥。 “诶呀,账账!” 只听托帕一声大喊,穹感觉自己的脑袋受到了一个经历了完美抛物线的带着四个尖的肉球的重击,好痛!!! 账账动了动自己的小胖腿,发出了疑惑的哼唧声,接着,一种爆破音夹杂在青年的笑声中传来,想必砂金肯定是直接笑喷出来了吧。 “噗,有段时间没见了啊,朋友,”砂金把还在穹脑袋上左踩踩右踩踩的账账抱起来塞到托帕怀里,然后伸手点了点穹的后脑勺,“我缺席的这段时间,你是真没闲着。” “先是小小的解放了一下匹诺康尼,然后又化解了晖长石号上的危机,虽说是虚惊一场吧,现在怎么又混到大堂经理的位子上去了?” “难不成是手头太紧了,才需要同时打两份工?” 穹听着砂金这明显调侃的语气,佯装生气的将头埋到自己胳膊形成的圈内自闭了,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托帕也在一旁打趣他。 “噢…我知道了,是不是一路颠簸太久,也想来体验下坐班生活?”托帕叉着腰,脸上是真诚的笑容,“早说嘛,战略投资部最近正在扩招,我直接给你安排个项目经理当当不就行了?” “以你的资历,p25…不对,起码p30起步,直接进驻庇尔波因特总部,住宿,三餐全包,所有差旅走公费报销,如何?” 穹一个激灵直起身来看着托帕:“起薪多少?” 托帕见穹盯盯的瞅着她的样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但她也知道,战略投资部的最终目标可不仅仅是穹一个人,虽然穹也是最主要的拉拢对象就是了。 “没想到呀,看来你是真的感兴趣?” “那倒也没有,比起你们这样上班,我还是喜欢姬子姐给我发零花钱的时候,”穹在说出这句话之前确实是经过了仔细思考的,然后他看向似乎还有些虚弱的砂金,“你看上去,恢复的还挺快?” 比起之前在投影中看不太真切的样子,现在的砂金只是略有些疲惫:“多谢关心,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聊天,全都多亏了那位红发的纯美骑士和繁育令使们的相救……真是没想到,果然,只有亲眼所见才能得到确切的事实。”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托帕抱着胸插嘴进来,“那下一批被调教好的新员工就全都归我咯。” “慢着,这可不公平啊,托帕总监,我还不知道那所谓的后福在哪里呢?”砂金单手插兜,据理力争,“你可不能一个都不给我留啊。” “那位顾问先生不是已经明牌站到你身后了吗?”托帕的鞋跟咔咔咔的踩在地面上,她就烦砂金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就连咱们石心十人的会议祂都可以掺一手呢。” 砂金挑了挑眉:“星际和平公司的特殊投资顾问,只此一人,虽然祂确实是站到了咱们部门这边,但我可不觉得那位毕亚斯先生会插手咱们内部的事。” 穹看着眼前两位公司高管吵嘴的样子恨不得自己兜里现在就能掏出一袋瓜子来,或者来个小贩嘴里喊着前排兜售瓜子花生苏乐达也行啊。 结果砂金不知道啥时候戳到了托帕的痛处,托帕一声大吼都快把穹震到耳鸣了,事后,穹仔细回忆托帕到底吼了什么,嗯,好像是: “劝人炒股,天打雷劈!” 好吧,穹向天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炒股,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碰的! 第228章 但知口中有剑不知袖里藏刀 还是那间漆黑的办公室,两个人影在只有一束聚光灯下一米见方的区域拉扯着,毕亚斯的两只小臂都被钻石握在手中,让祂根本移动不了半步。 而钻石手臂上青筋毕露,琥珀色的光芒顺着他的身体一闪而逝,很显然,他为了能留下毕亚斯连命途的力量都用上了。 繁育令使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毕亚斯在变成人形的时候丝囊就会移动到手指尖的位置,可以说如果控制住了他的手,他就相当于失去了此身最强大的战力。 钻石对这一点显然一清二楚,毕亚斯的蛛丝虽然没有粘性,但是却非常坚韧,足以在瞬间将他切割成碎片。 但也正因如此,毕亚斯的手指才会格外重要,因为这十根漂亮的手指会成为蛛丝的锚点,而柔软的蛛丝只有绷紧的时候才会展现出切割的功能。 他并不想伤害毕亚斯,钻石只是不想让毕亚斯就这样轻易离开而已,虽然两人约定的时间已过,但毕亚斯这种一刻也不想停留起身要走的姿态着实是太无情了。 “你放手!这三天我可是一点没闲着,改策划案,盘账,给你们部门搜罗不费事还油水大的项目,”毕亚斯将身体的重心后撤,“作为顾问我已经做的够多了!” 天知道这三天祂是怎么过的,毕亚斯忙的连自己手边的水杯里被钻石倒满酒了都没注意到。 大量酒精的摄入让毕亚斯身体发烫,不过,祂虽然面颊嫣红,但头脑还极为清醒,所以,那段时间的工作效率非常高。 至少,祂这段时间写出的策划案足够战略投资部在无人领导的状态下丝滑运转大约五十年。 也就是说,钻石给自己放大约半个琥珀纪的假,战略投资部都不会有事,总之,毕亚斯不明白钻石为什么不让祂走。 因为祂跟钻石同为令使,毕亚斯无法对使用命途力量的钻石发动读脑的天赋,约定的时间早就到了,但是他们在这里也已经僵持了足足两个系统时了。 毕亚斯想回蠹星,祂都三天没回去了,之前不管多忙祂都会在晚上的时候回蠹星睡觉的,而且,哈尼雅也在蠹星,弟弟们也都回去了,祂也想回家啊。 钻石却不这么觉得,对他来说,三天实在是太短了,就算跟毕亚斯二十四个系统时形影不离的工作也不够。 手也没牵到,更不要说更进一步的任何钻石对毕亚斯有所期待的行为,在这三天里一件都没发生。 简单来说,这个想用三天时间跟毕亚斯培养感情的男人,被毕亚斯拉着连轴转的工作了整整七十二个系统时。 暧昧的气氛那是一点都没有的,有的只是打工人哗哗直掉的头发和一杯又一杯的酒味咖啡,不行,不能让毕亚斯现在就离开。 钻石加大了对命途力量的输出,他根本不担心毕亚斯的手臂会被自己弄伤,虽然两人都是令使,但蠹星虫族和普通人类可不一样,最多就是捏到青紫而已。 “所以说,”毕亚斯指尖发烫,无数蛛丝瞬间激射而出在快速缠绕住钻石身体的各处关节后猛的扎入了墙壁,卷住了墙壁内的钢筋,“你留我在这里究竟有什么事!?” 钻石的身体被猛的向后拽去,但他依旧没有选择松开毕亚斯的手臂,在经历了一番位置转换后,两人又僵持住了。 “别这么见外嘛,”鲜红的血顺着钻石的西装滴在地上,但他的语气很平常,似乎他的身体并没有因锋利的蛛丝而受到伤害一样,“砂金可是要回来了,不看看石心十人对他的审判吗?” 毕亚斯的蛛丝松了松,祂脸上的四只眼睛却还紧紧的盯着钻石的面部表情:“审判的结果根本不用猜吧,你不可能对那孩子放手的。” 钻石只是笑了一下,暗叹毕亚斯的弱点实在是太明显了,但也正因如此,钻石才想尝试用更进一步的感情来留住这位繁育令使。 “我们都曾立誓,珍惜基石当如生命,”钻石复述着当初邀请这些人与他一起在公司争夺一席之地的时候所作出的誓言,“砂金可是完全没做到啊。” 毕亚斯突然松掉了所有蛛丝,这种不符合常理的行为让钻石一愣,旋即他就被毕亚斯一个鞭腿踢了出去,撞在了办公室内唯一的酒柜上。 随着玻璃哗啦哗啦破碎的声音,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琥珀色和红色的酒水混合在一起,给钻石雪白的衬衫生生染成了那种花里胡哨的沙滩裤一般的颜色。 毕亚斯走过来,他的脚踩在布满玻璃碴的绒毯上,只发出了磕碰玻璃碎片的声音,毕亚斯总是会被钻石气到睁开八只眼睛。 而现在,这八只粉瞳盯着仰躺在一堆碎片上呵呵直笑的钻石:“那只埃维金幼崽确实珍惜基石如生命啊,只不过那孩子最先抛出的筹码往往是他自己。” “这次在匹诺康尼,砂金也把基石和自己的命一起押上赌桌,他对此一视同仁,根本不存在会违背誓言的机会。” 毕亚斯伸手扯着钻石的衣领把男人从地上拽起来,这人好像听不懂人说话一样: “钻石,我已经向你承诺,砂金会在未来继承我的全部力量,但他现在还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幼崽,一个令人心疼的孩子。” “那你呢,毕亚斯?”钻石保持着全身放松的姿势看着面前的繁育令使,感受着毕亚斯柔顺的黑色长发落在他脖子上,“在传承了全部的力量,行使了繁育令使的职责之后,你又会去哪里呢?” 毕亚斯没想到钻石会问出这个问题,祂犹豫片刻将钻石整个人拽起来,在等到钻石站稳后祂才开口:“我会死去,就如同这片寰宇中千千万万的蜘蛛一样。” “…多久?”钻石的声音迟疑了一瞬,他真的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这太荒谬了,就算蜘蛛产卵后会死去,那毕亚斯的生命能停留的时间也该无限延长才对。 毕亚斯叹了口气,虽然祂已经跟父亲和兄弟们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也做好了跟家人们告别的准备,但一想到这件事,祂还是会心痛不已。 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的祂并不愿意去怨恨这个世界,祂只是很遗憾,很不舍,因为,力量的传承一旦开始就无法逆转,现在只是还没到达那个节点而已。 毕亚斯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在砂金完全继承我的力量后,我还能停留三天,也就是如同刚刚一般,我们形影不离的度过的七十二小时。” 钻石沉默下来,他聪明的大脑开始努力思考,自己…不,星际和平公司所掌控的财富和技术究竟能否改变这一既定的事实。 片刻后,他才试探着开口:“繁育星神没有任何办法吗?就不能不传承吗?” 毕亚斯合上了平时不会睁开的那两双粉瞳孔,又变回了四只眼睛的模样,祂摇了摇头,繁育令使们都需要找到自己的路,但祂还不知道自己能向何处去。 作为繁育令使,祂行走于存护的命途上,同时祂也是蠹星虫族,无法违背这样生理性的必然。 蜘蛛产卵后一定会死去,而祂的尸体则会成为那孩子的营养,供养他长大,这是这片寰宇的铁律,包括蠹星上的那些蜘蛛目军团的同族们。 “钻石,你也知道我是繁育令使,”毕亚斯走到酒柜旁边拿出一瓶还算完好的酒倒入杯中,当然,祂没忘记钻石那一杯,“如果我再找不到自己的路,传承力量就成为了必然。” “我寻遍了整片宇宙,砂金是目前唯一一个同时拥有适配繁育命途与存护命途资质的适格者,他是我最后的希望。” 钻石捏紧了毕亚斯塞进他手里的红酒杯,呵,用红酒杯来装烈酒也就只有毕亚斯一个人干的出来了。 “钻石,你会帮我好好保护那孩子的对吗?”毕亚斯拿着自己那只轻轻的碰了一下钻石手中的酒杯,杯壁相撞的声音清脆,如同从天而降的雨滴落在石头上。 “……我会的,毕亚斯。”沉默片刻后,钻石抬起手,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流淌过喉咙,让他原本如同被塞入了一颗巨大冰球的胃稍稍暖了些。 血肉孱弱,而我心坚如辉石……但,什么时候,就连如此昂贵的酒也会变得如此苦涩了? 第229章 公平公正公开 毕亚斯还是留了下来,一边摆弄着钻石送给祂的那些珍贵的宝石,一边跟钻石一同观赏石心十人对砂金的审判。 而这场审判是对全公司p46以上的高管们直播的,职位在p46以下的员工也可以通过付出一定的金钱来购买得知审判结果的机会。 战略投资部秉承着公平,公正,以及公开的原则,向所有其他部门高管的手机和电脑屏幕上投放了这次的审判直播。 “是强制投放的吗?还真是你的风格,”毕亚斯手指上缠绕着琥珀蛛丝,祂的四只眼中全是笑意,“不会还关不掉吧?” 钻石笑着,他刚刚并没有叫人来清理狼藉一片的办公室,所以,现在他和毕亚斯是席地而坐的,两人靠的很近,近到钻石可以看到毕亚斯在用蛛丝编什么。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串手链,难不成毕亚斯准备把自己送的宝石都戴在手上吗? “这是一场用来堵他们嘴的审判,”钻石将手臂架在毕亚斯肩上,“我让翡翠跟星核猎手谈了一次,结果还不错。” 而此时,投影在半空中的审判已经开始,这场会议由珍珠主持,作为智械,她有足够公平的运算系统。 石心十人与钻石严格来讲都是同一类人,就如同翡翠回答流萤的问题那样,即使会冒着成为弃子的风险,她也会为钻石完成这一切。 这十个人聚集在一起,基本都是为了各取所需,他们有各自的来路,也有各自的归处,他们能信任彼此仅仅是因为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受到了钻石的邀请而已。 而钻石的承诺则成为了连结他们这种性格迥异的人之间的保障和领头人,可以说,他才是拥有最大野心的那个人。 存护令使的大权被他一分为十,填补上了每一位同行者内心的空洞,那就是基石,石心十人许下诺言,交出自己的抵押物去换取机遇,财富,存续,以及明天。 审判已经开始,最先投出剥夺砂金石心十人资格的是一直跟他不对付的舒俱,排场,这是舒俱经常放在自己嘴边的名词,殊不知他自己才是排场最大的那一个。 紧接着投出反对票的是托帕,无论是从跟砂金共事的同伴情上,还是从公司和部门即得的利益上来说,砂金在匹诺康尼所做出的一切都足以让托帕帮他一把。 当然,还有翡翠,匹诺康尼事件的最终结果对星际和平公司的战略发展计划有所助益,那么就证明所有的付出都没有白费,石心十人向来注重结果。 所以,既然结果是好的,那么就该刨除那些代价和条件,只是一枚基石而已,砂金的存在才是整个计划成功的关键。 但就像是苍刚所提出的一样,总有人更注重誓言,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投出了赞成的一票,违誓者…不得善终。 龙晶则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她提出,砂金的计划太过保守,也太过在乎那些普通人的命了,不能提供价值的人就该如同蝼蚁般死去。 连带着玛瑙那一票,龙晶将自己的基石全部投入了天平左侧代表赞成的托盘里,而此时,砂金的处境已经很危险。 转机是由珍珠带来的,琥珀在石心十人中一直遵从中立身份,所以琥珀的一票被放在了反对的提篮里。 而珍珠身为智械则更愿意给砂金一场公平,但这也极为讽刺,因为,在砂金的世界中,命运从未公平过。 现在,赞同与反对的投票比已经变成了四对四,舒俱看着这个不出所料的结果也只能笑笑,他也就是跟砂金不对付而已,并非要置他于死地。 砂金这样不知道自己是否期待死亡的存在,要活着才能继续取悦他。 “到欧泊了吧?”毕亚斯似乎已经编织完了那一串宝石手链,那五颗宝石充盈着毕亚斯的力量被坚韧的琥珀蛛丝捆扎成漂亮的艺术品,“我一开始以为,你会让他去,毕竟不管是身份还是能力,他都是最适合的。” 钻石没有回答毕亚斯,因为匹诺康尼这个任务一开始就是经由他和欧泊商议后,欧泊主动让给砂金的。 别看欧泊是个喜欢用武力碾压一切达成目的的家伙,但也是他先说起砂金一直以来就是有那种想要输一次的倾向的,在人心这方面,没有人比欧泊观察的更仔细了。 因为他和钻石预想到砂金可能会拿自己的命或基石去博弈,所以钻石干脆放任自流,砂金的能力能毋庸置疑,但他还不清楚自己未来的路在哪,就跟毕亚斯一样。 钻石乐得给予砂金更多的机会,如果砂金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处于向往死亡又恐惧死亡这二者之间。 那么在砂金选择赌一把的时候钻石和欧泊自然可以给他递枪,当然,也能带着其余的石心十人一起演戏给他收场。 但是,既然砂金这次活着回来了,那么就证明了他的生命还有价值,欧泊开始动用财富,想要修复好砂金的基石,但他愣住了。 砂金嘴角上翘,他从那原本碎裂的基石上摘掉了什么东西,那就像是一面柔软的镜子一样,映照出的是基石出现在他人眼中的模样,而不是基石真正的样子。 那颗基石,完好无损,甚至光泽度更盛从前,钻石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萦绕在砂金石周围尚未被砂金完全收为己用的能量就来自自己身旁的毕亚斯。 难道传承已经开始了吗? 钻石猛的转头看向四只眼睛都笑眯起来的繁育第二令使,而毕亚斯却在细细数着这场审判所包含的大量信息。 排场太大等于浪费资源,基石损毁就是背离誓言,行为太过保守意味着收效不高。 这简直就是在明着告诉其他几个部门: 你们想到的问题,我们询问了; 你们苛责的罪名,我们审判了; 你们批评的地方,我们提醒了。 所以,事已至此,就此揭过。 “看来我不用再随便找个理由去揍那帮老橘子了。” 毕亚斯在钻石略微惊讶的目光中第一次主动拉过钻石的手,然后祂将那串编织技法华丽的手串放在钻石的手腕上比了比。 琥珀蛛丝在毕亚斯的控制下穿梭其间,将这一串填满了存护之力的宝石系在了钻石手腕上。 “好了,审判已经结束,我也该走了,”毕亚斯轻松的说着,就像是祂没有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一样,最后,祂伸手点了点钻石手腕上合适的宝石手串,“钻石,我们说好的,不要忘了。” 皮鞋踩在厚厚的绒毯上的脚步声很轻,钻石直到听不见毕亚斯的脚步声后才缓缓地伸手触碰着手串上毕亚斯点过的地方。 真不愧是繁育令使啊,呵,还说什么没有人能拒绝那位繁育第一令使,毕亚斯,我又什么时候拒绝过你啊。 第230章 总有一盏灯为你亮起 蠹星系的夜晚通常都是寂静的,虽然也不是没有白天睡觉夜晚行动的虫族,但这一类蠹星群虫都会尽量小心的不发出过大的声音。 但蠹星的夜晚并不显得荒凉而了无人烟,肢体划过枝叶的沙沙声,吮吸花蜜并进行授粉的唆唆声,还有不知道在干什么但会让某些幼崽害羞到不敢看的,嗯,奇怪而动听的声音。 一些族群为了回报经常早出晚归的繁育令使们而选择进化成了那种能让自己的身体发出柔柔辉光,为了装点蠹星而诞生的虫族。 它们经常栖息在繁育令使们走去蠹星空港的路上,对了,虽然蠹星是个比较偏向原始生态环境的星球,但是宇宙级文明该有的它都有。 全自动化的空港,卫星,甚至高科技城市,交易集市以及为过往商人提供的旅店,不过这些区域平时除了繁育令使们偶尔会用一下之外,几乎没有外人来过。 蠹星出产的能原液,武器保养精油甚至连糖果和特制的生活用品都是蠹星群虫们在看似现代化实则还是手工小作坊的工厂里面做的。 没办法,那些买来的机械还没有群虫动手开搓搞的快,哈尼雅倒是可以给那些流水线提供升级服务,但也不能天天让繁育第一令使对着一堆废铁咔咔修啊。 毕亚斯的飞船停泊在了空港处,其实在祂的飞船进入蠹星群虫的雷达监测范围内后,好多会发光的族群就已经聚集过来将空港整个照亮了。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毕亚斯踏出飞船,一个小小的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小蝴蝶就飞到了祂的手心里,放下了一颗蜜示意毕亚斯赶紧吃掉消除一路的疲劳。 这是它们的小小心意,虽然它们的族群一个宇宙月才能凝聚一颗,但是在蠹星上,会发光的族群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了。 算上所有的亲缘虫族,这些小小的灯芯绒蝶们足以供应得起繁育令使们天天出门乱逛的消耗。 甚至还能攒出一大批由毕亚斯帮它们售卖出去,换成更好的能源矿石供给族群的母虫,况且,毕亚斯可是它们神明的孩子啊。 毕亚斯将那颗小小的蜜一口吞下,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虽然只有正常人手掌的一半大小,但重量却足足有一百斤左右。 「谢谢你们了,这是礼物,」毕亚斯将小包裹放在地上,笑容温和的看着一群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小蝴蝶聚集过去,「磨碎了的新款能源矿,希望你们喜欢。」 「呼呼——!」小糖豆一般的灯芯绒蝶发出了小小的感谢声,它们留下了一部分族人尝试将这些能源矿搬进巢内,而另一部分围绕在毕亚斯身边照亮祂脚下的路。 最幸福的路,果然就是回家的路,毕亚斯心里感叹着,脚步愈发的快了,父亲和大哥祂们一定还在等我。 毕亚斯跑起来的速度很快,哪怕祂手上还拿着看起来非常沉重的行李箱都没有影响祂比风还快的行动轨迹。 希望哥哥的巢还亮着灯,毕亚斯穿过一片丛林,惊飞了一群又一群发着光的超小号的同族们。 但群虫并没有责怪这个归家心切的孩子,反而是一路跟随,护送着毕亚斯回到繁育星神身旁。 「嘻嘻。」 毕亚斯耳边突然听到了熟悉的笑声,但当祂环顾四周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兄弟的存在。 「二哥,我在你肩上!」辛格瑞达只好伸出小钳子拽了拽毕亚斯的耳环,虽然二哥眼睛很多,但总是眼大漏神呢,「小狐狸已经困的不行了,所以我自告奋勇的出来接你咯!」 毕亚斯伸手轻轻抚摸着肩上半黑半粉的小蝎子,好久没见辛格这个形态了:「辛苦你了,我带了漂亮的头花回来,一会让纳纳给你编。」 「好诶!」辛格瑞达笑嘻嘻的抓稳了毕亚斯的西装领子,二哥就是好,每次回来都有好吃的好玩的给祂们兄弟几个。 「辛格,你怎么不带着纳纳?」毕亚斯又习惯性的开始说教了,小蝎子原本笑咧到耳朵根的嘴瞬间就收了回去,「倒不是说一定要你们在一起,蠹星这么大,你们两个一起迷路好歹目标大一些。」 「哼,我可是很听话的,」辛格瑞达不嘻嘻了,但祂金色的豆豆眼一转,一个坏主意冒了出来,「那还不是因为二哥你回来太晚了,纳纳都睡死过去了!」 毕亚斯笑了一声,每一次回到蠹星,祂的四只眼经常都是笑眯起来的状态:「那,听话的小辛格,你怎么能熬夜呢?」 小蝎子不忿的跺了跺脚,但那点力道踩在毕亚斯肩上简直就像是在给祂挠痒痒一样,弟弟可爱的小动作引得毕亚斯哈哈大笑,后来就连小蝎子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片刻后,半黑半粉的小蝎子可能是笑累了,辛格瑞达打了个不太明显的哈欠才开口问:「对了二哥,你还带了什么回来啊?」 「都是一些常见的伴手礼,还有来自匹诺康尼给公司高管的特供,你不是想吃那种大块的钟表披萨很久了吗,我带了三百份回来,足够你们吃了。」 毕亚斯伸手点了点那些跟着祂一路飞过来的灯芯绒蝶们,示意自己已经到了,它们也该回家了,明晚再见的时候再一起玩。 绒蝶们画着八字飞走了,辛格瑞达蹭了蹭毕亚斯的下巴,天知道自己这位二哥每天都看那些小光点给祂跳求偶舞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二哥不知道那是求偶舞吗? 坏了,二哥会读脑! 「没关系啊,这又不是什么坏话,」毕亚斯把小蝎子托起来放在自己头顶,「我知道那是求偶舞,我也会跳,但既然不能回应,我就只好把它当成艺术来欣赏了。」 又穿过了两片果林,毕亚斯还检查了一下果实的生长情况,在确定果实并没有因为受到过量的能量灌溉而长得过大后才放心的继续前行。 马上就要到家了,树冠处隐隐约约的显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巢,距离果林最近的一定是艾维利塔的巢,祂最喜欢吃甜的了。 「二哥!」艾维利塔其实一直在巢的顶部看着星星发呆,但毕亚斯和辛格瑞达的气息实在是太明显了,「四哥你又,偷跑去找,二哥。」 「嘻嘻,呆呆好迟钝哦,我老早就跑出去啦!」半黑半粉的小蝎子往空中一跃,一阵白光闪过,辛格瑞达就叉着腰出现在了二人面前,「诶,小狐狸你没睡啊?」 趴在艾维利塔肩上的粉色毛绒绒动了动,艰难的晃了晃自己狐耳一样的小触角,困呆呆的唧了一声。 原本在米蒂洛回到蠹星后应该立即在自己的巢内陷入休眠的,但祂一定要等毕亚斯回来,毕亚斯把米蒂洛接过来捧在脸边轻轻的蹭了蹭。 然后,几位繁育令使一起听着米蒂洛的呼吸声瞬间均匀,不一会就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 「这几个月还真是辛苦小六了,」毕亚斯揉了揉米蒂洛的背,小只的绒蛾下意识的找到毕亚斯的手指就抱了上去,「这次大概要睡多久?」 「三个宇宙月左右吧,不用担心。」哈尼雅的声音传来,但却带着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很显然纳撒尼尔也跟来了。 「大哥,父亲呢?」毕亚斯丢下行李,唰的一下跳过去就挂在了哈尼雅身上,显然,祂在比自己年长的哥哥面前也会像辛格瑞达一样变得幼稚。 哈尼雅笑着拍了拍弟弟的手臂:「父亲和小七在花海那边布置场地,说起来,咱们好像很久没有在同一时间聚在一起了。」 「但小狐狸睡着了呀,怎么办呢?」辛格瑞达一边玩着纳撒尼尔的长发一边捂嘴偷笑,「嘻嘻,再喊醒祂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吧辛格,」纳撒尼尔纵容着自己的同胞弟弟把自己粉色的长发弄的乱糟糟的,反正不薅毛就行,「有父亲在,小六根本舍不得睡太久的。」 第231章 家庭聚会 繁育令使们那边一片安好,但虫母这边似乎遇到了点困难,祂正站在塔伊兹育罗斯的巢外轻轻敲着巢穴的封口处:「塔尔,塔尔?」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塔伊兹育罗斯听到自己说祂可以出来的时候还很高兴,但是听到小七的声音之后就一直缩在巢内不愿意出来。 「……呜,公主有别的孩子了,我不是公主第一只王虫呜呜呜——!」塔伊兹育罗斯抱着虫母衣服缝制填充的小抱枕呜呜嘤嘤的掉眼泪。 祂不是第一次感知到繁育令使们的气息了,但之前祂一直都以为那是虫母作为繁育星神赐福的其他虫族,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公主自己生的! 塔伊兹育罗斯嗅了嗅那只站在虫母身旁一脸好奇的小崽儿身上的气味,呜呜呜,是公主的味道,然后祂又看了眼科洛伯尼的脸,呜哇——竟然竟然跟公主如此相像! 呜呜呜,公主不爱我了,我不如继续被封印到死掉算了呜哇啊——! 虫母叹了口气,祂已经跟塔伊兹育罗斯重复解释很多遍了,祂会有自己的王虫,而不会和一母同胞的幼弟发展出超出亲情以外的任何东西。 但尽管虫母再三向塔伊兹育罗斯保证自己永远都不会抛弃祂,但这位蠹星亲王还是满心不安,虫母感知着从虫巢里传递出来的委屈情绪只得暂时放弃。 祂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塔伊兹育罗斯会这样,于是,虫母求助的看向了自己的幼子,封印跟被遗忘好像也差不多的样子,科洛伯尼会怎么想呢? 「父亲,我该叫小叔叔还是小舅舅?」 科洛伯尼倒是在思考另一个问题,祂对突然又多了一位长辈接受良好,比起从外族蜕变的星期日,塔伊兹育罗斯好歹是蠹星虫族。 祂已经接受了星期日未来会成为父亲唯一的王虫,所以,祂对塔伊兹育罗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更何况,这位亲王的性格似乎没有祂外表看上去那么生人勿近,唔,虽说是不愿意出来,但还是趴在巢的封口处往外看呢。 虫母笑了笑,颇有些无奈:「如果塔尔愿意的话,你们怎么称呼祂应该都是可以的吧,哎,塔尔被封起来的时候还小,我想……」 「公主,我不小!」塔伊兹育罗斯猛的从巢里伸出头来大声反驳虫母,「我都可以跟公主造崽子了,我不小!」 虫母的话被塔伊兹育罗斯打断了,但祂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凑过去轻轻的擦掉了幼弟脸上的泪珠,诶哟,这是谁家的漂亮弟弟,好倔强哦。 塔伊兹育罗斯看出了虫母笑容中的调侃,但祂根本舍不得扭过头去,能让公主摸脸诶,多难得啊,不过,那个小崽子在那里笑什么啊? 「好了塔尔,快出来吧,」虫母拉着塔伊兹育罗斯的手尝试用力,看着幼弟别别扭扭的从巢里迈步出来,殷潮笑的很欣慰,「这可是我一生中最难得的一天。」 「我的亲人,我的孩子们在今天,都从各自的世界回归蠹星,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围着篝火看天空中划过的流星,塔尔你喜欢看我跳舞对不对?」 塔伊兹育罗斯被虫母拉着向一直站在远处的科洛伯尼走去,然后在自己幼子偷偷笑话爱哭鼻子的幼弟的时候把塔伊兹育罗斯的手交到了科洛伯尼手里。 看着愣住的两个人虫母笑的花枝乱颤,祂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小小的恶趣味带来的快乐了。 自从成为了星神之后,祂的耳边每天都萦绕着着生命诞生之时母亲们因所受的痛苦而发出的呻吟声或哀嚎声,还有生命即将步入终末之时的祈愿声。 这些声音无法被祂主动屏蔽,直到星期日蜕变为王虫,将秩序的力量带给祂之后才好些。 虫母很开心,祂脚步轻快的向那被繁育的力量所照亮的空地走去,留科洛伯尼和塔伊兹育罗斯在身后慢慢磨蹭。 那片巨大的花丛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厚垫子,这是虫母用自己能产出的最柔软的丝线织就而成的。 而垫子已经大到了可以让纳撒尼尔本体直接躺在上面打滚的程度,足够祂们一家人在上面嬉闹玩乐。 这是第一次蠹星上的人形虫族全都聚集在一起,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过了今天之后,祂的家人们又要各奔东西,为了全宇宙生命的存续而努力。 而哈尼雅带着弟弟们到达父亲告诉祂的场地位置后一下子就看到了在巨大软垫正中央翩翩起舞的虫母。 柔和的粉雾丝丝缕缕的飘散在这一片区域,顺着柔和的晚风,轻抚着蠹星上所有因繁育命途震动而被惊醒的生命。 科洛伯尼转过身招呼哈尼雅祂们坐上软垫边缘,顺便小声的给兄长们介绍了塔伊兹育罗斯。 然而塔伊兹育罗斯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虫母的舞,祂完全无法将视线从祂的公主身上移开。 哈尼雅祂们也不在意,因为沉浸在舞蹈中的父亲真的很美,而繁育的力量也在层层蔓延开来,波动着,洋溢着。 片刻后,整个蠹星系都开始震颤起来,繁育命途磅礴的力量以蠹星为中心迸发而出,今夜,不知多少生命都会在其诞生的那一瞬间受到祝福。 哈尼雅最先无法按耐住自己想跟父亲一起跳舞的心情,祂迫切的想成为面前纯美之景的一员。 在祂起身的那一刻,包括米蒂洛在内,所有停留在蠹星系内部的鳞翅目军团成员也一同醒来,它们张开翅膀,为繁育的概念装点上纯美的星辉。 毕亚斯虽然刚刚经过长途飞行,但祂也是喜欢跳舞的蠹星虫族之一,祂跟着哈尼雅上前,粉雾萦绕在祂们身侧。 纳撒尼尔则是被辛格瑞达拉起来,繁育第四令使总是牵引着繁育第三令使前行的方向,但祂们似乎忘记了刚被毕亚斯塞到祂们手中的米蒂洛。 米蒂洛在跳跃形成的颠簸中醒来,紧接着祂就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这熟悉又强大的气息让原本还在抖耳朵的粉色毛绒绒瞬间清醒。 米蒂洛曾经看到过一次虫母在蠹星起舞,那是在好不容易找回了科洛伯尼,繁育命途力量上的空缺再一次被补充之后。 想必这一次一定是因为秩序的到来补全了繁育命途的最后一片残缺之地吧,米蒂洛展开自己毛绒绒的翅膀顺着父亲气息传来的方向飞过去。 虫母也看到了自己的第六子,祂连忙伸出手将飞的晃晃悠悠的孩子接到手心里,随着一个轻吻落在米蒂洛的背上,小小的绒蛾就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开心的抖动起触角来。 米蒂洛变成人形,身体开始逐渐成长,从幼年到少年,再到青年体,虫母敏锐的发现,自己的小六似乎长高了些。 繁育令使身体的成长经常受限于祂们监护人的基因,而米蒂洛体内的基因大多都来自狐人族,即使被繁育星神重新孕育,也无法突破狐人的基因屏障。 但,这已经没关系了,在长高了的情况下,米蒂洛应该已经可以自如的收起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了,虫母开心的把自己的第六子抱在怀里转圈。 殷潮其实并不是一位擅长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但祂的行为无时无刻都在表达祂对孩子们的爱。 随着不太会跳舞的艾维利塔被科洛伯尼拉着一起站起来,科洛伯尼引导着艾维利塔的舞步绕着场地最外围旋转起来,就只剩下了塔伊兹育罗斯还坐在原地。 塔伊兹育罗斯从未起舞过,无论是被冰封之前还是现在,祂好像在恐惧着什么,那种类似一旦自己觉得开心快乐就会瞬间失去什么的忧惧之情一直阻碍着祂踏上自己所愿的命途。 祂坐在那里,抬头看着蠹星公主和祂孩子们令人眼花缭乱的舞步,小小的灯芯绒蝶落在祂肩上,微微的柔光给祂带来了一些安慰。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塔伊兹育罗斯面前,接着,一只又一只的手伸了过来,那是繁育星神和繁育令使们的邀请。 邀请塔伊兹育罗斯,这位蠹星鞘翅目虫族最后的孑遗加入祂们的家,与所有人一起踏上再也不会孤独的繁育命途。 塔伊兹育罗斯几乎是被生拉硬拽的从软垫边缘带到中心,繁育星神率先亲吻了祂的额头,而繁育令使们则将一个又一个的亲吻放在祂的脸上,锁骨上,手背上。 在祂被粉雾带着一起舞动起来的时候,塔伊兹育罗斯终于知晓了这次家庭聚会带给祂的奇异之感究竟是什么。 爱哭又幼稚的亲王第一次没有撇着嘴流眼泪,祂之前满心的委屈在今天消散的一干二净,祂爱着祂的家人们,爱着蠹星公主和祂的孩子们。 繁育,因爱而盛大。 塔伊兹育罗斯以后,再也不会孤单了。 第232章 好耶又有坑可以跳了 在蠹星系所有生命都陷入庆典舞蹈中的同时,星穹列车也要决定下一次跃迁的目的地了。 但令人意外又不意外的是,仙舟罗浮向星穹列车再次发来了邀请,然而,帕姆在看完这条跨星际通讯后有点犹豫。 姬子原本在跟瓦尔特·杨讨论阮·梅的委托,但她一向对列车上所有人的情绪感知敏锐,帕姆略显犹疑的表情简直一眼就能看出来。 “列车刚刚收到了一条罗浮仙舟发来的消息,”帕姆回应着姬子的关心,“从摘要来看,似乎会和接下来的行程计划有冲突。” 听到帕姆的话,穹一下子扭过头来,连带着正仔细听三月七讲冷笑话逗他变脸的丹恒也睁开了眼睛看向兔子玩偶一样的列车长。 随着众人围拢过来,帕姆点开了投影,罗浮将军景元的形象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但随着景元的叙说,丹恒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景元先是开口问候众人的开拓之旅是否顺利,才对星穹列车发出了简短的邀请,而且,这条通讯里似乎还隐藏了别的信息,或者说…目的。 这个时间恰好是罗浮刚刚结束了星核之灾百废待兴的时候,按理说,作为仙舟将军的景元应该让罗浮休养生息才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就开办演武仪典呢? 而三月七和穹默不作声是因为他们还没能从刚刚结束的匹诺康尼的那次旅程中缓过神来,再听到什么大典总有种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感觉。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就在大家都静默的时候,姬子出言打破了现状:“还真是热闹啊,才从家族的谐乐大典中抽身,这么快就有了新的邀请。” 穹立即用夸张的动作抚了抚自己的心脏,接上了姬子的话:“就是就是,我对盛会都快有心理创伤了。” “咱也一样!”三月七也在一旁附和道,“还有还有,连赶两场盛会活动,是不是显得咱们有点不务正业了?” “列车的正事应该是恢复星图和航路数据,顺带做些严肃的科考工作吧?” 丹恒听闻这话笑了出来,虽然笑的不太明显:“那就让三月留下维护列车?” 三月七先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丹恒,然后整理表情,挠头,感到不好意思,最后她的表情停留在一丝丝尴尬上,呜,这种被戳穿心思的反向调侃真的是丹恒能说出来的吗? “我,我可没说不想去,”三月七强装无事的叉腰昂头,“我是很喜欢凑热闹的啦……只希望下一个凑热闹的地方不要再冒出个…奇怪的家伙来跟我们作对。” “嗯?”三月七对星期日使用的形容词引起了穹的兴趣,“三月,你竟然只觉得星期日是个奇怪的家伙,我还以为你会把他当成是大反派呢。” “总感觉只是理念不同啦……”三月七干笑两声,她才不是那种非黑即白的人呢,况且,总觉得星期日说得某些理念很正确啊,每天都能做自己多好。 “罗浮才度过了危机,举办演武仪典也是在对外彰显自己和平安全的状态。” 瓦尔特·杨刷着手机,跟三月七不同,他只希望那位繁育第六令使不要再来了,他老了,就算仍有着那颗赤子之心也受不了被米蒂洛那样吓唬啊。 嗯?离线状态?太好了……咳咳,不能对于盟友不在而表现的如此兴高采烈,这样不好,不好。 三月七吐槽着在到达匹诺康尼之前,家族向所有宾客保证梦境中不会有危险这个事,结果到头来被星期日搞出了个大危机。 丹恒则通过自己从记忆中了解到的知识给三月七做科普,而在他眼里,演武仪典就是个类似运动会一样的大赛,简单,且没有那么多暗流涌动。 但他们甚至还没能定下究竟是要先去蠹星还是先去黑天鹅提议的翁法罗斯进行能够补充燃料的开拓之旅。 而姬子的提议则是希望能够在下一次特殊的旅途开始之前做好补给和支援方面的准备,更何况,还有些人情交换的事宜需要她做。 至于蠹星彩虹海和翁法罗斯,在时间不那么紧迫的情况下,他们大可放孩子们去参加庆典顺便帮帮仙舟罗浮上的老朋友。 分好组了之后,列车长就去准备跃迁了,而穹则好奇的跟着姬子和瓦尔特·杨听他们讨论古兽研究和阮·梅去金伦加深域的目的的话题。 片刻后,穹垂头丧气的找到丹恒和三月七求安慰,因为姬子和杨叔所谈论的什么假定天体生物化学到跨维度演化论,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三月七怜爱的摸了摸穹抵在丹恒肩上的脑瓜,虽然她也不懂这些学术性的东西啦,但这并不妨碍她表现出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 “对了…丹恒,这次去罗浮,你会跟我们一块下车走走的吧?”三月七可是记得上一次丹恒对罗浮的逃避状态,这家伙刚开始的时候恨不得离罗浮远远的嘞。 丹恒看出了三月七的小心思,带着笑意的轻哼了一声:“放你和穹两个在罗浮上乱逛?我可不放心。” “而且,瓦尔特先生说得没错,建木灾异刚刚平息,无论是长生种还是短生种都对灾难心有余悸,景元在此时举办演武仪典,显然是为了对外彰显罗浮的安定。” “既然他发出邀请,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看老朋友。” 而此时,蠹星上的狂欢已经接近尾声,繁育令使们跳舞都跳累了,米蒂洛更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趴在虫母的膝盖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哈尼雅靠在虫母肩上,而毕亚斯抓着虫母的衣角躺在哈尼雅大腿上,看上去已经睡熟了。 纳撒尼尔抱着变回本体的辛格瑞达躺在虫母的衣摆上呼呼大睡,而塔伊兹育罗斯和艾维利塔互相枕着对方的白发在虫母脚边睡成一团。 但科洛伯尼却还很精神,因为接触了虚无的缘故,祂受到爆发力量的繁育命途的影响很小。 突然,米蒂洛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是祂给仙舟联盟的人设定的特殊铃声,还没等祂将手放进口袋,那个嗡嗡作响的手机就被科洛伯尼拿了出来。 「六哥,是,呃…家养大白发来的邀请,噗,」科洛伯尼看到这样可爱的昵称忍不住笑了下,「他想请你去这次罗浮的演武仪典观礼,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可能是需要你去坐镇。」 米蒂洛抬了抬头,虽然可以把耳朵收起来了,但祂还是习惯的放出耳朵来晃了晃示意自己听到了,目前祂已经困到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小七,你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虫母接过了手机,看着手机上名为邀请实为小崽子撒娇找靠山的短信,「景元这孩子也不容易。」 科洛伯尼点了点头:「虽然我的刀是肢体的一部分,但家里使用正常武器的就只有我一个,我偶尔也想从技法上提升自己的实力。」 「六哥这次在匹诺康尼消耗太大,还是在蠹星好好休息吧,父亲,你也一样,别担心太多。」 科洛伯尼看了眼已经睡着的毕亚斯,祂这位二哥的生命力和命途力量显然在不断流逝,相信父亲也感受到了,所以,繁育的力量才一刻不停的填补着繁育第二令使身体的亏空。 「父亲,」科洛伯尼在虫母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请相信我们,相信继承了你基因的子嗣,即使上辈子的我们没有肉身,我们也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不是吗?」 虫母,或者说是殷潮的瞳孔骤缩,祂完全没想到自己能从幼子的口中听到这番话,虽然上辈子的殷潮罹患精神空洞症,但祂一点都不觉得孤独。 反而是这种病症的展现方式,让祂成功的拥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至于在那个阶级严酷的星际作为优质的生育母体而死去。 祂的孩子们啊,总是如此懂事,从未让祂担心过,看着科洛伯尼转身走远,虫母轻轻抬手点了点所有繁育令使的眉心,然后将手停留在毕亚斯的脸侧,轻轻的抚了抚。 「毕亚斯,无论你将去往何方,我都会排除万难,将你带回到我身边……所以,我的孩子,我正直勇敢的小蜘蛛,你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啊。」 第233章 近朱者赤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穹,丹恒和三月七三人在罗浮空港宽敞的站台旁一字排开,真是天高气爽,难得什么意外都没发生的一天啊。 穹双手叉腰,努力的伸展着自己的腰部肌肉,然后祂看了看右侧跟自己一样双手叉腰的三月七,有瞅了瞅左边跟自己一个角度抬头看天的丹恒。 他们三个人因为总是在一起,竟然连习惯性动作都快一模一样了,穹心里骄傲极了,这就是跟家人待一起久了就会逐渐变得有默契的感觉吗? 这也太好了叭! “故地重游,本姑娘心里真是颇有一番感慨……” “是吗?”三月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穹很熟悉但丹恒和三月七却都很陌生的声音打断了,“看来五哥和六哥说得没错,这位三月小姐看起来好像很擅长…吟·诗·作·画。” 这声音的主人离他们很近,但在祂出声之前,包括丹恒在内,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有一位陌生人跟在了他们身后。 “不用这么警惕,”随着三人猛的转身,一张五官艳丽的脸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男人背后的辫子垂在身体一侧,身后还背着一把刀,“可爱的小星核,你应该记得我才对。” “你是,科洛伯尼!”穹一下子就将繁育第七令使认了出来,“哇,你竟然这么正常?” “所以,是友军?”三月七探头过来问道,刚才她唰的一下就被丹恒拉到身后去了,连科洛伯尼的脸都没看清,“也是繁育令使?” 科洛伯尼点了点穹的脑门,祂什么时候不正常了? 都是那片忆质星系的锅:“我的遗忘状态只会受到忆质浓度的影响,罗浮这可是一点忆质都没有,遗忘根本不会发生。” “所以,米蒂洛还好吗?”丹恒收起了击云,还好还好,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敌人,虽然这位繁育令使的信息在宇宙中公开的不多,但应该是一位靠谱的繁育令使。 科洛伯尼这才注意到丹恒,不过丹恒这身高实在是惹人怜爱,唔,六哥的后辈好小一只啊:“六哥只是需要在父亲身边休眠一段时间,我这也算是代兄出征了。” “出征?”丹恒听到科洛伯尼这样用词不禁开始复盘他得到的所有信息,在非正常时间段开放的庆典,如此热闹且繁杂的码头,还有似有若无的丰饶民的气息。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显示着这次在仙舟罗浮上开展的演武仪典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向外展示罗浮的安定而已。 丹恒跟科洛伯尼异色的瞳孔对视,然后他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三月七还在跟穹叨咕说这一次没有被人半胁迫半诱骗,没有追捕通缉犯,旅程一帆风顺之类的话。 “所以,这次三月又乌鸦嘴了是吗?”穹扭过头跟丹恒说悄悄话,结果被三月七听了个正着。 “喂,这是什么话!”穹只见粉毛小伙伴鼓起脸颊,抬脚就用那精致漂亮的小高跟踩上了他的脚背,“我这是美好的祝愿,才不是乌鸦嘴呢!” 在穹强行压抑的痛叫声中,三人的手机不负众望的都响了起来,成功转移了三月七的注意力。 是彦卿发来短信询问他们到了没有,顺带还发来一张模糊的照片,想让无名客们帮忙寻找一下这位贵客。 三月七看了眼照片上像是长了毛刺刺一样的人形,又抬头瞅了瞅在那里欣赏自己长刀的科洛伯尼:“是祂吧?” 穹重复了抬头低头抬头低头这两个动作好几次,这像是打了无效马赛克的照片也不知道是谁拍的:“是祂呢。” 丹恒也瞅一眼手机屏幕,再瞅一眼科洛伯尼:“确实是祂。” 三人相似的大动作终于引起了科洛伯尼的注意,祂走过来往三人的手机屏幕上一看:“啊,果然是六哥拍的那张,这个毛毛虫确实是我没错。” “噫,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 三月七斜眼看着科洛伯尼,繁育令使是不是都这样啊,性格跟外表反着来,怎么这位容貌一看就像是蛇蝎美人的繁育第七令使,怎么听祂说话这么憨憨呢? 还有穹口中描述的那位繁育第一令使,看着特漂亮,不熟悉的人肯定认为这样的大美人是冷漠且生人勿近的,结果哈尼雅是个喜欢跟人各种肢体接触的贴贴狂魔的你敢信? 科洛伯尼笑眯眯的表情有点毕亚斯的影子,说话的语气也跟米蒂洛差不多:“在蠹星这可是对幼崽们很棒的夸奖呢,毕竟,毛毛虫可是会变成漂亮蝴蝶的哦~” 穹后退一步,夸张的做出一个被闪亮到的动作:“啊,我怎么觉得是米蒂洛的灵魂在科洛伯尼身体里用毕亚斯的表情在说话,丹恒,救命啊,我是不是老花眼了!” 结果穹往后仰的身体一下子就被丹恒拽了回来,避免了一场碰撞事故,今天星槎海的游客也太多了,随便一动就会不小心撞到别人。 “好了,彦卿说将军派他来接咱们,”丹恒安抚的拍了拍穹的后背,刚才穹可是因为自己的动作吓到炸毛了,“我们去织机前面等他吧,那是码头上最显眼的地标。” 随着他们一路走过去,路上所有的人好像都在讨论这次罗浮仙舟的演武仪典,科洛伯尼一边走一边竖着耳朵听,看来六哥上次过来又让某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丹恒则是注意到了科洛伯尼一路走一路用虫语哼着一首奇奇怪怪的歌,拜米蒂洛简单而有效的教学以及丹恒自己本身就好学的缘故,他大概听得懂: 「小漂亮不忍看到父亲痛苦, 于是祂铸造了一把刀交给了小古板, 小古板不愿下手于是给刀造了刀鞘交给了双胞胎, 双胞胎哭丧着脸不想这样做于是赋予了这把刀治愈的能力后交给小呆呆, 小呆呆在小聪明的鼓励下杀了父亲, 但祂永远也忘不掉父亲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最后, 小迷糊拿走了洞穿父亲心脏的那把刀, 祂们一起来到了这个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世界。」 科洛伯尼将漂浮在背后的刀拿到身前,这把刀在丹恒看来就像是连在那位繁育令使身上一样,灵活又好控制,但却并不像其他的武器一样具有灵性。 极有可能是肢体的一部分,丹恒这样猜测,毕竟在繁育令使们身体上一定会保留一丝非人特征的基本情况下,科洛伯尼的人形实在是太正常了。 演武仪典是真的,热闹是真的,人物繁杂也是真的,毕竟连匹诺康尼的游客们都来了,但这个港口,总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丹恒环顾四周,他觉得自己还不能放下警惕,在没有见到景元前,身边的一切都值得他仔细观察,包括眼前这位看似友好实则故意没有好好掩藏自己怒气的繁育第七令使。 第234章 近墨者比墨还黑 在挥别了来自匹诺康尼的皮皮西女士和智械先生后,丹恒朝他们离开的地方看去,刚好瞥到了一缕带着鲜活又沉稳色彩的浅金色长发。 丹恒戳了戳穹和三月七的后腰,提醒他们:“你们看,彦卿似乎已经到了。” 三月七和穹几乎同时转头,然后露出了差不多的惊喜的表情,同时迈出了左脚准备跑过去跟彦卿汇合。 但令人意外的是,三月七脚底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呦一声就要往前面直直摔去,正因为这一声,让彦卿也发现了无名客们。 但他刚要挥手打招呼就发现自己已经来不及出手相救了,只能强行把打招呼的手向前伸直,寄希望于念力可以对三月七隔空进行抓取。 这时候,一柄长刀从众人身后飞出横在了三月七面前,三月七赶忙双手握住刀身稳住身体。 漆黑的刀鞘完全不会反光,自然也就看不出刀鞘上其实布满了鳞片,顺滑的手感让三月七忍不住捏了又摸,直到她看到科洛伯尼艳丽面庞上的微笑才呵呵笑着停了手。 “嘿嘿,尼尼你的刀很好摸嘛,”三月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她将刀递还给科洛伯尼,“谢谢你啦,要不是你出手,我就要脸着地砸到这死硬死硬的地砖上了。” “不要着急,那位小朋友也已经往这边来了不是吗?”漆黑的长刀抖了两下挣脱了三月七的手飞回科洛伯尼身后悬浮着。 丹恒看得出那把刀被三月七握住的时候好像要张开鳞片一样,完全是一副不舒服,不习惯的样子,但那把刀竟然收住了。 想起艾维利塔会跟随情绪而变化的钨金,丹恒摇了摇头,看来繁育令使的实力并不能按照年龄和排序来判断。 梳着高马尾的少年也向无名客们走来,但码头的人群实在是太拥挤了,他只好在原地跳起来喊着给无名客们提供方位:“各位!我瞧见你们了,这边!还有旁边那位贵客,这边来!” 科洛伯尼好笑的看着小蹦豆一样的彦卿,这孩子果然如同米蒂洛所说还是个活泼但又不失沉稳的小小少年。 不过,祂目测了一下彦卿现在的身高,又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怎么比米蒂洛描述的高了一点?长生种的生长速度如此之快吗?还是说…… 随着众人终于碰面,彦卿舒了口气看向无名客们和科洛伯尼:“各位,好久不见了啊!还有这位贵客,仙舟罗浮将军骁卫彦卿,见过繁育第七令使。” “你是六哥的后辈,倒也不用这么正式。” 科洛伯尼说着向彦卿递出一块玉,这是刻着米蒂洛玉弓之名的身份证明,彦卿双手接过在手机上一扫就出现了写着科洛伯尼名字的仙舟临时通行证。 彦卿正感叹着将军请来的匠人升级过的系统如此好用,就听科洛伯尼以一种令彦卿感到熟悉的语气开始小声提醒他: “不过下次可不要就这样相信从未见过的人,至少要查验身份后再透露出信任的姿态,人多眼杂,多少人都在盯着这里,盯着你这位罗浮将军的弟子。” “彦卿记住了,谢谢您的提点!”下意识的,彦卿就摆出了面对米蒂洛时候的模样,这位繁育第七令使不愧是玉弓大人的弟弟啊,就连说教的方式都一样。 三月七和穹看科洛伯尼似乎已经跟彦卿说完话的样子,两个嘀咕了半天终于找到插话机会的年轻人已经憋的不行了: “虽然感觉距离咱们上次离开也没多久,但彦卿你是不是……” “怎么啦,三月小姐?”彦卿一伙的转头看向一副发现了宝藏样子的三月七,和星星已经从眼里蹦出来的穹,总觉得这两位无名客下一秒就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果不其然,三月七吸了口气然后强作镇定的开口:“都说只要一不留神,小娃娃会突然长成熟人也认不出的样子来,彦卿,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看着彦卿一副被三月七和穹的关注点惊讶到的样子,丹恒叹了口气:“我们才离开了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彦卿…你好像确实长高了点。” “确实,”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彦卿的身高,“你长高了,彦卿。” 看到三个人都给出了肯定的回复,彦卿的眼睛明显的亮了起来,那副沉稳的外表下再次透露出了孩童的姿态:“真的吗?将军一直还担心我个子长不高呢,我一直劝他安心。” “六哥也长高了,”科洛伯尼突然插话进来,但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量给众人都带来了不同程度上的震惊,“他都有几百个琥珀纪大了却跟你一样,还处于生长期,下次大白要是再担心这个问题,你就拿这件事当证据反驳他好了。” “对了,六哥还让我问你一下,”在彦卿心感不妙的情况下,科洛伯尼果然说出了那让彦卿瞬间炸毛的问题,“那些卷子,你和符玄,都做完了吗?” “祂知道你们最近很忙,所以,祂让我等你们这段时间忙过去后,再把卷子带回蠹星给祂批阅,彦卿,你和那位小朋友要一起好好努力呀。” 彦卿刚想问大白是不是指代将军就被科洛伯尼这一问题冲击到,整个人直接进入了石化状态,用穹的话来形容,感觉就像是那种风一吹就能掉渣的酥脆岩石。 片刻后,彦卿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比起解释自己做没做作业,少年骁卫明智的选择了转移话题:“让各位久等了,演武仪典在即,星槎海又是罗浮的交通枢纽,我光是从人群中找人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结果当他看到丹恒和科洛伯尼憋笑,穹和三月七一脸学到了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转移话题失败了。 不过三月七是个很善解人意的美少女,于是她顺着彦卿的话说了下去:“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在罗浮上见到这么热闹的景象。” 丹恒也选择帮彦卿岔开话题:“我原本还有些担心,建木危机刚刚过去,举行演武仪典是否有些仓促,但看看现在的星槎海,将军选择的时机是恰当的。” 彦卿点了点头,因为这些往来的行人里不仅有其他洞天的居民,还有像无名客以及繁育令使这样远道而来的客人:“只希望街上的安全工作不要有任何闪失就好,对了,将军说……” 一阵激烈的嘶吼声从街上传来,原本在街边站岗的云骑军们迅速集结起来将行人护在身后,彦卿刚想去探探情况,一道黑光就从他身后冲了过去。 那是科洛伯尼一直背在身后的长刀,只见黑色的刀如电光急闪,灵活的在慌乱的人群中向着嘶吼声传来的方向跳跃而去。 彦卿连忙追上,他倒不是担心科洛伯尼那把没有出鞘的长刀会伤到人,只是,客人刚到就要帮仙舟打怪,那他这个当骁卫的也太没用了些。 黑色的长刀见状也适时的让出了攻击的位置,转为优先将那些被步离人打伤的云骑军卒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那是……步离人。”难怪刚刚就闻到了那种掠夺和奴役的味道,科洛伯尼抬步向前,那孩子的出剑有些犹豫,恐怕会放跑一两个也说不定。 科洛伯尼操纵着黑刀,黑刀刀鞘上的鳞片嗡鸣着张开又合上,显然,这把刀已经做好了随时出鞘的准备。 果不其然,彦卿为了不伤到没有及时离开的云骑并没有大范围的出剑,让一个步离人逃了过去,而在战斗发生地边缘的墙上看了半天热闹的女孩也准备出手。 结果还没等她踏出去,一道带着淡淡虹辉的白色刀芒闪过,那个步离人直接被劈成两半然后炸成了飞灰,约莫过了半秒后,就连那点灰尘也见不到了。 科洛伯尼收刀还鞘,顺手弹了想要伸手触碰祂刀柄的女孩一个脑瓜崩,看到路旁由步离人伪装而成的云骑军,科洛伯尼表情玩味。 看来这次六哥的家养大白要搞个大的,那他不妨就看在米蒂洛的面子上帮那只大猫一把。 第235章 就是要明目张胆的偏爱 被科洛伯尼弹了脑瓜崩又薅住衣领的云璃像只被叼起命运的后脖颈的小猫崽子一样连挣扎都显得有些无力,因为科洛伯尼实在是太高了,云璃脚不着地。 在彦卿收回插到墙上的剑后,穹他们才被云骑军放行过来得以询问彦卿具体的情况,一路上他们看着互相调侃氛围甚好的云骑军也是松了口气。 而科洛伯尼缩减了自己的存在感亦步亦趋的跟在彦卿身后,看着彦卿走到那个身上带着浓郁奴役者味道的步离人伪装而成的云骑军面前质问。 偶然的遇袭,被迫的降落,不期而遇,难得的热心军卒,这么多偶然碰撞在一起,很难不让科洛伯尼怀疑这位家养大白将军是故意不给自己的弟子辨别步离人伪装的法子的。 演武仪典前仙舟的安全就像一根紧绷的弦,看似平静,但只要稍稍一拨就有余波动荡不休,而那位爱下棋的大猫很可能等的就是这些动乱能钓出来的大鱼吧。 哼,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大白还是个敢凭空断棋的家伙,难怪六哥这么喜欢他,科洛伯尼摸了摸被自己放回口袋中的玉牌,这下可不得不多偏爱一下大白了。 经历了一系列科普后,穹和三月七终于搞明白了那些狗头……啊,步离人是什么东西,但这种称呼完全无法改变他俩对狗头人身的侵略犯们极其恶劣的第一印象。 随着周遭民众被云骑军安抚,大街上重新回归了喧闹而平静的景象,众人随着彦卿一起去司辰宫见景元。 “对了,嗯…大人……”彦卿似乎有些犹豫,但他并不是在犹豫对科洛伯尼的称呼,玉弓大人的弟弟他叫一声大人是没问题的,只不过…… “直接叫我科洛伯尼,或者用你们仙舟正常的称呼就好,”将长刀放回自己背后任由它悬浮在那里的繁育令使向前走着,“你是想问关于米蒂洛的事吗?” “是的先生,我就是想问问玉弓大人的身体是否安康?”彦卿立即更换了称呼,因为科洛伯尼的五官太过艳丽,总觉得叫祂大人都是一种冒犯。 科洛伯尼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祂贴近了彦卿的脸反问他:“怎么,我来就不行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呃……”被如此美艳的容颜贴到脸上,彦卿一下子慌了神,他红着脸向后猛的退开,“对,对不起,先生!” “如果六哥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在意你们,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科洛伯尼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小姑娘,“你们需要一位重量级人员坐镇罗浮,我这也算是代兄出征了,至于委托费嘛……免费的,谁让六哥这么喜欢罗浮,还有罗浮的人。” 云璃一听这话就炸了毛,她可是听说过那位功劳甚大的玉弓大人的,但她却不知道米蒂洛和科洛伯尼的关系。 炸毛小猫在科洛伯尼手上大声喊着:“那位玉弓大人可是在曜青成长的,祂可是曜青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们罗浮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剑士!” 然后,彦卿也炸毛了,就是真·肉眼可见的炸毛了,但他没有选择将云璃的话直接顶回去,而是深呼吸了一次以平复自己的心境。 至于炸毛的原因,科洛伯尼有两个猜测: 一是为了米蒂洛,繁育第七令使感叹着自家六哥的魅力叹息一声,以后就不能随时揉到六哥的狐狸耳朵了,那可真是一种遗憾。 二估计是为了仙舟罗浮的剑士们吧,啧,这小家伙也是用剑的,看来这次演武仪典免不了诸多争端了。 繁育第七令使晃了晃手上的小猫崽子,云璃就像是突然恢复了婴儿时期那种野兽般的直觉瞬间就乖巧了下来,她也知道,这个人恐怕是自己无法抵挡的。 随着众人进入司辰宫,景元沉稳的问候声和一位和蔼老者的友好交流瞬间就吸引了穹,彦卿和云璃的注意。 不过与科洛伯尼手中挣扎的更厉害的云璃不同,彦卿则是放慢了脚步,以一种稳重的姿态走上前去向将军禀报起这一路的见闻来: “将军,我将列车的客人以及科洛伯尼先生接来了,不知道将军见客,彦卿来的不是时候。” “无妨,你来的正是时候,”景元看着彦卿略有些局促的样子笑着安慰了自己唯一的弟子,经历了这么多锻炼彦卿已经足够沉稳了,“星穹列车的诸位,好久不见!” “以及,”景元接着转向科洛伯尼行了个相当正式的礼节,“仙舟罗浮将军景元,见过繁育第七令使。” “你只需称呼米蒂洛为大人,叫我科洛伯尼就好,”容貌艳丽的男人将不知何时晃到身前的大麻花辫甩到身后,“我诞生的时日不长,拥有清醒意识的时间更短,六哥很喜欢你,我也喜欢,所以,同样作为令使,我希望我们可以平辈相交。” 也不管现场还有别人在,科洛伯尼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对罗浮将军的偏爱,这句话简直就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无论发生任何事件,并且,不管事件前因后果是什么,祂都会无条件的站在景元身后。 而穹也凑上前表达了自己对景元的想念,毕竟他和丹恒想念景元都想得在匹诺康尼梦到他啦! 云璃看所有人都其乐融融的寒暄没人搭理自己的样子嘴巴撅的都快能挂油瓶了,什么嘛,就连爷爷也没看到我正被这个可怕的家伙拎在手上嘛! “容我向诸位介绍,这位是仙舟朱明的天将,烛渊将军,怀炎。”景元看三月七和穹对自己身旁和蔼的老人关注已久,便直接介绍道。 怀炎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科洛伯尼和祂手中拎着的自己的孙女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他才转向一脸单纯的穹,哎呀,还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好。 “哈哈,不必如此正式,老朽此行便衣简从,与来观礼的游客并无区别,”接着怀炎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向科洛伯尼提出了请求,“这位先生,不知老朽的徒孙如何招惹了你,还请看在老朽的面子上,把她放下来吧。” “你听到我爷爷说话了吧,”云璃手推脚踹,简直是用尽全力的在挣扎,“还不快放我下来!” 科洛伯尼顺势松手,看着云璃以极快的速度跑到怀炎将军的身后冲祂吐舌头,祂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危险了: “你们的玉弓大人究竟是如何被仙舟联盟上层威胁逼迫最终离开仙舟曜青的,在场的长生种大概没有一位是不知道的吧?” “而你,放任你的徒孙这样对我说话,是真的想要将你们当年对我六哥做的事都掩盖过去吗?时间会抹消一切,但却抹不掉我脑子里的东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剥皮削肉,敲骨吸髓,甚至是斩尾之刑……朱明仙舟可是全程都参与了啊,对吧,怀炎将军。” 怀炎将军叹了口气,当年他所做出的选择也算不上是完全的迫不得已,唯一没有参与的就是刚刚经历了步离人侵略的罗浮仙舟。 是他们亲手逼走了仙舟联盟除了巡猎星神之外的帮助他们最多的人,哎,仙舟民的劣性根啊…… “咳咳,是老朽失礼了,云璃,快给这位先生道歉!” 云璃瞅瞅一脸严肃的爷爷,又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只好小小声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对不起,之后,她还是用力的哼了一下就转身跑开了。 景元这勉强收拾好自己刚刚因听到科洛伯尼透露出信息的表情才来打圆场,当年的事他真的知道的不算清楚,米蒂洛在教导他时几乎向他屏蔽了所有的负面信息。 这才让景元拥有了一个相当快乐且美好的童年以及少年时期,虽然他长大后隐约猜测过米蒂洛离开曜青仙舟的原因,但直到今天他亲耳听到才敢相信。 仙舟联盟内部派系相互倾轧的水,远比他所想的要深得多,就连他八百余年的岁月都参不透分毫。 第236章 小狐狸最喜欢的猫猫叫大白 科洛伯尼翻阅过米蒂洛的记事本,上面一排一排写的都是朋友们的外貌和昵称,或许也不能算是朋友们,在科洛伯尼看来,六哥写的更像是宠物医院的医疗记录。 除了那位龙尊雨别在这个小本本上被记录为喜欢的人之外,其他所有名字的分类都是按照动物拟态来记录的。 比如说爱炸毛小野猫妞妞,好奇小花猫奇奇,肚子大半家养猫肉丸,齐刘海狸花猫三十七号,黑猫小姐露露,矮脚丸子头猫羌羌……啊,都是猫来着。 科洛伯尼一开始还看不太懂,后来祂被米蒂洛带着去给“猫咪们”投放物资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名字真是起的非常形象,也就是说,巡猎星神岚喜欢猫这件事是百分之百正确的。 然而,米蒂洛的记事本里还有其他的特殊页码,需要在旁边输入密码才能翻看,这可难不倒科洛伯尼。 不过在米蒂洛离开仙舟曜青后,这些页数被撕掉了很多,很多很多,只留下了一页写着名为大白的猫咪,看上去是米蒂洛到达仙舟罗浮之后才添加上去的。 科洛伯尼曾经问过米蒂洛,被撕掉的那些人是不是不在了,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祂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六哥是个长情又念旧情的人。 但当时的米蒂洛只是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然后祂认真的看向自己的弟弟,语气严肃的说: “我也希望他们不在了,但他们还活着,只要我灵魂中的仇焰不曾熄灭,他们就会永远的活在那副腐烂的躯壳中。” 明白了,科洛伯尼点头,这些曾经被米蒂洛好好记录下来又撕掉的人肯定是背地里串通一气给六哥以重创,是可以随意杀掉的可恨的家伙。 以后遇到就砍,砍完就剥皮,切肉,剁碎,然后将那帮人的哀嚎和求饶声录下来给六哥听,这样六哥肯定会高兴吧,反正他们又死不掉。 后来,科洛伯尼再去翻米蒂洛的记事本的时候,祂突然发现自家六哥最喜欢的猫猫多了两只,一只叫小小金,另一只叫粉泡泡。 再后来,在匹诺康尼事件后,这个分类下又多出了一只叫黑白花独眼奶牛猫【已绝育】的名字特别长的猫猫。 科洛伯尼大致可以猜得出这应该是某位接受过身体改造的巡海游侠,但,这个已绝育…… 噗,对不起,这真是太好笑了,不过六哥身为繁育令使会关注到这一点也很正常,毕竟大白清心寡欲,小小金太小,粉泡泡学着大白清心寡欲。 哎,科洛伯尼明白米蒂洛的心情,因为不能看到自己喜欢的猫猫生小猫实在是令人遗憾。 而另一分类下仅仅只有几页纸,上面记录了龙尊雨别的后辈们,什么小筷子龙,小辣条龙,扭扭糖龙,拐棍龙之类的,哦,还有族群之光龙和自由小龙。 嗯,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六哥到底喜欢哪几条了,在离开蠹星前往仙舟罗浮参加演武仪典前,科洛伯尼将这些形容词和名字用背后那把刀的刻到了手臂的皮肤上。 片刻后,一块拼图的轮廓在文字周围形成,又带着其上的文字隐没下去,搞定,脑子记不住的,就刻到身体上,身体记不住的,就刻到灵魂上。 然后科洛伯尼就被困到只能变成粉色毛绒绒行动的米蒂洛揍了,而虫母当时看着粉色的团子眯缝着眼,脑瓜一点一点的将半透明的小白蚁压在身下轻轻用触角敲打的样子逗得笑弯了双眼。 没办法,虽然远离了阿斯德纳星系,忆质和星核对科洛伯尼的影响已经几近消失,但科洛伯尼仍旧会周期性的进入遗忘状态,搞不好啥时候就会误伤友军。 而在米蒂洛眼里,科洛伯尼往身上刻字就是在伤害自己,况且这刻下的还是跟自己相关的东西,着实是不应该。 好在,这些行为是可逆的,最后,科洛伯尼的记忆里只留下了一行字:六哥最喜欢的猫猫叫大白,最喜欢的小龙叫自由。 这也是科洛伯尼对景元跟丹恒和颜悦色,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完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是向着罗浮仙舟的原因。 祂需要用这样的方式给某些人背后的高层带来警告,并震慑某些习惯性的认为繁育令使好欺负的宵小。 得提醒那帮老不死的,繁育一脉并不是只有他们好欺负又好说话的玉弓大人一人,就仅仅是科洛伯尼,仙舟联盟都惹不起。 当年那些困住六哥,宁可顶着繁育的诅咒也要喝祂的血,吃祂的肉,将祂为仙舟出谋划策的功劳抹消的一干二净的渣滓们,少说也得都杀一遍。 可惜,父亲留着巡猎星神还有用,不然像岚这样对六哥不负责任的监护人,可是要被做成血食让父亲享用的。 虽然科洛伯尼自己还打不过星神,但或许祂可以去求助一下那颗大黑蛋,只要告诉那颗大黑球球一直睡觉是不会孵出小鸡的就可以了…吧? 科洛伯尼耐心的等待着景元将周围的气氛缓和下来,怀炎将军其实人还不错,就是活得太久了,难免遭人非议。 如此说来,景元这个罗浮仙舟治军时间最长的天将估计也将面临同样的问题,米蒂洛当初就是因为以狐人的姿态活了太久才导致某些人认为繁育才是此长生之厄的解药。 六哥也真是心软,难不成是因为觉得这种放血割肉的事于自身没有太大伤害才答应的吗?对监护人所庇佑下的势力就这么纵容? 随着互相介绍的话题短暂结束,彦卿带着星穹列车几人和云璃离开司辰宫去客栈安顿,在目送他们离去后,科洛伯尼上前一步跟景元谈论步离人收购计划。 米蒂洛虽然有所成长,且可以尝试从其他物质中汲取生存所需,但祂主要还是要靠仇恨才能填饱肚子。 “其余的步离人可以,但呼雷恐怕不行。”景元笑着应下了这桩交易,这么多年,仙舟的幽囚狱中的犯人要是没有繁育令使们的帮忙早就关不下了。 科洛伯尼盯着景元的微笑看了半晌:“我明白了,如果你有什么计划可以随时利用我,六哥说你是个爱用奇兵之人,相信我的分量足以让你在面对上层责问时有所底气。” 怀炎看看景元,又瞅瞅好像跟景元很有默契的科洛伯尼,也不知道这俩小年轻在说些什么,老朽怎么听不太懂啊…看来我还真是老咯。 不过,有些事还得提醒一下景元这孩子,怀炎清了清嗓子,打断了科洛伯尼和景元的眼神交流:“罗浮上发生的一切,元帅皆已知悉,而曜青的天击将军,她正是为你而来。” 景元和科洛伯尼都沉默下来,虽然天击将军的人品值得信任,但恐怕这一次,她的到来也有着背后不怀好意之人的推手。 原本漂浮在科洛伯尼背后的长刀刀鞘上的鳞片微微张开又合上,还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时候,要配合六哥最喜欢的大白,科洛伯尼这样告诫自己。 随着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科洛伯尼瞬间隐入景元的影子里,祂怕自己迁怒那些即将到来的曜青人,尤其是那位狐人族。 原本米蒂洛可以从那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来,但就因为那帮前几个琥珀纪残余下来的糟粕们拿祂所庇护的狐人族当作威胁,米蒂洛就任祂们施为。 但除了当初知晓事情始末结果却被仙舟联盟封口灭杀的几位狐人,其他狐人对米蒂洛离开仙舟的原因各有猜测,有的甚至还怨恨米蒂洛就这样抛弃了他们。 看到了吗,六哥,科洛伯尼变成小白蚁的样子趴在景元的领口处,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给曜青狐人记了一笔,你曾经最喜爱的族群在阴阳怪气你家大白哦。 景元感受着领口边小蚂蚁因为他生气而跺脚带来的小小震动,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繁育令使们的可爱果然是一脉相承的。 第237章 将军的一世英名保住了 在怀炎和景元与仙舟使者愉·快交谈的同时,司辰宫外,四位抱着一大袋子零食的年轻人正面面相觑。 刚刚在祂们离开之前,科洛伯尼不知道从哪,丹恒指出是繁育令使都有的随身空间裂缝里,掏出了几个巨大的麻袋塞进了他们四个的手里。 穹还以为会是卷子什么的,毕竟米蒂洛有这前科,结果一打开袋子,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一下就勾住了他们的注意力。 被塞了超香肉馅饼的穹直接口水直流三千尺:“三月,我觉得科洛伯尼好双标啊,祂对我们都很好,但是对那位怀炎将军就敌意满满诶。” 被塞了各种水果味硬糖,软糖,乳脂糖以及棒棒糖的三月七:“尼尼是要是把我们当成小孩子吧,这样也挺好的,反正咱也听不懂嘛…哇!这糖好好吃!” 被塞了做成自己样子的可食用猫猫糕的丹恒:“……虽然以我的年龄被繁育令使当成小孩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种用吃食堵嘴的习惯也是能继承的吗?” 被塞了猫咪形状豆沙包的彦卿仔细品尝着内馅绵软细密的豆沙:“不是,为什么我也有?那位先生从哪里知道我喜欢这个的?嘶,难道是将军告诉祂的?” 四个科洛伯尼眼中的小朋友默契的找了个街角排排坐开吃,就跟普通的小朋友们一样,不但要藏起自己的还要抢别人的,因为总觉得别人嘴里的最香。 先停下来的是丹恒,倒不是说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而是,作为动作最快,抢到东西的最多的人,丹恒已经吃饱了。 看着袋子里剩下的四百多块猫猫糕,丹恒再一次对繁育令使们的饭量有了清晰的认知,就连这种送礼用的小点心也要五百块起吗? 而且,丹恒回味了一下之前在吃的时候伴随着极度令人满足的美味爆发在口腔中的温和能量。 这得是用了多少含有优质能量的东西,恐怕就连之前还在汤海的持明龙尊们也没吃到过吧。 “啊,吃饱了吃饱了!”三月七拍了拍自己微鼓的胃,然后猛的吸了一口气,诶嘿,美少女可不能因为吃太饱就不注重身材了,“蠹星上肯定有更多好吃的,好想去看看啊,呆呆,米蒂洛和尼尼的家。” “我也想去,”穹嘴里还嚼着一块软糖,果汁的香气随着咀嚼愈发浓郁,“哈尼雅肯定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准备好了,就等我们去呢。” “蠹星也是开拓星神阿基维利从未到过的世界,”丹恒解释道,“但蠹星系很大,距离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太远了,帕姆无法判断列车的燃料是否足以支撑我们抵达蠹星。” “所以,之后我们的下一站就是那位黑天鹅提出来的翁法罗斯咯?”三月七给好像被什么噎住了的彦卿递过去一瓶苏乐达,这可是她最后的存货了。 彦卿抄起那瓶颜色漂亮的汽水就往嘴里灌,结果差点被那浓郁的糖浆味齁了个半死,原本他吃的豆沙包就是甜口的,这下子更甜了。 而且,好像有什么硬硬的尝起来像是被磨的圆润的玉的东西被他咬住了,不行,得赶紧吐出来,万一吞下去了可就完了。 眼见着彦卿要吐,丹恒连忙凝了颗水球往彦卿嘴里塞过去,在金发小少年惊恐的眼神中,那个小小的水球裹挟着他口中残留的电信渣和硬物被他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完了,彦卿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将军的一世英名就要折损在彦卿手里了,这种东西咽下去,是不是得去丹鼎司才能取出来了? 是不是所有人都会知道将军的弟子这么大了还会误食异物了? 彦卿金色的圆眼中逐渐凝起了雾气,他呆愣的坐在那里像是被定身了一样一动不动,这可把穹他们吓了一跳,之前彦卿被打败好几次都没哭过诶。 三月七怀疑的看向一脸无辜的丹恒,结果却得到了丹恒一个无辜的眼神,她只好上前捏了捏彦卿的脸:“彦卿,你怎么了?” “我,我刚刚……” “嗯,你刚刚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把点心里的一块玉,咽下去了。”彦卿言语间带着些许崩溃,但他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了,都没能思考点心里是否会有玉这个问题。 穹拿了几个肉饼掰开,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跟玉一样的硬物:“不是,彦卿,你的意思是说,豆沙包里有,玉?” “怎么可能呢?这可是我跟大哥一个一个亲手做的来着,”科洛伯尼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彦卿身后,他双手掐着彦卿的腋下把小少年举了起来,“这么轻,肯定不是吃了二哥随手乱丢的能量矿。” 彦卿生无可恋的被科洛伯尼拎着然后跟拎小动物一样又被抱到怀里掂了掂,然后又被科洛伯尼发着白光的手摸了摸肚子。 这位先生好像是在检查我到底吃了什么,但为什么像是丹鼎司的那些医士们在检查罗浮小动物的身体健康一样? 丹恒看着科洛伯尼检查彦卿和米蒂洛检查波提欧相差无几的动作,不禁开始感叹繁育星神基因的强大,因为几乎所有的繁育令使都会有相似的行为习惯。 哪怕这位繁育第七令使是最近几个琥珀纪才被找回的,可丹恒几乎从科洛伯尼身上找到了所有他见过的繁育令使的影子。 “……先,先生,为,为,为什么我觉得有人在摸我的内脏?”彦卿的声音颤抖着,刚刚他眼睁睁的看着科洛伯尼发着光的手直接没入了他的身体。 之后,他的内脏和肋骨就出现了被触碰的感觉,彦卿的身体僵硬着,他下意识的想抓住什么但他是被科洛伯尼悬空的抱在怀里的,他手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供他抓握。 “小小金你别害怕,这是我的天赋,一会就好了。”科洛伯尼随口解释了一下,祂刚刚好像在这个小家伙体内找到了那块‘玉’,不过,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呢? 穹眨巴了一下眼睛,在他眼里,科洛伯尼埋在彦卿身体里的手是半透明的,他也尝试着伸出手去触碰二人肢体相接的地方,结果却只戳到了彦卿和科洛伯尼的衣服。 但三月七却是注意到了科洛伯尼对彦卿的称呼:“尼尼,你为什么叫彦卿小小金啊?” “因为米蒂洛第二喜欢的猫猫就是小小金啊。”科洛伯尼的手已经触碰到了那个扁圆的‘玉’,现在祂可以确定这东西一定不是蠹星出产的了。 三月七的脑瓜宕机了一瞬,随即她就想明白了,米蒂洛肯定是觉得彦卿像小猫才给他起这样的昵称:“那第一喜欢的呢?” 科洛伯尼已经把手抽了出来,他手中拿着的‘玉’异常干净,那是一枚玉质的平安锁,跟彦卿身上挂着的那些很像。 看来是大白放的,不过他恐怕也没想到会被自己可爱的弟子吃进去吧。 不过科洛伯尼还是拿出一块丝帛将这枚平安锁擦拭了一下才递到了感到不好意思而满脸通红的彦卿手里,然后祂才回答了三月七的问题: “六哥第一喜欢的猫猫,就是刚刚你们在司辰宫见到的大白啊。” 第238章 吃点好的就是字面意思 在跟穹他们分开后,科洛伯尼顺着持明族的气味就找到了米蒂洛记事本里的不朽第九十九代唯一独生女,也就是现持明龙尊饮月君白露停留的地方。 不过,看看这小龙女如何了是祂那不靠谱的三哥四哥要求的。 在科洛伯尼即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还是没能逃过被繁育星神关禁闭的命运,也不知道自己这对双生哥哥们啥时候能长记性。 辛格瑞达在禁闭星球上艰难的连上了科洛伯尼的精神网络,甚至还开辟出了一条新的连接方式绕过了虫母和哈尼雅的精神波动。 但祂没想到的是,科洛伯尼为了方便吃瓜,祂的精神网络是向着蠹星所有成员开放的。 也就是说,那些隶属军团的同族们也在同一时间听到了繁育第四令使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跟自己的幼弟撒娇的话语。 蝎子会咬人:「尼尼,你就帮我们去看一下那个小龙女吧,算四哥求你啦~」 蜂王没有脑浆:「拜托了,小七。」 蚂蚁分不清:「我唯独不想被你们俩这样拜托,总觉得是麻烦事。」 蝎子会咬人:「嘻嘻,尼尼你就答应嘛,等你回来,四哥给你保养叨叨好不好?」 蚂蚁分不清:「……它的名字是咄咄,不是叨叨。」 蜂王没有脑浆:「这回我们记住了,等你回来,我给你家哚哚编新的穗子带。」 蚂蚁分不清:「是咄咄。」 蝎子会咬人:「好吧……噣噣!」 科洛伯尼气的直接使用了天赋,不同的波长和频段直接穿透了辛格瑞达好不容易连接上的精神网络,给双生子的大脑带来了一波足以让祂俩昏厥的噪音洗礼。 蜂王没有脑浆:「小七,我错了,等你回来我就给咄咄编好两个,不,三个穗子!」 蝎子会咬人:「……尼尼,你不是那个当初刚回来四哥说什么都听的尼尼了嘤嘤嘤,四哥好伤心的!」 蚂蚁分不清:「我这次去仙舟罗浮,你们不会闯祸之后没收拾干净吧?」 蝎子会咬人:「没有,嘻嘻,绝对没有,我才不会给尼尼留下把柄……啊啊啊,思维比嘴快啊——!」 蚂蚁分不清:「我知道了,三哥四哥你们又把什么东西杀灭种了?」 蜂王没有脑浆:「那些不听那小东西话的龙师们,我们杀了二百只。」 蝎子会咬人:「个。」 蜂王没有脑浆:「所以,小七,替我们去看看她吧,如果还有不听话的,都杀了就是了。」 蝎子会咬人:「嘻嘻,纳纳说得对!拜托你啦尼尼!」 但说实话,科洛伯尼也没能想到,自己在见到三哥四哥嘴里那位娇小可爱,听话乖巧,会给人起好听的昵称的持明族衔药龙女时会是这么个场面。 “持明龙尊,战无不胜,衔药龙女,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一位持明族,嗯,看穿着应该是持明龙师站在高台上用大喇叭大声喊道。 紧接着,底下一群仙舟民呜嗷呜嗷的跟着狼嚎: “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千秋万载……!” “……一统江湖!” 而那位衔药龙女就翘着肉乎乎的二郎腿一手举着一颗小雷球玩着,另一只手拿着琼实鸟串时不时啃一口,脸上带着些无奈和烦躁。 估计是被无法沟通的龙师们搞出来的这种场面烦的不行吧,科洛伯尼想到这里,便释放了自己的气息抬眼向白露看去,而原本还百无聊赖的白露一个激灵就扭过头来,对上了科洛伯尼异色的双瞳。 科洛伯尼看到小龙女肉乎乎的脸上带上了点困惑,似乎在迷茫为什么这个陌生的人会散发出自己熟悉的气息。 但片刻后,小龙女似乎想到了什么,碧海晴空般的双瞳忽闪一下就亮了起来,小小的电花在她的龙尾上点燃,嗖的一下,小龙女就消失在了高台上。 而科洛伯尼怀里冲进了一个软敷敷的小身体,白露扭了扭屁股,在科洛伯尼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好自己。 “你肯定是六毛哥哥和半半哥哥的亲人!”白露轻轻抓着科洛伯尼散落下来的鬓发,看着祂艳丽但跟繁育双生子格外相似的面庞这样说着,“是祂们让你来找我的吗?白露可想祂们啦,祂们也想我了吗?” “你果然跟三哥四哥祂们说的一样可爱,”科洛伯尼摸了摸小龙女的脑瓜,顺手往小龙女手中塞了一个小小的口袋,“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都带了点,我是科洛伯尼,在家里排行第七。” “谢谢小七哥哥!”白露从那个小小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只猫咪形状的豆沙包,她嗷呜一口就咬掉了猫咪的耳朵,“嗯…尼尼哥哥?” “随你喜欢,最近那些龙师们有为难你吗?”科洛伯尼对待乖巧幼崽的时候就跟哈尼雅一样,无限度无止境的纵容是祂们共同的特点,“需要我帮你杀鸡儆猴吗?” 白露摇了摇头,虽然她现在对这些哥哥们嘴里杀啊斩啊的都习惯了,但她还是不太愿意主动去伤害生命。 但是嘛,如果真让自己不爽了,下个毒让那些龙师们住厕所几天她还是做得到的,多容易的事,既能报仇,还能让那些龙师们消停好久。 “抱歉,打扰一下二位,我有事要找一下这位衔药龙女,”一个温柔又英气的声音传来,“啊,还有这位繁育令使先生,您方便也一起过来吗?” “曜青仙舟的天击将军,我不是六哥,平辈相交就好。” 科洛伯尼语气平淡,米蒂洛跟仙舟联盟的高层有着深仇重怨,但跟这位某些时候会身不由己的年轻将军可没什么关系。 这可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将军,而不是那些在祂看来只会拖米蒂洛后腿的狐人族,祂抱着白露向飞霄走去,“你,已经几乎是一具空壳了。”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直白,”飞霄笑的坦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被点出来是一种冒犯,“自从军之日开始,我就立下誓愿,余生要成为仙舟的锋镝,射向丰饶孽物。” “只要能完成这一夙愿,往后究竟能活多久…我都不在乎。” “但,只要是人,就会想活的久一些,”白露从科洛伯尼怀里滑到地面上,她叉着腰仔细的观察着飞霄,“所以这位大姐姐,是来找我看诊的?” “没错,我有一位幕僚,他已因我的身体状况愁眉苦脸了许久,”飞霄的语气柔和下来,她很感谢椒丘愿意为她的寿命而努力,所以,“为了能让他在这个年纪老老实实的当个闲人,我准备找你出个方子,让他死心。” 白露搭上飞霄的手腕,又闭眼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这个简单,吃点好的。” “……???”飞霄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白露指代的都是什么,“我明白了……” “不啊,大姐姐,我这吃点好的,就是字面意思……小七哥哥,低下来点儿……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交易,这样那样,长期,信用点嘀嘀咕咕……” 白露笑眯眯的拉住了科洛伯尼的手向下拽了拽,然后低声在祂耳边说了些什么,科洛伯尼异色的双瞳先是有些疑惑,随即变得略显震惊,后来又冒出了原来如此。 最后,当飞霄看着那位容貌艳丽的繁育令使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时候,这位繁育令使脸上已经出现了对罗浮这位衔药龙女满满的佩服。 “飞霄将军,如果你愿意的话,蠹星可以重新与仙舟曜青建立贸易关系,”科洛伯尼思考了下,然后还是决定直接转述白露的话,“这孩子让你吃点好的,其实就是让你进补。” “就这么简单?”飞霄蹲下来看着满脸自豪的小龙女,“这可是曜青众多医士都没能解决的难题,真就这么简单?” 白露叉着腰,她碧色的眼中带着笃定:“缺什么补什么,那些医士只是没见识所以想不到而已,试试这个!” 飞霄疑惑的接过小龙女递过来的从未见过的果汁软糖,在软糖入口的一瞬间,一道温和的能量就从她的口腔涌进身体,却被那无底洞一般的暗伤所吞噬。 确实有用,飞霄感受着在体内停留了大约两秒钟的暖流迟疑着,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去找,就算找到了……哎,到时候还是不是自己的东西都不一定了。 等等,蠹星跟曜青仙舟建立贸易,莫非? 看着飞霄看过来的灼灼眼神,科洛伯尼脸上露出了跟毕亚斯几乎一致的笑容:“恭喜,飞霄将军,诞生之喜·千里彷徨也会在贸易名单中,望将军未来也能如过去一般无虑,无悔,无敌。” “哈哈哈,”飞霄没想到自己这次被那些渣滓派来罗浮还能有如此绝妙的意外收获,她笑的爽朗,“那就借你们吉言了!” 第239章 下棋时请保持沉默 在宇宙的边缘,一颗刚刚被群虫们带来加入蠹星系的中等能源星球上,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正百无聊赖的讨论药师当时为什么要让祂们放过幻胧。 至于祂俩为什么会在这颗星球上,就要问同时向虫母告状的哈尼雅,毕亚斯,艾维利塔和科洛伯尼了。 如果不是米蒂洛睡着了,恐怕告祂俩状的人还要再加上一只小狐狸,原本匹诺康尼事件已经告一段落,大家都希望能在虫母身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结果辛格瑞达甩掉了纳撒尼尔想要偷溜,刚好撞上感受到虫母命途力量增强而又返回蠹星拜访的药师。 于是,告双生子黑状的人又多了一个,所以,这就是祂俩被虫母派遣到这颗尚未被蠹星系接纳的中级能源星球上的原因了。 「纳纳,我们好惨哦,嘻嘻~也不知道小七遇到小白露没有,有人叫祂哥哥的话,尼尼一定会面上平平淡淡,其实心里美滋滋吧!」 辛格瑞达被纳撒尼尔背在背上,祂俩得分析这种能源矿究竟有什么样的特质,并在确定好这种能源的特质后带着各自的军团成员们将这颗星球推到合适的位置上。 「小七确实很想被别人叫哥哥,」纳撒尼尔一边汲取着这颗星球土地上的力量,并尝试找到已经有些萎缩的地脉尝试激活,「但在蠹星上是不太可能了…除非父亲和王虫再生一个。」 「唔,还不知道咱们这位新任王虫能活多久呢…纳纳,我好想吃大哥和小七做的点心啊!尼尼应该不会全都拿到仙舟那边去了吧?」 辛格瑞达揉了揉肚子,回想起之前祂俩没能完全啃掉的绝灭大君,咽了咽口水,那种充满着罪恶的火焰的口感还算不错。 虽然比起米蒂洛之前分给祂俩尝的来自巡猎星神岚轮轴上仇焰差了不少,但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纳纳,等等,这边好像是地脉的源头……啊,你好啊…原来你刚睡醒啊……黑洞?嗯嗯,欢迎来到蠹星系!」 辛格瑞达从纳撒尼尔背上跳下来蹲在地上,将手放在一块巨石上感知着,在繁育令使的认知中,星球也是一种生命形式,只不过它们的个体比较大而已。 简单来说,一颗星球的地脉就如同血液一样,本该是奔流不息的,但这颗星球因为诞生于一个黑洞附近,所以它习惯性的封冻自己的地脉,不给自己的核心能量造成不必要的流失。 「太好了纳纳!这回可以早点结束禁闭了!」辛格瑞达示意纳撒尼尔即刻开始动用蠹星能量激活,好让这颗乖巧的星球尽量快的接入蠹星系的能量环带。 纳撒尼尔依言照做,但祂脑子里还想着之前跟同胞弟弟讨论到的那个问题,药师究竟为什么让祂俩留一撮幻胧下来。 突然,弓弦拉紧而长箭急射而出的声音传来,巡猎星神岚来到了蠹星系附近,岚是除了药师之外对命途能量变化最为敏感的星神了,祂会来到这里也不奇怪。 「纳纳,你说,是不是仙舟联盟那边又有什么变故啊?」辛格瑞达戳了戳已经准备起飞到宇宙中推动星球的双生兄长,「那几艘小破船烂事儿可真多,还好小狐狸睡了。」 「辛格,」纳撒尼尔顿了顿,祂其实听到了药师跟岚的对话,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辛格瑞达转述,「小六应该有祂自己的计划,如果不是在匹诺康尼消耗太大,祂肯定愿意自己去看看那些渣滓们的结局。」 辛格瑞达看着纳撒尼尔言语间有些犹豫,走过去贴上了双胞胎哥哥的额头,毕竟二人共用同一个大脑,在离得近的时候也可以共享记忆。 辛格瑞达先是听到了箭矢离弦的声音,而后就是箭矢的破空声被截断,像是被什么人握在了手中一样。 巡猎星神岚的光矢只有在传递信息的时候会稍微慢下来些,不过这道光矢好像是穿梭了时间,在被药师截停之后瞬间就散成了碎片,组成了一行仙舟文字。 这道口信大致的意思就是幻胧祂留着还有用,能不能让药师家的那两只崽子,也就是当时把幻胧打晕后扑在那一滩火上大吃特吃的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留两口。 随着字迹散去,药师略微思考了一会就同意了,反正自己还能给俩崽子找到更适口的吃食,但溺爱双生子的药师还是让祂俩多啃了两口。 幻胧的意识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毕竟岁阳又没有肉身,怎么可能会被打晕过去,但是这俩玩意趴自己身上一直啃,她怎么敢醒啊! 可恶,褫夺肉身,撕扯神魂,幻胧忍受着自己的力量逐渐被繁育的双生子一点点的吞噬,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打不过繁育令使我还打不过天将吗? 「小狐狸果然还是放不下他们,」辛格瑞达叹了口气,祂大概能猜到米蒂洛要利用幻胧干些什么了,无非就是帮祂最喜欢的后辈们设局,扫清前路,「希望尼尼那边一切顺利……」 纳撒尼尔将弟弟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祂是真的不善言辞,或者说祂知道自己安慰的话可能直戳对方雷点,但祂还是没忍住自己说话的欲望: 「没事,把那些东西杀灭种了,就让大哥再重新培育一点出来,借着父亲的力量,他们很快就会繁衍的到处都是了。」 辛格瑞达听完纳撒尼尔这话无奈极了,虽然祂本来也没指望纳撒尼尔能有什么大局观和弈棋技巧,但没想到,祂竟然连与米蒂洛有旧怨的人究竟是谁都没搞清楚。 「纳纳,你是不是忘了,父亲因为小六的事永远都不会向持明族垂眸,有这么一个为了族群繁衍而无所不用其极的种族在,才是这仙舟罗浮一次次祸乱的根源。」 纳撒尼尔听着弟弟的说教点头,不置可否,因为祂不觉得那种依靠着所谓龙尊传承的种族能有多大能力撬动仙舟联盟的统治。 没了龙尊和仙舟,那些几乎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叭叭来叭叭去的持明龙师们一定会成为被其他种族豢养的家畜。 虽然不能繁衍,但持明血,持明髓,持明卵的蛋清这些所谓的好东西可谓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就这样一个种族,根本不值得父亲为了小狐狸的伴侣而特意去落下视线,况且,纳撒尼尔还记得父亲亲身去见过了龙尊雨别之后发出的感慨: 「果然,只有龙尊才是不朽的亲子,其他那些持明果然都是不朽生完崽子之后随手一扔的胎盘吧?」 纳撒尼尔想着,在辛格瑞达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掏出了一部手机,祂得发短信通知一下小七,让祂多注意一下那些所谓的已经被驯服的新一代罗浮持明族的龙师们。 ……耶?辛格怎么这样看我?我做了啥事惹祂生气了吗? 「纳撒尼尔,你!」辛格瑞达小跑过来一下子蹦到了自己双生哥哥身上手脚并用的紧紧挂着,然后祂伸出一只手一下子就薅住了纳撒尼尔已经撇到脑后去的耳羽。 「你带手机竟然不告诉我!亏我还为了让尼尼去看下小白露开辟了一片新的精神网络出来!纳纳,你知道这有多难嘛?!」 纳撒尼尔根本不敢挣脱辛格瑞达捏住祂耳羽尖尖的手,祂只能一边躲一边求饶,但辛格瑞达挂在祂身上,祂怎么可能躲得开。 问题是祂也没想到这次辛格瑞达格外听话,老老实实的将手机和其他的通讯设备都留在了巢里,明明之前关禁闭都是辛格偷偷带手机的啊! 「嗷,辛格,辛格我错了,下次我主动上交!别薅了,要秃了,不行,真的要秃了!」 而在蠹星上,拒绝了药师躺腿要求的虫母轻轻摸着躺在自己颈窝里呼呼大睡的粉色毛绒绒透过光屏看着自家的双胞胎笑的温柔。 随即祂抬眼,看向刚刚赶过来的巡猎星神,米蒂洛的身体虽然已经开始成长,但不知道为什么,祂体内的命途之力略有失衡,还多出了一股额外的力量。 那种力量跟繁育的命途极为相似,让虫母不得不怀疑,当年那条小青龙的灵魂并没有彻底消散,而是被米蒂洛意外的留在了体内一直温养着。 所以,祂得再仔细问问岚当年的事,究竟有什么细节是能被祂们两位星神都遗漏了呢? 若祂和药师通过分析米蒂洛的身体现状所得出的结论属实的话,祂们可能又会多出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去证明命运并非无法改变了。 第240章 将死对方时再叭叭 而此时,已经接收到繁育令使成功登上仙舟罗浮的消息的仙舟联盟元帅华手中批阅文件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对于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景元,元帅很放心。 华现在处于一个知道一切事件始末,洞悉全局后发现玉弓和神策已经做好了应对措施,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的状态。 所以华就准备这么看着,总归不会有特别坏的消息传来,不过元帅还是派了烛渊将军和天击将军借问责之事去帮景元一把,顺便堵上某些伪善之人的嘴。 当年玉弓被囚禁起来放血割肉剥皮拆骨斩尾,待到一切都因晟衍天君的诅咒而结束时,所造成的残酷后果已无法挽回。 ……华叹了口气,其实究其根本原因还是罗浮持明的龙师们发现了当时执政的那位龙尊雨别并不是真的龙尊,而是玉弓为了恋人的遗愿停留在世的一个幻影。 而真正的龙尊雨别已经在一百年前自戮于古海,原因未明,但那些龙师们却因没有发现那位龙尊所化身而结出的持明卵而迁怒玉弓。 罗浮饮月一脉的龙师们历来叛逆,华不用思考也知道,他们想分裂饮月君的力量,并控制持明龙尊为他们所用很久了。 虽然玉弓的隐瞒着实不太妥当,但也确实稳定了罗浮持明百年政局,但那些龙师们丝毫不顾及如此之大的恩情,直接对玉弓下手,而玉弓也因其恋人的托付未曾想伤他们一分一毫。 最后,竟然连带着一些仙舟高层也跟着一起吃玉弓的肉,喝玉弓的血,去曜青幽囚狱参与龙师们的对玉弓的私刑,对那位如皎月般的人极尽折辱。 曜青仙舟当时舆论四起,就连知晓部分真相的狐人们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不知为何突然就团结起来的持明龙师们统一灭口了。 华还记得当时曜青的将军提交上来的报告上尽是为那位玉弓,为自己枉死的族人愿意用命争得一分公平的言语。 那位将军先行开启了用大捷之功换取玉弓和曜青狐人平安无事的行为,之后再发过来的战报就都是大捷,大捷,大捷! 直到那位将军寿命耗尽,垂首而立于步离人的脑袋架设而成的京观之上,而那位将军的信念也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了下来。 是华亲自去了曜青仙舟的幽囚狱将玉弓带了出来,然而,当时身上几乎没了一块好肉的狐人模样的繁育令使见到他第一句话竟然是: “雨别的后辈…还有曜青的狐人们,都还……好吗?” 元帅无法回答,华害怕自己刚说完还好这两个字,这位因身上伤势过重,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瘦弱的狐人模样的青年一下子就会昏厥过去。 而在幽囚狱外,五位繁育令使以及一位纯美骑士都等在那里,尤其是那对繁育的双生令使,祂们当时看向周围的仙舟人的眼神恨不得生啖其肉。 华想起第三次丰饶战争之后,方壶有近五分之一的洞天因巡猎星神岚的一箭直接被摧毁,若星神有情,很难说帝弓司命不是在为了自己孩子的遭遇而迁怒持明族。 现在,当年那些分食了玉弓血肉的龙师们全都无法正常蜕生,这些年内,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腐烂成一具白骨,而灵魂得困其中不得解脱。 而那些企图用玉弓血肉研制药物以供己用的仙舟人也都出现了与持明龙师们类似的状况,巡猎与繁育已不再眷顾他们,任由丰饶夺去了能让他们安眠的死亡。 那简直就是一群疯子,华合上手头的公文,然而送到元帅桌案上的公文总是无穷无尽,很快,又有一摞案牍整齐的排列在了元帅手边。 也好,华舒了一口气,正如神策所说,罗浮这潭池水沉寂的久了,也是时候该搅和搅和,让沉渣泛起,激浊扬清了。 就是那位繁育第七令使的信息太少,令元帅无从判断那是个怎样的人,不过依照玉弓的道德水准来判断的话,想必那也应该是一位品行高洁之士吧。 而此时的科洛伯尼正在给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回消息,繁育双生子那边应该是信号不太好,导致完全一致的短信被连续发送了好几遍。 祂正跟着飞霄向与她部下约定好的会面地点走去,原本还想带着小白露,但龙女被遍寻她不着,急到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龙师们带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啊,四哥按好多次发送,三哥也不阻止一下,我知道了,身上有白骨的持明龙师,遇见就杀!」科洛伯尼一条一条的回复着那些重复的信息。 “怎么了?是家人的短信?” 飞霄听到了跟在自己身旁的那位繁育令使嘀嘀咕咕满脸不耐烦的样子,缓声询问,科洛伯尼选择直接将手机递给飞霄让她看,自己则是跑到一旁抱着刀生闷气。 飞霄很意外科洛伯尼的信任,但随着她翻阅科洛伯尼和另外两位繁育令使的聊天记录,那种堪称可爱的对话让她不禁笑了出来: “这明显是信号不好,祂们误以为没发出来才按很多次的,你回复一条就好了,或者,把你的回答复制下来再粘贴过去,就不用每次都重新打字了。” 科洛伯尼的身体一僵,原本不耐烦的点着地的脚也停了下来:“谢谢提醒,我忘了还可以复制粘贴……不要笑!我在尴尬!唔,你不要笑了!” 飞霄自然是没听科洛伯尼恼羞成怒但语气中一点生气意味都没有的话了,她现在看着科洛伯尼艳丽面容上的些许红晕可是笑的前仰后合的。 难怪椒丘的长辈们也会那么思念那位玉弓大人,连弟弟都这么可爱,玉弓大人肯定也是能跟狐人们亲近到一块去的……就是可惜了。 突然,前方丹鼎司内传来刀剑相接的铿锵声,还有少年少女的呼喊声,飞霄微微笑了一下,身形一闪,她原本闲庭信步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彦卿和云璃即将相击的焦点。 为了防止两位小朋友打上头而造成不必要的流血事件,飞霄双手一分,右手三指捏住了云璃的重剑,而左手两指一并就夹住了彦卿的长剑。 看着两位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自己的少年少女们,飞霄内心感慨,哎呀,剑道不同,又都有缺陷,何必现在就争个你死我活呢? 第241章 监护人的嘴有多碎取决于孩子多能忍 虫母一直听米蒂洛说巡猎星神岚是个碎嘴子监护人,但祂也一直都以为那是米蒂洛不愿意听岚的说教才这样说的。 但依照米蒂洛的性格,除非实在是忍不了了,否则绝对不可能如此直白的表露自己对某些事物的嫌弃。 更何况,岚平时面对自己也是有事说事,没事也沉默寡言,虫母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岚唠里唠叨的样子,反而是药师会赞同米蒂洛的话。 但是今天,虫母可算是长见识了,岚一谈到米蒂洛的事就会变得唠叨,非常之能说,而且可能是因为星神不用呼吸,所以岚能一口气说上好久。 虫母无奈的看着在睡梦中听到岚絮叨的声音下意识捂住耳朵团成小球样子的粉色毛绒绒,怜爱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触须以做安抚。 在药师再次检查米蒂洛的身体,确定了身体里确实有两道完全不同的魂魄后才仔细的给虫母解释。 “所以,药师你是觉得,因为我和岚的存在才掩盖了小六将那条小龙的灵魂连带着身体一起吞下去的事实吗?” 虫母将睡的四仰八叉的小绒蛾放回自己颈窝处,而药师看到这一幕手一紧,一根草从地面上被祂连根拔起。 吓得祂赶忙又趁虫母不注意把草往地上一塞,丰饶的力量闪过,小草又可以迎风舒展了,药师这才松了口气。 繁育令使倾巢而出去往匹诺康尼的事件几乎吸引了全宇宙所有生命的视线,药师自然也不例外,但祂并不知道匹诺康尼最终的结局与命运既定的结局有何不同。 但繁育命途的力量也更加稳定了,虫母也变了,曾经从来不会在意祂靠近的虫母今天已经委婉的拒绝了祂两次亲近的要求了。 “是的,时间于我们,于命运都没有太多意义,”药师正色道,事关命运被撬动的证据,不是祂该拈酸吃醋的时候,“正因如此,那条小龙的灵魂还没来得及步入终末就被你和岚的气息切断了命运与之的联系。” “那小狐狸羽化后一直未能彻底长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岚的语气有些焦急,为了能让米蒂洛成长,祂几乎是在巡游星海的同时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米蒂洛的身体状况。 药师仔细思考了下:“这我不能确定,丰饶的力量更多的作用于肉体,至于灵魂,我只能看出现在这孩子身体里的两道灵魂是互相供养的关系。” 岚叹了一口气,祂伸手,指尖上凝出了一小团仇焰,又把自己团起来的粉色毛绒绒动了动,向着仇焰的方向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就又趴下不动了。 虫母见状便伸手将米蒂洛从自己的颈窝处捧出来,放到岚刚刚伸出的手心里,仇焰逐渐覆盖住了米蒂洛,小小的绒蛾也逐渐变成了一个小火球。 但从小火球上怠惰的火焰上看,米蒂洛仍旧处于休眠之中,调动自己的基因让自己变得更适应周围环境已经成了祂的本能。 “灵魂吗?”虫母思忖着,在祂所接触到的星神中,唯有纯美,记忆和虚无与灵魂关系密切,但纯美已不知去向,记忆不喜交际,虚无就更不必说了。 “也许,小七会知道一些,”药师开口,说出了虫母意想不到的答案,“纳纳和辛格祂俩总是跟我提起科洛伯尼的天赋。” “穿透,或许吧……但小迷糊现在在仙舟,也不知祂此行是否顺利。” 虫母接触到更多的都是处于遗忘状态中的科洛伯尼,而科洛伯尼在清醒的时候似乎更愿意跟自己的哥哥们待在一起,虫母也就没有主动去打扰过这个相当独立的孩子。 “我带祂去吧,”岚突然开口,“华告诉我,最近仙舟联盟出现了叛徒,似乎与之前伤了米蒂洛的那些持明龙师们有关。” “我的小玉弓跟神策那孩子的布局,观赏度还是很高的,我也很久没有回仙舟上去亲眼看一看了。” “哼,随便你,”药师把头一扭整个人背对着岚,祂显得有些局促而无所适从,因为自己并没能帮上虫母,“对了,当年那些龙渣,都已得到惩罚了吗?” 虫母拉过药师的手轻轻安抚,而药师感受到虫母的体温给祂冰冷的躯体带来一丝热度后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岚哼了一声,祂总是看不惯药师仗着自己与虫母同样的类人躯体就肆无忌惮的接近虫母:“只要明月总是高悬于空,他们将无人可从巡猎的仇焰中挣脱。” “他们采撷月光,却无法承载这份祝福,便只能看着自己的肉身枯萎腐朽,最后化成一具动弹不得的白骨,永生永世,清醒的恨着世间的一切。” 药师试探着躺进虫母怀里,这回虫母没有拒绝,祂明白,药师只是贪恋肢体间温暖的触碰,而并非像是阿哈猜测的那样真的倾心于祂。 只不过,对于星神这类情感扭曲的生命来说,无法像自己一样彻底分清情感的种类也是宿命,但这于祂无碍。 繁育因爱而盛大,丰饶贪恋着繁育带来些许温暖的情感又何尝不是一种爱呢?所以,有些事还是得坦诚的告知祂们: “药师,岚,我已然拥有了自己的王虫,虽然他现在仍孱弱不堪,但终有一天,祂会与我们站在同一高度上,为了这篇寰宇中生命的存续而努力。” 蠹星上的风通常都是和煦的温柔的,就如同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那充满人性光辉的性格一样。 药师倒还好,祂不在乎自己能得到什么,丰饶所期望的就是能无限制的给予他人一些东西,长生,治愈以及爱。 而虫母早已将这些全部接纳,甚至祂给予药师的回报都是承载着药师不为人所知的过去的珍贵生命,是二者血脉的延续,药师很满足。 但岚就不这么想了,祂从一开始就觉得,虫母是在给祂的孩子找食堂,而祂们之间的交集似乎也就是米蒂洛而已,岚与虫母永远都不会像药师与虫母那样亲近。 现在虫母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王虫,祂应该给予祝福才是,但岚脱口而出的则是一句语气几近质问的话:“他是谁?希佩手底下的人类?” 药师躺在虫母怀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祂抬头看着虫母无奈的眼神,起身在虫母面颊上偷了个吻之后又躺了回去,虫母则是习惯性的开始给药师梳理起祂那一头长发来。 岚轮轴上的仇焰熊熊燃烧起来,祂觉得自己要抑制不住拉弓的手了,果然,丰饶药师无论在任何时候,祂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都极为可恨! 第242章 政治就是如此悲哀 在飞霄拦下云璃和彦卿,暂缓了两人的矛盾后,科洛伯尼才抱着刀走上前来跟穹他们打了个招呼,顺便问问那些点心是否合胃口。 穹和三月七自然是对拿几袋子点心赞不绝口,就连丹恒也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几人嘴里没间断的夸夸让容貌艳丽的繁育令使不禁展颜一笑。 三月七看到科洛伯尼的笑容,蓝粉色的眼睛里蹦出了一捧小星星,科洛伯尼的五官漂亮的很有攻击性,笑起来简直比争奇斗艳的鲜花更加灿烂: “尼尼,你笑起来真的超漂亮!哦,对了,这是灵砂小姐,她是罗浮丹鼎司的新任司鼎,刚刚还帮我们……尼尼,你怎么了?” 穹拉着三月七往后退去,他总觉得科洛伯尼看着灵砂的眼神里带着敌意,难道两人之间有旧怨? “持明,你身上有我六哥的味道,”科洛伯尼矮身贴近灵砂低声说道,“丹鼎司违背元帅命令留下的那份血肉,至今还保持着活性吧?” 灵砂瞳孔骤缩,随即她后退一步,勉强保持了一贯的冷静:“您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太明白?” “刚才你所说的我都听到了,我这非人的耳朵能听到太多东西,你们持明还真是死性不改,不论是龙师还是普通持明都习惯于诿过于人,令人厌恶至极。” 科洛伯尼回忆着因忆起自身过去而阴阳怪气,故意用言语暗戳戳搓磨彦卿心态的灵砂面露不满: “大白是只听话能忍的好猫猫,亲缘尽毁的时候也没发出一声痛吟,能被他放逐远走他乡,除了避祸之外,你师傅定然也触碰了某些禁忌…就比如,月丹。” “用一位长生狐人的血肉炼制而成的丹药,其润如颗颗荷露,色如月白,嗅之丹香四溢,食之可延寿三百载不入魔阴身……你怕什么?哦,看来是我说中了。” 灵砂暗橙色的瞳孔震颤着,她慌张的瞥向了还在调解两位少年少女矛盾的飞霄妄图寻求帮助,她能被派遣回罗浮担任丹鼎司的司鼎,本身就已身居高位。 丹鼎司那些禁忌对她来说根本不能算是秘密,虽然是有传言说那份材料的来源非法理人情可恕,但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人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 科洛伯尼上前一步挡住了灵砂求救的视线,对祂来说,任何就任于丹鼎司的持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怕自己面前这人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持明,你最好真的是来罗浮丹鼎司扫灰除尘,而不是再给我这个喜爱连坐制的受害者家属增添一个新的可以灭杀持明的理由的。” 穹和三月七得承认,他们俩第一次被如此凶残的繁育令使给吓到了,甚至他俩应该为无辜被凶的灵砂打抱不平,但是科洛伯尼发狠起来真的好帅啊! 丹恒则是从科洛伯尼话中透露出的信息里推测出了部分让米蒂洛对丹鼎司的持明族产生应激反应的事情真相: 长生狐人,是指米蒂洛吗?祂的血肉,那些龙师难不成……?原来如此,难怪上一次繁育的双生令使问都不问直接屠戮二百龙师。 此等深仇大恨,在未曾牵连无辜的情况下,仅仅只是送那些龙师去蜕生,已经足以体现出繁育一脉恩怨分明的端正品行了。 “这是怎么了,嗯?灵砂,怎么跟繁育令使吵起来了?”飞霄带着云璃和彦卿走过来看着灵砂一副终于得救了的眼神询问道,“尼尼,乖,不要欺负灵砂。” 科洛伯尼听到飞霄对自己的称呼头上啵的一下炸起一根呆毛,祂看着飞霄,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尼尼,是在叫我?……你,叫我,尼尼?” 飞霄笑了起来:“你这么可爱,当然得叫尼尼了,好了,当年之事我也知道一些,但灵砂大概只是不小心沾染到了,研究那种东西也并非她本意。” 科洛伯尼吭吭唧唧的接受了飞霄的称呼,就跟祂不在乎三月七这样叫祂一样,能够孕育生命的女性跟父亲一样值得尊敬,然后,祂走到灵砂面前站定。 灵砂发现,这人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恶意又消失了,看来自己是真的受到了那些名声差劲的龙师们的牵连,白白被凶了……天,这孩子在干嘛? 只见科洛伯尼拔刀在自己手指上轻轻一割,不一会,荧蓝色的血珠就在空中凝聚成了一枚小球,待其固化后,科洛伯尼又拔下自己的发丝穿入其中做成一条项链。 然后,这位容貌艳丽的男人对灵砂四十五度鞠躬道歉,并将刚刚那那条项链塞到了灵砂手里: “我为我刚才的迁怒的行为抱歉,灵砂小姐,这个可以固魂,所以……能不能用这个换你把那个东西从丹鼎司的记录里抹除?” 灵砂咔吧咔吧眼,这人的行为着实令她有些惊奇,她向飞霄看去,只见那位将军不断的向她眨眼让她接受,她才放心下来。 其实刚刚她听到飞霄告知她面前这人是位繁育令使之后就有些明白为何祂对自己态度这样恶劣,家人,繁育令使的软肋,一分一毫都碰不得。 “我接受你的道歉。”灵砂拿着那串已经变成了奇物的项链想了想,最后直接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至于那份样品,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那东西早就被我销毁了,可能是处理的时候太不小心,才沾染了一些味道,没想到还能一直留现在被你闻出来。” “……抱歉。” 科洛伯尼低头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虽然这位灵砂小姐是持明族,但她也是一位女性,浅淡的红晕逐渐漫上科洛伯尼的脸,祂为自己刚刚的行为略感羞愧。 “啊,科洛伯尼是好孩子呢。”穹看着科洛伯尼一副小孩犯错道歉后仍显得愧疚的样子不禁感叹道,这种表现真的只有在繁育令使身上才能见到。 “对耶,尼尼真的是可爱的好孩子呢,”三月七试探的摸了摸科洛伯尼脑后的大麻花辫,看科洛伯尼没拒绝就又尝试捏了捏祂那把刀。 丹恒对于三月七的大胆已经习惯了,但对方是繁育一脉的幼子,又是那种虽然凶了点,但依旧符合普遍好孩子表现的性格,问题不大。 果不其然,三月七捏住的刀鞘只是微微张开了鳞片想要顶走粉毛小姑娘的手,但这种算不得反抗的小小拒绝却助长了三月七欺负一把刀的气焰。 看着三月七招呼穹还有彦卿一起来玩弄自己的刀,科洛伯尼求助的看向飞霄和丹恒,但这俩人一个笑眯眯的就这么看着,而另一个,已经拿出手机在录像了。 于是科洛伯尼只好自救,祂拿过漂浮在身后的刀跟好奇宝宝们解释:“它叫咄咄,你们可以把它当成刀,也可以把它当成是我的尾巴。” 灵砂听闻这话来了兴趣,她走上前笑着对科洛伯尼说:“也就是说,这是你的肢体?我能摸摸吗?我还没见过如此特殊的存在呢。” 科洛伯尼先是向后退了半步,然后祂这半步又被祂自己收了回来,不行,不能退,这样搞得像自己比她弱一样:“你,你摸吧……不许抠上面的鳞片!” 灵砂现在完全不计较这人之前对她恶劣的态度了,真实性格这么可爱的话,偶尔凶一点也没什么,倒是之后,可以借这件事多逗逗祂。 毕竟,这是能让自己心情愉悦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第243章 月落西山藏玉弓 科洛伯尼记得,那一天,自己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见到六哥,就是祂浑身鲜血虚弱不堪的样子,而平时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笑嘻嘻的四哥边掉眼泪边给六哥包扎。 因为被割去了太多血肉,哪怕米蒂洛身为繁育令使,哪怕祂的四哥精于丰饶医者一道,都不能立即将祂的伤口治好,只能等祂自己慢慢将身体的亏空休养回来。 但即使这样虚弱的米蒂洛,也在感知到辛格瑞达滴落在祂脸上的泪水时强撑着睁开眼睛安抚的看着祂的四哥。 即使米蒂洛已经没有力气抬手帮辛格瑞达抹去眼泪,祂依旧尽祂所能的释放出柔和而安宁的信息素,想要让家人不再担心。 为了能让米蒂洛安心沉睡,所有人虽心有不忿但却都掩藏的很好,四哥勉强的笑着看父亲把米蒂洛抱进怀里轻拍哄睡。 转头就把自己埋进三哥的颈窝里,没一会,三哥的衣领就湿透了,这样的伤势,六哥至少要在虫母身边沉睡百年才能勉强养好,但也仅仅是好一点而已。 在米蒂洛休养期间,祂的身体停止了成长,这也意味着持续不断的损失血肉极有可能伤及了米蒂洛的根本,祂或许再也不会长高了。 科洛伯尼每天都会去探望身型显得愈发娇小的米蒂洛,不知不觉间,祂已经长得比米蒂洛还高了。 「父亲,六哥的灵魂好像,被一道畸形的水流缠着,」科洛伯尼原本一直以为那是某种米蒂洛自身用来修复伤势的力量,但祂今天却发现,「那东西好像长角了。」 虫母看着每天早上都要重新认识一遍家庭成员的小迷糊颇为无奈,祂摸了摸科洛伯尼的头,以为是自家孩子在哄自己开心:「小七,今天早上记住了军团里几个人?」 科洛伯尼的思维一下子就被岔开了去,也顾不上在米蒂洛灵魂上看到的异象了,祂眉头蹙起,仔细思考着: 「鳞翅目军团里的琳姐姐,嗯,蜘蛛目军团里的高脚杯小姐,膜翅目军团的凉白和南梁……四哥的,四哥,啊,蝎目军团的副官一俗先生,还有,还有……」 虫母摸了摸科洛伯尼的头以示鼓励,这孩子今天能记得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一会该怎么奖励祂呢? 也不知道这孩子喜欢吃什么,还能上哪去找一枚新的星核给祂呢? 「哦,还有后勤军团的凌和微!」 「嘻嘻,全都说对了!我们尼尼真棒!」辛格瑞达的声音从虫母身上传来,虫母的衣领翕动了片刻,一只半黑半粉的小蝎子探出头来,「我觉得小狐狸就要醒了,尼尼你要不要留下来等等看?」 科洛伯尼在虫母身边盘腿坐下,祂倒没像辛格瑞达和纳撒尼尔一样变成本体,大哥说祂长得很漂亮,祂想让六哥一醒来就看到自己漂亮的样子。 虽然说祂也没觉得自己圆头圆脑的本体很丑什么的,但所有人都夸祂本体可爱,科洛伯尼一副小孩子心态的这样想。 虽然祂五官艳丽,用二哥的话来说就是漂亮的像个把自己化妆成坏女人的好姑娘,但祂是男的诶,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嘛,应该说祂的本体很帅气才对。 但随着夜幕落下,星辰不停的闪烁,科洛伯尼都困了也没见米蒂洛醒过来,祂都已经把自己的头发解开再编起来足足三十二次了。 虫母叹了口气,虽然米蒂洛身上已经几乎没有伤痕,但这孩子要醒来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仙舟联盟的幽囚狱中也不知有何种刑罚,竟能伤得到令使的灵魂。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人类的创造力,尤其是在伤害异族和同类上,他们好像总是被无穷无尽的想象力推动去创造出可以残害同族的武器来。 大概又过了一段时间,科洛伯尼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地上画了四千三百八十个太阳才等到了米蒂洛睁眼。 那是一双温柔的粉瞳,眼睛的轮廓和虫母如出一辙,但曾经存于米蒂洛眼底的光还是黯淡到几乎要看不见了,祂的眼中如今尽是疲惫。 巡猎星神岚在得到米蒂洛醒来的消息的那一刻直接跨越了多个星系来到蠹星,但那位星神却只敢远远的看着。 后来还是米蒂洛主动去找岚,岚才肯再次踏上蠹星的土地,祂跟岚提出想要离开仙舟联盟,岚同意了,甚至还希望米蒂洛能尽早离开这个伤祂至深的地方。 米蒂洛却总是想最后去看一眼祂跟雨别道别的地方,于是,在岚的帮助下,祂甩开了时刻跟随保护祂的兄长们,一个人偷偷溜到了罗浮仙舟上。 仙舟还是如同以往一样,似乎没有自己,仙舟民的生活也一样很好,云骑军也照常操练,似乎大大小小的战役并未让这个联盟应付不暇,反而以战养战活得很痛快。 祂去见了仙舟罗浮的将军,那位笑声爽朗,人有点不靠谱但跟祂相处愉快的腾骁将军在看到米蒂洛时一脸惊喜,惊只是一瞬,但喜却一直留存。 最终腾骁将军什么都没问,只是给了米蒂洛一份罗浮仙舟新版本的地图,还有一张近期出生的孩子们的名单,幼崽总是能唤起人心中最美好的情感。 结果在米蒂洛参与罗浮一个世代任职于地衡司的家庭的试儿时,被那个小小年纪就一脑瓜子蓬松白发的人类幼崽薅住了尾巴毛。 那可是摆了几百个小玩具的平台,笔墨纸砚,算盘元宝,刀枪剑戟,但那个孩子却噌噌爬到人群中一把抱住了米蒂洛新长出来的大尾巴。 这或许是命运赠予我的临终关怀吧,米蒂洛将抱着祂尾巴不撒手的小娃娃抱起来,一头白色绒毛的人类幼崽瞬间就开心了起来。 甚至他还伸直了小手想摸一摸米蒂洛的耳朵,金色的眼瞳与粉色的眼瞳相对,米蒂洛瞬间就决定再在罗浮停留一段时间,祂不想放弃与这孩子难得的缘分。 面对景元的父母米蒂洛绝口不提自己玉弓的身份,只说自己是远游归来的狐人飞行士,既然与景元有如此缘分,祂也乐于留下来陪伴这孩子一段时间。 时间就这样瞬息而过,后来,是身在蠹星的虫母因为一直等不来自己孩子的回归,所以亲身来到仙舟罗浮之外与巡猎星神进行交涉。 岚遮蔽了虫母对米蒂洛的感知,虫母知道自己第六子对仙舟的不舍,但也不能在伤还没彻底好全的时候如此放纵祂。 但那位巡猎星神好像有点拎不清,反正当时被虫母放在衣领里带着跟岚打架的科洛伯尼是这样想的。 蠹星的环境比任何一处地方都要更适合蕴养米蒂洛受损的灵魂,然而岚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虫母从仙舟带回自己的孩子。 而带着担心米蒂洛的繁育双生子来的药师和被艾维利塔拽过来的阿哈并没有要阻止这场战斗的意思。 药师希望虫母能赢,而阿哈则是觉得作为同盟星神打出真火特别有乐子,诶呦呦,看那只小破船上的人紧张的样子,阿哈要笑破肚皮了。 仙舟罗浮被两位星神力量对轰的余波殃及,如果不是米蒂洛变回本体拉住了仙舟,这艘人类巨舰险些就侧翻了。 对于景元来说,那是一场突兀的没有道别的离别,令他印象深刻,也时常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虽然他和米蒂洛并没有完全断绝联系,但仙舟到蠹星的信号传输也要让他等上好久好久才会看到回复。 对于从小一直陪伴他的人的离开,景元仍失落了很久很久,他以为自己会习惯的,然而直到现在,他都没能习惯自己视为亲人的米蒂洛不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第244章 白刃归鞘仍是意气风发 神策府内,闲杂人等一概被景元挥退,就连平时帮忙整理案牍的文员也一个不留: “早些时候在司辰宫,晚辈已向炎老介绍过星穹列车的客人了,不过那时人多耳杂,只能寒暄些琐事,现在,我将三位正式引荐给炎老。” 景元转向被彦卿带进来几人,在看到科洛伯尼后景元明显的顿了一下才点头致意,而科洛伯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在身前比了个叉,示意之后的事祂不会听。 景元乐于看到科洛伯尼对此次事件有自己的判断,晟衍天君的使者应该自持身份保持中立,不轻易下场才对。 但私底下,他还是很愿意与繁育令使们维持亲近关系的,米蒂洛和他一同定下的计划,但实施之时却未见祂入场,想必是在匹诺康尼事件中出了意外。 但看科洛伯尼和星穹列车几人在提到米蒂洛时都毫无异样,看来玉弓的身体状况尚可,大概只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息。 趁着景元转向怀炎继续介绍星穹列车三人组,科洛伯尼怀里抱着自己被灵砂摸到炸鳞的刀心疼的安抚着。 但祂没看见自己脑袋上一根呆毛也一翘一翘的晃着,引得穹和三月七频频去看。 好烦好烦,丹鼎司的持明们果然都一个样子,把别人的血肉肢体都当成是自己的研究对象,那种难以言喻的布灵布灵闪着光的野心,令人讨厌,哼! “诶,那孩子怎么了吗?”怀炎说着说着,视线也顺着穹和三月七频频看过去的方向扫过去,结果他一下子就被科洛伯尼脑瓜上扭来扭去的呆毛吸引了。 可能是因为科洛伯尼的长发都好好的编在脑后的大麻花辫里,祂脑袋上就只有一根短短的呆毛炸起来了。 众人的视线跟着科洛伯尼的呆毛左右移动,这时,旁边的云璃喵嗷一声就冲了上去,对着科洛伯尼的呆毛闪转腾挪。 “我就说嘛,科洛伯尼被灵砂小姐摸炸毛了,”三月七小声的跟穹嘀咕,科洛伯尼耳朵太好使了,搞得她完全不敢大声说话,“你瞧,这不是现成的逗猫棒嘛。” “云璃原来是猫吗?”穹看了看脑袋上冒出耳朵,屁股后面冒出尾巴的云璃问一脸慈爱的怀炎将军,“那彦卿说的有小猫溜进工造司,难不成,就是云璃?” “对哦,”彦卿挠了挠头,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我记得那天,将军给了我一笔零花钱,让我去买几柄新剑放松一下……” “你放开我!放开我!” 云璃的喊声传来,不出所料,她再一次被科洛伯尼掐着后脖颈上的肉脚不着地的拎了起来,科洛伯尼这回可是一点都没手软,掐的非常用力。 “朱明仙舟的小崽子,你当时在街上撞飞小小金的剑就算了,想不经我同意就随意触碰我的刀我也没说什么。” 科洛伯尼异色的双瞳都要烧起来了,祂的长发披散下来,很明显,是发绳被抓断了:“现在又抓散了我的辫子,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自己的头发晃来晃去的引人注意,怪我干什么?”云璃张牙舞爪的想要去抓科洛伯尼的脸,“那家伙不好好拿剑就不要用!罗浮的剑士不过啊!” 啪的一声,科洛伯尼的长刀就抽在了云璃屁股上:“你,再说一遍。” “哼!说就说!罗浮剑士不过如此!”云璃梗着脖子挣扎的更厉害了,她直接伸手指着彦卿,“他不过就是会做人而已!阿谀奉承!谄媚!上谄下渎!” “你!”彦卿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但他知晓这里是正式的场合,他应该收敛自己的脾性,不能为将军增添麻烦,所以,他也只是咬牙忍下这些污蔑,并未作出任何失礼之事。 景元眼神锐利,他拢着彦卿的肩膀将他拉到身边,让自己的弟子靠在自己的身上,就如同当年米蒂洛将少年的他护在身边,为他挡下所有流言蜚语一般。 突然,一种恐怖的势蔓延开来,笼罩了整个神策府,让人瞬间觉得这整栋建筑都直接陷入了深不可测的无尽之渊一样。 而势的源头正是科洛伯尼,云璃早就蜷缩起身体被吓的不敢出声,就连怀炎都严阵以待,丹恒更是把穹和三月七护在身后。 “怀炎将军,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气过了,”科洛伯尼的声音很冷,配上祂那艳丽的容貌,在怀炎的眼中就像是刚刚得到阎王应允来还阳复仇的恶鬼,“我应该已经表明了我个人所站的立场,但这似乎一点都没能让你重视起来啊。” “祸从口出的道理,是人都知道,我忍不得你徒孙在三的出言不逊,你身旁那位景元将军是我六哥看中的家人,他的弟子自然也是。” 科洛伯尼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逐渐显露出一块块一块的拼图状纹路,有些突出出来,另一些塌陷下去,祂的长刀出鞘,刀尖抵在云璃的尾巴根上: “怀炎将军,斩尾之刑,是这样下刀的吧?” 怀炎叹了口气,祂不觉得这位繁育令使会真的下刀,既然家人是祂最看重的,那想必,见过玉弓重伤模样模样的祂,必然会不忍如此对待一个孩子。 看景元小子闲适到还有心思研究这位繁育第七令使力量构成的样子就知道,科洛伯尼生气是真生气,但也不会故意去伤害谁,更何况那把刀大抵…… 云璃感受着冰凉的刀锋顺着自己的脊椎下滑,她想收起尾巴,但在这恐怖之势的威胁下,她什么都做不到。 彦卿从景元身后探出头来,他先是抬头看了看自家将军悠哉悠哉的研究一块小拼图,又看了看掏出零食边吃边看的星穹列车三人组。 甚至之前极为警惕的丹恒,现在嘴里都被三月七塞了一根棒棒糖,科洛伯尼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势确实恐怖,但也只有势,没有丝毫杀意。 很明显,科洛伯尼仅仅只是生气,并且没有气到要杀人的地步,做出这样的行为大概是为了给不分场合出言不逊的云璃一个深刻的教训。 而且,通过穹对科洛伯尼力量的描述,丹恒大致可以推断出,那柄刀…… “科洛伯尼先生,”彦卿的喊声打断了丹恒的思绪,所有人都没想到,最先站出来尝试跟那位气愤至极的繁育令使交流的,会是这位景元的小弟子,“请您冷静一下,彦卿,彦卿有话要跟你说!” 科洛伯尼向下滑动的刀尖停顿下来,祂异色的双瞳先是瞥了一下一脸鼓励的看着彦卿的景元,然后才盯着彦卿看,这只小小金,好像格外勇敢呢。 第245章 少年的成长令人欣慰 那大概是琥珀历2149纪,拉格沃克,拉扎莉娜和铁尔南趁着公司忙于反物质军团和星核之灾时,带领匹诺康尼的居民吹响了抗争的号角。 这三位无名客一起组成了钟表匠这个形象,然后,他们就在在建设最初的匹诺康尼的时候,从一颗休眠状态的星核上发现了科洛伯尼。 科洛伯尼是被人类养大的,准确的说,祂是被一手塑造起匹诺康尼的那位钟表匠养大的,甚至连名字都是那三位无名客一起抽签决定的。 虽然科洛伯尼受到诞生之地的影响太大,导致祂几乎时时刻刻都处于遗忘状态用以抵抗同谐的同化,但对于养大了祂的无名客们,繁育第七令使记得一清二楚。 祂被三人璀璨的灵魂保护着,努力的记下他们风尘仆仆的过去,守护家园的责任以及开拓世界的梦想,直到被加拉赫送回蠹星后才断了联系。 繁育令使的年龄大概只能按照琥珀纪来算,也就是一琥珀纪为一岁,毕竟毕亚斯在祂出生后第三个琥珀纪还是一只外骨骼柔软的幼崽。 科洛伯尼是繁育第七令使,祂跟前六位令使的年龄差距很大,而时常处于遗忘状态的祂对自己年龄的认知只会更小,换算下来,祂也就比彦卿大一点。 年龄处于舞象之年的少年总是嫉恶如仇,意气风发的,虽然科洛伯尼长着一张蛇蝎美人气质的脸,还有足以被人抬头仰望的身高,但祂确实是个可爱的好孩子。 因为被品格优秀的人类们养大,科洛伯尼的思考方式更偏向于思想成熟的人类,当然这其中的种种原因也不乏某几位哥哥太不靠谱的缘故。 科洛伯尼其实挺能忍的,不然祂早就被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折腾到崩溃了,虽然祂知道那对双生哥哥是好心,但有时候还是会因为那俩人的行为而感到憋气。 因为上次喝多了哥哥们送的饮料导致拉肚子,所以这次就干脆全换成干的,一口水都不给祂喝的那种极端行为,也就是那对双生的繁育令使能干出来了。 但云璃这次是真的惹到祂了,无论是从不合时宜说话不过脑子的插嘴,丝毫不顾社交礼仪随意触碰他人武器的行为,都准确的踩在了科洛伯尼的雷点上。 当着大白的面说小小金这不好那不好,侮辱人性品格的词汇张口就来,大白还得碍于怀炎将军的和稀泥而保持沉默,看得祂着实憋屈。 这种不分场合的娇蛮任性很没礼貌,可是,为了罗浮暂时还可以稳住的局势,所有人都得忍着,但科洛伯尼忍不了,以祂的身份也没必要去忍。 虽然科洛伯尼是作为晟衍天君的使者被邀请至罗浮观礼的,祂本应在明面上保持中立,但大白是谁啊,那可是自家六哥最喜欢的猫猫。 而在初次见面后,已经单方面将景元和彦卿当作家人的科洛伯尼必然是不能让他们受到委屈的,祂还想让那只特别乖的小小金叫自己哥哥呢! 所以,祂不会真的斩断云璃的尾巴,但利用自身的天赋和势去吓唬这无法无天的熊孩子,让她长长记性还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由祂肢体形成的那把刀,更多的被祂用来斩断无形之物,也就是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之间的关联。 科洛伯尼原本想斩断云璃本体的尾巴与她身体之间的关联几天,猫崽子没了尾巴就无法掌握平衡,让她重新学习如何行走就是最直接的能让她安生下来的方式。 但既然小小金在祂动手之前开口喊住了祂,那科洛伯尼也愿意听听看,彦卿究竟是想如何说服自己罢手。 “科洛伯尼先生,”彦卿从景元身后走出来,面对盛怒状态的繁育令使他确实也是有些害怕的,“彦卿很感激您能为我这样的罗浮剑士打抱不平……” “继续。”科洛伯尼并没有放下刀,但祂见彦卿犹豫就稍稍收敛了自己的势,皮肤上凸起或者凹陷下去的拼图纹路也消失了一部分,让祂显得没那么非人了。 彦卿深吸口气,他抬头直视着科洛伯尼的双眼:“待演武仪典开启之日的钟声响起,彦卿将代表仙舟罗浮云骑军,站上擂台,接受四方骁勇之士的挑战。” “彦卿自小就被将军带在身边,教授剑术与兵法,每日挥剑斩击一万次,刺击一万次,如是往复,从未觉得一心练剑是什么枯燥艰难的事。” “嗯,然后?”科洛伯尼将云璃放在地上,但祂那把已出鞘的长刀仍旧抵着云璃的后心,容貌艳丽的男人似乎在彦卿身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进而笑的危险。 “曾经的彦卿即便是登上战场与那些恶形恶状的孽物交锋时也一无所惧,但在某一天,我接了某人一剑,在那一剑到来的瞬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后来,彦卿便被玉弓大人塞了大量的习题,每日的训练,巡逻加上绞尽脑汁的做题让我逐渐无暇顾及当时的心境,只是日渐沉稳下来。” 科洛伯尼向彦卿的方向走去,但祂的刀却被留在原地依旧保持着可以随时威胁云璃生命状态的样子:“彦卿,这是好事,也是你的成长,那么你是否仍对此感到迷茫?” “是的,科洛伯尼先生,我之前仍时不时会问自己,我究竟为何而挥剑?如果注定要面对下一场失败,我又为何要继续挥剑?” “是为了找回胜利的快乐?为了回应将军的期待?还是为了留下云骑功勋?” “将军能指教我剑术,却不能教我挥剑的理由,他对我说:挥剑的理由,必须由我自己寻得,为此,彦卿百般苦恼,辗转反侧……” 彦卿看着向他走来的繁育令使,科洛伯尼和米蒂洛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比起玉弓大人那种长辈,科洛伯尼更像是能引领他前行的……哥哥? 彦卿并没有使用兄长这个比较正式的称呼,少年的直觉总是准确的,彦卿从科洛伯尼的种种行为判断出这位繁育令使的年龄并不大。 就很像那些十七八岁刚刚成为小队长的云骑一样,有着直白的性格也很懂得人情世故,跟这类人交流并不会让你感到任何不舒适,反而能学习到很多。 “那现在呢?”科洛伯尼已经走到了彦卿身前,祂伸手向彦卿要过一柄飞剑,屈指一弹,清脆的嗡鸣声响彻神策府,剑上的辉光足以显示彦卿心性之坚定,“你是否已经有了答案?” 彦卿惊喜的看着似乎变得更锋利了的飞剑点点头:“是的,虽然彦卿之前确实如那位朱明仙舟的客人所说的踌躇不前,因自己的畏惧之心影响到了手中之剑。” “但作为云骑的一员,将军的弟子,我背负了很多,而且注定要背负更多的东西,而一场失败,仅仅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科洛伯尼示意彦卿将所有的飞剑都交给祂,剑魂因主人道心不稳而蒙尘,待这孩子之后一柄一柄激活怕不是要浪费许多时间,倒不如祂一次都给处理了。 随着一柄又一柄如同被拭去旧日风霜的飞剑在科洛伯尼手中嗡鸣开来,彦卿的眼睛也随之越来越亮,似乎,想通一些人生的小小困惑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科洛伯尼先生,我现在能感觉到只有在彦卿挥剑时,我可以放下一切,我喜欢那个倾尽全力向前方阻碍挥出一剑,一往无前的自己。” 彦卿腰间的佩剑跟无数把飞剑同时共鸣着,剑刃在空中微微颤动,似乎在为自己的主人高兴:“彦卿也正是为了这样的自己而挥剑!” 无数道剑影出现在彦卿周身,汇聚成了万剑齐鸣的宏景映在景元眼中,这就是他为之骄傲的弟子,彦卿。 而在科洛伯尼眼中,面前少年灵魂上的最后一抹灰尘彻底散去,少年的灵魂纯净而温暖,柔韧而坚毅。 灵魂是生命的奇迹,而繁育一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宇宙中能有更多如同面前少年一般的生命在宇宙中绽放出自己一生的独特色彩。 一切,都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 第246章 好人不长命 在暂时解决了少年少女的矛盾又与他们告别后,飞霄反弹了跟灵砂的讨价还价后信步来到古海滨岸等待两位下属。 片刻后,两个身影一高一矮的向她走去,却只有一串轻巧缓慢的脚步声,飞霄几乎是在两人接近的时候就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 “回来了?”飞霄并没有转身,她只不过是动了动自己一侧的耳朵,但她的视线仍落在古海中央的建木之上,“你们见过了景元和那位小令使,也到处逛了几个时辰,有何感想?” 椒丘觉得飞霄应该已经大致对罗浮的境况有所了解,所以,他也就准备随便那么一说,神策将军明面上确实是想借演武仪典示众以强,以此来证明罗浮在建木灾异之后的局势太平无恙。 但随演武仪典所涌入罗浮的人群可是传播不安和流言的最大漏洞,在椒丘看来,不安稳的休养生息而是迫切的向外展示自己的安定简直是下下之策。 一步错步步错,但有一点很值得他注意,飞霄将军口中的那位小令使是谁? 椒丘可以肯定,自己确实只在司辰宫面见了两位将军,而其间他并未感知到其他令使级别存在的气息。 “街上的云骑颇为警醒,可见那位将军还是明白这层道理的,”然而貘泽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点,自顾自的汇报着他在街上的见闻,尤其是金人巷的饭店和吃食,“至于别的,我瞧不出来。” “以后有这等面见将军的好差事,你还是饶了我吧,我一个随军医士怎么就要被推到台前,和两位将军谈笑风生了呢?” 椒丘扶额叹气,貘泽这小子在交流的时候光盯着神策将军的脖子和脸看了,也不知道是那位神策将军长得太好看还是就这么符合貘泽的审美,反正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别抱怨了,我看你们两个身上也没多几个窟窿眼嘛,不过,你们真没见到那位小可爱吗?从时间上来看,你们应该刚好能打个照面来着。” 飞霄转过身来,她先是看看一脸阿巴阿巴但清楚的表达了自己不愿意继续承担这项台前工作的貘泽,又瞅瞅脑子似乎转不过来弯的椒丘。 “那应该是刚好错过了吧。”椒丘耸耸肩,令使这种存在,能不见就不见,嗯?貘泽好像知道些什么? 之间貘泽将手抵在下巴上仔细思考了一阵:“将军,你说的小令使,是那只藏在神策将军领口里,我盯着祂看久了会跟我做鬼脸,听到椒丘对那位将军阴阳怪气后气的直跺脚的那只,呃,白色的小蚂蚁吗?” “所以你盯着的不是神策将军的脸啊?”椒丘一脸意外,随后他又松了口气,要是貘泽看上神策将军可就不好收场了,还好没有。 飞霄愣了一下,椒丘和貘泽说的两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可太大了,先不说他俩对待那两位将军是什么样的态度,有没有展示出曜青仙舟坦白直接的良好风貌来。 光是貘泽一直盯着人家衣领看就足以显示神策将军优秀的涵养了,被一直盯着还不生气,那是真的厉害,或者说那位闭目将军并不在意这些视线。 所以,罗浮将军景元大抵是心有成算,清者自清无惧高层的问罪与审查,飞霄立即想到关于元帅华力排众议示意景元接手罗浮将军之位的传闻。 说不定自己来只是走个过场,连炎老都是被派来安某些人的心的,看来自己的选择没错,在接触之前先摒弃成见,观对方所成之势再下判断。 而这所成之势嘛,自然就是街上云骑的风貌,人们的风评,还有与他亲近之人的行止,既然那位能看到人类灵魂小令使与他如此亲近,可见其一生的修身洁行。 “哎,可惜了,你们没遇上尼尼的人形,”飞霄又将身体转回去,这回她没有看着建木了,而是虚焦着双眼,盯着古海泛起的波涛,“那小可爱长得可是很好看的。” “对了,将军,你已经见过衔药龙女了吧?”椒丘没有顺着飞霄的话题继续下去,反而是问起了在他心中更为重要之事,“能否让我瞧瞧她开出的诊断处方?” 飞霄舒了口气,她单手叉腰动作闲适:“对于我的情况,龙女也无法可施,只是让我‘吃点好的’。” 气氛一时间凝滞住了,椒丘沉默片刻,他双眼中突然倾泻出重重的疲惫却又在下一刻被他自己收了回去:“…就算是名动一方的衔药龙女,也没法子么?” 飞霄看椒丘的耳朵都有些耷拉的样子略有些担心,她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但总归,只有堵死了椒丘这条与衔药龙女商讨的路,椒丘就能秉持着医生的命是病人的这个执念一直好好活着。 椒丘却把飞霄对他的担忧当成了是对自己生命无从延续的忧虑,他抬眸认真的看向飞霄:“不必担心,我会完成当年的承诺找到医好你的办法,眼下我已有了眉目。” 而飞霄却没让自己这位医者兼幕僚看到自己面上的欢欣,她只是如同每一次椒丘向她承诺的那样回复他:“椒丘,生死之事,自有定数。” “你刚刚说我将景元视作敌人…不,我的敌人从来只有自己。” 微风吹过,轻抚三人周身那安静的气氛,宿命就像是一座巨山重重的压在飞霄和椒丘身上,真可谓是病者不自知,医者不自医。 “吃点好的,”貘泽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而不是嫌椒丘和飞霄谈论的时间太长而溜号了,“所以…晚上我们吃什么?” 不知道是谁先噗嗤一下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然后立马憋住了,总归不会是对貘泽打破沉默气氛的方式而略有嫌弃的椒丘。 “你小子…到底会不会看气氛?” 而貘泽面对椒丘的嫌弃只是扭过头去装作没听到一样,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呼的一下就消失了身影。 “谁?”椒丘瞬间拿出羽扇挡在飞霄身前戒备起来,哪怕他并不擅长于武力,但作为医士,他还是很精通下毒手段的。 然而,那人随手一挥就架住了貘泽刺向祂后心的短刀,随着貘泽弃刀回撤,那人也转过身来。 幽蓝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高马尾,男人的发尾微微燃烧着蓝紫色的幽焰,随着祂转过头来,曜青仙舟三人组都愣住了。 因为这人身着一身旧制云骑军军装,暗蓝色的瞳孔中毫无人性的色彩,但祂脑瓜顶上却戴了一小坨粉色毛绒绒的装饰品。 而男人却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不和时代的奇装异服有多奇怪一样,祂眼珠缓慢的转动,先是看向了貘泽,再然后是椒丘,最后,落在了飞霄身上。 啊,被发现了,不过没事…这好像是,我的,嗯……家养猫咪之一? “你们晚上吃什么?”岚开口,面无表情的问眼睛里都是问号的那三位仙舟子民,真心的期待着三人能给出点正常的反应,“有推荐吗?” 第247章 祸害遗千年 椒丘自认为已经经历了很多,比如残忍酷烈的战争,比如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生命再度不顾一切的赴死,再比如……毛肚老了他也能坦然应对。 但现在这个情况,椒丘捏紧了自己的羽扇,这都是第七十二锅了吧,谁家正常人吃火锅连汤底都要喝光啊!这可是爆辣九宫格啊!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 岚原本还想继续喝火锅汤底,这种鲜艳的红色让祂觉得自己身体都暖起来了,但祂头顶的粉色毛茸茸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活的?”貘泽从刚刚就一直盯着蓝发束起成高马尾的男人头顶的粉色毛绒绒,他总觉得那东西的气息跟自己之前见到的白色小蚂蚁很相似。 “嗯,我的崽子。” 岚回应了貘泽一声,接着祂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头顶的小家伙捧下来,一团幽蓝色的火焰亮起,粉色毛绒绒就像是看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猛的扑了过去。 飞霄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个食量和口味震惊了金人巷所有人的男人,她觉得这人的衣着怎么看怎么像是星历4100年前的军队服饰。 那时候就连巡猎星神岚都尚未成为仙舟联盟的正庙正神,嘶,他们不会刚好碰上帝弓垂迹了吧?这难不成是微服出来遛娃的吗? 不对啊,这崽子怎么是粉的,这人都是蓝毛,怎么着也得……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难道是把别人家的孩子偷来当自己家的养? 岚抬头瞥了一眼一脑子奇怪想法的飞霄,眼看着飞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以置信,祂不得不开口解释:“亲生的,我喂大的,我的崽子。” “啊哈哈哈,您误会了,误会了,”椒丘立即打断了要说话的飞霄,他怕飞霄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我们将军不是质疑您的崽子跟您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 “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没觉得这孩子长得像您,啊呸,真,真的一模一样,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一样。” 椒丘要疯了,他的耳朵绷得笔直,尾巴也僵硬着,自己的嘴怎么能瓢成这样,怎么能直接把心里话就这么吐噜出来了,救命啊,要出狐命了! 但飞霄和貘泽却动作一致的转过头去,天知道他俩憋笑憋的有多辛苦,但岚却并不觉得好笑,祂极其认真的回复了椒丘的话。 “祂确实像祂的父亲多一些,但也确实是我的小月牙。” 岚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吃完那一小团火又困歪歪的打瞌睡的米蒂洛的后背,小绒蛾将自己细长的小腿轻轻搭在岚的手指上就又睡过去了。 “所以,你是…祂妈妈?”小龙女富有特色的小奶音从岚的腿边传来,白露正抱着一杯仙人快乐茶小口小口的嘬着,“嗯,男妈妈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岚低头看向尾巴上炸出两颗电火花的小龙女,祂忽然有点词穷了,说自己是米蒂洛的监护人吧有点不够亲近,但其他的称呼,好像都不能解释祂俩之间的关系。 “……是监护人。” 岚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看热闹的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怜爱起来,众人窃窃私语,猜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位一看就很优秀的男性甘愿帮人家养孩子。 白露张着嘴,她以为自己在丹鼎司已经见过很多奇怪的人了,比如洗澡一不小心把瓶子坐进去的,比如穿的内裤掉色了以为自己得了绝症的。 但她还从没见过被洗脑到这种地步还无怨无悔的家伙,放弃治疗吧,这人绝对是药石无医了。 岚面对着众人的目光既无语又无奈,目前这个情况,祂又不能让米蒂洛调动基因库变成小火球帮祂证明一下。 算了,还是先去找神策吧,微风吹过,岚的身影直接随风消失,徒留原地一众人怀疑自己不是见鬼了就是眼花了。 白露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冲着曜青三人组里看上去脾气最好的椒丘就跑过去了,她抓着椒丘的衣摆在粉毛狐狸困惑的眼神中爬到祂怀里坐好。 然后她才向着飞霄眨了眨眼悄悄地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飞霄也回了白露一个‘吃点好的’的口型,两人就在椒丘眼皮子底下完成了所谓的密谋。 貘泽在一旁默默的啃着饼,装作没有看到龙女和飞霄的肢体动作和她俩的眼神交流,但有一点他很在意:“将军,那人是谁啊?” “我也不太能确定,你们要不要猜猜看呢?” 飞霄摇了摇头,但虽然她口中说着拒绝的话,但她脸上的表情可不是那么说的,那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一定是得知了一个能把椒丘吓到跳起来的大秘密,貘泽这样判断。 “不猜,”很好,貘泽拒绝的干脆利落,随即他站起身,“我还没吃饱,得再去买几包笼子。” “诶,给我带点川味的回来,不要笼子要包子!”椒丘向貘泽扔去一个钱袋,貘泽反手接住后身影瞬间没入人群,遍寻不着了。 白露把自己的小点心分了椒丘一块,接着,她从椒丘腿上跳下来哒哒哒的向飞霄跑过去将一个豆沙包塞到飞霄手里。 飒爽干练的狐人女子一把捞起白露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而白露似乎也很享受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安闲的窝在飞霄怀里让飞霄摸头。 飞霄觉得自己今天被逗笑的次数比往常可多多了,哎哟,好想找个人聊聊这些个事,要不明天就去找驭空姐姐吧,也不知道她是否有空。 自上次与驭空分别,两人大约有三十年未曾相见了,时间过的飞快,人一生中还能有几个三十年呢? “好多个哦,飞霄姐姐,”白露在飞霄怀里仰起头,回答了狐人女子自言自语间问出来的问题,“三十年,狐人要是健健康康的话,能活至少十个呢!” “如果将军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可能连五个三十年都活不到。” 椒丘正在分析白露给他的点心的原料,他从未见过如此能量充沛的食材,若是能拿来入药的话…… “所以说,你给你家将军多做点好吃的就行了,”白露终于喝完了那杯仙人快乐茶,她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小肚皮,一扭一扭的从飞霄的腿上出溜了下来,“就是,吃·点·好·的,营养跟上了就行了嘛,有什么值得你纠结的。” “真的吗?衔药龙女可别骗我这个小小医士。”椒丘一副笑面虎的样子看着白露,但白露早就对这种毫无攻击性的表情免疫了。 “等飞霄姐姐跟小七哥哥签完了合同,有的是名贵药材任你挑选,”白露叉腰挥手,一脸骄傲,“罗浮持明饮月君预备役,说话一言九鼎!” “椒丘叔叔,飞霄姐姐,你们可得好好当个祸害,陪白露一起活上千八百个三十年呢!” 第248章 传闻不可尽信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祸害遗千年是这么用的吗?”在飞霄的哈哈大笑声中,椒丘轻轻的捏住了白露的脸威胁道,“叔叔可是会吃掉用词不当的小孩的。” “本小姐可不怕你!小七哥哥,小狐狸哥哥,半半哥哥和六毛哥哥,星穹列车的哥哥姐姐们,还有将军叔叔,符玄姐姐和彦卿弟弟都会保护我的!” 白露也捏住了椒丘放在她脸上的手指,小龙女笑的一脸狡黠,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告诉她的生存秘诀她可是记的牢牢的: 打不过就跑,敌人追上来就去找能打得过的打,这期间白露只需要给大家助威呐喊,顺便搞搞敌人的心态就好了。 这不就是找靠山吗? 这可是白露最擅长的东西了,像她这么珍贵的衔药龙女,此处指身份特殊,攻击力不高,还会医术,可不是到哪里都有人愿意当她的靠山吗? “唔,”白露的手顺着椒丘的手指摸到了他的手腕上,在椒丘‘你个小姑娘号脉姿势还挺准’的表情下神色郑重起来,“你最好少吃点辣的,木叔丘叔叔。” “你绝对是故意叫错的吧,”椒丘脑袋上冒出一个红色的十字路口,然后他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名字,“我是椒丘,椒,花椒的椒!你药典背的这么顺溜,不可能不认识这字!” “嘿嘿,木~叔~丘~叔叔,白露可不是故意的呀,”小龙女尾巴上闪着电火花,嗖的一下蹿回了飞霄身后探出头来,还冲椒丘做鬼脸,“嘻嘻,你抓不到我!” 椒丘看着冲他略略略的衔药龙女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身份极高的其实也没有那么熊的熊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话题。 “所以,为什么说让我少吃点辣的?”椒丘提问的语气还算认真,随着衔药龙女的善名传遍仙舟联盟的则是这位白露小姐出神入化的医术。 同为医者,同行的判断还是值得参考的,要知道,椒丘已经算不得年轻人了。 “你问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已经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判断了吗?”白露眨眨眼睛,说的很笃定,“总之,除非你自己想通,否则根本不可能摆脱对‘辣’的依赖。” “椒丘叔叔,你的肠胃已经很习惯于这种疼痛了,所以普通的辣度已经几乎快没有作用了对不对?” 椒丘点了点头,他确实在寻找更辣的东西:“衔药龙女有何赐教?难不成还有比九宫辣汤辣度更深的药膳吗?” 白露瞅了瞅飞霄,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那东西,如果椒丘真的去试了,她可不会负责治疗啊。 “难道是什么非法药物?”飞霄看白露一直盯着自己犹犹豫豫,开口问道。 白露摇了摇头:“倒不是非法,也不是药物,是那种很昂贵的可食用武器保养精油,罗浮之前跟大狐狸哥哥交易的时候特意多要了些给云骑军卒们保养武器用。” “然后丹鼎司的医士们就接收到了好多因为好奇那精油是什么味道结果被辣到口吐白沫的云骑们,曜青没有这种武器保养精油吗?” 飞霄想了想,似乎底下的人有提过这种防护剂,但因为仙舟曜青战事太多,武器折损率太高,根本没有要购买这种保养物品的必要。 “没有,不过到时候可以跟那位小可爱提一下,”飞霄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琼实鸟串递给白露,然后她转向椒丘扔了两只川味包子过去,“貘泽,回来了就别藏着。” “怎么总是爱躲着吃东西呢?” 貘泽刷的一下就出现在了椒丘身旁,他面无表情的叼着包子,手里还提着一兜子肉串,显然是满载而归的样子。 但他听到飞霄的问话却满脸幽怨:“将军,你又抢我和木叔丘的饭…还有椒丘让我买给龙女的红串串。” “诶呀,这不是顺手嘛,”飞霄戳了戳白露鼓起来的腮帮子,然后就因为得到了龙女小手轻轻扒拉她手指的动作而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指,“白露跟那位景元将军关系很好吗?” 白露咀嚼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下,这个问题让她瞬间警惕起来,虽然飞霄现在也算是她的病人了,但是: “飞霄姐姐,你是在问神策将军与罗浮持明族的关系,还是单纯想知道景元叔叔与白露的关系呢?” 飞霄对白露的政治灵敏度感到意外,但更多的则是惊喜,看来这位似乎被架空了的龙女大人也并非如同传言中那般孱弱。 “白露,罗浮的龙师也状告景元不顾盟谊,说他放任流徙在外的饮月龙尊重返罗浮,打开鳞渊境古海,干扰持明守望建木的责任的这件事,你知道吗?” 果然,白露点了点头,她就说,另外两位仙舟的将军不可能无缘无故为了一个演武仪典就带仅带着自己的亲信踏入罗浮仙舟。 “作为罗浮持明龙尊预备役,白露不会在这种问题上隐瞒,所以,接下来本小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可信的,飞霄将军,你大可将我和罗浮龙师们分开来看。” 白露将吃了一半的琼实鸟串收好,一脸正色,虽然自己还未能继承饮月君之名,但这笔账可以先记下,待到她实权在握的时候再慢慢清算。 白露曾经跟丹恒认真谈过饮月君身份之事,在那之前,白露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龙尊的控水之力,甚至还多了操控雷霆的能力。 在丹恒和米蒂洛对她进行的短短七天的教学中,白露在云吟术和引雷术上进步神速,可以说是一点就通,一试就会。 排除年龄和经验的因素,她在跟饮月状态下的丹恒对战大抵是四六开的,虽然丹恒并未使用全力,白露也未对自己展开治疗。 待到那些龙尊们腾出空来到罗浮为她举办认证仪式,她就会成为罗浮持明未来在位百年的实权龙尊,到那时候,饮月君的过去就可以跟丹恒完全割裂开来了。 白露不惧责任的束缚,当然她也同样向往自由,但跟丹恒那种希望能够远离是非的状态不同。 白露在诞生后漫长的几百年中得知了若想得到无拘无束的自由,首先就要握紧能压制一切不和之声的权利。 强权和实力对于持明龙尊来说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有了这两个东西还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就单看那位前代饮月君丹枫所行诸事,又有哪一位龙师敢张口说些什么,最多就是私底下发发牢骚,然后处理事情的时候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按丹枫的意思来。 白露觉得自己的任性跟丹枫也有的一拼,毕竟,人生在世几百年,为何不能活的肆意一些。 道德是什么?素质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握权力者的所作所为就是素质的标杆,而他们永远立于道德的制高点上。 小小的电火花在衔药龙女已经摘去了枷锁的尾巴尖上噼啪作响,虽然白露仍是一副幼小的模样,但飞霄切实的感受到了面前这位龙尊预备役的强大。 似乎只要耐心等待一个契机,白露就能一飞冲天,这位小小的龙女内心已然有所觉悟……啊,还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第249章 别的神从天空俯瞰我们的神来到人间 此时的神策府内气氛并不显得像刚刚一样焦灼了,毕竟怀炎将军已经带着因为被斩断了尾巴和身体的联系,导致走路完全掌握不了平衡的云璃离开了。 科洛伯尼被彦卿劝阻后收了势,但仍未收刀,祂揉了揉彦卿的头之后才看向好似松了口气的怀炎将军: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的徒孙为何如此行事想必作为她长辈的你比我更清楚,不趁机教导些什么吗?” 云璃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恨和委屈:“他自诩惜剑如命,竟连自己掌中之剑如今是何状态都不认得,本就是他剑艺不行,我说两句又怎么了?” “云璃!”怀炎刚想说话就被云璃打断,最后只能将原本温和劝导的语气改成斥责,“不得如此任性!” “任性?”科洛伯尼的长刀在云璃背后嗡鸣着,“怀炎将军,你果真是老了,对自己的小辈溺爱至此,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这样说,她只会觉得是你为了顾全朱明和罗浮双方的脸面才指责她,而她根本不会意识自己的错误。” 一层看不见的势猛的从刀上散发出来,将云璃压制,空洞,虚无,什么都不存在,就连,就连记忆里那些剑也开始变得无意义起来。 云璃的双眼很快就变得模糊不清,就连瞳孔都有些散开了,无法思考,无法逃离,只能就这样一直坠落下去,直到和虚无融为一体…… “住手,是老朽没教好云璃,”怀炎将军的眼睛猛的睁大,他完全没想到科洛伯尼真的会如此不留情面,“还请令使看在玉……景元将军的面子上,放过那孩子吧。” “你是觉得朱明仙舟人多未来不会由云璃来扛大梁,所以,干脆什么都不约束,放任她自己成长?然后在她捅了马蜂窝之后再给她兜底?” 科洛伯尼看着怀炎,怀炎眼中有心疼,有愧疚,但就是没有觉得自己教导孩子的方式不对。 恐怕这位被返聘多次的老将军,只是觉得云璃惹错了人而不觉得云璃的做法有任何错误,仙舟联盟上层的风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俗。 这都什么事啊?每个熊孩子身后都有一位溺爱纵容的熊家长?亏是惹到我,要是惹到三哥四哥,结果可就难以想象了,朱明大概会被蠹星军团瞬间被攻陷吧。 怀炎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了景元,景元沉默半晌还是准备向科洛伯尼开口了,演武仪典在即,怀炎将军也刚对自己表达了支持……就当这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吧。 但还没等他说话,科洛伯尼的手一挥,那把长刀就贴着云璃的尾巴根划了过去,刀锋狠戾而不留情面,景元下意识的捂住了彦卿的眼睛。 科洛伯尼的行为让众人都吓了一跳,但在他们确认自己没看到鲜血四溅的画面之后,他们又一个个的放松下来,招惹一位令使,没有出现流血事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三天后她就会恢复正常,这三天,就让她重新学习如何用双腿行走吧,”科洛伯尼收刀还鞘站到景元身前挡住了怀炎看向景元的目光,“怀炎将军,我敬称你为将军,就请你作出符合将军身份的事。” “是你们朱明的人惹到了繁育令使,如果你不想牵连仙舟联盟成为蠹星军团首要针对的势力的话,最好还是教她点人情世故。” “像她这样的人,在即将到来的……里,什么都不是,你也护不住她。” 怀炎面色凝重,科洛伯尼最后一句话说的又轻又缓,那种语音语调像极了自己曾经最优秀的弟子,他抬起头,却只能看到那位繁育令使诡谲的异色双瞳。 “那孩子…老朽,感谢令使的告知,”怀炎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但科洛伯尼说完话后就散去了那如同附着在身上的影子,让他遍寻不着,“景元,那老朽就先带云璃走了。” “炎老慢走。”景元松了口气并拉住了习惯性去送人引路的彦卿,让他待在自己身边,刚才科洛伯尼跟怀炎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准备问。 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透透气,于是,在气氛松懈下来后,景元走到了神策府的窗户旁,推开了窗户想吹吹晚风…… 哐的一声,刚被推开的窗户就被景元一个用力的关上了,窗框撞击的声音大到就连刚刚吃瓜结束的穹,丹恒和三月七都被惊的直接从地上蹦起来。 星穹列车的三位年轻无名客们还从未见过罗浮将军景元如此慌张且直接的拒绝性动作,丹恒召出击云向景元关上的那扇窗户走去。 但景元却背靠着窗棱猛猛摆手,在丹恒犹疑的停下脚步并拦住彦卿后,景元才深呼吸了一下,转过身,做了大概五秒钟的的心理准备。 太可怕了,景元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见鬼了,怎么史书上记载的人还能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呢,而且,脑瓜顶上还放着一团粉色毛绒绒。 “耶?是六哥的味道!”科洛伯尼却比景元先动手了,祂在景元震惊的眼神中冲过去打开了景元旁边的那扇窗探出了半个身子,“果然是六哥,还有岚叔!” “岚叔,你咋不走正门?” 岚先是摸了摸科洛伯尼散落开来的发辫,在确认自家崽子的弟弟没有受伤后才撑着窗框一个跃起就跳进了神策府内。 而此时的景元早就带着彦卿在一旁站好,手掌放在心口处向岚行礼:“拜见帝弓司命,玉弓大人。” “拜见帝弓司命。”丹恒见状也立即带着穹和三月七向那位梳着高马尾发梢燃烧着幽焰的男人致意,虽然他对面前发生的这件事非常震惊。 那位巡猎星神岚,就这样出现在了神策府? 看景元虽然略有些惊异但却对岚的身份毫无怀疑的样子,丹恒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位星神是否经常会这样做了。 那么,是对所有将军都这样,还是只有景元? 众人一时没有说话,三月七倒是想开口问问来人的身份,但却被丹恒和穹两人捂住了嘴巴,直到一道小小的哈欠声从岚头顶传来。 「唔,睡醒了……现在是啥时候了?」米蒂洛伸了伸腿,抖了抖翅膀,然后祂才抬起脑袋左顾右盼,「嗯?这不是神策府吗?我怎么在这?咦?尼尼怎么也在?」 「六哥你醒了!」科洛伯尼走到岚身边抬头看着正在伸展肢体的米蒂洛,而岚顺手捞过了科洛伯尼的长发帮祂编好麻花辫,「谢谢岚叔。」 于是,刚睡醒的粉色毛绒绒就被一脸迷茫的放到了科洛伯尼手中,岚则是向着景元和彦卿师徒俩走去。 以现在这个形象来看岚身上的气质很温和,就如同一位久居高位却仍能跟民众一起吃苦,万事都亲力亲为的面容年轻的和蔼长辈,一点都没有祂作为星神时的那种凛冽感: “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少年时你就为仙舟罗浮殚精竭虑,直至现在依旧未曾有所懈怠,辛苦了,神策。” 景元保持着敬礼的姿势,并不知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大脑并未给他任何的提示,甚至他连身体都有些僵硬。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是变回幼童形态的米蒂洛急切的跑了过来,祂抓着岚的裤子褶皱就开始往男人身上爬,岚也很习惯将祂的一把捞起放在自己臂弯里让祂坐稳。 景元僵住的眼神终于开始移动,他往米蒂洛身上看去却惊恐的发现米蒂洛的耳朵和尾巴消失了:“你……!” “景元,狐狸我回来啦,想没想我啊?” 米蒂洛小小的脸上笑的灿烂,祂向着景元伸出手示意景元抱祂过去,还特意向差点被吓飞了魂的大白猫猫展示了一遍自己是如何变出耳朵和尾巴的。 景元抱着幼童版的米蒂洛,脸紧紧的贴在祂粉色的大尾巴上,回来就好,景元这样想着,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米蒂洛回来就好。 第250章 一家亲是什么概念 穹其实也很想上前去打招呼,但看景元一副要哭,彦卿急的直慌的样子,他还是没有迈出脚步。 跟星穹列车的后辈们比起来,当然是亲人更重要啦,穹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球棒侠呢。 科洛伯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道穹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倒也不用觉得失落,六哥现在个子小,脑子也小,单核处理器也处理不过来这么多人的对话。” 穹听闻这话立马精神了,然后他就惊恐地看到科洛伯尼异色的双瞳突然交换了位置,从左粉右金变成了左金右粉。 然后,科洛伯尼身上忽然就溢出了一片人形的粉雾,接着,就像是人的灵魂被从身体中吸出来一样,一个一看就跟繁育令使们是一家人的存在从科洛伯尼身体中透了出来。 瞬间,穹周围人的视线全都被祂吸引了过去,那真的是一位好有魅力的人,祂一定就是我的公主,我要用一生去守护祂,我要跟祂生崽子…… 什么,生崽子? 蛙去,生崽子什么鬼? 能生的话,那当然好啊! 能跟祂成为家人的话,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我还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方式穿行星际,”那位带着花环的美人温柔轻缓的声音响起,穹觉得被迷惑的大脑好似清醒了些,“抱歉,岚,我的力量收敛的不到位。” “没事,”岚转头看向虫母,伸手在空中一点,一道幽蓝色的结界就将整座神策府囊括在内,“祂也到了吗?” 虫母笑着摸了摸一下子就粘到祂身边的科洛伯尼的头,看着幼子略显松散的发辫就知道这一定是岚给梳的:“你刚好把祂关外边了,开条缝呗?” 岚停顿了一下,周身散发出了一种不太情愿的气息,虫母只好走过去撩起岚燃烧着幽焰的发梢捏了捏,祂才勉强嗯了一声。 随着一阵细微的波动,一位身材修长,金发及臀的美人突兀的从一道细小的裂缝中挤出来,祂身着白裙,头上的白纱被一对精致的角撑起。 药师用下巴尖冲着岚哼了一声,然后走到虫母身边就抱住了虫母的手臂用自己的脸在虫母的脸上蹭了蹭:“虽然慢了一些,但我一直紧跟在你身后呢。” “才不像那家伙,就会一个人在前头带着小六库库跑,也不知这一路上小六得被颠簸到醒来多少次。” 景元呆滞的看着神策府内的几神,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米蒂洛,帝弓司命回自己家无可厚非,晟衍天君来仙舟找祂的孩子们也可以理解,但寿瘟祸祖跟过来干什么? 不是,药师为什么总挑衅岚,还是那种‘哈哈哈,虫母拉我手了没拉你手’那种,呃,小孩子炫耀式的…撩闲? 穹倒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他虽然无从判断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但掌管智库的丹恒老师肯定知道啊: “丹恒,那个高马尾的,戴花环的还有长发及臀的,都是星神是吧?我们竟然这么容易就见到了三个。” “理论上来说,星神本体是不能随意降临文明的,”丹恒点头,再次让穹确认了自己一下子见了三位星神的事实,“因为祂们的力量太过强大,对于文明来说就等同于毁灭性的灾祸,我们见到的应该是是那三位的化身。” “那祂们为什么会聚集在这,还其乐融融的?”这是穹最搞不懂的一点,似乎这片宇宙中包括星神在内,所有人都在演戏,“繁育好像跟所有星神关系都很好的样子,但巡猎和丰饶不是死敌吗?” 丹恒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他转头轻轻拍了拍三月七的肩膀,但是没用,粉色头发的小伙伴已经傻了,她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好美,好漂亮,要生崽子之类的话。 穹看丹恒有些发愁要用什么方法叫醒三月七,他掏出科洛伯尼送的那一麻袋点心,拿了一块从三月七手里抢到的水果糖就放在了三月七鼻子底下。 片刻后,三月七的鼻子动了动,很明显的,她嗅到了高品质糖果馨香的气息,但宇宙第一美少女却没有其他动作了,她的视线还是跟着那位头戴花环的美人转来转去。 穹只好求助的看向科洛伯尼,而科洛伯尼耸了耸肩,然后祂指了指虫母,表示除了父亲自己解除这种吸引力之外自己也没有办法做到什么。 但穹却理解错了意思,丹恒又没能拉住那位行动力极强的灰毛小伙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穹走向三位星神的化身,伸手拽了拽虫母长袍后侧的装饰带。 “嗯?怎么了吗?”有着金粉异色双瞳的黑发美人回头看向穹,又顺着穹手指的方向看向两眼发直的三月七,“啊,那孩子……” 虫母向三月七走去,将正在用眼神互相往对方身上飞刀子的岚和药师留在了原地, 而米蒂洛拽了拽景元的衣领示意他带上彦卿跟着虫母,远离巡猎与丰饶两位星神,免得被那俩互相看不顺眼的监护人们误伤。 虫母走到三月七身前,轻轻捧起小姑娘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枚轻吻,柔和的波动传来,三月七原本放直了的目光终于缓缓聚焦起来。 “好,好美啊……我,我难道还在匹诺康尼吗?” 三月七盯着面前的虫母下意识的感叹着,她还伸手想要触碰面前这位大美人的脸,虫母虽有些意外但也轻轻将三月七的手接住将自己的脸挨了上去。 细腻的手感让三月七觉得一阵恍惚,这不是梦吗?怎么手上的触感这么真实?哇,这样的大美人,这样的动作,谁顶得住啊。 “我圆满了,”三月七咽了咽口水,声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我,我摸了你的脸,这辈子都不洗手了。” “你这孩子,”虫母将三月七扶稳后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又随手构建出了一个六相冰样子的小发饰别在三月七头上,“不洗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个小东西能让你保持洁净,但手还是要洗的,所以,咱们以后好好洗手好不好?” “嗯!”三月七摸着自己头上的小发饰满口答应,然后她下意识的加了一句,“好的妈妈!” 她觉得这位星神的动作很熟悉,很亲切,虽然自己没有过去,但她可以确定,面前这位大美人,就跟她想象中的妈妈一模一样! “小七,这孩子跟你一样可爱,都叫我妈妈呢。” 虫母被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低头脸红的三月七逗笑了,祂似乎并不为自己明明身为男性却被三月七用女性性别的称呼而生气,反而还很喜欢与三月七这样亲近。 丹恒看着虫母,他已经知道了这位星神究竟是谁,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那位视这片寰宇中所有生命为自己孩子的星神。 竟然能让无父无母的持明族也感到亲近吗?在丹恒思考的时候,一道身影走到了他面前,然后他就听到了虫母温柔的声音。 “米蒂洛,我的聪明小狐狸,这孩子就是那条小龙的后辈吗?” 第251章 曾日夜期盼的相聚 温暖的手指落在丹恒额上,顺着他的眼角一路滑过发鬓,馨香的气息笼罩在他耳畔,让他完全升不起要反抗的心思,甚至还想就这样沉沦下去。 嗡的一声,丹恒浑身的力量都被激发了出来,云吟术形成的水龙盘旋而起,环着虫母放在他脸边的手亲昵的缠绕着。 「不朽的孩子,醒来吧。」这种语言古老优美而充满神秘的力量,又带着某种共鸣,让离得最近的丹恒都不自觉动用身体的器官跟着模仿起来。 「醒……来……」丹恒发出的声音犹如龙吟,清悦而满足,就像是回到了持明族蜕生时期结出的珍珠般的卵中一样,丹恒舒适的连精神都放松了下来。 云吟术在丹恒体内涌动着,冲开了他滞涩的关窍,抚平了隐藏的暗伤之后又在他心脏上盘踞,那颗曾经如同被烈火灼烧的心脏鼓动着,汲取着力量。 随着云吟术运转的愈发顺利,丹恒也逐渐开始显出龙相,更坚硬华丽的龙角和更加修长有力的龙尾引得众人频频投去视线。 但三月七和穹则是将视线放到了虫母手上缠绕着的小青龙身上,那条大约只有十五六厘米长的一条小青龙,周身环绕着水流,依恋的趴在虫母手上不走。 “穹,那小东西到底是不是丹恒的化身?”三月七小声的问自己的灰毛小伙伴,“我怎么觉得,这小龙也跟我一样把米蒂洛和尼尼的父亲当妈妈了?” 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三月七,通过刚才科洛伯尼你一句我一句的科普,穹艰难的从两人的疯狂夸夸里提取出了一个信息: 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繁育令使的亲生父亲,将所有活着或死去的生命都当成自己的孩子。 所以,就连持明龙尊的化身也会表现出跟长辈撒娇一样的行为吧。 但是有一说一,这位繁育星神看上去真的很温柔,而穹觉得,这种温柔一定来自那位身为父亲的星神对现今这片寰宇中所有生命发自内心的疼爱。 这位星神怕不是可能会把在祂之后诞生于宇宙中的星神都当成孩子们一样一视同仁吧。 穹将这个想法跟三月七一说就迎来了美少女一个‘原来还可以这样’的眼神,很显然,三月七也认可穹提出的这个可能性,然后他俩悄咪咪的去找了景元和彦卿。 彦卿倒是没什么想法,但景元却能通过繁育星神对岚和药师各种行为的放纵和容忍看出来,虫母大抵也是想过把那两位当成是不成熟的孩子们来看待的。 但更多牵扯进三位星神关系之间的则是作为命途交汇桥梁的繁育令使们,以及繁育命途对同行命途的影响。 简单来说,就是借由繁育令使们而形成的星神和其子嗣间的生态圈,繁育星神和其余充当监护人的星神们形成了情感和利益共同体,借由此来加固盟约的重量。 而在多条命途的庇护下,作为桥梁的繁育令使们的安危反而是最不用担心的,繁育,不愧是能够因爱而盛大的命途。 因为,在长达多个琥珀纪的情感影响下,即使繁育命途崩毁或者繁育星神逝去,也完全不会影响其子嗣与其他星神之间长久相处情谊。 试问,这世间又有多少父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用来给自己的子嗣们的未来铺路,恐怕米蒂洛少年时被送往仙舟联盟也是为了某一天祂能有个落脚安歇的地方吧。 一旁,丹恒终于从繁育星神力量的余韵中缓缓回神,他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着的不再略带滞涩的力量,他微微躬身向虫母道谢。 刚刚虫母在得到米蒂洛肯定的回答后就向他询问是否能动用力量观察一下他的身体,面对虫母的这个问题,丹恒却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这片寰宇中的星神要做什么,何时会征求像他这种蝼蚁般生命的意见了? 丹恒并没有拒绝虫母的请求,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拒绝一位星神,但这点正常生命都会产生的想法好像被虫母看出来了。 “不用紧张,我并不是作为一位星神站在这里,而是作为米蒂洛和科洛伯尼的父亲,在为了祂们能够交到如此之好的朋友而感到欣喜。” 虫母放缓了声音,祂仔仔细细的向丹恒解释着自己为何要观察祂身体的缘由,然后,那位伟大的存在再一次向他提问:“所以,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吗?” 丹恒缓缓点头,接着,他就在虫母温和的力量中睡了过去,就如同梦见不朽之龙的那时候一样,但却完全不同。 丹恒每一次梦见不朽,就会在梦中经历曾经几任持明龙尊的记忆,在那里他被迫接纳着他人的情感和回忆,直到自己的意识濒临破碎才能结束。 可能是因为丹枫所研究的化龙妙法不稳定的缘故,本就出了差错的龙尊特有的学习方式每一次都侵蚀着丹恒的意志。 甚至有时候在梦中受的伤,都会被带入到现实中来,在丹恒的身体里形成暗伤,留下疤痕,被刃追杀的那一段时间,这个现象格外严重。 那时候的梦境往往是这样的,在现实中本就已经筋疲力竭的丹恒,在梦里要试图逃离不朽的梦魇,更要不间断的躲过一片又一片血红的彼岸花海,实在令人疲惫。 但随着丹恒睁开眼,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犹如沉疴尽祛,虽然只是一次检查,但他总觉得面前这位星神是在借着这个机会治愈他的身体。 就因为我们跟米蒂洛熟识,这位星神就能如此的爱屋及乌吗? “谢谢父亲!狐狸我最爱父亲了!”米蒂洛安稳的趴在景元肩上,虽然祂不知道虫母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父亲因为祂给丹恒崽崽治伤了诶! 科洛伯尼眼看虫母似乎已经达到目的,就矮身贴了过去,大家这才发现,科洛伯尼的身高虽然比虫母高出了一截来,但祂在虫母面前俨然还是个对其充满依赖的孩子。 景元刚刚悄悄询问米蒂洛为何三位星神都在这里,但米蒂洛也表示自己对此毫不知情,不知道呢,狐狸我可是一路睡过来的诶。 虫母走到景元身前将幼年版的米蒂洛抱回自己怀里,祂轻声的回应了米蒂洛,却又提出了一个让米蒂洛怎么也想不到的问题:“我可爱的小狐狸,你想让那条小青龙回来吗?” 在米蒂洛怔住的时候,景元也从帝弓司命那里得到了一个令人振奋又震撼的消息,三位星神来此只是为了一个可能性。 从被命运的长河淹没的尸骸上,复活一位尚未完全死去的生命,当年持明族登上仙舟罗浮后的第一任饮月君,繁育第六令使曾经的恋人,龙尊雨别。 繁育,巡猎,丰饶,以三位星神的伟力,未必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达成此番目的。 若真成了,那仙舟罗浮可能真的会在他在任期间迎来三位拥有龙尊之力的人物共存的时代。 景元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三位龙尊,一位是他的朋友,一位是他照顾长大的孩子,另一位是他家玉弓大人的恋人,罗浮这波赚麻了! 第252章 隔代惯子亦如杀子 怀炎带着走路完全走不稳的云璃离开了神策府,云璃忍着委屈,眼眶通红的拽着自家爷爷的袖子七扭八歪的跟着怀炎向两人居住的旅店走去。 听着自家小孙女怎么也忍不住的啜泣声,怀炎叹了口气:“云璃,可是觉得委屈?” 云璃原本还能忍得住的哭声一下子放大了,她因为走不稳当,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怀炎连忙看了看周围,还好,夜晚的神策府周围并不会有很多人在。 不然这孩子被别人看到自己哭得鼻涕眼泪满脸飞的样子,还不知道要怎样闹呢,哎,都是他的错,怀炎本以为无论云璃做出什么样的事,自己都能护住她的。 “爷爷,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云璃狼狈的抹着脸上黏糊糊的泪水,她不明白,为什么坚持自己的猎剑士信念总是会被阻挠,“罗浮的剑士本就差劲,还不让人说了!?” 怀炎看着云璃好似魔怔了一样,再次叹气,原本他宠爱云璃是为了让这孩子走出过去,不要再执着于将她父亲的错误加诸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是朱明仙舟的将军,云璃又是焰轮八叶中次年幼的天才剑士,所以他怎样纵着,宠着都不为过。 但现在看来,他这样的行为反而让云璃在过去的伤痛中找到了合适的切入点,并且越陷越深,除了剑和魔剑之外,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看看景元小子的弟子吧,总角之年的幼童,本该是意气风发肆意妄为的时候,但那孩子心上的负担之重,生生将他催熟了,就跟当年玉弓以不明之由离开后的景元一样。 繁育令使,那是繁育星神的子嗣,换算之下,那位最年幼的令使其实跟云璃差不多大。 科洛伯尼有星神的庇佑,自身强大的实力和兄长们的爱护,自然可以在这片宇宙中横行霸道,贯彻自己的信念与思想,行于自由选择之下的命途上。 但即使这样,那位令使也从未有过仗着自己的力量和背后的资本肆意屠戮生命,欺压大大小小的势力,甚至接人待物都令人非常舒适。 怀炎看了看手机上飞霄发来的短信,就连飞霄都说科洛伯尼是个可爱的孩子,那祂对自己态度冷漠肯定是知道了当年那些被联盟高层掩盖下来的罪恶。 可祂也做到了就事论事不伤及无辜,相比之下自己的徒弟们真是哪哪都比不过,除了……应星。 怀炎回想起那位令使在提醒自己的时候所模仿的语气和动作,那是他最优秀的弟子,那是仙舟联盟曾经最耀眼的云上五骁之一。 怎么现在,怀炎看着告示栏上贴着的星核猎手的通缉令,其上的面容是那样熟悉,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同时他也庆幸那位繁育令使跟他那位天才弟子有所联系,虽然传达的话肯定被那位小令使添油加醋了,但最基本的意思仍旧很容易理解。 听着云璃渐歇的哭声,怀炎抬头看着那艘演武仪典比赛场地的竞锋舰,那是以罗浮退役的舰船改造而成的,嗯,退役后还能保留整体部件的舰船可不多啊。 看着看着,怀炎的思维不禁再次移到了自己的小孙女身上,那位繁育令使拥有很多却仍看重人情世故,以极高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但云璃有什么呢? 云璃除了因过去经历所立下的誓言,就只剩下自己这个因活了太久而头脑混沌不清的糟老头子在身后帮她兜底了。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太过溺爱自己的孙女的话,云璃是本该有所成长的,怀炎在心里顿足捶胸,是老朽阻碍了这孩子的路啊。 云璃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能一直护着她,纵着她,帮她解决所有麻烦的爷爷,在这片宇宙中其实只算得上一个大势力里的普通成员。 而面对宇宙中的庞然大物,一位在以非武力而闻名的仙舟上承担将军之责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插手其间。 面对浩瀚的宇宙,文明都脆弱的像是一扫而过的飞灰,而怀炎在面对那位令使的怒火的时候,他心里唯有忌惮。 所以他最后才看向景元,以前辈的身份压他,用自己的支持威胁他,景元是个好孩子,肯定会理解他不愿面对令使责问的选择的。 活了千年,他怎会不懂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利,又如何不明白权利的倾轧对现今的罗浮将军的影响有多大。 但人都是自私的,既然景元已然有所筹谋并非一定需要他的支持,那他选择做一个不辨是非乐于和稀泥的老人,庇护自己的孙女也是情理之中。 “爷爷。”云璃揉了揉有些肿的眼眶,站起来走到怀炎身边,看着云璃终于发泄完之后冷静下来,怀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云璃,你可知云上五骁?”怀炎觉得还是应该听从建议,教云璃一些东西,“那是仙舟联盟史上着名的传奇,来自诸仙舟云骑军中的五位英雄聚首同战。” “刚才那位景元将军就是云上五骁之一,战时,他们驱走攻入塔拉萨的步离人舰队,破坏丰饶联军中慧骃族与造翼者的同盟,乃至解围玉阙仙舟,并击溃了活体星球计都蜃楼,保全了联盟凝视星海的眼睛,种种成就的功勋史不绝书。” “云璃,他们是英雄。” “可是,爷爷,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云璃不明所以,这些历史对她来说都太过古旧,“英雄有那么多,为何我遇到了就要……” 怀炎疲惫的叹息声打断了云璃的话:“云璃,你虽立誓要猎尽魔剑,可你是否忘了,这世上还有跟践行誓言同等重要的东西?” “没有这种东西!”云璃其实知道怀炎要说什么,自己在朱明仙舟时因被夺剑的苦主找到爷爷告状的时候,怀炎也会说起这些,“我现在只想做个猎剑士,狩尽天下魔剑,爷爷,不是你告诉我,做事要专心的吗?” “我现在都感受不到我的尾巴了,走路都走不稳,爷爷,那家伙吓唬我,欺负我,还拿我威胁你,你真的不生气吗?” 怀炎苦笑,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对云璃的宠溺会将她惯成现在这般模样,云璃能问出这句话,肯定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但却不思悔改。 “老朽有什么可生气的,”怀炎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那位令使的一刀你接不下,我接不下,甚至飞霄将军也接不下,当初被祂一刀斩成两半的步离人就更不用说了。” “云璃,爷爷且问你,那只步离人的尸骨,遗骸,你可看到了?” 云璃摇了摇头,那只步离人在触碰那道白色刀芒的一瞬间就变成了飞灰,甚至连那些细小的灰尘都被风吹散了。 “那是虚无的力量,而那柄刀斩却的则是无形之物,祂斩断了那只步离人和此世的关联让其遁入虚无,自然也就不会有尸体留下。” 怀炎背着手,声音中带着惆怅: “云璃,面对强者,我们形如蝼蚁,你在仙舟罗浮针对罗浮将军的弟子和仙舟其他剑士,景元和彦卿没有直接发作于你是因为老朽在!” “而不是你年龄尚小,性子耿直,所以有话直说不畏强权这一句解释能盖过去的,你应当对他们心怀感激,而不是如同现在一样满心的不服气!” 云璃没有说话,眼圈又红了,她真的很少被爷爷这样说教,她想反驳,但眼泪却先一步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哎,云璃,明天跟老朽一起,去神策府给景元将军和彦卿那孩子道歉吧。” 第253章 猫猫放心飞岚岚永相随 说景元是岚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点也不为过,因为米蒂洛格外喜爱景元,岚自然也就会投注更多视线在他身上,后来,岚觉得自己也挺喜欢景元的。 岚是第一次全程关注着一个渺小的生命用尽全力活着的样子,现今这个时间,岚终于懂得了些虫母之所以会喜爱这片寰宇中每个生命的缘由。 生命的顽强让文明变得更加坚挺,由个体组成集体,再由集体组成更大的势力,这种生命的力量不容小觑。 所以,当年祂帮米蒂洛遮蔽虫母的感知送祂的小月牙来仙舟,是不是做错了? 岚回忆着当年那场差点掀飞了仙舟罗浮的祂与虫母之间打出真火的大战,就连药师和阿哈都不敢轻易参与进来。 祂还记得米蒂洛当年被虫母带回蠹星前跟祂讲述当时心境的情景,当时的玉弓,脆弱,无助,满眼的哀愁和不舍,但已心存死志。 若非当年景元伸手抓住了米蒂洛的尾巴毛,现在也许就真的没有繁育第六令使了,祂的小月牙或许就会直接陨落在恋人自戕之地。 好在,现在祂们有了尝试令两人重聚的机会,一切就要看繁育第七令使,是否能准确的将米蒂洛体内的两道灵魂分隔开来了。 景元很好,岚这样想着,然后祂微微低头,看了看一直好奇的望着祂的景元的弟子,嗯,也是个好孩子。 彦卿不知面前发呆的伟大存在为何瞬间就跟自己对上了视线,他承认自己确实被吓到了,但面前的星神好像很温和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冒犯而要阻止的样子。 于是,彦卿就看的更加光明正大了,毕竟也是总角之年的小少年,在周围都是可以令他安心的长辈和不得不令他感到安心的陌生长辈面前,孩子的好奇心总是很强的。 彦卿悄悄的向着岚所在的地方迈了一小步,景元看着彦卿像小猫似的试探眼底满是笑意。 光是知道帝弓司命大人是一位能顺手帮小孩整理辫子的好星神这一点,就足以让景元放心的让彦卿去接触了。 岚其实注意到了那个向自己靠近的小火苗,但药师又粘到虫母身边去了,完全没在意这是在祂敌对势力的地盘,还时不时挑衅祂。 不能在虫母面前随意出手打人的岚气的不停的向药师飞眼刀,说实在的,巡猎命途在与繁育命途交汇之前,岚并不知道自己的性格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曾经的岚一度想抛弃仙舟联盟,任他们自生自灭,祂已经不是人类帝弓,对自己所属种族的归属感一直都在被时间消弭,但强烈的责任感还是让岚留了下来。 有什么意义呢,一直庇护着自己已然忘却模样的故乡,直到祂感知到自己的光矢被他人截停,然后在某天,一种似有若无的联系出现在祂的感知里。 祂的脑海里好像一下子就被塞入了血脉和爱的概念,有那么一瞬,曾经失却的人性越过行使命途的职责占据了祂的思想。 我是巡猎星神岚,我也是仙舟联盟的帝弓司命,但岚对这种情感过于陌生了,陌生到祂第一次对繁育命途的力量感到恐惧。 星神也是生命,而生命总会在某时某刻恐惧即将到来的改变,面对这样的未知,岚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在每一次繁育的力量追寻过来之前迅速的离开。 但,那种温软而浓郁的情感一直如影随形,祂每一次离开原地总会回头看,那种不舍和淡淡的遗憾,一直让祂记忆深刻。 直到繁育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算出了祂的目标地点,祂才第一次见到了哪个幼小的,脆弱的,嗷嗷待哺的,可以称之为祂血脉延续的那个孩子。 生命,是奇迹,岚这样感叹着,轻轻的伸手抚了抚终于蹭到祂身边的彦卿的头顶,一阵微不可察的波动传来,彦卿束起金发的佩环上闪过一丝蓝色的幽光。 给完祝福之后还能怎么办呢,岚思考着,手上下意识开始给彦卿编小辫,这些可爱的生命啊,祂故乡的家人。 彦卿僵硬着身体任由那位大人在他头上动作着,但当他发现帝弓司命动作温柔的时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略带些骄傲的看向景元。 景元则惊喜的看着这一幕,那种有些少年意气的小骄傲的表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彦卿脸上了,仙人抚顶结发长生,有时候这些传说还是可以一信的。 时间就在众人的说笑声中过去,景元带着众人回到自己家中安歇下来,毕竟三位星神两位令使外加三位无名客,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若是让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看到,那他这一手奇兵可就做不到出其不意了,夜风微凉,正是安歇的好时机。 原本景元想带着彦卿一起睡,结果挤进来一只小小的粉色毛茸茸就要睡他俩枕头中间,不让祂睡祂还在二人的枕头上滚来滚去。 最后,粉色毛绒绒睡在了彦卿手心里,而彦卿则将自己窝进了景元的怀里睡的脸颊微微发粉,景元自然也停下了哄睡的动作,揽着自己的小弟子就这样入睡了。 虫母则是点了点米蒂洛的脑瓜带着科洛伯尼进了另一个房间,顺便将不知何时粘过来的药师也带了进去。 药师关门前还冲着岚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被一脸无奈的虫母拍了下角才老老实实的变成一棵小树,将自己种在了虫母准备好的装满了蠹星土壤的花盆里。 而科洛伯尼早就变回了小白蚁的样子在虫母颈窝里团成一团,发出噗咻噗咻的小小呼声。 岚似乎是已经习惯于忍耐药师的撩闲了,祂选择了景元家门口的一棵大树,轻轻的落在树梢上,没有伤到任何一片树叶,看着仙舟罗浮上空那个人造月亮发呆。 而穹和三月七早就困的不行,两人被丹恒一手一个拖进房间洗漱,脱鞋,然后塞进被子里,不一会,两人的呼吸就平缓下来。 丹恒自己却坐在了窗沿上,同样抬头望天,不过他眼中并没有那个巨大的月亮,映入他眼中的则是漫天星河,以及那些他所向往的,不可知的未来。 一颗水珠在丹恒手中凝聚,现在丹恒不用显出龙相就可以顺利的使用云吟术了,就好像原本因为意外而与他割裂开来的力量重新回归了一样。 这就是,繁育的力量吗? 化龙妙法是否也能归属于转化,优化,传承,进化的其中一环呢? 第254章 冷彻的尸体不需要爱 于是,第二天,当怀炎带仍旧走的不太稳当的云璃来到神策府找景元和彦卿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位似乎一夜间铅华洗尽的孩子在摆弄一桌子小塑像。 嗯,那个帝弓司命的塑像竟然是燃着真火的,唔,那棵小树怎么看着那么像是罗浮的建木啊? 而彦卿手里捧着的是一只娇小优雅的兰花螳螂,右肩上还并排趴着一只粉色毛绒绒和一只圆头圆脑的小白蚁。 “喂,你还玩虫子啊,呵,花里胡哨的,真丑。” 云璃这句话一出来,怀炎恨不得当场照着自己这孙女的脑壳拍一巴掌,就跟他当时看到含光把刚断奶的云璃放炉子边上然后自己在一旁哐哐打铁那时候一样。 彦卿僵硬的转过头来,他感觉到了自己右肩上的两位繁育令使都已经变成刀子眼散发着杀气凶狠的瞪着云璃了。 但蹲坐在他手心里的兰花螳螂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优雅的打理着自己的肢体,反而是那株小树和帝弓司命的塑像猛的转了过去盯着那个出言不逊的小姑娘。 彦卿先是站起身向怀炎将军致意后才开口反驳云璃的话:“因为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人恩怨而对我周围的任何存在都愤世嫉俗是不正确的,云璃小姐。” “同时,在未曾了解知晓事物真相之时就随意妄下结论也是不理智的,希望不要又是怀炎将军来为你的错误买单。”不那么好听的声音从彦卿肩上传来。 米蒂洛张开翅膀飞起,一阵虹光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彦卿身前,黑发粉耳的狐人轻晃着自己毛发靓丽的绒尾缓缓的走到怀炎面前。 看着怀炎在自己面前依旧努力挺直身体,却已然抵不过时间带来的磨损而显得垂垂老矣,米蒂洛叹了口气:“好久不见了,怀炎。” “……”怀炎几次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曾想象过多次再次见到那位风光霁月却受人陷害被抹去了所有功绩的那位玉弓的样子,“玉弓大人。” “我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我带着景元去朱明仙舟为他买剑的时候,”米蒂洛晃了晃自己毛绒绒的耳朵,“那时候,你还向我炫耀最令你骄傲的弟子,可惜当时未能见到他。” “啊,是啊,”怀炎几乎要流出泪来,“玉弓大人,老朽至今未能在联盟会议上为你说上一句话,老朽,对不起你啊。” 云璃其实是知道自己现在最好不插话的,但她看着怀炎一脸愧疚的样子完全忍不住:“你是谁?凭什么让爷爷给你道歉?” “我已离开了仙舟联盟,现在回来也另有目的,”米蒂洛就像是没听到云璃的质问一样轻轻的宽慰面前这位老人,“权利倾轧,朱明仙舟的将军做出如此选择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时过境迁,你…倒也不必再如此介怀了。” “喂!” “云璃!不得对玉弓大人无礼!”怀炎的语气格外严厉,“你可知封印燧皇的天都封魔大阵和能将新生岁阳无害化的顺合阵是何人所创,正是你面前这位玉弓大人!” “不可能!那不是咱们的匠人跟博识学会的学者合作才研制出来的阵法吗?”云璃从未觉得真相如此骇人,“怎么可能会是这个狐人,这么长时间,他早该死了才对吧!?” 米蒂洛刷的一下收起了自己的狐耳和尾巴,这下祂和兄长们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大的差别了,祂还特意将一侧的鬓发别到耳后,显露出了繁育一脉特有的尖耳朵。 “怀炎,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景元而不怎么待见你的弟子们吗?”米蒂洛弯下身来看着云璃,祂尖耳上金色能源矿雕琢而成的耳环叮当作响。 “……老朽不知。”怀炎沉默片刻,其实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玉弓大人在仙舟联盟任何一艘仙舟都停留过,除了朱明,而罪魁祸首大概就是他的那些弟子们。 “傲气,偏执,耿直,你的弟子都是些性情中人,他们通常都懒得与他人解释自己古怪的行为,但他们所坚持的正是常人无法理解也不愿去理解的东西。” 米蒂洛的话语如同一把刀一样将怀炎的心里割的鲜血淋漓,因为他也是一直坚持着这些品格的匠人之一,而他却从未想过这些可能会为世所不容。 “我从景元那里了解到了你那位短生种弟子的性格,”米蒂洛拢了拢自己的短发,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留长了,要不找四哥要点生发剂,“嗯?你为何如此激动?” “老朽,老朽的弟子……”怀炎迫切的想得到更多关于应星的消息,他那优秀的弟子啊,自从上了舰船就一去不返了啊。 米蒂洛直起身,祂没有看向怀炎,而是端起了景元案桌上那个树形的小盆栽塑像放到怀炎面前:“严格来说,他已经不是你的弟子了,星核猎手刃,是那位应星,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遗物。” “怀炎,不要忘了,应星已经死了,而丰饶星神很中意那位星核猎手,”米蒂洛手中的小树晃了晃,似乎在对祂的话表达赞同,“你也不需要再在其他人身上不断寻找他的影子,试图用你充满愧疚的爱弥补一具尸体了。” “联盟上层再三返聘你为将,其间形势如何你肯定也心知肚明,过去已埋没于时间的尘埃里,教导好你现在的弟子才是正道,不是吗?” “多谢玉弓大人提醒,老朽…知晓了。”随着长长的一声叹息,原本还可以称得上是精神矍铄的怀炎就好像瞬间苍老了一般,精气神泄了个干干净净。 米蒂洛比科洛伯尼更擅长用言语刺伤人心,作为繁育令使,祂拥有可以随意揭开人伤疤泄愤的资本,作为玉弓,祂也有因小辈言行不当而问责其长辈的资格。 祂本可以和怀炎好好叙旧,但那个小姑娘实在是不成气候,跋涉星海,狩猎魔剑,全身受了三百多次致命伤,说得好听是在践行誓言。 说的不好听,就是剑士千辛万苦耗费金钱,做好了被侵蚀心智的准备找含光打造神兵,之后就有一个熊孩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上来跟剑士打架。 剑士若打赢了还好,无非就是之后会多次被那个熊孩子骚扰,若是输了,则将会被那个熊孩子一边嘲讽说不过如此,一边把剑士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剑给抢走熔了。 说实在的,别人如何用剑,用什么剑又与这小丫头有什么关系。 米蒂洛昨天阅读仙舟罗浮最近的邸报时,还看到了怀炎对被云璃夺剑后上门要说法的苦主置之不理的小道消息。 若是虚假消息也就罢了,但若是真的……恐怕在怀炎不在朱明仙舟的这段时间内,那些匠人们也大多都自身难保了。 第255章 化大干戈为小干戈 神策府的大门突然开启,先行传来的是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接下来便是美少女蹦蹦跳跳和青年们轻且灵巧的行迹。 是景元和丹恒带着终于被他俩叫醒的穹和三月七来了,这一路上,景元多次的表达了对丹恒的敬佩之情。 要知道,想要叫醒两个睡死过去的幼崽,大致需要经历温柔的哄,轻巧的拍,叫他们的名字,开始着急,推,用力推,大声叫他们的名字,晃肩膀这几步。 丹恒以为穹会按时醒来,所以他就先叫醒了三月七了,结果在他扛着三月七让粉毛小伙伴洗漱的时候,穹却仍旧没有醒来。 刚好景元来找他们,丹恒就将叫醒小灰毛的工作交给了景元,然后,他和睡眼迷蒙的三月七就全程旁观了,景元从还能忍到忍不住炸毛的阶段。 最后还是丹恒用加热好的肉馅饼把穹香到激发了他下意识的觅食本能,当然,他没有借用景元家的厨房,而是直接让景元用石火梦身烫了一下。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景元过去的情景再现了,某人拿击云叉鱼,某人用支离剑剃出内脏,某人拿出盐巴和酒,某人点起火,然后用石火梦身烤鱼之类的。 过去似乎也并非那么容易释怀,但或许,某些放不下的东西依旧可以成为美好的一部分,景元笑眯眯的看着穹闻着香味动了动鼻子。 因为床铺太舒服导致一直不愿意醒过来的穹在闻到香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耸动着鼻子,跟着香气和热气缓缓的转动脑袋。 但这个香香的肉饼总是在他即将咬到的时候突然飘远,穹就再往前探着脖子,使劲的在被窝里蠕动。 用丹恒的话来说的话,穹的动作像是《诸界异虫扎记》里描述的某种漂亮虫族的幼年体,会完全变态的那种。 但景元却玩的很开心,因为彦卿从未赖过床,所以他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叫小孩起床的情景,但穹的抗干扰能力也太过强大了些。 景元从一开始觉得好玩,到后来感到无奈,再然后,这种焦急的心态变成了自己上班是否会迟到的担忧,虽然他也并没有那么热爱工作。 可是,今天他还接到了怀炎将军的会面邀请,总不好让客人一直等着,于是,穹最后是被景元不小心弹到他身上的电火花电醒的。 但真的是不小心吗?丹恒对此表示怀疑,但还是在景元的微笑下告诉穹,那是他做了噩梦在被窝里挣扎才使得头发都站起来的。 而此时的神策府内,怀炎刚被米蒂洛戳了心窝子在一旁郁郁,而彦卿一开始被米蒂洛的行为吓了一跳,目前在被小树,小人马,小兰花螳螂你一言我一语的哄着。 虽然彦卿听不懂祂们的唧唧啾啾喳喳声,但他还是努力的回应着三位星神留下的化身的分身。 那三位现在应该在古海捞持明卵研究不朽后嗣蜕生结卵和繁育子嗣结茧羽化的共通性吧,玉弓大人以后能有恋人陪在身边,真好。 而景元和无名客们的到来让神策府内的氛围瞬间缓和了下来,似乎只要他在,任何局面都能被他握在手里。 “景元,老朽近日来是想带云璃跟你和彦卿道个歉,”怀炎咳了两声,将云璃往前一拽,“云璃,昨日老朽跟你说了什么?” 云璃一脸不愿意,但在经历了昨日科洛伯尼和今日米蒂洛的两次恐吓后,也没有再敢像之前一样在景元面前无法无天,但关于道歉之事,她依旧没觉得自己有错。 所以她只是用几近细不可闻的声音小声的说了个对不起之后就叉着腰昂着头,任怀炎各种使眼色都不愿意再说任何一句话。 看云璃如此,景元也做不出那种仗着身份欺负小孩的事来,更何况,他并不愿意让彦卿接受云璃的道歉,于是,话题顺理成章的被他岔开了。 “那么,这次受联盟派遣前来探问建木灾异始末的两位将军中,我们只需要关注曜青飞霄将军的立场了?” 丹恒听了半晌便做下如此判断,怀炎已向无名客与繁育令使们公开了元帅交付于他的饬令,并道出了自己前来仙舟罗浮的来意。 怀炎看着明显向着景元的丹恒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一屋子人,没有一个不是爱重景元的,联盟那些家伙们竟还会怀疑景元的忠心,着实令人无法理解。 “可以这样理解,说起来,老朽这次抵达罗浮,还为演武仪典带来了一份礼物。” 众人顺着怀炎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古朴华丽的剑匣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这只匣子泛着钝光,以非木非金的材质制成,匣面上以高妙的技艺嵌入金属丝络,勾勒出莲花纹样。 一看就是很贵重的东西,但这匣子好像昨天就被放在这里了,三月七挠了挠头,小声的问穹:“这大盒子里面好像是放武器的?” “三月七小姐说的很对,”怀炎笑呵呵的声音传来,“这是我为演武仪典的奖品准备的剑匣,其中暂时空空如也,但过不了几日,便有一柄宝剑即将抵达此处,收纳在其中。” “不是老朽自夸,此剑是朱明仙舟工造技艺的极致,曾流落异乡,创下种种英雄伟业。个中离奇,实难一语道尽。” “不过,送来宝剑的使团尚未驾临,我就先在这儿放个剑匣吧。” “那晟衍天君的使者也可以参与挑战咯,”米蒂洛突然插话,而祂身边站着化成人形的科洛伯尼,“狐狸我就不上擂台欺负人了,但小七还在演武仪典的年龄限定范围内哦。” 怀炎愣了一下,随即他就转头看向了景元,而景元正无奈扶额,原本他设置年龄限制就是为了让年轻一代的孩子们有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毕竟这次演武仪典并不是为了决出剑首,仅仅是他和米蒂洛计划中的附带品而已,难不成玉弓大人是看上那把剑了吗? “这不公平!祂又不是人,又长那么高,年龄肯定很大了!” 云璃又嚷嚷开了,在她心里,怀炎的所有行为都应该是向着她的才对,那把剑肯定也是借演武仪典的机会要送给她的。 可是有那个恐怖的繁育令使参与,她是必不可能得到那把剑了,可云璃一点都没想过自己在跟用重剑压制彦卿的时候,她也是年龄稍长的那一个。 “怎么会呢,”米蒂洛刷的一下又将耳朵变了出来,祂习惯性的晃了晃自己的尾巴,脸上挂着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在憋坏水的笑,“毕竟是银枝哥送回来的剑,我们都想争上一争呢。” 穹则是看着米蒂洛从见面开始就不停的变出来又收回去的耳朵和尾巴仔细思考着,其实昨天他就想问了,米蒂洛难道还在成长期吗? 祂怎么跟彦卿一样,看上去好像都长高了呢? 第256章 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变强 虽然怀炎和景元极力圆场,但科洛伯尼和云璃并不配合:“所以,你敢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叫嚣不公平,却连我一刀都不敢接?” 米蒂洛向景元投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就继续笑眯眯的看着科洛伯尼的怒气值和彦卿的忍耐值在云璃的挑衅下不断上涨。 似乎在经历了匹诺康尼事件后,小七偶尔也会变得活泼一些了,米蒂洛看着科洛伯尼气到面颊泛红,决定将这个小小的改变放到精神网络里让所有人都知道。 曾经的科洛伯尼是死气沉沉的,似乎是从星核的能量中获得了太多关于匹诺康尼这颗盛会之星的过去,又或者是看到了逐梦客们灵魂中无穷无尽的欲望。 科洛伯尼通常都对祂以及周围人遇到的所有事都保持着悲观状态,即使遇到非常简单的事,比如说决定出自己今天想吃哪种能源石对祂来说都要权衡利弊。 繁育第七令使的行为模式是在做某件事前假定好千万种失败的可能性,然后,在确定这个代价是自己所能承担的之后才会去做。 但在米蒂洛心里,自家弟弟永远都是最优秀的,甚至比祂前头几位包括祂在内的哥哥们还优秀。 因为科洛伯尼所具有的力量和天赋并不是祂天生就有的,而是靠祂自己后天的努力,硬生生的将自己从一个辅助改成了能打能抗的强攻手。 繁育和同谐的力量都偏向于利他性,所以,从二者血肉和力量中诞生的科洛伯尼即便不是完全的繁育命途也应顺理成章的踏入同谐命途。 但科洛伯尼没有,祂拒绝了选择已经摆在祂面前两条岔路,而是转过身去,向祂来时的方向走去。 祂自混沌中诞生,吮吸着命运节点的能量长大,分别浸染过两位星神的血肉和力量,科洛伯尼自然有资本令自己回归混沌,走向虚无。 不过,代价确实大了那么亿点点,虽然科洛伯尼可以很快的记住东西,但祂忘记的也很快,就像是身上有个按钮,睡一觉就把祂的大脑格式化了一样。 但云璃恐怕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成为科洛伯尼完全不会忘记的人,因为在祂遇到云璃之前,从未有人敢在怕的要死的情况下还要色里荏苒的用言语中伤别人。 只是,这个期限大概要持续到云璃寿命耗尽了,毕竟在成年都要碰运气的繁育令使身上,就算是仙舟民也只能算是短生种。 因为,就算仙舟民的生命可以横跨几个琥珀纪,他们的年龄也是以宇宙年记的。 而对于繁育令使来说,年是个很小的时间单位,例如艾维利塔,往往祂一次短时间的发呆,蠹星外的世界就过了好几年了。 “好了,云璃!”怀炎实在是听不下去自己孙女在彦卿的忍耐,和科洛伯尼不好对女性下手的情况下愈发显得盛气凌人的言语,“在贵客面前给我消停消停!” “你也多向彦卿学学,控制住你自己的情绪和冲动,磨练磨练心性,不然,就算你未来得到了什么稀世宝剑,也无法用你这躁动不已的心去驾驭它。” 云璃熄了声,在外人面前遭到怀炎的呵斥让她心里格外委屈,但怀炎的下一句话几乎就要将她打落深渊,爷爷竟然让她听那个用剑不行的家伙的命令。 其实怀炎只是向景元提出让云璃跟彦卿学习,压压她的性子,而想出让他俩一起带徒弟的损招的则是科洛伯尼,这位学了米蒂洛一肚子坏水的精髓的繁育令使。 “既然你对小小金能得到我们如此偏爱心有不满,那你们干脆一起教一位徒弟出来好了,”科洛伯尼在云璃气急败坏的否认中这样说道,“只要你们带出来的徒弟能在演武仪典上接我一刀不死……” “咳,”米蒂洛提醒了科洛伯尼一下,毕竟能挨祂一刀不死的生物有点少,“小七,演武仪典只是比较剑技,并非生死搏杀。” “哦,只要你们带出来的徒弟能在演武仪典上接我一刀不晕,”科洛伯尼转换了说辞,“这把由银枝哥送回仙舟的剑就归你们。” “说得好!”怀炎不得不承认,这位繁育令使说到他心坎上了,他送出宝剑,是想为仪典增光添彩,不是想听这两位年轻人彼此争吵,有伤盟谊,实在令他难做。 “依老朽愚见,云骑剑士卓然于胜利之巅固然可喜,但能传下技艺,令其开枝散叶,嘉惠旁人,才更有价值。” 景元看着彦卿一脸为难的样子笑了笑,这孩子总觉得自己还得努力,从不好为人师: “这想法着实有趣,传徒授艺,方显合作精神,如此一来,胜者有所斩获,败者也不至于空手而归,只是,他们二人该收谁为徒呢?” 他说着,看向了穹的粉毛小伙伴,宇宙第一美少女,三月七,而米蒂洛和科洛伯尼也直接转头看向她。 三月七看众人的目光都移向自己,顿时慌了:“嗯?谁?我?我吗?” 确实,不管是从身份上还是从能力上来说,三月七都是最合适的学徒人选,就连怀炎都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这姑娘看着最好忽悠: “方才我看这位三月小姐对你们俩擂台剑斗之事颇力上心,不如就由你们教导她剑术入门。” “您不会是认真的吧?!”三月七猛的向后退了半步,她只是想看热闹啊,“怎么突然把我给牵扯进来了?我也没练过剑啊!零基础啊!学得会吗!不会到最后耻辱地被逐出师门吧!” “而且,”三月七咽了咽口水,瞥了一眼正粘在米蒂洛身旁磨着让祂重新给自己编辫子的科洛伯尼,可爱归可爱,但科洛伯尼祂太厉害了啊,“接尼尼一刀,你们怕不是连我的魂儿都找不回来了!” “小三月倒也不必如此担心,”米蒂洛不知何时出现在三月七身后,祂向前揽住三月七的肩膀,不知何时又被放出来的狐狸尾巴在三月七腿上一扫一扫的,“你这么可爱,小七肯定会手下留情的。” “要是你真接下来了,狐狸我的尾巴可以让你随便摸哦~” 三月七感受着腿上轻轻掠过的感觉,那种一抹一挑的感觉令她无比动心:“真,真的可以随便摸吗?” “当然可以啦,狐狸我可是一直都很说话算话的,”米蒂洛又将那对粉色的狐狸耳朵变了出来,轻微的撩动了三月七的头发,“耳朵,也是可以的哦~” 三月七蓝粉色的瞳孔震颤着,一颗颗小的桃心从她眼中冒出来,这这这,这也由不得她啊:“我,我……” “看来三月是完全心动了啊。”丹恒背在身后的手怀念的捏了捏拳,米蒂洛这样搞得他也想参加演武仪典了,可惜,碍于身份,他只能眼馋那油光水滑的大尾巴。 但另一边,彦卿却对这件事有所踌躇:“将军…彦卿尚未出师,哪里来的资格传授他人剑术。” 云璃听闻彦卿如此说话刚想插嘴再怼上彦卿一次就被怀炎猛的拍了下肩膀,只好悻悻的扭头闭嘴了。 景元懂得彦卿的顾虑,虽然昨日因成功蹭到了帝弓司命的化身身边给予了彦卿一点自信,但这还不够,不过,对于彦卿这样的孩子,直接的给予鼓励是没用的 “彦卿,传徒授艺的过程也是在审视自己所学,加深对技艺的理解,你做了多年弟子,是时候该换换眼界了。” 果然,景元类似要求的话一出口,彦卿就立即答应了,看着两位师傅都答应了,三月七自然也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可是免费的提升自己的机会诶,谁会放弃啊! 第257章 天若有情唯爱不朽 持明古海之上,建木的根系附近,虫母,药师和岚都在这里,建木是最适合作为肉身容器的材料,来自于药师慷慨的贡献。 岚正是为了不让仙舟罗浮的民众因建木再次变动感到恐慌而来,祂的仇焰化作大阵,以悄然落下的光矢碎片为锚点,将整片持明古海彻底封锁。 这里将变作一片与世隔绝的空间,而在这个空间内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到仙舟罗浮,甚至连一丝力量波动都不会外溢。 对于繁育星神来说,让一个生命重生很容易,但若是接续一个生命断掉的命运线嘛,对于虫母来说勉强也可以算是一件不难,但也并不简单的事。 更何况,龙尊雨别早已因自戕而逃离了原本属于他的命运,只要再雕琢好他的身体,就可谓万事俱备,且等一个良机,便可令不朽的子嗣复生于世。 丰饶和巡猎两位星神将作为此次复现仪式的见证者,也许在虫母眼中,这只是个能令自己的孩子找回恋人的法子。 而虫母也是真心的希望,自己所复现出来的那位龙尊雨别,就是自家小狐狸的恋人。 但在另外两位星神看来,这是繁育星神意图复现不朽的逆天之举,已陨落并被撕裂了命途的星神,若非命运眷顾,怎么可能再次醒来呢。 就连秩序,那在匹诺康尼隐藏,一直未曾被希佩消化掉的秩序,都只是被虫母的现任王虫利用来达成野望,而死去的再也不会归来。 生命的不可逆转性和死亡的终极性是这片宇宙的铁律,法则无情的运转,如同割麦子一样筛选掉一批又一批不够坚强的生命。 就像是学生总想试着逃课一样,现今这些星神们,无一不想尝试违反寰宇定律,撬动命运的节点,令宇宙出现更多的可能性。 无论好坏,总不该像终末的呓语那样示显万物的终结,只有未知的未来才能让生命尚且具有存续的可能性,正因如此,开拓才会是命运既定的主角。 虫母拿着那一截刚刚被岚斩断的建木,其实与其说是枝干,倒不如说是那颗沾染了持明龙尊之力,化作龙形木瘿的那一截。 药师怜爱的看着气息萎靡的建木,但祂却没有选择再赠予这颗建木一点赐福,毕竟祂可是不会拒绝人请求的星神,而这颗建木并没有口可以开来求祂呢。 哎,都是可怜的孩子。 而岚则细细的看着虫母的动作,或者说,只要虫母有所动作,祂就会仔仔细细的观察,如同想将繁育星神刻入脑海中一样。 虫母的双手温和的放在那颗被斩下来的木瘿上,无形的波动散开,激荡着古海之水,持明生于水中,自然也要在水中凝魂聚魄。 古海储存着蜃影,其间饱含着浓郁的情素和记忆,然而,这些在虫母看来颇为珍贵的东西却被持明们称之为上一世的罪业,看来,不朽的传承也在代代丢失。 虫母掬起一捧水,缓缓地浇淋在木瘿上,那鳞皴如甲的外皮随着古海之水流淌过的地方缓缓软化,再由虫母轻轻一拨就成片的掉落下来露出其苍青色的内里。 “竟然已经被历代持明龙尊的力量浸透了!” 药师看到这一幕惊讶不已,要知道,丰饶的赐福可以被人所利用,但却并非那么容易就被渗透,更遑论被已然崩毁的不朽命途的力量侵染到这一地步。 “留在仙舟罗浮的这一脉不朽龙嗣都是非常努力又非常叛逆的孩子,从第九十代到前一代饮月君,从未生出过任何想要放弃解决持明族繁衍问题的念头。” 虫母想了想,温声答道,祂记得每一个在祂诞生之后出生的生命,大到一颗星球一个黑洞,小到一枝花一株草,祂为每一个生命的诞生而欣喜着。 若不是那些龙师们后来的做法太过分,或许那位名为丹枫的饮月君就不会用自己的生命来驳斥命运的不公,繁育星神乐于见得这些努力的孩子们能得偿所愿。 “可惜了,”药师感知着与丰饶建木融合的如此良好的不朽之力,“若那些孩子们还在,我定要令他们成为我的令使,用丰饶的力量灌满,然后……。” “药师。”岚打断了药师愈发危险的言论,既然这些个持明龙尊在祂所庇护的势力范围内,那祂必不会让祂人因私欲随意侵扰祂的臣民。 药师扭头看了看岚,伸出裸足撩起一片古海之水向岚撒去,之后祂也没看这水到底沾染到岚身上没有就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不玩了,巡猎这家伙,连玩笑都开不起。”药师跟虫母抱怨着,但很快,祂就看着虫母的动作入了迷,那是生命的律动,而从虫母手中诞生的生命都会称为奇迹。 那颗龙形木瘿的轮廓愈发清晰,其身上的龙鳞清晰可见,龙须和龙角也逐渐过渡成了如玉一般的样子。 随着其内的龙尊之力被激发,古海之水萦缠而上,托举着已然在繁育力量的塑造下逐渐变得柔软的肉身。 木瘿之前的颜色还如同枯木朽株,现在却逐渐燃起青色的火焰在,盘踞的木龙身上形成灵动的鬃毛和龙尾。 原本木色的龙鳞也逐渐染上青色,金灿灿的纹路如同兰花纹样一片一片的在木龙的身上绽放开来,片刻间便隐入其内,只在龙鳞的边缘残留了一丝金色。 若非这木龙还尚未睁眼,其体内也并无魂魄,在药师和岚的眼里,这俨然已是一个沉眠于古海的生命了。 “这样就结束了吗?”岚来到虫母身边,跟药师分别站在虫母两侧,祂刚刚听闻虫母的呼吸声有些急促,但真的来到虫母身边的时候,虫母却又一片淡然。 虫母放缓呼吸,摇了摇头,祂未曾见过那条小青龙的龙身,所以,祂是按照繁育命途带来的记忆中的不朽之龙原本的模样来捏造这副身躯的。 因为,确实还未到生命诞生之刻,所以,祂只是有些疲惫,并没有承担任何来自命运的重压,但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在跟科洛伯尼确认过后,那条小青龙的魂魄确实与米蒂洛形成了相辅相成的共生状态,这就给剥离两道灵魂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困难。 然而,在仙舟罗浮,唯一能做到无伤剥离米蒂洛与雨别的灵魂的只有科洛伯尼,但凡米蒂洛有任何抗拒的心态,这种分割都不可能成功。 虫母的双眼向古海之下望去,幽囚狱,经岚认可的仙舟联盟最安全的地方,米蒂洛与景元那孩子计划的起始地…… 诸多巧合揉杂在这个地方,让命运有了被遮蔽的可能性。 万望一切顺利。 第258章 你们来观礼我们来进货 在三月七答应成为云璃和彦卿两人的学徒后,怀炎满意又庆幸的借着说要给三月七准备拜师礼的理由带着云璃离开了神策府。 但,看着怀炎将军小碎步倒腾的样子,颇有一种忽悠完傻子赶紧溜的感觉,但三月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者说她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她全副的身心都倾泻在了米蒂洛的大尾巴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三月七惊奇的发现,青年狐人的尾巴好像比之前更大了些,原本摸上去丝滑的绒毛现在直接变成了那种厚厚绸缎的手感。 就连米蒂洛的狐耳都因绒毛变厚而显得圆润了些许,柔软的触感让三月七爱不释手,但她总觉得米蒂洛长高了些,明明之前揉米蒂洛的耳朵还不用举这么高的。 “米蒂洛,咱跟你也就几天没见,”三月七比了比米蒂洛和丹恒的身高,嗯,不算耳朵高度的那种,“你怎么好像长高了似的?” “有吗?”接话的是科洛伯尼,祂晃了晃头,身后的大麻花辫也跟着甩了甩,随后祂走到自家六哥身后抱住,嗯,下巴刚好可以放到六哥脑瓜顶上,“没有吧,六哥还是小小的。” 米蒂洛动动耳朵,两只竖起来的狐耳刚好两面夹击拍了拍科洛伯尼的脸:“小七,你六哥我是比你矮,但你踮脚就不对了哦。” 这时候,沉溺于毛绒绒天堂的三月七终于反应了过来,刚才怀炎将军那副样子,还有他们刚刚说起的话题,确实有些不对劲,于是她看向笑眯眯的景元提问道: “呃,景元将军,刚才咱们是不是跑题了?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我要开始给彦卿和云璃当徒弟的地步了?虽然我也没有不愿意……” 而彦卿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他连忙把一直捧在手中的兰花螳螂放到肩上,捞起桌子上帝弓司命的塑像,又从米蒂洛手中接过那棵巴掌大的小树,这可是将军让他好好保护的小小贵客们,自己干什么事都不能把它们晾在一旁不管。 “是啊,我今早来神策府,是因为将军说有贵客到来需要我接待,怎么会…怎么会一眨眼的功夫,我和云璃就成了三月小姐的剑术师父?” “很简单,不管是我们还是怀炎将军,都希望你们能在罗浮多驻留一段时日。”米蒂洛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景元的发尾。 嗯,没有干枯毛躁,光泽度和弹性都还不错,看来景元在祂离开仙舟去往匹诺康尼的时候,确实有努力的调整自己之前不健康的作息时间。 “虽然你们本就是来观礼的,”景元接过米蒂洛的话解释道,“但在炎老看来,你们与那些随时会离开的游客并无区别,科洛伯尼这样做是为了安他的心。” 丹恒瞬间明白过来,随即他开口对着穹和三月七说:“罗浮上呈联盟的报告中既然出现了列车的行动记录,怀炎将军一定想眼见为实,看看我们是否真有报告提及的那般能耐,而不是虚应故事找来的借口。” “啊……”三月七发出一声破罐子破摔的长叹,然后她一下子就蹦到了科洛伯尼面前,“尼尼,到时候你砍我的时候,可千万千万要手下留情啊,咱很脆弱的!” 众所周知,科洛伯尼对身上具有母性光辉的女性和未来有可能成为母亲的女孩的要求无法拒绝,而面对三月七的请求和星星眼,科洛伯尼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很显然,这位年龄尚小的繁育第七令使在听到宇宙第一美少女的请求时害羞了,祂先是撇过头去,然后才点了点头。 然后祂就手忙脚乱的迎接了三月七的‘哇,尼尼你太好啦!’这类的夸奖,还有三月七蹦起来挂到祂身上,又叭唧一口亲在祂脸上的美少女三连控。 科洛伯尼艳丽的五官在祂通红的面颊和不知所措的神情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没有攻击性,反而让三月七看的‘狼性大发’,又凑上去猛嘬了几口科洛伯尼的脸蛋儿。 没办法,大美人脸红诶,还不趁机香几下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嘿嘿,本姑娘真是厉害,不但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还把繁育令使搞害羞了,耶! “丹恒,这就叫人面桃花相映红吧?”穹戳了戳正一脸无奈扶额的丹恒小声嘀咕,“就是不知道谁是桃花,谁是人面。” 景元在旁边听着穹的话噗的笑了一声没忍住:“虽然字面意思对了,但恐怕人面和桃花都不会是穹理解的那个意思。” “这句话难道不是人和桃花对着一起红的样子吗?”穹不明所以,谁让他一直都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这些从丹恒嘴里说出来的话的,“你们看嘛,三月七的头发是桃花色的,科洛伯尼的脸也是红红的,相映红嘛。” 噗哈哈,米蒂洛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喷了出来,丹恒也在米蒂洛笑声的感染下破了功,彦卿要不是一直用景元背后的布料堵着自己的嘴也早就笑出来了。 一时间神策府内全是自己人的笑声,气氛彻底松弛下来,大家秉承着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笑闹着,穹自然也很开心。 景元看笑声渐息,他也逐渐严肃起来,面上带着歉意:“诸位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我要在此致歉,我邀请诸位返航观礼,是存了向两位将军出示人证的心思,但没能坦诚相告,是景元的不是。” “除去炎老之外,在之后的几周内,我还会邀请各位同飞霄将军见上一面,接受她的提问以解其疑惑,希望各位到时候有所准备。” 但景元却没有在三位年轻的无名客脸上看到任何惊诧的表情,穹,丹恒和三月七反倒是一水的‘怪不得’,‘果然如此’,‘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自从接到景元这次邀请,星穹列车三人组就开始了各种分析,在这个时间节点,仙舟罗浮的建木灾异的余波才堪堪平息,景元的邀请就如同走投无路时的求救。 但浅层意思也不仅仅只有这些,观礼是真的,邀请也是真的,而景元作为罗浮将军也确实遭到了问责,星穹列车也光明正大的成为了理所当然的证人。 以上一次大家被景元各种调遣的样子来推断,景元的目的根本不止于此,丹恒曾猜测,景元恐怕在他们上一次见到幻胧后就开始策划这个所谓的演武仪典了。 在神策府见到米蒂洛之后,这个推测的前因后果就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不过繁育令使既然在这里,肯定也有其特殊目的。 “客气了景元,几句问话而已。”穹双手叉腰,笑嘻嘻的回答道,“就算我们现在开溜,丹恒也一定会留下来站在你身边的。” “是啊是啊,”三月七也向景元猛猛点头,“丹恒收到那封跨星际通讯后,一直都很焦虑,直到看到你没事才松了口气。” 丹恒也点头,他直视景元的双眼做下承诺:“无论如何,我都会留下来作为列车的人证,接受询问,不过,米蒂洛你们也是作为人证前来的吗?” “我作为玉弓,某种程度上需要避嫌,”米蒂洛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告知三人,“但因为我放心不下,所以找了另一个理由过来这边。” “对,我和六哥是来罗浮进货的,”科洛伯尼把玩着自己的长刀无所谓的说,“为的是采购一些只出产于仙舟罗浮的应急食品。” “那是什么?”彦卿左思右想都搞不清楚仙舟除了苏打豆汁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物资可以提供,“将军,我们有这种东西吗?” 景元笑了笑,罗浮当然有,而且还有很多:“是在仙舟联盟幽囚狱中关过的步离人,它们会产生产生大量仇恨,在经过某种蠹星特有的加工处理后,就可以作为米蒂洛的应急食品了。” 刚好步离人的巢父呼雷要‘被’越狱,玉弓大人就可以趁机看看食材品质,仔细挑选,而至于那些步离人的品质如何分辨,那当然是逃的越快的品质越好啊。 第259章 这都关了些什么妖魔鬼怪 神策府,三方势力互相透了半个底之后就开始向各自的目的地走去,彦卿则是带着穹和丹恒还有三月七三人去准备拜师礼。 但是在离开之前,彦卿将三个塑像交还给了米蒂洛和科洛伯尼,这毕竟是星神化身的分身,还是跟着与祂们亲近的繁育令使好。 但米蒂洛却将帝弓司命的塑像递给了三月七,祂可是记得岚的喜好的,像三月七这种胆大又开朗小猫大概会是自己那碎嘴子监护人喜欢的好苗子。 随着三月七连着声的叫彦卿师父逗得金发在脑后束成马尾的小少年面颊泛红,丹恒却在一旁给三月七上眼药,为的是彦卿能挺过三月七惫懒时的撒娇: “彦卿,三月就拜托你了,可别对她太客气了。” 三月七原本还因为给自己打气而雀跃的眼神瞬间回落,就像是原本可以去玩,但却被家长告知要写游记一样,哎哟,丹恒的心真是比他平日里的笑话还冷诶。 这边彦卿在司辰宫后花园处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带着云璃开始教导三月七习剑,而米蒂洛则拿着玉弓的身份牌开启了罗浮幽囚狱的入口。 但在祂向入口走去的时候,科洛伯尼却有些犹豫的不太敢上前走进那个旋涡,米蒂洛只看见自己的弟弟双手都紧紧的抓着长刀在原地踌躇不前。 「小七,怎么了吗?是不是还没见过步离人,所以觉得这种生物的品质无从判断?哎呀没事,狐狸我也不是非得要那种品质特别好的……」 听着米蒂洛安慰的话语,科洛伯尼的脚尖点了点地,祂一紧张就变得跟猫一样,非得踮着脚才能走,祂也是知道米蒂洛能看得出来。 真的好难啊,在科洛伯尼眼里,那道青色的灵魂和米蒂洛燃烧着蓝紫色幽焰的灵魂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似乎就连两道灵魂上的伤口都是长合在一起的。 或者说,是龙尊雨别那道青色的灵魂在试图帮恋人修复伤势的时候,不小心就被米蒂洛的灵魂给吸住了。 与相爱之人灵魂相贴有多么舒服就不用说了,按理来说,持明族并不会对情爱产生欲望,但这位在持明族登上仙舟后的第一任龙尊明显不同。 祂越过了产生欲望的过程,直接耽于情爱,导致整条龙都沦陷了进去,那道青色的灵魂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从米蒂洛灵魂上的伤口处塞进去。 是觉得自己要死了就干脆破罐子破摔要在六哥的灵魂上留下一道痕迹吗? 科洛伯尼觉得这位龙尊是有那么点魄力和离谱在身上的,虽然嫂子…哥夫…兄?……好吧,没见面还不能像称呼银枝那样叫哥。 科洛伯尼判断那位龙尊的灵魂大致处于蒙昧的状态下,最近显露出来大概也是因为米蒂洛陷入危险,导致青色灵魂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困顿。 但他却本能的将爱人的灵魂越缠越紧,直到现在这种密不可分的样子,着实是给科洛伯尼要做的事增添了许多困难。 是真的困难,科洛伯尼艰难的撇过头去,祂不想再看那道青色的灵魂对自家六哥又亲又啃了,虽然那种漫溢出来的情绪全都是喜欢和爱,但尼尼要被齁死了啊! 等这位嫂子,阿不,还是叫哥夫…算了,等这位龙尊被成功复生之后,科洛伯尼觉得自己一定要讹他一顿能源矿吃,蠹星没有的那种! 两人顺着幽暗的通道向前走着,一路上的武弁似乎也十分清楚祂们是谁与到此处的来意,皆侧身让路,从未过问些什么。 概因玉弓的身份玉牌和景元之前向罗浮十王司打过的招呼,祂们一路畅通无阻的就来到了幽囚狱内部上层的像是职员办公室的地方。 科洛伯尼看米蒂洛一边抱怨着罗浮幽囚狱的潮湿和阴冷,一边熟练的使用高能玉兆单元查询着祂所需的步离人都关在哪。 嗯,看来仙舟曜青的幽囚狱至少内部是干燥的,不过在天上的话,即便是干燥的环境也很容易感到寒冷吧,嗯,总觉得想要越狱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 科洛伯尼仔细观察着幽囚狱的结构,下意识的在脑内思考逃狱的路线,虽然祂不可能会被抓进来,但万一六哥又为情所困自囚于此,祂好歹得熟悉带人出来的路。 随着二人查询到众多奇形怪状的罪犯都被关押在何处,科洛伯尼站在栏杆的缺口旁磕了下刀,随即向下一跃,接着,米蒂洛摇了摇头也跟着跳了下去。 从映画中穿梭过去实在是慢了些,倒不如直接跳下去来的快,在确认了即将到来这里和即将从这里离开的步离人数量后,祂们就可以尽情的参观这所监狱了。 反正景元不弄死就行,不过弄死了也算祂们有本事,在上一次建木苏生事件之前,米蒂洛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仙舟停留过了。 这次刚好可以看看,究竟又有什么奇形怪状的家伙们被罗浮云骑带回来关在这幽囚狱冲业绩了。 「六哥,咱们飞过去看还是用这个?」科洛伯尼戳弄着那只叽叽喳喳表达不满的机巧鸟,满眼都是,‘这玩意好有意思,六哥你用给我看吧!’的表情。 米蒂洛当然要满足弟弟的愿望,更何况,操纵机巧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科洛伯尼也张开了四片如同薄纱般的雪色翅膀,整个人顺着一阵由下向上吹来的风轻飘飘的就向着囚室飞了过去。 「离间盟约,颠覆仙舟,跪缚于此,遭万人唾弃,纵千万年,永不可恕,」科洛伯尼读着写在牢房旁边墙上的判词又回头瞅了瞅米蒂洛。 这人恐怕是真的离间了盟约在仙舟上掀起叛乱,但恐怕也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替罪羊,真正的那些大鱼永远都藏于水下。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当时被推出来顶罪的真犯人……」米蒂洛的声音突然从机巧鸟中传出,似是这人令祂想起了过去,机巧鸟沉默的飞走了。 科洛伯尼也赶紧转身跟上,不同于擅长使用翅膀的哈尼雅和纳撒尼尔,艾维利塔跟科洛伯尼的翅膀都比较脆弱,所以不轻易显于人前,自然也就飞的没那么熟练。 米蒂洛看科洛伯尼飞的慢,便操纵机巧鸟飞回去让科洛伯尼抓着它的尾巴,带祂前行,很快,两人又遇见了一个描述很神奇的囚室。 「生命很长,刑期更长,百无聊赖的犯人蜷缩成一团,任凭枝叶在大脑中生长,」科洛伯尼一字一句的念着,罗浮还真是对药王秘传零容忍,抓到就是一生的刑期啊,「最终,祂放弃了思考……哥哥。」 科洛伯尼第一次这样称呼米蒂洛,平时祂都只会叫六哥的,然而祂的声音却从米蒂洛身后传来,米蒂洛疑惑的转过头去。 接着一把刀光雪亮的长刀就顺着米蒂洛的锁骨中心自上而下的插了进去,荧蓝色的鲜血瞬间涌出。 米蒂洛被科洛伯尼的动作惊的不住后退,但最终却抵不住胸前被开膛破肚的剧痛直接疼晕了过去,可祂的眼神里除了被惊吓到后的委屈并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怨恨。 米蒂洛其实猜到了父亲和小七会计划在幽囚狱做些什么,但祂没想到会是这样突然的袭击。 科洛伯尼甩了甩刀身上荧蓝色的血液,伸手探入自家兄长已经停止流血的腹腔内的虚空中撕扯着,不一会,一团青色的灵魂就被祂完整的取了出来。 祂将不停的想往米蒂洛身边飘过去的灵魂强行塞入自己的长刀,又把长刀放入刀鞘任其漂浮在背后,接着就开始用虫母给祂的淡粉色丝线缝合米蒂洛胸前的伤口。 细密的针脚逐渐将米蒂洛身上的巨大伤口收拢起来,一层又一层的筋膜和肌肉被缝合,最后才是那细白柔嫩却布满刑罚留下来的疤痕的皮肤。 六哥的身上恐怕又要多一道疤了,哼,等那家伙活过来要是敢讨厌一下,我就先将祂凌迟,再找五哥把祂泯灭掉。 第260章 灵魂被撕裂的感觉 还不到时间,科洛伯尼在完成了缝合之后轻轻的将手放在米蒂洛的额头上,将两个原本已经开始融合的灵魂剥离开来,对主体灵魂的伤害是不可避免的。 很少有人知道,虚无命途的力量可以在人为的控制下抚平灵魂上的伤口,就连那些混沌医师也未曾想到虚无命途的力量能被这样使用。 赋予灵魂上的伤口虚无的概念,那么在一定程度上,只要灵魂的主体不认为自己哪里受到过伤害,祂就不会被虚无的力量侵染走向自灭。 而繁育令使多少都对虚无有些抗性,这也就成了科洛伯尼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治疗手段,但治疗普通人是不行的,命途行者倒是还可以扛几个呼吸的时间。 看来还得努力,科洛伯尼的手上散出一波又一波银色的力量波动,肉眼可见的逐渐融进了米蒂洛的身体。 银色的粒子附着在祂身上各处的伤口处,脸上,脖子上,从肩胛骨到腰背部,甚至连大腿内侧和脚腕上都留有那条龙的齿痕。 科洛伯尼背后的长刀嗡鸣着,显示着科洛伯尼情绪的不稳定,原本祂还以为那些伤口是自己不小心割破的,没想到是因为青色的灵魂不愿离开拼了命的咬出来的。 真是,万死不足以蔽其辜!六哥怎么就会喜欢这么个东西?! 科洛伯尼抱起还在昏迷的米蒂洛,祂得带着六哥换个位置,好保证在复现仪式开始的时候,米蒂洛在幽囚狱里的位置刚好就在那座被虫母雕刻出的木龙身下。 而龙尊雨别的灵魂则刚好可以穿过幽囚狱的顶层,并透过古海之水向那座木雕的龙身飞去,持明龙尊本该诞生于汤海,可惜,现在却只有古海之水了。 科洛伯尼轻盈的跳着,幽囚狱中的坐标混乱,祂只能凭借着与虫母的感应寻找合适的位置,可恶,自己香香软软的六哥当年就这么便宜了那条龙?! 恐怕自己六哥所说的自己经常在上位偶尔在下位应该只是单纯的位置问题,并非涉及到了功能性问题。 这个上位怕不是坐上去的上位吧,那只持明,亏他还是龙尊呢,死不要脸,竟然骗六哥! 但米蒂洛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事就应该是家庭教育的问题了,还得跟父亲和大哥提一下,二哥喜欢当红娘应该是知道的。 三哥四哥不考虑,主要就是五哥和六哥,毕竟艾维利塔整个人呆呆的,看上去就不像是会懂这些的样子,但也没准,毕竟五哥是乐子神带大的。 六哥……岚叔是不是只教了阵法和箭法啊,怎么感觉祂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学的呢? 科洛伯尼终于在电梯的顶端停下,祂盘腿坐下,将躺在自己臂弯里的米蒂洛换了个能让祂靠住自己肩膀的姿势,就准备这样一直等待虫母的讯息。 繁育令使这方在幽囚狱中安静的等待着恰到好处的时间节点,而司辰宫花园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三月七头疼的看着她的两位师父不合时宜的争吵着。 三月七扶额哀叹,她摸了摸自己头上虫母给她的四叶草发饰,又戳了戳被她放在石墩子上的帝弓司命手办,哎,只能等待师父们吵完了。 “听说罗浮与朱明两位将军的高徒原本预定登上演武擂台一较高下,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突然联手教起了徒弟来,这流言竟是真的。” 一道算不上是阴阳怪气但也确实不怎么正常的声音传来,一只笑眯眯的粉毛狐狸晃着耳朵向他们走近。 狐人身着一身丹鼎司医士的服装,但却做了些小小的改造,使得那身普通的制服变得,呃,没什么不一样起来。 就是他腰间那颗金属八角装饰还挺有意思的,三月七仔细的看了看粉毛狐人耳背的弧度,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耳朵耶。 见没人说话,椒丘继续自己的发言:“明日便是演武仪典举行的日子了,两位不各自砥砺锋芒,怎么还在这儿醉心教学?” 云璃双手叉腰,仔细的回想着自己是否在哪见过这人:“啊,你是…那个…呃,那个…对了!曜青来的粉毛狐狸!” 噗的一声,三月七捂着嘴笑出声来,说到粉色的话,米蒂洛好像也是粉毛狐狸,不过米蒂洛的头发是黑色的,诶,对了,我知道这人为啥看着这么眼熟了。 “你笑什么?你也是粉毛!”椒丘看到抿着嘴笑的开心的三月七,忍不住跟她认真起来,但随即他又变回正常语气的样子开始了自我介绍,“不才椒丘,是曜青将军帐下的医士。” 这下,云璃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曜青派来参加演武仪典的选手,所以来这儿偷师?” 三月七和彦卿暗暗在心中感叹,果然云璃的嘴刀如果不砍在自己身上还是很有意思的,这不,这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曜青狐人也抗不住炸毛了啊。 “言重了,椒丘对武事一窍不通,只是被将军派来办些公务手续,无意打扰了两位的教学,”椒丘看彦卿悄悄指着云璃不停的给他打手势让他走,顿觉不妙,“见谅,我这就走。” 但云璃可没想放过椒丘:“既然不懂剑术,那你刚才又在一旁笑个什么劲?” 这话一出,彦卿看着椒丘的表情只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位椒丘先生一看就不是特别擅长口舌之争,万一被云璃气出毛病来可怎么办啊? 果然,椒丘说了一堆结果却败在了云璃一根弦的脑回路上,在椒丘的回忆里,那小姑娘是这么说的:“你不是医士嘛,怎么谈起做菜来了。” 椒丘顿时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都白说了,这小丫头就跟听不懂别人说话似的,气的椒丘头上的耳朵都绷直了。 “哦,我知道啦!椒丘先生!”三月七插话进来,她终于知道这位狐人跟谁像了,“你认识米蒂洛吗?啊,就是你们那位玉弓大人。” “你们的耳朵真的好像…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血缘关系啊?” 椒丘闻言睁大了眼睛,那副神情跟米蒂洛感到惊讶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倒不是说他们长得像,而是给人的那种感觉极为相似。 但椒丘听闻三月七这话立即拿出手机开始打字,他得告诉那些售卖玉弓大人和龙尊雨别各种本子的族人赶紧收摊儿,这小姑娘能这么问,肯定是跟玉弓大人很熟。 万一玉弓大人看到了,嗯……嘛,其实看到了也没事,当年对曜青狐人这个事业造成重大打击的其实是那位龙尊。 既然那位龙尊都不在了,那他们小心着点就是了,总不会再像家史里记载的那样,被龙尊雨别抓个正着,然后吊起来打屁股…吧? 第261章 古海上的雨 古海一直都是阴云密布的,从未有落雨连绵的时候,然而自演武仪典的预备期开始,持明古海之上的云就愈发的厚了。 原本因建木灾异,龙尊归位而变得晴朗的天空,再一次被那厚厚的雷云包裹起来,不见日光,古海的变化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但罗浮上无一人能参透。 龙尊雨别,那位作出将持明古海搬入罗浮洞天镇压建木之人,诚可谓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然而,他英年早逝,死的干干净净。 并且,除了那位有幸与他相恋的玉弓,就连平时一直跟着他办事的月宴都不知道龙尊雨别究竟是如何逝去的。 那些龙师们用尽了各种刑罚,最终却只得到那位玉弓咳着荧蓝色的血说出的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将在我的身体里重生。 雨别总觉得自己只是昏迷了一瞬,睁眼就看到了他的小狐狸在幽囚狱受刑吐血,甚至灵魂都有所损伤。 他真的吓坏了,但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死去,或许现在自己就是龙尊雨别留下来的蜃影或者残念。 雨别前后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一边试图凝聚自己的身体挡在米蒂洛身前,一边从往来各处的狱卒们和龙师们以及仙舟高层们拼凑事情的真相。 但他完全无法离开米蒂洛超过半米,那些刑罚和审讯落在米蒂洛身上,疼在他心里,但好在,他终于从幽囚狱中的日历上搞明白了现今是何年何月。 距离他自戕之时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但米蒂洛不应该在这里,他明明已经告诉小狐狸,在自己沉入古海之后祂也必须离开仙舟联盟,不然那些龙师…… 可恶,雨别的头隐隐作痛,两种完全不同的记忆混杂在一起,让他无法分辨,脑海中的声音杂乱,没有了身体只剩灵魂的他完全无法抵抗多重音轨交织在一起带来的嘈杂声。 一边是他对米蒂洛做出承诺,让米蒂洛留在仙舟联盟等他从深渊回归,另一边是自己劝小狐狸在自己逝去后不要等他,赶紧离开仙舟联盟以求自保。 因为他不知道那些经由自己压制的龙师们在发现他死去后会如何反噬自己曾经的下属和米蒂洛,以罗浮持明的叛逆之心,剥皮拆骨都是有可能的。 更遑论米蒂洛实际上是繁育令使,种族的繁衍一直都是持明龙师们最关注的东西,就怕有个人突然来一句吃掉繁育令使就能生孩子。 这种谣言是很荒谬,但就是再荒谬,那些龙师们也都会愿意去试一试的,自不朽陨落,其命途被撕裂,持明族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新生儿了。 当一个种族的总人数被定死,那么每一位种族成员的损失都会进一步加快这个种族的灭绝。 他的小狐狸不擅战斗,之前也是藏着掖着不让祂显于人前自己才能安心的每一日都坐在龙尊的座位上,要不是小狐狸不愿随意抛下那群狐人,他怕不是早就带着米蒂洛私奔了。 可米蒂洛还是留下来了,雨别试图用云吟术攻击那些向米蒂洛施虐的龙师们,还有那些满口污言秽语侮辱他家小狐狸的联盟高层。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只是一道灵魂,看着米蒂洛麻木的双眼,雨别发疯似的用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妄图为祂挡住所有的刑具,但却只余徒劳。 祂开始怨恨命运,可却总是不能长久的恨下去,似乎祂怨恨的情绪刚冒出头不久后就被某种存在吸食殆尽,雨别开始寻找这强迫他原谅一切的源头。 最后,他找到了米蒂洛身上,或者说,是米蒂洛的灵魂里,那只小小的饿的虚弱的绒蛾在努力的汲取着他身上的仇恨艰难而努力的维持着米蒂洛的生命。 冥冥中,雨别突然冒出了个想法,他迫切的想和米蒂洛融为一体,这样他们就真的能如同彼此的誓言那样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存在了。 雨别无法抗拒这个愿望,但他的融入却被米蒂洛下意识的阻止了,就这样,两道灵魂牵扯着对方,撕咬着彼此。 他们一个用尽全力抱着自我牺牲的念头向融合的方向钻去,而另一个则筑起壁垒,违背自己的本性抗拒着融合以及成长所带来的吸引力。 百余年,千余年,无数个琥珀纪过去,雨别的灵魂已经化成一道青色的龙形,紧紧的缠绕在米蒂洛的灵魂上。 他的意识早已陷入蒙昧,只剩下要跟米蒂洛融为一体的本能。 而米蒂洛抗拒着他的融入也是保护了他,后来,雨别的本能变了,他觉得,只要能与米蒂洛的灵魂贴在一起怎样都是好的。 再后来,没有后来了,雨别懵懵的被挤在狭长又黑暗的地方,连动都不能动,在距离自己很遥远的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自己建立联系。 那米蒂洛呢?他的小狐狸呢?祂还好吗? 雨别问出来的话都被科洛伯尼听了个一清二楚,既然已经能感受到些许联系,那父亲肯定已经完成了雨别身体的构建。 再等等,科洛伯尼拍了拍刀鞘,但刀鞘内部,雨别已经焦急到开始以损伤自己魂魄的方式试图脱离这个狭窄的地方,他的行为引起了白刃不断的震颤。 刀鞘上的鳞片逐渐炸了起来,就跟猫咪炸毛一样,米蒂洛也是一阵一阵的难受,但祂现在又不能把雨别放出来。 灵魂长期贴在一起形成的共生关系会让雨别在出来的一瞬间再度被米蒂洛的灵魂吸引,然后又一次的冲进米蒂洛的身体。 然而,在繁育第六令使不设防的情况下,这一次的融合将是顺理成章的,到那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不用说上面那尊木龙之身在没有灵魂的情况下会不会诞生出可以匹敌星神分身的怪物来,就单说灵魂融合一事,没有任何一位繁育令使经历过二次羽化。 繁育令使吞噬恋人是为了得到恋人体内的基因,按理说这与其恋人的灵魂并无关系,但凡事总有例外,即使他们相爱是基因的选择,但他们的灵魂也无可避免的互相吸引。 随着啪嗒啪嗒的声音响起,雨滴重重的落在古海之上,鳞渊境下雨了,或者说,整个古海洞天都在下雨。 伴随着雷声的闷响,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命运的视线已经逐渐投射过来,说不定也很快就会出手,阻止一个生命的重生。 第262章 谁能想到做笔录都这么惊险 神策府外,大雨倾盆,然而神策府内却一片和谐,穹和丹恒刚经历了飞霄的问话,三位将军在行使了仙舟联盟高层老不死们的形式主义问话后,开始了情报交换。 三人知根知底,在景元透露了自己激浊扬清的目的后,飞霄终于是因为景元对比她更为古板的说话方式笑出了声: “很遗憾,自报告上呈之日起,联盟内就充斥着流言和臆测,就连罗浮内部也有人参本上奏,指责将军疏怠职守,放任建木重生。” “那么,飞霄将军又是怎么想的?”景元这话就是在问飞霄自己了,从飞霄透露出来的信息曜青似乎也不那么平静,其下暗流涌动自是不必言明的。 飞霄舒了口气:“你我同为天将,自然都清楚坐这把交椅的难处,更何况,玉弓大人回来了,联盟上层那些身受诅咒已然化作白骨的疯子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但在我看来,这些统统是蚊蝇无意义的嗡鸣,那些妄图问责于你的高层人士,根本搞不清楚其危机和背后隐含的意义……正如曜青仙舟最近所遭遇的情况。” “果然如此,”景元回忆着米蒂洛早上起床后传输到他手机里的情报,“玉弓大人的消息显示原本那一盘散沙的步离猎群,已经开始彼此攻伐,互相吞并。” “在他们的背后,有个叫蟒古思的东西在指引他们,而我有足够的证据,足以证明那是曾经在仙舟罗浮上引起建木灾异的绝灭大君,幻胧。” 飞霄听着景元的话,回想起曜青斥候历经艰险送到她桌案上的情报,转过头跟怀炎吐槽道:“玉弓大人对神策将军还真好啊,幸好此行是我前来,若是换做尘冥将军或是戎韬将军,这场问话或许就不会这么友善了。” 怀炎呵呵笑了两声,神策将军可是被玉弓大人从试儿之时就护在身后养大的,以繁育令使们无比珍视生命和家人的习性。 那位令使不帮景元,难道要那些吃祂肉喝祂血的帮联盟高层吗? 也就飞霄这些未曾亲眼见过玉弓与神策相处之时的人才会对此有所怀疑,但:“眼下罗浮面对的质疑难关也确凿无疑,飞霄,你又要如何做?” “我只打算确保最关键的一点,给联盟一个交代,”飞霄说着就看向了穹和丹恒,“建木一事仍需要十王司一锤定音,压服众声,为此,我要委屈两位无名客前往幽囚狱一趟。” “我会申请十王司问字部的判官以业镜台为诸位留下一份详细证言,补上报告所缺,也是为了堵上联盟内抗议的嘴巴。” 在丹恒和穹都表示同意后,众人都开始行动起来,在穹已经登上去往鳞渊境的星槎后,景元叫住了丹恒。 “幽囚狱苦寒阴冷,可要添件衣服?” 面对景元的询问,丹恒摇了摇头,虽然一想到那个地方就会有很多令人不适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但那已是过去,现在的他未必会再对那个地方感到恐惧。 景元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他提醒道:“若是在幽囚狱中遇上了什么意外,不用担心,玉弓大人和科洛伯尼也在幽囚狱内部,不用特意寻找。” “多谢景元……将军提醒。”丹恒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然后头也不回的登上星槎,景元则看着那艘星槎远去,随后他将目光转移到了建木的位置上。 仙舟罗浮上一片祥和,完全就是大典启动之前热闹的模样,之前步离人越狱的事件也未再出现过,想必那些家伙们一定以为自己融入的计划成功了。 就是苦了那些被顶替了身份的云骑军卒,这段时间只能赋闲在太卜司,没办法,云骑军的宿舍可不好藏人,只能先将那些孩子们藏到大阵里了。 丹恒自从上了星槎之后就默默无言,穹等了半晌也没见丹恒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他直接开口问了:“景元有交代咱们别的什么吗?” 丹恒就像是被猛的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一样:“没什么,不用担心,我们只需要留下证言便可返回。” 穹觉得自己问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很显然,有什么事让丹恒专注于思考而对他答非所问了。 “景元?彦卿?云骑?三月七?科洛伯尼?米蒂洛?”穹嘴里蹦出几个名字,但丹恒对其并没有太大反应,“神策?云璃?难不成是……玉弓?” 丹恒发愣的眼神一下子聚焦起来,他扭过头看着一脸‘我抓到你了’的穹,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但他刚想开口跟穹解释,就被穹打断了。 “等等,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穹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丹恒这个样子肯定是景元说了什么与他们此行目的相反的话,“景元是不是让咱们什么都不要管?” “……他并未直言如此,但估计也是这个意思,”丹恒不禁佩服起穹日渐强大的分析能力起来,“想必他是有什么计划,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起两位繁育令使。” “是说了名字吗?”穹想了想,毕竟景元对米蒂洛一向是叫玉弓的,叫的是他们相识之初的称呼,“还是玉弓大人和科洛伯尼的名字。” 丹恒点头认可了穹的猜测,他坐在那等着穹的分析,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以跳出仙舟罗浮的视角去考量景元的做法,没准穹奇怪的脑回路可以给他提供一些灵感。 “丹恒,你还记得科洛伯尼在匹诺康尼的时候吗?”穹却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我记得很清楚,科洛伯尼在匹诺康尼的时候经常处于遗忘状态。” 瞬间,丹恒就想到了其中关窍,毕竟自他们在罗浮空港遇到科洛伯尼开始,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入遗忘状态了。 如果景元和米蒂洛的计划起始点在幽囚狱,那科洛伯尼在幽囚狱内进入遗忘状态就是必然的,因为,步离人战首呼雷,必定会在今日成功逃离幽囚狱。 而如今的仙舟上有什么,三位帝弓司命的天将,也就是三位巡猎令使,两位繁育令使,以及三位星神的化身……丹恒眼神死,呼雷就算逃出去了还能干嘛呢? “对了丹恒,”穹戳了戳丹恒的胳膊,“你还记得昨天米蒂洛和科洛伯尼的父亲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是指繁育星神帮我梳理力量吗?” 丹恒等着穹语出惊人,因为他当时全副身心都在观测自己的身体以及感受命途力量的流动,所以并未关注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穹的下一句话却让丹恒瞳孔震颤,因为穹一脸认真的告诉他,有一位已经被命运长河淹没了的跟他和白露有莫大关系的生命,将于近期复生。 对此,丹恒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繁育第六令使的恋人,曾经罗浮仙舟上第一任持明龙尊饮月君,雨别。 巡猎令使与毁灭令使的对抗,仙舟联盟内部的权利倾轧,繁育令使想要复生恋人,以及看似来帮助自己的孩子达成目的,实则应该另有筹谋的星神们。 看来,这趟去做笔录的行程,恐怕也会极为惊险吧。 第263章 憨憨和被憨憨气到的人 在丹恒和穹踏入幽囚狱中之时,椒丘和貘泽已经先一步越过了狱门,等待十王司问字部判官前来引路。 远远的,椒丘跟穹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但当貘泽偏过头去的时候,穹早已离开了二人视野所能触及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貘泽语气平淡,还带着点冷漠,但椒丘知道,这小子只是单纯的好奇,所以,能忽悠过去就忽悠过去好了。 椒丘是转移话题的好手,只要不遇到气死人不偿命的熊孩子:“罗浮的幽囚狱…与曜青截然不同,竟是被压在水下的。” 果然,貘泽瞬间就被他略显夸张的感叹吸引了注意力,哎呀哎呀,这小子虽然长得高,但还是那副不知天高地厚认为自己是世界上第一越狱王的年纪。 “不管是在天上还是水底,要逃出去都易如反掌。”貘泽习惯性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阴冷潮湿,雾气深重,寒气逼人,但对他来说,这种环境反倒是容易发挥。 椒丘单手叉腰,说真的,他曾无数次的怀疑,飞霄将军带自己来罗浮是为了让他看着貘泽不要闯祸,更不要轻易尝试去越狱,这小子实在是越狱惯犯了。 “小子,越狱的老毛病又犯了?别打量了,你现在已是自由之身,万一教判官们发现你有什么不轨企图,高低把你抓进去关个几百年。” “用不了几天,你就会再见到我的。”貘泽还是那副面瘫一样的表情,但椒丘知道这孩子肯定在心里腹诽自己管得宽。 哎,算了算了,我就是个医士,管这么多干嘛,累不累啊…… 话说,为什么这里会有玉弓大人的味道?步离人的臭味也似有若无的,看来这幽囚狱里也不太平啊。 比起被景元特意提醒过的穹和丹恒,椒丘和貘泽知道的情报更少,不过就椒丘这几天走访邻里街道得到的分析结果,恐怕三位将军早已心有成算。 “押解呼雷返回曜青,此事不仅对曜青狐人关系重大,对将军也极为重要,留神了。”椒丘羽扇在手,平时被他收起来的武器现如今正别在腰上。 有些事情,对于将军们来说完全没有威胁,但对他这个不想当厨子的医士不是好幕僚并疏于武艺的狐人来说可就不能算是小菜一碟了。 就在椒丘和貘泽被雪衣带着向幽囚狱下层走去的时候,穹和丹恒也在接引使者的带领下到达了一处类似狱卒与判官办公场所的地方。 在等待引路判官到来的同时,穹四处逛了逛,然后便在一个写满了数据的大屏幕下发现了一枚黑色的鳞片,跟科洛伯尼刀上的鳞片一模一样。 “丹恒,你看这个,”穹将那枚完全不反光的黑色鳞片递到丹恒手里,“虽然摸上去像金属,但科洛伯尼说咄咄是祂的肢体来着,这是不是祂刀鞘上的鳞片?” 丹恒原本还在感叹这幽囚狱的温度和往日并无任何变化,手里就被塞了一块摸起来冰冰凉凉的东西,这手感还挺熟悉的。 丹恒其实是摸过丹枫尾巴上被拔掉的鳞片的,那块青色的鳞片一直被他随身携带,正是因为那个东西,外加手上这半副手甲,才会让刃一次又一次的找到他。 “那柄长刀算是科洛伯尼的尾巴吧,但繁育令使竟然也会掉鳞?”丹恒拿着那块纹路精致的鳞片冲着灯光翻看,这怎么看都像是自然脱落的。 穹耸了耸肩:“米蒂洛都会掉毛呢,科洛伯尼肯定也会掉鳞啊,我还会掉头发呢……你也掉毛的,帕姆还捡到过你的头发呢。” 丹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看来穹并没有被幽囚狱的环境影响到:“穹,我得跟你说声谢谢。” “为什么这么说?”穹不明所以,不过他在看到丹恒没有那么忧心忡忡之后也跟着笑了出来,“我看你也没有被过去影响了很多的样子,更何况,你还有我们呐。” “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将你们卷入仙舟一系列事件中,你本不应该看到幽囚狱里的景色…真是抱歉,”丹恒摇摇头,捏了捏穹的手,“要是有机会,我希望能以更好的方式带你们游历罗浮的景色。” 穹顿了半晌,最后选择一把将丹恒抱住,他在丹恒耳边小声开口安慰道:“丹恒,你不要总是谢来谢去,抱歉来抱歉去的,我们是家人不是吗?” 丹恒拍了拍穹的后背,这家伙压在他身上略沉:“好了好了,判官还没来,你要不要在周围逛逛?不过也别跑太远,这儿不比别的地方,我可能赶不及支援你。” 幽囚狱深不见底,穹趴在栏杆边上看了一下就缩了回来,而在他正上方的层板上,科洛伯尼正将一柄嗡鸣着沾染了些许青色的雪色长刃努力的插回刀鞘中。 这里是幽囚狱内部最高的位置,以科洛伯尼的视力,祂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底下一应人员的行动轨迹。 但科洛伯尼没有去管那些被击伤或击杀的武弁,按照十王司的分类,祂们这些阳间人也管不得阴间事。 但是,这个家伙,科洛伯尼手中漆黑的刀鞘颤动着,漆黑的鳞片炸起连带着科洛伯尼自己浑身不适。 祂没想到,即使只是一道灵魂,不朽力量对繁育力量的侵蚀依旧强力,这大概是因为繁育命途是从不朽的命途中分割出来的。 但不朽已陨,就算是持明龙尊也不可能动用如此之强的命途力量,出现现在这种情况,那只能是来自那具尚未点睛的躯体给予雨别的支持。 不行!无声的领域蔓延开来,科洛伯尼的势重重的压在自己那把刀上,虚无的力量环绕在祂周身,刀身内那团青色的灵魂像是瞬间感知到了危险一样缩了起来。 科洛伯尼这才松了口气,但祂并没有放松下来,米蒂洛灵魂的波动愈发剧烈,祂就快醒了,但科洛伯尼还没想好要如何跟六哥道歉。 「小七。」 科洛伯尼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飞起来,祂翅膀都炸出来了,然后才发现米蒂洛人还躺在原地,只是睁开了眼睛看向祂。 「六哥,我……」 「我知道,这么多年,他是不是也一直在?」米蒂洛坐起身,祂寻着那一丝熟悉的气息看向科洛伯尼,以及被科洛伯尼藏在身后的长刀。 科洛伯尼点了点头,那两道灵魂缠的那样紧,按理来说米蒂洛不可能不知道,但恐怕米蒂洛一直都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从而没有深究吧。 「父亲,是不是想……算了,」米蒂洛叹了口气,祂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因迟迟不肯接受恋人被自己吞噬而显得脆弱麻木的玉弓了,「既然父亲没跟我说,那就说明在这份计划里,我的任何行为都不会影响到计划的实施。」 「小七,刀可以给我吗?我来安抚他。」米蒂洛向科洛伯尼伸手,而科洛伯尼面对自己六哥的要求,只好收了自己的势,将背在身后的长刀递给祂。 令人毫不意外的是,那把一直震个不停的长刀一到米蒂洛手里就瞬间变得温顺起来,科洛伯尼舒了口气,如此一来,复生仪式的最后一个先决条件也到位了。 繁育的爱,丰饶的奉献,古海的雨水,以及不朽龙嗣的稳定灵魂,用这些换取不朽之龙的一瞬复生也足够了。 第264章 这里有乐子耶 鳞渊境,持明古海波涛汹涌,天空中阴云沉沉,在连成一片水幕的雨水间,竟然有一片空缺的地方未能有雨水落下。 虫母看着面前这条已经浑身都是青色的木龙,思考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祂到底要不要把那条小青龙的生殖器官给造的那么还原。 祂倒不是觉得自己捏这东西出来会怎么样,作为繁育星神,祂什么样的生理性器官没见过啊,就是不知道自家小六喜欢什么样的,才让祂纠结至此。 虫母看向药师,而药师随着虫母视线的扫视也看向了自己的身体,随后祂抬起头,脑瓜上冒起一排问号。 虫母叹了口气,算了,药师没有这东西…就算有也跟没有差不多,可以说药师的脑子里就没有这种东西很重要的概念。 还是看看岚的吧,没准是个能突破极限的大小呢,眼看着虫母的视线扫了过来,岚顿觉不妙,祂呼的一下燃起了仇焰,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藏了起来。 “岚,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呢。”虫母皱眉,神情里带着点遗憾,还以为岚会是个比较开放的星神,没想到祂竟然如此保守,算了,不折腾祂了。 真愁人啊,这玩意到底该怎么捏啊?小狐狸喜欢大点的还是小点的?细点的还是粗点的?长一点还是短一点?灵活一点还是能分叉的? 要不搞个概念态好了,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要不直接改成能跟小六的意识连接起来那种,因为这样就可以成为小六认为是啥样的就是啥样的了。 因为繁育星神脚下繁育命途的特性,虫母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是以完全的学术心态去思考的。 药师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跟岚一样想歪的家伙们最好自主去面壁,一个肢体物件的大小问题而已,何至于连累自己的身体紧张舒压? 不过就在虫母即将把那团发光的棍形物体安上去的时候,祂的精神网络突然被米蒂洛和科洛伯尼同时触碰了。 然而这两个爱撒娇的孩子却在戳了戳自己的父亲之后又统一的沉默了下来,引的虫母脑袋上也冒起一排问号。 虫母只好先暂停手上的工作,散去了那个概念性的器官,找到药师开始尝试感知幽囚狱的情况,古海很深屏蔽性也很强。 星神的化身虽然强大,但是面对自己不熟悉的环境,虫母也只能大致感知到两个孩子周身除了那条小青龙之外,似乎有另一种生命的气息。 而药师则是愣了一下,然后祂再度闭上眼将自己的力量扩散开来,这种力量祂甚是熟悉,另一种生命的身上沾染了丰饶的力量:“……是步离人。” 虫母向药师再三确认,而药师也肯定了步离人的气息就在幽囚狱中,随即,两人一起看向岚,说好的幽囚狱是仙舟联盟最安全的地方呢? “药师,唯独你不该这样看着我,”岚一脸黑线,虫母就算了,药师祂凭什么这样蛐蛐我,“那是你的属民,是仙舟的敌人。” 药师飘到虫母身边拽着虫母的袖子晃来晃去,祂知道,想要踩岚一脚得先找好靠山,不然被打了虫母都来不及救祂: “好吧,就当你是单方面承诺的,咳嗯,‘幽囚狱是仙舟联盟最安全的地方,你不必担心他们的安全,倏忽当年也是被关在这里的,对吧药师。’略略略!” 药师模仿着岚说话的样子,然后躲到虫母身后向岚吐舌头,似乎变成化身之后,药师整个人幼稚了不少,也活泼了许多。 虫母忍着笑意摸了摸药师的角示意祂可以少欺负岚一些,于是,药师听话的把下一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然后虫母就听见药师在心里蛐蛐岚:但这个我曾经赐福过的小破船上的最安全的地方却可以让步离人随意进出呢,哼哼~ 同一时间,岚的心里却复杂的很,但有一句心里话虫母觉得岚说的很在理:……无论如何,这都不能被阿哈知道,不,是绝对不能被阿哈知道! 于是,虫母向不知在宇宙何处寻找乐子的阿哈发去了一道信息素,这么好玩的事,如果能让阿哈参与进来,消息肯定传播的就更快了。 繁育星神自诞生以来,一直对只存于记忆中的不朽感兴趣,所以,在自家小六与那条小青龙成为恋人的时候,虫母并未从中干预。 但不朽的力量总是反向侵蚀着繁育命途,既然如此,那不朽复现于世就是一种必然,如若不朽的复生会在未来于祂有损,那虫母乐于提前这个过程。 丰饶,巡猎,现在再加上欢愉,在三位星神的共同见证下复现的不朽才更有利用价值,总之,一切都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 “嗯?”正在轻轻戳弄手心里翠绿色小虫子的黑色剪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阿哈一边笑着一边派出一只面具分身顺着虫母的信息素一路找寻过去。 “虫虫干什么去了,这么快乐?哈哈哈哈,阿哈也要去,有乐子的地方怎么能没有阿哈呢?” 而祂手心里的小虫子振翅一飞就想跟上那张红色面具,结果却被阿哈捏住了那对淡粉色的翅翼,阿哈小心的把艾维利塔拽回自己的手里: “我的小艾利哟,你可不能去,那般被命运注视之地对你来说可太危险了。” “乖一点,听话,哎呀,阿哈给你讲笑话听行不行啊,你看噢,从前有座山,诶,那个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艾维利塔被阿哈念叨的困极了,祂一直努力的睁着眼睛,但祂的意识却在逐渐下沉,最后,通体翠绿唯有翅膀上带着巨大斑纹的小虫子睁着眼睛睡着了。 黑色的剪影舒了口气,感慨了一下自己随机应变的厉害之后又哈哈大笑起来,要知道祂可是刚刚找到了那颗连阿基维利都没有到达过的星球。 不行不行,阿哈得派个分身混进去,然后在那里给阿基维利的无名客们准备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等星穹列车到了之后,一定又会有很多乐子可看的,啊哈哈哈! 诶哟,那跟记忆关系密切的小姑娘是不是说三个世界通缉一次来着,嗯哼哼,一,二,三,阿哈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翁法罗斯刚好是自贝洛伯格之后的第三个世界。 哦哟,不好意思,那这个通缉榜,阿哈就好心的把你们的名字都加到名单上去啦~ 第265章 不听不看不说不皈依 穹和丹恒顺着寒鸦的指引向幽囚狱深处走去,一路上,空气愈发寒冷,甚至到了更下方的位置,穹都能从嘴里哈出白气来。 “…好冷。”穹看着丹恒习以为常,寒鸦身体特殊不惧严寒的样子又给自己的手心里哈了口气,说真的,他没事带什么露指手套,一点保暖效果都没有。 而寒鸦为这种能令命途行者感到寒冷的空气做出了解释,极境洞天北号峰,一听就是个极端寒冷的地方,再往下走,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录事厅会不会更冷。 又过了一座桥后,隔壁看似堆放货物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声闷响,如同什么东西撞在了货箱上。 “嗯?两位听见什么响动了吗?”寒鸦警惕起来,向发出声音的那边走去,幽囚狱中不应该出现如此突兀的声响,定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了,“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科洛伯尼趴在石台边上向下看去,米蒂洛则坐在祂身后拽着科洛伯尼的围巾防止祂突然掉下去。 虽然科洛伯尼有翅膀,但也不能在这个有重力阵法的地方如此冒险,那下面今天是一定会出事的,呼雷越狱是祂跟景元最基础的一步棋。 到时候重力阵法开启,除了那些判官之外所有人都会受到一定影响,祂就得帮一把呼雷,让它成功逃出幽囚狱,若是重力阵法没有开启,那就没祂什么事了。 「六哥,你说那些以步离人血肉为核心的机械机甲,可以算得上是生命吗?」科洛伯尼盯着那些从公司的货箱里蹦出来的新型号狼形机甲问米蒂洛。 「若它们还保留着自我,当然就可以算得上是一种生命,」米蒂洛回答的毫不犹豫,不过生命的界限很模糊,「但若那些生命站在了咱们敌对的一方,那它们就只能成为宇宙垃圾。」 科洛伯尼哦了一声就收回了视线,看样子那俩无名客完全能打得过,用不着祂们多心,祂无聊的摆弄起自己的手机。 哎,通讯信号也被切断了,等待的时间好无聊啊,六哥也不把尾巴和耳朵放出来给我玩……咦,我怎么这么无聊? 近期的记忆开始逐渐消散,但科洛伯尼却毫无所觉,米蒂洛则是从科洛伯尼长刀的刀鞘上微微炸起又显得莫名呆楞起来的鳞片上感知到了一丝不对劲。 科洛伯尼,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进入到遗忘状态了? 父亲应该是知道小七的情况的,但祂有意识到这可能会打乱计划吗? 还是说,这也是父亲与岚和药师计划的一部分? 米蒂洛的感知向下探去,穹,丹恒和那个判官正在讨论那些来自公司的机甲究竟为何会突然启动。 不过祂机械苦手,完全无法……等等,为什么这些机甲内部的血肉中带有蠹星虫族的信息素? 虽然闻上去很像是偏远地区的支脉,但虫族的血肉和信息素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可能到达步离人的手中,更何况步离人的科技也无法研究基因。 不行,得问问大哥,是不是博识学会那边做了什么,根据椒丘给祂的情报显示,步离人有一支猎群酷爱研究机械造物并发展科技。 这样的存在与博识学会产生交易是极有可能的,那种信息素的来源绝对是蠹星虫族,作为繁育一脉对基因的显性特征最为熟悉的令使,米蒂洛不可能出错。 虽然步离狼族也有狼毒这种信息素,但本质上跟蠹星虫族的信息素完全不同,步离人的信息素是由上级到下级展开恐惧威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通过远程信息传递的信号启动机甲。 只有蠹星虫族的信息素能传递信息,不过米蒂洛现在有些分身乏术,祂目前是顾不上思考究竟又是哪一支脉的虫族遭了那些科学家们的毒手了。 因为,科洛伯尼的眼神已经逐渐开始变得呆滞而恐惧,祂紧紧的抓着米蒂洛的手,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但,因为祂周身有着米蒂洛熟悉的气息,科洛伯尼还能强忍着不哭出来,但祂的记忆已经几乎全部从脑海中消失了,而幽囚狱又是个阴暗的地方。 这让祂怎么能不害怕。 「哥哥……」 科洛伯尼的声音微颤,祂瞪大的异色双瞳中看到的全是幽囚狱中形形色色漆黑无比的灵魂,除了面前灵魂中带着伤痕的家人,祂都想把自己的眼珠挖出来。 那些灵魂中的欲望翻涌着,咆哮着,无穷无尽,那是虚无都无法彻底吞噬殆尽的东西,哪怕它们上一刻坠入ix的黑洞,下一刻也会从宇宙别的地方重新被生产出来。 只要有人,只要有生命,这种可怖到可以侵蚀人意志的东西就会一直存在,科洛伯尼不想看到这些,但祂一旦进入遗忘状态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了。 突然,一种温软的气息覆盖在了科洛伯尼的眼睛上,是米蒂洛伸手将科洛伯尼揽到自己怀中,然后捂住了科洛伯尼的眼睛。 繁育和巡猎的力量在米蒂洛手中叠加开来,幽幽的狐火展开封禁的阵法,这样做虽不能维持多久,但多少可以给科洛伯尼带来一丝安全感。 看着科洛伯尼逐渐安定下来蜷缩在祂身边,米蒂洛向刚刚接收到祂示警信息素的地方看去,可惜,祂提醒的略有些迟了。 雪衣,椒丘和貘泽已经被偷渡进幽囚狱中劫狱的步离狼族团团包围,陷入苦战,而这些步离人的目标正是打开呼雷的囚室。 雪衣是判官,她的身体损坏后自有逃生的手段,貘泽隐匿的能力很强,逃跑手段自是不必说,但椒丘,这孩子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狐人面对步离人,总是要矮一头的,这是阶级的限制,就怕椒丘无法从过去那种同族不断逝去并被迫被奴役的恐惧中走出来。 仙舟从来不怕外敌入侵,也不怕星际和平公司的经济和文化封锁,这种多民族团结共进的势力最怕的就是其内部的权利倾轧。 仙舟联盟在战争取得绝对优势后,最大的敌人由外敌转变为内部的矛盾,而幻胧正是看中这一点才频频针对仙舟。 罗浮,朱明,曜青三艘仙舟已经联手,三位将军的会晤,明面上是问责于景元,实际上则是暗中建立盟约。 他们很清楚仙舟现在真正的矛盾所在,必须第一时间重拳出击截断人祸的苗头,米蒂洛和景元这次的计划在明面上很容易迷惑外人。 因为仙舟确实是在对他们的世仇步离人实施打击,实际上,玉弓和神策剑指仙舟高层,而米蒂洛的复仇对象,正是那些贪图永生结果却被诅咒扭曲成一具白骨的疯子们。 呼雷必须要越狱成功,但米蒂洛也不愿仙舟人,尤其是曜青狐人有任何损伤,虽然祂离开了仙舟联盟很长一段时间,但那段时间出生的后辈们祂全都记得。 这些孩子们的诞生,成长,衰老,最终死去,全都被米蒂洛刻印在记忆里……椒丘,你一定要用尽全力的活下去。 而面对呼雷心生恐惧的椒丘在听闻这道声音后忽然就有了些许勇气,也许,我可以再跟它斡旋一段时间,我能做到。 活下去! 第266章 没事有小祖宗在呢 椒丘其实出生在一个尚还和平的时代,虽然这里的和平仅仅指的是战时的后方,因无数将士的牺牲而造就的虚假之景。 无所谓好与坏,反正曜青狐人全民皆兵,孩子们一生下来就要在各类武器中选择自己的玩具,决定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战斗。 但椒丘从识字读书时就被长辈问了一个问题,若生命是场战斗,你愿意在后方保护生命,还是于前端走上战场。 这是一个类似二选一的问题,但椒丘略有不同,他反问了回去:“我就不能一边走上前端直面战场一边保护生命吗?” “那椒椒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阵法嘞?”他们这一支的族长,也就是洛杉爷爷摸了摸跟小粉团子一样的椒丘的脑瓜这样问,“嗯,但你多少得学点什么,哎哟!” 在椒丘眼里,朱瑛奶奶像往常一样走过来打了洛衫爷爷一巴掌:“孩子还小,让他玩去呗,咱们都还没老你愁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小祖宗留下来的秘籍吗?” 洛杉爷爷好像想了很久才想到朱瑛奶奶说的是什么,连忙转过身去找,然后,那位看似很年轻实则已经渐渐步入老年期的狐人又尴尬的挠着头回来。 然后在朱瑛奶奶双手叉腰的瞪视下,一把抄起满脸问号的椒丘就大踏步的走了,椒丘乖巧的坐在洛杉的手臂上,伸手摸了摸狐人已经开始发白的粉发。 “爷爷,小祖宗是谁啊?”椒丘思考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爷爷的头发粉回来,不知道堂姐们用来染指甲的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洛杉顿了半晌,他想起米蒂洛离开前对他的传递的信息素里包含的信息,玉弓大人并不想让自己的后辈们因自己的事而受到牵连。 所以,这一代的孩子们并未从家史中学习到关于曾经那位名声极盛的仙舟联盟后勤部长玉弓的事迹,而是如同牢记其他有名有功之人一样,囫囵讲了个大概。 但咱们小椒椒可是玉弓大人的直系后辈诶,给这小家伙讲讲应该没问题吧,这样想着,洛杉开口: “还记得学堂里提过的玉弓大人吗?那就是咱们这一支唯一的小祖宗,是很特殊的黑发粉耳的狐人呢,嗯,小祖宗耳朵上的毛就比椒椒你的稍微深那么一点点。” 椒丘想了想,学堂里确实提过这么一号人,但也只说了是后勤官,怎么感觉并没有多么出名来着,为什么爷爷奶奶都那么尊敬那位玉弓大人呢? 越过一扇又一扇的木门,洛杉带着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些什么的椒丘进入了一间处于书房内博古架后的一间密室里。 椒丘本以为这间密室会布满灰尘,但开门的一刹那,一种说不出来的馨香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些亲切感还营造出了某种暖融融的气氛。 “哎呦哎呦,椒椒你悠着点吸,别摔下去了。” 洛杉看怀里的小粉团子猛猛深呼吸的样子吓了一跳,当年他把儿子抱进来的时候也这个样,不过当年他父亲把他带进来的时候,他好像也是这样的。 基因还真是神奇啊,青丘桃夭一脉的狐人果然都没办法拒绝玉弓大人的信息素,不愧是自己儿子生的崽子,比他那些堂哥堂姐们的血脉都要纯粹很多。 椒丘只觉得这气息非常好闻,然后在小小的吸了一口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吸一口,再吸一口,唔,想一直泡在这个气息里,再也不出来。 最后,椒丘是在洛杉的笑声中缓过神来的,小小的狐人回过头就看到了自家爷爷手中的录像机。 但在椒丘还没来的及尴尬的时候他就看到洛杉爷爷拿出了一箱子录像带,从胶卷到光盘再到硬盘和磁盘,那个大箱子足足能够装下两个椒丘。 “好了,这是我们椒椒的,”洛杉在这个储存用芯片上写上了椒丘的名字,随后,他抱起小粉团子,指着箱子里的录像带一个一个给他介绍着,“这是你爸爸的,哦,这个是爷爷的,这是你太爷爷的……” “哥哥姐姐们的也都在这里吗?”椒丘看到所有人都有这个黑历史录像瞬间就不尴尬了,反正大家都一样,“咱们家已经传了这么多代了吗?” “是啊,自玉弓大人走后,咱们也只能通过接触祂信息素的方式来缅怀祂了。”洛杉的言语中似乎带着无限的遗憾与叹息,椒丘不禁也开始悲伤起来。 “所以,我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见到玉弓大人吗?玉弓大人死了吗?祂既然那么厉害,不能复活吗?”但椒丘问完之后,只收到了洛杉一个奇怪的眼神。 “椒椒啊,爷爷好像也没说玉弓大人死了啊,”洛杉挠了挠头,随即祂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用词不当,便哈哈笑着补充道,“爷爷小时候还是见过玉弓大人的,祂只是离开了仙舟联盟,又不是不回来了。” 椒丘懵懵的吸了吸鼻子,硬生生的把在自己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憋了回去,然后扭过头,鼓起腮帮子生闷气,爷爷欺负椒丘,哼,到时候我就去告诉奶奶! “好了好了,”洛杉摸了摸椒丘的头,顺便揉了一把那在小粉团子头上显得格外大的耳朵,嗯,就连晃动的频率都跟玉弓大人差不多,“来看看这个。” “咱们是狐人,与前线那些世仇的狗崽子们不同,狐人的信息素可以传递信息,”一个喷香的本子被洛杉放到了椒丘面前,“但没有一个狐人能像玉弓大人那样将信息素浓缩的如此之妙,如同传承记忆一般经久不散。” “可这本子上的字我怎么看不懂啊,”椒丘拿起那个看似很新,实则只是被保存的很好的记事本,“爷爷,我确实是去学堂上课了,但老师怎么都没教这些字?” “玉弓大人其实不是狐人,呃,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咱的血缘关系作不了假。” 洛杉绞尽脑汁的给椒丘解释,但与其寄希望于他讲故事的能力,还不如就此相信椒丘的脑瓜子足够聪明: “祂是一位令使,虽然身负帝弓司命的力量,但却并未走在巡猎的命途上,实际上,玉弓大人理论上应该算是晟衍天君的子嗣,但祂的母亲又确实是咱们青丘桃夭一族的狐人。” “……好混乱的关系,”椒丘原本就被本子上的香气熏的晕晕乎乎的,结果被洛杉这么一说,他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了,“爷爷,我怎么有点晕?” 看着已经趴在那本馨香的记事本上睡着了的椒丘,洛杉眼中满是欣慰,椒丘这孩子心底太善,一点都不像一位狐人,就跟当年的玉弓大人一样。 照理说玉弓大人可以通过信息素得到椒丘的信息,哎,希望未来这孩子有难的时候,小祖宗能护上一护吧。 但椒丘自从幼时那一次进入密室后再也没从任何地方感知到米蒂洛的信息素过,有时候他也会晃着耳朵想些关于联盟抹去玉弓大人功绩的事。 若是那位玉弓大人能作为战场后勤,那么他费尽一生所学救回来的那些生命,是否就不会因各种各样的权力倾轧导致的补给不及时而轻飘飘的死去。 虽然之前就有跟米蒂洛通过视讯彼此见了一面,但椒丘却发现,自己对视讯中的玉弓大人完全无感。 当时还是洛杉爷爷安慰了他,并请求飞霄将军把自己也带到罗浮来,而椒丘也如同当年听师父的话去往飞霄身边任职一样,听从爷爷的话来到了这里。 直到现在,呼雷那只巨大的手爪从囚室里探出来,才有一个令他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些许暖融融的馨香在他耳畔响起: 椒丘,活下去! 担心,焦急,愧疚,坚决,这是椒丘能读出来的情绪,同时,他也感知到了米蒂洛的存在,兀然的,莫大的勇气从他心底升起。 难怪啊,老一辈人都那么爱说这句话,没事,有小祖宗在呢。 回去就加印那些玉弓大人和龙尊雨别的本子,嗯,毕竟是直系的小祖宗呢,玉弓大人的正宫之人他们可也得好好支持啊。 第267章 又不是所有长翅膀的都是鸟 在仙舟罗浮的幽囚狱陷入混乱的同时,繁育令使们也都离开了蠹星前往宇宙各处参与或制造混乱试图吸引命运的注意力。 哈尼雅来到了黑塔空间站,在姬子和瓦尔特·杨收集来的古兽化石中提取基因意图复现曾经名为古兽的生命。 毕亚斯则在宇宙间大肆收购又散出真假掺半的[永恒之地]翁法罗斯的消息并逐步封锁消息渠道,引导各处情报机构参与竞拍并打响小范围内的情报战。 艾维利塔原本想去追着桑博一路去酒馆,将那些欢愉命途行者身上的欢愉都泯灭一小下,但阿哈却提前发现了祂的计划,并在半道上直接伸手拦住了祂。 于是,艾维利塔想要改道去仙舟帮忙,结果祂整个人都被阿哈的力量压回了本体,并放在手中把玩,至今都没能逃出阿哈的手掌心。 于是蠹星上就只剩下了刚刚结束禁闭的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还有刚刚加入繁育命途,正在努力熟悉自己全新力量的塔伊兹育罗斯。 「纳纳,我好无聊哦,」辛格瑞达抱着腿坐在一片花圃里,周围原本盛开的鲜花被祂薅的就只剩下了花芯,「小叔叔也不跟我们玩。」 纳撒尼尔虽然很想跟辛格瑞达解释塔伊兹育罗斯也许是因为不太喜欢玩那种吃下一把半生半熟的种子然后再根据长出来的花的数量猜测自己总共吃下了几颗的那种游戏。 但,辛格瑞达肯定不会理解就是了,毕竟纳撒尼尔很喜欢这种枝桠从体内破出的感觉,祂一向都是很纵着自己的双生弟弟的。 纳撒尼尔端着小点心来到辛格瑞达身边,最近不知辛格瑞达看了什么电视节目,竟然开始迷上了那种将不同的材料打碎然后再还原成材料本身样子的点心。 然而,原本负责蠹星众人零食的哈尼雅不在,这个工作只能落到了纳撒尼尔头上,好在有哈尼雅的视讯从旁指导,纳撒尼尔才能灵活运用自己的天赋给弟弟做来吃。 汲取原材料的精华,并放入制作成原材料形状的糖壳中,最后再激活一下糖壳,让糖的甜味和原材料完美融合。 纳撒尼尔看辛格瑞达对着小点心一口一个的样子笑的一本满足,这样才对,为什么要出去玩呢,在家里待着多好。 辛格瑞达吃饱了,于是祂将最后一个小点心塞到同胞兄长的嘴巴里:「纳纳,咱们去找王虫玩吧!反正以那位王虫的性格,父亲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不太好吧,」纳撒尼尔犹豫了一下,因为星期日给祂的感觉有时候就跟米蒂洛一样,蔫坏蔫坏的,「王虫比我们小很多,我们应该让着点祂才对。」 「我不管,我好无聊!」辛格瑞达召出了一个滑板样子的飞行棋就向着蠹星空港冲过去,本来被禁闭就已经很难受了,出来之后竟然谁都不在。 纳撒尼尔只好张开翅膀跟上任性的弟弟,虽然祂有预感这次可能会栽在王虫手里,但作为双胞胎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辛格,等等我!别开那艘歼星舰啊!」 与此同时,想念星期日的并不只有繁育双生子一方,在匹诺康尼,有一位全权接下了橡木家系前家主手中资源和权利的妹妹也正思念着自己的兄长。 “莫蕾,你说,哥哥现在在哪里呢?”知更鸟给最后一份文件盖上了自己的印章便向后靠去,而她桌子上的梳妆镜闪了闪,刚刚她那句话就是对着梳妆镜说的。 吭吭唧唧的声音从梳妆镜里传出,似乎有什么小生物想要从那个巴掌大的梳妆镜里挤出来。 在努力了半天后,噗啾一声,一个圆圆胖胖的带了个小小的尖的屁股就从那个小圆镜里挤了出来,之后才是纤细的腿和柔软的翅膀。 莫蕾像小狗一样抖了抖自己的翅膀,确保自己的翅膀舒展开来之后才抬头看向它的契约者,一位漂亮的歌者小姐。 “知更鸟,想哥哥……莫蕾也想。”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只能跟契主心灵交流的母虫竟然能清晰的说人话。 虽然知更鸟当时也吓了一跳,但现在她早已习惯了,甚至还觉得莫蕾在尝试将自己熟悉的语言翻译成宇宙通用语时候思考的样子很可爱。 知更鸟抻了个懒腰,她趴回桌面上伸出一只手到莫蕾面前,而莫蕾也直接舒适的在知更鸟的手心处躺着,磨蹭着自己的触角。 知更鸟在手指触碰到莫蕾冰冰凉凉的翅膀的时候温和的笑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蠹星虫族都这样可爱,但莫蕾的可爱绝对是独一份的。 知更鸟便开始了每日的日常活动,逗莫蕾说话:“那莫蕾有几位哥哥呀?” 原本像小狗蹭痒痒一样躺在知更鸟手心里的莫蕾一下子就僵住了,数字什么的最难了,但还是要认真回答。 “莫蕾有一,二,三……五?” “三后面是四哦~”知更鸟温柔的摸了摸莫蕾的脑瓜,顺带挠了挠小家伙的翅膀根部,莫蕾舒服的一直发出小小的唔噜声。 片刻后,知更鸟耳边又响起了莫蕾细嫩的数数声:“嗯,一,二,三,四!五……唔,五……啊,六!七!” 知更鸟拍着手,对终于数对了数量的莫蕾以示鼓励,毕竟这霜镜夜蛾的母虫在她看来实在是太像一个刚刚学会识数的小孩了:“莫蕾真棒,那莫蕾总共有几位哥哥呀?” 知更鸟曾经很难想象,从一只几乎不需要思考的母虫身上能看到抓耳挠腮的现实版动作,但莫蕾是不同的。 莫蕾细细的肢节先是挠了挠自己的头,之后她干脆躺到在桌面上打着滚跟知更鸟撒娇: “知更鸟,莫蕾,不知道……唔,不会…不知道!” “耍赖可不行啊,”知更鸟戳了戳莫蕾的额头,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再抗拒跟莫蕾亲近,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一样,“莫蕾得好好努力,到时候虫母才会夸奖莫蕾是最棒的母虫呢!” 莫蕾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知更鸟逐渐染上粉色雾气的翠绿色瞳孔,随即它再次呼出一口小小的粉色雾气凝聚在知更鸟的口鼻处。 这是莫蕾的天赋,模仿契主的一切,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在未来的某一天,当莫蕾确认自己能百分之百的模仿知更鸟后,知更鸟就会被它替代。 到时候,莫蕾就是知更鸟,它会带领霜镜夜蛾族群飞去蠹星,成为虫母手下最强大的群虫支脉,在这片宇宙中,不是只有鸟儿才长翅膀的。 片刻后,知更鸟趴在办公桌上陷入沉睡,莫蕾用细嫩的嗓音模仿着知更鸟的歌声,虽然有部分音符它还唱不准。 但莫蕾相信,经过自己努力训练后,自己的歌声肯定能跟知更鸟的歌声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不过,刚刚唱到第几个小节了来着?一,二,三……六?唔…五?数数,真的好难啊…… 第268章 序章的最后一幕 幽囚狱中的情况已经失控,米蒂洛一边压制着因为记忆缺失的越来越多而显得愈发焦躁恐惧的科洛伯尼,一边单手在空中画着阵法。 但,这个阵法并不是什么能够给呼雷越狱带来阻碍的东西,而是一会即将刻印在整座幽囚狱中步离人身上的加速阵法。 没办法,当初呼雷是被景元他师父镜流几招就打得跟呜呜伯一样才被抓进幽囚狱的,如果不是呼雷因自身变态般的恢复能力导致它死不掉,也不至于活到现在了。 据景元描述,镜流当年还未陷入魔阴身的时候,持明龙尊饮月君丹枫与仙舟联盟罗浮剑首镜流就打得有来有往,几乎可以算是五五开。 这也就说明,即使丹恒体内的龙尊之力不完整,呼雷在面对之前的丹恒的时候也得逃几步就重伤一次。 更何况,昨日父亲刚刚给丹恒梳理了力量,拔除了他体内的暗伤令丹恒实力大增,再加上一位多重命途汇聚于一身的小星核先生,呼雷怕不是都逃不出这幽囚狱。 奔跑加速,伤害减免,弹反暴击,唔,还得设置一下弹反方向,就向着那些来劫狱的步离人好了。 反正祂只需要保证呼雷成功越狱,其他的步离狼族死多少都无所谓,况且从不知自己死因的步离人身上凝聚出来的仇恨味道也会更好。 保证呼雷成功出逃,还能让丹恒他们追不上,最后死去步离人的仇恨由自己纳入囊中,真是一举三得的好办法。 米蒂洛单手平推,一道道阵法环环叠加,转瞬间就刻印到了幽囚狱底层正准备带着劫狱的同族突围的呼雷背后。 这瞬间的力量加持让呼雷心神巨震果然,自己在听到那帮小子们的劫狱计划时就知道定是有什么在背后指点,但这东西确实不怀好意。 如此缜密的潜入计划,竟然只是虎头蛇尾的安排了一个声东击西的无用功作为收尾,看来那个幕后黑手,目的不纯! 不过,无论如何,呼雷都得借着这个机会逃狱,虽然自己在面对幽囚狱狱卒的审讯之时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大多都符合逻辑。 比如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就疯了一样,它确实是想发泄一下,毕竟它身为步离人的巢父被一个女的在战场上当着众多族人的面揍得跟粑粑橛子一样,换谁谁都得疯啊。 它恨啊!呼雷边向上跑着边感受着背后阵法的夹持,就好像这阵法给它的行进路线都定好了一样,连拐个弯都不行。 狐人的味道,呼雷用力的嗅了嗅,但除了自己身边那个被看管好的曜青仙舟的使者,幽囚狱中充满了狐人族特有的信息素。 那种暖融融的,会让步离人失去战意而选择偏安一隅的……呼雷打了个响鼻,将脑子里这种懦弱的想法挥散出去。 时代已经大变,七百余年了,那个能散发出这种消磨狼心的信息素的狐人应该早就死了。 当时为了能挑拨仙舟联盟与那人的关系,步离人可是损失了数而不尽的内应,甚至花了大价钱用它们自己的血肉买通那些高层和龙师们。 不可能,即便是用科技复制,从那家伙的尸体中提取都不可能复原这种如此浓郁的味道,除非……那轮皓月依旧被那妖弓祸祖托于掌心,高悬于仙舟联盟之顶! 而此时,穹和丹恒在寒鸦的带领下已经来到了曾经囚禁呼雷的囚室附近,遍地的尸骸和被蒸发的寒气,还有空气中浓郁的辣味足以证明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 几乎是瞬间,寒鸦就判断出呼雷已经成功逃离,但随即,过量的担忧就向她袭来,因为现场只有步离人的尸体,她姐姐雪衣和曜青使者都不知去向。 “四下找找,应该会有眉目的。”丹恒秉承着一贯的冷静率先开始检查周围的步离人尸体,但却在一位云骑军卒的面具下发现了他长有利齿的下颚。 “寒鸦,步离人之所以能不受阻碍地闯入幽狱底部,恐怕是因为它们不仅伪装成了云骑,更伪装成了狐人的模样。” 穹将一名武弁的面具重新盖回她的脸上,站起身来往丹恒的方向走去,但寒鸦并未对丹恒的话作出任何反应,反而是站在了角落里一动不动。 “寒鸦,你怎么……”穹逐渐没了声,随着他走近,一具冒着烟并闪着电火花的破碎身体出现在他面前,“雪衣…在这儿。” 穹皱眉,若真是活人,怎么也不可能冒出电火花的,但他还是秉承着人道主义精神向寒鸦表示了哀悼之情。 寒鸦却摇了摇头,蒙十王恩赐,雪衣在数百年前早已成了机巧之身,死亡后其灵魂回归因果殿的案牍库,虽然她也不愿见得姐姐如此,但这种事对雪衣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对了,有没有找到可能是曜青使节的伤亡者?”寒鸦问二人,然后她详细描述了两位曜青使者的模样,“其中一人是衣装华美的狐人,另一个披挂暗色袍子,瞧着像是个亡命之徒。” 丹恒仔细回忆他检查过的尸体,值得庆幸的是,除去具有显着特征的步离人之外,丹恒并未在这里的遗骸中发现长得像狐人的死者。 “所以,椒丘他们现在有可能被劫狱的人挟持了对吗?”穹情绪略有些紧张,敌方人质在手,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万一有什么闪失,罗浮仙舟与曜青仙舟的关系恐怕也将陷入不可挽回的撕裂…… “是的,穹,你猜的没错,”米蒂洛的声音突然传来,三道莹白色的传声阵法出现在三人的耳畔,“判官小姐,在下玉弓,现由我的阵法暂时恢复幽囚狱内的通讯。” “米蒂洛,你也在,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穹看着丹恒耳边的阵法激动不已,差点忘了他们是有外援的了,“你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我很好,不用担心,此事或许还有丰饶势力的参与,但我所在的位置无法窥得全貌,请务必注意安全。” 就像是信号有延迟一样,米蒂洛沉默片刻,才开始回应穹的话:“现今,有一名曜青使者逃脱,而另一位则被呼雷挟持着向上逃去。” “椒丘他是……我的后辈,我的直系血亲,”米蒂洛的声音略有些不稳,似乎是失去了往日般的冷静,“现在科洛伯尼已经陷入遗忘状态,我分身乏术。” “若你们有机会,请务必保证他…性命无忧。” 丹恒上前一步:“米蒂洛,可否为我们提供呼雷的逃跑路线,以及那位成功逃脱的曜青使者的位置?” 一片杂音后,随着阵法扩张覆盖住三人的眼睛,两道白线分别指向了同一方向的不同地方,米蒂洛的声音再度传来:“可以,跟随白线即可找到你们此次追缉的目标……但你们得向我保证,万事小心。” “放心吧,米蒂洛,”丹恒的音量很小,就连跑在他身边的穹也没听见,更不要说早就顺着白线向前追出很远的寒鸦,“你和景元的计划,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第269章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顺着白线的指引,丹恒三人追着寒鸦一直向上,然后,在一片空旷的墙角,白线变成了箭头的模样指着一片空地。 寒鸦困惑不已,左右转着观察,但白线指向这个角落,定是有什么东西存在,丹恒眼中青芒微闪就听到穹大声嚷嚷: “喂,那个浑身茄子色的,你是曜青仙舟的人吗?别躲了,我看到你啦!” 下一刻,一个男人仿佛是从监狱的幽暗角落里突然出现,又仿佛会随时消失一样的闪现了出来。 “罗浮的监狱管理,真是堪忧……”这个寒鸦口中身披‘暗色袍子的亡命之徒’就这样突兀的站在了三人面前。 虽然他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穹却从那张跟丹恒的脸瘫痪的差不多的脸上读出一种,你们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你,不会是在罗浮幽囚狱里迷路了吧?”穹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毕竟这人长着一张看上去就不太认路的脸诶,“你蛮帅的,不过要是不会说话就更棒了。” “真的吗?不过,这是事实,再说一遍又如何?”貊泽没有抬头,他依旧双手抱胸靠在墙上警惕着,“罗浮的监狱管理,真是……” “耶?你竟然没否认自己迷路了?”穹打断了貊泽的话,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能跟貊泽谈得来,但脑回路却一直没对上,“所以,你就是那个逃脱了的曜青使者咯?” 貊泽脸上终于出现了点变化,他皱眉了:“是战略撤退的曜青使者…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穹觉得貊泽的嘴比性子直,但这人看上去又意外坦诚,于是他指了指漂浮在自己耳畔和眼睛上的白色阵法,然后他就看到了貊泽面无表情的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你们眼前那个是传讯用的阵法,是也不是?”貊泽闪身过去伸手戳了戳穹耳边的阵法,引的阵法上的小狐狸左躲右闪,“能联系外面吗?我也要。” 穹赶忙捂着耳边变成小狐狸模样的阵法后退两步,这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速度这么快? “至少有两拨来历不同的劫狱者闯进了这里,狼意子们,还有这些魔阴身士卒,”貊泽却直接开启了下一个话题,“这种藏形匿影的技法…和曜青「天风君」座下持明掌握的‘风幔’颇为相似,你们有眉目吗?” 这回回答他的是丹恒:“参与进来的大致是那些罗浮持明龙师的残党,你若想与他们比斗,大可等咱们从这里出去了再考虑。” “嗯,眼下也不是交流杀手技巧的时候,”男人终于放下警惕,他收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长匕,“我是貊泽,我的朋友落在了头狼的手里。” “我本打算离开这里尽快报信,但现在看起来,我必须承认,罗浮的监狱设计得很复杂。” “所以你果然是迷路了!”穹的关注点仍就没在其余几人关注的重点上,“总感觉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不,还有实力,”貊泽勉强从观察那个莹白色的狐狸阵法的过程中分了一丝注意力到穹身上,“这个,能联系到外界吗?最好是直接给将军们报信。” “米蒂洛?”丹恒敲了敲阵法,然后走到貊泽身前,一只由阵法纹路形成的小狐狸就从丹恒的耳边分离出来,踩着丹恒的手臂就跳到了貊泽的肩膀上。 “我正在尝试恢复幽囚狱与外界的通讯,阵法已经联通了狱门处的武弁,她们已经在尽力支援,”米蒂洛的声音传来,故作轻松的语调是为了让几人放心,“真怀念啊……” “怀念什么?”问出这句话的是貊泽,某种程度上他也算的上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椒丘都说他有时候跟猫一样。 米蒂洛没想到,自己只是发出一声感叹,就会引来小椒丘好朋友的疑问:“没什么,只是在感叹,哪怕千百年过去,仍有些东西是不变的。” “当年我指挥曜青的杀手们辅助将士们从丰饶孽物密布的陷阱中突围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阵法。” 貊泽发现,传讯阵法另一边的人只对他说了这些话,但他刚想继续提问就被十王司的判官打断了思绪。 “貊泽先生,我们会尽可能保证你朋友的生命安全。”寒鸦如此承诺着,但貊泽却拒绝了,他相信椒丘的应变能力,至少努力活着等待救援是没问题的。 更因为,眼下首先考虑的并不应该是椒丘的安危,而是如何才能向外界的主事人报信,既然传讯阵法的持有者尚还无法利用阵法联通外界,那么他们就要做好孤立无援的准备。 “可他不是你朋友吗?” “你的朋友落在了呼雷手里,你却要抛下他?” 两句问话分别来自穹和丹恒,穹或许是满心疑惑外加不敢置信,但丹恒如此提问却是为了拖延时间。 刚刚米蒂洛传讯给丹恒说祂已经跟景元,飞霄以及怀炎三位将军取得了联系,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保证幽囚狱中的有生力量不遭受更多的损失。 “我是曜青将军的卫士,不是他的,”貊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眼底也多少泛起了一丝担心,不过,“我见过那头巨狼的战斗,我有足够的判断力,要救人,等于送死。” 丹恒从鼻子里哼了口气出来,果然不能对这类杀手的思维抱有一点与同袍之爱相关的幻想,但他对实情心知肚明,所以也没说什么。 貊泽分析着现在幽囚狱中的情况,然而,他所得出的最好的结果便是众人能成功的封锁大门,并与敌同埋于深狱之中。 与此同时,米蒂洛周围正亮着一个与幽囚狱中几人耳畔格外不同的阵法,阵法闪烁着荧蓝色的幽火,其上的光芒随着米蒂洛的呼吸明明灭灭。 而景元桌案上的一枚玉梳突然被点燃,随即,一个跟米蒂洛身旁一模一样的阵法就显露出来。 原本景元桌子上的东西突然烧起来还吓了飞霄和怀炎一跳,但随即,熟悉的传讯阵法显现的瞬间,飞霄就放下了自己的武器,还顺带觑了一眼景元。 怀炎则是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咳咳,他可是老年人了,这样的突然袭击真的不好,随即,他也瞥了一眼景元,诶哟,这小子竟然笑得比飞霄还像狐狸。 很快,一阵小小的电流声传过,通讯阵法闪了闪终于稳定了下来,景元清了清嗓子凑近阵法说:“玉弓大人在幽囚狱中可安好?” 米蒂洛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从阵法中传出:“景元元,计划顺利,狐狸我全都搞定了哦~” “好哦,辛苦玉弓大人咯~”景元先是声音温柔的跟米蒂洛告别,然后他在看向飞霄和怀炎的时候就恢复了正常,“果然,建木升起并非事情的结束,而是开始。” “那只自烬灭军团伸向仙舟的手,已经将毁灭的种子埋下了,”飞霄点头,说出自己的结论,“从这一刻开始真至不可见的未来,仙舟联盟将要面对更可怕的挑战。” “来自毁灭与丰饶孽物的双重挑战……如果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我随时奉陪,”飞霄看向景元,眼里充满了‘你有计划不早说,等到时候再找你算账’的调侃,“我将以元帅特使的身份调动罗浮云骑,展开对呼雷的追捕。” 怀炎也呵呵笑着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己确实老了,一边对景元如此冒险之举心下赞叹。 景元半低着头,他蓬松的额发形成阴影覆盖在他的脸上,黑暗中,他那双金眸闪烁着智计的光芒更显璀璨: “池水下的东西终于按捺不住了,而我要做的,如我之前所说,激浊扬清。” 第270章 老婆的可爱崽子们 星期日,现在也可以叫祂王虫羽衣,或者柏里莫绮·希嘉诺,而作为目前蠹星唯一一位成功转化成王虫的外族人,星期日还是第一次体验用肉身穿行宇宙的感觉。 从虫母那,星期日了解到,祂所属的独行虫族目类为同翅目,然而作为蜡蝉,祂最大的特点就是,观赏性极高。 也就是说,祂在蠹星虫族间的名声可能不太好,不过也无非就是虫母只看上了祂的脸而已。 当时的虫母看着星期日略显无语的样子笑的花枝乱颤,然后,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面对仍略显迷茫的王虫正色道: “星期日,在我登神之前,兰花螳螂不过也就是蠹星虫族中擅长歌舞的支脉,若非我蠹星公主的身份和基因调律的天赋,我与那些只能喝风饮露没有捕猎能力的虫族没有区别。” “甚至我的孩子们,哈尼雅,米蒂洛,包括科洛伯尼在内,本体也都是自身观赏度极高并没有杀伤性的目类,但我们也依旧在这片宇宙中占据一席之地。” “种族与目类不该成为你的束缚,你应当将这些特性作为你的起点,要想成为太阳,你应当将自身的观赏性发挥到极其耀眼甚至是刺目的地步才行。” 当时,星期日在梦中短暂的跟虫母共享记忆后,除了蠹星虫族自身的特性外,还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很多繁育令使们的黑历史。 其实说起来也就是那些孩子们小时候的趣事,嗯,至于祂为什么称呼繁育令使们为孩子们那么顺口,某种程度上跟知更鸟在星期日心里也永远都是妹妹有关。 看过那些繁育令使们小时候的样子,那种小胖崽儿,被迫减肥的两只小球,看到什么吃什么的翠绿色小虫以及总是嫌弃自己毛毛太多的粉色毛绒绒,外加哭唧唧又圆头圆脑的小白蚁。 这些在虫母眼中可爱的样子同样也在星期日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星期日其实有种感觉,自己已经被繁育命途改变了。 现在祂心中并不是只有那片仍仅存于幻想中的乐园和祂自己的理想,家和族群的概念将祂心里干瘪的部分填的满满的。 由于这份牵绊,现在的祂才会变得更加坚定,星期日曾问过毕亚斯繁育令使们近期的计划,还记得当时那位繁育第二令使困倦的揉着自己的眼睛这样告诉他: “如果你想参与的话可以去仙舟联盟那边找小七,具体计划我不是很清楚,刚在匹诺康尼找了个继承人,在他成长起来之前,我可不想再掺合到别的里头去了。” 好吧,星期日点了点头,再跟知更鸟道别后,他踏上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其实也就是到这颗战争星球看看,再到那片宇宙战场看看。 至于那封邀请函,呵,那上头又没写具体日期,当然是等心情好了再去,也就是一周的时间,星期日才发现,自己的五感开始变得格外敏锐。 就连脑后的耳羽根部也再次鼓出了四个突起,看来是灵魂中的蜕变已经开始影响现实中的身体了,好在,骨骼刺破皮肤的疼痛勉强可以忍受。 但长羽毛时候的痛痒感着实令人烦躁,星期日每天早上醒来都要仔细梳理脑后新长出来的四片耳羽上的羽毛。 如果虫母在星期日身边的话,肯定会一边笑得靓丽,一边跟祂的王虫说这都是小鸟会自己做的事,然后温柔的将星期日的耳羽梳理好。 星期日每天都会掐掉未能自然脱落的羽管,给过于干燥的绒毛增加湿润度之类的,祂可算知道为什么祂所属的目类观赏度都极高了。 因为这一目类一旦不打理自己的话,就会变油,变秃,变难看,所以,它们不得不勤快起来,不过还好,星期日有自己的环儿帮忙。 说到天环族脑后的环儿,星期日一开始只觉得脑后那枚生出了自我意识的环无比烦人,就跟个小孩一样,这不明白也要问,那不明白也要问。 甚至星期日都没能注意到自己是何时开始能跟环进行交流的,总之,星期日脑袋后头那个环儿大概是个叛逆的孩子。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环儿再叛逆也还是每天都行使着自己的职责,也就是努力的飘在星期日脑袋后面站岗,还时不时在星期日照镜子的时候发光照个亮啥的。 总之,这段时间星期日生活的很规律,很日常,并且祂也愿意一直这样直到今天,祂很不日常的被迫去宇宙中感受了一下用翅膀飞的场景。 起因是祂驾驶的飞船被某个巨大的歼星舰追尾了,天知道那么大个的舰船是怎么突然出现在祂的小飞船身后的。 然后,星期日就遇到了驾驶歼星舰的繁育双生令使,用虫母的话来说就是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很可爱,但也很能闯祸。 何止是能闯祸,当星期日张开翅膀从破损到几乎没有修复的可能性的飞船中飞出来的时候,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正蹲在飞船被打破的能源箱处探头探脑。 繁育的双生子,以能吃,而且什么都能吃的方式闻名宇宙,简单来说,如果祂俩看上了你家的能源石,你给祂们就是了。 作为回报,祂们会答应你一件事,但至于做不做,如何做,何时做就不一定了,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因为,繁育令使不是只有这两位,只要你能联系到其他繁育令使之一,并说明情况,你就能得到丰厚的补偿,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星期日上去就薅住了纳撒尼尔脑后的翅翼和辛格瑞达腰后的蝎尾,在将二人带离那个破损的能源箱后,星期日才撒手,让两个委屈到不行的家伙转过身来。 「不要什么劣质能源都想尝一口啊。」 星期日瞬间就进入了苦口婆心的劝说状态,因为那种液态能源大多都跟用各种劣质香精调和出的饮料一样。 虽然不至于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但能不吃就尽量不吃,用这种水汪汪可怜巴巴泫然欲泣的眼神看着祂也没用,没用! 最后,星期日还是带着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降落在了最近的非智慧生命星球,就地找了一个能源矿脉,给祂俩挖了两块矿髓出来。 「纳纳,王虫好厉害啊,都不用像我们一样趴在地上,祂闭眼听一听就能知道哪里有好吃的诶。」 辛格瑞达捧着颗苹果大小的矿髓咔嚓咔嚓的啃着,看的星期日牙酸,虽然星期日自己目前也可以消化这种能源矿了,但祂还是习惯于吃一些正常人类会吃的食物。 「我们也会吃那种人类的食物的,但那种东西含有的能量太低了,吃不饱。」 纳撒尼尔已经吃完了那块矿髓,正抱着一杯能源液喝着,对,星期日最终还是没能拗过繁育的双生子。 反正祂的飞船也坏了,这些能源液不给祂俩喝最终也会跟着祂飞船的残片成为宇宙垃圾的一员。 「王虫王虫,」辛格瑞达拽了拽星期日的袖口,「你之后要去哪吗?嘻嘻,我们能跟着你吗?」 「你们是不是在蠹星待的无聊了才偷跑出来的?」 星期日揉了揉纳撒尼尔的头,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接触,星期日发现,其实力量显得比较暴躁的纳撒尼尔才是性格比较好的那个。 至于辛格瑞达,祂完美符合了丰饶以及欢愉命途行者的行为,虽然看上去各方面都很无害,甚至于完全没有战斗力,但这个不听话的蝎尾,总是时不时想刺祂一下。 星期日摘下手套,在辛格瑞达的蝎尾再次不经意的甩到祂身边的时候一把就捏住了祂蝎尾上的螯针:「我要去仙舟联盟,你们对那熟吗?」 辛格瑞达的眼睛瞬间爆出一捧小星星,仙舟联盟,祂们可真是熟到不能再熟了。 第271章 演技不用多高能忽悠傻孩子就行了 三位将军原本都要开始行动了,结果,原本应该已经被挂断的通讯又发出了哔哔声,随即一只耳朵和尾巴上都燃烧着蓝紫色幽焰的巴掌大的小粉狐狸跳了出来。 “咳咳,那个,我刚刚拓展了一下这个传讯阵法的能力,”米蒂洛的声音从小狐狸的身体中传出,“现在这个阵法可以同步直播幽囚狱内的情况,三位将军可需一观?” 怀炎将军一下子来了兴趣:“打打杀杀多是年轻人的事,老朽早已没了当年的锐气,就让我看看那些孩子们究竟如何能解得了这困局。” “是否能看到貘泽和椒丘如何?”飞霄则是另一种反应,恐怕在她眼里,最重要的莫过于这些同袍和下属了,“劳请玉弓大人费心。” “飞霄将军莫要担心,待玉弓大人调试好整个阵法,我们就可大致窥得狱中之事的全貌了。” 景元向小粉狐狸伸出手,米蒂洛犹豫了一下就操纵着阵法小狐跳到了景元手上,然后果不其然的,景元直接就揉了祂好几下。 阵法形成的小狐狸被揉的毛发纷乱,但米蒂洛还是努力的抬起自己的右前腿在空中划拉出一个大屏幕。 很快,幽囚狱各处的状况都以得到阵法之人的视线所及范围内显现出来,而中间最大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丹恒三人和貘泽的交谈。 三位将军看着貘泽的分析不住点头,怀炎更是对貘泽作出的选择很满意,但当貘泽说到他们不该现在就考虑自己是否能活着的时候,怀炎差点没拽掉自己的胡子。 他和景元都一脸狐疑的看向了飞霄,然而飞霄却满脸无奈的摆摆手:“真不是我教他这样的,自我遇到貘泽起,他就已经是这个…耿直的样子了。” “或许是置生死于度外……”景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丹恒一脸平静的阴阳怪气给打断了,“咳,虽然丹恒曾是罗浮持明,但如今他早已成为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之一了。” 只见屏幕中的丹恒眼皮略微低垂,暗青色的瞳孔微微向上漂移,嘴唇几乎没有动作的快速的说出了一句:“貘泽先生真是知道如何安慰人心。” “吼吼,老朽观这二人大抵还算是谈得来的。” 怀炎笑了两声缓和气氛,曾经那位持明龙尊他见过,那位龙尊的心就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样璀璨又冷硬,丹恒这样很好,他身上总算是多了点人气: “一个视朋友为重中之重,一个坚持自我的追寻,更何况二者都是具有大局意识的勇将,总不会吵得不可开交……呃。” 随着寒鸦一句自己身为冥世之人,早已死过一次一出口,穹也来了一句,我也想活着出去,此时,关于是否要以活着为目的进行突围的辩题形成了二对二的场面。 怀炎摸了摸胡须,略显尴尬:“看来我是真的老咯,景元,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呃,这么……” “也算是都如实履行着各自的坚守了,”飞霄笑了出来,“如此一来,想活的人大概会努力拉不想活的人一把,小孩子打情骂俏之后关系就会好起来……啊?” 浑身燃烧着蓝紫色幽焰的小狐狸在景元手心里把自己团成了一颗小火球,啊啊啊,丹恒,你在干什么啊丹恒! 只见屏幕中的丹恒托起穹的手,面上虽然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深情款款:“不必担心,有我在这儿,就算有牺牲,也绝不让你成为第一个。” 在穹刚想回握过去就听寒鸦在一旁用棒读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夸奖了丹恒:“你也和貊泽先生一样会安慰人。” 景元声音里带着憋笑出来的颤音小声的问手中的小狐火球:“玉弓大人,丹恒是不是有些演过头了?” 米蒂洛既尴尬又无语:“问题是,问题是穹他信了啊!虽然能一眼看出丹恒在演,但穹一向都很信任丹恒,他脸上这表情明显就是视死如归啊!” 巴掌大的狐球抬起头,脸上的两只眼睛里一只写了怎办,另一只写了完蛋,整只狐球散发着我完了,上次骗穹的账还没算,这次又联合丹恒一起骗穹。 以上,都是景元瞎猜的,但他也估摸着自己大致上猜的八九不离十,毕竟无名客们在美梦中梦到的是自己而不是米蒂洛就足以说明他们的记忆出了大问题。 目测,不,这一定是繁育令使们与流光忆庭忆者们的合作所导致的,不过穹那孩子应该不会太记仇…吧? 与此同时,另一个屏幕被调了上来,因为使用的是椒丘的视野,所以画面中并未出现他的身影,不过从说话的语调上来看,椒丘目前的状况大概还不错。 随着步离狼卒召唤同伴的嚎叫声,原本一路上跟着丹恒大杀特杀的穹下意识的看向了前方步离人的血肉机甲。 此时的幽囚狱已成杀场,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在不断交换,狱卒们奋力抵抗着步离人的杀戮,但椒丘却只能看着他们倒下。 他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将一路上所有人的面容都记了下来,椒丘,你要记住这些人,他这样提醒自己,概因你的身份,你的无能,这些生命才逝去的如此轻易。 面前明明是血肉地狱,椒丘却莫名的想到了当年在自己决意上战场之时师父带着自己看的那场雪。 纯白的雪花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却能很快掩盖住人们往来的痕迹,房檐上的雪甚至能将房子生生拔高几十厘米,如此轻薄的雪堆积起来也很沉重了。 生命从来都是脆弱的,但在同一时间因为同一件事所逝去的大量生命对于所有人类来说永远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人们失去亲人,失去同胞,失去在前线勇猛作战的将士,失去被战争波及到的战地医士,失去骨肉,失去血脉,失去传承。 这些东西一直沉甸甸的被椒丘装在心里,压得他连活着的欲望都快没有了,腰也疼得直不起身来,不过也不排除是他年龄大了才导致的腰肌劳损或者腰间盘突出。 但椒丘此时的心绪和耳边隐形了的传讯阵法中传出的米蒂洛的言语保持了一致:椒丘,你要记住他们,然后,活下去! 第272章 当存在的最初复现于世 “咪麻的,什么情况,老子睡了一觉欧金金就成精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响彻鳞渊境,震颤着整个洞天,但谁也没想到祂会复苏的这么快,或者说,不朽其实从未离开过这片寰宇。 岚原本已经拉紧了弓弦,但这句突兀的话却让祂愣在原地。 什么欧金金?谁的?啊? 药师也被这跟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见面场景惊到大脑宕机,说实在的,能吓到祂的场面实在不多,但这句话似乎达到了祂分身精神状态的承受上限。 啊?这就活了?什么东西成精了? 而虫母衣摆的一角,一个几乎肉眼不可见的红色面具图案正咧开嘴无声的大笑着,估计过不了多久寰宇中就会有新的流言出现了,向欢愉星神起誓的那种。 虫母撩起衣摆揉搓了两下,在耳边听到一声小小的哎哟之后才平静的看向从睁眼就一直盯着祂的,龙。 明明丰饶也是从不朽中分裂出来的,怎么就只盯着祂一个,浮黎也没跟祂说龙是这么个难以言喻的性格啊。 虫母叹了口气,繁育确实是不朽的一部分,但这不代表祂欧西德·曼提斯就是不朽之龙的生殖器官变成的。 祂散去了手中的力量,将那个棍状物当着面前那翘着尾巴尖的生物的面随手就抛到了古海中。 不朽醒的实在是太早,虫母还没来得及把那个塑形成功的生理象征安上去,导致这个寰宇中存在的最初有这样的误会也是祂的错。 “不朽之龙,繁育欺骗命运以求和你对话,”虫母背后展开一对飘逸的虫翼,粉雾随着如丝帛随风飘动般的虫翼逸散开来,“试问,不朽的子嗣可否由繁育所庇护?” 那条浑身青色的龙在空中扭了扭身子,这个身体好像不太灵活,不过没关系,建木做的肉体总比那些孩子们用的铜,铁,马桶搋子做的要好很多了。 “就这事啊,你们随意。” 名为不朽的生物挥了挥爪子,追着自己的尾巴将自己扭成一个完美的圆,一点也没有持明族祖籍中记录的那种威严感。 祂凑近了虫母,巨大的龙目定定的看着虫母的面容:“真漂亮,老子的欧金金化形了都这么美,老子当年果然是宇宙第一帅,老子的崽儿也是最好看的。” 这片寰宇的历史其实一直处于蒙昧之中,如果史学家们称过去那个世代为古兽世代,那么现在这个世代就是星神们的世代。 在这片寰宇中,唯有变化才是不变的,可以说,由不朽分裂出来的每一条命途都有重新成为不朽的可能性。 但祂们不愿意。 现在这片寰宇中,除了博爱的繁育和爱惹事的欢愉,没有星神愿意轻易尝试踏足自己脚下之外的命途。 “虽然命途力量可以这样算,”虫母向着那颗巨大的龙首抬起手臂,“但我的肉体来自蠹星,是蠹星虫族,而我的灵魂……” 青色的巨龙盘旋着接近虫母周身,看起来颇有一份小心翼翼,祂轻轻歪头贴近虫母手心的动作让虫母愣怔了一瞬。 怎么会这么像? “怎么会这么像,你们是这么想的对吧?”巨龙将虫母盘绕在身体间,瞥了一眼旁边两个指甲盖大小的星神分身就又把注意力挪回了虫母身上。 这孩子真漂亮,可惜祂们隔着命运和时空只能短暂的相处这么一小会。 “任何命途都可以接纳不朽的子嗣,”龙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毕竟,你们都可以算是我的子嗣,你们是存在的证明,是变化的依存,是命运的变数。” 药师听到这可算是反应过来了,但祂总觉得,不朽之龙口中的你们指的只是繁育星神一人,毕竟祂跟岚可是完全被忽略了啊! 不对啊,药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分身现在根本联系不到本体,但是祂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在虫母面前沦落到跟巡猎一个地步的? 药师困惑的摸着自己额头上的角,现在祂怀疑本体是故意把跟巡猎针锋相对的那一部分塞到祂脑子里的。 不是,死脑子快想啊! 哎哟,不是思考怎么踹走巡猎独占繁育星神啊,思考现状啊! 虽然药师这么想了,但是祂本能的拽着岚往远离那条龙和虫母的地方飘过去,龙刚才看过来的那一眼简直充满了警告性。 药师头发中生长出的翠绿枝条把岚在鳞渊境的分身死死的缠住,该怂就得怂,药师继续伸手按住还想往虫母那边冲的岚。 还好,这个分身比岚的分身强那么一点点,药师感受着岚身上熊熊燃烧的仇焰,又分出一部分长发变成枝条把不明状况的岚缠成一个大茧。 在这里,丰饶可以是部分命运拐点的参与者,药师奉献的每一秒都会引起寰宇星海的涟漪,丰饶顺应着寰宇的法则,赐福的对象一直在变化着。 但巡猎的命途已经僵化多时,若岚所庇护的种族仇恨的对象泯灭在星海之中,仙洲联盟就会彻底失去方向,而那些巡海游侠们……算了。 现在的巡猎自身难保,只能求变而存,而岚在这里唯一的作用就是成为遮蔽命运的旁观者和命运转向的见证者。 更何况,药师眯了眯眼睛,确认了刚才自己看到的面具图案不是自己眼花,欢愉还在呢,怎么都轮不到巡猎来担心繁育。 而虫母衣摆上的红色小面具早已经把自己藏在了精致的绣纹下面,阿哈是什么,阿哈什么都不是,啊哈哈哈哈! “是你带「我们」来到这里的吗?”虫母感受着手上粗糙的触感,那是建木的枝干,不朽的复现终究只是来自过去的短暂投射。 “你怎么会这么想?哦,记忆,”龙低沉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断断续续,这个世代在排斥着上个世代的霸主,“嗯,老子当时确实只答应了你一个。” “是你带着你们,来到这片宇宙的,”龙移开了视线,祂抬头看向鳞渊境阴云密布的天空,似乎这样就能看到宇宙现在的样子,“这终究还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们」已经不是「我」了,应该叫祂们,”虫母抬头看向巨龙视线聚焦的地方,虽然祂看不到那么远,“我的孩子们,祂们都在为这片寰宇中的生命们努力着。” 青色的龙抖了抖身子,让自己周身紊乱的时空短暂静止,祂回过头,看着被自己圈住的小家伙,在心里默默感叹命运弄人,也不知道那颗大黑蛋孵出小鸡没有。 最终,祂还是决定再提醒一下,崽儿这么好看,可别再吃更多苦了:“你真的能确定,祂们都是曾经的「你们」吗?” “什么?”虫母愣了一下,虽然不是没有那种可能性,但祂不觉得这种奇迹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奇迹的出现,总是伴随着不可知的代价的。 青色巨龙周身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就像是青色的墨汁在濡湿的画纸上逐渐被水冲淡,露出被不朽命途和时空力量浸润过的建木龙身。 “别忘了给老子那个龙嗣安上欧金金啊,就你扔的那个就挺h……” 青色的光芒彻底散去,建木制作的龙身坠入古海,虫母却半天没有动作,直到药师期期艾艾的拽着被彻底裹成粽子的岚飘过来。 “祂走了吗?” “嗯,”虫母收敛了眼中残留的情绪,祂周身的粉雾逐渐浓郁起来,看到洞天远处开启的入口,温柔的神情再一次浮现在祂脸上,“是时候了,命运也该开始流转了。” 第273章 复生 药师身旁粽子样大茧的一侧突然蹿出一道仇焰,岚头上顶着被祂撕扯的七零八乱的枝条喘着气钻了出来。 “你还会喘气啊?”药师戳了戳因为分身力量不足破个枝条缠成的茧都差点累成狗的岚,“难怪你这分身这么弱。” “药师,”虫母原本想等着米蒂洛带着科洛伯尼进入洞天之后再捞起沉入古海的建木龙身和龙身最后一个零件,“你叫了辛格和纳纳来吗?” 药师被问的莫名其妙,随即,祂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由远及近:“祂俩不是被你关禁闭了吗?不对啊,这两个孩子通常都很听话的。” “什么?”岚终于喘匀了气,祂扒拉掉身上各种地方挂着的枝条,然后加入了虫母和药师两个人仰头望天的小分队,“你们在看什么?” 虫母的嘴角上扬,祂不止感受到了孩子们的气息,祂的王虫,自血脉转化后尚未真正见面的王虫,似乎也追寻着命运的指向而来。 命运确实是爱捉弄人的,看来这个时期,晟衍天君注定不能在明面上出现在仙舟联盟的旗舰上。 恰好,刚刚破茧的王虫需要营养,虫母甘愿用自己的肉身帮助祂成长,相信药师也是如此,祂总是热衷于用自己的血肉喂养有着祂血脉的双生子。 “看来我们要尽快了,”虫母收回视线,祂看着自家小狐狸熟练的操纵云吟术带着哭唧唧的小七在古海上快速靠近,“诶呀,小狐狸尾巴都炸毛了。” “父亲,岚,”米蒂洛张开背后毛绒绒的虫翼,忽闪忽闪的拽着不停向虫母伸手的科洛伯尼飞了上来,“药师先生。” 虫母先是摸了摸米蒂洛耳朵让祂安心,之后便接过了变成超迷你本体的科洛伯尼和米蒂洛腋下炸着鳞的长刀。 药师也摸了摸米蒂洛的耳朵,然后就飘到米蒂洛背后,眼带惊喜的轻轻抚摸着那对毛绒绒的粉色虫翼,顺带帮米蒂洛理顺尾巴上炸起来的毛。 而岚还在仰着头疑惑刚才虫母和药师在看什么,祂现在能联系上本体了,但依旧什么都没能感知到。 “辛苦你了,当然,还有咄咄。” 伴随着长刀的嗡鸣声,虫母先是将那团躁动不安的青色灵魂抽了出来,再熟练的将小白蚁放到自己颈窝处。 感受到小家伙嗅了两口粉雾就将自己团好进入了睡眠模式后,虫母将一直紧张注视那团青色灵魂的米蒂洛搂进怀里。 而米蒂洛在被虫母的衣袖盖住后才注意到了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祂一直以为,这么多年过去,祂已经能平静的面对一切与恋人相关的事了。 「我的孩子,我的小狐狸,」虫母周身温和的气息和轻缓的语调都在安抚着米蒂洛,「明明只是百余年的相伴,为何……」 米蒂洛几乎要抓不住虫母的衣襟,祂的手心里全是汗水,脸上也全是眼泪:「因为我爱他,父亲,因为我爱他!」 这迟来的爱语令虫母手中托着的青色灵魂频频波动起来,而古海之水也随之而动,汹涌的水浪向两旁退去,之前坠入古海的建木龙身被显露出来。 虫母将那团灵魂投入龙身之中,药师默契的飘了过去,看样子那父子俩交流还需要很久,祂得看顾一下这东西,免得这龙身有了魂儿直接生根发芽长回古海海底。 「所以,好孩子,」而祂空出的手终于能帮自己的小六擦眼泪,哎哟,这眼睛哭的,红的跟小兔子似的,「你想要他有什么样的性征器官?」 「啊?」米蒂洛没反应过来,祂都没顾得上泪珠顺着祂的脸颊滑落带来的微痒感,几乎是瞬间,繁育的念头就充满了祂的脑子,「这,这是可以选的吗?」 「我的小狐狸,这当然是可以选的,」虫母抹去米蒂洛脸上的泪痕,「还是说,你喜欢那条小青龙原本的样子?」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米蒂洛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剧烈的心跳在祂胸膛里咚咚作响,祂犹豫的瞥了一眼被药师带到海面上的建木龙身。 可是龙身该有那东西的地方还空空如也:「父亲,我想……」 这边父子两个嘀嘀咕咕,而另一边,不知为什么,岚依然在警惕的望天,祂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像要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那种感觉,而是,有什么祂不愿意去做但必须去做的事要发生了,而且祂还阻止不了。 这种感觉从四面八方挤压着祂,这让岚很难去关注身边都发生了什么,所以,米蒂洛拽祂的头发问祂问题的时候祂的回复就很让狐迷惑了。 “岚,你见过别的持明族的……吗?”米蒂洛小小声的问,面对岚这个性格非常正经的监护人,祂很难不会害羞。 可能是因为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岚这具分身的注意力又不在米蒂洛身上,所以岚只是象征性的嗯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 但这在米蒂洛听来就像是找到救星了一样,祂连忙追问:“那,那,那玩意对持明族身体影响大吗?” 岚顿了下,祂没听清,什么玩意对持明族影响大? “呃,或许,”岚不确定的回答,然后祂脑子一抽,突然就想到了米蒂洛小时候给自己的长弓上安装了十米高的瞄准器,“太大了也不行吧?” “那小一点?” “小一点不够吃吧?”岚记得,虫母的孩子们都很能吃,本身祂们就是耗能很大的种族,要是做蛋糕的话还是一次性做个大的比较好,“你们不都是喜欢一次吃很多然后慢慢消化吗?” 话说为什么我会想到做蛋糕,岚困惑极了,但是在米蒂洛面前,祂认为自己需要保持知道很多的样子。 “是,是这样……可是,”米蒂洛有些犹豫,祂以前也没跟岚讨论过这个话题,但是岚说自己不会谈恋爱,可这不谈恋爱的监护人怎么会这么懂啊,“不,也不是……” “这样,你选个喜欢的,然后照这个弄就行了。” 不就是要做蛋糕嘛,岚本来是不会的,但岚觉得自己可以为了小月牙学会,祂的崽子还能吃不上巡猎星神亲手做的蛋糕? 岚记得米蒂洛不是很喜欢奶油,但祂很喜欢奶油跟色素混合出的靓丽的颜色,糖霜蛋糕的话:“还可以调个色。” “调色!?”米蒂洛瞬间竖起了耳朵,“这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期待的神情从米蒂洛欢快摆动的尾巴尖就能看得出来,祂开始思考,要是给雨别搞个粉嫩嫩的会不会打击到恋人的自尊心。 对,即使到现在,米蒂洛依旧不愿意把雨别当成爱人来看待,雨别还没跟祂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药师听着米蒂洛和岚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差点把刚被祂从海底捞上来的建木龙身反手又丢下去。 祂拽着那块已经逐渐变得灵动的龙形木头飞到虫母身边,趴在祂肩上指着对米蒂洛絮絮叨叨的岚跟虫母咬耳朵:“这样不管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一切交给命运就好,”虫母平静的说出了很反常的话,然后就转移了话题,“那孩子的灵魂与身体融合的怎么样?” 药师看了看已经逐渐飘动起来的龙鬃:“怎么说呢,意外的契合吧,就好像,这具身体原本就该属于祂一样。” “你以为建木能长成龙型木瘿的原因是什么,”虫母的言语中带着笃定,“药师,寰宇间每个生命都不可小觑。” “可他只是不朽的子嗣,不朽已陨,”药师坚持着这一点,即使祂刚刚目睹了不朽之龙的短暂复现,“这已经不是祂的世代了,这是我们的。” “是的,这是星神的世代,”虫母异色的瞳孔中满是冷意,“而这孩子,若非小狐狸的存在,仙舟罗浮终将毁于他手也说不定。” 药师的指尖抽动了下,但祂沉默着,什么都没说,建木其实只剩下一层皮了,内里已经浸透了饮月龙尊的力量。 也就是说,龙尊雨别的复生是迟早的事,是命运的定数。 “不经意的相遇,蓄意的接近,处心积虑的讨好,一步步的引诱,”虫母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若非他也在这个过程中生了情,这片古海也终将是繁育第六令使埋骨地。” 建木龙身已经显得愈发灵动了,已经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木质在向血肉进行转变,只是龙目还未能睁开。 龙还需要他人点睛,才能彻底从彼岸归来。 「米蒂洛,考虑好了吗?」虫母将周身冷意散尽,氤氲的粉雾又重新弥漫开来,祂缓声呼唤着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父亲,我果然还是……」米蒂洛扑到虫母怀里把粉扑扑的脸往虫母颈窝里一埋,「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我,我实在不好意思。」 果然是这样,虫母在心里微微叹息,算了,孩子们总有自己独特的想法。 丝丝缕缕的粉雾萦绕在龙目两侧缓缓渗透进那青色龙身上最后两处木色。 「去吧,我的孩子,」虫母将米蒂洛向前一推,「你知道该怎样做的。」 第274章 念此流光如旧年 米蒂洛在被虫母推到阖眼青龙身前的时候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但祂也并非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繁育不愿变成千变万化的不朽,至少现在,虫母不能像是信任纯美骑士银枝那样信任龙尊雨别。 米蒂洛心里明白,父亲这是让祂在雨别身上留下足够多的手段去反制,不,是去控制自己的恋人。 繁育令使纯粹的爱,汲取着祂们灵魂中的执着和痛苦,如同野火般燃烧,而繁育星神的爱就如同绵延不绝的波涛,比起祂的孩子们还多了一丝偏执和扭曲。 朝生暮死的蜉蝣,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波纹就能让它们失去方向,随波逐流,而人的意识如此,王虫的自我认知,也是如此。 这就是王虫完全感受不到自身变化的原因啊,父亲真厉害,米蒂洛看着面前不断挣扎着向祂靠近,却始终无法移动的青龙定了定神。 祂不敢回头,米蒂洛害怕看到虫母眼中的期待,祂也害怕被父亲知道,祂的小狐狸其实一点都不坚强。 而虫母只是略带担忧的看着米蒂洛踌躇不前的背影,小狐狸的心太过柔软,祂没有哈尼雅那样的魄力和勇气。 药师贴过来轻轻握住虫母的手,清淡的药香冲散了一部分令人咽喉滞涩的气氛,但忧愁的气息依旧蔓延在虫母周身。 岚这时候好像也反应过来了,但祂刚一动,浓郁的粉雾和锋锐的枝条就戳了过来,就好像在说祂没有资格插手一样。 岚搭弓,岚收手,岚摆烂……好吧,本体太废,祂再心疼也没辙。 米蒂洛深呼吸了一下,硬生生止住了自己想哭的冲动,在情感上,祂并非总是被动接受的那一方。 而现在,主动权已经被父亲塞祂嘴里了,小狐狸是绝对不能给父亲丢人的! “雨别,好久不见。” 听到这一声带着颤音儿的平常问候,苍凉而悠长的龙吟声瞬间从青龙口中溢出,太久了,他等待着恋人呼唤自己已经太久了。 青色的光芒极快的聚拢,建木龙身收束着,米蒂洛面前凝聚出一个人形,然而雨别依旧不敢往前移动分毫。 那凝实的粉雾已经变成尖锥,只要他敢动,尖锥就会毫不犹豫的刺向他尚还是木色的双眼。 到时候别说睁开眼看看自己的小狐狸了,能不能活着都还是个问题。 米蒂洛眨了眨眼,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青色人形的面容,原来雨别还真是长这个样子,跟当年祂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样。 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久到米蒂洛已经几乎快忘了雨别站在祂面前的样子。 米蒂洛跟雨别只经历了百余年的相伴,而雨别留下的基因和米蒂洛对祂的记忆却代替了他这个人,在后来的日子里通过镜子安慰着米蒂洛。 米蒂洛喜欢雨别,这毋庸置疑,但爱?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米蒂洛心底也总是会怀疑自己: 狐狸我到底是爱上了那个扮演龙尊雨别的自己,还是借了爱这个借口,为了父亲,为了我的亲人们努力的活下来了呢? 米蒂洛先是拿走了那两把尖锥,然后祂凑上前,轻轻的嗅了嗅青色人形身上的味道……不一样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但:“雨别,狐狸我赢了吗?” 青色的人形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当年玩笑般随口一说的话却能被米蒂洛一直记到现在,他的小狐狸当然赢了,他也不会让米蒂洛输的。 带着些安抚意味的低吟声轻飘飘的抚过米蒂洛的耳畔,龙未曾点睛,也无从言语,亡者依旧站在彼岸,遥望着此世的恋人。 米蒂洛握紧了手中的两把尖锥,半晌,祂喃喃张口:“雨别,我希望,你能在我身上复生……你,明白吗?” 雨别当然明白,青色的人形似乎是笑了笑,然后他张开手臂,向着米蒂洛的方向伸手做出拥抱的姿态,而米蒂洛只是微笑着递上一把尖锥。 尖锥悄无声息的刺入血肉,虫母叹了口气,挥手招来粉雾彻底遮蔽了岚的感官,再让岚继续看下去,罗浮都得被炸没了。 祂的小狐狸啊,怎么就这么喜欢跟恋人共苦呢,这爱吃苦的性子肯定是随了巡猎了。 荧蓝色的和青色的血液纠缠在一起,重重的砸在海面上,怎么都不愿意随着波涛散去。 木色双眼的青色人影抱着黑发粉耳朵的狐人,两人的尾巴勾缠在一起,各自颤着手,小心翼翼的从对方手中接过恋人鼓动着的心脏。 雨别接过尖锥之后,想都没想就往自己的心口刺去,而米蒂洛几乎在同一时间也将另一把尖锥捅入自己的胸膛。 “这孩子,是要换心啊。”药师握着虫母的手,寄希望于自己的存在可以令祂稍显宽慰,可惜药师自己也是个没什么温度的,更不要说这具分身了。 这具分身也就是血肉中的能量充沛一些:“小狐狸先不说,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的孩子逝去,但那个还没活过来就自己挖了心的,怎么想都活不下去。” 不过若是及时得到了大量治愈性能量的补充……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丰饶参与命运拐点的方式,原来这才是祂在这里的意义。 药师,或者说药师这具分身来到这里的根本目的,就是奉献自己的肉体,成为命运转向的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青色人形的灵性正在溃散,米蒂洛支撑着雨别的身体艰难的喘息着,两人的心脏并不能马上就适配他们现在的躯体。 但米蒂洛没注意到的是,雨别的双眼已经微微张开,那是双荧蓝色的瞳孔。 龙已点睛,自当腾飞于高空。 可雨别自己却没意识到,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狐狸:真好,在灵魂彻底泯灭之前,我还能再看祂一眼。 雨别抬手,轻轻擦去恋人眼角的泪水,却不小心把青色的血液抹在了米蒂洛脸上:“我的,小狐狸…别哭,别哭……没事,我没事,我就是,好像有点,想睡了。” 米蒂洛的眼泪噼里啪啦的砸在雨别身上,但看着雨别周身逐渐成型的丝茧祂就知道,这家伙只是在经历肉体上的蜕变。 “骗子!明明就是困了,还装成一副要死的模样骗狐狸我的眼泪!” 但雨别怎么一副失去意识的样子? 米蒂洛看着丝茧成型的速度逐渐定格,之前就大起大落的心境再也经不住这次情绪上的剧烈震颤,祂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虫母:“父亲,帮帮我,救救他吧!” 虫母则是直接伸手揽过药师的腰,在祂额头的角上轻轻落下一吻以表歉意,而药师毫不抗拒的抬头对上虫母的视线,甚至还张开了手臂方便虫母动作。 紧接着,随着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遮蔽巡猎星神知觉的粉雾瞬间散去,在岚惊愕的视线中,虫母伸手洞穿了药师的身体。 而那白皙修长的手,那只要一看到就会觉得柔软的手中,握着药师漆黑的,还在旺盛搏动的心脏。 漆黑的血液迸溅,滴落,最后被波涛汹涌的古海之水分薄开来,了无踪迹,就像是生命溶溺于虚无的那一瞬间。 「父亲,辛格找到你啦!」欢快的声音随着风声从天而降,连带着乱七八糟拍动翅膀的声音,「辛格还把王虫带过来啦,快夸我!」 第275章 哺育 还在滴血的漆黑的心脏被虫母放在原本已经逐渐褪却的丝茧上,青色的丝线试探的覆盖了过来,然后在虫母松手的那一刹那一拥而上。 米蒂洛松了口气,祂凑到虫母手边将自己毛绒绒的狐耳贴了上去,好累,总感觉恋人的复活充斥着诸多算计,但父亲是不会害祂的。 要揉耳朵.jpg 虫母一手揽着药师已经失去意识变回一捆藤蔓的分身,一手拢起袖子将米蒂洛盖住,顺应自家孩子的要求揉了揉米蒂洛的耳朵和后脑。 轻轻的揉弄足以给予米蒂洛一定程度上的安抚,不过虫母觉得,自家小六可能只是想在自己的袖子里平静一会。 不过,在安抚祂的小狐狸之前,虫母手上沾染的黑色血液已经被祂拿红色小面具出现过的那处衣摆擦拭干净了。 阿哈看了这么久,多少都要收点门票费回来,祂要的也不多,无非就是把药师出现在这里的痕迹清理干净而已,相信阿哈是不会让浮黎继续钻空子的。 虫母抬头看向空中极速坠落过来的三颗流星,啊,已经可以想象到星期日翅膀扇冒烟都拽不住辛格和纳纳的样子了。 祂的王虫啊,还未曾得到过祂的哺育,可能都还没有尝试过从能量矿和同族身上汲取能源和基因带来的舒适感。 羽翼凌乱扑棱的声音越发接近了,米蒂洛捧着睡的直打呼的弟弟从虫母的袖子下钻出来,顺带轻轻踢了一脚青黑色的大茧。 王虫来了,祂们这些跟王虫还不太熟悉的令使们最好先回避,不然吓到王虫就不好了,刚好可以去跟岚解释一下事情的始末。 毕竟王虫才二十多岁啊,多令人感到罪恶的年龄,放在蠹星虫族身上怕不是还处于卵的阶段,还是颗容易受到惊吓的蛋呢。 雨别控制着大茧蛄蛹着跟在米蒂洛身后,没办法,现在他连自己的手脚都感知不到了,只能学着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记忆里的幼虫们扭着前进。 没关系,反正龙也是一长条,更何况他也早已经不是龙尊了,不需要在乎名声了。 「嘻嘻,父亲!你想辛格和纳纳了没?」 辛格瑞达从天而降扑在虫母的怀里笑嘻嘻的问,丝毫没管旁边扑歪了结果扑通一声掉进古海里的纳撒尼尔。 撺掇纳撒尼尔跟祂一起从禁闭星球偷溜出来的辛格瑞达还是有点心虚的,为了不被父亲罚,祂只能跟父亲撒娇了。 不过祂们可是完成了任务才来的,那颗星球现在还好好的待在能源行星带里适应蠹星系的波频呢。 「辛格,你又带着纳纳疯玩,嗯?」 虫母捏了捏四子的脸,把嘻嘻笑着的辛格瑞达和刚被粉雾捞起来的湿漉漉的纳撒尼尔放在身旁凝实的粉雾上。 纳撒尼尔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成功的收获了自家弟弟略带嫌弃的擦头发服务,祂舔了舔手上的古海之水,呃,又咸又苦,不好吃。 「父亲,饿,刚刚没吃饱,」纳撒尼尔双眼放光的看着虫母胳膊上搭着的藤蔓,祂鼻子动了动,「是药师的味道,药师也在这吗?」 「吃吧,这是药师废弃的分身,」虫母一边把那捆翠绿的藤蔓放到双生子怀里,一边给祂们解释,「祂刚走,不过本体应该还在蠹星。」 在安顿好祂的孩子们后,虫母的精神丝向发出翅膀拍动声的方向探过去,然后,不出意外的发现了正在努力理顺自己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羽毛的星期日。 星期日焦躁的梳理着自己背后新生的多重羽翼,靠肉身跨越几个星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祂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仪容仪表。 就这么乱糟糟的去见梦里的爱人,对星期日来说实在是太失礼了,可星期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么多穿插在一起的羽翼。 直到馨香的气息贴近,星期日才惊觉虫母的靠近,等祂反应过来,祂脑后的环儿早已经跑到虫母怀里挨挨蹭蹭了。 “……你,你好。” 看着笑容温和的虫母,星期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祂交流,只能略显尴尬的打了个招呼,但这种强烈的吸引感是怎么回事? “你好,我的王虫,”虫母纤细的手指轻轻在环儿上滑动,祂微微歪头,满意的看到星期日的面颊上微微发红,祂的王虫真的很可爱,“我们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呢。” 星期日抿着嘴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适应,但祂的眼睛一直都跟随着虫母的手,直到这只手离开了祂的环儿,出现在了距离祂双眼很近的地方。 星期日这才抬眼跟虫母对视,那双异色的竖瞳中满是温柔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还有双眼带有同样炽烈情感的自己。 爱,原来是这么明显的东西吗? “可以吗?”温和的声音传来,是虫母在尝试触碰自己有些害羞的王虫,有些动作明明在梦中已经做过千百次了,但,“星期日,我的王虫,你愿意被我触碰吗?” 星期日握住了虫母的手,将祂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人拉入自己怀中:“在这片寰宇无数的星轨中,我不知为何,总会回望与你交汇的那一段。” “真是可爱的告白,”虫母任由自己被星期日抱紧,祂的唇轻轻贴在星期日的耳畔,言语间轻柔的气息微微浮动,“我也总是难以自持的思恋于你。” 虫母将自己的脸埋在王虫颈窝处,白皙的手臂环绕在星期日的背后,轻轻拨弄着星期日张开的羽翼,将还有些凌乱的绒羽一一理顺。 祂丝毫没觉得这个动作对于星期日来说会有多么大的影响,直到星期日伸手握住了祂的手臂,而虫母也清晰的听到了王虫吞咽口水的声音。 饥饿感和性欲,祂的王虫心里究竟想的是哪个呢? 今天也懒得读心的虫母好奇的抬起头,王虫的信息素在强烈的表达对祂的渴望。 星期日艰难的吞咽口水,祂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虫母产生食欲,在欲望的催使下,祂的瞳孔不断的收窄又扩张。 “来,”虫母轻声笑着,引诱着祂的王虫,粉雾遮蔽了所有探究的视线将二人的身体掩藏起来,“王虫,在我面前,你无需隐藏。” 祂是我的,星期日眼中现在只能看到虫母,理智的失却几乎就是瞬间的事,而王虫啃噬自己血肉的声音在虫母的耳中是那么的动听。 祂尚还稚嫩的王虫啊,吃吧,基因的结合就是互相吞噬,不要恐惧,不要克制,行走于繁育的命途上,只有同族才能成为我们的养料。 星期日双眼无神,祂几乎是本能的撕扯并吞咽着虫母这道分身的血肉,但虫母却发现星期日落泪了。 祂的王虫还是太善良了,星期日眼角的泪被虫母温柔的吻去:“我的王虫啊,这不是伤害,这是哺育,不要害怕,不要为此而落泪。” “你需要能量,你得成长,你还要去建造一片乐园,我所爱之人啊,我同命运争抢你的未来,自然也要在你未能长成前尽我所能的保护你。” 虫母边说着,边伸手轻而易举的捏碎了岚瞄准星期日后心射出的一箭,箭矢碎裂的声音被星期日吞食血肉的声音掩盖过去,没有影响到祂分毫。 而米蒂洛则在远处开弓搭箭,瞄准了监护人的这具分身,祂不允许父亲哺育王虫的计划被人打乱,就算是监护人也不行。 岚悻悻的放下长弓,而虫母透着寒意的警告在祂耳边回想:“巡猎的星神,做好你身为星神的本分,可千万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人性。” 后来,星期日在祂的日记上这样写道: 「在那一日,贪欲自我心中苏醒。 面对那位无条件给予我爱的存在,我未能克制自己的本性。 那是超越理性的渴望,将祂的身体与意志悉数纳入怀中,甚至不惜以撕裂与吞噬的方式,企图填补灵魂的空洞。 那温热的血液流过我之时,仿佛某种神谕悄然生效,将我由内而外,染上了荧荧的蓝,而我却毫无所觉。 可在饱餐之后,当我抹去唇边残留的痕迹,却猛然察觉,祂的温柔未曾远离。 那一滴泪水,那一次亲吻,竟将我心中多年未解的迷茫与苦楚悄然拭去。 我终于明白,祂并未被我吞没,而是与我成为了一体,熔炼于我的血肉。 此后无论在命途上行走多远,我都再也不是孤身一人,因为祂曾选择了我,爱了我,自此,我便无法再逃避那份注定的羁绊。 我低头触及胸口,那里不再空荡,曾经游离于星海尽头的灵魂,如今因祂的存在而归于宁静。 祂在等我……我知道,不能再让祂等太久了。 幸好,这一次,我还来得及为祂献上礼物。」 正如虫母用自己的血肉哺育祂的王虫,而一轮曜日也终会如祂所愿的在蠹星升起。 繁育,因爱而盛大。 然而,另一边,终于破茧的雨别从自己青黑色的大茧上将剩下的一半心脏摘下来,倒不是他想浪费,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米蒂洛踹了雨别一脚,拿过他啃了一半的黑色肉块就往雨别嘴里塞,不应该啊,这就是一具分身的心脏而已,怎么会吃不下? 刚从外族转化来的王虫都能完整的吃掉父亲的分身,银枝哥也能分两三顿吃完大哥全身百分之八十的血肉。 “雨别你连饭都吃不进去,怎么跟狐狸我造崽子?” 雨别被噎的直翻白眼,他只是还不太习惯食用这种成分的食物,需要一段时间消化,不然他就该反胃了:“不唔…太多了……小狐狸我,我现在真的吃不下唔……给,给我点水……唔唔唔!” 而那个被虫母转移到辛格瑞达衣摆上的红色小面具再次无声的哈哈大笑:诶,你知道吗,有个龙尊吃饭吃积食了哈哈哈哈! 第276章 落幕余韵 随着竞锋舰上战斗的余波落下,罗浮洞天晴朗的天空仿佛从未被阴云覆盖一般,就像是仙舟民的未来一样,光明璀璨,一览无余。 而被三位将军明面上的猎狼计划所掩盖的,鳞渊境中星神们的密谋同样也悄无声息的落下帷幕。 全程除了阵法中的火焰小狐有段时间信号不稳定,卡成定格动画了一会之外,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 穹跟貊泽找到椒丘的时候,这家伙正一脸痛苦的啃着繁育的双生令使投喂的巨型绿色蘑菇。 椒丘每咬一口,蘑菇上骷髅样子的孔洞里就会喷出一些肉眼可见的嫩绿色孢子,最终这些孢子会附着到椒丘身上有伤的地方进行修复。 “不是,我觉得可以了,”椒丘努力咽下一进嘴就变得又滑又黏的蘑菇,这东西难吃到他五官都缩在一起,“我已经好了,不用再吃了,小祖宗来了也会这么说的!” “嘻嘻,不行。”辛格瑞达笑的温柔,但态度却很坚决,“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在纳纳身上养出来的治疗蘑菇,唯一一颗没毒的,吃掉可以延寿哦~” 苍天啊,谁来救救我,这蘑菇虽然治疗效果很好,但怎么每一口都是完全不同的味道啊,谁懂啊,刚才那口,酸死狐狸我了啊! “小六很严格的。”纳撒尼尔在一旁插嘴,祂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跟小狐狸身上其他血脉有血缘关系的人,竟然连耳朵抖动的频率都差不多。 “你也不想被……”辛格瑞在纳撒尼尔的衣服里摸出一本书放到椒丘眼前晃了晃,满意的看到椒丘瞳孔骤缩,诶哟,看来这小家伙眼睛没问题了。 “……那条黑心龙发现他和我们家小六的本子现在还卖的特别好吧?当年你的长辈们被他吊起来抽屁股可是被辛格我全程围观了哦~” “我,我吃,我吃还不行嘛!” 穹看着一脸愤恨却依旧努力啃着那颗诡异蘑菇的椒丘,又转过头看向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貊泽:“我们还需要通知灵砂过来吗?” “不用了,他很活泼,”貊泽转身就走,还把刚刚特意绕路去买的包子掏出来往嘴里猛塞,“好辣。” “等等,貊泽,你这包子不是买给椒丘的吗?”穹三步两步赶上同样是灰发的小伙伴,“不是,你这是选的什么辣度啊,何至于此,你都被辣哭了啊!” “……很好吃,你要尝尝吗?” 穹连忙摇头摆手,整个人瞬间离貊泽恨不得有八百米远:“敬谢不敏,我还是去景元将军那蹭饭好了,这次无名客们算得上是帮了大忙,他肯定不会对我不管不顾的。” “你真不吃?那我尝尝,”纳撒尼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二人身边,祂嗅了嗅一脸震惊的貊泽手里的包子,张嘴就咬了上去,“嗯…一般般。” “纳纳,你,你不觉得辣吗?”穹震惊的看着能把貊泽辣哭的包子被纳撒尼尔一脸平静的嫌弃包子的味道,一边豪不浪费的就着貊泽的手吃完了整个包子,“真厉害。” “大概平时吃毒比较多,辛格给我做的小饼干才刺激,”纳撒尼尔提起自己的双生弟弟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感,“每块都是完全不同的味道,超好吃!” “嘻嘻,那我以后多给纳纳做!” 辛格瑞达拉着有些反胃,但毛发看上去都更滋润一些了的椒丘追上正在向前走的几人。 祂把椒丘推到貊泽身边,自己则紧紧的贴住了双生哥哥:“纳纳刚才怎么不自己拿着包子吃?” “因为一会还要给你编辫子,我的手得是干净的才行……” 穹和椒丘看了看貊泽流了满手的红油:“……” 努力憋笑.jpg 憋不住笑.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貊泽o(\/\/\/□\/\/\/)o:“……别笑了!” 这边一群人其乐融融,而鳞渊境中,龙师涛然正愣怔的跪在那里,他抬头看着来到他面前的第三位不同时期的龙尊默默不语。 不带这么玩的,龙尊雨别死了那么久,竟然还能复活,都用的是寿瘟祸祖的力量,那我变成现在这满身树杈子的样子算什么? “哦?你是哪一脉的龙师,怎么身上的力量这么驳杂?” 雨别甩了甩自己变成青黑色的龙尾踏着古海的浪涛落到跟丹恒身边,当然他手上还拿着那半块没吃完的黑色肉块。 哎,一会啃一小口,总能吃完的,好撑,雨别边给自己打气,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丹恒和白露,这俩小家伙身体都挺不错的嘛。 “刚才投的那一枪很帅哦,丹恒,”可爱的后辈得好好夸,白露这小家伙偷袭的手法真标准,肯定是小狐狸教的,“小白露反应也很快哦~” “哦!”白露星星眼的看着雨别身后的龙尾,又摸了摸自己肉乎乎的尾巴,她终于找到跟她尾巴一样的持明族啦! 雨别晃了晃尾巴,可能是因为灵魂在米蒂洛身上缠的久了,他也沾染了些恋人的习惯,然后他转向脑瓜子还没转过来弯的龙师涛然: “都看到我了你不会还以为,龙尊从诞生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同一个灵魂吧?把这小家伙继续当成上一任饮月来对待可是很失礼的,龙师。” 龙师涛然被雨别加诸于他身上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那凛冽的杀意也令他浑身颤抖。 自龙师们自认为彻底掌控龙女以来,他很久都没有感受过恐惧的滋味了。 雨别看着白露眼里冒出的小星星,好笑的转过头,继续拿自己的尾巴当逗猫棒一样跟白露玩,他甚至试图邀请丹恒一起。 “只有狐狸和猫才会玩尾巴吧?”丹恒疑惑的询问同是持明族的灵砂。 雨别的行为看上去是在为他出气,可他早就确认了自己不是丹枫,也早已不是联盟的子民,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来去自由的无名客,已经对这种误解无感了。 “关于这一点,妾身也不是很清楚呢,毕竟,妾身又没有尾巴,”灵砂捂嘴轻笑,她看得出来,丹恒其实也对雨别的尾巴很感兴趣,“这可能是历代龙尊之间的小秘密吧?” “你想用化龙妙法将他族之人转化为持明?”雨别继续着跟涛然的对话,就像他当年训斥同辈的龙师一样,“我不知道族内到底将化龙妙法传成了什么,我只知道,拥有转化,优化,传承和进化这四个概念的命途,从不属于丰饶药师。” “什么?”涛然猛的抬起头,那双浑浊的黄绿色眼睛里全是文盲突然被神泼洒知识的那种不可置信。 “严格来说,转化他族,这曾经是不朽的力量,而在不朽陨落之后,它已经是繁育的力量了,”雨别又表情扭曲的啃了口黑色的肉块,“简单来说,你们用错了方法,信仰了错误的星神。” “是啊,”近乎于叹息的声音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看繁育令使在这片寰宇中的行迹就能判断出晟衍天君多么温柔的一位星神。” “你…你居然亲自来了?!” 第277章 龙尊有了恋爱脑之后 景元其实也不是非要去鳞渊境不可的,但是玉弓大人联系他过去诶,他去了就不用批公文,也不用继续招待值得礼貌对待的老一辈和他有点烦人的徒孙。 而且按照玉弓大人当时发消息来的语气,这是终于准备让他见见那位龙尊雨别了吗,景元嘴角上翘,他在为自己被米蒂洛当成家人而高兴。 况且,他对案牍中那位集魄力与魅力于一身的龙尊也很感兴趣,毕竟,若无龙尊雨别昔年的功绩,持明族便无今日在仙舟联盟中的稳固根基。 结果他刚到这就听见这龙师自以为是的不停叭叭,景元环视周围,没有发现米蒂洛的身影,反而是一位陌生的黑漆漆的持明族一边啃着奇怪的肉块一边伸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算了,还是先解决这个龙师吧,让他想想,怎么样才能用最短的时间把这呜呜渣渣的家伙说破防,哦,对了,这人莫不是以为他们的计划一直都很顺利吧。 在涛然色厉内荏的用仙舟联盟的弹劾威胁景元后,景元还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决定把事实袒露在这个还看不清前路的可悲之人面前。 “很遗憾,涛然先生,今日的竞锋舰上只有云骑,没有观众,”景元稍稍压抑了一下自己声音中的雀跃,看着龙师涛然僵住的嘴角,他的声音也透露出一种莫名惋惜的情绪,“就在刚才,呼雷已在云骑围攻下,授首了。” 涛然仓皇大笑,他后退两步,却又不甘的抬头瞪着仙舟罗浮的将军,最终,他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而已经失去理智的他选择把矛头指向在场最无辜的人。 “你,你也是龙尊,”涛然咳出了一捧带着扭曲枝桠的血,他指着雨别,神情愤恨,“当年所有族人都跟随你登上了仙舟,是你,都是因为你不朽龙裔和仙舟联盟才不得不捆绑在一起,你为什么不站在同族这边,为……!” 嗖的一声,一支缭绕着氤氲粉雾的箭矢自远处破空而至,径直没入涛然的口中,剧烈的冲击将他整个人再次轰入背后的石墙,空气中霎时弥漫起一丝令人窒息的静默。 随着箭矢消散,龙师涛然摔在地上不断抽搐,太痛了,这箭矢上附带的力量在不断的侵蚀着他的舌头。 “长舌鬼,终究还是要被他长舌害死的冤魂扯断舌头的,”米蒂洛施施然落在雨别身边,二人的尾巴很自然的就缠在了一起,“这片古海中有多少人因你的言语而死,你的舌头就会承担多少仇恨。” “为,什么…明明我们,”涛然却还在坚持着,这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他还不想承认自己真的走错了路,更不想承认自己只是更大的棋局中的一颗弃子,“是,同……族……” “同族?”雨别握着米蒂洛的手,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已然有些疯癫的龙师,“同族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当年就是太过于在意你们了,才让你们钻到空子,伤害我的爱人。” 米蒂洛面露意外,他疑惑的看向雨别,却被雨别眼中浓厚的爱意看的脸热,他们不一直是恋人吗?什么时候有如此进展了? “持明族和持明龙尊不一样,持明龙尊所求的只是种族的延续,这是龙尊的责任,而我自认为我做的很好,你们现在还活着就代表不朽给我的职责,我早已完成。” 雨别继续说着,他的尾巴灵活的在米蒂洛的尾巴上勾勾缠缠,手上也动作不断,想要跟米蒂洛十指交握,啊,他的小狐狸脸红了,真好看。 “可我现在只想像个普通的长生种一样,跟我的爱人一起环游星际,日日夜夜的对着祂诉说爱语。 我们未来也一定会有血脉相连的子嗣,我们诞下祂们,养育祂们长大,再看着祂们外出游历,然后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完普通人会拥有的一生。 现在,我的爱人就是我的一切,我亏欠祂太多,这让我很焦虑,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杀掉那些褫夺我爱人血肉生命的渣滓们。” 雨别用自己荧蓝色的眼睛钟情的看着米蒂洛,他很喜欢从爱人的眼中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真荣幸啊,能拥有这样一双跟爱人血液颜色相同的眼睛。 每次看到或者想起来,雨别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透过小狐狸的骨血重新审视这个世界一样。 他的眼里只有米蒂洛,他的未来也只交付给小狐狸一人:“因为我一刻都不想跟你分开。” “不要在小辈面前这么肉麻,”米蒂洛从一开始有些害羞感冻,到现在被雨别的话燥得恨不得把他推到古海里头去醒醒脑子,“别被繁育命途影响到你的判断力,现在是该说这个的时候吗?” 雨别在被推开后有些许失落,但很快他就又振作起来,试图用自己的角去撩拨米蒂洛的耳朵,再次被米蒂洛推开后,雨别撇撇嘴,夸张的露出一副超级委屈,再不哄我我就要掉小珍珠了的表情。 直到米蒂洛无可奈何的亲了雨别一下,这位曾经的龙尊才恢复了他人眼中一个正常人有正常脑子的姿态,而不是非常狗又带着恋爱脑的状态。 丹恒在一旁面色痛苦的扭过头,难以置信,原来这就是不朽的龙裔被繁育照拂之后的样子吗? 感觉突然就可以理解那些宁可改信丰饶也不愿轻易触碰繁育命途的龙师们了,这黏糊劲,诶哟,不忍直视。 以后绝不能让穹单独见到繁育一脉的情侣们,穹的好奇心会让他很快学坏的。 灵砂自己看的起劲,却悄悄地捂上了小白露的耳朵,虽然这种场面很美好,但这肉麻至极的情话还是不要污了龙女大人的耳朵了。 “咳咳,抱歉,我想我得打断一下你们,”景元扶额半晌还是决定说点正事,不朽龙裔被繁育命途变成恋爱脑这件事也就能骗骗小孩们,“玉弓大人,罗浮已兑现承载棋局的承诺,那么之前的事就……” “诶呀,这毛绒绒的小家伙是小狐狸你的后辈吗?”雨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过来摸了摸景元的长发,“性格这么正经也能当将军吗?” “景元和彦卿,也就是他的小徒弟,是我至今还愿意承担仙舟联盟玉弓之责的唯一原因,”米蒂洛薅着雨别的尾巴把他从景元身旁拉回来,“当然,我已经很久没有插手联盟内政了。” “你留在罗浮难道不是因为我吗?”雨别嘟嘟囔囔的扒拉米蒂洛的耳朵,看着那对粉色的狐耳一抖一抖的,他周身瞬间冒出一捧一捧的粉红泡泡。 “你想多了。”米蒂洛白了雨别一眼,转头跟景元交代鳞渊境后续可能会有的变化。 毕竟丰饶,繁育和不朽三种命途的力量顺着他们滴落的血液侵染的这片古海,究竟会对这个洞天造成怎样的改变还未可知。 不过,有繁育的力量在中间温柔的调和,改变只会是温和且循序渐进的,就是罗浮仙舟可能会短暂的迎来一个生育潮,大约会持续百年。 “也好,罗浮这一滩死水一样的民生也可以活泛起来了。” 景元笑容满面的点头,新生儿是最占据长辈们心神的,他已经想象到不用处理为什么罗浮没有垃圾桶这类问题的日子了。 第278章 再次启程之前 于风波落幕后的演武仪典,窝在米蒂洛尾巴上睡的肚皮朝天的科洛伯尼是没有机会去参加了。 而雨别则因为这只圆头圆脑的小白蚁都干掉好几坛子醋了,但米蒂洛护着弟弟,不让雨别打扰祂靠睡眠进行自我修复。 但雨别对米蒂洛耳朵,尾巴,甚至是不怎么从背后伸展的虫翼都占有欲爆棚,他完全不想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触碰米蒂洛。 最终,科洛伯尼睡觉的地方换到了雨别的尾巴上,米蒂洛理解雨别这样的行为,毕竟爱人也算是重新出生了一回,而新生儿总是没什么安全感的。 对,米蒂洛现在可以放心的称呼雨别为爱人了,倒不是说他俩又进行了什么深入性的谈话和告白,而是雨别跟祂的行为重合率太高了。 在确定了雨别并不是故意迎合自己,而是因为他俩灵魂纠缠的太久了才导致了这种潜意识的行为后,米蒂洛也莫名安心。 祂就是觉得,雨别终于属于自己了这件事让祂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困顿和疲惫感。 大概是处于愧疚,新生和爱叠加的状态,雨别对祂的照顾无微不至,这让祂总是回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被虫母用袖子裹着给祂找饭吃的时候。 简而言之,米蒂洛想家了,虽然这次跟父亲短暂的见了一面,还被揉了耳朵,但祂想念蠹星柔软的草地和父亲遍布星球的精神丝。 可是,蠹星这么远,祂不觉得雨别能在没去过那的情况下带着祂和科洛伯尼,绕过那几个被冰封或是熔毁的荒芜星系飞回去。 要不要求助一下星穹列车?丹恒他们不是正在寻找列车能用的能源吗? 去一个地理位置未知但没有丝毫危险的地方,难道不比去一个地理位置未知而危险程度也未知的地方要好很多吗? “所以,这就是列车上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的原因吗?”瓦尔特·杨看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客人的繁育第三,第四,第六令使,繁育星神的王虫以及一位黑漆漆的持明族龙尊。 穹,丹恒,你们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然而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对自己失去了抱着米蒂洛尾巴睡觉的机会而感到失落和难以置信。 “我还没开口,穹就已经答应了,”丹恒无奈的说出了事实,况且,包括看上去很危险的繁育的双生令使在内,“列车丝毫没有拒绝祂们的意思,甚至是帕姆主动开门迎接的。” “看来,有些事情需要先放一放了,”姬子走过来,她对繁育令使们能够登上列车这件事丝毫不会感到意外,“还要喝咖啡吗?” “要!”纳撒尼尔第一个响应,辛格瑞达也双眼放光,这种神奇的毒素可遇不可求,可得多喝点。 “给你们添麻烦了,”浓郁的的咖啡香在观景车厢里蔓延开来,星期日捧着温暖的咖啡杯向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小姐致意,“……实在抱歉。” “没有关系,”姬子对礼貌的孩子和喜欢咖啡的人都很有好感,尤其是星期日,她总觉得这孩子该是无名客的一员,“你觉得,开拓怎么样?” 星期日沉默了一会,咖啡的香气氤氲开来,让祂不由自主的想起总是萦绕在虫母周身温软的粉雾。 祂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开拓个命途,但:“亲手联通星轨,环游宇宙,一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吧。” “没错,”三月七跑到姬子身边学着姬子的语气大义凛然的看向车窗外的星海,“人类从不掩饰掌控星空的欲望,所谓开拓,就是沿着前人未尽的道路,走出更遥远的距离!” “三月,过来吃蛋糕了!” 丹恒的声音传来,于是蓝粉色的小鸟吐了吐舌头又蹦蹦跳跳的蹿了回去,还大声喊着,穹,你别一口吞,给我留一口啊! “听说你也在独行宇宙,”姬子轻笑着看向星期日,“寰宇之间,有着无穷的未知与可能性,将可能性抽丝剥茧,探索真实的过程,就是我们正在进行的旅途。” “我希望我的成长能带给祂足够多的惊喜和新鲜感,”星期日看着观景窗上车厢内所有人恍惚的倒影,“如果匹诺康尼的折纸大学给你们发邀请函,可以不用理会。” 不知为何,在跟繁育令使们接触的多了之后,星期日最近总觉得每位繁育令使都是虫母的一部分,却又都很独立。 祂所能观察到的孩子们的某些小动作和肢体姿态,都跟虫母诡异的相似,或许是因为虫母一直陪在孩子们身边吧。 “那场有关开拓的学术研讨会吗?”姬子的声音将星期日的思维拉回现实,“我和瓦尔特先生都还是很感兴趣的,有什么问题吗?” “知更鸟和莫蕾在处理了,”星期日放下了喝了一半的咖啡,眼中滑过一丝担忧,“姬子小姐可以当成是匹诺康尼又招惹到了一场并不严重的梦境瘟疫。” 莫蕾发出的声音和知更鸟越来越像了,虽然听上去知更鸟好像对此并非一无所知,甚至还有些许纵容之意。 “蠹星的坐标已经交给列车长了,”姬子突然转移了话题,说起下一个目的地来,“接下来,我们恐怕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车程,也不知列车现有的能源是否足够。” “这点请领航员小姐放心,”星期日笑了笑,祂示意姬子看向车窗外那一片又一片正在靠近的彩色星云,“蠹星的群虫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迎接即将踏上自己故乡的贵客们了。” “对它们来说,这也是在帮自己的神明迎接祂归乡的游子吧,”瓦尔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惆怅的感叹着繁育一脉神奇的感情纽带,“话说,蠹星真的是对普通人没有丝毫危险的地方吗?” “嘻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哦~”辛格瑞达凑过来,祂头上被编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辫子,都是穹和三月七的杰作,“蠹星的正面很安全啦!” “那背面就是不安全的了?” 丹恒也走过来,因为他发现繁育第三令使跟自己的两位小伙伴好像意外的合拍,就是脑子都不太够用的样子,他自认无法参与到小孩们莫名其妙的游戏中。 “有什么资料可以借我参考吗,之前通过《蠹星公主》那本书推测并录入智库的资料不知道为什么都消失了。” 辛格瑞达犹豫了一会,祂稍微瞥向米蒂洛的眼神让丹恒不得不怀疑这些资料的消失跟某位繁育令使有关。 “这个嘛,”辛格瑞达嘀咕了一会,还是决定把事实说出来让无名客们自己判断,毕竟,总要自己尝试过才会知道危险嘛,嘻嘻,“蠹星的背面,只有父亲和二哥去过哦~” 第279章 残缺 蠹星实在是太远了,即使多次开启跃迁,列车也依旧处于行驶中,在近期根本看不到到站的前景。 穹甚至无聊到把刚收拾好的派对车厢重新刷了两遍漆,就连家具都根据不同风格的泡澡球预订了两套,结果后一套竟然超出了星际和平公司的配送范围。 不过后来又说刚好有位乐于助人的高管要回家,跟星穹列车的目的地是同一个方向,所以会把这套家具给他顺道送过来。 这位乐于助人的高管应该是毕亚斯先生吧,也就是繁育第二令使,现今车上繁育令使们就职于星际和平公司的二哥。 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在哈尼雅手机里看到过那位黑发四只眼睛的繁育令使,呃,好像在匹诺康尼的梦里也见过? 问纳撒尼尔,这位看上去很厉害的繁育第三令使只会说二哥性格很好,二哥做饭好吃,二哥的头发很丝滑,二哥打屁股很疼之类的话,完全问不出别的。 穹皱着眉头,怎么感觉毕亚斯既熟悉又陌生的? 哦,他想起来了,是在那场梦里,用蛛丝拽动巨大梦泡,帮他们锚定梦境原点的那位毕亚斯先生。 那没事了,穹瞬间松了口气,但关于繁育第二令使的疑问被他想明白后,他又开始无聊了,于是他将目光瞄向了每天都笑嘻嘻的,看似性格很好的繁育第四令使。 “啊?你问我为什么会走上欢愉命途?”辛格瑞达奇奇怪怪的看着穹,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这是什么怪问题…很简单啊,因为我性格很烂啊~嘻嘻!” “原来如此,那桑博的性格也很烂吗?”一个小粉毛凑到了小灰毛身边眨着蓝粉色的大眼睛向辛格瑞达发送宇宙第一美少女萌爆了冲击波,“那呆呆是因为喜欢辛格才喜欢桑博的吗?” 辛格瑞达沉默半晌,祂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应该不能吧,小呆五不太可能是爱屋及乌的人。 “应该不是,小呆五大概是很难分清杀意和爱意的,”纳撒尼尔端着双生弟弟特制的蛋糕边吃边回答,“因为这两种情感都非常强烈。” “那纳纳知道什么是喜欢吗?”穹对繁育这对双生子的关系真的很好奇,“外面都在传你们既是双生子又是恋人,这是真的吗?” “我们是彼此的半身,”纳撒尼尔毫不犹豫回答,“我的手是辛格的,我的脖子是辛格的,我的腰是辛格的,我的腿是辛格的,我的血肉和灵魂都是辛格的,纳撒尼尔,就是属于辛格瑞达的。” “这好像不是喜欢?”丹恒走过来,他拿着垃圾袋收走了穹和三月七面前的零食包装纸和瓜子壳,“总感觉你们是因为某种意外才变成双生子的。” “不,我们就是双生子,”辛格瑞达后腰处伸出蝎尾缠在纳撒尼尔的身上,但尾尖上危险的毒针却始终翘起,扭转到跟纳撒尼尔完全相反的方向,“从上辈子开始就是了,这辈子当然也要一起。” “那下辈子呢?”提问的还是穹,他很疑惑,毕竟他好像不止一次听到繁育令使们口中的上辈子了,“下辈子你们还会是双生子吗?” “若我们真的能使命运转向,”辛格瑞达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现在的祂眉眼间萦绕愁绪的样子莫名的与虫母有些相似,“我们的下辈子,一定还会是永远都不会离开对方的双生子。” 三月七在一旁发出了小小的感叹声:“真好啊,你们。” “嗯?你也想要同胞兄弟或者姐妹吗?”纳撒尼尔来了兴趣,最近祂使用繁育命途的力量愈发熟练起来,已经不会再像上次一样炸的满屋子都是跳跳球了。 三月七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就以为是纳撒尼尔在开玩笑,于是她也乐于配合:“如果我说想的话,你能做到吗?” 纳撒尼尔拽了拽辛格瑞达:“只有我一人的话不太行,我只能通过你的血液汲取你的基因,然后通过大哥溯源血脉的方式重新生成一具肉体,但辛格要是愿意帮忙的话……” “嘻嘻,我可不愿意帮忙,”辛格瑞达直接打断了纳撒尼尔的话,而纳撒尼尔能明显感觉到同胞兄弟言语中的怒气,“我永远都不会为没有过去的人使用我的力量。”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观景车厢都寂静下来,除了辛格瑞达嘻嘻笑着的声音,就只有米蒂洛起身后走向辛格瑞达的脚步声最大了。 “四哥,你别生气,”比原来长高了好一截的米蒂洛身上的气质也沉稳许多,祂尝试握住辛格瑞达的手,但却被自己的哥哥拒绝了,“三哥不懂这些。” 车厢内,众人周身嘻嘻的笑声愈发多了起来,好像不止是辛格瑞达一个人在笑,而是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 “啊!是蝎子!怎么这么多?!什么时候进来的?!” 三月七的腿上趴满了翘着尾针的幽紫色小蝎子,就连丹恒和穹周围也围满了亮着荧蓝色或翠绿色毒针的蝎子。 纳撒尼尔不明所以,祂并没有感知到通常都与蝎目军团一同行动的膜翅目军团的气息,祂只知道辛格瑞达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的生气了。 “……辛格,别生气,”纳撒尼尔抱住了自己的双生弟弟,祂扯开了自己的衣领,示意辛格瑞达通过啃咬自己的身体来达到舒缓情绪的目的,“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辛格瑞达并没有像之前闹脾气一样的啃上去,祂只是抱紧了纳撒尼尔,纤细的手臂勒得纳撒尼尔的骨骼都咯吱作响:“不许再提帮她的事,那不是你能承担的,纳撒尼尔。” 一旁的姬子和瓦尔特正尝试把小蝎子们从三月七腿上弄下去,可这些小蝎子都非常聪明。 它们统一的收起了尾针,装作无害又可爱的样子向两位星穹列车的大家长发送这么萌肯定不是坏蝎,就让我们待一会吧,我们一会就走光波。 丹恒则是注意到了繁育第三令使金色双眼中的一种明悟,按照这种情况看,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所掌握的这种力量对祂们自身的伤害很大。 “我明白了,辛格,我听你的。” 纳撒尼尔的唇角溢出一道荧蓝色的血,祂是膜翅目的虫族,虽然力量强大,翅膀坚韧,但自身的防御能力并不是特别好。 简单来说就是骨骼有些脆弱,刚才辛格瑞达抱的很紧,祂体内的一些骨骼和内脏已经出现了化为肉糜的征兆。 但是没关系,辛格会治好祂的,无论辛格如何对待祂,那一定是为了祂好,纳撒尼尔对此心甘情愿:“辛格,纳纳会听话的,所以,不要不开心,笑起来吧。” “嘻嘻,”辛格瑞达将自己埋在同胞兄长的心口,祂听着双生兄长体内旺盛跳动着的自己四分之三的心脏,痛恨自己无法正常的表达情感的烂泥一样的性格,“纳纳这么听话,辛格才没有不开心呢~” 第280章 繁育命途的局限性 在这片寰宇中,每个命途都有其局限性,而这些能让一位令使轻易陨落的局限性现在被称为,命运。 辛格瑞达是知道这件事的,因为祂已经感受到了毕亚斯身上力量的衰弱,曾经的繁育第二令使身上繁育命途旺盛的力量甚至是兄弟间之最。 可现在,因为二哥没有选择转化外来基因的缘故,祂唯一能行使命途的方式就是将为自身的繁育命途寻找到继承者,然后死去。 是真正的死去,灵魂溃散,肉体腐烂,除非祂的继承者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用自身的力量反哺繁育命途,或许,全新的繁育第二令使就能够复生。 可繁育是个无法完成自身力量循环的命途,转化,优化,传承,进化,这四个概念层层递进,几乎没有让人回头的余地。 繁育一脉,包括繁育星神和祂的孩子们都只能一直向前,为命途奉献自己的全部。 到那时候,即使顶着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这个名字的繁育第二令使重临此世,也不会是曾经祂们熟悉的二哥了。 传承一旦开始,除非毕亚斯自身进化到更高的生命层级,否则……辛格瑞达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死亡如影随形。 可祂们都是令使了,还能怎么进化,虽然这片寰宇对生命力量的分级很粗糙,但大体上都是对的,难道二哥还能去当星神吗? 辛格瑞达笑嘻嘻的带着那些小蝎子们被米蒂洛带着给无名客们一一道歉的时候心里都是后怕,有些东西是不能在外人面前明说的。 繁育的双生子并不像传言中那样不需要基因上的补全,而是这对双生令使试图在不掠夺外族基因的情况下,通过不断进食来激活体内基因自我修复的能力。 但祂们会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药师也在尽全力帮助祂们,辛格瑞达确信丰饶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一点,但纳撒尼尔对此一无所知。 辛格瑞达每一次达成了自身基因表征的一点改变后都会通过尾针将这段基因注入纳撒尼尔的身体,可惜双生哥哥对自己基因上的变化一点都不敏感。 在纳撒尼尔提出要帮三月七造个基因相同的姐妹的时候,辛格瑞达有一瞬间真的绷不住脸上笑嘻嘻的面具。 双生子的基因序列理论上是完全相同的,虽然祂和纳撒尼尔的基因序列受各自不同命途的影响有所差异,但终究没有太大差别。 不过,看纳撒尼尔算个数学题都能大脑死机的样子,辛格瑞达也不忍心用编撰基因这种比十以内加减法复杂了千万倍不止的复杂问题再去难为双生哥哥。 哼,纳纳还想拖辛格后腿,再扎一下,辛格瑞达的蝎尾缠上纳撒尼尔的腰,然后那看上去就很危险的尾针就深深的扎入了双生哥哥的后颈。 纳撒尼尔虽然已经习惯时不时由双生弟弟带来的疼痛,但这一次辛格瑞达带着惩罚性的基因灌输太过突然,疼痛好像一下子就超越了祂能承受的上限。 三月七和穹带着那些被军团长喜怒无常的情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蝎子们缩在米蒂洛和一直缠着米蒂洛讨吻的雨别身后,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祂们感到安全。 而这些吓出荷包蛋眼的小蝎子们都是蠹星蝎目军团的医疗部成员,平时都被辛格瑞达藏在身上。 而它们尾巴尖上那根小小的刺除了给伤者注射生物愈合剂之外没有一点攻击力,唯一的技能是卖萌,甚至有些还很胆小。 “丹恒,你在担心?” 雨别伸手拦了一下想要过去打断“施暴”现场的后辈,这孩子怎么有点爱管闲事,人家两兄弟玩的正开心呢,这时候哪能随意插手,没看他家小狐狸都还没动吗? 丹恒停下想要继续向前的脚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就像过去,黑发的青年仔细回想着自己的状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今天早些时候,在起床的时候,丹恒就发现自己的心情异常的好,就连再次遭遇穹的头槌,他都是微笑着把撞的晕乎乎的穹抱起来带到观景车厢。 等等,他,微笑着!? 就在刚刚,他竟然没能对那些小蝎子们产生任何的防备,就连瓦尔特先生和姬子也……!? 这明明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生物,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这小东西好可爱,看到之后心情很好!? 而现在,他脑子里的想法竟然是,渴望加入到祂们的欢愉中!? “不容易嘛,”雨别拍拍丹恒的肩,一只颜色绚丽的小蝎子离开了丹恒的肩膀,顺着雨别的手臂爬走了,“看来你反应过来了。” “我们,正在被什么影响着,变得越来越快乐。” 丹恒再次看向繁育双生令使的方向,虽然繁育第四令使脸上的那副笑容没有变化,甚至繁育第四令使的眼中依旧带着那种骄傲于自己恶作剧得逞的意味。 但这次,无论丹恒怎么看都觉得,辛格瑞达笑嘻嘻的表情都像是在哭。 “四哥难过的时候,就会释放让所有人都变得快乐的信息素,”米蒂洛小声的跟丹恒解释,“祂说,这是欢愉命途赠予祂的奇迹。” “真是捉摸不透的命途,”雨别在一旁发出感叹,当然他的龙尾也没忘了继续缠上米蒂洛的尾巴,他在愉悦的求欢,并且不在意是否能成功,“这么说的话,我们越觉得快乐,祂就越痛苦?” “不,理论上应该是反过来的,”米蒂洛神色严肃,“不过,只有这点程度,四哥估计只是在跟三哥闹脾气。” “都已经这样了,还仅仅是,这点程度?”穹受到的影响不是很大,他现在还能清晰的分辨自己哪一类情绪是受到外界影响而产生的,“那要是严重了会怎么样?” “在我受伤沉睡期间,四哥可能是突破了祂给自己设定的痛苦阈值,我记得,四哥好像哭了。”米蒂洛想了想,祂那时候睡的断断续续,记忆也断断续续。 “后来我听五哥说,四哥因为悲伤过度所散发的信息素,差点就引起了一场足以灭绝很多蠹星虫族弱小支脉的杀戮狂欢。” 车厢内再次陷入寂静,除了纳撒尼尔的闷哼声就只剩下了辛格瑞达安慰自己双生哥哥的声音:「纳纳的基因是辛格的,纳纳的大脑是辛格的,纳纳的心脏是辛格的,纳纳的血肉和灵魂是辛格的,纳纳的爱是辛格的,纳撒尼尔,是永远不会离开辛格瑞达的。」 一切都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 第281章 这就是繁育 “差点?嘿嘿嘿,”三月七懵懵的抬起头,她笑嘻嘻的捕捉到了米蒂洛话里的关键,“所以,嘻嘻,那场什么什么嘿嘿嘿狂欢,其实没发生?呵呵呵呵……” “完蛋了,三月啊!”穹抓着三月七的肩膀猛猛摇晃,三月七不受控制笑个不停的状态对穹来说实在是太过惊悚了,“你醒醒,千万不要笑抽过去啊!” “虽然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三月七实在是按不住自己上翘的嘴角,开心就是要笑嘛,宇宙第一美少女就是开心,“但…嘿嘿嘿,我好快乐哦呵呵呵~” “米蒂洛,米蒂洛你救一下,救一下啊!”瓦尔特,姬子和星期日他们都在派对车厢,这里他能求救的就只有米蒂洛了,可是,“米蒂洛你……啊?” “穹你别喊了,狐狸我现在自身难保,丹恒对不起了!” 人体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传来,在穹的眼中,米蒂洛,丹恒和雨别形成了一副奇怪的场景。 米蒂洛的尾巴被雨别的尾巴死死缠绕,但米蒂洛本人却以一种宁可不要尾巴也不能被雨别现在就扑倒的样子抓着丹恒的衣服带子蹲在他身后。 而雨别则坏笑着越过丹恒向米蒂洛伸手,但在发觉面前是丹恒之后,他就像是不会绕道走过去了一样,直接压着丹恒往米蒂洛的方向倒过去。 而丹恒被迫夹在两个人中间,在身体强度和身高都比不过这俩的情况下,成功的从丹恒.fbx变成了丹恒吐魂儿.jpg “丹恒,丹恒老师啊!”穹霎时间又想起似乎还可以求助科洛伯尼,然而圆头圆脑的小白蚁睡的正香,似乎还做了美梦,“……啊,谁来救救我们!” 咚咚咚!列车的车窗被人从外面敲响了,稳定而均匀的敲窗声在这个混乱的场景下格外明显。 “好久不见,星核小先生,方便帮我开个门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穹一脸啊,救星的表情激动的转过头看向列车车窗的方向,来的会是谁…… “啊——!四只眼睛的大蜘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哐的一声,穹也口吐白沫的倒地不起了。 而在星穹列车外,好不容易追上星穹列车的毕亚斯伸出修长的蛛腿扒在车厢外壁上。 祂左前腿上还挂着一个对于现在的祂来说很迷你的小包裹,里面装满了穹订购的家具。 毕亚斯不是很喜欢坐飞船,如果着急的话,祂通常都会选择用本体赶路。 所以,在感应到辛格瑞达的状态不对后,祂相当的直接抛弃了飞船,变回巨大的长腿蜘蛛向星穹列车的方向赶来,自然也就会以本体的样子出现在穹的视线里。 但是祂没考虑到是,穹在满心期待一个靠谱的救助者的时候,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只眨着四只粉色眼睛扒车窗的大蜘蛛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 多重负面状态的加持下,穹直接被吓晕了,半晌,毕亚斯挠了挠自己的脑壳,祂现在唯一能联系到的人就只有王虫了。 可是祂跟王虫不熟啊,刚刚完成转化的王虫给祂打电话寻求建议那时候,天知道祂是真的困的要命,那可是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程度。 到现在,王虫都快回蠹星了,毕亚斯还不知道王虫长什么样,又不好在精神网络里直接戳王虫。 最后,毕亚斯还是选择给星期日发短信。 而此时的派对车厢其乐融融的家长们正在声讨闭嘴的冷笑话,星期日感到手机的震动,但在掏出手机后面色就开始变得凝重。 “怎么了?” 瓦尔特·杨端着一杯添加了一丢丢白兰地的红茶走过来询问,虽然星期日没有参与小孩儿们的游戏,但在他看来,星期日跟丹恒差不多。 “瓦尔特先生,”星期日皱着眉看了看派对车厢的车窗外,“以前也有令使追上过星穹列车吗?还能扒在车窗外?” 瓦尔特噎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他要过星期日的手机:“我看看,一般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你不会是被那些诈骗犯盯上了吧。”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你好,王虫,我是毕亚斯,是父亲的第二子。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我现在在你们观景车厢外面扒着,这里的风很舒服。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不过车厢内部好像出了点问题,我的本体好像吓到那位星核小先生了,情况紧急,请过来帮我开下门吧。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王虫,王虫,真的不能再等了,再等我家小六就要被那条大尾巴龙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糟蹋了!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王虫,虽然我们不熟,但你也是位兄长,想必可以理解我现在焦急的心态吧,老四发起疯来老三和小六真的压不住啊!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开门啊,王虫,我知道你在,你还小,别学那个中年热血的无名客喝酒啊! 瓦尔特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不过这短信看上去不像是诈骗,倒像是两个人不太熟,于是他扭头指着手机看向星期日:“不是很熟?” “祂的孩子很多,我只见过其中几个,”星期日有些为难的解释道,“我跟毕亚斯之间只说过几句话,祂指导过我该怎么处理匹诺康尼的股份。” “也是,作为星际和平公司的特殊投资顾问,祂应该很忙……”瓦尔特·杨的话还没说完,星期日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我要准备破窗了,王虫你找个地方躲好,弄坏的车厢我会修复并赔偿的。 两人刚看到这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列车震颤着歪了两下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扶正了,然后又是一声巨响,这次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紧接着,好几条短信又被毕亚斯发送过来。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王虫,车厢壁这么脆吗?我两拳就干碎了。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这安全性不足啊,到时候给你们加固一下。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诶?这怎么有只毛绒绒?诶呦,还生气了,好可爱啊。 等星期日和瓦尔特赶到观景车厢的时候,毕亚斯已经一手夹着气鼓鼓的帕姆,另一只手开始生成琥珀色的蛛丝修复车厢上的洞了。 旁边的椅子上乖巧坐着的是刚刚还闹脾气的辛格瑞达,而纳撒尼尔正躺在辛格瑞达的腿上疲惫的睡着。 在祂们旁边,米蒂洛生气的将自己的耳朵尾巴都收了回去抱着手不理雨别,而那位持明族前前前……前前任龙尊,头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月七和穹正合力给丹恒吐魂儿.jpg打气,当然,毕亚斯友情提供了打气筒,所以并不需要他们嘴对嘴的进行生物性辅助式呼吸。 听到脚步声,毕亚斯扭过头来,一张跟虫母几乎有百分之九十相似度的脸出现在星期日和瓦尔特面前。 如果不是祂的身高远远高于虫母,星期日几乎以为那是虫母正站在那里,但毕亚斯睁开脸上的四只粉瞳的时候,祂和虫母的相似度就没那么高了。 “你好,王虫,初次见面,”毕亚斯冲着星期日笑了笑,又转头看向似乎是还没从车厢壁被干碎了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瓦尔特·杨,“还有瓦尔特先生,抱歉,我会对我的行为负责的。” “你好,毕亚斯,”星期日几乎是赞叹的回应了繁育第二令使的问好,“你和祂真像。” “当然啊,”毕亚斯微微笑着,祂很喜欢星期日周身的气息还有星期日身上残留的父亲的味道,“因为,这就是家人啊。” 片刻后,车厢修复完毕,毕亚斯准备在瓦尔特·杨的带领下去见姬子谈谈赔偿和车厢加固的事。 而在祂路过帮忙看顾终于变回丹恒.fbx的星期日的时候,祂贴近了星期日的耳畔,悄声说道:「王虫,你也是我们的家人,你也会和我们越来越像的。」 繁育,因爱而盛大。 第282章 因为我是哥哥啊 “毕亚斯先生,你要不要考虑先把我们的列车长放下。”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看着毕亚斯怀里把自己气成河豚却没有挣扎的帕姆,小心的提出了建议。 “哦,你不喜欢被我抱着吗,小兔子?” 毕亚斯把帕姆举到自己面前,满意的看到原本还哼哼唧唧的表达自己不满的列车长脸上的红晕逐渐扩大,最后小哼一声扭过头去,但并没有想要下地的意思。 “果然,公司的情报系统还是很有用的,”毕亚斯蹭了蹭帕姆毛绒绒的耳朵,“当年星穹列车的列车长被繁育星神抱过一次之后就念念不忘……” “才没有帕!观景车厢有一半都被你干碎了!”帕姆打断毕亚斯的话,列车长扭头看向在场性格最稳重的乘客,“瓦尔特,你一定要让姬子狠狠敲祂一笔帕!” 还有,帕姆盯着不断把脸贴到它耳朵上的毕亚斯,不要,不要再贴过来了,再贴近的话,帕姆就要投敌了帕! 帕姆挥舞着小短手想要推开毕亚斯,但在看到祂笑眯眯的脸的时候帕姆又果断停下了挣扎的动作,放弃了帕,对着这张脸,怎么想都打不下去帕! “果然跟传言中一样,自那之后,每一代帕姆都很喜欢父亲呀,”毕亚斯笑容满面的贴近了毛绒绒的列车长,为此,祂还特意只在脸上留了两只眼睛,“诶~没有关系嘛,我知道自己跟父亲很像哦~” 不过,作为客人,最好还是要先拜谒一下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姬子小姐,更何况自己的弟弟们没少给人家添麻烦。 就这样,毕亚斯“挟持”着挣扎着就开始变得一脸享受的帕姆,跟着瓦尔特一起离开了观景车厢。 而祂背后,三月七和刚恢复过来的丹恒都一脸奇怪的看着穹,毕竟穹刚刚很熟练的跟那位繁育令使打招呼了。 而那位一看就处于家庭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在迅速安抚完弟弟们之后,竟然还特意过来很温和的回应了穹。 “什么情况?”三月七一脸八卦的样子,“穹,你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诶,难道这是你在咱不知道的时候交的新朋友?” “我们在梦里见过,”穹仔细回忆了一下,面对面的话,他们确实只在匹诺康尼的梦境里见过一次,“毕亚斯很厉害的,而且性格很……温柔?” “二哥跟父亲很像,”因为穹他们都坐在地上,所以米蒂洛也带着好不容易又抱到祂尾巴的雨别坐了过来,“虽然仔细看上去哪里都不一样,但祂就是很像父亲。” 雨别一脸欣喜的接过米蒂洛塞给他的玉梳,熟练的开始打理米蒂洛的尾巴毛:“可传言中,繁育第二令使应该是个重利的商人才对,跟繁育星神的形象描述可一点都不一样。” “雨别,你不会还在因为当初二哥说你那口绿卖不出去,就一直闹别扭到现在吧?” 米蒂洛伸手捏住了雨别的腮帮子轻轻扯了扯,这审美,祂看丹恒的审美也没这样啊:“我当年不都涂给你看了?你这口脂难不成不是单给狐狸我一个人做的?” “口绿……”丹恒插话进来,“白露之前跟我说过,持明族的族库内储存了差不多两千盒奇怪的绿色膏体,也没有香味,看上去也一点都不滋润,难不成是……” 穹和三月七都随着丹恒的视线看向被米蒂洛大尾巴盖住了腿的雨别,不是,当年的持明龙尊饮月君的审美竟然这么令人绝望吗? 口绿哪里好看了? 米蒂洛能涂给雨别看还真是真爱了啊! 那可是粉配绿啊! 就连衣服这样穿都得考虑考虑今天的搭配是不是看起来像精神病,米蒂洛就这么直接上嘴涂了啊! 好歹考虑考虑你那毛绒绒的粉色狐耳和狐尾啊! 没有爱的话怎么想都不会有人涂口绿啊! 三月七和穹脸上整个就是一个震惊,震惊,再震惊的表情,这个审美,这个恋爱脑……不愧是靠基因做出选择的种族,天生一对啊。 鼓掌.jpg 唯有沉默的掌声和大拇指才能赞颂得了这样的爱情,而雨别就像是被鼓励到了一样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捧又一捧的粉红色泡泡。 “不不不,”雨别马上摇头,“那是做给你一个人的,你这么喜欢,那咱们下次试试蓝唔!” “你别说了,”米蒂洛把雨别捏成鸭子嘴,祂现在也想找个缝钻进去,太尴尬了,祂以为雨别听得出祂那句话是讽刺他审美的,“蓝色的就算了。” “所以,那场能造成蠹星部分物种灭绝事件的狂欢,到底是怎么平息下来的?”三月七还在纠结这一点,“而且,你们那位超好看的二哥,到底是怎么安抚辛格的?” 穹对毕亚斯的记忆还有部分留在毕亚斯用本体扒在车窗外的那时候,不过毕亚斯变成人形他就不怕了:“好像就是抱了一下?” 他依稀记得,毕亚斯进来后先给他们套了个罩子,然后才向繁育双生子那边走去,接着,在丹恒吐魂.jpg被扔到罩子里后,三月七就停下了笑声躺在地上喘气。 “好神奇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三月七摆弄着从头发上摘下来的四叶草发卡,“虽然我记不太清了,但咱当时确实是有点笑到神志不清了。”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毕亚斯的声音在几小只背后突然出现,“哥哥一来,什么都好了,对吧辛格?” 众人转头看去,半黑半粉的小蝎子伸出袖珍的小钳子拽着毕亚斯的耳坠趴在祂肩上,整只蝎一副精神很稳定的样子。 而毕亚斯胸前的口袋鼓起,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只正球形的胖蜜蜂在里面睡的四脚朝天,没心没肺。 而原本坐在一旁看着车窗外的星海发呆的星期日在毕亚斯又走进观景车厢后就很难从这位繁育令使身上移开视线。 真的太像了,祂之前只跟毕亚斯在视讯中见过面,还是那种四只眼睛的剪影版,但现实中见面后,星期日时不时就会怀疑一下自己对虫母的感情是否忠贞。 但,为什么只有毕亚斯这么像祂? 然而,在所有人都在感叹毕亚斯跟虫母的相似的时候,米蒂洛却轻轻蹙起了眉头,祂发现,毕亚斯好像在不停的转移话题。 可,所有的事不都应该告一段落了吗?二哥……到底有什么是需要祂瞒住我们的? 第283章 我们生来就有不同的责任 还没等米蒂洛想明白,祂的思维就莫名其妙的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按理来说,在这个距离就能在车窗外看到磷光璀璨的鳞翅目军团了。 哈尼雅和米蒂洛的同属军团通常都作为蠹星系最外圈的防御工事存在,它们翅翼上色彩斑斓的鳞粉可以配合着以繁育星神为中心的星球磁场,生成迷雾一般的驱逐屏障。 一般来说,鳞翅目军团不会轻易离开蠹星边缘,除非哈尼雅本人不在蠹星,所有鳞翅目的蠹星群虫们才会收缩自己的防卫圈。 “对了二哥,大哥呢?”米蒂洛觉得还是问问毕亚斯比较好,祂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是雨别复生之后祂就一直没能想起来,“王虫这次回来,大家不是都得在吗?” “哈尼雅带着黑塔去接被你们落(là)在仙舟罗浮上的银枝了,”毕亚斯曲指弹了一下米蒂洛的脑瓜,“真是,我记得当初有通知你们把他顺回来,结果你们倒是先被星穹列车顺回来了。” “啊,我忘了,”经过毕亚斯这一提醒,米蒂洛心虚耳朵尾巴都冒出来了,祂赶紧解释,“小七睡着之后来没能参加演武仪典,我们应该是跟去送剑的银枝哥错过了!” 毕亚斯揉了揉弟弟的耳朵以示安抚,然后,在祂的眼神瞟到再一次缠在米蒂洛尾巴上那条黑漆漆的龙尾的时候,毕亚斯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啊,我说嘛,”毕亚斯原本掩藏起来的四只眼睛全都睁开了,现在祂脸上的笑容看着无比危险,“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东西存在于此世?好久不见啊,你这条毒恶阴奸的长虫。” “啊,好久不见啊,你这只诡险祸乱的妖蛛 ,”雨别也不甘示弱,他拉起跟米蒂洛十指相扣的手展示在毕亚斯面前,“不过,你这样对待弟弟的爱人,不太好吧。” 米蒂洛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是哥哥,另一边是爱人,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对付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还这样? 穹在一旁听到这俩人不带一个脏字的就把对方从头到脚都否定了一遍,颇有一种新世界的大门向我敞开的感觉。 丹恒还是第一次听有人会用如此,如此……呃,如此负面的词汇去形容饮月一脉的龙尊。 原本象征着生机勃勃,阳气升腾的苍龙,在米蒂洛的二哥眼里简直就像是个罪无可恕的,某种存在。 丹恒只能这样形容,因为毕亚斯看雨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不是人的脏东西,而且还黏在弟弟身上根本扒不下来。 更何况,丹恒瞅了瞅被米蒂洛捏住袖口之后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没再继续用言语攻击雨别的毕亚斯,这弟弟胳膊肘还往外拐,整个一恋爱脑,真是难为祂了。 三月七双眼放光的拉着星期日嘀嘀咕咕,其实主要是她在说,而星期日在超认真的听,时不时还问两个问题。 帕姆鼓秋鼓秋的从两人腿边路过,哦,列车长踩了雨别一脚,但因为体重太轻,导致没有受到雨别的重视,于是帕姆气鼓鼓的走了。 米蒂洛又照着因为自己先劝服毕亚斯停下而笑得没眼看的雨别的尾巴根用力掐了一下,雨别浑身一抖,也闭嘴了,不过那上扬的唇角怎么看都是他赚了。 接着,二人开始了用眼神厮杀,那明显的火药味和视线交汇时产生的电火花都格外的瘆人,丹恒觉得吵闹,但三月七和穹看得津津有味。 “太玩赖了二哥,我可只有一双眼睛,根本瞪不过你。” 雨别率先败下阵来,不行了,即使他可以悄悄用云吟术润湿眼睛,但一直不眨眼的话他的眼皮也很难受啊。 “谁是你二哥!”毕亚斯倒是一直没眨眼,毕竟蜘蛛不需要眨眼睛,但祂被这个称呼恶心的不行,“小六,到家别老让这家伙在你的巢外头晃悠,看着都觉得污染空气。” “那可不行,”雨别抱着米蒂洛的胳膊一歪头就靠在了米蒂洛肩上,整个一副有爱人万事足的样子,“我还答应了父亲要帮忙梳理蠹星的水脉呢~” “你,你管谁叫父亲!?啊!?谁允许你这么叫的!?你……” “二哥唔…好吵……” 从雨别尾巴上传来的细嫩又含糊的声音打断了毕亚斯那一声比一声高的质问,米蒂洛小小的松了口气,小七醒的正是时候。 毕亚斯唰的一下拽过了雨别的尾巴,最后,祂终于在尾巴尖上找到了因为龙尾上鳞片太滑,只能咬住雨别尾巴上的龙鬃来保持自己稳定安睡的小白蚁。 科洛伯尼感觉自己的牙都要掉了,祂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从六哥毛绒绒的尾巴上转移到了六哥爱人冰凉又滑溜的龙尾上,不咬着毛根本抓不住。 “……二哥,尼尼牙酸,”圆头圆脑的小白蚁晃晃悠悠的爬到米蒂洛掌心中央趴下,“呜,饿……” 几乎是听到这个字眼的一瞬间,所有繁育令使都向着科洛伯尼围了过去。 睡着的小胖蜂(纳撒尼尔)都被半黑半粉的小蝎子(辛格瑞达)几钳子掐起来顺着毕亚斯的手臂跑到科洛伯尼身边。 就连星期日都瞬间抛弃给他讲故事讲的口干舌燥的三月七起身走了过去,刚才都还在跟毕亚斯针锋相对的雨别也避免不了心里的焦虑,硬是要挤到前面去看着。 科洛伯尼是啃着星核的能量长大的,在被接回蠹星后,祂就靠部分矿物和虫母自身产出的虫蜜为食,没有虫蜜的话,祂们的小弟弟很难从矿物中汲取能量。 星穹列车上虽然有星核的存在,但祂们也不好在刚砸完车厢,谈完赔偿的时候就去向索要人家的部分生命值。 口感很好的矿物毕亚斯是不缺的,但虫蜜,毕亚斯犹豫的看向星期日,虽然繁育令使门做不到,但王虫应该是能分泌虫蜜的,虽然品质可能比虫母产出的要差上一些。 星期日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毕亚斯看过来的意图,祂仔细回想着从虫母那具分身的血肉中得到的记忆。 很快,在祂抬起的手中,一团散发着金光的荧蓝色雾气逐渐凝聚,而随着时间的延长,雾气很快液化,之后又变得粘稠。 最终,在一团带着碎金的荧蓝色虫蜜被星期日轻轻的放在科洛伯尼身边的时候,列车也终于到站了。 第284章 当人类第一次踏入神的后花园 虫母产出的是以浅淡的晶粉色为主带着金色辉光的蜜,甘甜柔和,温暖怜爱,给予生命的温柔滋养。 虫母的蜜,入口初时如初绽花蕊般柔软馨香,随即化作盈盈蜜意,在唇齿间轻轻漫溢,宛如朝阳穿透晨雾洒下的第一缕金光。 那是祂给予生命的温柔滋养,最后留下一线温热的甜润余韵,在低声诉说繁育星神永不枯竭的爱意。 星期日产出的是带着金色星屑的荧蓝色的蜜,王虫的蜜,入口初时如晨露般清冽微凉,随即流转为悠长的甜意。 宛如星辰缓缓沉入湛蓝夜海,最后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暖香,像是秩序之灵在脑海中中轻轻吟唱。 “所以,这个虫蜜其实不是像我们了解的那种,嗯……”三月七看着在巴掌大的蓝色蜜团里面游的欢快的小白蚁组织了下语言,“就是你们先喝花蜜,消化一下,然后再吐出来的那种?” 她话音刚落,毕亚斯就看到王虫的身体猛的僵了一下。 哦,因为王虫的行为太过自然,祂快都忘了王虫刚从外族转化过来,可能还不太习惯听到人类的这种地图炮式的误解。 毕竟星期日在成为王虫之前,还是一个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很正常的男性,绝对不会轻易接受自己身上衍生出类似兽类产奶哺育后代的能力。 但作为繁育一脉,血脉层级越高的成员,就越是会为养育下一代而进化出这样的功能和器官,毕竟这是祂们自身靠近繁育命途的一种体现。 “我们称之为虫蜜只是为了方便你们理解这种,奇物。”毕亚斯尝试用众人都能理解的词汇进行解释,王虫肯定没做好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的心理准备。 所以还是让祂先安静的自闭一会吧,接受种族的转换总是要有个过程的。 “是这样的,繁育一脉在有了后代后,”毕亚斯掏出一个小本本哗啦哗啦的翻页,“不论性别,都会生成这种能力,我们是繁育星神的后代,也是王虫的后代。” “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丹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拿出了一个本子,他觉得这种平常难以见得的知识很适合录入数据库,“星期日祂在成为王虫的那一刻,祂所携带的基因就已经嫁接在你们各自的基因里了?” “是的,不过我们都已成年,这才导致这种基因的显性不会很明显。” 毕亚斯戳了戳胳膊上的小胖蜂让祂变成人形,然后轻轻托着纳撒尼尔后脑处的黑色耳羽给丹恒看: “但纳撒尼尔容易受到外来基因的影响,这三对耳羽原本只是祂本体上的绒毛形成的,但现在已经逐步蜕变为跟王虫一样的羽毛状耳羽了。” “这么说的话,”穹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激动,“星期日还没结婚就有七个孩子了,这也太爽了吧,我也想有七个令使叫我爸爸!” 完蛋了,毕亚斯听到穹说这句话就觉得要糟,果然,原本只是远离人群在一旁静静平复心情的星期日彻底绷不住了。 只听唰啦一声,无数洁白的羽毛充斥了车厢中众人的视线,然后紧紧的向星期日倒卷回去,直到将星期日缠绕成半人高的茧才停下来。 米蒂洛略带谴责的视线看向穹,然后便带着雨别走到大茧旁边,试图把彻底陷入自闭的王虫扒拉出来。 这回可是真的刺激大发了,王虫在蠹星族群中还处于应该是颗蛋的年龄,而且,星期日这么敏感的一个人,听到这种话能不应激吗。 祂们一直称呼星期日为王虫就是为了淡化这种外族无法接受的伦理关系,以便在日后循序渐进的让王虫接受。 结果今天,穹语出惊人,这小星核精只用了一句话就让祂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突然,毕亚斯手中闪过白光,祂熟练的伸手一接就托住了变回人形的科洛伯尼:“吃饱了吗,尼尼?” “二哥,刚才吃的好像不是妈妈的……”科洛伯尼舔了舔嘴角,然后祂就看到了处于车厢角落处的羽毛大茧,“哦,是王虫的,凉凉甜甜的,好吃!” 洁白的大茧肉眼可见的缩的更紧了,毕亚斯发誓,真的,祂真的就晚了那么一秒,如果祂早点反应过来捂住科洛伯尼的嘴……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什么,”瓦尔特·杨觉得自己不插嘴不行了,“列车已经到站了,姬子说她会在列车上等黑塔到了之后一起下去,还有人要留下来吗?” “我想下去!”三月七双手举高,她早就对蠹星好奇心爆棚了,“穹之前也被呆呆邀请了对吧!” 穹想了半天三月七口中的呆呆指的是谁,哦,是艾维利塔,那确实,他肯定也得下去。 看着两个小伙伴都想下去玩,而瓦尔特先生似乎也很意动的样子,丹恒刚想开口拒绝就被雨别阻止了。 “都到这里了,不如一起下去走走?”雨别晃了下自己的龙尾,这回他没继续缠着米蒂洛,反而是对丹恒这个后辈更关注了些,“我能看得出来,你很羡慕那小姑娘能医人的云吟术,要不要学?” “要。”丹恒没有丝毫犹豫。 就这样,在毕亚斯跟帕姆签署了保证列车安全的协议后,除了姬子,列车上所有人都踏上了蠹星的土地。 而经过了冷清安静的蠹星空港后,人类,终于第一次踏入了被神隐秘守护着的,从未现于人前的,后花园中。 随着他们一路走入毕亚斯每次回家都会路过的森林,散发着微光的灯芯绒蝶们逐渐从各自躲藏的巢里探出头来,这还是祂们第一次见到蠹星群虫以外的种族。 这些小小的光点,忽明忽暗的偷偷观察着神的孩子们和祂们带回来的朋友,直到,羽翼轻轻嗡动的声音传来。 「啊,是祂吗?」 「真的是祂吗?」 「是祂!」 「是神所爱之人!没有错!」 「没错!没错!」 「最像神的孩子把神所爱之人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 「神的孩子们,让我们为神所爱之人歌唱吧!」 毕亚斯看着仔细聆听耳中细嫩声音的星期日,祂笑了笑,微微启唇,伴随着其余繁育令使们的和声,动听的吟唱声丝丝萦萦的跃上高空: 「在蠹星之昼,光未全燃,祂伫立其上,沉默如山;祂仰望苍穹,耀日初升,祂所爱的人啊,祂为你双手高举,祷声无言。 祂所爱之人已升于天顶,化作大日,洒下万缕光明;祂在光中舞,舞于金辉之间,舞于温柔的焰,舞于永恒的念。 而当夜色覆落,风息万物,祂所爱之人啊,收起祂为乐园散发的光和热,踏过静夜,悄然归返;令肉体归于祂身,归于巢中的爱恋。 归于心,归于光,归于最初之地,在无言之夜,祂与所爱之人合而为一;光不再流转,烈焰不再燃烧,唯有宁静中的爱,在星辰之间轻语低吟。」 我们始终都在等待的那颗星辰,终将在蠹星那空荡的天空上筑巢,祂会将这里变成一片乐园,所以,即使我…… 毕亚斯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毕竟在祂心里,能与家人相处的每一刻都是如此的幸福。 第285章 流连于幸福之中 看似幽静的森林其实藏着很多小生物,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真是好梦幻的地方,就连各种植物都在向他伸手,抚摸…… 不对,为什么植物要抚摸他? 穹晃了晃脑袋,得到了片刻清醒,但,但是,它们都好温柔哦,我怎么可以拒绝这样温柔的触碰呢? 穹的脑海中还回响着那听不懂的歌声,那种如同在你耳边轻轻呼唤的低声吟唱实在是令人难忘,况且,他还感觉到了来自灵魂中的一种饱足感。 真的很饱,但是不撑,就像是吃了一顿美餐,而食物的分量刚刚好卡在了人最幸福的那一点上那样舒适。 更像是整个人都被泡在温水里,那种温热的液体带着一定厚度,漫过他的口鼻,浸润他的肺部,身体的沉疴尽祛…… 啊不行!我的魂儿,给我回来! “噗哈!”穹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然后他开始猛烈喘息,丹恒看着终于缓过来的穹松了一口气,然后两眼一闭就栽到了穹身上。 “啊!丹恒,你咋了!?” 穹咳了两声,他赶紧抹了一把脸把丹恒扶起来,听着丹恒略有些急促的心跳声,穹一脸焦急,但大脑依旧做不出什么反应。 他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星穹列车的所有成员都倒在了这片森林的边缘,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踏入的那一刻袭击了所有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原本将尾针扎在自己手指尖上的小蝎子挥挥钳子快速溜走,穹坐在原地试图让自己的脑瓜子转动起来。 “嘻嘻,我果然赢了,纳纳快亲我一口,二哥和小狐狸也要各亲我一口!”辛格瑞达的声音从小蝎子跑走的方向传了过来,“我就说肯定是穹最先适应,然后你那个后辈最后倒下。” “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适应蠹星能量浓度的速度肯定也不一样,不用担心,适应这里的能量对你们有好处。” 粉色的发辫垂到穹眼前,科洛伯尼端着一杯温水递给穹让他缓缓,顺便又给丹恒调整了一下位置,让他能够以一种不那么容易扭到脖子的姿势躺在穹的大腿上。 刚刚,祂并没有参与兄弟间的这场小小竞猜,科洛伯尼能看到所有人灵魂的状态,祂要是认真参与的话,对哥哥们不公平。 虽然祂也很想要二哥,三哥,四哥和六哥的亲亲。 撇嘴.jpg 穹吨吨吨的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又发了会呆才开口问:“能量浓度,那我们在空港的那时候怎么没事?” “上次大哥闲着没事就搓了个能量过滤器放在那,”毕亚斯拿着几个一看就很柔软的丝布枕头走过来,给躺在草地上的几人垫在脑袋下面,“怪我,忘了这回事了,我还以为你们都适应的很好呢。” 穹握了握手,他能感受到身体有所改变,但具体哪里变了他也不太能搞明白,但丹恒的心跳怎么越来越急促了? “丹恒?” 穹实在是担心皱着眉头的看上去晕的很不安稳的丹恒,刚才丹恒猛的挣扎了下,于是穹就低头去看,结果刚好碰上丹恒猛得惊醒。 哐的一声,两人的头不可避免的撞在了一起,听到如此清脆的声音,毕亚斯忍不住赞美了一下两人堪比克里珀筑墙材料的头骨硬度。 看到丹恒转着蚊香眼又倒了回去,毕亚斯轻笑一声,然后祂在心里为无名客们之间的情谊悄悄的鼓了鼓掌。 话说,自己离开之前,要不要去见克里珀一面呢? 虽然祂跟克里珀几乎没有交流,但在体内繁育命途有所衰弱后,存护命途的力量就开始疯狂涌入试图填补祂变得跟筛网一样的灵魂。 毕亚斯抬起头,在这几个宇宙月内,祂曾多次的感受到克里珀的注视。 但除了让祂保持着还能两拳干碎星穹列车的车厢的力量外,这种强行压入祂体内的力量对于灵魂上的损伤毫无用处。 繁育才是造就祂灵魂的根基,而现在,祂给自己的继承者传承了这部分力量就相当于植物为了自己新生的嫩芽自己斩断了所有老旧的根。 祂的身体已经开始变脆了,毕亚斯用蛛丝缠好指节处的伤口,并让蛛丝拟态成祂正常皮肤的样子。 还真是脆弱啊,就连砸个车厢都能受伤了,毕亚斯摇摇头,轻轻叹息着,祂的伤口如同瓷器上的裂纹一般,在彻底愈合之前,荧蓝色的血液会不停的从中涌出来。 希望父亲不要为我的选择而生气。 “哎呦!”三月七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很不巧的是,在她睁眼的一瞬间,一只小蝎子刚好就趴在她脑门上准备给她扎一针。 她这一喊,那只小蝎子被吓得嗖一下就蹿到辛格瑞达身上去了,而没能及时打入三月七体内的精神恢复剂撒了纳撒尼尔一身。 “诶嘿嘿,对不起啊,”三月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她在自己身上左翻翻右翻翻,最后掏出一块糖递给躲在辛格瑞达衣领里瑟瑟发抖的小蝎子,“那个,咱不是故意的,原谅咱吧。” 就在三月七尝试和小蝎子修复关系的时候,瓦尔特·杨也呻吟一声清醒了过来,他是最早倒下的,也是最晚醒的。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能量如此充沛的空气,瓦尔特·杨习惯性的拿起手机开始记录,结果却发现,蠹星根本连不上星际网络。 不应该啊,瓦尔特·杨看看毕亚斯,这有个星际和平公司的高管在呢,怎么在自己家还不能装个网线呢? “瓦尔特先生,星际和平公司的星际网络基站可是完全不能承受蠹星这种高能量环境的,”毕亚斯不知何时又睁开了自己脸上的四只眼睛,“抱歉,稍微读了你一下。” “可以理解,”瓦尔特·杨在手机上记录下这一条,等丹恒醒了之后再交给他录入智库,“但没网还是不太方便啊,穹还得玩游戏呢。” 嘣的一下,毕亚斯眉毛旁蹦起一个十字,这种拿小孩当理由的家长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他自己也玩。 “瓦尔特先生,请您放心,”毕亚斯深吸口气,“蠹星有自己特殊的联网方式,至少,打游戏是没问题的,还请不要随意向外传递蠹星的消息。” “那万一我们要是被困在这里了怎么办?”瓦尔特·杨开玩笑似的问出这个问题,很遗憾,他没能从毕亚斯脸上看到任何的为难。 “我们目前只面向纯美骑士团和星穹列车开放,至于黑塔,虽然是天才俱乐部的一员,但她还保留着强烈的人性。” 毕亚斯微笑着,这位星穹列车的大家长之一会有这样疑问很正常:“繁育因爱而盛大,父亲爱着这片寰宇中所有的生命,所以我们也不会轻易去伤害你们的。” 第286章 神啊请怜悯你的亲子 如果你做不到爱祂们,那么就怜悯祂们吧。 这是曾经虫母对药师的嘱咐,很显然,药师听进去了,然后给自己那具注定要成为孩子们养分的分身塞入了过多的能量。 在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的茶桌上,虫母和药师隔着一个光屏看着纳撒尼尔正球形的本体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是我上次没帮纳纳梳理身体里多余的能量吗?”虫母颤着声开始自我怀疑,“这,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又,又这么圆了?” 药师在一旁轻轻拍着虫母的手背,祂心虚极了:“这,这也不能怪我呀……你,你看辛格不是没事吗?” “可是,辛格不用飞啊,祂的能量转化率也不高,”虫母指着又缩回毕亚斯口袋里呼呼大睡的小胖蜂,将自己怀疑的目光投向药师“但这孩子…就祂那薄薄两对小翅膀,到底是怎么飞起来的啊……” “可,可能是祂脑子不太好,想不到自己这么胖会飞不起来吧。”药师不小心咬了下舌头,但这是祂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拜托,快略过这个话题吧。 药师背后的几对手臂分出来一半开始编花环,而另一半则是悄悄划开空间,到祂各地的宝库里搜寻能让虫母开心的礼物。 药师一边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如何才能编织出全新的花环样式,一边试图用各种方式转移话题,总之看上去很忙。 可惜,岚在祂那个白狐天将踏上巡猎命途之后就离开了茶桌,不然还能拽过来当背锅侠。 但虫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祂的孩子们身上,这次分身去见了不朽一面,虽然隔着时空,但虫母认为龙不太可能跟祂说些没用的话。 而不朽话里话外都称呼祂为「你们」,虫母不明白这到底指的是上辈子自己的精神状态,还是,这些孩子们始终都无法摆脱与繁育一同泯灭的命运。 况且,更令祂无法分辨的是,「我们」究竟指的是祂和祂的哪几个孩子。 理论上说,繁育是不可能再有子嗣诞生于这片寰宇的,但在星期日踏入蠹星的那一刻,一个名字突兀的浮现在祂的脑海中。 拜兰提尔·欧西德·阿里曼迪 跟哈尼雅祂们诞生前一样,虫母再一次的得知了自己下一个孩子的名字,虽然这名字的寓意不太好。 虫母仔细的想了想,会被孕育但永远不会出生的这个孩子可能不能真正的活着来到此世,但没关系,不出生就不能活着,也就不会死去……这样也挺好的。 那么,那个全新且独立的灵魂会是毕亚斯吗? 虫母的手覆上自己的心口,那块来自克里珀本体的一部分曾被缝入这里,那毕亚斯会不会是自己用这个载体孕育出来的,完整的全新生命呢? 越是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虫母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一旦想明白了这一点,无数曾经被忽视的细节都能成为这个事实的有力证据。 对了,祂其余的孩子们诞生的时候最小都是从七八岁孩童的身体开始成长的,但毕亚斯的话…… 虫母拉过一张光屏,随着祂的手指滑动,无数照片浮现在祂面前,是了,虫母点在照片中哇哇大哭的毕亚斯身上,祂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那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婴儿,看起来才几个月大的毕亚斯躺在虫母怀里,还抓着哈尼雅的长发,那是毕亚斯第一次从本体变成人形。 虫母松了口气,难怪毕亚斯一点都不古板,原来上辈子性格古板的那个孩子被毕亚斯挤下去了。 虽然之前虫母也隐约有过怀疑,但祂当时想的是:没准是自己的孩子偷偷谈了恋爱也说不定呢,还满心期待的等着毕亚斯像哈尼雅一样把恋人带回蠹星。 还好没谈! 其余的繁育令使们在跟随体内的基因找到与之相匹配的爱人之前,都只能算是虫母的分身,祂们的思维独立存在,但却免不了会受到虫母的影响。 只有毕亚斯一出生就是独立的生命体,所以,祂传承给那个金发孩子的才是繁育的力量,而不是存护的。 而毕亚斯体内繁育命途的力量衰弱的如此之快,是不是也代表着祂作为繁育星神仍旧没能挣脱命运的束缚,还要连累自己的孩子们一起陷入对末日的绝望。 我这个做父亲的,好像也有点太失败了,虫母用药师冰凉的手背贴了贴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祂总有种想哭的冲动。 药师诧异的看着虫母的动作,随即就感受到了自己手背上的湿润,但祂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将虫母搂住。 这明明是星神的世代啊,为何自己身旁的友人活的如此辛苦,而祂的孩子们也一个个都小心翼翼。 药师回想起自己分身带回来的记忆,不朽好像称呼繁育为自己的崽儿吧? 如果不朽真的能听到,药师希望自己的声音也能传达过去,那能从上一个世代遥望现在的霸主啊,请怜悯这片寰宇中承接你命运的子嗣吧…… 而在森林边缘,星穹列车一行人却还没能继续往里深入,原因是,三月七正在想方设法的理解这片森林的虫语名字。 “你们称呼这里「灯羽林」就好了,嘻嘻,”辛格瑞达故意不帮三月七翻译这个词的读音,虫语才好听嘛,“念个大概就行哦~毕竟有些音你们发不出来。” “斯利瓦,卢,呃…斯利瓦·柳弥纳姆森林?”三月七鹦鹉学舌一样,虽然说的不标准,但大差不差,“诶呀还是蛮简单的嘛,哪里有无法发音的地方啊。” 三月七双手叉腰,腰杆笔直,对着在前面带路的繁育令使们就扬起了她秀气的下巴:“再来一个,咱可是学语言的好手!” “聪明的小小姐,”对于好学的小朋友,毕亚斯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那么试试「繁绣谷」这个地名吧,时间很晚了,我联系了哈尼雅的副手,一会咱们直接飞过去。” 三月七嘴里嘟囔了一会才抬头看向毕亚斯,然后她带着点小骄傲的开口:“万利斯·芙卡罗曼山谷!哼哼,怎么样,咱是不是特厉害!” 瓦尔特·杨在后面激动的都快哭了,太好了,最不喜欢学习的列车组成员也开始主动学习陌生的语言了,一定要好好鼓励,呜呜呜,他得赶紧记下来告诉姬子。 柔和的风抚过众人的面颊,丹恒抬起头向风吹来的方向看去,他发誓,那应该是此生他见过的最美的场景。 无数翅膀闪着光的蝴蝶穿过林间的缝隙无声的向他们涌来,流动的光影在它们的翅膀上就如同星火一样散开,把略显幽暗的森林照的如同白昼。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领头飞过过来的那只类人形蝴蝶,它如薄纱般轻盈的翅膀就如同沾染了绚丽朝霞的林间云雾,而它,不,可能得称呼这位为她了。 随着她的脚尖轻触地面,无数的红色花蕾瞬间绽放开来,灯芯绒蝶们也发出小小的赞叹声,但森林中不过喧闹了一瞬就因着她竖起手指的动作重新回归宁静。 「见过神子,」火红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蝴蝶小姐优雅的向繁育令使们行礼,然后又转向星穹列车一行人,她轻轻提起裙摆微微曲膝,展现礼仪的姿态极尽优雅,「嘉芮斯·希尔坎丝,见过诸位大人。」 第287章 漂亮可爱又狂野的蠹星群虫们 “哇——!好舒服啊——!” 三月七被身下的大蝴蝶托着穿出森林飞向蠹星的高空的时候忍不住张开双臂,穹也伸开手,感受着温润和煦的风拂过身体。 嘉芮斯伴飞在三月七身旁,时不时还在她面前旋身回望,纤薄柔软的翅翼就连摆动的角度也像是经过精心设计一样。 每次三月七伸手想摸一摸的时候,嘉芮斯都会巧妙的随着风飘走,然后在三月七面露失落的时候又飞回来伸手点点可爱小粉毛的鼻尖。 「就好像在炫技一样呢,嘻嘻,」辛格瑞达被纳撒尼尔抱在怀里,还不忘了跟双生兄长嘀嘀咕咕,「嘉芮斯真的很喜欢三月七啊。」 「这不太好吧,」纳撒尼尔一脸无语的看着嘉芮斯故意停在三月七面前,露出自己额头上的晶石引导三月七去触碰的样子,「对人类来说已经很失礼了。」 「没事啦,二哥都没管,」辛格瑞达轻轻捏着纳撒尼尔脑后的黑色耳羽,「反正肯定会有人阻止她的,啊,你看,那小灰毛不是没让她继续嘛。」 穹真是生怕自己晚了一秒,三月七就要把自己送出去了,蠹星的虫族并非人类,所以,嘉芮斯额头上那颗圆润饱满的红宝石,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装饰物。 他深呼吸了两下,从自己乘坐的蝴蝶身上跳过来,再伸手阻止三月七的动作总共用时不到两秒,太吓人了。 要不是看出嘉芮斯脸上有着种得逞的笑意,穹也不会生出任何警惕心,但这位蝴蝶小姐的行为着实太古怪了。 明明高傲的连通用语都不肯说,却对三月七格外纵容,这怕不是看上了自己的粉毛小伙伴了吧? 哈尼雅也不是这个性格,怎么祂这漂亮优雅的副手的行为这么……这么狂野呢? “很不一样,对吧?”在嘉芮斯悻悻的飞走后,毕亚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让自己身下的蝴蝶带着自己靠了过来,“大哥就盯着银枝一个,嘉芮斯可是已经阅尽千帆了。” “啊,什么意思?”三月七还不知道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不是,你们的意思是,刚才嘉芮斯在向咱求偶?不能吧,咱可都是女孩子啊!话说阅尽千帆这个形容…也有点微妙哈。” “虫族是母系氏族,”米蒂洛带着变成小手镯的雨别飞过来,“嘉芮斯其实已经有很多能力强大的‘孩子’了,但,可能是你的配色比较符合她的审美。” 丹恒原本还在沉浸式的欣赏风景,结果他一扭头,就听见毕亚斯笑眯眯的看着星穹列车里既没什么常识又年龄小的两个成员,嘴里冒出来一句三观不太正的话。 “啊,没关系,估计嘉芮斯也就是想跟你亲个嘴,她是不会把卵产在你肚子里的。” 三月七不明所以,跟这么漂亮的蝴蝶小姐亲亲好像她也不会损失什么:“啊,就是亲个嘴啊,哎……所以为什么不会在我这产卵?” 听到这句话,丹恒的脑子就跟乱糟糟的毛线团一样,不是,三月,你在失望什么?在你身体里产卵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会丢命的好吗? 毕亚斯想了一会,祂发现自己得不出答案,毕竟在祂的生长环境中接触到的同族们都认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把卵产在那人肚子里的。 于是祂把嘉芮丝招呼过来:「你喜欢这位小朋友吗?」 「是的,很喜欢,」嘉芮丝对毕亚斯笑的温温柔柔,这可是跟神最像的孩子,诶呀,怎么看都看不够呢,「但我更喜欢您。」 「谢谢喜欢,嘉芮斯,不过,你为什么……?」 「因为她还是小朋友,太平了,」嘉芮斯看了看三月七的胸口,然后又低头瞅了瞅自己丰满的身体,「我更喜欢腰细,胸大,屁股也大的,嗯,气质上成熟一点可能更好,最起码要跟我差不多。」 毕亚斯沉默半晌,看着期待答案的三月七和穹,还是选择讲述一个善意的谎言:“啊,是这样,嘉芮斯觉得三月七年龄太小了,虽然喜欢,但……” 「是胸太小了,」嘉芮斯在空中急躁的跺了跺脚,打断了毕亚斯的话,她不得不在意一下自己的名声,「神子,还请不要让您的异族朋友们这么误会我,我也并非是什么都吃的…虽然我昨天才分了手。」 丹恒惊悚的发现嘉芮斯背后竟然还有一对隐藏起来的手臂,不过也对,虫族,少说也得是六条腿,只有繁育令使们的人形看起来格外完美。 “好吧,”毕亚斯无奈的看了嘉芮斯一眼,虽然虫族有些默认的规则在人类看起来可能很奇怪,但,“嘉芮斯,你是不是还对之前那位粉色翅翼的炬蛱蝶念念不忘?” 三月七熟练的掏出了瓜子,给穹倒了一把,又给自己倒了一把,然后把包装封好扔给了丹恒,丹恒叹了口气,熟练的倒出一把开嗑。 瓦尔特·杨也熟练的接过包装袋,而里面刚好剩下最后一把,还好,虽然他们听不懂虫语,但毕亚斯的通用语说的很不错。 “他虽然很好看,但接吻技术有点烂,”嘉芮斯双手叉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转换了语言,“刚开始还好,但到昨天,我就对他完全没有欲望了,喝了圣泉也没有。” 毕亚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话题接下去了,繁育星神的族群对于繁育这件事竟然没有欲望这件事已经够令祂震惊的了,更何况繁绣谷的圣泉还出了问题。 祂的力量衰弱是因为把繁育命途传承出去了,父亲的话…看来王虫跟父亲的曦融圣礼要尽早准备了,应该还来得及。 “毕亚斯…毕亚斯,”穹拽了拽毕亚斯的衣摆,“你好像很担心,出什么事了吗?” “啊,没事,”毕亚斯猛的反应过来,几乎是顷刻间,祂就从容的换上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接着,祂往下一指,“看,我们已经到了「繁绣谷」了。” “真的耶,好漂亮啊!” 三月七趴在飞的又快又稳的蝴蝶背上向下看,穹急忙拽住三月七衣服上的装饰带防止自己的粉毛小伙伴掉下去。 啊,总觉得自己越来越老妈子了,穹在心里吐槽自己,然后他也探出头向下看去:“嗯?怎么到处都是一团一团的彩色泡泡?” “那是‘母亲们’孕育生命的地方,”毕亚斯解释道,现在的祂显得格外温柔,“用你们可以理解的名词来解释的话,那些都可以被称之为卵鞘。 虽然大多数‘母亲’都是只管生不管养的,但繁绣谷的圣泉流经整座山谷,可以为卵鞘中的卵带来舒适的温度和充足的营养。 虽然很想现在就带你们去「繁神之环」,但我们可能得在这里稍微停一下了,不过请你们放心,我的同族已经准备好了欢迎大家的晚宴。” “是出什么问题了吗?”瓦尔特·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但我们可以帮忙。” 穹也赶忙举手,顺带还举起了三月七的手:“开拓小分队申请参与战斗,不过咱们可以先吃饭吗,杨叔?我饿了。” “咱也饿了,虽然蠹星看上去不会有日落的样子,但现在真的已经很晚了,”三月七摸了摸自己咕噜直叫的肚子,“要不咱们去那条紫色的河旁边先野个餐垫垫肚子吧,那里看上去好漂亮啊!” 毕亚斯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告知实情:“但问题就出在这里,那是圣泉的支脉,而圣泉,本该是荧蓝色的。” 第288章 圣泉之下 「圣泉的泉眼中,埋葬着我的同族,它们的血肉化成泉水,哺育着这片土地上的新生命,而它们的灵魂沉睡我的怀抱中,等待着下一次的唤醒。」 「终有一天,为了这片寰宇中更盛大的繁育,我也会成为埋葬在这底下的一员……托举起蠹星的未来。」 毕亚斯掬着的一捧暗紫色的泉水猛的被祂撒在地上,祂跪在岸边,回荡在祂耳边的声音似乎来自于父亲,又似乎来自于那些泉眼下的同族。 祂甩掉手上残留的水渍,用掌根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眶,可能祂最近真是太忙了,连续处理了星际和平公司那么多项目,这不,都累出幻觉来了。 父亲好着呢,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什么蠹星的未来,蠹星的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蠹星可以失去任何人,但是唯独不能失去蠹星公主,虫族永远无法接受它们可能会彻底失去繁育星神的一天。 「二哥,我得去找大黑蛋,」科洛伯尼走过来蹲在毕亚斯身边,祂得离开了,那片虚无之海在召唤祂,「要我顺路通知一下大哥快点回来吗?」 毕亚斯站起身,把缩成一小团的科洛伯尼像抱小孩那样抱起来:「没事,这里我能解决,你去吧……早点回来,蠹星需要你。」 科洛伯尼嗯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祂艳丽的五官覆上一层薄薄的红晕,祂都比二哥高了,结果二哥还像是抱小时候的祂一样。 轻轻亲了一下科洛伯尼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毕亚斯好笑的看着自家小七脑瓜上冒了点烟出来,诶呀,亲一下就过热了,我家小七可爱死了。 「去吧。」 听着虚空之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毕亚斯就知道,未来一段时间无论这片寰宇中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沉入那片虚无之海的繁育第七令使了。 科洛伯尼已经安全了,那么……毕亚斯转身走向祂交代嘉芮斯布置好的野餐营地旁,祂得想办法把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留住。 “哇,纳纳,这个好好吃!”三月七两眼冒星星的看着纳撒尼尔,“纳纳你是怎么做的,快让丹恒老师学一下!” “为什么让丹恒学?”穹疑惑的提出自己的疑问,但手上和嘴上的动作都还在继续着,“我也会做饭啊。” 三月七没搭理穹的问题,在她又咬了一口串在木签上的蘑菇,她开心的摇头晃脑起来。 颇有弹性的蘑菇带着一股肉香,比穹做的‘难吃的炒饭’,‘崩坏版帕姆帕姆派’和‘惩戒粮食’好吃多了。 她得是多想不开才让穹学着去烤蘑菇,到时候不管蘑菇最后熟没熟,她和丹恒肯定都能看见小人跳舞。 “你们喜欢吃啊,那太好了,”纳撒尼尔继续给巨大的蘑菇切块并串在米蒂洛削好的木签上,“这可是辛格在我身上培育出来的最稀有的无毒蘑菇之一。” “噗——!” 听到这话,穹一下子把刚喝进嘴的果汁喷了出来,均匀喷洒的水雾在空气中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彩虹。 “你说,这是在你身上培育出来的!?”穹抹了把嘴,顾不上给被喷了一脸的瓦尔特·杨道歉,“那我们吃的,也是你身上长出来的?” “嘻嘻,当然不是啊,”辛格瑞达啃着一块欧粉色的矿石好笑的看了穹一眼,“你吃的这个是长在「柔馥矿」上的,长在纳纳身上的早就被我吃掉啦~” 瓦尔特·杨原本在擦眼镜,穹这孩子嘴里跟有瞄准器一样,就盯着他的眼镜喷,他听到这里就跟看过来的丹恒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都叹了口气。 一言难尽,但他们对穹直来直去的脑回路和总是与众不同的关注点毫无办法,毕竟这孩子之前还失忆了,目前心理年龄估计只有三岁。 这肯定能明显看出来是繁育第四令使开的玩笑,结果穹还真的相信了,没看那位星期日都在很正常的吃吗,肯定没问题。 “诶,这种蘑菇好吃欸。” 毕亚斯走过来接过纳撒尼尔递过来的蘑菇串咬了一口,然后就开始思考这玩意卖出去能不能再给蠹星赚回一颗能源行星来。 “这是上次纳撒尼尔吃多了你们养出来的那种吧,现在竟然已经找到合适的能源矿进行培育量产了吗?” 听着毕亚斯和辛格瑞达的交谈,三月七,丹恒和瓦尔特嘴里咀嚼蘑菇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这还真是在纳撒尼尔身体上培育的蘑菇啊…… 不是吧,啊啊啊好诡异,三月七瞬间变成荷包蛋眼,可是它这么好吃,呜呜呜不行,繁育令使也是人啊,纳撒尼尔虽然本体是小胖蜂,可祂也是人形的啊! 丹恒默默的咽下嘴里的蘑菇,结果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知道该不该把一不小心吃进嘴里的丝线吐出来的星期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星期日踏上蠹星的土地之后就格外沉默,话说,祂周身的粉雾和丝线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那些丝线和粉雾缠绕在祂的耳羽上,发丝上,有些还顺着星期日脖颈的弧度轻飘飘的落在祂衣领里,数量繁多的都快看不清祂的脸了。 “丹恒,别看了,”雨别用尾巴挑着丹恒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那是繁育星神的精神丝,别打扰人家跟未婚夫的小情趣啊~” 丹恒:眼神死.jpg “你竟然还知道让丹恒不要看?”米蒂洛凑过来示意让丹恒放心吃,不用理会辛格瑞达想看笑话的坏心思,“刚才你可是盯着父亲的精神丝和王虫看了很久。” “我们的身份不一样嘛,”雨别的尾巴一下子就缠到了米蒂洛的尾巴上,米蒂洛也象征性的挣了两下,“丹恒还小,他不适合看这种限制级,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学。” 米蒂洛嫌弃的推了推再次贴过来的雨别,没推开,遂放弃:“好了,正经点,刚才二哥回来的时候面色不好,你能感知到圣泉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吗?” 雨别摇头,别说是感知了,他根本联系不上蠹星的水脉,就好像这颗星球完全不存在水源一样,但圣泉流经的地方确实如他亲眼所见一般。 “我虽然看到了它,但我依旧感知不到任何圣泉的气息,”雨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爱人提一下这点,“我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来适应这里,圣泉真的是蠹星的水脉吗?” “你应该称呼圣泉为‘她’,”嘉芮斯抱着一捆看上去就很鲜嫩的根茎飞了回来,“那是我们的‘母亲’,是养育蠹星群虫的存在。” 第289章 何谓‘她\\\’ 蠹星群虫内部其实是有明确的性别区分的,用通俗的话来讲它们对自身雌雄的区分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人类对男性女性的区分。 但有一种存在是特殊的,‘她’们因为天生的生育能力,或后期个体力量强大,在族群没有母虫或者母虫出了意外的情况下。 ‘她’们羽化的时候大多都会分化为雌雄同体,并承担起繁育‘她’们所属这一支脉族群的责任。 即使‘她’们外在的基因表达不会有明显的变化,但族群母虫们身体内部一定会拥有能够孕育下一代的器官。 ‘她’们将会成为整个支脉的母亲,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可以开始控制体内的基因进行代表着优化,传承和进化的繁育。 可以说,能成为族群中唯一的‘她’是每一位蠹星群虫一生梦想,不过用梦想来解释可能有些不准确。 “能够更加贴近神,就是我们一生的信仰,为了守护蠹星公主和我们各自的族群,我们将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生命。” 嘉芮斯这样跟无名客们解释,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穹歪到让人一言难尽的关注点:“哇塞,嘉芮斯,你通用语说的好棒!” 嘉芮斯哼了声,她掰断已经被烤的焦脆的鲜嫩根茎,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环视一圈,最终还是在米蒂洛的示意下先给了这一小堆人里面年龄最小的丹恒。 “谢谢。”丹恒手里捧着被掰开后已经膨胀到两倍大的香气扑鼻的淡黄色根茎有点不知道该从何下口,蠹星的植被真的很神奇。 「好娇小的雄性,也不知道多喂点还能不能长大,」嘉芮斯悄悄伸手比量了一下丹恒的坐高,她都不敢离丹恒太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能把他打骨折,「竟然比萨布尔的个子还矮。」 不过也是,嘉芮斯的净身高接近三米,还没算上她背后未能完全舒展开来的纤薄蝶翼。 虽然丹恒体内能量很充沛,但这样娇小的身体,要是交配的话,怕不是都挺不过第一个晚上。 哎,算了,到今天嘉芮斯依旧还在想念并回味带给她绝赞初吻体验的螟蛉夜蛾,结果那家伙竟然只会接吻。 至于后来的七天七夜,不提也罢,那家伙技术一点都不带进步的,把嗓子喊哑掉之后声音也不是那么好听了…… “嘉芮斯,把你脑子里想的东西收一收,”毕亚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祂还在吃饭呢,嘉芮斯脑内竟然已经‘吃’上人了,“乖啊,你吃完饭再回味。” 毕亚斯读脑的能力跟虫母读心的能力不太一样,简单来说,在祂的感应范围内,你脑海中的任何画面都可以被祂捕捉到。 但是嘉芮斯的回忆中只有那张跟她接吻的嘴和从那张嘴里伸出来的舌头,这个场面对于毕亚斯来说还是太惊悚了,祂初吻还在呢。 而丹恒则是觉得在毕亚斯开口之前,嘉芮斯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有点像是三月七和穹看到涉世未深,且单纯可爱的猫猫糕的时候。 雨别凑到丹恒边上咬了一口已经膨胀完成的根茎,这东西他还没吃过呢,小丹恒肯定也不介意自己尝上一口:“嘉芮斯在说你长得娇小可爱,她想养。” “什么娇小可爱?”穹也蹭过来就着丹恒的手咬了一口看上去像淡黄色的根茎,“丹恒?娇小可爱?诶呀这个真好吃。” 丹恒木然的把手中的根茎都塞到穹手里,他不矮,他还有龙角的高度没算上呢,娇小可爱,这个词…… 好吧,跟三米高的嘉芮斯比起来,他确实也就跟人家腿差不多长,更何况这还是嘉芮斯化成了人形的样子,本体还不知道多大呢。 他就说怎么从森林里面抬升高度出来差不多飞了有半个系统时,合着他们一开始看见的是真正森林外围的灌木丛啊。 也对,穹跟他描述过毕亚斯挂在观景车厢外的样子,那四只巨大的眼睛就像是贴着车窗打开的宇宙望远镜一样令人震撼。 诶,等等,嘉芮斯刚刚说的是‘我们’这两个字吗? “所以,跟你一样的存在,在蠹星上还有六位?”丹恒脑内计算着蠹星的战斗力,“你是哈尼雅的副手,那每一位繁育令使都有副手吗?” “如果你问这颗星球的话,确实是这样的,”嘉芮斯咽下口中甜滋滋的矿石,“如果你问这片寰宇的话,每一个微小支脉的母虫最终都有可能会进化成为我这样的存在。 如果我死了,我的孩子会吃掉我的尸体,继承我的姓氏,顶上我的位置继续为蠹星征战。 如果我的族群死光了,那么最接近我这一脉的族群会吃掉我们的尸体,顶上我们的位置,誓死守护蠹星。 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神和祂的孩子们,除非我们死光了……” 嘉芮斯沉默下来,她不明白这个话题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变得沉重了,她最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总有种末日即将来临的恐惧感? 有繁育星神的存在,死亡始终离蠹星的群虫很遥远,这曾经是一个可以让群虫们在闲暇时肆意畅想的话题。 因为哈尼雅脚下纯美命途的特性,祂所带领的军团成员大多都很敏锐,尤其是对蠹星上各种细枝末节处的改变都非常敏感。 但圣泉的颜色骤变,她竟然没在一开始就觉得有问题,而且,嘉芮斯的视线划过毕亚斯背影的时候停顿了下,她总觉得这位的气息变得有点微妙。 总感觉像是受伤了,但是体内力量还很充盈,不行,她得联系军团长报告这件事,而且,嘉芮斯抬起头环顾四周,这件事不能被散播开来。 「嘉芮斯,你去吧,」毕亚斯行为突兀的拿着一小袋能源矿塞入嘉芮斯手中,哈尼雅现在应该还在黑塔空间站,「去告诉哥哥,我在蠹星的黯晖界等着祂。」 嘉芮斯直接原地弹射起步,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穹和三月七大眼瞪小眼,他们原本正听毕亚斯讲祂小时候的故事听的起劲呢,怎么毕亚斯突然站起来让嘉芮斯离开了啊? “没事,嘉芮斯有些私事需要去处理,”毕亚斯眨眨眼睛笑着安抚两位年轻的无名客,“快吃饭吧,到时候圣泉的事可能还需要你们帮个忙。” 第290章 你要大黑塔还是小黑塔 在黑塔的办公室里,哈尼雅和银枝正一脸无奈的看眼前这位天才俱乐部的成员发飙。 哈尼雅不由的伸手扶额,祂没想到随口答应让黑塔去蠹星面见繁育星神会把她的本体引来。 原本祂带着黑塔的人偶去罗浮接银枝的时候都还好好的,结果回程的路上,黑塔人偶突然说有东西忘记带了,要回一趟空间站。 然后,他们就迎面撞上了大黑塔的本体,而这人一副气炸了的样子,哈尼雅是很喜欢人性光辉的样子,但大黑塔的人性明显过盛了。 “什么——!哈尼雅·欧西德·帕提雍!你再说一遍!你们两个除了美貌之外一无是处的男人!!!!!为什么只带我的人偶去蠹星!!!???我这么年轻貌美可爱的人类女性,还比不上一个人偶!!!???” 哈尼雅沉默半晌,银枝站在祂身边也一句话都不敢说,主要是他俩已经听了这句话一早上了。 都已经不太清楚大黑塔是只会骂这一句,还是在借着这一句夸他们了。 哈尼雅很美,这是事实,而祂的能力比起祂的美貌来说确实是可以达到不值一提的程度了,毕竟哈尼雅现在已经是纯美的代行者。 祂就算光靠这幅容貌都可以让无意中看到祂的人精神恍惚,然后被祂吸引,进而开始赞颂纯美。 而银枝的灵魂在哈尼雅眼中永远闪烁着纯美的光辉,包括现在,银枝周身萦绕着带有点点灰暗的情绪都像是祂在蠹星上遥望星河一样美。 大黑塔虽然时不时让黑塔人偶重复一下她早上见面就脱口而出的质问,但这一点都不耽误她往自己镜子样的旅行箱里猛猛塞行李。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去见繁育星神一面,最好能在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的茶桌上坐一坐,喝杯茶什么的。 据说繁育星神也是集智慧与美貌一体,性格还很温柔,没准她的困惑就不用问那个机器头了,那家伙总是不说人话。 “黑塔,”哈尼雅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你不是说,人偶和本体,都是你本人吗?” “哦,所以你觉得我不能亲——眼见到繁育星神也没问题吗?”黑塔强调了一下亲眼的亲字。 哈尼雅震惊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装下了差不多两个货舱的衣服之后竟然还没有要装满的意思,还好,黑塔能让它漂浮起来。 难怪黑塔经常敢一个人跑去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收集奇物,空间虽能被折叠,但重量依旧由这小手提箱承载。 这小箱子一砸,古兽估计都得晕两秒。 “就拿你们来举例吧,我给他,”黑塔指了下银枝转过头又开始往镜子里塞衣服,“做个人偶,精细到他两腿之间的那根生殖器都一比一复刻的话,你是选择吃那个人偶的,还是吃他这个真人的?” 银枝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这种直白的对话通常不会发生在哈尼雅和他之间,银枝每一次都是被忽悠着然后就会莫名其妙的享受到舒适的纯美赐福。 后来在匹诺康尼被波提欧科普了各种奇葩恶性事件,比如长相漂亮的奴隶们一般都会被奴隶主如何对待,和出卖尊严的千万种方式之类的。 虽然那位巡海游侠言语优美,但他讲述的这片寰宇中的实情却令银枝难以忍受,好在,这位巡海游侠还有很多伙伴,而纯美骑士们也不是善举的独行者。 “你毫无疑问的会选择真人吧,”黑塔控制自己飘了起来,她的帽子都放在最上层,得多带点,“这就是我一定要亲自去的原因,放心吧,你俩ooxx的时候我绝不会在一旁录像的,最多就是记点笔记。” 哈尼雅深吸口气,祂有些后悔跟黑塔保持友好关系了:“我可以邀请你参加父亲与王虫的曦融圣礼,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好好好,我们满身奇物,生活奢侈的大少爷终于松口了,”大黑塔满意的点点头,“我真的好奇,蠹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能量环境,才能让它所有的产出都达到了奇物的标准。 就像你身上这身衣服,你知道你这衣服掉下来的线头有多大作用吗,它只要被摆在那,用魔法激活一下,就可以自动开始编织一件酒红色风衣。” “所以,蠹星出产的物品,除了一些水果以外,从不会通过星际和平公司的渠道流通,”哈尼雅牵起银枝的手,解开了银枝的手甲,“能让你收集到已经很不错了。” 银枝与哈尼雅十指相扣,原本在罗浮见到哈尼雅的时候他的记忆还很混乱,但现在他已经逐渐回想起了一切,这些亲近的行为就会变得更加自然起来。 就像魔法一样。 “喂,我在之前那件事上帮了你这么多才让他重新站回你身边,”黑塔收拾完行李叉腰看着哈尼雅,“还不快过来帮黑塔女士拿行李。” 哈尼雅笑了一声,但在看到那个从早上到现在重复了几百遍“除了美貌之外一无是处的男人”这句话的人偶又要张嘴,哈尼雅又坚决的把笑声咽回了喉咙里。 几片棱镜从哈尼雅口袋中飞出来在那个小小的手提箱上形成一个流动着淡淡白色光辉的小结界:“你去蠹星,不用告诉阮·梅吗?” “哦,难为你还能这么平静的提到她,”大黑塔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怎么,她的人性水平已经达到可以与你交流的程度了?” 哈尼雅带着银枝转身就向月台走去:“不,她只是弄明白了该如何做一位负责任的造物主。” “这还不行啊?”大黑塔不由得开始对比起自己和阮·梅行为之间的差异,但她根本想不到她们同为天才之间的共性,“她可是对你们感兴趣很久了。” “正因如此,这个时间段的蠹星,你去得,她却去不得。” 哈尼雅没有回头,祂光是听大黑塔的脚步声就知道这位天才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有停下脚步。 也是,对于天才,没有什么比失败更珍贵。 哈尼雅相信,这次繁育命途的短暂衰弱只是欲扬先抑,等到毕亚斯的计划成功,这片寰宇定会迎来更盛大的繁育。 第291章 圣泉之味 而此时的繁绣谷中,星穹列车一行人中的男性成员们正对着面前杯中紫色带着点点银光的圣泉发呆。 穹看了看旁边紫色圣泉流经的河湾,又悄咪咪的瞅了瞅在那里笑的温温柔柔的毕亚斯,然后又戳了戳盛放着圣泉的杯子。 哇,这东西不是出问题了吗? 真的还能喝吗? 不过闻起来好香啊,就跟在仙舟见到的那位星神分身身上的味道似的,穹有点不太想拒绝,但丹恒跟杨叔都没有喝的意思诶。 话说这杯子是毕亚斯从哪掏出来的? 为啥三月不能喝? 好家伙,毕亚斯这家伙笑的时候,嘴角翘起的弧度都跟那位繁育星神差不多,但现在看着怎么就这么阴险,该说不愧是星际和平公司的特殊投资顾问吗。 还有辛格瑞达,到底为什么会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啊! 米蒂洛和雨别,啊,雨别脸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但米蒂洛怎么也是一副捂嘴偷笑的样子啊,这下穹是真的不敢喝了。 “因为父亲跟我说,三月七太容易受到繁育命途的影响了,”毕亚斯看着穹脸上面无表情但脑子里疯狂叭叭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所以,她在这个环节享有豁免权。” “那你怎么确定我们不会有事?”瓦尔特·杨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这种高能量的…说水可能有点不准确,饮品,是你们待客的礼仪之一吗?” “是的,每一位来过蠹星的纯美骑士都饮用过圣泉,”毕亚斯似乎是坐累了,于是祂干脆侧躺了下来,伸手将盛满圣泉的水杯推向瓦尔特·杨,“请。” 一旁,看上去终于是笑够了的辛格瑞达插话过来:“圣泉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危险,只不过,‘她’可能会对你们的神经中枢产生某种‘亲和效应’。” “大概会有点像,一种带着明确方向性的感情增强素。”纳撒尼尔在一旁补充。 当年那些被邀请来的纯美骑士们可是全身心都浸泡在圣泉中,他们借此来锻炼自己的毅力和忍耐力。 虽然纳撒尼尔不太懂为什么圣泉会帮助到这些禁欲的纯美骑士,不过,在他们从圣泉中起身之后,他们盔甲上纯美的光辉看上去确实更璀璨了。 “简单来说,你们看上去都很禁欲,”毕亚斯摆弄着耳边垂落的长发解释道,“所以应该不会有事。” 「啊,想念父亲的长发了,毕亚斯看着手中的发丝发呆,什么时候父亲才能停止割断祂自己的头发织布给我们做衣服啊。 明明我都让辛格培育出能织造奇物级别的布料的植物了,父亲怎么还是会这样做,我都好久没给父亲梳理长发了。」 毕亚斯碎碎念,虽然祂每周都会回到蠹星,但祂还是无可避免的想念在父亲和哈尼雅身边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 那时候,哈尼雅还只是毕亚斯一个人的哥哥,而毕亚斯也曾是一个看到蠹星上的花朵绽放就会感到幸福的孩子…… 而现在,大家都变了很多啊,只有父亲一如既往的温柔。 “穹的话,”毕亚斯将自己的思绪从短暂的回忆中撤回来,继续解释“他还是个孩子,圣泉虽然出了点问题,但是对你们的身体确实有好处。” 三月七在旁边一时不知道是该询问毕亚斯是否觉得自己不禁欲,还是圣泉的问题真的不太大,那么大一条河,颜色都变了诶,真的没事吗? “介于我只是个无名客,”瓦尔特·杨清了下嗓子,“我认为,我们确实该对异星文化保持一点敬意,也保持点……距离。” 这种描述,什么对神经中枢产生亲和效应,什么带着明确方向性的感情增强素,这两句话的意思简单转换一下不就是春药吗? 丹恒和穹确实没问题,一个啥也不懂,另一个因为种族特性也没啥事,但他不行啊,哪个人类没有欲望啊,他可是很纯粹的人类啊! “那,如果是姬子的话,”瓦尔特·杨看着毕亚斯又将杯子往自己这方推了推,“你们也会让她喝吗?” “当然不会,我们一直保持着对女性的尊重,”毕亚斯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更何况,父亲非常喜欢跟欢愉星神分享姬子小姐使用的同款的咖啡豆。” 这可真是好扭曲的恶趣味和贵宾礼仪啊,只针对我一个人是吗? “可千万别误会啊瓦尔特先生,”毕亚斯坐起来,一只小蜘蛛从祂头上戴着的八角星发卡中悄悄溜出来帮祂打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如果实在为难,我们也就不强求你入乡随俗了。” 丹恒扭头看着背后突然冒出火焰的瓦尔特·杨,率先伸手端起了盛满紫色圣泉的杯子,其实这也就是一口的量。 馨香的气息带着一丝甜滋滋的味道涌入鼻腔,这杯圣泉不管是看上去还是闻上去味道可能都不会太差。 杯子被丹恒端着放到唇边,丹恒觉得这味道有点像是之前在仙舟罗浮上喝的果饮,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带着一丝咸味的清冽的气息。 现在这有点像是鳞渊境中的味道了,丹恒记得,他在彻底确认自己不是丹枫了之后,就变得很喜欢那里的风了。 不过很快,清冽的气息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暖香,那是星穹列车上观景车厢里的……不,这是穹身边的味道,是活着就能让他感到心安的很活泼的味道。 “这是……”丹恒不由的看向毕亚斯,难道圣泉能让所有人将自己喜欢的味道都回忆一遍吗? “怎么样?”毕亚斯双手交叉,用手背顶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丹恒,“你现在,愿意喝下这杯圣泉了吗?” 丹恒毫不犹豫的仰头,果然,清甜的液体入口,丹恒就知道蠹星的圣泉对异族的作用就只有梳理饮下‘她’的人的正向的情感。 诸多的感慨和明悟浮上心头,丹恒仔细感受着这一口圣泉带给自己的温柔和幸福,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唇角已经微微上扬。 但穹可看的一清二楚,于是他也把自己那杯一口闷了,喝完后他才咂咂嘴,颇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能在穹的记忆中刻下痕迹的除了他与无名客们的开拓之旅就只剩下了‘妈妈’的味道。 那应该是在黑塔空间站,他醒来的地方。 虽然穹已经不太记得清‘妈妈’的样子了,但穹可以确定,那种若隐若现,似乎存在但又毫无存在痕迹的暖香,就是‘妈妈’的味道。 下次他再遇见这种味道,肯定能一下就分辨出来‘妈妈’是谁了! “好了,瓦尔特先生,现在你该相信圣泉没什么危险了吧,”毕亚斯端起那杯圣泉,轻轻提腕放在瓦尔特·杨的唇边,然后逐渐拉近二人间的距离,“请吧,瓦尔特先生。” 瓦尔特·杨叹了口气,他伸手接过了茶杯大小的容器,并没有对毕亚斯突破了常人的社交距离而感到任何的冒犯。 现在他有种这人做这些事肯定是因为不信任无名客而在试探什么的感觉,这意味着,此次开拓之旅可能会成为一场盛大的巡礼。 而星穹列车,正是繁育一脉选定的见证者。 “所以,这是诚意,还是……邀约?” 毕亚斯认真的看着瓦尔特·杨距离他只有约半指距离的眼睛:“瓦尔特先生,这当然是诚意,不过,这也是邀约。” 第292章 麻烦给我换一杯 三月七震惊的捂住了即将从嘴里冒出来的哇声,不为别的,就为了不打扰眼前这微妙至极的暧昧场景。 哇,毕亚斯腿真长,哇,毕亚斯腰好细,哇,毕亚斯的姿势好诱人,可惜了,毕亚斯为什么只对杨叔这样子。 毕亚斯你也看看咱啊,祂要是对咱这样做,那咱肯定是好好好,都给都给,祂要啥咱给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以上内容来自于咱们宇宙第一美少女三月七的脑补,实际上,现场气氛已经紧张到令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地步了。 穹挪了挪屁股,把自己贴到丹恒胳膊边上,然后他下意识的伸手捏住了丹恒的袖子,不行,这场面他没见过,有点害怕。 丹恒拍了拍穹的大腿,他理解穹贴过来的原因,从黑塔空间站睁眼开始算起,穹满打满算才三岁,自然会被毕亚斯和瓦尔特先生的气场吓到。 一条半透明但却具有实体触感的龙尾从丹恒衣摆处伸出,绕着穹围了大半圈,把害怕的小浣熊圈在里面,还用尾巴尖将穹的位置往自己这边推了推。 而丹恒这个行为除了切身感受着这种保护与安心感的穹,和一直在关注后辈的雨别之外无人知晓。 哦,不过雨别是会跟米蒂洛小声嘀咕的,后辈这么本能的,又有占有欲的动作,怎么能不跟自己的爱人小小的八卦一下。 毕亚斯单手撑在瓦尔特·杨身旁的草地上,而祂探身向前的动作使祂的脸看上去就像是轻轻贴在了这位无名客的脸上一样。 再加上毕亚斯年轻的面庞,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能让宇宙第一美少女深陷脑补的那种很美好的场景。 但在瓦尔特·杨的视角中,毕亚斯就像是一只饿了很久的蜘蛛,睁着它恐怖的八只巨瞳,虎视眈眈的看着一头撞入蛛网的猎物,浑身上下都是令人心惊的掠食欲。 不难想象,这只蜘蛛的网已经遍布这片寰宇,而星穹列车无论开到哪里,最终都会撞入这位繁育第二令使光明正大挂在那里的网。 就好像你已经被剥皮拆骨,在香味浓郁的卤料里煮好了,祂才施施然以餐厅老板的身份过来观赏了一下你的成色。 然后再摆出一副挑剔摆盘的样子,让你自觉惭愧的努力挪动那已经被煮熟入味的肌肉,最终变成祂呈给繁育星神的盘中餐。 不过,或许繁育星神都不知道祂的令使们…孩子们的计划吧,毕竟在穹,三月七和丹恒的描述中,那是位非常温和的长辈。 如果只有穹和三月七这么说,瓦尔特·杨可能还会质疑一下,毕竟这俩小家伙太好骗了,但丹恒也在近距离接触过的情况下这么说了,那他就不妨顺势而为。 毕竟,毕亚斯都请君入瓮到这种程度了,星穹列车也并非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棋子,而是能在局中破局的那一方,也是猎场上最危险的变数。 一口将杯中的圣泉喝……噗——! 好酸!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圣泉吧! 伴随着瓦尔特·杨噗的一声把嘴里的‘圣泉’喷出来,毕亚斯一个旋身就躲了过去,随之而来的就是祂和辛格瑞达清朗的笑声。 三月七被这突兀的场面吓的一激灵就蹦到米蒂洛怀里去了,米蒂洛熟练的将三月七裹在自己的大尾巴里,这位置精准的雨别都怀疑这小粉毛是故意的。 穹也被吓的差点跳起来,不过丹恒的尾巴缠住了他的腰,让他不至于惨兮兮的摔倒,不过他倒是很自觉的钻到丹恒外套底下把自己藏了起来。 “诶哟,别那么严肃嘛,”毕亚斯笑着拍了拍瓦尔特·杨的肩膀,顺便给他递上手帕,让他不至于被酸的不停流口水,“把小崽子们都吓到了可不好。” 毕亚斯说完后,无可奈何的瓦尔特终于卸下身上的气势,现场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而辛格瑞达已经笑到变成小蝎子躺在纳撒尼尔腿上不停打滚了。 “你什么时候换的浓缩柠檬汁?”瓦尔特觉得自己的牙都要酸倒了,“紫色带银色星光的柠檬汁我以前可从没见过,而且闻起来没有一点酸涩的气息。” 毕亚斯拿起旁边的茶壶,给瓦尔特·杨倒了一杯真正的圣泉,现在,二人都已经不再需要试探对方了。 没有什么是一杯被误认为是毒药,其实是合作伙伴开的小玩笑的‘圣泉’解决不了的,瓦尔特也不想再来一杯了,太酸了。 “蠹星所有的繁育令使都承诺过,”收敛好自身攻击性的毕亚斯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如果无名客们遇到了困难,我将是你们的友军。” “哦,这句话,”穹把自己的头发在丹恒的外套里蹭的乱糟糟的探出头来,“我听尼尼给我念过,祂还是翻小本本才记起来要跟我讲的。” 所有人都认真听着穹在匹诺康尼自己一个人经历的梦境,而此时,瓦尔特·杨的注意力也没放在他端着的杯子上。 直到,他觉得自己的手指有点痒才扭过头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再看,瓦尔特·杨就像是应激了一样,一只小蝎子正在往祂的杯子里滴金黄色的液体。 原来不是毕亚斯换的!这是毕亚斯从瓦尔特脑海里读出的第一句话。 紧接着,行走于欢愉命途上的人果然都有点大病!这是毕亚斯从瓦尔特脑海里读出的第二句话。 毕亚斯扭头看向笑的只能趴在纳撒尼尔背上,但看上去真的很开心的辛格瑞达…算了,辛格开心就好,只是要委屈一下这位无名客的舌头了。 “所以说,原来没有紫色带星光的柠檬汁啊,”三月七趴在米蒂洛的尾巴上跟雨别的龙尾玩龙尾巴必须在上的游戏,“哎,还以为又有什么好吃的呢。” “等大哥回来,我可以让大哥给你做柠檬挞吃。” 在三月七的欢呼声中,米蒂洛揉了下三月七的头,圣泉的功能没有变化,看来圣泉变色应该是其他的原因导致的。 米蒂洛只记得,蠹星的圣泉在祂诞生之前就存在了,最早应该可以追溯到二哥刚出生的时候,那时的蠹星百废待兴。 而那种刻在基因里,由虫母传承给祂们的对于同族们被屠杀的恐惧米蒂洛其实一直都能感受得到。 那是种族灭绝时的哀嚎,是面对同族的残肢断臂却无能为力的悲哀,虽然大家都说圣泉下埋着前辈们的尸骸和怨气,但米蒂洛不这么认为。 小时候经常因为饿的睡不着,又不想麻烦父亲而跑到圣泉边上喝水的小狐狸觉得,圣泉里饱含着的,其实是曾经蠹星的同族们对于蠹星新生代的祝福。 第293章 命运亦有歧途 繁育因爱而盛大,繁育星神因爱人的到来而欣喜不已。 一直陪着虫母坐在茶桌边上的药师对此感受颇深,药师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杯中不断冒着淡粉色烟雾的液体。 虽然冲调手法有些特殊,但这杯玫瑰茶依旧芬芳,热气带着点蠹星玫瑰独有的粉色晕染在药师的面颊上。 好热烈的情感,药师感慨着从虫母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祂也明白,这是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祂无私的奉献着自己,做出有利于他人的事,治愈这这片寰宇中所有生命都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长生。 唯独祂在虫母身边的时候,祂才能从虫母那双温柔的异色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我是谁? 药师曾经这样想过,但祂记不起过去,如果不是虫母,祂的过去早就埋葬于这片不断膨胀的宇宙中,成为散去的星屑,让祂孤独的在命途上不停的前行。 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虽然只有纳撒尼尔是真正走在丰饶命途上的,但双生子中的另一个依旧在通过自己的方式治愈着祂所能看到的一切。 祂们是祂和虫母的孩子,是承载着命途交汇的奇迹,是接续着现在的丰饶星神与药师过去经历的廊桥。 这两个小家伙可是很久都没去找祂了,虽然药师一直能收到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向祂发送的喜爱,开心,想念,药师之类的信息素。 不过祂能接收到的信息素所携带的讯息也就这点了,就这一点还是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中缓缓积攒出来的能力。 星神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药师自从开始学习如何分辨信息素中携带的讯息开始,这学习就没停下来过。 祂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养育两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幼崽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药师头疼的看着第三次冲着那位无名客使坏的辛格瑞达,心里直发愁。 随后,药师就看到虫母笑了出来,那是一种洋溢着幸福感的笑容,像冬日清晨缓缓升起的日光,柔和而不炽热。 虫母笑的时候,祂的眼角总是先不自觉地弯起,眉间松开,那一瞬间,仿佛连时光都被祂眼中泛起的光晕轻轻融化。 药师经常会为虫母的笑容而感到触动,当年祂找到虫母也是仅仅因为祂在路过蠹星时的偶然一瞥,就决定将自己的过去交付于祂。 “你会为祂跳舞吗?”药师认真的看向虫母,“就像你当年同纯美一同起舞一样?” 虫母没有从面前的光屏上移开目光,祂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看谁,但药师却能发现,虫母的视线总是看一会祂的几个孩子,就飘到了那位新任王虫的身上。 “当年,我是为了感谢伊德莉拉让我活下来才会答应同祂创造完美的生命,”虫母叙说中带着叹息,“但,星期日是我的选择。” “你爱祂。” 药师趴在了茶桌上,虽然祂跟虫母大抵只能算得上是合得来的交易伙伴或者关系很好的挚友,但祂总觉得自己好像输了一样,还是有那么点不甘心的。 “是的,所以,我会为祂起舞,也会为祂的到来而欢欣,若是还有能够孕育子嗣的机会,我也会为此感到由衷的幸福,就是可惜……” 药师正等着虫母继续说下去,但虫母却闭口不言,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药师开口问道:“那,在你完成了曦融圣礼之后,我们还能像今天这样无数次的拥抱彼此的灵魂吗?” “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的茶桌上,永远都会有丰饶星神的位置,”虫母的声音虽轻,但药师能感到祂的认真,“我也永远都会欢迎你的到来,药师。” 伴随着面颊上无声滚落的水珠,近乎叹息般的声音从药师收紧的喉咙中被挤出来,你身边还能留有我的位置,还能继续接受我永无止境的自我奉献。 “那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星神永远不能脱离命途,”虫母捧起药师的脸,看着祂因为情绪激动而略显震颤的瞳孔,“但,我所珍惜的并不是与繁育并行的丰饶,而是你,药师。” “……什么?” 药师满脸困惑,虫母知道祂不明白该如何分割自己与丰饶星神这个身份,药师一直都没有非常清晰的自我。 祂的自我被丰饶命途分布开来,又被丰饶星神应有的责任占据,虫母在不断的引导药师找回曾经的自己的同时也在留意命运的变化。 只有远行于命途前端的生命才能成为这条命途的星神,而随着星神的陨落,星神的命途并不会完全的分崩离析。 没有了星神的命途会逐渐在这片寰宇中藏匿起来,等待着再次被足够强大的生命唤醒,就像是明面上已经破碎的纯美,和在赌桌上all in的开拓。 命途并不依赖星神而存在,而是通过意志,选择和继承得以延续,每一个忠诚于信念的人,本质上都是命途的唤醒者。 虫母希望药师能够懂得这一点,历经千百个琥珀纪的陪伴,时时刻刻的引导,药师依旧未能清晰的感知到自我的存在,好在,祂的情绪灵动了很多。 药师应该像这片寰宇中所有的生命一样,当祂畅想未来的时候,祂那双藏着光的眼睛应该去努力的回应这个世界,而不是只能看到脚下的命途。 这个本该在原本的繁育星神陨落后才汲取着繁育残损碎片诞生的孩子,不应该与原本的祂一样,被祂所赐福的生命连累直至沉默消亡。 至少,在虫母的理念里,丰饶本身可以囊括的概念并不仅仅是这些以自身不断回应祈愿,供养这片寰宇膨胀欲望的命途。 虽说药师认为不是每个生命的祈愿祂都会听取并给予赐福,但祂已经把自我的存在打磨太过透明,再继续下去,药师就只能成为他人投射欲望的容器了。 虫母将手缓缓放下,眼神却依旧停留在药师的脸上,祂用看待自己孩子们一样的眼神温柔的看着药师:“药师,你不是命途,你是行于命途之上的人。” 虫母轻声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个古老但却被遗忘的真理,而药师沉默了许久,最终也只是低头,看着颜色依旧粉嫩的蠹星玫瑰在茶杯中漂浮。 虫母叹了口气,看来药师还是不懂,不过没关系,虫母将视线移回光屏中,星期日正手忙脚乱的把不小心沾染了圣泉的精神丝清理干净。 蠹星公主认定的王虫已经到来,至少现在,祂还拥有很多时间。 第294章 星神未必唯一 那是一场谈话,在虫母放在分身上的意识从仙舟归来的当晚。 虫母回忆着那天晚上毕亚斯趴在自己膝盖上怎么都不愿意起来去洗漱的样子,早就长得比祂高很多的次子久违的像小时候一样在自己怀里撒娇。 那一副心里藏着事还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让虫母觉得自己的崽儿简直是可爱死了,不过,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虫母没有急于询问毕亚斯,而是轻轻的梳理着毕亚斯的长发,顺便编了几条小辫子。 等毕亚斯做好心理准备要跟虫母开启这场谈话的时候,祂已经被虫母在脑袋上编出各种各样的小揪揪了。 「父亲!」毕亚斯脸上泛红,祂伸手捂着自己被编成猫耳朵和小花花样子的头发,哎呦,这都是给小孩扎头发用的发型啊,「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多可爱,」虫母捏捏毕亚斯有点微微发烫的脸蛋,「我的小蜘蛛,你在我这永远都不用长大,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繁育必须一路向前,但虫母一直认为自己能够迂回的给孩子们找到一条回头路,直到毕亚斯在传承了繁育的力量后,身上繁育命途的衰弱变得无可挽回。 毕亚斯是最特殊的,所以祂会是命途的先行者,虫母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祂与不朽交换到的信息。 「毕亚斯,我的孩子,」虫母轻轻摩挲着毕亚斯的眼眶,祂记得能安抚祂孩子们的每一种方式,「难得你工作不忙,要不要去看看之前刚被纳纳和辛格推入能源行星带的那颗星球?在脱离了黑洞后,它现在已经很漂亮了。」 「父亲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吗?」毕亚斯看得到虫母眼中的担忧,但祂今天回到蠹星就是为了向虫母争取一个机会。 虫母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但是发颤的声音还是暴露了祂想转移话题的事实:「是公司给你放假了吗?那你以后是不是就有更多时间可以陪着我了?」 眼看虫母不愿意开启这个话题,毕亚斯坐起身来,祂将虫母环抱进自己的怀里,自从长得比父亲高了之后,祂就有种恐惧感。 父亲其实很娇小,父亲的肩也很单薄,但就是看上去如此瘦弱的父亲,却成为了能够让蠹星上所有的生命赖以生存的繁育星神。 父亲不累吗? 「父亲,是我主动向公司请假了,或者说,」毕亚斯弯下身来把下巴放在父亲的肩上,「我已经从公司辞职了。」 虫母听着毕亚斯讲述公司里面一个个被祂揍的鼻青脸肿的老阴批们,还有那些狗改不了吃屎的只知道降低用人成本增加他们赚钱效率的丧良心的高管们。 祂都不知道,毕亚斯在外面竟然是如此说一不二,一言不合就上手,先说ufo吸引对手视线,等对手转头过去就直接撩阴腿伺候的人。 「……现在竟然还有相信ufo的人吗?」虫母呆呆的问出这个问题,祂可怜的孩子,在外边遇到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歪瓜裂枣,「这,这不是人类口中的星际时代吗?」 「父亲,你可不知道他们有多无知,」毕亚斯撇撇嘴,「他们竟然还有人以为我会吃掉人,可是哥哥说人类并不好吃,是血腥味夹杂带着战场硝烟的泥土味的。」 虫母沉默半晌才勉强接上了毕亚斯的话,还好毕亚斯没问虫母哈尼雅是不是真的吃过人:「……也对,那些能量矿味道也好,口感也好,比人类的味道好多了。」 「而且辛格和纳纳研究出来的可以在柔馥矿上量产的蘑菇也很好吃,还耐寒」毕亚斯蹭了蹭虫母柔软的脸颊,「到时候蠹星背面的那些小家伙们就不用啃树根了。」 虫母任由自己的孩子贴着自己,但:「……毕亚斯,你要,离开蠹星了吗?」 「父亲,我怎么会离开蠹星呢,这是我的家啊,」毕亚斯立即反驳,虽然言语中的心虚一点都掩盖不住,「我,一直都希望,蠹星的大家能生活的更好的……」 「是么……」 「而且,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毕亚斯没等虫母说完话就趴在虫母身边的草地上滚来滚去,「父亲~父亲,父亲~诶呀,父亲~你别问啦,我就是突然想你了才回来看看你的,而且我也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在虫母丝毫没有转移开来的视线中,毕亚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祂只能像小时候犯错了之后那样,伸长了腿坐在父亲身边,手里捏着祂的袖子抿嘴一声不吭。 「……父亲,」毕亚斯嗫嚅着,但语气很坚定,「我想试试看。」 「试试看什么?」虫母伸手轻轻滑过毕亚斯的鼻梁,然后压到自己次子的唇上,「我已经做好了跟众神开战的准备,但我却没做要失去你的准备。」 「可我已经准备好了,」毕亚斯握住虫母因为夜风吹拂而有些冰凉的手,「父亲,哥哥已经为蠹星付出了很多,现在该轮到我去承担这份责任了。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艾维利塔和科洛伯尼就不需要通过吞噬外族基因来活下去了,我是哥哥啊,父亲,而我能为弟弟们做的也就这些了。」 虫母看到了毕亚斯眼中明晃晃的决心,可祂却低下头,拒绝与自己的孩子对视,这是祂在这片寰宇中孕育出来的孩子啊。 「父亲,你说过的,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毕亚斯将自己蜷缩进虫母怀里,可实际上祂是在撑着虫母突然就弯下来的身体,「我现在,要去为蠹星的未来而努力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命运已经有所改变,」虫母紧紧的搂着毕亚斯,祂的语气中带着近乎卑微的祈求,「……你就不能再等等?」 毕亚斯什么都不知道,祂不知道自己很特殊,祂也不知道自己是虫母在这片寰宇中真正的唯一的孩子。 祂也不知道,其实祂的兄弟们,上辈子就生活在虫母的庇护下,哈尼雅祂们曾经都是虫母因为精神空洞症而分裂出来的副人格。 而上辈子虫母的主人格以一己之力保护着其他人格,所以哈尼雅他们实际上就是虫母的孩子。 这辈子,每次命途交汇都会有一个人格诞生出自己的灵魂离开虫母,但因为主人格扛下了所有的痛苦,导致副人格们的灵魂不完整。 所以,哈尼雅他们才会经历吞噬爱人这种刻骨铭心的苦难,而所有繁育令使要想真正成为独立的生命就要让自己变得完整,这就是繁育跟均衡的交易。 虫母用人格切片平衡寰宇中所有命途,而互给繁育令使们成人的机会,本来一切都可以慢慢来的,但毕亚斯的出生,真的是一个奇迹。 毕亚斯不知道父亲口中的再等等是要等什么,不过祂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定要先做的事,就是拯救自己的亲人们。 「父亲,我很害怕,」毕亚斯抚上虫母的脸,也摸到了一手湿润,「父亲,别哭,我只是害怕哪一天你们突然都不在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随即,毕亚斯脑回路一拐想到了钻石,那个好像很喜欢祂的,被祂打的最少的,年轻的老阴批……唔,他人的喜欢嘛,不重要。 「父亲,毕亚斯会活着回来的,」毕亚斯没说什么‘请相信我’这样的话,因为祂自己都不确定回来的人究竟会不会是祂,「小蜘蛛,一定会回到父亲身边的。」 第295章 星轨终归绮境 虫母最终还是答应了,毕竟,自己的孩子想要成长,想要去承担责任,虫母怎么能阻止呢。 就如同上一个世代的古兽们一样,星神们也终将成为过去。 弱小的星神或许还可以留下来承接这片寰宇中的历史,而那些强大的,凶残的,互相杀戮又互相吞噬的存在,最终都会成为宇宙中晦暗的尘屑。 看着毕亚斯将自己沉入圣泉的泉眼中,看着祂无知无觉的洗去自己今日的记忆,虫母强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抬手死死的攥住了自己心口处的布料。 祂的孩子,要为了蠹星的未来,离开祂了……要为了祂这个没用的父亲,和拖累了祂的亲人们,孤身一人闯入那即将席卷整片寰宇的风暴中。 会死在这场神战中的无辜生命太多太多了,有些星球仅仅是被风暴的边角波及,就会瞬间破碎,成为构建整座宇宙战场的一部分。 但是啊,虫母缓缓跪坐在泉眼旁,祂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身前湿润的土地上,就算祂再心痛,都要让这孩子去自己闯出一片未来。 嗡的一声,蠹星原本平和安宁的磁场开始震颤,无数祥和沉眠于繁育星神怀抱中的魂灵都被惊醒,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几乎能让它们灵魂破碎的痛楚。 「好——痛——,公主,不要感伤,不要心痛……我们还在,我们还在!」 无数声音抵抗着这种能够撕裂它们的痛安抚着蠹星的公主,那位尚未成年就被迫成神的公主,那位为了蠹星上的同族们,献出一切的公主。 「父亲!」 「公主!」 空中划过一道璀璨的流星,哈尼雅循着虫母下意识的呼唤而来,而随祂而来的还有一道白中散发着紫粉色的光轨。 哈尼雅脱下自己酒红色的风衣盖在虫母的头顶,哈尼雅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身上温暖而充满人性光辉的气息多少能起到一些作用。 祂拥着自己的父亲,感受着祂身上冰凉的温度和因为过于用力而颤抖的手臂,而塔伊兹育罗斯则一把扑到泉眼旁,尝试把毕亚斯捞出来。 但不知为何,毕亚斯的身体沉重的就像是被泉眼吸附住了一样,任塔尔如何拉扯都未能挪动分毫,就像是,一块本就生长在泉眼里的石头一样。 「……哈尼雅,塔尔,」虫母缓缓伸出的手被哈尼雅托住,祂似乎连抬头这个动作都做的格外费力,「哈尼雅…塔尔…我……」 哽咽着的虫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塔尔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哈尼雅制止了,既然毕亚斯已经沉入泉眼,那肯定是弟弟跟父亲商量好的。 哈尼雅明白父亲为何会如此,但事情已经发生,毫无回转余地,祂也无法开口用那种苍白的话语安慰父亲。 就这样,祂们静静地陪伴在虫母身边,直到蠹星系剧烈波动的磁场缓缓的稳定下来,连躲在虫母衣角绣纹里的红色小面具也松了口气。 诶呦呦,阿哈就是睡了一会,虫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哈尼雅,」虫母握住自己长子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汲取到一点力气,「圣泉的泉眼中,埋葬着我的同族, 它们的血肉化成泉水,哺育着这片土地上的新生命,而它们的灵魂沉睡我的怀抱中,等待着下一次的唤醒。」 「是的父亲,它们都会醒来,然后再次与我们相遇。」哈尼雅平静的陈述着这种既定会发生的事实。 实际上,这句话根本无从考证,但是祂不得不信,因为毕亚斯,那在祂和父亲手心里出生的弟弟,睁眼就对祂的容貌大夸特夸的弟弟,现在也沉溺于泉眼之下。 「终有一天,为了这片寰宇中更盛大的繁育,我也会成为埋葬在这底下的一员,」虫母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但祂的脸色依旧苍白,「……托举起蠹星的未来。」 「不会的!」塔尔猛的扑在虫母腿上,祂才醒来多久,都还没跟虫母好好叙旧,「公主,不会的!你会一直陪着我们的对不对!不可能!你是蠹星最重要的存在,我们不可能失去你的,对不对?」 「塔尔,是人,都会死的,」虫母冰凉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幼弟的额头安抚祂,「星神,也是会死的。」 「可我们是虫族啊,只要继续进化下去,我们都会是永生种……难道,不是吗?」 塔伊兹育罗斯疯狂的转动着自己的脑子,但看到虫母没有任何表态的样子,祂愣住了,紫粉色的眼中满满都是对现实的不接受。 虫母叹了口气,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长子:「哈尼雅,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哈尼雅踌躇着,艰难的点了点头,虽然祂已经是独立的生命,但祂清楚的知晓自己与虫母的关系,也能明确的感受到毕亚斯的特殊。 如果虫母先一步在列神之战中死去,那毕亚斯就一定会是下一任繁育星神,但现在这种情况,哈尼雅的视线汇聚到圣泉之下的毕亚斯身上。 毕亚斯和父亲,真像啊…… 如果这一次,毕亚斯没能挺过来,父亲大概会主动放弃星神的身份吧。 「父亲,我会做到的。」哈尼雅如此承诺。 如果蠹星在战争中落败的趋势无可挽回,那么祂会带着弟弟们再度杀死父亲,强迫毕亚斯吞噬父亲的尸骸,并全力托举祂成为下一任繁育星神。 这就是繁育最残酷的一面,传承,往往都伴随着上一代的牺牲和下一代刻骨铭心的疼痛。 而虫母脸上是欣慰的笑容,祂口中低低的唱着那首可爱的童谣: 「小漂亮不忍看到父亲痛苦, 于是祂铸造了一把刀交给了小古板, 小古板不愿下手, 于是给刀造了刀鞘交给了双胞胎, 双胞胎哭丧着脸不想这样做, 于是赋予了这把刀治愈的能力后交给小呆呆, 小呆呆在小聪明的鼓励下杀了父亲, 但祂永远也忘不掉父亲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最后, 小迷糊拿走了洞穿父亲心脏的那把刀, 并把父亲的尸骸带给了最像祂的孩子, 然后, 祂回归了, 带着大家一起在这个世界幸福快乐的生活。」 一颗琥珀色的吊坠被虫母放在了塔尔的手里,吊坠里有一只纤细可爱的小蜘蛛蜷缩着呼呼大睡。 这是哈尼雅从圣泉中提取并封存的毕亚斯的记忆,而恰好,塔伊兹育罗斯是最适合保管这枚吊坠的人。 因为虫母与浮黎的交易,塔伊兹育罗斯被封印在蠹星背面的冰川中沉睡了千百个琥珀纪,所以,祂不会轻易被记忆的力量影响。 塔尔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虫母说的那句话:那是和祂最像的孩子,所以,一定能在祂走后把家里照顾的很好。 「那是公主的孩子,而蠹星是家,是祂们,不,是我们的家……」塔尔憋了半天,还是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为什么公主和小蜘蛛不能一起留在家里呢?」 「塔尔……」 「呜呜呜,哈尼雅你应该叫我小叔叔的,」塔伊兹育罗斯哭得一抽一抽的,「虽然我很没用呜呜呜呜!哇啊——你们都能帮忙,我只能保管这个吊坠呜哇啊——!」 哈尼雅拿出手帕给实际年龄比科洛伯尼还小很多的塔伊兹育罗斯擦眼泪,祂叹了口气。 虽然是有两个人都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但在祂的计算中,这个几率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光靠祂一个人的算力也只能将未来推测到这一步了。 看着在虫母离开后,因为受到虫母哀伤思绪的影响,突兀的变成了紫色的圣泉,哈尼雅莫名的想到了一个可能能给祂提供帮助的人。 啊,要不要在送毕亚斯回到祂庇尔波因特的住处之后,顺道去接一下她呢? 我可得好好找个理由。 第296章 希望终将辉映 毕亚斯在给遭受了味觉和痛觉双重重击的瓦尔特·杨倒第三杯圣泉的时候,手里还捏着咯咯笑着的辛格瑞达的后脖颈子,祂得看着点这个淘气的弟弟。 浓缩柠檬汁就算了,怎么还能放浓缩黄辣椒水,要知道,人类一旦做好了尝到超级酸的东西的准备,他的味觉就会集中起来变得更敏感。 然而,黄辣椒这种光是切开就能辣哭一片小蝎子的植物经过浓缩之后所带来的痛感,真不是瓦尔特·杨一个普通人类能受的了的。 原本毕亚斯还想给瓦尔特换一杯,但瓦尔特·杨摆摆手拒绝了,这点酸度在他看来不是事。 他本来还觉得,酸就酸吧,也不是不能忍,但谁知道这次金黄色的液体是浓缩辣椒水啊,他咽下去的那一瞬间,那灼烧般的痛感从舌头开始一路烧到了胃里。 让瓦尔特·杨不由自主的发出了“yue”的一声,然后就捂着胸口跪趴在地上浑身抽搐,被辣的。 瓦尔特·杨是个对辣味接受度不高的人,他能吃辣,但一般会选择不吃,这一口下去,他觉得未来几十年自己恐怕都不想再碰加了辣椒的任何食品了。 记住,是任何食品,包括小零食,调料,特殊料理,发酵饮品,冷冻甜点,腌制类制品,复合蛋白,各种增益凝胶,宇宙粮食,压缩大米之类的都算。 他再也不想看到辣椒了。 但是圣泉还是可以再来一杯的,这种能让人浅浅回忆起过去美好回忆的东西实在是太稀有了,而且圣泉并不会给人一种上瘾的感觉。 ‘她’就好像一位温柔的母亲一样一直在提醒你,不要沉湎于过去的那些美好,并时不时推着你向前走,告诉你未来总会有更美好的将要发生。 “唔,就是效果消退的有些快,”瓦尔特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中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捂着嘴将杯子递到毕亚斯面前示意祂再来一杯,“抱歉,刚刚失礼了。” “抱歉,辛格祂…”毕亚斯短暂的顿了一下,但还是决定使用那个用了好多个琥珀纪的理由,“辛格祂还小,麻烦您多担待了。” 瓦尔特·杨挑了挑眉:“这可真是万能的理由,我还以为你和哈尼雅会使用那种令人诟病的平事理由都是假的。” “都是亲弟弟,我们能怎么办?毕竟,就算几千个琥珀纪过去,繁育令使悠长的成长期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完结,祂们依旧幼小。” 毕亚斯又捏了捏还想使坏的辛格瑞达,直到繁育第四令使发出唧的一声,在一片白光中变回了半黑半粉的小蝎子的样子。 毕亚斯才放任祂跑到自己肩上,挥舞着迷你版的小钳子拽着自己的耳环发脾气,这没有丝毫攻击力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而宇宙的另一边,一个黑黢黢的人形正戳着手心里粉白粉白的小家伙,而小家伙长大的颚和被气到炸开的翅膀在祂看上去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艾维利塔努力的控制着身体里的钨金变成荆棘的模样刺向阿哈不断骚扰祂的手指,但没用,阿哈一点都不把祂气愤的反抗放在眼里。 “诶哟,我的小艾利啊,省点力气吧,”阿哈摸摸手心里小崽子的脑瓜,“你已经错过很多大事啦,再错过亿点点也没什么的啊哈哈哈哈!” 最近宇宙中到处都没什么乐子可以看,只有在欺负自己养大的崽儿的事上,阿哈才能由衷的感受到开心。 祂周身的面具们穿梭在各个世界中,时隐时现,嘻嘻哈哈的笑声充斥着这一整片空间,把艾维利塔烦的不行。 不过阿哈限制住艾维利塔也是有原因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纳努克,哦不,最近那个疯子的命途力量膨胀的厉害,祂的崽儿可不能受到任何影响。 突然,一道纤细的红光闪过,这具迷你款分身的回归让阿哈愣了一下,诶~阿哈愣了一下耶,哦~久违的好乐子啊哈哈哈哈! 不过,这具分身带回来的消息可不是那么有趣,阿哈都没想到,只是让分身小睡了一下避免直接跟不朽碰面,醒来后虫虫竟然就在交代后事了,哎哟! 艾维利塔瞅准阿哈发愣的时机,狠狠的咬上了阿哈的手指尖,随着阿哈一松手,繁育第五令使终于找到了机会。 祂在掉落的时候变成人形,然后直接伸腿踹向这个连续戳了祂本体两个月连口水都不给祂喝的监护人。 阿哈笑嘻嘻的伸手挡住艾维利塔的飞踹,三下五除二就把终于找到机会反抗的小崽子捞到了怀里固定住了。 “阿哈,过分!”艾维利塔挣扎了半天都没能挣开,于是祂干脆的放弃了,“艾维利塔,想回蠹星!” “喔唷,这可不行,”黑黢黢的人形点了点艾维利塔的鼻尖,险而又险的躲过艾维利塔的尖牙之后又故意晃了晃手指逗弄祂,“我的小艾利哟,蠹星的圣泉变色了。” 艾维利塔听到这里,原本还在手底下藏着的钨金猛的长出尖刺,在扎穿了自己身体的同时也成功的给阿哈脸上添了一道金色的擦痕。 接触到全新的生命体,钨金开始增殖,很快就覆盖了阿哈脸上四分之一的面积,就像个在面具舞会上会戴的那种独眼面具一样。 阿哈哈哈大笑着放开了艾维利塔,接着祂伸手一揭就把脸上那块小小的金色撕了下来:“不错不错,小艾利终于能伤到阿哈了,有长进,啊哈哈哈哈!” 艾维利塔张开翅膀开始利用自己的信息素向蠹星的方向发送信号,但祂的信息素被限制在这片空间内,根本传不出去。 “阿哈,艾维利塔,想回家了……艾维利塔,想父亲了,想哥哥了,想弟弟了……阿哈……我想回家……” “诶呦呦,别哭啊,诶呦我的小艾利啊,阿哈不是故意把你困在这的,实在是外边的环境不适合你出去啊,诶呦,快擦擦,哭花脸了啊哈哈……” 阿哈的笑声戛然而止,确实,祂已经把小家伙留在身边很久了,不过,虫虫这么大的计划都不让阿哈参与一下,阿哈很生气! 所以阿哈要开始努力了! 但看着艾维利塔身上还在滴血的伤口,阿哈身后的一个不在艾维利塔视线范围内的面具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样弱小的幼崽,怎么能让阿哈放得下心啊。 “小艾利哟,阿哈其实有个办法能让你快点见到你其中一个哥哥哦~”黑色的人形用那种对小孩循循善诱的语气跟自己最喜欢的养子说话,“想不想听?” “想!”艾维利塔抽了下鼻子,顶着通红的眼眶盯着阿哈,“但阿哈你,不许骗我,骗我,就变小狗,给父亲玩。” 哦?欢愉星神变成小狗给繁育星神当宠物!?还有这好事!?那阿哈就勉为其难的努力一下吧,啊哈哈哈哈!!! “阿哈才不会骗你呢,”人形伸出手指勾了勾,艾维利塔困惑的将自己的耳朵靠了过来,然后阿哈就小声的在祂的耳边嘀咕,“你就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然后就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哥哥啦~” 艾维利塔懵懵的点头,随即祂就反应过来,阿哈好像一点关键的东西都没说:“阿哈,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这到底是,哪样?” “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啊哈哈哈哈——!” 第297章 致我最看好的后辈 真理医生最近在为‘好友以上恋人未满,主要是对方不太习惯承认他俩的关系’的人身体上发生的变化而头疼。 砂金的头发最近在疯长,今天早些的时候,砂金还能勉强的抱着一大捧金粉掺杂的长发站在维里塔斯·拉帝奥的住所门前砰砰敲门。 结果等三秒钟后,维里塔斯开门就看到了被自己的长发死死埋住,像是只玩毛线球结果却把自己困住的猫咪一样的砂金。 “嗨,早上好啊,教授,”砂金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撩开挡住自己视线的头发,“方便帮个忙吗?” 砂金最后是被他亲爱的教授连人带头发扛在肩上带进去的,因为他手脚上缠绕着的头发好像并不像毛线那样拿一把剪刀就能剪开。 砂金穿的甚至还是睡衣,因为这头发大概是一夜之间长起来的,早上起来的时候,砂金感知到的自己脑袋的重量差点没给他吓个半死。 在扶着自己的头混混沌沌的走到镜子前,砂金才搞明白了自己的状况,然后他撩着自己脑后的长发习惯性的打了个电话: “喂,博识学会新研发的生发剂还没找代言人吧,嗯,先不用找了,我这里有备选……啊,我保证,绝对能卖爆的。” “所以,你先去拍了个广告,然后才发现这头发剪不断?”维里塔斯把裹着砂金的头发团放在沙发上,自己则拽了个椅子坐下,捏起砂金粉色的发尾开始研究。 砂金捞了一把自己变得滑溜溜的长发,他总觉得这应该跟那颗将他的基石黏起来的虫胶有关:“倒也不是剪不断,就是,我总觉得,它们是在保护我,所以……” “所以你不想剪掉,”维里塔斯了解砂金,这家伙虽然总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但敏锐的直觉能让他规避很多风险,“你觉得这些头发对你无害?” 砂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但他没发现的是自己口袋里悄悄爬出了一只由红宝石镶嵌而成的机械蜘蛛,那好像是枚勋章,维里塔斯记得砂金带过。 但这机械小蜘蛛未免也太过灵动了,它在维里塔斯·拉帝奥堪称惊悚的眼神中迅速的爬到了砂金肩上,然后向他点了两下头。 “怎么了吗?”砂金看着瞳孔骤缩的真理医生困惑不已,“你看到什么了?在我身上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受到惊吓的样子。” 砂金刚想扭头到处看看就被维里塔斯一把托住了下巴,他的手指还卡住了砂金下颌骨,完美的封锁了砂金颈椎的转动角度:“不,你别动。” “这,这有点吓人了啊教授,”砂金脸上笑着,但也老老实实的保持着这个姿势,但看着真理医生向他耳侧伸手,他还是有点怕的,“拉帝奥,你可别在这时候吓唬我,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随着真理医生的手的贴近,砂金能明显感受到那只手上带来的热度,而他脑子里也不合时宜的想着,教授日常的体温竟然比我的体温高这么多吗? “那是因为你吓到出冷汗了,”忽视砂金一副‘诶呀,我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的样子,在轻轻拿起那只机械蜘蛛之后,维里塔斯·拉帝奥才松了口气,“这是你从哪得到的,上面有繁育的气息。” “诶?我早上起来都没换衣服,怎么把这个也带来了?” 砂金想要拿过在真理医生手中缩回勋章模样的机械蜘蛛,却被维里塔斯捏住了手腕。 没过一会,感受不到生命威胁的红宝石小蜘蛛又从勋章的样子变了回来,左右抻了抻自己纤细的蜘蛛腿后,还放松的伸了个下犬式的懒腰。 砂金: 小猫捂嘴.jpg 小猫思索.jpg 小猫惊喜.jpg “它竟然是活的!”砂金压低的声音中带着点可以称之为愉快的情绪,“这是毕亚斯先生送我的,就在匹诺康尼的项目结束之后,这个小家伙是随着毕亚斯先生的表扬信寄过来的。” 真理医生看着手心处不断丈量距离想要跳回砂金身上的机械小蜘蛛不置可否:“所以,信呢?” “那种公式化的东西,当然是看完就……嗯?”砂金看听到信这个字之后身体内部就开始发出细微的齿轮运转的声音的机械蜘蛛,“它这是在打印东西吗?” 小蜘蛛努力了半天,终于从口中吐出了一节大约只有半厘米宽的小纸条,砂金这回可没管真理医生的阻止,他直接伸手将上面带着文字的小纸条抽了出来。 致繁育的继承者,砂金: 很抱歉,在未经你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向你传承了我的力量,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被动的去接受这种事情。 砂金,你是个能在混乱中活得很明白的人,不接受命运贴在你额头上的标签,也不想背负任何不属于自己的故事。 但你要明白,这不能算得上是一场由我单方面启动的赐福,而是一条命途在你身上主动苏醒的回应。 我大概要离开公司一段时间,如果钻石向你问起我,不用管,他不重要。 当时我知道他派你去匹诺康尼的时候我已经揍过他一顿了,然后在你好不容易回来结果却被石心十人审判的时候,我俩又打了一架,我干碎了他的酒柜。 不过这家伙虽然看上去年轻,但他是个纯粹的老阴批,从他嘴里说出的任何所谓建议和劝导都是不安好心,不要理他。 这个蜘蛛勋章是哈尼雅做的,粉色的碧玺太容易碎了,所以换成了红宝石,你可以在勋章的背面找到祂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祂。 我不确定繁育命途在你身上的具体表现是什么,如果你的眼白没有变黑,那头发一定疯长了,还应该长的是粉色的头发。 真心希望你不要拿这个去拍生发剂的广告,否则绝对会被告到破产的。 不用担心,等你完全适应了繁育命途的力量后,它们就会缩短到方便你生活的长度,不过最好不要剪断,如果你不想看到它们活过来的话。 好了,接下来,说完了注意事项之后你大概很想知道繁育命途需要你做什么。 这事其实很简单,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活着就是对繁育命途最好的诠释了。 那我接下来就可以说说你能得到什么了,首先,力量,等你适应了之后,你一定会再次甚至多次的感受到克里珀的注视。 要测试自己的能力的话记得去揍钻石,拿拳头照着脸打,没事,他最多就是握住你的手,至于反击,克里珀会帮你挡住的。 然后,我想你可以去蠹星看看,见见父亲,也就是人类口中的繁育星神,父亲祂很好,可我没来得及跟祂说关于你的事。 但你放心,祂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能认得出你身上的力量是传承自我的。 你会在蠹星拥有你自己的巢,咳,用人类的话来说的话,就是独属于你一个人的房子,虽然你已经有很多套了。 如果我未能从命运掀起的风暴中归来,我名下的资产也都会在半年后以赠予的方式由哈尼雅出面一一交给你,你在匹诺康尼的梦境中见过祂的。 啊,总感觉还有很多没说完的,但是这小勋章能储存的墨水和纸张都很有限。 简单来说,砂金,你会得到一个家,同时,作为最小的家族成员,你还会得到一群无条件宠爱甚至溺爱你的家人们。 跟着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随便闹也没关系,如果真惹事了,父亲肯定会把你们护住,回家后再罚祂们。 不过父亲一定不会罚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后辈,也是家里面最小的,可爱又漂亮的幼崽总是有特权的。 未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吧,卡卡瓦夏。 ——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 第298章 成为你允许的 小纸条上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砂金缩在沙发的一角,他就那么沉默的坐着,一动不动。 他整个人陷在长发和沙发里,看上去更像一只陷入毛线团的猫咪了,砂金低着头,手指在纸条边缘一圈一圈地转,也像是小猫在绕着什么不肯松口的东西走路。 维里塔斯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在读完信后起身去接了杯温水,回来后就站在不远处,看了砂金很久。 直到实在是看不下去砂金脑子突然转不动的那个样子,维里塔斯·拉帝奥才走过来,在砂金身旁坐下,动作慢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房间静得过分,除了砂金指尖轻轻摩挲纸条边缘的细微声响,半晌,砂金突然小小的吸了一口气:“……拉帝奥,这,这怎么读着像封遗书啊?” 砂金其实没见过几次星际和平公司的特殊投资顾问,毕亚斯先生是他们不太够得着的存在,估计也只有石心十人的老大,钻石,能日常跟他一起工作。 “要我给你分析一下吗?”维里塔斯·拉帝奥同样对繁育第二令使了解甚少,但他经常跟哈尼雅一起讨论学术问题,二人之间可以算得上是挚友。 而聊天的时候,哈尼雅提起最多的就是这位看起来笑眯眯的有坏心,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喜欢看美人的正直的不得了的好孩子。 关于毕亚斯还能不能算是孩子这个问题…… 维里塔斯·拉帝奥没有多嘴问一句,毕竟有那位把整片寰宇所有生命都当孩子看的繁育星神在,哈尼雅这样看待自己的弟弟,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稀奇事。 看砂金一副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维里塔斯·拉帝奥直接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首先,这封信,虽然它只是个纸条,但它无疑是一封信,虽然,它从结构上不符合正式文书的格式,但却具备完整的信息转移闭环。 这封信,开篇即完成‘力量传承’的意图表达,中段覆盖受赠对象的生理变化,安全事项与继承资源,结尾落于情感与身份归属的提示,是一封极其典型的私密式预备信件。 通常,这类的信件被用于以下情境,发送者或将长期脱离普世的观察范围,或其本身的存在正在陷入高风险缺席的可能。 由此判断,该信件虽然未直接言及‘死亡’或‘终局’,但在言语表达上具备高度‘预遗书化’特征。这并非假设,而是事实性倾向。” “所以,这就是一封留给我的遗书?”砂金把真理医生塞到自己脑子里的科学性词汇都打了出去,然后,他的脑瓜上就冒出了更多问号,“可是,我跟毕亚斯先生也不熟啊,为什么是我呢?” 拉帝奥被打断了分析也不恼,但有件事他觉得应该让砂金知道,毕亚斯可能已经观察了砂金很久了,只是砂金没有发现而已,这一点可以直接找哈尼雅求证。 “砂金,针对你本人,我必须指出一点,毕亚斯应该对你有极高的认知预期,并且,祂一定对你进行了深度的人格解构。” 真理医生说完就掏出通讯器给哈尼雅打电话,留砂金看着那个小纸条慢慢消化其中的意思。 这帮繁育令使总是一言不合就把别人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内,哈尼雅也一样,估计那位繁育第二令使,孔雀蜘蛛毕亚斯也一样。 维里塔斯打过去的电话几乎是被秒接,不过哈尼雅那边好像很混乱的样子,在听了几秒某位女性因为某事大发脾气,而哈尼雅不得不先挂断电话去处理后。 维里塔斯皱着眉,还是选择安抚自己吓炸毛了的小孔雀,人类在思考陌生信息的时候总是会被自己的脑回路吓到。 但这头发也太扎人了,维里塔斯·拉帝奥拨开挡着砂金身体的头发,然后一只手环着砂金往自己腿上一提。 等砂金诶了一下在他怀里坐稳后,维里塔斯刚刚接的那杯稍烫的温水也刚好达到了可以入口的程度。 他把暖暖的杯子塞到砂金手中,然后坐直了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环着砂金身体的那只手还缓缓的抚摸着砂金的后背。 嗯,是哄小婴儿的时候会用到的方式。 “教授……” “叫我维里塔斯,”真理医生估计自己一辈子的耐心全给砂金了,“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 真理医生难得开了个玩笑,但砂金还是攥着那杯水,靠在他怀里没有动。 砂金的眼神有点空,但那种‘空洞’并不是某种吓坏了的茫然,而是那种心里突然空出了一块,冷风呼呼往里灌的感觉。 维里塔斯能感觉到他在努力消化,不光是信的内容,还有‘毕亚斯先生选择了我’这件事的意义本身。 “可我也不是祂什么人,就算祂观察过我,”砂金声音低低的,像是怕惊动谁一样,“我一直以为这种‘托付’的事,只会发生在那些可靠的人身上。” “是的,一般来说,”维里塔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有一个经常会多想的伴侣,最好的安抚方式就是让他知晓自己的正确性,“可你不是‘一般’的变量。” “什么意思?”砂金偏头看他,眉毛皱起来,现在那一头炸毛的长发已经逐渐放松下来,金发夹杂着些许粉色的挑染,看起来很顺滑,好吧,也很好看。 “你总在混乱中活得很好,”真理医生直接用了纸条上写的话,“你活得聪明,擅长让自己在麻烦中不被牵连,但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应别人。 那位繁育第二令使大概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哈尼雅说过,繁育的每一位直系子嗣都很重要。 祂应该不会轻易把自己栖身的命途力量交给一个‘只会听话’的傀儡,而是交给一个能从困境中活下来……并且心软到,依旧愿意顺应存护命途理念的人。” 砂金没出声,他低头盯着杯子里的水,好像能从浮动的波纹里看见些什么。 “如果你非要问‘为什么是我’,”维里塔斯轻轻一笑,语气像是在揭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那是因为你已经被他观察,理解,并偷偷摸摸的认可了很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但我想不出我该怎么回应祂。” 砂金抿了抿唇,之前因为总是咬掉自己嘴上的死皮,结果被拉帝奥涂的苦瓜水狠狠的苦了两周之后,砂金就彻底的戒掉了这个咬嘴的习惯。 “我认为,祂并没有想让你回应的意思,”真理医生把下巴轻轻抵在砂金柔软的长发上,“祂没有试图定义你,只是给你留了一条可以‘回家’的路。” 砂金指尖抖了一下,维里塔斯看到了,但他还在不紧不慢地继续说: “你可以把这张纸条看作是遗书,考虑到星际和平公司目前掌握的情报,你应该也清楚,神战将起。 你可以当它是诀别,当然,在某种程度上,它也可以被理解为某种尚未完成的交接,至于其中包含的究竟是责任还是情感,需要你自己判断。 虽然哈尼雅那边看上去还算轻松,但博识学会最近对繁育命途和蠹星磁场的观测都显示,繁育命途的力量可能有所衰弱。 星神的事我们不懂,但这个纸条上的内容,无疑是在告诉你,在毕亚斯决定离开之前,祂已经将你纳入了保护范围内,换言之,祂已经把你,当成了家人。” 砂金没再说话,他只是低头喝了一口水,嘴唇贴着杯沿,呼吸声也很轻。 过了许久,砂金像是终于想通了一样,他把脑袋靠在真理医生的肩上,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问了一句:“维里塔斯,如果我想的话,你会陪我去蠹星吗?” “当然,”维里塔斯应答得很快,像是这个答案从未被质疑过,“我会一直陪着你,作为你恋人,作为你现在允许我成为的,最亲近的人。” 砂金喝完了杯子里的水,他放下杯子,把自己尽可能的都缩进真理医生的怀里,这能给他带来十足的安全感:“维里塔斯……” “嗯。” “……我好像不是很擅长当谁的家人。” “没关系,”真理医生的语气依旧温和而坚定,“你先学会被人当家人就行了。” 第299章 祂一直在跟我们炫耀祂的选择 一段断断续续的音乐声突然响了起来,是维里塔斯的通讯,砂金隐约觉得这段旋律有些熟悉,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是哈尼雅,”维里塔斯按下接通键向自己满脸好奇的恋人解释,“有些事需要向祂求证,希望祂已经处理好那位脾气很差的女士了。” 砂金哦了一声,过了一会,他突然反应过来:“你竟然跟那位‘人性至美’的哈尼雅先生关系很好!?” “嗯,算是聊得来的朋友,对吧,哈尼雅。” 维里塔斯看向飘在空中的光屏,很奇怪为什么哈尼雅没有开放视频许可,而是选择使用通话系统打过来。 “是的,维里塔斯,”哈尼雅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抱歉,维里塔斯,这里有些偏远,请给我两分钟,我搓个信号加强仪出来…… 黑塔,不要再试图剪我的头发了,我的头发不会像父亲那样变成奇物的!” “7x!@#f&站住,你l$92vnm**&别跑1z_qwe0……” 杂乱的信号带着电音吵得维里塔斯不得不暂时捂住自己和砂金的耳朵,因为他只有两只手,所以只好将自己左耳和恋人的右耳贴在一起。 砂金则是在一旁听的蒙圈,什么东西?信号加强仪?这玩意是能手搓出来的?头发变成奇物?等等,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天才俱乐部#83黑塔女士的声音? 随着清脆的咔的一声,似乎有什么零件终于被安装到位了,哈尼雅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光屏开始呈现出哈尼雅的形象: “维里塔斯,你给我打视讯是……哦,原来是这孩子的事。” “早上好,哈尼雅先生,”砂金扒拉着自己的长发小猫挥手,他莫名的有些紧张,“最近过的还好吗?” 啊,天,我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还不错,”哈尼雅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就像是看到了做出了可爱行为而感到尴尬的后辈一样,“你呢,最近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困扰?” “没有没有。” 砂金连忙挥手,但他忘了自己原本还捞着一捧头发,这一挥手,头发毫无意外的挂在了他睡衣的扣子上。 砂金疼的抽了口气,结果他在尝试按揉自己被扯到的头皮的时候又身子一歪,差点就要从维里塔斯的腿上掉下去,摔到沙发下面去了。 好在,维里塔斯的手和他的思维一样灵活,在砂金歪倒的那一刹那,他就伸手揽住了砂金的腰,把恋人再度捞回怀里后,还揉了揉他的头。 砂金就跟被拎住了后脖颈的小猫一样,乖乖的靠在维里塔斯身上,但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在光屏对面好像笑的前仰后合的哈尼雅。 好漂亮哦,原来这才是‘人性至美’真正的样子阿巴阿巴…… “哈尼雅,请停止使用你那充满纯美光辉的脸蛋散发你致命的吸引力,”维里塔斯把看哈尼雅看傻了的砂金的眼睛挡上,“看来是博识学会的观测有误,繁育命途的力量没有衰弱。” 哈尼雅看上去终于是笑够了,随即,祂前倾身体撑在桌面上,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声音沉了下来:“啊,并不是,你们的观测没有错,不过,这只是开始。” 真理医生熟练的拿出纸笔,抱着还没缓过来的砂金开始准备记录哈尼雅接下来的话,没准又是一篇能够轰动寰宇学术界的论文。 跟繁育相关的论文选题数不胜数,但真正能研究出来的仅仅只是那些基础的部分。 其中,对于繁育令使们的猜测无数,而真正能写成研究论文的比对绝灭大君们的商业化研究还少。 繁育命途在这片寰宇,即使在繁育令使们将自己的信息全部公开的情况下,依旧充满着太多神秘的色彩。 但哈尼雅却没有继续,直到砂金缓过神来祂才开口:“维里塔斯,我接下来的话理论上是你不应该听的,但介于你和砂金的关系……” “我知道,”真理医生收起了原本准备好的纸笔,然后把自己的恋人抱在身前,“我会作为他的外置大脑帮他分析的。” “很好,”哈尼雅的微笑这才真实起来,祂浑身上下散发着温和的气息看向砂金,“果然是个漂亮的孩子,祂希望你更自由一些,但你也很像祂。 砂金,虽然我们可能已经见过很多次,但我还是决定再次进行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是繁育第一令使,哈尼雅·欧西德·帕提雍。” 砂金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紧张,但他莫名的对哈尼雅如此认真的注视期待起来:“哈尼雅先生……”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抬头跟哈尼雅对视,但那双粉色的眼瞳中溢出的某种他曾经享受过但却永远失去了的爱意似乎都快要实质化了。 砂金一直瑟缩在躯体内的,因恐惧于这种热烈情感而略显踌躇的灵魂下意识的就将这个场面变成了一场他需要押上筹码谈判。 “我,是告别了卡卡瓦夏的砂金,是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的高级干部,石心十人之一,基石为诡弈砂金。 哈尼雅先生,能与您进行一场谈话是砂金的荣幸。” 哈尼雅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光屏另一端的砂金,祂指尖轻点桌面,像是在琢磨如何恰当地拆开一个早就知道答案的谜题。 “石心十人之一?”祂微微歪了歪头,语气既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带着轻笑,“我记得你可不是因为这层身份才出现在我们的注视中。” 砂金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本能的防御,但他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维里塔斯便像早有准备般接了话,他一直握着砂金的手: “你现在说这些,哈尼雅,是想告诉他,他不是被选中的棋子,而是那个先出手的人,对吗?” “是,”哈尼雅并不避讳,“毕亚斯选择了他,但在那之前,砂金已经先选择了毕亚斯。” 这话听起来像玄学,但维里塔斯懂了,砂金却怔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却被恋人的手指轻轻托住下巴抬了起来。 “听着,”维里塔斯的声音仍旧平静,“你可以是砂金,也可以是卡卡瓦夏,甚至可以是别的任何你愿意成为的存在,但你没必要用过去的标签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你被看见了,是因为你活着的方式,而你被选中,是因为你没有在命运最乱的时候放弃成为一个人。” 砂金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终于有一点什么从他内心深处剥落下来。 “你说你告别了卡卡瓦夏,”真理医生平静的语气依旧在叙述,安抚着恋人逐渐加速的心跳,“但我想告诉你,砂金不是从卡卡瓦夏里走出来的,而是你让卡卡瓦夏成为了你的过往。” 哈尼雅没有插话,只是在嘴角扬起的同时,周身逸散出了星星点点的微小的光点,那是点缀于祂冠冕上的人性。 “正是因为你能说出‘我是砂金’,这句话才如此有分量,”维里塔斯看着砂金,慢慢补了一句,“这不是遗忘那种很严重的东西,是继承。” 砂金低头沉默良久,直到他给自己憋到耳尖都红了才轻声开口:“你……你们两个就不能稍微别这么认真啊……” “如果你希望我换个更轻松的语气,我稍微可以尝试一下,”哈尼雅露出一点调侃的笑意,“比如说,‘维里塔斯的小孔雀,你已经从过去僵死的躯壳里挣脱出来了,恭喜你成功啄破了蛋壳’?” “……我会当真的!”砂金像被电到了似的炸毛,但他没注意到自己脑后的长发在快速的缩短,这证明他在快速的适应繁育的力量,“我不是什么小孔雀!” “那也不能否认,你现在的发色和那种粉色尾羽孔雀的色泽有92%的相似度”维里塔斯补了一刀,还顺便揉了一下砂金的后脑勺。 他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条黑色的丝绒缎带,将砂金脑后的长发松松的系住,嗯,虽然原本就是用来绑他的,不过这个颜色果然很合适。 “你们两个……联合欺负我!”砂金瞪着他们,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羞恼,但他的眼尾微微发红,像极了以前在家人面前肆意撒娇的卡卡瓦夏。 哈尼雅的表情在那一刻温柔了下来,这就是毕亚斯一直在向祂们炫耀的好孩子啊,之前还在信里写什么‘致我最看好的后辈’,其实干脆就是‘我最喜爱的孩子’吧。 既然这孩子这么好,怎么还经常偷偷看呢? 哈尼雅心里困惑不已,但随即,祂想到了毕亚斯的本体,哦,祂想起来了,祂这位弟弟,小时候其实也是个胆子很小,又很敏感的孩子呢。 “所以,”哈尼雅轻声道,像是在宣告,也像是某种仪式的起始,“卡卡瓦夏是孵育你的卵壳,是你接受母星赐福时暂借的名字,而砂金,是你亲自走出来的身份。” “从今天起,砂金,你将以自己的名义,走入这片寰宇,走入我们的视野。” 光屏上哈尼雅的背后展开了一对华丽的蝶翼,祂周身浮现出点点星辉,繁育命途的纹理一瞬间在哈尼雅的蝶翼上展开。 在这场炫目的羽化中,有什么东西从砂金的眼中溢出来又被维里塔斯温柔的抹去,他作为理智的见证者,也在用自己的双眼和大脑记录着恋人的一切。 “欢迎回家,砂金。” 第300章 风暴之外无归人 “哟呵!”轰的一声,视讯中哈尼雅背后的大门突然被轰开了,随着高跟鞋的咔咔声,一位年轻,貌美,可爱的人类女性从哈尼雅背后探出了头,“你躲这干啥呢?” 哈尼雅沉默半晌,还是头疼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看来银枝没能拦住她,银枝还是太正直了,现在恐怕祂只能再牺牲一件自己的风衣了。 “诶哟,你风衣的这两道口子原来是放翅膀用的,”黑塔丝毫不见外的扒拉着哈尼雅的收拢起来的蝶翼,“话说,你的风衣只能是酒红色的吗?弄成紫色的不行吗?” 思考着人生重要问题的黑塔女士一开始还没注意哈尼雅面前的光屏,以及光屏里那两个似乎有点傻的人影。 但现在她看到了,但她还是转头询问哈尼雅:“哈尼雅,你又用你那无与伦比的容貌向谁散发你那令人无法拒绝的魅力了?” “维里塔斯,你知道的,我跟他算得上是挚友,”哈尼雅在看到黑塔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之后松了口气,祂的风衣保住了,“还有砂金,繁育一脉未来最小的成员。” 大黑塔嗯了一声,似乎是对这个名头产生了点兴趣,但其实她还在努力回忆自己好像在哪听过维里塔斯的名字。 “哦?”黑塔口中发出一声长音上扬的‘哦’,大致包含了68%的兴趣,20%的揶揄,7%的怀疑和5%的‘终于有乐子了’的愉悦,“一个好用的工具和毛线团的组合,有趣有趣。” “他们现在应该是恋人关系。”哈尼雅平静的抛下一颗炸弹,没有管维里塔斯的惊愕和砂金疯狂摇头的绝望感。 哈尼雅现在是哈尼雅,祂得先是个人,然后才能成为‘人性至美’,但人这种东西,通常都是很抽象的。 “所以……你是说,”黑塔说话的语气逐渐上扬,“那个把‘感情’当成变量污染源的冷逻辑怪人,和那个把‘全世界都欠我一口好汤’写在脸上的金灿灿的幼崽,在一起了? 哇哦,博识命途会不会因为这个组合直接宕机?我是不是得给你们设计一个特殊类目?‘混合命途研究样本 no.001:爱让人类理智短路’。 接着,黑塔盯着屏幕中捂着脸耳朵通红的砂金问:“那家伙,是不是用了你整整三页公式来跟你表达‘我喜欢你’? 还是你自己做了个图表统计了他对你注视的频率?不过嘛…… 在砂金不断重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声音中,黑塔暂时结束了对视讯对面小情侣的问题轰炸,诶呦呦,瞅着脸红的,啧,有意思: “你们挺配的,一个过度精确,一个过度波动,刚好能把彼此逼到临界点。 你们最好别分手,不然我可能会失去研究你们互动行为曲线的机会。 等我什么时候无聊了,就去找你们来做个交互应激实验,放心,不会超过三级风险值的。” “哈尼雅,黑塔女士她……!”银枝顶着一头各式各样的小辫子也冲进了这个房间。 哈尼雅抬头一看,好家伙,银枝那一头柔顺的红发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来蓬松的样子了。 有的发束被编成dna螺旋造型的小辫子,有以不同颜色的绳线缠绕的并行结构,有临时编成π的发束扭结,还有一个不知为何被编成了天才俱乐部logo的微型立体发髻。 “嗯?黑塔女士怎么了,”黑塔召出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心情颇好的原地转了个圈,“像我这么人格健全的天才,除了在镜子里,哪里还能见到第二个?” 眼见黑塔的兴趣又被银枝引走了,哈尼雅赶紧拿起视讯快速的交代着祂所知的毕亚斯的部分计划,但当砂金问起蠹星系的坐标时,哈尼雅还是沉默了下来: “……砂金,你要记住,我所告知你们的这一切都是秉承着毕亚斯‘希望你们能清醒的知晓一切,并好好活下去’的初衷。” 哈尼雅顿了一下,像是在从纷乱的信息与情绪中重新理清语言的顺序,当然也是在压抑自己内心的不确定和总是会突兀泛起的丝丝苦意。 “蠹星……虽然不会是风暴的中心,但那里大概会成为战场的一部分,维里塔斯,你应该明白人类在面对命运的时候究竟有多脆弱。 我知道你想找祂,我也想知道祂的未来究竟是否还能延续,在这一点上,我无法阻止你。 但我必须警告你,砂金,当你越过那个点,选择走入一位星神所选择隐匿的位置,你将不再是这场神战的旁观者,而是参与者。 砂金,你还太过幼小,没有办法在这场几乎要席卷所有星神的风暴中保全自己,也千万不要被命途影响太多。 “命途……从来都不会善待那些太早做出回应的孩子。” 光屏那头,哈尼雅的眼神微微下垂,祂温和的目光落在砂金的脸上,而砂金执拗的跟祂对视。 但在维里塔斯看来,哈尼雅那双粉色的眼瞳里现在满是怜爱,就如同一位坚定的长辈在用踏上远行前最后的时间温柔的注视着一个倔强的孩子。 维里塔斯伸手,将还要说些什么的砂金拽回了自己怀里,并轻轻用手盖住了砂金的双眼,他最后只看到哈尼雅向他微微点头后就挂断了视讯。 “砂金,冷静下来了吗?”维里塔斯看着怀里自从被自己捂上眼之后就没什么反应的恋人有些担心,繁育命途果然很危险,“你好像被影响到了。” 但他话音刚落,就感受到胸口的衣服被人抓紧了,砂金依旧被他护在怀里,睫毛垂着,像是还没从刚才那番对话中完全走出来。 但他的指尖却死死地揪着维里塔斯的衣服不放,那股力道,和刚刚他眼中泛起的那点倔强,几乎如出一辙:“…我不会冷静的。” 砂金低声的说着,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压住了某种要冲口而出的情绪,他缓缓的抬起头跟维里塔斯对视。 维里塔斯看着砂金那双因过度情绪积压而泛红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那就像是他小时候第一次透过天文望远镜看到的穿越千万光年后落到他眼前的星辉。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手移到了砂金的后颈,像是要给这个正在发热的灵魂降一点温一样缓缓摩挲。 从情感上他无法拒绝砂金,从理智上他依旧无法拒绝砂金,因为,砂金的手攥着他胸口处的衣服,就像是攥紧了他的理智一样。 最终,维里塔斯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吻了吻砂金发烫的眼睛问道:“你知道毕亚斯在哪吗?” 砂金哑口无言,但那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就像是点给自己看的,虽然他嘴里低声承认着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我们现在连蠹星的坐标都没有。” “但我可以找。” 砂金像是在赌气地坚持,也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开始的孤注一掷调整呼吸,但这句话让维里塔斯好不容易呼出来的半口气又倒抽了回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抬手敲了敲自己的终端,呼出了虚拟导航模块,浅蓝色的光屏瞬间布满了他面前的空间:“那就从已有的碎片开始吧。” 砂金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跳出的几条残存路径数据:繁育能级残响、命途轨迹扭曲点、匹诺康尼核心区脱落的羽碎…… “你确定要这样吗?”维里塔斯低声的询问自己的恋人,这是他最后一次确认,也是最后一次给自己一个从麻烦中脱身的机会,“如果你开始找祂,那你自己,也会不可避免地卷入进去。” “维里塔斯,我本就深陷其中,”砂金拿出了自己的基石平静地说,石心十人从很早之前就在准备列神之战,他连躲都躲不掉,不如就顺水推舟,“我亦是祂选择的一部分。” 维里塔斯看了砂金很久很久,终于,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追求真理的学者伸手把他的恋人抱得更紧了一些:“那我们就去找祂。” 第301章 爱是对失去的完整的渴望 蠹星,繁绣谷,奔流不息的圣泉旁,穹和三月七保持着一模一样的思考动作,单手叉腰的同时叉开腿像是扎马步一样的站在圣泉岸边。 一灰一粉的脑瓜凑在一起,低头定定的瞅着脚边不断拍打着蠹星土地的圣泉支流。 “三月,你也这样觉得对吧?”跟三月七对视一眼后,穹的语气突然认真了起来。 三月七也拧着眉毛,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嗯,看来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咱们一起说吧,”穹直起身,左手叉腰,右手握拳,“关于圣泉为什么会变色的原因就是……三,二,一!有人想把圣泉做成葡萄味果冻之后独吞!” 三月七跟着穹的倒数,几乎同时开口:“肯定是有人往里面倒色素了!” “穹,咱们开拓小分队的默契呢?”三月七双手叉腰一脸不满,“怎么可能会有人想把圣泉做成果冻啊!这得需要多少果冻粉啊!再说了,就不能是水蜜桃味的吗?” “可是只有葡萄味的果冻粉是紫色的啊,”穹一本正经的给三月七解释,“而且三月,你好像已经在探究把圣泉变成巨大果冻的可能性了。” 三月七扭头闭着眼轻哼了一声,随即她又睁开一只眼瞥着穹:“那,为什么不能是加色素了?” 丹恒在旁边听的一脸黑线,还好毕亚斯祂们去建‘巢’了,不然要是真的引起繁育第四令使的兴趣,恐怕星际和平公司的果冻粉就要脱销了。 不过,对于繁育一脉来说,‘巢’就是房子吗? “你要这么理解的话,没错哦~” 陌生的声音带着点毛绒绒的感觉贴在丹恒耳边瞬间引起了他的警觉,击云霎时出现在他手中,但当他真正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的时候却没看见任何一个人。 “小家伙,人家在这里哦~”一只大约只有拇指肚大小的毛绒绒圆乎乎的蜜蜂拍动着翅膀悬停在丹恒的枪尖上,“是纳撒尼尔大人让我过来帮你们的哦~” “你好,”丹恒松了口气,他伸出手让小蜜蜂慢慢的飞到了自己手心里落下,“……你好像看起来很累?” “人家是蜂后,好久都没自主运动了哦~”小蜜蜂抖了抖身体,“纳撒尼尔大人每次出去吃多了都是人家将祂排斥出身体的能量帮忙消化的哦~ 对了,人家叫蜜狱·摩根,是膜翅目军团的第一副官哦~” “你好可爱呀!说话后面都带哦~的一声,”三月七不知道啥时候停下了跟穹关于果冻粉还是色素的争论凑过来看着蜜狱,“不愧是纳纳的副官!” “那是人家的发声器官不允许发出除了‘哦~’以外的语气词哦~”蜜狱连忙解释,她的通用语水平其实还是不错的,“你也很可爱哦~” 穹也凑了过来:“那你知道圣泉为什么会变色吗?” 趴在丹恒手心里的迷你版蜂后伸出前腿挠了挠头:“人家不太清楚这个哦~不过圣泉又不是第一次变色了,应该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哦~” 丹恒想到从毕亚斯眼底看到的焦急和忧虑,那种真切的情感不是虚假的,甚至他不觉得这些情感能被毕亚斯演出来,就为了把星穹列车留在蠹星? “但是,毕亚斯很焦虑诶,”三月七从兜里拿出了一颗糖,这是之前科洛伯尼带给他们的,由于数量太多,到现在她都还没吃完,“蜜狱,要不要吃糖?” 拇指肚大小的小蜜蜂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然后只听嗖的一声,蜜狱已经趴在三月七拿出来的糖球上了。 「哦!是哈尼雅大人的手艺,人家好久没吃了哦~」蜜狱扑倒在糖球上发出咪呀咪呀的声音,“粉色的小可爱,谢谢你哦~” “蜜狱小姐,之前圣泉大概都会在什么情况下变色?” 丹恒看着二者相处甚好的样子还是决定问问圣泉变色的事,既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为什么毕亚斯会对此一无所知? 难道之前圣泉变色的时候祂都刚好不在蠹星? “让人家想想哦~” 蜜狱说完就僵住不动了,就好像思考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精力,让她没办法顾及自己外在的状态一样。 真的是一动不动,连翅膀都没再扑扇一下,趴在糖球上的姿势像是一尊小小的雕像。 “……她,好像死机了,”穹眨了眨眼,伸手戳了下那只拇指大的蜂后,“真的死机了。” 三月七赶紧在一旁试图救援:“嗨,蜜狱小姐?你还好吗?要不,要不我们一起想想?” “她这应该是在处理记忆,”丹恒把三月七的手掌微微倾斜,试图让蜜狱能更舒服地趴着,“她刚才说自己主要是负责帮助纳撒尼尔消化能量波动……那可能她对圣泉的能量感应,是以‘身体记忆’的方式存下来的。” “哇,那她脑袋里是不是有很多甜品食谱?”三月七的脑回路突然往旁边拐去,“她刚才那么激动地扑过来吃糖球,感觉像是识别了什么老朋友一样。” “刚才她不是喊出了类似‘哈尼雅’的虫语发音?”穹在一旁猜测,“话说尼尼给我们的时候是不是说这是祂大哥做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三月七恍然大悟,“所以,蜜狱应该是认出了哈尼雅的手艺?” 就在大家议论间,蜜狱终于抖了抖触角,发出一声清晰的“哦~”作为重启成功的提示音:“抱歉哦~人家刚刚超努力的去翻找上一次圣泉变色的记忆了哦~” “找到了?”丹恒连忙追问。 蜜狱眨了眨眼睛,小小地“哦~”了一声:“就是在不久之前哦~圣泉变成了带着非常非常温柔的光的白色哦~那时候……好像是哈尼雅大人成功羽化的时候哦~好温暖哦~”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一丝模糊但温柔的回忆:“人家记得很清楚哦~那天整个繁绣谷都笼罩在像雪一样的白光里,连圣泉都变得像恒星一样发光哦~” 三月七眼睛一亮:“哇!所以丰斯·桑古尼斯·阿尼玛鲁姆圣泉真的会随着你们这些繁育令使的‘状态变化’而改变反应?” “嗯嗯,是的哦~粉粉你虫语的发音好棒哦~”蜜狱点头,毛绒绒的触角也轻轻抖了抖,“圣泉就像是一种能量回响,它会对繁育的一切产生共鸣哦~” “原来这就是哈尼雅突然不系衬衫扣子的原因吗?”穹在一旁摸着自己的下巴,再一次的展现了自己独特的关注点。 “可这跟哈尼雅的衬衫扣子有什么关系?”三月七茫茫然的提问,“哈尼雅好像一直穿着那件红色的风衣吧,虽然每次看到祂,风衣上的花纹和刺绣都不一样。” “是这样没错,”穹一本正经地点头,“我在黑塔空间站遇到祂的时候,祂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衣服里,而且还是那种战斗型贴身软甲。 但我之前再次见到祂的时候,祂已经不会把衬衫扣子系到最顶上的一个了,甚至有的时候就直接敞怀穿。” 三月七眨巴了一下眼睛:“欸?你是说,哈尼雅的衣着变得更放松了?” “没错,而且哈尼雅身上的皮肤没有原来那么苍白了,感觉很丝滑的样子,吸溜吸溜……” “哇!想摸!斯哈斯哈……” 丹恒听着这两个家伙越聊越远,有些无奈地开口:“所以你们是根据一个人的衬衫扣没扣来判断圣泉异变的原因吗?” “丹恒,你不懂,”穹故作神秘地摇头,“衬衫是男人尊严的象征,一旦扣子不扣了,就代表这个人彻底蜕变了。” “……你们真是,”丹恒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击云,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先研究一下该如何让自己远离非理性对话的技能。 “那就是说,”三月七忽然认真起来,“圣泉确实会因为繁育令使的成长而变色,那现在变成紫色,是不是说明某位令使又变强了?” 而她话音刚落,在场几人中,喝过圣泉的人就都陷入了沉默。 蜜狱轻轻落到三月七的肩膀上,她扭着毛绒绒的身子蹭了蹭三月七的耳垂:“这一次,应该不是哦~人家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哦~但,圣泉好像,很悲伤哦~” 第302章 爱是意志对物种延续的骗局 在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的茶桌上,丰饶药师正在一旁小憩,而虫母靠在坐椅的靠背上。 祂的目光望向远处,异色的双眼浮动着空茫,像是什么都在祂眼里,又像是什么都无法真正的被祂看进眼中,祂在等待。 茶桌上安静的氛围里,伴随着一阵细碎的嬉笑声,一张红色的面具悄然出现,随之而来的是阿哈漆黑一片的人形:“虫虫是个大骗子,你骗得阿哈好苦哦~” 看着漆黑的人影向祂伸出手,虫母毫不犹豫的就将手搭了上去,时空在此刻屏息,两位星神就在这样寂静的宇宙中行走。 繁育星神就这样被欢愉星神带离了祂的茶桌,阿哈带着虫母走到一片死寂的星系中,这片星系没有生命存在的痕迹。 “我骗过了所有存在,除了你,虽然我也没想骗你,”虫母伸手轻点在一颗枯萎的星球上,粉色的雾气瞬间将其笼罩,“繁育命途,确实是衰弱了。” 随着虫母的手移开,原本还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的星球开始逐渐泛起生命的波澜,点点绿意浮现,虫母将爱倾注其上。 “你不该是繁育,”阿哈的声音有些气恼,但又无可避免的开心,“你只是藏在繁育臃肿而轻浮的皮囊下,虫虫快告诉阿哈,你其实是欺诈星神,哈哈哈哈!” 虫母完全不在乎合作者的那点小脾气,祂转身走向阿哈,双手轻轻捧住阿哈的脸:“你知道的,我不会轻易触碰你的权柄,你是这片寰宇中我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阿哈没有后退,祂只是握住了虫母的手,嗯,是生命繁荣气息:“好嘛好嘛,阿哈就是跟虫虫开个玩笑,阿哈也是刚知道。 不过,阿哈留在虫虫身上的小分身好像睡了很久,虫虫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可千万别骗阿哈哟~” “繁育只要一直保持着繁衍的状态,一刻不停的孕育,才是真正诠释了我脚下命途的含义,”虫母对阿哈的明知故问已经习惯了,祂熟练的岔开了话题,“只能说,我这即将在我腹中扎根的可怜孩子,来的刚刚好。” 阿哈不明白虫母为什么说起这个:? “虽然祂还没真正的来到这个世界,但祂意识蒙昧,力量弱小,也永远都没有诞生于此世的机会,也正因如此,祂永远都会是安全的。” 阿哈听明白了,阿哈感到不妙,阿哈想溜:“阿哈可不能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乐子听啊哈哈哈哈!阿哈还有事,就先走了啊哈哈哈哈!” “再多陪我一会吧,阿哈。” 虫母只是微微表现出自己的哀绪,阿哈就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二人身边的星球繁荣着,享受着伴随繁育而来的欢愉。 看着那嘲讽般的笑脸被绿意覆盖,阿哈的笑声震颤着这片星系的磁场:“好吧虫虫,谁让欢愉从来都是跟繁育难舍难分的呢。” 阿哈半躺在逐渐生长出柔软苔藓的恒星碎壳上,懒洋洋地晃着脚踝,目光斜睨着虫母那不甚明显却绝对真实的温柔神色。 “说真的虫虫,”阿哈又笑了,“你那‘爱’啊,真是个好用的词,能让那么多生命乖乖上钩。” 虫母并未反驳,祂只是俯身,将手贴在另一颗仍残存死气的小行星表面,片刻后,一簇淡粉色的孢子绽开成环,如同盛放的蠹星玫瑰。 温柔而带毒,脆弱而生机旺盛。 “我从未否认过这一点,”虫母低声开口,“爱不过是一种高适配的‘诱因’,繁育命途的确如你说,是由生命意志编造出的幻觉工具,用以达成更宏观的种族延续。” “所以,阿哈真的会为你骄傲的,”阿哈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眼角满是笑意,“你不只看穿了骗局,还运营它,奖励它,包装它,让所有生灵以为自己得到了意义。” 虫母脸上却没了笑,祂只是垂眸,像是在叹息:“我们都是骗子,只不过欢愉让人忘记痛苦,而繁育则让人愿意忍受它。” 听虫母说起祂们脚下命途的分歧,阿哈顿了一下,虽然他的笑声依旧,但其中意味已经从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愉悦滑向了某种难以辨明的悲悯: “所以你会为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编织温柔的谎言,为一段注定短暂的关系赋予命运的叙述,为那些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命途的生命献上一个名为‘爱’的童话。” 虫母望向那颗星球上被祂唤醒的绿洲:“童话是让他们甘于延续的手段,你知道这很有效,繁育因爱而盛大,这句话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当然有效啊,比我的搞笑段子还有效,”阿哈把虫母拽回祂身边,两个人挂在半空的星云上晃荡,“可你知道的虫虫,真正的欢愉,从来不是‘知道终点在哪’,而是‘我们还能选别的’。” 虫母坐稳了身体,静静地听着阿哈的叙述。 “你看,爱是意志为繁衍编的骗局,”阿哈叹气,“繁育是那种意志的高级执行体,而欢愉是让他们在中途逃脱的窗口,所以,虫虫是锁,阿哈是滑梯。” “可我们脚下的命途仍交汇在一起,”虫母温柔的语气令阿哈有点恍惚,“因为哪怕是你,也需要吸食着这骗局结果中的温情残响而存在。” 阿哈不语,祂看着那两颗被虫母唤醒的星球,它上面的草原被风吹起,一层层紫金色的光芒流动,如同胎动时母体脉络下闪烁的血流。 生命会在其上繁衍,然后,种族延续的欢欣就能一直滋养着欢愉的命途,哦,天呐,虫虫好像已经能和阿哈五五开了! 看到阿哈沉默下来,虫母再一次提起了未来那个永远都不会诞生的孩子:“那孩子虽然属于未来,但现在,祂已经有了名字。” “嗯?叫什么?”阿哈秉持着跟虫母一贯的默契,也不再谈论命途的话题,“话说繁育令使的名字都是在没出生的时候就定好了吗?” “是的,祂们的名字都被命运镌刻在繁育的命途之上,”虫母的指尖再次溢出粉雾,飘向努力散发着光和热的恒星,“祂叫拜兰,拜兰提尔·欧西德·阿里曼迪。” “……啊,秩序之泪啊,什么时候秩序也能为众生落泪了啊哈哈哈哈,”阿哈反应了一会才笑了出来,“虫虫你这个笑话真是要笑死阿哈了,啊哈哈哈哈!” 虫母想到星期日的存在也微微笑了出来:“这倒不是笑话,秩序的命途已经易主,我的王虫……哎,还是个纯粹善良的孩子呢。” “诶哟诶哟,”阿哈笑得前仰后合,“那你岂不是跟未成年交配了啊哈哈哈哈!” 星神会恼羞成怒吗?大概是会的。 虫母脸上泛起浅淡的红,祂抬手就捏住了阿哈腰侧的软肉顺时针拧了一百八十度,繁育命途的力量瞬间侵入了阿哈体内: “看来阿哈你是想现在就怀个小面具了,来。” “哇!虫虫你松手,别拉着阿哈!” 阿哈吓了一跳,祂没想到虫母会来真的。 “为什么你拉住阿哈,阿哈的肚皮就开始鼓了?完蛋了,阿哈要生小面具了…啊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个好乐子!” “这是繁育能给你带来的欢愉啊,”虫母收回了手,当然也抽走了侵入阿哈本体的一缕粉雾,“感觉如何?” “虫虫,”阿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有本事让铁疙瘩在被那疯小子针对前也怀个,阿哈就不跟你记仇了,啊哈哈哈!” “博识尊啊……”这回虫母思考的时间有点久,祂就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一样,“虽然基因不能代表一切,但智械也并非无法繁衍。” 阿哈的笑声中带着惊喜和一种切实的快乐:“哦,天呐,啊哈哈哈!阿哈宣布,这是阿哈今年最喜欢的乐子了!虫虫,你是会哄阿哈开心的,啊哈哈哈哈!” 随着这片死寂星系逐渐变得喧闹起来,虫母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一丝真实的笑意。 毁灭会终结星神的世代,欢愉会嘲笑星神的世代,智识会演算星神的世代,记忆会记录星神的世代,而繁育终将在寰宇的余烬中,重塑星神的世代。 一切都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 繁育因爱而盛大。 第303章 爱是强者意志的体现 关于阿哈所说一切的虫母一概是听一半丢一半,听自己爱听的,忽略自己不想听的,然后把剩下那一咪咪还算有点用的信息仔细记住。 至于小呆五,虫母觉得这孩子还是先待在阿哈那里好,最近毁灭命途的力量已经膨胀了许多,就快赶上宇宙熵增的速度了。 纳努克留在蠹星的黑兔子玩偶也很久都没有再动过一次,虫母叹了口气,祂知道,这是纳努克的选择。 而纳努克这种不知是被脚下的命途驱使着还是凭借星神自我意志而产生的行为,从上次的茶桌上,祂看到艾维利塔被阿哈庇护之后就开始了。 虫母回到蠹星,那毛绒绒的黑色兔子玩偶依旧乖乖的坐在茶桌边属于纳努克的椅子上。 而它面前的茶杯中盛放着的则是一朵从花蕊中不断流淌出金色流质物的六瓣花,而这些金色流质物就好像源源不断。 它们从花蕊中溢出来,在柔嫩的白色花瓣上留下腐蚀般的痕迹,最后滴落在杯底,然后又被花茎重新吸收。 可惜了,虫母的手指轻轻滑过花瓣,金色的流质物全都避开了祂指尖轻触的地方。 半晌,虫母收回手,看着金色的流质物迅速覆盖那片白,可惜这只是一朵无根之花,就连性格上都跟纳努克一样固执。 “唔……”药师在一旁困顿的睁眼,然后下意识的向虫母伸手,“我,睡着了?” “睡得如何?”虫母任由药师眯着眼睛摸索着靠到自己身上,然后祂伸手将挡住药师额头的碎发轻轻拨开,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药师整个人都沉浸在虫母身上馨香的气息中,温暖,安全,这个气息的主人从不会向祂祈求什么,却能对祂想给出的全盘接纳,唔,好香,好安心。 虫母看着药师蹭在祂身上哼哼唧唧,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明悟,原来纳纳和辛格睡醒之后也喜欢哼唧着往祂身上趴的习惯是从这来的。 “该醒啦,”虫母缓声哄着药师,“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你不想见证这一刻吗?” 药师摇摇头继续自己的贴贴大业,太阳什么的祂可不关心,祂只知道,现在的虫母是独属于祂一个人的。 虫母摸了摸药师的角:“可是,一会纳纳和辛格就来了,你要是不起来的话,辛格真的会把你的一头长发编成怎么都解不开的‘艺术品’的。” 药师的眼睛猛的睁大了,虫母这句提醒的杀伤力直接把药师的精神从混沌状态惊醒过来。 看到药师一脸不可能,祂们不可能回来的这么快,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不行,你得把我藏起来的表情,虫母轻轻的在药师的角上留了个安抚性的吻。 肢体上的接触比起言语更能安抚药师,这是虫母跟药师在长年累月的相处当中得到的结论。 「父亲,辛格和纳纳回来啦!」辛格瑞达的声音透过茶桌周围的‘帷幕’传了进来,还带着点跑了很久的喘息,「药师也在吗?我们都想死祂啦!」 药师慌张的摇头,那孩子不知为何越发调皮了,祂可不想自己的头发再遭殃了,祂小声的跟笑眯眯的等着看温馨亲子游戏的虫母说:“千万别说我在!” 虫母好笑的点头,然后看着药师刚刚掀开与刚才传来声音反方向的帷幕就被辛格瑞达扑了个正着。 “药师,你果然会从这边出来!”辛格瑞达熟练的把自己挂在药师身上,然后在药师白皙细嫩的脸上嘬了一口,留下了明显的红印印。 纳撒尼尔也眼带眷恋的趴在药师身上,药师无奈,只好保持着这对姿势,抱着明明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但看祂的眼神却始终如一的双生子。 那是如同幻觉般的爱,从虫母眼中流向纳撒尼尔与辛格瑞达的爱,再通过这双子的心,毫无保留地倾泻到药师的怀抱中。 对于这种自己血脉带来的祂是‘被需要’的这类情感,祂无法拒绝,药师回忆着虫母带祂去观赏过的寰宇美景。 爱这种东西就像是虚数能量形成的潮汐一样,只要你愿意靠近,就永远会被温柔包裹,然后融化在那片暖海里。 药师叹了口气,也不挣扎了,毕竟挣扎没什么用,更何况,辛格已经悄悄地从背后拽起了祂一缕头发,眼睛亮晶晶地像是在盘算什么新花样。 祂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承接祂过去的双子,丰饶命途的本质是回应,是治愈,是在命途上为所有人供出一席喘息之所。 但这两个孩子,是唯一会反过来拥抱祂的存在。 药师有时候会想,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也变得像虫母那样柔软了,才能被他们这样理所当然地缠住,赖着。 甚至,帮祂短暂的藏起所有的来自外界的恶意与世界的噪声。 虫母在在尝试救祂,药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或许是因为祂与这片寰宇的命运联系颇深,或许只是所谓“爱”的纽带作祟。 祂明明可以直接吞噬我的命途,然后轻而易举的击碎岚存在的意义,虫母这样做就显得名为药师和岚的个体在祂这里尤为重要。 药师不知道自己是否理解得彻底,但祂明白一件事,只要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还愿意用这样的方式黏着祂,祂就还有资格说,药师不是被命途彻底磨平的工具。 祂轻轻闭了闭眼睛,低头用鼻尖轻轻擦过纳撒尼尔的鬓角,然后在辛格笑嘻嘻的即将下嘴嘬祂另半张脸时迅速躲开:“辛格,别啃了,给我编辫子吧。” 药师的声音轻得像一阵氤氲的水汽,在俩孩子终于达成目的的笑声中微不可闻地沉没。 我还在回应,药师在心里默念着。 即便这份回应起源于繁育的爱,被繁育星神脚下的命途包装为责任,但只要孩子们愿意叫祂一声药师,愿意在祂怀里安睡,在祂耳边呼唤,那祂就还在回应。 哪怕有一天命途崩毁,星神陨落,这段柔软情感的接续,也会如同蠹星花海深处藏着的种子一样,等待着每一个能再度沐浴阳光雨露的日子。 虫母没有打扰,只是在一旁悄悄笑着,粉雾弥散开来遮住了祂眼中泛起的温柔,一切似乎都刚刚好,温馨的就好像这片寰宇中的众生都已陷入黎明前夕的安睡。 但,总要有人掀起风暴,一切都是为了更盛大的繁育。 第304章 幸存者 在从蜜狱那里得到了模棱两可的信息后,穹还是决定往顺着圣泉的支脉往圣泉的源头一路向上的去查。 但,三月七一屁股坐在地上,穹也在旁边扶着一棵巨大的灌木累的呼哧带喘,二人抬头向前方看去,无尽的圣泉似乎是从高山上奔涌而来的。 “这也,这也太远了,累死我了,”三月七捶着自己发酸的小腿,虽然蠹星并没有太阳落山这一说,但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总感觉我们在为了运动熬大夜。” 穹喘匀了气,转头就吐槽起三月七的比喻:“我只为了打游戏熬过夜,运动什么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丹恒在一旁挑了挑眉:“穹,我会告诉姬子小姐和瓦尔特先生的。” “不要哇!” 穹往丹恒身上一扑,抱住丹恒的大腿就开始假哭,丹恒头疼的拽着自己的裤腰带,他现在怀疑穹是故意把他裤子往下拽的。 而一旁也在默默调整呼吸的瓦尔特·杨的存在感简直低到不行,太累了,这条支脉距离圣泉的泉眼也太远了,不,倒不如说是蠹星的表面积太大了。 要不是有一位星神将它纳入自己的磁场来维持星球的生机,如此巨大的行星肯定早就自我解体了。 在列车还没到站的时候,瓦尔特·杨就在思考他们是不是需要带一艘穿梭舰下去,果然,帮蠹星解决问题是个体力活。 “咳,蜜狱小姐,”瓦尔特·杨看向那只说着自己好久没运动了,但也确实抱着一个比自己大两圈的糖球慢悠悠的飞了半天的蜂后,“这里距离圣泉的源头还有多远?” “人家不太确定哦~”蜜狱轻轻振了振背后快速拍动的小翅膀,“毕竟人家的孩子们都是在蜂巢里孵化出来的哦~不需要经常来这里哦~” 听到这个回答,瓦尔特·杨长叹了口气,他开始怀念之前那位蝴蝶小姐在的时候,最起码他们还能接一下那些蝴蝶们的后背用以代步。 “……不过,人家可以帮你们找一下代步工具哦~不过这个家伙的性格很烂哦,烂到人家都不愿意让她出来丢脸哦。” 蜜狱看着列车组的几人一副再让我往前走我就死给你看的样子,犹豫半晌还是提出了建议,但是,那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啊,人家一点都不想见到她! 但看到穹,丹恒,瓦尔特·杨,哦,还有最可爱的粉粉都一脸激动加期待的样子,蜜狱觉得,她应该还是可以忍受那家伙的。 “喂,肥罐儿,你要带这些外宇宙来的乡巴佬去哪?” 一道刺耳又尖锐的女声从旁边的树丛中传来,穹扭过头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黑色蝎子一钳子挥倒面前的植被踏步过来。 蝎子漆黑的身体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疤,整只蝎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我不好惹的疯癫感,包括那双浑浊的眼睛也是漆黑一片,就好像一点光都透不进去。 丹恒看到三月七要张口的样子,瞬间就冲到她身边用手堵住了粉毛小伙伴即将脱口而出‘你叫谁乡巴佬呢!’的质问。 这可不是在列车上,丹恒示意让三月七别这么冲动,这是在蠹星,还是在非人种族的地盘上,他们还是得低…… 轰的一声,那只巨大蝎子的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踩了一脚一样深深的砸进了地里,随之而来的是蜜狱气愤的嚷嚷声。 “祸弩·戴梦娜!人家警告过你哦!”蜜狱一只细细的足就那么踩在大蝎子头上,“不许再叫人家肥罐儿哦!还有!对粉粉她们尊重点哦!” “蜜!狱!摩!根!你个死肥婆,又踩我头上!”大蝎子吃了满嘴的土,虽然她完全没有爬起来的能力,但还是骂的很脏,“有本事你就噗——!” 穹连忙往旁边一躲,大蝎子喷出了点颜色异常奇怪的血,就像是带着镭射光的蓝色一样,而随着这血液蹿过来的,是一阵浓烈到让人闻到就想犯恶心的香气。 “人家就是踩了怎么着哦!”蜜狱小小的身体颤抖着,蜂后胖一点怎么啦,多可爱啊,粉粉多喜欢人家啊,“要不是辛格瑞达大人选了你,你以为人家愿意跟你一起共事哦!!!” 大黑蝎子就算被踩吐了血也依旧在大声叫嚣,二人的对骂从通用语逐渐转变成了虫语。 穹他们虽然已经听不懂了,但依旧能清楚的感知到,两位小姐互相都骂的很脏。 “丹恒,丹恒,”三月七把丹恒放在她嘴前面的手扒拉下来小声说,“蜜狱说的‘代步工具’不会就是这只大蝎子吧?” “看上去是的,而且性格真的很烂。”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当然他也很小声,就像是怕被已经从对骂发展成大黑蝎子单方面挨揍的场面波及到一样。 而此时,确认两只小伙伴安全的丹恒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眼前这地动山摇的殴打场面上了:“瓦尔特先生,你在干什么?” 瓦尔特杨收起试管,拿着那只盛满了‘血液’的试剂瓶在眼前晃了晃:“嗯,到时候卖给阮·梅,穹一年的伙食费就差不多够了。” “只有我一个人的吗?”穹困惑的指着自己,“我这么能吃吗?” 丹恒点头,三月七猛猛点头,穹只好挠了挠头,开始回想自己一天要吃掉多少东西,算了,想不起来,大不了到时候多掏几个垃圾桶补偿给杨叔。 话说回来,罗浮没有垃圾桶他可以跟景元提建议,那蠹星好像也没有垃圾桶啊,这能找谁去说理啊? 最终,经历了长达半个系统时的殴打,大黑蝎子好像终于是被打服了让他们坐上了她的背,嘴里骂骂咧咧的带着他们向圣泉泉眼所在的那座山上爬去。 “蜜狱,蜜狱~”三月七放低了声音轻轻哄着气得自己炸毛胖了一圈的蜂后,然后她指指屁股下面的大蝎子,“你是不是跟她关系不好啊?” 蜜狱叹了口气,毛绒绒的身子似乎瘪了点,她默默的飞到三月七的手心上,然后‘吨’的一下就坐了下来:“祸弩,严格来说她还算我的前辈。” “那你们怎么……”三月七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我,我不问了,感觉会很冒犯你们。” “没有关系,”蜜狱抱着那颗糖球卖力的啃着,“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叫祸弩·戴梦娜,是蠹星大屠杀的幸存者。 是在尸堆里,靠着血脉亲人的尸体活下来的战争孤儿,在加入军团,接触到正常的生活后,她才逐渐有了不能随意吃掉同族果腹的概念。 但已经太晚了,她已经扭曲到只能吃得下同族的肉了……要不是辛格瑞达大人觉得她有趣,收了她当副官,恐怕她早就死于同族的复仇了。” 丹恒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对他们很友善的繁育第四令使说自己性格烂了。 对于祸弩·戴梦娜这种战争时期会衍生出来的特殊存在,恐怕在享受过几日和平后死去才能算是一种解脱,但辛格瑞达让她活着,只是因为祂觉得,有趣。 灭族战争的幸存者什么时候能跟有趣两个字联系在一起了? 第305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大蝎子虽然骂骂咧咧,但她几条腿倒腾的很快,这一路上,穹都在把自己不太听得懂的虫语骂街当成节奏感不太强的背景音乐。 而随着蜜狱的讲述,他们也逐渐了解了蠹星虫族们约定成俗的习惯,还有那一场外界淡漠寡闻的蠹星大屠杀。 丹恒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在终端中录入了他脑海中最接近事实的猜测,蠹星大屠杀是结果,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可能也是为了开启一场列神之战。 在蠹星,每一位虫族最终都是要踏上战场的,而在光荣的战死后,它们一生最高的荣耀就是成为下一批踏上战场的同族们养分。 它们的尸体会化成星光,带着它们或长或短的战斗经验和临终嘱托继续供养着下一批守卫蠹星的战士们。 同族都是珍贵的亲人,所以,在蠹星上,掠杀同族是大罪,而剥夺无辜同族的生命无疑是踩在了蠹星所有虫族们的底线上。 死不足惜。 三月七的手交叠着放在自己胸前,她有些心疼,蜜狱似乎是看出了三月七低落的情绪,连忙从祸弩伤痕累累的大脑袋上飞到三月七身边。 “粉粉,不要伤心哦~”蜜狱轻轻蹭了蹭三月七的脸颊,“吞噬死去的同族,就是为了能带着它们的基因一起繁育下去,人家真的很努力哦~” 穹盯着祸弩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每一道都像是被刻意的留在了大蝎子身上,他忍不住开口:“所以……她吃同族,是因为饿疯了?” 听到穹这个问题,蜜狱的翅膀极其不规律的抖了抖,糖球上也咔的一声被她压出了一个裂缝,不多的糖屑簌簌落下。 “不全是哦~”蜜狱的声音难得褪去了甜腻,带着一丝疲惫,“蠹星大屠杀后,活下来的虫族要么疯了,要么死了哦。 祸弩她,大概是前者,她饿到连‘同类不能相食’的本能都忘了,后来大概就改不掉了哦……或者说,她根本不想改,也不能改哦。” 蜜狱顿了顿,她明亮的复眼带着些暗淡的流光转向祸弩,此时,毛绒绒的蜂后身上缠绕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丹恒沉默片刻,敏锐的直觉让他捕捉到了某种更扭曲的东西:“辛格瑞达收留她作为自己的副官,是因为她的‘扭曲’有趣,也就是说有观察的价值?” “观察的价值?哈!”祸弩听到丹恒的猜测突然狂笑起来,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甲壳,“祂就是想让我活着,活着!” 蜜狱一翅膀狠狠拍在她脑门上,力道大得让祸弩的头再次砸进地面半寸:“闭嘴哦!再乱说就把你扔进圣泉里洗嘴哦!” 胖乎乎的蜂后后颈上的绒毛炸开,显然动了真怒,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试管里祸弩的蓝色血液:“……战后心理创伤导致的极端生存行为,加上长期被找乐子的扭曲环境,难怪她会变成这样。” 穹沉默着,他听不太懂大家现在都在说什么。 但他总觉得,身上能带着那么多可爱小蝎子们的辛格瑞达,应该是不会做出这种让人在痛苦中不停徘徊无法解脱的事的。 到时候还是直接问问辛格吧,穹这么打算着。 三月七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她贴着穹,顺手抱紧了他的胳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繁育星神不管吗?祂很好,很温柔的啊。” “神也不可能照顾到祂的每一个子民啊,三月,”穹摸了摸三月七的头,嗯,没出油,“就像是丹恒跟咱们抢饭吃的时候,也不会注意到我偷摸扯他的腿环下来玩呢~” 丹恒在瓦尔特·杨调侃的微笑中一脸黑线的在终端上录入了几条与他现今记录的这份资料完全不相干的描述。 并给这几个条目的集合重新命名为小浣熊记事本,底下第一条就是:小浣熊造谣丹恒会跟他抢饭。 “可是,咱在《蠹星公主》上看到……” “别提那个名字!” 祸弩残存的理智像是被‘蠹星公主’这个字眼刺穿了一样,她的蝎尾突然暴起,将地面砸出一道裂痕,碎石飞溅中,她的复眼疯狂转动。 “死了!都死了!祂早该死了!公主也该死!虫母也该死!我亲眼看着虫母的血把圣泉染红!哈哈哈哈!蠹星都没了!死的好啊!好啊!” (ps:祸弩口中的虫母是繁育星神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任虫母,祸弩无法感知爱,无法感知时间,她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确定,精神上的扭曲造就了这一切。) 大蝎子满是伤疤的甲壳下传来液体翻涌的咕噜声,仿佛她的内脏正在怨毒的融化,但她的步伐依旧很稳,就是有种灵魂和身体不匹配的割裂感。 三月七被祸弩狂笑的声音吓了一跳,蜜狱叹了口气,用前足轻轻梳理三月七被风吹乱的刘海:“祸弩她感受不到爱,所以她连神依然在注视众生的这个事实都察觉不到。” 祸弩的复眼里永远倒映着那一天的血色,蠹星大屠杀的硝烟从未在她脑海中散去,每一刻她都活在\"下一秒可能被拯救\"的幻觉里。 也许公主会带着援兵从天而降,也许某个同族会伸手拉她离开尸堆,这种悬而未决的期待像毒液般侵蚀着她的神经,让她的时间永远凝固在屠杀发生的瞬间。 在祸弩活着的每一天,都有同族因为她失常的精神而被她生吞活剥,祸弩吃掉了每一位想要帮助她的同族。 直到蠹星蝎目虫族的种群数量锐减,而新一代小蝎子都格外胆小之后,繁育令使才不得不介入了这场发生在同族间的悲剧。 辛格瑞达终于找到令整个蝎目种族偏离原本的进化方向的罪魁祸首时,祸弩,这只遍体鳞伤的蝎子正抱着半具同族的尸体一边啃食,一边喃喃自语。 「不可能,你骗我,公主不可能还活着……」 繁育第四令使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意,可祂身上浓烈的悲伤透过‘面具’传递出来的则是一种发现了有趣之物的欣喜。 而在蜜狱眼中,祸弩的现状再一次跟纳撒尼尔给她描述过的情况重合了。 祸弩再一次的发出了那种尖锐到快要破音的声音,就仿佛这具依然在安稳踱步的躯壳里囚禁着的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 而她颤栗的声带却带着一股怨恨的意味把她失调的认知和扭曲的思维全都暴露了出来,祸弩失真的声音这样问着: “如果公主还活着的话,为什么没有来救我呢?” 第306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蠹星,繁神之环,也就是瑟普斯·塔克丽塔环形巢,七位繁育令使的巢围绕着中间巨木上的丝制巢穴而建立,这是繁育星神和祂孩子们的家。 而药师正和虫母并肩坐着看面前光屏中的开拓小分队,而纳撒尼尔和辛格瑞达两人正无比用心的给药师梳理长发。 而一只迷你版的大眼萌小蝎子随着辛格瑞达的动作晕头转脑的从祂衣襟里掉了出来,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 小蝎子原本睡的正香,虽然摔在格外柔软的丝帛上并不会对它有什么伤害,但是它困啊,小蝎子下意识的往前爬去,而药师刚好回过头来。 “诶呀,”药师将手伸到小蝎子面前,看困的呆懵懵的小不点循着丰饶的气息蹭到祂手心安睡,“这孩子真可爱,这么小只,是族群里的新生儿吗?” 随着高度升高,即使药师的动作很平缓,但祂手心中的小蝎子还是瞬间清醒过来,然后它看着面前的药师和虫母,唧的一声给自己憋出了一个荷包蛋眼。 左右转了转,没看到辛格瑞达大人,小蝎子有点害怕,但是面前这两位一位身上带着温和而柔软的暖香,而另一位身上的草木气息也很熟悉。 好香哦,蝎喜欢! “嘻嘻,这小东西的话,”辛格瑞达探过头,金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骄傲,“它已经快成年了,毕竟它们只有十年可活。” “是短生的孩子们呢,”虫母也将手伸到小蝎子面前,看着嗅了嗅就贴过来的小家伙,祂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种群数量如何?” “纳纳,嘻嘻,快算,一千个一亿是多少?” 辛格瑞达往纳撒尼尔身上一靠,熟练的提出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帮自己的双生哥哥练习动脑能力。 纳撒尼尔果不其然的大脑死机了,光是想着怎么给药师又长长了许多的头发编花样就够祂动脑子的了,其余的脑力也就够祂算个一加一。 虫母笑着把已经蚊香眼的纳撒尼尔搂进怀里揉了揉脑袋,药师则是用树藤把又在使坏的辛格瑞达托到自己身边抱住。 而祂们面前的光屏上刚好展现出无名客们在蜜狱的带领下遇到祸弩的场面,辛格瑞达的眼中瞬间没了笑意,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贴着药师要祂亲亲自己。 药师只能感知到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孩子情绪上好像有些变化,但具体是什么样的祂根本无从猜测。 在安抚的亲了一下不停撒娇的辛格瑞达后,药师转头看向虫母:“辛格怎么好像看起来不太高兴了?” “大抵上是因为屏幕里这孩子吧,”虫母把祸弩指给药师看,黑色的大蝎子正愤怒的用尾勾轰击地面,溅起一地碎石土壤,“已近万年,她还是未能得到解脱。” 药师看得直皱眉,蠹星群虫们的年龄因各自的种族而有所不同,但祂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存在。 “除了蠹星背面那些临风沐雪的部分长生族群之外,她已经是蠹星正面仅剩的无法从当初险些被灭族的恐惧中挣脱出来的孩子了。” 虫母这句话说的很慢,虽然时过境迁,蠹星的景色也已经天翻地覆,熟悉的事物褪去,已经很难再让祂想起曾经的虫乡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群入侵者的血肉已经被磁场压碎成漫天的血雨肉泥,深埋于蠹星的地下,滋养着蠹星的命脉。 而祂的诅咒已经顺着入侵者们的血脉,从根源上死灭了所有仇敌的血脉,他们的基因永远不会得到传承。 他们的故事也只会与污泥浊水混在一起,永远都会被人弃如敝履。 眼看药师皱眉,辛格瑞达顿觉不妙,药师实在是太善良了,但祸弩可不是个值得赐福的存在。 更何况祂已经给了祸弩解脱的机会,是祸弩自己抓不住,想不明白,也笑不出来,所以祂就只能任由她这样扭曲的活着。 药师的目光已经染上怜悯,但祸弩的心中并没有神的概念,药师也不会在他人未曾祈求什么的情况下贸然赐福。 要是用辛格瑞达自己的话来说,蠹星上,甚至是蠹星外,所有虫族都是祂的同族,如果辛格瑞达放过祸弩,祂又该如何跟那些失去生命的无辜同族交代呢? “嘻嘻,药师~父亲~我这可不是在折磨她,”辛格瑞达钻到两位星神中间,缠上二者的手臂撒娇式的蹭了蹭,“我这是慈怀,是拯救,她得靠自己笑出来啊,这样她才能得到真正的救赎。” 纳撒尼尔已经从大脑宕机的状态缓了过来,祂也顺势点点头,不管怎么样,辛格说的总是对的。 众人沉默半晌,药师掌心中的小蝎子突然唧了一声,辛格瑞达瞬间瞪大了双眼:“哇,看我听到了什么?你们,要原谅她!? 嘻嘻,那可不行,你们的祖辈都死在她手中,被她吃的渣都不剩,所以,你们得恨她,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唧……?” 小蝎子不理解的抬起脑袋,它能感知到辛格瑞达并没有太生气,但它就是心虚的螯肢都软趴趴的,一点都不敢跟把它养大的人对视。 辛格瑞达可不管小蝎子在想啥,祂伸手从药师手里拎起小蝎子放在自己衣领里,嘴里继续满不在乎的说着祸弩的事: “至于她的怨恨,嘻嘻,她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该恨谁吧,那恨我就好啦,反正我不在乎。” 祂忽然转向光屏,祸弩正嘶吼着撕扯自己的伤口,然后不出意外的被蜜狱狠狠的打晕过去,而无名客们略显无语的站在一旁,最后还是选择上前帮忙。 啊,星核小先生会怎么做呢? 那位善良的小粉毛会提议让祸弩见见父亲吗? 诶呦,这是什么话啊,她求我我也不会同意的,我才不会让她见到父亲呢,嘻嘻,她是罪人,没这个资格。 啊,我好像也是罪人啊…… 虫母认真听着辛格瑞达心里的声音,这孩子还是如此敏感,又是如此聪慧。 祂怎么会想不明白,在面对诸多的苦难后,能笑出来对任何人来说都不能算是一件简单的事呢。 为什么,要在心里称呼自己为罪人呢? “我可不想她就让她这么死了。” 辛格瑞达突然站起身绕着光屏中昏迷的祸弩转着圈的跳舞,祂脸上带着‘面具’般的笑容,脚下精准的演绎着欢愉的舞步。 “祸弩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恐怕就算是死了她脸上也得是一副茫然又困惑的样子吧,这可不行。 嘻嘻,她得活着,活到自己有一天能够清醒的死去,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啊。” 这样,我也许就能预见自己的结局了,对吗?阿哈? 啊哈哈哈哈哈! 第307章 谁是欢愉 辛格瑞达知道,欢愉命途并不怜悯“可怜之人”,而是解构祂身上的人性所带来的同情。 阿哈会笑着看你在命运中挣扎,也会在你认清自我可恨的本质后给你递一杯“祝贺清醒”的苦酒。 在欢愉命途的视角中,没有纯粹的受害者,也没有绝对的加害者,就像那群被祂和哥哥当着罗浮仙舟现任龙尊的面送去转生的龙师们。 他们都是迷失在种族命运之中的人,而每一个在命运里迷失的人,都有着自我选择的影子,而这份“自作自受”的悲剧,正是欢愉命途最爱讽刺的剧本。 可惜,上次“直播”着实没有搞出很好的效果,那些酒馆里互相扔裤头和袜子庆祝的假面愚者们根本看不明白,竟然还以为祂是在威慑他们。 嘻嘻,那些小家伙们有什么可威慑的,难道帮助那些畸形扭曲的类人形生物短暂的从他们所迷失的命运中解脱出来不是一件值得开怀大笑的事吗? 苦难是可悲的,但欢愉命途不会选择去安慰这个苦难,而是用笑意打破沉重,让悲剧的核心不再令人绝望,而是可被理解甚至用来讲笑话的东西。 在欢愉的世界里,经受苦难的人很多,而他们的痛苦并不神圣,但真正高位的幽默,难道不是在苦难对人的撕裂与失衡中提炼出笑点吗? 你不一定需要解决问题,嘻嘻,你只要笑得出来就好。 当你意识到自己的“可怜”正是源于某种自我执迷,你便开始拥有阿哈口中的自嘲能力,这是一种高维幽默,是理智的黑色狂欢。 而欢愉命途的魅力,在于它接纳了每个人的破碎的同时不去拯救,而是用荒唐赋予伤痛新的表达。 踏在这条命途上的人从不逃避苦难,但无论是愚者们还是伶人们,他们都在努力的拒绝将苦难定义为生命的全部。 生命本就充满欢愉。 辛格瑞达曾觉得自己可怜,可恨,可悲,祂知道自己敏感,但,即使将自己的大脑分出去四分之一,祂也无法摆脱这一切。 于是祂只好寄希望于那被自己分割了四分之三的心脏,可惜,还是没什么用,祂的灵魂天生就充满了自卑,自怨和自哀。 更可怜的是,自己可能并非是在父亲殷切的期盼而是在责任中出生的,更可恨的是自己诞生前的孱弱连累了同胞兄长差点就失去出生的机会。 最可悲的是,祂自己无数次为这些因过于敏感而日益繁杂的思绪心生愧疚,影响又伤害着无条件宠爱自己的家人们。 而自从祂偶然间见到阿哈,并踏上欢愉命途之后,跳舞就成为了祂最爱的发泄情绪的方式。 因为阿哈是这么问祂的:“你能想象痛苦吗?你能大笑着迎接痛苦吗?你能理解,我的命途并不祝你幸福,而是祝你疯得漂亮吗?” 那时的阿哈刚刚把纳努克的金血交给虫母,而在培育新生命的过程中,阿哈总是无聊的在蠹星上闲逛。 祂们一定是困不住毁灭的,欢愉命途的先行者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阿哈溜出来了,带着纳努克身上的一小部分,来到寰宇最偏远的星域留个后手。 同样被困在这地方的虫虫也是个好利用的家伙,啧啧啧,要是纳努克出来之后发现祂有了个跟繁育星神血脉相连的孩子…… 那肯定是个很好的乐子,啊哈哈哈哈! 哦哟,看阿哈发现了什么? 这贫瘠的土地上竟然还能孕育出这么好玩的小东西? 哦,是虫虫和那根子都烧没了的小树苗从地里种出来的……那就更有乐子了啊哈哈哈哈! 繁育命途,还真挺有意思的嘛,啊哈哈哈! “喂,小东西。”阿哈黑黢黢的形体突然出现在辛格瑞达面前,给因为纳撒尼尔又大脑宕机而感到无奈的辛格瑞达吓了一跳。 随即祂就意识到,这是导致蠹星再一次封闭起来的另一位星神,就因为这家伙,自己已经好长时间都没见到父亲和药师了。 “……神。”辛格瑞达不知道怎么称呼阿哈,但这家伙一脸戏谑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算了,不要惹事,还是礼貌一下比较好。 “小东西,阿哈对你很感兴趣,”黑色的人影搓搓下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要不要跟阿哈走啊?” 辛格瑞达没有答话,但祂却抱紧了正处于昏迷状态的纳撒尼尔,手里还紧紧的捏着纳撒尼尔刚刚从本体上忍痛拔下来给祂玩的尾针。 “你明明很伤心,但你的嘴角在笑呢,”阿哈捏着辛格瑞达的腮帮子,同时一面镜子出现在祂手中,“你看,你看上去,真的很开心呢~ 为什么呢?是因为你的哥哥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就听你的话拔掉了自己的尾针送给你吗? 啧啧啧,这是多么任性的要求啊,你知道你哥哥拔掉尾针之后有可能会死吧。” “……那又,怎么样,”辛格瑞达笑的很难看,“纳纳是辛格的,纳纳永远都会爱我的,纳纳是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诶呦诶呦,虫虫那么爱哭的一个人,竟然生出了完全不会哭的孩子啊,”阿哈看着辛格瑞达小脸上扭曲的笑容,“真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在虫虫全都知道的情况下,你竟然还会毫不顾忌的这样组,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啊辛格瑞达!” 阿哈坐在地上,歪着头看着面前的小孩,祂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突然学会了开口说话的奇物。 辛格瑞达扭过头,祂恐惧于阿哈眼中的那份赞许,即便这是祂所渴望的,真实到令人胆寒的认同。 祂从来都不哭,但祂却比谁都会撒娇,祂不求自己像哥哥们一样能得到父亲的主动关注,但祂一定要是最娇气的那个,这样父亲才能多看看祂。 可是父亲眼中的情绪为什么那么晦暗难解呢,为什么要流露出那种对祂感到愧疚的眼神呢,为什么要对辛格说对不起呢? 祂就这样理直气壮的活着,任性妄为的用过分的要求试探着围绕在祂身边的亲人们,却又时常陷入到自我厌弃的情绪中。 可是纳纳每一次都会拔下尾针送给祂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纵容祂啊,这不是在祂的要求下伤害自己的身体吗? 祂其实不想伤害别人的,但祂必须第一个出手。 只有祂顽劣不堪,大哥才会来管教祂,尽管更多的是令祂温暖到心尖发颤安慰和拥抱,偶尔也会有祂所期待的严厉的批评。 但大哥的眼中为什么都是心疼?为什么不像怜悯寰宇中其他罪人一样赋予辛格高洁的人性后,让我被自己的愧疚杀死呢? 只有祂随手扔掉的毒素污染了矿脉,二哥才会来揉揉祂的头,然后叹着气继续去寻觅新的能源矿脉埋入地底。 二哥不累吗?为什么还没有放弃祂,为什么每次回来都会给祂带小礼物? 为什么,辛格有这么好吗?辛格配得上去享受这种温暖的爱吗? “因为,你是个天生的乐子啊。” 阿哈的声音解答了辛格瑞达从诞生起就深深盘踞在祂心里的疑惑,辛格瑞达睁大了眼睛,他还维持着抱着纳撒尼尔的姿势,却像是被什么声音从遥远之地唤醒。 “欢愉不是解药,它是毒酒,”阿哈笑嘻嘻的说着,手指一挥,一支玻璃做的高脚杯凭空出现,杯中是从未有人命名过的炫彩液体。 略显粘稠的,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就如同辛格瑞达从虫母传承来的记忆中,那屠灭蠹星大量同族的仇人之血一样。 “你会痛,会疯,会想笑的时候哭,想哭的时候尖叫,你会把刀刃藏在笑话里,把祈求变成调侃,把深渊披上荧光色的羽毛,然后跳进去。” 阿哈将杯子递给了辛格瑞达,而辛格瑞达颤着手接过。 “来,喝吧,”阿哈的言语间带着即将诱拐成功的喜悦,“这不是救赎,是肯定,阿哈不会洗净你身上的罪,还会给你犯下的罪恶,恶·意·颁·奖·哦~ 辛格瑞达,你可一定要成为能够愉悦阿哈的好乐……哦?” 就在辛格瑞达把杯子举到唇边的时候,一只手猛的握住了祂的手腕,接着,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那杯奇怪扭曲着的液体掺着玻璃杯的碎片撒了一地。 “辛格别喝,”纳撒尼尔握紧了双生弟弟的手腕,然后又翻手打掉了那杯奇怪的东西,“这家伙,不是好人,你别信祂!” “你这不完整的小东西说什么呢?”漆黑的人形哈哈大笑着,连带着漂浮在祂周身的面具们也在笑声中震颤, “在这片寰宇中,只有阿哈永远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令你沮丧,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让你哭,永远不会同你道别,永远不会用谎言伤害你。 这样的阿哈,怎么会不是一个好人呢?啊哈哈哈哈!” 纳撒尼尔没管阿哈,祂忍着身上的虚弱感站了起来,把面无表情的同胞弟弟紧紧的抱进怀里,然后两手捂住辛格瑞达的耳朵: “辛格,你别听祂说的,父亲会爱你,大哥二哥会爱你,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的爱着你,你不需要从别人那得到认同感。” 「真的吗?纳纳会永远属于辛格吗?」 「纳纳的基因是辛格的,纳纳的大脑是辛格的,阿南德心脏是辛格的,纳纳的血肉和灵魂是辛格的,纳纳的爱和回应都是辛格的,纳撒尼尔是永远不会离开辛格瑞达的。」 听着纳撒尼尔对祂毫不犹豫的回应,辛格瑞达第一次真正的笑了出来。 泪水顺着祂脸颊的轮廓滑落,在耳边嘻嘻哈哈的声音中,祂抱紧了身上闪烁起绿色萤光的同胞兄长。 从今天起,辛格瑞达的笑声,就是祂最锋利的武器,祂的哭泣,将是祂反抗命运的徽章,而祂的疯狂,才是祂赠予欢愉命途的桂冠。 第308章 笑出来的人才是欢愉 在命运撕裂你之前,你得先把自己拆成笑话,嘻嘻,然后让爱你的人笑着原谅你,但值得庆幸的是,在各自残缺的双生子紧紧拥抱彼此的那一刻,祂们就完整了。 辛格瑞达只需要明确的知道,祂和纳撒尼尔拥有彼此,这就足够了,而这份情感强大到只要辛格瑞达想,祂随时都可以对命运举起屠刀。 但祂目前还不太想这样做,因为纳撒尼尔可能跟不上祂的脚步,祂得等等哥哥,嘻嘻,纳纳笨笨的,但是辛格特别爱纳纳。 祂会等着自己的双生哥哥追上来,然后两人再像小时候那样继续手拉着手,在两条并行的命途上你追我赶的向前走。 辛格瑞达很快乐,除了积压了太多悲伤的时候,可能会小小的,小小的疯一下,只需要纳纳的抱抱,或者哥哥们的些许安抚就能好。 该笑就笑,该哭还要笑,总之,辛格瑞达接受自己的不完整,祂要是真的想哭,早就扑到纳纳怀里哭出一片大海啦。 辛格瑞达知道,自己的诞生继承的是药师带来的干枯种子的一侧,那颗承载着药师过去的种子愣是让两位星神的血液被命途榨干后才堪堪发芽。 还好,祂还有机会挽救纳撒尼尔,祂的大脑和心脏都可以分给哥哥,只要哥哥能一直在祂身边爱着祂,陪伴他,只要这样就好。 祂早就习惯了爱得太满这件事,像一颗过度饱和的糖块,被现实的水泡一泡就开始化。 但没关系,嘻嘻,辛格瑞达会在自己彻底溶掉之前把糖浆都分给纳撒尼尔喝一口。 因为只有纳撒尼尔知道,辛格瑞达的精神状态其实特别脆弱。 只要别人一声稍显严肃的语气,一点迟疑的眼神,一个不小心的沉默,就会把辛格瑞达心里那点温柔全敲碎,然后悄悄藏起来。 辛格瑞达害怕自己伤人,但祂更怕被丢下,怕双生哥哥爱祂不够多,怕其他哥哥们太忙而不理祂,怕虫母在看不到的地方叹气,怕药师对着祂柔软的头发发呆。 祂害怕自己不是因为家人们的爱而活下来的,而是像祂观察到的,在别的星球的街边接受陌生人投喂的小狗一样,是靠着祂们的怜悯活下来的。 如果有一天,世界塌了,那辛格瑞达就会站在废墟上,把哥哥的尸体拉起来转圈:“来嘛,纳纳,嘻嘻,我们要一直一直跳下去啊。” 纳撒尼尔的身体其实也很脆弱,尤其是在弱点极其明显的情况下,祂本体上的尾针一旦被人拔掉,祂就会因极大的痛楚而陷入濒死状态。 但,随着拔掉尾针的次数增多,纳撒尼尔好像感觉不到那种令人恐惧的垂死挣扎了,不过数学题祂还是怕的,这题祂是真算不出来。 辛格总是会在祂昏过去后治好祂,然后告诉祂,祂的尾针已经变得更加修长凌厉,已经是无需打磨就可以任意屠戮罪恶的锋锐兵器了。 每一次听到辛格瑞达的夸奖,纳撒尼尔总是由衷的开心,祂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辛格哪天哭了,笑了,疯了,死了,那纳撒尼尔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如果哪天辛格累了,想躺下,想什么都不想,那祂就替祂看着这个世界。 如果辛格发疯了,笑到喘不过气,或者哭到撕心裂肺,那祂就站在祂身后,紧紧地抱着弟弟不放。 有时候,纳撒尼尔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在追赶一个注定跑得比他快的人,辛格瑞达的光芒灿烈,情绪变化的太快,思维太跳跃,每一步都像要脱离地面飞起来。 可只要辛格还愿意回头看一眼,伸出手把祂拉着,纳撒尼尔就不会停下,因为那是祂唯一存在的意义。 每一天,每一天,纳撒尼尔都不厌其烦的回应着辛格瑞达问了千百年的话: 「纳纳,辛格要是突然哭了怎么办啊?」 「那我就擦干你的眼泪,然后替你笑出来。」 「哦,好呀,嘻嘻,那辛格要是疯了怎么办呀?」 「那我陪你一起疯,反正我们俩疯一个不如疯一对。」 「嗯嗯,纳纳,辛格要是死了的话,就只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了,嘻嘻,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那我会陪你一起死去,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嘻嘻,我最爱纳纳了!」 「辛格,不要害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纳撒尼尔不怕死,祂只是怕辛格瑞达某一天突然消失不在,对祂来说,比死还可怕的是辛格转头看世界的时候不再喊祂的名字。 辛格瑞达笑嘻嘻的勾着纳撒尼尔的手指,看着光屏中被打晕后再次醒来,然后终于被无名客们想尽办法才安抚下来的祸弩。 就快了,祸弩既然已经与能救赎她的人相遇,那这孩子的命运也马上就可以让祂快乐的笑出来了。 至于弟弟们,啊,这么说来,辛格瑞达突然想起了什么,小七去泡水了,小六跟二哥在建迎客巢,小呆五呢? “父亲,”辛格瑞达趴在药师腿上伸手拽了拽虫母的衣袖,“呆呆去哪了?我好像很久没见到祂了,嘻嘻,祂又去找那些假面愚者们玩了吗?” 纳撒尼尔脑后黑色的耳羽展开来动了动,像是在探测什么一样:“小五身旁有一个巨大的能量源,还有一,二,三,四……好多奇怪的能量源?” “应该是纳努克和祂的六位绝灭大君,”虫母想起之前问阿哈的时候,那个浑身飘着面具的漆黑人影心虚又理直气壮的样子,“阿哈说,最近得分散一下纳努克的注意力,所以就把艾维利塔送过去了。” “那没事了,嘻嘻,小五只要不瞎吃祂那个黑皮监护人给祂找来的奇奇怪怪的植物,祂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辛格瑞达放松的变成迷你款本体的样子,趴在药师身上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看向纳撒尼尔。 然后纳撒尼尔就在双生弟弟的眼神示意下也变成了毛绒绒的小胖蜂飞到祂身旁跟祂一起在药师身上打滚撒娇。 “药师~药师~,辛格困了,纳纳也困了,要哄~” 药师跟虫母对视了一下,无奈的把两个小家伙拢在手心里,祂嘴里轻轻的哼着跟虫母学了好久才学会的悦耳的小调,认真的哄着两个可爱的孩子。 而虫母则起身坐到药师身后,将祂被双生子弄的有些许凌乱的长发梳理好,场面一时十分温馨,跟小胖蜂挤在一起睡着的小蝎子嘴角都是上翘的。 人啊,都是可怜,可恨又可悲的,但谁规定了,拥有这样命运的人,不能笑着迎接一切呢? 真正的欢愉,是意识到自己始终可悲,却依然选择笑着存在。 第309章 这小东西谁研究的 寰宇间,绝灭大君星啸正盯着从一个突兀在她身边展开的黑洞里掉出来的小人发愣。 因为在她手心里坐着歪头看她顺便晃腿的“小手办”,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她负创神的缩小漂白版。 虽然绝灭大君们都知道毁灭星神纳努克有个崽儿,名字挺长的,但他们平时都忙着执行纳努克的命令,几乎都没见过艾维利塔。 怎么能这么像? 星啸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而且,怎么这么小只? 光是脑袋就有一颗行星大的绝灭大君试探着向艾维利塔伸出手指,她动作很轻,就怕把这个陌生的,但是身上带着纳努克气息的小东西戳坏了。 艾维利塔其实还是想回蠹星,但是,被阿哈带久了导致祂也很想念平时不怎么管祂还经常带祂尝试新鲜食物的纳努克。 虽然偶尔吃着吃着就会莫名其妙的濒死,有时候还越吃越饿,但这位不爱说话的监护人还是很负责的。 但,为什么阿哈没有直接把祂送到纳努克身边? 虽然阿哈在把艾维利塔送过来之前告诉祂,那些绝灭大君们对祂来说,就跟繁育一脉的令使们一样都很好相处。 但艾维利塔在跟阿哈长时间的相处并且不断被坑的情况下,坚定的记住了红色面具叔叔的话只能信一半,并且亲身验证了这个真理。 可谁让阿哈前一句跟祂说的是半开玩笑般的“威胁”,祂要是不乖乖听话,阿哈就阻止父亲和王虫生新弟弟了。 艾维利塔也不知道如何判断这两句话的真伪,但是祂一直都很期待能有新的家庭成员诞生,所以,艾维利塔决定对阿哈的话全盘接受。 于是,星啸遇到的艾维利塔就是启动了一般祂在蠹星面对哈尼雅祂们才会显露的乖巧可爱的弟弟模式的“小手办”版繁育第五令使。 而且穿的还是阿哈特制的新衣服,虽然艾维利塔并不觉得自己穿什么会对外在形象影响很大。 但看着面前星啸伸过来的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手指,艾维利塔小小的脑瓜中好像突然就明悟了什么。 “对了,穿这个去,过来点,阿哈再给你梳个新发型……” 阿哈沉默良久,就连祂周身的部分面具都抿着嘴不笑了,不过祂又很快的恢复过来,还叮嘱艾维利塔不要学那些毁灭令使一样变成超巨大的体型。 “嘿咻,表情别那么懵,诶,这样就行,好啦,保持住,去吧~啊哈哈哈!” 艾维利塔脑海中回想着阿哈打扮祂的时候突兀的沉默,哦,原来祂跟不太爱说话的监护人差的就是一个发型而已。 阿哈在打扮艾维利塔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祂全程脸上笑嘻嘻,但心里全是酸溜溜的自嘲。 阿哈养了这么久的好孩子,怎么跟阿哈完全不像? 阿哈的面具绿绿的,阿哈真没面子,啊哈哈哈哈! 艾维利塔趴在星啸的手指上无声的叹了口气,而星啸看着蹭完就趴在那还显得有些发蔫的负创神的崽子脑袋里还是一阵发蒙。 祂!脸!好!软!幻胧!快!来!祂,好可爱啊!!!! 星啸在心里尖叫着,丝毫没觉得自己冒出这些颇有人性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就连艾维利塔手心里不断溢出的钨金沾染到她身上的事都被她忽视了。 繁育命途的力量迅速而悄无声息的充满了星啸和她所带领的反物质军团所停留的这片宇宙。 然后,在幻胧一脚踏入的时候顺着星屑一般的钨金瞬间侵入,并悄悄增殖,毕竟绝灭大君的体型都很大,谁都不会特别的去在意偶然间落到皮肤上的星尘。 星啸保持着手臂的稳定转过身,把坐在她手心里犯困的艾维利塔给幻胧看,于是,艾维利塔的面前出现了第二根手指头。 幻胧捂着嘴,阻止即将从自己嗓子眼里迸出来的尖叫声,这发型,这五官,没想到这崽儿竟然是缩小版的负创神,这也太可爱了叭! 看着艾维利塔对着她伸过去的手指歪头表达疑问,幻胧都要被萌死了,脸上的表情跟人类突然见到野生小猫咪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艾维利塔看着浑身有些“脏兮兮”的幻胧,脑子里飘过一段米蒂洛因为幻胧侵入仙舟结果仙舟还在内斗,就把自己气成小火球的场景: 唔,好像不能,这样说她,父亲说过,对待可能,成为母亲,的人,要懂礼貌,可,幻胧不是,小六要杀,的那个吗? 于是,艾维利塔向幻胧张开了手臂,钨金在祂身边看似无害的涌动,只有接触到更多,增殖才能变得更快,才能帮弟弟杀掉她。 而且,艾维利塔并没有在幻胧身上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恶意,那么接受一个没有恶意的拥抱一点都不困难,还可以减少钨金在幻胧身上增殖的难度。 幻胧一脸惊喜的从星啸手中接过了看似是在要抱抱的艾维利塔,我的天,谁能拒绝这么乖巧的缩小版负创神啊! 诶嘛这也太像了,太可爱了,呜呜呜,姐姐不想要抱抱了,快来跟姐姐贴贴! 艾维利塔觉得总是坐在幻胧手心里也不好,于是祂张开了翅膀准备飞到幻胧肩上,那也是祂经常会被纳努克放在身上的地方。 但看在幻胧眼里,那就是这小家伙突然从“小手办”变成了会飞的“小精灵”,而且这个小精灵还到处撒着金粉,还飞上来要跟她贴贴。 幻胧:激动但不敢动,害怕吓到小精灵.jpg 她同样完全不觉得自己突然母爱泛滥有什么问题,甚至脑子里连思考艾维利塔为什么在这里的过程都没有就直接接受了纳努克有崽儿这回事。 并且跟星啸一样,幻胧也把自己代入了姐姐的身份中,说句实在话,艾维利塔的年龄真的要比她俩大很多来着。 归寂被星啸吵得不行,最终还是选择向星啸发出信号的地方进发,他刚踏进这片星域,结果一抬眼就看见自己的同僚们围着什么东西笑得跟自律系统坏了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皱着眉,挥手驱散了面前的一些烟尘,但他没注意到自己袖口沾染了些金粉,然后他就看到了正在跟幻胧贴脸的艾维利塔。 “这小东西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有点可爱?嗯?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可爱?” 艾维利塔扭头看了看归寂,然后慢悠悠地从幻胧的肩头爬下来,坐在幻胧掌心向着归寂站着的方向认真地嗅了嗅这位从未见过面的绝灭大君身上的味道。 有点像是,四哥身上·的,味道……安全,好困想睡。 艾维利塔的眼皮开始打架,一下子散出去那么多钨金对祂体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但艾维利塔还是张开翅膀,晃晃悠悠的向着祂觉得安全的气息飞过去。 归寂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艾维利塔,但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的时候,他心里就对艾维利塔产生了兴趣。 一种荒谬的,这小东西真有意思的情绪在归寂的思绪里蔓延开来,他默默伸出手,准备试试戳醒后再“弄哭”这个迷你版负创神小精灵。 焚风不知何时出现扒拉掉了归寂即将戳到艾维利塔脸上的手:“别弄醒了,这孩子睡得这么安稳,哭了咋整?你哄?” 霎时间,这片宇宙中的繁育力量达到巅峰,所有存在都顺理成章的理解并接受了来自繁育的爱,这种毁灭命途原本不会理解的东西。 而且,这些绝灭大君们表现出来的行为,就好像他们原本就懂得这些一样。 这时,空间波动骤然静止,繁育的力量瞬间沉寂,只余点点的钨金散落在寰宇中,与这片宇宙中的尘埃混杂在一起。 所有绝灭大君都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不容侵犯的压迫感,是他们的负创神,毁灭命途的执掌者,毁灭星神纳努克。 祂从虚空中降临,银白长发浮动,身后虚影如寂灭的流光,整片星域瞬间陷入沉默。 纳努克是感知到艾维利塔的气息之后才过来的,祂低头,看着正窝在归寂掌心睡得正香的崽子良久未语。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瘦小?但好像,比原来长大了一点? 艾维利塔似是有所察觉,祂软软地睁开了自己那双一半继承自虫母,而另一半继承自纳努克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感知着向祂投来的熟悉的视线。 是纳努克,艾维利塔动了动,然后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做出跟面对虫母的时候一样的要抱抱的姿势。 纳努克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但所有绝灭大君都察觉到祂眼中晃过的一丝柔和的情感。 但还没等绝灭大君们发出诧异的声音,纳努克就伸出手,轻车熟路地将艾维利塔托起,然后将祂稳稳地放在自己肩膀上。 “艾维利塔,你,长大了。” “嗯……纳努克,艾维利塔,想你……”艾维利塔半梦半醒地点头,然后也熟练的把自己窝进了纳努克的颈窝里。 幻胧\/星啸\/归寂\/焚风:卧槽!!!!!! 一整片星域都炸开了没敢说出口的惊叹: 这到底是哪位跟负创神生出来的可爱杀器?! 为什么负创神能有这么一个会贴贴的小孩!? 还有,为什么他们之前没想过要去见见这孩子!? 纳努克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阻止绝灭大君们的围观,但也没有多言一句,直到很久之后,祂才低声跟绝灭大君们说明:“祂是毁灭的未来,也是繁育的回响。” 而绝灭大君们沉默许久,直到焚风喃喃自语:“所以……是繁育啊,可是为什么啊?” 归寂:“是啊,繁育星神图什么啊?” 幻胧:“图负创神不爱说话?不谈恋爱?一心搞事业?” 星啸:“我能申请后续照顾权吗?” 纳努克淡淡抬眸,像是终于展示够了跟祂血脉相连的崽儿,祂的长发被莫名形成的无形之风卷动,盖在了艾维利塔身上:“都去做事吧……祂是我的。” 一片沉默之中,艾维利塔轻轻地动了动,迷迷糊糊地补了一句梦话:“……纳努克,也是我的。” 繁育总是在悄无声息间,因爱而盛大。 第310章 迎客之巢的留客之计 蠹星,繁神之环,瑟普斯·塔克丽塔环形巢旁边,一个奇形怪状的巢正被毕亚斯控制着从蠹星的土地中生长出来。 那是从矿脉中生长出的琥珀色的晶体,顺着繁育第二令使指尖坚韧的琥珀色丝线逐渐构造着自己独特的形态。 雨别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发出赞叹,但米蒂洛却张着嘴,小狐狸被眼前巢穴的最终形态震惊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二,二哥,”米蒂洛结结巴巴的提问,祂眼中全是对这种建筑存在的不理解,“这,这样子的垃圾……巢,放在这,不,不合适吧?” “什么垃圾?”雨别倒是很欣赏毕亚斯建巢的审美,看这利落的线条和圆润的弧度,还有那巢顶上支棱出来的陌生又熟悉的骨骼装饰,“这多好看啊。” “……什么!?好看!?” 米蒂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东西,这,不,这根本不能算是巢吧,祂实在是难以想象,难不成现在寰宇的审美都变成雨别这种令人绝望的样子了吗? 二哥啊,你不要被传染啊,那种你只觉得父亲和大哥漂亮的审美哪里去了啊! “唔,看来咱们只能在建筑审美上达成一致了,”毕亚斯斜着眼睛瞅了下雨别,然后祂笑容满面的冲向了被震惊到变成石膏像的弟弟,“小狐狸,怎么样,你觉得穹他们会喜欢这座巢吗?” 米蒂洛木木的看着一脸期待得到祂认可的毕亚斯,好绝望的审美,都怪雨别,米蒂洛尾巴一甩,雨别原本跟祂轻轻搭在一起的尾巴就啪的一声被扔在地上。 趁着雨别愣神的机会,米蒂洛抓住了自家二哥的肩膀两侧猛摇了几下。 在成功的看到二哥的蚊香眼之后,米蒂洛才松了口气,就好像这样就能把入侵毕亚斯脑子的建筑审美摇出去一样。 这垃圾……不,这巢,为什……不,怎么看都是个垃圾桶啊!!!!!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把巢的外壁建造成垃圾桶的样子啊!!!!! 很奇怪好不好!!!!! 一点都不匹配繁神之环这个美妙的地名啊啊啊啊啊!!!!! 二哥你到底怎么了!!!??? “小狐狸,诶哟好晕,饶了二哥吧,”毕亚斯弯下腰可怜巴巴的趴在弟弟肩上蹭着弟弟撇下来的狐耳,“那位小星核先生不是很喜欢垃圾桶嘛,我只是投其所好而已。 你看雨别也很喜欢,那你俩那个小后辈肯定也会喜欢的吧。 至于那位星穹列车大家长之一的瓦尔特·杨先生,很明显就是一个会溺爱孩子的家长,他拒绝的可能性很低。 至于那只小粉毛,估计跟小星核先生一样喜欢新鲜有趣的东西,她绝对会拍很多照的……” “那也不能成为二哥你在这里建一个垃圾桶形态的巢的理由啊!”米蒂洛轻拍着毕亚斯的背,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下意识的哄着祂,“肯定是四哥又给你吃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哎…你先歇一会吧。 也不知道蜜狱和祸弩她们俩能不能跟无名客们相处好,尤其是祸弩……” “辛格说,星穹列车的某位成员,很大概率会成为那孩子的救赎来着,”毕亚斯听着被成功岔开的话题直起身,“就让他们自由发挥吧。” “小狐狸,我的小狐狸~你为什么把我的尾巴扔地上了?是我的鳞片割伤你了吗?需要我给你揉揉吗?” 幽怨的声音从米蒂洛身后传来,又来了,雨别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又这样,这一路上,祂已经够纵容雨别了,但不就松开一会尾巴嘛,怎么跟怨妇似的? 「小六,雨别蜕变完了之后,你俩做了没啊?」 毕亚斯突然转换了语言,祂仗着雨别还没适应蠹星虫族的发音方式问起问题来肆无忌惮。 看米蒂洛的脸腾的一下红起来撇过头不看祂,毕亚斯心里委委屈屈,当哥哥的关心一下弟弟的性福怎么了。 当年艾维利塔跟那个假面愚者深入交流完,祂还随口问了句小五对那只蓝毛的具体使用体验如何呢,小五那么呆,也大大方方的说了,一点都没害羞啊。 看来仙舟联盟那地方还是太封建了,竟然能把米蒂洛这个繁育令使在繁育的话题上养的这么害羞。 难怪父亲总说岚叔什么都不懂,离谱了,大哥走纯美命途都知道怎么能让银枝舒服的死去活来的,小六怎么看上去就这么抗拒交配呢? “二哥……”米蒂洛捏着毕亚斯西装的下摆,脸上红的都快能煎鸡蛋了,“这不是,我想参加父亲和王虫的曦融圣礼嘛,要是我跟雨别直接开始……” 米蒂洛扭头瞅了一眼缠着自己尾巴,又黏在自己身上紧紧抱住祂腰的爱人,当年雨别的战绩斐然,持久力当然不差,更遑论现在。 “直接开始的话,一定赶不上的。” 毕亚斯愣了一下,确实,父亲和王虫的曦融圣礼在即,祂还真没考虑到祂们繁育一脉交配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样的话,这位前龙尊现在就这么欲求不满了,王虫要是一直都做不好心理准备,那雨别岂不是要一直憋上几个月。 嘶,到时候小六能受的了吗? “二哥,你为什么这么看我?”米蒂洛看着毕亚斯眼中带着点心疼的怜悯有些疑惑,其实祂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受雨别由恋人向爱人的转变。 那种情况下的告白也太突兀了,而且,之前当恋人可以随便舒服不用负责,当爱人可就不是这样了,雨别都已经不算是持明族了,万一真有崽儿了怎么办? 啥套子也经不住雨别那么大量啊。 “二哥,这个垃…巢,就这么放在这?” 米蒂洛头疼的看向那个在整个繁神之环地区都格外显眼的琥珀色垃圾桶,甚至连垃圾桶盖底下支棱出来的鱼骨都惟妙惟肖。 看上面精雕细琢浑然一体的工艺,这栋建筑放在哪都能成为一个艺术品,但就是不能放在蠹星,众所周知,蠹星跟仙舟罗浮一样,没有垃圾桶可以给穹掏。 这栋建筑以后不会叫蠹星唯一的垃圾桶吧? 要不到时候挪到空港去当蠹星开放后的大酒店吧,毕竟,无名客们住过了都说好呢。 第311章 王虫啊我们终于求得您的到来 星期日自从踏上蠹星就觉得自己好像在被某种气息牵引着跟繁育令使们和无名客们分开行动,而环绕在祂身旁的虫母的精神丝和粉雾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星期日并非踌躇之人,在蠹星上感知到的同类还能是谁呢?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祂的长辈们吧,那些在屠杀中拦在虫母身前却无能为力的上一任虫母的王虫们,还有除了枯叶以外其余的教导者们的血脉。 还有,那些在祂将死之前与祂一同承担天赋反噬的护卫,和追求者们的后代。 啊,星期日心里突然悄没声的窃喜了一下,大抵上是因为在如此众多的追求者中,虫母却亲自选择了祂这个被命运裹挟导致身陷囹圄,且未曾…… 思绪被星期日眼前的场景被打断了,祂面前就是「黯晖界」,是蠹星正面与背面的交界处,翻译成通用语就是,利涅亚·翁布拉利斯·卢米纳利斯晨昏线。 蠹星虫族给每一处地域起的名字都好长啊,虽然用虫语来念的话既优雅又动听,但是翻译成通用语就显得很累赘。 难不成是因为虫语比通用语更古老的原因? 还是说,通用语并没有像那些星际和平公司投资的语言专家们说的那样完美,其依旧是一种处于进化中的语言? 还是说虫语省事,星期日已经习惯了在说话时使用羽翼摩擦而辅音的方式,很神奇,种族带来的转变是潜移默化的,而星期日并不抗拒。 我已经和过去的匹诺康尼家族的话事人之一,橡木家系家主完全不是一个人了,星期日在黯晖界前站定,祂抬眸望着那些身染风雪的虫族。 「萨布尔·诺卡利夏,携蜘蛛目军团恭迎王虫的到来。」 一位四肢纤细,但浑身上下都被漆黑的金属铠甲包裹的密不透风,甚至连脸都被遮住一半的军团副官带领祂身后的军团向星期日单膝下跪。 但星期日的视线却被这位副官身后快要控制不住摆动的毛绒绒的狼尾吸引,紧接着祂就看到了萨布尔原本撇下去伪装成部分短发的狼耳弹了起来。 看着那对不停的向祂这边悄悄探听的狼耳,星期日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直接笑出来,但这位个子不太高的副官实在是太可爱了。 「佩斯特·戈尔歌什,携直翅目军团恭迎王虫的到来。」 第二位向星期日单膝下跪的副官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星期日仔细分辨了一下,怎么还有点这人和祂身后的军团好像一直在期待着开饭的感觉。 一旦接受了虫母话语中描述的‘蠹星背面那些笨拙又可爱的孩子们’这个设定,星期日就免不了要去思考,自己跟虫母对“可爱”这个概念是否在理解上有误差。 事实证明,笨拙是不太看得出来的,但还真挺可爱的。 「英菲尔·加格纳德,携等翅目军团恭迎王虫的到来。」 星期日饶有兴趣的看着最后一位带着身后军团成员才向祂单膝下跪的虫族,这位副官明显是看到之前那位副官的动作才跟着一起的。 看上去好像困的要命,怕不是一脚踏入蠹星温暖的正面就能睡过去了…… 第一位向星期日敬礼的副官好像终于憋不住了,他“啵”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屁股后边的大尾巴都快甩成花了。 不过他也只走到了边界线之前,像小狗一样蹲坐着抬头看着星期日,似乎在疑惑,为什么这位王虫不说话。 「你们好,」星期日吸了口气走到那位蹲在边界线旁的副官身前,祂试探着伸出手,然后,一个毛绒绒的带着冰雪淡淡的凉意的脑瓜就顶到了祂手上,「应你们的呼唤,我来了。」 啊,看到雪地里的螺旋桨了呢,这尾巴还真能三百六十度画着圈的转呢。 「王虫,神亲自选的王虫,」看到星期日想迈步进入黯晖界,萨布尔连忙推了推祂的大腿,阻止了星期日的动作,「我们就是想看看你,但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萨布尔说的没错,王虫,」佩斯特也走上前来,拽着萨布尔脑袋上翘起的狼耳让他站起来,「您还在成长期,蠹星背面的严寒会伤到您用来取悦神的肉体。 萨布尔,别真的学狗面对主人的时候的那套做派,又不是面对神,神子,还有那些大人们,严格来说,我们跟王虫平……」 佩斯特的嘴被最后一位上前的副官死死的捏住了,英菲尔叹气,然后他压着佩斯特向星期日道歉: 「抱歉,王虫,他嫉妒你能天天见到神和神子,所以说话不过脑子,再次抱歉,今天他不会有饭吃的。」 星期日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没能憋住自己的笑声,那笑声轻得像是从喉间蜿蜒而出的春意,带着些无奈的纵容,又掺着一点孩子气的雀跃。 祂并不是笑这些副官的“失礼”,而是笑自己早已被虫母的定义同化,这些冰雪之中坚韧生长的虫子,确实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揉揉耳朵,拍拍尾巴。 星期日抬手轻轻点了点萨布尔头上的狼耳,看着那对耳朵立刻僵硬又飞快地抖了两下,才缓缓说道:「我并不在意这些,也没打算只做一个被供奉的王虫。」 蠹星的背面终日苦寒,只有裸露的岩石与冰雪,在露出地表的发光矿脉下折射出银灰色的光泽,仿佛死亡的骨骸长眠于地壳之中。 但即使如此,在这片几乎无人问津的极寒之地,仍有一群士兵在副官们的带领下在此驻守,等待着神在战场上呼唤他们去冲锋陷阵的那一天。 「你们在这里等待的不是我,」星期日微微眯起眼,望向更远处风雪深处的兵影,「你们等待的是能够回应你们的王虫,对吗?」 萨布尔睁大了眼睛,而佩斯特的表情也从嬉皮笑脸渐渐变得肃然。 英菲尔仍旧一副困倦的样子,但他却缓缓吐出一口冻气,但下一秒他所吐露的言语却揭露了一种令人感到无奈的事实: 「我们为扞卫蠹星的荣耀而生,公主很爱我们,但是,站在这里的却无人能回馈公主同等的爱。 王虫啊,我们终于求得您的到来,若吾等终有一日无法从战场回到蠹星,请您一定要一直一直爱着公主,不要让祂觉得孤独。」 英菲尔的声音还在继续,而星期日能从萨布尔逐渐垂下没有继续摆动的尾巴上看出来,这些副官有些失落的心情。 王虫确实来到了他们面前,可刚刚从外族转化过来的王虫看着明显还需要更多的成长时间,但终归他们还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可,谁说他还需要成长,就算是身体暂时无法承受这种严寒,星期日也不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祂站定于边界线前,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粉雾悄然翻涌凝出一个令人感到熟悉的虚影,虚影悄悄的贴在祂身后,就像是虫母在拥抱祂的王虫。 星期日抬头,祂正视三位副官,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我不会让你们一直守在冰雪里,我还在成长,但不代表我不能回应。」 星期日终于迈步,就在祂踏入黯晖界的那一刻,副官们背后的风雪停歇了三秒,然后随着翻涌成回旋花纹的粉雾更加猛烈的刮了起来。 那是蠹星对王虫的回应,意味着失去王虫血脉近万载之后的第一次新生,也代表着一直生活在蠹星背面的副官们又可以解开自身的基因的限制进行下一步的进化。 这也是星期日这位王虫第一次,用祂温柔而坚韧的灵魂,在尚未完全长成的躯壳里回应着整个蠹星背面子嗣们的呼唤与拥戴。 繁育,因王虫背负起的责任而完整,因祂们彼此间相互回应的爱而盛大。 第312章 猫不干了猫摆烂了 猫的一生,无非就是找到一位铲屎官,然后被铲屎官养着,吃吃睡睡,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哦,可能公猫需要噶个蛋,但也不影响猫咪们的日常总是悠哉悠哉的,吃了睡,睡醒了拉,拉完了埋,顺便把猫砂从猫砂盆里都扒拉出去给铲屎官添点堵。 然后优雅的在铲屎官的裤腿上蹭蹭爪子上沾到的屎,然后在猫抓板上把指甲磨的更锋利,再去把铲屎官花了一个月工资买来的真丝窗帘抓脱丝。 啊,普通猫咪的一生,真幸福啊…… 卡芙卡坐在一张略显老旧的真皮沙发上,看着已经陷入猫咪发呆模式的艾利欧有些担忧,主要是,最近艾利欧突然开始摆烂了。 对了,他们最近还连续换了好几个基地,要不是每一次换基地都能被蠹星来的食材派送小队找到,星核猎手们早就断粮了。 应该是一个月之前,艾利欧写完了最后一部剧本,然后就陷入了天天发呆的模式。 而之所以称这个剧本为最后一个剧本,则是因为,艾利欧好像不愿意动笔继续写了,整只咪就像是失去了猫生信仰一样。 卡芙卡倒是不太在意他们住在哪,吃什么,但是,没有任务,她就没有见到穹宝儿的机会啊,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咚咚咚,温和而礼貌的敲门声传来,卡芙卡站起身,揉了一把艾利欧的小猫头闲庭信步的走过去开门。 估计又是那位繁育第二令使让蠹星后勤军团送来的补给吧,也不知道之前他们到底跟那位星际和平公司的特殊投资顾问达成了什么交易。 艾利欧都摆烂了,竟然还能持续不断的收到类似“尾款”一样的东西,卡芙卡先是仔细听了听门外的声音,静谧安宁的信息素透过门缝传递出来。 嗯,看来没什么问题,不过,这次是不是太安静了些? “卡芙卡,我听到敲门声了,”银狼拿着游戏机从房间里晃出来,她眼底青黑,看上去又为了打游戏熬了几个通宵,“还是和上次一样吗?” “我还没有开门,”卡芙卡轻笑了一声,“看来你很满意上次那位顾问先生随补给来的信里特意介绍的浓缩柠檬味提神专用泡泡糖。” 银狼晃过来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她扭过头,就跟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那玩意酸死了,虽然确实很提神醒脑……” 说着,银狼一把拉开了大门,然后在看到外面的场景后猛的又把打开了的门关上了,然后背靠在门的内侧一脸惊恐。 “卡芙卡,为什么……” “怎么了银狼?”卡芙卡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长刀,“外面是什么人?” “为什么,那,么,大!” 什么那么大?卡芙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银狼略显疯狂的言语做出反应,对,就是疯狂,就好像银狼在门外看到了什么宇宙级的存在。 咚咚咚,礼貌而又克制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一道未曾出现过,却能无比清晰的得知她来处的声音随之传来。 “卡芙卡女士,银狼女士,红·珂法莉忒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问候,”这道声音没有多余的情绪,精准,克制,冰凉,却异常好听,“红还带来了一封来自哈尼雅大人的请柬,请问艾利欧先生是否愿意过目?” “哦?”卡芙卡挑眉,手却没有松开腰间的长刀,“这倒是稀客了,红·珂法莉忒女士,站在我门口这么久,不如先进来坐坐?” 门再度缓缓打开,红·珂法莉忒站在门外,身姿笔挺,军装纹丝不乱,身后是两名负责护送的后勤士兵,双手规规矩矩地捧着一只锦封木盒。 盒盖上封着哈尼雅独有的印记,绛红的印蜡纹路盘旋如蚕丝,一圈圈缠绕至中心的棱镜印记上,而那枚棱镜正闪着微微的辉光。 红没有进门,只是将盒子朝门口干净利落的一送,使其对着艾利欧会走过来的地方,轻飘飘地落在卡芙卡脚边。 “哈尼雅大人亲笔邀请,内容已封存为只读态式,仅可由艾利欧先生亲启,请勿延误。” 说完这句,红微一颔首,语气却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卡芙卡低头看了看木盒,再抬头看银狼,后者已经贴着墙默默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不用管我,我就是觉得,这种剧情得录下来,以后可能能卖给那可恶的黑塔人偶那边换点赏金。” 卡芙卡轻轻摇头,但手已经将木盒拎了起来,但在盒子被打开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的气氛骤然变得凝滞。 艾利欧原本趴在沙发上,肚皮朝上一动不动的瘫着,仿佛真的像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艾利欧,你最好还是来看看,”卡芙卡的声音有些犹豫,“这封信上的东西,应该只有你能看得懂。” 艾利欧只好抖了抖耳朵,接着一蹬后腿,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油光水滑的猫尾划过银狼的手腕,成功收缴了银狼正在录像的手机。 于是,银狼拿出了第二部手机,又开始录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难道不是一封邀请函吗?”艾利欧在卡芙卡怀里蹲好,盯着那一行突兀出现在信纸上的文字: 【塔伊兹育罗斯与繁育星神一同注视着你。】 艾利欧僵硬的看了这行字很久,然后,下一行出现了: 【如何,小猫咪,你依旧相信你所书写的命运吗?】 “……”艾利欧眨了眨眼,第一次感觉自己脑子宕机比银狼还快,“不是?不是?不是???” 信纸被风翻动,原本薄薄一张的信纸却被莫名而来的风吹翻了好多页,并接连不断的显露出新的字句: 【那不是交换,不是替代,是救赎。】 【真正的繁育星神,从未被命运安排。】 【剧本之上,没有祂的真名。】 【小猫咪,你写错了,从一开始。】 “我……”艾利欧的声音虚飘飘的,“我,那我这一个月,从头到尾,都是在给不存在的人物书写剧本!?是塔伊兹育罗斯不存在,还是……繁育星神?” 红·珂法莉忒站在门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忽然开口:“塔伊兹育罗斯大人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祂从未成为神,神也从未让祂承受那份命运的重量。” “……所以我,”艾利欧整只猫陷入了喵生哲学的崩溃,“我这几百年,是写了个假的命运???” “神说,命运从未戏弄小猫咪,”红轻声复述着哈尼雅转述给她的话,至于这句话是不是虫母说的,一点都不重要,“但阿哈,酷爱戏弄命运的奴隶。” 剧本在手中逐渐解构成了粉雾,那是繁育星神的气息,从剧本中渗出,弥散,柔和的缠绕上了艾利欧的猫爪轻轻安抚。 随即,一道清晰的嘲笑声从信纸中溢出,在艾利欧耳边绕了三圈之后才散去。 “猫不干了!”艾利欧的胸口起伏着,像是泄气了一样倒在卡芙卡的怀里,“猫不干了!猫摆烂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要躺三年!” “你刚刚不是蹦起来了吗?”银狼默默关掉了录像,“还炸了毛呢,别以为我们没看到。” “那是猫咪的应激反应,”艾利欧耷拉着尾巴,“现在猫只想喝奶,晒太阳。” 卡芙卡挑眉,看着怀里变得更像摆烂猫了的艾利欧,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他跟她们看到的内容不一样: “行吧,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猫咪也不错,但哈尼雅在这封信里还说了,他希望我们,全体星核猎手都能去蠹星做客,且一切的消费都会由祂承担。” “真的吗?”艾利欧和银狼瞪大眼睛,异口同声的问道。 卡芙卡耸耸肩,将信纸递给了银狼 艾利欧沉默了一会儿,他跳到沙发上,用尾巴从沙发缝里挖出一只笔,然后,猫咪回头看向正在等待着的红:“我应该不需要写回信,对吧。” “是的,哈尼雅大人的飞船已经停泊在这颗星球外。” 门外的红·珂法莉忒微微颔首,风将她的披肩吹得轻轻晃动,卡芙卡终于理解了银狼嘴里的那么大指的是什么了。 就这三米多的身高,哪里都小不了吧? 第313章 临行前的准备·过去 如何拽住一个将要滑向深渊的世界? 毕亚斯能给出的回答是,存护。 存护力量可以停滞时间,就如同琥珀包裹着误入的昆虫一般,将那未知自己未来将去往何方就将要死去的世界,停留在它将死未死的那一刻。 毕亚斯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祂甚至比流光忆庭的忆者们更早的知道翁法罗斯这个地方,而且是光明正大的从虫母和记忆星神的谈话中听来的。 祂总觉得记忆星神向虫母提出的交易中带着不怀好意,就是那种,将虫母的记忆视为一定会成为自己收藏品的感觉。 或者说,因为繁育命途的神秘,祂们几位繁育令使总是受到忆者们的侵扰,导致祂对记忆命途印象极差。 变成灰粉色宝石胸针的小蜘蛛伸长腿哒哒哒的敲了敲父亲的锁骨,果然,父亲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祂身上。 交易被交易对象的崽子打断了,浮黎顿时觉得无趣,隐去了身形,也不知是离开了,还是飘在哪里暗戳戳的翻阅他人的记忆。 「怎么了,我的小蜘蛛?」虫母轻轻的将指腹放在毕亚斯背上顺着自家小蜘蛛身上颜色靓丽的鳞片一下一下的摸着,「放心,我并没有准备继续跟浮黎交易。」 毕亚斯听到交易这两个字猛的打了个激灵,祂连忙顺着父亲垂下来的鬓发向上爬去,然后继续伸长祂纤细的长腿敲着虫母的耳坠。 「嗯,我知道,」虫母将毕亚斯拢在手心里,看着自己的孩子下意识的就贴到自己手掌上蹭蹭,虫母悄悄掩下了眼中的担忧,「说起来,你说的那个特别好看的孩子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个,毕亚斯瞬间精神起来,祂又把自己挪回虫母摊开的手心上,用蜘蛛特有的肢体语言跟虫母比比划划的讲述祂是如何发现砂金的。 「是吗,那孩子竟然那么可爱,嗯,怎么不把他带回蠹星?」虫母试探的问着,言语间带着几分小心,现在祂有种孩子长大了,但祂却还舍不得放手的感觉。 「父亲,他还太小了,都没能走上命途,」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中,毕亚斯变回了类人形态熟练的抱着虫母的胳膊撒了个娇,「他没办法适应蠹星的能量环境的。」 「那一定是个很好的孩子,」虫母看着靠在自己肩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毕亚斯,祂的小蜘蛛似乎还不知道,「你要带他进入星际和平公司吗?」 毕亚斯想了想,一边摇头一边点头对祂来说有点难,但也不是做不到:「他从前的经历更适合在公司成长,但我认为他会跟我一样,走上存护的命途。 克里珀会注视的存在,内心都是柔软又坚毅的。」 「诶呀,我们小蜘蛛也终于学会夸自己了,」虫母笑着点了点毕亚斯的眉心,轻柔的力量抚平了毕亚斯蹙起的眉毛,「真不容易,诶,别害羞啊,发卡都歪了。」 摸着被虫母重新带好的发卡,毕亚斯脑海中突然闪出一段曾经被祂称为童年黑历史的回忆,但现在回想起来,里面满满都是幸福。 毕亚斯头上经常别着一枚星星发卡,那是在毕亚斯小时候虫母用一颗能源星捏来保护自己只有两头身的幼小的孩子的。 虽然虫母想给所有孩子们都捏上几个备用,但哈尼雅祂们兄弟几个中,只有毕亚斯是从婴儿阶段长大的。 其余所有人要么出生就是少年体,要么找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成年了,所以,虫母捏的“小型爆星能量弹”发卡只有毕亚斯有。 这是保护,虫母跟当时只有两头身的毕亚斯这么说:「毕亚斯,要是遇到危险就把这个扔出去,或者在饿的时候吃掉也可以。」 幼崽版毕亚斯大概是只听到了吃这个字,于是祂直接一口咬掉了半截星星,然后对着虫母大声发表自己的感谢:「哇!是星星样子的糖诶,好好吃啊!」 「诶呀,那是发卡,毕亚斯乖……哎。」 年轻的虫母第一次养小孩,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控制毕亚斯的食欲,这孩子总是一会就饿了,算了,要不一会再捏一个吧。 「父亲,刚才星系里有颗能源星突然…失踪……」 哈尼雅原本在检查蠹星附近好不容易形成能源行星带,结果就看到有一颗燃烧着冷蓝色的,自己特意留给父亲的冷焰矿星没了。 结果祂刚飞过来汇报,就看到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父亲,和被毕亚斯啃的只剩下一个角的“小型爆星能量弹”…… 而幼崽版毕亚斯正高高举着这个剩下的小角努力的伸长胳膊往祂嘴边送:「哥哥!这个好好吃呀!你尝一口!」 虫母歉意的看着自己的长子,祂也没想到毕亚斯动嘴的速度这么快:「抱歉,哈尼雅,吓到你了。」 「没事的父亲。」哈尼雅冲着虫母摇摇头,一颗能源行星而已,影响不到蠹星周围能源行星带的磁场,所以算不得什么大事。 祂熟练的把毕亚斯抱起来摸摸头,唔,毕亚斯长得真快,好像比前两天又重了一点,父亲再这么宠下去恐怕小蜘蛛就要当好久的小胖崽儿了。 不过,胖点好,更可爱了:「你自己吃吧毕亚斯,哥哥刚喝完咖啡。」 「嗯!」 记忆在这里突兀的断掉了,繁育第二令使指尖的丝线穿越时空,插叙的能力截取了祂自己幸福的过去,快乐的现在和陷入永寂的未来。 与此同时,还在哀丽秘榭快乐生活的卡厄斯兰那遇到了一位似乎是从遥远之地一路旅行而来的商人。 他带着居住在哀丽秘榭的人们从未见过的商品,就在所有人都恍惚了一小会的情况下,突兀又毫无违和感的出现在了村庄的入口处。 “你们好,”那位旅行商人摘下了将自己全身都包裹住的斗篷的帽子,如丝般的黑色长发从帽兜中滑落,在哀丽秘榭柔和的阳光下泛起金属般的微光,“我是来推销命运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正在晒被子的主妇与赶集归来的老人听清。 也刚好让悄悄围在附近的孩子们停下追逐打闹,朝他好奇地看过来,卡厄斯兰那当然也在其间。 “命运?”有人狐疑地念出这个词,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讲神神叨叨寓言故事的外来者。 “是的,”他笑了笑,“不过你们别误会,我不卖什么改命灵符,也不回收什么旧日的祈愿。 我所售卖的命运,是被搁置的,被遗忘的,被人类自身轻轻放下但其实不愿离开的那一段。 当然,它们也会在某一时刻,成为能扭转命运的奇迹。” 他说着,从斗篷下的包裹里取出一块仿佛被时间静止住的琥珀,琥珀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星星发卡。 蓝金交织的线条仿佛还在微微跳动,像是某种存护中尚未熄灭的微光记忆。 琥珀周边隐隐可见交错如网的丝线,有的连接着陌生的命运,有的则延伸向哀丽秘榭之外的远方星海。 “你叫什么,又从哪来?”卡厄斯兰那疑惑的问,但他的视线却被那枚被包裹在琥珀中的发卡深深吸引,好漂亮的发卡,昔涟肯定喜欢。 “我姓沃兰斯,只有姓氏,没有名字,”商人睁开了那双黑色巩膜的粉瞳,他看着面前还是少年的卡厄斯兰那,“我是祂的过去,来自世外的星海。” 第314章 临行前的准备·现在 如何快速的从无到有的去搭建一个坚固耐用的巢? 毕亚斯能给出的回答是,存护。 在这片寰宇中,建筑这方面,克里珀是专业的,当然,有着部分存护星神血脉的毕亚斯也是造房子的好手。 什么样的建筑形式都不可能难倒祂,就算是垃圾桶形态的酒店,对祂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唔,毕亚斯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点在自己下唇上思考着,祂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算了,想不出来不想了,总归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祂已经迫不及待的要邀请那位星核小先生来这里看一看了,想想吧,蠹星,至少蠹星空港那片地方是一定要对外开放的。 如果闻名寰宇的无名客给这栋未来蠹星的地标性建筑,‘蠹星唯一的垃圾桶’大酒店留下了高度满意的好评,到时候带来的金钱收益可就只能当成是一串普通数字了。 更多的好处都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能鼓起勇气来到蠹星的要么是能请得起命途行者当保安的寰宇顶级富豪,要么自身就是命途行者。 在蠹星这种高能量的环境中,命途行者们每多适应一点,就能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提升自己的肉体和命途能量。 正所谓,在蠹星上看大门的都可以一脚把路过的不怀好意者攮吐血,嗯,不能弄死,到时候污染了蠹星的环境就不好了。 诶,等等…… 「小狐狸,这次回来怎么没见到红?」毕亚斯转头看向正在安抚爱人的弟弟,然后又迅速把头转了回去,在弟弟看不到的地方骂了雨别两句,「你每次回来她都会第一时间来迎接你的对吧。」 「她去帮大哥给星核猎手们送邀请函了,」米蒂洛任由雨别抱着祂的腰,缠着祂的尾巴,蹭着祂的耳朵,并且在祂脖子上留下清晰明显的吻痕,「还是二哥你提议让红去的,你忘了吗?」 「哦……这样,」毕亚斯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祂都怀疑自己关闭了一部分副脑是不是误触了什么专门储存记忆的地方,「嘶,可能是我太忙,忘记了。 对了,穹他们走到哪了?辛格和纳纳呢?」 米蒂洛推开了雨别再一次凑过来的脸,二哥有点不对,怎么跟得了健忘症似的,米蒂洛认识那种疾病,在仙舟上,健忘症和魔阴身一样可怕。 「二哥,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米蒂洛眯起眼睛严肃的问。 毕亚斯愣了一下,虽然祂不明白弟弟问这显而易见的问题干什么,但祂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啊:「我是毕亚斯啊,小狐狸你怎么了?」 「全名呢?」米蒂洛追问。 「全名不就是毕亚斯吗?」毕亚斯这下子彻底疑惑了,「小六,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可没改过名字啊。」 米蒂洛走上前,双手卡住二哥的脸往下掰,强迫毕亚斯跟自己对视:「二哥,那狐狸我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当然啊,米蒂洛·欧西德·弗兰尼尔,我的小狐狸,我最毛绒绒的弟弟,」毕亚斯眼里尽是温柔和真诚,祂似乎真的没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错了,「放心,我忘了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忘记你的,哦,还有那条毒恶阴奸的长虫的。」 米蒂洛半张着嘴沉默半晌,最终祂还是什么都没说,反而是轻轻揉了揉毕亚斯已经瘦到几乎捏不到肉的脸:「二哥,你多久没有休息了?」 「不知道啊,总感觉自己已经连轴转了很久很久……」毕亚斯脸上的四只粉瞳空茫茫的,但看到米蒂洛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祂立马回神,「诶呀,没事啦,我已经向公司请好假啦,等这次的项目忙完,我就回家休息。」 可是,我都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是不是又是在为了家里的谁而奔波,米蒂洛收起眼中的思绪,显露出一种弟弟跟哥哥闹别扭的姿态。 米蒂洛知道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祂被瞒着,连二哥变成这样的原因都无从探知,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拉力,米蒂洛气呼呼的轻甩了一下尾巴。 哼,还有个饭都吃不下去,净搁那拖后腿的! 雨别搂紧了米蒂洛的腰,他原本还能忍得住不像之前一样缠在米蒂洛身上,但谁让小狐狸这么喜欢他,这么纵容他,他不得寸进尺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跟米蒂洛还要毕亚斯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正常不一样,雨别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这具身躯和其内灵魂对爱人的渴求。 但,这一路上,雨别通过对繁育命途,部分繁育令使和蠹星的观察,他发现,独行一脉明显处于一种隐晦蜕变的状态,那么他不妨就再忍忍。 至少得给繁育星神留下个好印象,不然,不要说崽儿了,他不被当成繁育第六令使的专用按摩棒都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梳理蠹星的水脉,虽然雨别很有自信自己能做的很好,但前提是,蠹星能真正接受自己作为繁育一脉的一员,就像那位红发的纯美骑士一样。 目前看来,如果他一直被卡在无法成功与米蒂洛交配的阶段,蠹星也是会一直拒绝他的。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当着大家的面发出那种‘呜呜呜,小狐狸你别不要我,我只是欲求不满’的那种请求了。 好艰难,不过也不是没有突破口,就比如面前这位,连失忆都还记得要跟小狐狸骂他的蜘蛛精。 「二哥……」 「谁是你二哥!」 「好吧,二哥,咱们现在要不要去圣泉那看看,」雨别趴在米蒂洛背上,透过米蒂洛微长的发梢看着毕亚斯,「毕竟,要是只有蜜狱小姐在的话,她恐怕只能短暂的压制祸弩一时而已哦。」 毕亚斯考虑了一会,确实,理论上蜜狱单独压制祸弩没有问题,但还有那一帮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无名客们呢。 总不能让自己邀请来的客人们帮祂们打架吧? 行吧,曦融圣礼的准备已经告一段落,‘蠹星唯一的垃圾桶’大酒店也已经建好,告别仪式「葬礼」还不着急…… 等等,什么告别仪式?什么葬礼?谁的? 哦,是现在·的我对过去·的我的告别仪式,是未来·的我为现在·的我举办的葬礼。 原来如此,我是祂的现在,是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为了能够依旧能完整的存在于蠹星上所做出的选择。 第315章 临行前的准备·未来 如何能让一位将要失去孩子的父亲停止哭泣? 毕亚斯已经不能给出回答了,因为,祂与父亲正隔着侵蚀祂身体的琥珀遥遥相望。 父亲的泪滴在祂面前足有两米厚的琥珀上,可祂却连抬手触碰父亲面颊的这个动作都做不到了。 父亲,别哭啊,你再哭下去,我就舍不得闭上眼睛了,可,这是我必须要走的路啊…… 父亲啊,踏上此途,我必须孤身一人,我必须坚定的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再次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未来这片寰宇能迎来更盛大的繁育。 琥珀色的蛛丝缠绕在毕亚斯的灵魂上,祂将自己的姓氏分割给了过去,这意味着在陌生之地,祂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来处。 接着,祂将自己的名字赠予跟兄弟们在蠹星的草地上打闹玩耍,跟无名客们一起欢笑的现在,这美好的一幕幕永远都值得祂铭记。 最后,祂将父亲的神名留给未来,祂是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的第二子,跟其他的兄弟们一样,祂们都是父亲的珍宝,祂的未来,也依旧会落在父亲怀中。 虫母愣怔的看着逐渐将毕亚斯包裹的琥珀,那是克里珀的力量,而原本应该专心筑墙的存护星神却将视线落在了这里,久久没有挪开。 祂的孩子,祂的小蜘蛛,犹如被带着松香的琥珀滴在身上的昆虫一样,祂就这样被停滞了时间……但虫母也并非什么都不能做。 繁育意味着燃烧自我,托举后代,而这些行为间,代偿与牺牲是不可逆的基石,但繁育命途的底层逻辑从未封闭。 转化,优化,传承,进化,这些概念一路向前,但谁也不知道终点在哪,所以,繁育并非没有回旋余地。 「哈尼雅……」 虫母轻声呼唤自己的长子,随着一阵浅淡的白色光辉闪烁,哈尼雅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虫母身边。 「父亲,」哈尼雅收拢背后的蝶翼,祂的十字剑挎在腰间,而祂身后跟着的是祂的副官嘉芮斯,和一望无际的蝶海,「我们早已准备好踏上这片寰宇战场。」 「辛格和纳纳呢?」虫母回头,祂早已不再落泪,伤痛总是短暂而刻骨,但这不代表一位星神会被这样的苦楚压垮。 哈尼雅笑了:「祂们早就已经启程,去阻拦那些意图摘取命运拐点的贼首。」 「父亲,」米蒂洛从空中落下,雨别带着部分后勤军团的士兵们紧随其后,「仙舟和游侠们已经被我拦住,这里,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寰宇中,庞大的虫群军团从蠹星蔓延开来,黑压压的覆盖着每一个它们途经的世界的天空。 同时,巡海游侠们在被虫群拦截后不知是交涉了什么,他们突然加大了对违法或伦理上不合法的营利性基因工程实验室的讨伐力度。 在大量所谓科学家被巡海游侠们直播击毙后,轰轰烈烈的奴隶起义和大量奴隶解放事件层出不穷。 加快了部分落后星球政策革新的同时,星际和平公司开始跟虫群们交易各种建材和能源矿,公司流水一时间达到顶峰。 然而更多的势力则认为,这是繁育星神再度掀起神战的前兆,一时间,整片寰宇人人自危,生怕曾经繁育登神后失控的基因寄生虫群再度卷土而来。 然而,这种令人恐慌的流言蜚语竟终结于一场星际和平公司的星际晚间播报,盖因其战略投资部部长钻石莅临指导。 钻石身披银白色外套,笔直的长腿踩着带有重力调节的皮鞋,步履无声地走入直播间。 在所有人都在期待他会发布新的“战争动员令”或“对虫群制裁提案”时,他仅仅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全寰宇的直播镜头开口: “我们,战略投资部与蠹星签署了新一轮的合作协议,涵盖能源,农业,医疗和教育四大板块,首轮注资六百亿星币,后续视星系回馈情况逐步推进。” 接着,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标准而不失亲切的笑容:“至于大家最关心的虫群问题,琥珀王并未宣战,繁育星神欧西德·曼提斯没有下令对宇宙的全面征伐, 繁育令使们也未有大规模出兵的意图,请各位理性分析,文明共生。」 “文明共生”这四个字像某种奇异的精神镇静剂,在星际频道刷屏传播的同时,也彻底浇熄了大多数过度扩散的恐慌言论。 更多的年轻星际市民开始对虫群的进化体系以及基因适配技术表示兴趣,蠹星在社交媒体的热搜榜单上稳居前三,甚至开始带动某种特殊的审美风潮。 就在寰宇将信将疑的同时,蠹星背面的风雪却在悄然停息,星期日在一片因虫母到来而瞬间春意盎然的湖水中与祂所爱之人拥吻。 祂们互相安抚着彼此不安的内心,接纳着,回应着,聆听着命途的回想,而在太阳升起之前,圣礼永不落幕。 这片寰宇的结局通常在神战的伊始被奠定,然而,命运的奴隶这次拒绝拿起笔继续书写,智识的演算也被卡住无法继续界定未来。 欢愉依旧带着祂那欢欣雀跃的笑声穿梭在宇宙中寻找乐子,而奔袭在救世之路上的开拓这一次名副其实的接过了救世的权柄。 若被往昔截断的命途重新接续,若必定牺牲的传承尚有回转余地,若毁伤的太阳再一次被温柔接住,是否这片寰宇就会迎来,更盛大的繁育。 而那封存在琥珀之中的光芒,仍在缓慢而有力地脉动着,与埋藏于蠹星深处的命脉共鸣着,如同尚未停止跳动的心脏。 繁育命途并未将牺牲视作终结,而是如同千亿年前星河深处最古老的那场共生进化。 个体的逝去孕育着群体的延展,而共同的血脉将引导一切向前,然后,在传承完成的那一刻,命途会回转,给传承者们带来真正意义上的涅盘。 在外形犹如棺墓的琥珀上,一行文字悄然显现,那字迹令人感到熟悉,直到读到最后,才令人恍然了悟,这是毕亚斯留下的只言片语。 我是祂的未来,无论是好是坏,父亲啊,兄弟们啊,挚友们啊,这是我的归途,莫要为我伤怀。 第316章 那被撕扯的声音·现在 米蒂洛把雨别单独送回了只有自己气息的巢内,然后跟上毕亚斯的脚步,二人向圣泉的泉眼处走去。 倒不是米蒂洛不想陪着雨别,实在是自己这位不知道把自己又分成了多少份的二哥的生理状态实在是令人担心。 米蒂洛还记得小七刚被找回来不久,二哥为了在捉迷藏的时候能快点找齐祂们,把自己割成了六片,差点就拼不回来了。 最后还得‘躲藏的人’齐心合力去各种地方把‘抓人的鬼’捞回来,然后看着星网上那些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来自混沌医师们的灵魂缝合教程,把毕亚斯缝完整。 二哥偶尔的掉线和不靠谱都已深入狐狸心啊,米蒂洛悄悄在心里吐槽,不过这回大哥和父亲都没有出面阻止,看来祂们是知道二哥的计划的。 「果然还是我太弱了……」米蒂洛小声嘟囔着,然后祂就感觉有人在祂们好久没启用的脑内聊天室里戳了戳祂。 蝴蝶什么都会:米蒂洛,别这么说自己。 蚕宝宝是狐狸呀:大哥!你回来啦! 蝴蝶什么都会:已经到空港了,不过我遇到了点小麻烦,一会就过去找你们。 蚕宝宝是狐狸呀:那二哥祂? 蝴蝶什么都会:不用担心,你可以相信毕亚斯的,况且,你和雨别…… 蚂蚁分不清:六哥好慢哦~还没交配?(=m=) 蚕宝宝是狐狸呀:啊啊啊啊,大哥,尼尼!你们,啊啊啊啊(?′?`?) 蝎子会咬人:嘻嘻,小狐狸,我们也在哦~ 蜂王没有脑浆:期待.jpg 可恶的阿哈:好久,都没启用,这种方式,说话了,期待.jpg 蚕宝宝是狐狸呀:所以三哥和五哥你们两个在期待什么啊!?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嘛!小七你也是,你不是应该在虚无之海里面睡着嘛! 蚂蚁分不清:王虫的蜜,清凉凉的,吃完脑瓜舒服,就没睡,但是大黑蛋最近有点不对劲,祂的终极目标好像不是孵小鸡了。 可恶的阿哈:那是什么? 蚂蚁分不清:不太清楚,不过大黑蛋好像要长眼睛了(*’?’*) 蝎子会咬人:嘻嘻,那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蜂王没有脑浆:没关系,就算是变成大白蛋,也一样能孵小鸡。 蚂蚁分不清:但我更喜欢大黑蛋嘛(′ー`) 蚕宝宝是狐狸呀:话又说回来了,二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聊天室里戳不动祂? 蝴蝶什么都会:祂行于一个即将被纳入繁育命途的全新的概念上,我们只需要静待祂的归来。 可恶的阿哈:我,看到二哥,站在,纳努克,看了很久,的小火苗,身旁……应该,可能,大概,不会有事? 蜂王没有脑浆:新概念?纳努克? 蝎子会咬人:嘻嘻,那我和纳纳就期待着了! 「……小六?小狐狸?米蒂洛?你怎么突然愣住了?」 毕亚斯略显担忧的声音打断了米蒂洛与聊天室的联系,但看到自家小狐狸晃了晃耳朵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毕亚斯又不担心了。 「二哥,大哥到空港了,」米蒂洛的尾巴往毕亚斯的腿上轻轻扫过去,「我们要不要先去接祂?」 「让星核猎手们现在就和无名客们见面不太好吧?」毕亚斯凭着自己的直觉判断,祂好像真的忘了很多事,「咱们还是先去圣泉,辛格不在,我怕祸弩出问题。」 「蜜狱应该拦得住祸弩。」米蒂洛又晃晃耳朵,满意的看着二哥的视线随着祂耳尖晃动的幅度而移动,嗯,二哥还是二哥。 毕亚斯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米蒂洛毛绒绒的狐狸耳朵:「我倒不是担心无名客们,我是担心祸弩的脑壳会被星核小先生那根棒球棍打碎。 辛格不在她旁边的话,祸弩的伤可能会很不好治。」 而圣泉泉眼附近的现状正如毕亚斯担心的那样,胖乎乎毛绒绒看似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蜂后正被无名客们护在身后,而他们面前则是愈发显得疯癫的巨大黑蝎。 祸弩嘶吼着,她的记忆又回到了曾经同族死去的尸体和细碎的血肉在蠹星上形成荧蓝色的沼泽的那段时间。 祸弩只记得,在那炽热漆黑的故土上,硝烟还未散尽,她的双眼却早已失去了曾经的灵动。 钳着家人毒钩的前肢几近发抖,黑色甲壳的表层遍布断裂的纹线,正如她心底那些未愈的创伤。 她看到了错位的时间,堆叠的幻象,从荧蓝血泊中探出肢体却再也不能和同伴尾钩交缠。 「你们,根本不懂……」祸弩的声音嘶哑低沉,不像是在与任何人对话,更像是在质问过去的自己,「圣泉的水为什么是蓝的?那不是泉水,那是尸液,是遗骸,是我们遗忘的,被遗忘的过去!」 她猛然挥动尾钩,试图冲破穹持炎枪筑起的防御,但她的攻击却被丹恒用击云轻巧的拦下,接着,三月七能封冻一切的箭射在她身上。 就跟当年洞穿她好友身体的激光射线是一样的,一样的令人感到灵魂都被冰冻的寒冷。 而圣泉,啊啊,说的好听,说的好听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对——!圣泉才不会悲伤,她只会怨恨,怨恨这一切!」 祸弩咬牙摇头,她的尾钩猛地在地上抽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而沟壑的两侧残留着她被挂掉的甲壳的碎片,但却始终未曾刺向任何一个无名客的要害。 「你们都走了,只有我,只留下我还陷在那天的泥里——!你们爬出来了,我却还在往下陷——!」 圣泉的颜色愈发深邃,原本还是一片澄澈的紫,而现在,漆黑的颜色从泉眼处蔓延开来,把这道哺育了不知多少蠹星虫族的‘她’染成了寰宇间那片星空的颜色。 泉水翻涌,黑得像是要吞噬整个寰宇的裂口在圣泉之中慢慢张开,穹和丹恒一时间竟不敢再靠近半步。 反而是瓦尔特·杨拿着手杖向前走去,随时准备帮星穹列车的孩子们拦住一切危险。 三月七面上带着迟疑,然后,她手中凝聚的冰箭消失,弓矢下垂:“穹,她好像不是在攻击我们,我觉得她是在攻击她自己。” 「你们,你们怎么能不恨呢?!」祸弩吼着,她的吐息已经沾染上奇异的香气,就好像她的血正不断涌出来,「那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尸体! 是我姐妹被挖走毒腺的尸体,是我母亲被剖空的腹腔,是我亲手掘出的家人的坟墓!你们怎么可以笑着走出来?!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轻易的原谅?!」 她的语句破碎,但每一字每一音都像是在啃咬着自己腐烂的神经。 穹和三月七大都能听个半懂,但即使是完全听不懂祸弩在说些什么的丹恒和瓦尔特·杨也能明显的感知出祸弩口中那场大屠杀的惨烈。 丹恒收起了击云,他无法对这样的存在下手,结果,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覆盖了他的头顶,那是祸弩突然发疯而掀起的巨木。 “丹恒——!!”几乎是在下一秒,穹的声音劈开了泉眼上方的天空,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撕裂感。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胸腔仿佛在那一瞬间完全塌陷,呼吸都带着痛,那不是一根枝杈,而是一整段拔地而起,足以砸断星舰的蠹星上的巨木。 他没有时间评估威胁,没有任何战术反应,只知道那东西将毫无偏差地落在丹恒头顶,只要他慢一步,丹恒就会被砸成一滩血泥。 穹猛地冲了出去,身体在爆发的瞬间强行超越了平时的极限,靴底擦着地面狠狠一滑,几乎带出火星。 他整个人像一枚投射出去的弹丸,扑向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丹恒!” 他冲破丹恒的防备,一把将他压向身后,试图用背硬生生替他扛下那道来自高空的死亡阴影。 第317章 沉溺于清甜的金蜜·现在 就在那根巨木即将砸下,重力撕扯空气发出轰鸣的刹那,无数琥珀色蛛丝如同从虚空中延伸,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巨木的边缘。 “咔——” 紧接着,是一声极其脆弱的停顿,那根足以将整片地面砸出深坑的巨木,就这么悬在了半空。 坚韧的蛛丝牵制着它的轨迹,在断裂与挣扎的极限间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 风停了。 一切静止。 穹的胸膛仍在剧烈起伏,额角冒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入衣领,他压在丹恒身上,连背脊都因为方才那股奔跑的力量而微微发麻。 丹恒看着他,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一句:“穹……我没事。” “我知道,”穹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他抬头看着那根悬停他们头顶不过半米的巨木,嗓音微颤,“……我知道。” 他没有松开丹恒的手,带着露指手套的手掌紧握着丹恒手腕,直到确认自己并非在梦境中惊醒,才慢慢松了口气。 穹从丹恒身上利索的站起身来,但他还是没有选择松开丹恒的手,但他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就着这个扭曲的姿势拉丹恒起身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而那缠绕着巨木的蛛丝轻轻颤动了一下,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喘息响起:“抱歉,我来晚了!” 是毕亚斯的声音,伴着些许全速奔跑带来的疲惫感,却依旧稳稳落入众人耳中。 祂伸出手指微微一弹,琥珀色的蛛丝便将巨木缓缓地移至一旁,落在泉眼边缘,发出沉闷的一声“砰”,结果转头就迎上了单手推着眼镜的瓦尔特·杨。 三月七立马跑到穹和丹恒身边检查两位小伙伴受伤了没有,她把二人从上到下都看了一圈之后才舒了口气:“刚才可吓死咱了! 那老大的一棵树,一晃眼就要压到丹恒老师了,不过最后还好是穹压倒的。” 丹恒伸手揉乱了三月七的粉毛,刚准备开口跟毕亚斯道谢,结果刚转过头,另一边就又有两股明显的力量波动传来。 后赶过来的米蒂洛拦在毕亚斯身前,手中竖着展开一道巨型阵盘,紫色的雷霆盘绕其上,与瓦尔特·杨手中的黑洞形成了对冲式的冲击波。 米蒂洛露出唇角的犬齿向瓦尔特哈气,祂没有毕亚斯跑得快,落后了老远才想起来自己能飞。 结果刚到这就看到瓦尔特手持黑洞压向刚刚救了丹恒正在和蜜狱联手安抚祸弩的毕亚斯。 毕亚斯神情一怔,下意识拉了米蒂洛一把:“小狐狸,瓦尔特先生不是……” “不管如何,”米蒂洛咬紧牙关,尾巴上的绒毛微微炸起,那是兽类的天性,是面对威胁做出的本能反应,祂抬眼死死盯着瓦尔特·杨,“他都不该这样做!” 米蒂洛的额心闪着极淡的金色虫纹,一道又一道繁复精密的血线宛如古老祭纹,从祂的脖颈蔓延至手背,连结着那雷阵中央的法印。 眼看着那紫色的疾雷就要开始向金色转化,毕亚斯不得不伸手捏住了米蒂洛的手腕,琥珀结晶瞬间包裹了米蒂洛的手。 随着输送力量渠道被截断,米蒂洛手中的法印闪烁了两下,而瓦尔特·杨在发觉雷阵的力量消退后也收回了手中的黑洞。 最终,两方人马都相安无事,除了某几位被吓炸毛的小孩儿们的心脏还在猛烈跳动之外,两边领头的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接握手言和了。 “抱歉,家里弟弟不懂事,”毕亚斯把气炸毛的小粉狐狸拽到身旁后率先向瓦尔特·杨伸出手,“我替祂道歉。” 瓦尔特·将手帐换到另一只手中拿好,也伸出手与毕亚斯交握:“彼此彼此,不过您家这些孩子们,可不像你们那么友好。” “祸弩是特例,”毕亚斯保持着和瓦尔特·杨握手的姿势,但祂的一只眼睛却瞥了一下正想悄悄拖着祸弩溜走的蜜狱,“不过蜜狱确实是太顽劣了些。” 毛绒绒的蜂后被毕亚斯的气势一惊,原本就圆润蓬松的身体更炸起来了,现在看上去就跟黑黄相间的正球形一样。 “哦,难怪蜜狱是纳纳的副官啊,”三月七看着努力扇动亮片小翅膀悬停在原地的正球形蜂后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偶然间看到的纳撒尼尔的本体,“真的好圆啊。” “真的好圆啊。”穹跟着附和,然后拉了拉丹恒的袖子示意黑发的小伙伴跟上队形。 丹恒无奈,但还是纵容自己跟着重复了一遍:“真的好圆啊。” “人家不是故意不帮忙的哦~”蜜狱在穹他们一声声‘真的好圆啊’的感叹声中回过头来,“人家是觉得你们一定打得过才专心吃糖的哦!”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三月七双手叉腰,“蜜狱你绝对是因为哈尼雅做糖的手艺太好了所以吃入迷了,干脆把我们都忘掉了吧! 你啃糖球的时候一直‘咪呀咪呀’的,一看就是沉迷甜点了吧!咱可差点就要被吓死了,结果你竟然在沉浸式吃糖!” “哇,粉粉不要生气,不要讨厌人家哦!” 蜜狱的表情堪称泫然欲泣,可惜蜂后的身体大概是太圆了,那两只水汪汪的复眼中溢出的泪珠竟然直接卡住了没滑下来,整个场面霎时一静。 就很滑稽,刚刚还在某种针锋相对的双方,现在全都在憋笑,但总有个别憋不住的,三月七就是那些没忍住的其中之一。 她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一颤一颤的:“对不起,哈哈哈对不起……蜜狱哈哈哈,那,那是眼泪被糖黏住了吗哈哈哈哈!” 蜜狱咔吧着眼睛,最后干脆身型一转,纯白色的衣裙落下,又一位身高远超众人的‘大只’美女出现在原地。 一阵微风恰好吹过,蜜狱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三月七在直面了蜜狱的美颜暴击之后又被带着清甜花香气的风糊了一脸。 而且,这大美女脸上的泪珠一对一双的滑落,那湿漉漉的金色眼睫连带着那双晶莹剔透的蜜色双眼都在向三月七诉说着她的委屈。 超大只的美女慢慢挪动自己的脚步,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捏住了三月七的袖口:“粉粉,人家,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哦~要原谅人家哦。” 三月七嘴上呜呜啊啊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她脑子里已经翻来倒去的重复着,完蛋了,我完蛋了这样的话。 这么漂亮,声音这么甜,还掉小金豆的大美女,谁能忍心苛责她啊! “啊啊啊啊,咱原谅你了,原谅你了~”三月七手忙脚乱的夹着嗓子哄着大只美女,“诶哟,不哭不哭,一会眼泪把这漂亮小脸儿都弄花了,乖啊~” “啊,被蜜狱的眼泪攻略了呢?”毕亚斯在一旁调侃着。 “被蜜狱的眼泪攻略了呢。”米蒂洛跟着毕亚斯强调了一遍。 “确实,被蜜狱小姐的眼泪攻略了,呢。”瓦尔特·杨也推了推眼镜,虽然他并不热衷于复读他人的话,但这个场面,他决定顺应自己的心意,浅浅复读一下。 “嗯,被蜜狱小姐的眼泪攻略了呢,”穹在一旁再次扮演复读机,“三月还真是被蜜狱小姐迷的不要不要的,是吧,丹恒?” “嗯。”丹恒虽然口头上应和了穹的提问,但他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为什么只有小三月会被繁育命途影响得这么严重呢? 还是说,因为三月的过去是一片空白,所以,所有的命途都会在相当大的程度上非常明显的影响到三月七呢? 第318章 与过去的硝烟对话·现在 “倒不是命途会影响那孩子…嗯,我应该知道点什么的,”毕亚斯斟酌着丹恒提出的问题,但显然祂不擅长这方面,“不过我最近忘掉的东西好像有点多啊。” “忘了?”丹恒隐约觉得这好像不能算是个借口,但看毕亚斯坦诚摊手的样子,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想从这个人身上哪点看出问题来。 “一会哈尼雅来了你可以问问祂,反正祂现在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毕亚斯摇了摇头,祂原本还想眨眨眼思考一下,结果祂脸上之前闭合的两只眼睛的眼周肌肉根本没给祂反馈。 耶?我不会连怎么眨眼都忘了吧?不是,这俩东西怎么控制来着? 要知道,蜘蛛其实是没有眼皮的,但人类眨眼需要控制至少一块肌肉,但仍需要多块其他肌肉协同作用。 小时候,毕亚斯化成人形之后学眨眼就学了两个多宇宙月。 实在是太难为蛛了,还记得当时控制脸上突然多出来的眼轮匝肌群的时候,两头身的毕亚斯都恨不得能用蛛丝拉扯面部肌肉。 就在毕亚斯因为实在是想不起来该怎么眨眼而愣神的时候,三月七正拉着米蒂洛“声讨”蜜狱这位一直想把她抱到怀里当娃娃玩的蜂后大美女。 就算咱宇宙第一美少女再怎么可爱,也不能这样毫不顾忌的揉搓本姑娘的脸啊,蜜狱力气怎么这么大啊,米蒂洛再来晚一点,本姑娘的脸皮都不保了。 三月七将因为被自己二哥打断战斗而显得有些气鼓鼓的米蒂洛护至身前,她则从米蒂洛肩上探出头来悄悄的冲蜜狱吐舌头。 略.jpg 蜜狱抹掉眼角的泪水,对于蜂后来说,泫然欲泣既然没有用了就不需要了,她可以再换种方式吸引这朵粉粉的小花。 没办法啊,虽然她本体所属的种族大多都是半色盲,但受繁育星神的影响,蜜狱是可以分辨粉色的。 而三月七,怎么说呢,从头到脚都是粉嫩嫩的,真的是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啊。 可恶啊,嘉芮斯肯定也喜欢粉粉,所以人家一定要先得手,这如同记忆中在战后的蠹星上盛开的第一片花海的颜色,实在是令人家难以抗拒啊! 看来,只能掏出杀手锏了,连米蒂洛大人都不会让粉粉拒绝人家的那种! “粉粉!你是宇宙第一的光,是人家一眼看到就知道非你不可的命运花火! 你知道吗? 你的眼睛比琥珀还亮,你的头发是糖果做的,你的笑声像蜜一样甜,把人家整颗心都黏住了哦! 虽然人家本来只是想抱你当玩偶的,可现在,人家想把你供起来,天天亲亲抱抱举高高哦!所以——” 蜜狱一脸严肃的看着好像被她这一连串夸夸吓掉线了的三月七,“请跟我结婚吧!三月七!从今往后你就是人家心头最粉最粉的小花,谁都不能抢走你了哦!!!” “不,不用了,”三月七连忙摆手顺便向后退去,当然她依旧抓着好像被蜜狱的真实性格冲击傻了一样的米蒂洛挡在身前,“谢谢你的夸奖,但结婚还是算了,算了吧,啊哈哈……” 哇啊,穹,丹恒,杨叔,毕亚斯先生,米蒂洛也挡不住蜜狱的言语冲击啊,快来个人救救咱啊! 咱还这么年轻,不想这么就嫁了啊! 而此时的穹正悄悄跟在瓦尔特·杨的身后,看着杨叔接近被蛛丝捆缚在地上的祸弩,从刚才开始,祸弩就一直很安静,安静到穹都怀疑她是不是死了。 但显然还没有,随着二人的走近,祸弩也只是轻轻的动了动尾钩,似乎之前的发泄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一样。 瓦尔特·杨走上前,在祸弩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盘腿坐下,穹也跟着摆出了同样的姿势,他实在是对祸弩的存在很感兴趣。 “能给我们讲讲你的过去吗?”瓦尔特·杨直截了当的开启了话题,他拿出那盘名为蠹星公主的录像带放在祸弩面前,“就讲讲,你亲眼目睹的那场,蠹星大屠杀。” 穹看着祸弩没有因为录像带封面上的标题而暴起继续发疯,虽然可能是因为祸弩不太认得字的缘故,但他也毫不犹豫的开口点出了他的发现。 “祸弩小姐,”穹谨慎的用了这个称呼,虽然祸弩的声音嘶哑,但她确确实实是一位女性,“我能感觉到,你其实很清醒……” “够了,”祸弩对自己的现状被人洞悉而感到一阵无奈和疲惫,她确实很清醒,但有些情绪是控制不住的,“你们……想知道什么?” 瓦尔特·杨看着祸弩一直落在那盘录像带上的视线,思忖半晌,他终于开口:“这盘录像带,在繁育令使的推动下,在整片寰宇中传得沸沸扬扬。 我们无法分辨其真伪,只知道它触动了无数人的恐惧,也激发了大量对繁育命途的误解。 我们只想知道,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从你的视角去讲述的,那场大屠杀的真相。” 祸弩没有立刻回答,随着瓦尔特·杨将那盘录像带缓缓推到祸弩身前,她屏着呼吸,盯着那盘录像带看了良久。 她的尾钩微微颤动,甲壳之下传来旧伤隐隐作痛的抽搐,穹撑着下巴静静地坐在瓦尔特·杨的身旁,耐心的等待着。 终于,祸弩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阵微风吹过就能卷起的砂砾:“抱歉,我之前是不是差点伤到你们了。” 虽然听上去像是问句,但祸弩并非在提问,她现在觉得自己的精神就像是被割裂成了两半一样,一半疯着,一半愧疚着,但死不悔改。 她掠杀吃掉的那些看起来力量不足的同族,就是为了不让它们如同她一样,在未来的某一刻因为自身的无能而死去,并且连累他人。 这样弱小的同族们不需要活着,只需要成为她的养分就够了,她很强,很能杀,不怕痛,所以……反正它们都是要死在战场上的,早点死去又能如何? 如果被那种武器击中,怕不是连自身的基因都无法留下,还不如被她吃了,这样她好能带着那些同族弱小的基因活下去。 她已经无药可救了。 “那天,我们在筑巢……春季刚至,刚从卵里面孵化的孩子们还没睁开眼睛,我和姐妹们在给它们编织蜜囊,我记得我把蜜囊藏得很深……” 祸弩顿了一下,声音却没停,仿佛只要再晚一秒,那些画面就会在心底沉没。 “然后,我们听到了一声响……不大,像是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扔下了一块石头,可下一刻,太阳突然从空中落了下来。” 祸弩抬起头,她的双眼中映出那盘录像带上的破碎影像。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某种高能粒子大面积死灭打击才会形成的东西,光束穿透了我们的身体,那一瞬间我甚至看到了母巢的穹顶被打穿。 然后是一连串的尖叫,我的姐妹,我的族群,我的母亲,我的家人……还有,我刚刚孵化出还尚未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的孩子们——” 祸弩发出一声几近撕裂的呜咽,随即哑了声,仿佛喉咙里被堵进了什么永远无法咽下去的东西。 “我没有逃,”浑身伤疤的大蝎子低声说,“我抓着一具残骸,想把它的名字记下来,可它的头被打烂了,我认不出她了。 所以,我吃了它,记住了它的基因。” 三人一时间沉默下来,祸弩没有继续说下去,穹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叔也不好接话,所以,他张开了他那张沉默过无数人的嘴。 “那个,需要我跟你一起哀悼一下吗?” 话音刚落,瓦尔特·杨就嘴角抽搐着揉乱了穹的头发。 第319章 还归那一片荧蓝·现在 祸弩倒是没有对穹说的话有什么特别反应,她有些麻木,她的世界从未出现过能够拯救她的神明,自然也不会相信哀悼这种没用的行为。 她能感知到,被她杀死的同族们的灵魂从未安息,她耳边一直能听到密密麻麻的咒骂声,那些同族们痛恨着她,想让她快点死去。 但是辛格瑞达大人剥夺了她选择死亡的权利,那位大人在她的身体里埋下命运的苦种,任由这颗种子中丰饶的力量一刻不停的帮她治愈伤痛。 祸弩知道,这在蠹星之外大概是别人都求而不得的赐福,可她痛恨着这些绿色的能量。 因为就算她扭断了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撞成了两节,将自己密封在那个肥罐儿收集满了蜜的储藏室中,都没能成功的将自己杀死。 她不明白,这样的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祸弩甚至一度怀疑,辛格瑞达大人是厌弃她,才把她留在人世间,作为那些死去同族咒怨的容器,让她一日又一日地在痛苦里苟延残喘。 每一次清醒,都是一次对她的重罚。 “你们听见了吗?”祸弩的声音在风中轻轻荡起,她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盯着那一点点泛起银色星光的紫色圣泉。 “它们都在骂我,我亲族们的咒骂,每一声都像是钩子,把我从现在这场美妙的梦里揪出来。” 她伸出破碎的前肢,探向圣泉的水面,在祸弩眼中,那不知何时变为紫色的泉水此刻竟一点点地泛起幽蓝的涟漪,像是那些同族们在回应她的呼唤。 “那是它们,你们看到了吗?”祸弩喃喃自语,“它们的灵魂,混在泉里,混在我的血里……好疼,真的好疼……” 穹在旁边一脸迷茫,因为他确实什么都没听到,当然,也什么都没看到,圣泉还是一片幽深的紫色,静静的闪烁着浅淡的银色光辉。 “杨叔,”穹拽了拽瓦尔特·杨的衣摆超小声的跟他信任的大家长嘀咕,“你听懂了没?她说啥呢?” 瓦尔特·杨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凝视着祸弩的背影,目光微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可以算是听懂了。 不仅仅是语言上的听懂,而是情绪,意志,还有那一滴滴从圣泉涟漪中,沉淀出的悔恨与痛苦。 他曾在无数个文明末日的废墟上,在无数救世失败的英雄脸上看过类似的眼神,而这些失败了的英雄们的身后往往都空无一人。 瓦尔特·杨知道,那些人眼中剩下的不是疯癫,而是一种知晓了因痛苦了太久却无人再能听他们倾诉的清醒。 难办啊,要不…… 瓦尔特·杨看向情绪看似有些低落的穹,哎,这孩子大概是听不懂的,毕竟年龄还小。 “你是在向我求救吗?”穹的声音突然从一旁窜出来,听穹这么一说,瓦尔特刚伸开想要拍拍穹肩膀的手立马转了个弯,啪的一声捂在了自己脸上。 祸弩啊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可这小灰毛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双手插兜,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打量一块看不懂的拼图。 “所以……你是被圣泉骂了?可我不觉得她会骂你,”他摸着下巴皱着眉问,“不太懂你在说什么,但我大概能听出来,你好像很不开心。” 祸弩一时间没回话,这个小东西,一点都不符合她记忆中那些面目模糊,语气空洞,总喜欢用‘你需要被理解’开场的同情者。 他不是在共情,他只是好奇,就像是不知道你有多凶残的小生物,把你当成一颗不会动的巨石一样,毛绒绒的靠了过来。 祸弩冷冷地盯着穹:“你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到底想不想活,”穹回答得飞快且直接,“你说你想死,我信,但你还活着,这也是事实。 而辛格给你的那枚苦种,根据仙舟那边对丰饶赐福的研究,如果不是你自己一直催动的话,这东西大概会在你彻底死去后才会在你身上生根发芽。 而不是苦种压榨自身的生命力去填补你的躯体,所以,你是不是根本舍不得死?” 祸弩眯起了眼睛,穹却像没看见那道威胁的视线,依旧自顾自地碎碎念: “你嘴上说那些灵魂在骂你,可你不也一直守在圣泉边上吗? 这水都变成这颜色了,你说你不想活,那你大可以走啊,结果你在这泡着,你还试图跟它说话。 要我说啊,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等啥啊?” 「多管闲事!」祸弩的尾钩微微一颤,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但穹没听清,刚想开口问就迎上了祸弩的怒瞪,“你闭嘴!” “啊,好。”穹果断地闭了嘴,一秒不拖。 但他又转头冲瓦尔特·杨眨了下眼,然后又回头盯着祸弩看,那亮晶晶的小眼神简直就像是在说,你说不说都行,但我不走,我只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反倒让祸弩更加烦躁。 “你们这些外宇宙来的土包子……你们根本不懂,”她咬牙切齿,“你不知道……活着是什么感受,不是为了自己活着,是被拖着,拉着,塞满着,填补着,像被寄生一样……” “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呀,”穹的语气突然欢快起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觉得,你只是在给自己想要活下去这件事找借口而已,但想要活下去又没有什么错。 所以,你既然这么痛苦,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犯了错,为什么还想继续活下去呢?” 祸弩沉默了,她低下头,仿佛是想把那些原本该烂在心底的情绪一同封进地缝。 但穹就站在那里,像一只蹲在缝隙边缘,不知疲倦地扒拉地面找浆果的小浣熊,一点点地,把她藏得最深的一点念想拽了出来。 “……你问我为什么还想活着?”祸弩的声音极轻,像风吹过蜂巢残骸时带出的鸣响,“因为……我还没见过祂。” 穹歪了歪头:“祂?” “蠹星公主,我们的小公主,”祸弩慢慢地抬起头,眼神并不坚决,甚至带着一点自我否定的迟疑,“那时候祂还很小,很娇气,我根本不觉得祂能撑下去。 我记得我听见了祂的哭声,而且,兰花螳螂,那种只有外表美丽,风一吹就能抖个半天的软弱的虫族,不该能撑过那天,不该能在那场大屠杀之后还活着。” 穹没说话,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祸弩身前,像是怕错过一个字,瓦尔特·杨则沉默着,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早就已经被他轻轻放下的东西。 “所以我宁可相信祂已经死了,”祸弩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极了在说谎前的一次自我确认,“如果祂真的成了神,祂得吃多少苦,才能把蠹星,改造成现在这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样子!!!是我们的无能!!!造就了这一切!!!!” 她猛地用尾钩狠狠砸向地面,石屑飞溅,在圣泉边的地面刻出一道新的裂痕。 那一瞬间,祸弩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了这句话,像是在对所有仍活着的虫族同胞宣判,可她的嘶吼落下后,世界却没有回应她的痛苦。 寂静,仿佛刚刚那爆裂的一击不过是一场小兽发脾气般的抗议。 穹眨了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但片刻后,他认真地低头看了祸弩一眼,然后他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你去见祂啊,然后就可以决定你到底要不要死了。” 祸弩抬头,满脸写着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你不是还没见到蠹星公主嘛,可我见过哦,祂特别温柔,跟妈妈一样。” 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单手叉腰,一本正经的给祸弩提建议:“你一直留在这里,没有死,大概就是因为你不愿意接受祂已经死掉的那个结论咯。 那你不敢见祂,是因为你怕祂真的成了星神,但你要是不去确认这件事,你就永远没法安心地死掉,不是吗? 所以与其说你想死,不如说你是在赌,祂还好好的活着,对吗?” 祸弩的呼吸一滞,她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她能相信面前这个人类吗? “我以前也见过很多人,”穹轻轻地吐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他们都说自己什么都不怕,说不在意,说活着没意义…… 但最后啊,他们都会在快死的时候,想起一个人,或一件事,然后哭着说‘我还没来得及’这样的话。 但还有的人,明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可能实现的,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去追梦了。” “你还没来得及,见祂一面,”穹蹲下身来,跟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的祸弩平视,“所以,去见祂吧。” 第320章 翻开神谕之牌·过去 还是少年的卡厄斯兰那困惑的看着面前的商人,虽然他觉得沃兰斯应该是在说实话,但人怎么能没有名字只有姓氏呢? 那姓氏又是什么东西呢? 他是谁的过去? 世外的星海又是什么? 天上的星星难道住着别人吗?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推销命运呢? 他好像对我很感兴趣,可我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我真的很想当个英雄,难不成……? 卡厄斯兰那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要被骗了,于是他坚定的转过身爆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向自己的粉毛小伙伴跑去。 遇事不决,或者感到自己快要被骗的时候,卡厄斯兰那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找到昔涟,让她帮自己看看到底中没中招。 商人看着像是被自己吓到了一样的银发少年嘴角看似在微微上翘,实际上,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琥珀色蛛丝穿过虚空牵动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他是承装祂幸福过去的傀儡,一个由繁育第一令使为弟弟模拟并建造的记忆储存模型,和承载祂三分之一灵魂的应急保护装置。 虽然他现在承袭的是繁育第二令使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的思维方式,并与体内那三分之一的温暖灵魂体感互通。 但商人依旧清楚的知道他是谁,当然也清楚他的最终使命,哈尼雅大人对他下达的命令是解构这枚权杖,不过肯定是保护毕亚斯大人更为重要。 商人学着自己造物主安抚弟弟的方式用数据条轻轻的安慰着体内那震颤不已的的温柔灵魂。 乖,乖啊~毕亚斯大人,数据振幅有些混乱,弄的沃兰斯09稍微有点疼呢。 「……抱歉。」 体内的灵魂安静了下来,还散发出温暖的气息,啊,真有意思,毕亚斯大人竟然会因为一个还算不上是真实生命的造物而跟哈尼雅大人生气呢。 当然,如果自己能成为祂的一部分也算得上是很好的归途了,总比被入侵的数据撑到碎裂这个结局好很多。 商人举起了手中的琥珀对着哀丽秘榭温暖的太阳,光线透过那颗星星发卡映照在商人的粉瞳上。 「沃兰斯09-,已于■■■■成功潜入权杖δ-me13。 毕亚斯大人思维清晰,灵魂稳定,对目前的状况呈现好奇,谨慎,担忧,无奈等情绪,灵魂波动鲜活有力,请哈尼雅大人放心。 根据造物主的命令,沃兰斯09-已成功接触到「卡厄斯」的初始源代码,判定:neikos496存在,其自我认知清晰。 下一步,预计加深与philia093的接触,获得其信任后,沃兰斯09-将主动切断与造物主的联系,并根据初始命令进入静默观测状态。」 【准许执行命令,沃兰斯09-,请以保护毕亚斯为第一目标,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人性至美的造物主,哈尼雅·欧西德·帕提雍大人,不过,还请允许我提问。」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抱歉,我不知道该如何提出这个问题。」 【虽然你一直拒绝称呼我和银枝为父亲,并固执的把我当成你的造物主,且强制把自己的名字更改为沃兰斯09-。 但你依旧是我和他的亲子,是我们捧在手心中的珍宝。 摩尔法·哈尼雅·苏尔克斯忒雅,我的小夜明珠,我会一直与你保持联系,并且会在这里等待你的归来。】 虽然是数据链形成的语言,但商人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睛被透过琥珀的虚假阳光晃了一下,些许金绿色的数据在他的眼中一闪而逝。 「诶,父亲搞什么嘛! 哼,我怎么就成小夜明珠了,我可是最能令父亲自豪的作品诶! 那种圆圆润润只会发光的,一碰就碎的小东西太不符合我这么强大的能力了! 放心吧父……咳咳,造物主,我一定会把这三分之一的毕亚斯叔叔保护的好好的! 咳! 不行,不能被造物主一带就跑偏,我得赶紧回到沃兰斯09-模式…… 唔,找到了,繁育第二令使的思维模式,重新装载已完成!(划掉!)。」 “昔涟,快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卡厄斯兰那拽着一位娇小的粉发少女从远处麦田间的小路上跑过来,“会向大家推销命运的古怪商人。” “嗯~真有意思,命运还需要推销?”昔涟被比自己高出差不多两个头的小伙伴拽着跑,她觉得自己都快要飞起来了,“那你买了吗?他要了你多少钱?” “我没买啊,”卡厄斯兰那停下来,看着跑得有点喘的粉毛小伙伴愣了一会,“你竟然不问我他是谁吗?” 昔涟眨了眨眼,卡厄斯兰那突然觉得小伙伴粉色的眼睫就像是晨露下低垂的花瓣,然后,他就被刚在心里夸过的小伙伴捏住了腮帮子。 “我在问最关键的问题,”昔涟轻轻捏着卡厄斯兰那的脸,顺便把他头上的麦穗摘下来,“而且,你不是说过了么,他是商人,总不能还没问价格就随随便便把人家当成是骗子吧。” 昔涟说得理直气壮,接着,她指尖拨开卡厄斯兰那额前乱翘的一缕碎发,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像是替他把飞掉的理智弹回原地。 卡厄斯兰那被弹得一震:“可是他真的看起来很……奇怪啊,还有他的眼睛,眼白是全黑的,真的很诡异。” 娇小的少女听着高挑的少年小声的嘟囔着什么‘他一开口我就觉得头皮发麻,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放在一起我就一点都不懂了。’ 啊,看来是小伙伴的智商暂时出了点可能一辈子都解决不了了的问题。 “那你不就应该更礼貌一点,”昔涟把手背到身后,然后歪着头盯着自己小伙伴的眼睛,“要是人家真的是来给你送什么重要的‘命运道具’,你不是亏大了。” “……你是说像英雄故事里那种一遇到就能改变主角的神秘商人?奇异来客?就是那种专门来帮助主角成为英雄故事里的某种奇遇?” 少年挠挠头,脸上有些泛红,虽然已经有了不输成年人的体魄,但少年内心依旧有着纯澈幼稚的幻想,他想成为英雄。 “说不定是真的呢~”少女耸耸肩,蹦跳着向之前小伙伴指明的方向走去,“走了,咱们再去问问。” 卡厄斯兰那一听立刻回头望向站在远处麦田尽头的商人,商人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们,但那双黑色巩膜的粉瞳还是让他不敢与其对视太久。 “等等,我觉得我还是要有个像样的登场方式。” 少年拽住了昔涟袖子上的装饰,而他过大的力气把小伙伴拽的向后一仰,好在少女的身体柔韧,不然肯定要闪到腰了。 “你刚才肯定已经冲上去过一次了,不过看你跑过来找我的样子,总像是没顶住,逃跑了对吧?”昔涟偏头望他,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再来一次不就行了吗?” “那不算,”卡厄斯兰那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我要像个英雄一样问他,你从哪里来,要带我去哪里,还有,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第321章 计划外事件·现在 哈尼雅觉得,祂们繁育一脉孕育下一代的方式该更新了,不能总是先知道名字,然后再根据名字带来的血脉感应再去找崽儿了。 在摩尔法·哈尼雅·苏尔克斯忒雅这个名字出现在祂和银枝的脑海中的时候,祂飞船的操作系统突然失灵,差点就坠毁在一颗刚刚经历完战争的星球上了。 不过好在,嘉芮斯和红及时赶到,否则哈尼雅带着一飞船的人回到蠹星的时间只会更晚,好在祂们已经成功抵达了蠹星空港。 看着热热闹闹的一群人,还有刚刚被传送带送到空港地面的两个培养皿,哈尼雅莫名的就回忆起了摩尔法刚诞生的那段时间。 虽然祂当时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自己跟爱人的崽儿是诞生在数据世界里的,而这小崽儿的身体还需要祂使用二人的基因在外单独培育。 但不要问祂为什么知道这是祂跟银枝的崽儿而不是祂创造的智能生命之类的问题,摩尔法绿色的瞳孔跟银枝的几乎一模一样。 更何况…… 「摩尔法,不要随便改变自己的外在形态,」哈尼雅头疼的看着光屏中正在扮演长大后的自己的摩尔法,「你现在的数据还不稳定,别轻易动用天赋。」 「呵,我尊敬的造物主,这么快就对无法被你操控的我攻占了飞船系统,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天下了啊哈哈哈哈!」 哈尼雅叹了口气,一片棱镜从祂风衣的口袋中飞出来,肉眼可见的蓝色数据流快速闪现之后冲入光屏,然后在少年诶呀诶呀的慌乱声中把摩尔法捆了个结实。 屏幕中被捆住的人形纤细,容貌稚嫩,但也不难看出,祂跟哈尼雅长得几乎一样,除了那有些难以令人理解的穿衣风格,和斜戴在少年脸上的单边眼罩。 「……摩尔法,请告诉我你的眼睛没问题。」 哈尼雅还没搞明白这孩子的天赋是啥,适合走哪条命途,就要先为祂自己跟摩尔法的沟通而发愁。 屏幕中的少年周身环绕着金色的数据流,祂刷的一下挣脱出一只手,遮挡在自己没戴眼罩的那只眼睛上:「阿玛忒拉斯!哈哈哈哈!」 谁教祂的啊!?从哪学的啊!?我不是把星网上那些少儿不宜的账号都软封禁了吗!? 不是,银枝和黑塔他们两个到底是如何跟摩尔法无障碍沟通的,哈尼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祂跟这整个世界都有点格格不入。 要知道,人性至美这种命途力量的具现化称号可不仅仅只是个称号,银枝也……算了,虽然银枝也有点,但那是为了传颂纯美才导致的,可以理解。 但,祂和银枝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个中二病! 这不科学,甚至不玄学,哈尼雅完全没办法找到让自己接受崽儿性格变成这样的理由。 况且,这孩子才诞生了三天零十七小时二十三分四十七秒,四十八秒……不对,怎么想刚诞生三天的小崽儿的性格都不会太稳定。 但摩尔法太稳定了,稳定在了中二这个在青少年团体中并不小众,但在现实社会很少出现的形容词上。 就好像这孩子的性格天生就是这样的,并且还带着一种及其不顾他人死活的表演欲。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摩尔法能插上话,那么原本他们讨论的话题,绝对会歪到各种精神状态极其美丽的中二发言上。 「造物主!」光屏中少年猛的随着金色的数据流张开身体,「如何,终于遇见自己无法掌控的人了吧!看我!我要,点燃星海!!!!喝呀!!!! 人有五……呃,不知道多少人,但是,代价只有一个!我要飞得更高——!」 金色的数据流快速的模拟成「萨姆」装甲的样子穿在少年身上,然后,随着少年一挥手,燃烧着火焰的剑锋突然刺穿屏幕,向着哈尼雅的心口刺来。 哈尼雅抬手就挥散了通过投影仪显现出来的那道剑光,顺便把手伸进光屏给了少年一个轻轻的脑瓜崩……破案了,跟星核猎手们学的。 哈尼雅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叹的气都快比祂生活过的所有年岁加起来还长了,祂现在终于理解父亲为什么总是看着祂和弟弟们发愁。 孩子的性格奇葩成这样,祂也愁啊,不行,得给摩尔法找点事干,要不塞到毕亚斯那边去养养。 哈尼雅回想着之前刚从视讯中看到的砂金,那孩子的性格就挺好的,虽然毕亚斯强调了是那孩子自己长成那个样子的,但哈尼雅还是想让毕亚斯试一试。 轰的一声,巨响又一次打断了哈尼雅的思绪,啊,估计不是黑塔和卡芙卡又炸了飞船的某个厨房,就是红和刃又干起来了。 厨房的话,又得拜托银枝去看看了,哈尼雅对上次厨房被炸坏后残留的粘液状混合物心有余悸,这种东西不适合除了行于纯美命途之外的人去处理。 再不然就是嘉芮斯和流萤银狼在争夺给艾利欧梳毛的机会……猫是会自己舔毛的吧,再这么梳下去,恐怕艾利欧迟早得秃。 “哈尼雅!救命!”艾利欧的通讯突然接入,“救命啊!猫要秃了,要秃了!!!!快过来把你的副官带走,她四只手按着我,我逃不掉!!!!啊啊啊啊啊啊——!” 哔—— 通讯在哈尼雅无奈的眼神中挂断了,哈尼雅默默的在待办事项表里面加入了研发猫咪专用生毛药剂这一事项,并把优先级提到了s。 其余的,请恕祂爱莫能助。 「哥哥,不要皱眉,会长皱纹的。」 有些困顿的声音从哈尼雅身旁的培养皿中传来,透明的液体中只漂浮了一块等人高棱镜。 而少年版的繁育第二令使正揉着自己的四只眼睛,静静的趴在棱镜上看着哈尼雅。 「沃兰斯,你醒了,」哈尼雅把显示摩尔法现状的光屏滑向一旁,这孩子估计早就去看热闹了,留在这里的估计只是一具数据空壳,「感觉如何?」 「我还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哈尼雅摇头,祂近乎是眷恋的看着棱镜中的毕亚斯:「马上,飞船就会到达航线中距离翁法罗斯最近的停靠点,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棱镜中的少年笑笑,祂抬手抬手摸了摸哈尼雅蹙起的眉心:「没问题的,哥哥,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我一定会成功的,对了,砂金那孩子怎么样了?」 「祂看上去很想找你当面谈谈,但我没告诉他蠹星的坐标,」哈尼雅转身拉过一张光屏,上面是砂金捧着红宝石蜘蛛胸针的样子,「祂很担心你。」 但在毕亚斯眼里,屏幕中的砂金突然扭过头冲祂笑的嘴巴都裂到耳朵根了,而哈尼雅好像还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哈哈,看我发现了什么!?造物主竟然金屋藏娇,囚禁未成年!?嘿嘿嘿!迷途的羔羊啊,让我来引领你踏入噩梦般的深渊吧啊哈哈哈哈……诶呦!」 「摩尔法,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哈尼雅在毕亚斯瞪大的眼里,暴躁的直接伸手进屏幕用力的捏住了“砂金”的脸,「那是你叔叔!」 棱镜中的少年惊喜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祂看看哈尼雅,又转头去看被哈尼雅捏脸后被迫显出原本模样的少年,诶呀,好像呀。 「哥哥,这孩子,是你和银枝的吗?」少年小心翼翼的问,这可是繁育一脉全新的下一代啊,「真是个有个性的孩子。」 哈尼雅无可奈何的点头,但是手上依旧没松开努力挣扎的摩尔法,这孩子的诞生简直就是意外中的意外,而且,还是这么个不好管的性子。 「哥哥,祂叫什么?」毕亚斯把自己的脸都挤在棱镜上「我现在不完整,命途没有给我明示祂的名字。」 「我是沃兰斯09-,毕亚斯大人,我是造物主模拟并建造的记忆储存模型,是要承载你三分之一灵魂的应急保护装置……唔唔唔!」 「胡说什么呢,摩尔法!」哈尼雅干脆两只手都伸入屏幕压制着那团金色数据,「我答应让你看大学的教材,谁让你随便翻我的数据库了!」 「那个东西就摆在那嘛!不看白不看嘛!」摩尔法努力的撑着周身摇摇欲坠的金色数据,「诶呦,造物主你别老弹我脑瓜崩!会变笨的!」 就连性格都哥哥和银枝的融合版啊,毕亚斯在心里默默感叹,至于哈尼雅是否给祂建造了应急保护装置,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毕亚斯知道哈尼雅平静的帮祂完善计划的表象下掩盖不住的担心,那么:「哥哥,要不,就让这孩子跟我一起去翁法罗斯吧,我会保护好祂的。」 「是我要帮造物主大人保护你才对!」少年的声音清澈而有力,很显然,祂知道自己的优势,又清楚的洞悉了哈尼雅的内心。 而繁育一脉一直都秉持着能力强大的孩子就需要在风波里自由成长的理念养育着下一代,哈尼雅当然也没有阻止这件事的理由。 生命的成长需要时间,而翁法罗斯近乎无限的循环,正是摩尔法所需要的最完备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