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第一禁忌》 第1章 我的爱人，我的囚徒 中州大陆，神谕天庭。 九天之上，仙乐奏鸣，神光如瀑。数不尽的祥云汇聚成海，托举着一座宏伟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白玉神宫。宫殿之前，是以星辰为砖，银河为阶的至高广场。 今日，是天庭万年来最盛大的一场婚礼。 新郎，是天庭千年不遇的奇才，夜宸。 新娘，是帝氏一族最璀璨的明珠，帝曦。 “夜宸，你可知，能站在这里，与帝曦神女并肩，是你百世修来的福分！”司仪长老的声音洪亮如钟，响彻云霄，引来广场上无数宾客的善意笑声。 他们是来自诸天万界的大能，是一方星域的霸主，此刻却都甘为陪衬。 夜宸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央，一袭红底金纹的婚服衬得他愈发清俊挺拔。他没有理会司仪的调侃，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身边的女子。 她头戴九凤朝阳冠，身披流霞云锦裙，美得不似凡尘之物。她的眼眸中，曾倒映着星辰大海，而此刻，那片星海里，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曦儿，”夜宸轻声唤道，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与爱恋，“从东荒的微末中相遇，到今日同登天庭之巅，这一路，辛苦你了。” 帝曦微微一笑，那笑容足以令百花失色，天地动容。她轻轻摇头，柔声道：“为你，不辛苦。” 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拥有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让夜宸感觉自己拥有了整个宇宙。 他牵起她的手，触感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凉。他没有多想，只当是她心情紧张。 他回想起两人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在东荒绝境，他为她挡下致命一击，险些身死道消；在中州天梯，她为他护道，不惜与整个世家为敌。他们是彼此的软肋，也是彼此的铠甲。世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天命”都为他们喝彩。 “吉时已到！新人交换信物，共饮合卺，告慰天地！”司仪长老高声唱喏。 夜宸从储物戒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信物——那是一枚他以自身心头血温养了百年的“同心佩”，佩中封印着他一半的神魂本源，代表着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 “曦儿，以此为证，我夜宸此生……”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帝曦递过来的，不是信物，而是一柄锋锐无匹，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匕首。 那匕首名为“斩情”，是她帝氏一族的传承圣器。 夜宸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怔怔地看着帝曦，眼中充满了不解与错愕，“曦儿，你……” “夜宸，我的爱人。”帝曦的声音依旧温柔，但那温柔之中，却多了一丝令人心悸的淡漠与疏离，“你知道我修的是什么道吗？” 夜宸的心猛地一沉，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修的，是《太上忘情道》。” 轰！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九天神雷，在夜宸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太上忘情道》，天庭禁典之一！其修炼法门早已失传，只留下一个传说：欲成此道，必先入情，而后斩情。情意越是真挚，越是浓烈，斩断之时的道果便越是强大！ “所以……我们之间的一切，从相遇，到相爱……”夜宸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都是我证道的一环。”帝曦平静地回答，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曾经只属于他的倒影，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神性的冷漠。 “为什么……”夜宸的双目赤红，心如刀绞。 “为了我帝氏一族的使命，为了我能踏出那最后一步。”帝曦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而你，夜宸，我的挚爱……你是我最好的，也是最后的——证道祭品。”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中的“斩情”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白玉广场，无数早已刻画好的神纹骤然亮起，化作一个巨大而血腥的祭祀法阵！夜宸体内的灵力、气血、乃至神魂本源，都如同开闸的洪水般，顺着那柄匕首，疯狂地涌向帝曦！ 广场上的宾客们，从最初的震惊，到恍然，最后化为一片冷漠的旁观。没有一个人出声，没有一个人阻止。 原来，这根本不是一场婚礼。 这是一场为她帝曦一人准备的，献祭盛宴。 而他夜宸，就是那道最主菜。 剧痛贯穿全身，但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夜宸死死地盯着帝曦，他看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让她变得更强，她的气息在节节攀升，一层神圣的光晕将她笼罩，那是即将证道成帝的征兆。 他的爱，他的信任，他的一切，都成了她通往至高神座的阶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夜宸发出了凄厉而疯狂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怨毒与绝望。 “帝曦……神谕天庭……” 他的意识沉入无边黑暗，但那双眼睛，却将帝曦那张绝美而冷漠的脸，将广场上所有那副看戏的嘴脸，死死地烙印在了灵魂的最深处。 “若有来世……我必将尔等……挫骨扬灰！！！” 第2章 重生归来，深渊凝视 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夜宸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一片孤舟，在怨恨的海洋里沉浮。 他死了。 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手中，沦为了她证道的笑话。 那锥心刺骨的背叛，那焚魂噬骨的痛苦，一遍遍地在他残存的意识中回放。 他不甘！ 凭什么他的真心，要成为别人脚下的垫脚石？ 凭什么他的所有，要成为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的养料？ “我不甘心！！！”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咆哮，仿佛触动了某个禁忌的开关。 忽然，一片虚无。 那是一种超越了黑暗与光明的“无”。在这片虚无之中，夜宸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那是一种与生俱来，却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本源力量。 虚无神体。 传说中诞生于宇宙开辟之前的体质，不入轮回，不沾因果，万法不侵，归于虚无。 正是这股力量，在夜宸神魂即将彻底湮灭的最后一刻，护住了他的一丝真灵，带着他洞穿了时间的壁垒。 “哗啦——” 仿佛从深水中猛地挣脱，夜宸豁然睁开了双眼。 雕梁画栋的穹顶，散发着安神奇楠香气的房间，以及……身上那件熟悉的，为三日后大婚准备的备用婚服。 夜宸猛地坐起，环顾四周。 这里是天庭分派给他的寝宫“宸光殿”。 他伸出双手，皮肤光洁，没有伤口。他内视己身，灵力充沛，神魂完整，正处于皇境巅峰，距离帝境只有一步之遥。 一切都和他“赴死”前一模一样。 他踉跄着下床，冲到一面青铜古镜前。镜中，是一张清俊无匹的脸，只是那双本该充满期待与喜悦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惊疑与一片化不开的冰冷。 他颤抖着手，触摸着镜中那张年轻的脸。 “我……回来了？” 他冲出殿门，抓住一名路过的侍女，声音嘶哑地问道：“今天，是天庭历，多少年，多少日？” 侍女被他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回答：“回……回殿下，今日是天庭历九万八千七百六十四年，六月十二日。距离您和帝曦神女的大婚，还有三日。” 还有……三日。 轰！ 夜宸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觉。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三日之前，回到了那场献祭盛宴开始之前！ 侍女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吓得瑟瑟发抖，夜宸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他独自一人站在殿前，任由天界的罡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巨大的狂喜之后，是如坠冰窟的寒意。 前世那撕心裂肺的一幕，是真实发生过的。 帝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中。 《太上忘情道》……证道祭品……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之间所有的“命中注定”，都只是她精心铺设的“道场”。 他想起了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为什么每次他遭遇生死危机，帝曦总能“恰好”出现？为什么她总能拿出最适合他修炼的资源，仿佛对他了如指掌？为什么她明明情深似海，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挣扎与疏离？ 他过去以为那是爱。 现在才明白，那是一个猎人，在精心喂养自己的猎物。 “呵呵……呵呵呵呵……” 夜宸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冷，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森然的杀意。 “帝曦啊帝曦，你真是我的好‘爱人’啊。” “神谕天庭，你们的这场戏，也真是精彩绝伦。” 他抬起头，望向天庭最中心，那座属于帝氏一族的辉煌神宫。他的眼神变了，再也没有了半分爱恋与温情，只剩下幽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连通着九幽之下的深渊。 前世，他是棋盘上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悲棋子。 这一世，他要掀了这张棋盘！ 他不会逃，更不会去质问。那毫无意义。他要做的，是在她最志得意满，以为即将功成名就的那一刻，将她从云端狠狠拽下，让她也尝一尝，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滋味！ “你不是要斩情证道吗？”夜宸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张清俊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残酷而冰冷的笑容。 “这一次，我要让你亲手铸就的心爱之人，变成你永生永世无法摆脱的梦魇。” “我要你活着，用你的神魂亲眼看着，你所珍视的一切，你为之牺牲一切的家族和使命，是如何在我手中，一点一点，化为齑粉。” “你的婚礼，我会来。你的祭品，我也会当。” “只不过，这一次……” “被献祭的，是你！” 第3章 心牢之计，深渊为饵 接下来的三日，夜宸表现得与往常无异。 他依旧是那个沉浸在幸福中，即将迎娶挚爱的准新郎。他会温柔地回应帝曦派人送来的问候，会亲自检查婚礼的每一个细节，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没有人能看穿，在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具之下，是一颗怎样冰冷而疯狂的心。 帝曦也曾亲自来过一次。 她依旧是那副情深款款的模样，为他整理衣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的复杂情绪。夜宸知道，那是她《太上忘情道》即将大成，人性与道心最后的交战。 “宸，三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道侣了。”她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 “是啊，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夜宸轻轻拥着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但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精准的算计。 他在分析。 帝曦要证道，需要在他情意最浓烈，神魂最活跃，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以“斩情”为引，发动祭祀大阵，将他的一切吞噬。 那么，他要反杀，也必须抓住那个瞬间。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前世，他曾在东荒一处上古遗迹中，得到过一部残缺的禁忌秘典。那上面记载了一种早已失传的至邪之术——【永恒心牢】。 此术，能以自身神魂为基，强行掠夺另一个生灵的神魂，将其囚禁于自己的识海深处，化作一座永不陷落的牢笼。被囚禁者的神魂越是强大，心牢便越是坚固。而被囚禁者的一切感悟、记忆、乃至天赋，都将为心牢之主所用。 更可怕的是，心牢之主，可以随时随地让囚犯感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这简直是为帝曦量身定做的囚笼！ 但此术的施展条件也苛刻到了极点。它需要对方的神魂处于一种“半脱离”肉身，且能量高度凝聚的不稳定状态。 巧了，帝曦证道的那一刻，正是如此。 但，这还不够。强行掠夺一个即将成帝的强者的神魂，无异于以卵击石。他需要一个“撬棍”，一个能在他和帝曦之间建立强制连接，并瞬间颠倒主从的“支点”。 为此，夜宸利用前世的记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宸光殿。 他来到中州大陆一处名为“鬼市”的地下交易场所。这里鱼龙混杂，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可能出现。 凭借着记忆，他轻车熟路地绕过无数陷阱和守卫，来到一间毫不起眼的店铺前。店主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气息萎靡，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客人，要点什么？”老头有气无力地问。 “买一样东西。”夜宸压低声音，“买一根‘缚魂锁’。” 老头的独眼猛地睁大，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精光：“客人，说笑了。那种禁物，老婆子我可没有。” “有。我知道你有。”夜宸淡淡道，“三年前，你从‘天陨之墟’里得到的。它能强制绑定两个神魂，代价是使用者的神魂会永久性地留下一道裂痕，对吗？” 老头彻底沉默了，独眼中满是惊疑不定。这件东西是他最大的秘密，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如何知道的？ 夜宸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将一个储物袋扔在柜台上。 “这里面，是你孙女修炼走火入魔，急需的‘九转还魂丹’的丹方，以及全部药材。” 老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东西给我。丹方和药材归你。我们两清。”夜宸的语气不容置疑。 半个时辰后，夜宸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宸光殿。他的手中，多了一条看似平平无奇，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细链。 【缚魂锁】。 这就是他的“撬棍”。 他要在大婚之日，当着诸天的面，将这条锁链的一头，锁在自己身上。 而另一头…… 夜宸的目光，看向了帝曦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他知道，铸就【永恒心牢】的代价极大。那部秘典上曾用血字警告：心牢非死物，它有“饥饿”的本能。每吞噬一个神魂，心牢之主就会被囚犯的残魂记忆、执念、欲望所污染。 这种污染，名为——【魂之腐蚀】。 吞噬的强者越多，腐蚀就越严重，最终，心牢之主会迷失自我，变成一个只知吞噬的怪物，成为心牢真正的“囚徒”。 “怪物么？”夜宸低声自语，眼神疯狂而决绝，“为了将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拉下神座，堕入深渊……化身怪物，又何妨？” 他盘膝而坐，开始祭炼那条【缚魂锁】，将其与自己的神魂本源相连。 他，在用自己的灵魂，做一场豪赌。 用自己的未来，做诱饵。 只为，献给帝曦，献给整个神谕天庭一场……最华丽的谢幕。 第4章 婚礼再临，神魂为牢 天庭历，九万八千七百六十四年，六月十五。 黄道吉日，宜嫁娶。 宏伟的白玉广场上，仙乐再次奏响，神光再度如瀑。 一切的景象，都与夜宸记忆中那一天，别无二致。 他身着红底金纹的婚服，一步步踏上星辰铺就的阶梯，走向广场的中央，走向那个他曾经爱入骨髓，如今恨入神魂的女子。 帝曦依旧美得令人窒息。 当夜宸走到她面前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挣扎与不忍，但很快便被一种绝对的道心所取代。 她，已经做好了斩断一切的准备。 夜宸心中冷笑，脸上却挂着最温柔的笑意。他完美地扮演着那个即将踏入幸福殿堂的男人。 宾客们谈笑风生，司仪长老高声唱喏，流程一步步进行。 直到—— “新人交换信物，共饮合卺，告慰天地！” 来了。 夜宸的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看着帝曦，看着她如前世一般，缓缓抬起手。那手中，藏着致命的“斩情”匕首。 而夜宸，也伸出了手。 他没有拿出“同心佩”，而是在宽大的袖袍遮掩下，将那条与自己神魂绑定的【缚魂锁】的另一端，悄无声息地对准了帝曦。 “夜宸，我的爱人。” 帝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淡漠。 “动手吧。”夜宸在心中默念，眼神深处，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下一瞬，帝曦动了！ “斩情”匕首化作一道幽蓝色的闪电，精准地刺向夜宸的心脏！ 与此同时，巨大的祭祀法阵轰然启动，无尽的吸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夜宸的一切都化为养料！ 广场上的宾客们，露出了然于胸的冷漠表情。 一切，都在按照剧本上演。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触及夜宸皮肤的刹那—— 异变陡生！ 夜宸非但没有露出惊恐或痛苦的表情，反而对着帝曦，露出了一个诡异而灿烂的笑容。 “帝曦，你以为，你是在证你的道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帝曦的耳中。 帝曦心中猛地一突，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就是现在！ 夜宸心念一动，那条无形的【缚魂锁】，瞬间缠绕上了帝曦即将离体，与天地交感的神魂！ “不！你是在证我的道！” 夜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他主动敞开自己的识海，以自身为熔炉，发动了那禁忌的秘术——【永恒心牢】！ 轰隆！ 整个祭祀法阵，瞬间逆转！ 原本涌向帝曦的力量洪流，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强行扭转了方向，以百倍、千倍的狂暴姿态，反向灌入夜宸的体内！ “啊——！” 帝曦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感觉到自己的神魂，那枚即将凝聚成形的“帝境道果”，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邪异力量死死锁住，并疯狂地朝着夜宸拖拽而去！ 她想要挣脱，却发现【缚魂锁】已经与她的本源死死绑在了一起。 “不……不可能！这是什么妖术！”帝曦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和骇然。 她看到，夜宸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而她，就是被旋涡拉扯的祭品！ “我说过，这场献祭，被献祭的……是你！” 夜宸的双目中流淌着血泪，那是神魂超负荷的征兆，但他却在狂笑。 他张开双臂，拥抱着那股足以撑爆任何皇境强者的庞大能量，以帝曦那光辉、神圣、即将成帝的强大神魂为“核心”，以祭祀大阵掠夺来的天地法则为“砖石”，以自己的识海为“地基”，开始疯狂地铸造那座独一无二的—— 永恒心牢！ 诸天都惊呆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本该证道成帝的帝曦神女，其神魂被硬生生地从肉身中剥离，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哀嚎，被拖拽进夜宸的眉心，消失不见。 而夜宸的气息，则在这股庞大的能量灌注下，冲破了皇境的壁垒，一路高歌猛进！ 王境燃神火，皇境绽道花，帝境凝道果！ 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踏着帝曦的“尸体”，一步登天，凝聚出了属于自己的帝境道果！ “噗——” 心牢铸成的瞬间，夜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阵踉跄。 他赢了。 他将他此生最恨的女人，变成了他永生永世的囚徒。 可也就在这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与饥饿感，从他识海深处的心牢中传来。同时，还有一道充满了怨毒、震惊、不解的女性意念，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尖叫。 【魂之腐蚀】，开始了。 第5章 魂之腐蚀，东荒之路 神谕天庭，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话般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一个准新郎，在婚礼上反噬了即将证道成帝的新娘，将其神魂活活吞噬，并借此一步登天，踏入帝境！ 这是何等疯狂的魔头！何等邪异的手段！ “妖孽！竟敢……竟敢吞噬曦儿的神魂！” 帝氏一族的族长，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深不可测的圣境老者，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 恐怖的圣人威压如天河倒灌，朝着夜宸碾压而来！ 然而，夜宸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老东西，别急。”他的声音沙哑而刺耳，带着一丝压抑的疯狂，“这只是第一道开胃菜。你们帝家的债，我会一笔一笔，慢慢地跟你们算！” 话音未落，他强忍着神魂被撕裂的剧痛和那股源自心牢的恐怖饥饿感，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天庭之外冲去！ 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 虽然他已入帝境，但面对整个天庭，尤其是圣境级别的老怪物，他依然毫无胜算。他刚刚铸就【永恒心牢】，力量驳杂不纯，急需时间来消化和镇压。 “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拿下！本圣要将他神魂抽出，祭炼万年！” 帝氏族长怒吼着，亲自出手，一只遮天蔽日的能量巨手，撕裂虚空，朝着夜宸抓来。 圣人之威，言出法随，一念可封锁天地！ 然而，就在巨手即将抓住夜宸的瞬间，夜宸的眉心，那座刚刚铸就的【永恒心牢】猛地一颤。 一股精纯至极的力量，从心牢中被“压榨”出来，涌入夜宸的四肢百骸。那是属于帝曦的力量，属于《太上忘情道》的法则感悟！ 夜宸瞬间感觉四周被禁锢的空间一松，他的速度暴增数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帝曦，看到了吗？你的力量，用起来还真是顺手。” 夜宸在心底冷笑，而他的识海中，立刻传来帝曦神魂那更加凄厉、更加怨毒的尖叫。她的痛苦和绝望，仿佛成了心牢最美味的食粮，让那股【魂之腐蚀】带来的饥饿感，暂时得到了一丝缓解。 这种感觉，让夜宸感到一阵病态的愉悦。 但他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按照前世的记忆，没有选择从天庭的正门突围，而是冲向了一处偏僻的、早已废弃的古传送阵。 那里，是天庭流放罪人，通往“东荒”的单向通道。 东荒，资源贫瘠，法则混乱，被誉为“放逐之地”。但对如今的夜宸来说，那里鱼龙混杂，秩序崩坏，正是他最好的藏身之所与猎场！ “追！他要去东荒古路！封锁那里！” 天庭的强者们反应过来，无数道神光从四面八方追来。 但夜宸已经抢占了先机。 他一脚踏上传送阵，将体内刚得到的力量不要钱似的灌入其中。古老的阵纹逐一亮起，空间开始剧烈扭曲。 就在传送即将完成的最后一刻，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那座辉煌的神谕天庭，看了一眼那些暴怒、惊恐、杀意沸腾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 “神谕天庭，等着我。” “这场献给旧时代的断头宴，才刚刚拉开帷幕。” 光芒一闪，夜宸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 下一秒，他出现在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天空是灰蒙蒙的，大地是暗红色的，空气中弥漫着暴戾与血腥的气息。这里就是东荒。 “噗——” 刚一落地，夜宸再也压制不住伤势，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煞白如纸。 强行铸造心牢、硬抗圣人一击、催动古传送阵，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更可怕的是，那股【魂之腐蚀】在没有外部压力后，开始疯狂反噬。 无数驳杂的情绪和念头，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有帝曦的怨恨与绝望：“夜宸！你这个魔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有来自心牢本身的，对新鲜血肉和强大神魂的原始渴望。 还有一些他从未有过的，嗜血、偏执、毁灭一切的疯狂念头。 他的眼睛开始泛红，理智仿佛要被这股洪流吞噬。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立刻冲出去，将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灵都吞噬掉的冲动。 “滚开！” 夜宸怒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拳砸在地上，靠着剧痛强行维持着一丝清明。 他盘膝而坐，全力运转心法，开始对抗这第一次，也是最猛烈的一次【魂之-腐蚀】。 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从他选择走上这条路开始，他的敌人，就不再仅仅是天庭。 还有他自己。 还有他心中，那座永恒饥饿的，囚禁着他爱人，也囚禁着他自己的—— 心之牢笼。 第6章 废土的法则 东荒的风，是刮骨的刀。 空气里没有半点仙灵之气，只有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腥味，呛得人喉咙发干。 夜宸蜷缩在一处背风的岩洞里，脸色白得像死人。 他正在跟自己打仗。 脑子里像塞进了一个菜市场，乱哄哄的。帝曦的尖叫和诅咒是最刺耳的主旋律，间或夹杂着心牢本身那野兽般的低语。 “饿……好饿……” “血……新鲜的血肉……” “杀了他……那个窥探者……他的神魂闻起来像块发霉的面包，但也能垫垫肚子……” 那个“发霉的面包”，正悄悄靠近洞口。 夜宸没睁眼，但他“闻”到了。那是一种混杂着贪婪、畏惧和一丝劣质杀意的“味道”。 是东荒的鬣狗来了。 “大哥，你看那小子，穿的料子不赖啊！像是中州来的肥羊。”一个压低的声音在洞外响起。 “肥羊？你看他那死人脸，别是哪个大势力追杀的丧家之犬。小心点，别惹祸上身。”另一个声音要沉稳些，但贪婪同样掩饰不住。 “怕什么？到了咱们黑沙蝎的地盘，是龙也得盘着！他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就是送上门的菜吗？大哥，干了这一票，咱们就能去‘血风城’换三个月的快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三道人影堵在了洞口，挡住了外面唯一的光。 夜宸缓缓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血丝密布，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冷，仿佛燃烧殆尽的灰烬。 “滚。”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为首的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嘿，小子，还挺横！看来是没搞清楚东荒的规矩。这里的规矩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规矩！”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瘦猴样的修士已经按捺不住，祭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飞剑，化作一道污浊的黄光，直刺夜宸的咽喉。 “找死。” 夜宸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现在虚弱到了极点，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但他是谁？他可是刚刚吞了一个准帝的狠人！ 心念一动，一丝从帝曦神魂上“榨”出来的帝境法则之力，被他调动起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效，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压。 那柄飞剑在距离夜宸三尺的地方，突兀地停住了。然后，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从剑尖开始，寸寸碎裂，化为齑粉，飘散在空中。 瘦猴修士如遭雷击，喷出一口血沫，满脸的不可置信。 刀疤脸和另一个壮汉也傻眼了。 这是什么手段？言出法随？这是帝境大能才有的本事！ “帝……帝境强者？！”刀疤脸的声音都在发颤，脸上的狞笑变成了惊骇欲绝的恐惧。 他们这是踢到铁板了？不，这是撞上了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前……前辈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刀疤脸“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夜宸的视线缓缓扫过他们。 那股【魂之腐蚀】带来的饥饿感，此刻像跗骨之蛆，在他神魂深处疯狂叫嚣。 他的理智告诉他，杀了这几个蝼蚁没用，只会加重污染。 但心牢的本能却在嘶吼：吞了他们！吞了他们！ 夜宸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起来。 他缓缓抬起手，对准了那个刀疤脸。 刀疤脸感到一股死亡的阴影将自己笼罩，吓得屎尿齐流，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夜宸的眉头厌恶地皱了皱。 也正是这股恶臭，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太脏了。” 他低语了一句。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那三名黑沙蝎的成员，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如同被风化的岩石，悄无声息地化作了飞灰。 只有他们身上的储物袋，掉落在地。 做完这一切，夜宸的脸色更加苍白。 三道驳杂、污秽、充满了贪婪和恐惧的灵魂残渣，涌入了他的心牢。 “呕……” 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魂之腐蚀】加剧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顿腐烂的盛宴，恶心，却又更加饥饿。 “不行……不能再吞噬这种垃圾……” 他强撑着站起身，踉跄地走出山洞。 他必须找到一个地方，一个能暂时安抚他神魂的地方。或者……找到一个足够“干净”和“美味”的猎物，来压制住这些驳杂的“杂音”。 他抬起头，帝境的神识艰难地铺展开来。 突然，他“闻”到了一股味道。 在东南方向数十里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而在那片血腥之中，却有一点微弱但极其纯净、温暖的生命气息，如同一颗在风雨中飘摇的烛火。 那气息，让他那狂躁饥饿的心牢，都罕见地安静了一瞬。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身形一晃，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第7章 血泊中的倔强 数十里路，对如今的夜宸来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当他赶到时，眼前是一片修罗场。 一个不大的村落，或者说是一个家族的聚居地，此刻已经化为火海。残垣断壁间，横七竖八地躺着上百具尸体，死状凄惨，鲜血将暗红色的土地浸染得更加深沉。 一群身穿黑色皮甲，手持弯刀的修士正在狞笑着，像一群屠夫，享受着这场杀戮的盛宴。 他们的首领，是一个光头壮汉，皇境初期的修为，胸口纹着一只狰狞的血狼头。 “血狼帮”的杂碎。 夜宸前世在东荒混迹时，听说过这个臭名昭着的匪帮，专门靠劫掠小家族为生，手段极其残忍。 夜宸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他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就像一块路边的石头。 他的目光，穿过火光与浓烟，落在了村落的祠堂前。 那里，正是他“闻”到的那股纯净气息的源头。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浑身是血，手持一柄早已卷刃的长剑，倔强地挡在祠堂门口。 她的身后，是几十具族人的尸体，被她用尽力气拖到了这里，码放得整整齐齐。 她自己也已经到了极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十几道，握剑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滔天的恨意和一丝守护的决绝。 夜宸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张脸…… 这张还带着一丝婴儿肥，沾满了血污和尘土的脸…… 是小夭！ 前世，他那个忠心耿耿，为了保护他而被帝曦的追兵一掌拍成血雾的贴身侍女，小夭！ 轰！ 一段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击着夜宸冰冷的心。 他记得，前世他逃到东荒，身受重伤，正是被小夭所在的这个“青木叶家”所救。后来叶家被仇家灭门，他只来得及救下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小夭。从此，小夭便跟在他身边，直到为他而死。 他一直以为，叶家被灭，是遭了无妄之灾。 可现在看来…… 夜宸的目光扫过那些血狼帮的匪徒，他敏锐地在他们身上，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属于天庭的灵力印记。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劫掠。 这是灭口！ 是天庭在清洗所有和他可能产生交集的人！从他踏入东荒的那一刻起，一张无形的大网就已经张开！ 帝曦……帝氏一族……神谕天庭…… 好狠的手段！ 夜宸的胸中，一股暴戾的杀气再也压抑不住。 “小丫头片子，还挺能撑！”血狼帮的帮主，那个光头壮汉，舔了舔嘴唇上的血，一步步走向小夭，“放弃吧，把你叶家的‘青木祖牌’交出来，老子可以给你个痛快！” 小夭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敬酒不吃吃罚酒！” 光头壮汉失去了耐心，举起手中的鬼头大刀，一道血色的刀罡猛然劈下！ 这一刀，足以将小夭连同她身后的祠堂，一同劈成两半。 小夭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滑落。 她不甘心，她还没有为族人报仇……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未降临。 一阵风吹过。 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白皙修长，如同美玉雕琢。 然后，轻描淡写地，夹住了那道势不可挡的血色刀罡。 “咔嚓。” 刀罡应声而碎，化作漫天光点。 整个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身上。 小夭也怔怔地睁开眼，看着那个并不算高大，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天的背影。 “你是谁？”光头壮汉又惊又怒。 夜宸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女。 “还站得起来吗？”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却少了一丝疯狂，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能。”小夭下意识地回答。 “那就站好了。” 夜宸缓缓转过身，面向那群血狼帮的匪徒。 “看清楚，我是怎么杀人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因为很快，你也要学会。” 第8章 杀戮的教学 “狂妄！” 光头壮汉被夜宸那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 他可是皇境强者！在东荒这片地界，足以横行一方！眼前这人虽然手段诡异，但气息孱弱，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兄弟们，给我上！剁了他！”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十名血狼帮的匪徒，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嚎叫着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 刀光剑影，煞气冲天。 小夭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她身前的夜宸，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抬起眼，那双血色与冰冷交织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冲在最前面的几人。 “太慢了。” 他轻声说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他出现在一名匪徒的身后，手指并拢成剑，轻轻点在了对方的后心。 没有灵力爆发，没有巨响。 那名匪徒脸上的狞笑还凝固着，身体却如同被抽干了水分，迅速干瘪、枯萎，最后化作一捧飞灰，随风而逝。 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灵魂，被强行扯出，没入了夜宸的眉心。 【永恒心牢】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夜宸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的身影在人群中闪烁，如同一道穿花绕树的黑色闪电。 每一次出现，都有一名匪徒无声无息地死去。 他们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他们引以为傲的刀剑，连夜宸的衣角都碰不到。他们的护体灵力，在夜宸面前，薄得像一张纸。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优雅而高效的屠杀。 小夭看得呆住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恐怖的杀人方式。那个人，就像一个行走在人间的死神，从容不迫地收割着生命。 “魔鬼……他是魔鬼！” 剩下的匪徒们终于崩溃了，他们扔下武器，屁滚尿流地想要逃跑。 “我让你们走了吗？” 夜宸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在他们耳边响起。 几道无形的丝线从他指尖弹出，精准地缠绕住每一个逃跑者的脚踝。那是他刚刚从一名被杀死的匪徒身上，剥夺来的“控丝”小法门，此刻用起来，却比原主人精妙了百倍。 所有逃跑者，都被硬生生拽了回来，摔成一团。 转眼间，场上只剩下那个光头壮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浑身抖得像筛糠。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一个路过的。” 夜宸一步步向他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不……不要过来！” 光头壮汉彻底疯了，他将全身的灵力都灌注到鬼头大刀中，大刀上血光暴涨，化作一个巨大的血狼虚影，朝着夜宸噬咬而去！ 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招，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夜宸看着那咆哮而来的血狼，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皇境的力量，不是这么用的。”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 “领域。” 嗡—— 一个无形的力场瞬间扩散开来。 在领域之内，夜宸就是唯一的主宰。 那凶猛的血狼虚影，在进入领域的瞬间，就像陷入了泥潭，动作变得无比迟缓。然后，在光头壮汉惊恐的目光中，寸寸崩解。 “噗！” 光头壮汉如遭重击，狂喷鲜血，手中的鬼头大刀也脱手飞出。 夜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现在，轮到你了。” 他的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光头壮汉的天灵盖上。 “啊啊啊——！” 光头壮汉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他感觉自己的神魂，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活生生地从识海中撕扯出来！ 那种痛苦，比死亡恐怖一万倍！ 夜宸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品尝”着。 一个皇境初期的神魂，虽然依旧驳杂，但能量却比之前那些杂鱼强了百倍。 心牢在欢呼，在雀跃。 那股烦人的【魂之腐蚀】，被这股新的能量暂时压制了下去。夜宸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病态的红晕。 几息之后，光头壮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也化作了飞灰。 整个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风吹过废墟的呜咽。 夜宸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个已经彻底石化的少女。 “看到了吗？” “这就是力量。” “你想不想要？” 第9章 深渊中的灯塔 小夭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火光在他身后跳动，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尊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神。 他刚刚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屠杀了几十名凶残的匪徒，其中甚至还有一个皇境强者。 而现在，这个魔神在问她，想不想要力量。 小夭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父母，想到了那些惨死的族人。如果她有这样的力量…… “你……是谁？”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我是谁不重要。”夜宸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离得近了，小夭才看清他的脸。很年轻，很俊美，但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却比东荒最深的深渊还要可怕。 “重要的是，我能给你复仇的力量。而你，”夜宸的目光，似乎能看透她的灵魂，“对我很有用。” “对你有用？”小夭不解。她只是一个家破人亡，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女。 夜宸没有解释。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很奇怪，只要靠近她，他识海里那座喧闹、饥饿、疯狂的心牢，就会慢慢平息下来。就像一头暴躁的凶兽，闻到了让它安心的味道。 那股【魂之-腐蚀】带来的灼烧感和撕裂感，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她的存在，就像一座灯塔，能让他在这片名为“力量”的无边黑暗中，不至于彻底迷航。 她是他的“锚”。 就在这时，夜宸的身体突然一晃，脸色再度变得惨白。 强行压制伤势，连续动用力量，尤其是最后吞噬那个皇境神魂，已经让他濒临极限。 【魂之腐-蚀】的反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呃……” 夜宸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单膝跪倒在地，手撑着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无数负面情绪在他脑中爆炸。 血狼帮众人的残暴、贪婪…… 黑沙蝎三人的猥琐、恐惧…… 还有帝曦那深入骨髓的怨恨与冰冷…… 一幕幕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在他眼前闪回，要将他的自我意识彻底冲垮。 “杀了她……她看到了你的秘密……吞了她纯净的灵魂……你会变得更强……”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夜宸的眼中，血色再度占据了上风。 他抬起头，看向小夭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属于野兽的贪婪与渴望。 小夭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在了冰冷的祠堂门上。 她完了。 这个男人救了她，但她感觉，他比那些匪徒还要危险一万倍。 然而，就在夜宸即将失控的瞬间。 小夭看着他那痛苦挣扎的样子，看着他那双既可怕又可悲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她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她想起了父母的教诲，叶家有恩必报。 这个人，毕竟是救了她。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学着母亲以前安慰生病的自己的样子，轻轻地放在了夜宸的肩膀上。 “你……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哭腔，却像一道清泉，流过夜宸即将被岩浆吞噬的神魂。 当她的手接触到夜宸身体的那一刻。 嗡—— 一股温暖、纯净、不含任何杂质的生命能量，从她体内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涌入夜宸的体内。 夜宸浑身一震。 那股能量，对他来说，就像是沙漠中旅人遇到的甘霖，酷暑中吹来的一缕凉风。 它不能增强他的力量，却能洗涤和抚平那些狂躁的【魂之腐-蚀】。 他脑中的尖叫和嘶吼，瞬间减弱了七成。眼中的血色，也迅速褪去，恢复了一丝清明。 夜宸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女。 他猜得没错！ 她的体质，天生就对神魂层面的污染，有着惊人的净化和安抚作用！ 这简直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解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夜宸低声喃语，随即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快意。 “小夭，小夭……前世是我护你周全，这一世，换你来做我的‘道’了。” 他站起身，这一次，他看向小夭的眼神，再也没有了那种野兽般的贪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待稀世珍宝般的审视，以及……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朝小夭伸出了手。 “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 “跟我走，我带你去杀人。杀光所有，该死之人。” 第10章 埋下第一颗种子 夜色深沉，火光渐熄。 小夭最终还是跟着夜宸走了。 她没有别的选择。家没了，亲人没了，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是她唯一的生路，也是她复仇的唯一希望。 他们寻了一个干净的山洞，夜宸盘膝而坐，开始调息。小夭则抱着膝盖，蜷缩在洞口，默默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在他身边，他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就会平稳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夜c辰睁开了眼睛。 经过小夭的“净化”，再加上一夜的调理，他体内的伤势和【魂之腐蚀】被暂时压制住了。 他看向小夭，目光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他明知故问。 “……叶夭。”少女的声音还有些怯生生的。 “叶家，已经没了。”夜宸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把刀子，扎在小夭心上，“从今天起，你就叫小夭。” 少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想报仇吗？”夜宸又问。 “想！”小夭抬起头，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血狼帮！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血狼帮只是走狗。”夜宸冷冷道，“真正要你叶家灭门的，是高高在上的神谕天庭。” “天庭？”小夭的眼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可置信。 在她这样的小人物认知里，天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秩序的象征，怎么会对自己这样一个小家族出手？ 夜宸没有过多解释。 对现在的她来说，真相太沉重，也太遥远。 “我会杀光他们。但你需要有自保之力。” 夜宸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点向小夭的眉心。 小夭下意识地想躲，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一缕灰色的气息，从夜宸的指尖，渡入了她的体内。那是他从之前杀死的匪徒中，剥夺出的一个天赋——【净化】。 一个很低级，几乎没什么战斗力的辅助类天赋。 但当这缕天赋之力，进入小夭体内的瞬间，却仿佛是火星掉进了油锅！ 轰！ 小夭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她那天生就能安抚神魂的特殊体质，与这个【净化】天赋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发生了奇妙的质变！ 一股柔和的白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将整个山洞照得亮如白昼。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她的体质，就像一块最顶级的璞玉，只需要最简单的雕琢，就能绽放出惊人的光彩。 “从今天起，修炼它。”夜宸收回手指，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越强，对我用处就越大。你对我用处越大，你就越安全。” 这番话，冰冷而现实，却让小夭那颗漂浮不定的心，找到了一个着力点。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暖而纯净的力量，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对着夜宸，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礼。 “是，主上。” 从家破人亡的叶家孤女，到夜宸的第一个追随者，她的转变，就在这一夜之间。 夜宸看着她，神色漠然，心中却在勾画着一幅更宏大的蓝图。 小夭，只是第一颗种子。 东荒这片混乱而肥沃的土壤，埋葬了太多被天庭迫害的冤魂，隐藏了太多身负血海深仇的“前天命之子”。 他们都是最好的“养料”。 他要将他们一个个找出来，赐予他们力量，赐予他们复仇的希望。 他要建立一个组织。 一个由所有被“天命”抛弃者组成的复仇联盟。 一个足以让诸天都为之战栗的…… 深渊。 而小夭，这个能为他稳固后方，净化心魔的少女，将是这个深渊组织中，不可或缺的…… 大管家。 夜宸站起身，走到洞口，望向东荒那无尽的黑夜。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第11章 废土的价码 东荒的风，刮在脸上，跟拿钝刀子在割没两样。 夜宸领着小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龟裂的大地上。走了两天，别说人影，连根活着的草都没见着。这里的天地法则都是残的，灵气稀薄得像地主老财的良心，还混着一股让人神魂不舒服的暴戾气息。 小夭的嘴唇干得起了皮，她毕竟还没完全脱离凡胎。她没吭声，只是默默地跟在夜宸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那是前世当侍女时就刻在骨子里的距离。 “渴了？”夜宸头也没回地问。 “……不渴，主上。”小夭赶紧摇头。 夜宸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什么温度。他停下脚步，从那个被他扬了骨灰的刀疤脸储物袋里，摸出个水囊，扔了过去。 “省着点喝。在这里，一囊干净水，有时候比一条人命值钱。” 小夭接住水囊，那上面还残留着别人的手温和一股汗臭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拔开塞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水很凉，润过干裂的喉咙，带起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抬头看向夜宸的背影，那背影在昏黄的天空下，显得孤单又危险。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他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人，也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扔过来一囊水。他像是一团矛盾的集合体，一半是冰，一半是火，而她就站在这冰与火的交界线上。 又走了半天，地平线上总算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是一个镇子，如果那也配叫镇子的话。 与其说是镇，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歪歪斜斜的土坯房，用各种捡来的破烂——妖兽的骨头、废弃的法器碎片、烂掉的木板——胡乱拼凑而成。镇口立着个歪掉的木牌，上面用血涂着三个大字：黑沙镇。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儿，顺着风就灌进了鼻子里。是汗臭、血腥、劣质酒精、还有某种烤肉的焦糊味儿混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 这就是东荒的“文明”。 两人刚走进镇子，十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就黏了上来，像苍蝇看见了腐肉。夜宸和小夭身上的衣服虽然沾了尘土，但那料子，跟镇子里这些穿着破烂兽皮的“土着”一比，简直就是黑夜里的萤火虫。 “哟，瞧瞧，哪来的小白脸和俊俏小妞？”一个满脸横肉，缺了门牙的醉汉，晃晃悠悠地堵在了他们面前，嘴里喷着酒气，“看着面生啊。懂不懂黑沙镇的规矩？进镇，得先交‘孝敬钱’！” 夜宸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现在虚得很，跟人动手，划不来。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下品灵石，扔了过去。 在天庭，这种灵石连狗都不会多看一眼。但在这里，却像是扔进油锅里的一滴水。 醉汉手忙脚乱地接住，眼睛都直了。周围那些窥探的目光，瞬间变得火热和贪婪。 “滚。”夜宸吐出一个字。 那醉汉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酒醒了一半。他掂了掂手里的灵石，又看了看夜辰那深不见底的眼神，终究没敢再纠缠，骂骂咧咧地让开了路。 麻烦是躲开了，但也暴露了自己是“肥羊”的事实。 夜宸不在乎。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拉着小夭，径直走进镇里唯一一家看起来还算像样的“客栈”。说是客栈，其实就是个大通铺，几十号人挤在一个大屋子里，空气比外面还浑浊。 店老板是个精瘦的老猴子，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一间上房。”夜宸淡淡道。 老板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客官，咱们这儿可没上房。不过嘛，后院倒是有个柴房，没人打扰，就是价钱嘛……”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夜宸又扔出两块下品灵石。 老板的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态度热情了三百六十度，亲自领着他们去了后院那个所谓的“柴房”。 柴房里堆满了杂物，只有一张硬板床，上面铺着发黑的茅草。但好歹，算是个独立空间。 “主上，他们……”小夭有些担忧，她能感觉到，从他们进店开始，至少有五六道神识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让他们看。”夜宸盘腿在床上坐下，闭上了眼睛，“鱼饵已经撒下去了，就看今晚，有几条不怕死的鱼会上钩了。” 他需要立威。 在这片无法无天的废土，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你必须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你，不好惹。 而且，他体内的【永恒心牢】，又开始“饿”了。 之前吞噬的那些杂鱼和血狼帮，就像是吃了些没营养的垃圾食品，非但没解饿，反而把胃口吊得更高。他需要一顿“正餐”，来安抚这头越来越狂躁的野兽。 而这座黑沙镇里，那几道最强横、最肆无-忌惮的气息，闻起来……应该能让他稍微饱餐一顿。 夜深了。 小夭抱着那柄卷刃的剑，靠在门边，紧张地戒备着。 夜宸却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但在他的识海深处，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帝曦，”他在心牢中，对那个被囚禁的光辉神魂，发出了第一句“问候”，“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所守护的‘天庭’治下的世界。像不像一个巨大的、腐烂的垃圾堆？” 心牢中，那道神魂剧烈地颤抖着，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的骄傲，她的信仰，正在被这片废土的真实，一点一点地侵蚀。 夜宸笑了，笑得无声而残酷。 “别急，这还只是开始。” “今晚，我会让你亲眼看看，我是如何在这个垃圾堆里……狩猎的。” 就在这时，三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柴房的屋顶上。 鱼儿，上钩了。 第12章 最原始的狩猎 夜，黑得像一盆泼翻的墨。 柴房里，小夭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她听见了，那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瓦片被踩动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看向夜宸，他却依旧双目紧闭，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动手！” 一声低喝，屋顶被三道狂暴的力量轰然破开！ 木屑与尘土炸裂飞溅，三道人影成品字形落下，刀、枪、爪，三把闪烁着不同光芒的兵器，从三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同时罩向床上的夜宸！ 这三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显然是常年刀口舔血的老手。每一个，都有着王境巅峰的修为。在黑沙镇，这股力量足以横着走。 他们看准了夜宸是只肥羊，而且似乎有伤在身，想一击毙命，杀人夺宝。 小夭吓得惊呼出声，下意识就要冲上去。 但就在兵刃即将及体的刹那，夜宸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野兽锁定猎物时的，极致的冷静与兴奋。 “太慢了。” 他甚至没起身，只是懒洋洋地抬起了一只手。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 是领域。 但他的领域，和寻常帝境强者的领域截然不同。没有法则显化，没有神光万道，只有一种纯粹的、让人神魂都为之冻结的“虚无”感。 那三名王境巅峰的强者，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跳进了一潭粘稠的沥青里。 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瞬间慢得像蜗牛。他们灌注了全身灵力的兵器，上面的光芒迅速黯淡，仿佛灵性被抽走了。 “不好！是帝境领域！点子扎手！”为首的刀疤脸亡魂大冒，想抽身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现在才想跑？”夜宸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们耳边响起，“晚了。” 他的身影，在床上留下一个残影。 人，已经出现在了那个使枪的汉子面前。 他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轰出。 那汉子拼尽全力，将长枪横在胸前格挡。 “咔嚓！” 精钢锻造的长枪，在夜宸的拳头下，脆弱得像一根干枯的树枝，寸寸断裂。 拳头去势不减，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汉子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 汉子的胸膛，整个地塌陷了下去。他脸上的惊恐还凝固着，眼中的生机却迅速消散。 但夜宸要的，不止是他的命。 【永恒心牢】的力量发动，那汉子即将消散的神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扯出，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夜宸的眉心。 夜宸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嗯……这个味道，比前几天的垃圾，要好上那么一点点。就像是……放了两天的馒头，虽然有点馊，但至少能填肚子。” 这番话，听在另外两个活人耳朵里，简直比任何酷刑都要恐怖。 他……他在吞噬神魂！这是魔道中最邪恶的禁忌之术！ “疯子！你这个疯子！”剩下的刀疤脸和那个用爪的阴鸷男人，彻底崩溃了，他们燃烧了自己的精血，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只为从这片死亡领域中挣脱出去。 “想跑？”夜宸的身影再度闪烁，这一次，他出现在了那个用爪的男人身后。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男人浑身一僵，感觉一股阴冷至极的力量，顺着肩膀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将他的灵力瞬间冻结。 “别动。”夜宸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新的杀人方法。我想看看，一个人的骨头，能不能一根一根地，从他身体里抽出来，而他还能保持清醒。” “不……不要……”男人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哀嚎。 小夭在角落里，看着这血腥而残忍的一幕，吓得脸色惨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看着。”夜-宸冰冷的声音传来，“这就是东荒。你不学会适应血腥，下一个被抽骨剥皮的，就是你。” 小夭颤抖着，强迫自己睁开眼。 她看到，夜宸的手指，如同跳动的音符，在那男人的身上飞快地点着。每点一下，那男人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的一部分就诡异地扭曲、变形。 这已经不是杀人，这是在玩弄。 是一种极致的，精神与肉体的双重虐杀。 终于，那个男人在无尽的痛苦中，神魂先一步崩溃，被心牢吞噬，身体也随之化为飞灰。 只剩下最后一个刀疤脸，已经彻底吓傻了，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 夜宸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别……别杀我……我错了……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求求你……” “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夜宸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了一个让刀疤脸亡魂皆冒的笑容，“我对你的‘记忆’，比较感兴趣。” 他伸出手，按在了刀疤脸的天灵盖上。 搜魂。 这是比吞噬神魂更霸道，也更痛苦的手段。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柴房，然后戛然而生。 夜宸缓缓站起身，闭上眼，消化着脑海里多出来的那些驳杂信息。 黑沙镇的势力分布，周围的资源点，以及……一个让他感兴趣的情报。 镇东头，铁匠铺里，那个被黑沙镇镇长“铁手”王五抓来当奴隶的，断了双手的铁匠，似乎……来历不凡。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转过身，看向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却始终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的小夭。 “走吧。” “去抄家。” “然后，去见见我们的……第一个‘同伴’。” 第13章 废墟上的新王 当夜宸和小夭走出客栈时，整个黑沙镇，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之前窥探过他们的神识，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了回去。镇民们躲在自己的破屋子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那三声响彻夜空的惨叫，就是最好的警告。 夜宸的目的达到了。 他径直朝着镇中心，最大的一座院落走去。那里是黑沙镇的“土皇帝”，“狂骨”厉枭的地盘。 刚才被他搜魂的那个刀疤脸，正是厉枭手下的三大金刚之一。 院门口，两个守卫看到夜宸走来，吓得腿都软了，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滚，或者死。”夜宸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夜宸一脚踹开大门。 院子里，灯火通明。几十名手持兵刃的汉子严阵以待，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浑身肌肉虬结，散发着凶悍气息的中年人。他的左臂并非血肉，而是一条由某种不知名妖兽的腿骨打磨而成的骨臂，上面刻满了血色的符文，显得狰狞而邪异。 正是黑沙镇镇长，“狂骨”厉枭，皇境初期的修为。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厉枭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声音如同两块骨头在摩擦，“深夜闯我府邸，还杀我三位兄弟，未免太不把我‘狂骨’厉枭放在眼里了！” 他很愤怒，但更多的是忌惮。能无声无息地干掉他手下三大金刚，来人绝非善类。 夜宸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打量着院子。 “地方还行，够宽敞。就是有点脏，回头得好好打扫一下。”他旁若无人地对小夭说道。 小夭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记下了。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态度，让厉枭那本就暴躁的性子“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找死！” 他怒吼一声，那只狰狞的骨臂上，血色符文骤然亮起，化作一只巨大的、带着森森白骨倒刺的拳头，卷起一阵腥风，朝着夜宸当头砸下！ 这一拳，足以将一座小山轰平！ 夜宸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皇境的力量，是这么用的吗？” 他摇了摇头，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 然后，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修长，看起来毫无力量的手指。 轻轻地，点在了那只呼啸而来的骨拳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叮。” 一声清脆得如同玉石相击的声音。 厉枭脸上那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用一头皇境妖兽脊骨配合无数秘法炼制而成的“狂骨臂”，从被夜宸手指点中的地方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眨眼间就布满了整条骨臂。 “咔嚓……嘭！” 一声爆响，那只坚不可摧的骨臂，连带着他半边肩膀，轰然炸裂，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骨粉！ “啊——！！！” 厉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抱着血流如注的断臂在地上翻滚。 他手下那几十号人，全都吓傻了。 一指……仅仅一指，就废了皇境强者的法宝和半条命！ 这是什么怪物？！ “我说过，你不会用。”夜宸收回手指，淡淡道，“皇境的力量，是用来掌控法则的。像你这样，只知道把灵力当砖头用，和凡间的莽夫有什么区别？” 他一边说，一边缓步向前。 那些匪徒下意识地后退，给他让开一条路。 夜宸走到厉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死。你的神魂，会成为我的一部分，你的地盘，归我。” “二，跪下，奉我为主。你的命，暂时留下，你的地盘，也归我。” 厉枭挣扎着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恐惧。让他向一个毁了他道途的仇人下跪，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我跟你拼了！”他嘶吼着，就要引爆自己的道种。 “没用的。” 夜宸的领域悄然张开，厉枭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瞬间被禁锢，连自爆都做不到。 绝望，彻底的绝望，淹没了他的心。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所有的尊严和骨气，都一文不值。 “我……我愿意……我愿意臣服……”厉枭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艰难地，朝着夜宸，低下了他那颗在黑沙镇高傲了数十年的头颅。 夜宸的脸上，没有半点喜悦。 他要的，不是这种墙头草的忠诚。 他只是需要一个临时的“管家”，来处理这些他懒得理会的杂事。 他一指点出，一道蕴含着他神魂气息的禁制，打入了厉枭的识海。 “从现在起，黑沙镇，归我了。” 他转过身，对早已呆若木鸡的小夭说道： “去，把库房里的东西清点一下。顺便，把关在东头地牢里的那个铁匠，带过来。” “记住，要客气点。” “他，将是我们‘深渊’的……第一块基石。” 第14章 破碎的铁骨 黑沙镇的地牢，又湿又臭。 这里是厉枭关押仇家和不听话的奴隶的地方。 小夭提着一盏灯，在厉枭战战兢兢的引领下，走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一个铁笼子里，蜷缩着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新旧交替的鞭痕。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手。 他的手腕处，被两条粗大的、刻满了禁制符文的铁链锁着，吊在墙上。而他的双手，已经没了，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断面，像是被人用最残忍的手法，硬生生砸烂的。 他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就是他了，”厉枭在一旁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厌恶，“这老东西骨头硬得很，抓来三个月，怎么打都不肯开口。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早把他剁了喂狗了。” 小夭看着笼子里的人，心里没来由地一酸。 她想起了自己家破人亡的那天，那种无助和绝望，她感同身受。 她让厉枭打开牢门，然后提着灯，慢慢走了进去。 她蹲下身，轻声唤道：“老先生……你还好吗？”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小夭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里拿出夜宸给她的水囊，递了过去。 “喝点水吧。” 或许是“水”这个字触动了他，那人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布满了屈辱和痛苦，但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却藏着一抹不屈的，如同顽石般的光。 他看了看小夭，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水囊，眼神里没有半点感激，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滚。”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字。 小夭愣住了。 “我们主上……想见你。” “你们主上？”那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是那个新来的‘王’吗？怎么，杀了旧主子，就想来享用他的奴隶了？告诉他，我‘铁骨’，就算是死，也不会再为任何人，打造一把兵器！” 他叫铁骨。一个曾经在东荒都小有名气的炼器大师。 小夭还想说什么，夜宸的身影，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地牢门口。 “你的手，是被‘玄兵门’的人废掉的？” 夜宸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道惊雷，在铁骨的脑海中炸响！ 铁骨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夜宸，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了滔天的恨意！ “你怎么知道‘玄兵门’？！” 玄兵门，天庭某个大家族在东荒扶持的势力，专门为天庭搜刮珍稀矿石，锻造兵器。他们看上了铁骨一手绝妙的“淬火之术”，想要收编，铁骨不从，于是，他们便杀了他全家，废了他引以为傲的双手。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也是他绝不愿提起的噩梦。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夜宸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知道玄兵门为何要你的技术，也知道他们背后是谁。我甚至知道，他们下一次向天庭输送矿石的时间，就在一个月后。” 铁骨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夜宸，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不解。 “你……你到底是谁？” “一个能给你复仇机会的人。”夜宸的语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玄兵门，我会亲手帮你灭掉。他们的门主，那个亲手砸烂你双手的家伙，我会把他带到你面前，让你亲手炮制。” 铁骨惨笑一声：“亲手？我还有手吗？” 他举起自己那两个血肉模糊的腕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自嘲。 “没有，我可以给你。” 夜宸蹲下身，与他平视。 “我不能让你的手长回来。但我可以给你一双新的，更好的手。” 他伸出手，一团漆黑如墨的能量，在他掌心缓缓凝聚。那能量中，似乎有无数痛苦的灵魂在哀嚎，其中，就有刚刚被他吞噬的厉枭的三大金刚。 “我会用你仇人的神魂，为你铸造骨架；用他们的法则，为你凝聚血肉。” “我会给你一双……能撕裂一切，能锻造的——‘复仇之手’。” “代价是，从今往后，你，连同你的灵魂，都属于我。” “你，铁骨，愿意成为我‘深渊’的第一位工匠吗？” 地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铁骨死死地盯着夜宸掌心那团散发着无尽邪恶与诱惑的能量。 他能感觉到，那不是谎言。 眼前这个男人，这个魔鬼，真的能做到！ 复仇的火焰，在他早已冰冷的心中，重新燃起。 他想起了妻子临死前的眼神，想起了孩子被虐杀时的哭喊。 尊严？骨气？ 在血海深仇面前，不值一提！ “我……愿意！” 铁骨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绝望和麻木，只剩下与夜宸如出一辙的…… 疯狂！ 第15章 深渊的第一声心跳 夜宸说到做到。 他让厉枭将铁骨带到了铁匠铺。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铁骨被抓走时的样子，铁砧上落了灰，淬火池早已干涸。 铁骨抚摸着冰冷的铁砧，就像在抚摸自己逝去的亲人，眼中老泪纵横。 “开始吧。”夜宸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盘膝坐在炼炉前，双目紧闭。【永恒心牢】的力量，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出来！” 他低喝一声，三道痛苦扭曲的灵魂虚影，被他从心牢中强行拖拽了出来！正是之前那三个王境巅峰的匪徒。 “不！饶了我们！” 灵魂在半空中哀嚎、挣扎，却被夜宸的领域死死禁锢。 “铁骨，看好了。” 夜宸的双手，如同最精妙的指挥家，开始操控这些灵魂能量。 他将其中一道灵魂，硬生生拉长，扭曲，按照人手的骨骼结构，开始塑造。那灵魂发出非人的惨叫，却无法反抗分毫。 这是一幅何等诡异而恐怖的画面。 小夭和厉枭站在远处，看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术法”的理解范畴。这根本就是才有的手段！ 夜宸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种精细入微的操控，对他也是巨大的消耗。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他不仅仅是在为铁骨打造一双手。 他是在进行一次全新的尝试——将【永恒心牢】的力量，从单纯的“吞噬”与“战斗”，延伸到“创造”的领域！ 如果成功，他未来的路，将宽阔百倍！ 骨架、经络、血肉…… 他以三道王境神魂为主材，又加入了十几道之前吞噬的杂鱼灵魂作为“填充物”，将它们打碎，揉捏，重塑。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夜宸猛地睁开眼，低喝一声：“凝！” 半空中那两团蠕动的、由灵魂构出的血肉，瞬间定型！ 那是一双完美无瑕，却又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的手臂。从手肘到指尖，每一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上面还流动着淡淡的，由法则碎片凝聚而成的魔纹。 “去！” 夜宸手指一点，那双手臂，精准地飞向铁骨，与他那两个血肉模糊的断腕，完美地接合在了一起！ 滋啦—— 一阵黑烟冒起。 铁骨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他死死咬着牙，眼中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能感觉到！ 他能感觉到这双手臂的存在！它们就像是他天生的一部分，不，比他原来的手，更强！更敏锐！ 他能感觉到，手臂中蕴含的，那些灵魂的残余力量，正在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 他试探着，活动了一下手指。 十根黑色的手指，灵活得如同在弹奏无声的乐章。 他缓缓走到铁砧前，颤抖着，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了一柄铁锤。 那柄他曾经能单手挥舞的铁锤，此刻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块生铁扔进了早已被夜宸用灵魂之火点燃的炼炉中。 铁块，瞬间烧得通红。 铁骨用铁钳夹出铁块，放在铁砧上。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铁锤。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下！ “当！！！” 一声巨响！ 但这声音，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那不仅仅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那声音中，带着风雷之声，带着灵魂的咆哮，带着一个男人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滔天恨意！ 火星四溅！ 那烧红的铁块，在这一锤之下，竟然被直接砸扁了三分之一！上面留下的锤印，光滑如镜，没有半分瑕疵！ 铁骨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新”手，和砧板上的铁块。 “我……我的技艺……竟然……竟然突破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有了这双手，他不仅恢复了，甚至比以前更强！ 他可以打造出，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神兵利器！ “当！当！当！” 铁骨疯了一般，挥舞着铁锤，一锤又一-锤地砸下。 每一锤，都充满了力量与新生。 每一锤，都像是在向这个操蛋的世界，宣告自己的归来！ 每一锤，都像是深渊，第一次向这个世界，发出的心跳！ 夜宸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成了。 深渊，有了它的第一位工匠。 有了它，第一件，即将诞生的“凶器”。 他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庭方向。 “神谕天庭……” “你们听到了吗？” “这是为你们谱写的，丧钟的前奏。” 第16章 奇迹的价码 铁匠铺里，那“当！当！”的打铁声，像是给这个死气沉沉的黑沙镇，装上了一颗心脏。 铁骨疯了。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珠子滚滚往下掉，砸在滚烫的地面上，滋啦一声就蒸发了。他那双新生的、由灵魂铸就的黑色手臂，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他不知疲倦地挥舞着铁锤，每一锤都砸得地动山摇，每一锤都像是在把他这辈子受的委屈、憋的怨气，全都他妈的给砸进那块烧红的铁里。 他时而大笑，时而流泪，像个疯子。 但夜宸知道，他不是疯了，他是活过来了。 一个被世界碾碎了骨头的人，被他硬生生从泥里拔出来，重新安上了獠牙。 而奇迹，是有价码的。 当最后一锤落下，铁骨力竭地瘫倒在地，对着那双完美的手臂嚎啕大哭时，夜宸的身体，也终于撑不住了。 他喉头一甜，一股逆血涌了上来，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万只冤魂在他脑子里开演唱会。 【魂之腐蚀】。 这一次的反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 之前吞噬灵魂，像是囫囵吞枣，吃下去就完事了。但这一次，为了给铁骨造手，他把那些灵魂捏碎了，揉烂了，仔仔细-细地“品尝”了每一个细节。 这就好比，你不仅吃了顿垃圾食品，还把包装袋上的配料表都舔了一遍。 那些驳杂的记忆，那些临死前的恐惧、怨毒、不甘，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变成了高清带字幕的电影，在他识海里循环播放。 他看到了刀疤脸第一次杀人时的兴奋和颤抖。 他看到了使枪汉子在老家还有一个等他回去的婆娘。 他甚至能感觉到“狂骨”厉枭那条骨臂被打碎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屈辱。 这些，都他妈的快要变成他自己的感觉了。 “主上！” 小夭第一个发现不对劲，赶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的手刚一碰到夜宸，夜宸就浑身一激灵，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她！ “别碰我！”他低吼道，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他现在就像一个装满了火药的桶，小夭那纯净的能量一进来，就像是丢进来一根火柴，天知道会炸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他踉跄着退到墙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两个“夜宸”在打架。 一个是他自己，冷静、狠毒，目标明确。 另一个，是由无数灵魂残渣拼凑起来的怪物，它只有一个念头——饿。 饿，饿，饿！饿到想把眼前所有会动的东西都塞进嘴里！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小夭身上。 那女孩儿，干净，纯粹，像一颗刚从清泉里捞出来的玉石。 “她的灵魂……一定很美味……”那个怪物在他心底流着口水，喃喃自语。 夜宸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舌尖都被他自己咬破了，满嘴的血腥味。 “滚！”他在心底对自己咆哮。 小夭被他吓得脸色发白，但她看着夜宸那痛苦的样子，看着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她没有退缩。 她想起了夜宸对她说的话：“你越强，对我用处就越大。”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用手去碰他，而是盘膝坐下，就在他面前三尺远的地方。她闭上眼，全力运转夜宸传给她的那个【净化】法门。 一股柔和的、不带任何侵略性的白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像水波一样，缓缓地，温柔地，笼罩了夜宸。 这不是强行灌输，而是像在房间里点燃了一炉安神香。 香气，会自己钻进你的鼻子里。 夜宸那狂躁的神魂，被这股气息一包裹，就像一头被拴住了的疯牛，虽然还在挣扎，但至少没法再往前冲了。 那股要把他撕碎的饥饿感，被一点点地抚平。 有用！ 夜宸心中一凛，他死死守住最后一丝清明，开始主动配合，引导着那股净化的力量，去冲刷那些最污秽的灵魂残渣。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就像拿刷子在刷一道化脓的伤口，疼得他浑身都在抽搐。 站在一旁的厉枭，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之前臣服，只是因为怕死。但现在，他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一个如同魔神的男人，在痛苦中挣扎；一个如同神女的少女，在用生命去安抚。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投靠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更强大的匪徒头子。 他投靠的，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夜宸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下来。 他睁开眼，眼中的血丝褪去了大半。 他看着面前因为消耗过度而摇摇欲坠的小夭，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救了她，给了她力量。但他也明白，从今天起，这个女孩儿，成了他唯一的“弱点”。 一个他必须留在身边，却又让他感到烦躁的“弱a点”。 “主上，您没事了？”小夭虚弱地问。 夜宸没说话，只是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从厉枭库房里搜刮来的丹药，扔了过去。 “吃了它。明天开始，你的修炼，加倍。” 他的语气依旧冰冷，但小夭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 这时，那边一直没动静的铁骨，突然挣扎着爬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夜宸面前。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他那双黑色的新手，将一卷兽皮，恭恭敬敬地，举过了头顶。 夜宸接过来，展开一看。 那上面，用木炭画着一柄武器的草图。 那是一柄长刀，刀身狭长，带着一道诡异的弧度，刀柄的末端，设计成了一个可以嵌入某种核心的凹槽。整把刀的设计，充满了不详与杀戮的美感。 “此刀，无名。”铁骨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请主上赐名。属下，愿用此生，为主上……铸此凶兵！” 夜宸看着图纸，目光，落在了那个凹槽上。 他想起了那场婚礼，想起了帝曦刺入他心脏的那柄“斩情”匕首。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这把刀，就叫‘断头宴’。” “而那个凹槽里，我要镶嵌的……” “是我爱人的，道果。” 第17章 死亡的招聘 黑沙镇变天了。 “狂骨”厉枭，那个统治了这里几十年的土皇帝，一夜之间成了别人的狗。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吹遍了黑沙镇方圆几百里的所有犄角旮旯。 一开始，没人信。 但当厉枭亲自带着人，把镇子里最好的物资，像流水一样往那个破铁匠铺里送的时候，所有人，都信了。 好奇，敬畏，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废土上那些亡命徒的心里发酵。 三天后，一个新的消息，从黑沙镇传了出来。 “黑沙镇的新主人，夜先生，不收税，不抢粮，只做一桩买卖——” “复仇。” 镇口，厉枭亲自用血，在木板上写下了这两行字。 “无论你的仇家是谁，无论他有多强。只要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并证明你的仇恨足够‘纯粹’，夜先生，就能帮你，讨回血债。” 这消息，就像一块石头，砸进了东荒这潭死水里。 荒谬，可笑。 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 在东荒，复仇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谁他妈没几个仇家？但在这里，只有力量才是真理。没有力量，仇恨就是个屁。 但还是有些人，把这个消息，记在了心里。 那些被仇恨折磨得夜不能寐，活得像条狗的人。对他们来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值得用命去赌一次。 于是，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来到黑沙镇。 他们中有被仇家灭了满门的独行刀客，有被宗门当成弃子扔出来的长老，有被道侣背叛，夺走了一切的散修……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一个血淋淋的故事，和一双野狼般的眼睛。 夜宸没有见他们。 见他们的是厉枭。 “主上的规矩，很简单。”厉枭坐在他以前的宝座上，对着台下十几个亡命徒，冷冷道，“想复仇？可以。先证明你们的价值。”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黑沙镇的外围成员。你们要做的，就是把黑沙镇周围的那些不长眼的匪帮、散寇，全都给我清了。” “一个月。一个月后，还活着的，并且手上沾的血最多的前三个人，才有资格，见到主上。” 这规矩，很东荒。 没有道理，只有血腥的丛林法则。 想让魔鬼帮你？可以，先证明你比别的鬼，更凶，更狠。 一场围绕着黑沙镇的血腥筛选，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夜宸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把这些杂事，全都扔给了厉枭和小夭。 小夭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她不像夜宸那样有威压，但她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她把那些亡命徒的资料，一个个整理得清清楚楚，谁有什么本事，谁的仇家是谁，背后牵扯到什么势力……她就像一个称职的“大管家”，为夜宸筛选着可用的“零件”。 而夜宸自己，则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两件事上。 第一，对抗【魂之腐蚀】，稳固自己的境界。 第二，指导铁骨，铸造“断头宴”。 那不仅仅是一把刀。 按照夜宸的要求，铁骨要将他从厉枭库房里搜刮来的所有阴寒属性的材料，全部融入刀身。同时，夜宸每天都会从心牢中，逼出一丝最精纯的、属于帝曦的《太上忘情道》的法则之力，让铁骨用秘法，一点点地，淬炼进刀刃里。 他在用他最恨的人的力量，去打造一把，专门用来斩断这个世界的秩序的，凶器。 这天，夜宸正在铁匠铺里，和小夭、铁骨，讨论着“断头宴”的下一个步骤。 突然，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如同黑夜里的一根毒针，悄无声息地，刺向了他的后心。 这股杀气，隐藏得极好。快、准、狠，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是个顶尖的刺客。 夜宸连头都没回。 叮！ 一声轻响。 那根毒针，在距离他后心一寸的地方，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房梁的阴影中暴起，手中的短刃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抹向夜宸的脖子！ 快得不可思议！ 小夭和铁骨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那道黑影的动作，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因为夜宸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身材娇小，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 那双眼睛里，没有刺杀失败的惊慌，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有意思。”夜宸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整个黑沙镇，你是第一个，敢直接对我动手的。” “也是唯一一个，跳过了厉枭的筛选，直接摸到我面前的。” “说吧，你的仇家是谁？能让你不惜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你的‘价值’。” 女人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突然，她的身体里，一股狂暴的灵力开始涌动。 她要自爆！ “在我面前，你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夜宸的手指微微用力，一股虚无的力量涌入女人的体内，瞬间就掐灭了她那点暴动的灵力。 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的仇家，是‘天枢府’，对吗？” “天枢府’府主座下，‘七星影卫’之一，代号‘瑶光’。三年前，你全家上下三百余口，因为撞破了‘天枢府’向天庭走私‘龙髓矿’的秘密，被你亲手训练出来的同僚们，屠戮殆尽。” “而你，因为当时正在执行任务，逃过一劫。” “我说的，对吗？” 女人那死寂的眼神，终于破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震惊与恐惧。 这些，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这个男人，这个魔鬼……他怎么会知道？！ “现在，你有资格，跟我谈谈价码了。” 夜宸松开手，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在地上。 “告诉我，你，能为我做什么？” 第18章 魔鬼的面试 女人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但比窒息更让她恐惧的，是夜宸刚才那番话。 他像个无所不知的魔鬼，把自己藏得最深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抬起头，那双曾经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情绪，那是恐惧、是恨意、是困惑，混杂在一起的剧烈波动。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嘶哑，像破了洞的风箱。 “我是能给你递刀子的人。”夜宸坐回椅子上，端起小夭刚刚泡好的茶，轻轻吹了吹热气，“至于我是谁，等你成了我的人，自然会知道。” “我凭什么信你？”女人，或者说，“瑶光”，挣扎着站起身，警惕地看着他。 “就凭我知道你的秘密。就凭，我敢把‘天枢府’这三个字，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夜宸抿了口茶，淡淡道，“在东荒，敢这么做的人，不多。” 瑶光沉默了。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天枢府，在东荒，就是天。他们背后站着的，是神谕天庭中一个权势滔天的派系。别说报仇，她这三年来，活得像条狗，东躲西藏，连提那三个字都不敢。 “你想要什么？”她问，这是杀手的天性，先谈交易。 “我要你的命。”夜宸说得理所当然。 瑶光冷笑一声：“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 “不，你的命，早就不是你的了。”夜宸放下茶杯，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像两把刀子，狠狠扎进瑶光的灵魂深处，“从你全家被杀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只属于‘复仇’这两个字。” “你活着，不是为了吃饭，不是为了睡觉，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刀子捅进仇人的心脏里。除此之外，你的人生，还有别的意义吗？” 轰！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瑶光的心上。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是啊，她这三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吃最脏的食物，睡最冷的角落，接最危险的任务，像个行尸走肉。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就是复仇。 这个男人，把她看得太透了。 “天枢府，皇境强者三人，王境巅峰的‘七星影卫’还有六个，府内弟子数千。”瑶光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拿什么去跟他们斗？” “就凭我。”夜宸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突然，他伸出手，按在了瑶光的额头上。 瑶光大惊，刚要反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就将她死死禁锢。 “别动。我让你看样东西。”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红光。【永恒心牢】的力量，被他引动了。 他没有去吞噬瑶光的神魂，而是将自己识海中，那座心牢的一角，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像，投射进了瑶光的脑海！ 瑶光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一个被无尽锁链囚禁的，光辉、神圣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女性神魂！ 那神魂散发出的气息，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强大，甚至比她见过的天枢府府主，还要强大百倍、千倍！ 而这个强大到让她颤栗的神魂，此刻，却像个阶下囚，在那座黑暗的牢笼里，发出无声的哀嚎。 这是……什么？！ “她，曾是神谕天庭最璀璨的明珠，帝氏一族的神女，一个准帝。”夜宸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呢喃，在瑶光耳边响起，“现在，她是我的囚犯，我的力量来源。” “你觉得，一个连准帝都敢当成祭品吞噬的人，会怕区区一个天枢府吗？” 瑶光彻底傻了。 她呆呆地看着夜宸，像是看着一个从神话里走出来的，真正的魔神。 吞噬准帝？ 这种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原来，他说的“复仇买卖”，不是狂妄，而是……他真的有这个资本！ “怎么样？”夜宸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场面试，你还满意吗？” 瑶光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原本是来试探夜宸的，结果，却被对方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碾碎了她的认知和骄傲。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要做什么？”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试探和警惕，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沙哑。 “很简单。”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从今天起，你的代号，不再是‘瑶光’。” “你是‘深渊’的第一把尖刀，代号——‘影’。” “你的任务，就是为我搜集情报，训练杀手，清理掉所有我不想看到的垃圾。” “你的第一个投名状，就是把黑沙镇外面，那些还在为了三个名额，像狗一样抢食的废物们，全都给我处理干净。我只要他们的仇恨，不要他们的命。” 夜宸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 “记住，‘深渊’，不收废物。” “是……主上。” “影”单膝跪地，低下了她那颗曾经只属于自己的，高傲的头颅。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已经和眼前这个魔鬼，彻底绑在了一起。 她出卖了自己的自由和灵魂。 换来的，是复仇的希望。 这笔买卖，她不亏。 第19章 复仇的投名状 影的效率，高得吓人。 她就像一部精密的杀戮机器。夜宸的命令下达后不到三个时辰，黑沙镇外围的血腥筛选，就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结束了。 那些为了三个名额杀得眼红的亡命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一个个被敲晕，剥光了衣服，扔在了黑沙镇的广场上。 醒来后，他们面对的，是影那张冰冷的，仿佛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脸。 “主上有令。” 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都归我管。你们的命，暂时是你们自己的。但你们的仇恨，是主上的。” “你们将被分成三六九等，接受最残酷的训练。训练中，死亡是家常便饭。能活下来，并证明自己价值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深渊’的一员，去讨你们的血债。” “不愿意的，现在可以滚。但是，”影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出了这个门，你们的仇，就跟‘深渊’再无半点关系。而且，黑沙镇，永远不欢迎你们。” 一番话，又冷又硬。 但对这些亡命徒来说，却像是天籁之音。 他们不用再像野狗一样自相残杀了！他们看到了一个更清晰，也更光明的（虽然是黑暗的）前景！ 没有人离开。 所有人都选择了留下，选择了接受这场死亡训练。 “深渊”的雏形，就在这片废土上，以一种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开始生根发芽。 影成了他们的教官，他们的噩梦。 小夭则成了后勤大总管。她负责登记每个人的信息，评估他们的潜力，分发有限的资源。她的聪慧和细心，让这群桀骜不驯的亡命徒，都对她敬畏有加。 而铁骨，则把自己关在了铁匠铺里，日以继夜地锻造着“断头宴”。那柄刀的雏形，已经散发出让人心悸的凶煞之气。 整个黑沙镇，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缓缓运转。 而这台机器的核心，夜宸，却仿佛成了一个甩手掌柜。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新收的这三个手下。 他自己，则在为另一件事做准备。 他答应了铁骨，要灭了玄兵门。 他答应了影，要帮她扳倒天枢府。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他夜宸，不是君子。 他报仇，只争朝夕。 这天夜里，他把影和铁骨，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玄兵门，总部设在三百里外的‘黑铁山脉’，易守难攻。”影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她铺开一张简陋的地图，“门主‘段熔’，皇境中期，一手‘熔金手’霸道无比。门下有八大护法，皆是王境巅峰。常备弟子三千。” “这个实力，在东荒，算是一流势力了。强攻，我们这点人，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铁骨在一旁，听得双拳紧握，那双黑色的手臂上，魔纹都在闪烁，显然是恨到了极点。 “谁说要强攻了？”夜宸笑了笑，那笑容，让影和铁骨都感到一阵寒意。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 “这里，是黑铁山脉唯一的活水源头，‘寒潭’。玄兵门所有弟子的饮水，都取自于此。” 他又指向另一个点。 “这里，是他们的矿石仓库。一个月后，他们会把这批货，运送给天枢府。” “影，你的任务，”夜宸看向影，“我要你潜入玄兵门，不是去杀人，而是去‘下毒’。” 他递给影一个小玉瓶。 瓶子里，装的不是毒药。而是他从心牢中，提炼出的一丝【魂之腐蚀】的本源气息！ “把这个，倒进他们的水源里。” “这东西，不会马上要他们的命。但它会像瘟疫一样，侵入他们的神魂，让他们变得暴躁，多疑，疯狂。用不了几天，玄兵门自己，就会从内部，乱起来。” 影接过玉瓶，手都有些发抖。 用“神魂瘟疫”去瓦解一个宗门？这种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铁骨，”夜宸又看向铁骨，“你对玄兵门的锻造流程，比任何人都熟。我要你画出他们兵器库和矿石库最详细的地图，以及，告诉我，如何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毁掉他们这次要上供给天枢府的，所有矿石。” 铁骨的眼中，迸发出复仇的火焰。 “不用毁！”他嘶声道，“我知道一个秘法，可以将一种无色无味的‘脆金粉’，融入那些矿石里。从外表看，没有任何问题。但只要用它们锻造兵器，那些兵器，就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变得像烂泥一样脆弱！” 夜宸的眼睛，亮了。 “好，很好！”他忍不住赞道，“一个从内部腐蚀他们的精神，一个从根基上断了他们的命脉。等他们自己乱成一锅粥，人心惶惶，兵器又不顶用的时候……” 他抬起头，看向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就是我们，上门收债的时候。” “这一次，我要让整个东荒都知道，欠了‘深渊’的债，是要用血和神魂，来偿还的。” 第20章 深渊的盛宴 玄兵门最近很不对劲。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吃了枪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 巡山的弟子，会因为谁多看了一眼妖兽的尸体而拔刀相向。 食堂的伙夫，会因为谁打的饭多了一勺而打得头破血流。 就连门主段熔，也感觉自己心浮气躁，看谁都不顺眼。前几天，他最宠爱的一个小妾，就因为倒茶的时候手抖了一下，被他一掌拍成了重伤。 整个玄兵门，都笼罩在一股无形的，名为“狂躁”的阴云之下。 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更不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阴影里，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影，像个真正的幽灵，完美地执行了夜宸的计划。 【魂之腐蚀】的毒，已经深入骨髓。 而另一边，铁骨也通过他以前在玄兵门安插下的一个还活着的暗子，成功地把“脆金粉”，混进了那批即将上供给天枢府的矿石里。 万事俱备。 只欠一场，收割的东风。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一晚，玄兵门的兵器库，突然燃起了冲天大火！ 那火，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加了铁骨特制的“化金油”，专门用来烧毁法宝兵刃的。 “走水啦！兵器库走水啦！” 凄厉的喊声，划破了玄兵门的宁静。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纷纷冲向兵器库救火。 段熔更是又惊又怒，亲自带人赶了过去。兵器库，那可是一个宗门的命根子！ 而就在玄兵门大部分力量，都被吸引到兵器库的时候。 另一场，真正的杀戮盛宴，在他们的宗门大殿，悄然上演。 夜宸，带着铁骨，还有那十几个在死亡训练中，初步脱颖而出的亡命徒，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守备空虚的宗门核心地带。 “杀。” 夜宸只说了一个字。 “吼！” 那十几个亡命徒，像一群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红着眼睛就扑了上去。他们要把这段时间在影手下受的鸟气，全都发泄在这些玄兵门的倒霉蛋身上！ 而铁骨，则提着一柄刚刚锻造出来的，布满倒刺的重锤，径直冲向了段熔的寝宫。 他要找的，是段熔的几个儿子。 当年，正是这几个畜生，当着他的面，凌辱了他的妻女。 “小畜生们！你铁骨爷爷，来收债了！！！”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就从寝宫里传了出来。 当段熔带着人，好不容易扑灭了兵器库的大火，却发现里面珍藏的兵器，十有八九都烧成了废铁时，他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而当他听到宗门大殿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时，他才猛然惊觉—— 中计了！调虎离山！ “回去！快回去！” 他目眦欲裂，带着剩下的人，疯狂地往回赶。 当他们赶到宗门大殿的广场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广场上，血流成河。 他们的同门，尸体铺了一地。 而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正安然地坐在本该属于段熔的门主宝座上。 他的脚下，踩着段熔最心爱的儿子的头颅。 在他的身边，铁骨，那个他以为早就死了的，断手的老东西，正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用那双妖异的黑色手臂，神经质地笑着。 “段……熔……”铁骨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你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铁骨！是你！还有你……”段熔死死地盯着夜宸，眼中充满了血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来讨债的人。”夜宸从王座上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 “讨债？我玄兵门与你无冤无仇……” “你错了。”夜宸摇了摇头，“你为天庭办事，那你，就是我的仇人。” “整个东荒，所有为天庭卖命的走狗，都是我的仇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段熔如坠冰窟。 这个人……他的目标，竟然是天庭？！ 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段熔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然而，就在玄兵门的弟子们，准备冲上去的时候。 一道更加恐怖，更加威严，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声音，突然从天际传来！ “住手！” 天空，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身穿银色甲胄，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帝境威压的男人，缓缓从裂缝中走出。 他的胸甲上，刻着一个古朴的“巡”字。 神谕天庭，巡界使！ 巡界使的目光，扫过下方血腥的场面，眉头紧皱。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夜宸身上。 “是你，在东荒，搅动风云？”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段熔一看到巡界使，就像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大人！巡界使大人救我！就是这个魔头，屠我宗门！” 巡界使没有理他，只是盯着夜宸。 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你的身上……有帝曦神女的气息……还有一股，让我很不舒服的，禁忌的力量……” 他的眼中，杀机暴涨！ “你，就是那个在天庭婚礼上，吞噬了帝曦神女的叛逆——” “夜宸！”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巡界使动了！ 一只由神光凝聚的巨手，遮天蔽日，朝着夜宸，狠狠拍下！ 这是真正的，来自天庭的，雷霆一击！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夜宸却笑了。 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来得好！” 他仰天长啸，不退反进，主动迎了上去！ “今天，就让我看看，天庭的‘帝境’，和我这个‘魔头’的‘帝境’，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也让你这高高在上的天庭走狗，成为我‘深渊’的第一份……” “饕餮盛宴！” 第21章 帝境的脏战 巡界使那只手，不是实体，是光，是法则，是他喵的天庭的“理”。 那玩意儿落下来的时候，整个黑铁山脉都在哆嗦。山上的石头“簌簌”地往下掉，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段熔那帮玄兵门的残兵败将，早就吓得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连头都不敢抬。 这就是天庭的威风。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告诉你，你，是蝼蚁。 但夜宸不是。 他看着那只越来越近的光手，不光没怕，反而笑了。那笑声，嘎嘎的，像是两块生锈的铁在摩擦，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就这点场面？”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的红光一闪而过，“比我那场婚礼，可差远了。” 话音刚落，他动了。 没有冲天的魔气，没有华丽的光效。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往地上一跺脚。 “砰！” 一声闷响。 以他为中心，整个广场的地面，瞬间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像是一块黑色的玻璃。不，比玻璃还诡异，那黑色在蠕动，在呼吸，像一块活着的烂肉。 虚无领域！ 那只神光巨手，一头扎进这片黑色领域，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掉进了万年冰窟里。 “滋啦——” 刺耳的声音响起。 神圣的光，和那诡异的黑，疯狂地互相吞噬、湮灭。 巡界使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法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污染”了。那股力量，阴冷、粘稠，还带着一股子让人神魂都感到恶心的“饥饿”感。 “禁忌之力……果然邪门！” 他冷哼一声，五指猛地一握！ 那只光手瞬间收紧，要将夜宸连同他脚下那片诡异的领域，一同捏爆！ 但夜宸会让他如愿吗？ “想跟我玩法则？”夜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老子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 他心念一动，【永恒心牢】里，那道被囚禁的帝曦神魂，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精纯到极点的《太上忘情道》的法则之力，被他硬生生“榨”了出来！ “道法自然，太上忘情！” 夜宸嘴里念着帝曦的法诀，手上却做着最狠毒的事。 只见他抬手一指，一道无情无欲，却又带着斩断一切因果的冰冷剑意，从他指尖迸发，狠狠刺向那只光手的掌心！ 巡界使的瞳孔，猛地一缩！ “《太上忘情道》？！你怎么会……” 他惊了。这可是帝氏一族的不传之秘！ 更让他惊骇的是，夜宸用出来的这道剑意，比他见过的任何帝氏族人，都要纯粹，都要……无情！ “噗！” 一声轻响。 那道剑意，精准地刺穿了光手的掌心。 紧接着，夜宸脚下的黑色领域，像活过来一样，无数条黑色的触手顺着那个破口就钻了进去，疯狂地啃食着组成光手的神圣法则！ “混账！” 巡界使又惊又怒，手腕一抖，那只被污染的光手轰然爆开，化作漫天光雨。 他输了第一招。 虽然只是试探，但当着这么多下界蝼蚁的面，被一个“叛逆”破了神通，他的脸，挂不住了。 “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是留不下你了。”巡行使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伸手一招，一杆银色的长枪，出现在他手中。 枪名“天罚”，是天庭制式的帝兵，专门用来惩戒叛逆。 “夜宸，束手就擒，跟我回天庭领罪，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废话真多。”夜宸掏了掏耳朵，显得极不耐烦，“要打就打，不打就滚。老子还要收债，没时间跟你这走狗在这儿磨叽。” “找死！” 巡界使被彻底激怒，身影一晃，人枪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银色闪电，直刺夜宸眉心！ 这一枪，锁定了神魂，避无可避！ 夜宸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 但他依旧没躲。 他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 “断头宴！” 嗡—— 铁匠铺的方向，一道黑色的刀光，如同地狱里斩出的第一刀，逆天而上，后发先至，瞬间就到了夜宸手中！ 正是那柄由铁骨倾尽心血，用无数阴寒材料和帝曦的法则之力，锻造出来的凶兵！ 刀在手的瞬间，夜宸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是个疯子，那现在，他就是个执掌刑罚的，疯神！ “来得好！” 他双手持刀，没有用任何精妙的刀法，只是抡圆了，像个街头斗殴的混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道银色闪电，狠狠地，劈了下去！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像是天塌了！ 恐怖的能量风暴，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 整个黑铁山脉，都在这一下对撞中，矮了半截！ 玄兵门的那些建筑，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段熔和那些残兵败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了齑粉。 只有被夜宸提前用领域护住的铁骨等人，才侥幸活了下来，但也被震得七荤八素，口鼻流血。 烟尘散去。 场中，两道身影，遥遥相对。 巡界使握着“天罚”长枪的手，在微微颤抖，虎口处，一抹殷红的鲜血，顺着枪杆流下。 他受伤了。 在纯粹的力量比拼上，他这个正牌的天庭帝境，竟然输给了夜宸这个“野路子”！ 而夜宸，也不好受。 他握刀的双手，衣袖尽碎，手臂上布满了细密的血痕，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但他却在笑。 笑得无比畅快，无比疯狂！ “痛快！真他妈的痛快！”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神里的战意，几乎要沸腾燃烧起来。 “天庭的走狗，你的力量，不错。” “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闪，主动发起了攻击！ 他用的，依旧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以命换命的疯狗式打法。 没有防御，没有闪避。 每一刀，都朝着巡界使的要害而去，哪怕自己会因此挨上一枪，也毫不在乎。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巡界使彻底被打蒙了。 他戎马一生，跟魔道巨擘打过，跟异族邪神打过，但从来没见过这么打架的！ 这根本不是帝境强者的对决！ 这是最原始，最血腥，最不要命的，野兽互搏！ 第22章 饥饿的刀 巡界使打得憋屈，憋屈到了姥姥家。 他一身精妙的枪法，一身堂堂正正的法则，在夜宸这种疯狗面前，根本施展不开。 他想拉开距离，用神通对轰，夜宸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逼着他近身肉搏。 他想用枪法里的精妙变化，攻敌必救，夜宸压根不救，宁可用肩膀硬扛他一枪，也要在他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砰！砰！当！” 金属撞击声，血肉撕裂声，不绝于耳。 两个人，就像两头红了眼的野牛，在山巅之上疯狂对撞。 巡界使的银色甲胄，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好几处都被“断头宴”那诡异的刀气给腐蚀得发黑。 夜宸更惨，他身上至少中了七八枪，前后透亮，鲜血把他的黑衣都浸透了，看起来就像个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恶鬼。 但他的气势，却越来越强！ 因为他发现，那柄“断头宴”，在饮了巡界使的血之后，变得越来越“兴奋”了！ 刀身在嗡鸣，在欢呼。 每一刀劈出去，都带着一股贪婪的吸力，在疯狂地吞噬着巡-界使的帝境精血和法则之力。 更诡异的是，这把刀，在吞噬了对方的力量后，还会反馈给夜宸一股精纯的能量，用来修复他的伤势！ 此消彼长之下，巡界使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力不从心。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人打，是在跟一把“活”的，会“饥饿”的妖刀打！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巡界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猛地一枪逼退夜宸，然后飞身后撤，拉开了百丈距离。 他张口喷出一团本命精血，洒在了“天罚”长枪上。 “以我之血，引天之罚！” “神罚天光！” 嗡—— 天罚长枪光芒大放，枪尖之上，凝聚出一个刺眼至极的光点。那光点之中，蕴含着恐怖的净化与毁灭之力，那是天庭法则最本源的体现，专门用来抹杀一切“禁忌”与“污秽”。 这一招，是他的压箱底绝技，也是同归于尽的招数。一旦使出，他自己也会元气大伤，没有几百年休想恢复。 但他顾不得了。 他必须在这里，彻底抹杀夜宸这个心腹大患！ 夜宸看着那颗越来越亮的光球，也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知道，硬抗，自己绝对会死得渣都不剩。 他脑子里，无数念头闪过。 逃？ 不，他身后，是刚刚建立的“深渊”的种子。他要是逃了，人心就散了。 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识海里的【永恒心牢】，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兴奋！ 一种前所未有的，对那团“神罚天光”的，极度的渴望！ 仿佛那不是什么致命的武器，而是一道无上美味的珍馐！ “想吃？”夜宸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他这虚无神体，这永恒心牢，其本质，就是吞噬一切，将其归于“虚无”。而天庭这至刚至阳的“神罚天光”，对它来说，简直就是大补之物！ “妈的，赌了！” 夜宸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赌性。 他没有去防御，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动作。 他张开了双臂，敞开了自己的胸膛，将自己所有的要害，都暴露在了那团致命的光球面前。 “来吧！”他朝着巡界使，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灿烂到极点的笑容，“让我尝尝，你们天庭的‘神罚’，是什么味道！” 巡界使傻眼了。 他想过夜宸会逃，会拼命抵抗，但他万万没想到，夜宸会放弃抵抗，主动求死！ “你……疯了？” “对，老子就是疯了！”夜宸狂笑道，“一个被心爱之人当成祭品的废物，一个全家都被屠戮殆尽的孤魂，一个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当成棋子的蝼蚁……不疯，难道还跪下来感谢你们的‘天恩’吗？！” 他的咆哮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而他识海中的心牢，已经旋转到了极致！ 一个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旋涡，在他的丹田处，悄然成型。 “死吧！” 巡界使被他的话语刺激，不再犹豫，怒吼一声，将手中那颗凝聚了他毕生功力的“神罚天光”，狠狠地，推了出去！ 那颗光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像一颗坠落的太阳，义无反顾地，撞向了夜宸那不设防的胸膛。 远处的影、铁骨、小夭，全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然而，预想中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那颗足以摧毁一座山脉的“神罚天光”，在接触到夜宸身体的瞬间，就像是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被他胸口那个不起眼的黑色旋涡，一口“吞”了下去！ 整个世界，安静了。 巡界使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他……他看到了什么？ 自己的必杀一击，被……被吃掉了？ “呃……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夜宸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的身体，像个被吹胀了的气球，忽大忽小。皮肤下面，一道道刺眼的金光和诡异的黑气在互相追逐、碰撞。 他的七窍，都流出了黑色的血。 显然，强行吞噬这种级别的能量，对他也是巨大的负荷。 他的理智，正在被那股狂暴的能量洪流，冲刷得七零八落。 “杀……杀……杀！！”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纯粹的黑色，看不到一丝眼白。 他“看”向了巡界使。 那眼神，不再是人的眼神。 那是一个饿了亿万年的深渊，看到了它最可口的点心。 “不好！” 巡界使亡魂大冒，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他现在虚弱到了极点，而眼前的夜宸，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只知吞噬的怪物！ “想跑？” 一个嘶哑、扭曲、仿佛由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在巡界使背后响起。 巡界使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夜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而夜宸手中的那柄“断头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张布满了利齿的，正在流着口水的，狰狞巨口！ “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那张刀刃化成的巨口，朝着巡界使的脑袋，狠狠地，咬了下去！ 第23章 染血的深渊之名 巡界使死了。 死得极其憋屈，极其难看。 他被那张由“断头宴”所化的狰狞巨口，一口咬掉了半个身子。剩下的残躯，连同他的神魂，都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扯进了夜宸的体内。 夜宸的身体，在吞噬了一个完整的帝境强者后，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的身体不再膨胀，反而开始收缩。皮肤上那些因为能量冲突而产生的裂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他身上的气息，则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疯狂地往上蹿！ 帝境初期……帝境中期…… 最后，稳稳地停在了帝境后期！ 连升两级！ 这就是【永恒心牢】的霸道之处！ 但代价，也是巨大的。 夜宸眼中的黑色，变得更加深沉，更加纯粹。他身上那股属于“人”的气息，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万物都为之凋零的，“虚无”与“终结”的气息。 他，正在被力量同化。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纯黑色的眸子，扫向了不远处，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铁骨和影等人。 被他看到的瞬间，铁骨和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了！ 那是何等可怕的眼神！ 没有感情，没有理智，只有最原始的，对一切生灵的……食欲。 “主上……”影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这个词，似乎触动了夜宸心中某根残存的弦。 他那纯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轻微的挣扎。 “小……夭……” 一个模糊的，几乎听不清的名字，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角落里，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小夭，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颤。 她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心中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她，快跑！离这个怪物越远越好！ 但情感上，她却无法抛下那个曾经救了她，赐予她一切的“主上”。 “主上在叫我……”她喃喃自语。 最终，她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她没有跑，反而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已经彻底“怪物化”的夜宸，走了过去。 “小夭！别去！他会杀了你的！”影失声叫道。 但小夭像是没听见。 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她走到了夜宸面前，抬头看着那双纯黑色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像以前一样，伸出了手，轻轻地，想要去碰触他。 “吼！” 夜宸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他那只刚刚吞噬了巡界使的手，猛地抬起，锋利的指甲，对准了小夭的咽喉！ 只要再前进一寸，这个女孩儿，就会香消玉殒。 影和铁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小夭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恐惧。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狰狞可怖的模样。 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 “主上……你还记得吗？” “你说过，要带我去杀人，杀光所有该死之人。” “你还说过……要我看着你，把天庭，拉下神座。” “如果你变成了这样……谁来带我复仇呢？”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像一柄无形的钥匙，插进了夜宸那被重重黑雾封锁的心门。 夜宸那抬起的手，在距离她咽喉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他那双纯黑色的眸子里，那丝挣扎，变得越来越剧烈。 “帝曦……天庭……复仇……” 一个个破碎的词语，从他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 他脑海里，无数画面在闪回。 婚礼上的背叛…… 小夭家破人亡的哭喊…… 铁骨那双破碎的手…… 影那双死寂的眼…… 这些，都是他的仇，他的怨，他活下去的执念！ 他不是为了吞噬而吞噬！ 他是为了复仇！ “啊啊啊啊——！！！” 夜宸抱着头，发出了痛苦到极点的咆哮。 他身体里，那股属于“夜宸”的意志，和那股来自【魂之腐蚀】的，纯粹的吞噬本能，展开了最激烈，最残酷的交锋！ 他身上的黑气，和一丝丝微弱的金光，互相纠缠，互相湮灭。 小夭就站在他面前，任由那狂暴的能量风暴吹拂着她的衣衫，她一步都没有退。 她像一座灯塔，在风暴中，为那艘即将迷航的船，指引着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夜宸的咆哮声，渐渐平息。 他缓缓抬起头。 他眼中的纯黑，褪去了大半，虽然依旧冰冷，但至少，恢复了一丝属于人的神采。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夭，看着她脸上那未干的泪痕，和眼中的担忧。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是要碎掉。 “我……回来了。” 说完这四个字，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倒在了小夭那并不宽阔，却异常温暖的怀里。 这一天，玄兵门，覆灭。 这一天，天庭巡界使，陨落。 这一天，“深渊”这个名字，第一次，用一位帝境强者的鲜血，染红了整个东荒的天空。 第24章 丰厚的遗产与致命的麻烦 夜宸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黑沙镇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影和铁骨，带着那些新收的亡命徒，把玄兵门的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他们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回了黑沙镇。 这一次的缴获，丰厚得让人眼红。 一个一流宗门的积累，再加上一位天庭巡界使的全部身家，让“深渊”这个刚刚成立的穷光蛋组织，一夜暴富。 丹药、功法、灵石、法宝……堆满了厉枭以前的那个大院子。 尤其是那杆“天罚”帝兵长枪，虽然在对撞中受损，但依旧散发着恐怖的威压。铁骨看着它，眼睛都在放光，像是看到了一个绝世美女。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把它融了，加进“断头宴”里。 但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们的主心骨，夜宸，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小夭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她一直在用自己那微弱的净化之力，一遍又一遍地，为他梳理着体内那些暴走的能量。 她能感觉到，夜宸的身体里，就像一个高压锅。里面，属于巡界使的“神圣”法则，和属于【永恒心牢】的“虚无”之力，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拉锯战。 一个不小心，就是锅毁人亡的下场。 “他……到底会不会有事？”影站在门口，看着小夭那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她这三天，都没怎么合眼。 “不知道。”小夭摇了摇头，声音疲惫，“但我相信主上。” 就在这时，床上的夜宸，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 一个沙哑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小夭又惊又喜，赶紧端过水杯，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喝了半杯水，夜宸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他挣扎着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内视自己的身体。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也好比他想象的要糟。 好的是，巡界使那股力量，已经被【永恒心牢】彻底消化了。他的修为，也稳稳地停留在了帝境后期。那杆“天罚”帝兵里的器灵，也被心牢抹去，变成了一件无主之物。 糟的是，【魂之腐蚀】，已经严重到了一个临界点。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就像一块被泼了无数种颜色油漆的画布，斑驳不堪。他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镇压那些不属于他的情绪和记忆。 尤其是巡界使的记忆。 那家伙，身为天庭的鹰犬，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在他的记忆碎片里，夜宸看到了很多关于“天枢府”的情报，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帝曦的父亲，帝氏一族的现任族长，帝鸿。 巡界使在陨落前，似乎刚刚跟帝鸿通过信。信的内容很模糊，但提到了“诅咒”、“钥匙”、“东荒”这几个关键词。 夜宸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有一种直觉，帝曦背叛他的背后，那所谓的“家族使命”，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主上，您醒了！” 影和铁骨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冲了进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嗯。”夜宸点了点头，看向他们，“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影恭敬地回答，“玄兵门的遗产，已经全部清点入库。消息，我也放出去了。” “什么消息？” “就说，玄兵门不知死活，得罪了黑沙镇，被一位路过的神秘强者，连同恰好在场的天庭巡界使，一同抹去了。”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整个东荒，都在猜，这位‘神秘强者’，到底是谁。黑沙镇，已经成了无人敢惹的禁地。” 把水搅浑，撇清关系。 影的做法，很聪明。 “做得好。”夜宸赞许地点了点头，“但麻烦，很快就会来。” “主上是指……天庭？”铁骨沉声问。 “没错。”夜宸的眼神变得凝重，“死一个不入流的玄兵门，天庭不会在意。但死了一个帝境的巡界使，他们绝对会派人来查。” “而且，来的人，只会比这个巡界使，更强，更难对付。”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下来。 他们刚刚打赢了一场大战，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更大的危机，就已经在路上了。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先避一避？”厉枭在一旁，战战兢兢地问。他现在是彻底服了，但也彻底怕了。这艘船，太刺激了，一个浪打过来，就可能船毁人亡。 “避？”夜宸冷笑一声，“为什么要避？” 他从床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片灰蒙蒙的天。 “天庭的走狗，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他们不是要查吗？那就让他们来。” “我正好，缺一些高质量的‘养料’，来喂饱我这把，越来越饿的刀。”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柄静静地立在角落里的“断头宴”上。 那把刀，在吞噬了巡界使的精血后，刀身上，多出了一道淡淡的银色纹路。 它，在渴望更多的，来自天庭的“味道”。 “影，铁骨，小夭，厉枭。” 夜宸转过身，目光依次扫过四人。 “传我命令。” “从今天起，‘深渊’，正式开始招募。” “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只看一条——” “与天庭，有血海深仇者，优先。” “我要在天庭的下一波人到来之前，把黑沙镇，打造成一个真正的，连神仙来了，都得掉块肉的……” “屠宰场。” 第25章 播撒深渊之种 夜宸的命令，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整个东荒炸开了锅。 “深渊”，这个刚刚用巡界使的血打响了名号的神秘组织，居然公开招人了！ 而且条件如此的……大逆不道。 与天庭有血海深仇者，优先？ 这是想干什么？造反吗？！ 一时间，整个东荒暗流涌动。 绝大多数势力，都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个“深渊”之主，是杀了一个巡界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是在自寻死路。他们纷纷划清界限，生怕被牵连。 但总有一些人，在阴暗的角落里，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眼中燃起了不一样的火焰。 东荒，为什么叫“放逐之地”？ 就是因为这里，塞满了被天庭打压、流放、迫害的人和他们的后代。 一个被夺了道果，废了修为，扔到这里等死的老宗主。 一个全族都被打成“禁忌血脉”，只有他一人逃出来的少年。 一个因为长得太像某位天庭大人物的死对头，就被毁了容貌，逐出师门的女修…… 这些人的仇恨，平日里只能像蛆一样，藏在心底最深处，慢慢腐烂发臭。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们，你们的仇恨，是宝贝，是加入我们“深渊”的投名状。 这简直是魔鬼的福音！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黑沙镇的门口，变得热闹起来。 来的人，千奇百怪。 一个个看起来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要么是缺胳膊断腿，要么是眼神阴鸷得像要吃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段血淋淋的故事。 夜宸依旧没有亲自出面。 负责第一轮筛选的，是影和厉枭。 他们的标准很简单，也很残酷。 “说出你的故事，亮出你的伤疤。”影的声音，比东荒的风还冷，“别他妈跟我装可怜，老子不吃这套。我只想知道，你的仇恨，够不够分量。” 一个断臂的汉子，把自己的断臂往桌子上一拍，嘶吼道：“天庭执法队，说我偷学禁术，废我修为，断我一臂！我他妈连禁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影点点头：“够不够？” 汉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沾着血的玉佩：“这是我老婆的，她为了给我求情，被那执法队的小队长，活活玩死了！” “好。”影在名册上，划了一个勾，“进去，右转，找铁骨大师，领你的新胳膊。” 另一个蒙着面的女修，一言不发，只是解开了自己的面纱。 面纱下，是一张被利刃划得纵横交错，看不出人形的脸。 “天庭紫薇帝君的七公主，嫉妒我的容貌，说我魅惑君心，亲手划的。”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进去。”影又划了一个勾，“左转，找小夭姑娘，领一颗‘生肌丸’。脸回不去了，但至少能让你不那么像个怪物。”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通过了这道死亡的门槛。 他们就像一颗颗被世界遗弃的，饱含剧毒的种子。而夜宸，则给了他们一片可以生根发芽的，名为“深渊”的土壤。 他把从玄兵门和巡界使那里缴获来的资源，毫不吝啬地，砸在了这些人身上。 断了手的，铁骨用他的魔道技艺，给你接上更强的“凶骨臂”。 没了修为的，夜宸亲自出手，用【永恒心牢】的霸道力量，帮你重铸道基。虽然过程痛苦得生不如死，但只要你能扛过去，你就会比以前更强。 缺少功法的，小夭会根据你的特长，从那些缴获的玉简里，为你挑选最合适的。 在这里，没有温情，没有鼓励。 只有最赤裸裸的交易。 你的仇恨，就是你的货币。你越恨，你得到的就越多。 而夜宸，则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魔），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要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要的，是一支真正的，为了复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 魔鬼军团。 这天，他正在房间里，镇压着体内那越发狂躁的【魂之腐蚀】。 突然，他心有所感，抬头看向了天空。 他“闻”到了。 一股熟悉的，让他作呕的，来自天庭的味道。 而且，这一次，来的不止一个。 是三个。 三个，都比之前那个巡界使，只强不弱。 “终于来了吗？” 夜宸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走到院子里，敲响了那口召集所有人的，用巡界使的头盖骨做成的大钟。 “当——！” 钟声悠扬，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所有正在训练，或者正在接受改造的“深渊”成员，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汇聚到了广场上。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高台上的，他们的“主上”。 “客人们，到了。” 夜宸的声音，很平淡。 “三位帝境，都是天庭的老牌走狗，来者不善。”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现在还很弱，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但是，”他的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而充满煽动性，“我就是要让你们，亲眼看着！” “看着你们的仇人，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庭神仙，是如何在我手中，哀嚎，惨叫，最后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碎肉！” “我要在你们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一颗，名为‘神，亦可杀’的种子！” “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有这个机会！” 他的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广场上所有人心中，那早已堆积如山的干柴！ “杀！杀！杀！”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冲天而起，几乎要将东荒这片灰蒙蒙的天，都给捅个窟窿！ 就在这震天的喊杀声中。 天空之上，三道如同太阳般耀眼的身影，撕裂云层，缓缓降临。 为首之人，身披金甲，手持方天画戟，威严的目光扫过下方那群“蝼蚁”，眼中充满了不屑与杀意。 “下方叛逆，夜宸何在？” “见我‘金甲神将’，还不速速跪下……领死！” 第26章 三个沙包 天上那三个货，出场挺唬人。 金甲、银袍、皂衣，跟唱大戏似的，一字排开，神光照得人睁不开眼。为首那个自称“金甲神将”的家伙，更是把下巴抬到了天上去，好像多看一眼地上的东西，都脏了他的眼。 他那声“跪下领死”，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那叫一个天经地义。 仿佛他们不是来杀人的，是来替天行道，清理垃圾的。 夜宸听了，没生气，反而乐了。 他最喜欢杀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傻逼。因为把这种人的骄傲，一点一点踩进泥里，看他脸上那种信仰崩塌的表情，比杀一万个杂兵都有意思。 “跪下？”夜宸掏了掏耳朵，歪着头，一脸“你他妈在说啥”的表情，“不好意思啊，我这两条腿，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学过这个功能。” “倒是你们三个，”他伸出手指，慢悠悠地点了点天上的三个人，“大老远跑来我这穷乡僻壤送人头，辛苦了。不如这样，你们自己跪下来，让我砍得舒服点，我保证给你们留个全尸，怎么样？”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混不吝。 广场上那些刚加入“深渊”的亡命徒们，听得是又想笑又害怕。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跟天庭的神将说话。太他妈的过瘾了！ 天上那金甲神将，脸瞬间就黑得跟锅底一样。 “找死！” 他懒得再废话，手中的方天画戟一震，一道月牙形的金色光刃，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朝着夜宸就劈了下来！ 这一击，比之前那个巡界使，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光刃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扭曲的波纹。 “来得好！” 夜宸不退反进，脚下猛地一踏，整个人像颗炮弹一样冲了上去。“断头宴”在他手中发出一声兴奋的嗡鸣，刀身上那道属于巡界使的银色纹路，亮了一下。 他没有硬接。 在即将撞上光刃的瞬间，他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一扭，险之又险地擦着光刃的边缘掠了过去！ 那锋锐的劲风，在他脸上割开了一道血口子，但他不在乎。 他的目标，是那个金甲神将本人！ 擒贼先擒王！ “有点意思。”金甲神将见他躲开，不惊反喜，眼中闪过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他手腕一抖，方天画戟舞成一团金色的旋风，朝着冲上来的夜宸就绞了过去！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让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在半空中炸响！ 夜宸和金甲神将，瞬间就战成了一团！ 一个刀法诡异，招招不离要害，像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一个戟法沉稳，大开大合，像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而另外两个帝境，那个穿银袍的老者和那个穿皂衣的中年人，却只是冷眼旁观，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在他们看来，金甲神将一个人，解决掉夜宸这个“下界叛逆”，绰绰有余。他们这次来，更像是一种“督战”和“威慑”。 夜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对三，他没把握。但一对一，他有的是办法，玩死你！ “就这点本事吗？天庭的神将？”夜宸一边格挡，一边用言语刺激他，“比我上次杀的那个废物，也强不了多少嘛！我还以为你们天庭能派点像样的货色来呢。” “你找死！”金甲神将果然被激怒了，攻势变得更加狂暴，但也……露出了更多的破绽。 就是现在！ 夜宸眼中精光一闪，卖了个破绽，故意让方天画戟的边缘，划破了自己的肩膀。 而在对方因为得手而心神稍松的一刹那！ 他左手五指张开，一团漆黑的，散发着无尽怨念的能量球，悄无声息地，印向了金甲神将的腹部！ 【魂之腐蚀】——外放！ 这是他伤好之后，琢磨出来的新招。 把心牢里那些驳杂的、污秽的灵魂残渣，当成垃圾一样，扔出去！ 金甲神将压根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等他感觉到那股阴冷邪异的力量时，已经晚了！ “轰！” 能量球在他腹部的金甲上炸开。 金甲本身防御力惊人，并没有被炸破。但是，那股无形的，针对神魂的“污染”，却透过金甲的缝隙，钻了进去！ “呃！” 金甲神将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像是被人灌了一大碗馊掉的猪下水，无数疯狂、混乱、充满欲望和怨毒的念头，在他识海里炸开！ 他动作，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停滞！ 在帝境的交锋中，这万分之一秒，足够决定生死了！ “死来！” 夜宸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断头宴”上黑气大盛，一刀，狠狠地，劈在了金甲神将的脖子上！ “咔嚓！” 一声脆响！ 坚不可摧的金甲，被劈开了一道裂缝！ 金色的神血，从裂缝里喷涌而出！ “啊！” 金甲神将发出一声痛吼，拼着重伤，一戟将夜宸逼退，然后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受伤了？ 他一个天庭成名已久的金甲神将，在单挑中，居然被一个下界的“叛逆”给伤了？！ “老赵！老钱！还他妈看戏？！一起上！宰了这小畜生！”金甲神将又惊又怒，朝着另外两个同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怕了。 他从夜宸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要把他当成“食物”吃掉的疯狂！ 那穿银袍的老者和穿皂衣的中年人，对视一眼，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也没想到，夜宸竟然如此难缠。 “罢了，速战速决。” 银袍老者叹了口气，手中多了一面古朴的镜子。 皂衣中年人则摸出了一支黑色的骨笛。 三人，成品字形，将夜宸团团围住。 真正的压力，现在才开始。 而广场上，“深渊”的那些新成员们，已经看得鸦雀无声。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夜宸，在单挑中，劈伤了一位不可一世的天庭神将！ 夜宸之前说的话，又在他们耳边响起。 “神，亦可杀！” 这颗种子，在这一刻，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都狠狠地，发了芽！ 第27章 玩弄人心的魔鬼 三对一。 这下，是真他妈的难搞了。 夜宸心里跟明镜似的。那个金甲神将，是个莽夫，好对付。但剩下那俩，一个老阴逼，一个笑面虎，一看就不是善茬。 那个拿镜子的银袍老者，叫赵无极。镜子是他的帝兵，叫“乾坤宝鉴”，能照见人心破绽，也能颠倒乾坤，把你的攻击给你反弹回去。 那个吹笛子的皂衣中年，叫钱通。那骨笛，是用一头帝境魔龙的腿骨炼的，吹出来的调子，能直接作用于神魂，让你在幻觉里，把自己给玩死。 这两个，都是玩脏活的祖宗。 “年轻人，你很不错。”赵无极抚着胡须，一副前辈高人的派头，“能伤到金甲，足以自傲了。现在收手，跟我等回天庭，念你修行不易，或许还能留你一缕残魂，入那轮回。” “去你妈的轮回！”夜宸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老子要是死了，就他妈魂飞魄散，也绝不入你们天庭定的那个狗屁规矩！” “既然你执迷不悟……”钱通笑了笑，把骨笛放到了嘴边，“那就只好，送你上路了。” “呜——” 诡异的笛声，响了起来。 那调子，很轻，很柔，像情人在你耳边吹气。但听在耳朵里，却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往你脑子里钻。 夜宸感觉眼前一花。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场婚礼上。 帝曦穿着嫁衣，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把那柄“斩情”匕首，递到他手里。 “宸，你来。”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斩断我的情丝，助我证道。然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操！ 夜宸心里暗骂一声。这幻觉，也太他妈的戳心窝子了。 要是换个人，意志稍微不坚定一点，可能就真的信了，然后自己一刀把自己给捅了。 但夜宸是谁？ 他识海里，可还关着帝曦的本尊呢！ “帝曦，”他在心牢里，冷冷地对那个被囚禁的神魂说道，“听到没？外面有人在模仿你。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他也抓进来，让你们俩凑一对？” 心牢里的帝曦神魂，剧烈地颤抖起来，充满了恐惧和抗拒。 夜宸冷笑一声，心神瞬间清明。 他对钱通咧嘴一笑：“就这点本事？跟挠痒痒似的。你是不是没吃饭啊？” 钱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的“魔龙魂音”，无往不利，就算是同阶的帝境，也得手忙脚乱一阵子。这小子，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夜宸动了！ 他的目标，不是钱通，也不是那个受伤的金甲神将。 而是那个一直没动手的，拿镜子的赵无极！ 因为他知道，这三个人里，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个老阴逼！ “断头宴”上黑气暴涨，一刀，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劈向赵无极！ “来得好。” 赵无极不慌不忙，将手中的“乾坤宝鉴”一横，镜面正对着夜宸。 嗡—— 镜子里，同样出现了一个手持黑刀的“夜宸”，用一模一样的招式，劈了出来！ 两道刀光，在半空中轰然相撞，双双湮灭。 “没用的。”赵无极淡淡道，“在我的‘乾坤宝鉴’面前，你所有的攻击，都只会作用在你自-己身上。” “是吗？”夜宸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那你再看看，镜子里的是谁？” 赵无极下意识地，朝着镜子看了一眼。 镜子里，那个“夜宸”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金甲，手持方天画戟的，威风凛凛的身影！ 是金甲神将！ “什么？！”赵无极脸色大变。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夜宸已经再度出手！ 但这一次，他用的，不再是刀。 他张开嘴，一团漆黑的，充满了污秽和怨念的【魂之腐蚀】能量球，被他吐了出来，直奔“乾坤宝鉴”！ 这是纯粹的神魂攻击！ “乾坤宝鉴”忠实地，将这团攻击，“反弹”了回去。 但它反弹的目标，不是夜宸。 而是镜子里，那个刚刚被“映照”出来的，“金甲神将”的幻影！ 而这个幻影，跟真正的金甲神将之间，还存在着一丝法则上的联系！ “啊——！” 远处正在调息的金甲神将，突然抱着头，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又被那该死的“猪下水”给灌了一遍！而且这一次，比上次还猛！ “老赵！你他妈干什么？！”他怒吼道。 赵无极也是一脸懵逼。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利用了镜子的特性，和夜宸那诡异的，能污染神魂的手段，成功地，挑拨了对方的内讧！ 这个男人，他对人心的算计，对战机的把握，简直就是个魔鬼！ “怎么样？”夜宸看着一脸震惊的赵无-极和钱通，笑得像个孩子，“我这招‘祸水东引’，玩得还行吧？” “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没有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趁着金甲神将神魂受创，赵无极和钱通心神大乱的瞬间。 他动了！ 他整个人，都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影子，融入了脚下那片“虚无领域”之中。 下一秒，他从钱通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断头宴”无声无息地，捅向了钱通的后心！ 这是影的刺杀之道！ 他刚才跟影的短暂接触中，就已经用【永恒心牢】，把这门手艺，给“学”了过来！ 钱通亡魂大冒，想用骨笛抵挡，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钱通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胸而过的黑色刀尖，眼中充满了不甘和困惑。 夜宸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足以让他死不瞑目的话。 “你的笛声，太难听了。” “下辈子，记得换个爱好。” 第28章 深渊的投名状 钱通死了。 死得干脆利落，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他的神魂，刚一离体，就被“断头宴”那贪婪的刀口，一口吞了下去。 夜宸感觉一股精纯的能量，顺着刀身涌入自己的身体。他身上的伤势，又恢复了几分，气息也变得更加凝实。 “一个。” 他拔出刀，甩了甩上面的血，然后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向了剩下的两个。 金甲神将，和赵无极。 这俩人，已经彻底吓破了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一次在他们看来，十拿九稳的“清剿”任务，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三对一，结果被对方，反杀了一个！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人！是个怪物！是个彻头彻尾的，玩弄人心的魔鬼！ “撤！” 赵无极当机立断，没有半分犹豫。他捏碎了一块玉符，一道银色的空间门，在他身后浮现。 “想跑？”夜宸冷笑一声，“问过我手里的刀了吗？” 他刚要追上去，那个一直被他当成背景板的金甲神将，却突然发了疯。 “小畜生！老子跟你拼了！”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神魂受创，赵无极那个老王八蛋，根本就没打算带他一起走！ 横竖都是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他燃烧了自己的帝境道果，整个人化作一颗金色的流星，朝着夜宸，狠狠地撞了过来！ 这是一个帝境强者，最后的，也是最璀an-烂的绝唱！ 夜宸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能感觉到，这一撞的威力，足以将他重创，甚至……同归于尽！ 他想躲，但金甲神将已经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妈的！这莽夫，临死还要恶心老子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想伤我家主上？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起惊雷！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夜宸面前。 是铁骨！ 这个刚刚接上了新手，修为还没完全恢复的老铁匠！ 他赤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那双黑色的“复仇之手”，高高举起，交叉在胸前，形成了一面最坚固的盾牌！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然与狂热！ “不自量力！”金甲神将怒吼道。 轰！！！ 金色的流星，狠狠地撞在了那双黑色的手臂上！ 铁骨的身体，就像是被攻城锤正面砸中的城墙，瞬间就布满了裂痕。 “噗！” 他喷出了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广场上，生死不知。 但是，他成功了。 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夜宸，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金甲神将那燃烧了道果的最后一击，也被他这一挡，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在空中，不甘地，化为了漫天光点。 而赵无极，则趁着这个机会，一头钻进了空间门，消失不见。 场中，只剩下了夜宸一个人。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看着倒在血泊里，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的铁骨。 他看着那个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的老铁匠。 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除了仇恨之外的，陌生的情绪。 那情绪，很复杂。 有愤怒，有感动，还有一丝……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悸动。 他缓缓走到铁骨身边，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一口气。 但道基尽碎，神魂也处在崩溃的边缘，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主上……”铁骨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几个血沫子，“属下……没给您……丢人吧？” 夜宸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按在了铁骨的天灵盖上。 一股精纯的，来自于钱通和金甲神将的生命本源，被他毫不吝啬地，渡入了铁骨的体内。 同时，他对着广场上，那些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深渊”成员，说了一句话。 一句，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话。 “看到了吗？” “这就是‘深渊’的规矩。” “你们，可以为我去死。” “我，也能让你们，起死回生！” “从今天起，你们的命，是我的。你们的荣耀，也是我的。” “想活下去，想变得更强，想亲手拧下仇人的脑袋吗？” “那就给我，拿出你们的‘投名状’！” 他的话音刚落。 那个一直躲在人群里的，被他毁了容的女修，第一个走了出来。 她走到那两具还散发着帝境余威的尸体旁。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拔出一把匕首，弯下腰，开始熟练地，切割那金甲神将身上的铠甲，和钱通腰间的储物袋。 她的动作，很专业，很冷静。 仿佛那不是神圣的天庭帝境，只是两头待宰的牲口。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所有“深渊”的成员，都红着眼睛，冲了上去！ 他们像一群饥饿的秃鹫，开始瓜分这两具“神”的尸体！ 扒铠甲，抢兵器，搜储物袋…… 场面一度混乱，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狂热的秩序。 这是他们的投名状。 是对天庭，最赤裸裸的，最彻底的，亵渎！ 夜宸看着这一幕，笑了。 他的深渊，终于，有了它该有的样子。 一群，敢于分食的，恶鬼。 第29章 观星阁的请柬 瓜分的盛宴，持续了很久。 当那两位天庭帝境，连骨头渣子都被搜刮干净之后，整个黑沙镇，都陷入了一种病态的狂欢。 那些刚刚加入“深渊”的亡命徒，看着手里分到的，沾着神血的战利品，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夜宸兑现了他的承诺。 他用那两位帝境的本源，硬是把铁骨从鬼门关里给拉了回来。不仅如此，铁骨因祸得福，破而后立，修为竟然隐隐有突破到皇境的迹象。 而那些表现最“积极”的成员，也得到了相应的赏赐。 夜宸就像一个最高明的驯兽师，用“仇恨”当鞭子，用“赏赐”当骨头，把这群桀骜不驯的野兽，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 三天后，黑沙镇恢复了平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跑了一个赵无极。天庭，绝对会派来更恐怖的存在。 整个“深渊”，都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氛围中。 这天，夜宸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着那面从赵无极手里缴获来的“乾坤宝鉴”。 这镜子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反弹攻击，还能当“监控”用。夜宸已经摸索出，如何通过镜子，监视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 突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道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道士，正笑眯眯地，朝着黑沙镇走来。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踏出，脚下都仿佛有无形的莲花在绽放，身形就出现在了数十丈之外。 缩地成寸！ 是个高手！ 但奇怪的是，夜宸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半点属于天庭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味道。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超然物外的气息。 “有意思。”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兴趣。 他没有让影去拦截，而是亲自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镇口。 不一会儿，那个小道士，就溜溜达达地，来到了他面前。 “无量天尊。”小道士稽首行了一礼，笑嘻嘻地说道：“贫道‘清风’，见过‘深渊’之主，夜宸道友。” 他一口，就叫破了夜宸的身份。 夜宸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是谁？”他问道，手已经按在了“断头宴”的刀柄上。 “道友莫慌，贫道没有恶意。”小道士摆了摆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制作精美的请柬，递了过去。 “我家主人，想请道友，去‘观星阁’一叙。” “观星阁？” 夜宸听到这三个字，心中猛地一动！ 这个名字，他太熟了！ 前世，他曾无数次听说过这个神秘的组织。 他们号称是宇宙的“观察者”和“赌徒”。从不直接参与任何纷争，但却喜欢在各大势力之间，埋棋子，下赌注。 他们可能会送你一本绝世功法，也可能会泄露给你一个致命的情报。 他们做这一切，不为钱，不为权，只为了一个目的—— 让这个宇宙，变得“更有趣”。 他们，是宇宙最大的“乐子人”。 “你们主人是谁？”夜宸接过请柬，没有立刻打开。 “道友去了，自然就知晓了。”小道士依旧笑嘻嘻的，“我家主人说，他手里，有道友感兴趣的东西。” “哦？比如说？” “比如说……”小道士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个字。 “《太上忘情道》的……完整版。” 轰！ 夜宸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识海里的【永恒心牢】，也因为这几个字，而剧烈地颤动起来！ 他从帝曦那里得到的，只是功法的一部分。而这，也是帝曦悲剧的根源之一。她修炼的，本身就是一部被天庭高层篡改过的，“阉割版”的功法，注定了她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成为别人的嫁衣。 如果能得到完整版的《太上忘情道》，他不仅能彻底掌控帝曦的神魂，更能从中，窥探到天庭最核心的秘密！ 这个诱惑，太大了。 “他还说了什么？”夜宸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家主人还说，”小道士直起身，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知道天庭下一波，会派谁来。” “一个你绝对不想在现在，就碰到的人。” “而且，他还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到，会从哪个方向来。” 夜宸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一场阳谋。 观星阁，这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我们看好你哦，我们准备在你身上下注了哦。 去，还是不去？ 去，可能有陷阱。观星阁这个组织，亦正亦邪，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 不去，他就会错过一个天大的机会，并且，很可能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撞上一个自己无法匹敌的恐怖敌人。 “妈的。” 夜宸在心里，低低地骂了一句。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但是，他没得选。 “带路吧。”他把请柬收进怀里，淡淡道。 “好嘞！”小道士像是早就料到他会答应，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道友，请随我来。” 他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夜宸跟了上去，临走前，他对闻讯赶来的影，下达了命令。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黑沙镇，进入最高戒备。” “所有训练，加倍。” “告诉铁骨，让他把那两具帝境的骨头，都给我融了，有多结实，就给我把‘断头宴’造多结实。” “因为下一次，我要砍的……” “可能是一位，圣人。” 第30章 一场有趣的赌局 观星阁，不在东荒的任何一个角落。 它甚至，不在这个位面的任何一处空间。 那个叫“清风”的小道士，领着夜宸，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一口早已干涸的，毫不起眼的古井旁。 “道友，请吧。”清风指了指井底，笑嘻-嘻地说。 夜宸皱了皱眉，没有犹豫，纵身一跃。 穿过井口的瞬间，斗转星移。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条由星光组成的河流里，无数的星辰，从他身边飞速掠过。 等他再次脚踏实地时，已经身处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阁楼之中。 这座阁楼，仿佛建立在宇宙的中心。 窗外，是缓慢流淌的星河，一颗颗巨大的星辰，触手可及。 阁楼内，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卷轴、玉简、甚至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不知名材质的记录工具。 一个穿着白色儒衫，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的中年人，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观赏着窗外的星河。 “你来了。” 中年人没有回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睿智。 “你就是观星阁的主人？”夜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他发现，在这里，他那无往不利的“虚无领域”，竟然被压制了！仿佛这里的空间法则，比他所知的，要高上一个维度。 “主人？不，我只是一个无聊的看客罢了。”中年人缓缓转过身。 他长得很普通，丢在人堆里，绝对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但他的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像是包含了整片宇宙，让人看一眼，就感觉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被他看了个通透。 “你可以叫我，‘先生’。” “先生？”夜宸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呵呵，”先生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凭空一抓。 两样东西，出现在他手中。 一本古朴的，由某种不知名兽皮制成的书籍。 还有一颗，散发着淡淡光晕的，水晶球。 “你要的东西。”先生将两样东西，推到夜宸面前，“《太上忘情道》，未经任何删改的，最原始的版本。还有，天庭下一次派来的人的情报。” 夜宸的目光，瞬间就被那本书吸引了。 他能感觉到，那本书里，蕴含着一股与帝曦截然不同，却又同出一源的，更古老，更完整的道韵。 但他没有立刻去拿。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的条件？”他冷冷地问。 “很简单。”先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商人般的，狡黠的笑容，“我要跟你，赌一局。” “赌什么？” “就赌，你，夜宸，最后能不能，掀翻神谕天庭这张桌子。” 先生顿了顿，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而我，押你赢。” “我的赌注，就是这两样东西，以及……观星阁，在你需要的时候，可以为你提供三次，不违背我们原则的情报支持。” 夜宸的心，猛地一跳。 这赌注，太大了。 大到让他无法拒绝。 “那……如果我输了呢？”他沉声问。 “如果你输了，死了，那自然是一了百了，我这笔投资，就当是打了水漂。”先生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他的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如果你没死，只是输了，比如，你放弃了复仇，或者，你被天庭招安了……那么，我要你身上，最宝贵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先生的目光，落在了夜宸的眉心。 “你的【永恒心牢】，以及，你那独一无二的，‘虚无神体’的本源。” 夜宸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最大的秘密，竟然被对方，一语道破！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眼前这个“先生”，到底是什么来路？！ “你不用紧张。”先生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摆了摆手，“我们观星阁，对抢别人的东西，没兴趣。我们只对‘有趣’的结果，感兴趣。” “一个身负虚无神体的复仇者，对抗一个已经腐朽的统治秩序。这场大戏，已经几万年没上演过了，你说，它有不有趣？” “我们给你递刀子，给你开后门，只是想让这场戏，演得更精彩一点，更激烈一点。” “仅此而已。” 夜宸沉默了。 他盯着眼前的“先生”，想要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出一点破绽。 但他失败了。 对方的城府，深不可测，像一片真正的大海。 “好。” 许久之后，夜宸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我赌了。” 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本《太上忘情道》和那颗水晶球。 “合作愉快。”先生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打了个响指。 夜宸眼前的景象，再度变换。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重新站在了那口干涸的古井旁。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但手中那本书的厚重触感，和那颗水晶球的冰凉，却在告诉他—— 赌局，已经开始。 他将神识，探入了那颗水晶-球中。 下一秒，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水晶球里，只有一行血色的大字： “圣境，‘血河老祖’，三日后，将携带‘灭圣-弩’，降临东荒。” “目标：清洗黑沙镇，寸草不留。” 第31章 圣人的见面礼 “血河老祖”。 夜宸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攥住了。 妈的。 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名字，他熟。太他妈的熟了。 前世，他被天庭追杀得像条狗的时候，就听过这老东西的威名。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天庭正儿八经的神将，他是个邪修出身，后来被天庭招安，专门干脏活、累活、灭门的活。他修的“血河大道”，歹毒无比，一出手就是血流漂杵，活人炼成血水。死在他手里的生灵，没一亿，也有八千万。 关键是，这老东西，是个货真价实的圣境！ 圣人道域一开，他就是那片天地里的创世神。帝境在他面前，跟三岁小孩没区别，一巴掌就能拍死一群。 更操蛋的，是他还带了“灭圣弩”。 那玩意儿，是天庭专门用来对付同级别圣人的大杀器，一箭射出，连圣人道域都能给你射穿个窟窿！ 天庭这次，是真他妈的下了血本了。 他们不是来调查，不是来抓捕。 他们是来“清洗”的。 就像处理一个长了霉斑的垃圾桶，直接连着垃圾带桶，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 “操！” 夜宸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头上，石头应声而碎。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无力感。 他现在是帝境后期，仗着虚无神体和各种脏手段，跟三个初入帝境的废物打，还能玩玩心计，秀秀操作。 但面对一个手持大杀器的老牌圣人，所有心计，所有操作，都显得那么可笑。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天。 他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后，血河老祖降临，黑沙镇，连同他辛辛苦苦拉起来的这个“深渊”草台班子，都得完蛋。 逃？ 往哪逃？ 东荒就这么大，一个圣人铁了心要找你，你就算钻进地缝里，他也能把你给薅出来。 “妈的，真他妈的瞧得起我。”夜宸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疯狂。 既然跑不掉，那就只能……干！ 他捏碎了一枚传讯玉简。 “所有人，广场集合。一炷香之内到不了的，自己滚出黑沙镇。” …… 黑沙镇的广场上，气氛压抑得像一块铁。 “深渊”那一百多个新成员，都站在下面，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困惑和不安。他们不知道，他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上，为什么突然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夜宸站在高台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没说废话，直接把那颗水晶球，往空中一抛。 那行血淋淋的大字，瞬间投射在半空中，映入每一个人的眼帘。 “圣境，‘血河老祖’，三日后，将携带‘灭圣弩’，降临东荒。” “目标：清洗黑沙镇，寸草不留。” 广场上，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紧接着，就是抑制不住的，恐慌的骚动。 “圣……圣人？！” “血河老祖？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 “还带了灭圣弩？天庭这是要干什么？！” “完了……全完了……我们死定了……” 绝望，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他们都是东荒的亡命徒，他们不怕死。但他们怕这种，毫无希望的，被碾压成渣的死法。 那可是圣人啊！ 别说反抗了，人家吹口气，他们就得魂飞魄散。 “吵什么吵！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一声暴喝，是铁骨。他拖着刚刚恢复的身体，站到了夜宸身边，用他那只独眼，凶狠地扫视着下方骚乱的人群。 “主上还没说话，你们慌个屁！一群没卵子的怂货！” 人群安静了一些，但那种绝望的气氛，却更加浓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夜宸身上。 他们想看看，这位创造了奇迹的“深渊之主”，面对这种真正的绝境，会怎么做。 是带着他们慷慨赴死？还是……宣布解散，让大家各自逃命？ 夜宸看着下方那一双双或恐惧，或绝望，或麻木的眼睛，他没有安抚，也没有画大饼。 他只是缓缓地，问了一句话。 一句，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莫名其妙的话。 “你们，”他顿了顿，声音沙哑，“怕不怕，疼？” 第32章 最疯狂的计划 怕不怕疼？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广场上所有人都懵了。他们以为夜宸会说些鼓舞士气的话，或者干脆宣布跑路，但谁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 “怎么？都他妈哑巴了？”夜宸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一个人的脸，“老子问你们，怕不怕疼！” 一个站在前排的，脸上有一道蜈蚣般刀疤的汉子，愣了一下，随即扯着嗓子吼道：“操！老子烂命一条，当年被仇家挑断手筋脚筋，都没吭一声！你说老子怕不怕疼！” “我也不怕！”另一个缺了耳朵的婆娘尖声道，“老娘的神魂，被抽出来点了七天七夜的天灯！疼？早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 “不怕！” “不怕！” 人群中，陆陆续续地，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压抑着绝望的嘶吼。 他们都是在苦难和折磨里泡大的。对他们来说，“疼”，是他们最熟悉，也最不屑的东西。 “很好。” 夜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个极其残酷，极其疯狂的笑容。 “既然你们不怕疼，那老子，就有一个办法，能让咱们，从这十死无生的局里，撕开一道口子。”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计划。 “我要，把你们所有人，都炼成一颗——‘炸弹’。” “一颗，由你们的血肉、神魂、还有你们这辈子都他妈没地方发泄的仇恨，炼制而成的，独一无二的，能把圣人都给炸蒙圈的——‘人丹血雷’！” 整个广场，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夜宸。 把活人，炼成炸弹？ 这是什么魔鬼才能想出来的法子？！ “主上……这……”连一向沉稳的影，都忍不住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是不是太……” “太残忍了？太疯狂了？”夜宸打断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没错，就是这么残忍，就是这么疯狂。” 他环视着所有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们以为，圣人是什么？是神仙吗？不，他也是人，他也有道域。他的道域，就是他的乌龟壳。只要我们能在那乌龟壳上，炸开一个足够大的口子，哪怕只有一瞬间……” “我，就有把握，把他，拖进我的‘领域’里来。” “到时候，谁是神仙，谁是蝼蚁，就他妈的说不准了！”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他们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玉石俱焚的，疯子计划。 用他们所有人的命，去为夜宸，创造一个，与圣人“公平”一战的机会！ “当然，”夜宸摊了摊手，语气变得轻描淡写，“炼制的过程，会很疼。比你们经历过的任何一种折磨，都要疼一万倍。因为我要把你们的神魂，一点一点地，和你们的仇恨，碾碎，融合，再压缩。” “而且，一旦炼成，你们就等于是一颗颗随时会爆的炸弹，没有后悔药吃。三天后，血河老祖降临，你们就要冲上去，在他面前，把自己‘点燃’。” “所以，”他最后说道，“我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怕疼的，怕死的，现在，就可以滚了。” “我夜宸，绝不阻拦。” “深渊，从今天起，解散。你们拿了我的东西，我也不追究。大家，好聚好散。”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广场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挣扎，痛苦，犹豫的表情。 一边，是必死的结局。 另一边，是九死一生的，用自己当炸弹的，疯狂赌博。 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选择逃跑。 但是，他们不是正常人。 他们是“深渊”的恶鬼。 是仇恨，让他们活到了今天。如果不能报仇，那么逃跑，苟活，又有什么意义？ 死，他们不怕。 他们怕的，是死得像条狗，死得毫无价值。 而现在，夜宸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一个，能用自己的命，去炸圣人一脸血的机会！ 一个，能让高高在上的天庭，都感到“疼”的机会！ “妈的！” 最先开口的，还是那个刀疤脸汉子。 他红着眼睛，狠狠地啐了一口。 “反正都是死！与其像条狗一样被那老东西一口气吹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 “主上！算我一个！老子这辈子，还没炸过神仙呢！想想都他妈的过瘾！” 他这一嗓子，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算我一个！” “还有我！老娘早就活腻了！” “干他娘的！能拉个圣人垫背，值了！” “请主上，炼我等成雷！” “请主上，炼我等成雷！！” 一声声嘶吼，汇聚成一股滔天的，充满了毁灭与疯狂的声浪，直冲云霄！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乌合之众。 他们是，自愿投入熔炉，只为发出最璀璨一爆的，敢死队！ 夜宸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因为疯狂而扭曲的脸，看着那一道道因为决绝而燃烧的目光。 他的心里，那块最坚硬的冰，似乎，也融化了一角。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诸位，保重。” “三天后，黄泉路上，我若不死，定当……为尔等，焚尽诸天！” 第33章 熔炉与恶鬼 黑沙镇，成了地狱。 不，比地狱还可怕。 夜宸把镇中心最大的广场，用他的“虚无领域”笼罩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与外界隔绝的黑色结界。 这里，就是他的“炼丹炉”。 而“深渊”那一百多个成员，就是他的“药材”。 “都他妈听好了！”夜宸的声音，在结界里回荡，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这个过程，没有回头路。一旦开始，谁要是敢中途退出，或者发出一点求饶的声音，不用我动手，你们身边的‘同伴’，会亲手把你们撕成碎片！” “因为，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动摇，都可能导致整个‘人丹’的炼制失败！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一百多号人，齐声怒吼，声音里，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疯狂。 “好。” 夜宸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吧。” 他盘膝坐在结界的中心，双手结印。【永恒心牢】的力量，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他没有一个个地去炼。 他要做的，是更疯狂，更霸道的事。 他要将所有人的气息，所有人的神魂，所有人的仇恨，用他的领域，强行“串联”起来！ 形成一个巨大的，共鸣的，能量循环！ “起！” 他低喝一声。 嗡—— 结界内，所有人的脚下，都浮现出一个黑色的符文。这些符文，通过无形的能量丝线，连接在一起，最终汇聚到了夜宸的身上。 “呃啊！” 第一个惨叫的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修为最低的散修。他的身体，第一个承受不住这种霸道的能量串联，皮肤开始寸寸龟裂，鲜血像小溪一样流了出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 他旁边的一个壮汉，就一拳砸在了他的嘴上，把他满口的牙都给砸碎了。 “闭嘴！废物！”壮汉红着眼睛低吼道。 那散修呜咽着，死死地咬着牙，把惨叫声，硬生生咽了回去。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身体崩溃的迹象。 整个结界里，充斥着压抑的闷哼，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但，再也没有一个人，发出求饶的惨叫。 他们就像一群在忍受着极致酷刑的恶鬼，一个个面目狰狞，浑身是血，但他们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疯狂。 因为他们能感觉到。 他们的力量，他们的神魂，他们那滔天的恨意，正在通过脚下的符文，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的洪流！ 他们，正在变成一个“整体”！ 夜宸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同时操控一百多个人的神魂，对他的消耗，是巨大的。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这股庞大而驳杂的能量给撑爆了。 但他不能停。 他必须像一个最高明的指挥家，精准地控制着每一个“音符”，让它们，最终汇聚成一首，足以毁灭一切的，死亡交响乐。 “还不够！” 他嘶吼着，加大了力量的输出！ “把你们的仇恨！你们的不甘！你们这辈子受的所有委屈！都他妈给老子吼出来！融进这股力量里！” “吼！！！” 刀疤脸第一个响应，他仰天长啸，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天庭！操你妈！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杀！杀光他们！”那个毁容的女修，也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 “杀！杀！杀！” 一百多道充满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恶意的咆-哮，汇聚在一起。 那股由仇恨组成的实质性的“怨气”，几乎将整个黑色的结界，都染成了血红色！ 夜宸感觉到，那股汇聚而来的能量洪流，变得更加狂暴，更加……“美味”了。 他体内的【魂之腐蚀】，在这股“高质量”的负面能量的冲击下，非但没有加重，反而被压制了下去！ 他就像一个以毒攻毒的疯子，用更猛烈的毒，来中和自己体内的毒！ 结界外。 小夭、影、铁骨、厉枭，四个人，紧张地看着那片被黑雾笼罩的区域。 他们能感觉到，里面正在酝酿着一股，足以让他们都感到心惊肉跳的，恐怖力量。 “主上……他真的能成功吗？”厉枭的声音都在发颤。 “闭嘴！”铁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主上说能，就一定能！” 影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短刃。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有小夭，她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她能感觉到，夜宸的气息，正在变得越来越微弱，也越来越……危险。 她知道，这场疯狂的炼制，对夜宸来说，也是一场豪赌。 赢了，他们就有一线生机。 输了，第一个被炸成碎片的，就是作为“丹炉”的，夜宸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结界内的嘶吼声，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悸的，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那片浓郁的，如同实质的黑雾，开始剧烈地收缩！ 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怨气，所有的神魂碎片，都在向着一个点，疯狂地塌陷！ 最终，凝聚成了…… 一百多颗，只有拳头大小，通体血红，表面布满了诡异魔纹的，不祥的“丹丸”。 每一颗丹丸，都悬浮在每个人的头顶。 而结界内的那一百多号人，此刻，都已经不成人形。 他们一个个变得骨瘦如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变成了行尸走肉。 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灵魂，他们的一切，都已经和头顶那颗“血雷”，融为了一体。 夜宸，也从半空中，踉跄地跌落下来。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但他却笑了。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看着那一百多双，虽然空洞，却依旧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笑得无比欣慰。 “成了……” “我的……恶鬼军团。” 第34章 圣人降临 第三天，黎明。 天，还没亮。但黑沙镇的天空，却被一种诡异的，不祥的血红色，给照亮了。 来了。 夜宸站在高台上，抬头望着天。 他能感觉到，一股庞大到令人窒??的威压，正在从九天之上，缓缓降下。 那不是帝境强者那种锋锐的，带着杀气的威压。 而是一种更高级的，更蛮不讲理的，如同整个天穹都塌陷下来的，沉重的“存在感”。 在这股威压之下，空间都在呻吟，法则都在退避。 这就是圣人。 他们不需要动手，仅仅是“降临”这个动作本身，就足以碾碎一切弱小的生灵。 黑沙镇里，那些刚刚炼成的“人丹血雷”，一个个都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他们头顶那颗血色的丹丸，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都给老子，稳住！”夜宸的声音，通过神魂连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还没到你们上场的时候！谁他妈现在就炸了，老子到了黄泉底下，也饶不了他！” 他的声音，像一盆冰水，强行浇灭了那些“血雷”的躁动。 天空中的血云，越来越浓。 最后，汇聚成一个巨大的人脸。 那是一张苍老的，布满了褶皱，却又带着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残忍的脸。 血河老祖。 他的法相，先一步降临了。 “下界的蝼蚁们……” 一个苍老而宏大的声音，从那张人脸上发出，如同天神的审判，响彻整个东荒。 “本圣，闻到了你们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仇恨的酸臭味。” “真是……一群可悲的虫子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和不屑。 “那个叫夜宸的小畜生，在哪里？” “滚出来，跪在本圣面前。本圣，可以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他的话音刚落。 一道黑色的刀光，就从黑沙镇里，冲天而起！ 那刀光，带着一股斩断一切，亵渎一切的疯狂意志，狠狠地，劈向了天空中那张巨大的人脸！ 是夜宸出手了！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血河老祖的法相，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他甚至没做任何动作。 那道足以劈伤帝境的刀光，在靠近他人脸百丈范围时，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寸寸碎裂，消散于无形。 圣人道域！ 虽然只是法相降临，道域不完整。但也足以，免疫绝大多数帝境级别的攻击！ “有点意思。” “看来，你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小畜生了。” 血河老祖的目光，锁定了下方的夜宸。 夜宸被他一看，只觉得神魂一震，仿佛被一座大山给压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强！ 太他妈的强了！ 这还只是个法相！要是本尊降临，自己恐怕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 “必须，在他本尊降...临之前，破了他的道域！”夜宸心里，瞬间就有了决断。 他没有再盲目攻击。 他转过身，对着下方那一百多个，已经双眼赤红，处于爆发边缘的“人丹血雷”，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深渊的恶鬼们！” “你们渴望的盛宴，就在天上！” “你们的仇恨，你们的痛苦，你们的一切，都将在此刻，绽放出最绚烂的，烟火！” “现在！” “我命令你们——” “冲上去！” “为你们自己，也为我……” “炸碎，这片天！！！”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一百多张嘴里，同时发出！ 下一秒，一百多道血色的流光，拖着长长的尾焰，义无反顾地，朝着天空中那张巨大的人脸，冲了上去！ 他们就像一群扑火的飞蛾。 但他们，是带着炸药包的飞蛾！ “哦？一群蝼蚁，也敢向皓月挥拳？” 血河老祖的脸上，露出了更加浓郁的，嘲讽的笑容。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滑稽的，自杀式的表演。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一颗“人丹血雷”，冲进了他的道域范围。 没有被碾碎。 而是，亮了。 亮得，像一颗太阳！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于灵魂层面的，剧烈的爆炸，在他的道域之内，轰然炸响！ 那是一个皇境强者，用自己的一切，所引爆的，绝唱！ 那股由仇恨和怨念组成的，最污秽，最歹毒的能量，像一滴浓墨，滴进了一碗清水里！ 血河老祖那坚不可摧的道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涟漪。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轰！轰！轰！轰！ 一百多颗“人丹血雷”，前赴后继，义无反顾地，相继在他的道域之内，引爆！ 那场面，壮观而惨烈。 就像一百多场盛大的烟花，在这片血色的天幕下，同时绽放！ 每一场烟花，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每一场爆炸，都在疯狂地，污染着，侵蚀着，那片神圣不可侵犯的，圣人道域！ 血河老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的，凝重的表情。 他感觉，自己的道域，就像一块被无数只蚂蚁疯狂啃食的堤坝。 虽然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崩溃。 但是，已经……出现裂痕了！ “疯子！一群疯子！” “你们，这是在亵渎！在挑衅圣人的威严！” 他愤怒地咆哮着。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一百多场“烟花”之中，有一道最不起眼，也最致命的，黑色的影子，正借着爆炸的掩护，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的法相核心！ 是夜宸！ 他，在用他所有手下的命，为他自己，铺就一条，通往胜利的，血肉之路！ 第35章 圣人的鲜血 夜宸感觉自己，像是在惊涛骇浪里游泳的一条小舢板。 周围，全是“人丹血雷”爆炸后产生的能量乱流。那股由仇恨和神魂碎片组成的风暴，刮得他浑身刺痛，连神魂都在颤抖。 但他不能停。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所有的手下，用他们的命，给他炸出来的，唯一的机会！ 他把自己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像个最顶尖的刺客，在那片混乱的能量海洋里，悄无声-息地，潜行。 他的目标，是天空那张巨大的人脸的，眉心。 那里，是血河老祖法相的核心，也是他这片不完整道域的，中枢！ 只要捅穿了那里，这片该死的“乌龟壳”，就会暂时失效！ “给老子……破啊！！！” 夜宸在心里，疯狂地咆哮着。 他将自己体内，所有的力量，都灌注进了手中的“断头宴”里。 那把刀，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决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的嗡鸣。刀身上，那道属于巡界使的银色纹路，和那两道属于金甲神将、钱通的帝境法则纹路，同时亮起！ 黑色的刀身，在这一刻，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五彩斑斓的颜色！ “就是现在！” 夜宸抓住了最后一颗“血雷”爆炸，所产生的最大的一片能量盲区。 他从阴影中，暴起！ 人与刀，合而为一，化作一道无法用肉眼捕捉的，纯粹的，黑色的“死线”，狠狠地，刺向了那张巨大-人脸的眉心！ “不好！” 血河老祖也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想调动道域的力量去拦截，但他的道域，刚刚被一百多颗“脏弹”给炸得千疮百孔，法则紊乱，运转之间，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迟滞！ 而就是这一丝迟滞，决定了，他的命运。 “噗嗤！！！” 一声仿佛捅破了天窗的，沉闷的响声！ “断头宴”，那柄凝聚了夜宸所有力量和意志的凶兵，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精准地，狠狠地，捅进了那张巨大法相的眉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整个东荒，都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一个渺小得如同蝼蚁般的身影，手持一柄黑刀，就那么硬生生地，钉在了那张遮天蔽日的，神明般的巨脸之上！ “啊——！！！” 一声充满了痛苦与不-可置信的咆哮，从血河老祖的口中发出！ 他的法相，那张由法则和血河之力凝聚的巨脸，从眉心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眨眼间，就布满了整张脸！ 轰！！！ 法相，轰然破碎！ 那片笼罩着整个黑沙镇的，坚不可摧的圣人道域，也随之，烟消云散！ “噗——” 夜宸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强行突破圣人道域，对他也是巨大的反噬。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是，他赢了。 他看着天空中，那片正在消散的血云，和他面前，那个因为法相被破，而显露出来的，一个穿着血色长袍的，干瘦老头的身影。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而狰狞的笑容。 “老东西，”他拄着刀，艰难地站起身，“欢迎来到……我的‘屠宰场’。” 血河老祖的本尊，此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捂着自己的眉心，那里，一道黑色的刀痕，深可见骨，正在不断地，腐蚀着他的圣人之体。 他受伤了。 他一个堂堂的圣人，竟然被一个下界的帝境蝼蚁，给伤了！ 这是奇耻大辱！ “小畜生……小畜生！！！”他看着夜宸，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你竟敢……竟敢毁我法相，伤我圣体！我要把你，连同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灵，都炼成血水，永世不得超生！！！” 他愤怒地咆哮着，就要重新展开自己完整的圣人道域。 但，已经晚了。 “在我的地盘上，还想开领域？”夜宸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他将手中的“断头宴”，狠狠地，插进了脚下的地面！ “虚无领域·深渊降临！” 嗡—— 以他为中心，那片熟悉的，蠕动的，仿佛活物般的黑暗，瞬间扩散开来，将方圆十里，都变成了他的主场！ 血河老祖只觉得脚下一空，周围的景象瞬间变换。 他不再是在东荒的天空上。 而是，坠入了一片无尽的，充满了死寂与终结的，黑暗深渊！ 在这里，他感觉自己与天地大道的联系，被切断了！ 他的圣人道域，竟然……无法展开！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血河老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这里？”夜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这里，是我的肚子。” “而你，老东西……” “是今天的主菜。” “现在，你那身圣人的骨头，还硬吗？ 第36章 圣人的底牌 掉进“虚无领域”里是种什么感觉？ 血河老祖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他知道了。 就像一个习惯了在海里游泳的王八，突然被人扔进了真空罐里。 憋屈，难受，浑身不得劲。 他和天地大道的联系，被那股该死的、黏糊糊的黑暗给隔断了。圣人道域展不开，法则之力用起来也磕磕巴巴，威力十不存一。他就好像一个富可敌国的财主，突然掉进了一个不能用钱的原始部落，空有一身家当，屁用没有。 “小畜生！有种滚出来，跟本圣堂堂正正一战！”血河老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 他怕了。 这种对自己身体和力量失去掌控的感觉，他已经有几千年没体会过了。 “堂堂正正？”夜宸的笑声，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传来，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一个圣人，带着灭圣弩来清洗我一个小小的帝境，跟我谈堂堂正正？老东西，你他妈的脸皮，是拿城墙砌的吗？” “你以为，用这种旁门左道的领域困住本圣，你就能赢了？”血河老祖强作镇定，眼珠子却在滴溜溜地转，寻找着这片鬼地方的破绽。 “赢不赢得了，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刀光，毫无征兆地，从血河老祖身后的影子里刺了出来！ 又快又毒！ 血河老祖毕竟是圣人，战斗本能还在。他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掌拍了过去！ 掌心血光大盛，一道由精纯血河之力凝聚而成的血色盾牌，挡在了他身后。 “砰！” 刀光和血盾撞在一起，双双湮灭。 但紧接着，左边，右边，头顶，脚下……四面八方，同时亮起了数十道一模一样的刀光！ 每一道刀光，都凌厉无比，都锁定了他的要害！ “雕虫小技！” 血河老祖怒吼一声，浑身血光暴涨，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血色护罩，将自己牢牢护住。 叮叮当当！ 密集的撞击声，如同雨打芭蕉。 夜宸的攻击，全都被挡了下来。 “小畜生，你就这点本事吗？像个老鼠一样躲在暗处偷袭？有种出来！”血河老祖一边防御，一边用言语刺激他。 他在拖时间。 他在用自己圣人之体的本源，强行分析这片领域的构成！ 他发现，这片领域虽然能隔绝他和外界的联系，但它本身，似乎并不是那么“稳定”。维持这么大一片领域的运转，对那个小畜生的消耗，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只要自己能撑下去，耗都能把他耗死！ 夜宸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他从黑暗中现出身形，站在不远处，拄着“断头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把一个圣人拉进自己的领域里“单挑”，这事儿听起来很牛逼，但对他来说，就像是让一个蚂蚁去扛大象，每一分每一秒，他的神魂和灵力，都在被疯狂地压榨。 “老东西，眼光挺毒啊。”夜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没错，老子是耗不过你。但是……”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疯狂。 “谁他妈跟你说，老子要跟你耗了？” 他猛地一刀，插进了自己的左臂！ “噗嗤！” 鲜血，顺着刀身，流淌下来。 但这血，不是红色的。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漆黑的颜色。 他将自己的“虚无之血”，喂给了“断头宴”！ 嗡—— “断头宴”发出一声亢奋到极点的嗡鸣，整个刀身，都活了过来！那上面，属于几个帝境强者的法则纹路，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疯狂闪烁！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数倍的，贪婪的，饥饿的气息，从刀身上爆发出来！ “来吧，老杂毛！”夜宸狂吼一声，拖着那柄正在“喝血”的妖刀，再度冲了上去！“让老子看看，你这身圣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疯子！” 血河老祖看着那柄气势大变的妖刀，心里也开始发毛了。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血河滔天！” 他双手结印，无数血色的符文从他体内涌出，在他面前，汇聚成一条奔腾咆-哮的血色长河，朝着夜宸席卷而去！ 这是他的本命神通！ 在这片被压制的领域里，他能用出来的，最强的一招！ 黑色的刀，和血色的河，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让人牙酸的，“腐蚀”的声音。 “断头宴”那饥饿的刀锋，在接触到血河的瞬间，就像一头饿了八百年的凶兽，疯狂地吞噬着血河里蕴含的法则和能量！ 而血河，也在用它那污秽的力量，反向侵蚀着夜宸的身体和神魂！ 两个人，就像两条疯狗，互相撕咬，看谁先撑不住！ 血河老-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被那把诡异的妖刀吞噬！ 而夜宸，虽然浑身被血河之力侵蚀得滋滋作响，皮肤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了森森白骨，但他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 因为，他正在通过“断头宴”，掠夺一个圣人的力量！ 这种感觉，太他妈的爽了！ “老东西！不行了？你他妈的就这点本事？”夜宸一边吐着血，一边疯狂地嘲讽着，“你那圣人的家底，也不怎么厚嘛！” “你……你这个魔鬼！”血河老祖又惊又怒。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榨干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自己真的会被这小子给活活耗死！ 他眼中闪过一丝无比肉痛的决然。 他张开嘴，吐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只有拇指大小，通体血红，仿佛由亿万生灵的鲜血凝聚而成的，心脏。 圣人道果！ 这是他一身修为的精华，是他圣人根基的所在！ 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动用这玩意儿！因为道果一旦受损，修为就会永久性地跌落！ “小畜生！这是你逼我的！” 血河老祖嘶吼着，将自己的道果，按向了那条已经变得萎靡不振的血河！ “给本圣……爆！”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毁灭这片虚无领域的恐怖力量，从那颗道果上，轰然爆发！ 第37章 赌上一切的吞噬 圣人自爆道果，哪怕只是引爆其中一部分力量，那威力，也跟在厕所里点煤气罐没啥区别。 整个“虚无领域”，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地晃动起来，边缘地带甚至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龟裂，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夜宸首当其冲，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颗迎面而来的星辰给撞上了。 “噗！” 他一口老血喷出三米多远，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领域的边界上，又弹了回来。 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上下，没一根骨头是完整的。 妈的，玩脱了。 他心里暗骂一句。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老东西这么果断，这么舍得下本钱，宁可自损八百，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小畜生！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圣人的力量！”血河老祖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在本圣的道果面前，你那点旁门左道，就是个笑话！” 他虽然引爆了部分道果，气息萎靡了一大截，但脸上却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现在，给本圣，去死吧！” 他拖着重伤之躯，一步步地，朝着已经动弹不得的夜宸走去。 夜宸躺在地上，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狰狞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输了吗？ 忙活了半天，算计了半天，最后，还是输在了绝对的力量差距上？ 真他妈的……不甘心啊。 他想起了小夭，想起了铁骨，想起了那些为了给他创造机会，而把自己炸成烟花的“深渊”成员。 他想起了帝曦，想起了那场屈辱的婚礼，想起了天庭那些高高在上的，冷漠的嘴脸。 不！ 老子不能死！ 老子要是死了，谁他妈的去掀了那张桌子？！ 一股求生的欲望，一股不甘的执念，从他灵魂最深处，爆发了出来！ “饿……” 一个微弱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在他识海里的【永恒心牢】中响起。 是心牢的本能。 它“闻”到了。 它闻到了那颗，因为引爆而变得不再稳定，能量四溢的，圣人道果的“香味”！ 那对它来说，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是龙肝凤髓！ “想吃？”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比血河老祖还要疯狂百倍的光芒，“好！老子今天就他妈的赌一把大的！” “老子就让你，吃个够！” 他放弃了所有抵抗，放弃了所有防御。 他将自己的心神，完全沉入了【永恒心牢】之中！ 他敞开了自己的身体，敞开了自己的神魂，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只剩下“吞噬”本能的，黑洞！ “来啊！”他对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血河老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血河老祖被他这笑容搞得心里一毛，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死！” 他举起手，一掌，狠狠地，拍向了夜宸的天灵盖！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接触到夜宸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的吸力，从夜宸的体内，爆发了出来！ 血河老祖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磁铁给吸住了，根本抽不回来！ 他体内的力量，他的生命精气，甚至是他那颗已经受损的道果，都在被那股吸力，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往夜宸的身体里拉扯！ “不！这是什么鬼东西？！” 血河老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杀一个人。 他是在，喂养一个魔鬼！ 他想跑，但已经晚了。 他的身体，就像是被蛛网黏住的飞虫，越是挣扎，就被缠得越紧。 “我的力量……我的道果……”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一个干瘦的老头，变得越来越干瘪，越来越苍老。 而夜宸的身体，则像一个无底洞，来者不拒地，吞噬着一个圣人的一切！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 夜宸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快要被撑死的乞丐，明明已经吃不下了，但还在被迫往嘴里塞东西。 他的身体，在破碎与重组之间，不断地循环。 他的意志，在清醒与疯狂的边缘，来回地横跳。 但他死死地，守着最后一丝清明。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要么，撑死。 要么，成神！ “不……不要……” 血河老祖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他那颗珍贵无比的圣-人道果，被硬生生地，从他体内，扯了出来！ 然后，被夜宸的身体，一口“吞”了下去！ 轰！！！ 夜宸的识海里，像是引爆了一颗核弹。 圣人道果里蕴含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法则和能量，在他的体内，轰然炸开！ “啊啊啊啊——！” 夜宸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的惨叫。 他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 皮肤，肌肉，骨骼，都在寸寸碎裂！ 他，要被撑爆了！ 第38章 沉睡与新生 夜宸感觉自己死了。 意识像是被揉碎了，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 看到了血河老祖那漫长而罪恶的一生。他还是个小修士的时候，如何为了抢夺资源而杀害同门；他如何为了修炼“血河大道”，屠戮了一个又一个凡人城池；他如何被天庭招安，成了那条最忠心，也最肮脏的走狗…… 这些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脑子里，要将他自己的记忆，彻底淹没。 他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只有一片无尽的，纯粹的，黑暗。 那是“虚无”的本源。 是他的归宿，也是他的力量之源。 他就在这光明与黑暗，记忆与虚无之间，沉沉浮浮。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 一缕微弱的，却异常温暖的光，照进了这片混沌之中。 那是小夭。 是她不眠不休，耗尽了自己的所有，用她那纯净的净化之力，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拉扯着他，不让他彻底沉沦到那片虚无的深渊里去。 “主上……” “回来……” 终于，夜宸的意识，从那无边的混沌中，挣扎着，凝聚成形。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小夭那张布满了血丝，写满了憔-悴与担忧的脸。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沙哑得像一块破木头。 “七天七夜。”小夭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哽咽。 夜宸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内视己身，不由得苦笑一声。 他体内，现在是一片狼藉。 经脉寸断，骨骼尽碎。 那颗圣人道果，就像一个吃撑了的胖子，懒洋洋地躺在他丹田里，散发着庞大的能量，却和他自己的力量，格格不入。 他吞下了一个圣人。 但他的身体，这个“碗”，太小了。根本装不下这么大一块“肉”。 他现在，就是个抱着金山要饭的乞丐。空有一身圣人的力量，却连根毛都调动不了。 他成了个……废人。 “主上，您……”小夭也看出了他的状态，眼中充满了担忧。 “没事，死不了。”夜宸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扶我起来。” 在小夭的搀扶下，夜宸艰难地，走出了房间。 外面，阳光刺眼。 广场上，影和铁骨，还有那些活下来的“深渊”成员，都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当他们看到夜宸出来时，所有人的眼中，都迸发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的光芒。 然后，“扑通”一声，所有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恭迎主上，凯旋！” 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震得人耳膜生疼。 夜宸看着他们。 他看到了影，她的气息，比以前更冷，更凝练了。显然，那场大战，让她有了新的感悟。 他看到了铁骨，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那双“复仇之手”，似乎也因为吸收了圣人的血肉，而变得更加强大。 他还看到了那些普通的成员。他们的人数，比之前少了一半。剩下的，都是在那场血与火的考验中，真正活下来的精英。他们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绝望，只剩下一种，百炼成钢的，凶悍与决绝。 这是一支，真正的，铁血之师的雏形。 “都起来吧。”夜宸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走到广场中央，看着所有人。 “血河老祖，死了。” “但天庭，还在。” “我们打退了一波，他们很快，就会派来更强的。”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决定。 “从今天起，‘深渊’，进入潜伏期。” “我要闭关。短则一年，长则……我也不知道。” “在我闭关期间，‘深渊’的一切事务，由小夭，影，铁骨，三人共同处理。” “你们的任务，不是去复仇，不是去扩张。” “而是，活下去。” “用尽一切办法，积蓄你们的力量，打磨你们的爪牙，然后，像一群最耐心的狼，潜伏在黑暗里，等待。” “等待我的……归来。” “等到我出关的那一天，就是‘深-渊’，真正露出獠牙，让整个东荒，都为之颤抖的时刻！” “听明白了吗？！” “是！主上！” 所有人，再次齐声怒吼。 夜宸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亲手打下来的基业。 然后，转身，走进了那个，专门为他准备的，位于黑沙镇地底最深处的，密室。 石门，缓缓落下。 将他，与整个世界，隔绝。 他要做的，就是在这无尽的黑暗与孤独中，将那个“圣人”，一点一点地，彻底地，消化掉。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长，很痛苦。 但他知道，只要他能成功。 那么，当这扇石门，再次打开的时候。 走出去的，将不再是一个帝境的“夜宸”。 而是一个，真正掌握了圣人力量，以“虚无”为道，以“吞噬”为法的…… 万古第一禁忌！ 第39章 一年的发酵 时间，是最会熬人的东西。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天庭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眼里，可能就是打个盹的功夫。 但在东荒这片操蛋的土地上，一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夜宸闭关的密室，死一般地寂静。 那扇石门，就像一座坟墓的墓碑，上面落满了灰，仿佛已经几百年没人碰过。 而外面的世界，却在以一种野蛮的方式，疯狂地“发酵”。 “深渊”，这个曾经用圣人的血震惊了整个东荒的名字，似乎，也随着夜宸的沉睡，而沉寂了下去。 黑沙镇，又恢复了以前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里，不一样了。 一种无形的，压抑的，却又充满了力量的秩序，在这里，悄然建立。 小夭，成了“深渊”的“大脑”。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夜宸身后，怯生生的侍女。她学会了处理各种复杂的事务，学会了分配资源，学会了权衡利弊。她那与生俱来的净化之力，让她拥有了一种奇特的亲和力，能让那些桀骜不驯的亡命徒，都心甘情愿地听从她的调遣。 她把“深渊”的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一个成员的资料，每一次任务的损耗，每一分资源的去向，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她，是深渊的“光”。虽然微弱，却不可或缺。 影，则成了“深渊”的“暗”。 她带着她那支由幸存者组成的，不足五十人的“影卫”，彻底消失在了阳光之下。 没人知道她们在哪，没人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但东荒的各个角落，却开始流传起一些诡异的传说。 某个欺压散修的黑心商会，一夜之间，所有高层，人头落地。 某个为天庭输送情报的秘密据点，被一场离奇的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某个作恶多端的匪帮头子，在自己的床上，被割掉了舌头，挖掉了眼睛，变成了一个人彘。 这些事，都做得干净利落，不留半点痕迹。 所有人都猜，是那个沉寂的“深渊”干的。 但他们，没有证据。 影，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为“深渊”，为夜宸，扫清着障碍，积累着资本。 她，是深渊的“刀”。藏于鞘中，却锋芒毕露。 而铁骨，他成了“深渊”的“铁拳”。 他没有闲着。他把那两具帝境的骨骸，和那杆“天罚”帝兵，全都给融了。然后，日以继夜地，为“深渊”的每一个核心成员，量身打造兵器和铠甲。 他甚至，还收了几个徒弟。把他的炼器术，毫无保留地，传授了下去。 黑沙镇的铁匠铺，规模扩大了十倍，日夜炉火不熄。 他们打造的，不是普通的兵器。 而是，用仇恨淬火，用怨念开锋的，凶器！ 每一件，都带着一股子邪性。 他，在为“深渊”，武装到牙齿。 小夭主内，影主外，铁骨主兵。 三个人，像三根最坚固的柱子，撑起了“深渊”这个风雨飘摇的草台班子。 他们都在等。 等他们的主上，那个给了他们新生，也给了他们枷锁的男人，破关而出。 当然，天庭，也没有闲着。 血河老祖，连同三位帝境神将，陨落在东荒。 这简直是在天庭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们震怒了。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他们派出了好几拨人马，进入东荒，想要找到“深渊”的老巢。 但他们，都失败了。 东荒太大了，太乱了。 而“深渊”，在影的指挥下，就像一群狡猾的泥鳅，滑不溜手。你刚找到一点线索，他们马上就断尾求生，让你扑个空。 几次三番下来，天庭也有些疲了。 在他们看来，“深渊”就是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虽然恶心，但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要他们敢冒头，随时都能一巴掌拍死。 于是，他们改变了策略。 他们不再主动出击，而是在整个东荒，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他们收买了更多的本土势力，许诺了更多的资源，让他们充当眼线。 同时，他们宣布，将在一年后，于中州大陆，重启一场千年未有的盛事—— “天命之战”。 他们要用这种方式，向整个宇宙，重新彰显他们的统治力。 他们要告诉所有人：我，天庭，依然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宰。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上不了台面。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深渊”。 小夭，将这份情报，放在了那扇紧闭的石门前。 她不知道，里面的主上，听不听得到。 但她，还是每天都会来。 风雨无阻。 第40章 圣人骨，魔神躯 密室里，没有时间的概念。 只有无尽的，令人发疯的，黑暗与寂静。 夜宸盘膝坐在中央，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的身体，正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那颗被他吞下去的圣人道果，就像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它那霸道的圣人法则，想要把夜宸自己的“虚无”法则，给同化掉，鸠占鹊巢。 而夜宸的“虚无神体”，也不是吃素的。 它就像一个更霸道，更不讲理的强盗。它的逻辑很简单：进了我的地盘，就是我的东西。管你是什么圣人法则，都他妈的得给我“归于虚无”！ 两股力量，就在他那破破烂烂的身体里，互相拉扯，互相吞噬。 这个过程，疼。 疼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就像是有人，在用一把钝刀，一寸一寸地，刮着他的神魂。 有好几次，夜宸都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意识都快要被那股剧痛给磨灭了。 但每到这个时候，他识海里的【永恒心牢】，就会发出一阵嗡鸣。 心牢里，帝曦的神魂，就会被动地，释放出一丝《太上忘情道》的清凉之气，帮他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这感觉，很讽刺。 他最恨的女人，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反而成了他唯一的“止痛药”。 夜宸一边忍受着剧痛，一边，开始了他的“消化”大业。 他没有急着去炼化那颗道果。 他反其道而行之。 他先把自己，给“拆”了。 他用那股圣人的力量，当成锤子，把自己那身帝境的骨头，一根一根地，全部敲碎！ 然后，再用自己的“虚-无”之力，当成黏合剂，把那些骨头渣子，和从圣人道果里剥离出来的一丝丝“圣人骨蕴”，重新粘合在一起！ 破而后立！ 这个过程，循环往复。 每一次敲碎，都是一次凌迟。 每一次重组，都是一次新生。 他就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与新生的循环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他身体里的最后一根骨头，完成了重塑之后。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暴戾。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井无波的，深邃的“无”。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失去了颜色，失去了意义。 他站起身。 “咔嚓，咔嚓。” 他的身体里，发出了一阵炒豆子般的爆响。 他的身高，比以前，高了半个头。身形，也变得更加修长挺拔。皮肤，呈现出一种如同白玉般的，毫无瑕-疵的质感。 他握了握拳。 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捏碎星辰的，恐怖力量，在他掌心汇聚。 他知道，他成功了。 他那身骨头，不再是帝境的骨。 而是，圣人的骨！ 接下来，是血肉，是经脉，是神魂…… 他要用同样的，自残式的方法，将自己，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换一遍！ 他要用一个圣人的“尸体”，为自己，重塑一具，真正的…… 魔神之躯！ 就在他准备开始下一步的“自残”时。 他心神一动。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石门外，小夭那日复一日，从不间断的，轻声的汇报。 “主上，今天，天庭颁布了‘天命之战’的消息……” “主上，今天，影卫端掉了天枢府的一个据点，缴获了三块‘星辰铁’，铁骨大师说，可以用来加固‘断头宴’……” “主-上，今天，是您闭关的，第三百六十五天了……” “一年了吗？” 夜宸喃喃自语。 他的眼中，那片古井无波的“虚无”，终于，起了一丝涟漪。 他走到了石门前，抬起了手。 那扇由万年玄铁打造，重达百万斤的石门。 在他那只白玉般的手掌下，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悄无声息地，化为了…… 齑粉。 外面，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 守在门口的小夭，看着那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呆住了。 然后，泪流满面。 “主上……” “您，回来了。” 第41章 归来 石门化为齑粉的那一刻，小夭觉得，天，亮了。 不是外面的天，是她心里那片压抑了一年的，灰蒙蒙的天。 她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那个男人，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还是那张脸，清俊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夜宸，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刀，锋芒内敛，却时刻透着一股子要割破天地的戾气。 现在的他，却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寂静的湖。 你看不到底，也感觉不到任何波澜。但你就是知道，这湖底下，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恐怖的怪物。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无”，比之前那股滔天的恨意，更让人心悸。 “主上……”小夭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这一年来，她撑得太辛苦了。 夜宸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丢进了一颗小石子。 他抬起手，动作有些生疏，似乎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个动作了。他想学着以前的样子，拍拍她的头，或者，擦掉她的眼泪。 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现在这具身体，是“圣人骨，魔神躯”，蕴含着他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力量。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眼前这个，他生命里唯一的一点“光”，给捏碎了。 他最终，只是收回了手，声音平淡地，像是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回来了。” “这一年，辛苦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小夭所有的委屈和辛苦，都烟消云散。她用力地摇头，泪水却流得更凶了。 夜宸没再多说，他迈步，走进了阳光里。 广场上，影、铁骨，还有那几十个活下来的“深渊”核心成员，全都单膝跪地，头颅深埋。 他们不敢抬头。 因为他们感觉，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个人。 是一尊“神”，或者说，一尊“魔”。 那股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他们连神魂都在颤抖。 “都起来。” 夜宸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站起身，动作里，带着军人般的肃杀。 夜宸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他很满意。 这一年的血与火，把这些人的“杂质”，都给淬炼掉了。剩下的，都是真正的，能上战场的精兵。 “铁骨。”他看向那个独眼的老铁匠。 “属下在！”铁骨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断头宴’。”夜宸只说了三个字。 铁骨的脸上，露出了狂热的，近乎于朝圣般的表情。他双手，恭恭敬敬地，捧上了一柄用黑布包裹着的长刀。 影上前，将黑布，缓缓揭开。 嗡——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的刀鸣，响彻全场。 所有修为稍弱的成员，都感觉神魂一震，眼前发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柄怎样的刀？ 刀身依旧是狭长的造型，但比以前，宽了半寸，也厚重了半分。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金色。刀刃上，一道道血色的，银色的，金色的魔纹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狰狞而华丽的，地狱绘图。 最诡异的，是刀柄的末端。 那个原本用来镶嵌道果的凹槽，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只半睁半闭的，竖立的“眼睛”！ 那只眼睛，像是活物，瞳孔是深不见底的旋涡，眼白处，布满了血丝。它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充满了贪婪与恶意。 “属下将那两具帝境的道果，和‘天罚’帝兵的器灵，全都融进了刀魂里。”铁骨的声音，带着一丝疯癫的骄傲，“它，现在有了自己的‘意志’。它……饿。” 夜宸伸出手，握住了刀柄。 在他握住刀的瞬间，那只竖眼，猛地睁开！ 一股庞大的，充满了“饥饿”与“杀戮”的意志，顺着刀柄，狠狠地冲进了夜宸的脑海，想要反客为主，将他吞噬！ 换做闭关前，夜宸恐怕得手忙脚乱一阵子。 但现在…… 他只是冷哼一声。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纯粹的“虚无”意志，从他眉心的【永恒心牢】中涌出，狠狠地，撞了回去！ “在我的地盘上，你，也敢放肆？” “断头宴”的刀魂，发出一声哀鸣，刀身上的所有光芒瞬间收敛，那只不可一世的竖眼，也乖乖地，重新变成了半睁半闭的，温顺的模样。 它，被彻底降服了。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这把刀的力量，比以前，强了十倍不止！ 现在的它，才配得上“断-头宴”这个名字。 “影。”他看向那个如同影子的女人。 “属下在。” “一年了，天庭有什么动静？” “回主上，”影的声音，依旧冰冷，“天庭在东荒的搜寻力度已经减弱，似乎将重心，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她递上了一份卷轴。 正是小夭放在石门前的那份，关于“天命之战”的情报。 夜宸展开卷轴，一目十行地扫过。 “天命之战……”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彰显统治力？选拔天才？” “呵呵，一群篡夺者，也配谈‘天命’？” 他抬起头，看向中州大陆的方向，眼神幽深。 “也好。” “我正愁，该送一份什么样的‘回礼’，给天庭那帮老杂毛。” “这场所谓的‘天命之战’，倒是个不错的，舞台。” 他收起卷轴，对着所有人，下达了他出关后的，第一道命令。 “目标，中州。” “我们去，给他们所谓的‘天命’……” “送葬。” 第42章 一份参赛资格 中州大陆，是这个世界的心脏。 和东荒那片鸟不拉屎的废土不同，这里，灵气浓郁得能拧出水来，法则完整得像是天庭后花园里修剪整齐的草坪。 这里的城池，雄伟壮观，流光溢彩。 这里的人，无论修士还是凡人，脸上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作为“天庭子民”的优越感。 他们看东荒来的人，就像城里人看乡下穷亲戚，眼神里，都带着三分鄙夷，七分不屑。 “天命之战”即将开启的消息，更是让整个中州，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的氛围。 无数的天才，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天命之战的主办地——天谕城。 他们都想在这场万众瞩目的盛事上，一战成名，然后被天庭的某个大人物看中，从此一步登天。 而此刻，在距离天谕城数千里外，一处名为“落云山”的地方，气氛却压抑得像坟场。 落云山，青叶商会的总部。 一个在中州，只能算三流末等的小势力。 此刻，青叶商会的议事大厅里，愁云惨淡。 会长叶轻眉，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正看着手里的“最后通牒”，脸色苍白。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一个脾气火爆的长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得浑身发抖，“那‘黑风寨’，不过是一群山匪，仗着背后有‘天枢府’撑腰，就敢这么逼我们！” “三天之内，要么交出‘天命之战’的参赛令牌，要么，就等着被灭门……这……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办法？”另一位长老长叹一口气，满脸的苦涩，“我们青叶商会，祖上阔过，侥幸得到这么一枚天命令牌。本想着，能让咱们家族的麒麟儿，去见见世面，没想到，却招来了这灭门之祸。” “报——！” 一个护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会长！不好了！黑风寨的人，已经把咱们落云山，给……给围起来了！” 轰！ 大厅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脸上血色尽失。 这么快？！ 叶轻眉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她扶着桌子，惨然一笑。 “天要亡我叶家啊……” 她知道，黑风寨的寨主“黑风煞”，是个皇境巅峰的强者，手下更是有十几个王境的好手。而他们青叶商会，最强的她，也不过是皇境初期。 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娘！跟他们拼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叶轻眉身后冲了出来，他长得剑眉星目，一身傲骨，正是叶家的麒麟儿，叶凡。 “凡儿，别冲动！”叶轻眉一把拉住他，眼中泪光闪烁。 “哈哈哈！叶会长，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 一个粗犷嚣张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独眼壮汉，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正是黑风寨寨主，黑风煞。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气息彪悍的匪徒，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笑容。 “黑风煞！你别太过分！”叶轻眉厉声道。 “过分？”黑风煞掏了掏耳朵，狞笑道，“老子就是这么过分，你能怎么样？实话告诉你们，你们那块令牌，天枢府的赵公子，看上了！识相的，乖乖交出来，老子还能让你们死个痛快。不然……” 他舔了舔嘴唇，一双独眼，肆无忌惮地，在叶轻眉那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扫来扫去。 “……老子保证，让你们青叶商会上下，无论男女，都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无耻！”叶凡气得双目赤红，提着剑就要冲上去。 “找死！” 黑风煞眼中凶光一闪，一掌拍出！ 一个由灵力凝聚的黑色掌印，带着腥风，呼啸而去！ 叶轻眉大惊失色，想救，却已经来不及。 完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那个黑色的掌印，在距离叶凡面门不到一寸的地方，突兀地，停住了。 然后，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悄无声息地，化为了虚无。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黑风煞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看到，在大厅的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一袭黑衣，面容清俊，神色淡漠得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年轻人。 另一个，是身材娇小，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眸的女人。 “谁他妈裤裆没系好，把你俩给露出来了？！”黑风煞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敢管我黑风寨的闲事，活腻歪了？！” 那个黑衣年轻人，没有理他。 他只是侧过头，对身边的女人，淡淡地，问了一句。 “影，我记得，你说过，天枢府，是你名单上的第一个。” “是，主上。”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那正好。” 年轻人转过头，看向黑风煞，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波澜，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们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我动手？” “顺便说一句，我动手，会比较……有创意一点。” 第43章 清理垃圾 黑风煞这辈子，就没听过这么嚣张的话。 在落云山这片地界，他就是天，他就是王法。现在，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敢跟他这么说话？ 他气得，反倒笑了。 “有创意？哈哈哈！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横肉都在哆嗦，“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创意！给我上！把这俩不知死活的东西，剁成肉酱！” 他身后那十几个王境的匪徒，狞笑着，嚎叫着，像一群饿狼，朝着夜宸和影就扑了上去。 青叶商会的人，都吓得面如土色。叶轻眉更是下意识地把儿子叶凡护在了身后。 然而，夜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 清脆，悦耳。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十几个气势汹汹，冲在半路上的匪徒，身体，毫无征兆地，僵住了。 他们脸上的狞笑，还凝固着。 但他们的身体，却像是被风化了千年的岩石，从指尖开始，寸寸碎裂，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就是那么，安静的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变成了十几捧飞扬的尘土。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黑风煞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固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他……他看到了什么？ 打了个响指？ 然后，十几个王境，就他妈的这么没了？！ 这是什么妖术？！这是什么魔鬼手段？！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引以为傲的皇境巅峰的修为，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不堪一击。 “你……你……”他的牙齿在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夜宸看着他，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这个‘创意’，你还满意吗？” “魔鬼！你是魔鬼！” 黑风煞终于崩溃了！他转身，想也不想，化作一道黑风，就要从窗户逃出去！ 他所有的凶悍，所有的嚣张，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求生的本能！ “我让你走了吗？” 夜宸淡淡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黑风煞只觉得脚下一紧，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绊了一下，整个人“噗通”一声，狗吃屎地摔在了地上。 他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他看到，自己的影子里，竟然伸出了一只漆黑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这……这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夜宸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我叫夜宸，‘深渊’的主人。” “深……深渊？！” 黑风煞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 那个在东荒，干掉了天庭巡界使，甚至连圣人都敢硬刚的，禁忌的组织！ 完了。 他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想抢一块令牌，竟然，踢到了这么一块能把天都给捅穿的铁板！ “别……别杀我……”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他所有的尊严都碎了一地，“夜……夜主上！我错了！我愿意当牛做马！我愿意加入深渊！求求您，饶我一命！” “加入深渊？”夜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你？也配？” “你这种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垃圾，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身后的影。 “他是天枢府的人，对吗？” “是，”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复仇的快感，“他是天枢府外围的一条狗。” “那，就交给你了。”夜宸摆了摆手，像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别弄死了，我还有用。” “是，主上。” 影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她出现在黑风煞的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排长短不一，闪烁着幽光的银针。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响彻了整个落云山。 影，把她这三年来，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和折磨，用她最擅长的，刺客的手段，一点一点地，还给了这条“天枢府的走狗”。 她没有伤及他的性命，却让他，尝遍了人间最极致的痛苦。 大厅里，青叶商会的人，看着这血腥而残忍的一幕，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看着那个自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黑衣年轻人。 他们知道，今天，落云山，来了一位真正的，主宰。 许久之后，惨叫声，终于停了。 黑风煞，已经变成了一滩烂肉，瘫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夜宸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叶轻眉的面前。 “现在，”他的声音，平淡而又不容置疑，“我们可以谈谈，那块‘天命令牌’的归属问题了吗？” 第44章 一场无法拒绝的交易 叶轻眉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谈笑间，就让一个皇境巅峰强者，变成一滩烂肉的年轻人。她知道，自己家族的命运，就在对方接下来的一念之间。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一块通体漆黑，刻着古朴花纹的令牌。 “这……这就是‘天命令牌’。”她双手，恭恭敬敬地，将令牌递了过去，“多谢……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此物，理当，归公子所有。” 她很聪明，没有谈任何条件。 因为她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谈条件，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夜宸没有去接。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块令牌。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叶轻眉身后的那个，一脸倔强，眼神里既有恐惧，又有不甘的少年，叶凡身上。 “你想去参加‘天命之战’？”夜宸问他。 叶凡被他一看，身体下意识地一抖，但还是梗着脖子，答道：“想！做梦都想！” “为什么？” “因为我想变强！我想让我娘，让青叶商会，不再受人欺负！”少年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呵，天真。” 夜宸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过来人的，无尽的嘲讽。 “你以为，‘天命之战’是什么地方？是让你这种温室里的花朵，去实现梦想的舞台吗？” “不，”他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幽深而冰冷，“那里，是屠宰场。是天庭，用来挑选最肥壮的‘牲口’，和处理掉那些不听话的‘劣等品’的，屠宰场。” “你这样的人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凡被他这番话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 刚才，如果不是夜宸出手，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叶轻眉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她本以为，天命之战，是他们叶家崛起的唯一希望。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个更华丽的，陷阱。 “很简单。” 夜宸终于伸出手，拿过了那块令牌。 他把令牌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看向叶轻眉母子，说出了一番，让他们都感到匪夷所思的话。 “这块令牌，我收下了。” “作为交换，我，可以代表你们‘青叶商会’，去参加这场‘天命之-战’。” “什么？！” 叶轻眉和叶凡，都惊呆了。 以他的实力，还需要代表他们这个小小的商会？这……这简直就像是巨龙，说要借用一下蚂蚁的洞穴。 “当然，我不会白白替你们出头。”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商人般的，精明的弧度，“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公子请讲！只要我们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叶轻眉赶紧说道。 这是一个天大的，抱大腿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我要你们青叶商会，从今天起，成为我‘深渊’，在中州大陆的，第一个，也是最隐秘的，情报站和资源中转站。” “我要你们，利用你们商会的渠道，帮我，收集一切，关于‘天枢府’，关于中州各大势力，甚至，关于天庭内部的情报。” “同时，我东荒的‘产业’，产出的一些‘土特产’，也需要通过你们，来销往中州各地。” 夜宸顿了顿，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简单来说，我要你们，成为我‘深渊’，插在中州这颗心脏上的，第一根，吸血管。” 叶轻眉倒吸一口凉气。 她瞬间就明白了夜宸的野心！ 他，竟然想在中州，在天庭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自己的势力！ 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这已经不是交易了。这是在逼着他们青叶商会，上他这条，注定要和天庭对着干的，贼船！ 上了船，就再也下不来了。 拒绝？ 她看了看地上那滩还在抽搐的烂肉，苦笑一声。 她有拒绝的资格吗？ “好。” 叶轻眉没有犹豫太久。 因为她知道，富贵险中求。青叶商会，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与其这么窝囊地，被人吞并，不如，赌一把大的！ 赌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真的能，创造奇迹！ “我，青叶商会，愿意，为‘深渊’，效力！”她咬着牙，郑重地，单膝跪地。 她身后的叶凡，虽然还不太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但也学着母亲的样子，跪了下来。 “很好。”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一个人，在中州，是睁眼瞎。他需要一个本土的势力，来当他的眼睛和耳朵。 而青叶商会，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既然是一家人了，那见面礼，总得有。” 夜宸说着，屈指一弹。 两道流光，分别没入了叶轻眉和叶凡的眉心。 “这是……” 叶轻眉感觉，一股庞大的，精纯的，还带着一丝皇道法则感悟的能量，在她体内炸开！她那停滞了多年的皇境初期的瓶颈，竟然，松动了！ 而叶凡，更是感觉自己像被醍醐灌顶，无数关于修炼的疑难杂症，豁然开朗！ “这是，刚才那个皇境巅峰的‘养料’，分你们一点，尝尝鲜。”夜宸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这根鸡腿不错，分你俩啃啃。 “以后，你们为我办的事越多，得到的‘赏赐’，就越多。” “甚至，让你们叶家，成为中州，顶尖的世家，也未尝不可。” 画大饼，给甜头。 夜宸，玩得炉火纯青。 叶轻眉和叶凡，感受着体内实实在在的好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狂喜。 他们知道，他们，赌对了！ “好了。”夜宸收起了令牌，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就交给你们自己收拾了。” “那个叫黑风煞的，留他一口气。影，会从他嘴里，撬出一些，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主上！” 就在这时，叶凡突然鼓起勇气，叫住了他。 “我……我能，拜您为师吗？！”少年的眼中，充满了对力量的，最纯粹的渴望。 夜宸脚步一顿。 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让叶凡，铭记一生的话。 “我，不收徒弟。” “我只收，能为我所用的，恶鬼。” “等你什么时候，能亲手，拧下你仇人的脑袋，再来跟我，谈‘资格’吧。” 第45章 天命的真相 夜宸走了，像一阵风，不留痕迹。 影也消失了，连同地上那滩叫“黑风煞”的烂肉。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落云山，青叶商会，仿佛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梦。 但大厅里那十几捧还未散尽的骨灰，和那浓郁的血腥味，却在提醒着每一个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叶轻-眉看着手里那颗，夜宸随手“赏”下的，蕴含着皇道法则的丹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知道，从今天起，青叶商会，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商会了。 他们，成了“深渊”，这个禁忌组织，在中州的一颗棋子。 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但至少，他们活下来了。而且，还得到了一丝，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崛起的希望。 “娘，那个……夜主上，他到底是什么人？”叶凡忍不住问道。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今天被彻底颠覆了。 “他……”叶轻-眉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敬畏，“他是一个，我们惹不起，也……看不透的人。” “凡儿，记住，”她郑重地，对儿子说道，“从今天起，忘了你那些天真的想法。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折不扣地，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 “因为，我们现在，和他，在一条船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另一边。 夜宸已经回到了东荒，黑沙镇。 他没有急着去天谕城。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把自己，关进了那间密室里。 这一次，不是为了修炼。 而是为了，研究那本，从观星阁“先生”那里，得到的，完整版的《太上忘情道》。 他盘膝而坐，将那本由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古籍，摊开在膝上。 他没有用眼睛去看，而是将神识，探了进去。 轰！ 一股比帝曦的传承，要古老、浩瀚、玄奥百倍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如果说，帝曦修炼的那个版本，是一条小溪。 那么，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完整版，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他看到了，这门功法的真正奥义。 《太上忘情道》，根本就不是什么“斩情证道”。 那只是天庭那帮老杂毛，为了自己的私欲，篡改出来的，一个歹毒的，用来培养“完美工具人”的邪法！ 这门功法的真正核心，是“以有情，化无情；以无情，驭有情”。 它追求的，不是绝对的“忘情”，而是一种，身在红尘，心在太虚的，至高境界。是一种，能掌控自身一切情感，并将其化为力量的，无上大道！ “好狠的手段。”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天庭那帮人，故意抹去了后半句，只留下“斩情证道”的前半部分，让帝曦这样的“工具人”，在最深的感情里，挥刀自宫，从而道心有缺，神魂不稳，最终，沦为可以被他们随意操控的，强大的傀儡！ 而帝曦，就是他们，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精心准备的，最完美的“容器”！ 夜宸继续往下看。 他看到了，这门功法的最后一页，记载着一个，让他都感到心惊肉跳的秘密。 一个关于，所谓“天命之战”的，真正的真相。 “天命之战”，根本就不是为了选拔什么天才。 它的真正目的，是“养蛊”。 天庭，会在每一届“天命之战”中，挑选出那些气运最强，天赋最高，意志最坚定的“天命之子”。 然后，他们会用各种手段，明里暗里地，将这些“天命之子”，培养成最顶尖的强者。 最后，在他们最辉煌，最鼎盛的时刻。 将他们，献祭掉！ 献祭给谁？ 献祭给，一个沉睡在天庭最深处，维系着整个天庭统治和气运的，古老而恐怖的“存在”！ 那个“存在”，需要吞噬这些最优质的“天命之子”的神魂和气运，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和天庭的“繁荣”。 而帝曦，她所谓的“家族使命”，所谓的“血脉诅咒”，根本就是个幌子！ 她，就是被选中的，用来主持这一次“献祭”的，“主祭人”！ 而夜宸他自己，前世那个所谓的“千年奇才”，那个和帝曦爱得死去活来的“天命之子”…… 不过是，这场盛大献祭中，那道最肥美，最可口的…… 主菜。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看完了所有内容，夜宸，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了疯狂的大笑。 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无尽的嘲讽，和无尽的，滔天杀意！ 原来如此。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一场，由整个天庭，精心编织的，横跨万古的，弥天大谎！ 而他，和帝曦，不过是这场谎言中，两个最可悲，也最可笑的，小丑。 “帝曦啊帝曦……” 夜宸在心牢里，将这些他刚刚得知的，残酷的真相，化作一道神念，狠狠地，烙印在了那道被囚禁的光辉神魂之上。 “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牺牲了一切，所要维护的，狗屁的‘大义’！” “这就是，你那高高在上的家族，和神圣的天庭，为你准备的，‘荣耀’！” “你，和我，都他妈的，只是他们的，食粮啊！！！” 嗡—— 心牢之中，那道光辉的神魂，在接触到这些真相的瞬间，剧烈地，前所未有地，颤抖了起来！ 她那早已破碎的道心之上，出现了，一道道，毁灭性的裂痕！ 她那仅存的，支撑着她存在的，最后一丝信念。 在这一刻，彻底地，崩塌了！ 第46章 崩溃 心牢，是夜宸的领域，也是他的刑场。 以前，帝曦的神魂被囚禁在这里，虽然痛苦，虽然绝望，但她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丝“信念”。她认为自己的背叛，是为了家族，是为了某种更崇高的“大义”。这种信念，就像一根看不见的脊梁，支撑着她，让她不至于彻底崩溃。 但现在，这根脊梁，被夜宸，用最残酷的方式，硬生生敲断了。 当那份关于“天命之战”和“献祭”的真相，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刀，刺入她神魂核心的时候，帝曦的世界，彻底塌了。 她“看”到了。 看到了她的父亲，帝鸿，那个平日里威严而慈爱的男人，是如何与其他几位天庭始祖级的存在，在一间密室里，冷漠地，像商量一笔生意一样，商量着如何将她培养成最完美的“主祭人”。 “曦儿这孩子，性子太软，必须让她修《太上忘情道》。只有先让她懂得至情，再亲手斩断，她的神魂，才能完美地承载‘那位’降临的力量。” “那个叫夜宸的‘虚无神体’，是个意外之喜。他的神魂本源，是最好的养料。曦儿若是能将他吞噬，这次献祭的效果，恐怕能超过以往任何一次。” “不错。事成之后，我帝氏一族，在天庭的地位，将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一句句，一幕幕，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冰冷。 她引以为傲的血脉，她为之奋斗的使命，她那场痛彻心扉的“斩情证道”，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父慈子孝的，骗局。 她不是家族的希望。 她只是一个……更高级的，用来献祭的，祭品。 一个，用来引出另一道主菜的，精美餐具。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帝曦的神魂，发出了无声的，却撕心裂肺的咆哮。 她那光辉神圣的神魂形态，开始剧烈地扭曲，崩解。一道道黑色的裂痕，在她身上蔓延，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她那颗早已破碎的道心，在这一刻，化为了最彻底的，虚无的齑粉。 怨恨？ 不，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怨恨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深入骨髓的，荒谬与悲凉。 她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人操控了一生，演了一场自以为是主角的悲情大戏，直到落幕才发现，自己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只是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道具。 嗡—— 夜宸感觉，自己的【永恒心牢】，在这一刻，发生了一种奇妙的，质的蜕变。 帝曦的信念，彻底崩塌了。 她不再是那个充满怨恨和不甘的“反抗者”。 她变成了一块“镜子”。 一块，能照见这世间所有谎言、所有虚伪、所有悲哀的，破碎的镜子。 她不再产生驳杂的，带着个人情绪的能量。 而是开始，源源不断地，产生一种更纯粹，更高级，也更危险的能量——“虚无之源”。 那是，勘破一切虚妄之后，所诞生的，最接近“道”的本源的力量。 这股力量，涌入夜宸的四肢百骸。 他那具刚刚重塑的“魔神之躯”，在这股力量的滋润下，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与那颗“圣人道果”，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原本，他预计至少需要半年，甚至更久，才能完成的融合过程。 在这一刻，竟然，水到渠成。 轰！ 一股真正的，完整的，不打半点折扣的圣人威压，从夜宸的体内，轰然爆发！ 这股威压，与血河老祖那种充满了血腥和罪恶的威压不同。 夜宸的“圣”，是一种“无”的圣。 是一种，视万物为虚妄，视法则为玩物的，绝对的，冰冷的，超脱。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里，古井无波。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夜宸，才算是真正地，踏入了这方宇宙的，顶级强者的行列。 圣境。 成了。 “帝曦，”他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澎湃的力量，在心牢里，对那道已经变得黯淡、破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神魂，平淡地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送我的这份，大礼。” “作为回报，我会让你，亲眼看着。” “看着我，如何把你的父亲，你的家族，你的天庭，你那可笑的‘大义’，一点一点地，碾成，连尘埃都不如的，虚无。” 那道破碎的神魂，没有任何回应。 她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像一个最忠实的观众，等待着，那场献给她的，最盛大的，复仇戏剧的，开演。 夜宸站起身，推开了密室的门。 外面，小夭、影、铁骨，都静静地等候着。 他们看到夜宸的瞬间，都愣住了。 他们感觉不到夜宸身上有任何强大的气息，他就那么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像个凡人。 但就是这种“普通”，反而让他们，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恐惧。 “主上，您……”影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没事。”夜宸的语气，依旧平淡，“通知下去，准备出发。” “去哪？”铁骨下意识地问。 夜宸抬起头，看向了中州的方向，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丝，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冻结的，寒意。 “去中州。” “去天谕城。” “去参加，那场，为我准备的……” “‘断头宴’。” 第47章 犯法吗? 天谕城，是中州大陆的明珠，是神谕天庭的脸面。 这座城，本身就是一件巨大的法宝。城墙是用“星辰钢”浇筑的，城内的街道，是用“暖玉”铺就的，常年四季如春。城中心，那座直插云霄的“天谕塔”，更是传说中，天庭用来与“天命”沟通的神器。 最近，这座本就繁华的城市，更是变得人满为患。 “天命之战”即将开启，整个中州的青年才俊，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里挤。 能来这里的，哪个不是一方天骄？哪个不是背后有大势力撑腰？ 一个个都穿着华丽的法衣，驾驭着奇珍异兽，鼻孔朝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所以，当夜宸一行人，出现在天谕城门口的时候，那场面，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夜宸还是那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衣，朴素得像个乡下来的穷小子。 小夭跟在他身后，虽然清秀，但一身普通的布裙，和周围那些环佩叮当的仙子们一比，简直就是个小丫鬟。 铁骨更是重量级。他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和那双妖异的黑色手臂，肩上，还扛着那柄用黑布包裹着的，比门板还宽的“断头宴”。那副尊容，不像来参加比赛的，倒像是来收保护费的。 这三个人一出现，立刻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我操，哪来的土包子？这打扮，是东荒来的吧？” “你看那大块头，扛着的是什么玩意儿？烧火棍吗？笑死我了。” “啧啧，旁边那小丫头倒是挺水灵的，可惜了，跟了这么个穷酸主子。” 各种各样-的，毫不掩饰的嘲笑声和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小夭的脸，涨得通红，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夜宸的衣角。 铁骨则是独眼一瞪，身上那股子皇境的凶悍气息一放，就要发作。 “别惹事。” 夜宸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铁骨身上的气息，瞬间就收了回去，乖得像只猫。 夜宸对周围的嘲笑，充耳不闻。他的心境，早已不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揣度的了。在他眼里，这些所谓的天才，跟路边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他径直，朝着城门口的“报名处”走去。 负责报名的，是几个穿着天庭制式铠甲的卫兵，一个个趾高气昂，态度傲慢。 “姓名，来历，参赛令牌。”一个卫兵头子，头也不抬地问道。 “青叶商会，叶凡。”夜宸报出了他借用的身份。 然后，将那块黑色的“天命令牌”，放在了桌子上。 那卫兵头子，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令牌。当他看到令牌上那个属于“青叶商会”的徽记时，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青叶商会？没听过。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小瘪三势力？”他撇了撇嘴，又看了看夜宸这一身寒酸的打扮，脸上的不屑更浓了。 “行了，进去吧。”他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挥了挥手，“下一个！” 就在夜宸准备拿起令牌，转身离开的时候。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落云山那个快要破产的‘青叶商会’吗？怎么，还有脸来参加天命之战？” 夜宸侧过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华丽锦袍，手持折扇，长得贼眉鼠眼的年轻公子，正带着几个狗腿子，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们。 夜宸不认识他。 但他从这人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让他恶心的味道。 天枢府的味道。 “赵公子！”那个卫兵头子一看到来人，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我来报名啊。”这位赵公子，正是黑风煞口中，那个看上了令牌的天枢府的旁系子弟，赵寻。 他压根没理会卫兵，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夜宸手里的令牌，眼中充满了贪婪。 “小子，”他用扇子指了指夜宸，“你手里的那块令牌，我看上了。开个价吧。” 他一副吃定了夜宸的样子。 在他看来，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小瘪三，面对他这位“天枢府”的公子，除了乖乖献上宝物，还能有第二条路走吗？ 夜宸看着他，没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把那块令牌，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然后，他抬起头，对那个还在谄笑着的卫兵头子，问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的话。 “我问一下。” “天谕城里，杀人，犯法吗？” 第48章 规矩?我就是规矩 赵寻的笑声，尖锐而刺耳，像一把钝刀子在刮着铁锈。他用那把骚包的折扇，遥遥指着夜宸，眼中的贪婪和鄙夷，毫不掩饰。 “乡巴佬，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下，令牌，磕头，学狗叫。不然，本公子让你知道，天谕城的土，是什么味道。” 他身边的狗腿子们，配合地发出一阵哄笑。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天骄”们，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们见惯了这种场面，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无名小卒，怀璧其罪，被中州的大势力子弟盯上，结局，早就注定了。 夜宸，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那个一脸谄媚的卫兵头子。 他没有问任何问题。 他只是，看着他。 那双眼睛，古井无波，深邃得像万古长夜。 卫兵头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寒意，让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你……你看什么看？”他色厉内荏地吼道，“赵公子跟你说话呢，你他妈聋了？！” 夜宸，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 “聒噪。” 他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然后，他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前一秒，他还站在原地。 后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那个卫兵头子的面前。 一只白皙修长，干净得不染尘埃的手，就那么随意地，搭在了卫兵头子的肩膀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卫兵头子脸上的嚣张和惊恐，凝固成了一幅滑稽的油画。 他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给镇住了，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他体内的灵力，那引以为傲的王境修为，像是被抽干了水的河床，瞬间干涸。 “你……” 他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这一个字。 夜宸的手，轻轻一捏。 “砰。” 一声轻微的，如同捏碎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的，闷响。 那个不可一世的卫兵头子，连同他那一身精良的铠甲，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化为了一蓬，血色的雾。 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 所有的血肉，神魂，都在那-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湮灭成了最原始的粒子。 微风吹过，血雾散去。 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城门口，那上百名“天骄”，脸上的笑容，全都僵住了。 那几个天枢府的狗腿子，更是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 赵寻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手里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天庭的卫兵，一个王境的强者，就这么……没了？ 被……捏成了一团雾？ 这他妈的，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夜宸，缓缓收回手，甚至还像掸灰尘一样，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虫子。 他转过身，那双漠然的眸子，落在了已经快要吓傻了的，赵寻的身上。 “现在，轮到你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不带一丝烟火气。 “你刚才说，要我，钻你的裤裆？” “我……我没有……我不是……”赵寻的脑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语无伦次，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逃！ 离眼前这个魔鬼，越远越好！ 他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在我面前，你，跑得掉吗？” 夜宸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他没有追，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 他只是，抬起了脚。 然后，轻轻地，往地上一跺。 嗡—— 一股无形的，肉眼看不见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如同水面的涟漪，骤然扩散开来。 那个已经跑出十几丈远的赵寻，身体，毫无征兆地，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周围的空间，像是变成了凝固的水泥。他被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惊恐地回头，看到，那个黑衣的魔鬼，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缓步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站住！” 就在这时，一声雷霆般的暴喝，从城内传来！ “何人胆敢在天谕城放肆！！” 十几道银甲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夜宸的面前。 天庭执法队，到了。 为首的银甲统领，皇境巅峰，气息沉凝如山。他看着地上那一片淡淡的血迹，又看了看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的赵寻，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你好大的胆子！”他死死地盯着夜宸，声音如同寒冰，“当街行凶，禁锢良善！你可知，你犯了何等重罪！” 夜宸看着他，笑了。 “罪？”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语，反问道：“我杀了该杀之人，清理了不该存在的垃圾。何罪之有？” “你！”银甲统领被他这副藐视一切的态度，气得须发皆张，“天庭的律法，就是规矩！你公然挑衅规矩，就是死罪！” “规矩？” 夜宸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也更冷了。 “在我来的地方，规矩，是弱者，用来乞求强者怜悯的借口。” “而强者……” 他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让银甲统领都感到心悸的，绝对的自信与霸道。 “强者，本身，就是规矩。” “今天，我站在这里。” “我，就是天谕城，新的规矩。” 第49章 生死台上的羞辱 “我，就是新的规矩。” 这句话，不响，很平淡。 但听在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却比九天惊雷，还要炸裂！ 狂！ 太他妈的狂了！ 这是在说什么？他一个人，要凌驾于整个天谕城，凌驾于神谕天庭的律法之上？！ 银甲统领气得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执法多年，从未受过如此的羞辱。 “好！好一个‘你就是规矩’！”他怒极反笑，手中的银枪一震，直指夜宸，“本统领，今天倒要看看，你这‘规矩’，到底有多硬！” “凭你？” 夜宸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怜悯。 “你，还不够资格。” “什么？！” 银甲统领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他堂堂皇境巅峰，天庭执法队的统领，在对方面前，竟然，连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让他来。” 夜宸的目光，越过了银甲统领，落在了他身后，那个瑟瑟发抖的赵寻身上。 “事情，因他而起。那，就该由他，来结束。” “统领大人，”夜宸的语气，突然变得像是在商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借你的‘生死台’一用，如何？” “生死台？” 银甲统领一愣。 天谕城东区的生死台，是专门用来解决那些，有血海深仇，又无法通过律法调解的修士之间，最后的了断之地。 一旦踏上，生死无论，恩怨两清。 这是天庭，为了彰显自己“人性化”管理，而设立的一条特殊规矩。 他想干什么？ “我要和他，打一场。”夜宸指着赵寻，说得理所当然，“一场，赌上性命和尊严的，决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赵寻。 这他妈的，还用打吗？ 一个能将王境捏成血雾，能无视皇境威压的怪物，去跟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境初期的纨绔子弟，上生死台？ 这已经不是决斗了。 这是羞辱！ 是赤裸裸的，当着整个中州的面，对“天枢府”的，公开羞辱！ “不……我不要！”赵寻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他疯了一样地摇头，“我认输！我认错！令牌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放过我！” 他现在，只想活命。 “现在才想认输？”夜宸笑了，“晚了。” “你，侮辱了我。” “所以，你必须，用你的命，和你的尊严，来洗刷。”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鬼般的意志。 “统领大人，”夜宸不再理会赵寻，而是看向了那个脸色变幻不定的银甲统领，“我的这个提议，很符合你们天庭的‘规矩’吧？” “我，没有当街行凶。我只是在邀请一位‘挑衅者’，进行一场神圣的，公平的，生死对决。” “你，身为执法队的统领，没有理由，拒绝吧？” 银甲统领感觉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 他知道，自己，又被将死了。 对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用来让这场“羞辱”变得名正言顺的，工具人。 他要是拒绝，就是公然违背天庭定下的规矩，是偏袒，是徇私。 他要是同意，就等于，是亲手，把天枢府的脸，送上去，让别人踩。 两种选择，都是死。 但他，只能选，那个能让自己死得，体面一点的。 “好！” 许久之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他一挥手，一股力量卷起瘫软如泥的赵寻。 “半个时辰后，东区生死台！” “本统领，亲自为你们，敲响生死钟！” 说完，他带着人，头也不回地，化作流光，冲向了城东。 他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气得道心崩溃。 城门口，只剩下了夜宸三人，和一群，因为极度的兴奋和震惊，而陷入了诡异安静的“吃瓜群众”。 他们知道，一场史无前例的好戏，即将上演。 一场，以“规矩”之名，行“羞辱”之实的，饕餮盛宴。 “主上，”小夭有些担忧地，轻声问道，“这样……会不会，把天枢府，彻底得罪死了？” “得罪？” 夜宸转过身，揉了揉小夭的头发。这一次，他控制得很好，没有弄疼她。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这一天以来的，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那笑容，温暖，却又带着一丝，让小夭都感到陌生的，冰冷。 “小夭，你要记住。” “我们来中州，不是来交朋友的。” “我们是来，收债的。” “而天枢府……” “不过是，我们‘深渊’的菜单上，那第一道，开胃菜罢了。” 第50章 开胃菜，要慢慢品尝 天谕城，东区生死台。 这是一座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巨大无比的圆形擂台。 擂台的四周，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据说，一旦启动，就算是圣人在上面打架，都无法波及到外界分毫。 而此刻，这座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生死台，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天谕城。 一个来自东荒的神秘年轻人，在城门口，秒杀天庭卫兵，逼得执法队统领当场吃瘪，最后，还要和天枢府的赵寻公子，上生死台！ 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爆点！ 所有闲着没事的，有头有脸的，都跑来看热闹了。 他们想看看，这个敢如此嚣张的“过江龙”，到底是什么来路。 也想看看，天枢府的脸，到底，会被打得有多肿。 半个时辰后。 银甲统领，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生死台的公证席上。 他身后，赵寻被两个执法队员，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上来，扔在了擂台上。 此刻的赵寻，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半分嚣张。他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眼神空洞，仿佛已经被抽走了灵魂。 紧接着，夜宸，缓步，走上了擂台。 他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黑衣，神色淡然，仿佛不是来参加生死对决，而是来后花园散步。 他和小夭、铁骨，就那么随意地，站在擂台的一角，与对面的天枢府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 银甲统领，亲手，敲响了那口古老的，代表着决斗开始的，生死钟。 钟声悠扬，却带着一股肃杀的，悲凉的意味。 “决斗，开始！”他面无表情地宣布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擂台之上。 他们都以为，会看到一场，秒杀。 那个神秘的黑衣年轻人，会像捏死那个卫兵一样，轻描淡写地，将赵寻，抹去。 然而，夜宸，却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他没有动手。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瘫软在地的赵寻，就像是在看一只，有趣的，实验用的小白鼠。 “站起来。”他淡淡道。 赵寻浑身一颤，像是听到了魔鬼的召唤，竟然，真的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拿出你的武器。”夜宸又道。 赵寻下意识地，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柄华丽的长剑。但他的手，抖得，连剑都快握不住了。 “攻过来。”夜宸的声音，依旧平淡。 “我……我……”赵寻快要哭了。 “我让你，攻过来。”夜宸的语气，重了一分。 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了赵寻。 赵寻只觉得，自己如果不照做，下一秒，就会立刻魂飞魄散！ “啊——！” 他在极度的恐惧之下，终于崩溃了！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闭着眼睛，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着夜宸，冲了过去！ 那剑法，杂乱无章，破绽百出。 在所有人看来，都可笑至极。 然而，夜宸，依旧没有动。 他就那么站着，任由那柄长剑，刺向他的胸膛。 叮！ 一声轻响。 那柄由精钢打造的法器长剑，在接触到夜宸皮肤的瞬间，就像是刺在了一块最坚硬的神铁之上，发出一声哀鸣，从中断裂！ 而夜宸，毫发无损。 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破一个口子。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肉身硬抗法器？！ 这他妈的，是什么怪物？！ 赵寻，也傻了。他呆呆地看着手中断掉的剑，最后一丝反抗的勇气，也彻底，消散了。 “太弱了。” 夜宸摇了摇头，似乎非常失望。 他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赵寻的肩膀上。 “看来，只能，我来帮你，体面一点了。” 他话音刚落。 一股温和的，却又霸道无比的力量，涌入了赵寻的体内。 赵寻那原本只有王境初期的，虚浮的修为，竟然，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暴涨起来！ 王境中期！ 王境后期！ 王境巅峰！ 轰！ 一声轻响，他竟然，直接突破了瓶颈，达到了，半步皇境！ “这……这是……灌顶？！” 台下，有识货的人，失声叫了出来！ 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这个黑衣魔鬼，竟然，在生死台上，帮助他的对手，提升修为？！ 这是何等的，藐视！ 何等的，羞辱！ 他不仅仅是要杀了赵寻。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告诉整个天枢府—— 就算我，把你这条狗，喂成了狼。 你在我面前，也依旧，只是一条，可以被我，随手捏死的，狗！ 赵寻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力量，也愣住了。 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又行了的，错觉。 “看到了吗？”夜宸在他耳边，轻声，如同魔鬼般，低语道，“我给了你，最强的力量。” “现在，用这股力量，再来，杀我一次。” “让我看看，你，配不配，死在我手里。” 这一刻，赵寻的理智，彻底崩断了。 他在极致的恐惧，和突如其来的力量之间，彻底，疯了！ “啊啊啊！死！给我死！” 他咆哮着，将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毫无章法地，凝聚成一团，狠狠地，朝着近在咫尺的夜宸，轰了过去！ 夜宸，看着那团能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才对嘛。” “开胃菜，总要，热一热，才好吃。” 他伸出手，简简单单地，迎了上去。 然后，在所有人，那已经麻木了的，呆滞的目光中。 将那团，足以重创普通皇境的能量球，连同，赵寻整个人。 轻轻地，一握。 “砰。” 一团，更绚烂，也更凄美的，血雾。 在生死台上，缓缓，绽放。 天枢府的脸。 在这一天，被彻底，踩进了，泥里。 而“深渊”之主，夜宸的名字。 也伴随着这团血雾，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响彻了，整个中州大陆。 第51章 一夜成名与暗流涌动 天谕城的夜，向来是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但今天，这座不夜城，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亢奋的寂静。 几乎所有的酒楼、茶馆、洞府里，所有人，都在谈论着同一件事，同一个名字。 深渊，夜宸。 “听说了吗？东区生死台，那个叫夜宸的，当着执法队的面，把天枢府的赵寻，给捏成了一团血雾！” “何止是捏成血雾！我亲眼看见的！那哥们儿更狠，打之前，还他妈的给赵寻灌顶，硬生生把人从王境初期，提升到了半步皇境！” “我操？！真的假的？这是人干的事儿？这不是羞辱，这是把天枢府的脸皮，给活活扒下来，扔在地上踩啊！” “可不是嘛！那个银甲统领，脸都绿成猪肝了，屁都不敢放一个。最后，还不是得眼睁睁看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深渊’到底是什么来路？也太猛了吧？东荒那种穷地方，能出这种怪物？” 各种各样的议论，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发酵。 夜宸这个名字，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天命之战”这锅即将烧开的热水里，炸出了滔天巨浪。 一夜之间，他从一个无人问津的“乡巴佬”，变成了整个天谕城，最炙手可热，也最危险的，风云人物。 有人敬畏他，觉得他是个敢于挑战权威的真豪杰。 有人恐惧他，觉得他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必须远离。 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期待着天枢府，会如何反击。 毕竟，天枢府，在中州，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势力。门下弟子，更是出了名的护短和睚眦必报。 现在，自家的公子，被人用这种方式，当众羞辱处刑，他们要是不找回场子，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 此时，天谕城，一座戒备森严，极尽奢华的府邸内。 气氛，压抑得像是要凝固。 一个面容阴鸷，鹰钩鼻，眼神如同毒蛇般的中年男人，正看着手下呈上来的，关于白天那场“决斗”的记忆水晶。 他，就是天枢府，在天谕城的总负责人，赵无垢。也是赵寻的亲叔叔。 当他看到自己的侄子，在擂台上，被夜宸像玩物一样，灌顶、戏耍，最后捏成血雾的那一幕时。 他手中的水晶球，“咔嚓”一声，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 “好……好一个‘深渊’！好一个夜宸！” 赵无垢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像是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没有愤怒地咆哮，但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的杀意，正在疯狂蔓延。 “三叔！您一定要为寻弟报仇啊！”一个同样穿着锦袍的年轻人，跪在地上，哭喊道。 “报仇？”赵无垢冷笑一声，那笑声，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天谕城的万家灯火，眼神幽深得可怕。 “他不是要参加‘天命之-战’吗？” “很好。” “我倒要看看，他这条来自东荒的‘过江龙’，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座‘天命’的绞肉机。” 他转过身，对跪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下达了命令。 “传我的话下去。” “联系所有，与我天枢府交好的宗门势力。告诉他们，在‘天命之战’中，谁能废了那个叫夜宸的小子，我天枢府，欠他一个人情。” “如果，谁能，把他，活捉到我面前……” 赵无垢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我，就将我天枢府的镇府之宝，‘七巧玲珑心’，赏给他！”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七巧玲-\/\/-珑心”！那可是传说中，能帮助皇境巅峰强者，窥探圣人门径的无上至宝！ 为了一个夜宸，府主竟然，下了如此血本？！ “去吧。”赵无垢摆了摆手，脸上，重新恢复了那副阴鸷的平静。 他知道，这个消息一放出去，整个“天命之-战”里的所有参赛者，都会变成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那个叫夜宸的小子，将会成为，所有人的，共同的猎物。 他要让他，在无尽的围剿和追杀中，体验到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而另一边。 作为风暴中心的夜宸，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带着小夭和铁骨，住进了青叶商会，早就为他安排好的一处，僻静的院落。 “主上，天枢府那边，已经放出话来了。” 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将刚刚打探到的情报告诉了他。 “七巧玲\/\/-珑心？”夜宸听完，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他们倒是，真看得起我。” “主上，这次，恐怕整个天命之战的参赛者，都会与我们为敌。”影的语气，有些凝重。 “敌人？” 夜宸笑了，那笑容，灿烂，却又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期待。 “不，影，你错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断头宴”那冰冷的刀身。 刀柄上那只半睁半闭的竖眼，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兴奋，微微亮了一下。 “他们不是敌人。” “他们是……‘养料’。” “是天枢府，替我准备好的，一场，可以让我，吃个饱的……” “自助盛宴啊。” 第52章 狩猎场的开幕式 三天后，“天命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开幕式，在天谕城中心的“天命广场”举行。 那场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神光万道，瑞彩千条。 天庭的几位大佬，都露了面。虽然只是几道模糊的法相，高高地悬浮在天谕塔的顶端，但那股子神圣威严的气息，还是压得下方数十万修士，喘不过气来。 为首的，正是帝曦的父亲，帝氏一族的族长，帝鸿。 他穿着一身紫金龙袍，面容威严，不怒自威。他讲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什么“为天庭选拔栋梁”，什么“愿天命眷顾尔等”，听得夜宸，直犯恶心。 他站在下方，那数千名参赛者的队伍里，毫不起眼。 他能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贪婪，或不屑，或充满杀意，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他就是那头，被扔进狼群里的，最肥的羊。 “主上，左前方三十丈，那个穿火红色铠甲的，是‘烈阳宗’的首席弟子，据说一身‘太阳真火’，霸道无比。”影的声音，通过秘法，在夜宸耳边响起。 “右后方那个玩蛇的娘们，是‘万蛇谷’的圣女，一手毒功，防不胜防。” “还有你正前方那个，看起来像个书生的，是‘浩然书院’的‘文曲星’，一手‘言出法随’的儒道神通，最为诡异。” “他们，都接了天枢府的悬赏。” 夜宸听着，脸上，却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玩味的笑容。 他看着主席台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他前世的“准岳父”。 又看了看周围，这些磨刀霍霍，准备拿他换赏金的“天之骄子”们。 他感觉，这一切，都他妈的，太有趣了。 就像是一群被圈养的猪，正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要如何分食，一头闯进猪圈的，霸王龙。 “好了，废话不多说。” 主席台上，帝鸿的声音，再度响起。 “本届‘天命之战’，第一轮，规则如下！” 他大手一挥。 天命广场的中央，地面缓缓裂开，一座巨大无比的，散发着远古气息的传送阵，升了上来。 “此阵，将把你们，传送到一片名为‘万兽古原’的，上古战场遗迹之中。” “古原之内，有无数上古妖兽的残魂，所化的‘兽晶’。同时，你们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块‘命牌’。” “捏碎别人的命牌，你就能得到他一半的‘兽晶’。” “十日之后，古原关闭。最终，手持‘兽晶’数量，排名前一千者，方可，进入下一轮。” “记住，”帝鸿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在古原之内，没有规则，没有律法。生死，各安天命！”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但夜宸，却听出了其中，最血腥的潜台词。 这是在鼓励，互相残杀。 用最残酷的，养蛊的方式，筛选出，最强，也最狠的，那一千个人。 “现在，所有参赛者，上前，领取你们的命牌，进入古原！” 随着帝鸿一声令下。 数千名天才，开始井然有序地，走上传送阵。 夜宸，也夹杂在人群中，不急不缓。 当他领到那块刻着他假名字“叶凡”的命牌时，负责分发命牌的那个天庭执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夜宸知道，自己的命牌，肯定被动了手脚。 比如，能被别人，轻易地，追踪到位置。 他不在乎。 他甚至，希望如此。 因为，他不是来捉迷藏的。 他是来……进货的。 当他踏上传送阵的最后一刻。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数万丈的距离，与天谕塔顶端，那道最威严的法相，对视了一眼。 帝鸿的法相，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感觉，下方那个渺小的身影，有点眼熟。 但还没等他仔细探查，传送阵的光芒，已经亮起！ 嗡—— 一阵天旋地转。 当夜宸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身处一片，苍凉而原始的，广袤平原之上。 天空，是灰蒙蒙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古老的，蛮荒的，还带着一丝血腥味的气息。 无数强大的，暴戾的，妖兽残魂的嘶吼声，在平原的每一个角落里回荡。 “万兽古原么？” 夜宸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享受的表情。 “真是个……不错的，狩猎场啊。” 他刚说完。 嗖！嗖！嗖！ 三个方向，同时有三道凌厉的攻击，朝着他，爆射而来！ 一道，是火焰凝聚而成的长矛。 一道，是淬满了剧毒的，碧绿色的蛇形飞镖。 还有一道，是无形的，充满了浩然正气的，精神冲击！ 烈阳宗！万蛇谷！浩然书院！ 这三个，在广场上，就盯他最紧的家伙，竟然，在传送的瞬间，就通过某种手段，锁定了他的位置，并达成了默契，同时出手！ 他们，想在第一时间，就把夜宸这个“头号猎物”，给解决掉！ 面对这三道，足以秒杀任何皇境的攻击。 夜宸，却笑了。 “真热情啊。” “一上来，就送了这么一份，开幕式的大礼。” 他伸了个懒腰，仿佛完全没把那三道攻击放在眼里。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在暗中窥探的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没有防御，也没有闪避。 他只是，张开了嘴。 然后，轻轻地，一吸。 呼—— 那三道，来势汹汹的，属性截然不同的攻击。 无论是“太阳真火”，还是“万蛇剧毒”，又或是那“儒道精神冲击”。 在接触到他嘴边那个，无形的，漆黑的旋涡时，就像是三条被吸尘器吸进去的，小泥鳅。 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嗝~” 夜宸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他砸了咂嘴，脸上，露出了一丝，意犹未尽的，回味表情。 “味道……还行。” “就是，有点不太新鲜。” “那么，接下来……”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漠然的眸子，精准地，看向了那三个，发动攻击的方向。 “该轮到我，回礼了。” 第53章 猎物的反击 万兽古原的某个角落，一处乱石堆后面。 烈阳宗的首席弟子，李炎，正一脸愕然地，看着手中的一块“感应罗盘”。 罗盘上，代表着夜宸的那个光点，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比之前，更亮了。 “怎么……怎么可能？！” 他失声叫道。 他，和万蛇谷的圣女，还有浩然书院的文曲星，三人联手，发出的致命一击，竟然……石沉大海了？！ 那可是他们各自的绝学！足以让皇境巅峰的强者，都手忙脚乱！ 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兄，情况不对！”他的传讯玉简里，传来了万蛇谷圣女，那妩媚中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那家伙，有古怪！他好像，把我们的攻击，给……吃掉了！” “吃掉了？！”李炎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就在这时，浩然书院那位文曲星，冷静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二位，不要慌。此人，手段诡异，绝非常理可以揣度。他能挡下我们一击，必然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我们现在，应该立刻汇合，再……”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一个平淡的，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 “再……商量着，怎么死吗？” 文曲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回头，看到，在他身后不到三尺的地方，那个本该在几里之外的，黑衣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快！ 快到了极致！ 快到了，连他的神识，都无法捕捉！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一只手，一只白皙修长，干净得不像是来战斗，倒像是来弹琴的手，已经，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你的‘浩然正气’，闻起来，像块发了霉的，干面包。” 夜宸的声音，带着一丝嫌弃的，品评的意味。 “不过，聊胜于无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啊——！” 文曲星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感觉，自己苦修了百年的，那一身引以为傲的“浩然正气”，连同他的神魂，他的记忆，他的一切，都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霸道的力量，疯狂地，抽走！ 他那张俊雅的脸，迅速地，干瘪，枯萎。 最后，连同他那一身儒衫，一同，化为了飞灰。 只留下了一块，完好无损的“命牌”。 【永恒心牢】，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微的嗡鸣。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儒道”的，明悟的光芒。 他，又学会了一门，新的“手艺”。 “第一个。” 他捡起地上的命牌，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捏碎。 一股精纯的能量，涌入他自己的命牌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看向了另外两个方向。 “接下来，是第二个。” …… 另一边，李炎和万蛇谷圣女，通过传讯玉简，清晰地，听到了文曲星那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恐惧，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绕住了他们的心脏！ 死了！ 浩然书院的文曲星，那个以神魂坚韧，算无遗策着称的天才，就这么，一个照面，就……死了？！ “跑！” 这是他们脑海里，同时冒出来的，唯一的念头！ 他们再也没有了半分，围剿“猎物”的心思。 他们现在，只想，离那个魔鬼，越远越好！ 李炎浑身燃起熊熊的太阳真火，化作一道火光，朝着与夜宸相反的方向，疯狂逃窜！ 万蛇谷圣女，更是直接，将自己，化作了上百条细小的，淬满了剧毒的毒蛇，四散而逃！这是她最强的保命秘术“百蛇化身”，只要有一条蛇能逃出去，她就不会死！ 然而，他们，跑得掉吗？ 正在亡命飞遁的李炎，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了下来。 空气中，开始飘起了，黑色的，雪花。 那雪花，落在他的“太阳真火”之上，非但没有被融化，反而，发出“滋滋”的声响，将他的火焰，一点一点地，熄灭！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李炎大惊失色！ 他的太阳真火，至刚至阳，乃是天下一切阴寒邪物的克星！怎么可能会被雪花给熄灭？！ 他抬起头，看到，在那片黑色的风雪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缓步，向他走来。 那人，撑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黑色的油纸伞。 伞下，是一张清俊而漠然的脸。 “你的火，太燥了。” 夜宸的声音，很轻，很淡。 “我帮你，降降温。”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地，收起了伞。 随着伞的收起。 那漫天的，黑色的风雪，仿佛得到了命令，瞬间，变得狂暴起来！ 每一片雪花，都变成了一柄最锋利的，旋转的刀刃，朝着李炎，席卷而去！ 那是，夜宸刚刚从文曲星那里“学”来的，儒道神通！ 只不过，文曲星用出来，是“大雪满弓刀”的浩然正气。 而他用出来，却是…… “无间地狱，万刃穿心！” “不——！” 李炎发出了绝望的，不甘的嘶吼。 他的身体，在那漫天的，黑色刀刃风暴中，被一片一片地，凌迟，切割…… 最后，也化作了，这片黑色风雪中，一捧，不起眼的，尘埃。 “第二个。” 夜宸接住那块飞来的命牌，再次，捏碎。 然后，他看向了，那上百条，正在疯狂逃窜的，细小毒蛇。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有些苦恼的表情。 “这么多，有点麻烦啊。” 他想了想。 然后，他伸出手，朝着地面，轻轻一按。 “儒道神通·画地为牢。” 嗡—— 一个由“浩然正气”书写而成的，金色的“囚”字，在地面上，一闪而逝。 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的空间，瞬间，被封锁！ 那上百条毒蛇，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堵无形的墙壁，被撞得七荤八素，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紧接着，夜宸又开口了。 这一次，他用的，是刚从万蛇谷圣女那里，“感受”到的，一丝毒道的法则。 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而充满了一种奇特的，蛇类的韵律。 “万蛇……朝宗。” 嘶—— 那上百条四散奔逃的毒蛇，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全都，僵住了。 仿佛，听到了，来自它们血脉源头的，蛇神的，召唤！ 它们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朝着一个地方，汇聚而去。 那个地方，站着的，是夜宸。 它们，围绕着他，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像是在朝拜，自己的，王。 最后，那上百条毒蛇，重新，汇聚成了一个，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妖娆女人的身影。 正是，万蛇谷的圣女。 “你……你……”她看着那个，如同万蛇之皇般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比死亡，还要深沉的，恐惧与崩溃。 “你的毒，太低级了。” 夜宸摇了摇头，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不过，你的‘百蛇化身’，倒是个不错的，用来赶路的，神通。” “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第三个。” 命牌，应声而碎。 至此，开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三大宗门的，顶尖天才。 全灭。 而夜宸，只是，像吃完了三道，不怎么合胃口的，开胃小菜一样。 拍了拍手。 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古原的，更深处。 那里，还有更多的，更美味的…… “主菜”，在等着他。 第54章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 消息，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万兽古原”这种，所有人都捏着一块“命牌”的地方。 当代表着烈阳宗、万蛇谷、浩然书院的三块“明星命牌”，在所有人的感应中，几乎是同时，黯淡下去的时候。 整个古原，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正在互相厮杀，或者正在猎取“兽晶”的天才们，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可置信。 死了？ 就这么，死了？！ 那可是李炎！是蛇姬！是文曲星啊！ 这三个人，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本届“天命之战”，有资格冲击前十的，夺冠热门！ 可现在，他们三个，联手，去围剿一个来自东荒的“乡巴佬”，结果…… 被反杀了？！ 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团灭了？！ 这他妈的，到底是谁，才是猎物啊？！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古原的每一个角落里蔓延。 之前那些，还把夜宸当成“香饽饽”，准备拿他去换“七巧玲珑心”的天才们，现在，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 他们不再主动去寻找夜宸。 反而，开始，拼命地，远离那个，代表着夜宸的，煞星般的光点！ 整个局势，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 一场原本应该围绕着“肥羊”展开的围猎。 变成了一场，所有“猎人”，都被吓破了胆的，大逃亡！ “有趣，真有趣。” 一片沼泽地里，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猩红色眼睛的男人，看着手中的罗盘，发出了一阵，夜枭般的，难听的笑声。 “天枢府那帮废物，这次，是踢到铁板了啊。” 他，是“血魔宗”的少主，血屠。一个真正的，以杀戮为乐的，魔道巨擘。 他对“七巧玲珑心”，没兴趣。 他对夜宸这个，同样“有趣”的灵魂，很感兴趣。 “所有人都怕你，我，却想尝尝，你的血，是什么味道。” 他舔了舔嘴唇，身影一晃，化作一道血光，主动，朝着夜宸的方向，迎了上去。 …… 另一边，一座雪山之巅。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气质清冷如雪，美得不似凡尘的女子，正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一朵冰莲。 冰莲之上，同样，倒映着夜宸那个，正在飞速移动的光点。 “以一人之力，震慑群雄。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她的声音，也如同她的气质一样，清冷，悦耳。 “师妹，管他什么人呢？反正，跟我们‘瑶池圣地’，也没什么关系。”她身边，一个同样美丽的，性格却要活泼许多的师姐，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拿到足够的兽晶，进入前一百，就行了。” “不，”白裙女子，缓缓摇了摇头，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你不懂。” “这潭水，已经被他，彻底搅浑了。” “现在，所有人都怕他。这，反而，是我们的机会。” “师姐，传我的话下去。让所有瑶池弟子，向我靠拢。” “我们，不去招惹他。但是，我们可以，跟在他后面。” “他吃肉，我们……喝汤。” …… 整个“万兽古原”，因为夜宸一个人，而变得，暗流涌动。 有人，像血屠一样，艺高人胆大，想去会会他。 有人，像瑶池圣女一样，心思缜密，想借他的势，浑水摸鱼。 更多的人，则是，避之唯恐不及。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夜宸，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正在享受着，这场，由他主导的，狩猎游戏。 他用刚刚从万蛇谷圣女那里，“学”来的“百蛇化身”，将自己，化作了上百道，肉眼难辨的，黑色的影子，散布在古原的各个角落。 他，就像一个开了全图外挂的，顶级玩家。 古原里，所有人的位置，所有人的动向，都清晰地，反馈在他的脑海里。 “嗯？这个方向，有五个家伙，聚在了一起，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哦，是‘霸刀门’的人。可惜，刀法太烂，破绽百出。没兴趣。”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那五个“霸刀门”弟子的头顶，掠过。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夜宸，现在，变得很“挑剔”。 他不再是，随便什么“垃圾”，都往【永恒心牢】里塞了。 他需要的是，有特点的，有价值的，“优质食粮”。 是那些，能让他的“武库”，变得更丰富，更多样的，天才。 “咦？这个不错。” 他的神识，锁定在了一片密林之中。 那里，一个身材矮小，长相猥琐，穿着一身土黄色衣服的家伙，正和地面，融为一体。 他，就像一条变色龙，完美地，利用着土遁之术，潜伏在地下，准备，偷袭一个，正在和妖兽残魂搏斗的，女修。 “土行孙’，孙潜？一手‘无影遁地术’，号称东荒第一刺客（自封的）？” 夜宸的脑海里，浮现出，小夭给他的资料。 “这门手艺，不错。跑路，偷袭，都用得上。” 他的脸上，露出了，猎人看到心仪猎物时，满意的笑容。 下一秒，正在地下，美滋滋地，准备享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快感的孙潜，突然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不对劲了。 原本松软的，可以让他自由穿梭的土地，不知何时，竟然，变得，像万年玄铁一样，坚硬！ 他，被困在了，地下！ 紧接着，一个戏谑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土层，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喂，下面的朋友，你好啊。” “你不是喜欢遁地吗？” “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和大地，融为一体吧。” “儒道神通·铁口直断·画地为牢！” 第55章 当猎人成为猎物 孙潜，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就像一条被速冻水泥浇筑了的蚯蚓，被死死地，封印在了离地三尺的泥土里，动弹不得。 他引以为傲的“无影遁地术”，在这股蛮不讲理的，言出法随的力量面前，就像个笑话。 他能感觉到，地面上，那个他原本准备偷袭的女修，已经解决了妖兽，骂骂咧咧地走了。 而他，却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谁？！谁他妈的在暗算老子？！”他在地下，用神念疯狂地咆哮着。 “一个，对你的‘手艺’，很感兴趣的，收藏家。” 夜宸的声音，再次响起。 紧接着，孙潜感觉，一只无形的手，穿透了坚硬的土层，像拔萝卜一样，抓住了他的神魂，狠狠地，往外一拽！ “不——！” 凄厉的惨叫，被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之下。 “第四个。” 夜宸的一道化身，从树干的影子里，缓缓浮现，手里，多了一块新的命牌。 他捏碎命牌，感受着那股，关于“土遁”的法则感悟，涌入自己的识海。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感觉，比自己辛辛苦苦去修炼，要快得多，也……有趣得多。 他，越来越享受，这种，将别人的“天赋”，变成自己“收藏品”的，过程了。 他就像一个贪婪的饕餮，在这片广袤的“万兽古原”里，四处游荡，寻找着，能让他眼前一亮的，“特色菜”。 一个擅长阵法的世家子弟，正在布置一个精妙的困阵，准备猎杀一头强大的妖兽残魂。 夜宸的一道化身路过，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阵法，太死板了。把敌人困住，再慢慢磨死？效率太低。”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 那个被困在阵法里，狂暴无比的，皇境妖兽残魂，瞬间，就湮灭了。 那个世家子弟，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 夜宸的化身，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一句话，在他耳边回荡。 “真正的阵法，是把天地，都当成你的棋盘。而不是，用几块破石头，画几个破圈圈。” 那个世家子弟，愣在原地，如遭雷击，随即，陷入了顿悟。 一个天生剑体的剑修，正在一片竹林里，练着他那快到极致的剑法。 剑光如雨，削铁如泥。 夜宸的一道化身，靠在竹子上，看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太快，却没有‘心’。” “你的剑，只是工具。而我的刀……” 他缓缓抽出“断头宴”，随手，一刀劈出。 没有剑光，没有刀气。 但前方，整片竹林，所有的竹子，都在同一时间，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切口，光滑如镜。 那个剑修，看着这一幕，握着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剑道，在对方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夜宸，没有杀他们。 因为，他们的“道”，太普通，太无趣。 不值得他，出手“收藏”。 他用这种，近乎于“指点”的方式，在这些所谓的天才的道心之上，种下了一颗，名为“夜宸”的，永远无法磨灭的，心魔。 这，比杀了他们，更残忍，也更有趣。 就这样，夜宸，像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在这片古原里，肆意地，做着他想做的事。 他，已经彻底，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游乐场。 而那些，曾经想要狩猎他的“猎人”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祈祷。 祈祷，自己不要碰到那个，黑衣的，魔鬼。 然而，总有那么一些，对自己，或者对自己的背景，过分自信的人。 比如，“血魔宗”的少主，血屠。 他，终于，在一片血色的沼泽旁，堵住了夜宸的一道，化身。 “你，就是夜宸？” 血屠站在一具巨大的，还在流淌着脓血的妖兽尸体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道黑色的影子，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病态的兴奋。 “我等你，很久了。” “他们都怕你，我，却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很香。” “来吧，”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情人，“让我们，融为一体吧！”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化作了一片滔天的血海，朝着夜宸的化身，席卷而去！ 他要用自己的“血魔领域”，将对方，彻底吞噬，炼化！ 然而，那道黑色的化身，看着那片汹涌而来的血海，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怜悯的表情。 “融为一体？” “也好。” “我最近，正好，在研究一种新的‘血遁之术’。” “你的这身皮囊，应该，是个不错的，实验材料。” 下一秒，那道化身，没有反抗，任由自己，被那片血海，吞噬。 血屠发出了得意的，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什么深渊之主！也不过如此！” 然而，他的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 他感觉，不对劲。 他那无往不利的“血魔领域”，在吞噬了对方之后，非但没有壮大，反而，像是在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反向，吸收！ “怎么回事？！” 他惊骇地，内视自己的领域。 看到，在他的血海核心，那个被他吞噬的黑影，非但没有被炼化，反而，像个无底洞一样，正在疯狂地，吞噬着他的，血河本源！ “不！这不可能！” 他想把那个黑影排挤出去，却发现，对方，像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他的领域核心！ 紧接着，一个让他亡魂大冒的声音，从他的领域内部，清晰地，传了出来。 “你的血，太脏了。” “充满了，各种各m样的，杂质。” “看来，在使用之前，得先，好好地，‘净化’一下啊。” 轰！！！ 一股纯粹的，霸道的，“虚无”之力，从那个黑影的体内，轰然爆发！ 血屠那片引以为傲的血海，就像是被倒进了一整瓶的，强效净化剂！ “啊——！！！” 他发出了，比之前所有人，都要凄厉，都要绝望的，惨叫。 第56章 一件趁手的皮囊 血屠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那种感觉，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一万倍。 他的“血魔领域”，是他一身修为的根基，是他神魂的延伸。每一滴血，都蕴含着他的本源烙印。 而现在，这片血海，正在被一股他无法理解的，蛮不讲理的力量，从内部，进行着一场惨无人道的“大清洗”。 那股黑色的“虚无”之力，就像是亿万个最挑剔的质检员，疯狂地吞噬、分解、湮灭着他血河中的一切。 他辛辛苦苦，通过吞噬无数生灵才积累起来的“血煞之气”，被当成垃圾，直接蒸发了。 他引以为傲的，能腐蚀神魂的“怨毒诅咒”，被当成调味料，提纯后，吸收了。 甚至，连他血液里蕴含的最纯粹的生命精气，都被那玩意儿给抽走，只留下一堆毫无用处的“血渣子”。 “不……我的力量……我的血海……” 血屠的神魂，在领域中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敌人打败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头被送进了屠宰场的猪，正在被一个技艺精湛的屠夫，进行着“精细化分割处理”。 肉是肉，骨是骨，下水是下水，分得明明白白。 而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现在，才想起来求饶？”夜宸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在他的领域核心响起，“晚了。” “你的这身‘皮囊’，虽然材质驳杂了点，但勉强，还算趁手。” “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轰！！！ 随着夜宸话音落下。 那股“虚无”之力，彻底爆发！ 血屠那片广阔的血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浓缩，提纯！ 所有的“杂质”，都被湮灭。 所有的“精华”，都被掠夺。 最后，那片滔天的血海，竟然，被硬生生炼化成了一件，薄如蝉翼，通体暗红，流动着诡异光泽的——血色披风。 而血屠本人，连同他的神魂，他的道果，都成了这件披风的，“器灵”。 他的所有力量，所有神通，所有关于“血魔大道”的感悟，都完整地，被封印在了这件披风里。 他，从一个活生生的，有思想的魔道巨擘。 变成了一件，可以被别人，随意驱使的，“装备”。 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百倍。 夜宸的真身，从不远处的虚空中，缓步走出。 他看了一眼那道，因为失去了主人，而变得有些茫然的“化身”。 他心念一动，那道化身，便化作一道流光，重新融入了他的体内。 他伸出手，那件新生的“血屠披风”，便乖巧地，飞到了他的手中。 触手冰凉，却又带着一丝，仿佛活物般的，温润。 夜宸能感觉到，披风里，血屠那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灵魂，在无声地咆哮。 “吵死了。” 夜宸的眉心，【永恒心牢】微微一震。 一股霸道的意志，涌入披风。 披风里，血屠的灵魂，瞬间，就老实了。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连哀鸣都发不出来。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这件血色的披风，随意地，披在了自己身上。 那件朴素的黑衣，配上这件邪异的血色披风，让他整个人，都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魔君般的气质。 他心念一动。 哗啦—— 整个人，瞬间化作了一片稀薄的血雾，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又在百丈之外，重新凝聚成形。 正是，血屠的“血遁之术”。 而且，因为经过了“虚无”之力的提纯，他用出来的遁术，比血屠本人，更快，更诡异，更不留痕迹。 “嗯，不错。” “赶路的速度，又快了些。” 夜宸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他彻底，把这场“天命之战”，当成了自己的“装备升级”和“技能学习”之旅。 就在他美滋滋地，准备再去寻找下一个“有趣”的猎物时。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座雪山。 那双漠然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好奇。 “有意思。” “居然有人，敢主动，来找我。” 他能感觉到，那座雪山之上，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他。 那道目光，很平静，很清澈。 没有贪婪，没有恐惧，也没有杀意。 只有一种，纯粹的，平等的，审视。 这，是他在进入“万兽古原”之后，第一次，遇到的，如此“干净”的目光。 他想了想，收起了身上的血色披风，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乡巴佬”的模样。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出现在了那座雪山之巅。 雪山之巅，风雪很大。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美，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清冷，圣洁，仿佛与这片冰天雪地，融为了一体。 在她身后，站着十几个，同样穿着白衣的，瑶池圣地的女弟子。她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握着剑的手，手心全是汗。 “瑶池圣地，洛凝霜，见过道友。” 白裙女子，率先开口，声音如同冰泉滴落，清脆，悦耳。 她没有称呼“夜主上”，也没有称呼“夜宸”，而是用了一个，很平等的词——道友。 夜宸看着她。 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很强。 不是血屠那种，外强中干的强。 而是一种，根基扎实，道心通透，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有事？”夜宸的回答，言简意赅。 “想和道友，谈一笔交易。”洛凝霜的目光，清澈如水，直视着夜宸的眼睛。 “交易？”夜宸笑了，“我似乎，没有什么，是需要和你交易的。” “不，你有。” 洛凝霜的语气，十分笃定。 “我知道，道友的实力，深不可测，在这古原之中，无人能敌。”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天枢府，霸刀门，烈阳宗……道友得罪的势力，太多了。” “据我所知，他们，已经联合了起来。” “由天枢府的，第一天才，赵无神，牵头。集结了，超过五十名，各大势力的顶尖好手，布下了一座‘天罗地网’大阵，正准备，对道友，进行一场，最后的围剿。”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 “而我，知道，他们埋伏的地点。” “也知道，那座‘天罗地网’大阵的，生门，在哪里。” 第57章 聪明的渔夫 洛凝霜的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 夜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心里，却对眼前这个女人，高看了几分。 聪明。 非常聪明。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恐惧冲昏头脑，也没有愚蠢地，想要来分一杯羹。 她选择了一条，最稳妥，也最聪明的路——合作。 她看穿了，夜宸虽然强大，但终究势单力薄。 也看穿了，那些所谓的“天才联盟”，不过是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 所以，她来了。 带着她自认为，夜宸无法拒绝的“筹码”。 “赵无神？”夜宸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里，迅速浮现出相关的资料。 天枢府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据说，是天枢府主赵无垢的亲侄子，也是天枢府，近千年来，天赋最高之人。小小年纪，便已是皇境巅峰，更是将天枢府的绝学《天机神算》，修炼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能卜算吉凶，推演天机。 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有点意思。”夜宸笑了笑，“布下天罗地网，来围剿我？他们倒是，看得起我。” “道友说笑了。”洛凝霜的语气，依旧平静，“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道友你，可不是兔子。” “那你呢？”夜宸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你，瑶池圣地，在这场交易中，想得到什么？”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尤其，是在“天命之战”这种，人人皆是对手的，地方。 洛凝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她坦然地，迎着夜宸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我想要的，很简单。” “第一，我瑶池圣地，在此次‘天命之战’中，不与道友为敌。我希望，道友，也不要，主动，对我的师妹们出手。” “第二，”她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了几分，“我希望，在道友，打破他们的‘天罗地网’之后，能将其中，三分之一的‘战利品’，分给我们。” “我们，不去参与战斗。我们只负责，在战场之外，为道友，解决掉那些，想要趁乱逃跑的，漏网之鱼。” “我们，当道友的，‘清道夫’。” 夜宸听完，忍不住，笑了。 这个女人，不仅聪明，而且，野心不小。 她这是，想借自己的手，去清除掉其他的竞争对手。 她当“渔夫”，让自己，去当那只，和鹬蚌相争的“鹤”。 “你的算盘，打得不错。”夜宸淡淡道，“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凭我，能让道友你，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洛凝霜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赵无神，最擅长的，是推演和布局。他那座‘天罗地网’，引动了此方天地的法则，一旦陷入，就算是圣人亲至，也要被困住一时三刻。” “道友你，就算实力再强，若是不知道阵眼所在，强行破阵，也必然会，消耗巨大。” “而我，恰好，知道，那处最薄弱的‘生门’。” “我还可以，在我瑶池弟子的命牌上，做下手脚。让她们，在关键时刻，吸引一部分火力，为道友，创造最好的，突围时机。” “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笔买卖，道友，不亏。” 她把所有的利弊，都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让人，无法拒绝。 夜宸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他不是在犹豫，要不要答应。 他是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女人。 他发现，自己，有点欣赏她了。 这种欣赏，与男女之情无关。 纯粹是，一个强者，对另一个，同样优秀的，聪明人的，认可。 “好。” 许久之后，他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道友请讲。” “战利品，我只能分你，两成。”夜宸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是你们，打扫完战场之后，剩下的，两成。” “你……”洛凝霜身后的那名活泼师姐，刚想反驳，却被洛凝霜，用眼神制止了。 洛凝霜看着夜宸，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彩。 她知道，对方，这是在敲打她，也是在宣示，这场合作的，主导权。 “可以。” 她没有讨价还价，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合作愉快。” 夜宸伸出了手。 洛凝霜愣了一下，随即，也伸出了她那只，如同白玉般，完美无瑕的手，与他，轻轻一握。 两手相触的瞬间。 洛凝霜只觉得，一股冰冷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虚无”之意，从对方掌心传来。 而夜宸，也感觉到，一股清澈、纯净，却又带着一丝“万物皆为倒影”的，玄奥道韵，从对方的指尖，反馈而来。 两人，都是心中一凛，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 “那么，”夜宸收回手，脸上，重新挂起了那丝，玩味的笑容，“现在，可以告诉我，那群可爱的‘猎人’们，在哪里，等着我了吗？” 洛----------------凝霜，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古朴的玉简。 “他们，就在前方三百里处，一处名为‘葬神谷’的地方。” “那里，是整个古原，怨气最重，法则最混乱之地。最适合，用来布置，杀阵。” “赵无神，算准了，你这种‘魔头’，会喜欢去那种地方。” “他，在用他最擅长的天机之术，为你，设下了一个，请君入瓮的，死局。” “葬神谷？” 夜宸听着这个名字，笑了。 “倒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 他转过身，披上了那件，邪异的血色披风。 “那么，洛道友，就请，在这里，静候佳音吧。” “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能为我，准备好，足够大的，麻袋。” “因为，这一次的‘收获’……” “可能会，有点多。”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化作一片血雾，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只留下，那群瑶池圣地的女弟子，和她们那位，看着夜宸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的，圣女。 “师妹，你……你真的相信他？”那名活泼的师姐，忍不住问道，“他一个人，去闯五十多个天才布下的杀阵？这不是去送死吗？” “不。” 洛凝霜，缓缓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望向葬神谷的方向，喃喃自语。 “他不是去送死。” “他，是去，‘进餐’的。”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吃完之后，帮他……” “擦干净，桌子。” 第58章 葬神谷的盛宴 葬神谷，名副其实。 这里的天空，永远是铅灰色的。山谷里，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上古死后所留下的怨气。 普通修士，光是站在这里，就会感觉神魂不宁，心浮气躁。 但对赵无神来说，这里，是完美的，坟场。 他，和五十多名，来自各大势力的“天才盟友”，已经在这里，埋伏了整整一天。 他利用自己那神乎其技的《天机神算》，配合着，从宗门里带来的，阵法至宝“天罗盘”，将整个葬神谷，都变成了一座，插翅难飞的，绝杀大阵！ “赵兄，那家伙，真的会来吗？”霸刀门的首席，一个扛着九环大刀的壮汉，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他们这么多人，埋伏在这里，就为了等一个，从东荒来的泥腿子。这事儿，说出去，都有点丢人。 “会。” 赵无神，一袭白衣，手持天罗盘，站在山谷的最高处，神色平静，眼神里，却充满了，智珠在握的自信。 “我推算过他的命格，此人，杀性极重，戾气冲天。他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地方。” “这里，是他的‘风水宝地’，也是……”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埋骨之地。” “来了！”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天罗盘，猛地一震！ 罗盘的中央，一个代表着夜宸的，血红色的光点，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葬神谷的方向，靠近！ “各就各位！”赵无神的声音，通过阵法，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记住我们的计划！不要与他单打独斗！用阵法之力，消耗他，困住他！等他力竭之时，再由我，亲手，了结他！” “是！” 山谷的各个角落里，响起了，压抑着兴奋的，低沉的回应。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瓜分，那颗“七巧玲珑心”了。 很快，一道血色的流光，出现在了山谷的入口。 光芒散去，露出了，夜宸的身影。 他披着那件邪异的血色披风，一个人，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座，为他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 他看着周围，那些看似平静，却处处暗藏杀机的山石，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人都来了，还躲躲藏藏的，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山谷。 “是怕我，一个人，吃了你们这五十多号人的‘大餐’，会消化不良吗？” “狂妄！” 赵无神冷哼一声，不再隐藏。 他催动天罗盘！ 嗡—— 整个葬神谷，瞬间，风云变色！ 无数道阵法符文，从山石地面中亮起，交织成一张巨大无比的，覆盖了整个天空的，金色大网！ 天罗地网，发动！ 一股恐怖的，禁锢天地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朝着夜宸，碾压而来！ 这股力量，足以让任何帝境强者，都寸步难行！ “夜宸！今日，此地，就是你的死期！”赵无神的声音，如同天神的审判，从高空传来。 五十多道身影，也从各自的埋伏点，现出身形。 他们，一个个，都祭出了自己的法宝，运转着自己的功法，将自身的力-量，与这座大阵，融为一体。 他们，要用整个大阵的力量，将夜宸，活活磨死！ 夜宸，抬头，看着那张，由法则和能量编织而成的，金色的“天网”，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惊慌。 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本来，还想跟你们，好好玩玩的。” “可你们，非要用这种，最无趣，也最愚蠢的方式，来送死。” 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了，他那只，白皙修长的，右手。 他伸出，一根手指。 朝着天空那张，密不透风的，金色大-网，轻轻地，一点。 “那么，游戏，就提前，结束吧。” 他的声音，很轻。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个，同样是金色的，却比那张“天网”，要古老、浩瀚、玄奥了亿万倍的，古篆体的，“破”字，在他的指尖，一闪而逝。 这是，他刚刚从浩然书院的文曲星那里，“收藏”来的，儒道神通。 只不过，被他用，圣人的境界，和“虚无”的本源，施展了出来。 这一指，名为—— “言出法随·一字破万法！”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天空之上，那张由五十多名天才，配合着阵法至宝，布下的，号称连圣人都能困住的，“天罗地网”。 从被夜宸手指点中的那个地方开始，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那道裂痕，就像是拥有了生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地，向四周，蔓延！ 咔嚓！咔嚓！咔嚓嚓—— 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最后，在赵无神，和所有“天才盟友”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张，他们引以为傲的，坚不可摧的“天罗地网”。 轰然，破碎！ 化作了，漫天的，金色的，光雨。 而主持阵法的赵无神，和那五十多名天才，也在大阵被破的瞬间，齐齐，如遭雷击！ “噗——” 所有-人，都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阵法，被破了。 被，一指，点破了。 整个葬神谷，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夜宸那，如同魔鬼低语般的声音，缓缓响起。 “好了，乌龟壳，已经敲碎了。” “那么，接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那些，因为恐惧和反噬，而东倒西歪的，“猎人”们。 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也无比，残忍的笑容。 “盛宴，开席。” 第59章 一场名为绝望的艺术展 葬神谷，在这一刻，变成了真正的“葬神”之谷。 只不过，要被埋葬的，不是夜宸。 而是这群，自诩为“天命之子”的，天才们。 大阵被破的反噬，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一个人的神魂上。他们此刻，头晕眼花，气血翻腾，一身实力，十不存一。 而夜宸，却像是刚刚做完成一套热身运动，气定神闲，连衣角都没有乱一下。 “跑！”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个字，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 跑！快跑！ 离这个魔鬼越远越好！ 一瞬间，之前还同仇敌忾的“天才联盟”，土崩瓦解。 五十多道流光，像一群受惊的没头苍蝇，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什么“七巧玲珑心”，什么天枢府的人情，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呵呵……跑？” 夜宸看着这幅作鸟兽散的滑稽场面，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我让你们，走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正在逃跑的人的耳边。 他没有动。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他的左手。 五指张开，然后，轻轻一握。 “领域·黑夜博物馆。” 嗡—— 刹那间，整个葬神谷，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天空，大地，山石，一切的一切，都被一片无尽的，纯粹的，粘稠的黑暗，所吞噬。 所有正在逃跑的天才们，都感觉自己，像是突然掉进了一个装满了墨汁的瓶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神识被压制到了极致，连方向都分不清。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将他们淹没。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的神识……我的灵力……都被压制了！” “救命！放我出去！” 黑暗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慌失措的尖叫。 而夜宸的声音，如同一个彬彬有礼的，博物馆馆长，在这片黑暗中，悠悠响起。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收藏馆’。” “在这里，你们每个人，都将成为我，最珍贵的，艺术品。” “现在，让我们来欣赏，第一件展品。” 他的话音刚落。 一束惨白色的光，突然，从黑暗中亮起，精准地，打在了霸刀门那位首席弟子的身上。 他就像是舞台聚光灯下的演员，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都被无限放大。 “你，喜欢用刀？”夜宸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 “你……你想干什么？！”那霸刀门首席，色厉内荏地吼道，手中的九环大刀，握得死死的。 “别紧张。”夜宸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我只是觉得，你的刀，太重，太笨拙了。” “一把好刀，应该是身体的延伸，是意志的体现。” “像这样……” 夜宸说着。 那霸刀门首席，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只握着刀的手，以一种极其诡异，极其扭曲的角度，缓缓地，调转了方向。 然后，将那柄沉重的九环大刀，对准了，他自己的脖子。 “不……不要……” 他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解。 他想反抗，但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完全，不听使唤。 “你看，”夜宸的声音，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当刀，快过你的念头，当你的意志，驾驭不了它的锋芒时，它，就不再是你的武器。” “而是，你的，催命符。”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柄九环大-刀，干净利落地，划过了它主人的脖子。 一颗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 鲜血，在惨白色的聚光灯下，喷洒而出，像一朵，妖艳的，血色玫瑰。 那具无头的尸体，缓缓倒下。 而聚光灯，也随之，熄灭。 黑暗，重新笼罩了一切。 “呕……” 黑暗中，有心理素质差的女修，已经忍不住，当场吐了出来。 太可怕了。 这种杀人方式，太可怕了。 他不是在单纯地杀人。 他是在，用你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来杀死你。 他是在，摧毁你的肉体之前，先一步，碾碎你的，道心！ “好了，各位，让我们接着欣赏，第二件展品。” 夜宸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又一束光，亮了起来。 这一次，被照亮的，是一个身材火爆，以速度见长的，风神谷的天才。 “你的速度，很快。”夜宸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赏，“快到，能追上风。”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当你快到，连时间，都追不上你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话音刚落。 那个风神谷的天才，突然感觉，自己周围的时间流速，变了！ 他眼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而他的身体，却依旧保持着，极限的速度，不受控制地，往前冲！ 他的身体，与这个“变慢”了的世界，产生了，剧烈的，法则层面的，摩擦！ “滋啦——” 他的皮肤，他的血肉，他的骨骼，都在这种恐怖的摩擦中，被一点一点地，磨灭，分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 他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因为，他的声音，也追不上，他消散的速度。 最后，光芒之中，只剩下了一捧，随风飘散的，飞灰。 “看，这就是，超越了时间的，代价。” 夜宸的声音，像个哲学家，充满了“智慧”的总结。 但听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却如同，地狱的丧钟。 绝望。 彻底的，无边无际的，绝望。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根本就不是在和一个“人”战斗。 他们是在和一个，以“法则”为画笔，以“生命”为颜料的，疯狂的，艺术家，在同一个舞台上，表演。 而他们，连当背景板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只是，那一件件，用来展览的，名为“绝望”的，艺术品。 一个接一个。 光芒，亮起，又熄灭。 每一次，都代表着，一个天才的，陨落。 每一次，都伴随着，一种，匪夷所思的，充满了艺术感的，死亡方式。 而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夜宸，却连身影，都没有出现过。 他就-像一个躲在幕后的，幽灵导演。 冷眼，欣赏着，这场，由他亲手编排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死亡艺术展。 第60章 聪明的清道夫与最后的展品 葬神谷外，一片寂静的山丘之上。 洛凝霜，和她那十几个瑶池圣地的师妹们，正静静地，站在这里。 她们，听不到谷内的任何声音，也看不到谷内的任何景象。 整个葬神谷，都被一层浓郁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所笼罩。 那黑暗，像一个巨大的，有生命的，黑茧。 将所有的杀戮，所有的绝望，都包裹在了里面。 “师妹，这……这都过去一炷香了，里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名性格活泼的师姐，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她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不安。 “该不会是……同归于尽了吧？” “不会。” 洛凝霜，摇了摇头，语气，异常坚定。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片寂静，不是因为战斗结束了。 而是因为，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碾压态势。 那个男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享受，这场狩猎。 她能感觉到，那片黑暗之中，代表着生命气息的光点，正在一个接一个地，迅速熄灭。 而代表着夜宸的那个，最深邃，最强大的气息，却始终，平稳如初，甚至，还在缓慢地，增强。 他在，进食。 “准备好。”洛凝霜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很快，就要轮到我们，上场了。” 她的话音刚落。 嗖！ 一道狼狈不堪的流光，突然，从那片黑暗的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材瘦小，如同猴子般的修士，他浑身浴血，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极致的恐惧！ 他是“千机门”的弟子，最擅长的，就是各种逃命的机关和符篆。 刚才，在夜宸的“黑夜博物馆”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以最诡异的方式死去。他吓破了胆，在轮到他之前，不惜血本，引爆了三张师门赐予的，能短暂撕裂空间的“破界符”，这才侥幸，从那片死亡的黑暗中，撕开了一道口子，逃了出来！ “我逃出来了！哈哈哈哈！我逃出来了！” 他状若疯魔地，在空中狂奔，头也不敢回。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 一道清冷的，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 “这位道友，何必，这么着急走呢？” 他猛地抬头，看到，洛凝霜，和她那十几个瑶池弟子，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们，结成了一个玄奥的剑阵，将他所有的去路，都封死了。 “瑶池圣地？！”那千机门弟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哀求的神色，“仙子！救我！快救我！后面……后面有个魔鬼！！” “魔鬼？” 洛凝霜，微微一笑，那笑容，清冷，却又带着一丝，让人无法拒绝的，疏离。 “抱歉，我们，就是那个魔鬼，派来……” “送你上路的。” “什么？！” 千机门弟子，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哀求，变成了，绝望。 他终于明白了。 这群看起来圣洁无比的仙子，和那个黑衣魔鬼，竟然，是一伙的！ 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 洛凝霜，亲自出手了。 她并指如剑，轻轻一划。 一道看似柔弱，却蕴含着“万物皆为倒影”的，玄奥剑气，一闪而过。 那千机门弟子，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就从中间，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 神魂，俱灭。 “师妹，你……”旁边的师姐，看得目瞪口呆。 “我们，是清道夫。”洛凝霜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就要有，清道夫的，觉悟。” “把战场，打扫干净，不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这是，我们，对合作伙伴，最基本的，尊重。”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 陆陆续续地，又有七八个，通过各种压箱底的手段，侥幸从“黑夜博物馆”里逃出来的“幸运儿”。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迎面撞上了，洛凝霜这张，早已准备好的，“天网”。 这些瑶池的仙子们，出手，比那些魔道修士，还要狠，还要利落。 她们，完美地，扮演了，“清道夫”的角色。 终于，葬神谷内那片恐怖的黑暗，开始，缓缓散去。 阳光，重新，照了进来。 山谷之内，已经，变了模样。 所有的山石，都消失了。整个山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抹平了。 地面上，干干净净，连一滴血，都没有。 仿佛，之前那五十多名天才，从来没有存在过。 只有，一个人，还站着。 赵无神。 他，是夜宸，特意留下的，最后一件，“展品”。 此刻的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那双曾经充满了智慧和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看着那个，从黑暗中，缓步向他走来的，黑衣的身影。 他的道心，他的骄傲，他的一切，都早已，在那场单方面的，屠杀艺术展中，被碾得，粉碎。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他的声音，嘶哑，干涩。 “我？” 夜宸走到他面前，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天真的，好奇的表情。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收藏家啊。” “你的‘天机神算’，看起来，是件不错的藏品。” “虽然，算得，不太准。” “但是，没关系。” 夜宸伸出手，按向了他的天灵盖。 “从今天起，它，就是我的了。” “我会用它，来为整个天庭，算一算……” “他们的，死期。” 第61章 宴无好宴 葬神谷的风，似乎都带着一股洗不掉的血腥味。 夜宸站在谷口，那件邪异的血色披风，在他身后，无风自动，像一片凝固的血海。 洛凝霜带着她的瑶池弟子们，已经将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那些所谓的天才们，连一根毛都没剩下，所有的储物袋、法宝、命牌，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洛道友，效率不错。”夜宸看着那座“战利品山”，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分内之事。”洛凝霜的表情依旧清冷，但她的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她亲眼目睹了那片“黑夜博物馆”的恐怖。她自问，若是自己身处其中，恐怕，也撑不过十个呼吸。 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超出了“天才”的范畴。 他是个，怪物。 “按照约定，这些，是你们的。”夜宸随手一挥，那座小山中，大约两成的物品，便自动飞到了洛凝霜的面前。 他给得很随意，甚至都没仔细看里面有什么。 这种视宝物如粪土的态度，反而让洛凝霜，更加高看了他一眼。 她身后的那些瑶池弟子们，看着那些散发着宝光的法器和丹药，一个个都呼吸急促，眼中放光。这次的“收获”，比她们瑶池圣地，过去十年，在各种秘境里的收获加起来，还要多！ 而她们付出的，仅仅是，杀了几个，不成气候的漏网之鱼。 这笔买卖，赚翻了。 “多谢夜道友。”洛凝霜压下心中的波澜，对着夜宸，微微颔首。 “不必。”夜宸摆了摆手，“我只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能一直，这么愉快。” 他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洛凝霜冰雪聪明，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知道，自己今天，帮他“打扫”了战场，就已经等于，在瑶池圣地的身上，打上了一个淡淡的“深渊”烙印。 以后，想摘，就难了。 “夜道友放心，”她正色道，“我洛凝霜，一向信奉，价值投资。” “而道友你，是我见过，潜力最大的一支‘股票’。” “哦？”夜宸眉毛一挑，来了兴趣，“那你觉得，我这支‘股票’，未来的走势如何？” 洛凝霜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了天谕城的方向，那座高耸入云的天谕塔。 “要么，一飞冲天，冲破这片，由天庭制定的，虚假的‘天’。” “要么……”她收回目光，看着夜宸，一字一顿地说道，“粉身碎骨，跌入，万劫不复的，真正深渊。” “没有第三种可能。” “哈哈哈哈！” 夜宸听完，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豪情与快意。 “说得好！” “那，就请洛道友，拭目以待吧。” “看看我，是如何，带着你们这群‘投资人’，一起，发家致富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将剩下的战利品，一股脑地收入储物戒，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洛凝霜，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师妹，我们……真的要跟他，绑在一起吗？”那名活泼的师姐，凑上前来，忧心忡忡地问道，“他，太危险了。” “危险，才意味着，机遇。”洛凝-霜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师姐，你难道没发现吗？” “这个世界，已经，太久，没有变过了。” “天庭，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巨人，虽然看起来依旧强大，但它的内部，早已腐朽，僵化。” “而夜宸，他就像一条，最凶猛，最不讲道理的，鲶鱼。” “他被扔进了这个鱼塘里，要么，他被整个鱼塘的鱼，联合起来咬死。要么……” “他，就会吃光所有的鱼，然后，撑破这个，该死的鱼塘！” “而我们瑶池圣地，不想再当鱼塘里的鱼了。” “我们想当，那个，站在岸边，给鲶鱼，递食的，人。” …… 夜宸，没有直接回青叶商会的据点。 他去了，另一个地方。 天谕城，最奢华，也最昂贵的酒楼——“摘星楼”。 他一个人，包下了顶楼，最好的雅间。 然后，点了一桌子，最顶级的，灵食佳肴。 他就像一个，刚刚发了一笔横财的，暴发户。 他一边悠闲地，品尝着美食，一边，欣赏着窗外，天谕城的繁华夜景。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给盯上了。 天枢府的，其他宗门的，甚至，天庭执法队的。 但他，不在乎。 他就是要这么，高调。 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夜宸，就在这里。你们的手段，对我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突然，雅间的门，被敲响了。 “进。”夜宸头也没抬。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一身骚包的，紫色锦袍，长得比女人还妖艳的年轻男子，摇着一把孔雀毛的扇子，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自来熟地，坐到了夜宸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夜兄，好雅兴啊。”他抿了一口酒，笑眯眯地说道，“刚在葬神谷，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现在，就有心情，在这里，对月独酌了？” 夜宸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不认识。 但，从对方身上，他闻到了一股，和那个“先生”，很像的味道。 超然，神秘，玩世不恭。 “观星阁的人？”夜宸淡淡道。 “哟，好眼力。”妖艳男子，拍了拍扇子，笑道，“在下，清风的师兄，‘红尘’。奉我家‘先生’之命，来给夜兄，送一份，贺礼。”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玉简。 “这是什么？” “一份，名单。”红尘的脸上，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一份，所有，接了天枢府悬赏，并且，还活着的，‘天才’们的，名单。” “以及，他们现在，各自的，藏身之处。” “我家先生说，盛宴才刚刚开始，主菜，还没上齐。让夜兄你，慢慢享用，别着急。” “顺便，他还让我，给夜兄你，带一句话。” “他说……” 红尘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学着“先生”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心，帝氏的人。”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第62章 家人的凝视 帝氏。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轻轻地，却又精准地，刺在了夜宸的心上。 他端着酒杯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他识海里的【永恒心牢】，也随之，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le-nyi。 心牢的深处，那道已经变得黯淡、破碎的，帝曦的神魂，似乎也因为，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姓氏，而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哦？” 夜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们，怀疑我什么？” “怀疑的，可多了。”那个叫“红尘”的妖艳男子，摇着他的孔雀毛扇子，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比如说，那个代表‘青叶商会’参赛的，叫‘叶凡’的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叶凡。” “再比如说，葬神谷那场，干净利落得，有些过分的‘屠杀’，到底，是谁的手笔。” “最重要的是……”红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他们帝氏，这次派来‘监考’天命之战的，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 “帝曦的，亲叔叔。帝氏一族的，二号人物——” “帝释天。” “据说，这位爷，最疼爱的，就是他那个，号称‘神女’的侄女。前段时间，听说自己的宝贝侄女，在婚礼上，被人给‘吞’了，差点没当场，提着刀，杀到东荒去。” “他这次来，名为‘监考’，实则，就是来，找你的。” 夜宸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酒杯的边缘，轻轻摩挲着。 帝释天么？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前世，他还是帝曦的“准道侣”时，曾远远地，见过这位帝氏的二把手一面。 那是个，表面上温文尔雅，笑里藏刀，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到了极点的，枭雄。 帝曦那份，被篡改过的《太上忘情道》，据说，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现在在哪？”夜宸问道。 “就在这摘星楼。”红尘朝着楼下，努了努嘴，“天字二号房，正跟几个，其他大势力的老家伙，喝茶聊天呢。估计，也在聊你这匹，不听话的‘黑马’。” “他，还没发现我？” “当然没有。”红尘得意地，晃了晃扇子，“我们观星阁，要是连这点，帮你遮掩天机的本事都没有，那还开什么盘口，下什么注？” “不过，也瞒不了多久了。帝释天，同样精通天机之术。最多，再过一天，他就能，从那堆烂摊子里，算出点，蛛丝马迹来。” “一天么？”夜宸喃喃自语，“足够了。” “足够你，把名单上那些‘主菜’，都给清理干净了？”红尘笑嘻嘻地问道。 “不。” 夜宸摇了摇头。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下方，那川流不息的，繁华街道。 “是足够，我去，拜会一下，我这位，‘二叔’了。” “什么？！” 红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手里的扇子，都差点没拿稳。 “夜兄，你……你没开玩笑吧？！”他失声叫道，“那可是帝释天！货真价实的，圣境巅峰！而且，他手里，肯定有帝氏一族的，镇族帝兵！你现在去找他，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谁说，我是去，打架的？” 夜宸转过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只是，一个来自东荒的，仰慕天庭威名的，无名小卒。” “听说了，帝氏的神将，在此饮茶。所以，特地，前来……” “敬杯酒，问声好。” “顺便，跟他，聊一聊，他那个，失踪了的，好侄女。” 红尘，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夜宸，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操作？！ 主动，送上门去？！ 这不是找死，这是在，玩火！ 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在刀尖上，跳一曲，最疯狂的，探戈！ “你……你……” “别你了。”夜宸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你就在这里，好好看戏。” “记得，帮我，把你家‘先生’的赌注，看好了。” “别到时候，我赢了，你们观星阁，赖账。”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个已经石化了的妖艳男子。 他推开门，缓步，走了出去。 他的步伐，很稳，很慢。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要去，见他前世的，“家人”。 他要去，亲手，撕开那层，温情脉-脉的，虚伪面纱。 他要去看看，当那位高高在上的，帝氏二把手，听到他那“宝贝侄女”的，“死讯”时。 脸上，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 这场大戏，他不想，再当，被动的演员了。 他要当，那个，亲自，拉开帷幕的…… 导演。 第63章 一杯名为试探的酒 摘星楼，天字二号房。 这里的陈设，古朴，雅致，焚着最顶级的“静神檀香”，连空气，都比别处，要清新几分。 能在这里喝茶的，无一不是，跺一跺脚，就能让中州抖三抖的，大人物。 此刻，房间里，正坐着四个人。 主位上，是一位穿着月白色长袍，面容儒雅，气质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他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灵茶，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和煦的笑容。 他，就是帝释天。 在他的下首，分别坐着，天枢府的府主，赵无垢。烈阳宗的宗主，烈山。以及，一位来自天庭执法总殿的，金袍长老。 这四个人，随便一个，都能让天谕城，翻个底朝天。 而他们现在，聊的话题，都围绕着，同一个人。 “帝兄，那个叫夜宸的小子，实在太过猖狂！”赵无垢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丧子之痛的阴鸷，“不仅，当众，羞辱我天枢府。更是在葬神谷，屠戮了，我中州，数十名天才！” “此等魔头，若不尽早铲除，必成大患！” “赵府主稍安勿躁。”烈山是个脾气火爆的壮汉，但在此刻，也只能压着性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宗门的首席，也折在了他手里。这笔账，我烈阳宗，记下了。” “哼，”那金袍长老，冷哼一声，显得颇为不满，“天命之战，本就是生死由命。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只是，此子行事，太过乖张，毫无顾忌，的确，是该，敲打敲打了。”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 但，帝释天，却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直到，三人都说完了，将目光，都投向了他。 他才，缓缓地，放下茶杯。 “三位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春风拂面，让人感觉，很舒服。 “无非是，想让我，或者说，让我们帝氏，出面，来处理这个，不守规矩的，小麻烦。” “帝兄明鉴！”赵无垢赶紧说道。 “可是……”帝释天话锋一转，那双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让人看不透的，深邃，“我很好奇。” “一个，来自东荒的，无名小卒。是如何，能在一夜之间，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和如此，滴水不漏的心智？” “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这背后，若是说，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但，在场的三人，都是人精，瞬间，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这个夜宸，不简单。 他的背后，可能，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持！ 甚至，可能是，他们天庭内部的，某个，政敌！ 想到这里，赵无垢和烈山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忌惮。 就在这时。 “咚，咚，咚。” 雅间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谁？”房间内的侍女，轻声问道。 “东荒，青叶商会，叶凡。” 一个平淡的，年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听闻，帝释天神将，在此品茗。特来，敬一杯酒，以表，仰慕之情。”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无垢和烈山的瞳孔，骤然收缩！ 夜宸？！ 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想干什么？！ 是来，送死的吗？！ 只有帝释天，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饶有兴趣的光芒。 “有意思。” 他轻声说了一句。 然后，对侍女道：“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了。 夜宸，穿着那一身，与此地，格格不-入的黑衣，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拘谨和仰慕的笑容。 像极了一个，第一次见到大人物的，乡下小子。 他一进来，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四人，行了一礼。 “晚辈叶凡，见过帝神将，见过各位前辈。”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很谦卑。 如果不是，亲眼看过，他在生死台上的，魔神之姿，恐怕，真的会被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过去。 “你，就是夜宸？” 赵无垢，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像要吃人。 “前辈说笑了。”夜宸挠了挠头，一脸的“茫然”，“晚辈，叫叶凡。夜宸，又是哪位英雄豪杰？竟能，让前辈，如此挂怀？” 他，在装傻。 装得，天衣无缝。 “哼！”赵无垢冷哼一声，刚要发作。 “好了，赵府主。”帝释天，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夜宸，那温润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小友，不必拘礼。坐吧。” 他指了指，对面的一个空位。 夜宸，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坐了下来。 “听闻，小友，在葬神谷，以一己之力，挫败了，数十名同道的，围攻？”帝释天，像是拉家常一样，随意地问道。 “不敢当。”夜宸连忙摆手，一脸的“惶恐”，“晚辈，不过是，侥幸罢了。是那些同道，承让了。” “呵呵，好一个‘承让了’。”帝释天笑了，“能让，赵府主的侄儿，烈阳宗的首席，都‘承让’了性命。小友这份‘侥幸’，可不一般啊。” 他的话，很轻，但每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敲在赵无垢和烈山的心上。 夜宸，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他亲自，为帝释天，斟满了一杯酒。 “晚辈，初来中州，不懂规矩。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神将大人，海涵。” “这杯酒，晚辈，敬您。” 他说着，将酒杯，双手，递了过去。 整个雅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杯酒上。 他们都想看看，帝释天，会不会喝。 喝，就代表着，他，暂时，不想追究夜宸的“罪过”。 不喝，就代表着，今天，这里，必将，血流成河。 帝释天，看着那杯，清澈的，酒。 也看着，夜宸那双，看似谦卑，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突然，笑了。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杯酒。 然后，一饮而尽。 “好酒。” 他放下酒杯，赞了一句。 然后，他看着夜宸，缓缓地，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小友，你的身上……” “有股，我很熟悉的，味道。” “像极了，我那个，不成器，失踪了许久的……” “侄女。” 第64章 藏在笑脸下的刀锋 帝释天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慢。 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试探。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扎向夜宸的神经。 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赵无垢和烈山，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敏锐地感觉到，这场看似平静的“敬酒”，已经进入了，最凶险的，环节。 夜宸的心，也猛地，沉了一下。 但他，早就料到了。 一个圣境巅峰，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狐狸，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他也，太小看，天庭的水准了。 他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反而，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丝，受宠若惊的，疑惑。 “神将大人说笑了。”他一脸“憨厚”地说道，“晚辈，来自东荒那等偏僻之地，怎敢，与传说中的，帝曦神女，相提并论。” “能有幸，与神女的气息，有半分相似，那，是晚辈，三生有幸。”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反而，用一种，近乎于“粉丝”的口吻，把皮球，又给踢了回去。 帝释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双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在夜宸的身上，的确，是感觉到了一丝，属于帝曦的，同源的气息。 很淡，很模糊。 就像是，两个人，曾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导致，气息，互相沾染了一丝。 这，很符合，外界流传的，夜宸和帝曦，曾经是“道侣”的，传闻。 但，也同样，很符合，另一种，更可怕的，猜测—— 那就是，吞噬。 只有将一个人的神魂，彻底吞噬，炼化，才有可能，将对方的气息，如此“完美”地，融合到自己身上。 到底，是哪一种？ 帝释天，一时，也无法判断。 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隐藏得，太深了。 他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连他这位圣境巅峰，都无法完全看透的，迷雾。 “呵呵……” 帝释天，突然，又笑了。 他收起了，那股逼人的气势，又恢复了，那副和煦如春风的样子。 “或许，是本座，思念侄女心切，看错了。” 他主动，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来，叶小友，本座，也敬你一杯。” 他亲自，为夜宸，倒了一杯酒。 “预祝小友，在接下来的‘天命之战’中，能旗开得胜，一展雄风。” 夜宸，看着那杯酒。 他知道，这杯酒，比他刚才敬的那杯，要“毒”得多。 这是一杯，“封口酒”。 也是一杯，“警告酒”。 帝释天，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也不管你和我那侄女，到底有什么关系。 现在，我暂时，不动你。 但，你最好，给老子，安分一点。 否则…… 夜宸，笑了。 他端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然后，他放下酒杯，看着帝释天，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再次，心惊肉跳的话。 “多谢神将大人吉言。” “不过，晚辈，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小友但说无妨。”帝释天饶有兴致地说道。 “晚辈听闻，”夜宸的语气，变得有些，悲天悯人，“帝曦神女，风华绝代，乃是天庭的明珠。却不幸，在婚礼之上，被一个名为‘夜宸’的，东荒魔头，所暗算，最终，神魂被吞，身死道消。”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帝释天脸上的，细微表情。 他看到，当他说出“神魂被吞，身死道消”这八个字时，帝释天的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那不是，悲伤。 而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恼怒。 夜宸的心里，瞬间，就有了底。 他继续，用那种，充满了“正义感”的，愤慨的语气说道： “晚辈，虽然人微言轻，但也对，那魔头夜宸的行径，感到，发指！” “只是，晚辈，有一事不解。” “为何，天庭，在明知，那魔头，逃往东荒之后。却只是，派出了区区几位神将，去进行，不痛不痒的，‘搜寻’？” “而不是，由帝氏，或者，由您这样的，无上强者，亲自出手，以雷霆之势，将其，挫骨扬灰，为帝曦神女，报此血海深仇呢？” “难道……”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了。 他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 “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这些，下界之人，所不知道的，‘隐情’吗？” “比如说……” “帝曦神女的‘死’，对某些人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真正的炸弹，在雅间里，轰然炸响！ 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赵无垢和烈山，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疯了！ 这小子，是真的疯了！ 他，竟然，当着帝释天的面，公然，质疑帝氏，质疑天庭！ 他这是，在指着帝释天的鼻子，骂他“别有用心”啊！ 帝释天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般的，阴沉。 他那双温润的眸子里，第一次，涌起了，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 他看着夜宸，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 “叶、凡。”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这是在，找死。” 第65章 在死亡的刀尖上，起舞 杀意。 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整个雅间。 赵无垢和烈山，这两个皇境巅峰的强者，在这股恐怖的，圣境巅峰的杀意面前，都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了，连动弹一下，都成了奢望。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帝释天，一个念头。 他们，连同整个摘星楼，都会在瞬间，化为齑粉。 然而，作为这股杀意，最主要的目标，夜宸，却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 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淡淡的，从容的笑容。 仿佛，那股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杀意，对他来说，不过是，空调的冷气，开得大了点而已。 “神将大人，何必，如此动怒？” 他端起茶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动作，优雅，而从容。 “晚辈，不过是，出于对帝曦神女的敬仰，和对天庭正义的信赖，才有此一问罢了。” “毕竟，”他吹了吹茶水的热气，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么大的事情，天庭，总该，给我们这些，仰慕神女的，芸芸众生，一个，合理的，交代，不是吗？” 他，还在拱火。 他，还在，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 他，在逼。 逼帝释天，在这个，有天枢府主，有烈阳宗主，有天庭执法长老在场的，地方，表态。 帝释天，死死地盯着他。 他那只，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经，握紧了。 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在瞬间，让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人间蒸发，并且，不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他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因为，夜宸，说得对。 这里，人太多了。 而且，身份，都太敏感了。 他今天，要是真的，因为这几句“诛心之言”，就当场，杀了一个，来参加“天命之战”的，“无辜”选手。 那，明天，整个中州，乃至整个宇宙，会怎么传？ 会说，他帝释天，心虚了。 会说，帝曦的死，果然，另有隐情。 会说，他们帝氏，他们天庭，为了掩盖真相，不惜，对一个，提出合理质疑的年轻人，痛下杀手。 到时候，他，他们帝氏，他们天庭，将彻底，陷入，舆论的，被动。 这，对于，极好脸面，极重“法理”的神谕天庭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这个小子，他算准了这一点。 他算准了，自己，不敢，也不能，在这里，对他动手！ 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来当赌注。 赌的，就是，天庭那张，虚伪的，“脸皮”！ “好……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叶凡！” 许久之后，帝释天，终于，将那股，滔天的杀意，缓缓地，收了回去。 他的脸上，重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友，你的问题，问得很好。” “本座，今日，便给你一个，交代。” 他站起身，声音，重新，变得宏大，而威严。 “关于，魔头夜宸之事，我天庭，自有决断，不日，便会派出，真正的，雷霆之师，前往东荒，将其，彻底剿灭，以慰，曦儿在天之灵！” “至于，天命之-战，乃是我天庭，选拔英才的，神圣之地。任何人，都不得，在此，寻衅滋私。” 他的目光，扫过赵无垢。 “赵府主，令侄之死，虽令人惋惜。但，既是上了生死台，那便是，生死由命。此事，到此为止。若再有，节外生枝者……” “休怪，本座，不念旧情！”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既，安抚了，夜宸这个“挑事者”。 又，警告了，天枢府这个“苦主”。 还，彰显了，自己，和天庭的，“大公无私”。 可以说，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官方回应”。 赵无垢，脸色铁青，但也只能，咬着牙，躬身道：“是，谨遵，神将大人，教诲。” 他知道，自己侄子的仇，在明面上，是报不了了。 “小友，”帝释天，最后，看向夜宸，那温润的笑容背后，是无尽的，冰寒，“本座的这个‘交代’，你，可还，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 夜宸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神将大人，果然，是深明大义，执法如山。晚辈，佩服。” 他对着帝释天，再次，深深一躬。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不打扰，各位前辈的雅兴了。” “晚辈，告退。” 说完，他，就那么，在所有人，那复杂无比的目光注视下。 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雅间。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 房间里，那根紧绷的弦，才，彻底，松了下来。 赵无垢和烈山，都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刚才那短短的一炷香时间，比他们，打一场生死大战，还要，累。 “帝兄……”赵无垢，刚想开口。 “砰！” 一声巨响！ 帝释天面前那张，由“万年温玉”打造的桌子，连同上面所有的茶具，都在瞬间，化为了，最细腻的，粉末。 而帝释天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半分，温润。 只剩下，无尽的，扭曲的，狰狞。 “查！” “给本座，不惜一切代价，去查！” “把这个叫‘叶凡’的小子，连同他那个狗屁的‘青叶商会’，祖上十八代，都给本座，查个，底朝天！” “我倒要看看……”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怨毒。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此时，已经走下摘星楼的夜宸，回头，看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顶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胜利的弧度。 他知道，他赢了。 他赢了这场，心理上的，交锋。 他成功地，在帝释天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也成功地，为自己，和“深渊”，争取到了，最宝贵的…… 发展时间。 “接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了，天命之战，下一轮比赛，将要开启的方向。 “该去，收割，我那些，可爱的，‘主菜’了。” 第66章 一份带血的名单 摘星楼的酒，确实不错，入口醇厚，回味里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星辰之力。 夜宸一个人，坐在窗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刚才在楼上那场不见血的厮杀，对他而言，就像是喝了一杯烈酒，刺激，但后劲不大。他此刻的心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知道，帝释天那只老狐狸，现在肯定已经气得跳脚，正发动一切力量去查他的老底。 但他不在乎。 “青叶商会”这条线，是他随手布下的闲棋，干净得很，任他怎么查，也查不出花来。而他需要的，正是帝释天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查”这件事上。 因为，只有猎人的目光，都盯着陷阱的时候，才会忽略掉，真正重要的东西。 比如，他那些，四散而逃，躲在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猎物”们。 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高级熏香和脂粉味的，骚包气息，飘了进来。 “红尘”摇着他那把孔雀毛扇子，一屁股坐到了夜宸对面，拿起夜宸的酒壶，自顾自地满上了一杯，一饮而尽。 “啧啧，夜兄，你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他咂了咂嘴，一脸的回味无穷，“当着帝释天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缩头乌g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整个中州的乐子人，都得给你立个长生牌位。” 他的语气，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他没动手，不是吗？”夜宸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是因为他不敢！他被你用‘规矩’给架在火上烤，下不来台了！”红尘笑得花枝乱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老东西，吃这么大的瘪。痛快！真他妈的痛快！” 夜宸没理会他的幸灾乐祸。 他伸出手。 “东西呢？” “什么东西？”红尘眨了眨他那双桃花眼，故作茫然。 “别跟我装傻。”夜宸的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你家‘先生’，让你送来的，那份‘贺礼’。” “唉，真没意思。”红尘撇了撇嘴，从他那宽大的，绣着鸳鸯的袖子里，摸出了一块，粉红色的，还带着体温的玉简，扔了过来。 “喏，你要的名单。” 夜宸接过玉简，神识探入。 瞬间，一幅巨大的，天谕城及其周边区域的立体地图，在他脑海中展开。 地图上，有三十多个，闪烁着不同颜色光芒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或几个，在葬神谷侥幸逃脱的，“天才”。 玉简里，不仅有他们精确的藏身地点，甚至，还有他们此刻的心理状态，以及，他们正在联络的，宗门长辈的详细信息。 情报，详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你们观星阁，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夜宸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讥讽。 “那是自然。”红尘得意地摇着扇子，“我们做的是‘情报’生意，讲究的，就是个专业。客户的满意，就是我们最大的追求。” “这份名单，够‘带血’了吧？保准让夜兄你，杀得顺心，杀得满意。” 夜宸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份名单。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 像一个挑剔的食客，在菜单上，挑选着，今晚的，夜宵。 “这个，太弱了，吃了没营养。” “这个，藏得太好了，过去太浪费时间。” “这个……嗯？‘霸刀门’的人，居然没死光，还剩一个？而且，还躲到了，天庭执法队的驻地里，寻求庇护？”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点意思。” 他抬起头，看向红尘。 “帮我个忙。” “哟呵？”红尘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夜兄你，居然会找人帮忙？” “送一封信。”夜宸的语气，不容置疑，“送到，天庭执法队，银甲统领的手里。” 他屈指一弹，一道流光，飞向红尘。 红尘下意识地接住，发现是一枚，普通的传讯玉简。 “信里写了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 夜宸站起身，披上了那件，血色的披风。 “酒钱，记在你账上。” 说完，他整个人，化作了一片稀薄的血雾，从敞开的窗户，飘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天谕城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红尘，一个人，捏着那枚粉红色的玉简，和那枚，夜宸留下的，普通的传讯玉简，坐在那里，风中凌乱。 “我操？！”他反应了过来，“吃霸王餐还他妈的让我付钱？！姓夜的，你他妈的也太不是东西了！” 他骂骂咧咧地，将神识，探入了夜宸留下的那枚玉简里。 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玉简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今夜子时，城西，乱葬岗。” “你丢的脸，我帮你，捡回来。” “落款：一个，想跟你，交朋友的人。” 红尘看着这行字，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抑制不住的，畅快的大笑。 “疯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一边，要去屠杀幸存者。” “另一边，居然还要，主动，约架执法队统领？！” “他这是想，把整个天谕城，都他妈的，给捅个底朝天啊！” 他摇着头，收起玉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期待。 “不行，这么有趣的局，我得，赶紧去，开个新盘口！” “就赌，今晚，天谕城，会死，多少人！” 第67章 屠宰场的清扫工作 夜，更深了。 天谕城，西区。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地带，与东区的繁华相比，显得，有些破败和冷清。 一座巨大的，名为“百草堂”的药铺，静静地矗立在街角。 这里，是“药王谷”在天谕城的产业。 而药王谷，在此次“天命之战”中，有三名弟子，参与了对夜宸的围剿。 他们，也是，葬神谷之战的，幸存者。 此刻，药铺的地下密室里，气氛，压抑得像一块铁。 那三名药王谷的弟子，一个个脸色惨白，神情惶恐，像是受惊的兔子。 “师……师兄，那……那个魔鬼，他不会，找上门来吧？”一个年纪最小的弟子，声音都在发颤。 “怕什么！”为首的，一个看起来颇为沉稳的青年，厉声喝道，“这里是天谕城！是他药王谷的地盘！他再猖狂，难道还敢，冲到这里来撒野不成？！” 他话是这么说，但握着丹炉的手，却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葬神谷那场，单方面的，艺术品般的屠杀，已经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噩梦。 “没错！我们已经，把消息，传回了宗门！谷主他老人家，很快就会派，长老过来接应我们！”另一个弟子，也给自己打气道。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密室的石门外，突然，传来了，三声，极有节奏的，敲门声。 密室里的三个人，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们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攥住了！ “谁……谁啊？！”为首的那个青年，壮着胆子，颤声问道。 门外，没有回答。 只有，一个温和的，彬彬有-礼的，仿佛邻家大哥哥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您好，我是‘青叶商会’的，药品采购员，叶凡。” “听闻，贵堂，新到了一批，百年的‘凝神草’。” “不知，可否，开门一见？” 青叶商会？叶凡？ 这，不就是，那个魔鬼的，假身份吗？！ 他来了！ 他真的，找上门来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 “快！快启动护山大阵！！”为首的青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嗡—— 整座百草堂，瞬间，被一层淡青色的，充满了药香的光幕，所笼罩。 这是，药王谷的，护宗大阵的，简化版。 据说，足以，抵挡，皇境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 做完这一切，三个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有……有大阵在，他……他应该，进不来吧？”最小的那个弟子，不确定地问道。 “肯定进不来！”为首的青年，咬着牙说道，“我们只要，撑到，宗门的长老赶来，我们就，安全了！” 然而，门外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唉，看来，各位，是不打算，做我这笔生意了。” “真是，遗憾啊。” “本来，还想，跟你们，好好谈谈的。” “既然如此……” “那，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取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 那层，他们引以为傲的，坚不可摧的，护宗光幕。 就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 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密室里的三个人，彻底，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扇厚重的，由玄铁打造的石门。 在他们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惊骇目光中。 石门，没有被暴力破开。 而是，像一块被投入水中的，方糖一样。 缓缓地，无声地，融化了。 一道黑色的，修长的身影，就那么，背着光，站在，融化的“铁水”之后。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人畜无害的，温暖的笑容。 “三位，晚上好啊。” 他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的这批‘凝神草’，成色不错。” “我就，不客气了。” “不——！” 凄厉的，绝望的惨叫声，从密室里传出。 但很快，就戛然而生。 片刻之后。 夜宸，从百草堂里，缓步走出。 他的手上，多了一个，装满了各种珍稀草药的，储物袋。 而他的身后，那座百年老店“百草堂”，连同里面的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之间，化为了，最细腻的，飞灰。 他，甚至，都没有，亲自动手。 只是，动了动，念头。 圣境的力量，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 夜宸，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他看了一眼，红尘给他的那份，带血的名单。 然后，身影一晃，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 像一个，最高效，也最优雅的，清洁工。 开始，对天谕城里，这些，藏污纳垢的“垃圾”，进行，最后的，“清扫”工作。 这一夜，注定，无眠。 无数，自以为，躲在安全角落里的，“天才”们。 在睡梦中，在惊恐中，在绝望中，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他们，甚至，连凶手的脸，都没有看清。 他们，只是，成为了，夜宸那份“收藏品”清单上，一个个，不起眼的，名字。 天谕城的执法队，疯了。 他们，整晚，都在城里，疲于奔命。 但，每一次，当他们，赶到案发现场时。 看到的，都只有，一地的，飞灰。 和一个，早已消失的，背影。 他们，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戏耍。 是一场，那个名为“夜宸”的魔鬼，对整个天庭的“统治力”，最无情，也最赤裸的，嘲讽。 而此刻，作为这场大戏的，另一个，“主角”。 银甲统领，正一个人，站在，城西，那片阴森的，乱葬岗之上。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枪。 他的脸，在惨白的月光下，阴沉得，像一块铁。 他在等。 等那个，给他，送来了，那封，极尽羞辱的，“战书”的，男人。 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来。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来。 因为，这是他，身为一个武者，身为执法队统领，最后的，尊严。 第68章 捡回来的尊严 乱葬岗的风，带着一股子尸体腐烂的馊味儿，刮在脸上，又冷又黏。 银甲统领，就那么一个人，一杆枪，像一尊雕塑，站在最高的那个土坡上。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他身后，天谕城的方向，不时地，会传来，一阵阵，极其隐晦的，能量波动。 每一次波动，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逝。 也像一把无形的锤子，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那个魔鬼，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进行着一场，血腥的“清扫”。 而他，这个名义上的，城市守护者，却只能，站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吹着冷风。 无力，屈辱，愤怒…… 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甚至，开始怀疑。 对方，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来？ 那封“战书”，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调虎离山的，计谋？ 一个，为了，把他这个，最碍事的，执法队统领，支开，好方便他，去进行屠杀的，阳谋？ 想到这里，他那颗，早已被怒火烧得通红的道心，都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动摇。 就在他，快要压抑不住，想要转身，返回城内的时候。 一个平淡的，仿佛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响起。 “等久了吧？” 银甲统领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豁然转身，看到，那个黑衣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不到十丈的地方。 他，来了。 他，竟然，真的来了。 在，血洗了半座城之后，他，竟然，还敢，来赴这个，死亡之约。 一瞬间，银甲统领心中，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被一种，更加原始，也更加纯粹的情绪，所取代。 那就是，一个武者，对另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的，战意！ “你，还真敢来。”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我为什么，不敢来？”夜宸笑了笑，那笑容，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森然，“我不是，说了吗？” “你丢的脸，我帮你，捡回来。” “狂妄！” 银甲统领，不再废话。 他手中的银枪，一震！ 一股冲天的，惨烈的，属于军人的，铁血煞气，轰然爆发！ 他整个人，仿佛，与手中的长枪，融为了一体！ “夜宸！”他一字一顿，报出了，对方的真名，“我不管，你是什么‘深渊之主’！” “今天，我，林战，以我，天庭执法队统领之名，以我，手中这杆，饮过无数魔头鲜血的，‘破军枪’之名！” “向你，挑战！” “你，可敢，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他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气势，攀升到了顶点！ 他，已经抛弃了，所有的，身份和顾虑。 他现在，只是一个，纯粹的，想要，用战斗，来洗刷耻辱的，武者！ 夜宸，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重新燃起了火焰的，眼睛。 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认真的，审视。 他缓缓地，拔出了，背上那柄，用黑布包裹着的，“断头宴”。 刀柄上那只，邪异的竖眼，在接触到月光的瞬间，微微，亮了一下。 “好。” 夜宸，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个字，却代表着，他，对眼前这个对手，最大的，尊重。 下一秒。 两人，同时动了！ 没有花里胡哨的神通，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 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枪与刀的，碰撞！ 林战的枪，大开大合，一往无前。每一枪刺出，都带着，千军万马，奔腾冲锋的，惨烈气势。 这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真正的，杀伐之枪！ 而夜宸的刀，却变得，和以往，截然不同。 他没有再用，那些，诡异的，刁钻的，偷袭的招数。 他的刀法，同样，变得，堂堂正正。 每一刀，都简洁，高效，直指本源。 一劈，一砍，一撩，一刺。 简单得，像是，一个刚学刀的，初学者。 但，就是这最简单的招式，却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挡住林战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当！当！当！当！” 密集的，金属交击声，在寂静的乱葬岗上，疯狂回响！ 火星，四处飞溅！ 两道身影，化作了两道，快到极致的，流光，在这片，死亡的土地上，疯狂地，纠缠，碰撞！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势均力敌的，战斗！ 林战，越打，越心惊。 他发现，对方的刀法，虽然简单，但却，完美得，像是一本，教科书。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没有一分，浪费的力量。 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反击，都精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仿佛，对方，不是在战斗。 而是在，用他的枪，来“喂招”。 在，帮助他，完善他那，本就，无懈可击的，刀法。 而夜宸，也打得，酣畅淋漓。 他，很久，没有，这么，纯粹地，战斗过了。 自从，他得到【永恒心牢】之后，他更多的时候，是依靠，吞噬，和各种，诡异的，法则能力，来碾压对手。 他，都快忘了，战斗，本身，所带来的，那种，最原始的，快感。 而今天，林战，这个，纯粹的武者，重新，唤醒了他，身体里，那股，属于“战士”的，热血。 “痛快！” 夜宸，忍不住，长啸一声！ 他手中的“断头宴”，也随之，发出一声，兴奋的，刀鸣！ 两人，再次，狠狠地，对撞在了一起！ 然后，分开。 遥遥，相对。 林战，拄着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那身银色的铠甲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刀痕。 而夜宸，也同样，衣衫破碎，身上，留下了，好几个，前后透亮的，枪伤。 但，他的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你，很不错。”夜宸，看着林战，由衷地，赞叹道，“你，是我来到中州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值得我，出第二刀的，人。” “你……也一样。”林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苦涩的笑容，“我，输了。” 他知道，对方，还没有，用尽全力。 对方，甚至，连领域，都没有开。 “不，你没输。”夜宸，摇了摇头，“你，赢回了，你的尊严。” 他缓缓地，将“断头宴”，收回了，背后的刀鞘。 “今天，到此为止。” “你的命，我，暂时，留着。” “因为……” 他转过身，留给了林战，一个，孤高的，背影。 “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总比，一个，摇尾乞怜的废物，要，有趣得多。” “下一次见面，希望，你的枪，能，再快一点。”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留下，林战，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片，狼藉的乱葬岗上。 他看着自己，那微微颤抖的，虎口。 又看了看，夜宸，消失的方向。 许久之后，他，仰起头，发出了一声，既痛苦，又畅快的，长啸。 他知道，从今天起。 他的武道之路上，多了一个，永远无法绕开的，心魔。 也多了一个，他，必须，用尽一生，去追赶的，目标。 他丢掉的“脸”，被对方，用一种，更羞辱的方式，还给了他。 但，他，一个武者，最后的“尊严”，却在这一战中，被他，亲手，捡了回来。 这笔买卖，他，不亏。 第69章 一盘越来越大的棋 天谕城的黎明，总是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安静。 但昨夜的腥风血雨，却像一团散不去的乌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一夜之间，三十多名参加“天命之战”的各宗天才，人间蒸发。其中，甚至包括了药王谷、千机门这些老牌势力的核心弟子。 这些人的宗门，都快疯了。 他们一大早，就聚集到了天庭执法殿的门口，吵着，闹着，要一个说法。 但他们，注定，得不到任何说法。 因为，负责此事的银甲统领林战，从昨夜，自乱葬岗回来之后，就宣布了闭关。谁也不见。 而执法殿的其他人，面对这种，没有证据，没有尸体，甚至连打斗痕迹都找不到的，诡异的“集体失踪案”，也是一筹莫展。 整个天谕城，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人人自危的氛围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是那个叫“夜宸”的魔鬼干的。 但，谁也没有证据。 谁，也不敢，再去找他的麻烦。 这个从东荒来的年轻人，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用最血腥，最霸道的方式，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天谕城，你可以不讲道理，但你，不能不讲，“他”的规矩。 而此刻，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夜宸，正悠闲地，坐在青叶商会那间僻静的小院里，喝着小夭亲手泡的，带着淡淡清香的，灵茶。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 让他那张清俊的脸，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阴影中。 “主上，”小夭看着他身上，那些已经开始愈合，但依旧狰狞的枪伤，眼中，充满了心疼，“您的伤……” “没事。”夜宸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皮外伤而已。那个林战，是个不错的磨刀石。” 他昨晚，打得很尽兴。 那种，棋逢对手，纯粹的武道碰撞，让他那颗，因为吞噬了太多驳杂力量，而变得有些“虚浮”的圣境根基，都凝实了不少。 他甚至，有些期待，与林战的下一次交手。 “这是，昨夜的，所有‘收获’。” 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院子的阴影中浮现。 她将几十个，样式各异的储物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石桌上。 这些，都是那些被“清扫”掉的，天才们的，全部家当。 夜宸，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 这些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里面的功法、丹药、天材地宝，都由你和小夭，负责清点，整理。”他淡淡地吩咐道，“挑选出，对‘深渊’有用的，列一个清单。剩下的，那些用不上的，或者，太过扎眼的东西……”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就让青叶商会，想办法，‘处理’掉。” “处理”两个字，他说得很轻。 但小夭和影，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一箭双雕。 既，处理了赃物，避免了被人抓住把柄。 又，能通过这种方式，将青叶商会，更深地，拖下水，让他们，彻底，成为“深渊”的，一部分。 “是，主上。”影恭敬地应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主上。刚才，瑶池圣地的洛凝霜仙子，派人，送来了一份，请柬。” “哦？”夜宸眉毛一挑，“她又想做什么？” “她说，为了庆祝，我们，‘合作’的，第一次胜利。她想在今晚，于城外的‘镜湖’之上，设一场‘镜湖茶会’，邀请主上，前去一叙。”影说道。 “镜湖茶会？”夜宸笑了，“这个女人，还真会挑时候。” 他知道，这所谓的“茶会”，不过是个幌子。 洛凝霜，这个聪明的“投资人”，在见识到他，那恐怖的“吸金”能力之后，肯定，是坐不住了。 她，是想来，谈，下一笔，更大的“生意”了。 “主上，要去吗？”影问道，“我觉得，这女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去，当然要去。”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朋友，总是要多交的。尤其是，像她这样，聪明，又识时务的，朋友。” “而且，”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感觉，今晚的这场‘茶会’，来的客人，可能，不止我一个。” …… 夜宸的猜测，没有错。 当他，应邀来到，城外那片，如同巨大镜面般的“镜湖”之上时。 他看到，湖心的小亭里，除了，一袭白衣，清冷如仙的洛凝霜之外。 还坐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个穿着一身骚包的紫色锦袍，摇着孔雀毛扇子，一脸“我是天下第一帅”的，观星阁的“红尘”。 “哟，夜兄，好久不见啊。” 红尘一看到夜宸，就热情地，站了起来，挥舞着他的扇子，打了个招呼。 那样子，仿佛，昨晚，那个被他，坑了一顿酒钱的，不是他一样。 夜宸没理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洛凝霜。 “洛道友，你这‘茶会’的客人，倒是，挺别致啊。”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夜道友误会了。”洛凝霜，依旧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红尘公子，是不请自来。” “我可不是不请自来。”红尘立马反驳道，“我是，闻着‘利益’的香味，自己找上门来的。” 他笑嘻嘻地，看着夜宸和洛凝霜，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商人般的精光。 “一位，是潜力无限，敢把天庭当菜市场的，超级‘黑马’。” “一位，是眼光毒辣，果断下注，赚得盆满钵满的，聪明‘投资人’。” “你们俩，要是再，深度合作一下，那这盘‘天命之-战’的赌局，可就，太他妈的有趣了。” “所以，”他“唰”地一下，打开扇子，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我，代表我们观星阁，正式提议——” “由我来，当中间人，咱们三个，组一个，临时的，‘操盘手’联盟。” “你们，负责，在台前，掀桌子。” “我们观星阁，负责，在幕后，帮你们，清算，那些，输不起的，老赖。” “咱们，联手，把‘天命之战’这块大蛋糕，给，切了！” “怎么样？二位，有没有兴趣，跟我，玩一盘，更大的？” 第70章 一场关于未来的豪赌 红尘的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巨石，让这片本就暗流涌动的镜湖，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组建“操盘手”联盟？ 联手，切分“天命之战”的蛋糕？ 这个提议，不可谓不疯狂，也不可谓不诱人。 洛凝霜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明显的，涟漪。 她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红尘的意图。 观星阁，这些宇宙间最大的“乐子人”和“投机商”，他们，不仅仅是想在夜宸身上下注了。 他们，是想亲自下场，成为“庄家”之一！ 他们要将这场本该由天庭主导的“天命之-战”，变成一个，由他们暗中操控的，巨大的，可以收割利益的，“盘口”！ 而夜宸，就是他们手中，最锋利，也最不讲道理的，那把“屠刀”。 她，瑶池圣地，则成了，那个负责望风和清扫战场的，“合作伙伴”。 这是一个，充满了风险，也充满了，无尽机遇的，死亡游戏。 一旦加入，就等于，是彻底，和神谕天庭，站到了，对立面。 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但，如果成功了…… 洛凝霜的心，忍不住，加速跳动了起来。 如果成功了，那么，她，和她背后的瑶池圣地，所能获得的，将不仅仅是，一些法宝，丹药。 而是一种，足以，改变未来格局的，“话语权”！ 她抬起头，看向了夜宸。 她想看看，这个，作为整个计划核心的男人，会如何选择。 夜宸，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 湖面上，倒映着他的脸，平静，而深邃。 他在思考。 思考的，不是，要不要答应。 而是在，评估，这场“豪赌”的，风险与收益。 与观星阁深度捆绑，好处，显而易见。 他将获得，一个，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的支持。 他将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能帮他，遮掩天机，处理麻烦的，庞然大物。 但，坏处，也同样明显。 观星阁，不是慈善机构。 他们今天，能帮你。明天，也能，卖了你。 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而且，他很不喜欢，那种，被人当成“刀”，来使用的感觉。 他，夜宸，从来，都只喜欢，当那个，握刀的人。 “怎么样？夜兄？”红尘看着他，笑嘻嘻地催促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夜宸，终于，收回了，望向湖面的目光。 他转过头，看着红尘，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的提议，很不错。”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我，不喜欢，当别人的‘刀’。” 红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那，夜兄的意思是？” “联盟，可以组。”夜宸淡淡地说道，“蛋糕，也可以切。” “但是，规矩，得，由我来定。” “你？”红尘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浓浓的兴趣所取代，“有意思，你继续说。” “很简单。”夜宸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合作，是平等的。你们观星阁，提供情报和后勤支持。我，负责，在前面，杀人。” “我们，不是上下级，是，合伙人。” “第二，战利品的分配。我，拿七成。剩下的三成，你和洛道友，自己去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夜宸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刺穿红尘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直视他背后的，“先生”。 “我，要知道，你们观-星阁，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 “别跟我扯什么，‘有趣’，‘好玩’这种屁话。” “我要听，实话。” “如果，你们的目的，与我的，最终目标，相悖。那么，我们的合作，随时，可以终止。” “而到时候……”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不介意，连你们观星阁，一起，切了。” 霸道！ 极致的，不讲道理的，霸道！ 他，竟然，反客为主！ 不仅，要重新制定合作规则，甚至，还要，反过来，审查“投资人”的，资格！ 红尘，彻底，愣住了。 他摇着扇子的手，都停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实力还不如自己，却敢，跟自己，谈这种条件的男人。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点，看不透他了。 洛凝霜，也同样，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她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男人。 他的野心，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他，不仅仅是想，掀翻天庭的桌子。 他，是想，自己，坐上庄家的位置，来重新，制定，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默了许久之后，红尘，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畅快的大笑。 “有种！夜宸！你他妈的，真是我见过，最有种的男人！” 他收起扇子，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得，无比郑重。 “好！” “你的条件，我，替我家先生，答应了！” 他伸出手，一道玄奥的光芒，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了一份，由天道法则构成的，契约。 “那么，‘深渊’、‘瑶池’、‘观星阁’，三方联盟，从此刻起，正式，成立。” “至于，我们的，真正目的……” 红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很简单。” “天庭，在‘天命之战’的最后，要献祭‘天命之子’，来喂养，那个，沉睡的‘存在’。” “而我们……” “要抢在他们之前，把那个，沉睡的‘存在’……” “当成我们自己的，‘祭品’！” “我们要，献祭，一尊，‘神’！” 第71章 疯狂的盟约 湖心亭里，风一下子就停了。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安静得让人耳膜发疼。 红尘那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今晚我们吃顿火锅吧”一样随意。 但听在洛凝霜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颗真正的星辰，在她的识海里轰然炸开。 献祭一尊“神”？ 把天庭维系自身气运的那个古老“存在”，当成祭品？！ 她那颗早已修炼得古井无波的道心，在这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漏了一拍。 她一直以为，观星阁只是想在这场浑水里，捞一笔大的。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群疯子，他们想做的，根本就不是摸鱼。 他们是想，把这整个鱼塘，连同养鱼的塘主，一起，给端了！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 这是，彻彻底底的，丧心病狂！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夜宸。 她想从那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一丝，和她一样的，震惊，或者哪怕是，凝重。 但她，失望了。 夜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仿佛红尘刚才说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而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了。 声音，依旧平淡，不带一丝波澜。 “听起来，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红尘被他这反应搞得一愣，随即，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夜兄，我说的，可是要去捅破天啊！你就这点反应？” “不然呢？”夜宸瞥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要我，吓得屁滚尿流，跪下来，高呼‘天庭牛逼，我不敢了’？” “呃……”红尘被他一句话给噎住了，竟无言以对。 夜宸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凉了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你们观星阁，图什么？”他问道，“别跟我说，你们是为了，天下苍生，匡扶正义。” “噗！”红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匡扶正义？夜兄，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们观星阁，什么时候，干过那种，吃力不讨好的赔本买卖？” 他擦了擦嘴，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于“虔诚”的，狂热。 “我们图的，很简单。” “我们图的，是‘超脱’。” “超脱？”这次，轮到夜宸，微微挑眉了。 “没错。”红尘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疯狂交织的光芒，“夜兄，你以为，这方宇宙，就是全部了吗？” 他伸出手，指了指头顶那片，由法则构成的，虚假的天空。 “不，这只是一个，更大的，‘笼子’。而神谕天庭，和那个沉睡的‘存在’，就是这个笼子的，‘狱卒’。” “他们，篡夺了先天的权柄，修改了宇宙的基础规则，制定了这套，看似繁荣，实则，是在不断收割万物气运，来供养自身的，腐朽秩序。” “在这套秩序之下，所谓的‘圣境’，就是顶点。再往上，路，就已经被他们，给堵死了。” “而我们观星阁，历代先贤，追求的，就是，打破这个笼子，捅穿这片天，去看看，笼子外面，那真正的，无限的，‘风景’！” “那个沉睡的‘存在’，它的本质，是一块，当年开天辟地时，遗留下来的，最古老的‘宇宙本源碎片’。天庭的祖先，就是靠着它，才篡夺了权柄。” “它，是这个‘笼子’的，核心，也是，锁。” “只要，将它‘献祭’掉，让它的本源之力，重归于天地。那么，被禁锢了万古的，那条，通往‘不朽’的道路，就将，重新，开启！” 红尘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洛凝霜，已经，彻底听傻了。 她感觉，自己今天，所听到的信息，比她过去几百年，加起来，都要，震撼。 原来，世界的真相，是这样的。 原来，她们这些，所谓的“天才”，所谓的“圣女”，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在一个设计好的，笼子里，爬得，比别人，高一点而已。 何其，可悲。 何其，可笑。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夜宸的身上。 她发现，那个男人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仿佛，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夜宸看着红尘，缓缓开口，“你们，选中了我。” “因为，我的‘虚无神体’，是唯一，能够，在不引起那个‘存在’警觉的情况下，靠近它，污染它，最后，‘吞噬’掉它的，钥匙。” “没错！”红尘用力地，一拍大腿，“夜兄，你简直就是，天生的，不，是命中注定的，‘屠神者’！” “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夜宸问道，语气，像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 “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红尘的语气，充满了蛊惑，“天庭的毁灭，挚爱的解脱，还有……”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个，真正，自由的，未来。” “而且，在献祭了那个‘存在’之后，它那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本源之力，你，可以，独占七成！” “那，将是一股，足以让你，一步登天，触摸到，传说中，‘不朽’门槛的，力量！” 整个湖心亭，再次，陷入了沉寂。 条件，已经摆在了桌面上。 疯狂，而诱人。 洛凝霜，紧张地，看着夜宸。 她知道，他的决定，将关系到，在场所有人的，未来。 许久之后。 夜宸，笑了。 他摇了摇头。 “不。” 他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红尘和洛凝霜，都愣住了。 “为什么？！”红尘不解地问道，“这样的条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条件，很诱人。”夜宸承认道，“但，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站起身，走到亭边，看着那片，平静的，倒映着星辰的，湖面。 “你们的计划，是以，‘献祭’那个‘存在’为，最终目的。” “而我……”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起了一股，比红尘，还要疯狂，还要霸道百倍的，野心之火。 “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献祭它。” “而是……” “取而代之！” “我要的，不是，打破这个笼子。” “我要的，是，成为，这个笼子，新的，主人！” “我要，这诸天，都奉我为主！” “我要，这天道法则，都随我心意！” “我要的，不是那虚无缥缈的‘超脱’。” “我要的，是这，看得见，摸得着的，万古第一的，无上权柄！” 第72章 新的游戏规则 夜宸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有些平淡。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红尘和洛凝霜的心脏上。 取而代之？！ 成为笼子新的主人？！ 这……这家伙的野心，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红尘那张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他感觉，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简直，纯洁得像个不谙世事的，三岁孩童。 他们观星阁，谋划了万古，追求的，是打破枷锁，去追求那缥缈的“超脱”。 而这个男人，他，根本就不想出去。 他想把这个巨大的“监狱”，改造成，他自己的，“皇宫”！ 这已经，不是疯了。 这是一种，凌驾于所有人的理解之上的，绝对的，霸道与自信！ 洛凝霜，更是娇躯微颤，她看着那个，站在亭边，衣袂飘飘的黑衣身影，只觉得，对方的形象，在自己眼中，变得，无限高大了起来。 仿佛，他才是，这片天地，真正的主宰。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天才”，所谓的“圣女”，不过是，他脚下，匍匐的，尘埃。 “夜……夜兄……”红尘的喉咙，有些发干，“你……你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太……” 他想说“太异想天开”，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从夜宸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狂妄和自大。 只有，一种，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的，平静。 “怎么？不敢赌了？” 夜宸转过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弄。 “刚才，不是还说，要玩一盘大的吗？” “现在，我把这盘棋，下得更大了。你们，这些自诩为‘棋手’的人，反而，怕了？” “谁……谁他妈怕了！”红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观星阁，就他妈的没有，不敢下的注！” 他的脸上，重新，燃起了那种，病态的，兴奋与狂热。 “不就是，换个玩法吗？！” “有意思！太他妈的有意思了！” “不破不立，大破大立！与其，毁掉一个旧世界，不如，亲手，扶持一个，新神上位！” “夜兄！你这个玩法，我跟了！” 他看着夜宸，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近乎于“崇拜”的光芒。 “说吧，新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就喜欢，和这种，聪明，又上道的疯子，打交道。 “很简单。” 他伸出，一根手指。 “从现在起，‘天命之-战’，不再是，天庭的‘养蛊场’。” “它，是我的，‘招兵处’。” “所有，在比赛中，被我‘看中’的天才，都将，收到一份，来自‘深渊’的，邀请函。” “他们，可以选择，加入我，成为我，颠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那么，他们，将获得，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力量和资源。” “他们也，可以选择，拒绝。” 夜宸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话里的内容，却让洛凝霜，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而拒绝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成为，那些，选择加入我的人的，第一份，‘投名状’。”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比这，更霸道。 他这是，要将整个“天命之战”，都变成，他筛选“手下”，和喂养“打手”的，私家花园！ 所有天才的命运，都将，由他，一念而决！ “高！实在是高！”红尘忍不住，抚掌赞叹，“用别人的场子，招自己的人，还顺便，清理了门户。夜兄，你这招‘借鸡生蛋’，玩得，炉火纯青啊！”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洛凝霜，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ar-觉的，颤抖。 她知道，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着，她，和她背后的瑶池圣地，已经，彻底，被绑上了，夜宸这条，疯狂的，战车。 “你们？” 夜宸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你们的任务，很重要。” “红尘，我要你们观星阁，动用你们所有的力量，为我，筛选出一份，真正的，‘天才名单’。” “我不要，那些，背景深厚，气运加身的，所谓的‘天命之子’。” “我要的，是那些，真正有天赋，有毅力，但却因为，出身，或者，各种各样狗屁倒灶的原因，被打压，被埋没的，‘遗珠’。” “我要的，是那些，心里，同样，藏着一团火，对这个，不公的世界，充满了，怨恨的，‘同类’。” “你，能找到他们吗？” “小事一桩！”红尘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观星阁的资料库里，这种‘怀才不遇’的倒霉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保证，给你挑出，最顶级的，那一批！” “很好。” 夜宸又看向，洛凝霜。 “洛道友，你的任务，更简单。” “我要你，利用你‘瑶池圣地’的身份，去，接触他们。” “去，当那个，递出橄榄枝的，‘天使’。” “告诉他们，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们，摆脱命运的束缚，可以让他们，将所有，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都踩在脚下。” “让他们，来见我。” “我，会亲自，‘面试’他们。” 他，在下一盘大棋。 一盘，以整个中州的天才为棋子，以“天命之战”为棋盘的，惊天大棋！ 他要，釜底抽薪！ 他要，在天庭的眼皮子底下，将那些，本该成为天庭“基石”的未来栋梁，全都，策反，变成，颠覆天庭的，最锋利的，尖刀！ “明白了。”洛凝霜，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她的脸上，却也，同样，浮现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奋。 因为，她知道，自己，正在参与的，是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伟业！ 或者说，是，万古第一的，大逆不道！ “那么，合作愉快。” 夜宸，伸出了手。 这一次，红尘和洛凝霜，没有丝毫犹豫，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 三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个，旨在，颠覆整个世界格局的，疯狂的，“屠神”联盟。 在-这片，平静的，镜湖之上。 悄然，成立。 而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即将开始的，“天命之-战”的，第二轮—— “心魔炼境”。 一个，据说，能照见，所有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的，地方。 “心魔？” 夜宸，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笑了。 笑得，无比，灿烂。 “还有什么，比我，更懂，‘心魔’的吗？” “那地方，对我来说，不是炼境。” “是，我的，主场啊。” 第73章 心魔? “心魔炼境”，是天庭的一件得意之作。 它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而是一件，由上古先天的“梦境残骸”，炼制而成的，因果律法宝。 据说，进入其中的人，会被无限放大，内心最深处的，一道执念。 可能是，对力量的渴望。 可能是，对仇敌的怨恨。 也可能是，对某个逝去之人的，悔恨与爱恋。 你会，在那个由你自己构建的，虚假的世界里，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直到，你，勘破虚妄，斩断执念，方可，脱困而出。 天庭，美其名曰，这是在，考验修士的“道心”。 能通过这一关的，都是意志坚定，道心通透的，可造之材。 但，夜宸，在听完红尘的介绍之后，只觉得，可笑。 考验道心？ 不，这不过是，天庭的，又一种，筛选“祭品”的，手段罢了。 那些，执念越深，欲望越强，在幻境里，沉沦得越久的“天才”，他们的神魂之力，就会，被这件法宝，在不知不觉中，吞噬得越多。 而这些，被吞噬的，最纯粹的“欲望之力”，最终，都会成为，喂养那个沉睡的“存在”的，养料。 何其，歹毒。 何其，虚伪。 “天命之战”的第二轮，就在天谕塔的底层，举行。 那一千名，从“万兽古原”中，脱颖而出的天才，在经过了十天的休整之后，再次，聚集在了这里。 只是，这一次，气氛，和第一轮时，截然不同。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敬畏与恐惧。 他们的目光，总会，下意识地，瞟向，站在队伍最前方，那个，穿着一身朴素黑衣的，年轻人的身影。 夜宸。 这个名字，现在，在他们心中，已经，等同于，“不可招惹”的，代名词。 就连，那些，之前还对他，抱有敌意的，大宗门弟子，此刻，也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被他，多看一眼。 而帝释天，和天庭的几位大佬，依旧，高高在上地，坐在，主席台上。 他们的法相，威严，而肃穆。 但夜宸，能感觉到，一道，比刀锋，还要锐利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是帝释天。 那只老狐狸，还在，怀疑他。 夜宸，毫不在意。 他甚至，还抬起头，对着那道威严的法相，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无辜的笑容。 那样子，仿佛在说：神将大人，您看，我多乖啊。 帝释天的法相，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肃静！” 金袍长老，站起身，威严的声音，压下了，全场的骚动。 “第二轮，心魔炼境，即将开启！” “此关，考验的，是尔等的，道心与意志！” “入此炼境，你们将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 “唯有，本心通透，意志如钢者，方能，破茧而出！” “记住，在炼境之中，沉沦的时间，越久，便代表，你的道心，越不稳固。最终的排名，也将，越低。” “若，超过七七四十九日，还未能，脱困者……” 他的语气，一顿，变得，森然无比。 “神魂，将，永坠幻境，化为，炼境的，一部分！” “此为，天条，望尔等，好自为之！” 说完，他大手一挥。 天谕塔的底层，一扇由无数光影交织而成的，巨大漩-涡之门，缓缓，浮现。 门内，传来，阵阵，靡靡之音，仿佛能，勾起人心中，最原始的，欲望。 “入内！” 随着一声令下。 一千名天才，深吸一口气，依次，走进了那扇，漩涡之门。 夜宸，也夹杂在，人群之中，不急不缓。 在他，踏入漩涡的，那一瞬间。 他清楚地感觉到，主席台上，帝释天的神念，如同探照灯一般，死死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显然，这老狐狸，是想，通过“心魔炼境”，来窥探，他，夜宸，心中，最大的，秘密。 “呵呵，想看我的‘心魔’？”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弄。 “老东西，就怕，我的‘心魔’，你，承受不起啊。” 他一步，踏出。 斗转星移，天旋地转。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 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宏伟到，无法形容的，白玉神宫之前。 天空，仙乐奏鸣，神光如瀑。 周围，是无数，前来道贺的，诸天。 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嫁衣，美得不似凡尘的女子。 正是，帝曦。 又是这里。 又是，那场，他永生难忘的，婚礼。 “宸，我的爱人。” 帝曦，转过头，对他，露出了，温柔的，足以融化冰山的，笑容。 她的手中，拿着的，不再是，那柄“斩情”匕首。 而是一杯，交杯酒。 “从此以后，你我，便是，真正的，道侣了。”她说。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美好得，像一个，易碎的，梦。 如果是，之前的夜宸，面对这个，他心中，最大的“执念”，或许，真的会，有一瞬间的，恍惚，甚至，沉沦。 但，现在…… 夜宸，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由他自己的“心魔”，所幻化出来的，“完美”的帝曦。 他缓缓地，伸出手。 没有去接那杯酒。 而是，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完美无瑕的，脸庞。 “你，很美。” 他由衷地，赞叹道。 “美得，像一件，最顶级的，艺术品。” 幻境中的帝曦，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羞涩的笑容。 然而，夜宸的下一句话，却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可惜……”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你，是假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那只，抚摸着她脸庞的手，五指，猛地，一握！ “噗嗤！” 一声轻响。 那个，“完美”的，幻境中的帝曦的头颅，就像一个熟透了的西瓜，被他，硬生生，捏爆了！ 红的，白的，溅了他，一身。 周围，那宏伟的婚礼，那仙乐，那，都在这一刻，如同破碎的镜子，寸寸碎裂！ 整个“心魔炼境”的核心，都因为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自毁“心魔”的行为，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而在外界，天谕塔的监控法宝之上。 代表着夜宸的那颗光点，非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陷入沉寂。 反而，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漆黑的，恐怖的，光芒！ 那光芒，充满了，吞噬，虚无，终结的，意志！ 它，像一滴，滴入清水的，浓墨。 开始，反向，侵蚀，整个，“心魔炼境”！ 主席台上，帝释天，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了。 变得，惊骇，而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 “他……他在干什么？！” “他，不是在，渡心魔！” “他，是在，吞噬‘心魔’！！” “他，要把这整个‘心魔炼境’，都变成，他自己的，东西！” 而此刻，在炼境之中。 夜宸，站在一片，破碎的，虚无的，黑暗之中。 他的脚下，是无数，其他天才的，“心魔幻境”的，碎片。 他能看到，有人，在幻境里，与自己的杀父仇人，同归于尽，一遍又一-遍。 有人，在幻境里，得到了无上功法，君临天下，却最终，被力量反噬。 也有人，在幻境里，与自己逝去的爱人，相拥而泣，不愿醒来。 这些，都是，最纯粹的，最美味的，神魂“养料”。 “现在……” 夜宸，张开了双臂，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般的，陶醉的笑容。 “谁，才是，真正的，‘心魔’？” “开饭了。” 第74章 失控的饲养场 天谕塔外，死一般地寂静。 那块巨大无比的“天命玄光镜”上，原本应该呈现出上千个光点，各自在自己的幻境中挣扎、沉浮。 但现在，整个镜面，却被一种诡异的、蠕动的、仿佛活物般的黑暗，给彻底吞噬了。 只剩下，最中心，那个代表着夜宸的光点，像一颗黑色的太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一切的光芒。 而其他所有天才的光点，都在那片黑暗中，若隐若现，并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黯淡下去。 像是一群，被蛛网黏住的，垂死挣扎的飞虫。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席台上，那位来自执法总殿的金袍长老，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他那张向来古板严肃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活见鬼般的，惊骇。 他执法万年，主持过不下十次“天命之-战”，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离谱的场面！ “心魔炼境……失控了。” 天枢府主赵无垢，声音干涩地说道。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片黑暗，仿佛要将它看穿。 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比丧子之痛，还要强烈的，恐惧。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们，根本就不该，去招惹这个，怪物。 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 却没想到，从头到尾，他们，连猎物，都算不上。 他们，只是，那个怪物，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 “帝兄……”烈阳宗主烈山，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主位上，那个，唯一还保持着镇定的人。 帝释天，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面，已经被黑暗彻底侵蚀的，玄光镜。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温润，也没有了，被挑衅后的，愤怒。 只剩下，一种，山雨欲来般的，阴沉。 他那双，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握紧了。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心魔炼境”的本质，是一个，收集“欲望”与“执念”的，过滤器。 它，会放大你的心魔，让你在幻境里沉沦，从而，汲取你散发出的，最纯粹的神魂能量。 但，它的底层逻辑，是建立在，“被考验者”，有心魔的基础之上。 可如果，进来一个，本身，就是“心魔”的家伙呢？ 一个，以吞噬他人“心魔”为食的，怪物呢？ 那，会发生什么？ 答案，就摆在眼前。 这个“过滤器”，被，反向污染了。 这个“饲养场”，被，最凶猛的那头“牲口”，给，彻底掀翻了！ 夜宸，他，不仅仅是在，吞噬其他天才的“心魔”。 他，是在，掠夺！ 他是在，将整个“心魔炼境”这件，上古法宝的本源之力，据为己有！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 帝释天，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此子，已成魔。若让他，彻底炼化了‘心魔炼境’的本源，其实力，必将，再次暴涨。到时候，再想控制，就难了。” 他缓缓站起身，一股，圣境巅峰的，恐怖威压，不再掩饰，冲天而起！ 整个天命广场，都在他的威压之下，剧烈地颤抖！ “传我之令！” 他的声音，如同天宪，响彻云霄。 “天庭，金、木、水、火、土，五行神将，何在？！” 随着他一声令下。 天谕城的五个方向，同时，亮起了五道，通天的光柱！ 金色的锐利，青色的生机，蓝色的浩瀚，红色的炽烈，黄色的厚重！ 五道，同样是圣境的，强大气息，从光柱中，升腾而起！ 这是，神谕天庭，最精锐的，常备镇压力量！ 五行神将！ 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杀伐果断的，老牌圣人！ 他们，联手布下的“五行生灭大阵”，据说，曾今，绞杀过，不止一尊，同级别的，强大存在！ 天庭，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广场上，那数十万，前来观战的修士，在感受到这六股，毁天灭地的圣人威压时，早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四散奔逃！ 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有资格，观看的了。 再不跑，光是，战斗的余波，就足以，让他们，魂飞魄散！ “帝兄！不可！”金袍长老，脸色大变，急忙劝阻道，“天命之战，尚在进行！若在此地，爆发圣人大战，那天谕城，必将，生灵涂炭！天庭的脸面，也……” “脸面？” 帝释天，冷冷地，打断了他。 那双温润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机。 “脸面，是靠，打出来的。不是靠，忍出来的。” “今天，本座，就要让全宇宙都看看，胆敢，挑衅我天庭威严的，下场！” “布阵！” 他一声令下！ 那五道，分立于城市五个角落的光柱，瞬间，移动了起来！ 以，天谕塔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五色轮盘！ 相生，相克。 生生不息，磨灭一切！ 恐怖的“五行生-灭大阵”，瞬间，将整个天谕塔，连同，塔下的夜宸，都笼罩了进去！ 他们，这是要，连着法宝带人，一起，炼化！ 而此刻，在“心魔炼境”之中。 夜宸，已经，将最后一个天才的“心魔”，当成甜点一样，吞了下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这场饕餮盛宴之后，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与强大。 而整个“心魔炼境”的本源，也已经被他，侵蚀了，十之八九。 他，甚至，已经可以，像操控自己的领域一样，随意地，操控，这片，虚幻的空间。 “差不多，该出去了。” 他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了，吃饱喝足后的，满足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准备，打破壁垒，回归现实的时候。 他突然，眉头一皱。 他感觉到，外面，传来了一股，令他也感到，有些心悸的，恐怖力量。 那股力量，将整个天谕塔，都封锁了。 “哦？”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终于，忍不住，要掀桌子了吗？” “也好。” “省得我，再去找你们了。” 他，非但没有，感到恐惧。 反而，眼中，燃起了一股，更加旺盛的，战意。 他拍了拍，吃得，有些“撑”了的肚子。 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即将被他，彻底炼化的，“心魔炼境”的本源核心。 “看来，在吃‘正餐’之前，还能，再来一份，‘餐后甜点’啊。” 他张开嘴，朝着那团，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梦境本源，狠狠地，一吸！ “既然，你们，想把我，炼化掉。” “那，我就先把，你们的，宝贝炉子，给，吃了！” 第75章 在你的主场，打败你 “五行生灭大阵”的威力，是毁灭性的。 金木水火土，五大法则，相生相克，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自我循环的，能量绞杀场。 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颗真正的星辰，掉进这个“磨盘”里，也会在几个呼吸之间，被磨成，最原始的，宇宙尘埃。 帝释天，和五行神将，六位圣境强者，分立于大阵的六个方位，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冰冷的，自信。 在他们看来，那个叫夜宸的小子，死定了。 没有任何悬念。 唯一的区别，只是，他能，撑多久。 “帝兄，此子，不过帝境，何须，如此大动干戈？”主掌“金”位的，是一个手持巨斧，身材魁梧的金甲神将，他瓮声瓮气地问道。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帝释天的声音，很平静，“这个小子，很诡异。不能，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哼，一个下界的蝼蚁罢了。”主掌“火”位的，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红发女人，她冷笑道，“在我们的‘五行真火’之下，不出十个呼吸，他，连同他的神魂，都得被烧成一缕青烟！” “没错，我们六人联手，布下此阵，就算是圣境巅峰的强者，也得，饮恨于此！” 其他几位神将，也都，附和道。 他们，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 然而，十个呼吸，过去了。 被大阵笼罩的天谕塔，安然无恙。 二十个呼吸，过去了。 天谕塔，依旧，毫发无损。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那座塔，就像是一块，扔进炼钢炉里的，万年玄冰，任凭你，如何煅烧，就是，不融化。 “怎么回事？！” 火神将，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感觉，我们大阵的力量，像是在被……什么东西，给吸收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主掌“水”位的，一个蓝袍老者，沉声道，“那座塔里，像是有个，无底洞！” “不可能！”金甲神将，断然否定，“‘五行生-灭大阵’，自成循环，力量只会，越来越强！怎么可能，被吸收？！”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 帝释天，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骇然！ 因为，他，通过自己与大阵的联系，“看”到了！ 他看到了，天谕塔的内部。 那个，他本以为，已经被炼化成灰的，黑衣年轻人。 此刻，正盘膝，坐在，“心魔炼境”的本源核心之上！ 而那件，由上古梦境残骸炼制而成的，强大的因果律法宝，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他，吞噬，炼化！ 大阵那足以磨灭星辰的“五行之力”，在涌入塔内的瞬间，就被“心魔炼境”的本源，给吸收，转化，然后，再被夜宸，一口，吞下！ 他们六个圣人，非但没有，炼化掉夜宸。 反而，像六个，辛勤的伙夫，在拼命地，烧火，做饭。 为夜宸的这场“饕餮盛宴”，添柴加火！ “不……快停下！！！” 帝释天，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嘶吼！ 他想停止大阵的运转。 但，已经，晚了。 “多谢，各位的，款待。” 一个平淡的，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的声音，从天谕塔内，传了出来。 “这顿饭，我很满意。” “作为回报……” “我也请你们，看一场，最绚烂的，烟火。”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整座天谕塔，那座，象征着天庭威严，耸立了万古的，神圣之塔。 从内部，爆发出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的光芒！ 那是，“心魔炼境”，这件上古法宝，在被彻底吞噬了本源之后，所产生的，最剧烈的，空间大爆炸！ 无数的，梦境碎片，法则残骸，混合着，那庞大的，“五行之力”，像一场，最混乱，也最致命的风暴，从塔内，轰然，席卷而出！ 首当其冲的，就是，维持着大阵运转的，六位，圣境强者！ “噗——！” 他们六人，齐齐，如遭重击，狂喷出一口，金色的神血！ 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大阵，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而天谕城，这座不夜城，也在-这场恐怖的爆炸中，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无数的建筑，化为齑粉！ 无数的修士，瞬间蒸发！ 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火海与哀嚎之中！ 天庭的脸，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了。 而在那片，爆炸的，最中心。 那片，由空间碎片和法则乱流组成的，最危险的，死亡地带。 一道黑色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纤尘不染。 他的手中，托着一团，不断变幻着形态的，七彩色的，光球。 那，正是，“心魔炼境”，最后的，本源核心。 他，竟然，真的，将一件，上古因果律法宝，给，吃了！ 而且，还借助，六位圣-人的力量，消化了！ 他抬起头，看向那，因为受伤和反噬，而狼狈不堪的，六位，圣人。 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各位，晚上好啊。” “刚才，是你们，在我的‘炉子’里，打我。” “现在……” 他缓缓地，将手中那团，七彩色的光球，按进了，自己的眉心。 他的身后，一片，比“黑夜博物馆”，更加深邃，更加诡异，充满了无数破碎梦境和扭曲欲望的，领域，缓缓，展开。 “轮到我，在你们的‘主场’……” “打你们了。” 第76章 圣人的恐惧 天谕城的天，塌了。 不是形容，是字面意义上的，塌了。 天谕塔的爆炸，像一颗被引爆在玻璃心脏上的炸弹，将这座城市的骄傲与秩序，炸得支离破碎。 冲天的火光，将所有人的脸，都映成了一片绝望的橘红色。残垣断壁之间，哀嚎声此起彼伏，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修士们，此刻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他们引以为傲的修为，在这场天灾般的人祸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悬浮在废墟之上，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闲心，拍了拍自己身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帝释天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涌上了一股腥甜。 他强行，将那口差点喷出来的老血，又给咽了回去。 他不是怕受伤，他是怕丢人。 他们六个，六个成名已久的圣境强者，布下了天庭最引以为傲的杀阵之一，去对付一个，在他们看来，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结果，不仅没把人弄死，反而，被对方，借助他们的力量，把自家的锅给砸了，还顺便，把一整座城，都给赔了进去。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们六个，以后也就别在道上混了，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咳……咳咳……” 火神将，那个脾气暴躁的红发女人，捂着自己被炸得焦黑的胸口，剧烈地咳嗽着，每咳一声，都带着火星子和血沫子。 她看向夜宸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不屑和轻蔑。 而是，一种，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绪——恐惧。 是的，恐惧。 她一个圣人，竟然，对一个，境界远不如自己的年轻人，感到了恐惧。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那股子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寒意，是骗不了人的。 眼前这个男人，他根本，就不是人。 他是一个，无法用常理，无法用法则，无法用任何他们已知的经验，去揣度的，怪物。 他，以“心魔”为食。 他，视“法则”如玩物。 他，甚至，能将他们的，攻击，转化成，自己的，养料。 怎么打？ 这他妈的，还怎么打？！ “帝兄……”主掌“木”位的，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青袍老者，此刻，也是脸色煞白，他传音给帝释天，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此子……此子太过诡异！不可力敌！我们，是不是，该，暂避锋芒，从长计议？” 暂避锋芒？ 帝释天听到这四个字，气得差点没当场道心崩溃。 他妈的，他们六个圣人，围殴一个小子，现在，你跟我说，要“暂避锋芒”？！ 但是，他看着远处那个，一脸风轻云淡，甚至，还有心情，在欣赏自己“杰作”的夜宸。 他心里那股子，滔天的怒火，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给浇灭了。 他知道，青木神将，说得对。 他们，已经，输了。 输的，不是实力。 输的，是认知。 他们，用自己，那套，早已固化的，圣人的“战斗逻辑”，去对付一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疯子。 结果，就是，一败涂地。 “各位，”夜宸的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的，短暂的交流。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在现在这种，一片狼藉的背景之下，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烟火，看完了。” “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赔偿问题了？” 赔偿？！ 六位圣人，听到这两个字，都愣住了。 他们，没听错吧？ 这个，毁了他们法宝，拆了他们城市，打了他们脸的，罪魁祸首。 现在，居然，反过来，跟他们，要“赔偿”？！ “你……你说什么？！”火神将，第一个，没忍住，尖声叫道。 “我说，”夜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的，甚至，带着几分委屈的表情，“你们，把我，参加‘天命之战’的，场地，给，弄坏了。” “你看，”他指了指，下面那片，已经变成了巨坑的，天命广场，“这，让我接下来，还怎么，比赛？” “这，严重影响了，我，一个，来自东荒的，贫困选手的，参赛体验。” “也，耽误了，我，通过‘天命之-战’，一战成名，光宗耀祖的，远大前程。” “你们说，你们，是不是该，对我，做出一点，小小的，补偿呢？” 他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字字在理。 那样子，仿佛，他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苦主。 “噗——！” 这一次，帝释天，终于，没忍住。 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他，修行万载，见过，无耻的，见过，不要脸的。 但，像夜宸这样，无耻到了，一个全新的，艺术的高度的，他，是真他妈的，第一次见！ “你……你……”他指着夜宸，气得，浑身发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什么我？”夜宸摊了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天庭，不是最讲‘规矩’，最讲‘道理’的吗？” “现在，你们，弄坏了我的东西，难道，不该赔吗？” “还是说……”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而危险。 “你们天庭的‘规矩’，就只是，一堆，用来，放屁的，空话？” “只许，你们，打砸抢烧。” “不许，我们这些，‘下界蝼蚁’，喊一声，疼？” 这番话，像一把把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六位圣人的，心脏里。 他们，哑口无言。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又被，绕进去了。 又被，这个魔鬼，用他那套，该死的，歪理邪说，给，将死了。 打？ 打不过。 说？ 说不过。 这他妈的，还怎么玩？！ 六位，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高高在上的圣人。 在这一刻，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名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憋屈，与无力。 而他们，甚至，还分不清。 自己，到底是那个“秀才”，还是那个，“兵”。 第77章 一场明目张胆的勒索 帝释天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想他堂堂帝氏一族的二把手，圣境巅峰的大能，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毕恭毕敬地，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被一个，连他侄孙辈都算不上的小子，指着鼻子，骂街，还他妈的，有理有据，让他，连个反驳的借口，都找不到。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所有底牌，把眼前这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小王八蛋，给，彻底，挫骨扬灰！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看了一眼，周围那几个，同样是，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的，五行神将。 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些，虽然不敢靠近，但却，用记忆水晶，疯狂记录着这一切的，各大势力的探子。 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是真的，再，不顾一切地动手。 那，就彻底，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那等于，是向全宇宙，公开承认： 我，神谕天庭，就是，不讲道理。 我，就是，玩不起。 我，就是，输了，还要，掀桌子打人。 到时候，天庭万古以来，所建立的，那副“伟光正”的，虚伪面具，就将，彻底，碎裂。 而那种，信仰层面的崩塌，所带来的后果，比损失，一座天谕城，要，严重一万倍！ 这个代价，他，帝释天，承担不起。 “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仿佛，要把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都一并，吐出去。 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重新，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假面。 “叶小友，说得，有理。” 他缓缓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沙哑，但，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此事，的确，是我等，考虑不周，行事，鲁莽了。” “毁了，天谕城，也，惊扰了，小友你，参加‘天命之战’的，雅兴。” “本座，在此，代表天庭，向你，也向，所有，受到波及的无辜道友，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他，竟然，道歉了。 他，一个圣境巅峰，天庭的巨擘，竟然，向一个，在他眼里的“蝼蚁”，低头了。 这一幕，让远处那些，偷看的探子们，都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记忆水晶，给捏碎了。 而那五行神将，更是，一个个，都露出了，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他们，跟了帝释天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他，如此，“委曲求全”？ 只有夜宸，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他知道，这只老狐狸，是在，以退为进。 是在，用最小的代价，来平息，这场，即将失控的，舆论风暴。 “那么，”夜宸，顺着他的话，微笑着，问道，“既然，神将大人，已经，道了歉。” “那，晚辈，刚才提的，那个，小小的，‘赔偿’问题……” “你！”火神将，又忍不住了，刚要发作。 “闭嘴！” 帝释天，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两把冰刀，让火神将，瞬间，打了个冷战，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帝释天，重新，看向夜宸，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当然。” “我天庭，向来，赏罚分明。既然，是我等的过失，那，自然，要做出，赔偿。” “不知，叶小友，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他这话，问得，很有水平。 他，把皮球，又踢回给了，夜宸。 你要是，狮子大开口，要得太过分。 那，就不是我们，不讲道理了。 而是你，在，敲诈勒索。 到时候，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对你，动手了。 然而，夜宸，似乎，完全没有，get到，他的，潜台词。 夜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淳朴”，非常“真诚”的笑容。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晚辈，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 “晚辈，来自东荒，穷乡僻壤，没见过什么世面。” “只是，最近，在修炼一门，比较特殊的，炼体功法。正好，缺几味，比较罕见的，材料。”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简。 “晚辈，把需要的材料，都写在这上面了。” “只要，神将大人，能，帮晚辈，凑齐，这几样东西。” “那，今天这事儿，就，一笔勾销。晚辈，也绝不，再追究。” 他的样子，看起来，天真，而又，充满了，对前辈的，信赖。 仿佛，真的是一个，得了便宜，还不敢多要的，老实人。 帝释天，心里，冷笑一声。 炼体材料？ 他倒要看看，你这小子，能，狮子大开口到，什么地步。 他接过玉简，将神识，探了进去。 下一秒。 他那张，刚刚恢复了“温润”的脸，瞬间，就，彻底，绿了。 他那只，拿着玉简的手，都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因为，那玉简上，密密麻麻，写着，上百种，材料的名字。 “九天息壤”、“混沌神铁”、“星辰之核”、“凤凰真血”、“麒麟断角”…… 他妈的！ 这，哪里是，什么炼体材料？！ 这，随便拿出来一样，都是，足以，让圣人为之眼红，甚至，可以用来，炼制帝兵的，无上神物！ 而这个小王八蛋，他，竟然，一口气，要了，上百种！ 而且，每一种后面，还他妈的，标注了，精确的，年份和分量！ 这不是，敲诈勒索！ 这他妈的，是，在抢劫！ 是，在，挖他天庭的，根基！ “你……你……”帝释天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那颗，早已修炼得，坚如磐石的，圣人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了。 “怎么了？神将大人？” 夜宸，看着他，一脸的“关切”。 “晚我辈列的这些材料，是不是，太……太普通了？配不上，您，天庭的身份？” “没关系没关系，”他“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如果，您觉得，这些东西，太寒酸。那，晚辈，可以，再换一批，更珍贵一点的……” “噗——！！！” 这一次，帝释天，再也，忍不住了。 一口积压了，不知道多久的，老血，呈扇形，喷洒而出。 染红了，他面前的，那片，天空。 他，被，气得，吐血了。 他，一个圣境巅峰，天庭的巨擘，竟然，被一个，帝境的小子，活活，给，气得，当众吐血！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第78章 一份带毒的合约 血，洒在长空，像一朵，凄美的，红梅。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五行神将，一个个，都跟被雷劈了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那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深不可测的，主心骨，帝释天大人。 竟然…… 被气得，当众，吐血了？ 这……这他妈的，说出去，谁敢信啊？！ 而远处，那些，用记忆水晶，偷偷记录着这一切的，各方探子们，更是，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手都开始抖了。 爆了！ 今天这新闻，绝对是，万古以来，最劲爆的头条！ 《震惊！天庭巨擘帝释天，竟被东荒一无名小子，三言两语，气到当场吐血！这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们，连标题，都想好了。 帝释天，也感觉到了，周围那些，充满了震惊、同情、幸灾乐祸的，复杂的目光。 他那张，本就铁青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杀人。 他现在，无比地，想杀人。 想把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无辜，人畜无害的，小王八蛋，连同周围所有看热闹的，全都，撕成碎片！ 但是，他，不能。 他知道，自己，一旦，在这里，彻底失控。 那，就真的，中了，对方的，圈套了。 他，将会成为，全宇宙的，笑柄。 而天庭，也将，威严扫地。 “呼……呼……” 他剧烈地，喘息着，像一条被人拽上了岸的，缺氧的鱼。 他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冲垮他理智的，杀意。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然后，用一种，仿佛要将夜宸，生吞活剥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 “好……” “很……好。” “你……要的，这些东西……” “我，天庭……” “给！！！” 当他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玉简上那些东西，就算，是以天庭的底蕴，想要，在短时间内，凑齐，也得，大出血一次。 那，可都是，战略级的，储备物资啊！ “唉哟！神将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太大方了！” 夜宸一听，立马，换上了一副，感激涕零的，嘴脸。 他搓着手，笑得，像个，刚从地主老财手里，讨到赏钱的，穷佃户。 “晚辈，就知道，天庭，是最大气，最讲道理的！” “晚辈，代表东荒，八辈贫农，感谢您！感谢天庭！” 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让帝释天，感觉，自己的伤口上，又被人，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他，不想再，多看这个小王-八蛋，一眼了。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真的，当场，道心崩溃。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紫金色的令牌，扔了过去。 “三日之内！”他用一种，近乎于咆哮的，声音，低吼道，“凭此令牌，去，天宝阁，领取，你的，‘赔偿’！” “拿了东西，就给本座，滚！” “在‘天命之战’，结束之前，不要，再让本座，看到你！” 说完，他，一刻，也不想再多待。 大袖一甩，卷起，那五个，同样是，一脸屈辱和不甘的，神将。 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天际。 那样子，狼狈得，像一条，夹着尾巴，逃跑的，丧家之犬。 夜宸，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又看了看，手里这块，沉甸甸的，还带着帝释天“体温”的，紫金令牌。 他脸上的，那种，谄媚的，市侩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嘲弄。 他知道，这块令牌，这份“赔偿”，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是一份，带毒的，合约。 帝释天，这个老狐狸，他，看似，是认栽了，是妥协了。 但，实际上，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捧杀自己！ 他，给了自己，如此海量的，连圣人都会眼红的，修炼资源。 那么，自己，就必然会，成为，整个中州，所有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 到时候，都不需要，天庭，再亲自出手。 那些，觊觎这些宝物的，豺狼虎豹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把自己，撕成碎片。 好一招，借刀杀人！ 好一招，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有意思。” 夜宸，将令牌，收进怀里，低声，自语。 “想看我，被人群起而攻之？” “想看我，成为，众矢之的？” 他抬起头，看向了，天谕城里，那些，影影绰绰的，充满了贪婪和恶意的，目光。 脸上，露出了一丝，嗜血的，兴奋。 “也好。” “我正愁，我这把，刚刚‘吃饱’的刀，还没地方，去，‘消消食’呢。” “既然，你们，都想来，当我的‘磨刀石’……”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把你们，全都，磨成，铺就我，成神之路的，粉末。” 第79章 天宝阁的怪物 天宝阁，不是一座阁楼，而是一座悬浮在天谕城上空的，由星辰精金打造而成的，空中堡垒。 这里，是神谕天庭的中央银行，是他们的战略物资储备库。 平日里，别说是进了，你就是靠近它百里之内，都会被巡逻的天兵天将，当成奸细，当场拿下。 但今天，这里，却迎来了一位，最不受欢迎，也最让人，胆战心惊的，客人。 夜宸，就那么一个人，拿着那块紫金色的令牌，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天宝阁的门口。 门口，守卫的，不再是普通的卫兵，而是两尊，高达十丈，通体由不知名金属铸就的，战斗傀儡。 它们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属于圣境的，能量光芒。 “来者止步！” 其中一尊傀儡，发出了，不带一丝感情的，金属摩擦声，“报上名来，出示信物。” “青叶商会，叶凡。” 夜宸，将那块，帝释天给他的令牌，扔了过去。 傀儡伸出巨大的手掌，接住令牌。它眼中的光芒，闪烁了几下，似乎是在，验证着什么。 片刻之后，它那金属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信物无误。帝释天神将有令，准许，‘叶凡’，进入宝库，领取，‘赔偿’物资。” 它侧过身，让开了那扇，高达百丈的，厚重的大门。 “请。” 夜宸，神色自若地，走了进去。 他能感觉到，从他踏入天宝阁的那一刻起，至少有，十几道，同样是圣境级别的，强大神念，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神念，来自天宝阁的深处，来自那些，常年在此闭关，守护着天庭命脉的，老怪物们。 这些神念里，充满了，好奇，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 他们，就像一群，蛰伏在暗处的，饥饿的鳄鱼。 只要，夜宸，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们，就会在瞬间，一拥而上，将他，撕成碎片。 夜宸，对这些，视若无睹。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来领奖的“幸运儿”，背着手，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空中堡垒里，闲庭信步。 一个穿着管事服饰，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被人，用鞭子抽了三天三夜的老者，从宝库的深处，走了出来。 他，是天宝阁的，大管事，权利极大。 但此刻，他看着夜宸的眼神，却像是，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叶……叶公子，”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请，随我来。” 他，也不敢，对夜宸动手。 因为，帝释天有令，只能“赔偿”，不能“寻衅”。 他只能，忍着，那股，几乎要爆炸的，屈辱和愤怒，领着夜宸，走向了，宝库的最深处。 一路上，夜宸，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他看着，两旁，那些，用整块“虚空晶石”打造的，陈列柜。 柜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让他，都忍不住，有些心动的，宝贝。 “哎哟，这不是，传说中的，‘龙血珊瑚’吗？听说，用这玩意儿泡澡，能让肉身，直接，媲美太古龙族啊。” “哇，这颗，是‘九窍玲珑丹’吧？啧啧，据说，能让凡人，一步登天，立地成圣呢。虽然，是最低等的那种，伪圣。” “还有这个，这个，‘混沌石母’，好家伙，这么大一块，要是，把它融进‘断头宴’里，那……” 他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般的，惊叹。 那样子，让跟在他身后的，大管事，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羞辱他们。 是在，用这种方式，宣示，他，才是，这场闹剧的，胜利者。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由无数符文和禁制，层层封锁的，宝库大门前。 “叶公子，”大管事的声音，沙哑得，像一块破布，“您要的，所有东西，都，在里面了。” “有劳了。” 夜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他拿出令牌，在那扇大门上，轻轻一晃。 轰隆隆—— 大门，缓缓开启。 一股，庞大到，几乎要形成实质的，精纯的，能量洪流，从门内，扑面而来！ 饶是夜宸，在看到，门内的景象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偌大的宝库里，堆满了，小山一般高的，各种，神金，仙铁，奇珍，异草…… 每一件，都，流光溢彩，霞光万道。 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足以，让一个一流宗门，都为之疯狂。 而现在，这些，都，是他的了。 “天庭，还真是，家大业大啊。” 夜宸，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然后，他，不再客气。 大手一挥，【永恒心牢】的空间之力，发动！ 那堆积如山的宝物，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巨大的吸尘器，给吸了进去，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宝库，变得，空空如也。 连根毛，都没剩下。 做完这一切，夜宸，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转过身，对着那个，已经，快要，气得昏死过去的大管事，拱了拱手。 “多谢，款待。” “告诉，帝释天神将。” “他的这份，‘诚意’，我，收到了。” “我们之间，两清了。” 说完，他，便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心情愉悦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宝库大-门的，那一瞬间。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猛地，回头。 那双，一直都，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的，杀机！ 因为，他，感觉到。 在宝库的，最深处，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又，让他，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 那是…… 他，前世的，气息！ 是他，那具，在婚礼上，被帝曦，当成祭品的，“虚无神体”的，残骸的气息！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尸体，会，出现在，这里？！ 天庭，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纯粹的，圣境威压，从夜宸的身上，轰然爆发！ 整个天宝阁，这座，空中堡垒，都在他的怒火之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些，隐藏在暗处，监视着他的，圣境老怪物们，在感受到，这股，让他们都感到，心悸的，恐怖力量时。 全都，脸色大变！ “不好！” “这个怪物……” “他，要，失控了！！” 第80章 失控的代价 夜宸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 无数的，前世的记忆碎片，像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神魂。 他看到了，自己，在那场盛大的婚礼上，是如何，满怀欣喜地，走向自己的“挚爱”。 他看到了，帝曦，是如何，用那双，曾经只倒映着他身影的眼睛，平静地，将那柄“斩情”匕首，刺入他的心脏。 他也看到了，自己，在神魂即将湮灭的最后一刻，那具，被吸干了所有力量的，冰冷的，虚无神体的，“尸骸”。 他一直以为，那具尸骸，早就，被天庭，当成垃圾一样，处理掉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它，竟然，会被，秘密地，藏在，天庭最核心的，天宝阁里！ 为什么？ 他们，留下自己的尸体，到底，想干什么？！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的，疯狂的杀意，从他心底，最深处，不可抑制地，升腾而起！ 他那双，刚刚恢复了清明的眸子，在这一刻，再次，被，纯粹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所吞噬！ 【魂之腐蚀】，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恐怖姿态，全面，反扑！ “给我……滚出来！！！”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伸出手，朝着那个，他感应到气息的，宝库角落，狠狠地，一抓！ 轰隆！ 空间，被他，硬生生地，撕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 一只由“虚无”之力，凝聚而成的，巨大的，黑色手掌，探入了，那片，隐藏的空间夹层之中！ “住手！！” “竖子！尔敢！！” 天宝阁深处，那十几道，一直隐藏着的，圣境老怪物的气息，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能容忍夜宸，在这里，拿走“赔偿”，甚至，羞辱大管事。 但他们，绝不能容忍，他，去触碰，那个，天庭，最大的，秘密之一！ 十几道，颜色各异的，法则洪流，瞬间，从四面八方，朝着夜宸，轰击而来！ 每一道，都蕴含着，足以，毁灭星辰的，恐怖力量！ 他们，这是要，将夜宸，连同他撕开的空间裂缝，一起，彻底，抹杀！ 然而，此刻的夜宸，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隐藏在空间夹层深处的，“东西”。 面对那，足以，让任何圣人，都为之色变的，围攻。 他，不闪不避。 他身后的，那件“血屠披风”，无风自动，化作了一片，滔天的血海，将他，牢牢护住。 同时，他那具，由“圣人骨”和“魔神躯”，重塑的，强悍肉身，也爆发出，璀璨的，宝光！ 硬抗！ 他，竟然，要以，一己之力，硬抗，十几位圣人的，联手一击！ 轰！轰！轰！轰！ 恐怖的爆炸，在狭小的宝库空间内，疯狂回响！ 整个天宝阁，都在，剧烈地，哀鸣，颤抖！ 无数的，禁制和符文，在爆炸中，明灭不定，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溃！ 烟尘，散去。 夜宸，依旧，站在原地。 他身上的“血屠披风”，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他那身，强悍的肉身，也同样，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但他，终究，是，扛下来了。 而他的那只，探入空间裂缝的，黑色巨手，也终于，抓到了，它想要的东西。 他缓缓地，将手，抽了回来。 一个，由万年玄冰，封印着的，水晶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水晶棺里，静静地，躺着一具，年轻的，男性的，尸体。 面容，清俊。 正是，前世的，“夜宸”。 那具尸体，保存得，完好无损。 只是，在他的心脏处，插着一根，细长的，由无数，怨念和诅咒之力，凝聚而成的，黑色的，长钉。 “镇魂钉！” 夜宸看着那根长钉，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最后一丝，理智的弦，也，“啪”的一声，断了。 他，全都，明白了。 天庭，留下他的尸体，不是为了，研究。 也不是为了，羞辱。 他们，是在，用他这具，独一-无二的，“虚无神体”，当成一个，“坐标”！ 一个，可以，跨越时空，跨越因果，直接，诅咒和攻击，他这一世，重生后的，神魂的，恶毒坐标！ 而那根“镇魂钉”，就是，他们，随时准备，引爆的，致命武器！ 好狠！ 好毒！ 好一个，神谕天庭！ “啊啊啊啊——！！！！” 夜宸，仰天，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疯狂的，咆哮！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黑暗，都要，纯粹的，“虚无”本源之力，从他体内，彻底，爆发！ 他，不再，压制。 他，选择了，彻底，与这股，毁灭的力量，融为一体！ 他的身后，那片，融合了“心魔炼境”的，诡异领域，疯狂地，扩张开来！ 瞬间，就将，整个天宝阁，都吞噬了进去！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圣境老怪物们，在被领域吞噬的瞬间，全都，发出了，惊恐的，惨叫！ 他们发现，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了！ 他们，像是，掉进了一个，由，最深沉的，噩梦，和最疯狂的，欲望，所构成的，泥潭之中！ 无数的，心魔幻象，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 “不！滚开！滚开！” 一个老怪物，看到，自己年轻时，因为嫉妒，而亲手杀害的师兄，正提着刀，狞笑着，向他走来。 “师……师尊！饶命！弟子，再也不敢了！” 另一个老怪物，看到，自己，为了夺取宗门大位，而暗中下毒害死的，恩师，正用那双，失望的眼睛，看着他。 他们，一个个，都陷入了，自己，最恐惧的，心魔之中，无法自拔。 而夜宸，则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梦境主宰。 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的眼中，没有了，任何，属于“人”的感情。 只剩下，冰冷的，绝对的，毁灭意志。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玩弄别人的，命运。” “那么，今天……” “就让你们，也尝一尝，被‘心魔’，彻底吞噬的，滋味吧。” 他伸出手，轻轻一握。 领域之中，那十几个，不可一世的，圣境老怪物。 连同他们的神魂，和他们的心魔，一起。 “砰。” 化为了，一团团，最绚烂，也最可悲的，烟火。 而他们，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法则感悟，都化为了，最精纯的养料，融入了，夜宸的，身体。 在这一刻，他，终于，彻底，将那颗“圣人道果”，消化殆尽。 他的修为，也，水到渠成地，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圣境，中期！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地，走到，那具，冰棺之前。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冰棺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年轻的脸。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悲伤，有愤怒，也有一丝……解脱。 “睡吧。” 他轻声，说道。 “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而我……”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天宝阁的穹顶，穿透了，天谕城的云层，直视着，那座，位于九天之上的，神谕天庭。 “也该去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了。” 第81章 一座城的嫁妆 天宝阁的爆炸，不像天谕塔那次，惊天动地，火光冲天。 它很安静。 安静得，诡异。 就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在“噗”的一声之后，就彻底没了声息。 整座悬浮在空中的星辰堡垒，连同里面那十几位圣境级别的守护者，就那么在所有人的神识感应中，突兀地，凭空消失了。 没有留下一点残骸，没有一丝能量残留。 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仿佛，那只是，天谕城的一场，集体幻觉。 但，天空中那个，巨大无比的，规则被彻底扭曲、湮灭后留下的，漆黑的“空洞”，却在无声地，向所有人，诉说着，刚才，那里，发生过何等恐怖的事情。 逃离了天谕城，在百里之外，遥遥观望的那些修士们，一个个，都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了。 如果说，之前，夜宸毁掉天谕塔，他们感到的，是震惊，是不可思议。 那么，现在，他们感到的，就是，一种，源自于生命本能的，最纯粹的，恐惧。 那是一种，蚂蚁，仰望星空时，所感受到的，浩瀚与渺小。 那是一种，凡人，直面神明时，所体会到的，无力与绝望。 他们，甚至，连“夜宸”这个名字，都不敢，再在心里默念。 因为，他们怕。 怕那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会顺着他们那点，卑微的念头，找上门来。 …… 九天之上，神谕天庭。 一座，笼罩在无尽混沌之中的，古老神殿里。 “砰！” 一只由“紫金神玉”雕琢而成的茶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帝释天，那张向来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再也，维持不住，那份虚伪的平静。 只剩下，无尽的，铁青与狰狞。 “废物！一群废物！！”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在大殿里，疯狂地咆哮着，“十几个圣人！守着一座天宝阁！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一锅端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 大殿之下，跪着一排，同样是，瑟瑟发抖的，天庭高层。 他们，连头，都不敢抬。 其中，就有，刚刚从天谕城，狼狈逃回来的，金袍长老。 “回……回禀神将大人……”他颤抖着声音，说道，“那……那魔头，太过诡异！他……他似乎，能，吞噬一切！天宝阁的守护大阵，和诸位长老的攻击，非但没有伤到他，反而，成了，他的，养料……” “养料？”帝释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道，“好！好一个养料！” “我天庭，万古的积累，我天庭，十几位圣境长老的性命，到头来，都他妈的，成了，他一个人的，养料？！” 他的笑声，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他知道，他，玩脱了。 他，彻底，玩脱了。 他本以为，自己，布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捧杀”之局。 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直接，掀了桌子，还顺便，把他们家的厨房，都给，点了。 这一巴掌，打得，太狠了。 狠到，让他，这个，圣境巅峰的巨擘，都感觉，脸疼，心疼，全身都疼。 “他……他拿走了，‘那个’东西。”许久之后，金袍长老，又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帝释天，所有的怒火。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金袍长老。 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 “那具……那具，被镇魂钉，封印着的，‘虚无神体’的，残骸……被他，一并，带走了。”金袍长老，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虚脱了。 帝释天，没有再咆哮。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然后，他笑了。 笑得，无比，凄凉。 笑得，无比，自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喃喃自语，“我懂了……我全都懂了。” 他终于明白，夜宸，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了。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从一开始，就感觉，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因为，对方，早就，知道了，一切。 而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布局者，从头到尾，都像个小丑一样，在别人的剧本里，卖力地，表演。 “传我之令。” 许久之后，帝释天，那双，已经变得，空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股，冰冷的，近乎于，毁灭的，火焰。 “封锁，整个中州。” “启动，‘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镇守大阵。” “告诉，所有，与我天庭交好的势力。” “从现在起，夜宸，不再是，‘天命之战’的参赛者。” “他，是，我神谕天庭，万古以来，最高级别的，‘第一禁忌’！” “凡，能提供其线索者，赏，帝兵一件！” “凡，能，伤其分毫者，封，万户侯，赐，星域为领地！” “凡，能，将其，诛杀者……”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我帝氏，愿，将，一半的家业，当成，‘嫁妆’！” “将我那，不成器的侄女，帝曦的神魂，与之，冥婚！” “让他，成为，我帝氏的，‘姑爷’！” 轰！！！ 此言一出，整个神殿，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所有跪在地上的天庭高层，全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帝释天！ 疯了！ 帝释天，是真的疯了！ 这，已经不是，悬赏了！ 这，是在，用，整个帝氏一族的荣耀，和未来，去当，赌注！ 赌，有人，能，杀了那个，魔鬼！ …… 而此刻。 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 夜宸，正站在，天谕城那片，巨大的，废墟之上。 他的脚下，是那具，被玄冰封印着的，他前世的，尸骸。 他的身后，站着，小夭，铁骨，影。 以及，闻讯赶来，脸色，同样，惨白如纸的，洛凝霜和红尘。 “夜……夜兄，”红尘看着这片，如同末日般的景象，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你……你这，玩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他，是乐子人。 但，眼前这乐子，大到，让他这个，专业的乐-子人，都感觉，有点，心惊肉跳。 夜宸，没有理他。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那具，冰棺之上。 他那双，漆黑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罕奇的，温柔。 “睡吧。” 他轻声说。 “剩下的，交给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 那具，封印着他前世一切屈辱与不甘的冰棺，连同，里面那具，完美的“虚无神体”的残骸，都，化为了，最细腻的，光点。 然后，缓缓地，融入了，他的身体。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圆满的，通透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感觉，自己，那因为强行吞噬，而变得有些“虚浮”的圣境根基，在这一刻，彻底，稳固了。 他，和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因果，也，被他，亲手，斩断了。 从今往后。 世间，再无，那个，被献祭的，“夜宸”。 只有，一个，以“深渊”为名，以“禁忌”为号的…… 新生。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 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风轻云淡的笑容。 “走吧。” “该去，收，我们的，‘嫁妆’了。” 第82章 头号公敌 帝释天的那份“冥婚悬赏”，像一场十二级的宇宙风暴，在短短半天之内，就席卷了整个中州大陆，甚至，传到了其他的位面。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假的吧？帝释天那老狐狸，是不是被人给夺舍了？ 但，当他们，通过各种渠道，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并看到了，天谕城那片，惨不忍睹的废墟的，记忆水晶拓影之后。 整个世界，都，沸腾了。 一半的帝氏家业！ 与传说中的帝曦神女冥婚，成为帝氏的“姑爷”！ 这个价码，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了。 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圣境巅峰，甚至，是那些，隐世不出的，半步神境的老怪物，都为之，怦然心动！ 一瞬间，夜宸，这个名字，就从一个，让人“恐惧”的魔头。 变成了一个，在所有人眼中，行走的，会移动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超级“大金矿”！ 无数，蛰伏在暗处的，强大的，贪婪的目光，都开始，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个，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天谕城。 他们，都在等。 等那个，捅破了天的男人，再次，出现。 …… 而此刻，夜宸，一行人，正坐在，一方，由铁骨，临时，用缴获来的神金，打造而成的，飞舟之上。 飞舟，隐匿在云层之中，不急不缓地，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飞去。 飞舟的甲板上，气氛，有些，凝重。 “我操，帝释天这老狗，也太他妈的毒了！” 红尘，看着手里的，刚刚收到的情报玉简，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哪里是悬赏？这他妈的是，在给你，上‘头号通缉’的同时，还给你，全身，镀上了一层，最晃眼的，金粉啊！” “现在，我估计，整个中州，所有的老鼠，所有的豺狼，都从洞里，钻出来了。就等着，你这块‘唐僧肉’，再次露面呢。” 他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忧。 他，是乐子人。 但，他，也不想，看到自己，刚刚“投资”的，最有潜力的“股票”，就这么，被人，给，群殴退市了。 洛凝霜，也秀眉紧蹙。 “夜道友，帝释天此举，意在，将你，彻底，孤立。”她冷静地分析道，“他，不仅要，借，天下人之手，来杀你。更要，断绝，任何，势力，与你合作的，可能性。”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而去得罪，整个天庭，和半个帝氏的家业。” 她说的是实话。 现在，谁要是，还敢，跟夜宸，站在一起。 那，就等于是，和整个世界，为敌。 这个代价，太大了。 就算是，她，瑶池圣地，也，承担不起。 铁骨，和影，没有说话。 但他们，都下意识地，站到了，夜宸的身后。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他们的眼神，和动作，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赴死而已。 他们，这条命，本就是，主上给的。 现在，还回去，又何妨？ 只有小夭，她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但，她担心的，不是，那些，即将到来的，追杀。 她担心的，是夜宸。 她能感觉到，从，天宝阁出来之后，主上，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比以前，更平静了。 也，比以前，更，冷了。 那种冷，是一种，仿佛，与这个世界，都隔绝开来的，彻骨的，孤独。 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的心，起一丝波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黑衣男人身上。 夜宸，只是，静静地，看着，云层之外，那片，苍茫的天地。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了。 “你们，觉得，我们现在，该去哪？”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还能去哪？”红尘，下意识地，说道，“当然是，找个，最偏僻的，犄角旮旯，躲起来啊！先避避风头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躲？” 夜宸，笑了。 他摇了摇头。 “我，这一辈子，躲得，已经够久了。” “从东荒，躲到中州。” “从，一个无名小卒，躲到，一个，所谓的‘第一禁忌’。” “现在……”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 “我，不想再躲了。” 他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 脸上，露出了一个，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的笑容。 “他，不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 “他，不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来，杀我吗？” “好啊。” “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我就，站到，那，最亮的地方，去。” “我，要让所有，觊觎我身上‘嫁妆’的，豺狼虎豹们，都看清楚。” “我，夜宸，就在这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的，地名。 “传我的话，出去。” “就说，三日之后。” “我，夜宸，将在……” “天枢府的，山门之前。” “等着，他们。” “所有，想要，娶‘我’的人，都可以来。” “我，恭候，大驾。”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飞舟之上，针落可闻。 红尘，张大了嘴，手里的孔雀毛扇子，“啪嗒”一声，掉在了甲板上。 洛凝霜，那张清冷的，万年不变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名为“呆滞”的表情。 疯了。 这个男人，是真的，彻底，疯了！ 他，竟然，要，一个人，去，堵，天枢府的，门？！ 还要，昭告天下，欢迎所有人，都去，围殴他？！ 这，已经，不是，狂了。 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挑衅，整个，世界！ 第83章 风暴眼中的请柬 红尘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他活了这么多年，自诩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顶级的“乐子人”，见过的疯子，比他睡过的女人还多。 但，像夜宸这么疯的，他是真他妈的，第一次见。 飞舟甲板上的风，明明不大，却吹得他，后背直冒凉气。 他看着那个，说完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之后，就重新，转过身去，负手而立，看着云海的，黑衣背影。 他很想，冲上去，抓住对方的领子，狠狠地摇晃，然后大声质问：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但，他不敢。 因为，他从那个，并不算高大的背影上，感受到了一种，让他，都感到心悸的，东西。 那不是，单纯的，疯狂。 而是一种，将整个世界，都当成棋盘，将所有生灵，都当成棋子的，绝对的，自信。 或者说，是，藐视。 仿佛，在他眼里，无论是，天枢府的圣境长老，还是，整个中州的，豺狼虎豹。 都，不过是，一些，可以，随手，碾死的，虫子。 “你……你……”他你了半天，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是吗？” 夜宸，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不错”。 “我倒觉得，这是，一条，最快，也最直接的，路。” “什么路？”洛凝霜，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那张清冷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不解。 她，自认，已经，很高估，夜宸的胆魄和实力了。 但，她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这个男人，他的思维方式，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一条，”夜-宸，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眸子，扫过，在场每一个，表情各异的“盟友”，“让‘深渊’，真正，站稳脚跟的，路。” 他看着，依旧，一脸懵逼的众人，难得地，解释了一句。 “躲？” “我们，能躲到哪里去？” “躲到东荒？天庭的怒火，迟早，会烧过去。” “躲到，某个，不知名的，位面夹层？那，就等于，放弃了，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所有基业。变成一群，只能在阴沟里，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 “那，不是我，夜宸，想要的路。”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帝释天，那个老狐狸，他，阳谋玩得，很漂亮。” “他，用半个帝氏的家业，给我，画了一个，巨大的，靶子。让整个世界，都来，当，射箭的猎人。” “他想看到的，就是，我们，四处逃窜，疲于奔命，最后，在无尽的追杀中，被活活耗死。” “既然如此，”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为什么，要按他的剧本，来演？” “他，想让我，当靶子？” “好啊。” “那我就，当一个，全世界，最大，最亮，也最他妈的，硬的，靶子！” “我就，站在那里，不动。” “我，要让所有，想来射我这支‘箭’的猎人，都掂量掂量，自己，那把破弓，够不够结实！” “我，要让所有，觊觎我身上‘嫁妆’的豺狼，都看看，他们的牙，到底，能不能，啃得动，我这块，带毒的骨头！” “这一战，打的，不是天枢府。”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打的，是，人心。” “是，整个中州，对‘天庭’，那根深蒂固的，敬畏之心！” “我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把天枢府，这个，天庭最忠心的走狗，连根拔起！” “我要，用他们的血，来告诉，所有人——” “天庭，没什么了不起的。” “它，也会流血。” “它的走狗，也会，被，像宰鸡一样，宰掉！” “只有这样，那些，同样，对天庭不满的，隐藏在暗处的，墙头草们，才敢，真正地，动摇。” “只有这样，我们‘深渊’，才能，从一个，让人恐惧的，‘魔头组织’，变成一个，真正，有资格，和天庭，掰手腕的，‘一方诸侯’！” “这，就是我的，‘投名状’。” “一份，递给，整个世界的，投名状。”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整个甲板上，鸦雀无声。 红尘，不说话了。他那双桃花眼里，第一次，没有了轻浮，只剩下，深深的，震撼。 洛凝霜，也沉默了。她看着夜宸，只觉得，自己的那些，所谓的“智慧”和“算计”，在对方这种，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的，宏大布局面前，是那么的，稚嫩，和可笑。 而铁骨，和影，他们的眼中，则燃起了，熊熊的，狂热的，火焰。 他们的主上，从来，就不是一个，莽夫。 他，是一个，真正的，枭雄！ 一个，敢于，将自己的性命，当成赌注，去撬动，整个世界格局的，绝世枭雄！ “我明白了。” 许久之后，洛凝霜，深吸一口气，对着夜宸，郑重地，行了一礼。 “瑶池圣地，愿，为道友，摇旗呐喊。” “说吧，我们需要，做什么？” “我，也算一个。”红尘，也收起了扇子，一脸的正色，“这么刺激的豪赌，要是错过了，我家先生，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需要盟友。 但，他需要的，不是，那种，需要他去保护的，拖油瓶。 而是，真正，能看懂他的棋局，并，能为他，所用的，聪明的，棋子。 “很简单。” 夜宸的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 “我要你们，帮我，把这张，‘请柬’，发出去。” “发给，所有，有资格，坐上牌桌的人。” “告诉他们，三日之后，天枢府的山门前，有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的，‘烟火大会’。” “想看的，都可以来。” “想，分一杯羹的……” 他笑了，笑得，像个，最慷慨的，主人。 “也，欢迎。” 第84章 天枢山下的赌徒们 消息，像一场，无法控制的瘟疫，以一种，比光还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中州。 “听说了吗？那个‘深渊’的魔头夜宸，疯了！他，要一个人，去堵天枢府的山门！” “堵山门？！我操！真的假的？他当天枢府，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何止是堵山门！他还，昭告天下，欢迎所有，想要他身上那份‘冥婚悬赏’的人，都去！他说，他，恭候大驾！” “我滴个神啊！这……这是何等的狂妄？！他，是真的，不怕死吗？！” “怕死？我看不像。我倒觉得，他是，胸有成竹。你们忘了，天谕城，是怎么变成废墟的吗？” 整个中州，彻底，炸了。 所有的酒馆，所有的坊市，所有的洞府，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万古未有的，奇闻。 有的人，觉得夜宸，是狂妄到了，没有边际，这是在，自寻死路。 有的人，却觉得，他，是艺高人胆大，背后，必有，惊天的依仗。 无数的势力，无数的强者，都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就像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但，他们，又忌惮于，夜宸那，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 一时间，整个中州，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观望的氛围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地方—— 天枢山。 天枢山，是天枢府的宗门所在，是一片，绵延数千里的，洞天福地。 平日里，这里，仙气缭绕，祥云朵朵，一派，仙家圣地的，气象。 但今天，这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所笼罩。 护山大阵，“天机迷踪阵”，已经，全面开启！ 无数道，由天机之力，凝聚而成的，星辰光轨，在山脉之间，流转，将整个天枢山，都护得，固若金汤。 数万名，天枢府的弟子，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一种，被羞辱后的，愤怒。 他们，天枢府，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被人，指名道姓地，堵上门来，还，昭告天下？！ 这，简直，就是在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来回地，摩擦！ 天枢府的，议事大殿内。 气氛，更是，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府主，赵无垢，脸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他的下面，坐着十几个，天枢府的，核心长老。 每一个，都是，圣境的强者。 “府主！”一个脾气火爆的，红脸长老，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小子，欺人太甚！他，把我们天枢府，当成什么了？！他以为，我们是，那些，任他宰割的，废物吗？！” “没错！”另一个长老，也附和道，“我们，就该，倾巢而出！布下‘周天星斗大阵’，直接，将他，碾成齑粉！让他知道，挑衅我天枢府的，下场！” “愚蠢！” 一直沉默的赵无垢，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他扫了一眼，殿内那些，群情激奋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你们，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 “那个小子，他，要的，就是，我们，出去！” “他，把我们，当成了，一块，‘磨刀石’。” “一块，用来，向整个世界，展示他，那锋利的，‘爪牙’的，磨刀石！” “他，堵的，不是山门。” “他，堵的，是我们所有人的，退路！” “我们，要是出去，正中，他的下怀。到时候，无论胜负，我们天枢府，都将，沦为，他成名的，垫脚石。” “可，我们，要是不出去……” 赵无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尽的，苦涩。 “那，我们，就将，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一个，被人家，堵在门口骂街，却连头，都不敢伸的，缩头乌龟。” “到时候，我们天枢府，万年以来，所积累的，威望和声誉，都将，毁于一旦。”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长老，都沉默了。 他们，这才，真正体会到，夜宸这一招，有多么的，歹毒。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逼着你，不得不，往里跳的，死局。 无论，你怎么选，都是，输。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红脸长老，气势弱了下去，不甘地问道。 赵无-垢，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 “传我之令。” “将，此事，上报，天庭。” “告诉，帝释天大人。” “就说，我天枢府，愿，倾尽所有，配合他，演好，这出戏。” “那个小子，不是，想当‘磨刀石’吗？” “好啊。” “那，我们就，当一次，史上，最硬，也最锋利的……” “铡刀！” “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这块‘石头’，到底，能不能，磨得动，我们这把，沾满了之血的……” “铡刀！” …… 三日后。 天枢山下，那片，广阔的平原上。 已经，人山人海。 中州大陆，所有，有头有-脸的势力，几乎，都派人来了。 他们，有的是，来看热闹的。 有的是，想来，浑水摸鱼的。 还有的，则是，像秃鹫一样，盘旋在天空，等待着，分食，那最后的，“尸体”。 洛凝霜，和红尘，也混在，人群之中。 他们，看着这，山雨欲来，暗流涌动的场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知道，今天，这里，将要发生的，不仅仅是，一场战斗。 而是一场，足以，改变，整个中州格局的，惊天豪赌。 而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势力，都早已，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押在了，那个，还未到场的，“庄家”身上。 “你说，他，今天，会怎么玩？”红尘，用扇子，遮着嘴，小声地，对洛凝霜说道。 “不知道。”洛凝霜，摇了摇头，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天枢山那，戒备森严的，山门，“但，我有一种预感。” “今天，我们，可能会，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或者……” “一个，旧时代的，最疯狂的，反扑。”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只见，远方的天际，一个黑点，缓缓，出现。 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朴素黑衣的，年轻人。 他，没有驾驭任何法宝，也没有，带任何随从。 就那么，一个人，一步一步地，从天空中，缓步，走来。 他的步伐，很慢，很稳。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就是，夜宸。 他，来了。 来赴，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死亡之约。 第85章 开席前的敬酒 夜宸的出现，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本就波涛汹涌的湖面。 整个天枢山下的平原，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成千上万道，充满了，贪婪、忌惮、好奇、杀意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聚焦在了，那个，从天空中，缓步走来的，黑衣身影之上。 他，就是那个，搅动了整个中州风云的，禁忌魔头？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 身上，没有半分，强大的气息波动，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书生。 但，就是这种，极致的，返璞归真，反而，让那些，真正的高手，感到了，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 他们看不透。 他们，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他，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你，凝视着他。 却感觉，自己，正在被他，一点一点地，吞噬。 夜宸，对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最终，他，在距离，天枢府那，由“周天星斗大阵”守护的，山门，只有，百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那，流光溢彩，杀机四伏的，护山大阵。 脸上，没有，半分，凝重。 反而，露出了一丝，像是，在欣赏，风景的，淡然。 “赵无垢，”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通过了，大阵的阻隔，传遍了，整个天枢山。 “你的乌龟壳，挺漂亮。” “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拆你家房子的。” “我是来，请，所有，想娶‘我’的人……” “喝杯喜酒。” 他说着，随手一翻。 一个，由白骨打造的，酒壶。 和，上百只，同样是由白骨雕琢而成的，酒杯，出现在了他面前的，虚空之中。 他，慢条斯理地，为每一只酒杯，都斟满了，一种，颜色，殷红如血的，酒液。 那酒，散发着，一股，极其香醇，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的，味道。 “这……这是……” 人群中，有识货的老怪物，在闻到那股酒味的瞬间，脸色，骤然大变！ “是‘神魂酿’！” “用，至少，上百位，皇境以上强者的，神魂本源，混合着，他们的，毕生精血，才能，酿制出来的，无上魔酒！” “这……这个魔鬼！他……他把，那些，在葬神谷，死去的天才们，都给……” “都给，酿成了，酒？！” 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 他们，终于明白，夜宸，说的那句“喝杯喜酒”，是什么意思了！ 他，这是在，用，那些，曾经的“盟友”的，血肉和神魂，来，当成，自己的，“聘礼”！ 来，“敬”，他们这些，新的，“追求者”！ 这是何等的，残忍！ 何等的，嚣狂！ 何等的，藐视！ “各位，” 夜宸，端起其中一杯“神魂酿”，朝着，四面八方，那些，隐藏在人群中，气息，最为强大的，几个，圣境老怪物，举了举杯。 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热情”的，笑容。 “远来是客。” “这第一杯酒，我，敬各位。” “感谢，各位，不远万里，前来，参加，我的……” “订婚礼。” 他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看着那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谁也不敢，上前半步的，“宾客”们。 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也更加，冰冷。 “怎么？” “各位，是不给我，这个，‘新郎官’，面子？” “还是说……” “你们，觉得，我这‘聘礼’，不够丰厚？” “没关系。” 他，随手一挥。 那上百只，悬浮在空中的，白骨酒杯，瞬间，化作了一道道，血色的流光，朝着，人群中，那些，气息最强横，杀意最浓烈的，势力阵营，激射而去！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 “那，就尝尝，我给你们准备的……” “罚酒！” 那些血色流光，快到了极致！ 几乎是，瞬息而至！ 被锁定的那些势力，一个个，都是脸色大变！ 他们，能感觉到，那每一只，小小的酒杯里，都蕴含着，足以，让圣人，都为之色变的，恐怖的，灵魂爆炸之力！ 这个疯子！ 他，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同时，向，在场的所有，顶级势力，开战？！ “布阵！” “防御！！” 一瞬间，各种各样颜色的，护体神光，和防御阵法，在人群中，亮了起来！ 轰！轰！轰！轰！轰！ 下一秒，上百声，沉闷的，却又，无比剧烈的，灵魂爆炸声，在平原之上，同时，炸响！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爆炸。 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无差别攻击！ 啊——！ 啊——！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无数，修为稍弱的修士，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敬酒”之中，当场，就，七窍流血，神魂受创，昏死过去！ 就连那些，圣境级别的老怪物，也都是，一个个，气血翻腾，脸色发白，狼狈不堪！ 只，一招。 夜宸，就让，在场所有，对他，心怀不轨的，所谓的“强者”们，全都，挂了彩。 他，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向所有人，证明了—— 想，娶“我”？ 想，拿我身上的“嫁妆”？ 可以。 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命，来喝，我这杯，要命的，“喜酒”！ 第86章 一根点燃火药桶的绣花针 乱了。 整个天枢山下的平原，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夜宸那一百多杯“罚酒”，就像是一百多颗扔进粪坑里的炸弹，炸得所有人都灰头土脸，屎尿横流。 那些修为稍弱、纯粹是来看热闹的修士，此刻正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们的神魂像是被几百根针扎过一样，疼得死去活来。 而那些真正的大势力阵营，虽然靠着深厚的底蕴和强大的法宝，硬扛住了这一波灵魂冲击，但脸上的表情，却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狼狈，屈辱，还有，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恐惧。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是各自星域的霸主，是跺一跺脚，就能让一方世界颤抖的存在。 可今天，他们，数万人，被人家，一个人，堵在门口，用一种近乎于羞辱的方式，“敬”了一杯酒。 然后，一个个，都跟被当头打了一闷棍似的，灰头土脸。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们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小畜生！你找死！！” 一个脾气火爆的，来自“赤炎魔宗”的红发老魔，第一个没忍住。他顶着一个被炸得有些虚幻的护身魔焰，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提着一柄燃烧着熊熊魔火的巨斧，就要冲上去。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被身边一个眼神阴冷的同伴，死死地拉住了。 “师兄！冷静！别冲动！”那阴冷同伴，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你没看出来吗？他，就是在，激我们！” 红发老魔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没错。 那个黑衣魔鬼，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用这几杯酒，来杀了他们。 他，只是在，挑衅。 用一种，最恶毒，也最有效的方式，在挑拨，他们这群，本就各怀鬼胎的“盟友”之间，那根，脆弱的神经。 谁，第一个冲上去，谁，就会成为，那只，被枪打的出头鸟。 谁，就会成为，那个魔鬼，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而其他人，则会，很乐意地，躲在后面，看着你，去试探那个魔鬼的，深浅。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 一个，逼着你，不得不，往里钻的，陷阱。 想通了这一点，那红发老魔，硬生生地，将那口已经涌到喉咙口的，恶气，给咽了回去。 他，不敢赌。 他，怕死。 而他，也相信，在场的其他人，也一样。 一时间，整个平原，虽然，杀气冲天，怨念沸腾。 但，那数万名，所谓的“强者”，却，没有一个人，再敢，往前，踏出半步。 他们，就那么，和那个，站在百丈之外，一脸云淡风轻的黑衣年轻人，遥遥，对峙着。 场面，诡异到了极点。 天枢府的护山大阵之内。 赵无垢，和一众长老，通过“天机水镜”，看着外面这，滑稽的一幕，一个个，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这群废物！”一个长老，气得浑身发抖，“这么多人！竟然，被他一个人，给吓住了？！” “他们不是怕。”赵无垢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他们，是在等。” “等，第一个，愿意，去送死的，傻子。” “也是在等，我们。” 赵无垢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的苦涩。 他知道，外面那群豺狼，虽然，名义上，是来，帮他天枢府“助拳”的。 但，实际上，他们，更乐意看到的，是，天枢府，和那个魔鬼，拼个，两败俱伤。 然后，他们再，一拥而上，来，分食，他们双方的，“尸体”。 人心，就是如此。 而那个叫夜宸的魔鬼，显然，比任何人都，更懂，人心。 他，仅仅，用了一杯酒，就将，这个，看似牢不可破的，“屠魔联盟”，给，瓦解了。 不，甚至，还，反过来，变成了，一把，架在他们天枢府脖子上的，刀。 逼着他们，不得不，自己，走出去，去当，那只，出头的“鸡”。 “府主……”一个长老，艰难地开口，“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无垢，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镜中，那个，黑衣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 平原之上，死一般的寂静，还在持续。 夜宸，似乎，也一点都不着急。 他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又从那个白骨酒壶里，倒了一杯“神魂酿”，自顾自地，品了起来。 那悠闲惬意的样子，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数万名，对他虎视眈眈的强者。 而是一群，在等着，开席的，宾客。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不是，那些魔道巨擘，也不是，那些世家老祖。 而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也很骄傲的，剑修。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背着一柄古朴的长剑，眼神，像他的剑一样，锋利，而纯粹。 他，是“无垢剑宗”的，当代第一天才，号称“一剑光寒十九州”的，剑无尘。 他，也是，少数几个，不是为了“悬赏”，而是，纯粹为了，“剑道”，而来的人。 他想看看，那个，能，一指，点破“天罗地网”的男人，他的“道”，到底，有多强。 “夜宸。” 他开口了，声音，清越，如剑鸣。 “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他说着，便要，拔剑。 然而，夜宸，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你，太干净了。” “我，不喜欢。” 话音刚落。 夜宸，屈指一弹。 一根，细如牛毛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的绣花针，从他指尖，一闪而逝。 那根针，很慢，很轻。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任何，杀气。 就像，是一根，被风，吹起的，普通的，绣花针。 剑无尘，眉头一皱。 他不知道，对方，这是何意。 但他，出于一个剑客的直觉，还是，下意识地，挥剑，去挡。 他那快到极致的剑光，精准地，斩在了，那根绣花针之上。 然而……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他那柄，削铁如泥的，本命飞剑，在接触到绣花针的瞬间，竟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而那根，黑色的绣花针，去势不减。 无声无息地，穿过了他的护体剑气，穿过了他的胸膛。 然后，又从他身后，飞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个旋，重新，飞回了，夜宸的指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仿佛，那不是，一根杀人的针。 而是一只，调皮的，飞倦了的，蝴蝶。 剑无尘，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比针尖，还细小的，血洞。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无尽的，迷茫，和，不可置信。 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 然后，他的身体，就像一座，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沙雕。 缓缓地，无声地，化为了，最细腻的，飞-灰。 神魂，俱灭。 只留下，那柄，断掉的，古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瞳孔，都，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皇境巅峰的，绝世剑客，就这么，被，一根，绣花针，给…… 秒了？ 而且，是那种，连反应时间都没有，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秒杀？ 恐惧。 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彻骨的恐惧，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心脏！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上。 他们，是，挣扎在泥潭里的，虫子。 而他，是，站在云端之上，俯瞰着他们，生死的，神明。 或者说，是，魔神。 夜宸，把玩着，指尖那根，不断跳跃的，黑色的绣花针。 那，是他，刚刚，用，从剑无尘身上，瞬间，吞噬来的，那一丝，最纯粹的，“庚金剑意”，混合着，他自己的，“虚无”本源，凝聚而成的，玩具。 他抬起头，看向，那群，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宾客”们。 脸上，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灿烂的笑容。 “现在，还有谁，想来，喝我这杯，‘喜酒’吗？” “或者，”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那座，龟缩了半天的，天枢府山门，“你们天枢府，准备，要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吗？” 他，用一根，最不起眼的，绣花针。 彻底，点燃了，这个，早已，装满了愤怒和恐惧的，火药桶。 第87章 铡刀与石头 夜宸的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天枢府所有人的脸上。 缩头乌龟？ 他们，堂堂天枢府，中州大陆的顶级势力，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指着鼻子的羞辱？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议事大殿内，那个红脸长老，再也忍不住了，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府主！跟他拼了！我天枢府，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拼？” 赵无垢，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阴鸷的眸子里，此刻，却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拿什么拼？” “用我们数万弟子的命，去填他那个，无底洞吗？” “还是说，用我天枢府，万年的基业，去当他，名震天下的，又一块，垫脚石？” 他的声音，很冷，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那个红脸长老，被他这么一问，瞬间，就蔫了。 是啊。 拼？ 怎么拼？ 对方，一根绣花针，就能，秒杀，一个皇境巅峰的剑道天才。 他们，就算，倾巢而出，布下所谓的“周天星斗大阵”，又能，撑得了多久？ 到最后，不过是，重复，葬神谷那些人的，结局罢了。 徒增，伤亡。 徒增，笑料。 “那……那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堵在门口，羞辱我们？！”另一个长老，不甘心地问道。 “不。” 赵无垢，摇了摇头。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穿透了水镜，落在了，外面那个，黑衣年轻人的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屈辱。 只剩下，一种，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算计。 “他，不是想当‘磨刀石’吗？” “他，不是，想用我们，来立威吗？” “很好。” “那，我们就，成全他。” “传我之令，”他的声音，变得，阴冷而诡异，“开启，山门。”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府主！不可啊！” “开启山门，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闭嘴！” 赵无垢，厉声喝道，打断了所有人的劝阻。 他看着水镜中，那个，一脸平静的夜宸，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以为，吃定我们了。” “他，以为，他，是那个，掌控全局的，棋手。” “那，我们就，让他，进来。” “让他，走进，我们，为他准备好的，这个，真正的，‘屠宰场’里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 “去，请，‘老祖’。” “就说，有客，临门。” “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出来……” “接客。” “老祖”！ 听到这两个字，大殿内，所有的长老，都浑身一震！ 他们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种，混杂着，恐惧与狂热的，复杂表情。 他们知道，赵无垢，说的，是谁。 那是，他们天枢府，真正的，底牌。 是，那个，已经闭关了三千年，不问世事，传闻中，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神境”的，禁忌存在！ 是，连帝释天，都要，礼让三分的，老怪物！ 为了对付一个夜宸，竟然，要，请出“老祖”？！ 这是，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 天枢山下。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等待着，天枢府的，反应。 突然。 “嘎吱——” 一声，沉重而悠长的，仿佛从远古传来般的，开启声，响起。 那扇，紧闭了三日的，巨大的山门，在所有人，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缓缓地，打开了。 一条，由白玉铺就的，笔直的，通往山顶大殿的，阶梯，出现在了，夜宸的面前。 阶梯的两旁，没有任何，埋伏。 甚至，连一个，守山的弟子，都没有。 整座天枢山，空空荡荡，安静得，像一座，鬼城。 “哦？” 夜宸看着这，大开的，山门，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空城计？” “还是，鸿门宴？” 人群中，红尘和洛凝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他们知道，天枢府，这是，图穷匕见了。 这是，在用，整个宗门的基业，当成，诱饵。 引诱夜宸，走进，他们，真正的，杀局之中！ “夜宸！你，不是，要来吗？！” 赵无垢的声音，从山顶之上，悠悠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疯狂。 “门，已经，为你开了。” “路，也已经，为你铺好了。” “我，就在这，天枢大殿之上，备好了，薄酒一杯。”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上来，喝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也是，最直接的，战书。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在了，夜宸的身上。 他们都想看看，面对这，明显是陷阱的，邀请，他，会如何选择。 是，见好就收，拂袖而去？ 还是，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夜宸，笑了。 他，将指尖那根，带走了绝世剑客性命的，绣花针，随手，一弹。 针，化作了，最纯粹的，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然后，他，在所有人，那，如同看一般的，目光注视下。 抬起脚，一步，踏上了，那条，通往，死亡的，白玉阶梯。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平原。 “酒，我喝。” “但，我有个，习惯。” “喝别人的酒之前，总喜欢，先……” “把，请客的主人，给，杀了。” 第1章 我的爱人，我的囚徒 中州大陆，神谕天庭。 九天之上，仙乐奏鸣，神光如瀑。数不尽的祥云汇聚成海，托举着一座宏伟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白玉神宫。宫殿之前，是以星辰为砖，银河为阶的至高广场。 今日，是天庭万年来最盛大的一场婚礼。 新郎，是天庭千年不遇的奇才，夜宸。 新娘，是帝氏一族最璀璨的明珠，帝曦。 “夜宸，你可知，能站在这里，与帝曦神女并肩，是你百世修来的福分！”司仪长老的声音洪亮如钟，响彻云霄，引来广场上无数宾客的善意笑声。 他们是来自诸天万界的大能，是一方星域的霸主，此刻却都甘为陪衬。 夜宸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央，一袭红底金纹的婚服衬得他愈发清俊挺拔。他没有理会司仪的调侃，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身边的女子。 她头戴九凤朝阳冠，身披流霞云锦裙，美得不似凡尘之物。她的眼眸中，曾倒映着星辰大海，而此刻，那片星海里，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曦儿，”夜宸轻声唤道，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与爱恋，“从东荒的微末中相遇，到今日同登天庭之巅，这一路，辛苦你了。” 帝曦微微一笑，那笑容足以令百花失色，天地动容。她轻轻摇头，柔声道：“为你，不辛苦。” 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拥有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让夜宸感觉自己拥有了整个宇宙。 他牵起她的手，触感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凉。他没有多想，只当是她心情紧张。 他回想起两人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在东荒绝境，他为她挡下致命一击，险些身死道消；在中州天梯，她为他护道，不惜与整个世家为敌。他们是彼此的软肋，也是彼此的铠甲。世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天命”都为他们喝彩。 “吉时已到！新人交换信物，共饮合卺，告慰天地！”司仪长老高声唱喏。 夜宸从储物戒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信物——那是一枚他以自身心头血温养了百年的“同心佩”，佩中封印着他一半的神魂本源，代表着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 “曦儿，以此为证，我夜宸此生……”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帝曦递过来的，不是信物，而是一柄锋锐无匹，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匕首。 那匕首名为“斩情”，是她帝氏一族的传承圣器。 夜宸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怔怔地看着帝曦，眼中充满了不解与错愕，“曦儿，你……” “夜宸，我的爱人。”帝曦的声音依旧温柔，但那温柔之中，却多了一丝令人心悸的淡漠与疏离，“你知道我修的是什么道吗？” 夜宸的心猛地一沉，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修的，是《太上忘情道》。” 轰！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九天神雷，在夜宸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太上忘情道》，天庭禁典之一！其修炼法门早已失传，只留下一个传说：欲成此道，必先入情，而后斩情。情意越是真挚，越是浓烈，斩断之时的道果便越是强大！ “所以……我们之间的一切，从相遇，到相爱……”夜宸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都是我证道的一环。”帝曦平静地回答，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曾经只属于他的倒影，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神性的冷漠。 “为什么……”夜宸的双目赤红，心如刀绞。 “为了我帝氏一族的使命，为了我能踏出那最后一步。”帝曦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而你，夜宸，我的挚爱……你是我最好的，也是最后的——证道祭品。”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中的“斩情”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白玉广场，无数早已刻画好的神纹骤然亮起，化作一个巨大而血腥的祭祀法阵！夜宸体内的灵力、气血、乃至神魂本源，都如同开闸的洪水般，顺着那柄匕首，疯狂地涌向帝曦！ 广场上的宾客们，从最初的震惊，到恍然，最后化为一片冷漠的旁观。没有一个人出声，没有一个人阻止。 原来，这根本不是一场婚礼。 这是一场为她帝曦一人准备的，献祭盛宴。 而他夜宸，就是那道最主菜。 剧痛贯穿全身，但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夜宸死死地盯着帝曦，他看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让她变得更强，她的气息在节节攀升，一层神圣的光晕将她笼罩，那是即将证道成帝的征兆。 他的爱，他的信任，他的一切，都成了她通往至高神座的阶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夜宸发出了凄厉而疯狂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怨毒与绝望。 “帝曦……神谕天庭……” 他的意识沉入无边黑暗，但那双眼睛，却将帝曦那张绝美而冷漠的脸，将广场上所有那副看戏的嘴脸，死死地烙印在了灵魂的最深处。 “若有来世……我必将尔等……挫骨扬灰！！！” 第2章 重生归来，深渊凝视 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夜宸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一片孤舟，在怨恨的海洋里沉浮。 他死了。 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手中，沦为了她证道的笑话。 那锥心刺骨的背叛，那焚魂噬骨的痛苦，一遍遍地在他残存的意识中回放。 他不甘！ 凭什么他的真心，要成为别人脚下的垫脚石？ 凭什么他的所有，要成为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的养料？ “我不甘心！！！”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咆哮，仿佛触动了某个禁忌的开关。 忽然，一片虚无。 那是一种超越了黑暗与光明的“无”。在这片虚无之中，夜宸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那是一种与生俱来，却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本源力量。 虚无神体。 传说中诞生于宇宙开辟之前的体质，不入轮回，不沾因果，万法不侵，归于虚无。 正是这股力量，在夜宸神魂即将彻底湮灭的最后一刻，护住了他的一丝真灵，带着他洞穿了时间的壁垒。 “哗啦——” 仿佛从深水中猛地挣脱，夜宸豁然睁开了双眼。 雕梁画栋的穹顶，散发着安神奇楠香气的房间，以及……身上那件熟悉的，为三日后大婚准备的备用婚服。 夜宸猛地坐起，环顾四周。 这里是天庭分派给他的寝宫“宸光殿”。 他伸出双手，皮肤光洁，没有伤口。他内视己身，灵力充沛，神魂完整，正处于皇境巅峰，距离帝境只有一步之遥。 一切都和他“赴死”前一模一样。 他踉跄着下床，冲到一面青铜古镜前。镜中，是一张清俊无匹的脸，只是那双本该充满期待与喜悦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惊疑与一片化不开的冰冷。 他颤抖着手，触摸着镜中那张年轻的脸。 “我……回来了？” 他冲出殿门，抓住一名路过的侍女，声音嘶哑地问道：“今天，是天庭历，多少年，多少日？” 侍女被他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回答：“回……回殿下，今日是天庭历九万八千七百六十四年，六月十二日。距离您和帝曦神女的大婚，还有三日。” 还有……三日。 轰！ 夜宸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觉。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三日之前，回到了那场献祭盛宴开始之前！ 侍女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吓得瑟瑟发抖，夜宸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他独自一人站在殿前，任由天界的罡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巨大的狂喜之后，是如坠冰窟的寒意。 前世那撕心裂肺的一幕，是真实发生过的。 帝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中。 《太上忘情道》……证道祭品……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之间所有的“命中注定”，都只是她精心铺设的“道场”。 他想起了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为什么每次他遭遇生死危机，帝曦总能“恰好”出现？为什么她总能拿出最适合他修炼的资源，仿佛对他了如指掌？为什么她明明情深似海，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挣扎与疏离？ 他过去以为那是爱。 现在才明白，那是一个猎人，在精心喂养自己的猎物。 “呵呵……呵呵呵呵……” 夜宸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冷，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森然的杀意。 “帝曦啊帝曦，你真是我的好‘爱人’啊。” “神谕天庭，你们的这场戏，也真是精彩绝伦。” 他抬起头，望向天庭最中心，那座属于帝氏一族的辉煌神宫。他的眼神变了，再也没有了半分爱恋与温情，只剩下幽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连通着九幽之下的深渊。 前世，他是棋盘上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悲棋子。 这一世，他要掀了这张棋盘！ 他不会逃，更不会去质问。那毫无意义。他要做的，是在她最志得意满，以为即将功成名就的那一刻，将她从云端狠狠拽下，让她也尝一尝，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滋味！ “你不是要斩情证道吗？”夜宸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张清俊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残酷而冰冷的笑容。 “这一次，我要让你亲手铸就的心爱之人，变成你永生永世无法摆脱的梦魇。” “我要你活着，用你的神魂亲眼看着，你所珍视的一切，你为之牺牲一切的家族和使命，是如何在我手中，一点一点，化为齑粉。” “你的婚礼，我会来。你的祭品，我也会当。” “只不过，这一次……” “被献祭的，是你！” 第3章 心牢之计，深渊为饵 接下来的三日，夜宸表现得与往常无异。 他依旧是那个沉浸在幸福中，即将迎娶挚爱的准新郎。他会温柔地回应帝曦派人送来的问候，会亲自检查婚礼的每一个细节，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没有人能看穿，在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具之下，是一颗怎样冰冷而疯狂的心。 帝曦也曾亲自来过一次。 她依旧是那副情深款款的模样，为他整理衣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的复杂情绪。夜宸知道，那是她《太上忘情道》即将大成，人性与道心最后的交战。 “宸，三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道侣了。”她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 “是啊，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夜宸轻轻拥着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但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精准的算计。 他在分析。 帝曦要证道，需要在他情意最浓烈，神魂最活跃，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以“斩情”为引，发动祭祀大阵，将他的一切吞噬。 那么，他要反杀，也必须抓住那个瞬间。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前世，他曾在东荒一处上古遗迹中，得到过一部残缺的禁忌秘典。那上面记载了一种早已失传的至邪之术——【永恒心牢】。 此术，能以自身神魂为基，强行掠夺另一个生灵的神魂，将其囚禁于自己的识海深处，化作一座永不陷落的牢笼。被囚禁者的神魂越是强大，心牢便越是坚固。而被囚禁者的一切感悟、记忆、乃至天赋，都将为心牢之主所用。 更可怕的是，心牢之主，可以随时随地让囚犯感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这简直是为帝曦量身定做的囚笼！ 但此术的施展条件也苛刻到了极点。它需要对方的神魂处于一种“半脱离”肉身，且能量高度凝聚的不稳定状态。 巧了，帝曦证道的那一刻，正是如此。 但，这还不够。强行掠夺一个即将成帝的强者的神魂，无异于以卵击石。他需要一个“撬棍”，一个能在他和帝曦之间建立强制连接，并瞬间颠倒主从的“支点”。 为此，夜宸利用前世的记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宸光殿。 他来到中州大陆一处名为“鬼市”的地下交易场所。这里鱼龙混杂，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可能出现。 凭借着记忆，他轻车熟路地绕过无数陷阱和守卫，来到一间毫不起眼的店铺前。店主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气息萎靡，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客人，要点什么？”老头有气无力地问。 “买一样东西。”夜宸压低声音，“买一根‘缚魂锁’。” 老头的独眼猛地睁大，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精光：“客人，说笑了。那种禁物，老婆子我可没有。” “有。我知道你有。”夜宸淡淡道，“三年前，你从‘天陨之墟’里得到的。它能强制绑定两个神魂，代价是使用者的神魂会永久性地留下一道裂痕，对吗？” 老头彻底沉默了，独眼中满是惊疑不定。这件东西是他最大的秘密，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如何知道的？ 夜宸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将一个储物袋扔在柜台上。 “这里面，是你孙女修炼走火入魔，急需的‘九转还魂丹’的丹方，以及全部药材。” 老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东西给我。丹方和药材归你。我们两清。”夜宸的语气不容置疑。 半个时辰后，夜宸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宸光殿。他的手中，多了一条看似平平无奇，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细链。 【缚魂锁】。 这就是他的“撬棍”。 他要在大婚之日，当着诸天的面，将这条锁链的一头，锁在自己身上。 而另一头…… 夜宸的目光，看向了帝曦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他知道，铸就【永恒心牢】的代价极大。那部秘典上曾用血字警告：心牢非死物，它有“饥饿”的本能。每吞噬一个神魂，心牢之主就会被囚犯的残魂记忆、执念、欲望所污染。 这种污染，名为——【魂之腐蚀】。 吞噬的强者越多，腐蚀就越严重，最终，心牢之主会迷失自我，变成一个只知吞噬的怪物，成为心牢真正的“囚徒”。 “怪物么？”夜宸低声自语，眼神疯狂而决绝，“为了将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拉下神座，堕入深渊……化身怪物，又何妨？” 他盘膝而坐，开始祭炼那条【缚魂锁】，将其与自己的神魂本源相连。 他，在用自己的灵魂，做一场豪赌。 用自己的未来，做诱饵。 只为，献给帝曦，献给整个神谕天庭一场……最华丽的谢幕。 第4章 婚礼再临，神魂为牢 天庭历，九万八千七百六十四年，六月十五。 黄道吉日，宜嫁娶。 宏伟的白玉广场上，仙乐再次奏响，神光再度如瀑。 一切的景象，都与夜宸记忆中那一天，别无二致。 他身着红底金纹的婚服，一步步踏上星辰铺就的阶梯，走向广场的中央，走向那个他曾经爱入骨髓，如今恨入神魂的女子。 帝曦依旧美得令人窒息。 当夜宸走到她面前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挣扎与不忍，但很快便被一种绝对的道心所取代。 她，已经做好了斩断一切的准备。 夜宸心中冷笑，脸上却挂着最温柔的笑意。他完美地扮演着那个即将踏入幸福殿堂的男人。 宾客们谈笑风生，司仪长老高声唱喏，流程一步步进行。 直到—— “新人交换信物，共饮合卺，告慰天地！” 来了。 夜宸的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看着帝曦，看着她如前世一般，缓缓抬起手。那手中，藏着致命的“斩情”匕首。 而夜宸，也伸出了手。 他没有拿出“同心佩”，而是在宽大的袖袍遮掩下，将那条与自己神魂绑定的【缚魂锁】的另一端，悄无声息地对准了帝曦。 “夜宸，我的爱人。” 帝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淡漠。 “动手吧。”夜宸在心中默念，眼神深处，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下一瞬，帝曦动了！ “斩情”匕首化作一道幽蓝色的闪电，精准地刺向夜宸的心脏！ 与此同时，巨大的祭祀法阵轰然启动，无尽的吸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夜宸的一切都化为养料！ 广场上的宾客们，露出了然于胸的冷漠表情。 一切，都在按照剧本上演。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触及夜宸皮肤的刹那—— 异变陡生！ 夜宸非但没有露出惊恐或痛苦的表情，反而对着帝曦，露出了一个诡异而灿烂的笑容。 “帝曦，你以为，你是在证你的道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帝曦的耳中。 帝曦心中猛地一突，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就是现在！ 夜宸心念一动，那条无形的【缚魂锁】，瞬间缠绕上了帝曦即将离体，与天地交感的神魂！ “不！你是在证我的道！” 夜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他主动敞开自己的识海，以自身为熔炉，发动了那禁忌的秘术——【永恒心牢】！ 轰隆！ 整个祭祀法阵，瞬间逆转！ 原本涌向帝曦的力量洪流，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强行扭转了方向，以百倍、千倍的狂暴姿态，反向灌入夜宸的体内！ “啊——！” 帝曦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感觉到自己的神魂，那枚即将凝聚成形的“帝境道果”，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邪异力量死死锁住，并疯狂地朝着夜宸拖拽而去！ 她想要挣脱，却发现【缚魂锁】已经与她的本源死死绑在了一起。 “不……不可能！这是什么妖术！”帝曦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和骇然。 她看到，夜宸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而她，就是被旋涡拉扯的祭品！ “我说过，这场献祭，被献祭的……是你！” 夜宸的双目中流淌着血泪，那是神魂超负荷的征兆，但他却在狂笑。 他张开双臂，拥抱着那股足以撑爆任何皇境强者的庞大能量，以帝曦那光辉、神圣、即将成帝的强大神魂为“核心”，以祭祀大阵掠夺来的天地法则为“砖石”，以自己的识海为“地基”，开始疯狂地铸造那座独一无二的—— 永恒心牢！ 诸天都惊呆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本该证道成帝的帝曦神女，其神魂被硬生生地从肉身中剥离，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哀嚎，被拖拽进夜宸的眉心，消失不见。 而夜宸的气息，则在这股庞大的能量灌注下，冲破了皇境的壁垒，一路高歌猛进！ 王境燃神火，皇境绽道花，帝境凝道果！ 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踏着帝曦的“尸体”，一步登天，凝聚出了属于自己的帝境道果！ “噗——” 心牢铸成的瞬间，夜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阵踉跄。 他赢了。 他将他此生最恨的女人，变成了他永生永世的囚徒。 可也就在这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与饥饿感，从他识海深处的心牢中传来。同时，还有一道充满了怨毒、震惊、不解的女性意念，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尖叫。 【魂之腐蚀】，开始了。 第5章 魂之腐蚀，东荒之路 神谕天庭，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话般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一个准新郎，在婚礼上反噬了即将证道成帝的新娘，将其神魂活活吞噬，并借此一步登天，踏入帝境！ 这是何等疯狂的魔头！何等邪异的手段！ “妖孽！竟敢……竟敢吞噬曦儿的神魂！” 帝氏一族的族长，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深不可测的圣境老者，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 恐怖的圣人威压如天河倒灌，朝着夜宸碾压而来！ 然而，夜宸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老东西，别急。”他的声音沙哑而刺耳，带着一丝压抑的疯狂，“这只是第一道开胃菜。你们帝家的债，我会一笔一笔，慢慢地跟你们算！” 话音未落，他强忍着神魂被撕裂的剧痛和那股源自心牢的恐怖饥饿感，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天庭之外冲去！ 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 虽然他已入帝境，但面对整个天庭，尤其是圣境级别的老怪物，他依然毫无胜算。他刚刚铸就【永恒心牢】，力量驳杂不纯，急需时间来消化和镇压。 “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拿下！本圣要将他神魂抽出，祭炼万年！” 帝氏族长怒吼着，亲自出手，一只遮天蔽日的能量巨手，撕裂虚空，朝着夜宸抓来。 圣人之威，言出法随，一念可封锁天地！ 然而，就在巨手即将抓住夜宸的瞬间，夜宸的眉心，那座刚刚铸就的【永恒心牢】猛地一颤。 一股精纯至极的力量，从心牢中被“压榨”出来，涌入夜宸的四肢百骸。那是属于帝曦的力量，属于《太上忘情道》的法则感悟！ 夜宸瞬间感觉四周被禁锢的空间一松，他的速度暴增数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帝曦，看到了吗？你的力量，用起来还真是顺手。” 夜宸在心底冷笑，而他的识海中，立刻传来帝曦神魂那更加凄厉、更加怨毒的尖叫。她的痛苦和绝望，仿佛成了心牢最美味的食粮，让那股【魂之腐蚀】带来的饥饿感，暂时得到了一丝缓解。 这种感觉，让夜宸感到一阵病态的愉悦。 但他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按照前世的记忆，没有选择从天庭的正门突围，而是冲向了一处偏僻的、早已废弃的古传送阵。 那里，是天庭流放罪人，通往“东荒”的单向通道。 东荒，资源贫瘠，法则混乱，被誉为“放逐之地”。但对如今的夜宸来说，那里鱼龙混杂，秩序崩坏，正是他最好的藏身之所与猎场！ “追！他要去东荒古路！封锁那里！” 天庭的强者们反应过来，无数道神光从四面八方追来。 但夜宸已经抢占了先机。 他一脚踏上传送阵，将体内刚得到的力量不要钱似的灌入其中。古老的阵纹逐一亮起，空间开始剧烈扭曲。 就在传送即将完成的最后一刻，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那座辉煌的神谕天庭，看了一眼那些暴怒、惊恐、杀意沸腾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 “神谕天庭，等着我。” “这场献给旧时代的断头宴，才刚刚拉开帷幕。” 光芒一闪，夜宸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 下一秒，他出现在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天空是灰蒙蒙的，大地是暗红色的，空气中弥漫着暴戾与血腥的气息。这里就是东荒。 “噗——” 刚一落地，夜宸再也压制不住伤势，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煞白如纸。 强行铸造心牢、硬抗圣人一击、催动古传送阵，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更可怕的是，那股【魂之腐蚀】在没有外部压力后，开始疯狂反噬。 无数驳杂的情绪和念头，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有帝曦的怨恨与绝望：“夜宸！你这个魔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有来自心牢本身的，对新鲜血肉和强大神魂的原始渴望。 还有一些他从未有过的，嗜血、偏执、毁灭一切的疯狂念头。 他的眼睛开始泛红，理智仿佛要被这股洪流吞噬。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立刻冲出去，将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灵都吞噬掉的冲动。 “滚开！” 夜宸怒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拳砸在地上，靠着剧痛强行维持着一丝清明。 他盘膝而坐，全力运转心法，开始对抗这第一次，也是最猛烈的一次【魂之-腐蚀】。 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从他选择走上这条路开始，他的敌人，就不再仅仅是天庭。 还有他自己。 还有他心中，那座永恒饥饿的，囚禁着他爱人，也囚禁着他自己的—— 心之牢笼。 第6章 废土的法则 东荒的风，是刮骨的刀。 空气里没有半点仙灵之气，只有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腥味，呛得人喉咙发干。 夜宸蜷缩在一处背风的岩洞里，脸色白得像死人。 他正在跟自己打仗。 脑子里像塞进了一个菜市场，乱哄哄的。帝曦的尖叫和诅咒是最刺耳的主旋律，间或夹杂着心牢本身那野兽般的低语。 “饿……好饿……” “血……新鲜的血肉……” “杀了他……那个窥探者……他的神魂闻起来像块发霉的面包，但也能垫垫肚子……” 那个“发霉的面包”，正悄悄靠近洞口。 夜宸没睁眼，但他“闻”到了。那是一种混杂着贪婪、畏惧和一丝劣质杀意的“味道”。 是东荒的鬣狗来了。 “大哥，你看那小子，穿的料子不赖啊！像是中州来的肥羊。”一个压低的声音在洞外响起。 “肥羊？你看他那死人脸，别是哪个大势力追杀的丧家之犬。小心点，别惹祸上身。”另一个声音要沉稳些，但贪婪同样掩饰不住。 “怕什么？到了咱们黑沙蝎的地盘，是龙也得盘着！他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就是送上门的菜吗？大哥，干了这一票，咱们就能去‘血风城’换三个月的快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三道人影堵在了洞口，挡住了外面唯一的光。 夜宸缓缓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血丝密布，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冷，仿佛燃烧殆尽的灰烬。 “滚。”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为首的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嘿，小子，还挺横！看来是没搞清楚东荒的规矩。这里的规矩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规矩！”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瘦猴样的修士已经按捺不住，祭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飞剑，化作一道污浊的黄光，直刺夜宸的咽喉。 “找死。” 夜宸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现在虚弱到了极点，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但他是谁？他可是刚刚吞了一个准帝的狠人！ 心念一动，一丝从帝曦神魂上“榨”出来的帝境法则之力，被他调动起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效，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压。 那柄飞剑在距离夜宸三尺的地方，突兀地停住了。然后，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从剑尖开始，寸寸碎裂，化为齑粉，飘散在空中。 瘦猴修士如遭雷击，喷出一口血沫，满脸的不可置信。 刀疤脸和另一个壮汉也傻眼了。 这是什么手段？言出法随？这是帝境大能才有的本事！ “帝……帝境强者？！”刀疤脸的声音都在发颤，脸上的狞笑变成了惊骇欲绝的恐惧。 他们这是踢到铁板了？不，这是撞上了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前……前辈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刀疤脸“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夜宸的视线缓缓扫过他们。 那股【魂之腐蚀】带来的饥饿感，此刻像跗骨之蛆，在他神魂深处疯狂叫嚣。 他的理智告诉他，杀了这几个蝼蚁没用，只会加重污染。 但心牢的本能却在嘶吼：吞了他们！吞了他们！ 夜宸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起来。 他缓缓抬起手，对准了那个刀疤脸。 刀疤脸感到一股死亡的阴影将自己笼罩，吓得屎尿齐流，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夜宸的眉头厌恶地皱了皱。 也正是这股恶臭，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太脏了。” 他低语了一句。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那三名黑沙蝎的成员，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如同被风化的岩石，悄无声息地化作了飞灰。 只有他们身上的储物袋，掉落在地。 做完这一切，夜宸的脸色更加苍白。 三道驳杂、污秽、充满了贪婪和恐惧的灵魂残渣，涌入了他的心牢。 “呕……” 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魂之腐蚀】加剧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顿腐烂的盛宴，恶心，却又更加饥饿。 “不行……不能再吞噬这种垃圾……” 他强撑着站起身，踉跄地走出山洞。 他必须找到一个地方，一个能暂时安抚他神魂的地方。或者……找到一个足够“干净”和“美味”的猎物，来压制住这些驳杂的“杂音”。 他抬起头，帝境的神识艰难地铺展开来。 突然，他“闻”到了一股味道。 在东南方向数十里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而在那片血腥之中，却有一点微弱但极其纯净、温暖的生命气息，如同一颗在风雨中飘摇的烛火。 那气息，让他那狂躁饥饿的心牢，都罕见地安静了一瞬。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身形一晃，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第7章 血泊中的倔强 数十里路，对如今的夜宸来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当他赶到时，眼前是一片修罗场。 一个不大的村落，或者说是一个家族的聚居地，此刻已经化为火海。残垣断壁间，横七竖八地躺着上百具尸体，死状凄惨，鲜血将暗红色的土地浸染得更加深沉。 一群身穿黑色皮甲，手持弯刀的修士正在狞笑着，像一群屠夫，享受着这场杀戮的盛宴。 他们的首领，是一个光头壮汉，皇境初期的修为，胸口纹着一只狰狞的血狼头。 “血狼帮”的杂碎。 夜宸前世在东荒混迹时，听说过这个臭名昭着的匪帮，专门靠劫掠小家族为生，手段极其残忍。 夜宸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他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就像一块路边的石头。 他的目光，穿过火光与浓烟，落在了村落的祠堂前。 那里，正是他“闻”到的那股纯净气息的源头。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浑身是血，手持一柄早已卷刃的长剑，倔强地挡在祠堂门口。 她的身后，是几十具族人的尸体，被她用尽力气拖到了这里，码放得整整齐齐。 她自己也已经到了极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十几道，握剑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滔天的恨意和一丝守护的决绝。 夜宸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张脸…… 这张还带着一丝婴儿肥，沾满了血污和尘土的脸…… 是小夭！ 前世，他那个忠心耿耿，为了保护他而被帝曦的追兵一掌拍成血雾的贴身侍女，小夭！ 轰！ 一段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击着夜宸冰冷的心。 他记得，前世他逃到东荒，身受重伤，正是被小夭所在的这个“青木叶家”所救。后来叶家被仇家灭门，他只来得及救下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小夭。从此，小夭便跟在他身边，直到为他而死。 他一直以为，叶家被灭，是遭了无妄之灾。 可现在看来…… 夜宸的目光扫过那些血狼帮的匪徒，他敏锐地在他们身上，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属于天庭的灵力印记。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劫掠。 这是灭口！ 是天庭在清洗所有和他可能产生交集的人！从他踏入东荒的那一刻起，一张无形的大网就已经张开！ 帝曦……帝氏一族……神谕天庭…… 好狠的手段！ 夜宸的胸中，一股暴戾的杀气再也压抑不住。 “小丫头片子，还挺能撑！”血狼帮的帮主，那个光头壮汉，舔了舔嘴唇上的血，一步步走向小夭，“放弃吧，把你叶家的‘青木祖牌’交出来，老子可以给你个痛快！” 小夭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敬酒不吃吃罚酒！” 光头壮汉失去了耐心，举起手中的鬼头大刀，一道血色的刀罡猛然劈下！ 这一刀，足以将小夭连同她身后的祠堂，一同劈成两半。 小夭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滑落。 她不甘心，她还没有为族人报仇……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未降临。 一阵风吹过。 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白皙修长，如同美玉雕琢。 然后，轻描淡写地，夹住了那道势不可挡的血色刀罡。 “咔嚓。” 刀罡应声而碎，化作漫天光点。 整个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身上。 小夭也怔怔地睁开眼，看着那个并不算高大，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天的背影。 “你是谁？”光头壮汉又惊又怒。 夜宸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女。 “还站得起来吗？”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却少了一丝疯狂，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能。”小夭下意识地回答。 “那就站好了。” 夜宸缓缓转过身，面向那群血狼帮的匪徒。 “看清楚，我是怎么杀人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因为很快，你也要学会。” 第8章 杀戮的教学 “狂妄！” 光头壮汉被夜宸那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 他可是皇境强者！在东荒这片地界，足以横行一方！眼前这人虽然手段诡异，但气息孱弱，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兄弟们，给我上！剁了他！”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十名血狼帮的匪徒，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嚎叫着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 刀光剑影，煞气冲天。 小夭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她身前的夜宸，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抬起眼，那双血色与冰冷交织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冲在最前面的几人。 “太慢了。” 他轻声说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他出现在一名匪徒的身后，手指并拢成剑，轻轻点在了对方的后心。 没有灵力爆发，没有巨响。 那名匪徒脸上的狞笑还凝固着，身体却如同被抽干了水分，迅速干瘪、枯萎，最后化作一捧飞灰，随风而逝。 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灵魂，被强行扯出，没入了夜宸的眉心。 【永恒心牢】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夜宸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的身影在人群中闪烁，如同一道穿花绕树的黑色闪电。 每一次出现，都有一名匪徒无声无息地死去。 他们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他们引以为傲的刀剑，连夜宸的衣角都碰不到。他们的护体灵力，在夜宸面前，薄得像一张纸。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优雅而高效的屠杀。 小夭看得呆住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恐怖的杀人方式。那个人，就像一个行走在人间的死神，从容不迫地收割着生命。 “魔鬼……他是魔鬼！” 剩下的匪徒们终于崩溃了，他们扔下武器，屁滚尿流地想要逃跑。 “我让你们走了吗？” 夜宸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在他们耳边响起。 几道无形的丝线从他指尖弹出，精准地缠绕住每一个逃跑者的脚踝。那是他刚刚从一名被杀死的匪徒身上，剥夺来的“控丝”小法门，此刻用起来，却比原主人精妙了百倍。 所有逃跑者，都被硬生生拽了回来，摔成一团。 转眼间，场上只剩下那个光头壮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浑身抖得像筛糠。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一个路过的。” 夜宸一步步向他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不……不要过来！” 光头壮汉彻底疯了，他将全身的灵力都灌注到鬼头大刀中，大刀上血光暴涨，化作一个巨大的血狼虚影，朝着夜宸噬咬而去！ 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招，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夜宸看着那咆哮而来的血狼，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皇境的力量，不是这么用的。”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 “领域。” 嗡—— 一个无形的力场瞬间扩散开来。 在领域之内，夜宸就是唯一的主宰。 那凶猛的血狼虚影，在进入领域的瞬间，就像陷入了泥潭，动作变得无比迟缓。然后，在光头壮汉惊恐的目光中，寸寸崩解。 “噗！” 光头壮汉如遭重击，狂喷鲜血，手中的鬼头大刀也脱手飞出。 夜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现在，轮到你了。” 他的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光头壮汉的天灵盖上。 “啊啊啊——！” 光头壮汉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他感觉自己的神魂，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活生生地从识海中撕扯出来！ 那种痛苦，比死亡恐怖一万倍！ 夜宸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品尝”着。 一个皇境初期的神魂，虽然依旧驳杂，但能量却比之前那些杂鱼强了百倍。 心牢在欢呼，在雀跃。 那股烦人的【魂之腐蚀】，被这股新的能量暂时压制了下去。夜宸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病态的红晕。 几息之后，光头壮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也化作了飞灰。 整个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风吹过废墟的呜咽。 夜宸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个已经彻底石化的少女。 “看到了吗？” “这就是力量。” “你想不想要？” 第9章 深渊中的灯塔 小夭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火光在他身后跳动，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尊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神。 他刚刚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屠杀了几十名凶残的匪徒，其中甚至还有一个皇境强者。 而现在，这个魔神在问她，想不想要力量。 小夭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父母，想到了那些惨死的族人。如果她有这样的力量…… “你……是谁？”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我是谁不重要。”夜宸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离得近了，小夭才看清他的脸。很年轻，很俊美，但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却比东荒最深的深渊还要可怕。 “重要的是，我能给你复仇的力量。而你，”夜宸的目光，似乎能看透她的灵魂，“对我很有用。” “对你有用？”小夭不解。她只是一个家破人亡，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女。 夜宸没有解释。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很奇怪，只要靠近她，他识海里那座喧闹、饥饿、疯狂的心牢，就会慢慢平息下来。就像一头暴躁的凶兽，闻到了让它安心的味道。 那股【魂之-腐蚀】带来的灼烧感和撕裂感，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她的存在，就像一座灯塔，能让他在这片名为“力量”的无边黑暗中，不至于彻底迷航。 她是他的“锚”。 就在这时，夜宸的身体突然一晃，脸色再度变得惨白。 强行压制伤势，连续动用力量，尤其是最后吞噬那个皇境神魂，已经让他濒临极限。 【魂之腐-蚀】的反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呃……” 夜宸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单膝跪倒在地，手撑着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无数负面情绪在他脑中爆炸。 血狼帮众人的残暴、贪婪…… 黑沙蝎三人的猥琐、恐惧…… 还有帝曦那深入骨髓的怨恨与冰冷…… 一幕幕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在他眼前闪回，要将他的自我意识彻底冲垮。 “杀了她……她看到了你的秘密……吞了她纯净的灵魂……你会变得更强……”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夜宸的眼中，血色再度占据了上风。 他抬起头，看向小夭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属于野兽的贪婪与渴望。 小夭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在了冰冷的祠堂门上。 她完了。 这个男人救了她，但她感觉，他比那些匪徒还要危险一万倍。 然而，就在夜宸即将失控的瞬间。 小夭看着他那痛苦挣扎的样子，看着他那双既可怕又可悲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她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她想起了父母的教诲，叶家有恩必报。 这个人，毕竟是救了她。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学着母亲以前安慰生病的自己的样子，轻轻地放在了夜宸的肩膀上。 “你……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哭腔，却像一道清泉，流过夜宸即将被岩浆吞噬的神魂。 当她的手接触到夜宸身体的那一刻。 嗡—— 一股温暖、纯净、不含任何杂质的生命能量，从她体内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涌入夜宸的体内。 夜宸浑身一震。 那股能量，对他来说，就像是沙漠中旅人遇到的甘霖，酷暑中吹来的一缕凉风。 它不能增强他的力量，却能洗涤和抚平那些狂躁的【魂之腐-蚀】。 他脑中的尖叫和嘶吼，瞬间减弱了七成。眼中的血色，也迅速褪去，恢复了一丝清明。 夜宸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女。 他猜得没错！ 她的体质，天生就对神魂层面的污染，有着惊人的净化和安抚作用！ 这简直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解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夜宸低声喃语，随即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快意。 “小夭，小夭……前世是我护你周全，这一世，换你来做我的‘道’了。” 他站起身，这一次，他看向小夭的眼神，再也没有了那种野兽般的贪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待稀世珍宝般的审视，以及……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朝小夭伸出了手。 “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 “跟我走，我带你去杀人。杀光所有，该死之人。” 第10章 埋下第一颗种子 夜色深沉，火光渐熄。 小夭最终还是跟着夜宸走了。 她没有别的选择。家没了，亲人没了，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是她唯一的生路，也是她复仇的唯一希望。 他们寻了一个干净的山洞，夜宸盘膝而坐，开始调息。小夭则抱着膝盖，蜷缩在洞口，默默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在他身边，他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就会平稳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夜c辰睁开了眼睛。 经过小夭的“净化”，再加上一夜的调理，他体内的伤势和【魂之腐蚀】被暂时压制住了。 他看向小夭，目光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他明知故问。 “……叶夭。”少女的声音还有些怯生生的。 “叶家，已经没了。”夜宸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把刀子，扎在小夭心上，“从今天起，你就叫小夭。” 少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想报仇吗？”夜宸又问。 “想！”小夭抬起头，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血狼帮！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血狼帮只是走狗。”夜宸冷冷道，“真正要你叶家灭门的，是高高在上的神谕天庭。” “天庭？”小夭的眼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可置信。 在她这样的小人物认知里，天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秩序的象征，怎么会对自己这样一个小家族出手？ 夜宸没有过多解释。 对现在的她来说，真相太沉重，也太遥远。 “我会杀光他们。但你需要有自保之力。” 夜宸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点向小夭的眉心。 小夭下意识地想躲，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一缕灰色的气息，从夜宸的指尖，渡入了她的体内。那是他从之前杀死的匪徒中，剥夺出的一个天赋——【净化】。 一个很低级，几乎没什么战斗力的辅助类天赋。 但当这缕天赋之力，进入小夭体内的瞬间，却仿佛是火星掉进了油锅！ 轰！ 小夭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她那天生就能安抚神魂的特殊体质，与这个【净化】天赋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发生了奇妙的质变！ 一股柔和的白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将整个山洞照得亮如白昼。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她的体质，就像一块最顶级的璞玉，只需要最简单的雕琢，就能绽放出惊人的光彩。 “从今天起，修炼它。”夜宸收回手指，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越强，对我用处就越大。你对我用处越大，你就越安全。” 这番话，冰冷而现实，却让小夭那颗漂浮不定的心，找到了一个着力点。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暖而纯净的力量，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对着夜宸，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礼。 “是，主上。” 从家破人亡的叶家孤女，到夜宸的第一个追随者，她的转变，就在这一夜之间。 夜宸看着她，神色漠然，心中却在勾画着一幅更宏大的蓝图。 小夭，只是第一颗种子。 东荒这片混乱而肥沃的土壤，埋葬了太多被天庭迫害的冤魂，隐藏了太多身负血海深仇的“前天命之子”。 他们都是最好的“养料”。 他要将他们一个个找出来，赐予他们力量，赐予他们复仇的希望。 他要建立一个组织。 一个由所有被“天命”抛弃者组成的复仇联盟。 一个足以让诸天都为之战栗的…… 深渊。 而小夭，这个能为他稳固后方，净化心魔的少女，将是这个深渊组织中，不可或缺的…… 大管家。 夜宸站起身，走到洞口，望向东荒那无尽的黑夜。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第11章 废土的价码 东荒的风，刮在脸上，跟拿钝刀子在割没两样。 夜宸领着小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龟裂的大地上。走了两天，别说人影，连根活着的草都没见着。这里的天地法则都是残的，灵气稀薄得像地主老财的良心，还混着一股让人神魂不舒服的暴戾气息。 小夭的嘴唇干得起了皮，她毕竟还没完全脱离凡胎。她没吭声，只是默默地跟在夜宸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那是前世当侍女时就刻在骨子里的距离。 “渴了？”夜宸头也没回地问。 “……不渴，主上。”小夭赶紧摇头。 夜宸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什么温度。他停下脚步，从那个被他扬了骨灰的刀疤脸储物袋里，摸出个水囊，扔了过去。 “省着点喝。在这里，一囊干净水，有时候比一条人命值钱。” 小夭接住水囊，那上面还残留着别人的手温和一股汗臭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拔开塞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水很凉，润过干裂的喉咙，带起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抬头看向夜宸的背影，那背影在昏黄的天空下，显得孤单又危险。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他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人，也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扔过来一囊水。他像是一团矛盾的集合体，一半是冰，一半是火，而她就站在这冰与火的交界线上。 又走了半天，地平线上总算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是一个镇子，如果那也配叫镇子的话。 与其说是镇，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歪歪斜斜的土坯房，用各种捡来的破烂——妖兽的骨头、废弃的法器碎片、烂掉的木板——胡乱拼凑而成。镇口立着个歪掉的木牌，上面用血涂着三个大字：黑沙镇。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儿，顺着风就灌进了鼻子里。是汗臭、血腥、劣质酒精、还有某种烤肉的焦糊味儿混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 这就是东荒的“文明”。 两人刚走进镇子，十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就黏了上来，像苍蝇看见了腐肉。夜宸和小夭身上的衣服虽然沾了尘土，但那料子，跟镇子里这些穿着破烂兽皮的“土着”一比，简直就是黑夜里的萤火虫。 “哟，瞧瞧，哪来的小白脸和俊俏小妞？”一个满脸横肉，缺了门牙的醉汉，晃晃悠悠地堵在了他们面前，嘴里喷着酒气，“看着面生啊。懂不懂黑沙镇的规矩？进镇，得先交‘孝敬钱’！” 夜宸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现在虚得很，跟人动手，划不来。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下品灵石，扔了过去。 在天庭，这种灵石连狗都不会多看一眼。但在这里，却像是扔进油锅里的一滴水。 醉汉手忙脚乱地接住，眼睛都直了。周围那些窥探的目光，瞬间变得火热和贪婪。 “滚。”夜宸吐出一个字。 那醉汉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酒醒了一半。他掂了掂手里的灵石，又看了看夜辰那深不见底的眼神，终究没敢再纠缠，骂骂咧咧地让开了路。 麻烦是躲开了，但也暴露了自己是“肥羊”的事实。 夜宸不在乎。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拉着小夭，径直走进镇里唯一一家看起来还算像样的“客栈”。说是客栈，其实就是个大通铺，几十号人挤在一个大屋子里，空气比外面还浑浊。 店老板是个精瘦的老猴子，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一间上房。”夜宸淡淡道。 老板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客官，咱们这儿可没上房。不过嘛，后院倒是有个柴房，没人打扰，就是价钱嘛……”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夜宸又扔出两块下品灵石。 老板的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态度热情了三百六十度，亲自领着他们去了后院那个所谓的“柴房”。 柴房里堆满了杂物，只有一张硬板床，上面铺着发黑的茅草。但好歹，算是个独立空间。 “主上，他们……”小夭有些担忧，她能感觉到，从他们进店开始，至少有五六道神识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让他们看。”夜宸盘腿在床上坐下，闭上了眼睛，“鱼饵已经撒下去了，就看今晚，有几条不怕死的鱼会上钩了。” 他需要立威。 在这片无法无天的废土，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你必须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你，不好惹。 而且，他体内的【永恒心牢】，又开始“饿”了。 之前吞噬的那些杂鱼和血狼帮，就像是吃了些没营养的垃圾食品，非但没解饿，反而把胃口吊得更高。他需要一顿“正餐”，来安抚这头越来越狂躁的野兽。 而这座黑沙镇里，那几道最强横、最肆无-忌惮的气息，闻起来……应该能让他稍微饱餐一顿。 夜深了。 小夭抱着那柄卷刃的剑，靠在门边，紧张地戒备着。 夜宸却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但在他的识海深处，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帝曦，”他在心牢中，对那个被囚禁的光辉神魂，发出了第一句“问候”，“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所守护的‘天庭’治下的世界。像不像一个巨大的、腐烂的垃圾堆？” 心牢中，那道神魂剧烈地颤抖着，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的骄傲，她的信仰，正在被这片废土的真实，一点一点地侵蚀。 夜宸笑了，笑得无声而残酷。 “别急，这还只是开始。” “今晚，我会让你亲眼看看，我是如何在这个垃圾堆里……狩猎的。” 就在这时，三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柴房的屋顶上。 鱼儿，上钩了。 第12章 最原始的狩猎 夜，黑得像一盆泼翻的墨。 柴房里，小夭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她听见了，那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瓦片被踩动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看向夜宸，他却依旧双目紧闭，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动手！” 一声低喝，屋顶被三道狂暴的力量轰然破开！ 木屑与尘土炸裂飞溅，三道人影成品字形落下，刀、枪、爪，三把闪烁着不同光芒的兵器，从三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同时罩向床上的夜宸！ 这三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显然是常年刀口舔血的老手。每一个，都有着王境巅峰的修为。在黑沙镇，这股力量足以横着走。 他们看准了夜宸是只肥羊，而且似乎有伤在身，想一击毙命，杀人夺宝。 小夭吓得惊呼出声，下意识就要冲上去。 但就在兵刃即将及体的刹那，夜宸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野兽锁定猎物时的，极致的冷静与兴奋。 “太慢了。” 他甚至没起身，只是懒洋洋地抬起了一只手。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 是领域。 但他的领域，和寻常帝境强者的领域截然不同。没有法则显化，没有神光万道，只有一种纯粹的、让人神魂都为之冻结的“虚无”感。 那三名王境巅峰的强者，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跳进了一潭粘稠的沥青里。 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瞬间慢得像蜗牛。他们灌注了全身灵力的兵器，上面的光芒迅速黯淡，仿佛灵性被抽走了。 “不好！是帝境领域！点子扎手！”为首的刀疤脸亡魂大冒，想抽身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现在才想跑？”夜宸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们耳边响起，“晚了。” 他的身影，在床上留下一个残影。 人，已经出现在了那个使枪的汉子面前。 他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轰出。 那汉子拼尽全力，将长枪横在胸前格挡。 “咔嚓！” 精钢锻造的长枪，在夜宸的拳头下，脆弱得像一根干枯的树枝，寸寸断裂。 拳头去势不减，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汉子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 汉子的胸膛，整个地塌陷了下去。他脸上的惊恐还凝固着，眼中的生机却迅速消散。 但夜宸要的，不止是他的命。 【永恒心牢】的力量发动，那汉子即将消散的神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扯出，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夜宸的眉心。 夜宸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嗯……这个味道，比前几天的垃圾，要好上那么一点点。就像是……放了两天的馒头，虽然有点馊，但至少能填肚子。” 这番话，听在另外两个活人耳朵里，简直比任何酷刑都要恐怖。 他……他在吞噬神魂！这是魔道中最邪恶的禁忌之术！ “疯子！你这个疯子！”剩下的刀疤脸和那个用爪的阴鸷男人，彻底崩溃了，他们燃烧了自己的精血，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只为从这片死亡领域中挣脱出去。 “想跑？”夜宸的身影再度闪烁，这一次，他出现在了那个用爪的男人身后。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男人浑身一僵，感觉一股阴冷至极的力量，顺着肩膀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将他的灵力瞬间冻结。 “别动。”夜宸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新的杀人方法。我想看看，一个人的骨头，能不能一根一根地，从他身体里抽出来，而他还能保持清醒。” “不……不要……”男人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哀嚎。 小夭在角落里，看着这血腥而残忍的一幕，吓得脸色惨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看着。”夜-宸冰冷的声音传来，“这就是东荒。你不学会适应血腥，下一个被抽骨剥皮的，就是你。” 小夭颤抖着，强迫自己睁开眼。 她看到，夜宸的手指，如同跳动的音符，在那男人的身上飞快地点着。每点一下，那男人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的一部分就诡异地扭曲、变形。 这已经不是杀人，这是在玩弄。 是一种极致的，精神与肉体的双重虐杀。 终于，那个男人在无尽的痛苦中，神魂先一步崩溃，被心牢吞噬，身体也随之化为飞灰。 只剩下最后一个刀疤脸，已经彻底吓傻了，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 夜宸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别……别杀我……我错了……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求求你……” “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夜宸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了一个让刀疤脸亡魂皆冒的笑容，“我对你的‘记忆’，比较感兴趣。” 他伸出手，按在了刀疤脸的天灵盖上。 搜魂。 这是比吞噬神魂更霸道，也更痛苦的手段。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柴房，然后戛然而生。 夜宸缓缓站起身，闭上眼，消化着脑海里多出来的那些驳杂信息。 黑沙镇的势力分布，周围的资源点，以及……一个让他感兴趣的情报。 镇东头，铁匠铺里，那个被黑沙镇镇长“铁手”王五抓来当奴隶的，断了双手的铁匠，似乎……来历不凡。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转过身，看向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却始终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的小夭。 “走吧。” “去抄家。” “然后，去见见我们的……第一个‘同伴’。” 第13章 废墟上的新王 当夜宸和小夭走出客栈时，整个黑沙镇，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之前窥探过他们的神识，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了回去。镇民们躲在自己的破屋子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那三声响彻夜空的惨叫，就是最好的警告。 夜宸的目的达到了。 他径直朝着镇中心，最大的一座院落走去。那里是黑沙镇的“土皇帝”，“狂骨”厉枭的地盘。 刚才被他搜魂的那个刀疤脸，正是厉枭手下的三大金刚之一。 院门口，两个守卫看到夜宸走来，吓得腿都软了，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滚，或者死。”夜宸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夜宸一脚踹开大门。 院子里，灯火通明。几十名手持兵刃的汉子严阵以待，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浑身肌肉虬结，散发着凶悍气息的中年人。他的左臂并非血肉，而是一条由某种不知名妖兽的腿骨打磨而成的骨臂，上面刻满了血色的符文，显得狰狞而邪异。 正是黑沙镇镇长，“狂骨”厉枭，皇境初期的修为。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厉枭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声音如同两块骨头在摩擦，“深夜闯我府邸，还杀我三位兄弟，未免太不把我‘狂骨’厉枭放在眼里了！” 他很愤怒，但更多的是忌惮。能无声无息地干掉他手下三大金刚，来人绝非善类。 夜宸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打量着院子。 “地方还行，够宽敞。就是有点脏，回头得好好打扫一下。”他旁若无人地对小夭说道。 小夭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记下了。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态度，让厉枭那本就暴躁的性子“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找死！” 他怒吼一声，那只狰狞的骨臂上，血色符文骤然亮起，化作一只巨大的、带着森森白骨倒刺的拳头，卷起一阵腥风，朝着夜宸当头砸下！ 这一拳，足以将一座小山轰平！ 夜宸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皇境的力量，是这么用的吗？” 他摇了摇头，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 然后，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修长，看起来毫无力量的手指。 轻轻地，点在了那只呼啸而来的骨拳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叮。” 一声清脆得如同玉石相击的声音。 厉枭脸上那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用一头皇境妖兽脊骨配合无数秘法炼制而成的“狂骨臂”，从被夜宸手指点中的地方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眨眼间就布满了整条骨臂。 “咔嚓……嘭！” 一声爆响，那只坚不可摧的骨臂，连带着他半边肩膀，轰然炸裂，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骨粉！ “啊——！！！” 厉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抱着血流如注的断臂在地上翻滚。 他手下那几十号人，全都吓傻了。 一指……仅仅一指，就废了皇境强者的法宝和半条命！ 这是什么怪物？！ “我说过，你不会用。”夜宸收回手指，淡淡道，“皇境的力量，是用来掌控法则的。像你这样，只知道把灵力当砖头用，和凡间的莽夫有什么区别？” 他一边说，一边缓步向前。 那些匪徒下意识地后退，给他让开一条路。 夜宸走到厉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死。你的神魂，会成为我的一部分，你的地盘，归我。” “二，跪下，奉我为主。你的命，暂时留下，你的地盘，也归我。” 厉枭挣扎着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恐惧。让他向一个毁了他道途的仇人下跪，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我跟你拼了！”他嘶吼着，就要引爆自己的道种。 “没用的。” 夜宸的领域悄然张开，厉枭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瞬间被禁锢，连自爆都做不到。 绝望，彻底的绝望，淹没了他的心。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所有的尊严和骨气，都一文不值。 “我……我愿意……我愿意臣服……”厉枭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艰难地，朝着夜宸，低下了他那颗在黑沙镇高傲了数十年的头颅。 夜宸的脸上，没有半点喜悦。 他要的，不是这种墙头草的忠诚。 他只是需要一个临时的“管家”，来处理这些他懒得理会的杂事。 他一指点出，一道蕴含着他神魂气息的禁制，打入了厉枭的识海。 “从现在起，黑沙镇，归我了。” 他转过身，对早已呆若木鸡的小夭说道： “去，把库房里的东西清点一下。顺便，把关在东头地牢里的那个铁匠，带过来。” “记住，要客气点。” “他，将是我们‘深渊’的……第一块基石。” 第14章 破碎的铁骨 黑沙镇的地牢，又湿又臭。 这里是厉枭关押仇家和不听话的奴隶的地方。 小夭提着一盏灯，在厉枭战战兢兢的引领下，走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一个铁笼子里，蜷缩着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新旧交替的鞭痕。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手。 他的手腕处，被两条粗大的、刻满了禁制符文的铁链锁着，吊在墙上。而他的双手，已经没了，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断面，像是被人用最残忍的手法，硬生生砸烂的。 他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就是他了，”厉枭在一旁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厌恶，“这老东西骨头硬得很，抓来三个月，怎么打都不肯开口。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早把他剁了喂狗了。” 小夭看着笼子里的人，心里没来由地一酸。 她想起了自己家破人亡的那天，那种无助和绝望，她感同身受。 她让厉枭打开牢门，然后提着灯，慢慢走了进去。 她蹲下身，轻声唤道：“老先生……你还好吗？”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小夭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里拿出夜宸给她的水囊，递了过去。 “喝点水吧。” 或许是“水”这个字触动了他，那人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布满了屈辱和痛苦，但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却藏着一抹不屈的，如同顽石般的光。 他看了看小夭，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水囊，眼神里没有半点感激，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滚。”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字。 小夭愣住了。 “我们主上……想见你。” “你们主上？”那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是那个新来的‘王’吗？怎么，杀了旧主子，就想来享用他的奴隶了？告诉他，我‘铁骨’，就算是死，也不会再为任何人，打造一把兵器！” 他叫铁骨。一个曾经在东荒都小有名气的炼器大师。 小夭还想说什么，夜宸的身影，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地牢门口。 “你的手，是被‘玄兵门’的人废掉的？” 夜宸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道惊雷，在铁骨的脑海中炸响！ 铁骨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夜宸，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了滔天的恨意！ “你怎么知道‘玄兵门’？！” 玄兵门，天庭某个大家族在东荒扶持的势力，专门为天庭搜刮珍稀矿石，锻造兵器。他们看上了铁骨一手绝妙的“淬火之术”，想要收编，铁骨不从，于是，他们便杀了他全家，废了他引以为傲的双手。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也是他绝不愿提起的噩梦。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夜宸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知道玄兵门为何要你的技术，也知道他们背后是谁。我甚至知道，他们下一次向天庭输送矿石的时间，就在一个月后。” 铁骨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夜宸，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不解。 “你……你到底是谁？” “一个能给你复仇机会的人。”夜宸的语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玄兵门，我会亲手帮你灭掉。他们的门主，那个亲手砸烂你双手的家伙，我会把他带到你面前，让你亲手炮制。” 铁骨惨笑一声：“亲手？我还有手吗？” 他举起自己那两个血肉模糊的腕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自嘲。 “没有，我可以给你。” 夜宸蹲下身，与他平视。 “我不能让你的手长回来。但我可以给你一双新的，更好的手。” 他伸出手，一团漆黑如墨的能量，在他掌心缓缓凝聚。那能量中，似乎有无数痛苦的灵魂在哀嚎，其中，就有刚刚被他吞噬的厉枭的三大金刚。 “我会用你仇人的神魂，为你铸造骨架；用他们的法则，为你凝聚血肉。” “我会给你一双……能撕裂一切，能锻造的——‘复仇之手’。” “代价是，从今往后，你，连同你的灵魂，都属于我。” “你，铁骨，愿意成为我‘深渊’的第一位工匠吗？” 地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铁骨死死地盯着夜宸掌心那团散发着无尽邪恶与诱惑的能量。 他能感觉到，那不是谎言。 眼前这个男人，这个魔鬼，真的能做到！ 复仇的火焰，在他早已冰冷的心中，重新燃起。 他想起了妻子临死前的眼神，想起了孩子被虐杀时的哭喊。 尊严？骨气？ 在血海深仇面前，不值一提！ “我……愿意！” 铁骨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绝望和麻木，只剩下与夜宸如出一辙的…… 疯狂！ 第15章 深渊的第一声心跳 夜宸说到做到。 他让厉枭将铁骨带到了铁匠铺。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铁骨被抓走时的样子，铁砧上落了灰，淬火池早已干涸。 铁骨抚摸着冰冷的铁砧，就像在抚摸自己逝去的亲人，眼中老泪纵横。 “开始吧。”夜宸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盘膝坐在炼炉前，双目紧闭。【永恒心牢】的力量，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出来！” 他低喝一声，三道痛苦扭曲的灵魂虚影，被他从心牢中强行拖拽了出来！正是之前那三个王境巅峰的匪徒。 “不！饶了我们！” 灵魂在半空中哀嚎、挣扎，却被夜宸的领域死死禁锢。 “铁骨，看好了。” 夜宸的双手，如同最精妙的指挥家，开始操控这些灵魂能量。 他将其中一道灵魂，硬生生拉长，扭曲，按照人手的骨骼结构，开始塑造。那灵魂发出非人的惨叫，却无法反抗分毫。 这是一幅何等诡异而恐怖的画面。 小夭和厉枭站在远处，看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术法”的理解范畴。这根本就是才有的手段！ 夜宸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种精细入微的操控，对他也是巨大的消耗。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他不仅仅是在为铁骨打造一双手。 他是在进行一次全新的尝试——将【永恒心牢】的力量，从单纯的“吞噬”与“战斗”，延伸到“创造”的领域！ 如果成功，他未来的路，将宽阔百倍！ 骨架、经络、血肉…… 他以三道王境神魂为主材，又加入了十几道之前吞噬的杂鱼灵魂作为“填充物”，将它们打碎，揉捏，重塑。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夜宸猛地睁开眼，低喝一声：“凝！” 半空中那两团蠕动的、由灵魂构出的血肉，瞬间定型！ 那是一双完美无瑕，却又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的手臂。从手肘到指尖，每一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上面还流动着淡淡的，由法则碎片凝聚而成的魔纹。 “去！” 夜宸手指一点，那双手臂，精准地飞向铁骨，与他那两个血肉模糊的断腕，完美地接合在了一起！ 滋啦—— 一阵黑烟冒起。 铁骨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他死死咬着牙，眼中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能感觉到！ 他能感觉到这双手臂的存在！它们就像是他天生的一部分，不，比他原来的手，更强！更敏锐！ 他能感觉到，手臂中蕴含的，那些灵魂的残余力量，正在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 他试探着，活动了一下手指。 十根黑色的手指，灵活得如同在弹奏无声的乐章。 他缓缓走到铁砧前，颤抖着，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了一柄铁锤。 那柄他曾经能单手挥舞的铁锤，此刻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块生铁扔进了早已被夜宸用灵魂之火点燃的炼炉中。 铁块，瞬间烧得通红。 铁骨用铁钳夹出铁块，放在铁砧上。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铁锤。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下！ “当！！！” 一声巨响！ 但这声音，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那不仅仅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那声音中，带着风雷之声，带着灵魂的咆哮，带着一个男人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滔天恨意！ 火星四溅！ 那烧红的铁块，在这一锤之下，竟然被直接砸扁了三分之一！上面留下的锤印，光滑如镜，没有半分瑕疵！ 铁骨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新”手，和砧板上的铁块。 “我……我的技艺……竟然……竟然突破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有了这双手，他不仅恢复了，甚至比以前更强！ 他可以打造出，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神兵利器！ “当！当！当！” 铁骨疯了一般，挥舞着铁锤，一锤又一-锤地砸下。 每一锤，都充满了力量与新生。 每一锤，都像是在向这个操蛋的世界，宣告自己的归来！ 每一锤，都像是深渊，第一次向这个世界，发出的心跳！ 夜宸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成了。 深渊，有了它的第一位工匠。 有了它，第一件，即将诞生的“凶器”。 他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庭方向。 “神谕天庭……” “你们听到了吗？” “这是为你们谱写的，丧钟的前奏。” 第16章 奇迹的价码 铁匠铺里，那“当！当！”的打铁声，像是给这个死气沉沉的黑沙镇，装上了一颗心脏。 铁骨疯了。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珠子滚滚往下掉，砸在滚烫的地面上，滋啦一声就蒸发了。他那双新生的、由灵魂铸就的黑色手臂，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他不知疲倦地挥舞着铁锤，每一锤都砸得地动山摇，每一锤都像是在把他这辈子受的委屈、憋的怨气，全都他妈的给砸进那块烧红的铁里。 他时而大笑，时而流泪，像个疯子。 但夜宸知道，他不是疯了，他是活过来了。 一个被世界碾碎了骨头的人，被他硬生生从泥里拔出来，重新安上了獠牙。 而奇迹，是有价码的。 当最后一锤落下，铁骨力竭地瘫倒在地，对着那双完美的手臂嚎啕大哭时，夜宸的身体，也终于撑不住了。 他喉头一甜，一股逆血涌了上来，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万只冤魂在他脑子里开演唱会。 【魂之腐蚀】。 这一次的反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 之前吞噬灵魂，像是囫囵吞枣，吃下去就完事了。但这一次，为了给铁骨造手，他把那些灵魂捏碎了，揉烂了，仔仔细-细地“品尝”了每一个细节。 这就好比，你不仅吃了顿垃圾食品，还把包装袋上的配料表都舔了一遍。 那些驳杂的记忆，那些临死前的恐惧、怨毒、不甘，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变成了高清带字幕的电影，在他识海里循环播放。 他看到了刀疤脸第一次杀人时的兴奋和颤抖。 他看到了使枪汉子在老家还有一个等他回去的婆娘。 他甚至能感觉到“狂骨”厉枭那条骨臂被打碎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屈辱。 这些，都他妈的快要变成他自己的感觉了。 “主上！” 小夭第一个发现不对劲，赶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的手刚一碰到夜宸，夜宸就浑身一激灵，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她！ “别碰我！”他低吼道，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他现在就像一个装满了火药的桶，小夭那纯净的能量一进来，就像是丢进来一根火柴，天知道会炸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他踉跄着退到墙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两个“夜宸”在打架。 一个是他自己，冷静、狠毒，目标明确。 另一个，是由无数灵魂残渣拼凑起来的怪物，它只有一个念头——饿。 饿，饿，饿！饿到想把眼前所有会动的东西都塞进嘴里！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小夭身上。 那女孩儿，干净，纯粹，像一颗刚从清泉里捞出来的玉石。 “她的灵魂……一定很美味……”那个怪物在他心底流着口水，喃喃自语。 夜宸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舌尖都被他自己咬破了，满嘴的血腥味。 “滚！”他在心底对自己咆哮。 小夭被他吓得脸色发白，但她看着夜宸那痛苦的样子，看着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她没有退缩。 她想起了夜宸对她说的话：“你越强，对我用处就越大。”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用手去碰他，而是盘膝坐下，就在他面前三尺远的地方。她闭上眼，全力运转夜宸传给她的那个【净化】法门。 一股柔和的、不带任何侵略性的白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像水波一样，缓缓地，温柔地，笼罩了夜宸。 这不是强行灌输，而是像在房间里点燃了一炉安神香。 香气，会自己钻进你的鼻子里。 夜宸那狂躁的神魂，被这股气息一包裹，就像一头被拴住了的疯牛，虽然还在挣扎，但至少没法再往前冲了。 那股要把他撕碎的饥饿感，被一点点地抚平。 有用！ 夜宸心中一凛，他死死守住最后一丝清明，开始主动配合，引导着那股净化的力量，去冲刷那些最污秽的灵魂残渣。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就像拿刷子在刷一道化脓的伤口，疼得他浑身都在抽搐。 站在一旁的厉枭，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之前臣服，只是因为怕死。但现在，他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一个如同魔神的男人，在痛苦中挣扎；一个如同神女的少女，在用生命去安抚。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投靠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更强大的匪徒头子。 他投靠的，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夜宸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下来。 他睁开眼，眼中的血丝褪去了大半。 他看着面前因为消耗过度而摇摇欲坠的小夭，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救了她，给了她力量。但他也明白，从今天起，这个女孩儿，成了他唯一的“弱点”。 一个他必须留在身边，却又让他感到烦躁的“弱a点”。 “主上，您没事了？”小夭虚弱地问。 夜宸没说话，只是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从厉枭库房里搜刮来的丹药，扔了过去。 “吃了它。明天开始，你的修炼，加倍。” 他的语气依旧冰冷，但小夭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 这时，那边一直没动静的铁骨，突然挣扎着爬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夜宸面前。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他那双黑色的新手，将一卷兽皮，恭恭敬敬地，举过了头顶。 夜宸接过来，展开一看。 那上面，用木炭画着一柄武器的草图。 那是一柄长刀，刀身狭长，带着一道诡异的弧度，刀柄的末端，设计成了一个可以嵌入某种核心的凹槽。整把刀的设计，充满了不详与杀戮的美感。 “此刀，无名。”铁骨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请主上赐名。属下，愿用此生，为主上……铸此凶兵！” 夜宸看着图纸，目光，落在了那个凹槽上。 他想起了那场婚礼，想起了帝曦刺入他心脏的那柄“斩情”匕首。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这把刀，就叫‘断头宴’。” “而那个凹槽里，我要镶嵌的……” “是我爱人的，道果。” 第17章 死亡的招聘 黑沙镇变天了。 “狂骨”厉枭，那个统治了这里几十年的土皇帝，一夜之间成了别人的狗。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吹遍了黑沙镇方圆几百里的所有犄角旮旯。 一开始，没人信。 但当厉枭亲自带着人，把镇子里最好的物资，像流水一样往那个破铁匠铺里送的时候，所有人，都信了。 好奇，敬畏，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废土上那些亡命徒的心里发酵。 三天后，一个新的消息，从黑沙镇传了出来。 “黑沙镇的新主人，夜先生，不收税，不抢粮，只做一桩买卖——” “复仇。” 镇口，厉枭亲自用血，在木板上写下了这两行字。 “无论你的仇家是谁，无论他有多强。只要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并证明你的仇恨足够‘纯粹’，夜先生，就能帮你，讨回血债。” 这消息，就像一块石头，砸进了东荒这潭死水里。 荒谬，可笑。 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 在东荒，复仇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谁他妈没几个仇家？但在这里，只有力量才是真理。没有力量，仇恨就是个屁。 但还是有些人，把这个消息，记在了心里。 那些被仇恨折磨得夜不能寐，活得像条狗的人。对他们来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值得用命去赌一次。 于是，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来到黑沙镇。 他们中有被仇家灭了满门的独行刀客，有被宗门当成弃子扔出来的长老，有被道侣背叛，夺走了一切的散修……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一个血淋淋的故事，和一双野狼般的眼睛。 夜宸没有见他们。 见他们的是厉枭。 “主上的规矩，很简单。”厉枭坐在他以前的宝座上，对着台下十几个亡命徒，冷冷道，“想复仇？可以。先证明你们的价值。”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黑沙镇的外围成员。你们要做的，就是把黑沙镇周围的那些不长眼的匪帮、散寇，全都给我清了。” “一个月。一个月后，还活着的，并且手上沾的血最多的前三个人，才有资格，见到主上。” 这规矩，很东荒。 没有道理，只有血腥的丛林法则。 想让魔鬼帮你？可以，先证明你比别的鬼，更凶，更狠。 一场围绕着黑沙镇的血腥筛选，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夜宸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把这些杂事，全都扔给了厉枭和小夭。 小夭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她不像夜宸那样有威压，但她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她把那些亡命徒的资料，一个个整理得清清楚楚，谁有什么本事，谁的仇家是谁，背后牵扯到什么势力……她就像一个称职的“大管家”，为夜宸筛选着可用的“零件”。 而夜宸自己，则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两件事上。 第一，对抗【魂之腐蚀】，稳固自己的境界。 第二，指导铁骨，铸造“断头宴”。 那不仅仅是一把刀。 按照夜宸的要求，铁骨要将他从厉枭库房里搜刮来的所有阴寒属性的材料，全部融入刀身。同时，夜宸每天都会从心牢中，逼出一丝最精纯的、属于帝曦的《太上忘情道》的法则之力，让铁骨用秘法，一点点地，淬炼进刀刃里。 他在用他最恨的人的力量，去打造一把，专门用来斩断这个世界的秩序的，凶器。 这天，夜宸正在铁匠铺里，和小夭、铁骨，讨论着“断头宴”的下一个步骤。 突然，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如同黑夜里的一根毒针，悄无声息地，刺向了他的后心。 这股杀气，隐藏得极好。快、准、狠，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是个顶尖的刺客。 夜宸连头都没回。 叮！ 一声轻响。 那根毒针，在距离他后心一寸的地方，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房梁的阴影中暴起，手中的短刃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抹向夜宸的脖子！ 快得不可思议！ 小夭和铁骨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那道黑影的动作，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因为夜宸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身材娇小，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 那双眼睛里，没有刺杀失败的惊慌，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有意思。”夜宸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整个黑沙镇，你是第一个，敢直接对我动手的。” “也是唯一一个，跳过了厉枭的筛选，直接摸到我面前的。” “说吧，你的仇家是谁？能让你不惜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你的‘价值’。” 女人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突然，她的身体里，一股狂暴的灵力开始涌动。 她要自爆！ “在我面前，你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夜宸的手指微微用力，一股虚无的力量涌入女人的体内，瞬间就掐灭了她那点暴动的灵力。 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的仇家，是‘天枢府’，对吗？” “天枢府’府主座下，‘七星影卫’之一，代号‘瑶光’。三年前，你全家上下三百余口，因为撞破了‘天枢府’向天庭走私‘龙髓矿’的秘密，被你亲手训练出来的同僚们，屠戮殆尽。” “而你，因为当时正在执行任务，逃过一劫。” “我说的，对吗？” 女人那死寂的眼神，终于破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震惊与恐惧。 这些，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这个男人，这个魔鬼……他怎么会知道？！ “现在，你有资格，跟我谈谈价码了。” 夜宸松开手，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在地上。 “告诉我，你，能为我做什么？” 第18章 魔鬼的面试 女人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但比窒息更让她恐惧的，是夜宸刚才那番话。 他像个无所不知的魔鬼，把自己藏得最深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抬起头，那双曾经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情绪，那是恐惧、是恨意、是困惑，混杂在一起的剧烈波动。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嘶哑，像破了洞的风箱。 “我是能给你递刀子的人。”夜宸坐回椅子上，端起小夭刚刚泡好的茶，轻轻吹了吹热气，“至于我是谁，等你成了我的人，自然会知道。” “我凭什么信你？”女人，或者说，“瑶光”，挣扎着站起身，警惕地看着他。 “就凭我知道你的秘密。就凭，我敢把‘天枢府’这三个字，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夜宸抿了口茶，淡淡道，“在东荒，敢这么做的人，不多。” 瑶光沉默了。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天枢府，在东荒，就是天。他们背后站着的，是神谕天庭中一个权势滔天的派系。别说报仇，她这三年来，活得像条狗，东躲西藏，连提那三个字都不敢。 “你想要什么？”她问，这是杀手的天性，先谈交易。 “我要你的命。”夜宸说得理所当然。 瑶光冷笑一声：“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 “不，你的命，早就不是你的了。”夜宸放下茶杯，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像两把刀子，狠狠扎进瑶光的灵魂深处，“从你全家被杀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只属于‘复仇’这两个字。” “你活着，不是为了吃饭，不是为了睡觉，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刀子捅进仇人的心脏里。除此之外，你的人生，还有别的意义吗？” 轰！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瑶光的心上。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是啊，她这三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吃最脏的食物，睡最冷的角落，接最危险的任务，像个行尸走肉。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就是复仇。 这个男人，把她看得太透了。 “天枢府，皇境强者三人，王境巅峰的‘七星影卫’还有六个，府内弟子数千。”瑶光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拿什么去跟他们斗？” “就凭我。”夜宸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突然，他伸出手，按在了瑶光的额头上。 瑶光大惊，刚要反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就将她死死禁锢。 “别动。我让你看样东西。”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红光。【永恒心牢】的力量，被他引动了。 他没有去吞噬瑶光的神魂，而是将自己识海中，那座心牢的一角，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像，投射进了瑶光的脑海！ 瑶光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一个被无尽锁链囚禁的，光辉、神圣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女性神魂！ 那神魂散发出的气息，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强大，甚至比她见过的天枢府府主，还要强大百倍、千倍！ 而这个强大到让她颤栗的神魂，此刻，却像个阶下囚，在那座黑暗的牢笼里，发出无声的哀嚎。 这是……什么？！ “她，曾是神谕天庭最璀璨的明珠，帝氏一族的神女，一个准帝。”夜宸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呢喃，在瑶光耳边响起，“现在，她是我的囚犯，我的力量来源。” “你觉得，一个连准帝都敢当成祭品吞噬的人，会怕区区一个天枢府吗？” 瑶光彻底傻了。 她呆呆地看着夜宸，像是看着一个从神话里走出来的，真正的魔神。 吞噬准帝？ 这种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原来，他说的“复仇买卖”，不是狂妄，而是……他真的有这个资本！ “怎么样？”夜宸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场面试，你还满意吗？” 瑶光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原本是来试探夜宸的，结果，却被对方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碾碎了她的认知和骄傲。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要做什么？”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试探和警惕，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沙哑。 “很简单。”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从今天起，你的代号，不再是‘瑶光’。” “你是‘深渊’的第一把尖刀，代号——‘影’。” “你的任务，就是为我搜集情报，训练杀手，清理掉所有我不想看到的垃圾。” “你的第一个投名状，就是把黑沙镇外面，那些还在为了三个名额，像狗一样抢食的废物们，全都给我处理干净。我只要他们的仇恨，不要他们的命。” 夜宸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 “记住，‘深渊’，不收废物。” “是……主上。” “影”单膝跪地，低下了她那颗曾经只属于自己的，高傲的头颅。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已经和眼前这个魔鬼，彻底绑在了一起。 她出卖了自己的自由和灵魂。 换来的，是复仇的希望。 这笔买卖，她不亏。 第19章 复仇的投名状 影的效率，高得吓人。 她就像一部精密的杀戮机器。夜宸的命令下达后不到三个时辰，黑沙镇外围的血腥筛选，就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结束了。 那些为了三个名额杀得眼红的亡命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一个个被敲晕，剥光了衣服，扔在了黑沙镇的广场上。 醒来后，他们面对的，是影那张冰冷的，仿佛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脸。 “主上有令。” 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都归我管。你们的命，暂时是你们自己的。但你们的仇恨，是主上的。” “你们将被分成三六九等，接受最残酷的训练。训练中，死亡是家常便饭。能活下来，并证明自己价值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深渊’的一员，去讨你们的血债。” “不愿意的，现在可以滚。但是，”影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出了这个门，你们的仇，就跟‘深渊’再无半点关系。而且，黑沙镇，永远不欢迎你们。” 一番话，又冷又硬。 但对这些亡命徒来说，却像是天籁之音。 他们不用再像野狗一样自相残杀了！他们看到了一个更清晰，也更光明的（虽然是黑暗的）前景！ 没有人离开。 所有人都选择了留下，选择了接受这场死亡训练。 “深渊”的雏形，就在这片废土上，以一种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开始生根发芽。 影成了他们的教官，他们的噩梦。 小夭则成了后勤大总管。她负责登记每个人的信息，评估他们的潜力，分发有限的资源。她的聪慧和细心，让这群桀骜不驯的亡命徒，都对她敬畏有加。 而铁骨，则把自己关在了铁匠铺里，日以继夜地锻造着“断头宴”。那柄刀的雏形，已经散发出让人心悸的凶煞之气。 整个黑沙镇，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缓缓运转。 而这台机器的核心，夜宸，却仿佛成了一个甩手掌柜。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新收的这三个手下。 他自己，则在为另一件事做准备。 他答应了铁骨，要灭了玄兵门。 他答应了影，要帮她扳倒天枢府。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他夜宸，不是君子。 他报仇，只争朝夕。 这天夜里，他把影和铁骨，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玄兵门，总部设在三百里外的‘黑铁山脉’，易守难攻。”影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她铺开一张简陋的地图，“门主‘段熔’，皇境中期，一手‘熔金手’霸道无比。门下有八大护法，皆是王境巅峰。常备弟子三千。” “这个实力，在东荒，算是一流势力了。强攻，我们这点人，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铁骨在一旁，听得双拳紧握，那双黑色的手臂上，魔纹都在闪烁，显然是恨到了极点。 “谁说要强攻了？”夜宸笑了笑，那笑容，让影和铁骨都感到一阵寒意。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 “这里，是黑铁山脉唯一的活水源头，‘寒潭’。玄兵门所有弟子的饮水，都取自于此。” 他又指向另一个点。 “这里，是他们的矿石仓库。一个月后，他们会把这批货，运送给天枢府。” “影，你的任务，”夜宸看向影，“我要你潜入玄兵门，不是去杀人，而是去‘下毒’。” 他递给影一个小玉瓶。 瓶子里，装的不是毒药。而是他从心牢中，提炼出的一丝【魂之腐蚀】的本源气息！ “把这个，倒进他们的水源里。” “这东西，不会马上要他们的命。但它会像瘟疫一样，侵入他们的神魂，让他们变得暴躁，多疑，疯狂。用不了几天，玄兵门自己，就会从内部，乱起来。” 影接过玉瓶，手都有些发抖。 用“神魂瘟疫”去瓦解一个宗门？这种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铁骨，”夜宸又看向铁骨，“你对玄兵门的锻造流程，比任何人都熟。我要你画出他们兵器库和矿石库最详细的地图，以及，告诉我，如何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毁掉他们这次要上供给天枢府的，所有矿石。” 铁骨的眼中，迸发出复仇的火焰。 “不用毁！”他嘶声道，“我知道一个秘法，可以将一种无色无味的‘脆金粉’，融入那些矿石里。从外表看，没有任何问题。但只要用它们锻造兵器，那些兵器，就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变得像烂泥一样脆弱！” 夜宸的眼睛，亮了。 “好，很好！”他忍不住赞道，“一个从内部腐蚀他们的精神，一个从根基上断了他们的命脉。等他们自己乱成一锅粥，人心惶惶，兵器又不顶用的时候……” 他抬起头，看向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就是我们，上门收债的时候。” “这一次，我要让整个东荒都知道，欠了‘深渊’的债，是要用血和神魂，来偿还的。” 第20章 深渊的盛宴 玄兵门最近很不对劲。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吃了枪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 巡山的弟子，会因为谁多看了一眼妖兽的尸体而拔刀相向。 食堂的伙夫，会因为谁打的饭多了一勺而打得头破血流。 就连门主段熔，也感觉自己心浮气躁，看谁都不顺眼。前几天，他最宠爱的一个小妾，就因为倒茶的时候手抖了一下，被他一掌拍成了重伤。 整个玄兵门，都笼罩在一股无形的，名为“狂躁”的阴云之下。 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更不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阴影里，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影，像个真正的幽灵，完美地执行了夜宸的计划。 【魂之腐蚀】的毒，已经深入骨髓。 而另一边，铁骨也通过他以前在玄兵门安插下的一个还活着的暗子，成功地把“脆金粉”，混进了那批即将上供给天枢府的矿石里。 万事俱备。 只欠一场，收割的东风。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一晚，玄兵门的兵器库，突然燃起了冲天大火！ 那火，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加了铁骨特制的“化金油”，专门用来烧毁法宝兵刃的。 “走水啦！兵器库走水啦！” 凄厉的喊声，划破了玄兵门的宁静。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纷纷冲向兵器库救火。 段熔更是又惊又怒，亲自带人赶了过去。兵器库，那可是一个宗门的命根子！ 而就在玄兵门大部分力量，都被吸引到兵器库的时候。 另一场，真正的杀戮盛宴，在他们的宗门大殿，悄然上演。 夜宸，带着铁骨，还有那十几个在死亡训练中，初步脱颖而出的亡命徒，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守备空虚的宗门核心地带。 “杀。” 夜宸只说了一个字。 “吼！” 那十几个亡命徒，像一群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红着眼睛就扑了上去。他们要把这段时间在影手下受的鸟气，全都发泄在这些玄兵门的倒霉蛋身上！ 而铁骨，则提着一柄刚刚锻造出来的，布满倒刺的重锤，径直冲向了段熔的寝宫。 他要找的，是段熔的几个儿子。 当年，正是这几个畜生，当着他的面，凌辱了他的妻女。 “小畜生们！你铁骨爷爷，来收债了！！！”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就从寝宫里传了出来。 当段熔带着人，好不容易扑灭了兵器库的大火，却发现里面珍藏的兵器，十有八九都烧成了废铁时，他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而当他听到宗门大殿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时，他才猛然惊觉—— 中计了！调虎离山！ “回去！快回去！” 他目眦欲裂，带着剩下的人，疯狂地往回赶。 当他们赶到宗门大殿的广场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广场上，血流成河。 他们的同门，尸体铺了一地。 而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正安然地坐在本该属于段熔的门主宝座上。 他的脚下，踩着段熔最心爱的儿子的头颅。 在他的身边，铁骨，那个他以为早就死了的，断手的老东西，正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用那双妖异的黑色手臂，神经质地笑着。 “段……熔……”铁骨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你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铁骨！是你！还有你……”段熔死死地盯着夜宸，眼中充满了血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来讨债的人。”夜宸从王座上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 “讨债？我玄兵门与你无冤无仇……” “你错了。”夜宸摇了摇头，“你为天庭办事，那你，就是我的仇人。” “整个东荒，所有为天庭卖命的走狗，都是我的仇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段熔如坠冰窟。 这个人……他的目标，竟然是天庭？！ 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段熔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然而，就在玄兵门的弟子们，准备冲上去的时候。 一道更加恐怖，更加威严，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声音，突然从天际传来！ “住手！” 天空，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身穿银色甲胄，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帝境威压的男人，缓缓从裂缝中走出。 他的胸甲上，刻着一个古朴的“巡”字。 神谕天庭，巡界使！ 巡界使的目光，扫过下方血腥的场面，眉头紧皱。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夜宸身上。 “是你，在东荒，搅动风云？”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段熔一看到巡界使，就像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大人！巡界使大人救我！就是这个魔头，屠我宗门！” 巡界使没有理他，只是盯着夜宸。 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你的身上……有帝曦神女的气息……还有一股，让我很不舒服的，禁忌的力量……” 他的眼中，杀机暴涨！ “你，就是那个在天庭婚礼上，吞噬了帝曦神女的叛逆——” “夜宸！”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巡界使动了！ 一只由神光凝聚的巨手，遮天蔽日，朝着夜宸，狠狠拍下！ 这是真正的，来自天庭的，雷霆一击！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夜宸却笑了。 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来得好！” 他仰天长啸，不退反进，主动迎了上去！ “今天，就让我看看，天庭的‘帝境’，和我这个‘魔头’的‘帝境’，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也让你这高高在上的天庭走狗，成为我‘深渊’的第一份……” “饕餮盛宴！” 第21章 帝境的脏战 巡界使那只手，不是实体，是光，是法则，是他喵的天庭的“理”。 那玩意儿落下来的时候，整个黑铁山脉都在哆嗦。山上的石头“簌簌”地往下掉，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段熔那帮玄兵门的残兵败将，早就吓得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连头都不敢抬。 这就是天庭的威风。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告诉你，你，是蝼蚁。 但夜宸不是。 他看着那只越来越近的光手，不光没怕，反而笑了。那笑声，嘎嘎的，像是两块生锈的铁在摩擦，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就这点场面？”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的红光一闪而过，“比我那场婚礼，可差远了。” 话音刚落，他动了。 没有冲天的魔气，没有华丽的光效。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往地上一跺脚。 “砰！” 一声闷响。 以他为中心，整个广场的地面，瞬间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像是一块黑色的玻璃。不，比玻璃还诡异，那黑色在蠕动，在呼吸，像一块活着的烂肉。 虚无领域！ 那只神光巨手，一头扎进这片黑色领域，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掉进了万年冰窟里。 “滋啦——” 刺耳的声音响起。 神圣的光，和那诡异的黑，疯狂地互相吞噬、湮灭。 巡界使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法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污染”了。那股力量，阴冷、粘稠，还带着一股子让人神魂都感到恶心的“饥饿”感。 “禁忌之力……果然邪门！” 他冷哼一声，五指猛地一握！ 那只光手瞬间收紧，要将夜宸连同他脚下那片诡异的领域，一同捏爆！ 但夜宸会让他如愿吗？ “想跟我玩法则？”夜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老子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 他心念一动，【永恒心牢】里，那道被囚禁的帝曦神魂，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精纯到极点的《太上忘情道》的法则之力，被他硬生生“榨”了出来！ “道法自然，太上忘情！” 夜宸嘴里念着帝曦的法诀，手上却做着最狠毒的事。 只见他抬手一指，一道无情无欲，却又带着斩断一切因果的冰冷剑意，从他指尖迸发，狠狠刺向那只光手的掌心！ 巡界使的瞳孔，猛地一缩！ “《太上忘情道》？！你怎么会……” 他惊了。这可是帝氏一族的不传之秘！ 更让他惊骇的是，夜宸用出来的这道剑意，比他见过的任何帝氏族人，都要纯粹，都要……无情！ “噗！” 一声轻响。 那道剑意，精准地刺穿了光手的掌心。 紧接着，夜宸脚下的黑色领域，像活过来一样，无数条黑色的触手顺着那个破口就钻了进去，疯狂地啃食着组成光手的神圣法则！ “混账！” 巡界使又惊又怒，手腕一抖，那只被污染的光手轰然爆开，化作漫天光雨。 他输了第一招。 虽然只是试探，但当着这么多下界蝼蚁的面，被一个“叛逆”破了神通，他的脸，挂不住了。 “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是留不下你了。”巡行使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伸手一招，一杆银色的长枪，出现在他手中。 枪名“天罚”，是天庭制式的帝兵，专门用来惩戒叛逆。 “夜宸，束手就擒，跟我回天庭领罪，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废话真多。”夜宸掏了掏耳朵，显得极不耐烦，“要打就打，不打就滚。老子还要收债，没时间跟你这走狗在这儿磨叽。” “找死！” 巡界使被彻底激怒，身影一晃，人枪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银色闪电，直刺夜宸眉心！ 这一枪，锁定了神魂，避无可避！ 夜宸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 但他依旧没躲。 他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 “断头宴！” 嗡—— 铁匠铺的方向，一道黑色的刀光，如同地狱里斩出的第一刀，逆天而上，后发先至，瞬间就到了夜宸手中！ 正是那柄由铁骨倾尽心血，用无数阴寒材料和帝曦的法则之力，锻造出来的凶兵！ 刀在手的瞬间，夜宸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是个疯子，那现在，他就是个执掌刑罚的，疯神！ “来得好！” 他双手持刀，没有用任何精妙的刀法，只是抡圆了，像个街头斗殴的混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道银色闪电，狠狠地，劈了下去！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像是天塌了！ 恐怖的能量风暴，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 整个黑铁山脉，都在这一下对撞中，矮了半截！ 玄兵门的那些建筑，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段熔和那些残兵败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了齑粉。 只有被夜宸提前用领域护住的铁骨等人，才侥幸活了下来，但也被震得七荤八素，口鼻流血。 烟尘散去。 场中，两道身影，遥遥相对。 巡界使握着“天罚”长枪的手，在微微颤抖，虎口处，一抹殷红的鲜血，顺着枪杆流下。 他受伤了。 在纯粹的力量比拼上，他这个正牌的天庭帝境，竟然输给了夜宸这个“野路子”！ 而夜宸，也不好受。 他握刀的双手，衣袖尽碎，手臂上布满了细密的血痕，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但他却在笑。 笑得无比畅快，无比疯狂！ “痛快！真他妈的痛快！”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神里的战意，几乎要沸腾燃烧起来。 “天庭的走狗，你的力量，不错。” “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闪，主动发起了攻击！ 他用的，依旧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以命换命的疯狗式打法。 没有防御，没有闪避。 每一刀，都朝着巡界使的要害而去，哪怕自己会因此挨上一枪，也毫不在乎。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巡界使彻底被打蒙了。 他戎马一生，跟魔道巨擘打过，跟异族邪神打过，但从来没见过这么打架的！ 这根本不是帝境强者的对决！ 这是最原始，最血腥，最不要命的，野兽互搏！ 第22章 饥饿的刀 巡界使打得憋屈，憋屈到了姥姥家。 他一身精妙的枪法，一身堂堂正正的法则，在夜宸这种疯狗面前，根本施展不开。 他想拉开距离，用神通对轰，夜宸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逼着他近身肉搏。 他想用枪法里的精妙变化，攻敌必救，夜宸压根不救，宁可用肩膀硬扛他一枪，也要在他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砰！砰！当！” 金属撞击声，血肉撕裂声，不绝于耳。 两个人，就像两头红了眼的野牛，在山巅之上疯狂对撞。 巡界使的银色甲胄，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好几处都被“断头宴”那诡异的刀气给腐蚀得发黑。 夜宸更惨，他身上至少中了七八枪，前后透亮，鲜血把他的黑衣都浸透了，看起来就像个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恶鬼。 但他的气势，却越来越强！ 因为他发现，那柄“断头宴”，在饮了巡界使的血之后，变得越来越“兴奋”了！ 刀身在嗡鸣，在欢呼。 每一刀劈出去，都带着一股贪婪的吸力，在疯狂地吞噬着巡-界使的帝境精血和法则之力。 更诡异的是，这把刀，在吞噬了对方的力量后，还会反馈给夜宸一股精纯的能量，用来修复他的伤势！ 此消彼长之下，巡界使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力不从心。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人打，是在跟一把“活”的，会“饥饿”的妖刀打！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巡界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猛地一枪逼退夜宸，然后飞身后撤，拉开了百丈距离。 他张口喷出一团本命精血，洒在了“天罚”长枪上。 “以我之血，引天之罚！” “神罚天光！” 嗡—— 天罚长枪光芒大放，枪尖之上，凝聚出一个刺眼至极的光点。那光点之中，蕴含着恐怖的净化与毁灭之力，那是天庭法则最本源的体现，专门用来抹杀一切“禁忌”与“污秽”。 这一招，是他的压箱底绝技，也是同归于尽的招数。一旦使出，他自己也会元气大伤，没有几百年休想恢复。 但他顾不得了。 他必须在这里，彻底抹杀夜宸这个心腹大患！ 夜宸看着那颗越来越亮的光球，也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知道，硬抗，自己绝对会死得渣都不剩。 他脑子里，无数念头闪过。 逃？ 不，他身后，是刚刚建立的“深渊”的种子。他要是逃了，人心就散了。 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识海里的【永恒心牢】，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兴奋！ 一种前所未有的，对那团“神罚天光”的，极度的渴望！ 仿佛那不是什么致命的武器，而是一道无上美味的珍馐！ “想吃？”夜宸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他这虚无神体，这永恒心牢，其本质，就是吞噬一切，将其归于“虚无”。而天庭这至刚至阳的“神罚天光”，对它来说，简直就是大补之物！ “妈的，赌了！” 夜宸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赌性。 他没有去防御，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动作。 他张开了双臂，敞开了自己的胸膛，将自己所有的要害，都暴露在了那团致命的光球面前。 “来吧！”他朝着巡界使，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灿烂到极点的笑容，“让我尝尝，你们天庭的‘神罚’，是什么味道！” 巡界使傻眼了。 他想过夜宸会逃，会拼命抵抗，但他万万没想到，夜宸会放弃抵抗，主动求死！ “你……疯了？” “对，老子就是疯了！”夜宸狂笑道，“一个被心爱之人当成祭品的废物，一个全家都被屠戮殆尽的孤魂，一个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当成棋子的蝼蚁……不疯，难道还跪下来感谢你们的‘天恩’吗？！” 他的咆哮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而他识海中的心牢，已经旋转到了极致！ 一个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旋涡，在他的丹田处，悄然成型。 “死吧！” 巡界使被他的话语刺激，不再犹豫，怒吼一声，将手中那颗凝聚了他毕生功力的“神罚天光”，狠狠地，推了出去！ 那颗光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像一颗坠落的太阳，义无反顾地，撞向了夜宸那不设防的胸膛。 远处的影、铁骨、小夭，全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然而，预想中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那颗足以摧毁一座山脉的“神罚天光”，在接触到夜宸身体的瞬间，就像是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被他胸口那个不起眼的黑色旋涡，一口“吞”了下去！ 整个世界，安静了。 巡界使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他……他看到了什么？ 自己的必杀一击，被……被吃掉了？ “呃……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夜宸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的身体，像个被吹胀了的气球，忽大忽小。皮肤下面，一道道刺眼的金光和诡异的黑气在互相追逐、碰撞。 他的七窍，都流出了黑色的血。 显然，强行吞噬这种级别的能量，对他也是巨大的负荷。 他的理智，正在被那股狂暴的能量洪流，冲刷得七零八落。 “杀……杀……杀！！”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纯粹的黑色，看不到一丝眼白。 他“看”向了巡界使。 那眼神，不再是人的眼神。 那是一个饿了亿万年的深渊，看到了它最可口的点心。 “不好！” 巡界使亡魂大冒，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他现在虚弱到了极点，而眼前的夜宸，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只知吞噬的怪物！ “想跑？” 一个嘶哑、扭曲、仿佛由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在巡界使背后响起。 巡界使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夜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而夜宸手中的那柄“断头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张布满了利齿的，正在流着口水的，狰狞巨口！ “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那张刀刃化成的巨口，朝着巡界使的脑袋，狠狠地，咬了下去！ 第23章 染血的深渊之名 巡界使死了。 死得极其憋屈，极其难看。 他被那张由“断头宴”所化的狰狞巨口，一口咬掉了半个身子。剩下的残躯，连同他的神魂，都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扯进了夜宸的体内。 夜宸的身体，在吞噬了一个完整的帝境强者后，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的身体不再膨胀，反而开始收缩。皮肤上那些因为能量冲突而产生的裂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他身上的气息，则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疯狂地往上蹿！ 帝境初期……帝境中期…… 最后，稳稳地停在了帝境后期！ 连升两级！ 这就是【永恒心牢】的霸道之处！ 但代价，也是巨大的。 夜宸眼中的黑色，变得更加深沉，更加纯粹。他身上那股属于“人”的气息，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万物都为之凋零的，“虚无”与“终结”的气息。 他，正在被力量同化。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纯黑色的眸子，扫向了不远处，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铁骨和影等人。 被他看到的瞬间，铁骨和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了！ 那是何等可怕的眼神！ 没有感情，没有理智，只有最原始的，对一切生灵的……食欲。 “主上……”影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这个词，似乎触动了夜宸心中某根残存的弦。 他那纯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轻微的挣扎。 “小……夭……” 一个模糊的，几乎听不清的名字，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角落里，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小夭，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颤。 她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心中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她，快跑！离这个怪物越远越好！ 但情感上，她却无法抛下那个曾经救了她，赐予她一切的“主上”。 “主上在叫我……”她喃喃自语。 最终，她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她没有跑，反而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已经彻底“怪物化”的夜宸，走了过去。 “小夭！别去！他会杀了你的！”影失声叫道。 但小夭像是没听见。 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她走到了夜宸面前，抬头看着那双纯黑色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像以前一样，伸出了手，轻轻地，想要去碰触他。 “吼！” 夜宸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他那只刚刚吞噬了巡界使的手，猛地抬起，锋利的指甲，对准了小夭的咽喉！ 只要再前进一寸，这个女孩儿，就会香消玉殒。 影和铁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小夭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恐惧。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狰狞可怖的模样。 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 “主上……你还记得吗？” “你说过，要带我去杀人，杀光所有该死之人。” “你还说过……要我看着你，把天庭，拉下神座。” “如果你变成了这样……谁来带我复仇呢？”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像一柄无形的钥匙，插进了夜宸那被重重黑雾封锁的心门。 夜宸那抬起的手，在距离她咽喉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他那双纯黑色的眸子里，那丝挣扎，变得越来越剧烈。 “帝曦……天庭……复仇……” 一个个破碎的词语，从他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 他脑海里，无数画面在闪回。 婚礼上的背叛…… 小夭家破人亡的哭喊…… 铁骨那双破碎的手…… 影那双死寂的眼…… 这些，都是他的仇，他的怨，他活下去的执念！ 他不是为了吞噬而吞噬！ 他是为了复仇！ “啊啊啊啊——！！！” 夜宸抱着头，发出了痛苦到极点的咆哮。 他身体里，那股属于“夜宸”的意志，和那股来自【魂之腐蚀】的，纯粹的吞噬本能，展开了最激烈，最残酷的交锋！ 他身上的黑气，和一丝丝微弱的金光，互相纠缠，互相湮灭。 小夭就站在他面前，任由那狂暴的能量风暴吹拂着她的衣衫，她一步都没有退。 她像一座灯塔，在风暴中，为那艘即将迷航的船，指引着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夜宸的咆哮声，渐渐平息。 他缓缓抬起头。 他眼中的纯黑，褪去了大半，虽然依旧冰冷，但至少，恢复了一丝属于人的神采。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夭，看着她脸上那未干的泪痕，和眼中的担忧。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是要碎掉。 “我……回来了。” 说完这四个字，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倒在了小夭那并不宽阔，却异常温暖的怀里。 这一天，玄兵门，覆灭。 这一天，天庭巡界使，陨落。 这一天，“深渊”这个名字，第一次，用一位帝境强者的鲜血，染红了整个东荒的天空。 第24章 丰厚的遗产与致命的麻烦 夜宸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黑沙镇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影和铁骨，带着那些新收的亡命徒，把玄兵门的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他们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回了黑沙镇。 这一次的缴获，丰厚得让人眼红。 一个一流宗门的积累，再加上一位天庭巡界使的全部身家，让“深渊”这个刚刚成立的穷光蛋组织，一夜暴富。 丹药、功法、灵石、法宝……堆满了厉枭以前的那个大院子。 尤其是那杆“天罚”帝兵长枪，虽然在对撞中受损，但依旧散发着恐怖的威压。铁骨看着它，眼睛都在放光，像是看到了一个绝世美女。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把它融了，加进“断头宴”里。 但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们的主心骨，夜宸，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小夭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她一直在用自己那微弱的净化之力，一遍又一遍地，为他梳理着体内那些暴走的能量。 她能感觉到，夜宸的身体里，就像一个高压锅。里面，属于巡界使的“神圣”法则，和属于【永恒心牢】的“虚无”之力，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拉锯战。 一个不小心，就是锅毁人亡的下场。 “他……到底会不会有事？”影站在门口，看着小夭那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她这三天，都没怎么合眼。 “不知道。”小夭摇了摇头，声音疲惫，“但我相信主上。” 就在这时，床上的夜宸，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 一个沙哑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小夭又惊又喜，赶紧端过水杯，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喝了半杯水，夜宸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他挣扎着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内视自己的身体。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也好比他想象的要糟。 好的是，巡界使那股力量，已经被【永恒心牢】彻底消化了。他的修为，也稳稳地停留在了帝境后期。那杆“天罚”帝兵里的器灵，也被心牢抹去，变成了一件无主之物。 糟的是，【魂之腐蚀】，已经严重到了一个临界点。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就像一块被泼了无数种颜色油漆的画布，斑驳不堪。他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镇压那些不属于他的情绪和记忆。 尤其是巡界使的记忆。 那家伙，身为天庭的鹰犬，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在他的记忆碎片里，夜宸看到了很多关于“天枢府”的情报，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帝曦的父亲，帝氏一族的现任族长，帝鸿。 巡界使在陨落前，似乎刚刚跟帝鸿通过信。信的内容很模糊，但提到了“诅咒”、“钥匙”、“东荒”这几个关键词。 夜宸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有一种直觉，帝曦背叛他的背后，那所谓的“家族使命”，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主上，您醒了！” 影和铁骨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冲了进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嗯。”夜宸点了点头，看向他们，“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影恭敬地回答，“玄兵门的遗产，已经全部清点入库。消息，我也放出去了。” “什么消息？” “就说，玄兵门不知死活，得罪了黑沙镇，被一位路过的神秘强者，连同恰好在场的天庭巡界使，一同抹去了。”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整个东荒，都在猜，这位‘神秘强者’，到底是谁。黑沙镇，已经成了无人敢惹的禁地。” 把水搅浑，撇清关系。 影的做法，很聪明。 “做得好。”夜宸赞许地点了点头，“但麻烦，很快就会来。” “主上是指……天庭？”铁骨沉声问。 “没错。”夜宸的眼神变得凝重，“死一个不入流的玄兵门，天庭不会在意。但死了一个帝境的巡界使，他们绝对会派人来查。” “而且，来的人，只会比这个巡界使，更强，更难对付。”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下来。 他们刚刚打赢了一场大战，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更大的危机，就已经在路上了。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先避一避？”厉枭在一旁，战战兢兢地问。他现在是彻底服了，但也彻底怕了。这艘船，太刺激了，一个浪打过来，就可能船毁人亡。 “避？”夜宸冷笑一声，“为什么要避？” 他从床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片灰蒙蒙的天。 “天庭的走狗，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他们不是要查吗？那就让他们来。” “我正好，缺一些高质量的‘养料’，来喂饱我这把，越来越饿的刀。”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柄静静地立在角落里的“断头宴”上。 那把刀，在吞噬了巡界使的精血后，刀身上，多出了一道淡淡的银色纹路。 它，在渴望更多的，来自天庭的“味道”。 “影，铁骨，小夭，厉枭。” 夜宸转过身，目光依次扫过四人。 “传我命令。” “从今天起，‘深渊’，正式开始招募。” “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只看一条——” “与天庭，有血海深仇者，优先。” “我要在天庭的下一波人到来之前，把黑沙镇，打造成一个真正的，连神仙来了，都得掉块肉的……” “屠宰场。” 第25章 播撒深渊之种 夜宸的命令，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整个东荒炸开了锅。 “深渊”，这个刚刚用巡界使的血打响了名号的神秘组织，居然公开招人了！ 而且条件如此的……大逆不道。 与天庭有血海深仇者，优先？ 这是想干什么？造反吗？！ 一时间，整个东荒暗流涌动。 绝大多数势力，都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个“深渊”之主，是杀了一个巡界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是在自寻死路。他们纷纷划清界限，生怕被牵连。 但总有一些人，在阴暗的角落里，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眼中燃起了不一样的火焰。 东荒，为什么叫“放逐之地”？ 就是因为这里，塞满了被天庭打压、流放、迫害的人和他们的后代。 一个被夺了道果，废了修为，扔到这里等死的老宗主。 一个全族都被打成“禁忌血脉”，只有他一人逃出来的少年。 一个因为长得太像某位天庭大人物的死对头，就被毁了容貌，逐出师门的女修…… 这些人的仇恨，平日里只能像蛆一样，藏在心底最深处，慢慢腐烂发臭。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们，你们的仇恨，是宝贝，是加入我们“深渊”的投名状。 这简直是魔鬼的福音！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黑沙镇的门口，变得热闹起来。 来的人，千奇百怪。 一个个看起来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要么是缺胳膊断腿，要么是眼神阴鸷得像要吃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段血淋淋的故事。 夜宸依旧没有亲自出面。 负责第一轮筛选的，是影和厉枭。 他们的标准很简单，也很残酷。 “说出你的故事，亮出你的伤疤。”影的声音，比东荒的风还冷，“别他妈跟我装可怜，老子不吃这套。我只想知道，你的仇恨，够不够分量。” 一个断臂的汉子，把自己的断臂往桌子上一拍，嘶吼道：“天庭执法队，说我偷学禁术，废我修为，断我一臂！我他妈连禁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影点点头：“够不够？” 汉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沾着血的玉佩：“这是我老婆的，她为了给我求情，被那执法队的小队长，活活玩死了！” “好。”影在名册上，划了一个勾，“进去，右转，找铁骨大师，领你的新胳膊。” 另一个蒙着面的女修，一言不发，只是解开了自己的面纱。 面纱下，是一张被利刃划得纵横交错，看不出人形的脸。 “天庭紫薇帝君的七公主，嫉妒我的容貌，说我魅惑君心，亲手划的。”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进去。”影又划了一个勾，“左转，找小夭姑娘，领一颗‘生肌丸’。脸回不去了，但至少能让你不那么像个怪物。”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通过了这道死亡的门槛。 他们就像一颗颗被世界遗弃的，饱含剧毒的种子。而夜宸，则给了他们一片可以生根发芽的，名为“深渊”的土壤。 他把从玄兵门和巡界使那里缴获来的资源，毫不吝啬地，砸在了这些人身上。 断了手的，铁骨用他的魔道技艺，给你接上更强的“凶骨臂”。 没了修为的，夜宸亲自出手，用【永恒心牢】的霸道力量，帮你重铸道基。虽然过程痛苦得生不如死，但只要你能扛过去，你就会比以前更强。 缺少功法的，小夭会根据你的特长，从那些缴获的玉简里，为你挑选最合适的。 在这里，没有温情，没有鼓励。 只有最赤裸裸的交易。 你的仇恨，就是你的货币。你越恨，你得到的就越多。 而夜宸，则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魔），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要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要的，是一支真正的，为了复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 魔鬼军团。 这天，他正在房间里，镇压着体内那越发狂躁的【魂之腐蚀】。 突然，他心有所感，抬头看向了天空。 他“闻”到了。 一股熟悉的，让他作呕的，来自天庭的味道。 而且，这一次，来的不止一个。 是三个。 三个，都比之前那个巡界使，只强不弱。 “终于来了吗？” 夜宸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走到院子里，敲响了那口召集所有人的，用巡界使的头盖骨做成的大钟。 “当——！” 钟声悠扬，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所有正在训练，或者正在接受改造的“深渊”成员，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汇聚到了广场上。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高台上的，他们的“主上”。 “客人们，到了。” 夜宸的声音，很平淡。 “三位帝境，都是天庭的老牌走狗，来者不善。”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现在还很弱，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但是，”他的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而充满煽动性，“我就是要让你们，亲眼看着！” “看着你们的仇人，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庭神仙，是如何在我手中，哀嚎，惨叫，最后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碎肉！” “我要在你们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一颗，名为‘神，亦可杀’的种子！” “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有这个机会！” 他的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广场上所有人心中，那早已堆积如山的干柴！ “杀！杀！杀！”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冲天而起，几乎要将东荒这片灰蒙蒙的天，都给捅个窟窿！ 就在这震天的喊杀声中。 天空之上，三道如同太阳般耀眼的身影，撕裂云层，缓缓降临。 为首之人，身披金甲，手持方天画戟，威严的目光扫过下方那群“蝼蚁”，眼中充满了不屑与杀意。 “下方叛逆，夜宸何在？” “见我‘金甲神将’，还不速速跪下……领死！” 第26章 三个沙包 天上那三个货，出场挺唬人。 金甲、银袍、皂衣，跟唱大戏似的，一字排开，神光照得人睁不开眼。为首那个自称“金甲神将”的家伙，更是把下巴抬到了天上去，好像多看一眼地上的东西，都脏了他的眼。 他那声“跪下领死”，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那叫一个天经地义。 仿佛他们不是来杀人的，是来替天行道，清理垃圾的。 夜宸听了，没生气，反而乐了。 他最喜欢杀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傻逼。因为把这种人的骄傲，一点一点踩进泥里，看他脸上那种信仰崩塌的表情，比杀一万个杂兵都有意思。 “跪下？”夜宸掏了掏耳朵，歪着头，一脸“你他妈在说啥”的表情，“不好意思啊，我这两条腿，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学过这个功能。” “倒是你们三个，”他伸出手指，慢悠悠地点了点天上的三个人，“大老远跑来我这穷乡僻壤送人头，辛苦了。不如这样，你们自己跪下来，让我砍得舒服点，我保证给你们留个全尸，怎么样？”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混不吝。 广场上那些刚加入“深渊”的亡命徒们，听得是又想笑又害怕。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跟天庭的神将说话。太他妈的过瘾了！ 天上那金甲神将，脸瞬间就黑得跟锅底一样。 “找死！” 他懒得再废话，手中的方天画戟一震，一道月牙形的金色光刃，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朝着夜宸就劈了下来！ 这一击，比之前那个巡界使，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光刃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扭曲的波纹。 “来得好！” 夜宸不退反进，脚下猛地一踏，整个人像颗炮弹一样冲了上去。“断头宴”在他手中发出一声兴奋的嗡鸣，刀身上那道属于巡界使的银色纹路，亮了一下。 他没有硬接。 在即将撞上光刃的瞬间，他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一扭，险之又险地擦着光刃的边缘掠了过去！ 那锋锐的劲风，在他脸上割开了一道血口子，但他不在乎。 他的目标，是那个金甲神将本人！ 擒贼先擒王！ “有点意思。”金甲神将见他躲开，不惊反喜，眼中闪过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他手腕一抖，方天画戟舞成一团金色的旋风，朝着冲上来的夜宸就绞了过去！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让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在半空中炸响！ 夜宸和金甲神将，瞬间就战成了一团！ 一个刀法诡异，招招不离要害，像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一个戟法沉稳，大开大合，像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而另外两个帝境，那个穿银袍的老者和那个穿皂衣的中年人，却只是冷眼旁观，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在他们看来，金甲神将一个人，解决掉夜宸这个“下界叛逆”，绰绰有余。他们这次来，更像是一种“督战”和“威慑”。 夜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对三，他没把握。但一对一，他有的是办法，玩死你！ “就这点本事吗？天庭的神将？”夜宸一边格挡，一边用言语刺激他，“比我上次杀的那个废物，也强不了多少嘛！我还以为你们天庭能派点像样的货色来呢。” “你找死！”金甲神将果然被激怒了，攻势变得更加狂暴，但也……露出了更多的破绽。 就是现在！ 夜宸眼中精光一闪，卖了个破绽，故意让方天画戟的边缘，划破了自己的肩膀。 而在对方因为得手而心神稍松的一刹那！ 他左手五指张开，一团漆黑的，散发着无尽怨念的能量球，悄无声息地，印向了金甲神将的腹部！ 【魂之腐蚀】——外放！ 这是他伤好之后，琢磨出来的新招。 把心牢里那些驳杂的、污秽的灵魂残渣，当成垃圾一样，扔出去！ 金甲神将压根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等他感觉到那股阴冷邪异的力量时，已经晚了！ “轰！” 能量球在他腹部的金甲上炸开。 金甲本身防御力惊人，并没有被炸破。但是，那股无形的，针对神魂的“污染”，却透过金甲的缝隙，钻了进去！ “呃！” 金甲神将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像是被人灌了一大碗馊掉的猪下水，无数疯狂、混乱、充满欲望和怨毒的念头，在他识海里炸开！ 他动作，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停滞！ 在帝境的交锋中，这万分之一秒，足够决定生死了！ “死来！” 夜宸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断头宴”上黑气大盛，一刀，狠狠地，劈在了金甲神将的脖子上！ “咔嚓！” 一声脆响！ 坚不可摧的金甲，被劈开了一道裂缝！ 金色的神血，从裂缝里喷涌而出！ “啊！” 金甲神将发出一声痛吼，拼着重伤，一戟将夜宸逼退，然后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受伤了？ 他一个天庭成名已久的金甲神将，在单挑中，居然被一个下界的“叛逆”给伤了？！ “老赵！老钱！还他妈看戏？！一起上！宰了这小畜生！”金甲神将又惊又怒，朝着另外两个同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怕了。 他从夜宸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要把他当成“食物”吃掉的疯狂！ 那穿银袍的老者和穿皂衣的中年人，对视一眼，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也没想到，夜宸竟然如此难缠。 “罢了，速战速决。” 银袍老者叹了口气，手中多了一面古朴的镜子。 皂衣中年人则摸出了一支黑色的骨笛。 三人，成品字形，将夜宸团团围住。 真正的压力，现在才开始。 而广场上，“深渊”的那些新成员们，已经看得鸦雀无声。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夜宸，在单挑中，劈伤了一位不可一世的天庭神将！ 夜宸之前说的话，又在他们耳边响起。 “神，亦可杀！” 这颗种子，在这一刻，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都狠狠地，发了芽！ 第27章 玩弄人心的魔鬼 三对一。 这下，是真他妈的难搞了。 夜宸心里跟明镜似的。那个金甲神将，是个莽夫，好对付。但剩下那俩，一个老阴逼，一个笑面虎，一看就不是善茬。 那个拿镜子的银袍老者，叫赵无极。镜子是他的帝兵，叫“乾坤宝鉴”，能照见人心破绽，也能颠倒乾坤，把你的攻击给你反弹回去。 那个吹笛子的皂衣中年，叫钱通。那骨笛，是用一头帝境魔龙的腿骨炼的，吹出来的调子，能直接作用于神魂，让你在幻觉里，把自己给玩死。 这两个，都是玩脏活的祖宗。 “年轻人，你很不错。”赵无极抚着胡须，一副前辈高人的派头，“能伤到金甲，足以自傲了。现在收手，跟我等回天庭，念你修行不易，或许还能留你一缕残魂，入那轮回。” “去你妈的轮回！”夜宸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老子要是死了，就他妈魂飞魄散，也绝不入你们天庭定的那个狗屁规矩！” “既然你执迷不悟……”钱通笑了笑，把骨笛放到了嘴边，“那就只好，送你上路了。” “呜——” 诡异的笛声，响了起来。 那调子，很轻，很柔，像情人在你耳边吹气。但听在耳朵里，却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往你脑子里钻。 夜宸感觉眼前一花。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场婚礼上。 帝曦穿着嫁衣，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把那柄“斩情”匕首，递到他手里。 “宸，你来。”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斩断我的情丝，助我证道。然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操！ 夜宸心里暗骂一声。这幻觉，也太他妈的戳心窝子了。 要是换个人，意志稍微不坚定一点，可能就真的信了，然后自己一刀把自己给捅了。 但夜宸是谁？ 他识海里，可还关着帝曦的本尊呢！ “帝曦，”他在心牢里，冷冷地对那个被囚禁的神魂说道，“听到没？外面有人在模仿你。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他也抓进来，让你们俩凑一对？” 心牢里的帝曦神魂，剧烈地颤抖起来，充满了恐惧和抗拒。 夜宸冷笑一声，心神瞬间清明。 他对钱通咧嘴一笑：“就这点本事？跟挠痒痒似的。你是不是没吃饭啊？” 钱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的“魔龙魂音”，无往不利，就算是同阶的帝境，也得手忙脚乱一阵子。这小子，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夜宸动了！ 他的目标，不是钱通，也不是那个受伤的金甲神将。 而是那个一直没动手的，拿镜子的赵无极！ 因为他知道，这三个人里，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个老阴逼！ “断头宴”上黑气暴涨，一刀，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劈向赵无极！ “来得好。” 赵无极不慌不忙，将手中的“乾坤宝鉴”一横，镜面正对着夜宸。 嗡—— 镜子里，同样出现了一个手持黑刀的“夜宸”，用一模一样的招式，劈了出来！ 两道刀光，在半空中轰然相撞，双双湮灭。 “没用的。”赵无极淡淡道，“在我的‘乾坤宝鉴’面前，你所有的攻击，都只会作用在你自-己身上。” “是吗？”夜宸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那你再看看，镜子里的是谁？” 赵无极下意识地，朝着镜子看了一眼。 镜子里，那个“夜宸”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金甲，手持方天画戟的，威风凛凛的身影！ 是金甲神将！ “什么？！”赵无极脸色大变。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夜宸已经再度出手！ 但这一次，他用的，不再是刀。 他张开嘴，一团漆黑的，充满了污秽和怨念的【魂之腐蚀】能量球，被他吐了出来，直奔“乾坤宝鉴”！ 这是纯粹的神魂攻击！ “乾坤宝鉴”忠实地，将这团攻击，“反弹”了回去。 但它反弹的目标，不是夜宸。 而是镜子里，那个刚刚被“映照”出来的，“金甲神将”的幻影！ 而这个幻影，跟真正的金甲神将之间，还存在着一丝法则上的联系！ “啊——！” 远处正在调息的金甲神将，突然抱着头，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又被那该死的“猪下水”给灌了一遍！而且这一次，比上次还猛！ “老赵！你他妈干什么？！”他怒吼道。 赵无极也是一脸懵逼。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利用了镜子的特性，和夜宸那诡异的，能污染神魂的手段，成功地，挑拨了对方的内讧！ 这个男人，他对人心的算计，对战机的把握，简直就是个魔鬼！ “怎么样？”夜宸看着一脸震惊的赵无-极和钱通，笑得像个孩子，“我这招‘祸水东引’，玩得还行吧？” “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没有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趁着金甲神将神魂受创，赵无极和钱通心神大乱的瞬间。 他动了！ 他整个人，都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影子，融入了脚下那片“虚无领域”之中。 下一秒，他从钱通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断头宴”无声无息地，捅向了钱通的后心！ 这是影的刺杀之道！ 他刚才跟影的短暂接触中，就已经用【永恒心牢】，把这门手艺，给“学”了过来！ 钱通亡魂大冒，想用骨笛抵挡，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钱通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胸而过的黑色刀尖，眼中充满了不甘和困惑。 夜宸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足以让他死不瞑目的话。 “你的笛声，太难听了。” “下辈子，记得换个爱好。” 第28章 深渊的投名状 钱通死了。 死得干脆利落，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他的神魂，刚一离体，就被“断头宴”那贪婪的刀口，一口吞了下去。 夜宸感觉一股精纯的能量，顺着刀身涌入自己的身体。他身上的伤势，又恢复了几分，气息也变得更加凝实。 “一个。” 他拔出刀，甩了甩上面的血，然后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向了剩下的两个。 金甲神将，和赵无极。 这俩人，已经彻底吓破了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一次在他们看来，十拿九稳的“清剿”任务，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三对一，结果被对方，反杀了一个！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人！是个怪物！是个彻头彻尾的，玩弄人心的魔鬼！ “撤！” 赵无极当机立断，没有半分犹豫。他捏碎了一块玉符，一道银色的空间门，在他身后浮现。 “想跑？”夜宸冷笑一声，“问过我手里的刀了吗？” 他刚要追上去，那个一直被他当成背景板的金甲神将，却突然发了疯。 “小畜生！老子跟你拼了！”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神魂受创，赵无极那个老王八蛋，根本就没打算带他一起走！ 横竖都是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他燃烧了自己的帝境道果，整个人化作一颗金色的流星，朝着夜宸，狠狠地撞了过来！ 这是一个帝境强者，最后的，也是最璀an-烂的绝唱！ 夜宸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能感觉到，这一撞的威力，足以将他重创，甚至……同归于尽！ 他想躲，但金甲神将已经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妈的！这莽夫，临死还要恶心老子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想伤我家主上？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起惊雷！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夜宸面前。 是铁骨！ 这个刚刚接上了新手，修为还没完全恢复的老铁匠！ 他赤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那双黑色的“复仇之手”，高高举起，交叉在胸前，形成了一面最坚固的盾牌！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然与狂热！ “不自量力！”金甲神将怒吼道。 轰！！！ 金色的流星，狠狠地撞在了那双黑色的手臂上！ 铁骨的身体，就像是被攻城锤正面砸中的城墙，瞬间就布满了裂痕。 “噗！” 他喷出了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广场上，生死不知。 但是，他成功了。 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夜宸，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金甲神将那燃烧了道果的最后一击，也被他这一挡，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在空中，不甘地，化为了漫天光点。 而赵无极，则趁着这个机会，一头钻进了空间门，消失不见。 场中，只剩下了夜宸一个人。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看着倒在血泊里，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的铁骨。 他看着那个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的老铁匠。 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除了仇恨之外的，陌生的情绪。 那情绪，很复杂。 有愤怒，有感动，还有一丝……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悸动。 他缓缓走到铁骨身边，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一口气。 但道基尽碎，神魂也处在崩溃的边缘，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主上……”铁骨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几个血沫子，“属下……没给您……丢人吧？” 夜宸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按在了铁骨的天灵盖上。 一股精纯的，来自于钱通和金甲神将的生命本源，被他毫不吝啬地，渡入了铁骨的体内。 同时，他对着广场上，那些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深渊”成员，说了一句话。 一句，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话。 “看到了吗？” “这就是‘深渊’的规矩。” “你们，可以为我去死。” “我，也能让你们，起死回生！” “从今天起，你们的命，是我的。你们的荣耀，也是我的。” “想活下去，想变得更强，想亲手拧下仇人的脑袋吗？” “那就给我，拿出你们的‘投名状’！” 他的话音刚落。 那个一直躲在人群里的，被他毁了容的女修，第一个走了出来。 她走到那两具还散发着帝境余威的尸体旁。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拔出一把匕首，弯下腰，开始熟练地，切割那金甲神将身上的铠甲，和钱通腰间的储物袋。 她的动作，很专业，很冷静。 仿佛那不是神圣的天庭帝境，只是两头待宰的牲口。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所有“深渊”的成员，都红着眼睛，冲了上去！ 他们像一群饥饿的秃鹫，开始瓜分这两具“神”的尸体！ 扒铠甲，抢兵器，搜储物袋…… 场面一度混乱，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狂热的秩序。 这是他们的投名状。 是对天庭，最赤裸裸的，最彻底的，亵渎！ 夜宸看着这一幕，笑了。 他的深渊，终于，有了它该有的样子。 一群，敢于分食的，恶鬼。 第29章 观星阁的请柬 瓜分的盛宴，持续了很久。 当那两位天庭帝境，连骨头渣子都被搜刮干净之后，整个黑沙镇，都陷入了一种病态的狂欢。 那些刚刚加入“深渊”的亡命徒，看着手里分到的，沾着神血的战利品，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夜宸兑现了他的承诺。 他用那两位帝境的本源，硬是把铁骨从鬼门关里给拉了回来。不仅如此，铁骨因祸得福，破而后立，修为竟然隐隐有突破到皇境的迹象。 而那些表现最“积极”的成员，也得到了相应的赏赐。 夜宸就像一个最高明的驯兽师，用“仇恨”当鞭子，用“赏赐”当骨头，把这群桀骜不驯的野兽，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 三天后，黑沙镇恢复了平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跑了一个赵无极。天庭，绝对会派来更恐怖的存在。 整个“深渊”，都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氛围中。 这天，夜宸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着那面从赵无极手里缴获来的“乾坤宝鉴”。 这镜子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反弹攻击，还能当“监控”用。夜宸已经摸索出，如何通过镜子，监视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 突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道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道士，正笑眯眯地，朝着黑沙镇走来。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踏出，脚下都仿佛有无形的莲花在绽放，身形就出现在了数十丈之外。 缩地成寸！ 是个高手！ 但奇怪的是，夜宸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半点属于天庭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味道。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超然物外的气息。 “有意思。”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兴趣。 他没有让影去拦截，而是亲自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镇口。 不一会儿，那个小道士，就溜溜达达地，来到了他面前。 “无量天尊。”小道士稽首行了一礼，笑嘻嘻地说道：“贫道‘清风’，见过‘深渊’之主，夜宸道友。” 他一口，就叫破了夜宸的身份。 夜宸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是谁？”他问道，手已经按在了“断头宴”的刀柄上。 “道友莫慌，贫道没有恶意。”小道士摆了摆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制作精美的请柬，递了过去。 “我家主人，想请道友，去‘观星阁’一叙。” “观星阁？” 夜宸听到这三个字，心中猛地一动！ 这个名字，他太熟了！ 前世，他曾无数次听说过这个神秘的组织。 他们号称是宇宙的“观察者”和“赌徒”。从不直接参与任何纷争，但却喜欢在各大势力之间，埋棋子，下赌注。 他们可能会送你一本绝世功法，也可能会泄露给你一个致命的情报。 他们做这一切，不为钱，不为权，只为了一个目的—— 让这个宇宙，变得“更有趣”。 他们，是宇宙最大的“乐子人”。 “你们主人是谁？”夜宸接过请柬，没有立刻打开。 “道友去了，自然就知晓了。”小道士依旧笑嘻嘻的，“我家主人说，他手里，有道友感兴趣的东西。” “哦？比如说？” “比如说……”小道士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个字。 “《太上忘情道》的……完整版。” 轰！ 夜宸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识海里的【永恒心牢】，也因为这几个字，而剧烈地颤动起来！ 他从帝曦那里得到的，只是功法的一部分。而这，也是帝曦悲剧的根源之一。她修炼的，本身就是一部被天庭高层篡改过的，“阉割版”的功法，注定了她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成为别人的嫁衣。 如果能得到完整版的《太上忘情道》，他不仅能彻底掌控帝曦的神魂，更能从中，窥探到天庭最核心的秘密！ 这个诱惑，太大了。 “他还说了什么？”夜宸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家主人还说，”小道士直起身，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知道天庭下一波，会派谁来。” “一个你绝对不想在现在，就碰到的人。” “而且，他还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到，会从哪个方向来。” 夜宸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一场阳谋。 观星阁，这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我们看好你哦，我们准备在你身上下注了哦。 去，还是不去？ 去，可能有陷阱。观星阁这个组织，亦正亦邪，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 不去，他就会错过一个天大的机会，并且，很可能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撞上一个自己无法匹敌的恐怖敌人。 “妈的。” 夜宸在心里，低低地骂了一句。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但是，他没得选。 “带路吧。”他把请柬收进怀里，淡淡道。 “好嘞！”小道士像是早就料到他会答应，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道友，请随我来。” 他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夜宸跟了上去，临走前，他对闻讯赶来的影，下达了命令。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黑沙镇，进入最高戒备。” “所有训练，加倍。” “告诉铁骨，让他把那两具帝境的骨头，都给我融了，有多结实，就给我把‘断头宴’造多结实。” “因为下一次，我要砍的……” “可能是一位，圣人。” 第30章 一场有趣的赌局 观星阁，不在东荒的任何一个角落。 它甚至，不在这个位面的任何一处空间。 那个叫“清风”的小道士，领着夜宸，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一口早已干涸的，毫不起眼的古井旁。 “道友，请吧。”清风指了指井底，笑嘻-嘻地说。 夜宸皱了皱眉，没有犹豫，纵身一跃。 穿过井口的瞬间，斗转星移。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条由星光组成的河流里，无数的星辰，从他身边飞速掠过。 等他再次脚踏实地时，已经身处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阁楼之中。 这座阁楼，仿佛建立在宇宙的中心。 窗外，是缓慢流淌的星河，一颗颗巨大的星辰，触手可及。 阁楼内，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卷轴、玉简、甚至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不知名材质的记录工具。 一个穿着白色儒衫，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的中年人，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观赏着窗外的星河。 “你来了。” 中年人没有回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睿智。 “你就是观星阁的主人？”夜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他发现，在这里，他那无往不利的“虚无领域”，竟然被压制了！仿佛这里的空间法则，比他所知的，要高上一个维度。 “主人？不，我只是一个无聊的看客罢了。”中年人缓缓转过身。 他长得很普通，丢在人堆里，绝对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但他的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像是包含了整片宇宙，让人看一眼，就感觉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被他看了个通透。 “你可以叫我，‘先生’。” “先生？”夜宸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呵呵，”先生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凭空一抓。 两样东西，出现在他手中。 一本古朴的，由某种不知名兽皮制成的书籍。 还有一颗，散发着淡淡光晕的，水晶球。 “你要的东西。”先生将两样东西，推到夜宸面前，“《太上忘情道》，未经任何删改的，最原始的版本。还有，天庭下一次派来的人的情报。” 夜宸的目光，瞬间就被那本书吸引了。 他能感觉到，那本书里，蕴含着一股与帝曦截然不同，却又同出一源的，更古老，更完整的道韵。 但他没有立刻去拿。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的条件？”他冷冷地问。 “很简单。”先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商人般的，狡黠的笑容，“我要跟你，赌一局。” “赌什么？” “就赌，你，夜宸，最后能不能，掀翻神谕天庭这张桌子。” 先生顿了顿，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而我，押你赢。” “我的赌注，就是这两样东西，以及……观星阁，在你需要的时候，可以为你提供三次，不违背我们原则的情报支持。” 夜宸的心，猛地一跳。 这赌注，太大了。 大到让他无法拒绝。 “那……如果我输了呢？”他沉声问。 “如果你输了，死了，那自然是一了百了，我这笔投资，就当是打了水漂。”先生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他的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如果你没死，只是输了，比如，你放弃了复仇，或者，你被天庭招安了……那么，我要你身上，最宝贵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先生的目光，落在了夜宸的眉心。 “你的【永恒心牢】，以及，你那独一无二的，‘虚无神体’的本源。” 夜宸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最大的秘密，竟然被对方，一语道破！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眼前这个“先生”，到底是什么来路？！ “你不用紧张。”先生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摆了摆手，“我们观星阁，对抢别人的东西，没兴趣。我们只对‘有趣’的结果，感兴趣。” “一个身负虚无神体的复仇者，对抗一个已经腐朽的统治秩序。这场大戏，已经几万年没上演过了，你说，它有不有趣？” “我们给你递刀子，给你开后门，只是想让这场戏，演得更精彩一点，更激烈一点。” “仅此而已。” 夜宸沉默了。 他盯着眼前的“先生”，想要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出一点破绽。 但他失败了。 对方的城府，深不可测，像一片真正的大海。 “好。” 许久之后，夜宸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我赌了。” 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本《太上忘情道》和那颗水晶球。 “合作愉快。”先生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打了个响指。 夜宸眼前的景象，再度变换。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重新站在了那口干涸的古井旁。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但手中那本书的厚重触感，和那颗水晶球的冰凉，却在告诉他—— 赌局，已经开始。 他将神识，探入了那颗水晶-球中。 下一秒，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水晶球里，只有一行血色的大字： “圣境，‘血河老祖’，三日后，将携带‘灭圣-弩’，降临东荒。” “目标：清洗黑沙镇，寸草不留。” 第31章 圣人的见面礼 “血河老祖”。 夜宸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攥住了。 妈的。 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名字，他熟。太他妈的熟了。 前世，他被天庭追杀得像条狗的时候，就听过这老东西的威名。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天庭正儿八经的神将，他是个邪修出身，后来被天庭招安，专门干脏活、累活、灭门的活。他修的“血河大道”，歹毒无比，一出手就是血流漂杵，活人炼成血水。死在他手里的生灵，没一亿，也有八千万。 关键是，这老东西，是个货真价实的圣境！ 圣人道域一开，他就是那片天地里的创世神。帝境在他面前，跟三岁小孩没区别，一巴掌就能拍死一群。 更操蛋的，是他还带了“灭圣弩”。 那玩意儿，是天庭专门用来对付同级别圣人的大杀器，一箭射出，连圣人道域都能给你射穿个窟窿！ 天庭这次，是真他妈的下了血本了。 他们不是来调查，不是来抓捕。 他们是来“清洗”的。 就像处理一个长了霉斑的垃圾桶，直接连着垃圾带桶，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 “操！” 夜宸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头上，石头应声而碎。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无力感。 他现在是帝境后期，仗着虚无神体和各种脏手段，跟三个初入帝境的废物打，还能玩玩心计，秀秀操作。 但面对一个手持大杀器的老牌圣人，所有心计，所有操作，都显得那么可笑。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天。 他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后，血河老祖降临，黑沙镇，连同他辛辛苦苦拉起来的这个“深渊”草台班子，都得完蛋。 逃？ 往哪逃？ 东荒就这么大，一个圣人铁了心要找你，你就算钻进地缝里，他也能把你给薅出来。 “妈的，真他妈的瞧得起我。”夜宸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疯狂。 既然跑不掉，那就只能……干！ 他捏碎了一枚传讯玉简。 “所有人，广场集合。一炷香之内到不了的，自己滚出黑沙镇。” …… 黑沙镇的广场上，气氛压抑得像一块铁。 “深渊”那一百多个新成员，都站在下面，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困惑和不安。他们不知道，他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上，为什么突然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夜宸站在高台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没说废话，直接把那颗水晶球，往空中一抛。 那行血淋淋的大字，瞬间投射在半空中，映入每一个人的眼帘。 “圣境，‘血河老祖’，三日后，将携带‘灭圣弩’，降临东荒。” “目标：清洗黑沙镇，寸草不留。” 广场上，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紧接着，就是抑制不住的，恐慌的骚动。 “圣……圣人？！” “血河老祖？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 “还带了灭圣弩？天庭这是要干什么？！” “完了……全完了……我们死定了……” 绝望，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他们都是东荒的亡命徒，他们不怕死。但他们怕这种，毫无希望的，被碾压成渣的死法。 那可是圣人啊！ 别说反抗了，人家吹口气，他们就得魂飞魄散。 “吵什么吵！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一声暴喝，是铁骨。他拖着刚刚恢复的身体，站到了夜宸身边，用他那只独眼，凶狠地扫视着下方骚乱的人群。 “主上还没说话，你们慌个屁！一群没卵子的怂货！” 人群安静了一些，但那种绝望的气氛，却更加浓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夜宸身上。 他们想看看，这位创造了奇迹的“深渊之主”，面对这种真正的绝境，会怎么做。 是带着他们慷慨赴死？还是……宣布解散，让大家各自逃命？ 夜宸看着下方那一双双或恐惧，或绝望，或麻木的眼睛，他没有安抚，也没有画大饼。 他只是缓缓地，问了一句话。 一句，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莫名其妙的话。 “你们，”他顿了顿，声音沙哑，“怕不怕，疼？” 第32章 最疯狂的计划 怕不怕疼？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广场上所有人都懵了。他们以为夜宸会说些鼓舞士气的话，或者干脆宣布跑路，但谁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 “怎么？都他妈哑巴了？”夜宸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一个人的脸，“老子问你们，怕不怕疼！” 一个站在前排的，脸上有一道蜈蚣般刀疤的汉子，愣了一下，随即扯着嗓子吼道：“操！老子烂命一条，当年被仇家挑断手筋脚筋，都没吭一声！你说老子怕不怕疼！” “我也不怕！”另一个缺了耳朵的婆娘尖声道，“老娘的神魂，被抽出来点了七天七夜的天灯！疼？早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 “不怕！” “不怕！” 人群中，陆陆续续地，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压抑着绝望的嘶吼。 他们都是在苦难和折磨里泡大的。对他们来说，“疼”，是他们最熟悉，也最不屑的东西。 “很好。” 夜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个极其残酷，极其疯狂的笑容。 “既然你们不怕疼，那老子，就有一个办法，能让咱们，从这十死无生的局里，撕开一道口子。”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计划。 “我要，把你们所有人，都炼成一颗——‘炸弹’。” “一颗，由你们的血肉、神魂、还有你们这辈子都他妈没地方发泄的仇恨，炼制而成的，独一无二的，能把圣人都给炸蒙圈的——‘人丹血雷’！” 整个广场，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夜宸。 把活人，炼成炸弹？ 这是什么魔鬼才能想出来的法子？！ “主上……这……”连一向沉稳的影，都忍不住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是不是太……” “太残忍了？太疯狂了？”夜宸打断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没错，就是这么残忍，就是这么疯狂。” 他环视着所有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们以为，圣人是什么？是神仙吗？不，他也是人，他也有道域。他的道域，就是他的乌龟壳。只要我们能在那乌龟壳上，炸开一个足够大的口子，哪怕只有一瞬间……” “我，就有把握，把他，拖进我的‘领域’里来。” “到时候，谁是神仙，谁是蝼蚁，就他妈的说不准了！”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他们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玉石俱焚的，疯子计划。 用他们所有人的命，去为夜宸，创造一个，与圣人“公平”一战的机会！ “当然，”夜宸摊了摊手，语气变得轻描淡写，“炼制的过程，会很疼。比你们经历过的任何一种折磨，都要疼一万倍。因为我要把你们的神魂，一点一点地，和你们的仇恨，碾碎，融合，再压缩。” “而且，一旦炼成，你们就等于是一颗颗随时会爆的炸弹，没有后悔药吃。三天后，血河老祖降临，你们就要冲上去，在他面前，把自己‘点燃’。” “所以，”他最后说道，“我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怕疼的，怕死的，现在，就可以滚了。” “我夜宸，绝不阻拦。” “深渊，从今天起，解散。你们拿了我的东西，我也不追究。大家，好聚好散。”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广场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挣扎，痛苦，犹豫的表情。 一边，是必死的结局。 另一边，是九死一生的，用自己当炸弹的，疯狂赌博。 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选择逃跑。 但是，他们不是正常人。 他们是“深渊”的恶鬼。 是仇恨，让他们活到了今天。如果不能报仇，那么逃跑，苟活，又有什么意义？ 死，他们不怕。 他们怕的，是死得像条狗，死得毫无价值。 而现在，夜宸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一个，能用自己的命，去炸圣人一脸血的机会！ 一个，能让高高在上的天庭，都感到“疼”的机会！ “妈的！” 最先开口的，还是那个刀疤脸汉子。 他红着眼睛，狠狠地啐了一口。 “反正都是死！与其像条狗一样被那老东西一口气吹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 “主上！算我一个！老子这辈子，还没炸过神仙呢！想想都他妈的过瘾！” 他这一嗓子，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算我一个！” “还有我！老娘早就活腻了！” “干他娘的！能拉个圣人垫背，值了！” “请主上，炼我等成雷！” “请主上，炼我等成雷！！” 一声声嘶吼，汇聚成一股滔天的，充满了毁灭与疯狂的声浪，直冲云霄！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乌合之众。 他们是，自愿投入熔炉，只为发出最璀璨一爆的，敢死队！ 夜宸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因为疯狂而扭曲的脸，看着那一道道因为决绝而燃烧的目光。 他的心里，那块最坚硬的冰，似乎，也融化了一角。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诸位，保重。” “三天后，黄泉路上，我若不死，定当……为尔等，焚尽诸天！” 第33章 熔炉与恶鬼 黑沙镇，成了地狱。 不，比地狱还可怕。 夜宸把镇中心最大的广场，用他的“虚无领域”笼罩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与外界隔绝的黑色结界。 这里，就是他的“炼丹炉”。 而“深渊”那一百多个成员，就是他的“药材”。 “都他妈听好了！”夜宸的声音，在结界里回荡，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这个过程，没有回头路。一旦开始，谁要是敢中途退出，或者发出一点求饶的声音，不用我动手，你们身边的‘同伴’，会亲手把你们撕成碎片！” “因为，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动摇，都可能导致整个‘人丹’的炼制失败！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一百多号人，齐声怒吼，声音里，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疯狂。 “好。” 夜宸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吧。” 他盘膝坐在结界的中心，双手结印。【永恒心牢】的力量，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他没有一个个地去炼。 他要做的，是更疯狂，更霸道的事。 他要将所有人的气息，所有人的神魂，所有人的仇恨，用他的领域，强行“串联”起来！ 形成一个巨大的，共鸣的，能量循环！ “起！” 他低喝一声。 嗡—— 结界内，所有人的脚下，都浮现出一个黑色的符文。这些符文，通过无形的能量丝线，连接在一起，最终汇聚到了夜宸的身上。 “呃啊！” 第一个惨叫的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修为最低的散修。他的身体，第一个承受不住这种霸道的能量串联，皮肤开始寸寸龟裂，鲜血像小溪一样流了出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 他旁边的一个壮汉，就一拳砸在了他的嘴上，把他满口的牙都给砸碎了。 “闭嘴！废物！”壮汉红着眼睛低吼道。 那散修呜咽着，死死地咬着牙，把惨叫声，硬生生咽了回去。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身体崩溃的迹象。 整个结界里，充斥着压抑的闷哼，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但，再也没有一个人，发出求饶的惨叫。 他们就像一群在忍受着极致酷刑的恶鬼，一个个面目狰狞，浑身是血，但他们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疯狂。 因为他们能感觉到。 他们的力量，他们的神魂，他们那滔天的恨意，正在通过脚下的符文，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的洪流！ 他们，正在变成一个“整体”！ 夜宸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同时操控一百多个人的神魂，对他的消耗，是巨大的。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这股庞大而驳杂的能量给撑爆了。 但他不能停。 他必须像一个最高明的指挥家，精准地控制着每一个“音符”，让它们，最终汇聚成一首，足以毁灭一切的，死亡交响乐。 “还不够！” 他嘶吼着，加大了力量的输出！ “把你们的仇恨！你们的不甘！你们这辈子受的所有委屈！都他妈给老子吼出来！融进这股力量里！” “吼！！！” 刀疤脸第一个响应，他仰天长啸，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天庭！操你妈！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杀！杀光他们！”那个毁容的女修，也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 “杀！杀！杀！” 一百多道充满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恶意的咆-哮，汇聚在一起。 那股由仇恨组成的实质性的“怨气”，几乎将整个黑色的结界，都染成了血红色！ 夜宸感觉到，那股汇聚而来的能量洪流，变得更加狂暴，更加……“美味”了。 他体内的【魂之腐蚀】，在这股“高质量”的负面能量的冲击下，非但没有加重，反而被压制了下去！ 他就像一个以毒攻毒的疯子，用更猛烈的毒，来中和自己体内的毒！ 结界外。 小夭、影、铁骨、厉枭，四个人，紧张地看着那片被黑雾笼罩的区域。 他们能感觉到，里面正在酝酿着一股，足以让他们都感到心惊肉跳的，恐怖力量。 “主上……他真的能成功吗？”厉枭的声音都在发颤。 “闭嘴！”铁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主上说能，就一定能！” 影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短刃。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有小夭，她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她能感觉到，夜宸的气息，正在变得越来越微弱，也越来越……危险。 她知道，这场疯狂的炼制，对夜宸来说，也是一场豪赌。 赢了，他们就有一线生机。 输了，第一个被炸成碎片的，就是作为“丹炉”的，夜宸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结界内的嘶吼声，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悸的，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那片浓郁的，如同实质的黑雾，开始剧烈地收缩！ 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怨气，所有的神魂碎片，都在向着一个点，疯狂地塌陷！ 最终，凝聚成了…… 一百多颗，只有拳头大小，通体血红，表面布满了诡异魔纹的，不祥的“丹丸”。 每一颗丹丸，都悬浮在每个人的头顶。 而结界内的那一百多号人，此刻，都已经不成人形。 他们一个个变得骨瘦如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变成了行尸走肉。 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灵魂，他们的一切，都已经和头顶那颗“血雷”，融为了一体。 夜宸，也从半空中，踉跄地跌落下来。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但他却笑了。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看着那一百多双，虽然空洞，却依旧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笑得无比欣慰。 “成了……” “我的……恶鬼军团。” 第34章 圣人降临 第三天，黎明。 天，还没亮。但黑沙镇的天空，却被一种诡异的，不祥的血红色，给照亮了。 来了。 夜宸站在高台上，抬头望着天。 他能感觉到，一股庞大到令人窒??的威压，正在从九天之上，缓缓降下。 那不是帝境强者那种锋锐的，带着杀气的威压。 而是一种更高级的，更蛮不讲理的，如同整个天穹都塌陷下来的，沉重的“存在感”。 在这股威压之下，空间都在呻吟，法则都在退避。 这就是圣人。 他们不需要动手，仅仅是“降临”这个动作本身，就足以碾碎一切弱小的生灵。 黑沙镇里，那些刚刚炼成的“人丹血雷”，一个个都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他们头顶那颗血色的丹丸，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都给老子，稳住！”夜宸的声音，通过神魂连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还没到你们上场的时候！谁他妈现在就炸了，老子到了黄泉底下，也饶不了他！” 他的声音，像一盆冰水，强行浇灭了那些“血雷”的躁动。 天空中的血云，越来越浓。 最后，汇聚成一个巨大的人脸。 那是一张苍老的，布满了褶皱，却又带着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残忍的脸。 血河老祖。 他的法相，先一步降临了。 “下界的蝼蚁们……” 一个苍老而宏大的声音，从那张人脸上发出，如同天神的审判，响彻整个东荒。 “本圣，闻到了你们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仇恨的酸臭味。” “真是……一群可悲的虫子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和不屑。 “那个叫夜宸的小畜生，在哪里？” “滚出来，跪在本圣面前。本圣，可以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他的话音刚落。 一道黑色的刀光，就从黑沙镇里，冲天而起！ 那刀光，带着一股斩断一切，亵渎一切的疯狂意志，狠狠地，劈向了天空中那张巨大的人脸！ 是夜宸出手了！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血河老祖的法相，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他甚至没做任何动作。 那道足以劈伤帝境的刀光，在靠近他人脸百丈范围时，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寸寸碎裂，消散于无形。 圣人道域！ 虽然只是法相降临，道域不完整。但也足以，免疫绝大多数帝境级别的攻击！ “有点意思。” “看来，你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小畜生了。” 血河老祖的目光，锁定了下方的夜宸。 夜宸被他一看，只觉得神魂一震，仿佛被一座大山给压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强！ 太他妈的强了！ 这还只是个法相！要是本尊降临，自己恐怕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 “必须，在他本尊降...临之前，破了他的道域！”夜宸心里，瞬间就有了决断。 他没有再盲目攻击。 他转过身，对着下方那一百多个，已经双眼赤红，处于爆发边缘的“人丹血雷”，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深渊的恶鬼们！” “你们渴望的盛宴，就在天上！” “你们的仇恨，你们的痛苦，你们的一切，都将在此刻，绽放出最绚烂的，烟火！” “现在！” “我命令你们——” “冲上去！” “为你们自己，也为我……” “炸碎，这片天！！！”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一百多张嘴里，同时发出！ 下一秒，一百多道血色的流光，拖着长长的尾焰，义无反顾地，朝着天空中那张巨大的人脸，冲了上去！ 他们就像一群扑火的飞蛾。 但他们，是带着炸药包的飞蛾！ “哦？一群蝼蚁，也敢向皓月挥拳？” 血河老祖的脸上，露出了更加浓郁的，嘲讽的笑容。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滑稽的，自杀式的表演。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一颗“人丹血雷”，冲进了他的道域范围。 没有被碾碎。 而是，亮了。 亮得，像一颗太阳！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于灵魂层面的，剧烈的爆炸，在他的道域之内，轰然炸响！ 那是一个皇境强者，用自己的一切，所引爆的，绝唱！ 那股由仇恨和怨念组成的，最污秽，最歹毒的能量，像一滴浓墨，滴进了一碗清水里！ 血河老祖那坚不可摧的道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涟漪。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轰！轰！轰！轰！ 一百多颗“人丹血雷”，前赴后继，义无反顾地，相继在他的道域之内，引爆！ 那场面，壮观而惨烈。 就像一百多场盛大的烟花，在这片血色的天幕下，同时绽放！ 每一场烟花，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每一场爆炸，都在疯狂地，污染着，侵蚀着，那片神圣不可侵犯的，圣人道域！ 血河老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的，凝重的表情。 他感觉，自己的道域，就像一块被无数只蚂蚁疯狂啃食的堤坝。 虽然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崩溃。 但是，已经……出现裂痕了！ “疯子！一群疯子！” “你们，这是在亵渎！在挑衅圣人的威严！” 他愤怒地咆哮着。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一百多场“烟花”之中，有一道最不起眼，也最致命的，黑色的影子，正借着爆炸的掩护，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的法相核心！ 是夜宸！ 他，在用他所有手下的命，为他自己，铺就一条，通往胜利的，血肉之路！ 第35章 圣人的鲜血 夜宸感觉自己，像是在惊涛骇浪里游泳的一条小舢板。 周围，全是“人丹血雷”爆炸后产生的能量乱流。那股由仇恨和神魂碎片组成的风暴，刮得他浑身刺痛，连神魂都在颤抖。 但他不能停。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所有的手下，用他们的命，给他炸出来的，唯一的机会！ 他把自己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像个最顶尖的刺客，在那片混乱的能量海洋里，悄无声-息地，潜行。 他的目标，是天空那张巨大的人脸的，眉心。 那里，是血河老祖法相的核心，也是他这片不完整道域的，中枢！ 只要捅穿了那里，这片该死的“乌龟壳”，就会暂时失效！ “给老子……破啊！！！” 夜宸在心里，疯狂地咆哮着。 他将自己体内，所有的力量，都灌注进了手中的“断头宴”里。 那把刀，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决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的嗡鸣。刀身上，那道属于巡界使的银色纹路，和那两道属于金甲神将、钱通的帝境法则纹路，同时亮起！ 黑色的刀身，在这一刻，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五彩斑斓的颜色！ “就是现在！” 夜宸抓住了最后一颗“血雷”爆炸，所产生的最大的一片能量盲区。 他从阴影中，暴起！ 人与刀，合而为一，化作一道无法用肉眼捕捉的，纯粹的，黑色的“死线”，狠狠地，刺向了那张巨大-人脸的眉心！ “不好！” 血河老祖也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想调动道域的力量去拦截，但他的道域，刚刚被一百多颗“脏弹”给炸得千疮百孔，法则紊乱，运转之间，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迟滞！ 而就是这一丝迟滞，决定了，他的命运。 “噗嗤！！！” 一声仿佛捅破了天窗的，沉闷的响声！ “断头宴”，那柄凝聚了夜宸所有力量和意志的凶兵，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精准地，狠狠地，捅进了那张巨大法相的眉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整个东荒，都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一个渺小得如同蝼蚁般的身影，手持一柄黑刀，就那么硬生生地，钉在了那张遮天蔽日的，神明般的巨脸之上！ “啊——！！！” 一声充满了痛苦与不-可置信的咆哮，从血河老祖的口中发出！ 他的法相，那张由法则和血河之力凝聚的巨脸，从眉心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眨眼间，就布满了整张脸！ 轰！！！ 法相，轰然破碎！ 那片笼罩着整个黑沙镇的，坚不可摧的圣人道域，也随之，烟消云散！ “噗——” 夜宸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强行突破圣人道域，对他也是巨大的反噬。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是，他赢了。 他看着天空中，那片正在消散的血云，和他面前，那个因为法相被破，而显露出来的，一个穿着血色长袍的，干瘦老头的身影。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而狰狞的笑容。 “老东西，”他拄着刀，艰难地站起身，“欢迎来到……我的‘屠宰场’。” 血河老祖的本尊，此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捂着自己的眉心，那里，一道黑色的刀痕，深可见骨，正在不断地，腐蚀着他的圣人之体。 他受伤了。 他一个堂堂的圣人，竟然被一个下界的帝境蝼蚁，给伤了！ 这是奇耻大辱！ “小畜生……小畜生！！！”他看着夜宸，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你竟敢……竟敢毁我法相，伤我圣体！我要把你，连同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灵，都炼成血水，永世不得超生！！！” 他愤怒地咆哮着，就要重新展开自己完整的圣人道域。 但，已经晚了。 “在我的地盘上，还想开领域？”夜宸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他将手中的“断头宴”，狠狠地，插进了脚下的地面！ “虚无领域·深渊降临！” 嗡—— 以他为中心，那片熟悉的，蠕动的，仿佛活物般的黑暗，瞬间扩散开来，将方圆十里，都变成了他的主场！ 血河老祖只觉得脚下一空，周围的景象瞬间变换。 他不再是在东荒的天空上。 而是，坠入了一片无尽的，充满了死寂与终结的，黑暗深渊！ 在这里，他感觉自己与天地大道的联系，被切断了！ 他的圣人道域，竟然……无法展开！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血河老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这里？”夜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这里，是我的肚子。” “而你，老东西……” “是今天的主菜。” “现在，你那身圣人的骨头，还硬吗？ 第36章 圣人的底牌 掉进“虚无领域”里是种什么感觉？ 血河老祖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他知道了。 就像一个习惯了在海里游泳的王八，突然被人扔进了真空罐里。 憋屈，难受，浑身不得劲。 他和天地大道的联系，被那股该死的、黏糊糊的黑暗给隔断了。圣人道域展不开，法则之力用起来也磕磕巴巴，威力十不存一。他就好像一个富可敌国的财主，突然掉进了一个不能用钱的原始部落，空有一身家当，屁用没有。 “小畜生！有种滚出来，跟本圣堂堂正正一战！”血河老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 他怕了。 这种对自己身体和力量失去掌控的感觉，他已经有几千年没体会过了。 “堂堂正正？”夜宸的笑声，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传来，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一个圣人，带着灭圣弩来清洗我一个小小的帝境，跟我谈堂堂正正？老东西，你他妈的脸皮，是拿城墙砌的吗？” “你以为，用这种旁门左道的领域困住本圣，你就能赢了？”血河老祖强作镇定，眼珠子却在滴溜溜地转，寻找着这片鬼地方的破绽。 “赢不赢得了，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刀光，毫无征兆地，从血河老祖身后的影子里刺了出来！ 又快又毒！ 血河老祖毕竟是圣人，战斗本能还在。他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掌拍了过去！ 掌心血光大盛，一道由精纯血河之力凝聚而成的血色盾牌，挡在了他身后。 “砰！” 刀光和血盾撞在一起，双双湮灭。 但紧接着，左边，右边，头顶，脚下……四面八方，同时亮起了数十道一模一样的刀光！ 每一道刀光，都凌厉无比，都锁定了他的要害！ “雕虫小技！” 血河老祖怒吼一声，浑身血光暴涨，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血色护罩，将自己牢牢护住。 叮叮当当！ 密集的撞击声，如同雨打芭蕉。 夜宸的攻击，全都被挡了下来。 “小畜生，你就这点本事吗？像个老鼠一样躲在暗处偷袭？有种出来！”血河老祖一边防御，一边用言语刺激他。 他在拖时间。 他在用自己圣人之体的本源，强行分析这片领域的构成！ 他发现，这片领域虽然能隔绝他和外界的联系，但它本身，似乎并不是那么“稳定”。维持这么大一片领域的运转，对那个小畜生的消耗，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只要自己能撑下去，耗都能把他耗死！ 夜宸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他从黑暗中现出身形，站在不远处，拄着“断头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把一个圣人拉进自己的领域里“单挑”，这事儿听起来很牛逼，但对他来说，就像是让一个蚂蚁去扛大象，每一分每一秒，他的神魂和灵力，都在被疯狂地压榨。 “老东西，眼光挺毒啊。”夜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没错，老子是耗不过你。但是……”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疯狂。 “谁他妈跟你说，老子要跟你耗了？” 他猛地一刀，插进了自己的左臂！ “噗嗤！” 鲜血，顺着刀身，流淌下来。 但这血，不是红色的。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漆黑的颜色。 他将自己的“虚无之血”，喂给了“断头宴”！ 嗡—— “断头宴”发出一声亢奋到极点的嗡鸣，整个刀身，都活了过来！那上面，属于几个帝境强者的法则纹路，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疯狂闪烁！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数倍的，贪婪的，饥饿的气息，从刀身上爆发出来！ “来吧，老杂毛！”夜宸狂吼一声，拖着那柄正在“喝血”的妖刀，再度冲了上去！“让老子看看，你这身圣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疯子！” 血河老祖看着那柄气势大变的妖刀，心里也开始发毛了。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血河滔天！” 他双手结印，无数血色的符文从他体内涌出，在他面前，汇聚成一条奔腾咆-哮的血色长河，朝着夜宸席卷而去！ 这是他的本命神通！ 在这片被压制的领域里，他能用出来的，最强的一招！ 黑色的刀，和血色的河，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让人牙酸的，“腐蚀”的声音。 “断头宴”那饥饿的刀锋，在接触到血河的瞬间，就像一头饿了八百年的凶兽，疯狂地吞噬着血河里蕴含的法则和能量！ 而血河，也在用它那污秽的力量，反向侵蚀着夜宸的身体和神魂！ 两个人，就像两条疯狗，互相撕咬，看谁先撑不住！ 血河老-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被那把诡异的妖刀吞噬！ 而夜宸，虽然浑身被血河之力侵蚀得滋滋作响，皮肤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了森森白骨，但他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 因为，他正在通过“断头宴”，掠夺一个圣人的力量！ 这种感觉，太他妈的爽了！ “老东西！不行了？你他妈的就这点本事？”夜宸一边吐着血，一边疯狂地嘲讽着，“你那圣人的家底，也不怎么厚嘛！” “你……你这个魔鬼！”血河老祖又惊又怒。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榨干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自己真的会被这小子给活活耗死！ 他眼中闪过一丝无比肉痛的决然。 他张开嘴，吐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只有拇指大小，通体血红，仿佛由亿万生灵的鲜血凝聚而成的，心脏。 圣人道果！ 这是他一身修为的精华，是他圣人根基的所在！ 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动用这玩意儿！因为道果一旦受损，修为就会永久性地跌落！ “小畜生！这是你逼我的！” 血河老祖嘶吼着，将自己的道果，按向了那条已经变得萎靡不振的血河！ “给本圣……爆！”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毁灭这片虚无领域的恐怖力量，从那颗道果上，轰然爆发！ 第37章 赌上一切的吞噬 圣人自爆道果，哪怕只是引爆其中一部分力量，那威力，也跟在厕所里点煤气罐没啥区别。 整个“虚无领域”，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地晃动起来，边缘地带甚至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龟裂，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夜宸首当其冲，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颗迎面而来的星辰给撞上了。 “噗！” 他一口老血喷出三米多远，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领域的边界上，又弹了回来。 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上下，没一根骨头是完整的。 妈的，玩脱了。 他心里暗骂一句。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老东西这么果断，这么舍得下本钱，宁可自损八百，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小畜生！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圣人的力量！”血河老祖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在本圣的道果面前，你那点旁门左道，就是个笑话！” 他虽然引爆了部分道果，气息萎靡了一大截，但脸上却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现在，给本圣，去死吧！” 他拖着重伤之躯，一步步地，朝着已经动弹不得的夜宸走去。 夜宸躺在地上，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狰狞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输了吗？ 忙活了半天，算计了半天，最后，还是输在了绝对的力量差距上？ 真他妈的……不甘心啊。 他想起了小夭，想起了铁骨，想起了那些为了给他创造机会，而把自己炸成烟花的“深渊”成员。 他想起了帝曦，想起了那场屈辱的婚礼，想起了天庭那些高高在上的，冷漠的嘴脸。 不！ 老子不能死！ 老子要是死了，谁他妈的去掀了那张桌子？！ 一股求生的欲望，一股不甘的执念，从他灵魂最深处，爆发了出来！ “饿……” 一个微弱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在他识海里的【永恒心牢】中响起。 是心牢的本能。 它“闻”到了。 它闻到了那颗，因为引爆而变得不再稳定，能量四溢的，圣人道果的“香味”！ 那对它来说，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是龙肝凤髓！ “想吃？”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比血河老祖还要疯狂百倍的光芒，“好！老子今天就他妈的赌一把大的！” “老子就让你，吃个够！” 他放弃了所有抵抗，放弃了所有防御。 他将自己的心神，完全沉入了【永恒心牢】之中！ 他敞开了自己的身体，敞开了自己的神魂，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只剩下“吞噬”本能的，黑洞！ “来啊！”他对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血河老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血河老祖被他这笑容搞得心里一毛，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死！” 他举起手，一掌，狠狠地，拍向了夜宸的天灵盖！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接触到夜宸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的吸力，从夜宸的体内，爆发了出来！ 血河老祖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磁铁给吸住了，根本抽不回来！ 他体内的力量，他的生命精气，甚至是他那颗已经受损的道果，都在被那股吸力，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往夜宸的身体里拉扯！ “不！这是什么鬼东西？！” 血河老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杀一个人。 他是在，喂养一个魔鬼！ 他想跑，但已经晚了。 他的身体，就像是被蛛网黏住的飞虫，越是挣扎，就被缠得越紧。 “我的力量……我的道果……”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一个干瘦的老头，变得越来越干瘪，越来越苍老。 而夜宸的身体，则像一个无底洞，来者不拒地，吞噬着一个圣人的一切！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 夜宸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快要被撑死的乞丐，明明已经吃不下了，但还在被迫往嘴里塞东西。 他的身体，在破碎与重组之间，不断地循环。 他的意志，在清醒与疯狂的边缘，来回地横跳。 但他死死地，守着最后一丝清明。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要么，撑死。 要么，成神！ “不……不要……” 血河老祖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他那颗珍贵无比的圣-人道果，被硬生生地，从他体内，扯了出来！ 然后，被夜宸的身体，一口“吞”了下去！ 轰！！！ 夜宸的识海里，像是引爆了一颗核弹。 圣人道果里蕴含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法则和能量，在他的体内，轰然炸开！ “啊啊啊啊——！” 夜宸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的惨叫。 他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 皮肤，肌肉，骨骼，都在寸寸碎裂！ 他，要被撑爆了！ 第38章 沉睡与新生 夜宸感觉自己死了。 意识像是被揉碎了，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 看到了血河老祖那漫长而罪恶的一生。他还是个小修士的时候，如何为了抢夺资源而杀害同门；他如何为了修炼“血河大道”，屠戮了一个又一个凡人城池；他如何被天庭招安，成了那条最忠心，也最肮脏的走狗…… 这些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脑子里，要将他自己的记忆，彻底淹没。 他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只有一片无尽的，纯粹的，黑暗。 那是“虚无”的本源。 是他的归宿，也是他的力量之源。 他就在这光明与黑暗，记忆与虚无之间，沉沉浮浮。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 一缕微弱的，却异常温暖的光，照进了这片混沌之中。 那是小夭。 是她不眠不休，耗尽了自己的所有，用她那纯净的净化之力，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拉扯着他，不让他彻底沉沦到那片虚无的深渊里去。 “主上……” “回来……” 终于，夜宸的意识，从那无边的混沌中，挣扎着，凝聚成形。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小夭那张布满了血丝，写满了憔-悴与担忧的脸。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沙哑得像一块破木头。 “七天七夜。”小夭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哽咽。 夜宸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内视己身，不由得苦笑一声。 他体内，现在是一片狼藉。 经脉寸断，骨骼尽碎。 那颗圣人道果，就像一个吃撑了的胖子，懒洋洋地躺在他丹田里，散发着庞大的能量，却和他自己的力量，格格不入。 他吞下了一个圣人。 但他的身体，这个“碗”，太小了。根本装不下这么大一块“肉”。 他现在，就是个抱着金山要饭的乞丐。空有一身圣人的力量，却连根毛都调动不了。 他成了个……废人。 “主上，您……”小夭也看出了他的状态，眼中充满了担忧。 “没事，死不了。”夜宸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扶我起来。” 在小夭的搀扶下，夜宸艰难地，走出了房间。 外面，阳光刺眼。 广场上，影和铁骨，还有那些活下来的“深渊”成员，都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当他们看到夜宸出来时，所有人的眼中，都迸发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的光芒。 然后，“扑通”一声，所有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恭迎主上，凯旋！” 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震得人耳膜生疼。 夜宸看着他们。 他看到了影，她的气息，比以前更冷，更凝练了。显然，那场大战，让她有了新的感悟。 他看到了铁骨，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那双“复仇之手”，似乎也因为吸收了圣人的血肉，而变得更加强大。 他还看到了那些普通的成员。他们的人数，比之前少了一半。剩下的，都是在那场血与火的考验中，真正活下来的精英。他们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绝望，只剩下一种，百炼成钢的，凶悍与决绝。 这是一支，真正的，铁血之师的雏形。 “都起来吧。”夜宸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走到广场中央，看着所有人。 “血河老祖，死了。” “但天庭，还在。” “我们打退了一波，他们很快，就会派来更强的。”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决定。 “从今天起，‘深渊’，进入潜伏期。” “我要闭关。短则一年，长则……我也不知道。” “在我闭关期间，‘深渊’的一切事务，由小夭，影，铁骨，三人共同处理。” “你们的任务，不是去复仇，不是去扩张。” “而是，活下去。” “用尽一切办法，积蓄你们的力量，打磨你们的爪牙，然后，像一群最耐心的狼，潜伏在黑暗里，等待。” “等待我的……归来。” “等到我出关的那一天，就是‘深-渊’，真正露出獠牙，让整个东荒，都为之颤抖的时刻！” “听明白了吗？！” “是！主上！” 所有人，再次齐声怒吼。 夜宸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亲手打下来的基业。 然后，转身，走进了那个，专门为他准备的，位于黑沙镇地底最深处的，密室。 石门，缓缓落下。 将他，与整个世界，隔绝。 他要做的，就是在这无尽的黑暗与孤独中，将那个“圣人”，一点一点地，彻底地，消化掉。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长，很痛苦。 但他知道，只要他能成功。 那么，当这扇石门，再次打开的时候。 走出去的，将不再是一个帝境的“夜宸”。 而是一个，真正掌握了圣人力量，以“虚无”为道，以“吞噬”为法的…… 万古第一禁忌！ 第39章 一年的发酵 时间，是最会熬人的东西。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天庭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眼里，可能就是打个盹的功夫。 但在东荒这片操蛋的土地上，一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夜宸闭关的密室，死一般地寂静。 那扇石门，就像一座坟墓的墓碑，上面落满了灰，仿佛已经几百年没人碰过。 而外面的世界，却在以一种野蛮的方式，疯狂地“发酵”。 “深渊”，这个曾经用圣人的血震惊了整个东荒的名字，似乎，也随着夜宸的沉睡，而沉寂了下去。 黑沙镇，又恢复了以前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里，不一样了。 一种无形的，压抑的，却又充满了力量的秩序，在这里，悄然建立。 小夭，成了“深渊”的“大脑”。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夜宸身后，怯生生的侍女。她学会了处理各种复杂的事务，学会了分配资源，学会了权衡利弊。她那与生俱来的净化之力，让她拥有了一种奇特的亲和力，能让那些桀骜不驯的亡命徒，都心甘情愿地听从她的调遣。 她把“深渊”的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一个成员的资料，每一次任务的损耗，每一分资源的去向，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她，是深渊的“光”。虽然微弱，却不可或缺。 影，则成了“深渊”的“暗”。 她带着她那支由幸存者组成的，不足五十人的“影卫”，彻底消失在了阳光之下。 没人知道她们在哪，没人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但东荒的各个角落，却开始流传起一些诡异的传说。 某个欺压散修的黑心商会，一夜之间，所有高层，人头落地。 某个为天庭输送情报的秘密据点，被一场离奇的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某个作恶多端的匪帮头子，在自己的床上，被割掉了舌头，挖掉了眼睛，变成了一个人彘。 这些事，都做得干净利落，不留半点痕迹。 所有人都猜，是那个沉寂的“深渊”干的。 但他们，没有证据。 影，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为“深渊”，为夜宸，扫清着障碍，积累着资本。 她，是深渊的“刀”。藏于鞘中，却锋芒毕露。 而铁骨，他成了“深渊”的“铁拳”。 他没有闲着。他把那两具帝境的骨骸，和那杆“天罚”帝兵，全都给融了。然后，日以继夜地，为“深渊”的每一个核心成员，量身打造兵器和铠甲。 他甚至，还收了几个徒弟。把他的炼器术，毫无保留地，传授了下去。 黑沙镇的铁匠铺，规模扩大了十倍，日夜炉火不熄。 他们打造的，不是普通的兵器。 而是，用仇恨淬火，用怨念开锋的，凶器！ 每一件，都带着一股子邪性。 他，在为“深渊”，武装到牙齿。 小夭主内，影主外，铁骨主兵。 三个人，像三根最坚固的柱子，撑起了“深渊”这个风雨飘摇的草台班子。 他们都在等。 等他们的主上，那个给了他们新生，也给了他们枷锁的男人，破关而出。 当然，天庭，也没有闲着。 血河老祖，连同三位帝境神将，陨落在东荒。 这简直是在天庭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们震怒了。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他们派出了好几拨人马，进入东荒，想要找到“深渊”的老巢。 但他们，都失败了。 东荒太大了，太乱了。 而“深渊”，在影的指挥下，就像一群狡猾的泥鳅，滑不溜手。你刚找到一点线索，他们马上就断尾求生，让你扑个空。 几次三番下来，天庭也有些疲了。 在他们看来，“深渊”就是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虽然恶心，但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要他们敢冒头，随时都能一巴掌拍死。 于是，他们改变了策略。 他们不再主动出击，而是在整个东荒，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他们收买了更多的本土势力，许诺了更多的资源，让他们充当眼线。 同时，他们宣布，将在一年后，于中州大陆，重启一场千年未有的盛事—— “天命之战”。 他们要用这种方式，向整个宇宙，重新彰显他们的统治力。 他们要告诉所有人：我，天庭，依然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宰。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上不了台面。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深渊”。 小夭，将这份情报，放在了那扇紧闭的石门前。 她不知道，里面的主上，听不听得到。 但她，还是每天都会来。 风雨无阻。 第40章 圣人骨，魔神躯 密室里，没有时间的概念。 只有无尽的，令人发疯的，黑暗与寂静。 夜宸盘膝坐在中央，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的身体，正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那颗被他吞下去的圣人道果，就像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它那霸道的圣人法则，想要把夜宸自己的“虚无”法则，给同化掉，鸠占鹊巢。 而夜宸的“虚无神体”，也不是吃素的。 它就像一个更霸道，更不讲理的强盗。它的逻辑很简单：进了我的地盘，就是我的东西。管你是什么圣人法则，都他妈的得给我“归于虚无”！ 两股力量，就在他那破破烂烂的身体里，互相拉扯，互相吞噬。 这个过程，疼。 疼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就像是有人，在用一把钝刀，一寸一寸地，刮着他的神魂。 有好几次，夜宸都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意识都快要被那股剧痛给磨灭了。 但每到这个时候，他识海里的【永恒心牢】，就会发出一阵嗡鸣。 心牢里，帝曦的神魂，就会被动地，释放出一丝《太上忘情道》的清凉之气，帮他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这感觉，很讽刺。 他最恨的女人，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反而成了他唯一的“止痛药”。 夜宸一边忍受着剧痛，一边，开始了他的“消化”大业。 他没有急着去炼化那颗道果。 他反其道而行之。 他先把自己，给“拆”了。 他用那股圣人的力量，当成锤子，把自己那身帝境的骨头，一根一根地，全部敲碎！ 然后，再用自己的“虚-无”之力，当成黏合剂，把那些骨头渣子，和从圣人道果里剥离出来的一丝丝“圣人骨蕴”，重新粘合在一起！ 破而后立！ 这个过程，循环往复。 每一次敲碎，都是一次凌迟。 每一次重组，都是一次新生。 他就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与新生的循环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他身体里的最后一根骨头，完成了重塑之后。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暴戾。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井无波的，深邃的“无”。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失去了颜色，失去了意义。 他站起身。 “咔嚓，咔嚓。” 他的身体里，发出了一阵炒豆子般的爆响。 他的身高，比以前，高了半个头。身形，也变得更加修长挺拔。皮肤，呈现出一种如同白玉般的，毫无瑕-疵的质感。 他握了握拳。 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捏碎星辰的，恐怖力量，在他掌心汇聚。 他知道，他成功了。 他那身骨头，不再是帝境的骨。 而是，圣人的骨！ 接下来，是血肉，是经脉，是神魂…… 他要用同样的，自残式的方法，将自己，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换一遍！ 他要用一个圣人的“尸体”，为自己，重塑一具，真正的…… 魔神之躯！ 就在他准备开始下一步的“自残”时。 他心神一动。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石门外，小夭那日复一日，从不间断的，轻声的汇报。 “主上，今天，天庭颁布了‘天命之战’的消息……” “主上，今天，影卫端掉了天枢府的一个据点，缴获了三块‘星辰铁’，铁骨大师说，可以用来加固‘断头宴’……” “主-上，今天，是您闭关的，第三百六十五天了……” “一年了吗？” 夜宸喃喃自语。 他的眼中，那片古井无波的“虚无”，终于，起了一丝涟漪。 他走到了石门前，抬起了手。 那扇由万年玄铁打造，重达百万斤的石门。 在他那只白玉般的手掌下，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悄无声息地，化为了…… 齑粉。 外面，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 守在门口的小夭，看着那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呆住了。 然后，泪流满面。 “主上……” “您，回来了。” 第41章 归来 石门化为齑粉的那一刻，小夭觉得，天，亮了。 不是外面的天，是她心里那片压抑了一年的，灰蒙蒙的天。 她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那个男人，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还是那张脸，清俊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夜宸，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刀，锋芒内敛，却时刻透着一股子要割破天地的戾气。 现在的他，却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寂静的湖。 你看不到底，也感觉不到任何波澜。但你就是知道，这湖底下，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恐怖的怪物。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无”，比之前那股滔天的恨意，更让人心悸。 “主上……”小夭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这一年来，她撑得太辛苦了。 夜宸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丢进了一颗小石子。 他抬起手，动作有些生疏，似乎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个动作了。他想学着以前的样子，拍拍她的头，或者，擦掉她的眼泪。 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现在这具身体，是“圣人骨，魔神躯”，蕴含着他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力量。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眼前这个，他生命里唯一的一点“光”，给捏碎了。 他最终，只是收回了手，声音平淡地，像是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回来了。” “这一年，辛苦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小夭所有的委屈和辛苦，都烟消云散。她用力地摇头，泪水却流得更凶了。 夜宸没再多说，他迈步，走进了阳光里。 广场上，影、铁骨，还有那几十个活下来的“深渊”核心成员，全都单膝跪地，头颅深埋。 他们不敢抬头。 因为他们感觉，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个人。 是一尊“神”，或者说，一尊“魔”。 那股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他们连神魂都在颤抖。 “都起来。” 夜宸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站起身，动作里，带着军人般的肃杀。 夜宸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他很满意。 这一年的血与火，把这些人的“杂质”，都给淬炼掉了。剩下的，都是真正的，能上战场的精兵。 “铁骨。”他看向那个独眼的老铁匠。 “属下在！”铁骨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断头宴’。”夜宸只说了三个字。 铁骨的脸上，露出了狂热的，近乎于朝圣般的表情。他双手，恭恭敬敬地，捧上了一柄用黑布包裹着的长刀。 影上前，将黑布，缓缓揭开。 嗡——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的刀鸣，响彻全场。 所有修为稍弱的成员，都感觉神魂一震，眼前发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柄怎样的刀？ 刀身依旧是狭长的造型，但比以前，宽了半寸，也厚重了半分。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金色。刀刃上，一道道血色的，银色的，金色的魔纹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狰狞而华丽的，地狱绘图。 最诡异的，是刀柄的末端。 那个原本用来镶嵌道果的凹槽，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只半睁半闭的，竖立的“眼睛”！ 那只眼睛，像是活物，瞳孔是深不见底的旋涡，眼白处，布满了血丝。它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充满了贪婪与恶意。 “属下将那两具帝境的道果，和‘天罚’帝兵的器灵，全都融进了刀魂里。”铁骨的声音，带着一丝疯癫的骄傲，“它，现在有了自己的‘意志’。它……饿。” 夜宸伸出手，握住了刀柄。 在他握住刀的瞬间，那只竖眼，猛地睁开！ 一股庞大的，充满了“饥饿”与“杀戮”的意志，顺着刀柄，狠狠地冲进了夜宸的脑海，想要反客为主，将他吞噬！ 换做闭关前，夜宸恐怕得手忙脚乱一阵子。 但现在…… 他只是冷哼一声。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纯粹的“虚无”意志，从他眉心的【永恒心牢】中涌出，狠狠地，撞了回去！ “在我的地盘上，你，也敢放肆？” “断头宴”的刀魂，发出一声哀鸣，刀身上的所有光芒瞬间收敛，那只不可一世的竖眼，也乖乖地，重新变成了半睁半闭的，温顺的模样。 它，被彻底降服了。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这把刀的力量，比以前，强了十倍不止！ 现在的它，才配得上“断-头宴”这个名字。 “影。”他看向那个如同影子的女人。 “属下在。” “一年了，天庭有什么动静？” “回主上，”影的声音，依旧冰冷，“天庭在东荒的搜寻力度已经减弱，似乎将重心，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她递上了一份卷轴。 正是小夭放在石门前的那份，关于“天命之战”的情报。 夜宸展开卷轴，一目十行地扫过。 “天命之战……”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彰显统治力？选拔天才？” “呵呵，一群篡夺者，也配谈‘天命’？” 他抬起头，看向中州大陆的方向，眼神幽深。 “也好。” “我正愁，该送一份什么样的‘回礼’，给天庭那帮老杂毛。” “这场所谓的‘天命之战’，倒是个不错的，舞台。” 他收起卷轴，对着所有人，下达了他出关后的，第一道命令。 “目标，中州。” “我们去，给他们所谓的‘天命’……” “送葬。” 第42章 一份参赛资格 中州大陆，是这个世界的心脏。 和东荒那片鸟不拉屎的废土不同，这里，灵气浓郁得能拧出水来，法则完整得像是天庭后花园里修剪整齐的草坪。 这里的城池，雄伟壮观，流光溢彩。 这里的人，无论修士还是凡人，脸上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作为“天庭子民”的优越感。 他们看东荒来的人，就像城里人看乡下穷亲戚，眼神里，都带着三分鄙夷，七分不屑。 “天命之战”即将开启的消息，更是让整个中州，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的氛围。 无数的天才，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天命之战的主办地——天谕城。 他们都想在这场万众瞩目的盛事上，一战成名，然后被天庭的某个大人物看中，从此一步登天。 而此刻，在距离天谕城数千里外，一处名为“落云山”的地方，气氛却压抑得像坟场。 落云山，青叶商会的总部。 一个在中州，只能算三流末等的小势力。 此刻，青叶商会的议事大厅里，愁云惨淡。 会长叶轻眉，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正看着手里的“最后通牒”，脸色苍白。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一个脾气火爆的长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得浑身发抖，“那‘黑风寨’，不过是一群山匪，仗着背后有‘天枢府’撑腰，就敢这么逼我们！” “三天之内，要么交出‘天命之战’的参赛令牌，要么，就等着被灭门……这……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办法？”另一位长老长叹一口气，满脸的苦涩，“我们青叶商会，祖上阔过，侥幸得到这么一枚天命令牌。本想着，能让咱们家族的麒麟儿，去见见世面，没想到，却招来了这灭门之祸。” “报——！” 一个护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会长！不好了！黑风寨的人，已经把咱们落云山，给……给围起来了！” 轰！ 大厅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脸上血色尽失。 这么快？！ 叶轻眉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她扶着桌子，惨然一笑。 “天要亡我叶家啊……” 她知道，黑风寨的寨主“黑风煞”，是个皇境巅峰的强者，手下更是有十几个王境的好手。而他们青叶商会，最强的她，也不过是皇境初期。 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娘！跟他们拼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叶轻眉身后冲了出来，他长得剑眉星目，一身傲骨，正是叶家的麒麟儿，叶凡。 “凡儿，别冲动！”叶轻眉一把拉住他，眼中泪光闪烁。 “哈哈哈！叶会长，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 一个粗犷嚣张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独眼壮汉，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正是黑风寨寨主，黑风煞。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气息彪悍的匪徒，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笑容。 “黑风煞！你别太过分！”叶轻眉厉声道。 “过分？”黑风煞掏了掏耳朵，狞笑道，“老子就是这么过分，你能怎么样？实话告诉你们，你们那块令牌，天枢府的赵公子，看上了！识相的，乖乖交出来，老子还能让你们死个痛快。不然……” 他舔了舔嘴唇，一双独眼，肆无忌惮地，在叶轻眉那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扫来扫去。 “……老子保证，让你们青叶商会上下，无论男女，都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无耻！”叶凡气得双目赤红，提着剑就要冲上去。 “找死！” 黑风煞眼中凶光一闪，一掌拍出！ 一个由灵力凝聚的黑色掌印，带着腥风，呼啸而去！ 叶轻眉大惊失色，想救，却已经来不及。 完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那个黑色的掌印，在距离叶凡面门不到一寸的地方，突兀地，停住了。 然后，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悄无声息地，化为了虚无。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黑风煞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看到，在大厅的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一袭黑衣，面容清俊，神色淡漠得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年轻人。 另一个，是身材娇小，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眸的女人。 “谁他妈裤裆没系好，把你俩给露出来了？！”黑风煞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敢管我黑风寨的闲事，活腻歪了？！” 那个黑衣年轻人，没有理他。 他只是侧过头，对身边的女人，淡淡地，问了一句。 “影，我记得，你说过，天枢府，是你名单上的第一个。” “是，主上。”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那正好。” 年轻人转过头，看向黑风煞，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波澜，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们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我动手？” “顺便说一句，我动手，会比较……有创意一点。” 第43章 清理垃圾 黑风煞这辈子，就没听过这么嚣张的话。 在落云山这片地界，他就是天，他就是王法。现在，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敢跟他这么说话？ 他气得，反倒笑了。 “有创意？哈哈哈！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横肉都在哆嗦，“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创意！给我上！把这俩不知死活的东西，剁成肉酱！” 他身后那十几个王境的匪徒，狞笑着，嚎叫着，像一群饿狼，朝着夜宸和影就扑了上去。 青叶商会的人，都吓得面如土色。叶轻眉更是下意识地把儿子叶凡护在了身后。 然而，夜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 清脆，悦耳。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十几个气势汹汹，冲在半路上的匪徒，身体，毫无征兆地，僵住了。 他们脸上的狞笑，还凝固着。 但他们的身体，却像是被风化了千年的岩石，从指尖开始，寸寸碎裂，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就是那么，安静的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变成了十几捧飞扬的尘土。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黑风煞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固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他……他看到了什么？ 打了个响指？ 然后，十几个王境，就他妈的这么没了？！ 这是什么妖术？！这是什么魔鬼手段？！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引以为傲的皇境巅峰的修为，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不堪一击。 “你……你……”他的牙齿在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夜宸看着他，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这个‘创意’，你还满意吗？” “魔鬼！你是魔鬼！” 黑风煞终于崩溃了！他转身，想也不想，化作一道黑风，就要从窗户逃出去！ 他所有的凶悍，所有的嚣张，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求生的本能！ “我让你走了吗？” 夜宸淡淡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黑风煞只觉得脚下一紧，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绊了一下，整个人“噗通”一声，狗吃屎地摔在了地上。 他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他看到，自己的影子里，竟然伸出了一只漆黑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这……这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夜宸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我叫夜宸，‘深渊’的主人。” “深……深渊？！” 黑风煞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 那个在东荒，干掉了天庭巡界使，甚至连圣人都敢硬刚的，禁忌的组织！ 完了。 他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想抢一块令牌，竟然，踢到了这么一块能把天都给捅穿的铁板！ “别……别杀我……”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他所有的尊严都碎了一地，“夜……夜主上！我错了！我愿意当牛做马！我愿意加入深渊！求求您，饶我一命！” “加入深渊？”夜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你？也配？” “你这种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垃圾，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身后的影。 “他是天枢府的人，对吗？” “是，”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复仇的快感，“他是天枢府外围的一条狗。” “那，就交给你了。”夜宸摆了摆手，像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别弄死了，我还有用。” “是，主上。” 影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她出现在黑风煞的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排长短不一，闪烁着幽光的银针。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响彻了整个落云山。 影，把她这三年来，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和折磨，用她最擅长的，刺客的手段，一点一点地，还给了这条“天枢府的走狗”。 她没有伤及他的性命，却让他，尝遍了人间最极致的痛苦。 大厅里，青叶商会的人，看着这血腥而残忍的一幕，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看着那个自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黑衣年轻人。 他们知道，今天，落云山，来了一位真正的，主宰。 许久之后，惨叫声，终于停了。 黑风煞，已经变成了一滩烂肉，瘫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夜宸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叶轻眉的面前。 “现在，”他的声音，平淡而又不容置疑，“我们可以谈谈，那块‘天命令牌’的归属问题了吗？” 第44章 一场无法拒绝的交易 叶轻眉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谈笑间，就让一个皇境巅峰强者，变成一滩烂肉的年轻人。她知道，自己家族的命运，就在对方接下来的一念之间。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一块通体漆黑，刻着古朴花纹的令牌。 “这……这就是‘天命令牌’。”她双手，恭恭敬敬地，将令牌递了过去，“多谢……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此物，理当，归公子所有。” 她很聪明，没有谈任何条件。 因为她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谈条件，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夜宸没有去接。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块令牌。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叶轻眉身后的那个，一脸倔强，眼神里既有恐惧，又有不甘的少年，叶凡身上。 “你想去参加‘天命之战’？”夜宸问他。 叶凡被他一看，身体下意识地一抖，但还是梗着脖子，答道：“想！做梦都想！” “为什么？” “因为我想变强！我想让我娘，让青叶商会，不再受人欺负！”少年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呵，天真。” 夜宸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过来人的，无尽的嘲讽。 “你以为，‘天命之战’是什么地方？是让你这种温室里的花朵，去实现梦想的舞台吗？” “不，”他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幽深而冰冷，“那里，是屠宰场。是天庭，用来挑选最肥壮的‘牲口’，和处理掉那些不听话的‘劣等品’的，屠宰场。” “你这样的人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凡被他这番话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 刚才，如果不是夜宸出手，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叶轻眉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她本以为，天命之战，是他们叶家崛起的唯一希望。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个更华丽的，陷阱。 “很简单。” 夜宸终于伸出手，拿过了那块令牌。 他把令牌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看向叶轻眉母子，说出了一番，让他们都感到匪夷所思的话。 “这块令牌，我收下了。” “作为交换，我，可以代表你们‘青叶商会’，去参加这场‘天命之-战’。” “什么？！” 叶轻眉和叶凡，都惊呆了。 以他的实力，还需要代表他们这个小小的商会？这……这简直就像是巨龙，说要借用一下蚂蚁的洞穴。 “当然，我不会白白替你们出头。”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商人般的，精明的弧度，“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公子请讲！只要我们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叶轻眉赶紧说道。 这是一个天大的，抱大腿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我要你们青叶商会，从今天起，成为我‘深渊’，在中州大陆的，第一个，也是最隐秘的，情报站和资源中转站。” “我要你们，利用你们商会的渠道，帮我，收集一切，关于‘天枢府’，关于中州各大势力，甚至，关于天庭内部的情报。” “同时，我东荒的‘产业’，产出的一些‘土特产’，也需要通过你们，来销往中州各地。” 夜宸顿了顿，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简单来说，我要你们，成为我‘深渊’，插在中州这颗心脏上的，第一根，吸血管。” 叶轻眉倒吸一口凉气。 她瞬间就明白了夜宸的野心！ 他，竟然想在中州，在天庭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自己的势力！ 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这已经不是交易了。这是在逼着他们青叶商会，上他这条，注定要和天庭对着干的，贼船！ 上了船，就再也下不来了。 拒绝？ 她看了看地上那滩还在抽搐的烂肉，苦笑一声。 她有拒绝的资格吗？ “好。” 叶轻眉没有犹豫太久。 因为她知道，富贵险中求。青叶商会，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与其这么窝囊地，被人吞并，不如，赌一把大的！ 赌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真的能，创造奇迹！ “我，青叶商会，愿意，为‘深渊’，效力！”她咬着牙，郑重地，单膝跪地。 她身后的叶凡，虽然还不太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但也学着母亲的样子，跪了下来。 “很好。”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一个人，在中州，是睁眼瞎。他需要一个本土的势力，来当他的眼睛和耳朵。 而青叶商会，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既然是一家人了，那见面礼，总得有。” 夜宸说着，屈指一弹。 两道流光，分别没入了叶轻眉和叶凡的眉心。 “这是……” 叶轻眉感觉，一股庞大的，精纯的，还带着一丝皇道法则感悟的能量，在她体内炸开！她那停滞了多年的皇境初期的瓶颈，竟然，松动了！ 而叶凡，更是感觉自己像被醍醐灌顶，无数关于修炼的疑难杂症，豁然开朗！ “这是，刚才那个皇境巅峰的‘养料’，分你们一点，尝尝鲜。”夜宸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这根鸡腿不错，分你俩啃啃。 “以后，你们为我办的事越多，得到的‘赏赐’，就越多。” “甚至，让你们叶家，成为中州，顶尖的世家，也未尝不可。” 画大饼，给甜头。 夜宸，玩得炉火纯青。 叶轻眉和叶凡，感受着体内实实在在的好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狂喜。 他们知道，他们，赌对了！ “好了。”夜宸收起了令牌，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就交给你们自己收拾了。” “那个叫黑风煞的，留他一口气。影，会从他嘴里，撬出一些，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主上！” 就在这时，叶凡突然鼓起勇气，叫住了他。 “我……我能，拜您为师吗？！”少年的眼中，充满了对力量的，最纯粹的渴望。 夜宸脚步一顿。 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让叶凡，铭记一生的话。 “我，不收徒弟。” “我只收，能为我所用的，恶鬼。” “等你什么时候，能亲手，拧下你仇人的脑袋，再来跟我，谈‘资格’吧。” 第45章 天命的真相 夜宸走了，像一阵风，不留痕迹。 影也消失了，连同地上那滩叫“黑风煞”的烂肉。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落云山，青叶商会，仿佛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梦。 但大厅里那十几捧还未散尽的骨灰，和那浓郁的血腥味，却在提醒着每一个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叶轻-眉看着手里那颗，夜宸随手“赏”下的，蕴含着皇道法则的丹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知道，从今天起，青叶商会，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商会了。 他们，成了“深渊”，这个禁忌组织，在中州的一颗棋子。 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但至少，他们活下来了。而且，还得到了一丝，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崛起的希望。 “娘，那个……夜主上，他到底是什么人？”叶凡忍不住问道。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今天被彻底颠覆了。 “他……”叶轻-眉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敬畏，“他是一个，我们惹不起，也……看不透的人。” “凡儿，记住，”她郑重地，对儿子说道，“从今天起，忘了你那些天真的想法。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折不扣地，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 “因为，我们现在，和他，在一条船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另一边。 夜宸已经回到了东荒，黑沙镇。 他没有急着去天谕城。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把自己，关进了那间密室里。 这一次，不是为了修炼。 而是为了，研究那本，从观星阁“先生”那里，得到的，完整版的《太上忘情道》。 他盘膝而坐，将那本由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古籍，摊开在膝上。 他没有用眼睛去看，而是将神识，探了进去。 轰！ 一股比帝曦的传承，要古老、浩瀚、玄奥百倍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如果说，帝曦修炼的那个版本，是一条小溪。 那么，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完整版，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他看到了，这门功法的真正奥义。 《太上忘情道》，根本就不是什么“斩情证道”。 那只是天庭那帮老杂毛，为了自己的私欲，篡改出来的，一个歹毒的，用来培养“完美工具人”的邪法！ 这门功法的真正核心，是“以有情，化无情；以无情，驭有情”。 它追求的，不是绝对的“忘情”，而是一种，身在红尘，心在太虚的，至高境界。是一种，能掌控自身一切情感，并将其化为力量的，无上大道！ “好狠的手段。”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天庭那帮人，故意抹去了后半句，只留下“斩情证道”的前半部分，让帝曦这样的“工具人”，在最深的感情里，挥刀自宫，从而道心有缺，神魂不稳，最终，沦为可以被他们随意操控的，强大的傀儡！ 而帝曦，就是他们，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精心准备的，最完美的“容器”！ 夜宸继续往下看。 他看到了，这门功法的最后一页，记载着一个，让他都感到心惊肉跳的秘密。 一个关于，所谓“天命之战”的，真正的真相。 “天命之战”，根本就不是为了选拔什么天才。 它的真正目的，是“养蛊”。 天庭，会在每一届“天命之战”中，挑选出那些气运最强，天赋最高，意志最坚定的“天命之子”。 然后，他们会用各种手段，明里暗里地，将这些“天命之子”，培养成最顶尖的强者。 最后，在他们最辉煌，最鼎盛的时刻。 将他们，献祭掉！ 献祭给谁？ 献祭给，一个沉睡在天庭最深处，维系着整个天庭统治和气运的，古老而恐怖的“存在”！ 那个“存在”，需要吞噬这些最优质的“天命之子”的神魂和气运，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和天庭的“繁荣”。 而帝曦，她所谓的“家族使命”，所谓的“血脉诅咒”，根本就是个幌子！ 她，就是被选中的，用来主持这一次“献祭”的，“主祭人”！ 而夜宸他自己，前世那个所谓的“千年奇才”，那个和帝曦爱得死去活来的“天命之子”…… 不过是，这场盛大献祭中，那道最肥美，最可口的…… 主菜。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看完了所有内容，夜宸，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了疯狂的大笑。 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无尽的嘲讽，和无尽的，滔天杀意！ 原来如此。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一场，由整个天庭，精心编织的，横跨万古的，弥天大谎！ 而他，和帝曦，不过是这场谎言中，两个最可悲，也最可笑的，小丑。 “帝曦啊帝曦……” 夜宸在心牢里，将这些他刚刚得知的，残酷的真相，化作一道神念，狠狠地，烙印在了那道被囚禁的光辉神魂之上。 “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牺牲了一切，所要维护的，狗屁的‘大义’！” “这就是，你那高高在上的家族，和神圣的天庭，为你准备的，‘荣耀’！” “你，和我，都他妈的，只是他们的，食粮啊！！！” 嗡—— 心牢之中，那道光辉的神魂，在接触到这些真相的瞬间，剧烈地，前所未有地，颤抖了起来！ 她那早已破碎的道心之上，出现了，一道道，毁灭性的裂痕！ 她那仅存的，支撑着她存在的，最后一丝信念。 在这一刻，彻底地，崩塌了！ 第46章 崩溃 心牢，是夜宸的领域，也是他的刑场。 以前，帝曦的神魂被囚禁在这里，虽然痛苦，虽然绝望，但她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丝“信念”。她认为自己的背叛，是为了家族，是为了某种更崇高的“大义”。这种信念，就像一根看不见的脊梁，支撑着她，让她不至于彻底崩溃。 但现在，这根脊梁，被夜宸，用最残酷的方式，硬生生敲断了。 当那份关于“天命之战”和“献祭”的真相，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刀，刺入她神魂核心的时候，帝曦的世界，彻底塌了。 她“看”到了。 看到了她的父亲，帝鸿，那个平日里威严而慈爱的男人，是如何与其他几位天庭始祖级的存在，在一间密室里，冷漠地，像商量一笔生意一样，商量着如何将她培养成最完美的“主祭人”。 “曦儿这孩子，性子太软，必须让她修《太上忘情道》。只有先让她懂得至情，再亲手斩断，她的神魂，才能完美地承载‘那位’降临的力量。” “那个叫夜宸的‘虚无神体’，是个意外之喜。他的神魂本源，是最好的养料。曦儿若是能将他吞噬，这次献祭的效果，恐怕能超过以往任何一次。” “不错。事成之后，我帝氏一族，在天庭的地位，将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一句句，一幕幕，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冰冷。 她引以为傲的血脉，她为之奋斗的使命，她那场痛彻心扉的“斩情证道”，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父慈子孝的，骗局。 她不是家族的希望。 她只是一个……更高级的，用来献祭的，祭品。 一个，用来引出另一道主菜的，精美餐具。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帝曦的神魂，发出了无声的，却撕心裂肺的咆哮。 她那光辉神圣的神魂形态，开始剧烈地扭曲，崩解。一道道黑色的裂痕，在她身上蔓延，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她那颗早已破碎的道心，在这一刻，化为了最彻底的，虚无的齑粉。 怨恨？ 不，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怨恨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深入骨髓的，荒谬与悲凉。 她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人操控了一生，演了一场自以为是主角的悲情大戏，直到落幕才发现，自己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只是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道具。 嗡—— 夜宸感觉，自己的【永恒心牢】，在这一刻，发生了一种奇妙的，质的蜕变。 帝曦的信念，彻底崩塌了。 她不再是那个充满怨恨和不甘的“反抗者”。 她变成了一块“镜子”。 一块，能照见这世间所有谎言、所有虚伪、所有悲哀的，破碎的镜子。 她不再产生驳杂的，带着个人情绪的能量。 而是开始，源源不断地，产生一种更纯粹，更高级，也更危险的能量——“虚无之源”。 那是，勘破一切虚妄之后，所诞生的，最接近“道”的本源的力量。 这股力量，涌入夜宸的四肢百骸。 他那具刚刚重塑的“魔神之躯”，在这股力量的滋润下，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与那颗“圣人道果”，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原本，他预计至少需要半年，甚至更久，才能完成的融合过程。 在这一刻，竟然，水到渠成。 轰！ 一股真正的，完整的，不打半点折扣的圣人威压，从夜宸的体内，轰然爆发！ 这股威压，与血河老祖那种充满了血腥和罪恶的威压不同。 夜宸的“圣”，是一种“无”的圣。 是一种，视万物为虚妄，视法则为玩物的，绝对的，冰冷的，超脱。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里，古井无波。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夜宸，才算是真正地，踏入了这方宇宙的，顶级强者的行列。 圣境。 成了。 “帝曦，”他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澎湃的力量，在心牢里，对那道已经变得黯淡、破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神魂，平淡地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送我的这份，大礼。” “作为回报，我会让你，亲眼看着。” “看着我，如何把你的父亲，你的家族，你的天庭，你那可笑的‘大义’，一点一点地，碾成，连尘埃都不如的，虚无。” 那道破碎的神魂，没有任何回应。 她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像一个最忠实的观众，等待着，那场献给她的，最盛大的，复仇戏剧的，开演。 夜宸站起身，推开了密室的门。 外面，小夭、影、铁骨，都静静地等候着。 他们看到夜宸的瞬间，都愣住了。 他们感觉不到夜宸身上有任何强大的气息，他就那么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像个凡人。 但就是这种“普通”，反而让他们，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恐惧。 “主上，您……”影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没事。”夜宸的语气，依旧平淡，“通知下去，准备出发。” “去哪？”铁骨下意识地问。 夜宸抬起头，看向了中州的方向，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丝，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冻结的，寒意。 “去中州。” “去天谕城。” “去参加，那场，为我准备的……” “‘断头宴’。” 第47章 犯法吗? 天谕城，是中州大陆的明珠，是神谕天庭的脸面。 这座城，本身就是一件巨大的法宝。城墙是用“星辰钢”浇筑的，城内的街道，是用“暖玉”铺就的，常年四季如春。城中心，那座直插云霄的“天谕塔”，更是传说中，天庭用来与“天命”沟通的神器。 最近，这座本就繁华的城市，更是变得人满为患。 “天命之战”即将开启，整个中州的青年才俊，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里挤。 能来这里的，哪个不是一方天骄？哪个不是背后有大势力撑腰？ 一个个都穿着华丽的法衣，驾驭着奇珍异兽，鼻孔朝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所以，当夜宸一行人，出现在天谕城门口的时候，那场面，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夜宸还是那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衣，朴素得像个乡下来的穷小子。 小夭跟在他身后，虽然清秀，但一身普通的布裙，和周围那些环佩叮当的仙子们一比，简直就是个小丫鬟。 铁骨更是重量级。他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和那双妖异的黑色手臂，肩上，还扛着那柄用黑布包裹着的，比门板还宽的“断头宴”。那副尊容，不像来参加比赛的，倒像是来收保护费的。 这三个人一出现，立刻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我操，哪来的土包子？这打扮，是东荒来的吧？” “你看那大块头，扛着的是什么玩意儿？烧火棍吗？笑死我了。” “啧啧，旁边那小丫头倒是挺水灵的，可惜了，跟了这么个穷酸主子。” 各种各样-的，毫不掩饰的嘲笑声和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小夭的脸，涨得通红，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夜宸的衣角。 铁骨则是独眼一瞪，身上那股子皇境的凶悍气息一放，就要发作。 “别惹事。” 夜宸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铁骨身上的气息，瞬间就收了回去，乖得像只猫。 夜宸对周围的嘲笑，充耳不闻。他的心境，早已不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揣度的了。在他眼里，这些所谓的天才，跟路边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他径直，朝着城门口的“报名处”走去。 负责报名的，是几个穿着天庭制式铠甲的卫兵，一个个趾高气昂，态度傲慢。 “姓名，来历，参赛令牌。”一个卫兵头子，头也不抬地问道。 “青叶商会，叶凡。”夜宸报出了他借用的身份。 然后，将那块黑色的“天命令牌”，放在了桌子上。 那卫兵头子，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令牌。当他看到令牌上那个属于“青叶商会”的徽记时，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青叶商会？没听过。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小瘪三势力？”他撇了撇嘴，又看了看夜宸这一身寒酸的打扮，脸上的不屑更浓了。 “行了，进去吧。”他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挥了挥手，“下一个！” 就在夜宸准备拿起令牌，转身离开的时候。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落云山那个快要破产的‘青叶商会’吗？怎么，还有脸来参加天命之战？” 夜宸侧过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华丽锦袍，手持折扇，长得贼眉鼠眼的年轻公子，正带着几个狗腿子，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们。 夜宸不认识他。 但他从这人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让他恶心的味道。 天枢府的味道。 “赵公子！”那个卫兵头子一看到来人，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我来报名啊。”这位赵公子，正是黑风煞口中，那个看上了令牌的天枢府的旁系子弟，赵寻。 他压根没理会卫兵，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夜宸手里的令牌，眼中充满了贪婪。 “小子，”他用扇子指了指夜宸，“你手里的那块令牌，我看上了。开个价吧。” 他一副吃定了夜宸的样子。 在他看来，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小瘪三，面对他这位“天枢府”的公子，除了乖乖献上宝物，还能有第二条路走吗？ 夜宸看着他，没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把那块令牌，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然后，他抬起头，对那个还在谄笑着的卫兵头子，问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的话。 “我问一下。” “天谕城里，杀人，犯法吗？” 第48章 规矩?我就是规矩 赵寻的笑声，尖锐而刺耳，像一把钝刀子在刮着铁锈。他用那把骚包的折扇，遥遥指着夜宸，眼中的贪婪和鄙夷，毫不掩饰。 “乡巴佬，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下，令牌，磕头，学狗叫。不然，本公子让你知道，天谕城的土，是什么味道。” 他身边的狗腿子们，配合地发出一阵哄笑。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天骄”们，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们见惯了这种场面，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无名小卒，怀璧其罪，被中州的大势力子弟盯上，结局，早就注定了。 夜宸，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那个一脸谄媚的卫兵头子。 他没有问任何问题。 他只是，看着他。 那双眼睛，古井无波，深邃得像万古长夜。 卫兵头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寒意，让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你……你看什么看？”他色厉内荏地吼道，“赵公子跟你说话呢，你他妈聋了？！” 夜宸，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 “聒噪。” 他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然后，他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前一秒，他还站在原地。 后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那个卫兵头子的面前。 一只白皙修长，干净得不染尘埃的手，就那么随意地，搭在了卫兵头子的肩膀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卫兵头子脸上的嚣张和惊恐，凝固成了一幅滑稽的油画。 他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给镇住了，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他体内的灵力，那引以为傲的王境修为，像是被抽干了水的河床，瞬间干涸。 “你……” 他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这一个字。 夜宸的手，轻轻一捏。 “砰。” 一声轻微的，如同捏碎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的，闷响。 那个不可一世的卫兵头子，连同他那一身精良的铠甲，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化为了一蓬，血色的雾。 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 所有的血肉，神魂，都在那-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湮灭成了最原始的粒子。 微风吹过，血雾散去。 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城门口，那上百名“天骄”，脸上的笑容，全都僵住了。 那几个天枢府的狗腿子，更是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 赵寻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手里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天庭的卫兵，一个王境的强者，就这么……没了？ 被……捏成了一团雾？ 这他妈的，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夜宸，缓缓收回手，甚至还像掸灰尘一样，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虫子。 他转过身，那双漠然的眸子，落在了已经快要吓傻了的，赵寻的身上。 “现在，轮到你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不带一丝烟火气。 “你刚才说，要我，钻你的裤裆？” “我……我没有……我不是……”赵寻的脑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语无伦次，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逃！ 离眼前这个魔鬼，越远越好！ 他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在我面前，你，跑得掉吗？” 夜宸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他没有追，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 他只是，抬起了脚。 然后，轻轻地，往地上一跺。 嗡—— 一股无形的，肉眼看不见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如同水面的涟漪，骤然扩散开来。 那个已经跑出十几丈远的赵寻，身体，毫无征兆地，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周围的空间，像是变成了凝固的水泥。他被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惊恐地回头，看到，那个黑衣的魔鬼，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缓步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站住！” 就在这时，一声雷霆般的暴喝，从城内传来！ “何人胆敢在天谕城放肆！！” 十几道银甲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夜宸的面前。 天庭执法队，到了。 为首的银甲统领，皇境巅峰，气息沉凝如山。他看着地上那一片淡淡的血迹，又看了看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的赵寻，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你好大的胆子！”他死死地盯着夜宸，声音如同寒冰，“当街行凶，禁锢良善！你可知，你犯了何等重罪！” 夜宸看着他，笑了。 “罪？”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语，反问道：“我杀了该杀之人，清理了不该存在的垃圾。何罪之有？” “你！”银甲统领被他这副藐视一切的态度，气得须发皆张，“天庭的律法，就是规矩！你公然挑衅规矩，就是死罪！” “规矩？” 夜宸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也更冷了。 “在我来的地方，规矩，是弱者，用来乞求强者怜悯的借口。” “而强者……” 他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让银甲统领都感到心悸的，绝对的自信与霸道。 “强者，本身，就是规矩。” “今天，我站在这里。” “我，就是天谕城，新的规矩。” 第49章 生死台上的羞辱 “我，就是新的规矩。” 这句话，不响，很平淡。 但听在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却比九天惊雷，还要炸裂！ 狂！ 太他妈的狂了！ 这是在说什么？他一个人，要凌驾于整个天谕城，凌驾于神谕天庭的律法之上？！ 银甲统领气得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执法多年，从未受过如此的羞辱。 “好！好一个‘你就是规矩’！”他怒极反笑，手中的银枪一震，直指夜宸，“本统领，今天倒要看看，你这‘规矩’，到底有多硬！” “凭你？” 夜宸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怜悯。 “你，还不够资格。” “什么？！” 银甲统领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他堂堂皇境巅峰，天庭执法队的统领，在对方面前，竟然，连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让他来。” 夜宸的目光，越过了银甲统领，落在了他身后，那个瑟瑟发抖的赵寻身上。 “事情，因他而起。那，就该由他，来结束。” “统领大人，”夜宸的语气，突然变得像是在商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借你的‘生死台’一用，如何？” “生死台？” 银甲统领一愣。 天谕城东区的生死台，是专门用来解决那些，有血海深仇，又无法通过律法调解的修士之间，最后的了断之地。 一旦踏上，生死无论，恩怨两清。 这是天庭，为了彰显自己“人性化”管理，而设立的一条特殊规矩。 他想干什么？ “我要和他，打一场。”夜宸指着赵寻，说得理所当然，“一场，赌上性命和尊严的，决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赵寻。 这他妈的，还用打吗？ 一个能将王境捏成血雾，能无视皇境威压的怪物，去跟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境初期的纨绔子弟，上生死台？ 这已经不是决斗了。 这是羞辱！ 是赤裸裸的，当着整个中州的面，对“天枢府”的，公开羞辱！ “不……我不要！”赵寻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他疯了一样地摇头，“我认输！我认错！令牌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放过我！” 他现在，只想活命。 “现在才想认输？”夜宸笑了，“晚了。” “你，侮辱了我。” “所以，你必须，用你的命，和你的尊严，来洗刷。”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鬼般的意志。 “统领大人，”夜宸不再理会赵寻，而是看向了那个脸色变幻不定的银甲统领，“我的这个提议，很符合你们天庭的‘规矩’吧？” “我，没有当街行凶。我只是在邀请一位‘挑衅者’，进行一场神圣的，公平的，生死对决。” “你，身为执法队的统领，没有理由，拒绝吧？” 银甲统领感觉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 他知道，自己，又被将死了。 对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用来让这场“羞辱”变得名正言顺的，工具人。 他要是拒绝，就是公然违背天庭定下的规矩，是偏袒，是徇私。 他要是同意，就等于，是亲手，把天枢府的脸，送上去，让别人踩。 两种选择，都是死。 但他，只能选，那个能让自己死得，体面一点的。 “好！” 许久之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他一挥手，一股力量卷起瘫软如泥的赵寻。 “半个时辰后，东区生死台！” “本统领，亲自为你们，敲响生死钟！” 说完，他带着人，头也不回地，化作流光，冲向了城东。 他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气得道心崩溃。 城门口，只剩下了夜宸三人，和一群，因为极度的兴奋和震惊，而陷入了诡异安静的“吃瓜群众”。 他们知道，一场史无前例的好戏，即将上演。 一场，以“规矩”之名，行“羞辱”之实的，饕餮盛宴。 “主上，”小夭有些担忧地，轻声问道，“这样……会不会，把天枢府，彻底得罪死了？” “得罪？” 夜宸转过身，揉了揉小夭的头发。这一次，他控制得很好，没有弄疼她。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这一天以来的，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那笑容，温暖，却又带着一丝，让小夭都感到陌生的，冰冷。 “小夭，你要记住。” “我们来中州，不是来交朋友的。” “我们是来，收债的。” “而天枢府……” “不过是，我们‘深渊’的菜单上，那第一道，开胃菜罢了。” 第50章 开胃菜，要慢慢品尝 天谕城，东区生死台。 这是一座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巨大无比的圆形擂台。 擂台的四周，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据说，一旦启动，就算是圣人在上面打架，都无法波及到外界分毫。 而此刻，这座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生死台，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天谕城。 一个来自东荒的神秘年轻人，在城门口，秒杀天庭卫兵，逼得执法队统领当场吃瘪，最后，还要和天枢府的赵寻公子，上生死台！ 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爆点！ 所有闲着没事的，有头有脸的，都跑来看热闹了。 他们想看看，这个敢如此嚣张的“过江龙”，到底是什么来路。 也想看看，天枢府的脸，到底，会被打得有多肿。 半个时辰后。 银甲统领，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生死台的公证席上。 他身后，赵寻被两个执法队员，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上来，扔在了擂台上。 此刻的赵寻，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半分嚣张。他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眼神空洞，仿佛已经被抽走了灵魂。 紧接着，夜宸，缓步，走上了擂台。 他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黑衣，神色淡然，仿佛不是来参加生死对决，而是来后花园散步。 他和小夭、铁骨，就那么随意地，站在擂台的一角，与对面的天枢府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 银甲统领，亲手，敲响了那口古老的，代表着决斗开始的，生死钟。 钟声悠扬，却带着一股肃杀的，悲凉的意味。 “决斗，开始！”他面无表情地宣布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擂台之上。 他们都以为，会看到一场，秒杀。 那个神秘的黑衣年轻人，会像捏死那个卫兵一样，轻描淡写地，将赵寻，抹去。 然而，夜宸，却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他没有动手。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瘫软在地的赵寻，就像是在看一只，有趣的，实验用的小白鼠。 “站起来。”他淡淡道。 赵寻浑身一颤，像是听到了魔鬼的召唤，竟然，真的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拿出你的武器。”夜宸又道。 赵寻下意识地，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柄华丽的长剑。但他的手，抖得，连剑都快握不住了。 “攻过来。”夜宸的声音，依旧平淡。 “我……我……”赵寻快要哭了。 “我让你，攻过来。”夜宸的语气，重了一分。 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了赵寻。 赵寻只觉得，自己如果不照做，下一秒，就会立刻魂飞魄散！ “啊——！” 他在极度的恐惧之下，终于崩溃了！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闭着眼睛，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着夜宸，冲了过去！ 那剑法，杂乱无章，破绽百出。 在所有人看来，都可笑至极。 然而，夜宸，依旧没有动。 他就那么站着，任由那柄长剑，刺向他的胸膛。 叮！ 一声轻响。 那柄由精钢打造的法器长剑，在接触到夜宸皮肤的瞬间，就像是刺在了一块最坚硬的神铁之上，发出一声哀鸣，从中断裂！ 而夜宸，毫发无损。 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破一个口子。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肉身硬抗法器？！ 这他妈的，是什么怪物？！ 赵寻，也傻了。他呆呆地看着手中断掉的剑，最后一丝反抗的勇气，也彻底，消散了。 “太弱了。” 夜宸摇了摇头，似乎非常失望。 他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赵寻的肩膀上。 “看来，只能，我来帮你，体面一点了。” 他话音刚落。 一股温和的，却又霸道无比的力量，涌入了赵寻的体内。 赵寻那原本只有王境初期的，虚浮的修为，竟然，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暴涨起来！ 王境中期！ 王境后期！ 王境巅峰！ 轰！ 一声轻响，他竟然，直接突破了瓶颈，达到了，半步皇境！ “这……这是……灌顶？！” 台下，有识货的人，失声叫了出来！ 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这个黑衣魔鬼，竟然，在生死台上，帮助他的对手，提升修为？！ 这是何等的，藐视！ 何等的，羞辱！ 他不仅仅是要杀了赵寻。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告诉整个天枢府—— 就算我，把你这条狗，喂成了狼。 你在我面前，也依旧，只是一条，可以被我，随手捏死的，狗！ 赵寻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力量，也愣住了。 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又行了的，错觉。 “看到了吗？”夜宸在他耳边，轻声，如同魔鬼般，低语道，“我给了你，最强的力量。” “现在，用这股力量，再来，杀我一次。” “让我看看，你，配不配，死在我手里。” 这一刻，赵寻的理智，彻底崩断了。 他在极致的恐惧，和突如其来的力量之间，彻底，疯了！ “啊啊啊！死！给我死！” 他咆哮着，将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毫无章法地，凝聚成一团，狠狠地，朝着近在咫尺的夜宸，轰了过去！ 夜宸，看着那团能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才对嘛。” “开胃菜，总要，热一热，才好吃。” 他伸出手，简简单单地，迎了上去。 然后，在所有人，那已经麻木了的，呆滞的目光中。 将那团，足以重创普通皇境的能量球，连同，赵寻整个人。 轻轻地，一握。 “砰。” 一团，更绚烂，也更凄美的，血雾。 在生死台上，缓缓，绽放。 天枢府的脸。 在这一天，被彻底，踩进了，泥里。 而“深渊”之主，夜宸的名字。 也伴随着这团血雾，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响彻了，整个中州大陆。 第51章 一夜成名与暗流涌动 天谕城的夜，向来是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但今天，这座不夜城，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亢奋的寂静。 几乎所有的酒楼、茶馆、洞府里，所有人，都在谈论着同一件事，同一个名字。 深渊，夜宸。 “听说了吗？东区生死台，那个叫夜宸的，当着执法队的面，把天枢府的赵寻，给捏成了一团血雾！” “何止是捏成血雾！我亲眼看见的！那哥们儿更狠，打之前，还他妈的给赵寻灌顶，硬生生把人从王境初期，提升到了半步皇境！” “我操？！真的假的？这是人干的事儿？这不是羞辱，这是把天枢府的脸皮，给活活扒下来，扔在地上踩啊！” “可不是嘛！那个银甲统领，脸都绿成猪肝了，屁都不敢放一个。最后，还不是得眼睁睁看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深渊’到底是什么来路？也太猛了吧？东荒那种穷地方，能出这种怪物？” 各种各样的议论，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发酵。 夜宸这个名字，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天命之战”这锅即将烧开的热水里，炸出了滔天巨浪。 一夜之间，他从一个无人问津的“乡巴佬”，变成了整个天谕城，最炙手可热，也最危险的，风云人物。 有人敬畏他，觉得他是个敢于挑战权威的真豪杰。 有人恐惧他，觉得他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必须远离。 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期待着天枢府，会如何反击。 毕竟，天枢府，在中州，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势力。门下弟子，更是出了名的护短和睚眦必报。 现在，自家的公子，被人用这种方式，当众羞辱处刑，他们要是不找回场子，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 此时，天谕城，一座戒备森严，极尽奢华的府邸内。 气氛，压抑得像是要凝固。 一个面容阴鸷，鹰钩鼻，眼神如同毒蛇般的中年男人，正看着手下呈上来的，关于白天那场“决斗”的记忆水晶。 他，就是天枢府，在天谕城的总负责人，赵无垢。也是赵寻的亲叔叔。 当他看到自己的侄子，在擂台上，被夜宸像玩物一样，灌顶、戏耍，最后捏成血雾的那一幕时。 他手中的水晶球，“咔嚓”一声，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 “好……好一个‘深渊’！好一个夜宸！” 赵无垢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像是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没有愤怒地咆哮，但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的杀意，正在疯狂蔓延。 “三叔！您一定要为寻弟报仇啊！”一个同样穿着锦袍的年轻人，跪在地上，哭喊道。 “报仇？”赵无垢冷笑一声，那笑声，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天谕城的万家灯火，眼神幽深得可怕。 “他不是要参加‘天命之-战’吗？” “很好。” “我倒要看看，他这条来自东荒的‘过江龙’，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座‘天命’的绞肉机。” 他转过身，对跪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下达了命令。 “传我的话下去。” “联系所有，与我天枢府交好的宗门势力。告诉他们，在‘天命之战’中，谁能废了那个叫夜宸的小子，我天枢府，欠他一个人情。” “如果，谁能，把他，活捉到我面前……” 赵无垢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我，就将我天枢府的镇府之宝，‘七巧玲珑心’，赏给他！”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七巧玲-\/\/-珑心”！那可是传说中，能帮助皇境巅峰强者，窥探圣人门径的无上至宝！ 为了一个夜宸，府主竟然，下了如此血本？！ “去吧。”赵无垢摆了摆手，脸上，重新恢复了那副阴鸷的平静。 他知道，这个消息一放出去，整个“天命之-战”里的所有参赛者，都会变成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那个叫夜宸的小子，将会成为，所有人的，共同的猎物。 他要让他，在无尽的围剿和追杀中，体验到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而另一边。 作为风暴中心的夜宸，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带着小夭和铁骨，住进了青叶商会，早就为他安排好的一处，僻静的院落。 “主上，天枢府那边，已经放出话来了。” 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将刚刚打探到的情报告诉了他。 “七巧玲\/\/-珑心？”夜宸听完，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他们倒是，真看得起我。” “主上，这次，恐怕整个天命之战的参赛者，都会与我们为敌。”影的语气，有些凝重。 “敌人？” 夜宸笑了，那笑容，灿烂，却又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期待。 “不，影，你错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断头宴”那冰冷的刀身。 刀柄上那只半睁半闭的竖眼，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兴奋，微微亮了一下。 “他们不是敌人。” “他们是……‘养料’。” “是天枢府，替我准备好的，一场，可以让我，吃个饱的……” “自助盛宴啊。” 第52章 狩猎场的开幕式 三天后，“天命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开幕式，在天谕城中心的“天命广场”举行。 那场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神光万道，瑞彩千条。 天庭的几位大佬，都露了面。虽然只是几道模糊的法相，高高地悬浮在天谕塔的顶端，但那股子神圣威严的气息，还是压得下方数十万修士，喘不过气来。 为首的，正是帝曦的父亲，帝氏一族的族长，帝鸿。 他穿着一身紫金龙袍，面容威严，不怒自威。他讲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什么“为天庭选拔栋梁”，什么“愿天命眷顾尔等”，听得夜宸，直犯恶心。 他站在下方，那数千名参赛者的队伍里，毫不起眼。 他能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贪婪，或不屑，或充满杀意，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他就是那头，被扔进狼群里的，最肥的羊。 “主上，左前方三十丈，那个穿火红色铠甲的，是‘烈阳宗’的首席弟子，据说一身‘太阳真火’，霸道无比。”影的声音，通过秘法，在夜宸耳边响起。 “右后方那个玩蛇的娘们，是‘万蛇谷’的圣女，一手毒功，防不胜防。” “还有你正前方那个，看起来像个书生的，是‘浩然书院’的‘文曲星’，一手‘言出法随’的儒道神通，最为诡异。” “他们，都接了天枢府的悬赏。” 夜宸听着，脸上，却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玩味的笑容。 他看着主席台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他前世的“准岳父”。 又看了看周围，这些磨刀霍霍，准备拿他换赏金的“天之骄子”们。 他感觉，这一切，都他妈的，太有趣了。 就像是一群被圈养的猪，正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要如何分食，一头闯进猪圈的，霸王龙。 “好了，废话不多说。” 主席台上，帝鸿的声音，再度响起。 “本届‘天命之战’，第一轮，规则如下！” 他大手一挥。 天命广场的中央，地面缓缓裂开，一座巨大无比的，散发着远古气息的传送阵，升了上来。 “此阵，将把你们，传送到一片名为‘万兽古原’的，上古战场遗迹之中。” “古原之内，有无数上古妖兽的残魂，所化的‘兽晶’。同时，你们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块‘命牌’。” “捏碎别人的命牌，你就能得到他一半的‘兽晶’。” “十日之后，古原关闭。最终，手持‘兽晶’数量，排名前一千者，方可，进入下一轮。” “记住，”帝鸿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在古原之内，没有规则，没有律法。生死，各安天命！”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但夜宸，却听出了其中，最血腥的潜台词。 这是在鼓励，互相残杀。 用最残酷的，养蛊的方式，筛选出，最强，也最狠的，那一千个人。 “现在，所有参赛者，上前，领取你们的命牌，进入古原！” 随着帝鸿一声令下。 数千名天才，开始井然有序地，走上传送阵。 夜宸，也夹杂在人群中，不急不缓。 当他领到那块刻着他假名字“叶凡”的命牌时，负责分发命牌的那个天庭执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夜宸知道，自己的命牌，肯定被动了手脚。 比如，能被别人，轻易地，追踪到位置。 他不在乎。 他甚至，希望如此。 因为，他不是来捉迷藏的。 他是来……进货的。 当他踏上传送阵的最后一刻。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数万丈的距离，与天谕塔顶端，那道最威严的法相，对视了一眼。 帝鸿的法相，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感觉，下方那个渺小的身影，有点眼熟。 但还没等他仔细探查，传送阵的光芒，已经亮起！ 嗡—— 一阵天旋地转。 当夜宸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身处一片，苍凉而原始的，广袤平原之上。 天空，是灰蒙蒙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古老的，蛮荒的，还带着一丝血腥味的气息。 无数强大的，暴戾的，妖兽残魂的嘶吼声，在平原的每一个角落里回荡。 “万兽古原么？” 夜宸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享受的表情。 “真是个……不错的，狩猎场啊。” 他刚说完。 嗖！嗖！嗖！ 三个方向，同时有三道凌厉的攻击，朝着他，爆射而来！ 一道，是火焰凝聚而成的长矛。 一道，是淬满了剧毒的，碧绿色的蛇形飞镖。 还有一道，是无形的，充满了浩然正气的，精神冲击！ 烈阳宗！万蛇谷！浩然书院！ 这三个，在广场上，就盯他最紧的家伙，竟然，在传送的瞬间，就通过某种手段，锁定了他的位置，并达成了默契，同时出手！ 他们，想在第一时间，就把夜宸这个“头号猎物”，给解决掉！ 面对这三道，足以秒杀任何皇境的攻击。 夜宸，却笑了。 “真热情啊。” “一上来，就送了这么一份，开幕式的大礼。” 他伸了个懒腰，仿佛完全没把那三道攻击放在眼里。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在暗中窥探的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没有防御，也没有闪避。 他只是，张开了嘴。 然后，轻轻地，一吸。 呼—— 那三道，来势汹汹的，属性截然不同的攻击。 无论是“太阳真火”，还是“万蛇剧毒”，又或是那“儒道精神冲击”。 在接触到他嘴边那个，无形的，漆黑的旋涡时，就像是三条被吸尘器吸进去的，小泥鳅。 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嗝~” 夜宸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他砸了咂嘴，脸上，露出了一丝，意犹未尽的，回味表情。 “味道……还行。” “就是，有点不太新鲜。” “那么，接下来……”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漠然的眸子，精准地，看向了那三个，发动攻击的方向。 “该轮到我，回礼了。” 第53章 猎物的反击 万兽古原的某个角落，一处乱石堆后面。 烈阳宗的首席弟子，李炎，正一脸愕然地，看着手中的一块“感应罗盘”。 罗盘上，代表着夜宸的那个光点，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比之前，更亮了。 “怎么……怎么可能？！” 他失声叫道。 他，和万蛇谷的圣女，还有浩然书院的文曲星，三人联手，发出的致命一击，竟然……石沉大海了？！ 那可是他们各自的绝学！足以让皇境巅峰的强者，都手忙脚乱！ 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兄，情况不对！”他的传讯玉简里，传来了万蛇谷圣女，那妩媚中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那家伙，有古怪！他好像，把我们的攻击，给……吃掉了！” “吃掉了？！”李炎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就在这时，浩然书院那位文曲星，冷静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二位，不要慌。此人，手段诡异，绝非常理可以揣度。他能挡下我们一击，必然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我们现在，应该立刻汇合，再……”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一个平淡的，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 “再……商量着，怎么死吗？” 文曲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回头，看到，在他身后不到三尺的地方，那个本该在几里之外的，黑衣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快！ 快到了极致！ 快到了，连他的神识，都无法捕捉！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一只手，一只白皙修长，干净得不像是来战斗，倒像是来弹琴的手，已经，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你的‘浩然正气’，闻起来，像块发了霉的，干面包。” 夜宸的声音，带着一丝嫌弃的，品评的意味。 “不过，聊胜于无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啊——！” 文曲星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感觉，自己苦修了百年的，那一身引以为傲的“浩然正气”，连同他的神魂，他的记忆，他的一切，都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霸道的力量，疯狂地，抽走！ 他那张俊雅的脸，迅速地，干瘪，枯萎。 最后，连同他那一身儒衫，一同，化为了飞灰。 只留下了一块，完好无损的“命牌”。 【永恒心牢】，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微的嗡鸣。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儒道”的，明悟的光芒。 他，又学会了一门，新的“手艺”。 “第一个。” 他捡起地上的命牌，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捏碎。 一股精纯的能量，涌入他自己的命牌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看向了另外两个方向。 “接下来，是第二个。” …… 另一边，李炎和万蛇谷圣女，通过传讯玉简，清晰地，听到了文曲星那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恐惧，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绕住了他们的心脏！ 死了！ 浩然书院的文曲星，那个以神魂坚韧，算无遗策着称的天才，就这么，一个照面，就……死了？！ “跑！” 这是他们脑海里，同时冒出来的，唯一的念头！ 他们再也没有了半分，围剿“猎物”的心思。 他们现在，只想，离那个魔鬼，越远越好！ 李炎浑身燃起熊熊的太阳真火，化作一道火光，朝着与夜宸相反的方向，疯狂逃窜！ 万蛇谷圣女，更是直接，将自己，化作了上百条细小的，淬满了剧毒的毒蛇，四散而逃！这是她最强的保命秘术“百蛇化身”，只要有一条蛇能逃出去，她就不会死！ 然而，他们，跑得掉吗？ 正在亡命飞遁的李炎，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了下来。 空气中，开始飘起了，黑色的，雪花。 那雪花，落在他的“太阳真火”之上，非但没有被融化，反而，发出“滋滋”的声响，将他的火焰，一点一点地，熄灭！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李炎大惊失色！ 他的太阳真火，至刚至阳，乃是天下一切阴寒邪物的克星！怎么可能会被雪花给熄灭？！ 他抬起头，看到，在那片黑色的风雪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缓步，向他走来。 那人，撑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黑色的油纸伞。 伞下，是一张清俊而漠然的脸。 “你的火，太燥了。” 夜宸的声音，很轻，很淡。 “我帮你，降降温。”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地，收起了伞。 随着伞的收起。 那漫天的，黑色的风雪，仿佛得到了命令，瞬间，变得狂暴起来！ 每一片雪花，都变成了一柄最锋利的，旋转的刀刃，朝着李炎，席卷而去！ 那是，夜宸刚刚从文曲星那里“学”来的，儒道神通！ 只不过，文曲星用出来，是“大雪满弓刀”的浩然正气。 而他用出来，却是…… “无间地狱，万刃穿心！” “不——！” 李炎发出了绝望的，不甘的嘶吼。 他的身体，在那漫天的，黑色刀刃风暴中，被一片一片地，凌迟，切割…… 最后，也化作了，这片黑色风雪中，一捧，不起眼的，尘埃。 “第二个。” 夜宸接住那块飞来的命牌，再次，捏碎。 然后，他看向了，那上百条，正在疯狂逃窜的，细小毒蛇。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有些苦恼的表情。 “这么多，有点麻烦啊。” 他想了想。 然后，他伸出手，朝着地面，轻轻一按。 “儒道神通·画地为牢。” 嗡—— 一个由“浩然正气”书写而成的，金色的“囚”字，在地面上，一闪而逝。 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的空间，瞬间，被封锁！ 那上百条毒蛇，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堵无形的墙壁，被撞得七荤八素，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紧接着，夜宸又开口了。 这一次，他用的，是刚从万蛇谷圣女那里，“感受”到的，一丝毒道的法则。 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而充满了一种奇特的，蛇类的韵律。 “万蛇……朝宗。” 嘶—— 那上百条四散奔逃的毒蛇，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全都，僵住了。 仿佛，听到了，来自它们血脉源头的，蛇神的，召唤！ 它们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朝着一个地方，汇聚而去。 那个地方，站着的，是夜宸。 它们，围绕着他，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像是在朝拜，自己的，王。 最后，那上百条毒蛇，重新，汇聚成了一个，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妖娆女人的身影。 正是，万蛇谷的圣女。 “你……你……”她看着那个，如同万蛇之皇般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比死亡，还要深沉的，恐惧与崩溃。 “你的毒，太低级了。” 夜宸摇了摇头，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不过，你的‘百蛇化身’，倒是个不错的，用来赶路的，神通。” “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第三个。” 命牌，应声而碎。 至此，开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三大宗门的，顶尖天才。 全灭。 而夜宸，只是，像吃完了三道，不怎么合胃口的，开胃小菜一样。 拍了拍手。 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古原的，更深处。 那里，还有更多的，更美味的…… “主菜”，在等着他。 第54章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 消息，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万兽古原”这种，所有人都捏着一块“命牌”的地方。 当代表着烈阳宗、万蛇谷、浩然书院的三块“明星命牌”，在所有人的感应中，几乎是同时，黯淡下去的时候。 整个古原，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正在互相厮杀，或者正在猎取“兽晶”的天才们，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可置信。 死了？ 就这么，死了？！ 那可是李炎！是蛇姬！是文曲星啊！ 这三个人，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本届“天命之战”，有资格冲击前十的，夺冠热门！ 可现在，他们三个，联手，去围剿一个来自东荒的“乡巴佬”，结果…… 被反杀了？！ 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团灭了？！ 这他妈的，到底是谁，才是猎物啊？！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古原的每一个角落里蔓延。 之前那些，还把夜宸当成“香饽饽”，准备拿他去换“七巧玲珑心”的天才们，现在，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 他们不再主动去寻找夜宸。 反而，开始，拼命地，远离那个，代表着夜宸的，煞星般的光点！ 整个局势，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 一场原本应该围绕着“肥羊”展开的围猎。 变成了一场，所有“猎人”，都被吓破了胆的，大逃亡！ “有趣，真有趣。” 一片沼泽地里，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猩红色眼睛的男人，看着手中的罗盘，发出了一阵，夜枭般的，难听的笑声。 “天枢府那帮废物，这次，是踢到铁板了啊。” 他，是“血魔宗”的少主，血屠。一个真正的，以杀戮为乐的，魔道巨擘。 他对“七巧玲珑心”，没兴趣。 他对夜宸这个，同样“有趣”的灵魂，很感兴趣。 “所有人都怕你，我，却想尝尝，你的血，是什么味道。” 他舔了舔嘴唇，身影一晃，化作一道血光，主动，朝着夜宸的方向，迎了上去。 …… 另一边，一座雪山之巅。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气质清冷如雪，美得不似凡尘的女子，正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一朵冰莲。 冰莲之上，同样，倒映着夜宸那个，正在飞速移动的光点。 “以一人之力，震慑群雄。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她的声音，也如同她的气质一样，清冷，悦耳。 “师妹，管他什么人呢？反正，跟我们‘瑶池圣地’，也没什么关系。”她身边，一个同样美丽的，性格却要活泼许多的师姐，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拿到足够的兽晶，进入前一百，就行了。” “不，”白裙女子，缓缓摇了摇头，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你不懂。” “这潭水，已经被他，彻底搅浑了。” “现在，所有人都怕他。这，反而，是我们的机会。” “师姐，传我的话下去。让所有瑶池弟子，向我靠拢。” “我们，不去招惹他。但是，我们可以，跟在他后面。” “他吃肉，我们……喝汤。” …… 整个“万兽古原”，因为夜宸一个人，而变得，暗流涌动。 有人，像血屠一样，艺高人胆大，想去会会他。 有人，像瑶池圣女一样，心思缜密，想借他的势，浑水摸鱼。 更多的人，则是，避之唯恐不及。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夜宸，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正在享受着，这场，由他主导的，狩猎游戏。 他用刚刚从万蛇谷圣女那里，“学”来的“百蛇化身”，将自己，化作了上百道，肉眼难辨的，黑色的影子，散布在古原的各个角落。 他，就像一个开了全图外挂的，顶级玩家。 古原里，所有人的位置，所有人的动向，都清晰地，反馈在他的脑海里。 “嗯？这个方向，有五个家伙，聚在了一起，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哦，是‘霸刀门’的人。可惜，刀法太烂，破绽百出。没兴趣。”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那五个“霸刀门”弟子的头顶，掠过。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夜宸，现在，变得很“挑剔”。 他不再是，随便什么“垃圾”，都往【永恒心牢】里塞了。 他需要的是，有特点的，有价值的，“优质食粮”。 是那些，能让他的“武库”，变得更丰富，更多样的，天才。 “咦？这个不错。” 他的神识，锁定在了一片密林之中。 那里，一个身材矮小，长相猥琐，穿着一身土黄色衣服的家伙，正和地面，融为一体。 他，就像一条变色龙，完美地，利用着土遁之术，潜伏在地下，准备，偷袭一个，正在和妖兽残魂搏斗的，女修。 “土行孙’，孙潜？一手‘无影遁地术’，号称东荒第一刺客（自封的）？” 夜宸的脑海里，浮现出，小夭给他的资料。 “这门手艺，不错。跑路，偷袭，都用得上。” 他的脸上，露出了，猎人看到心仪猎物时，满意的笑容。 下一秒，正在地下，美滋滋地，准备享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快感的孙潜，突然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不对劲了。 原本松软的，可以让他自由穿梭的土地，不知何时，竟然，变得，像万年玄铁一样，坚硬！ 他，被困在了，地下！ 紧接着，一个戏谑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土层，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喂，下面的朋友，你好啊。” “你不是喜欢遁地吗？” “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和大地，融为一体吧。” “儒道神通·铁口直断·画地为牢！” 第55章 当猎人成为猎物 孙潜，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就像一条被速冻水泥浇筑了的蚯蚓，被死死地，封印在了离地三尺的泥土里，动弹不得。 他引以为傲的“无影遁地术”，在这股蛮不讲理的，言出法随的力量面前，就像个笑话。 他能感觉到，地面上，那个他原本准备偷袭的女修，已经解决了妖兽，骂骂咧咧地走了。 而他，却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谁？！谁他妈的在暗算老子？！”他在地下，用神念疯狂地咆哮着。 “一个，对你的‘手艺’，很感兴趣的，收藏家。” 夜宸的声音，再次响起。 紧接着，孙潜感觉，一只无形的手，穿透了坚硬的土层，像拔萝卜一样，抓住了他的神魂，狠狠地，往外一拽！ “不——！” 凄厉的惨叫，被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之下。 “第四个。” 夜宸的一道化身，从树干的影子里，缓缓浮现，手里，多了一块新的命牌。 他捏碎命牌，感受着那股，关于“土遁”的法则感悟，涌入自己的识海。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感觉，比自己辛辛苦苦去修炼，要快得多，也……有趣得多。 他，越来越享受，这种，将别人的“天赋”，变成自己“收藏品”的，过程了。 他就像一个贪婪的饕餮，在这片广袤的“万兽古原”里，四处游荡，寻找着，能让他眼前一亮的，“特色菜”。 一个擅长阵法的世家子弟，正在布置一个精妙的困阵，准备猎杀一头强大的妖兽残魂。 夜宸的一道化身路过，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阵法，太死板了。把敌人困住，再慢慢磨死？效率太低。”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 那个被困在阵法里，狂暴无比的，皇境妖兽残魂，瞬间，就湮灭了。 那个世家子弟，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 夜宸的化身，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一句话，在他耳边回荡。 “真正的阵法，是把天地，都当成你的棋盘。而不是，用几块破石头，画几个破圈圈。” 那个世家子弟，愣在原地，如遭雷击，随即，陷入了顿悟。 一个天生剑体的剑修，正在一片竹林里，练着他那快到极致的剑法。 剑光如雨，削铁如泥。 夜宸的一道化身，靠在竹子上，看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太快，却没有‘心’。” “你的剑，只是工具。而我的刀……” 他缓缓抽出“断头宴”，随手，一刀劈出。 没有剑光，没有刀气。 但前方，整片竹林，所有的竹子，都在同一时间，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切口，光滑如镜。 那个剑修，看着这一幕，握着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剑道，在对方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夜宸，没有杀他们。 因为，他们的“道”，太普通，太无趣。 不值得他，出手“收藏”。 他用这种，近乎于“指点”的方式，在这些所谓的天才的道心之上，种下了一颗，名为“夜宸”的，永远无法磨灭的，心魔。 这，比杀了他们，更残忍，也更有趣。 就这样，夜宸，像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在这片古原里，肆意地，做着他想做的事。 他，已经彻底，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游乐场。 而那些，曾经想要狩猎他的“猎人”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祈祷。 祈祷，自己不要碰到那个，黑衣的，魔鬼。 然而，总有那么一些，对自己，或者对自己的背景，过分自信的人。 比如，“血魔宗”的少主，血屠。 他，终于，在一片血色的沼泽旁，堵住了夜宸的一道，化身。 “你，就是夜宸？” 血屠站在一具巨大的，还在流淌着脓血的妖兽尸体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道黑色的影子，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病态的兴奋。 “我等你，很久了。” “他们都怕你，我，却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很香。” “来吧，”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情人，“让我们，融为一体吧！”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化作了一片滔天的血海，朝着夜宸的化身，席卷而去！ 他要用自己的“血魔领域”，将对方，彻底吞噬，炼化！ 然而，那道黑色的化身，看着那片汹涌而来的血海，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怜悯的表情。 “融为一体？” “也好。” “我最近，正好，在研究一种新的‘血遁之术’。” “你的这身皮囊，应该，是个不错的，实验材料。” 下一秒，那道化身，没有反抗，任由自己，被那片血海，吞噬。 血屠发出了得意的，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什么深渊之主！也不过如此！” 然而，他的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 他感觉，不对劲。 他那无往不利的“血魔领域”，在吞噬了对方之后，非但没有壮大，反而，像是在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反向，吸收！ “怎么回事？！” 他惊骇地，内视自己的领域。 看到，在他的血海核心，那个被他吞噬的黑影，非但没有被炼化，反而，像个无底洞一样，正在疯狂地，吞噬着他的，血河本源！ “不！这不可能！” 他想把那个黑影排挤出去，却发现，对方，像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他的领域核心！ 紧接着，一个让他亡魂大冒的声音，从他的领域内部，清晰地，传了出来。 “你的血，太脏了。” “充满了，各种各m样的，杂质。” “看来，在使用之前，得先，好好地，‘净化’一下啊。” 轰！！！ 一股纯粹的，霸道的，“虚无”之力，从那个黑影的体内，轰然爆发！ 血屠那片引以为傲的血海，就像是被倒进了一整瓶的，强效净化剂！ “啊——！！！” 他发出了，比之前所有人，都要凄厉，都要绝望的，惨叫。 第56章 一件趁手的皮囊 血屠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那种感觉，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一万倍。 他的“血魔领域”，是他一身修为的根基，是他神魂的延伸。每一滴血，都蕴含着他的本源烙印。 而现在，这片血海，正在被一股他无法理解的，蛮不讲理的力量，从内部，进行着一场惨无人道的“大清洗”。 那股黑色的“虚无”之力，就像是亿万个最挑剔的质检员，疯狂地吞噬、分解、湮灭着他血河中的一切。 他辛辛苦苦，通过吞噬无数生灵才积累起来的“血煞之气”，被当成垃圾，直接蒸发了。 他引以为傲的，能腐蚀神魂的“怨毒诅咒”，被当成调味料，提纯后，吸收了。 甚至，连他血液里蕴含的最纯粹的生命精气，都被那玩意儿给抽走，只留下一堆毫无用处的“血渣子”。 “不……我的力量……我的血海……” 血屠的神魂，在领域中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敌人打败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头被送进了屠宰场的猪，正在被一个技艺精湛的屠夫，进行着“精细化分割处理”。 肉是肉，骨是骨，下水是下水，分得明明白白。 而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现在，才想起来求饶？”夜宸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在他的领域核心响起，“晚了。” “你的这身‘皮囊’，虽然材质驳杂了点，但勉强，还算趁手。” “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轰！！！ 随着夜宸话音落下。 那股“虚无”之力，彻底爆发！ 血屠那片广阔的血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浓缩，提纯！ 所有的“杂质”，都被湮灭。 所有的“精华”，都被掠夺。 最后，那片滔天的血海，竟然，被硬生生炼化成了一件，薄如蝉翼，通体暗红，流动着诡异光泽的——血色披风。 而血屠本人，连同他的神魂，他的道果，都成了这件披风的，“器灵”。 他的所有力量，所有神通，所有关于“血魔大道”的感悟，都完整地，被封印在了这件披风里。 他，从一个活生生的，有思想的魔道巨擘。 变成了一件，可以被别人，随意驱使的，“装备”。 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百倍。 夜宸的真身，从不远处的虚空中，缓步走出。 他看了一眼那道，因为失去了主人，而变得有些茫然的“化身”。 他心念一动，那道化身，便化作一道流光，重新融入了他的体内。 他伸出手，那件新生的“血屠披风”，便乖巧地，飞到了他的手中。 触手冰凉，却又带着一丝，仿佛活物般的，温润。 夜宸能感觉到，披风里，血屠那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灵魂，在无声地咆哮。 “吵死了。” 夜宸的眉心，【永恒心牢】微微一震。 一股霸道的意志，涌入披风。 披风里，血屠的灵魂，瞬间，就老实了。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连哀鸣都发不出来。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这件血色的披风，随意地，披在了自己身上。 那件朴素的黑衣，配上这件邪异的血色披风，让他整个人，都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魔君般的气质。 他心念一动。 哗啦—— 整个人，瞬间化作了一片稀薄的血雾，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又在百丈之外，重新凝聚成形。 正是，血屠的“血遁之术”。 而且，因为经过了“虚无”之力的提纯，他用出来的遁术，比血屠本人，更快，更诡异，更不留痕迹。 “嗯，不错。” “赶路的速度，又快了些。” 夜宸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他彻底，把这场“天命之战”，当成了自己的“装备升级”和“技能学习”之旅。 就在他美滋滋地，准备再去寻找下一个“有趣”的猎物时。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座雪山。 那双漠然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好奇。 “有意思。” “居然有人，敢主动，来找我。” 他能感觉到，那座雪山之上，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他。 那道目光，很平静，很清澈。 没有贪婪，没有恐惧，也没有杀意。 只有一种，纯粹的，平等的，审视。 这，是他在进入“万兽古原”之后，第一次，遇到的，如此“干净”的目光。 他想了想，收起了身上的血色披风，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乡巴佬”的模样。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出现在了那座雪山之巅。 雪山之巅，风雪很大。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美，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清冷，圣洁，仿佛与这片冰天雪地，融为了一体。 在她身后，站着十几个，同样穿着白衣的，瑶池圣地的女弟子。她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握着剑的手，手心全是汗。 “瑶池圣地，洛凝霜，见过道友。” 白裙女子，率先开口，声音如同冰泉滴落，清脆，悦耳。 她没有称呼“夜主上”，也没有称呼“夜宸”，而是用了一个，很平等的词——道友。 夜宸看着她。 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很强。 不是血屠那种，外强中干的强。 而是一种，根基扎实，道心通透，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有事？”夜宸的回答，言简意赅。 “想和道友，谈一笔交易。”洛凝霜的目光，清澈如水，直视着夜宸的眼睛。 “交易？”夜宸笑了，“我似乎，没有什么，是需要和你交易的。” “不，你有。” 洛凝霜的语气，十分笃定。 “我知道，道友的实力，深不可测，在这古原之中，无人能敌。”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天枢府，霸刀门，烈阳宗……道友得罪的势力，太多了。” “据我所知，他们，已经联合了起来。” “由天枢府的，第一天才，赵无神，牵头。集结了，超过五十名，各大势力的顶尖好手，布下了一座‘天罗地网’大阵，正准备，对道友，进行一场，最后的围剿。”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 “而我，知道，他们埋伏的地点。” “也知道，那座‘天罗地网’大阵的，生门，在哪里。” 第57章 聪明的渔夫 洛凝霜的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 夜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心里，却对眼前这个女人，高看了几分。 聪明。 非常聪明。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恐惧冲昏头脑，也没有愚蠢地，想要来分一杯羹。 她选择了一条，最稳妥，也最聪明的路——合作。 她看穿了，夜宸虽然强大，但终究势单力薄。 也看穿了，那些所谓的“天才联盟”，不过是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 所以，她来了。 带着她自认为，夜宸无法拒绝的“筹码”。 “赵无神？”夜宸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里，迅速浮现出相关的资料。 天枢府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据说，是天枢府主赵无垢的亲侄子，也是天枢府，近千年来，天赋最高之人。小小年纪，便已是皇境巅峰，更是将天枢府的绝学《天机神算》，修炼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能卜算吉凶，推演天机。 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有点意思。”夜宸笑了笑，“布下天罗地网，来围剿我？他们倒是，看得起我。” “道友说笑了。”洛凝霜的语气，依旧平静，“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道友你，可不是兔子。” “那你呢？”夜宸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你，瑶池圣地，在这场交易中，想得到什么？”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尤其，是在“天命之战”这种，人人皆是对手的，地方。 洛凝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她坦然地，迎着夜宸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我想要的，很简单。” “第一，我瑶池圣地，在此次‘天命之战’中，不与道友为敌。我希望，道友，也不要，主动，对我的师妹们出手。” “第二，”她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了几分，“我希望，在道友，打破他们的‘天罗地网’之后，能将其中，三分之一的‘战利品’，分给我们。” “我们，不去参与战斗。我们只负责，在战场之外，为道友，解决掉那些，想要趁乱逃跑的，漏网之鱼。” “我们，当道友的，‘清道夫’。” 夜宸听完，忍不住，笑了。 这个女人，不仅聪明，而且，野心不小。 她这是，想借自己的手，去清除掉其他的竞争对手。 她当“渔夫”，让自己，去当那只，和鹬蚌相争的“鹤”。 “你的算盘，打得不错。”夜宸淡淡道，“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凭我，能让道友你，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洛凝霜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赵无神，最擅长的，是推演和布局。他那座‘天罗地网’，引动了此方天地的法则，一旦陷入，就算是圣人亲至，也要被困住一时三刻。” “道友你，就算实力再强，若是不知道阵眼所在，强行破阵，也必然会，消耗巨大。” “而我，恰好，知道，那处最薄弱的‘生门’。” “我还可以，在我瑶池弟子的命牌上，做下手脚。让她们，在关键时刻，吸引一部分火力，为道友，创造最好的，突围时机。” “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笔买卖，道友，不亏。” 她把所有的利弊，都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让人，无法拒绝。 夜宸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他不是在犹豫，要不要答应。 他是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女人。 他发现，自己，有点欣赏她了。 这种欣赏，与男女之情无关。 纯粹是，一个强者，对另一个，同样优秀的，聪明人的，认可。 “好。” 许久之后，他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道友请讲。” “战利品，我只能分你，两成。”夜宸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是你们，打扫完战场之后，剩下的，两成。” “你……”洛凝霜身后的那名活泼师姐，刚想反驳，却被洛凝霜，用眼神制止了。 洛凝霜看着夜宸，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彩。 她知道，对方，这是在敲打她，也是在宣示，这场合作的，主导权。 “可以。” 她没有讨价还价，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合作愉快。” 夜宸伸出了手。 洛凝霜愣了一下，随即，也伸出了她那只，如同白玉般，完美无瑕的手，与他，轻轻一握。 两手相触的瞬间。 洛凝霜只觉得，一股冰冷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虚无”之意，从对方掌心传来。 而夜宸，也感觉到，一股清澈、纯净，却又带着一丝“万物皆为倒影”的，玄奥道韵，从对方的指尖，反馈而来。 两人，都是心中一凛，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 “那么，”夜宸收回手，脸上，重新挂起了那丝，玩味的笑容，“现在，可以告诉我，那群可爱的‘猎人’们，在哪里，等着我了吗？” 洛----------------凝霜，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古朴的玉简。 “他们，就在前方三百里处，一处名为‘葬神谷’的地方。” “那里，是整个古原，怨气最重，法则最混乱之地。最适合，用来布置，杀阵。” “赵无神，算准了，你这种‘魔头’，会喜欢去那种地方。” “他，在用他最擅长的天机之术，为你，设下了一个，请君入瓮的，死局。” “葬神谷？” 夜宸听着这个名字，笑了。 “倒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 他转过身，披上了那件，邪异的血色披风。 “那么，洛道友，就请，在这里，静候佳音吧。” “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能为我，准备好，足够大的，麻袋。” “因为，这一次的‘收获’……” “可能会，有点多。”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化作一片血雾，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只留下，那群瑶池圣地的女弟子，和她们那位，看着夜宸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的，圣女。 “师妹，你……你真的相信他？”那名活泼的师姐，忍不住问道，“他一个人，去闯五十多个天才布下的杀阵？这不是去送死吗？” “不。” 洛凝霜，缓缓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望向葬神谷的方向，喃喃自语。 “他不是去送死。” “他，是去，‘进餐’的。”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吃完之后，帮他……” “擦干净，桌子。” 第58章 葬神谷的盛宴 葬神谷，名副其实。 这里的天空，永远是铅灰色的。山谷里，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上古死后所留下的怨气。 普通修士，光是站在这里，就会感觉神魂不宁，心浮气躁。 但对赵无神来说，这里，是完美的，坟场。 他，和五十多名，来自各大势力的“天才盟友”，已经在这里，埋伏了整整一天。 他利用自己那神乎其技的《天机神算》，配合着，从宗门里带来的，阵法至宝“天罗盘”，将整个葬神谷，都变成了一座，插翅难飞的，绝杀大阵！ “赵兄，那家伙，真的会来吗？”霸刀门的首席，一个扛着九环大刀的壮汉，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他们这么多人，埋伏在这里，就为了等一个，从东荒来的泥腿子。这事儿，说出去，都有点丢人。 “会。” 赵无神，一袭白衣，手持天罗盘，站在山谷的最高处，神色平静，眼神里，却充满了，智珠在握的自信。 “我推算过他的命格，此人，杀性极重，戾气冲天。他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地方。” “这里，是他的‘风水宝地’，也是……”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埋骨之地。” “来了！”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天罗盘，猛地一震！ 罗盘的中央，一个代表着夜宸的，血红色的光点，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葬神谷的方向，靠近！ “各就各位！”赵无神的声音，通过阵法，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记住我们的计划！不要与他单打独斗！用阵法之力，消耗他，困住他！等他力竭之时，再由我，亲手，了结他！” “是！” 山谷的各个角落里，响起了，压抑着兴奋的，低沉的回应。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瓜分，那颗“七巧玲珑心”了。 很快，一道血色的流光，出现在了山谷的入口。 光芒散去，露出了，夜宸的身影。 他披着那件邪异的血色披风，一个人，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座，为他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 他看着周围，那些看似平静，却处处暗藏杀机的山石，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人都来了，还躲躲藏藏的，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山谷。 “是怕我，一个人，吃了你们这五十多号人的‘大餐’，会消化不良吗？” “狂妄！” 赵无神冷哼一声，不再隐藏。 他催动天罗盘！ 嗡—— 整个葬神谷，瞬间，风云变色！ 无数道阵法符文，从山石地面中亮起，交织成一张巨大无比的，覆盖了整个天空的，金色大网！ 天罗地网，发动！ 一股恐怖的，禁锢天地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朝着夜宸，碾压而来！ 这股力量，足以让任何帝境强者，都寸步难行！ “夜宸！今日，此地，就是你的死期！”赵无神的声音，如同天神的审判，从高空传来。 五十多道身影，也从各自的埋伏点，现出身形。 他们，一个个，都祭出了自己的法宝，运转着自己的功法，将自身的力-量，与这座大阵，融为一体。 他们，要用整个大阵的力量，将夜宸，活活磨死！ 夜宸，抬头，看着那张，由法则和能量编织而成的，金色的“天网”，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惊慌。 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本来，还想跟你们，好好玩玩的。” “可你们，非要用这种，最无趣，也最愚蠢的方式，来送死。” 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了，他那只，白皙修长的，右手。 他伸出，一根手指。 朝着天空那张，密不透风的，金色大-网，轻轻地，一点。 “那么，游戏，就提前，结束吧。” 他的声音，很轻。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个，同样是金色的，却比那张“天网”，要古老、浩瀚、玄奥了亿万倍的，古篆体的，“破”字，在他的指尖，一闪而逝。 这是，他刚刚从浩然书院的文曲星那里，“收藏”来的，儒道神通。 只不过，被他用，圣人的境界，和“虚无”的本源，施展了出来。 这一指，名为—— “言出法随·一字破万法！”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天空之上，那张由五十多名天才，配合着阵法至宝，布下的，号称连圣人都能困住的，“天罗地网”。 从被夜宸手指点中的那个地方开始，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那道裂痕，就像是拥有了生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地，向四周，蔓延！ 咔嚓！咔嚓！咔嚓嚓—— 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最后，在赵无神，和所有“天才盟友”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张，他们引以为傲的，坚不可摧的“天罗地网”。 轰然，破碎！ 化作了，漫天的，金色的，光雨。 而主持阵法的赵无神，和那五十多名天才，也在大阵被破的瞬间，齐齐，如遭雷击！ “噗——” 所有-人，都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阵法，被破了。 被，一指，点破了。 整个葬神谷，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夜宸那，如同魔鬼低语般的声音，缓缓响起。 “好了，乌龟壳，已经敲碎了。” “那么，接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那些，因为恐惧和反噬，而东倒西歪的，“猎人”们。 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也无比，残忍的笑容。 “盛宴，开席。” 第59章 一场名为绝望的艺术展 葬神谷，在这一刻，变成了真正的“葬神”之谷。 只不过，要被埋葬的，不是夜宸。 而是这群，自诩为“天命之子”的，天才们。 大阵被破的反噬，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一个人的神魂上。他们此刻，头晕眼花，气血翻腾，一身实力，十不存一。 而夜宸，却像是刚刚做完成一套热身运动，气定神闲，连衣角都没有乱一下。 “跑！”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个字，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 跑！快跑！ 离这个魔鬼越远越好！ 一瞬间，之前还同仇敌忾的“天才联盟”，土崩瓦解。 五十多道流光，像一群受惊的没头苍蝇，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什么“七巧玲珑心”，什么天枢府的人情，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呵呵……跑？” 夜宸看着这幅作鸟兽散的滑稽场面，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我让你们，走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正在逃跑的人的耳边。 他没有动。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他的左手。 五指张开，然后，轻轻一握。 “领域·黑夜博物馆。” 嗡—— 刹那间，整个葬神谷，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天空，大地，山石，一切的一切，都被一片无尽的，纯粹的，粘稠的黑暗，所吞噬。 所有正在逃跑的天才们，都感觉自己，像是突然掉进了一个装满了墨汁的瓶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神识被压制到了极致，连方向都分不清。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将他们淹没。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的神识……我的灵力……都被压制了！” “救命！放我出去！” 黑暗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慌失措的尖叫。 而夜宸的声音，如同一个彬彬有礼的，博物馆馆长，在这片黑暗中，悠悠响起。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收藏馆’。” “在这里，你们每个人，都将成为我，最珍贵的，艺术品。” “现在，让我们来欣赏，第一件展品。” 他的话音刚落。 一束惨白色的光，突然，从黑暗中亮起，精准地，打在了霸刀门那位首席弟子的身上。 他就像是舞台聚光灯下的演员，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都被无限放大。 “你，喜欢用刀？”夜宸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 “你……你想干什么？！”那霸刀门首席，色厉内荏地吼道，手中的九环大刀，握得死死的。 “别紧张。”夜宸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我只是觉得，你的刀，太重，太笨拙了。” “一把好刀，应该是身体的延伸，是意志的体现。” “像这样……” 夜宸说着。 那霸刀门首席，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只握着刀的手，以一种极其诡异，极其扭曲的角度，缓缓地，调转了方向。 然后，将那柄沉重的九环大刀，对准了，他自己的脖子。 “不……不要……” 他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解。 他想反抗，但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完全，不听使唤。 “你看，”夜宸的声音，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当刀，快过你的念头，当你的意志，驾驭不了它的锋芒时，它，就不再是你的武器。” “而是，你的，催命符。”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柄九环大-刀，干净利落地，划过了它主人的脖子。 一颗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 鲜血，在惨白色的聚光灯下，喷洒而出，像一朵，妖艳的，血色玫瑰。 那具无头的尸体，缓缓倒下。 而聚光灯，也随之，熄灭。 黑暗，重新笼罩了一切。 “呕……” 黑暗中，有心理素质差的女修，已经忍不住，当场吐了出来。 太可怕了。 这种杀人方式，太可怕了。 他不是在单纯地杀人。 他是在，用你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来杀死你。 他是在，摧毁你的肉体之前，先一步，碾碎你的，道心！ “好了，各位，让我们接着欣赏，第二件展品。” 夜宸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又一束光，亮了起来。 这一次，被照亮的，是一个身材火爆，以速度见长的，风神谷的天才。 “你的速度，很快。”夜宸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赏，“快到，能追上风。”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当你快到，连时间，都追不上你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话音刚落。 那个风神谷的天才，突然感觉，自己周围的时间流速，变了！ 他眼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而他的身体，却依旧保持着，极限的速度，不受控制地，往前冲！ 他的身体，与这个“变慢”了的世界，产生了，剧烈的，法则层面的，摩擦！ “滋啦——” 他的皮肤，他的血肉，他的骨骼，都在这种恐怖的摩擦中，被一点一点地，磨灭，分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 他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因为，他的声音，也追不上，他消散的速度。 最后，光芒之中，只剩下了一捧，随风飘散的，飞灰。 “看，这就是，超越了时间的，代价。” 夜宸的声音，像个哲学家，充满了“智慧”的总结。 但听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却如同，地狱的丧钟。 绝望。 彻底的，无边无际的，绝望。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根本就不是在和一个“人”战斗。 他们是在和一个，以“法则”为画笔，以“生命”为颜料的，疯狂的，艺术家，在同一个舞台上，表演。 而他们，连当背景板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只是，那一件件，用来展览的，名为“绝望”的，艺术品。 一个接一个。 光芒，亮起，又熄灭。 每一次，都代表着，一个天才的，陨落。 每一次，都伴随着，一种，匪夷所思的，充满了艺术感的，死亡方式。 而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夜宸，却连身影，都没有出现过。 他就-像一个躲在幕后的，幽灵导演。 冷眼，欣赏着，这场，由他亲手编排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死亡艺术展。 第60章 聪明的清道夫与最后的展品 葬神谷外，一片寂静的山丘之上。 洛凝霜，和她那十几个瑶池圣地的师妹们，正静静地，站在这里。 她们，听不到谷内的任何声音，也看不到谷内的任何景象。 整个葬神谷，都被一层浓郁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所笼罩。 那黑暗，像一个巨大的，有生命的，黑茧。 将所有的杀戮，所有的绝望，都包裹在了里面。 “师妹，这……这都过去一炷香了，里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名性格活泼的师姐，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她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不安。 “该不会是……同归于尽了吧？” “不会。” 洛凝霜，摇了摇头，语气，异常坚定。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片寂静，不是因为战斗结束了。 而是因为，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碾压态势。 那个男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享受，这场狩猎。 她能感觉到，那片黑暗之中，代表着生命气息的光点，正在一个接一个地，迅速熄灭。 而代表着夜宸的那个，最深邃，最强大的气息，却始终，平稳如初，甚至，还在缓慢地，增强。 他在，进食。 “准备好。”洛凝霜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很快，就要轮到我们，上场了。” 她的话音刚落。 嗖！ 一道狼狈不堪的流光，突然，从那片黑暗的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材瘦小，如同猴子般的修士，他浑身浴血，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极致的恐惧！ 他是“千机门”的弟子，最擅长的，就是各种逃命的机关和符篆。 刚才，在夜宸的“黑夜博物馆”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以最诡异的方式死去。他吓破了胆，在轮到他之前，不惜血本，引爆了三张师门赐予的，能短暂撕裂空间的“破界符”，这才侥幸，从那片死亡的黑暗中，撕开了一道口子，逃了出来！ “我逃出来了！哈哈哈哈！我逃出来了！” 他状若疯魔地，在空中狂奔，头也不敢回。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 一道清冷的，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 “这位道友，何必，这么着急走呢？” 他猛地抬头，看到，洛凝霜，和她那十几个瑶池弟子，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们，结成了一个玄奥的剑阵，将他所有的去路，都封死了。 “瑶池圣地？！”那千机门弟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哀求的神色，“仙子！救我！快救我！后面……后面有个魔鬼！！” “魔鬼？” 洛凝霜，微微一笑，那笑容，清冷，却又带着一丝，让人无法拒绝的，疏离。 “抱歉，我们，就是那个魔鬼，派来……” “送你上路的。” “什么？！” 千机门弟子，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哀求，变成了，绝望。 他终于明白了。 这群看起来圣洁无比的仙子，和那个黑衣魔鬼，竟然，是一伙的！ 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 洛凝霜，亲自出手了。 她并指如剑，轻轻一划。 一道看似柔弱，却蕴含着“万物皆为倒影”的，玄奥剑气，一闪而过。 那千机门弟子，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就从中间，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 神魂，俱灭。 “师妹，你……”旁边的师姐，看得目瞪口呆。 “我们，是清道夫。”洛凝霜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就要有，清道夫的，觉悟。” “把战场，打扫干净，不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这是，我们，对合作伙伴，最基本的，尊重。”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 陆陆续续地，又有七八个，通过各种压箱底的手段，侥幸从“黑夜博物馆”里逃出来的“幸运儿”。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迎面撞上了，洛凝霜这张，早已准备好的，“天网”。 这些瑶池的仙子们，出手，比那些魔道修士，还要狠，还要利落。 她们，完美地，扮演了，“清道夫”的角色。 终于，葬神谷内那片恐怖的黑暗，开始，缓缓散去。 阳光，重新，照了进来。 山谷之内，已经，变了模样。 所有的山石，都消失了。整个山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抹平了。 地面上，干干净净，连一滴血，都没有。 仿佛，之前那五十多名天才，从来没有存在过。 只有，一个人，还站着。 赵无神。 他，是夜宸，特意留下的，最后一件，“展品”。 此刻的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那双曾经充满了智慧和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看着那个，从黑暗中，缓步向他走来的，黑衣的身影。 他的道心，他的骄傲，他的一切，都早已，在那场单方面的，屠杀艺术展中，被碾得，粉碎。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他的声音，嘶哑，干涩。 “我？” 夜宸走到他面前，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天真的，好奇的表情。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收藏家啊。” “你的‘天机神算’，看起来，是件不错的藏品。” “虽然，算得，不太准。” “但是，没关系。” 夜宸伸出手，按向了他的天灵盖。 “从今天起，它，就是我的了。” “我会用它，来为整个天庭，算一算……” “他们的，死期。” 第61章 宴无好宴 葬神谷的风，似乎都带着一股洗不掉的血腥味。 夜宸站在谷口，那件邪异的血色披风，在他身后，无风自动，像一片凝固的血海。 洛凝霜带着她的瑶池弟子们，已经将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那些所谓的天才们，连一根毛都没剩下，所有的储物袋、法宝、命牌，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洛道友，效率不错。”夜宸看着那座“战利品山”，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分内之事。”洛凝霜的表情依旧清冷，但她的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她亲眼目睹了那片“黑夜博物馆”的恐怖。她自问，若是自己身处其中，恐怕，也撑不过十个呼吸。 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超出了“天才”的范畴。 他是个，怪物。 “按照约定，这些，是你们的。”夜宸随手一挥，那座小山中，大约两成的物品，便自动飞到了洛凝霜的面前。 他给得很随意，甚至都没仔细看里面有什么。 这种视宝物如粪土的态度，反而让洛凝霜，更加高看了他一眼。 她身后的那些瑶池弟子们，看着那些散发着宝光的法器和丹药，一个个都呼吸急促，眼中放光。这次的“收获”，比她们瑶池圣地，过去十年，在各种秘境里的收获加起来，还要多！ 而她们付出的，仅仅是，杀了几个，不成气候的漏网之鱼。 这笔买卖，赚翻了。 “多谢夜道友。”洛凝霜压下心中的波澜，对着夜宸，微微颔首。 “不必。”夜宸摆了摆手，“我只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能一直，这么愉快。” 他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洛凝霜冰雪聪明，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知道，自己今天，帮他“打扫”了战场，就已经等于，在瑶池圣地的身上，打上了一个淡淡的“深渊”烙印。 以后，想摘，就难了。 “夜道友放心，”她正色道，“我洛凝霜，一向信奉，价值投资。” “而道友你，是我见过，潜力最大的一支‘股票’。” “哦？”夜宸眉毛一挑，来了兴趣，“那你觉得，我这支‘股票’，未来的走势如何？” 洛凝霜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了天谕城的方向，那座高耸入云的天谕塔。 “要么，一飞冲天，冲破这片，由天庭制定的，虚假的‘天’。” “要么……”她收回目光，看着夜宸，一字一顿地说道，“粉身碎骨，跌入，万劫不复的，真正深渊。” “没有第三种可能。” “哈哈哈哈！” 夜宸听完，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豪情与快意。 “说得好！” “那，就请洛道友，拭目以待吧。” “看看我，是如何，带着你们这群‘投资人’，一起，发家致富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将剩下的战利品，一股脑地收入储物戒，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洛凝霜，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师妹，我们……真的要跟他，绑在一起吗？”那名活泼的师姐，凑上前来，忧心忡忡地问道，“他，太危险了。” “危险，才意味着，机遇。”洛凝-霜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师姐，你难道没发现吗？” “这个世界，已经，太久，没有变过了。” “天庭，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巨人，虽然看起来依旧强大，但它的内部，早已腐朽，僵化。” “而夜宸，他就像一条，最凶猛，最不讲道理的，鲶鱼。” “他被扔进了这个鱼塘里，要么，他被整个鱼塘的鱼，联合起来咬死。要么……” “他，就会吃光所有的鱼，然后，撑破这个，该死的鱼塘！” “而我们瑶池圣地，不想再当鱼塘里的鱼了。” “我们想当，那个，站在岸边，给鲶鱼，递食的，人。” …… 夜宸，没有直接回青叶商会的据点。 他去了，另一个地方。 天谕城，最奢华，也最昂贵的酒楼——“摘星楼”。 他一个人，包下了顶楼，最好的雅间。 然后，点了一桌子，最顶级的，灵食佳肴。 他就像一个，刚刚发了一笔横财的，暴发户。 他一边悠闲地，品尝着美食，一边，欣赏着窗外，天谕城的繁华夜景。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给盯上了。 天枢府的，其他宗门的，甚至，天庭执法队的。 但他，不在乎。 他就是要这么，高调。 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夜宸，就在这里。你们的手段，对我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突然，雅间的门，被敲响了。 “进。”夜宸头也没抬。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一身骚包的，紫色锦袍，长得比女人还妖艳的年轻男子，摇着一把孔雀毛的扇子，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自来熟地，坐到了夜宸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夜兄，好雅兴啊。”他抿了一口酒，笑眯眯地说道，“刚在葬神谷，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现在，就有心情，在这里，对月独酌了？” 夜宸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不认识。 但，从对方身上，他闻到了一股，和那个“先生”，很像的味道。 超然，神秘，玩世不恭。 “观星阁的人？”夜宸淡淡道。 “哟，好眼力。”妖艳男子，拍了拍扇子，笑道，“在下，清风的师兄，‘红尘’。奉我家‘先生’之命，来给夜兄，送一份，贺礼。”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玉简。 “这是什么？” “一份，名单。”红尘的脸上，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一份，所有，接了天枢府悬赏，并且，还活着的，‘天才’们的，名单。” “以及，他们现在，各自的，藏身之处。” “我家先生说，盛宴才刚刚开始，主菜，还没上齐。让夜兄你，慢慢享用，别着急。” “顺便，他还让我，给夜兄你，带一句话。” “他说……” 红尘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学着“先生”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心，帝氏的人。”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第62章 家人的凝视 帝氏。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轻轻地，却又精准地，刺在了夜宸的心上。 他端着酒杯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他识海里的【永恒心牢】，也随之，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le-nyi。 心牢的深处，那道已经变得黯淡、破碎的，帝曦的神魂，似乎也因为，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姓氏，而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哦？” 夜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们，怀疑我什么？” “怀疑的，可多了。”那个叫“红尘”的妖艳男子，摇着他的孔雀毛扇子，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比如说，那个代表‘青叶商会’参赛的，叫‘叶凡’的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叶凡。” “再比如说，葬神谷那场，干净利落得，有些过分的‘屠杀’，到底，是谁的手笔。” “最重要的是……”红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他们帝氏，这次派来‘监考’天命之战的，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 “帝曦的，亲叔叔。帝氏一族的，二号人物——” “帝释天。” “据说，这位爷，最疼爱的，就是他那个，号称‘神女’的侄女。前段时间，听说自己的宝贝侄女，在婚礼上，被人给‘吞’了，差点没当场，提着刀，杀到东荒去。” “他这次来，名为‘监考’，实则，就是来，找你的。” 夜宸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酒杯的边缘，轻轻摩挲着。 帝释天么？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前世，他还是帝曦的“准道侣”时，曾远远地，见过这位帝氏的二把手一面。 那是个，表面上温文尔雅，笑里藏刀，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到了极点的，枭雄。 帝曦那份，被篡改过的《太上忘情道》，据说，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现在在哪？”夜宸问道。 “就在这摘星楼。”红尘朝着楼下，努了努嘴，“天字二号房，正跟几个，其他大势力的老家伙，喝茶聊天呢。估计，也在聊你这匹，不听话的‘黑马’。” “他，还没发现我？” “当然没有。”红尘得意地，晃了晃扇子，“我们观星阁，要是连这点，帮你遮掩天机的本事都没有，那还开什么盘口，下什么注？” “不过，也瞒不了多久了。帝释天，同样精通天机之术。最多，再过一天，他就能，从那堆烂摊子里，算出点，蛛丝马迹来。” “一天么？”夜宸喃喃自语，“足够了。” “足够你，把名单上那些‘主菜’，都给清理干净了？”红尘笑嘻嘻地问道。 “不。” 夜宸摇了摇头。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下方，那川流不息的，繁华街道。 “是足够，我去，拜会一下，我这位，‘二叔’了。” “什么？！” 红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手里的扇子，都差点没拿稳。 “夜兄，你……你没开玩笑吧？！”他失声叫道，“那可是帝释天！货真价实的，圣境巅峰！而且，他手里，肯定有帝氏一族的，镇族帝兵！你现在去找他，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谁说，我是去，打架的？” 夜宸转过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只是，一个来自东荒的，仰慕天庭威名的，无名小卒。” “听说了，帝氏的神将，在此饮茶。所以，特地，前来……” “敬杯酒，问声好。” “顺便，跟他，聊一聊，他那个，失踪了的，好侄女。” 红尘，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夜宸，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操作？！ 主动，送上门去？！ 这不是找死，这是在，玩火！ 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在刀尖上，跳一曲，最疯狂的，探戈！ “你……你……” “别你了。”夜宸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你就在这里，好好看戏。” “记得，帮我，把你家‘先生’的赌注，看好了。” “别到时候，我赢了，你们观星阁，赖账。”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个已经石化了的妖艳男子。 他推开门，缓步，走了出去。 他的步伐，很稳，很慢。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要去，见他前世的，“家人”。 他要去，亲手，撕开那层，温情脉-脉的，虚伪面纱。 他要去看看，当那位高高在上的，帝氏二把手，听到他那“宝贝侄女”的，“死讯”时。 脸上，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 这场大戏，他不想，再当，被动的演员了。 他要当，那个，亲自，拉开帷幕的…… 导演。 第63章 一杯名为试探的酒 摘星楼，天字二号房。 这里的陈设，古朴，雅致，焚着最顶级的“静神檀香”，连空气，都比别处，要清新几分。 能在这里喝茶的，无一不是，跺一跺脚，就能让中州抖三抖的，大人物。 此刻，房间里，正坐着四个人。 主位上，是一位穿着月白色长袍，面容儒雅，气质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他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灵茶，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和煦的笑容。 他，就是帝释天。 在他的下首，分别坐着，天枢府的府主，赵无垢。烈阳宗的宗主，烈山。以及，一位来自天庭执法总殿的，金袍长老。 这四个人，随便一个，都能让天谕城，翻个底朝天。 而他们现在，聊的话题，都围绕着，同一个人。 “帝兄，那个叫夜宸的小子，实在太过猖狂！”赵无垢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丧子之痛的阴鸷，“不仅，当众，羞辱我天枢府。更是在葬神谷，屠戮了，我中州，数十名天才！” “此等魔头，若不尽早铲除，必成大患！” “赵府主稍安勿躁。”烈山是个脾气火爆的壮汉，但在此刻，也只能压着性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宗门的首席，也折在了他手里。这笔账，我烈阳宗，记下了。” “哼，”那金袍长老，冷哼一声，显得颇为不满，“天命之战，本就是生死由命。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只是，此子行事，太过乖张，毫无顾忌，的确，是该，敲打敲打了。”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 但，帝释天，却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直到，三人都说完了，将目光，都投向了他。 他才，缓缓地，放下茶杯。 “三位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春风拂面，让人感觉，很舒服。 “无非是，想让我，或者说，让我们帝氏，出面，来处理这个，不守规矩的，小麻烦。” “帝兄明鉴！”赵无垢赶紧说道。 “可是……”帝释天话锋一转，那双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让人看不透的，深邃，“我很好奇。” “一个，来自东荒的，无名小卒。是如何，能在一夜之间，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和如此，滴水不漏的心智？” “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这背后，若是说，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但，在场的三人，都是人精，瞬间，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这个夜宸，不简单。 他的背后，可能，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持！ 甚至，可能是，他们天庭内部的，某个，政敌！ 想到这里，赵无垢和烈山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忌惮。 就在这时。 “咚，咚，咚。” 雅间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谁？”房间内的侍女，轻声问道。 “东荒，青叶商会，叶凡。” 一个平淡的，年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听闻，帝释天神将，在此品茗。特来，敬一杯酒，以表，仰慕之情。”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无垢和烈山的瞳孔，骤然收缩！ 夜宸？！ 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想干什么？！ 是来，送死的吗？！ 只有帝释天，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饶有兴趣的光芒。 “有意思。” 他轻声说了一句。 然后，对侍女道：“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了。 夜宸，穿着那一身，与此地，格格不-入的黑衣，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拘谨和仰慕的笑容。 像极了一个，第一次见到大人物的，乡下小子。 他一进来，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四人，行了一礼。 “晚辈叶凡，见过帝神将，见过各位前辈。”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很谦卑。 如果不是，亲眼看过，他在生死台上的，魔神之姿，恐怕，真的会被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过去。 “你，就是夜宸？” 赵无垢，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像要吃人。 “前辈说笑了。”夜宸挠了挠头，一脸的“茫然”，“晚辈，叫叶凡。夜宸，又是哪位英雄豪杰？竟能，让前辈，如此挂怀？” 他，在装傻。 装得，天衣无缝。 “哼！”赵无垢冷哼一声，刚要发作。 “好了，赵府主。”帝释天，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夜宸，那温润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小友，不必拘礼。坐吧。” 他指了指，对面的一个空位。 夜宸，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坐了下来。 “听闻，小友，在葬神谷，以一己之力，挫败了，数十名同道的，围攻？”帝释天，像是拉家常一样，随意地问道。 “不敢当。”夜宸连忙摆手，一脸的“惶恐”，“晚辈，不过是，侥幸罢了。是那些同道，承让了。” “呵呵，好一个‘承让了’。”帝释天笑了，“能让，赵府主的侄儿，烈阳宗的首席，都‘承让’了性命。小友这份‘侥幸’，可不一般啊。” 他的话，很轻，但每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敲在赵无垢和烈山的心上。 夜宸，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他亲自，为帝释天，斟满了一杯酒。 “晚辈，初来中州，不懂规矩。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神将大人，海涵。” “这杯酒，晚辈，敬您。” 他说着，将酒杯，双手，递了过去。 整个雅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杯酒上。 他们都想看看，帝释天，会不会喝。 喝，就代表着，他，暂时，不想追究夜宸的“罪过”。 不喝，就代表着，今天，这里，必将，血流成河。 帝释天，看着那杯，清澈的，酒。 也看着，夜宸那双，看似谦卑，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突然，笑了。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杯酒。 然后，一饮而尽。 “好酒。” 他放下酒杯，赞了一句。 然后，他看着夜宸，缓缓地，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小友，你的身上……” “有股，我很熟悉的，味道。” “像极了，我那个，不成器，失踪了许久的……” “侄女。” 第64章 藏在笑脸下的刀锋 帝释天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慢。 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试探。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扎向夜宸的神经。 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赵无垢和烈山，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敏锐地感觉到，这场看似平静的“敬酒”，已经进入了，最凶险的，环节。 夜宸的心，也猛地，沉了一下。 但他，早就料到了。 一个圣境巅峰，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狐狸，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他也，太小看，天庭的水准了。 他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反而，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丝，受宠若惊的，疑惑。 “神将大人说笑了。”他一脸“憨厚”地说道，“晚辈，来自东荒那等偏僻之地，怎敢，与传说中的，帝曦神女，相提并论。” “能有幸，与神女的气息，有半分相似，那，是晚辈，三生有幸。”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反而，用一种，近乎于“粉丝”的口吻，把皮球，又给踢了回去。 帝释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双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在夜宸的身上，的确，是感觉到了一丝，属于帝曦的，同源的气息。 很淡，很模糊。 就像是，两个人，曾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导致，气息，互相沾染了一丝。 这，很符合，外界流传的，夜宸和帝曦，曾经是“道侣”的，传闻。 但，也同样，很符合，另一种，更可怕的，猜测—— 那就是，吞噬。 只有将一个人的神魂，彻底吞噬，炼化，才有可能，将对方的气息，如此“完美”地，融合到自己身上。 到底，是哪一种？ 帝释天，一时，也无法判断。 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隐藏得，太深了。 他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连他这位圣境巅峰，都无法完全看透的，迷雾。 “呵呵……” 帝释天，突然，又笑了。 他收起了，那股逼人的气势，又恢复了，那副和煦如春风的样子。 “或许，是本座，思念侄女心切，看错了。” 他主动，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来，叶小友，本座，也敬你一杯。” 他亲自，为夜宸，倒了一杯酒。 “预祝小友，在接下来的‘天命之战’中，能旗开得胜，一展雄风。” 夜宸，看着那杯酒。 他知道，这杯酒，比他刚才敬的那杯，要“毒”得多。 这是一杯，“封口酒”。 也是一杯，“警告酒”。 帝释天，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也不管你和我那侄女，到底有什么关系。 现在，我暂时，不动你。 但，你最好，给老子，安分一点。 否则…… 夜宸，笑了。 他端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然后，他放下酒杯，看着帝释天，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再次，心惊肉跳的话。 “多谢神将大人吉言。” “不过，晚辈，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小友但说无妨。”帝释天饶有兴致地说道。 “晚辈听闻，”夜宸的语气，变得有些，悲天悯人，“帝曦神女，风华绝代，乃是天庭的明珠。却不幸，在婚礼之上，被一个名为‘夜宸’的，东荒魔头，所暗算，最终，神魂被吞，身死道消。”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帝释天脸上的，细微表情。 他看到，当他说出“神魂被吞，身死道消”这八个字时，帝释天的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那不是，悲伤。 而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恼怒。 夜宸的心里，瞬间，就有了底。 他继续，用那种，充满了“正义感”的，愤慨的语气说道： “晚辈，虽然人微言轻，但也对，那魔头夜宸的行径，感到，发指！” “只是，晚辈，有一事不解。” “为何，天庭，在明知，那魔头，逃往东荒之后。却只是，派出了区区几位神将，去进行，不痛不痒的，‘搜寻’？” “而不是，由帝氏，或者，由您这样的，无上强者，亲自出手，以雷霆之势，将其，挫骨扬灰，为帝曦神女，报此血海深仇呢？” “难道……”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了。 他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 “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这些，下界之人，所不知道的，‘隐情’吗？” “比如说……” “帝曦神女的‘死’，对某些人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真正的炸弹，在雅间里，轰然炸响！ 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赵无垢和烈山，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疯了！ 这小子，是真的疯了！ 他，竟然，当着帝释天的面，公然，质疑帝氏，质疑天庭！ 他这是，在指着帝释天的鼻子，骂他“别有用心”啊！ 帝释天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般的，阴沉。 他那双温润的眸子里，第一次，涌起了，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 他看着夜宸，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 “叶、凡。”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这是在，找死。” 第65章 在死亡的刀尖上，起舞 杀意。 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整个雅间。 赵无垢和烈山，这两个皇境巅峰的强者，在这股恐怖的，圣境巅峰的杀意面前，都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了，连动弹一下，都成了奢望。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帝释天，一个念头。 他们，连同整个摘星楼，都会在瞬间，化为齑粉。 然而，作为这股杀意，最主要的目标，夜宸，却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 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淡淡的，从容的笑容。 仿佛，那股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杀意，对他来说，不过是，空调的冷气，开得大了点而已。 “神将大人，何必，如此动怒？” 他端起茶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动作，优雅，而从容。 “晚辈，不过是，出于对帝曦神女的敬仰，和对天庭正义的信赖，才有此一问罢了。” “毕竟，”他吹了吹茶水的热气，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么大的事情，天庭，总该，给我们这些，仰慕神女的，芸芸众生，一个，合理的，交代，不是吗？” 他，还在拱火。 他，还在，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 他，在逼。 逼帝释天，在这个，有天枢府主，有烈阳宗主，有天庭执法长老在场的，地方，表态。 帝释天，死死地盯着他。 他那只，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经，握紧了。 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在瞬间，让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人间蒸发，并且，不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他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因为，夜宸，说得对。 这里，人太多了。 而且，身份，都太敏感了。 他今天，要是真的，因为这几句“诛心之言”，就当场，杀了一个，来参加“天命之战”的，“无辜”选手。 那，明天，整个中州，乃至整个宇宙，会怎么传？ 会说，他帝释天，心虚了。 会说，帝曦的死，果然，另有隐情。 会说，他们帝氏，他们天庭，为了掩盖真相，不惜，对一个，提出合理质疑的年轻人，痛下杀手。 到时候，他，他们帝氏，他们天庭，将彻底，陷入，舆论的，被动。 这，对于，极好脸面，极重“法理”的神谕天庭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这个小子，他算准了这一点。 他算准了，自己，不敢，也不能，在这里，对他动手！ 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来当赌注。 赌的，就是，天庭那张，虚伪的，“脸皮”！ “好……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叶凡！” 许久之后，帝释天，终于，将那股，滔天的杀意，缓缓地，收了回去。 他的脸上，重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友，你的问题，问得很好。” “本座，今日，便给你一个，交代。” 他站起身，声音，重新，变得宏大，而威严。 “关于，魔头夜宸之事，我天庭，自有决断，不日，便会派出，真正的，雷霆之师，前往东荒，将其，彻底剿灭，以慰，曦儿在天之灵！” “至于，天命之-战，乃是我天庭，选拔英才的，神圣之地。任何人，都不得，在此，寻衅滋私。” 他的目光，扫过赵无垢。 “赵府主，令侄之死，虽令人惋惜。但，既是上了生死台，那便是，生死由命。此事，到此为止。若再有，节外生枝者……” “休怪，本座，不念旧情！”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既，安抚了，夜宸这个“挑事者”。 又，警告了，天枢府这个“苦主”。 还，彰显了，自己，和天庭的，“大公无私”。 可以说，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官方回应”。 赵无垢，脸色铁青，但也只能，咬着牙，躬身道：“是，谨遵，神将大人，教诲。” 他知道，自己侄子的仇，在明面上，是报不了了。 “小友，”帝释天，最后，看向夜宸，那温润的笑容背后，是无尽的，冰寒，“本座的这个‘交代’，你，可还，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 夜宸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神将大人，果然，是深明大义，执法如山。晚辈，佩服。” 他对着帝释天，再次，深深一躬。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不打扰，各位前辈的雅兴了。” “晚辈，告退。” 说完，他，就那么，在所有人，那复杂无比的目光注视下。 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雅间。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 房间里，那根紧绷的弦，才，彻底，松了下来。 赵无垢和烈山，都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刚才那短短的一炷香时间，比他们，打一场生死大战，还要，累。 “帝兄……”赵无垢，刚想开口。 “砰！” 一声巨响！ 帝释天面前那张，由“万年温玉”打造的桌子，连同上面所有的茶具，都在瞬间，化为了，最细腻的，粉末。 而帝释天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半分，温润。 只剩下，无尽的，扭曲的，狰狞。 “查！” “给本座，不惜一切代价，去查！” “把这个叫‘叶凡’的小子，连同他那个狗屁的‘青叶商会’，祖上十八代，都给本座，查个，底朝天！” “我倒要看看……”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怨毒。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此时，已经走下摘星楼的夜宸，回头，看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顶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胜利的弧度。 他知道，他赢了。 他赢了这场，心理上的，交锋。 他成功地，在帝释天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也成功地，为自己，和“深渊”，争取到了，最宝贵的…… 发展时间。 “接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了，天命之战，下一轮比赛，将要开启的方向。 “该去，收割，我那些，可爱的，‘主菜’了。” 第66章 一份带血的名单 摘星楼的酒，确实不错，入口醇厚，回味里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星辰之力。 夜宸一个人，坐在窗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刚才在楼上那场不见血的厮杀，对他而言，就像是喝了一杯烈酒，刺激，但后劲不大。他此刻的心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知道，帝释天那只老狐狸，现在肯定已经气得跳脚，正发动一切力量去查他的老底。 但他不在乎。 “青叶商会”这条线，是他随手布下的闲棋，干净得很，任他怎么查，也查不出花来。而他需要的，正是帝释天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查”这件事上。 因为，只有猎人的目光，都盯着陷阱的时候，才会忽略掉，真正重要的东西。 比如，他那些，四散而逃，躲在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猎物”们。 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高级熏香和脂粉味的，骚包气息，飘了进来。 “红尘”摇着他那把孔雀毛扇子，一屁股坐到了夜宸对面，拿起夜宸的酒壶，自顾自地满上了一杯，一饮而尽。 “啧啧，夜兄，你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他咂了咂嘴，一脸的回味无穷，“当着帝释天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缩头乌g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整个中州的乐子人，都得给你立个长生牌位。” 他的语气，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他没动手，不是吗？”夜宸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是因为他不敢！他被你用‘规矩’给架在火上烤，下不来台了！”红尘笑得花枝乱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老东西，吃这么大的瘪。痛快！真他妈的痛快！” 夜宸没理会他的幸灾乐祸。 他伸出手。 “东西呢？” “什么东西？”红尘眨了眨他那双桃花眼，故作茫然。 “别跟我装傻。”夜宸的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你家‘先生’，让你送来的，那份‘贺礼’。” “唉，真没意思。”红尘撇了撇嘴，从他那宽大的，绣着鸳鸯的袖子里，摸出了一块，粉红色的，还带着体温的玉简，扔了过来。 “喏，你要的名单。” 夜宸接过玉简，神识探入。 瞬间，一幅巨大的，天谕城及其周边区域的立体地图，在他脑海中展开。 地图上，有三十多个，闪烁着不同颜色光芒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或几个，在葬神谷侥幸逃脱的，“天才”。 玉简里，不仅有他们精确的藏身地点，甚至，还有他们此刻的心理状态，以及，他们正在联络的，宗门长辈的详细信息。 情报，详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你们观星阁，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夜宸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讥讽。 “那是自然。”红尘得意地摇着扇子，“我们做的是‘情报’生意，讲究的，就是个专业。客户的满意，就是我们最大的追求。” “这份名单，够‘带血’了吧？保准让夜兄你，杀得顺心，杀得满意。” 夜宸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份名单。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 像一个挑剔的食客，在菜单上，挑选着，今晚的，夜宵。 “这个，太弱了，吃了没营养。” “这个，藏得太好了，过去太浪费时间。” “这个……嗯？‘霸刀门’的人，居然没死光，还剩一个？而且，还躲到了，天庭执法队的驻地里，寻求庇护？”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点意思。” 他抬起头，看向红尘。 “帮我个忙。” “哟呵？”红尘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夜兄你，居然会找人帮忙？” “送一封信。”夜宸的语气，不容置疑，“送到，天庭执法队，银甲统领的手里。” 他屈指一弹，一道流光，飞向红尘。 红尘下意识地接住，发现是一枚，普通的传讯玉简。 “信里写了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 夜宸站起身，披上了那件，血色的披风。 “酒钱，记在你账上。” 说完，他整个人，化作了一片稀薄的血雾，从敞开的窗户，飘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天谕城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红尘，一个人，捏着那枚粉红色的玉简，和那枚，夜宸留下的，普通的传讯玉简，坐在那里，风中凌乱。 “我操？！”他反应了过来，“吃霸王餐还他妈的让我付钱？！姓夜的，你他妈的也太不是东西了！” 他骂骂咧咧地，将神识，探入了夜宸留下的那枚玉简里。 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玉简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今夜子时，城西，乱葬岗。” “你丢的脸，我帮你，捡回来。” “落款：一个，想跟你，交朋友的人。” 红尘看着这行字，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抑制不住的，畅快的大笑。 “疯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一边，要去屠杀幸存者。” “另一边，居然还要，主动，约架执法队统领？！” “他这是想，把整个天谕城，都他妈的，给捅个底朝天啊！” 他摇着头，收起玉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期待。 “不行，这么有趣的局，我得，赶紧去，开个新盘口！” “就赌，今晚，天谕城，会死，多少人！” 第67章 屠宰场的清扫工作 夜，更深了。 天谕城，西区。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地带，与东区的繁华相比，显得，有些破败和冷清。 一座巨大的，名为“百草堂”的药铺，静静地矗立在街角。 这里，是“药王谷”在天谕城的产业。 而药王谷，在此次“天命之战”中，有三名弟子，参与了对夜宸的围剿。 他们，也是，葬神谷之战的，幸存者。 此刻，药铺的地下密室里，气氛，压抑得像一块铁。 那三名药王谷的弟子，一个个脸色惨白，神情惶恐，像是受惊的兔子。 “师……师兄，那……那个魔鬼，他不会，找上门来吧？”一个年纪最小的弟子，声音都在发颤。 “怕什么！”为首的，一个看起来颇为沉稳的青年，厉声喝道，“这里是天谕城！是他药王谷的地盘！他再猖狂，难道还敢，冲到这里来撒野不成？！” 他话是这么说，但握着丹炉的手，却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葬神谷那场，单方面的，艺术品般的屠杀，已经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噩梦。 “没错！我们已经，把消息，传回了宗门！谷主他老人家，很快就会派，长老过来接应我们！”另一个弟子，也给自己打气道。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密室的石门外，突然，传来了，三声，极有节奏的，敲门声。 密室里的三个人，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们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攥住了！ “谁……谁啊？！”为首的那个青年，壮着胆子，颤声问道。 门外，没有回答。 只有，一个温和的，彬彬有-礼的，仿佛邻家大哥哥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您好，我是‘青叶商会’的，药品采购员，叶凡。” “听闻，贵堂，新到了一批，百年的‘凝神草’。” “不知，可否，开门一见？” 青叶商会？叶凡？ 这，不就是，那个魔鬼的，假身份吗？！ 他来了！ 他真的，找上门来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 “快！快启动护山大阵！！”为首的青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嗡—— 整座百草堂，瞬间，被一层淡青色的，充满了药香的光幕，所笼罩。 这是，药王谷的，护宗大阵的，简化版。 据说，足以，抵挡，皇境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 做完这一切，三个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有……有大阵在，他……他应该，进不来吧？”最小的那个弟子，不确定地问道。 “肯定进不来！”为首的青年，咬着牙说道，“我们只要，撑到，宗门的长老赶来，我们就，安全了！” 然而，门外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唉，看来，各位，是不打算，做我这笔生意了。” “真是，遗憾啊。” “本来，还想，跟你们，好好谈谈的。” “既然如此……” “那，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取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 那层，他们引以为傲的，坚不可摧的，护宗光幕。 就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 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密室里的三个人，彻底，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扇厚重的，由玄铁打造的石门。 在他们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惊骇目光中。 石门，没有被暴力破开。 而是，像一块被投入水中的，方糖一样。 缓缓地，无声地，融化了。 一道黑色的，修长的身影，就那么，背着光，站在，融化的“铁水”之后。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人畜无害的，温暖的笑容。 “三位，晚上好啊。” 他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的这批‘凝神草’，成色不错。” “我就，不客气了。” “不——！” 凄厉的，绝望的惨叫声，从密室里传出。 但很快，就戛然而生。 片刻之后。 夜宸，从百草堂里，缓步走出。 他的手上，多了一个，装满了各种珍稀草药的，储物袋。 而他的身后，那座百年老店“百草堂”，连同里面的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之间，化为了，最细腻的，飞灰。 他，甚至，都没有，亲自动手。 只是，动了动，念头。 圣境的力量，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 夜宸，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他看了一眼，红尘给他的那份，带血的名单。 然后，身影一晃，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 像一个，最高效，也最优雅的，清洁工。 开始，对天谕城里，这些，藏污纳垢的“垃圾”，进行，最后的，“清扫”工作。 这一夜，注定，无眠。 无数，自以为，躲在安全角落里的，“天才”们。 在睡梦中，在惊恐中，在绝望中，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他们，甚至，连凶手的脸，都没有看清。 他们，只是，成为了，夜宸那份“收藏品”清单上，一个个，不起眼的，名字。 天谕城的执法队，疯了。 他们，整晚，都在城里，疲于奔命。 但，每一次，当他们，赶到案发现场时。 看到的，都只有，一地的，飞灰。 和一个，早已消失的，背影。 他们，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戏耍。 是一场，那个名为“夜宸”的魔鬼，对整个天庭的“统治力”，最无情，也最赤裸的，嘲讽。 而此刻，作为这场大戏的，另一个，“主角”。 银甲统领，正一个人，站在，城西，那片阴森的，乱葬岗之上。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枪。 他的脸，在惨白的月光下，阴沉得，像一块铁。 他在等。 等那个，给他，送来了，那封，极尽羞辱的，“战书”的，男人。 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来。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来。 因为，这是他，身为一个武者，身为执法队统领，最后的，尊严。 第68章 捡回来的尊严 乱葬岗的风，带着一股子尸体腐烂的馊味儿，刮在脸上，又冷又黏。 银甲统领，就那么一个人，一杆枪，像一尊雕塑，站在最高的那个土坡上。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他身后，天谕城的方向，不时地，会传来，一阵阵，极其隐晦的，能量波动。 每一次波动，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逝。 也像一把无形的锤子，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那个魔鬼，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进行着一场，血腥的“清扫”。 而他，这个名义上的，城市守护者，却只能，站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吹着冷风。 无力，屈辱，愤怒…… 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甚至，开始怀疑。 对方，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来？ 那封“战书”，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调虎离山的，计谋？ 一个，为了，把他这个，最碍事的，执法队统领，支开，好方便他，去进行屠杀的，阳谋？ 想到这里，他那颗，早已被怒火烧得通红的道心，都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动摇。 就在他，快要压抑不住，想要转身，返回城内的时候。 一个平淡的，仿佛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响起。 “等久了吧？” 银甲统领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豁然转身，看到，那个黑衣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不到十丈的地方。 他，来了。 他，竟然，真的来了。 在，血洗了半座城之后，他，竟然，还敢，来赴这个，死亡之约。 一瞬间，银甲统领心中，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被一种，更加原始，也更加纯粹的情绪，所取代。 那就是，一个武者，对另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的，战意！ “你，还真敢来。”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我为什么，不敢来？”夜宸笑了笑，那笑容，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森然，“我不是，说了吗？” “你丢的脸，我帮你，捡回来。” “狂妄！” 银甲统领，不再废话。 他手中的银枪，一震！ 一股冲天的，惨烈的，属于军人的，铁血煞气，轰然爆发！ 他整个人，仿佛，与手中的长枪，融为了一体！ “夜宸！”他一字一顿，报出了，对方的真名，“我不管，你是什么‘深渊之主’！” “今天，我，林战，以我，天庭执法队统领之名，以我，手中这杆，饮过无数魔头鲜血的，‘破军枪’之名！” “向你，挑战！” “你，可敢，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他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气势，攀升到了顶点！ 他，已经抛弃了，所有的，身份和顾虑。 他现在，只是一个，纯粹的，想要，用战斗，来洗刷耻辱的，武者！ 夜宸，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重新燃起了火焰的，眼睛。 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认真的，审视。 他缓缓地，拔出了，背上那柄，用黑布包裹着的，“断头宴”。 刀柄上那只，邪异的竖眼，在接触到月光的瞬间，微微，亮了一下。 “好。” 夜宸，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个字，却代表着，他，对眼前这个对手，最大的，尊重。 下一秒。 两人，同时动了！ 没有花里胡哨的神通，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 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枪与刀的，碰撞！ 林战的枪，大开大合，一往无前。每一枪刺出，都带着，千军万马，奔腾冲锋的，惨烈气势。 这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真正的，杀伐之枪！ 而夜宸的刀，却变得，和以往，截然不同。 他没有再用，那些，诡异的，刁钻的，偷袭的招数。 他的刀法，同样，变得，堂堂正正。 每一刀，都简洁，高效，直指本源。 一劈，一砍，一撩，一刺。 简单得，像是，一个刚学刀的，初学者。 但，就是这最简单的招式，却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挡住林战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当！当！当！当！” 密集的，金属交击声，在寂静的乱葬岗上，疯狂回响！ 火星，四处飞溅！ 两道身影，化作了两道，快到极致的，流光，在这片，死亡的土地上，疯狂地，纠缠，碰撞！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势均力敌的，战斗！ 林战，越打，越心惊。 他发现，对方的刀法，虽然简单，但却，完美得，像是一本，教科书。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没有一分，浪费的力量。 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反击，都精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仿佛，对方，不是在战斗。 而是在，用他的枪，来“喂招”。 在，帮助他，完善他那，本就，无懈可击的，刀法。 而夜宸，也打得，酣畅淋漓。 他，很久，没有，这么，纯粹地，战斗过了。 自从，他得到【永恒心牢】之后，他更多的时候，是依靠，吞噬，和各种，诡异的，法则能力，来碾压对手。 他，都快忘了，战斗，本身，所带来的，那种，最原始的，快感。 而今天，林战，这个，纯粹的武者，重新，唤醒了他，身体里，那股，属于“战士”的，热血。 “痛快！” 夜宸，忍不住，长啸一声！ 他手中的“断头宴”，也随之，发出一声，兴奋的，刀鸣！ 两人，再次，狠狠地，对撞在了一起！ 然后，分开。 遥遥，相对。 林战，拄着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那身银色的铠甲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刀痕。 而夜宸，也同样，衣衫破碎，身上，留下了，好几个，前后透亮的，枪伤。 但，他的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你，很不错。”夜宸，看着林战，由衷地，赞叹道，“你，是我来到中州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值得我，出第二刀的，人。” “你……也一样。”林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苦涩的笑容，“我，输了。” 他知道，对方，还没有，用尽全力。 对方，甚至，连领域，都没有开。 “不，你没输。”夜宸，摇了摇头，“你，赢回了，你的尊严。” 他缓缓地，将“断头宴”，收回了，背后的刀鞘。 “今天，到此为止。” “你的命，我，暂时，留着。” “因为……” 他转过身，留给了林战，一个，孤高的，背影。 “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总比，一个，摇尾乞怜的废物，要，有趣得多。” “下一次见面，希望，你的枪，能，再快一点。”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留下，林战，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片，狼藉的乱葬岗上。 他看着自己，那微微颤抖的，虎口。 又看了看，夜宸，消失的方向。 许久之后，他，仰起头，发出了一声，既痛苦，又畅快的，长啸。 他知道，从今天起。 他的武道之路上，多了一个，永远无法绕开的，心魔。 也多了一个，他，必须，用尽一生，去追赶的，目标。 他丢掉的“脸”，被对方，用一种，更羞辱的方式，还给了他。 但，他，一个武者，最后的“尊严”，却在这一战中，被他，亲手，捡了回来。 这笔买卖，他，不亏。 第69章 一盘越来越大的棋 天谕城的黎明，总是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安静。 但昨夜的腥风血雨，却像一团散不去的乌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一夜之间，三十多名参加“天命之战”的各宗天才，人间蒸发。其中，甚至包括了药王谷、千机门这些老牌势力的核心弟子。 这些人的宗门，都快疯了。 他们一大早，就聚集到了天庭执法殿的门口，吵着，闹着，要一个说法。 但他们，注定，得不到任何说法。 因为，负责此事的银甲统领林战，从昨夜，自乱葬岗回来之后，就宣布了闭关。谁也不见。 而执法殿的其他人，面对这种，没有证据，没有尸体，甚至连打斗痕迹都找不到的，诡异的“集体失踪案”，也是一筹莫展。 整个天谕城，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人人自危的氛围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是那个叫“夜宸”的魔鬼干的。 但，谁也没有证据。 谁，也不敢，再去找他的麻烦。 这个从东荒来的年轻人，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用最血腥，最霸道的方式，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天谕城，你可以不讲道理，但你，不能不讲，“他”的规矩。 而此刻，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夜宸，正悠闲地，坐在青叶商会那间僻静的小院里，喝着小夭亲手泡的，带着淡淡清香的，灵茶。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 让他那张清俊的脸，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阴影中。 “主上，”小夭看着他身上，那些已经开始愈合，但依旧狰狞的枪伤，眼中，充满了心疼，“您的伤……” “没事。”夜宸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皮外伤而已。那个林战，是个不错的磨刀石。” 他昨晚，打得很尽兴。 那种，棋逢对手，纯粹的武道碰撞，让他那颗，因为吞噬了太多驳杂力量，而变得有些“虚浮”的圣境根基，都凝实了不少。 他甚至，有些期待，与林战的下一次交手。 “这是，昨夜的，所有‘收获’。” 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院子的阴影中浮现。 她将几十个，样式各异的储物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石桌上。 这些，都是那些被“清扫”掉的，天才们的，全部家当。 夜宸，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 这些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里面的功法、丹药、天材地宝，都由你和小夭，负责清点，整理。”他淡淡地吩咐道，“挑选出，对‘深渊’有用的，列一个清单。剩下的，那些用不上的，或者，太过扎眼的东西……”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就让青叶商会，想办法，‘处理’掉。” “处理”两个字，他说得很轻。 但小夭和影，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一箭双雕。 既，处理了赃物，避免了被人抓住把柄。 又，能通过这种方式，将青叶商会，更深地，拖下水，让他们，彻底，成为“深渊”的，一部分。 “是，主上。”影恭敬地应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主上。刚才，瑶池圣地的洛凝霜仙子，派人，送来了一份，请柬。” “哦？”夜宸眉毛一挑，“她又想做什么？” “她说，为了庆祝，我们，‘合作’的，第一次胜利。她想在今晚，于城外的‘镜湖’之上，设一场‘镜湖茶会’，邀请主上，前去一叙。”影说道。 “镜湖茶会？”夜宸笑了，“这个女人，还真会挑时候。” 他知道，这所谓的“茶会”，不过是个幌子。 洛凝霜，这个聪明的“投资人”，在见识到他，那恐怖的“吸金”能力之后，肯定，是坐不住了。 她，是想来，谈，下一笔，更大的“生意”了。 “主上，要去吗？”影问道，“我觉得，这女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去，当然要去。”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朋友，总是要多交的。尤其是，像她这样，聪明，又识时务的，朋友。” “而且，”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感觉，今晚的这场‘茶会’，来的客人，可能，不止我一个。” …… 夜宸的猜测，没有错。 当他，应邀来到，城外那片，如同巨大镜面般的“镜湖”之上时。 他看到，湖心的小亭里，除了，一袭白衣，清冷如仙的洛凝霜之外。 还坐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个穿着一身骚包的紫色锦袍，摇着孔雀毛扇子，一脸“我是天下第一帅”的，观星阁的“红尘”。 “哟，夜兄，好久不见啊。” 红尘一看到夜宸，就热情地，站了起来，挥舞着他的扇子，打了个招呼。 那样子，仿佛，昨晚，那个被他，坑了一顿酒钱的，不是他一样。 夜宸没理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洛凝霜。 “洛道友，你这‘茶会’的客人，倒是，挺别致啊。”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夜道友误会了。”洛凝霜，依旧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红尘公子，是不请自来。” “我可不是不请自来。”红尘立马反驳道，“我是，闻着‘利益’的香味，自己找上门来的。” 他笑嘻嘻地，看着夜宸和洛凝霜，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商人般的精光。 “一位，是潜力无限，敢把天庭当菜市场的，超级‘黑马’。” “一位，是眼光毒辣，果断下注，赚得盆满钵满的，聪明‘投资人’。” “你们俩，要是再，深度合作一下，那这盘‘天命之-战’的赌局，可就，太他妈的有趣了。” “所以，”他“唰”地一下，打开扇子，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我，代表我们观星阁，正式提议——” “由我来，当中间人，咱们三个，组一个，临时的，‘操盘手’联盟。” “你们，负责，在台前，掀桌子。” “我们观星阁，负责，在幕后，帮你们，清算，那些，输不起的，老赖。” “咱们，联手，把‘天命之战’这块大蛋糕，给，切了！” “怎么样？二位，有没有兴趣，跟我，玩一盘，更大的？” 第70章 一场关于未来的豪赌 红尘的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巨石，让这片本就暗流涌动的镜湖，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组建“操盘手”联盟？ 联手，切分“天命之战”的蛋糕？ 这个提议，不可谓不疯狂，也不可谓不诱人。 洛凝霜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明显的，涟漪。 她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红尘的意图。 观星阁，这些宇宙间最大的“乐子人”和“投机商”，他们，不仅仅是想在夜宸身上下注了。 他们，是想亲自下场，成为“庄家”之一！ 他们要将这场本该由天庭主导的“天命之-战”，变成一个，由他们暗中操控的，巨大的，可以收割利益的，“盘口”！ 而夜宸，就是他们手中，最锋利，也最不讲道理的，那把“屠刀”。 她，瑶池圣地，则成了，那个负责望风和清扫战场的，“合作伙伴”。 这是一个，充满了风险，也充满了，无尽机遇的，死亡游戏。 一旦加入，就等于，是彻底，和神谕天庭，站到了，对立面。 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但，如果成功了…… 洛凝霜的心，忍不住，加速跳动了起来。 如果成功了，那么，她，和她背后的瑶池圣地，所能获得的，将不仅仅是，一些法宝，丹药。 而是一种，足以，改变未来格局的，“话语权”！ 她抬起头，看向了夜宸。 她想看看，这个，作为整个计划核心的男人，会如何选择。 夜宸，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 湖面上，倒映着他的脸，平静，而深邃。 他在思考。 思考的，不是，要不要答应。 而是在，评估，这场“豪赌”的，风险与收益。 与观星阁深度捆绑，好处，显而易见。 他将获得，一个，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的支持。 他将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能帮他，遮掩天机，处理麻烦的，庞然大物。 但，坏处，也同样明显。 观星阁，不是慈善机构。 他们今天，能帮你。明天，也能，卖了你。 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而且，他很不喜欢，那种，被人当成“刀”，来使用的感觉。 他，夜宸，从来，都只喜欢，当那个，握刀的人。 “怎么样？夜兄？”红尘看着他，笑嘻嘻地催促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夜宸，终于，收回了，望向湖面的目光。 他转过头，看着红尘，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的提议，很不错。”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我，不喜欢，当别人的‘刀’。” 红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那，夜兄的意思是？” “联盟，可以组。”夜宸淡淡地说道，“蛋糕，也可以切。” “但是，规矩，得，由我来定。” “你？”红尘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浓浓的兴趣所取代，“有意思，你继续说。” “很简单。”夜宸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合作，是平等的。你们观星阁，提供情报和后勤支持。我，负责，在前面，杀人。” “我们，不是上下级，是，合伙人。” “第二，战利品的分配。我，拿七成。剩下的三成，你和洛道友，自己去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夜宸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刺穿红尘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直视他背后的，“先生”。 “我，要知道，你们观-星阁，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 “别跟我扯什么，‘有趣’，‘好玩’这种屁话。” “我要听，实话。” “如果，你们的目的，与我的，最终目标，相悖。那么，我们的合作，随时，可以终止。” “而到时候……”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不介意，连你们观星阁，一起，切了。” 霸道！ 极致的，不讲道理的，霸道！ 他，竟然，反客为主！ 不仅，要重新制定合作规则，甚至，还要，反过来，审查“投资人”的，资格！ 红尘，彻底，愣住了。 他摇着扇子的手，都停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实力还不如自己，却敢，跟自己，谈这种条件的男人。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点，看不透他了。 洛凝霜，也同样，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她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男人。 他的野心，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他，不仅仅是想，掀翻天庭的桌子。 他，是想，自己，坐上庄家的位置，来重新，制定，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默了许久之后，红尘，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畅快的大笑。 “有种！夜宸！你他妈的，真是我见过，最有种的男人！” 他收起扇子，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得，无比郑重。 “好！” “你的条件，我，替我家先生，答应了！” 他伸出手，一道玄奥的光芒，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了一份，由天道法则构成的，契约。 “那么，‘深渊’、‘瑶池’、‘观星阁’，三方联盟，从此刻起，正式，成立。” “至于，我们的，真正目的……” 红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很简单。” “天庭，在‘天命之战’的最后，要献祭‘天命之子’，来喂养，那个，沉睡的‘存在’。” “而我们……” “要抢在他们之前，把那个，沉睡的‘存在’……” “当成我们自己的，‘祭品’！” “我们要，献祭，一尊，‘神’！” 第71章 疯狂的盟约 湖心亭里，风一下子就停了。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安静得让人耳膜发疼。 红尘那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今晚我们吃顿火锅吧”一样随意。 但听在洛凝霜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颗真正的星辰，在她的识海里轰然炸开。 献祭一尊“神”？ 把天庭维系自身气运的那个古老“存在”，当成祭品？！ 她那颗早已修炼得古井无波的道心，在这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漏了一拍。 她一直以为，观星阁只是想在这场浑水里，捞一笔大的。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群疯子，他们想做的，根本就不是摸鱼。 他们是想，把这整个鱼塘，连同养鱼的塘主，一起，给端了！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 这是，彻彻底底的，丧心病狂！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夜宸。 她想从那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一丝，和她一样的，震惊，或者哪怕是，凝重。 但她，失望了。 夜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仿佛红尘刚才说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而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了。 声音，依旧平淡，不带一丝波澜。 “听起来，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红尘被他这反应搞得一愣，随即，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夜兄，我说的，可是要去捅破天啊！你就这点反应？” “不然呢？”夜宸瞥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要我，吓得屁滚尿流，跪下来，高呼‘天庭牛逼，我不敢了’？” “呃……”红尘被他一句话给噎住了，竟无言以对。 夜宸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凉了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你们观星阁，图什么？”他问道，“别跟我说，你们是为了，天下苍生，匡扶正义。” “噗！”红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匡扶正义？夜兄，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们观星阁，什么时候，干过那种，吃力不讨好的赔本买卖？” 他擦了擦嘴，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于“虔诚”的，狂热。 “我们图的，很简单。” “我们图的，是‘超脱’。” “超脱？”这次，轮到夜宸，微微挑眉了。 “没错。”红尘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疯狂交织的光芒，“夜兄，你以为，这方宇宙，就是全部了吗？” 他伸出手，指了指头顶那片，由法则构成的，虚假的天空。 “不，这只是一个，更大的，‘笼子’。而神谕天庭，和那个沉睡的‘存在’，就是这个笼子的，‘狱卒’。” “他们，篡夺了先天的权柄，修改了宇宙的基础规则，制定了这套，看似繁荣，实则，是在不断收割万物气运，来供养自身的，腐朽秩序。” “在这套秩序之下，所谓的‘圣境’，就是顶点。再往上，路，就已经被他们，给堵死了。” “而我们观星阁，历代先贤，追求的，就是，打破这个笼子，捅穿这片天，去看看，笼子外面，那真正的，无限的，‘风景’！” “那个沉睡的‘存在’，它的本质，是一块，当年开天辟地时，遗留下来的，最古老的‘宇宙本源碎片’。天庭的祖先，就是靠着它，才篡夺了权柄。” “它，是这个‘笼子’的，核心，也是，锁。” “只要，将它‘献祭’掉，让它的本源之力，重归于天地。那么，被禁锢了万古的，那条，通往‘不朽’的道路，就将，重新，开启！” 红尘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洛凝霜，已经，彻底听傻了。 她感觉，自己今天，所听到的信息，比她过去几百年，加起来，都要，震撼。 原来，世界的真相，是这样的。 原来，她们这些，所谓的“天才”，所谓的“圣女”，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在一个设计好的，笼子里，爬得，比别人，高一点而已。 何其，可悲。 何其，可笑。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夜宸的身上。 她发现，那个男人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仿佛，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夜宸看着红尘，缓缓开口，“你们，选中了我。” “因为，我的‘虚无神体’，是唯一，能够，在不引起那个‘存在’警觉的情况下，靠近它，污染它，最后，‘吞噬’掉它的，钥匙。” “没错！”红尘用力地，一拍大腿，“夜兄，你简直就是，天生的，不，是命中注定的，‘屠神者’！” “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夜宸问道，语气，像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 “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红尘的语气，充满了蛊惑，“天庭的毁灭，挚爱的解脱，还有……”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个，真正，自由的，未来。” “而且，在献祭了那个‘存在’之后，它那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本源之力，你，可以，独占七成！” “那，将是一股，足以让你，一步登天，触摸到，传说中，‘不朽’门槛的，力量！” 整个湖心亭，再次，陷入了沉寂。 条件，已经摆在了桌面上。 疯狂，而诱人。 洛凝霜，紧张地，看着夜宸。 她知道，他的决定，将关系到，在场所有人的，未来。 许久之后。 夜宸，笑了。 他摇了摇头。 “不。” 他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红尘和洛凝霜，都愣住了。 “为什么？！”红尘不解地问道，“这样的条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条件，很诱人。”夜宸承认道，“但，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站起身，走到亭边，看着那片，平静的，倒映着星辰的，湖面。 “你们的计划，是以，‘献祭’那个‘存在’为，最终目的。” “而我……”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起了一股，比红尘，还要疯狂，还要霸道百倍的，野心之火。 “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献祭它。” “而是……” “取而代之！” “我要的，不是，打破这个笼子。” “我要的，是，成为，这个笼子，新的，主人！” “我要，这诸天，都奉我为主！” “我要，这天道法则，都随我心意！” “我要的，不是那虚无缥缈的‘超脱’。” “我要的，是这，看得见，摸得着的，万古第一的，无上权柄！” 第72章 新的游戏规则 夜宸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有些平淡。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红尘和洛凝霜的心脏上。 取而代之？！ 成为笼子新的主人？！ 这……这家伙的野心，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红尘那张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他感觉，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简直，纯洁得像个不谙世事的，三岁孩童。 他们观星阁，谋划了万古，追求的，是打破枷锁，去追求那缥缈的“超脱”。 而这个男人，他，根本就不想出去。 他想把这个巨大的“监狱”，改造成，他自己的，“皇宫”！ 这已经，不是疯了。 这是一种，凌驾于所有人的理解之上的，绝对的，霸道与自信！ 洛凝霜，更是娇躯微颤，她看着那个，站在亭边，衣袂飘飘的黑衣身影，只觉得，对方的形象，在自己眼中，变得，无限高大了起来。 仿佛，他才是，这片天地，真正的主宰。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天才”，所谓的“圣女”，不过是，他脚下，匍匐的，尘埃。 “夜……夜兄……”红尘的喉咙，有些发干，“你……你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太……” 他想说“太异想天开”，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从夜宸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狂妄和自大。 只有，一种，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的，平静。 “怎么？不敢赌了？” 夜宸转过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弄。 “刚才，不是还说，要玩一盘大的吗？” “现在，我把这盘棋，下得更大了。你们，这些自诩为‘棋手’的人，反而，怕了？” “谁……谁他妈怕了！”红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观星阁，就他妈的没有，不敢下的注！” 他的脸上，重新，燃起了那种，病态的，兴奋与狂热。 “不就是，换个玩法吗？！” “有意思！太他妈的有意思了！” “不破不立，大破大立！与其，毁掉一个旧世界，不如，亲手，扶持一个，新神上位！” “夜兄！你这个玩法，我跟了！” 他看着夜宸，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近乎于“崇拜”的光芒。 “说吧，新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就喜欢，和这种，聪明，又上道的疯子，打交道。 “很简单。” 他伸出，一根手指。 “从现在起，‘天命之-战’，不再是，天庭的‘养蛊场’。” “它，是我的，‘招兵处’。” “所有，在比赛中，被我‘看中’的天才，都将，收到一份，来自‘深渊’的，邀请函。” “他们，可以选择，加入我，成为我，颠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那么，他们，将获得，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力量和资源。” “他们也，可以选择，拒绝。” 夜宸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话里的内容，却让洛凝霜，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而拒绝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成为，那些，选择加入我的人的，第一份，‘投名状’。”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比这，更霸道。 他这是，要将整个“天命之战”，都变成，他筛选“手下”，和喂养“打手”的，私家花园！ 所有天才的命运，都将，由他，一念而决！ “高！实在是高！”红尘忍不住，抚掌赞叹，“用别人的场子，招自己的人，还顺便，清理了门户。夜兄，你这招‘借鸡生蛋’，玩得，炉火纯青啊！”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洛凝霜，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ar-觉的，颤抖。 她知道，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着，她，和她背后的瑶池圣地，已经，彻底，被绑上了，夜宸这条，疯狂的，战车。 “你们？” 夜宸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你们的任务，很重要。” “红尘，我要你们观星阁，动用你们所有的力量，为我，筛选出一份，真正的，‘天才名单’。” “我不要，那些，背景深厚，气运加身的，所谓的‘天命之子’。” “我要的，是那些，真正有天赋，有毅力，但却因为，出身，或者，各种各样狗屁倒灶的原因，被打压，被埋没的，‘遗珠’。” “我要的，是那些，心里，同样，藏着一团火，对这个，不公的世界，充满了，怨恨的，‘同类’。” “你，能找到他们吗？” “小事一桩！”红尘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观星阁的资料库里，这种‘怀才不遇’的倒霉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保证，给你挑出，最顶级的，那一批！” “很好。” 夜宸又看向，洛凝霜。 “洛道友，你的任务，更简单。” “我要你，利用你‘瑶池圣地’的身份，去，接触他们。” “去，当那个，递出橄榄枝的，‘天使’。” “告诉他们，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们，摆脱命运的束缚，可以让他们，将所有，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都踩在脚下。” “让他们，来见我。” “我，会亲自，‘面试’他们。” 他，在下一盘大棋。 一盘，以整个中州的天才为棋子，以“天命之战”为棋盘的，惊天大棋！ 他要，釜底抽薪！ 他要，在天庭的眼皮子底下，将那些，本该成为天庭“基石”的未来栋梁，全都，策反，变成，颠覆天庭的，最锋利的，尖刀！ “明白了。”洛凝霜，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她的脸上，却也，同样，浮现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奋。 因为，她知道，自己，正在参与的，是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伟业！ 或者说，是，万古第一的，大逆不道！ “那么，合作愉快。” 夜宸，伸出了手。 这一次，红尘和洛凝霜，没有丝毫犹豫，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 三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个，旨在，颠覆整个世界格局的，疯狂的，“屠神”联盟。 在-这片，平静的，镜湖之上。 悄然，成立。 而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即将开始的，“天命之-战”的，第二轮—— “心魔炼境”。 一个，据说，能照见，所有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的，地方。 “心魔？” 夜宸，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笑了。 笑得，无比，灿烂。 “还有什么，比我，更懂，‘心魔’的吗？” “那地方，对我来说，不是炼境。” “是，我的，主场啊。” 第73章 心魔? “心魔炼境”，是天庭的一件得意之作。 它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而是一件，由上古先天的“梦境残骸”，炼制而成的，因果律法宝。 据说，进入其中的人，会被无限放大，内心最深处的，一道执念。 可能是，对力量的渴望。 可能是，对仇敌的怨恨。 也可能是，对某个逝去之人的，悔恨与爱恋。 你会，在那个由你自己构建的，虚假的世界里，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直到，你，勘破虚妄，斩断执念，方可，脱困而出。 天庭，美其名曰，这是在，考验修士的“道心”。 能通过这一关的，都是意志坚定，道心通透的，可造之材。 但，夜宸，在听完红尘的介绍之后，只觉得，可笑。 考验道心？ 不，这不过是，天庭的，又一种，筛选“祭品”的，手段罢了。 那些，执念越深，欲望越强，在幻境里，沉沦得越久的“天才”，他们的神魂之力，就会，被这件法宝，在不知不觉中，吞噬得越多。 而这些，被吞噬的，最纯粹的“欲望之力”，最终，都会成为，喂养那个沉睡的“存在”的，养料。 何其，歹毒。 何其，虚伪。 “天命之战”的第二轮，就在天谕塔的底层，举行。 那一千名，从“万兽古原”中，脱颖而出的天才，在经过了十天的休整之后，再次，聚集在了这里。 只是，这一次，气氛，和第一轮时，截然不同。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敬畏与恐惧。 他们的目光，总会，下意识地，瞟向，站在队伍最前方，那个，穿着一身朴素黑衣的，年轻人的身影。 夜宸。 这个名字，现在，在他们心中，已经，等同于，“不可招惹”的，代名词。 就连，那些，之前还对他，抱有敌意的，大宗门弟子，此刻，也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被他，多看一眼。 而帝释天，和天庭的几位大佬，依旧，高高在上地，坐在，主席台上。 他们的法相，威严，而肃穆。 但夜宸，能感觉到，一道，比刀锋，还要锐利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是帝释天。 那只老狐狸，还在，怀疑他。 夜宸，毫不在意。 他甚至，还抬起头，对着那道威严的法相，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无辜的笑容。 那样子，仿佛在说：神将大人，您看，我多乖啊。 帝释天的法相，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肃静！” 金袍长老，站起身，威严的声音，压下了，全场的骚动。 “第二轮，心魔炼境，即将开启！” “此关，考验的，是尔等的，道心与意志！” “入此炼境，你们将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 “唯有，本心通透，意志如钢者，方能，破茧而出！” “记住，在炼境之中，沉沦的时间，越久，便代表，你的道心，越不稳固。最终的排名，也将，越低。” “若，超过七七四十九日，还未能，脱困者……” 他的语气，一顿，变得，森然无比。 “神魂，将，永坠幻境，化为，炼境的，一部分！” “此为，天条，望尔等，好自为之！” 说完，他大手一挥。 天谕塔的底层，一扇由无数光影交织而成的，巨大漩-涡之门，缓缓，浮现。 门内，传来，阵阵，靡靡之音，仿佛能，勾起人心中，最原始的，欲望。 “入内！” 随着一声令下。 一千名天才，深吸一口气，依次，走进了那扇，漩涡之门。 夜宸，也夹杂在，人群之中，不急不缓。 在他，踏入漩涡的，那一瞬间。 他清楚地感觉到，主席台上，帝释天的神念，如同探照灯一般，死死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显然，这老狐狸，是想，通过“心魔炼境”，来窥探，他，夜宸，心中，最大的，秘密。 “呵呵，想看我的‘心魔’？”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弄。 “老东西，就怕，我的‘心魔’，你，承受不起啊。” 他一步，踏出。 斗转星移，天旋地转。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 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宏伟到，无法形容的，白玉神宫之前。 天空，仙乐奏鸣，神光如瀑。 周围，是无数，前来道贺的，诸天。 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嫁衣，美得不似凡尘的女子。 正是，帝曦。 又是这里。 又是，那场，他永生难忘的，婚礼。 “宸，我的爱人。” 帝曦，转过头，对他，露出了，温柔的，足以融化冰山的，笑容。 她的手中，拿着的，不再是，那柄“斩情”匕首。 而是一杯，交杯酒。 “从此以后，你我，便是，真正的，道侣了。”她说。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美好得，像一个，易碎的，梦。 如果是，之前的夜宸，面对这个，他心中，最大的“执念”，或许，真的会，有一瞬间的，恍惚，甚至，沉沦。 但，现在…… 夜宸，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由他自己的“心魔”，所幻化出来的，“完美”的帝曦。 他缓缓地，伸出手。 没有去接那杯酒。 而是，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完美无瑕的，脸庞。 “你，很美。” 他由衷地，赞叹道。 “美得，像一件，最顶级的，艺术品。” 幻境中的帝曦，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羞涩的笑容。 然而，夜宸的下一句话，却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可惜……”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你，是假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那只，抚摸着她脸庞的手，五指，猛地，一握！ “噗嗤！” 一声轻响。 那个，“完美”的，幻境中的帝曦的头颅，就像一个熟透了的西瓜，被他，硬生生，捏爆了！ 红的，白的，溅了他，一身。 周围，那宏伟的婚礼，那仙乐，那，都在这一刻，如同破碎的镜子，寸寸碎裂！ 整个“心魔炼境”的核心，都因为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自毁“心魔”的行为，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而在外界，天谕塔的监控法宝之上。 代表着夜宸的那颗光点，非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陷入沉寂。 反而，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漆黑的，恐怖的，光芒！ 那光芒，充满了，吞噬，虚无，终结的，意志！ 它，像一滴，滴入清水的，浓墨。 开始，反向，侵蚀，整个，“心魔炼境”！ 主席台上，帝释天，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了。 变得，惊骇，而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 “他……他在干什么？！” “他，不是在，渡心魔！” “他，是在，吞噬‘心魔’！！” “他，要把这整个‘心魔炼境’，都变成，他自己的，东西！” 而此刻，在炼境之中。 夜宸，站在一片，破碎的，虚无的，黑暗之中。 他的脚下，是无数，其他天才的，“心魔幻境”的，碎片。 他能看到，有人，在幻境里，与自己的杀父仇人，同归于尽，一遍又一-遍。 有人，在幻境里，得到了无上功法，君临天下，却最终，被力量反噬。 也有人，在幻境里，与自己逝去的爱人，相拥而泣，不愿醒来。 这些，都是，最纯粹的，最美味的，神魂“养料”。 “现在……” 夜宸，张开了双臂，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般的，陶醉的笑容。 “谁，才是，真正的，‘心魔’？” “开饭了。” 第74章 失控的饲养场 天谕塔外，死一般地寂静。 那块巨大无比的“天命玄光镜”上，原本应该呈现出上千个光点，各自在自己的幻境中挣扎、沉浮。 但现在，整个镜面，却被一种诡异的、蠕动的、仿佛活物般的黑暗，给彻底吞噬了。 只剩下，最中心，那个代表着夜宸的光点，像一颗黑色的太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一切的光芒。 而其他所有天才的光点，都在那片黑暗中，若隐若现，并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黯淡下去。 像是一群，被蛛网黏住的，垂死挣扎的飞虫。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席台上，那位来自执法总殿的金袍长老，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他那张向来古板严肃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活见鬼般的，惊骇。 他执法万年，主持过不下十次“天命之-战”，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离谱的场面！ “心魔炼境……失控了。” 天枢府主赵无垢，声音干涩地说道。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片黑暗，仿佛要将它看穿。 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比丧子之痛，还要强烈的，恐惧。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们，根本就不该，去招惹这个，怪物。 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 却没想到，从头到尾，他们，连猎物，都算不上。 他们，只是，那个怪物，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 “帝兄……”烈阳宗主烈山，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主位上，那个，唯一还保持着镇定的人。 帝释天，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面，已经被黑暗彻底侵蚀的，玄光镜。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温润，也没有了，被挑衅后的，愤怒。 只剩下，一种，山雨欲来般的，阴沉。 他那双，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握紧了。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心魔炼境”的本质，是一个，收集“欲望”与“执念”的，过滤器。 它，会放大你的心魔，让你在幻境里沉沦，从而，汲取你散发出的，最纯粹的神魂能量。 但，它的底层逻辑，是建立在，“被考验者”，有心魔的基础之上。 可如果，进来一个，本身，就是“心魔”的家伙呢？ 一个，以吞噬他人“心魔”为食的，怪物呢？ 那，会发生什么？ 答案，就摆在眼前。 这个“过滤器”，被，反向污染了。 这个“饲养场”，被，最凶猛的那头“牲口”，给，彻底掀翻了！ 夜宸，他，不仅仅是在，吞噬其他天才的“心魔”。 他，是在，掠夺！ 他是在，将整个“心魔炼境”这件，上古法宝的本源之力，据为己有！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 帝释天，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此子，已成魔。若让他，彻底炼化了‘心魔炼境’的本源，其实力，必将，再次暴涨。到时候，再想控制，就难了。” 他缓缓站起身，一股，圣境巅峰的，恐怖威压，不再掩饰，冲天而起！ 整个天命广场，都在他的威压之下，剧烈地颤抖！ “传我之令！” 他的声音，如同天宪，响彻云霄。 “天庭，金、木、水、火、土，五行神将，何在？！” 随着他一声令下。 天谕城的五个方向，同时，亮起了五道，通天的光柱！ 金色的锐利，青色的生机，蓝色的浩瀚，红色的炽烈，黄色的厚重！ 五道，同样是圣境的，强大气息，从光柱中，升腾而起！ 这是，神谕天庭，最精锐的，常备镇压力量！ 五行神将！ 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杀伐果断的，老牌圣人！ 他们，联手布下的“五行生灭大阵”，据说，曾今，绞杀过，不止一尊，同级别的，强大存在！ 天庭，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广场上，那数十万，前来观战的修士，在感受到这六股，毁天灭地的圣人威压时，早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四散奔逃！ 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有资格，观看的了。 再不跑，光是，战斗的余波，就足以，让他们，魂飞魄散！ “帝兄！不可！”金袍长老，脸色大变，急忙劝阻道，“天命之战，尚在进行！若在此地，爆发圣人大战，那天谕城，必将，生灵涂炭！天庭的脸面，也……” “脸面？” 帝释天，冷冷地，打断了他。 那双温润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机。 “脸面，是靠，打出来的。不是靠，忍出来的。” “今天，本座，就要让全宇宙都看看，胆敢，挑衅我天庭威严的，下场！” “布阵！” 他一声令下！ 那五道，分立于城市五个角落的光柱，瞬间，移动了起来！ 以，天谕塔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五色轮盘！ 相生，相克。 生生不息，磨灭一切！ 恐怖的“五行生-灭大阵”，瞬间，将整个天谕塔，连同，塔下的夜宸，都笼罩了进去！ 他们，这是要，连着法宝带人，一起，炼化！ 而此刻，在“心魔炼境”之中。 夜宸，已经，将最后一个天才的“心魔”，当成甜点一样，吞了下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这场饕餮盛宴之后，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与强大。 而整个“心魔炼境”的本源，也已经被他，侵蚀了，十之八九。 他，甚至，已经可以，像操控自己的领域一样，随意地，操控，这片，虚幻的空间。 “差不多，该出去了。” 他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了，吃饱喝足后的，满足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准备，打破壁垒，回归现实的时候。 他突然，眉头一皱。 他感觉到，外面，传来了一股，令他也感到，有些心悸的，恐怖力量。 那股力量，将整个天谕塔，都封锁了。 “哦？”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终于，忍不住，要掀桌子了吗？” “也好。” “省得我，再去找你们了。” 他，非但没有，感到恐惧。 反而，眼中，燃起了一股，更加旺盛的，战意。 他拍了拍，吃得，有些“撑”了的肚子。 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即将被他，彻底炼化的，“心魔炼境”的本源核心。 “看来，在吃‘正餐’之前，还能，再来一份，‘餐后甜点’啊。” 他张开嘴，朝着那团，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梦境本源，狠狠地，一吸！ “既然，你们，想把我，炼化掉。” “那，我就先把，你们的，宝贝炉子，给，吃了！” 第75章 在你的主场，打败你 “五行生灭大阵”的威力，是毁灭性的。 金木水火土，五大法则，相生相克，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自我循环的，能量绞杀场。 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颗真正的星辰，掉进这个“磨盘”里，也会在几个呼吸之间，被磨成，最原始的，宇宙尘埃。 帝释天，和五行神将，六位圣境强者，分立于大阵的六个方位，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冰冷的，自信。 在他们看来，那个叫夜宸的小子，死定了。 没有任何悬念。 唯一的区别，只是，他能，撑多久。 “帝兄，此子，不过帝境，何须，如此大动干戈？”主掌“金”位的，是一个手持巨斧，身材魁梧的金甲神将，他瓮声瓮气地问道。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帝释天的声音，很平静，“这个小子，很诡异。不能，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哼，一个下界的蝼蚁罢了。”主掌“火”位的，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红发女人，她冷笑道，“在我们的‘五行真火’之下，不出十个呼吸，他，连同他的神魂，都得被烧成一缕青烟！” “没错，我们六人联手，布下此阵，就算是圣境巅峰的强者，也得，饮恨于此！” 其他几位神将，也都，附和道。 他们，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 然而，十个呼吸，过去了。 被大阵笼罩的天谕塔，安然无恙。 二十个呼吸，过去了。 天谕塔，依旧，毫发无损。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那座塔，就像是一块，扔进炼钢炉里的，万年玄冰，任凭你，如何煅烧，就是，不融化。 “怎么回事？！” 火神将，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感觉，我们大阵的力量，像是在被……什么东西，给吸收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主掌“水”位的，一个蓝袍老者，沉声道，“那座塔里，像是有个，无底洞！” “不可能！”金甲神将，断然否定，“‘五行生-灭大阵’，自成循环，力量只会，越来越强！怎么可能，被吸收？！”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 帝释天，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骇然！ 因为，他，通过自己与大阵的联系，“看”到了！ 他看到了，天谕塔的内部。 那个，他本以为，已经被炼化成灰的，黑衣年轻人。 此刻，正盘膝，坐在，“心魔炼境”的本源核心之上！ 而那件，由上古梦境残骸炼制而成的，强大的因果律法宝，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他，吞噬，炼化！ 大阵那足以磨灭星辰的“五行之力”，在涌入塔内的瞬间，就被“心魔炼境”的本源，给吸收，转化，然后，再被夜宸，一口，吞下！ 他们六个圣人，非但没有，炼化掉夜宸。 反而，像六个，辛勤的伙夫，在拼命地，烧火，做饭。 为夜宸的这场“饕餮盛宴”，添柴加火！ “不……快停下！！！” 帝释天，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嘶吼！ 他想停止大阵的运转。 但，已经，晚了。 “多谢，各位的，款待。” 一个平淡的，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的声音，从天谕塔内，传了出来。 “这顿饭，我很满意。” “作为回报……” “我也请你们，看一场，最绚烂的，烟火。”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整座天谕塔，那座，象征着天庭威严，耸立了万古的，神圣之塔。 从内部，爆发出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的光芒！ 那是，“心魔炼境”，这件上古法宝，在被彻底吞噬了本源之后，所产生的，最剧烈的，空间大爆炸！ 无数的，梦境碎片，法则残骸，混合着，那庞大的，“五行之力”，像一场，最混乱，也最致命的风暴，从塔内，轰然，席卷而出！ 首当其冲的，就是，维持着大阵运转的，六位，圣境强者！ “噗——！” 他们六人，齐齐，如遭重击，狂喷出一口，金色的神血！ 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大阵，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而天谕城，这座不夜城，也在-这场恐怖的爆炸中，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无数的建筑，化为齑粉！ 无数的修士，瞬间蒸发！ 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火海与哀嚎之中！ 天庭的脸，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了。 而在那片，爆炸的，最中心。 那片，由空间碎片和法则乱流组成的，最危险的，死亡地带。 一道黑色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纤尘不染。 他的手中，托着一团，不断变幻着形态的，七彩色的，光球。 那，正是，“心魔炼境”，最后的，本源核心。 他，竟然，真的，将一件，上古因果律法宝，给，吃了！ 而且，还借助，六位圣-人的力量，消化了！ 他抬起头，看向那，因为受伤和反噬，而狼狈不堪的，六位，圣人。 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各位，晚上好啊。” “刚才，是你们，在我的‘炉子’里，打我。” “现在……” 他缓缓地，将手中那团，七彩色的光球，按进了，自己的眉心。 他的身后，一片，比“黑夜博物馆”，更加深邃，更加诡异，充满了无数破碎梦境和扭曲欲望的，领域，缓缓，展开。 “轮到我，在你们的‘主场’……” “打你们了。” 第76章 圣人的恐惧 天谕城的天，塌了。 不是形容，是字面意义上的，塌了。 天谕塔的爆炸，像一颗被引爆在玻璃心脏上的炸弹，将这座城市的骄傲与秩序，炸得支离破碎。 冲天的火光，将所有人的脸，都映成了一片绝望的橘红色。残垣断壁之间，哀嚎声此起彼伏，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修士们，此刻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他们引以为傲的修为，在这场天灾般的人祸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悬浮在废墟之上，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闲心，拍了拍自己身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帝释天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涌上了一股腥甜。 他强行，将那口差点喷出来的老血，又给咽了回去。 他不是怕受伤，他是怕丢人。 他们六个，六个成名已久的圣境强者，布下了天庭最引以为傲的杀阵之一，去对付一个，在他们看来，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结果，不仅没把人弄死，反而，被对方，借助他们的力量，把自家的锅给砸了，还顺便，把一整座城，都给赔了进去。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们六个，以后也就别在道上混了，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咳……咳咳……” 火神将，那个脾气暴躁的红发女人，捂着自己被炸得焦黑的胸口，剧烈地咳嗽着，每咳一声，都带着火星子和血沫子。 她看向夜宸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不屑和轻蔑。 而是，一种，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绪——恐惧。 是的，恐惧。 她一个圣人，竟然，对一个，境界远不如自己的年轻人，感到了恐惧。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那股子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寒意，是骗不了人的。 眼前这个男人，他根本，就不是人。 他是一个，无法用常理，无法用法则，无法用任何他们已知的经验，去揣度的，怪物。 他，以“心魔”为食。 他，视“法则”如玩物。 他，甚至，能将他们的，攻击，转化成，自己的，养料。 怎么打？ 这他妈的，还怎么打？！ “帝兄……”主掌“木”位的，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青袍老者，此刻，也是脸色煞白，他传音给帝释天，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此子……此子太过诡异！不可力敌！我们，是不是，该，暂避锋芒，从长计议？” 暂避锋芒？ 帝释天听到这四个字，气得差点没当场道心崩溃。 他妈的，他们六个圣人，围殴一个小子，现在，你跟我说，要“暂避锋芒”？！ 但是，他看着远处那个，一脸风轻云淡，甚至，还有心情，在欣赏自己“杰作”的夜宸。 他心里那股子，滔天的怒火，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给浇灭了。 他知道，青木神将，说得对。 他们，已经，输了。 输的，不是实力。 输的，是认知。 他们，用自己，那套，早已固化的，圣人的“战斗逻辑”，去对付一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疯子。 结果，就是，一败涂地。 “各位，”夜宸的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的，短暂的交流。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在现在这种，一片狼藉的背景之下，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烟火，看完了。” “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赔偿问题了？” 赔偿？！ 六位圣人，听到这两个字，都愣住了。 他们，没听错吧？ 这个，毁了他们法宝，拆了他们城市，打了他们脸的，罪魁祸首。 现在，居然，反过来，跟他们，要“赔偿”？！ “你……你说什么？！”火神将，第一个，没忍住，尖声叫道。 “我说，”夜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的，甚至，带着几分委屈的表情，“你们，把我，参加‘天命之战’的，场地，给，弄坏了。” “你看，”他指了指，下面那片，已经变成了巨坑的，天命广场，“这，让我接下来，还怎么，比赛？” “这，严重影响了，我，一个，来自东荒的，贫困选手的，参赛体验。” “也，耽误了，我，通过‘天命之-战’，一战成名，光宗耀祖的，远大前程。” “你们说，你们，是不是该，对我，做出一点，小小的，补偿呢？” 他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字字在理。 那样子，仿佛，他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苦主。 “噗——！” 这一次，帝释天，终于，没忍住。 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他，修行万载，见过，无耻的，见过，不要脸的。 但，像夜宸这样，无耻到了，一个全新的，艺术的高度的，他，是真他妈的，第一次见！ “你……你……”他指着夜宸，气得，浑身发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什么我？”夜宸摊了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天庭，不是最讲‘规矩’，最讲‘道理’的吗？” “现在，你们，弄坏了我的东西，难道，不该赔吗？” “还是说……”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而危险。 “你们天庭的‘规矩’，就只是，一堆，用来，放屁的，空话？” “只许，你们，打砸抢烧。” “不许，我们这些，‘下界蝼蚁’，喊一声，疼？” 这番话，像一把把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六位圣人的，心脏里。 他们，哑口无言。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又被，绕进去了。 又被，这个魔鬼，用他那套，该死的，歪理邪说，给，将死了。 打？ 打不过。 说？ 说不过。 这他妈的，还怎么玩？！ 六位，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高高在上的圣人。 在这一刻，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名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憋屈，与无力。 而他们，甚至，还分不清。 自己，到底是那个“秀才”，还是那个，“兵”。 第77章 一场明目张胆的勒索 帝释天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想他堂堂帝氏一族的二把手，圣境巅峰的大能，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毕恭毕敬地，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被一个，连他侄孙辈都算不上的小子，指着鼻子，骂街，还他妈的，有理有据，让他，连个反驳的借口，都找不到。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所有底牌，把眼前这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小王八蛋，给，彻底，挫骨扬灰！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看了一眼，周围那几个，同样是，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的，五行神将。 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些，虽然不敢靠近，但却，用记忆水晶，疯狂记录着这一切的，各大势力的探子。 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是真的，再，不顾一切地动手。 那，就彻底，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那等于，是向全宇宙，公开承认： 我，神谕天庭，就是，不讲道理。 我，就是，玩不起。 我，就是，输了，还要，掀桌子打人。 到时候，天庭万古以来，所建立的，那副“伟光正”的，虚伪面具，就将，彻底，碎裂。 而那种，信仰层面的崩塌，所带来的后果，比损失，一座天谕城，要，严重一万倍！ 这个代价，他，帝释天，承担不起。 “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仿佛，要把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都一并，吐出去。 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重新，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假面。 “叶小友，说得，有理。” 他缓缓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沙哑，但，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此事，的确，是我等，考虑不周，行事，鲁莽了。” “毁了，天谕城，也，惊扰了，小友你，参加‘天命之战’的，雅兴。” “本座，在此，代表天庭，向你，也向，所有，受到波及的无辜道友，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他，竟然，道歉了。 他，一个圣境巅峰，天庭的巨擘，竟然，向一个，在他眼里的“蝼蚁”，低头了。 这一幕，让远处那些，偷看的探子们，都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记忆水晶，给捏碎了。 而那五行神将，更是，一个个，都露出了，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他们，跟了帝释天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他，如此，“委曲求全”？ 只有夜宸，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他知道，这只老狐狸，是在，以退为进。 是在，用最小的代价，来平息，这场，即将失控的，舆论风暴。 “那么，”夜宸，顺着他的话，微笑着，问道，“既然，神将大人，已经，道了歉。” “那，晚辈，刚才提的，那个，小小的，‘赔偿’问题……” “你！”火神将，又忍不住了，刚要发作。 “闭嘴！” 帝释天，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两把冰刀，让火神将，瞬间，打了个冷战，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帝释天，重新，看向夜宸，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当然。” “我天庭，向来，赏罚分明。既然，是我等的过失，那，自然，要做出，赔偿。” “不知，叶小友，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他这话，问得，很有水平。 他，把皮球，又踢回给了，夜宸。 你要是，狮子大开口，要得太过分。 那，就不是我们，不讲道理了。 而是你，在，敲诈勒索。 到时候，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对你，动手了。 然而，夜宸，似乎，完全没有，get到，他的，潜台词。 夜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淳朴”，非常“真诚”的笑容。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晚辈，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 “晚辈，来自东荒，穷乡僻壤，没见过什么世面。” “只是，最近，在修炼一门，比较特殊的，炼体功法。正好，缺几味，比较罕见的，材料。”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简。 “晚辈，把需要的材料，都写在这上面了。” “只要，神将大人，能，帮晚辈，凑齐，这几样东西。” “那，今天这事儿，就，一笔勾销。晚辈，也绝不，再追究。” 他的样子，看起来，天真，而又，充满了，对前辈的，信赖。 仿佛，真的是一个，得了便宜，还不敢多要的，老实人。 帝释天，心里，冷笑一声。 炼体材料？ 他倒要看看，你这小子，能，狮子大开口到，什么地步。 他接过玉简，将神识，探了进去。 下一秒。 他那张，刚刚恢复了“温润”的脸，瞬间，就，彻底，绿了。 他那只，拿着玉简的手，都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因为，那玉简上，密密麻麻，写着，上百种，材料的名字。 “九天息壤”、“混沌神铁”、“星辰之核”、“凤凰真血”、“麒麟断角”…… 他妈的！ 这，哪里是，什么炼体材料？！ 这，随便拿出来一样，都是，足以，让圣人为之眼红，甚至，可以用来，炼制帝兵的，无上神物！ 而这个小王八蛋，他，竟然，一口气，要了，上百种！ 而且，每一种后面，还他妈的，标注了，精确的，年份和分量！ 这不是，敲诈勒索！ 这他妈的，是，在抢劫！ 是，在，挖他天庭的，根基！ “你……你……”帝释天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那颗，早已修炼得，坚如磐石的，圣人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了。 “怎么了？神将大人？” 夜宸，看着他，一脸的“关切”。 “晚我辈列的这些材料，是不是，太……太普通了？配不上，您，天庭的身份？” “没关系没关系，”他“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如果，您觉得，这些东西，太寒酸。那，晚辈，可以，再换一批，更珍贵一点的……” “噗——！！！” 这一次，帝释天，再也，忍不住了。 一口积压了，不知道多久的，老血，呈扇形，喷洒而出。 染红了，他面前的，那片，天空。 他，被，气得，吐血了。 他，一个圣境巅峰，天庭的巨擘，竟然，被一个，帝境的小子，活活，给，气得，当众吐血！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第78章 一份带毒的合约 血，洒在长空，像一朵，凄美的，红梅。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五行神将，一个个，都跟被雷劈了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那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深不可测的，主心骨，帝释天大人。 竟然…… 被气得，当众，吐血了？ 这……这他妈的，说出去，谁敢信啊？！ 而远处，那些，用记忆水晶，偷偷记录着这一切的，各方探子们，更是，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手都开始抖了。 爆了！ 今天这新闻，绝对是，万古以来，最劲爆的头条！ 《震惊！天庭巨擘帝释天，竟被东荒一无名小子，三言两语，气到当场吐血！这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们，连标题，都想好了。 帝释天，也感觉到了，周围那些，充满了震惊、同情、幸灾乐祸的，复杂的目光。 他那张，本就铁青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杀人。 他现在，无比地，想杀人。 想把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无辜，人畜无害的，小王八蛋，连同周围所有看热闹的，全都，撕成碎片！ 但是，他，不能。 他知道，自己，一旦，在这里，彻底失控。 那，就真的，中了，对方的，圈套了。 他，将会成为，全宇宙的，笑柄。 而天庭，也将，威严扫地。 “呼……呼……” 他剧烈地，喘息着，像一条被人拽上了岸的，缺氧的鱼。 他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冲垮他理智的，杀意。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然后，用一种，仿佛要将夜宸，生吞活剥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 “好……” “很……好。” “你……要的，这些东西……” “我，天庭……” “给！！！” 当他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玉简上那些东西，就算，是以天庭的底蕴，想要，在短时间内，凑齐，也得，大出血一次。 那，可都是，战略级的，储备物资啊！ “唉哟！神将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太大方了！” 夜宸一听，立马，换上了一副，感激涕零的，嘴脸。 他搓着手，笑得，像个，刚从地主老财手里，讨到赏钱的，穷佃户。 “晚辈，就知道，天庭，是最大气，最讲道理的！” “晚辈，代表东荒，八辈贫农，感谢您！感谢天庭！” 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让帝释天，感觉，自己的伤口上，又被人，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他，不想再，多看这个小王-八蛋，一眼了。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真的，当场，道心崩溃。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紫金色的令牌，扔了过去。 “三日之内！”他用一种，近乎于咆哮的，声音，低吼道，“凭此令牌，去，天宝阁，领取，你的，‘赔偿’！” “拿了东西，就给本座，滚！” “在‘天命之战’，结束之前，不要，再让本座，看到你！” 说完，他，一刻，也不想再多待。 大袖一甩，卷起，那五个，同样是，一脸屈辱和不甘的，神将。 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天际。 那样子，狼狈得，像一条，夹着尾巴，逃跑的，丧家之犬。 夜宸，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又看了看，手里这块，沉甸甸的，还带着帝释天“体温”的，紫金令牌。 他脸上的，那种，谄媚的，市侩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嘲弄。 他知道，这块令牌，这份“赔偿”，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是一份，带毒的，合约。 帝释天，这个老狐狸，他，看似，是认栽了，是妥协了。 但，实际上，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捧杀自己！ 他，给了自己，如此海量的，连圣人都会眼红的，修炼资源。 那么，自己，就必然会，成为，整个中州，所有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 到时候，都不需要，天庭，再亲自出手。 那些，觊觎这些宝物的，豺狼虎豹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把自己，撕成碎片。 好一招，借刀杀人！ 好一招，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有意思。” 夜宸，将令牌，收进怀里，低声，自语。 “想看我，被人群起而攻之？” “想看我，成为，众矢之的？” 他抬起头，看向了，天谕城里，那些，影影绰绰的，充满了贪婪和恶意的，目光。 脸上，露出了一丝，嗜血的，兴奋。 “也好。” “我正愁，我这把，刚刚‘吃饱’的刀，还没地方，去，‘消消食’呢。” “既然，你们，都想来，当我的‘磨刀石’……”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把你们，全都，磨成，铺就我，成神之路的，粉末。” 第79章 天宝阁的怪物 天宝阁，不是一座阁楼，而是一座悬浮在天谕城上空的，由星辰精金打造而成的，空中堡垒。 这里，是神谕天庭的中央银行，是他们的战略物资储备库。 平日里，别说是进了，你就是靠近它百里之内，都会被巡逻的天兵天将，当成奸细，当场拿下。 但今天，这里，却迎来了一位，最不受欢迎，也最让人，胆战心惊的，客人。 夜宸，就那么一个人，拿着那块紫金色的令牌，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天宝阁的门口。 门口，守卫的，不再是普通的卫兵，而是两尊，高达十丈，通体由不知名金属铸就的，战斗傀儡。 它们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属于圣境的，能量光芒。 “来者止步！” 其中一尊傀儡，发出了，不带一丝感情的，金属摩擦声，“报上名来，出示信物。” “青叶商会，叶凡。” 夜宸，将那块，帝释天给他的令牌，扔了过去。 傀儡伸出巨大的手掌，接住令牌。它眼中的光芒，闪烁了几下，似乎是在，验证着什么。 片刻之后，它那金属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信物无误。帝释天神将有令，准许，‘叶凡’，进入宝库，领取，‘赔偿’物资。” 它侧过身，让开了那扇，高达百丈的，厚重的大门。 “请。” 夜宸，神色自若地，走了进去。 他能感觉到，从他踏入天宝阁的那一刻起，至少有，十几道，同样是圣境级别的，强大神念，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神念，来自天宝阁的深处，来自那些，常年在此闭关，守护着天庭命脉的，老怪物们。 这些神念里，充满了，好奇，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 他们，就像一群，蛰伏在暗处的，饥饿的鳄鱼。 只要，夜宸，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们，就会在瞬间，一拥而上，将他，撕成碎片。 夜宸，对这些，视若无睹。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来领奖的“幸运儿”，背着手，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空中堡垒里，闲庭信步。 一个穿着管事服饰，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被人，用鞭子抽了三天三夜的老者，从宝库的深处，走了出来。 他，是天宝阁的，大管事，权利极大。 但此刻，他看着夜宸的眼神，却像是，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叶……叶公子，”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请，随我来。” 他，也不敢，对夜宸动手。 因为，帝释天有令，只能“赔偿”，不能“寻衅”。 他只能，忍着，那股，几乎要爆炸的，屈辱和愤怒，领着夜宸，走向了，宝库的最深处。 一路上，夜宸，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他看着，两旁，那些，用整块“虚空晶石”打造的，陈列柜。 柜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让他，都忍不住，有些心动的，宝贝。 “哎哟，这不是，传说中的，‘龙血珊瑚’吗？听说，用这玩意儿泡澡，能让肉身，直接，媲美太古龙族啊。” “哇，这颗，是‘九窍玲珑丹’吧？啧啧，据说，能让凡人，一步登天，立地成圣呢。虽然，是最低等的那种，伪圣。” “还有这个，这个，‘混沌石母’，好家伙，这么大一块，要是，把它融进‘断头宴’里，那……” 他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般的，惊叹。 那样子，让跟在他身后的，大管事，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羞辱他们。 是在，用这种方式，宣示，他，才是，这场闹剧的，胜利者。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由无数符文和禁制，层层封锁的，宝库大门前。 “叶公子，”大管事的声音，沙哑得，像一块破布，“您要的，所有东西，都，在里面了。” “有劳了。” 夜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他拿出令牌，在那扇大门上，轻轻一晃。 轰隆隆—— 大门，缓缓开启。 一股，庞大到，几乎要形成实质的，精纯的，能量洪流，从门内，扑面而来！ 饶是夜宸，在看到，门内的景象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偌大的宝库里，堆满了，小山一般高的，各种，神金，仙铁，奇珍，异草…… 每一件，都，流光溢彩，霞光万道。 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足以，让一个一流宗门，都为之疯狂。 而现在，这些，都，是他的了。 “天庭，还真是，家大业大啊。” 夜宸，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然后，他，不再客气。 大手一挥，【永恒心牢】的空间之力，发动！ 那堆积如山的宝物，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巨大的吸尘器，给吸了进去，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宝库，变得，空空如也。 连根毛，都没剩下。 做完这一切，夜宸，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转过身，对着那个，已经，快要，气得昏死过去的大管事，拱了拱手。 “多谢，款待。” “告诉，帝释天神将。” “他的这份，‘诚意’，我，收到了。” “我们之间，两清了。” 说完，他，便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心情愉悦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宝库大-门的，那一瞬间。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猛地，回头。 那双，一直都，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的，杀机！ 因为，他，感觉到。 在宝库的，最深处，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又，让他，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 那是…… 他，前世的，气息！ 是他，那具，在婚礼上，被帝曦，当成祭品的，“虚无神体”的，残骸的气息！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尸体，会，出现在，这里？！ 天庭，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纯粹的，圣境威压，从夜宸的身上，轰然爆发！ 整个天宝阁，这座，空中堡垒，都在他的怒火之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些，隐藏在暗处，监视着他的，圣境老怪物们，在感受到，这股，让他们都感到，心悸的，恐怖力量时。 全都，脸色大变！ “不好！” “这个怪物……” “他，要，失控了！！” 第80章 失控的代价 夜宸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 无数的，前世的记忆碎片，像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神魂。 他看到了，自己，在那场盛大的婚礼上，是如何，满怀欣喜地，走向自己的“挚爱”。 他看到了，帝曦，是如何，用那双，曾经只倒映着他身影的眼睛，平静地，将那柄“斩情”匕首，刺入他的心脏。 他也看到了，自己，在神魂即将湮灭的最后一刻，那具，被吸干了所有力量的，冰冷的，虚无神体的，“尸骸”。 他一直以为，那具尸骸，早就，被天庭，当成垃圾一样，处理掉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它，竟然，会被，秘密地，藏在，天庭最核心的，天宝阁里！ 为什么？ 他们，留下自己的尸体，到底，想干什么？！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的，疯狂的杀意，从他心底，最深处，不可抑制地，升腾而起！ 他那双，刚刚恢复了清明的眸子，在这一刻，再次，被，纯粹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所吞噬！ 【魂之腐蚀】，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恐怖姿态，全面，反扑！ “给我……滚出来！！！”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伸出手，朝着那个，他感应到气息的，宝库角落，狠狠地，一抓！ 轰隆！ 空间，被他，硬生生地，撕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 一只由“虚无”之力，凝聚而成的，巨大的，黑色手掌，探入了，那片，隐藏的空间夹层之中！ “住手！！” “竖子！尔敢！！” 天宝阁深处，那十几道，一直隐藏着的，圣境老怪物的气息，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能容忍夜宸，在这里，拿走“赔偿”，甚至，羞辱大管事。 但他们，绝不能容忍，他，去触碰，那个，天庭，最大的，秘密之一！ 十几道，颜色各异的，法则洪流，瞬间，从四面八方，朝着夜宸，轰击而来！ 每一道，都蕴含着，足以，毁灭星辰的，恐怖力量！ 他们，这是要，将夜宸，连同他撕开的空间裂缝，一起，彻底，抹杀！ 然而，此刻的夜宸，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隐藏在空间夹层深处的，“东西”。 面对那，足以，让任何圣人，都为之色变的，围攻。 他，不闪不避。 他身后的，那件“血屠披风”，无风自动，化作了一片，滔天的血海，将他，牢牢护住。 同时，他那具，由“圣人骨”和“魔神躯”，重塑的，强悍肉身，也爆发出，璀璨的，宝光！ 硬抗！ 他，竟然，要以，一己之力，硬抗，十几位圣人的，联手一击！ 轰！轰！轰！轰！ 恐怖的爆炸，在狭小的宝库空间内，疯狂回响！ 整个天宝阁，都在，剧烈地，哀鸣，颤抖！ 无数的，禁制和符文，在爆炸中，明灭不定，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溃！ 烟尘，散去。 夜宸，依旧，站在原地。 他身上的“血屠披风”，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他那身，强悍的肉身，也同样，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但他，终究，是，扛下来了。 而他的那只，探入空间裂缝的，黑色巨手，也终于，抓到了，它想要的东西。 他缓缓地，将手，抽了回来。 一个，由万年玄冰，封印着的，水晶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水晶棺里，静静地，躺着一具，年轻的，男性的，尸体。 面容，清俊。 正是，前世的，“夜宸”。 那具尸体，保存得，完好无损。 只是，在他的心脏处，插着一根，细长的，由无数，怨念和诅咒之力，凝聚而成的，黑色的，长钉。 “镇魂钉！” 夜宸看着那根长钉，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最后一丝，理智的弦，也，“啪”的一声，断了。 他，全都，明白了。 天庭，留下他的尸体，不是为了，研究。 也不是为了，羞辱。 他们，是在，用他这具，独一-无二的，“虚无神体”，当成一个，“坐标”！ 一个，可以，跨越时空，跨越因果，直接，诅咒和攻击，他这一世，重生后的，神魂的，恶毒坐标！ 而那根“镇魂钉”，就是，他们，随时准备，引爆的，致命武器！ 好狠！ 好毒！ 好一个，神谕天庭！ “啊啊啊啊——！！！！” 夜宸，仰天，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疯狂的，咆哮！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黑暗，都要，纯粹的，“虚无”本源之力，从他体内，彻底，爆发！ 他，不再，压制。 他，选择了，彻底，与这股，毁灭的力量，融为一体！ 他的身后，那片，融合了“心魔炼境”的，诡异领域，疯狂地，扩张开来！ 瞬间，就将，整个天宝阁，都吞噬了进去！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圣境老怪物们，在被领域吞噬的瞬间，全都，发出了，惊恐的，惨叫！ 他们发现，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了！ 他们，像是，掉进了一个，由，最深沉的，噩梦，和最疯狂的，欲望，所构成的，泥潭之中！ 无数的，心魔幻象，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 “不！滚开！滚开！” 一个老怪物，看到，自己年轻时，因为嫉妒，而亲手杀害的师兄，正提着刀，狞笑着，向他走来。 “师……师尊！饶命！弟子，再也不敢了！” 另一个老怪物，看到，自己，为了夺取宗门大位，而暗中下毒害死的，恩师，正用那双，失望的眼睛，看着他。 他们，一个个，都陷入了，自己，最恐惧的，心魔之中，无法自拔。 而夜宸，则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梦境主宰。 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的眼中，没有了，任何，属于“人”的感情。 只剩下，冰冷的，绝对的，毁灭意志。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玩弄别人的，命运。” “那么，今天……” “就让你们，也尝一尝，被‘心魔’，彻底吞噬的，滋味吧。” 他伸出手，轻轻一握。 领域之中，那十几个，不可一世的，圣境老怪物。 连同他们的神魂，和他们的心魔，一起。 “砰。” 化为了，一团团，最绚烂，也最可悲的，烟火。 而他们，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法则感悟，都化为了，最精纯的养料，融入了，夜宸的，身体。 在这一刻，他，终于，彻底，将那颗“圣人道果”，消化殆尽。 他的修为，也，水到渠成地，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圣境，中期！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地，走到，那具，冰棺之前。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冰棺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年轻的脸。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悲伤，有愤怒，也有一丝……解脱。 “睡吧。” 他轻声，说道。 “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而我……”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天宝阁的穹顶，穿透了，天谕城的云层，直视着，那座，位于九天之上的，神谕天庭。 “也该去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了。” 第81章 一座城的嫁妆 天宝阁的爆炸，不像天谕塔那次，惊天动地，火光冲天。 它很安静。 安静得，诡异。 就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在“噗”的一声之后，就彻底没了声息。 整座悬浮在空中的星辰堡垒，连同里面那十几位圣境级别的守护者，就那么在所有人的神识感应中，突兀地，凭空消失了。 没有留下一点残骸，没有一丝能量残留。 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仿佛，那只是，天谕城的一场，集体幻觉。 但，天空中那个，巨大无比的，规则被彻底扭曲、湮灭后留下的，漆黑的“空洞”，却在无声地，向所有人，诉说着，刚才，那里，发生过何等恐怖的事情。 逃离了天谕城，在百里之外，遥遥观望的那些修士们，一个个，都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了。 如果说，之前，夜宸毁掉天谕塔，他们感到的，是震惊，是不可思议。 那么，现在，他们感到的，就是，一种，源自于生命本能的，最纯粹的，恐惧。 那是一种，蚂蚁，仰望星空时，所感受到的，浩瀚与渺小。 那是一种，凡人，直面神明时，所体会到的，无力与绝望。 他们，甚至，连“夜宸”这个名字，都不敢，再在心里默念。 因为，他们怕。 怕那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会顺着他们那点，卑微的念头，找上门来。 …… 九天之上，神谕天庭。 一座，笼罩在无尽混沌之中的，古老神殿里。 “砰！” 一只由“紫金神玉”雕琢而成的茶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帝释天，那张向来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再也，维持不住，那份虚伪的平静。 只剩下，无尽的，铁青与狰狞。 “废物！一群废物！！”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在大殿里，疯狂地咆哮着，“十几个圣人！守着一座天宝阁！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一锅端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 大殿之下，跪着一排，同样是，瑟瑟发抖的，天庭高层。 他们，连头，都不敢抬。 其中，就有，刚刚从天谕城，狼狈逃回来的，金袍长老。 “回……回禀神将大人……”他颤抖着声音，说道，“那……那魔头，太过诡异！他……他似乎，能，吞噬一切！天宝阁的守护大阵，和诸位长老的攻击，非但没有伤到他，反而，成了，他的，养料……” “养料？”帝释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道，“好！好一个养料！” “我天庭，万古的积累，我天庭，十几位圣境长老的性命，到头来，都他妈的，成了，他一个人的，养料？！” 他的笑声，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他知道，他，玩脱了。 他，彻底，玩脱了。 他本以为，自己，布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捧杀”之局。 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直接，掀了桌子，还顺便，把他们家的厨房，都给，点了。 这一巴掌，打得，太狠了。 狠到，让他，这个，圣境巅峰的巨擘，都感觉，脸疼，心疼，全身都疼。 “他……他拿走了，‘那个’东西。”许久之后，金袍长老，又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帝释天，所有的怒火。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金袍长老。 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 “那具……那具，被镇魂钉，封印着的，‘虚无神体’的，残骸……被他，一并，带走了。”金袍长老，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虚脱了。 帝释天，没有再咆哮。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然后，他笑了。 笑得，无比，凄凉。 笑得，无比，自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喃喃自语，“我懂了……我全都懂了。” 他终于明白，夜宸，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了。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从一开始，就感觉，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因为，对方，早就，知道了，一切。 而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布局者，从头到尾，都像个小丑一样，在别人的剧本里，卖力地，表演。 “传我之令。” 许久之后，帝释天，那双，已经变得，空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股，冰冷的，近乎于，毁灭的，火焰。 “封锁，整个中州。” “启动，‘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镇守大阵。” “告诉，所有，与我天庭交好的势力。” “从现在起，夜宸，不再是，‘天命之战’的参赛者。” “他，是，我神谕天庭，万古以来，最高级别的，‘第一禁忌’！” “凡，能提供其线索者，赏，帝兵一件！” “凡，能，伤其分毫者，封，万户侯，赐，星域为领地！” “凡，能，将其，诛杀者……”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我帝氏，愿，将，一半的家业，当成，‘嫁妆’！” “将我那，不成器的侄女，帝曦的神魂，与之，冥婚！” “让他，成为，我帝氏的，‘姑爷’！” 轰！！！ 此言一出，整个神殿，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所有跪在地上的天庭高层，全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帝释天！ 疯了！ 帝释天，是真的疯了！ 这，已经不是，悬赏了！ 这，是在，用，整个帝氏一族的荣耀，和未来，去当，赌注！ 赌，有人，能，杀了那个，魔鬼！ …… 而此刻。 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 夜宸，正站在，天谕城那片，巨大的，废墟之上。 他的脚下，是那具，被玄冰封印着的，他前世的，尸骸。 他的身后，站着，小夭，铁骨，影。 以及，闻讯赶来，脸色，同样，惨白如纸的，洛凝霜和红尘。 “夜……夜兄，”红尘看着这片，如同末日般的景象，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你……你这，玩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他，是乐子人。 但，眼前这乐子，大到，让他这个，专业的乐-子人，都感觉，有点，心惊肉跳。 夜宸，没有理他。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那具，冰棺之上。 他那双，漆黑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罕奇的，温柔。 “睡吧。” 他轻声说。 “剩下的，交给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 那具，封印着他前世一切屈辱与不甘的冰棺，连同，里面那具，完美的“虚无神体”的残骸，都，化为了，最细腻的，光点。 然后，缓缓地，融入了，他的身体。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圆满的，通透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感觉，自己，那因为强行吞噬，而变得有些“虚浮”的圣境根基，在这一刻，彻底，稳固了。 他，和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因果，也，被他，亲手，斩断了。 从今往后。 世间，再无，那个，被献祭的，“夜宸”。 只有，一个，以“深渊”为名，以“禁忌”为号的…… 新生。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 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风轻云淡的笑容。 “走吧。” “该去，收，我们的，‘嫁妆’了。” 第82章 头号公敌 帝释天的那份“冥婚悬赏”，像一场十二级的宇宙风暴，在短短半天之内，就席卷了整个中州大陆，甚至，传到了其他的位面。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假的吧？帝释天那老狐狸，是不是被人给夺舍了？ 但，当他们，通过各种渠道，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并看到了，天谕城那片，惨不忍睹的废墟的，记忆水晶拓影之后。 整个世界，都，沸腾了。 一半的帝氏家业！ 与传说中的帝曦神女冥婚，成为帝氏的“姑爷”！ 这个价码，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了。 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圣境巅峰，甚至，是那些，隐世不出的，半步神境的老怪物，都为之，怦然心动！ 一瞬间，夜宸，这个名字，就从一个，让人“恐惧”的魔头。 变成了一个，在所有人眼中，行走的，会移动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超级“大金矿”！ 无数，蛰伏在暗处的，强大的，贪婪的目光，都开始，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个，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天谕城。 他们，都在等。 等那个，捅破了天的男人，再次，出现。 …… 而此刻，夜宸，一行人，正坐在，一方，由铁骨，临时，用缴获来的神金，打造而成的，飞舟之上。 飞舟，隐匿在云层之中，不急不缓地，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飞去。 飞舟的甲板上，气氛，有些，凝重。 “我操，帝释天这老狗，也太他妈的毒了！” 红尘，看着手里的，刚刚收到的情报玉简，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哪里是悬赏？这他妈的是，在给你，上‘头号通缉’的同时，还给你，全身，镀上了一层，最晃眼的，金粉啊！” “现在，我估计，整个中州，所有的老鼠，所有的豺狼，都从洞里，钻出来了。就等着，你这块‘唐僧肉’，再次露面呢。” 他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忧。 他，是乐子人。 但，他，也不想，看到自己，刚刚“投资”的，最有潜力的“股票”，就这么，被人，给，群殴退市了。 洛凝霜，也秀眉紧蹙。 “夜道友，帝释天此举，意在，将你，彻底，孤立。”她冷静地分析道，“他，不仅要，借，天下人之手，来杀你。更要，断绝，任何，势力，与你合作的，可能性。”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而去得罪，整个天庭，和半个帝氏的家业。” 她说的是实话。 现在，谁要是，还敢，跟夜宸，站在一起。 那，就等于是，和整个世界，为敌。 这个代价，太大了。 就算是，她，瑶池圣地，也，承担不起。 铁骨，和影，没有说话。 但他们，都下意识地，站到了，夜宸的身后。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他们的眼神，和动作，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赴死而已。 他们，这条命，本就是，主上给的。 现在，还回去，又何妨？ 只有小夭，她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但，她担心的，不是，那些，即将到来的，追杀。 她担心的，是夜宸。 她能感觉到，从，天宝阁出来之后，主上，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比以前，更平静了。 也，比以前，更，冷了。 那种冷，是一种，仿佛，与这个世界，都隔绝开来的，彻骨的，孤独。 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的心，起一丝波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黑衣男人身上。 夜宸，只是，静静地，看着，云层之外，那片，苍茫的天地。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了。 “你们，觉得，我们现在，该去哪？”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还能去哪？”红尘，下意识地，说道，“当然是，找个，最偏僻的，犄角旮旯，躲起来啊！先避避风头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躲？” 夜宸，笑了。 他摇了摇头。 “我，这一辈子，躲得，已经够久了。” “从东荒，躲到中州。” “从，一个无名小卒，躲到，一个，所谓的‘第一禁忌’。” “现在……”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 “我，不想再躲了。” 他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 脸上，露出了一个，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的笑容。 “他，不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 “他，不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来，杀我吗？” “好啊。” “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我就，站到，那，最亮的地方，去。” “我，要让所有，觊觎我身上‘嫁妆’的，豺狼虎豹们，都看清楚。” “我，夜宸，就在这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的，地名。 “传我的话，出去。” “就说，三日之后。” “我，夜宸，将在……” “天枢府的，山门之前。” “等着，他们。” “所有，想要，娶‘我’的人，都可以来。” “我，恭候，大驾。”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飞舟之上，针落可闻。 红尘，张大了嘴，手里的孔雀毛扇子，“啪嗒”一声，掉在了甲板上。 洛凝霜，那张清冷的，万年不变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名为“呆滞”的表情。 疯了。 这个男人，是真的，彻底，疯了！ 他，竟然，要，一个人，去，堵，天枢府的，门？！ 还要，昭告天下，欢迎所有人，都去，围殴他？！ 这，已经，不是，狂了。 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挑衅，整个，世界！ 第83章 风暴眼中的请柬 红尘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他活了这么多年，自诩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顶级的“乐子人”，见过的疯子，比他睡过的女人还多。 但，像夜宸这么疯的，他是真他妈的，第一次见。 飞舟甲板上的风，明明不大，却吹得他，后背直冒凉气。 他看着那个，说完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之后，就重新，转过身去，负手而立，看着云海的，黑衣背影。 他很想，冲上去，抓住对方的领子，狠狠地摇晃，然后大声质问：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但，他不敢。 因为，他从那个，并不算高大的背影上，感受到了一种，让他，都感到心悸的，东西。 那不是，单纯的，疯狂。 而是一种，将整个世界，都当成棋盘，将所有生灵，都当成棋子的，绝对的，自信。 或者说，是，藐视。 仿佛，在他眼里，无论是，天枢府的圣境长老，还是，整个中州的，豺狼虎豹。 都，不过是，一些，可以，随手，碾死的，虫子。 “你……你……”他你了半天，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是吗？” 夜宸，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不错”。 “我倒觉得，这是，一条，最快，也最直接的，路。” “什么路？”洛凝霜，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那张清冷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不解。 她，自认，已经，很高估，夜宸的胆魄和实力了。 但，她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这个男人，他的思维方式，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一条，”夜-宸，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眸子，扫过，在场每一个，表情各异的“盟友”，“让‘深渊’，真正，站稳脚跟的，路。” 他看着，依旧，一脸懵逼的众人，难得地，解释了一句。 “躲？” “我们，能躲到哪里去？” “躲到东荒？天庭的怒火，迟早，会烧过去。” “躲到，某个，不知名的，位面夹层？那，就等于，放弃了，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所有基业。变成一群，只能在阴沟里，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 “那，不是我，夜宸，想要的路。”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帝释天，那个老狐狸，他，阳谋玩得，很漂亮。” “他，用半个帝氏的家业，给我，画了一个，巨大的，靶子。让整个世界，都来，当，射箭的猎人。” “他想看到的，就是，我们，四处逃窜，疲于奔命，最后，在无尽的追杀中，被活活耗死。” “既然如此，”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为什么，要按他的剧本，来演？” “他，想让我，当靶子？” “好啊。” “那我就，当一个，全世界，最大，最亮，也最他妈的，硬的，靶子！” “我就，站在那里，不动。” “我，要让所有，想来射我这支‘箭’的猎人，都掂量掂量，自己，那把破弓，够不够结实！” “我，要让所有，觊觎我身上‘嫁妆’的豺狼，都看看，他们的牙，到底，能不能，啃得动，我这块，带毒的骨头！” “这一战，打的，不是天枢府。”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打的，是，人心。” “是，整个中州，对‘天庭’，那根深蒂固的，敬畏之心！” “我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把天枢府，这个，天庭最忠心的走狗，连根拔起！” “我要，用他们的血，来告诉，所有人——” “天庭，没什么了不起的。” “它，也会流血。” “它的走狗，也会，被，像宰鸡一样，宰掉！” “只有这样，那些，同样，对天庭不满的，隐藏在暗处的，墙头草们，才敢，真正地，动摇。” “只有这样，我们‘深渊’，才能，从一个，让人恐惧的，‘魔头组织’，变成一个，真正，有资格，和天庭，掰手腕的，‘一方诸侯’！” “这，就是我的，‘投名状’。” “一份，递给，整个世界的，投名状。”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整个甲板上，鸦雀无声。 红尘，不说话了。他那双桃花眼里，第一次，没有了轻浮，只剩下，深深的，震撼。 洛凝霜，也沉默了。她看着夜宸，只觉得，自己的那些，所谓的“智慧”和“算计”，在对方这种，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的，宏大布局面前，是那么的，稚嫩，和可笑。 而铁骨，和影，他们的眼中，则燃起了，熊熊的，狂热的，火焰。 他们的主上，从来，就不是一个，莽夫。 他，是一个，真正的，枭雄！ 一个，敢于，将自己的性命，当成赌注，去撬动，整个世界格局的，绝世枭雄！ “我明白了。” 许久之后，洛凝霜，深吸一口气，对着夜宸，郑重地，行了一礼。 “瑶池圣地，愿，为道友，摇旗呐喊。” “说吧，我们需要，做什么？” “我，也算一个。”红尘，也收起了扇子，一脸的正色，“这么刺激的豪赌，要是错过了，我家先生，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需要盟友。 但，他需要的，不是，那种，需要他去保护的，拖油瓶。 而是，真正，能看懂他的棋局，并，能为他，所用的，聪明的，棋子。 “很简单。” 夜宸的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 “我要你们，帮我，把这张，‘请柬’，发出去。” “发给，所有，有资格，坐上牌桌的人。” “告诉他们，三日之后，天枢府的山门前，有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的，‘烟火大会’。” “想看的，都可以来。” “想，分一杯羹的……” 他笑了，笑得，像个，最慷慨的，主人。 “也，欢迎。” 第84章 天枢山下的赌徒们 消息，像一场，无法控制的瘟疫，以一种，比光还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中州。 “听说了吗？那个‘深渊’的魔头夜宸，疯了！他，要一个人，去堵天枢府的山门！” “堵山门？！我操！真的假的？他当天枢府，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何止是堵山门！他还，昭告天下，欢迎所有，想要他身上那份‘冥婚悬赏’的人，都去！他说，他，恭候大驾！” “我滴个神啊！这……这是何等的狂妄？！他，是真的，不怕死吗？！” “怕死？我看不像。我倒觉得，他是，胸有成竹。你们忘了，天谕城，是怎么变成废墟的吗？” 整个中州，彻底，炸了。 所有的酒馆，所有的坊市，所有的洞府，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万古未有的，奇闻。 有的人，觉得夜宸，是狂妄到了，没有边际，这是在，自寻死路。 有的人，却觉得，他，是艺高人胆大，背后，必有，惊天的依仗。 无数的势力，无数的强者，都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就像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但，他们，又忌惮于，夜宸那，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 一时间，整个中州，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观望的氛围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地方—— 天枢山。 天枢山，是天枢府的宗门所在，是一片，绵延数千里的，洞天福地。 平日里，这里，仙气缭绕，祥云朵朵，一派，仙家圣地的，气象。 但今天，这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所笼罩。 护山大阵，“天机迷踪阵”，已经，全面开启！ 无数道，由天机之力，凝聚而成的，星辰光轨，在山脉之间，流转，将整个天枢山，都护得，固若金汤。 数万名，天枢府的弟子，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一种，被羞辱后的，愤怒。 他们，天枢府，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被人，指名道姓地，堵上门来，还，昭告天下？！ 这，简直，就是在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来回地，摩擦！ 天枢府的，议事大殿内。 气氛，更是，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府主，赵无垢，脸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他的下面，坐着十几个，天枢府的，核心长老。 每一个，都是，圣境的强者。 “府主！”一个脾气火爆的，红脸长老，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小子，欺人太甚！他，把我们天枢府，当成什么了？！他以为，我们是，那些，任他宰割的，废物吗？！” “没错！”另一个长老，也附和道，“我们，就该，倾巢而出！布下‘周天星斗大阵’，直接，将他，碾成齑粉！让他知道，挑衅我天枢府的，下场！” “愚蠢！” 一直沉默的赵无垢，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他扫了一眼，殿内那些，群情激奋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你们，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 “那个小子，他，要的，就是，我们，出去！” “他，把我们，当成了，一块，‘磨刀石’。” “一块，用来，向整个世界，展示他，那锋利的，‘爪牙’的，磨刀石！” “他，堵的，不是山门。” “他，堵的，是我们所有人的，退路！” “我们，要是出去，正中，他的下怀。到时候，无论胜负，我们天枢府，都将，沦为，他成名的，垫脚石。” “可，我们，要是不出去……” 赵无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尽的，苦涩。 “那，我们，就将，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一个，被人家，堵在门口骂街，却连头，都不敢伸的，缩头乌龟。” “到时候，我们天枢府，万年以来，所积累的，威望和声誉，都将，毁于一旦。”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长老，都沉默了。 他们，这才，真正体会到，夜宸这一招，有多么的，歹毒。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逼着你，不得不，往里跳的，死局。 无论，你怎么选，都是，输。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红脸长老，气势弱了下去，不甘地问道。 赵无-垢，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 “传我之令。” “将，此事，上报，天庭。” “告诉，帝释天大人。” “就说，我天枢府，愿，倾尽所有，配合他，演好，这出戏。” “那个小子，不是，想当‘磨刀石’吗？” “好啊。” “那，我们就，当一次，史上，最硬，也最锋利的……” “铡刀！” “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这块‘石头’，到底，能不能，磨得动，我们这把，沾满了之血的……” “铡刀！” …… 三日后。 天枢山下，那片，广阔的平原上。 已经，人山人海。 中州大陆，所有，有头有-脸的势力，几乎，都派人来了。 他们，有的是，来看热闹的。 有的是，想来，浑水摸鱼的。 还有的，则是，像秃鹫一样，盘旋在天空，等待着，分食，那最后的，“尸体”。 洛凝霜，和红尘，也混在，人群之中。 他们，看着这，山雨欲来，暗流涌动的场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知道，今天，这里，将要发生的，不仅仅是，一场战斗。 而是一场，足以，改变，整个中州格局的，惊天豪赌。 而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势力，都早已，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押在了，那个，还未到场的，“庄家”身上。 “你说，他，今天，会怎么玩？”红尘，用扇子，遮着嘴，小声地，对洛凝霜说道。 “不知道。”洛凝霜，摇了摇头，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天枢山那，戒备森严的，山门，“但，我有一种预感。” “今天，我们，可能会，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或者……” “一个，旧时代的，最疯狂的，反扑。”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只见，远方的天际，一个黑点，缓缓，出现。 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朴素黑衣的，年轻人。 他，没有驾驭任何法宝，也没有，带任何随从。 就那么，一个人，一步一步地，从天空中，缓步，走来。 他的步伐，很慢，很稳。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就是，夜宸。 他，来了。 来赴，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死亡之约。 第85章 开席前的敬酒 夜宸的出现，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本就波涛汹涌的湖面。 整个天枢山下的平原，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成千上万道，充满了，贪婪、忌惮、好奇、杀意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聚焦在了，那个，从天空中，缓步走来的，黑衣身影之上。 他，就是那个，搅动了整个中州风云的，禁忌魔头？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 身上，没有半分，强大的气息波动，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书生。 但，就是这种，极致的，返璞归真，反而，让那些，真正的高手，感到了，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 他们看不透。 他们，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他，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你，凝视着他。 却感觉，自己，正在被他，一点一点地，吞噬。 夜宸，对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最终，他，在距离，天枢府那，由“周天星斗大阵”守护的，山门，只有，百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那，流光溢彩，杀机四伏的，护山大阵。 脸上，没有，半分，凝重。 反而，露出了一丝，像是，在欣赏，风景的，淡然。 “赵无垢，”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通过了，大阵的阻隔，传遍了，整个天枢山。 “你的乌龟壳，挺漂亮。” “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拆你家房子的。” “我是来，请，所有，想娶‘我’的人……” “喝杯喜酒。” 他说着，随手一翻。 一个，由白骨打造的，酒壶。 和，上百只，同样是由白骨雕琢而成的，酒杯，出现在了他面前的，虚空之中。 他，慢条斯理地，为每一只酒杯，都斟满了，一种，颜色，殷红如血的，酒液。 那酒，散发着，一股，极其香醇，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的，味道。 “这……这是……” 人群中，有识货的老怪物，在闻到那股酒味的瞬间，脸色，骤然大变！ “是‘神魂酿’！” “用，至少，上百位，皇境以上强者的，神魂本源，混合着，他们的，毕生精血，才能，酿制出来的，无上魔酒！” “这……这个魔鬼！他……他把，那些，在葬神谷，死去的天才们，都给……” “都给，酿成了，酒？！” 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 他们，终于明白，夜宸，说的那句“喝杯喜酒”，是什么意思了！ 他，这是在，用，那些，曾经的“盟友”的，血肉和神魂，来，当成，自己的，“聘礼”！ 来，“敬”，他们这些，新的，“追求者”！ 这是何等的，残忍！ 何等的，嚣狂！ 何等的，藐视！ “各位，” 夜宸，端起其中一杯“神魂酿”，朝着，四面八方，那些，隐藏在人群中，气息，最为强大的，几个，圣境老怪物，举了举杯。 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热情”的，笑容。 “远来是客。” “这第一杯酒，我，敬各位。” “感谢，各位，不远万里，前来，参加，我的……” “订婚礼。” 他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看着那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谁也不敢，上前半步的，“宾客”们。 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也更加，冰冷。 “怎么？” “各位，是不给我，这个，‘新郎官’，面子？” “还是说……” “你们，觉得，我这‘聘礼’，不够丰厚？” “没关系。” 他，随手一挥。 那上百只，悬浮在空中的，白骨酒杯，瞬间，化作了一道道，血色的流光，朝着，人群中，那些，气息最强横，杀意最浓烈的，势力阵营，激射而去！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 “那，就尝尝，我给你们准备的……” “罚酒！” 那些血色流光，快到了极致！ 几乎是，瞬息而至！ 被锁定的那些势力，一个个，都是脸色大变！ 他们，能感觉到，那每一只，小小的酒杯里，都蕴含着，足以，让圣人，都为之色变的，恐怖的，灵魂爆炸之力！ 这个疯子！ 他，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同时，向，在场的所有，顶级势力，开战？！ “布阵！” “防御！！” 一瞬间，各种各样颜色的，护体神光，和防御阵法，在人群中，亮了起来！ 轰！轰！轰！轰！轰！ 下一秒，上百声，沉闷的，却又，无比剧烈的，灵魂爆炸声，在平原之上，同时，炸响！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爆炸。 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无差别攻击！ 啊——！ 啊——！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无数，修为稍弱的修士，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敬酒”之中，当场，就，七窍流血，神魂受创，昏死过去！ 就连那些，圣境级别的老怪物，也都是，一个个，气血翻腾，脸色发白，狼狈不堪！ 只，一招。 夜宸，就让，在场所有，对他，心怀不轨的，所谓的“强者”们，全都，挂了彩。 他，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向所有人，证明了—— 想，娶“我”？ 想，拿我身上的“嫁妆”？ 可以。 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命，来喝，我这杯，要命的，“喜酒”！ 第86章 一根点燃火药桶的绣花针 乱了。 整个天枢山下的平原，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夜宸那一百多杯“罚酒”，就像是一百多颗扔进粪坑里的炸弹，炸得所有人都灰头土脸，屎尿横流。 那些修为稍弱、纯粹是来看热闹的修士，此刻正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们的神魂像是被几百根针扎过一样，疼得死去活来。 而那些真正的大势力阵营，虽然靠着深厚的底蕴和强大的法宝，硬扛住了这一波灵魂冲击，但脸上的表情，却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狼狈，屈辱，还有，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恐惧。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是各自星域的霸主，是跺一跺脚，就能让一方世界颤抖的存在。 可今天，他们，数万人，被人家，一个人，堵在门口，用一种近乎于羞辱的方式，“敬”了一杯酒。 然后，一个个，都跟被当头打了一闷棍似的，灰头土脸。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们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小畜生！你找死！！” 一个脾气火爆的，来自“赤炎魔宗”的红发老魔，第一个没忍住。他顶着一个被炸得有些虚幻的护身魔焰，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提着一柄燃烧着熊熊魔火的巨斧，就要冲上去。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被身边一个眼神阴冷的同伴，死死地拉住了。 “师兄！冷静！别冲动！”那阴冷同伴，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你没看出来吗？他，就是在，激我们！” 红发老魔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没错。 那个黑衣魔鬼，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用这几杯酒，来杀了他们。 他，只是在，挑衅。 用一种，最恶毒，也最有效的方式，在挑拨，他们这群，本就各怀鬼胎的“盟友”之间，那根，脆弱的神经。 谁，第一个冲上去，谁，就会成为，那只，被枪打的出头鸟。 谁，就会成为，那个魔鬼，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而其他人，则会，很乐意地，躲在后面，看着你，去试探那个魔鬼的，深浅。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 一个，逼着你，不得不，往里钻的，陷阱。 想通了这一点，那红发老魔，硬生生地，将那口已经涌到喉咙口的，恶气，给咽了回去。 他，不敢赌。 他，怕死。 而他，也相信，在场的其他人，也一样。 一时间，整个平原，虽然，杀气冲天，怨念沸腾。 但，那数万名，所谓的“强者”，却，没有一个人，再敢，往前，踏出半步。 他们，就那么，和那个，站在百丈之外，一脸云淡风轻的黑衣年轻人，遥遥，对峙着。 场面，诡异到了极点。 天枢府的护山大阵之内。 赵无垢，和一众长老，通过“天机水镜”，看着外面这，滑稽的一幕，一个个，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这群废物！”一个长老，气得浑身发抖，“这么多人！竟然，被他一个人，给吓住了？！” “他们不是怕。”赵无垢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他们，是在等。” “等，第一个，愿意，去送死的，傻子。” “也是在等，我们。” 赵无垢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的苦涩。 他知道，外面那群豺狼，虽然，名义上，是来，帮他天枢府“助拳”的。 但，实际上，他们，更乐意看到的，是，天枢府，和那个魔鬼，拼个，两败俱伤。 然后，他们再，一拥而上，来，分食，他们双方的，“尸体”。 人心，就是如此。 而那个叫夜宸的魔鬼，显然，比任何人都，更懂，人心。 他，仅仅，用了一杯酒，就将，这个，看似牢不可破的，“屠魔联盟”，给，瓦解了。 不，甚至，还，反过来，变成了，一把，架在他们天枢府脖子上的，刀。 逼着他们，不得不，自己，走出去，去当，那只，出头的“鸡”。 “府主……”一个长老，艰难地开口，“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无垢，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镜中，那个，黑衣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 平原之上，死一般的寂静，还在持续。 夜宸，似乎，也一点都不着急。 他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又从那个白骨酒壶里，倒了一杯“神魂酿”，自顾自地，品了起来。 那悠闲惬意的样子，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数万名，对他虎视眈眈的强者。 而是一群，在等着，开席的，宾客。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不是，那些魔道巨擘，也不是，那些世家老祖。 而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也很骄傲的，剑修。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背着一柄古朴的长剑，眼神，像他的剑一样，锋利，而纯粹。 他，是“无垢剑宗”的，当代第一天才，号称“一剑光寒十九州”的，剑无尘。 他，也是，少数几个，不是为了“悬赏”，而是，纯粹为了，“剑道”，而来的人。 他想看看，那个，能，一指，点破“天罗地网”的男人，他的“道”，到底，有多强。 “夜宸。” 他开口了，声音，清越，如剑鸣。 “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他说着，便要，拔剑。 然而，夜宸，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你，太干净了。” “我，不喜欢。” 话音刚落。 夜宸，屈指一弹。 一根，细如牛毛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的绣花针，从他指尖，一闪而逝。 那根针，很慢，很轻。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任何，杀气。 就像，是一根，被风，吹起的，普通的，绣花针。 剑无尘，眉头一皱。 他不知道，对方，这是何意。 但他，出于一个剑客的直觉，还是，下意识地，挥剑，去挡。 他那快到极致的剑光，精准地，斩在了，那根绣花针之上。 然而……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他那柄，削铁如泥的，本命飞剑，在接触到绣花针的瞬间，竟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而那根，黑色的绣花针，去势不减。 无声无息地，穿过了他的护体剑气，穿过了他的胸膛。 然后，又从他身后，飞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个旋，重新，飞回了，夜宸的指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仿佛，那不是，一根杀人的针。 而是一只，调皮的，飞倦了的，蝴蝶。 剑无尘，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比针尖，还细小的，血洞。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无尽的，迷茫，和，不可置信。 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 然后，他的身体，就像一座，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沙雕。 缓缓地，无声地，化为了，最细腻的，飞-灰。 神魂，俱灭。 只留下，那柄，断掉的，古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瞳孔，都，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皇境巅峰的，绝世剑客，就这么，被，一根，绣花针，给…… 秒了？ 而且，是那种，连反应时间都没有，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秒杀？ 恐惧。 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彻骨的恐惧，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心脏！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上。 他们，是，挣扎在泥潭里的，虫子。 而他，是，站在云端之上，俯瞰着他们，生死的，神明。 或者说，是，魔神。 夜宸，把玩着，指尖那根，不断跳跃的，黑色的绣花针。 那，是他，刚刚，用，从剑无尘身上，瞬间，吞噬来的，那一丝，最纯粹的，“庚金剑意”，混合着，他自己的，“虚无”本源，凝聚而成的，玩具。 他抬起头，看向，那群，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宾客”们。 脸上，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灿烂的笑容。 “现在，还有谁，想来，喝我这杯，‘喜酒’吗？” “或者，”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那座，龟缩了半天的，天枢府山门，“你们天枢府，准备，要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吗？” 他，用一根，最不起眼的，绣花针。 彻底，点燃了，这个，早已，装满了愤怒和恐惧的，火药桶。 第87章 铡刀与石头 夜宸的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天枢府所有人的脸上。 缩头乌龟？ 他们，堂堂天枢府，中州大陆的顶级势力，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指着鼻子的羞辱？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议事大殿内，那个红脸长老，再也忍不住了，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府主！跟他拼了！我天枢府，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拼？” 赵无垢，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阴鸷的眸子里，此刻，却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拿什么拼？” “用我们数万弟子的命，去填他那个，无底洞吗？” “还是说，用我天枢府，万年的基业，去当他，名震天下的，又一块，垫脚石？” 他的声音，很冷，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那个红脸长老，被他这么一问，瞬间，就蔫了。 是啊。 拼？ 怎么拼？ 对方，一根绣花针，就能，秒杀，一个皇境巅峰的剑道天才。 他们，就算，倾巢而出，布下所谓的“周天星斗大阵”，又能，撑得了多久？ 到最后，不过是，重复，葬神谷那些人的，结局罢了。 徒增，伤亡。 徒增，笑料。 “那……那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堵在门口，羞辱我们？！”另一个长老，不甘心地问道。 “不。” 赵无垢，摇了摇头。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穿透了水镜，落在了，外面那个，黑衣年轻人的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屈辱。 只剩下，一种，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算计。 “他，不是想当‘磨刀石’吗？” “他，不是，想用我们，来立威吗？” “很好。” “那，我们就，成全他。” “传我之令，”他的声音，变得，阴冷而诡异，“开启，山门。”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府主！不可啊！” “开启山门，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闭嘴！” 赵无垢，厉声喝道，打断了所有人的劝阻。 他看着水镜中，那个，一脸平静的夜宸，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以为，吃定我们了。” “他，以为，他，是那个，掌控全局的，棋手。” “那，我们就，让他，进来。” “让他，走进，我们，为他准备好的，这个，真正的，‘屠宰场’里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 “去，请，‘老祖’。” “就说，有客，临门。” “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出来……” “接客。” “老祖”！ 听到这两个字，大殿内，所有的长老，都浑身一震！ 他们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种，混杂着，恐惧与狂热的，复杂表情。 他们知道，赵无垢，说的，是谁。 那是，他们天枢府，真正的，底牌。 是，那个，已经闭关了三千年，不问世事，传闻中，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神境”的，禁忌存在！ 是，连帝释天，都要，礼让三分的，老怪物！ 为了对付一个夜宸，竟然，要，请出“老祖”？！ 这是，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 天枢山下。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等待着，天枢府的，反应。 突然。 “嘎吱——” 一声，沉重而悠长的，仿佛从远古传来般的，开启声，响起。 那扇，紧闭了三日的，巨大的山门，在所有人，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缓缓地，打开了。 一条，由白玉铺就的，笔直的，通往山顶大殿的，阶梯，出现在了，夜宸的面前。 阶梯的两旁，没有任何，埋伏。 甚至，连一个，守山的弟子，都没有。 整座天枢山，空空荡荡，安静得，像一座，鬼城。 “哦？” 夜宸看着这，大开的，山门，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空城计？” “还是，鸿门宴？” 人群中，红尘和洛凝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他们知道，天枢府，这是，图穷匕见了。 这是，在用，整个宗门的基业，当成，诱饵。 引诱夜宸，走进，他们，真正的，杀局之中！ “夜宸！你，不是，要来吗？！” 赵无垢的声音，从山顶之上，悠悠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疯狂。 “门，已经，为你开了。” “路，也已经，为你铺好了。” “我，就在这，天枢大殿之上，备好了，薄酒一杯。”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上来，喝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也是，最直接的，战书。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在了，夜宸的身上。 他们都想看看，面对这，明显是陷阱的，邀请，他，会如何选择。 是，见好就收，拂袖而去？ 还是，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夜宸，笑了。 他，将指尖那根，带走了绝世剑客性命的，绣花针，随手，一弹。 针，化作了，最纯粹的，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然后，他，在所有人，那，如同看一般的，目光注视下。 抬起脚，一步，踏上了，那条，通往，死亡的，白玉阶梯。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平原。 “酒，我喝。” “但，我有个，习惯。” “喝别人的酒之前，总喜欢，先……” “把，请客的主人，给，杀了。” 第88章 一条通往深渊的石阶 夜宸的脚，踏上了第一级白玉石阶。 那石阶，很冷，像是万载的寒玉，一股凉意顺着脚底板就往上蹿。 周围很静，静得能听到风刮过山谷时，那种呜咽的，像是鬼哭一样的声音。 天枢山，这座平日里仙气缭绕的洞天福地，此刻，像一座巨大的，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坟墓。 而这条笔直向上，看不到尽头的白玉石阶，就是通往坟墓最深处的，一条不归路。 山下，那数万名修士，鸦雀无声。 他们，就像一群，被按住了脖子的鹌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地盯着那个，拾级而上的，黑色的背影。 他们的心里，翻江倒海。 他们，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男人，敢？ 他，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吗？ 那洞开的山门，那空无一人的石阶，那从山顶之上，隐隐传来的，让人心惊肉跳的，恐怖气息…… 这一切，都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 此地，有诈。 此地，是龙潭虎穴。 但，他，还是，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 不急，不缓。 从容得，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那份，视千军万马如无物，视生死险境如平地的，气度。 让在场所有，自诩为“天骄”的人，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自惭形秽。 他们，做不到。 换作是他们，此刻，恐怕，早就已经，掉头就跑了。 “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人群中，洛凝霜，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困惑。 她，自认，已经，很高估，夜宸的胆魄了。 但，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疯狂。 这，已经不是，自信了。 这，是一种，将自己的生命，当成，可以随意抛掷的，筹码的，极致的，赌徒心态。 “想什么？” 她身旁的红尘，摇着他的孔雀毛扇子，看着那个，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的背影，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他，难得地，没有嬉皮笑脸。 “他，什么都没想。” 他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或者说，他想的，我们，根本，就理解不了。” “在我们还在，计算着，风险，权衡着，利弊的时候。” “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更高的维度上，在俯瞰着，我们这群，还在泥潭里，打滚的，可怜虫。” “你没发现吗？” 红尘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 “从始至终，他，都不是，在跟天枢府斗。” “他，是在跟，那个，高高在上的，‘天’斗。” “天枢府，不过是，他用来，试探这片‘天’的，反应的，一颗，问路的，石子罢了。” 洛凝霜，听着红尘的话，娇躯，微不可查地，一颤。 她，似乎，有点，明白了。 再看，那道，黑色的背影时。 她的眼中，除了困惑，又多了一丝，莫名的，敬畏。 是啊。 当你的目标，是，那九天之上的，星辰大海时。 你又怎么会，在意，脚下，那几只，挡路的，蝼蚁呢？ …… 夜宸，还在，往上走。 他的脚步，始终，保持着，同一个频率。 不快，不慢。 仿佛，是在用，自己的心跳，丈量着，这条，通往死亡的道路。 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 那座，笼罩着整个天枢山的，“天机迷踪阵”，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运转。 他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间，在，不断地，被扭曲，折叠。 脚下的石阶，明明，笔直向上。 但，他的神识，却告诉他，他，可能是在，原地踏步，甚至，是在，往下走。 同时，一股股，无形的，专门针对神魂的，“天机之力”，像看不见的毒蛇，从四面八方，向他，侵袭而来。 想要，迷惑他的心智，扰乱他的，五感。 换作，任何一个，圣境强者，此刻，恐怕，都早已，迷失在了，这座，由天机法则，构建的，迷宫之中。 但，夜宸，却，恍若未觉。 他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享受的表情。 因为，他，刚刚，才吞噬了，赵无神，这个，“天机神算”的，集大成者。 这些，所谓的“天机之力”，对他来说，非但不是毒药。 反而，是，大补之物。 他，一边走，一边，张开了，自己所有的毛孔。 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大阵散逸出来的，法则之力。 用来，巩固，他，那刚刚，才掌握的，新的，“手艺”。 他在，用，敌人最引以为傲的，杀阵，来，当成，自己的，修炼场。 这种感觉，很爽。 终于，他，走完了，最后一级石阶。 来到了，山顶之上。 一座，宏伟的，古朴的，仿佛与整座山脉，都融为一体的，巨大道观，出现在了他面前。 道观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 天枢殿。 殿门，大开。 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蒲团，孤零零地，摆放在，大殿的，正中央。 蒲团上，坐着一个，穿着一身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仿佛，已经，行将就木的，老道士。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一尊，早已，没有了生命气息的，石像。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波动。 看起来，就像一个，最最普通的，行将就木的，凡人。 但是，夜宸，在看到他的一瞬间。 他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凝重。 他知道，这，才是，天枢府，真正的，底牌。 这，才是，赵无垢，敢于，开启山门，请君入瓮的，最大依仗。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老道士的体内，蕴藏着一股，足以，让他，都感到，心悸的，恐怖力量。 那股力量，已经，超越了，圣境的范畴。 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性的，光辉。 半步，神境。 一个，已经，一只脚，踏入了，传说中，“神境”门槛的，老怪物！ “你，来了。” 就在这时，那个老道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浑浊，像两颗，蒙了尘的，玻璃珠。 但，当他，看向夜宸的时候。 那浑浊的眼底，却，骤然，爆发出了一股，仿佛能，看穿过去未来，洞悉宇宙洪荒的，璀璨星光！ 那一瞬间，夜宸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了，对方面前。 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过往，都在对方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天机神算》的，最高境界—— 天机之眼！ 第89章 老怪物的底牌 被那双眼睛盯上的感觉，很不好受。 就像是一个一丝不挂的人，站在了聚光灯下，而周围，是无数双，充满了窥探和审视的眼睛。 夜宸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那目光之下，微微刺痛。 【永恒心牢】，在他识海深处，更是，第一次，自主地，高速旋转了起来，散发出一股股，纯粹的“虚无”之力，将那股，无孔不入的“天机”窥探，隔绝在外。 “咦？” 那灰袍老道，口中，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惊讶的，叹息。 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天机之眼”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困惑。 他，竟然，看不透。 他，竟然，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过去与未来。 对方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比混沌，还要深邃的，迷雾。 所有，关于他的，天机，因果，命运，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根本，无从追溯。 这种情况，他，只在，一种，传说中的，存在身上，听说过。 那就是—— 不入轮回，不沾因果，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 虚无神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老道士，喃喃自语，那张，枯槁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抹，恍然大悟的，笑容。 那笑容，很诡异，很瘆人。 像是，一个饥饿了亿万年的饕餮，终于，看到了，那道，他梦寐以求的，无上珍馐。 “小友，不必，紧张。”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而悠远，像是在，古老的，墓穴里，回荡。 “老道，‘天机子’，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 “天机子？”夜宸的脑海里，飞速地，闪过，关于这个名字的，所有情报。 天枢府，第三代，老祖。 一个，活了，至少，五千年的，老怪物。 一个，在帝释天，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是圣境巅峰的，传奇存在。 传闻中，他，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坐化了。 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还活着。 而且，还，突破到了，半步神境。 “看来，今天这顿‘鸿门宴’，是你们天枢府，为我准备的，最高规格的，款待了。”夜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反而，还，笑了笑，调侃了一句。 “能让，老道我，亲自，出关接客。”天机子，也笑了，那笑容，像菊花一样，褶皱，“小友你，足以，自傲了。” “说吧，”他看着夜宸，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早已是囊中之物的，稀世珍宝，“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跟老道走。” “还是，要老道，亲自动手，把你，打个，半死不活，再，拖走？” 他的语气，很平淡。 但话里的内容，却，霸道到了极点。 仿佛，夜宸的结局，已经，注定。 “走？”夜宸眉毛一挑，“去哪？” “去，一个，你，该去的地方。”天机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去，见一位，对你这具，‘无垢之体’，很感兴趣的，无上存在。” “你，将会成为，他，降临于世的，最完美的，‘道身’。” “这是，你的，荣耀。也是，你，唯一的，宿命。” 夜宸，听懂了。 搞了半天，这老东西，跟天庭，跟帝释天那帮人，打的，是同一个，算盘。 他们，都想，把自己，当成“祭品”，或者，“容器”，献给，那个，沉睡的，“存在”。 只不过，帝释天，玩的是“捧杀”的阳谋。 而眼前这个老怪物，则，更直接，更粗暴。 他，要，硬抢。 “如果，我说，不呢？”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老道，也只好，说一声，可惜了。” 天机子，叹了口气，缓缓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的气势，从他那，干枯的，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整个天枢殿，整个天枢山，甚至，整个天地，都在他这股，超越了“圣”的，近乎于“神”的气息之下，剧烈地，颤抖，哀鸣！ 山下平原上，那数万名，正在观战的修士，在这股威压之下，齐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修为稍弱者，更是，当场，就，神魂碎裂，爆体而亡！ 就连，红尘和洛凝霜，这两个，见多识广的“盟友”，也是，脸色煞白，运起了全身的功力，才勉强，没有，当场出丑。 “半步……神境！” 红尘的牙齿，都在打颤，“操！赵无垢这老阴逼，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这他妈的，是作弊啊！” 他知道，圣境，和，沾了“神”字的境界，虽然，只差了半步。 但，其中的差距，却是，天与地，云与泥！ 那，是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 夜宸，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 天枢殿内。 夜宸，站在那，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威压的，最中心。 他的黑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长发，肆意飞舞。 但他，却，依旧，站得，笔直。 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绝望。 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一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极致的，战意！ “半步神境，很强吗？” 他，看着对面，那个，仿佛与天地都融为一体的，天机子。 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断头宴”。 刀柄上那只，邪异的竖眼，猛地，睁开！ 一股，同样是，霸道、黑暗、充满了吞噬与终结意味的，圣境巅峰的气息，从他身上，毫无保留地，爆发了出来！ 与，天机子的气息，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在我看来……” 他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音，响彻天地。 “不过是，一只，更大一点的，‘沙包’罢了！” 第90章 新神与旧神 两股截然不同的，却又同样恐怖的气息，在小小的天枢殿内，轰然对撞！ 一边，是天机子那，仿佛与天地同寿，蕴含着宇宙星辰运转至理的，半步神境的“天机大道”。 另一边，是夜宸那，充满了吞噬、终结、将万物归于虚无的，霸道绝伦的“深渊圣道”。 “轰隆隆——！” 整座由神金打造，刻满了无数禁制的天枢殿，在这两股气息的对撞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墙壁上，地面上，都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殿外，那座号称能困住圣人的“天机迷踪阵”，更是，直接，当场崩溃！ 无数的星辰光轨，炸裂成漫天的光雨，景象，绚烂，而又，致命。 “蹬！蹬！蹬！” 夜宸，连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头，涌上了一股腥甜。 而对面的天机子，却是，纹丝不动。 高下立判。 境界上的差距，终究，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小友，看到了吗？”天机子的脸上，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这，就是，‘神’，与‘圣’的，区别。” “在，真正的‘天道’面前，你那点，旁门左道，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投降？” 夜宸，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更加疯狂，也更加，嗜血的笑容。 “老东西，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我，夜宸，这一辈子，字典里，就从来，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我，或许，不是‘天道’。” “但是……” 他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黑色的，火焰！ “我，可以，吞噬‘天道’！” “吼！！！”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咆哮！ 他身后的“血屠披风”，骤然，化作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炼狱！ 他手中的“断头宴”，更是，发出了，渴望嗜血的，兴奋嘶鸣！ 他，没有再，保留。 他，将自己的，精、气、神，都，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然后，整个人，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闪电，主动，朝着那个，如同神明般，不可战胜的，天机子，冲了上去！ “冥顽不灵！” 天机子，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他，伸出了一根，干枯的，如同鸡爪般的手指。 朝着，冲上来的夜宸，轻轻地，一点。 “天机指·星辰寂灭。” 他的动作，很慢，很随意。 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弹去，衣服上的，一粒灰尘。 但，随着他这一指点出。 整个天枢殿，整个天地，都，瞬间，黯淡了下来。 夜宸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拉入了一片，无尽的，冰冷的，宇宙星空之中。 周围，所有的，星辰，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衰败，死亡，最后，化为，冰冷的，尘埃。 一股，源自于，宇宙终结的，大寂灭，大恐怖的，无上意志，将他，牢牢锁定！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神魂，自己的“道”，都在这股意志之下，开始，不可抑制地，走向，“寂灭”！ 这，就是，半步神境的，力量！ 他们，已经，可以，初步，引动，宇宙生灭的，部分，本源法则！ “结束了。” 天机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胜券在握的，淡然。 他相信，在自己这一招，“星辰寂灭”之下，没有任何，圣境，可以，幸免。 然而。 就在这时。 在那片，即将，彻底归于死寂的，星空之中。 一道，极其微弱，却又，异常顽强的，黑色的光点，突然，亮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充满了，无尽的，嘲弄的笑声，响彻了，这片，死寂的宇宙。 “呵呵……寂灭？” “老东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难道忘了？” “我，本身，就是，‘虚无’。” “我，就是，一切的，终点。” “我，就是，‘寂-灭’，本身！” “在我面前，玩弄‘死亡’？” “你，是在，向，死神，炫耀，你的，镰刀吗？！”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个，小小的，黑色的光点，骤然，爆发出了一股，比“星辰寂灭”，还要，霸道，还要，纯粹，还要，不讲道理的，吞噬之力！ 【永恒心牢】，全力，发动！ 那片，由天机子，构建的，“死亡星空”的幻境，就像是，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宇宙黑洞！ 所有的，死亡法则，所有的，寂灭意志，所有的，星辰尘埃，都在瞬间，被那个，小小的黑洞，疯狂地，吞噬，吸收，转化！ “不！这不可能！” 天机子，脸上的淡然，终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骇然与不解！ 他，无法理解！ 为什么，有人，可以，吞噬“法则”？！ 为什么，有人，可以，将“死亡”，当成，食物？！ 这，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修行了五千年的，认知！ 而夜宸，在吞噬了，那整个“死亡星-空”之后。 他身上的气息，非但没有，减弱。 反而，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危险！ 他的手中，那柄“断头宴”的刀身上，更是，多出了一道，仿佛由无数星辰的尸骸，凝聚而成的，灰白色的，神秘纹路。 他，看着对面，那个，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道心，都开始动摇的，天机子。 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魔神般的，残忍笑容。 “老东西，你的‘神’，过时了。” “现在……”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是，我的，时代。” “该，轮到我，来，教你，什么是，真正的……” “死亡了。” 第91章 旧神的黄昏 道心，是修士的根。 尤其是对天机子这种，修了一辈子“天机大道”的老怪物来说，他的“道”，就是他的一切。 他的道，是顺天而行，是窥探天机，是代天刑罚。他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符合这方宇宙的至高法则，是“正确”的。 但现在，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怪物”出现了。 他，吃掉了“法则”。 他，把“死亡”，当成了点心。 这，等于是在告诉天机子：你信奉了一辈子的“天”，你引以为傲的“道”，在我这里，就是个笑话。 这种认知层面的，降维打击，比任何神通，任何法宝，都要致命。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天机子，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他那双，曾经能洞悉万古的“天机之眼”，此刻，充满了，浑浊与迷茫。 他，乱了。 一个棋手，当他发现，自己连棋盘的规则都理解不了的时候，他还怎么，落子？ 而夜宸，最擅长的，就是，抓住敌人，心神失守的那，一刹那。 他，不会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吹进了天机子，那已经，千疮百孔的道心之中。 “只是因为，你，太弱了。” “弱到，连这个世界的，真相，都看不清。” “老东西，你的时代，早就该，过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夜宸，动了。 他，没有再用，任何，花哨的神通。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步，踏出。 然后，一刀，劈下。 这一刀，很慢。 慢到，山下平原上，所有观战的修士，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刀锋划过的，每一寸轨迹。 但，这一刀，又很快。 快到，天机子，明明，已经预感到了危险，但他的身体，他的神魂，却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给死死地镇压住，根本，做不出任何，有效的闪避。 因为，夜宸这一刀里，蕴含的，不仅仅是，力量。 更是一种，“势”。 一种，他，在吞噬了无数天才的“道”，融合了“心魔炼境”的本源，最后，又勘破了“星辰寂灭”的虚妄之后，所凝聚而成的，独属于他自己的，无敌之“势”。 在这股“势”的面前。 天机子，那已经，开始动摇的“天机大道”，就像是，遇到了，天敌。 被，全面，压制！ “不！！！”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天机子，终于，从自我怀疑中，挣脱了出来！ 他，毕竟是，活了五千年的老怪物！ 他的求生本能，远比，他的骄傲，要，来得更加，顽强！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咆哮！ 他那干枯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迅速地，膨胀了起来！ 他的血肉，他的骨骼，他的神魂，都在瞬间，燃烧了起来！ 他，在燃烧，自己的一切！ 包括，他那，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神境”的，道果！ 他，要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来，发出，最璀璨，也最致命的，一击！ “天机变·共-陨！” 他，整个人，都化作了一颗，灰白色的，充满了，毁灭与不祥气息的，巨大的，星辰！ 一颗，由一个半步神境强者，用生命和大道，所凝聚而成的，自爆星辰！ 他，要拉着夜宸，这个，毁了他道心的魔鬼，一起，同归于尽！ 这，是他，身为一个，旧时代的神明，最后的，尊严！ 看着那颗，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威，朝着自己，撞来的，灰色星辰。 夜宸的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反而，露出了一丝，近乎于“慈悲”的，怜悯。 “何苦呢？” 他，轻声，叹息。 然后，他，松开了，手中的，“断头宴”。 任由，那柄，渴望嗜血的凶兵，悬浮在自己身前。 他，张开了，双臂。 仿佛，要，拥抱，那颗，即将，毁灭一切的，死亡星辰。 他身后的，那片，融合了“心魔炼-境”的，诡异领域，在这一刻，疯狂地，旋转了起来！ 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邃，都要，恐怖的，黑色的，旋涡，在他的胸前，缓缓，成型。 那旋涡之中，仿佛，有无数，破碎的梦境，在生灭。 有无数，痛苦的灵魂，在哀嚎。 那是，他的【永恒心牢】，与，“心魔炼境”的本源，彻底，融合之后，所诞生的，全新的，领域神通。 他，为它，取了一个，很贴切的名字。 “深渊·万念归墟。” “来吧。” 他，对着那颗，呼啸而来的，灰色星辰，张开了，怀抱。 “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让你，这，腐朽的，旧神……” “在我的，深渊里，得到，永恒的，安息。” 轰！！！ 灰色的星辰，与，黑色的旋涡，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光芒。 只有，一种，诡异的，死寂。 那颗，足以，将整个天枢山，甚至，方圆万里，都夷为平地的，自爆星辰。 在，接触到那个黑色旋涡的瞬间，就像是，掉进了一潭，无边无际的，沼泽之中。 所有的，毁灭能量，所有的，法则碎片，所有的，不甘与怨念…… 都被，那个，看起来，并不大的旋涡，无声无息地，吞噬，分解，碾碎…… 最后，化为，最纯粹的，本源之力，融入了，夜宸的，身体。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都只是，一场，无声的，哑剧。 当，最后一丝，灰色的光芒，也，被黑暗，彻底吞噬之后。 天地间，恢复了，清明。 天枢殿，已经，不见了。 原地，只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的，坑洞。 而夜宸，依旧，悬浮在，半空之中。 他的身上，纤尘不染。 连衣角，都没有，皱一下。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仿佛，品尝了无上美味般的，陶醉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吞噬了一个，半步神境的，全部精华之后，再次，暴涨！ 距离，那真正的，圣境巅峰，也只差，临门一脚！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看了一眼，脚下，那座，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守护的，天枢山。 又看了看，山下，那群，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连逃跑，都忘了的，“赌徒”们。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 “还有谁，对我的，‘嫁妆’，感兴趣吗？” 第92章 一人，即是禁区 夜宸的声音，像一阵，来自九幽的寒风，吹过，天枢山下，那片，死寂的平原。 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然后，他们，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统一的动作。 “扑通！” “扑通！扑通！” 成千上万的修士，无论，是魔道巨擘，还是，世家老祖，又或是，那些，眼高于顶的，所谓天骄。 在这一刻，全都，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他们，不是，想跪。 是，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神魂，在，那股，已经，超越了他们理解范畴的，恐怖威压面前，根本，就，站不直！ 他们，低着头，连抬眼，去看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衣身影的，勇气，都没有。 恐惧。 无边的恐惧，像海水一样，淹没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 他们，终于，亲眼，见证了。 一个，“神”，是如何，陨落的。 也，亲眼，见证了。 一个，更可怕的，更年轻的，“新神”，是如何，踩着旧神的尸体，登基的。 感兴趣？ 还感兴趣个屁啊！ 现在，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对那份，带毒的“嫁妆”，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他们现在，只求，那个，天杀的魔神，能，大发慈悲，把他们，当成一个，无足轻重的，屁，给，放了。 人群中，只有两个人，还，勉强，站着。 红尘，和洛凝霜。 红尘，那张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一片，煞白。他握着孔雀毛扇子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自诩为“乐子人”，喜欢，看热闹，喜欢，下注。 但，今天这场“热闹”，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戏。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不小心，闯进了，神明棋局的，蚂蚁。 随时，都有可能，被，那，落下的棋子，给，碾成，粉末。 而洛凝霜，她的情况，比红尘，要稍好一些。 但，她那张清冷的，如同冰山般的脸上，也，同样，布满了，震撼。 她，看着那个，悬浮在天地之间，一人，便镇压了，整个时代的，黑衣身影。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 万古，唯一。 她知道，从今天起。 这个男人的名字，将不再是，一个，可以，被人，随意谈论的，禁忌。 而将成为，一个，铭刻在，所有人心头，甚至，刻在，这方天道法则之上的，永恒的，烙印。 “看来，是没人，感兴趣了。” 夜宸看着下方，那群，噤若寒蝉的“宾客”，似乎，有些，失望。 他摇了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 “真没意思。” “本来，还想，多留几位，下来，喝杯茶的。” 他说着，将目光，投向了，那座，已经，彻底，门户大开，不设防的，天枢山。 他知道，里面，还有，最后的，一道，“主菜”。 赵无垢。 他，一步，踏出。 身影，瞬间，出现在了，天枢府的，议事大殿之前。 大殿里，赵无垢，和那十几个，天枢府的长老，正，瘫坐在地。 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 只剩下，一片，死灰。 当，他们，通过水镜，看到，连“老祖”，都被对方，像吃点心一样，一口“吞”了的时候。 他们，就知道。 一切，都结束了。 天枢府，这个，传承了万年，曾经，在中州，呼风唤雨的，庞然大物。 完了。 “赵府主，”夜宸，缓步，走进大殿，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打招呼，“我来，喝你那杯，薄酒了。” 赵无垢，抬起头，那双，阴鸷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一丝，疯狂的，怨毒。 “夜宸……”他嘶吼着，“你，这个魔鬼！你，毁了我们的一切！天庭，是不会，放过你的！帝释天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夜宸，笑了。 他走到，主位之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个，本该，属于赵无垢的，位置。 他，用一种，俯瞰蝼蚁的眼神，看着，脚下的，赵无垢。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从现在起，” “我，不是，要，躲着他们。” “而是，他们，要想办法，怎么，躲着我。” “至于你……” 夜宸，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连，让我，亲自动手杀你的，资格，都没有。” 他，看了一眼，殿外，那，广阔的，平原。 看了一眼，那些，还，跪在地上的，“赌徒”们。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一个，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天地。 “各位，还跪着，做什么？” “最后的，一道‘大菜’，已经，上桌了。” “谁，想来，分一杯羹？” “天枢府，这万年的，所有积累，所有的，宝藏……” “现在，就，放在你们的，面前。” “谁，第一个，踏进，这扇门。” “谁，就能，得到，最多。” “我，只给你们，十息的时间。” “十息之后……” “这座山里，所有，活着的，东西……” “都将，归我。” 轰！！！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了，饿狼群中的，血淋淋的，心脏！ 瞬间，就点燃了，山下，那数万名修士，心中，最原始的，贪婪！ 天枢府的宝藏！ 万年的积累！ 那，该是，一笔，多么庞大的，财富？！ 恐惧？ 在，这足以，让神明都为之疯狂的，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惧，算个屁！ “吼！！！”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那个，赤炎魔宗的，红发老魔！ 他，第一个，从地上，爬了起来，红着眼睛，像一头发了情的公牛，朝着那，大开的山门，冲了过去！ “哈哈哈！天枢府的宝藏！是老子的了！！” 有了，第一个。 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一瞬间，整个平原，都，暴动了！ 所有的修士，都疯了！ 他们，像一股，黑色的，洪流，争先恐后地，朝着天枢山，涌了上去！ “不！你们不能这样！！” 大殿内，赵无垢，和那些长老们，看着，那群，如同蝗虫过境般，冲上山来的，“昔日盟友”。 脸上，露出了，比死亡，还要，绝望的，表情。 他们，知道。 一场，比，被夜宸杀死，还要，残忍百倍的，盛宴。 开始了。 夜宸，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王座之上。 冷眼，看着，下方，那，即将上演的，一场，人性的，饕餮。 他，不仅，要毁了，天枢府。 他还要，让天枢府，死在，那些，它，曾经，最信任的，“盟友”的手里。 他，不仅，要诛身。 他，还要，诛心。 他，将整个天枢山，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性的，斗兽场。 而他，则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唯一的，观众。 从今天起，天枢山，方圆万里。 将，不再是，仙家圣地。 而将，成为，整个中州，所有修士，谈之色变的，禁区。 一个，由他，夜宸，一人，所定义的…… 禁区。 第93章 尘埃落定与新的棋子 天枢山的哀嚎，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那，是一场地狱般的狂欢。 数万名修士，像一群被饥饿冲昏了头脑的鬣狗，将这座传承了万年的仙家福地，撕咬得，面目全非。 藏宝库，被洗劫一空。 灵药园，被连根拔起。 就连，铺路的白玉石板，都被人，撬走了好几块。 天枢府的弟子们，在失去了大阵和高层庇护之后，沦为了，最悲惨的，猎物。 他们的反抗，在那股，由贪婪汇聚而成的，疯狂洪流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和无力。 赵无垢，和那十几个长老，最终，死在了，他们，曾经最看不起的，几个，三流宗门的宗主，联手的围攻之下。 临死前，他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望着，大殿主位上，那个，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的，黑衣身影。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 天枢山，已经，变成了一片，真正的，废墟。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厮杀过后，留下的，狼藉。 那些，抢红了眼的修士们，也，终于，渐渐地，散去了。 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一些“战利品”，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但，他们，每个人的心里，也都，留下了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那就是，那个，坐在王座之上，如同般的，黑衣男人的，身影。 他们知道，他们今天，所抢到的，所有东西。 都不过是，那个男人，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残渣罢了。 是，他，赏给他们的。 整个天枢山，最珍贵的“宝藏”，其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天枢府，那门，可以，推演天机，卜算未来的，无上绝学—— 《天机神算》。 而它，现在，正，静静地，躺在，夜宸的，手中。 那是一卷，由“天道蚕丝”，编织而成的，古老的，卷轴。 夜宸，将其，缓缓展开。 无数，比星辰，还要深奥，还要复杂的，天机符文，涌入了他的，识海。 与他，之前，从赵无神那里，吞噬来的，法则碎片，互相，印证，融合。 一瞬间，他对“命运”和“因果”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甚至能，隐隐地，感觉到。 在，遥远的，九天之上。 有一张，无形的，巨大的，因果之网，笼罩着，整个宇宙。 而他，现在，已经，拥有了，可以，轻轻，拨动这张网上，某根“丝线”的，能力。 “有意思。” 他收起卷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场，持续了数日的，大戏，终于，落幕了。 他的目的，也，全都，达到了。 立威，震慑，掠夺资源，扰乱人心…… 一石四鸟。 “主上。” 影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都处理干净了？”夜宸问道。 “是。”影恭敬地回答，“所有，试图，私藏核心秘籍，或者，想要，将天枢府高层尸骸带走，炼制傀儡的，‘聪明人’，都已经被，处理掉了。” “很好。”夜宸点了点头。 他，可以，容忍，鬣狗，来分食。 但，他，绝不允许，有，更聪明的，野狼，来，觊觎，本该属于他的，猎物。 “另外，”影，又递上了一枚玉简，“这是，洛凝霜仙子，刚刚传来的消息。” 夜宸接过，神识一扫，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出所料的笑容。 玉简里，是洛凝霜，代表瑶池圣地，发来的，最诚挚的，“祝贺”。 以及，一份，新的，“合作方案”。 她，想，借助青叶商会，这条线，与“深渊”，进行，更深度的，资源置换。 她，瑶池圣地，可以，为“深渊”，提供，在中州，行走的，各种，合法的，“身份凭证”。 甚至，可以，帮助“深渊”的成员，进入一些，不对外开放的，上古秘境。 而她，想要的，是，夜宸，手中，那些，通过“吞噬”，而来的，各种，驳杂的，却又，极其珍贵的，法则感悟，和，修炼心得。 这个女人，很聪明。 她，在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将瑶池，和“深渊”，这艘贼船，绑得，更紧。 “答应她。”夜宸，毫不犹豫地说道，“告诉她，我，很期待，与她的，下一次，‘茶会’。” 他，不介意，分一些，自己，用不上的“残渣”，去，喂养一个，聪明，又听话的，盟友。 “还有一件事。”影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红尘公子，也传来了消息。” “他说，他那里，新开的‘天枢山覆灭盘’，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为了，感谢您，他，特地，为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礼物？” “是。”影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说，他，为您，物色了一个，新的，‘棋子’。” “一个，绝对，会让您，感兴趣的，有趣的，棋子。” “哦？”夜宸，来了兴趣，“什么棋子？” “是一个人。”影回答道，“一个，现在，就在，天枢山下，那群，已经散去的，人群之中。” “一个，从头到尾，看完了，整场大戏，却没有，参与抢夺，也没有，露出半分，贪婪之色的……” “瞎子。” “瞎子？” “是的。”影点了点头，“一个，背着一张古琴，双目失明，修为，只有，王境的，年轻，瞎子。” “红尘说，这个瞎子，不简单。”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连他们观星阁，都，有些，看不透的，宿命的气息。” “而且，他的目标，似乎，也是……” “天庭。” 夜宸，沉默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天机神算》的力量，在他的识海里，悄然，运转。 一瞬间，无数的，因果丝线，在他面前，浮现。 他，看到了。 在，山下那，无数，早已，散去的，因果线中。 有一根，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坚韧的，灰色的线。 正，不偏不倚地，指向了，自己。 而在线的，另一头。 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黑暗之中，有一座，巨大无比的，腐朽的，王座。 王座之上，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古老的存在。 而在，王座之下，有，九十九级，由，累累白骨，铺就的，台阶。 一个，背着古琴的，瞎眼少年，正，一步一步地，孤独地，向上，攀爬着。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有意思……” 夜宸，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如同深渊般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浓厚的，兴趣。 “带他，来见我。” 第94章 一个有趣的瞎子 天枢山的风，吹了三天三夜。 终于，将那股弥漫在山间的，浓郁的血腥味和贪婪的腐臭味，吹散了些许。 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死寂与荒凉，却，像是烙印一样，刻在了这片土地上，再也，无法抹去。 夜宸，没有离开。 他，就那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座，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天枢殿的，王座之上。 像一个，孤独的，守墓人。 又像一个，在欣赏自己“杰作”的，艺术家。 小夭，和铁骨，已经，带着，从天宝阁，和天枢府，搜刮来的，海量的资源，通过观星阁的秘密渠道，返回了东荒。 “深渊”，这个，蛰伏了一年的战争机器，需要，这些，最顶级的“燃料”，来完成，最后的，升级与武装。 而影，则，像一个真正的影子，消失在了，中州的，黑暗之中。 她，要去，执行，夜宸交给她的，新的任务。 去，联络，那些，被红尘，标记出来的，“遗珠”们。 去，为“深渊”的，下一次扩张，埋下，更多的，火种。 偌大的天枢山，只剩下了，夜宸，一个人。 和，那个，即将，到来的，客人。 他在等。 等那个，红尘口中，很有趣的，“瞎子”。 他很好奇。 一个，能让观星阁，都觉得“看不透”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同样，以“天庭”为目标，却，和自己，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的人，他的“道”，又会是，什么样的“道”。 终于，在第四天的黄昏。 当，最后一缕，残阳的余晖，即将，被地平线，吞噬的时候。 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了，那条，由白玉铺就的，长长的，石阶的，尽头。 那是个，很年轻的，少年。 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甚至，有些破旧的，青色布衣。 背上，背着一张，同样是，古朴无华的，七弦琴。 他，长得很清秀，甚至，可以说，是，好看。 但，他的那双眼睛，却，被一条，黑色的布带，蒙着。 他，是个瞎子。 他，就那么，一个人，一杆盲杖，一张琴，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这座，刚刚，埋葬了无数强者，煞气冲天的，死亡之山。 他的脚步，很稳，很轻。 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仿佛，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比，任何人的眼睛，都，看得更清楚。 他，无视了，周围那些，还未散尽的，怨念和杀气。 也，无视了，那，从山顶之上，传来的，足以，让圣人都为之，心悸的，恐怖威压。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走着。 像一个，走在，自家田埂上的，普通，乡下少年。 终于，他，来到了，废墟般的大殿之前。 他，停下了脚步。 然后，朝着，那个，坐在王座之上的，黑衣身影，微微，躬了躬身。 没有，行跪拜大礼。 只是，很平等的，一个，江湖人之间，表示尊重的，躬身礼。 “在下，琴魔。” 他开口了，声音，很干净，很清澈，像山间的溪流，与他那，饱经风霜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见过，深渊之主。” 夜宸，坐在王座之上，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有趣的“瞎子”。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看不透他。 不是，像，看不透天机子那样，是因为对方的境界，太高，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迷雾。 而是，眼前这个瞎子，他，本身，就像是一潭，清澈见底的，水。 你，能看到，水底的，每一颗，石子。 但，你，却，永远不知道，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 修为，也，确实，只有，王-境。 但，他的“道”，却，异常的，凝练，和，纯粹。 那是一种，夜宸，从未见过的，“道”。 一种，充满了，悲伤，宿命，和，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的，“音律之道”。 “琴魔？” 夜宸，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好大的，名头。” “世人，皆有心魔。以琴为奴，驾驭心魔者，便，是琴魔。”瞎子，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那你呢？”夜宸问道，“你的心魔，是什么？” “是，天。” 瞎子，回答得，干脆利落。 “哦？”夜宸，来了兴趣，“哪个‘天’？” “就是，那个，自以为，是‘天’的，‘天’。” 瞎子的脸上，没有表情，但，夜宸，能感觉到，他那平静的语气之下，所隐藏的，滔天的，恨意。 那股恨意，不比自己，弱上，分毫。 “有意思。” 夜宸，笑了。 “观星阁的人，让你来的？” “是。”瞎子，点了点头，“他们说，你，是，这个时代，唯一，有资格，和我，‘同奏一曲’的人。” “同奏一曲？”夜宸，笑得，更开心了，“你的意思是，你想，与我，为敌？” “不。” 瞎子，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音’，与我的‘音’，是否，能，合得上，同一个，‘调’。” 他说着，缓缓地，解下了，背上那张，古朴的七弦琴。 他，将琴，横放在，自己的膝上。 然后，伸出了，他那双，同样是，修长，干净，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弹琴而生的，手。 “我，这一生，只练，一首曲子。” 他，轻声，说道，像是在，对夜宸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曲名，《葬天》。” “至今，只，练成了，上半阙。” “因为，我还差，一味，最重要的，‘主音’。” 他，抬起头，那张，蒙着黑布的脸，“看”向夜宸。 “而你，夜宸。” “你的，心跳声，你的，神魂律动，你那，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道’……” “就是，我这首《葬天》，最完美的，‘主音’。” “所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想，借你的‘命’，一用。” “用你的，‘命’，来，助我，谱完，这，下半阙的，绝响。” 第95章 以命为注的合奏 借你的“命”，一用。 这句话，说得，很平静。 平静得，像是在说，借你的笔，一用。 但，其中，所蕴含的，那种，视生死为寻常，视强者如无物的，极致的，狂傲。 却，让整个天枢山的废墟，都，为之，一静。 夜宸，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地，要“借”他性命的，年轻瞎子。 他，没有，生气。 反而，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兴奋。 因为，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同类的气息。 一种，同样，将整个世界，都视为，可以利用的“乐器”或“食材”的，疯狂。 只不过，对方，用的是“琴”。 而他，用的是“刀”，和“嘴”。 “你的口气，比你的琴，还要大。”夜宸，淡淡地说道。 “不大。” 琴魔，摇了摇头。 他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眼睛，“望”着夜宸，语气，无比，认真。 “因为，你也一样。” “你也，需要，我的‘音’。” “哦？”夜宸，眉毛一挑，“我需要你的‘音’，做什么？” “做，‘弦’。” 琴魔，回答道。 “你的‘道’，太霸道，太纯粹，充满了，毁灭与终结。就像一把，没有鞘的，绝世凶兵。无物不斩，无坚不摧。” “但，过刚，易折。” “你，杀得尽，天下人。却，杀不尽，你心中的，‘魔’。” “你的【魂之腐蚀】，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吧？”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夜宸的识海里，轰然炸响！ 他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爆发出了一股，骇人的，杀机！ 这个瞎子，他，竟然，能看穿，自己，最大的，秘密？！ “我的‘葬天之音’，充满了，‘宿命’与‘悲凉’的，镇魂之力。”琴魔，对夜宸那，实质般的杀机，恍若未觉，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它，杀不了人。但，它，可以，安抚，世间，一切的，狂躁与不安。” “它可以，成为，你那把，绝世凶兵的，‘琴弦’。” “为你，奏出，最和谐，也最致命的，杀伐之乐。” “我们，合奏一曲。” 他，再次，发出了，邀请。 “你，做‘主音’，我，做‘和弦’。” “你，为我，补全《葬天》的，下半阙。” “我，为你，镇压【魂之腐蚀】的，反噬。” “你我联手，这，所谓的，神谕天庭……”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丝，与夜宸，如出一辙的，冰冷的，笑容。 “不过是，一曲，终了的，挽歌罢了。” “这笔买卖，你，不亏。” 整个大殿，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只剩下，风，吹过废墟时，那，呜咽的声音。 夜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琴魔。 他，在，思考。 也在，用《天机神算》，疯狂地，推演着，对方的，来历，和，目的。 但，结果，依旧是，一片，混沌。 这个瞎子，就像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幽灵。 他的身上，不沾半点，因果。 神秘，而危险。 “我，怎么，信你？”许久之后，夜宸，终于，开口了。 “很简单。” 琴魔，笑了。 他将，他那双，修长干净的，手，轻轻地，放在了，琴弦之上。 “我，为你，弹奏一曲。” “你听完，自然，就信了。” 他说着，不再，等夜宸回答。 他的手指，轻轻地，拨动了，第一根，琴弦。 “铮——” 一声，清越，却又，带着无尽悲凉的琴音，悠悠响起。 那琴音，很轻，很淡。 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穿透了，夜宸的，所有防御。 直接，抚摸在了，他那，狂躁不安的，识海之上。 那一瞬间，夜宸感觉，自己【永恒心牢】里，那些，因为吞噬了太多强者，而变得，暴躁不堪的，灵魂残渣。 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他那，因为【魂之腐-蚀】，而时刻，都在隐隐作痛的神魂，也，得到了一丝，久违的，舒缓。 有用！ 竟然，真的有用！ 这瞎子的“音”，竟然，真的，能，镇压他的“心魔”！ “铮！铮！铮——” 琴音，越来越急。 时而，如，高山流水，洗涤人心。 时而，如，金戈铁马，杀伐果断。 时而，又，如，怨妇啼哭，肝肠寸断。 一曲，未完。 夜宸，却仿佛，跟着这琴音，走完了，一个，充满了，悲欢离合的，轮回。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的时候。 夜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那，圣境中期的瓶颈，竟然，有了一丝，松动。 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眼。 看着对面那个，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瞎子。 郑重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 琴魔，闻言，笑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将古琴，重新，背回了身上。 然后，对着夜宸，再次，微微，躬身。 “在下，琴魔。” “也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一个，足以，让整个宇宙，都为之，震动的，身份。 “先天，‘悲之主’……” “唯一的，传承者。” “从今天起，愿，为，深渊之主……” “奏响，葬天之乐。” 第96章 一枚危险的棋子 先天。 这四个字，像一道，开天辟地的惊雷，在夜宸那，早已，坚如磐石的识海里，轰然炸响。 他，活了两辈子。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与那个，被天庭，抹去了所有痕迹的，禁忌纪元，有关的，活生生的，存在。 悲之主？ 唯一的传承者？ 夜宸的脑海里，《天机神算》的力量，在疯狂地运转。无数的因果丝线，在他眼前交织、碰撞，试图，去窥探，眼前这个瞎子，身上那，厚重的，如同迷雾般的，宿命。 但，结果，依旧是，一片，空白。 仿佛，这个人和他背后的传承，都，不属于，这个时代，不被，这方，被篡改过的“天道”，所承认。 夜宸，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琴魔”，微微躬着身的，瞎眼少年。 他，没有，立刻，去相信。 也没有，立刻，去怀疑。 他，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理性的，光芒。 他在，评估。 评估，这件事的，真实性。 评估，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巨大的，风险，与，同样巨大的，机遇。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么，他，夜宸，就等于，捡到了，一个，天大的，宝藏。 一个，活着的，关于“开天纪”和“篡夺纪”的，历史书。 一个，能，从根源上，动摇神谕天庭，统治合法性的，最锋利的，武器。 但，如果，这是，一个谎言呢？ 如果，这，是观星阁，或者，是某个，更可怕的存在，布下的，一个，更深的，陷阱呢？ 一个，以“先天传承者”为诱饵，专门，为他这个，“虚无神体”，所设下的，必杀之局呢？ 夜宸，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就算，真的掉了，他也得，先看看，那馅饼里，是不是，藏着，钩子。 “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许久之后，夜宸，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琴魔，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他，直起身，那张蒙着黑布的脸，“望”着夜宸，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了，他那只，修长干净的，左手。 然后，缓缓地，摊开。 在他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样东西。 那，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宝。 也不是，什么，蕴含着无上道韵的信物。 那，只是一滴，眼泪。 一滴，早已，凝固了亿万年，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的，眼泪。 那滴眼泪，一出现。 整个天地，都，仿佛，被一种，无边无际的，巨大的，悲伤，所笼罩。 那悲伤，不是，个人的，爱恨情仇。 而是一种，更宏大的，更古老的，仿佛，是天地初开时，万物凋零，宇宙归墟时的，那种，源自于，大道本源的，大悲恸。 夜宸，在那滴眼泪里，看到了，无数的，画面。 他看到了，一尊尊，顶天立地的，形态各异的，先天神-魔，在，那场，被称为“篡夺”的，背叛之战中，不甘地，陨落。 他看到了，他们的神国，在崩塌。 他们的道，在哀鸣。 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身穿紫金龙袍，面容，与帝释天，有七分相似的，更古老，更威严的身影，是如何，手持着，那件，维系着天庭气运的，“宇宙本源碎片”，在背后，捅下了，最致命的，一刀。 而这滴眼泪，就是，那尊，执掌着“悲伤”权柄的，先天，“悲之主”，在彻底，陨落之前，所流下的，最后一滴，蕴含着他，全部传承和不甘的，本源之泪。 “现在，你信了吗？” 琴魔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悲怆。 夜宸，沉默了。 他，信了。 因为，那种，源自于，大道本源的悲伤，是，伪装不出来的。 那种，刻骨铭心的，被整个世界，背叛的，恨意，他，感同身受。 但是，信了，不代表，他，就会，完全，接纳。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夜宸问道，语气，依旧，冰冷。 “我，什么都，不要。”琴魔，摇了摇头，“我，只为，完成，我师尊，最后的，遗愿。” “他，在陨落之前，曾，耗尽最后的本源，窥探了一丝，未来的天机。” “他看到，在，这个被篡改的纪元，终结之时。会有，两个，‘变数’，出现。” “一个，是，秉承着‘终结’与‘虚无’而生的，‘破局者’。” “另一个，则是，承载着，他所有‘悲伤’与‘宿命’的，‘送葬者’。” 他，那张蒙着黑布的脸，转向夜宸。 “你，是那个，‘破局者’。” “而我，是那个，‘送葬者’。” “我们的，宿命，从一开始，就，纠缠在了一起。” “我的《葬天》之曲，需要，你的‘毁灭’之意，来，完成，最后的，杀伐乐章。” “而你的‘深渊’之路，也需要，我的‘悲伤’之弦，来，为你，奏响，那，最悲壮，也最辉煌的，战歌。” “我们，不是，主从。” “我们，是，同路人。” 夜宸，看着他。 看着这个，孤独地，背负着，一个纪元的悲伤，行走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年轻瞎子。 他的心里，那块，最坚硬的冰，似乎，又，融化了，那么，一丝丝。 “好。” 许久之后，他，终于，点了点头。 “从今天起，你，就是，‘深渊’的，首席琴师。” “你的位置，在小夭，影，和铁骨之上。” “只，在我之下。”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高的，承诺。 也是，对眼前这个，同样，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同类”，最大的，认可。 琴魔，闻言，笑了。 他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像一个，背着沉重的行囊，走了很久很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可以，歇脚的地方。 他，对着夜宸，再次，微微躬身。 “琴魔，见过，主上。” …… 就在，夜宸，收服了，琴魔，这枚，最危险，也最强大的，“王炸”棋子的同时。 远在，九天之上的，神谕天庭。 帝释天，也，收到了，来自，天枢府的，“求援”密报。 当他，听完，赵无垢，那，添油加醋，充满了屈辱与不甘的，汇报之后。 他，没有，像赵无垢，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 他，反而，笑了。 笑得，很开心，很欣慰。 “好……好啊……” 他，在大殿里，来回踱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个夜宸，比我想象的，还要，能折腾。” “他，竟然，真的，敢，去堵天枢府的山门。” “而且，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跪在下方的金袍长老，一脸的，不解。 “帝……帝兄，此话，何意？” “你还不明白吗？”帝释天，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开窍的傻子，“他，闹得越大，名声，越响。” “那么，他身上，那份‘嫁妆’的，吸引力，就，越大。” “而那些，之前，还在观望的，还在犹豫的，真正的，老怪物们，就，越坐不住。” “赵无垢，这个蠢货，他以为，他在，第五层。” “那个夜宸，以为，他在，第十层。” “但，实际上，他们，全都在，我的，手掌心之中！” 帝释天的眼中，闪烁着，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算计的光芒。 “传我的话，给赵无垢。” “告诉他，让他，尽管，把戏，演足了。” “让他，把天枢府，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 “他，不是，想请‘老祖’吗？” “好啊！” “我，不仅，同意。” “我，还要，再，给他，加一把火！”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金色的，令箭。 “你，亲自，去一趟，天庭的，‘神机营’。” “凭此令箭，调动，三架，‘灭圣弩’！” “再，从‘天牢’之中，提出，那三头，被镇压了千年的，圣境巅峰的，‘上古凶兽’！” “将这些，全都，秘密地，送到，天枢山！”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天庭，为了，剿灭这个‘魔头’，是，下了，血本的！” “我，要让这场戏，演得，空前的，盛大！” “我，要让那个叫夜宸的小子，在品尝到，最甜美的，胜利果实的，那一刻。” “再，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被，一群，从天而降的，黄雀，给，撕成碎片的。” “这，才叫，真正的，绝望。” “这，才叫，真正的，诛心！” 他，笑得，无比，畅快。 仿佛，已经，看到了，夜宸，那，死不瞑目的，样子。 而他，却不知道。 他，和夜宸，这两个，自以为是的“棋手”。 他们的，所有动作，所有算计。 都，早已，落入了，另一个，更高维度的，“棋盘”之上。 被，那个，坐在观星阁里，喝着茶，看着星河的，“先生”，尽收眼底。 “有意思，真有意思。” “先生”，看着，水晶球里，那，犬牙交错，暗流涌动的，因果丝线。 脸上，露出了，一个，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这盘棋，越来越，好玩了。” 第97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天枢山，迎来了，它，万古以来，最诡异的，一段时光。 山外，人山人海，杀气冲天。 来自中州，乃至其他星域的，无数强者和势力，像一群，嗅觉最灵敏的秃鹫，盘旋在，这片，风暴的边缘。 他们的目光，贪婪，而又，忌惮。 他们，在等。 等一个，最佳的，入场时机。 而山内，那座，曾经，仙气缭 c绕的洞天福地，此刻，却，死一般地，寂静。 夜宸，在，收服了琴魔之后，便，没有再，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 他，甚至，没有，去理会，那些，已经，彻底吓破了胆的，天枢府余孽。 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座，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天枢殿的，王座之上。 闭着眼，像是在，假寐。 而琴魔，则，抱着他的那张古琴，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块，还算完整的，石头上。 他，也没有，说话。 只是，偶尔，会，伸出手，轻轻地，拨动，一两根琴弦。 “叮……咚……” 清越的，带着一丝，悲凉意味的琴音，便，会像，山间的溪流一样，在这片，充满了死亡与毁灭气息的，废墟之上，缓缓，流淌。 那琴音，很轻，很淡。 却，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能，安抚，人心。 也能，镇压，魔念。 夜宸，每一次，听到这琴音，都感觉，自己那，因为吞噬了太多驳杂力量，而变得，有些狂躁的神魂，会，得到，一丝，难得的，宁“静”。 【魂之腐蚀】，所带来的，那种，撕裂般的痛楚，也，会随之，减轻不少。 他知道，琴魔，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履行，他的“盟约”。 他，在帮他，调理，他的“道”。 而夜宸，也，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 两个人，一坐，一弹。 一动，一静。 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 仿佛，他们，不是，刚刚结盟的，两个，心怀鬼胎的“魔头”。 而是一对，相识了千百年，默契十足的，知己。 这种，暴风雨前的，诡异的宁静，持续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里，山下的人，越来越多。 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惊天大战，即将在，这里，爆发。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第一枪，会由谁，打响。 直到，第三天的，清晨。 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照耀在，天枢山的，废墟之上时。 三道，仿佛，能，撕裂天穹的，恐怖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天枢山的，后山禁地之中，冲天而起！ 那，是三头，被，无尽的锁链，捆绑着的，体型，如同山岳般的，上古凶兽！ 一头，是，浑身燃烧着黑色魔焰的，九幽魔虎！ 一头，是，肋生双翼，能操控风雷的，远古雷鹏！ 还有一头，是，人面蛇身，口吐剧毒的，深海玄蛇！ 每一头，都，散发着，货真价实的，圣境巅峰的，恐怖威压！ 它们，被，关押在天庭天牢，不知多少万年，凶性，早已，被磨灭殆尽。 但，此刻，在，赵无垢，用天枢府的，秘法，强行，刺激之下。 它们，那，沉睡了万古的，嗜血本能，被，彻底，唤醒了！ “吼——！！！” 三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疯狂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天地！ 紧接着，又是，三道，充满了，冰冷的，毁灭气息的，金色的流光，从后山，冲天而起！ 那，是三架，造型古朴，通体，由“破法神金”打造而成的，巨大的，神弩！ 灭圣弩！ 每一架神弩之上，都，搭着一支，由，圣人骨，混合着“星辰之核”，打磨而成的，特制弩箭！ 弩箭的箭头，还，涂抹着，一层，专门，用来，克制圣人道域的，“化道神水”！ 这是，天庭，真正的，大杀器！ 是，连，圣人，都能，一箭射杀的，禁忌武器！ “来了。” 王座之上，一直，闭着眼睛的夜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意外。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他对面的琴魔，也，停止了，弹奏。 他，抱着琴，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张，蒙着黑布的脸，转向了，后山的方向。 “三牲，三礼。” 他，轻声，说道。 “看来，天庭，为了，杀你，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不。” 夜宸，摇了摇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弄。 “他们，不是，为了杀我。” “他们，是在，为，那些，躲在山下的，‘黄雀’们，壮胆。” “他们，是在，用这些，所谓的‘大杀器’，来，引诱，那些，贪婪的，豺狼们，入场。” “这，是一场，唱给，全天下看的，大戏。” “而我……” 他，从王座之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 “是，这场大戏，唯一的，主角。” “琴魔。”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安静地，站在一旁的瞎子。 “我的‘葬天’之曲，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开场。”琴魔，回答得，干脆利落。 “好。” 夜宸，笑了。 他，提起，那柄，早已，渴望饮血的，“断头宴”。 一步，踏出。 身影，瞬间，出现在了，天枢山的，最高峰之上。 他，一个人，一柄刀。 就那么，傲立于，山巅。 俯瞰着，下方，那，蓄势待发的，三头，上古凶兽。 俯瞰着，那，三架，已经，将他，牢牢锁定的，灭圣弩。 也，俯瞰着，山下平原上，那，数万名，已经，蠢蠢欲动的，“观众”。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这方天地。 “各位。” “等久了吧？” “前戏，已经，结束了。” “现在……” 他的眼中，燃起了，滔天的，黑色的，火焰。 “正餐，开始。” 第98章 以天地为琴 当，夜宸，说出“正餐开始”这四个字的时候。 赵无垢，也，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放！！！”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咆哮！ 轰！轰！轰！ 三架“灭圣弩”的弩弦，同时，发出了一声，仿佛要将空间都撕裂的，恐怖颤音！ 三支，足以，威胁到圣境巅峰强者的，特制弩箭，化作了三道，金色的，死亡流光，拖着长长的尾焰，以一种，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速度，朝着，山巅之上，那个，黑衣的身影，爆射而去！ 与此同时！ “吼——！！！” 那三头，被秘法刺激，彻底陷入疯狂的，上古凶兽，也，同时，发起了，攻击！ 九幽魔虎，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了一道，能，焚烧万物，冻结神魂的，黑色魔焰！ 远古雷鹏，双翼一振，引动了，九天之上的，无尽神雷，化作一片，雷霆的海洋，当头砸下！ 深海玄蛇，那人面之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一道，无色无味，却，能，瞬间，毒杀圣人的，本命剧毒，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空气之中！ 六道，足以，让任何圣人，都为之，绝望的，必杀攻击。 从，六个，不同的方向，将夜宸，所有的，退路，都，彻底，封死！ 这是一个，天罗地网般的，绝杀之局！ 山下，所有观战的修士，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都想看看，那个，狂妄到，不可一世的魔头，将，如何，应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然而。 山巅之上，那个黑衣的身影，却，依旧，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 他，甚至，连，防御的姿态，都没有，摆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恐惧。 只有，一种，仿佛，在欣赏，一场盛大烟花的，淡然，与，平静。 “就，这点，本事吗？” 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然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干什么？！ 他，放弃抵抗了吗？！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 就连，隐藏在幕后，通过“天机水镜”，观看着这一切的，赵无垢，和帝释天，都，愣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 “铮——” 一声，清越的，古老的，仿佛，来自，天地初开时的，第一道，琴音，突然，响彻了，整个，世界。 那琴音，很轻。 却，仿佛，带着，一种，无上的，魔力。 它，直接，穿透了，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凶兽的咆哮声。 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的，神魂，深处。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寻找着，琴音的，来源。 然后，他们，看到了，此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他们看到，那个，一直，安静地，坐在废墟之上的，瞎眼琴师，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他，抱着他的琴，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夜宸的身后。 他的手指，在，琴弦之上，轻轻地，拨动着。 而，随着他的拨动。 整个天地，都，仿佛，变成了，他的，琴！ 那，呼啸的，风，是他的，弦！ 那，奔腾的，云，是他的，弦！ 那，颤抖的，山川大地，是他的，弦！ 甚至，连那，六道，毁天灭地的，攻击，本身，也，变成了，他的，弦！ “《葬天》第一乐章——” 琴魔的口中，轻声，吟唱着，那，古老的，充满了，无尽悲伤的，曲名。 “万物，皆为，弦上音。” “铮！铮！铮！铮！铮！铮！” 六声，急促的，充满了，杀伐之意的琴音，同时，响起！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三支，足以，射杀圣人的，灭圣弩箭，在半空中，竟然，毫无征兆地，调转了方向！ 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那三头，同样是，气势汹汹的，上古凶兽，爆射而去！ 而，那三道，由凶兽，发出的，本命神通。 那，黑色的魔焰，那，漫天的雷海，那，无形的剧毒…… 也，同样，在瞬间，调转了方向！ 狠狠地，轰向了，那三架，冰冷的，“灭圣弩”！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操控了。 这，是在，篡改！ 在，用，一种，更高级的，“音律”大道，去，强行，篡改，别人攻击的，“法则”本身！ 这，就是，先天，“悲之主”，传承的，真正的，恐怖之处！ 他，以天地为琴，以万物为弦！ 他，能让，你的力量，变成，杀死你自己的，刀！ 轰！！！ 噗嗤！！！ 啊——！！！ 惨叫声，爆炸声，响彻云霄！ 那三头，不可一世的上古凶兽，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三支，专门用来，对付圣境的，灭圣弩箭，给，狠狠地，钉死在了，大地上！ 它们的，圣兽之躯，在，“化道神水”的，腐蚀之下，迅速地，消融，瓦解。 而那三架，由神金打造的“灭圣-弩”，也在，那，魔焰、雷霆、剧毒的，三重轰击之下，轰然，炸裂！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只，一瞬间！ 天枢府，或者说，天庭，所布下的，这个，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绝杀之局。 就，以一种，最滑稽，最荒谬，最不可思议的方式…… 自相残杀，同归于尽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观战的人，都，石化了。 他们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 他们的大脑，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们，今天，所看到的，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那，贫瘠的，想象力。 而在，那，漫天的，烟尘与光雨之中。 夜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那个，抱着琴，衣袂飘飘，宛如，谪仙般的，瞎子。 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满意的，笑容。 “这首曲子……” “不错。” “我很喜欢。” 然后，他，转过身。 重新，将，他那，冰冷的，带着一丝，戏谑的目光，投向了，山下，那群，早已，被吓傻了的，“观众”。 “好了。” “开胃菜，已经，吃完了。” “现在……” “轮到，你们这些，‘主菜’，上桌了。” 第99章 一场无人生还的盛宴 平原上的风，停了。 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血。 那数万名，来自中州各大势力的强者们，还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态，一个个，都跟被点了穴的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不是他们不想动。 是他们，不敢动。 他们的脑子里，还反复回放着，刚才那，如同神迹，又如同噩梦般的一幕。 天塌了。 真的，塌了。 他们赖以生存的，对力量的认知，对法则的理解，对“圣境”的敬畏……所有的一切，都在刚才，那六声，诡异的琴音中，被，碾得粉碎。 那，已经不是，战斗了。 那，是，神明，在，戏耍，凡人。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山巅之上那两个人，到底，存在着，多么巨大的，次元上的，差距。 而现在，那个，更可怕的，黑衣魔神，说，轮到他们这些，“主菜”，上桌了。 恐惧。 一种，比死亡本身，还要，冰冷，还要，绝望的恐惧，像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跑……”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从那极致的恐惧中，挣脱了出来，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变了调的，呻吟。 这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 瞬间，惊醒了，所有，还在失魂落魄的人。 对！ 跑！ 管他妈的什么“嫁妆”！管他妈的什么“宝藏”！ 现在，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轰！” 一瞬间，整个平原，都，炸了！ 数万名修士，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马蜂，再也，顾不上，任何的，体面和阵型，化作了，数万道，颜色各异的流光，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地，逃窜！ 那场面，混乱，而又，滑稽。 前一刻，他们，还是，来势汹汹的，猎人。 这一刻，他们，却成了，一群，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的，丧家之犬。 然而。 山巅之上，夜宸，看着这幅，壮观的，“万仙大逃亡”的景象。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追杀的，急切。 只有，一种，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注定了结局的，戏剧的，淡然。 他，甚至，还，好整以暇地，转过头，对身边的琴魔，说了一句。 “你看，他们，跑起来的样子，像不像，一群，被点着了尾巴的，老鼠？” 琴魔，抱着他的琴，没有说话。 他，那张蒙着黑布的脸，转向了，山下。 然后，缓缓地，抬起了，他那双，修长干净的，手。 “《葬天》第二乐章——” 他，轻声，吟唱。 “十面，埋伏。” “铮——” 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无尽的，肃杀与萧索的，琴音，悠悠响起。 琴音，并不响亮。 却，像水波一样，瞬间，扩散到了，整个，天地的，每一个角落。 下一秒。 异变，陡生！ 那些，正在，疯狂逃窜的修士们，骇然发现。 他们，周围的，景象，变了！ 原本，广阔的平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古老的，战场。 战场之上，阴风怒号，黑雾弥漫。 无数的，残破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无数的，手持着，锈迹斑斑的兵刃的，古代军士的，阴魂，从地底之下，缓缓，爬了-出来。 他们的眼中，燃烧着，对生者的，无尽的，怨恨。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些，数之不尽的，阴魂军士，结成了，一个个，森然的，军阵，朝着，这些，误入战场的，“活人”，发起了，潮水般的，冲锋！ “幻觉！这……这一定是幻觉！” 那个，赤炎魔宗的红发老魔，强作镇定，怒吼一声。 他手中的魔斧，燃起熊熊烈焰，一斧，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阴魂，劈成了碎片！ 然而，那些被劈碎的阴魂，很快，又在，黑雾之中，重新，凝聚成形！ 仿佛，不死不灭！ “不……这不是幻觉！”一个，见多识广的世家老祖，发出了，绝望的，尖叫，“这是……这是‘心象’杀阵！” “那个瞎子，他，以天地为棋盘，以琴音为引，将我们，所有人的神魂，都，拉入了他，用自己的‘道’，所构建出来的，心象战场之中！” “在这里，他，就是，唯一的，‘神’！” “我们，杀不死他的兵！” “而他的兵，却，能，磨灭我们的，神魂！” 恐惧，再次，淹没了所有人。 他们，陷入了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无穷无尽的，阴魂大军，一点一点地，包围，消耗，最后，彻底，淹没。 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每一个瞬间，都有，修士，因为神魂之力，被耗尽，而，从半空中，栽落下来，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这，是一场，无声的，却又，最残忍的，屠杀。 夜宸，就那么，负手而立，站在山巅，静静地，欣赏着，这场，由琴魔，为他，献上的，“杰作”。 他，不得不承认。 琴魔的“道”，确实，很强。 强得，很优雅，很艺术。 杀人，不见血。 诛心，于无形。 这，比他自己，那种，简单粗暴的“吞噬”，要，高级得多。 也，有趣得多。 他，甚至，还，从那，充满了肃杀之意的琴音之中，听出了一丝，别的，味道。 那是，一种，隐藏在，最深处的，巨大的，悲伤。 仿佛，那个瞎子，不是在，杀人。 而是在，为，这，满天的，这，腐朽的世道，这，即将，被埋葬的，旧纪元…… 奏响，一曲，送葬的，悲歌。 “你的曲子里，有故事。”夜宸，突然，开口，淡淡地说道。 正在弹奏的琴魔，手指，微不可查地，一顿。 随即，又，恢复了，平稳。 “每个人，都有故事。”他，回答道，声音，没有波澜，“只是，有的故事，适合，说出来。” “有的故事，只适合，烂在，心里。” “酿成，最烈的，酒。” “或者，最毒的，刃。” 夜宸，笑了。 他，没有再，追问。 因为，他知道，有些伤疤，只有，用，仇人的血，才能，彻底，愈合。 他和琴魔，是，同一种人。 所以，他懂。 他，不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聆听着，那，响彻天地的，名为“葬天”的，绝响。 也，欣赏着，那，山下平原上，那场，无人，可以生还的…… 血色盛宴。 第100章 天命的请柬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 那片，笼罩着整个平原的，充满了杀伐与悲凉的，“心象战场”，也，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天地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山下，那片广阔的平原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站着的人。 只有，一具具，失去了灵魂，保持着，临死前，那，惊恐、绝望、不甘表情的，冰冷的，躯壳。 数万名，来自中州各大势力的，强者。 其中，甚至，不乏，圣境的存在。 在这一天，全军，覆没。 无一，生还。 他们的神魂，都在那，无尽的，阴兵冲杀之中，被，彻底，磨灭。 化为了，琴魔那首《葬天》之曲的，养料。 而他们的，肉身，和，储物袋里，那，海量的，毕生积累。 则，完好无损地，留了下来。 像一场，盛宴之后，留下的，满桌的，残羹冷炙。 在等着，真正的主人，来，享用。 琴魔，抱着他的琴，缓缓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显然，同时，将数万名强者，拉入自己的心象杀阵，并，将他们，全部，磨灭。 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结束了。”他，轻声，说道。 “不。” 夜宸，却，摇了摇头。 他，从山巅之上，一步，踏出。 身影，瞬间，出现在了，那片，尸横遍野的，平原之上。 “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说着，伸出了手，朝着，那，满地的“尸体”，轻轻地，一招。 呼—— 一瞬间，所有的，储物袋，储物戒指，所有的，法宝，兵刃…… 都，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召唤。 化作了一股，五光十色的，宝物洪流，朝着夜宸，蜂拥而来！ 然后，被他，毫不客气地，尽数，收入了，【永恒心牢】的，储物空间之中。 那场面，壮观到了极点。 看得，远处的，红尘和洛凝霜，眼角，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 “深渊”，这个，刚刚成立的，新兴组织。 其，财富的积累，恐怕，已经，超过了，中州大陆，百分之九十九的，老牌势力。 夜宸，用一场，最血腥的，豪赌。 赢下了，足以，支撑他，发动一场，真正的，席卷整个宇宙的，战争的，第一桶金！ “这些，肉身……”琴魔，看着那，满地的躯壳，问道，“你要，如何处理？” 这些，可都是，皇境，甚至，圣境的，强大肉身。 若是，用来，炼制傀儡，或者，魔道法宝，那，绝对是，最顶级的，材料。 “处理？” 夜宸，笑了。 他，摇了摇头。 “太，浪费了。” 他说着，张开了，双臂。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起，妖异的，光芒。 一股，充满了，生命与死亡，轮回与创造的，玄奥气息，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太上忘情道》·生死轮回·万物化生！” 他，竟然，用出了，那部，完整版的，禁忌功法中，所记载的，最高深的，神通之一！ 他，在吞噬了，天机子，和，无数天才的，神魂本源之后。 已经，将这门功法，彻底，融会贯通！ 嗡—— 随着他，神通的发动。 整个平原之上，那，数万具，冰冷的，尸体，竟然，开始，缓缓地，融化！ 他们，化作了，最精纯的，生命本源之力，像一条条，绿色的溪流，汇聚成，一片，浩瀚的，生命海洋！ 而那些，被战争，摧毁的，大地，山川…… 也在这，生命海洋的，滋润之下，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重新，焕发生机！ 枯木，逢春。 焦土，生绿。 废墟之上，开出了，鲜艳的，花朵。 而那些，在战争中，被波及，惨死的，无辜的，凡人，鸟兽…… 他们的，残魂，竟然，也，在这股，生命之力的，牵引之下，开始，重新，凝聚！ 虽然，他们，已经，失去了，前世的记忆。 但，他们，却，获得了，一个，新生的，机会！ 琴魔，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那颗，早已，被，无尽的悲伤，所冰封的，心。 在这一刻，竟然，也，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他，看着那个，沐浴在，生命之光中的，黑衣男人。 只觉得，对方，此刻，不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绝世魔头。 而更像，一个，执掌着，生死轮回的，创世之神。 一念，为魔，屠戮众生。 一念，为神，创造万物。 这，才是，他，夜宸，真正的，“道”吗？ …… 做完这一切，夜宸，缓缓地，收起了，神通。 他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 显然，施展这种，近乎于“逆转生死”的大神通，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他，之所以，这么做。 不是因为，他，心善。 而是因为，他，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能让，他，和“深渊”，从一个，人人喊打的“魔头组织”，转变成，一个，至少，在“名义”上，能，站得住脚的，“一方诸侯”的，理由。 而，“净化魔土，超度亡魂，让，生灵，重归安息”。 这个理由，就，很不错。 果然。 远处，那些，幸存的，探子们，在看到，这，神迹般的一幕后。 他们，看向夜宸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恐惧。 而是，多了一丝，敬畏，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狂热。 就在这时。 天边，一道，金色的，流光，划破天际，朝着，这边，飞来。 那流光，很平和，不带，任何杀气。 最后，它，停在了，夜宸的面前。 化作了，一张，由，天道法则，凝聚而成的，华丽的，请柬。 请柬，自动，打开。 帝鸿，那，威严而宏大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叶凡’道友，天赋异禀，道心坚固，于‘天命之-战’中，表现，卓绝。” “特，破格，准许你，无需，再进行，后续的轮次。” “直接，晋级，最终的，‘天命’决赛。” “三日之后，九天之上，天命祭坛，本座，将，亲自，为你，加冕。” “恭候，大驾。” 声音，消散。 请柬，也，化作了，漫天的，光雨。 红尘和洛凝霜，对视一眼，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他们知道。 最终的，图穷匕见，终于，要来了。 天庭，这是，在，经历了，所有的，试探与失败之后。 准备，在他们，自己的，主场。 在，那个，为了“献祭”，而专门准备的，“天命祭坛”之上。 和夜宸，进行，最后的，了断了。 那，将是一场，真正的，鸿门宴。 一场，没有任何，规则和道义可言的，最终的，生死之局。 然而。 夜宸，看着那，消散的，光雨。 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终于……” “等到，你们，亲自，请我，上门了啊。” 第101章 登天梯 天命祭坛，不在天谕城，也不在中州大陆的任何一处。 它，在天上。 在九重天之上，那片，据说，最接近“天道”本源的，神圣领域。 寻常人，别说上去，就是抬头，穷尽目力，也只能看到一片，被云雾和法则，层层包裹的，模糊光影。 想要，登上祭坛，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走“登天梯”。 那是一条，由天庭的初代始祖们，用大法力，从天谕塔的废墟之上，接引下来的一条，由纯粹的，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金色阶梯。 阶梯，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 每，踏上一级，所要承受的，来自天庭万古气运的威压，都会，成倍地，增加。 据说，若非，身负大气运，且，道心对天庭，怀有绝对“虔诚”之人，根本，走不完一半。 而现在，这条，象征着荣耀与天命的“登天梯”，却，为它，此生，最不受欢迎的，一个客人，而，铺就。 夜宸，就那么，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片，已经变成了巨坑的，天命广场的，中央。 他的脚下，是，登天梯的，第一级台阶。 金色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周围，死一般地，寂静。 那些，曾经，人山人海的，围观者们，早已经，退到了，百里之外。 他们，只敢，用，最强大的法宝“天眼”，或者，观星阁，高价兜售的，“实时转播水晶”，远远地，窥探着，这，即将，决定整个宇宙命运的，一幕。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胆敢，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天庭的魔头，到底，能不能，走完，这条，通往神座的，死亡之路。 “主上……” 飞舟的残骸之上，小夭，看着那个，孤单的背影，一双秀拳，攥得，指节发白。她的脸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 她知道，这，绝不是，一条，简单的，阶梯。 这，是帝释天，和整个天庭，为夜宸，设下的，第一道，也是，最狠毒的，下马威。 他们，要用，天庭万古以来，所积累的，最纯粹的，众生信仰之力，去，碾压，夜宸这个，“叛逆者”的，道心。 他们，要让，夜宸，在踏上祭坛之前，就，先，跪倒在，他们所构建的，“大义”之下。 “放心吧。” 一旁，抱着古琴的琴魔，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那张，蒙着黑布的脸，“望”着远处的夜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走完这条，用‘谎言’和‘虚伪’，铺就的梯子……” “那，就只能，是他。” 因为，没有人，比夜宸，更懂，谎言。 也没有人，比他，更，藐视，所谓的，“大义”。 …… 夜宸，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脚。 然后，落在了，那，金光万丈的，第一级台阶之上。 嗡—— 刹那间，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宏大的，神圣的意志，从四面八方，朝着他，碾压而来！ 那意志之中，仿佛，有亿万生灵，在，同时，虔诚地，祈祷，歌颂。 歌颂，天庭的，伟大。 歌颂，神明的，仁慈。 歌颂，秩序的，美好。 无数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入夜宸的脑海。 他看到，天庭的神将，斩杀，为祸人间的，上古魔头。 他看到，天庭的仙官，布施雨露，拯救，遭遇旱灾的，亿万凡人。 他看到，在天庭的，光辉之下，万族林立，宇宙和谐，一派，欣欣向荣的，太平盛世。 这些，都是，真的。 是，天庭，在万古以来，所做下的，无数，“功绩”。 是，他们，用来，维系统治，凝聚信仰的，最坚实的，基石。 任何一个，道心稍有动摇的人，在这股，如同煌煌天威般的，“大义”面前，都会，不可避免地，产生，自我怀疑。 我，所做的，是对的吗？ 我，要去推翻的，难道，就是这样，一个，庇护了众生的，伟大的，存在吗？ 一旦，这种念头，产生。 道心，便会出现，裂痕。 而，登天梯的威压，就会，趁虚而入，将你，彻底，碾碎。 然而。 夜宸的脸上，没有，半分，动摇。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 他，看着那些，宏大的，感人的，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动容的画面。 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嘲弄。 “真会，演啊。” 他，轻声，自语。 然后，他，抬起了，另一只脚。 稳稳地，踏上了，第二级台阶。 轰！ 更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 这一次，涌入他脑海的，不再是，那些，光辉的“功绩”。 而是，他，自己的，“心魔”。 他看到，帝曦，穿着血色的嫁衣，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质问： “夜宸！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明明，是那么的，相爱！” 他看到，小夭，倒在血泊里，用那，最后的一丝气息，对他说： “主上……快……快跑……” 他看到，铁骨，影，琴魔……所有，他身边的人，都因为他，而惨死。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痛苦，悔恨，孤独，绝望…… 所有，能，摧垮一个人的，负面情绪，像最恶毒的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神魂。 这是，登天梯，最可怕的地方。 它，会勾出，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然后，让你，自己，打败，自己。 然而。 夜宸，依旧，面无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足以，让圣人都为之道心崩溃的，幻象。 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三流，苦情戏。 因为，他的【永恒心牢】里，关着，比这，要真实，要痛苦，要绝望亿万倍的，真正的，“心魔”。 他，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与这些东西，战斗。 眼前这点，小儿科的幻术，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挠痒痒。 “太，无聊了。” 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然后，他，不再，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他，开始，跑。 他，在那条，象征着天庭无上威严的，金色的登天梯上，如履平地般，向上，狂奔！ 一步，十阶！ 一步，百阶！ 一步，千阶！ 所有的威压，所有的幻象，所有的，信仰冲击，在他那，早已，被无尽的痛苦和背叛，淬炼得，比神金还要坚硬的，道心面前，都，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被他，轻而易-举地，撕碎，撞破！ 山下，百里之外。 所有，通过“天眼”或者“转播水晶”，观看着这一幕的修士，全都，石化了。 他们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恐龙蛋。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魔鬼，他……他竟然，在登天梯上，跑……跑起来了？！ 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这，是在，登山吗？ 不，这，是在，上坟！ 他，在用这种，最张狂，最直接，最不讲道理的方式，狠狠地，践踏着，天庭那，万古以来，最引以为傲的，尊严！ 而此刻，九天之上。 天命祭坛。 帝释天，和那几位，天庭的始祖级法相，看着，水镜之中，那个，正在，飞速向上，狂奔的，黑色的，光点。 他们，那，万古不变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名为“震惊”的，表情。 “这个……孽障……” 帝释天，那双，握着扶手的手，青筋，暴起。 他，终于，意识到。 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他，设下的这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下马威。 非但没有，挫败对方的道心。 反而，成了，对方，用来，彰显自身强大的，最华丽的，舞台。 成了，他，夜宸，用来，向全宇宙，宣告自己归来的…… 登基大典！ 第102章 祭坛上的演员们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登天梯，夜宸，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当他，最后一脚，踏上那，由整块“鸿蒙紫晶”铺就而成的，巨大祭坛之时。 整个世界，都，仿佛，为之，一静。 他，就像一个，姗姗来迟的，主角。 终于，登上了，这个，为他，精心准备的，最终的舞台。 祭坛，很大。 大到，像一片，悬浮在宇宙中的，小型大陆。 地面上，刻画着，繁复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老神纹。这些神纹，连接着，这个“树状位p面宇宙”的，每一根“枝叶”，在，不知不觉中，汲取着，万千位面的，“养分”。 而在祭坛的，最中央。 矗立着，九根，通天的，白玉石柱。 石柱之上，分别，盘膝坐着，九道，模糊的，却又，散发着，毁天灭地之威的，身影。 他们，就是，神谕天庭，如今，真正的，主宰。 是，那场“篡夺纪”中，活下来的，胜利者。 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九位，神境强者！ 为首的，自然是，帝释天。 他的真身，就坐在那里，穿着一身，朴素的，月白色长袍，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夜宸，能感觉到，他那平静的外表之下，所隐藏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滔天杀意。 而在他身旁，其他的八根石柱上，则是，天庭其他派系的，始祖级人物的，法相。 有，执掌着刑罚，浑身笼罩在雷霆之中的，“雷罚天尊”。 有，掌控着生命与造化，周身，仙气缭绕的，“长生道母”。 还有，那个，曾经，在摘星楼里，见过一面的，执法总殿的，“金袍天尊”。 他们，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股，足以，让宇宙都为之颤抖的，庞大势力。 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站在，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 此刻，这九位，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那个，刚刚踏上祭坛的，黑衣年轻人的身上。 他们的眼神，很复杂。 有，愤怒。 有，忌惮。 有，好奇。 甚至，还有，一丝，隐藏在最深处的，贪婪。 仿佛，夜宸，不是一个敌人。 而是一件，能让他们，打破桎梏，更进一步的，无上至宝。 “你，来了。” 帝释天，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仿佛，之前，在天谕城，被气到吐血的，不是他一样。 这份，涵养，这份，城府，不愧是，活了万古的，老狐狸。 “我，来了。” 夜宸，同样，平静地，回答。 他，环视了一圈，那九根石柱上，如同神明般的，身影。 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敬畏”。 “晚辈叶凡，见过，诸位天尊。”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不知，诸位前辈，将晚辈，‘请’到此处，所为何事？” 他，还在，演。 演那个，从东荒来的，不懂规矩的，愣头青，“叶凡”。 “呵呵……” 主位之上，帝释天，突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叶凡？” “不，不，不。” 他，摇了摇头，那双温润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夜宸，一字一顿地说道： “或许，我，该称呼你……” “‘深渊’之主。” “夜、宸！” 轰！ 当“夜宸”这两个字，从帝释天口中，说出的时候。 一股，无形的，恐怖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坛！ 图穷匕见！ 摊牌了！ 帝释天，显然，已经，通过，这几日的调查，和，刚才，夜宸，那，惊世骇俗的，登梯表现，彻底，确认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不再，伪装。 他，要，当着所有，天庭始祖的面，彻底，撕开，夜宸的，假面！ 然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身份揭露。 夜宸的脸上，没有，半分，惊慌。 反而，露出了一丝，“茫然”与“无辜”。 “夜宸？深渊之主？” 他，皱着眉头，一脸的，困惑，“神将大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晚辈，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他，还在演。 而且，演得，更加，投入了。 那影帝级的演技，看得，远方，通过转播水晶，观看着这一切的红尘，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我操！人才！真是个人才！”他赞叹道，“这脸皮，这心理素质，不去我们观星阁，当个，首席‘欺诈师’，都他妈的，屈才了！” “认错人？” 祭坛之上，帝释天，冷笑一声。 “事到如今，你，觉得，再伪装下去，还有，意义吗？” 他，大手一挥。 一面，巨大的，天机水镜，出现在了，祭坛的上空。 水镜之中，开始，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有，夜宸，在天谕城门口，捏死卫兵，羞辱赵寻的。 有，他，在葬神谷，将数十名天才，玩弄于股掌，屠戮殆尽的。 甚至，还有，他，在天枢山下，一人，镇压数万强者，逼得天机子，自爆道果的！ 一幕幕，一桩桩，全都是，他，那，如同魔神般的，赫赫“凶名”！ “这些，你，又当如何解释？”帝释天的声音，变得，威严而宏大，如同天神的审判，“一个，来自东荒，名不见经传的，‘叶凡’，能有，如此，通天的手段吗？！” “你，还敢说，你，不是那个，屠戮圣人，罪大恶极的，魔头，夜宸？！” 他，这是要，用，铁一般的事实，将夜宸，钉在，耻辱柱上！ 让他，百口莫辩！ 然而。 夜宸，看完了，水镜中的，所有画面。 脸上，非但没有，半点，被揭穿的，窘迫。 反而，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甚至，还，鼓起了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这，寂静的，神圣的祭坛之上，显得，格外的，刺耳。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他，看着帝释天，由衷地，赞叹道。 “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与我，神似的，英雄豪杰！” “杀伐果断，智勇双全！真是，让晚辈，心向往之啊！” “只可惜，晚辈，福薄，无缘，得见，这位‘夜宸’兄的，真容。” “噗——” 这一次，连，其他几位，一直，在看戏的始祖法相，都，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他们，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帝释天，更是，被他这番话，气得，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所有的，准备，所有的，气势，都被对方，用这种，近乎于无赖的，方式，给，化解了。 “好！好！好！” 他，怒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既然，你，不承认。” “那，本座，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他，不再，跟夜宸，废话。 他，转头，看向了，其他八位，始祖法-相。 “诸位道友！” 他的声音，变得，庄重，而肃穆。 “此子，虽，百般狡辩。但，其，身负‘禁忌’之力，乃是，我天庭，万古之大敌，这一点，毋庸置疑！” “今日，我等，便，在此，替天行道！” “以，‘天命’之名，开启，最终的，审判！” “请——” 他，和，其他八位始祖，同时，伸出手，结出了，一个，古老的，法印。 “天道，共鸣！” “祭品，归位！” 轰！！！ 随着他们，话音落下。 整个，天命祭坛，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九根，通天的白玉石柱，同时，亮起了，璀璨的，光芒！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浩瀚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老意志，从祭坛的，最深处，缓缓地，苏醒了过来！ 那意志，没有，感情。 没有，喜怒。 只有，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的，冰冷的，“秩序”。 祂，就是，那个，沉睡了万古的，“存在”。 是，天庭，真正的，“神”。 也是，这场“天命之战”，最终的，“食客”。 而夜宸，就是，他们，为这位“食客”，所准备的，最丰盛的…… “主菜”。 真正的，鸿门宴。 现在，才，正式，开席！ 第103章 撕破脸的家宴 当，那股，冰冷的，古老的，“秩序”意志，苏醒的瞬间。 夜宸，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 他周围的，所有法则，都在，排斥他。 他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厌恶他。 他呼吸的，每一缕空气，都在，诅咒他。 仿佛，他，就是一个，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病毒。 而，这整个，宇宙，就是，一个，启动了，免疫系统的，巨大生命体，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这个“异物”，彻底，清除！ “感觉到了吗？夜宸。” 帝释天的声音，在，夜宸的耳边，幽幽响起。 他的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与从容。 “这，就是，‘天道’的意志。” “这，就是，‘秩序’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面前，你，所谓的‘圣境’，所谓的‘神通’，都，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在这里，我，就是天。” “而你……” 他，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夜宸。 “只是，一个，即将，被‘天道’，抹去的，尘埃。” 他说的是实话。 在这座，与“天道残魂”的本源，深度链接的，天命祭坛之上。 他，和，其他八位始祖，可以，调动，一部分，属于“神”的力量。 他们，在这里，几乎是，无敌的。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底牌。 这，才是他们，敢于，将夜宸，这个，能，斩杀半步神境的怪物，“请”上来的，最大依仗！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生灵，都为之，绝望的，天道威压。 夜宸的脸上，没有，半分，恐惧。 他，甚至，还，笑了。 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天道？秩序？” 他，像是在，品味着，这两个词语，然后，摇了摇头。 “不，不，不。” “你，错了。” “这，不是，‘天道’。” 他，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穿透了，帝释天的，肉身，直视着，他背后，那个，正在，缓缓苏醒的，古老意志。 “这，只是，一个，篡夺了‘天道’权柄的，小偷。” “一个，靠着，吞噬自己子孙的血肉，来，苟延残喘的，可怜虫。” “一个，早已，腐朽，堕落的……” “伪神！” “你！放肆！” 帝释天，勃然大怒！ 夜宸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戳在了，他，和整个天庭，最痛的，那块，伤疤上！ “死到临头，还敢，在此，妖言惑众！” 他，不再，跟夜宸，废话。 他，伸出手，朝着夜宸，遥遥一指。 “以，天命之名——” “剥夺！” 嗡—— 一股，无形的，却又，霸道无比的，法则之力，瞬间，降临在了，夜宸的身上！ 夜宸，只觉得，自己，与周围天地的，所有联系，都被，切断了！ 他，体内的灵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消散！ 他，所领悟的，那些，从别人身上，吞噬来的，驳杂的法则，也，开始，一一，崩溃！ 这，就是，“神”的力量！ 言出法随！ 祂，可以，凭借，自己对，这个宇宙，基础规则的，掌控。 强行，剥夺，一个，圣人，所有的，力量！ “怎么样？夜宸？” 帝释天，看着，气息，正在，飞速衰落的夜宸，脸上，露出了，大仇得报的，快意的笑容。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有资格，与‘天’，为敌吗？” “失去了，力量的你，现在，和一只，待宰的，蝼蚁，又有什么，区别？” 夜宸，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体内，那，正在，飞速流逝的，力量。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绝望。 反而，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是啊。” 他，轻声，自语。 “这些，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力量，终究，不是，我自己的。” “它们，太驳杂了，太肮脏了。” “留着，也只是，负担。” “现在，你，帮我，把这些‘垃圾’，都清理干净了。” “我，还真得，好好地，谢谢你啊。” 他说着，抬起了头。 那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燃起了一股，让帝释天，都感到，有些心悸的，纯粹的，光芒。 “那么，现在……” “热身运动，结束了。” “该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力量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张开了，双臂。 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已知法则的，最古老，最原始，也最霸道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苏醒！ 【永恒心牢】，全力，运转！ 【虚无神体】，彻底，解放！ 他的身后，那片，融合了“心魔炼境”的，黑暗领域，“深渊·万念归墟”，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那片黑暗之中，不再是，空洞的，死寂。 而是，缓缓地，升起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模糊的，女人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一身，破碎的，华丽的，嫁衣。 她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无尽的，悲伤，与，滔天的，恨意。 她，就是，帝曦。 或者说，是，帝曦，在信念彻底崩塌之后，所化作的，那个，最纯粹的，“虚无之源”的，具象化！ 她，是夜宸，心牢的，“核心”。 也是，他，这件，最强大的“法宝”的…… 器灵！ “帝释天。” 夜宸的声音，和，那道，巨大而模糊的，女性身影的声音，在这一刻，重叠在了一起。 形成了一种，既是男人，又是女人，既是神，又是魔的，诡异的，重音。 “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好侄女吗？” “现在，我，把她，还给你。” “你看，她，喜不喜欢，你，为她准备的，这场，盛大的……” “家宴？” 第104章 一场迟来的交杯酒 当那个穿着破碎嫁衣的，巨大而模糊的女性身影，出现在夜宸身后的时候。 整个天命祭坛，都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巨大的悲伤，给扼住了喉咙。 那悲伤，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死寂。 像是，一个被全世界背叛，被至亲至爱之人，亲手推入深渊的灵魂，在经历了，万古的沉沦之后，所发出的，无声的，叹息。 祭坛之上，那九位，高高在上的，天庭始祖的法相，都在这股，纯粹的“悲伤”之意的冲击下，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一下。 他们，那早已，古井无波的道心，竟然，也，产生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涟漪。 而作为，这股悲伤，最直接的，承受者。 帝释天，那张，一直，维持着“神明”般威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名为“失态”的表情。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模糊的，却又，让他，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 他的嘴唇，哆嗦着，用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喃喃道： “曦……曦儿？” 他，认出来了。 尽管，那身影，已经，没有了五官，没有了，任何，属于“生灵”的气息。 但，那股，源自于，血脉深处的，联系，是，做不了假的。 那，就是，他的侄女。 那个，被他，亲手，当成，最完美的“工具”，和“祭品”，培养起来的，帝曦！ 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她的神魂，会，和夜宸这个魔头，以一种，如此诡异，如此紧密的，方式，融合在了一起？！ 他，不是，应该，被帝曦，当成“养料”，吞噬掉了吗？！ 为什么，现在，主客易位了？！ 无数的，疑问和恐惧，像毒蛇一样，瞬间，啃噬了帝释天的心脏！ 他，那颗，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枭雄之心，在这一刻，彻底，乱了。 “看来，你，还认得她。” 夜宸的声音，悠悠响起。 他和，背后那尊“悲伤神女”的身影，缓缓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整个祭坛，都随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那股，原本，笼罩着他的，“天道”威压，竟然，在这尊“悲伤神女”的气息之下，被，硬生生地，排开了！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帝释天，色厉内荏地，咆哮道。 “我，对她做了什么？” 夜宸，笑了。 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我，不过是，让她，看清了，一些，她，本该，早就看清的，‘真相’罢了。” “我让她，看到了，一个，多么‘慈爱’的叔叔，是如何，为了家族的‘荣耀’，而亲手，为她，设计了一场，通往地狱的，‘婚礼’。” “我让她，看到了，她所，深信不疑的，‘大义’，不过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用来，掩盖自己，那肮脏欲望的，一块，遮羞布。” “我，只是，打碎了，她那个，用谎言，编织的，美丽的，梦。” “然后，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女’，沦为，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掌控命运的，可怜虫。” “你说，”夜宸的眼神，变得，冰冷，而残忍，“我对她，做了什么？”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最锋利的，淬了毒的刀子。 狠狠地，扎在，帝释天的心上。 把他，那层，虚伪的，伪装，一层一层地，剥开，露出，里面，那，早已，腐烂发臭的，灵魂。 “你……你胡说！一派胡言！”帝释天，歇斯底里地，嘶吼着，试图，用声音，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与恐惧，“曦儿，她，是为了，家族的荣耀，是为了，天庭的秩序，而，自愿，献身！她，是，最伟大的，牺牲者！” “是吗？” 夜宸，摇了摇头。 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悯的，神色。 “事到如今，你，还在，用这种，可笑的谎言，来，欺骗自己吗？” “也罢。” “既然，你不信。” “那，就让你，亲耳，听一听，你这位，‘伟大’的侄女，她，现在，最想，对你说的话吧。” 夜宸，说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将自己的心神，彻底，沉入了，【永恒心牢】之中。 然后，他，将，心牢的，一丝，控制权，短暂地，交给了，那个，已经，与他，融为一体的，帝曦的，残魂。 下一秒。 那尊，巨大而模糊的，“悲伤神女”的身影，动了。 她，缓缓地，抬起了手。 没有，结印。 没有，施展任何神通。 她只是，用一种，极其，缓慢，而又，充满了，无尽悲伤的，动作。 朝着，帝释天，伸出了，一根，手指。 紧接着，一个，不属于夜宸的，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滔天的，恨意的，女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祭坛。 那声音，很轻，很飘渺。 却，让帝释天，如遭雷击！ 因为，那是，帝曦的声音。 她说： “叔叔……” “我，好累啊。” “我，不想，再，当你们，帝家的，神女了。” “我，也不想，再，守护，你们那，狗屁的，天庭了。” “我，现在，只想……” 那声音，顿了顿。 然后，带上了一种，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冻结的，怨毒。 “……看着你们，所有，欺骗我，利用我，抛弃我的人……” “一个，一个地，都，去死！” “然后，和我一起……” “坠入，这，无边的，深渊！”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纯粹的，由“背叛”和“绝望”，所凝聚而成的，“虚无”本源之力，从那“悲伤神女”的指尖，轰然，爆发！ 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法则。 那，是一个，被伤透了心，被碾碎了所有信念的灵魂，所发出的，最恶毒的，诅咒！ 那，是，帝曦，亲手，为她的“家人”，所献上的，一杯，迟来了的…… “交杯酒”。 只不过，这杯酒里，没有，情意。 只有，足以，毁灭一切的，毒！ 帝释天，看着那，迎面而来的，黑色的，充满了，绝望气息的，光束。 他，想躲，想防御。 但，他，却，骇然发现。 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神魂，竟然，在这股，源自于，至亲血脉的，诅咒面前，生不出，半分，反抗的意志！ 他的“道”，在，颤抖。 他的“神”，在，哀鸣。 “不……不——！！！” 他，发出了，一声，充满了，不甘与恐惧的，咆哮。 但，已经，晚了。 那道，黑色的光束，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他所有的，防御。 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噗——” 一口，蕴含着“神性”的，紫金色血液，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他那，万劫不磨的，神境之躯，竟然，从胸口开始，出现了一道道，漆黑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他的气息，也，在瞬间，萎靡了下去！ 只，一击！ 他就，被，重创了！ 被，那个，他，亲手，培养起来的，最完美的，“工具”，给，重创了！ 这，是何等的，讽刺。 何等的，可悲。 第105章 弑神的序曲 帝释天，败了。 败得，如此，突兀。 如此，狼狈。 甚至，可以说，是，可笑。 他，没有，败在，夜宸那，霸道绝伦的“虚无”之力下。 却，败在了，他，最看不起，也最不设防的，那颗，被他，亲手，当成棋子，玩弄了一生的，“亲情”之上。 他，看着自己胸口，那，不断蔓延的，漆黑的裂痕。 感受着，自己体内，那，正在飞速流逝的，神境本源。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 只有，一片，死灰般的，茫然。 他，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他，最听话，最懂事，最以“家族”为荣的，好侄女。 会，对他，发出，如此，恶毒的，诅咒？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真的，是错的吗？ 不。 他，没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 错的，是那个，该死的，先天的，纪元！ 如果，不是他们，留下了，那，该死的，“诅咒”。 他们帝氏，又何须，如此，汲汲营营，不择手段，谋划万古？！ 如果，不是为了，让帝氏，让天庭，能，摆脱那个，宿命的枷锁，永远，屹立于，这宇宙之巅。 他，又何须，牺牲自己的，亲侄女？！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更崇高的，目标！ 他，没有错！ 一股，前所未有的，偏执的，疯狂的意志，在他的眼中，重新，燃烧了起来！ “夜宸！！！” 他，抬起头，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夜宸，像一头，即将，被逼入绝境的，受伤的，孤狼。 “你，以为，你赢了吗？！” “不！” “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所要面对的，到底，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敌人！” “你，这个，愚蠢的，可悲的，虫子！” “就让本座，在，陨落之前，让你，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真正的，‘绝望’吧！” 他，说着，突然，仰天，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大笑！ 他，那，已经开始，龟裂的身体里，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的，能量波动！ 他，竟然，要，自爆！ 一个，神境强者的自爆！ 其威力，足以，将整个，天命祭坛，连同，周围的，几重天界，都，彻底，夷为平地！ 他，要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来，为天庭，清除掉，夜宸，这个，最大的，心腹大患！ “不好！快退！” 祭坛之上，其他八位，天庭始祖的法相，脸色，剧变！ 他们，想也不想，化作流光，就要，远离这片，即将，毁灭的，是非之地！ 然而。 夜宸，却，依旧，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个，即将，自爆的，帝释天。 脸上，没有，半分，惊慌。 只有，一种，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的，淡然。 “终于，肯，把，你的，底牌，亮出来了吗？” 他，轻声，自语。 然后，他，转过头，对身后的，琴魔，说了一句。 “该你，上场了。” “为，我们这位，‘悲情’的，神将大人……” “奏响，他，最后的，‘安魂曲’吧。” “如您所愿，主上。” 琴魔，微微，躬身。 他，抱着他的琴，一步，踏出。 身影，瞬间，出现在了，夜宸的，身前。 他，将古琴，横于膝上。 那双，修长干净的，手，轻轻地，抚上了，琴弦。 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宿命”与“终结”意味的，悲怆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葬天》最终乐章——” 他，轻声，吟唱。 “诸神，黄昏。” “铮——” 一声，仿佛，来自，时间尽头，宇宙终点的，古老的，琴音，悠悠响起。 那琴音，一出现。 整个，天命祭坛，都，静止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间，也，仿佛，被，彻底，凝固。 帝释天那，即将，爆发的，毁灭性的能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死死地，按住了！ 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这……这是……” 帝释天，那张，疯狂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骇然！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道”，自己的“神”，都在这，诡异的琴音之下，开始，不可抑制地，走向，“凋零”！ 这，是，专门，用来，克制“神明”的，禁忌之音！ 这，是，先天，为，他们这些，“篡夺者”，所准备的，最终的，送葬之曲！ “你……你们……”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那个，弹琴的瞎子，和，那个，一脸平静的，黑衣魔鬼。 他的心里，终于，涌起了一股，真正的，无力的，绝望。 他，终于，明白了。 从头到尾，他，和整个天庭，都，只是，人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一场，跨越了，两个纪元的，复仇。 今天，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神明”。 不过是，这场，盛大复仇剧之中，第一个，被，推上断头台的…… 祭品。 “结束了。” 夜宸，缓步，走到，他面前。 伸出手，按在了，他那，已经，无法动弹的，天灵盖上。 “好好，欣赏，你，和你的时代，最后的，黄昏吧。” 【永恒心牢】，发动。 吞噬，开始。 而琴魔，那，悠扬，而又，悲怆的琴音，也，随之，变得，更加，高亢。 像是在，为，一位，旧神的，陨落，而，哀悼。 也，像是在，为，一位，新神的，诞生，而，高歌。 这是一曲，弑神的，序曲。 也是一曲，葬天的，开端。 第106章 一场无人敢收的残局 琴音，散了。 那股，笼罩着整个天命祭坛的，仿佛能让时空都为之凝固的，悲怆杀意，也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天地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祭坛的中央，只剩下，两个，站着的身影。 一个，是抱着古琴，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瞎眼琴师。 另一个，则是，那个，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黑衣魔神。 至于，帝释天，那个，曾经，在中州，乃至整个宇宙，都，权势滔天的，帝氏二把手，神谕天庭的巨擘…… 已经，不见了。 连一根毛，一滴血，都没有，剩下。 他，和他那，神境的道果，和他那，充满了不甘与疯狂的，万古修为。 都，化为了，夜宸【永恒心牢】里，一笔，最丰厚，也最“滋补”的，遗产。 而那八位，原本，高高在上，坐镇于白玉石柱之上的，天庭始祖的法相。 也，早就在，琴魔奏响《诸神黄昏》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切断了与此地的联系，狼狈不堪地，溜之大吉了。 他们，怕了。 是真的怕了。 他们，宁可，损失一道，修炼了万年的法相，也，不敢，再多看，那个瞎子，一眼。 因为，他们，从那琴音里，听到了，一种，专门，用来，埋葬他们这些，“篡夺者”的，宿命的，味道。 所以，此刻。 这片，曾经，象征着天庭无上荣耀的，天命祭坛。 就这么，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空旷的，烂摊子。 一个，无人敢来，也无人能，收拾的，残局。 百里之外。 那些，通过各种手段，观看着这一切的，各大势力的探子们，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 他们，亲眼，见证了，历史。 见证了，一个，神明，是如何，被，两个，来路不明的“怪物”，像宰杀牲口一样，给，联手，屠戮了。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整个宇宙，都将，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十二级大地震！ 天庭，那，维持了万古的，不可战胜的，神话。 在今天，被，彻底，打破了！ “走……快走……”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他，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怕，那个魔神，会，顺手，把他们这些，“观众”，也给，一并，清理了。 一瞬间，所有的探子，都，作鸟兽散，化作流光，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生怕，跑得慢了，就，再也，跑不掉了。 而，在，那，混乱的，逃亡人潮之中。 只有，两个人，没有动。 红尘，和洛凝霜。 他们，还站在，那艘，破破烂烂的飞舟残骸之上，遥遥地，望着，那座，已经，变成了“孤岛”的，天命祭坛。 红尘，那张向来，骚包的脸上，此刻，一片，煞白。 他，甚至，忘了，摇动，他那把，心爱的，孔雀毛扇子。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回荡。 “我操……我们……我们他妈的，好像，真的，要，成功了？” 他，之前，跟夜宸，说得，天花乱坠。 什么“屠神”，什么“开新盘口”。 但，说实话，他，包括他背后的“先生”，也，只是，抱着一种，“试一试”的，赌徒心态。 他们，只是想，给天庭，找点麻烦，让这潭死水，变得，更浑，更有趣。 他们，从没想过，夜宸，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瞎子，竟然，真的，能，把，帝释天，这种级别的，老怪物，给，当场，办了！ 这，已经不是，掀桌子了。 这，是直接，把人家，整个，酒店，都给，点了啊！ 而洛凝霜，她的震撼，则，来自于，另一个层面。 她，看着那个，静静地，站在祭坛之上，仿佛，与天地，都隔绝开来的，黑衣身影。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瑶池圣地，最古老的一卷，只有历代圣女，才有资格，翻阅的，手札上，所记载的一段，预言。 “当，旧神，陨落于，虚伪的祭坛。” “当，悲伤的挽歌，响彻，九天。” “一个，生于‘虚无’，以‘终结’为道的，禁忌之子，将，自深渊，归来。” “他，将，踏着诸神的尸骨，重塑，轮回。” “他，将，成为，这个纪元，唯一的……” “变数。” 难道……就是他？ 洛凝霜的心，乱了。 她，那颗，比万年玄冰，还要，通透的道心，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她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涟漪。 …… 祭坛之上。 夜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将，帝释天那，庞大的，神境本源，初步，压制在了，【永恒心牢】的，最深处。 他，没有，立刻，去炼化。 因为，他知道，那里面，不仅仅是，力量。 更，蕴含着，帝释天，万古以来，所有的，记忆，和，关于，帝氏一族，关于“篡夺纪”，最核心的，秘密。 那，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去，慢慢地，“品尝”。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抱着琴，气息，也有些，虚浮的，琴魔。 “谢了。” 他，难得地，说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话。 他知道，今天，若不是，琴魔，最后那曲《诸神黄昏》，强行，镇压了帝释天，打断了他的自爆，并，动摇了他的神境根基。 自己，就算能赢，也，绝对，不可能，赢得，如此，轻松，如此，写意。 甚至，很可能，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你我，是同路人。” 琴魔，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况且，”他，那张蒙着黑布的脸，转向，那，八根，空荡荡的，白玉石柱，“真正的，‘大餐’，还没，上桌呢。” 夜宸，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笑了。 “不急。” “让他们，再，多活几天。” “让他们，在，恐惧和猜忌中，慢慢，煎熬。” “等到，他们，内部，自己，先乱起来的时候……” “才是，我们，上门，收割的，最佳时机。”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壶，普通的，清酒。 这是，他，从山下某个，倒霉蛋的储物袋里，顺手，拿的。 他，扔给了琴魔一壶。 “喝点？” 琴魔，接住酒壶，愣了一下。 随即，也，笑了。 “好。” 两个人，就那么，背靠着，一根，冰冷的白玉石柱，坐了下来。 在这，刚刚，陨落了一尊神明，血腥味和法则碎片，都还未散尽的，天命祭坛之上。 像两个，刚刚，在田里，干完了农活的，普通的，农夫。 就着，那，漫天的星辰，和，脚下，那，破碎的天谕城。 一口，一口地，喝着，那，最普通的，酒。 这一幕，若是，被外人看到，恐怕，会，惊掉下巴。 但，对他们，而言。 这，或许，才是，最难得的，片刻，宁静。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他们，需要，养精蓄锐。 来，迎接，那场，真正，属于他们的…… “断头宴”。 第107章 风暴之后的新棋局 一场席卷整个宇宙的风暴，终究还是，爆发了。 帝释天陨落，天宝阁被毁，天谕城沦为废墟，数万名中州天才，尽数陪葬…… 这一连串的消息，每一个，都足以，让整个世界，抖上三抖。 而现在，它们，像一串，最密集的炸雷，在短短三天之内，传遍了，所有，能，叫得上名号的，星域和位面。 整个宇宙，都失声了。 无数，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怪物，从闭关的洞府中，惊醒。 无数，自以为，能，掌控一方天地的，宗门之主，都，吓得，连夜，开启了，最高级别的，护山大阵。 所有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天，要变了。 神谕天庭，那个，统治了，这个宇宙，一个完整纪元的，庞然大物，这一次，是真的，被人，一脚，踹在了，命根子上。 而且，踹得，极其，响亮。 一时间，暗流涌动。 那些，曾经，被天庭，打压得，抬不起头的，古老种族。 那些，对天庭的，霸道统治，早就，心怀不满的，隐世宗门。 还有那些，纯粹就是，想，趁着天下大-乱，捞一笔的，野心家们…… 都开始，在暗中，蠢蠢欲动。 整个宇宙的格局，就像一锅，被烧得滚烫的油。 而夜宸，和他的“深渊”，就是，那，被扔进油锅里的，第一滴，冷水。 瞬间，就让，整个锅，都，炸了。 …… 而此刻，作为，风暴的中心。 夜宸，却，悠闲得，像个，没事人。 他，和琴魔，在天命祭坛上，喝完了那壶酒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 当，天庭，终于，反应过来，派出，一支，由三位圣境巅峰强者，带领的，“神罚军”，小心翼翼地，登上祭坛时。 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只剩下，一片，狼藉，和，那，怎么也，冲刷不掉的，属于“神”的，血腥味。 而夜宸，则，带着琴魔，来到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青叶商会，那间，位于落云山的，不起眼的，小院。 “主……主上？！” 当，叶轻眉和叶凡母子，看到，那个，如同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 差点，没当场，给，跪下去。 他们，这几天，也，听说了，外面那些，惊天动地的，传闻。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搅动了整个宇宙风云的，禁忌魔头，竟然，就是，当初，那个，在他们大厅里，云淡风轻地，喝着茶的，年轻人。 “不用，紧张。” 夜宸，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 仿佛，他，不是那个，刚刚，屠了一尊神的，绝世凶人。 而是一个，远行归来，探望“家人”的，普通游子。 “我，只是，路过。” “顺便，来看看，你们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主上……请……请上座！”叶轻-眉，声音都在发颤，连忙，将夜宸，请进了，最好的，一间密室。 而叶凡，则，像个小跟班一样，激动地，满脸通红，亲自，为夜宸和琴魔，端茶送水。 他看向夜宸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敬畏。 而是，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热。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夜宸，抿了口茶，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密室阴影中的，影。 “回主上。”影，单膝跪地，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您，交代的，那份‘遗珠’名单，属下，已经，接触了，大半。” “成果，如何？” “超出预期。”影回答道，“那些，被打压了半辈子的天才们，在听到，‘深渊’的名号，和，您在天枢山的‘战绩’之后。几乎，没有一个，犹豫的。” “他们，都，渴望，加入我们。” “渴望，得到，一个，能，向这个，不公的世界，复仇的，机会。” “很好。”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星星之火，已经，被他，亲手，点燃。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它，形成，燎原之势。 “不过……”影，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天庭，也，开始了，反击。” “他们，似乎，放弃了，直接，追杀您。” “而是，开始，在整个中州，乃至，下界的各个位面，进行，一场，疯狂的，‘大清洗’。” “所有，被他们，怀疑，与‘深渊’，有任何牵连的，宗门和个人，都，遭到了，血腥的，镇压。”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就连，我们，在东荒的基地，也，遭到了，好几次，试探性的，攻击。” “虽然，都被，铁骨大人，和，小夭姑娘，打了回去。但，他们的压力，很大。” 夜宸，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 发出，“笃，笃”的，有节奏的，声音。 密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断。 许久之后。 他，停止了，敲击。 抬起头，看向影。 “告诉，小夭和铁骨。” “让他们，收缩，所有防线，暂时，放弃，一切，对外扩张。” “从今天起，‘深渊’，转入，最深的，‘冬蛰’。” “我要，让天庭，以为，我们，怕了。” “让他们，以为，我们，被打残了，不敢，再露头了。” “主上，您的意思是……”影，有些，不解。 “敌进，我退。”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敌疲，我打。” “天庭，现在，就像一头，被激怒了的，疯牛。我们，没必要，跟它，硬碰硬。” “就让它，去闹，去折腾。” “它，闹得越凶，得罪的人，就越多。把，那些，本该中立的势力，都，推到，我们的，对立面，也就是，我们的，潜在盟友那边去。” “而我们，要做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如同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就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地，消化，我们，吃下去的，‘战利品’。” “然后，等待，一个，最佳的，反击时机。” “一个，足以，让天庭，那头疯牛，一击毙命的，时机。” “那，这个时机，是……” “是，一场，更大的，‘宴会’。” 夜宸，看向窗外，那，无尽的，星空。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看到了，那，位于九天之上的，神谕天庭。 “天庭，不可一日，无主。” “帝释天，死了。” “那个，维系着他们气运的，‘存在’，也，遭到了，重创。” “现在的天庭，内部，一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混乱。” “那，剩下的，八位始祖，为了，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天帝’之位，一定会，斗得，你死我活。” “而我，要做的，就是，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他，看向红尘，和，一直，沉默不语的洛凝霜。 “我要，两位，帮我，再，散布一个，消息。” “一个，关于，‘不朽’的，消息。” 第108章 风暴之后的分赃 落云山的夜，很静。 静得能听到竹叶上露水滴落的声音。 叶轻眉，站在小院的廊下，看着密室那扇紧闭的石门，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她，到现在，还感觉像在做梦。 那个，曾经，坐在她家大厅里，云淡风轻地，帮她解了围的年轻人。 竟然，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把整个中州，都给，捅了个底朝天。 屠戮圣人，覆灭天枢，硬撼天庭六大主神…… 每一件事，都，像是，神话传说里，才会有的故事。 而现在，这个神话的缔造者，就在她家这间，不起眼的密室里。 这让她，既感到一种，与有荣焉的，极致的兴奋。 又，感到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知道，青叶商会，这条小船，已经，彻底，被绑上了“深渊”那艘，注定要，撞向冰山的，巨轮。 再也，没有，下船的机会了。 “娘，您在想什么呢？” 叶凡，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手里，还端着一壶，刚刚温好的，热茶。 经过了，夜宸那次，醍醐灌顶般的“赏赐”，和，这几日，心惊肉跳的“见闻”。 这个，曾经，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已经，褪去了，所有的青涩。 他的眼神，变得，沉稳，而坚毅。 “没什么。”叶轻眉，接过茶，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是啊。”叶凡，也，看着那扇石门，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狂热与崇拜，“我以前，总觉得，书上写的那些，‘一人可当百万师，一念可教天地换颜色’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直到，我，见到了，主上。” “我才知道，原来，人，真的可以，强大到，那种地步。” “娘，”他，转过头，看着叶轻眉，眼神，无比坚定，“我想，去东荒。” “什么？！”叶轻眉，手一抖，茶水，都差点洒了出来。 “我想，去，‘深渊’的，真正的大本营。”叶凡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想，去参加，他们的，‘魔鬼训练’。我想，成为，像影大人，像铁骨大人那样，能，真正，跟在主上身边，为他，冲锋陷阵的，战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躲在后面，当一个，摇旗呐喊的，看客。” 叶轻-眉，看着儿子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沉默了。 她知道，这颗，名为“野心”的种子，已经被，那个男人，亲手，种下了。 而且，已经，生根，发芽。 她，拦不住。 也，不想拦。 因为，她知道，儿子，说得对。 在这场，即将，席卷整个宇宙的，滔天巨浪之中。 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成，一艘，更坚固，也更锋利的，战船。 “好。” 许久之后，她，点了点头，眼中，也，闪过一丝，决然。 “等，主上出关，我，亲自，去求他。” “我们叶家，不能，只当，‘深渊’的，钱袋子。” “我们，也要，当，‘深渊’的，刀！” …… 密室之中。 夜宸，并不知道，外面，那对母子的，雄心壮志。 他，此刻，正，沉浸在，一片，浩瀚无垠的，记忆海洋之中。 那是，帝释天的，记忆。 一个，神境强者，万古岁月的，所有积累。 这，比，任何，天材地宝，都要，珍贵。 夜宸，像一个，最贪婪的，寻宝者，在这片海洋里，疯狂地，遨游，掠夺。 他看到了，帝氏一族，是如何，在那场，“篡夺纪”的大战中，背刺盟友，脱颖而出，最终，坐上，天庭的，权力宝座的。 他看到了，关于，《太上忘情道》的，更多，更深层次的，秘密。这门功法，似乎，不仅仅是，用来，培养“容器”那么简单。它，好像，还关系到，如何，安全地，掌控，那个沉死睡的，“存在”的力量。 他还看到了，许多，关于，天庭内部，那些，不为人知的，派系斗争，和，肮脏的，权力交易。 这些，都，极大地，丰富了，他的“数据库”。 让他，对天庭这个，庞然大物，有了，一个，更清晰，也更深刻的，认知。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让他，在意的，是，他在，帝释天记忆的，最深处，找到的一段，被，层层枷锁，封印起来的，记忆碎片。 那段记忆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看到了，自己那具，“虚无神体”的残骸，是如何，被帝释天，秘密地，从，婚礼的废墟中，带走。 然后，他，看到了，一幕，让他，那颗，早已冰封的心，都，为之，刺痛的画面。 他看到，帝曦，那个，刚刚，亲手，杀死了他的女人。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地，来到，那座，封印着他尸骸的，冰棺之前。 她，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棺材里，那张，她，曾经，最熟悉，也最眷恋的，脸。 她的眼神，很复杂。 有，痛苦，有，挣扎，有，解脱，也有一丝……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悔恨。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地，在冰棺之上，留下了一道，极其隐晦的，只有，她和夜宸，才懂的，神魂印记。 那，是他们，当初，在东荒相遇时，定下的，一个，爱的“密语”。 代表着，“等我”。 做完这一切，她，便，转身，离去。 背影，决绝，而又，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夜宸，看着这段记忆，沉默了。 许久，许久。 “等我？” 他，在，空无一人的密室里，轻声，自语。 “等我，去做什么？” “等我，去，救你吗？” “还是……”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自嘲。 “……等我，去，成为，那个，替你，完成‘献祭’的，下一个，祭品？” 他，想不明白。 也，不想，再去想了。 因为，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和帝曦之间，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早已，在那场，婚礼之上，被，彻底，斩断。 现在的她，只是，他【永恒心牢】里，一个，能，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虚无之源”的，最优质的，“电池”罢了。 仅此而已。 他，将这段，会，动摇他道心的记忆，彻底，封印。 然后，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 那就是，如何，处理，他这次，那，堪称，恐怖的，“战利品”。 他心念一动。 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宝物，堆积而成的，小山，出现在了密室之中。 天枢府，万年的积累。 数十位，中州天才的，全部家当。 这笔财富，足以，让任何一个，神境强者，都为之，眼红。 但，夜宸，却，像是在看，一堆，普通的，垃圾。 他，开始，进行，细致的，“分拣”工作。 那些，能，提升“深渊”整体实力的，丹药、神金、阵盘……他，将其，分门别类，准备，交给小夭，统一调配。 那些，蕴含着，特殊法则的，法宝、功法……他，则，将其，直接，扔给了，【永恒心牢】，当成“零食”，吞噬掉，用来，壮大自己的，本源。 而，剩下的，那些，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却又，价值连城的，东西。 他，则，另有打算。 他，要用这些东西，去，下一盘，更大的棋。 去，钓，一些，比，天枢府，更肥，也更，有意思的，“大鱼”。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落在了，那，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一件“战利品”上。 天机子，那个，半步神境的老怪物，所留下的，最纯粹的，本源道果！ 那颗道果，像一颗，灰白色的星辰，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掌心。 里面，蕴含着，天机子，对“天机大道”，五千年的，所有感悟。 夜宸，看着它，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 他在想，要不要，吞噬它。 吞噬了，他的《天机神算》，将，立刻，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境界。他，甚至，可以，真正地，去，窥探，那，冥冥之中的，“命运长河”。 但是，同样的，他，也会被，天机子那，庞大的，记忆和道念，所污染。 【魂之腐蚀】，将会，再次，爆发。 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 一个，骚包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是，红尘，通过，他们那个，“盟友”之间的，秘密传讯法器，在联系他。 “夜兄，夜兄！在不在？！” “出大事了！” 第109章 一封来自故人的信 “什么事？” 夜宸，将那颗，属于天机子的道果，暂时，收了起来，神念，连接上了，传讯法器。 “什么事？！天大的事！”红尘的声音，听起来，既兴奋，又焦急，“你那份，‘不朽’的消息，捅出，大篓子了！” 夜宸，眉头一挑。 在他，离开天枢山之前，他，曾让红尘和洛凝霜，帮他，散布一个消息。 一个，关于，“不朽之路，并未断绝。其，真正的钥匙，就藏在，神谕天庭的，最深处”的，消息。 这个消息，半真半假。 是他，结合了，帝释天的记忆，和，自己对《太上忘情道》的理解，编造出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给，那，一潭死水的天庭，再，添一把火。 让那些，同样，卡在“神境”巅峰，无数万年，不得寸进的，老怪物们，心里，长草。 “怎么？有人，信了？”夜宸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何止是信了！简直是，深信不疑！”红尘的语气，夸张地叫道，“现在，整个天庭，都快，打成一锅粥了！” “我刚收到，我们观星阁，安插在天庭的，最高级别的，内线的消息。” “就在昨天，‘雷罚天尊’和‘长生道母’，那两个，向来，跟帝氏，不对付的老家伙，竟然，联合了，其他三位始祖，公然，闯进了，帝氏的，‘祖地禁区’！” “名义上，是说，要去，祭拜，陨落的帝释天。” “但，实际上，就是，想去，探一探，那个，沉睡的‘存在’的，虚实！” “结果，可想而知。”红尘，幸灾乐祸地说道，“他们，和，负责镇守禁区的，帝氏的第一老祖，帝鸿，当场，就干起来了！” “虽然，最后，被，其他天尊，给拉开了。但，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现在，整个天庭，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大派系。” “一派，是以帝氏为首的，‘保守派’。他们，主张，先，不惜一切代价，剿灭你和‘深渊’，维护天庭的稳定。” “另一派，则是，以雷罚天尊为首的，‘激进派’。他们觉得，剿灭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搞清楚，那所谓的‘不朽之路’，到底，是真是假。他们，甚至，还，主张，要，主动，唤醒，那个‘存在’，问个，究竟！” 夜宸，听着，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出所料的笑容。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个，分裂的，内斗的，互相猜忌的，天庭。 远比，一个，铁板一块的，庞大的战争机器，要，好对付得多。 “这，算不上，大事。”夜宸，淡淡地说道。 “这还，不算大事？！”红尘，怪叫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才算大事？！” “真正的大事，是，有人，趁着这个，混乱的当口。” 红尘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凝重。 “给，我，送来了一样东西。” “一样，他，指名道姓，要，转交给你，夜宸的，东西。” “哦？”夜宸，终于，来了兴趣，“谁？送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谁。”红尘，回答道，“他，是一个，瞎子。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瞎子。” “但他，却能，无声无息地，穿过，我们观星阁的，所有禁制，直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交给了我，一封信。” “然后，就，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说，这封信，是，一个，你的，‘故人’，托他，转交的。” “故人？” 夜宸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这一世，可没有什么，称得上是“故人”的，神秘存在。 难道……是前世的？ “信呢？” “在我这。”红尘说道，“不过，这信，有点邪门。上面，附着，一层，极其强大的，因果律封印。除了，你本人，谁也，打不开。我稍微，试探了一下，差点没被，那股因果之力，给，反噬死。” “有点意思。” 夜宸，站起身。 “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三界渡口’，那家，最大的，‘红尘客栈’里。”红尘回答道，“我在这里，等你。” …… 三界渡口，是中州大陆，最繁华，也最混乱的，地方之一。 这里，是，连接，上界天庭，和，下界无数位面的，交通枢纽。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每天，都有，无数的，情报，和，财富，在这里，流转。 而，“红尘客栈”，则是，观星阁，在明面上的，一个，最大的，产业。 它，是酒楼，是赌场，也是，情报交易中心。 据说，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你，甚至，可以在这里，买到，某位天庭天尊，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内裤。 当夜宸，披着一件，能，隔绝一切神识探查的，黑色的斗篷，走进，这家，金碧辉煌，人声鼎沸的客栈时。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隐晦的，强大的气息，从客栈的，各个角落，一扫而过。 显然，这里，卧虎藏龙。 但他，毫不在意。 他，径直，走上了，客栈的，顶楼。 那里，是，红尘的，专属，包厢。 他，推开门。 看到，红尘，正，翘着二郎腿，一边，搂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妖娆侍女，一边，优哉游哉地，喝着酒。 “夜兄，你可算来了。” 他看到夜宸，眼睛一亮，挥手，让那两个侍女，退了下去。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封，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牛皮纸信封，扔了过去。 “喏，就是这玩意儿。” “差点，没要了我的，老命。” 夜宸，接过信封。 入手，很轻。 但，他，却能感觉到，上面，那股，仿佛能，扭曲时空的，沉重的，因果之力。 他，皱着眉，将信封，缓缓，撕开。 里面，没有，信纸。 只有，一样，东西。 一根，干枯的，早已，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的，普通的，树枝。 看到这根树枝的瞬间。 夜宸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那双，早已，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因为，他，认得，这根树枝。 这是，他前世，在东荒，那片，最贫瘠的土地上，亲手，为他那个，被灭了全族的，小侍女，小夭，种下的一棵，普通的，许愿树的，一截，树枝。 而，能，拿到这根树枝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本该，早就，死在了，前世，那场，追杀之中的，人。 一个，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的，人。 “怎么了？夜兄？”红尘，看着他，那，前所未有的，失态的样子，好奇地问道，“这，到底，是谁，送来的？” 夜宸，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捏着，那根，普通的树枝。 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 许久之后，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充满了，无尽的，复杂情绪的，名字。 “我妹妹……” “夜、清、雪。” 第110章 唯一的软肋 夜清雪。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 在夜宸那颗，早已，被冰封了的心脏上，狠狠地，来回，拉扯着。 疼。 一种，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的，疼。 在前世，那个，还叫“夜宸”的，愣头青的，生命里。 帝曦，是他的，光。 是，他，愿意，付出一切去追逐的，信仰。 而，夜清雪，他的，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则是他，唯一的，家。 是，他在，这个，冰冷的，残酷的修真世界里，唯一的一点，温暖，和，软肋。 他，是在一个，下界位面的，废墟之中，捡到她的。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在襁褓里的，弃婴。 奄奄一息，像一只，被淋湿了的，小猫。 是他，一口，一口地，用，自己那，并不充裕的灵力，将她，喂活了。 也是他，给她，取了，“清雪”这个名字。 希望她，能像，冬日里的，第一场雪一样，纯净，美好，不染尘埃。 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从，最底层的，下界位面，一步一步地，爬上了，中州大陆。 他，为了，给她，寻找，能，治愈她，先天不足的体质的，天材地宝，闯过，无数，凶险的秘境。 她，也，为了，让他，能，安心修炼，默默地，包揽了，所有的，琐事。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直到，他，遇到了，帝曦。 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女人。 他，不可自拔地，坠入了，爱河。 他的世界，开始，围绕着，另一个，中心，旋转。 他，陪着妹妹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忽略了，她那，总是，欲言又止的，眼神。 也，忽略了，她，在看到，他和帝曦，亲密无间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以为，他，可以，给她，一个，更安稳，更幸福的，未来。 却，没想到。 他，亲手，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那场，天庭的，追杀之中。 为了，给他，争取，逃跑的时间。 那个，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柔弱的，妹妹。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挡在了，他的，面前。 用她那，微不足道的，修为，引爆了，自己的，神魂。 与，数名，皇境的追兵，同归于尽。 “哥……快跑……” “要……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而他，却，连，她的，一捧骨灰，都没能，留下。 这，是他，两世为人，心中，最大的，痛。 也是，他，最深的，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死得，彻彻底-底。 但现在，这根，只属于，他们兄妹二人，共同记忆的，许愿树枝，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告诉他，她，还活着。 或者说，至少，她的，一部分，“东西”，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夜宸，死死地，捏着那根树枝。 他，那双，早已，能，直面，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第一次，掀起了，滔天的，风暴。 有，狂喜。 有，震惊。 有，不敢置信。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自我厌恶，和，恐惧。 他在，怕。 他，这个，连，天道都敢硬撼的魔头，在，怕。 他怕，这，是，又一个，陷阱。 一个，比，帝曦的背叛，还要，残忍百倍的，陷阱。 一个，专门，针对他，唯一的，“软肋”的，绝杀之局。 天庭，那些老东西，他们，既然，能，留下他前世的尸骸，当成“坐标”。 那么，他们，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手段，收集了，清雪，那，破碎的，神魂碎片？ 然后，用秘法，将其，重塑。 变成一个，引诱他，上钩的，最完美的，诱饵？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 夜宸，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给狠狠攥住了，疼得，他，几乎要，窒-息。 “夜兄？夜兄！你……你没事吧？！” 红尘，看着他那，前所未有的，失态的样子，也，被吓了一跳。 他，从来没见过，夜宸，露出过，如此，脆弱的，表情。 那，不像是一个，魔神。 更像一个，即将，失去全世界的，无助的，孩子。 夜宸，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强行，将心中，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滔天巨-浪，给，压了下去。 许久之后，他才，重新，睁开眼。 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比，万年玄冰，还要，冰冷的，死寂。 “送信的那个瞎子，”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一块，被风干了的，木头，“他，还说了什么？” “他……”红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留下了一个，地址。” “他说，如果你，想，知道，真相。” “就，一个人，去，那里。” “哪里？” “中州，极北之地。” 红尘，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 “‘忘川’的，尽头。” 忘川。 这个名字，让夜宸的瞳孔，再次，收缩。 忘川，不是一条河。 而是，一片，连，天道，都无法，完全覆盖的，禁忌之地。 传说，那里，是，这个宇宙，所有，死亡，怨念，和，破碎的，因果，最终的，归宿。 也是，轮回，开始的地方。 那里，时空错乱，法则崩坏。 就算是，神境强者，进入其中，也，有，迷失其中，永世不得超生的，危险。 那个，“故人”，把他，约到那里见面。 其，用心，不言而喻。 那，就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坟墓。 “好。” 然而，夜宸，却没有，半分，犹豫。 他，将那根，干枯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怀里，贴着，心脏的，位置。 然后，站起身。 “夜兄！你疯了？！你不会，真的，要去吧？！”红尘，失声叫道，“那摆明了，就是个陷阱啊！” “是陷阱，也得去。” 夜宸，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 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因为，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也是，我，欠她的。” “无论，是真是假。无论，是生是死。” “我，都必须，去，给她，一个，交代。” 说完，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红尘。 转身，一步，踏出。 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句话，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回荡。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 “帮我，看好，我的，‘家’。” 第111章 忘川河畔的「摆渡人」 中州，极北之地。 这里是凡人地图的终点，也是修士们谈之色变的禁区。 再往北，便是传说中的「忘川」。 忘川，不是一条河。 它是一片被扭曲的时空和崩坏的法则所包裹的巨大灰雾之海。 这里的雾浓得化不开，能隔绝一切神识的探查。据说，雾中还游荡着无数从宇宙诞生之初就沉沦于此的强大怨魂——它们早已失去理智，只剩下无尽的疯狂与痛苦。 即使是圣人，也不敢轻易涉足这片代表着「终结」与「迷失」的禁忌之地。 而夜宸，此刻就站在这片灰雾之海的边缘。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三天三夜。 他没有贸然闯入。 因为他知道，那封信——那个约他来此的「故人」，在等。 等他做出选择。 也在考验他的耐心。 这三天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那片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般的灰色雾海。 他在调整自己的心境。 他将那因「夜清雪」这个名字而掀起的滔天巨浪，重新压回心湖的最深处。 他必须让自己恢复到绝对冷静、绝对理性的状态。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可能比帝释天和天机子加起来还要危险。 那是一种未知的、针对他唯一「软肋」的危险。 终于，在第四天的黎明—— 当第一缕惨白的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时，那片一直平静无波的灰雾之海，终于起了一丝变化。 一阵悠扬而古老的钟声，从雾海深处悠悠传来。 「当——」 钟声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能跨越时空的阻隔，直接响彻灵魂。 紧接着，一艘小小的乌篷船从浓郁的灰雾中缓缓驶出。 船头站着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船夫。 他看不清面容，只是静静地站着，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篙。 船，无声无息地靠了岸。 「客人，」船夫开口了，声音沙哑而古老，像是两块被忘川河水冲刷了亿万年的顽石在摩擦，「等了你很久了。」 夜宸看着他——这个从传说中走出来的「忘川摆渡人」。 他的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她，在哪里？」他直接问道。 「你想见的那个人，」船夫回答，「在河的对岸。」 「上船吧。」 「船资——一枚沾染了你最深执念的旧物。」 夜宸没有犹豫。 他从怀里摸出那根干枯的许愿树枝，轻轻扔到乌篷船的船头。 树枝落下的瞬间，化作点点光雨消散。 「可以了。」船夫点了点头，竹篙轻轻一点。 乌篷船无声无息地调转方向，重新驶入深不见底的灰雾之中。 夜宸一步踏上船头。 整个过程，他没有问一句多余的话——比如「你是谁？」或者「对岸有什么？」 因为他知道，问了也白问。 也因为，他别无选择。 船行得很慢，很稳。 周围的灰雾浓得化不开，能见度不足三尺。 神识在这里被压制到恐怖的程度，甚至不如凡人的肉眼。 而雾中，不时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嘶吼与疯狂呓语。 那是沉沦于此的怨魂。 它们被船上属于生灵的温暖气息吸引，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一张张扭曲、痛苦、狰狞的鬼脸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伸出虚幻的利爪，想要将船上这两个活着的生灵拖入无尽的沉沦之中。 然而—— 当它们靠近乌篷船三尺范围时，船头那盏看似普通的昏黄灯笼突然亮了一下。 一层肉眼看不见的柔和光晕扩散开来。 所有接触到光晕的怨魂，都像被火焰灼烧一般，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随后如潮水般退去。 整个过程，摆渡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夜宸也同样神色平静。 这些所谓的「怨魂」，对他来说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船头那个蓑衣斗笠的背影，突然开口： 「你在这里摆渡多久了？」 船夫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许久之后，他才用那古老沙哑的声音回答： 「忘了。」 「久到已经忘了时间，忘了自己是谁。」 「只记得，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等一个能付得起『船资』的客人。」 夜宸闻言，沉默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不仅仅是一个摆渡人。 这更像是一个被某种古老宿命束缚的可怜囚徒。 船继续在无尽的灰雾之海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甚至可能是一个纪元。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 那光很柔和，像一盏在黑夜里为晚归旅人点亮的灯。 船缓缓靠了过去。 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岛。 岛不大，岛上也没有什么奇花异草，只有一座最普通的竹屋，和屋前一棵早已枯萎的老树。 树下坐着一个身穿素白长裙的女孩。 她背对着他们，正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下棋——自己和自己下棋。 「到了。」船夫将竹篙往岸边一点，「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夜宸看着那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背影，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一步踏下船，脚踩在松软的黑色沙滩上，发出「沙沙」轻响。 那个正在下棋的女孩听到了声音。 她落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头—— 那是一张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清丽而倔强的脸，只是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沧桑，和一种看透世事般的疲惫。 她的眼睛很亮，像两颗最璀璨的星辰。 而当那双眼睛看到夜宸时—— 星辰瞬间亮了。 也瞬间湿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之后，才用一种带着无尽委屈和一丝久别重逢的颤抖声音轻声唤道： 「哥……」 「你终于来了。」 第112章 一盘没有「输赢」的棋 那一声「哥」很轻，像一片羽毛飘飘悠悠地落在夜宸的心湖上—— 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一辈子？ 还是两辈子？ 他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张在他记忆最深处早已定格成永恒黑白的脸。 一瞬间，他那颗被仇恨和虚无淬炼得比神铁还要坚硬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了。 疼。 一种他以为自己再也感受不到的、钻心的疼。 他想上前，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他想质问她为什么还活着，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但最终，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风化了的石像。 因为他不敢。 他怕。 他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更精致也更残忍的幻境。 他怕自己一伸手，眼前这个他亏欠了一生的人就会像泡沫一样碎掉。 他——这个连神明都敢屠戮的魔头——在这一刻却胆小得像个孩子。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夜清雪看着他这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笨拙样子，突然笑了。 那笑容像冬日里第一缕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这片忘川之地所有的阴霾和死寂。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但笑容却灿烂得像个终于等到了晚归家人的孩子。 她没有等夜宸过来，而是自己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提着那身素白的裙角，光着脚踩在冰冷的黑色沙滩上，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她的步伐很稳——不像一个被囚禁了千年的幽魂，倒像一个要去迎接自己凯旋英雄的公主。 她走到夜宸面前，抬头看着他——那张比记忆中更冷峻也更疲惫的脸，那双早已被无尽深渊吞噬的漆黑眸子。 她的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知道，她的哥哥这两辈子一定过得很苦。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他的脸。 夜宸的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那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一种害怕自己身上的「黑暗」会弄脏眼前这份来之不易「光明」的自卑。 夜清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看着夜宸那细微的躲闪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但她没有收回手，反而更坚定地往前探去。 最终，她那带着一丝凉意却又无比柔软的指尖，轻轻触碰在了夜宸的脸颊上。 那一刻—— 夜宸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暖流从她的指尖传来——那不是灵力，也不是任何神通，那只是最纯粹、最原始的属于「家人」的温暖。 那一刻，他识海里那座一直在疯狂咆哮的【永恒心牢】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冰冷如铁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活气。 是真的。 她，是真的。 不是幻觉，也不是陷阱。 这个念头像一颗疯狂生长的藤蔓，瞬间爬满了他的整个脑海。 他再也控制不住，伸出手一把将眼前这个瘦弱却又带给他全世界光明的女孩紧紧拥入怀中。 他抱得很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一切不是一场他不敢醒来的梦。 「对不起……」 他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用一种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带着无尽哽咽和颤抖的声音，说出了那句迟了两辈子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像一个迷路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回家路的孩子。 夜清雪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任由他抱着，然后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他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宽阔后背。 她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滑落，打湿了他肩头的黑衣。 许久之后，两人才缓缓分开。 夜宸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但他那双一直紧紧攥着她手腕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你，为什么……」他看着她，有千言万语想问。 「我们坐下慢慢说。」 夜清雪拉着他走到那棵枯萎的老树下，重新坐回了石制的棋盘前。 「陪我下完这盘棋吧。」她轻声说道。 夜宸看着那盘棋——那是一盘残局。 黑子被白子围困在中央，看似已经陷入了十死无生的绝境。 他知道，这盘棋就是她这些年来心境的写照。 他点了点头，拿起一枚黑子——没有去试图突围，而是落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看似与主战场毫无关联的位置。 夜清雪看着他落子的位置，微微一笑： 「哥，你的棋风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求一时的胜负。」 「只求最后的翻盘。」 她拿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一边下一边开始讲述那段被尘封的过往。 原来，当年她自爆神魂并非真的魂飞魄散。 她那与生俱来的奇特「归墟」体质，在她死亡的最后一刻发动了—— 她的神魂没有消散，而是被一股来自冥冥之中的神秘力量牵引，坠入了这个宇宙的尽头：忘川。 她在这里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直到不久前才悠悠醒来。 而唤醒她的——正是夜宸。 是他在天谕城屠戮圣人、毁天灭地所造成的那股巨大的因果波动。 是他那强烈的复仇意志穿透了时空的阻隔，让她从沉睡中感知到了自己最亲之人的存在。 至于那个送信的神秘瞎子？ 她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他只是某一天突然出现在这座岛上，对她说：「有一个你的『故人』正在寻找你。」 然后便拿走了那截她一直贴身珍藏的许愿树枝。 「所以，」夜宸听完，落下了最后一子，「这一切都不是陷阱？」 「不是。」夜清雪看着他摇了摇头，眼中是无尽的心疼，「只是一个我想再见你一面的小小私心。」 「以及……」 她顿了顿，抬起头看向那片灰蒙蒙的没有尽头的天空—— 「一个来自『祂』的警告。」 「祂？」夜宸眉头一皱。 「嗯。」夜清雪点了点头，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个送信的瞎子在离开前曾对我说——」 「他说，这个世界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 「天庭和那个沉睡的『存在』都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 「在他们背后，还有一只更可怕、更古老的、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而那只『手』似乎对我们这种跳出了『棋盘』的『变数』……」 「很感兴趣。」 她看着夜宸，一字一顿地说道： 「游戏才刚刚开始。」 「不要高兴得太早。」 「因为真正的『猎人』……」 「也快要苏醒了。」 夜宸看着棋盘——那盘棋已经下完了。 黑子最终还是输了，被白子绞杀得片甲不留。 但在棋盘的最角落，他最开始落下的那颗黑子却依旧安然无恙地存活着—— 像一颗埋下的火种，等待着下一次开局的机会。 「输了就是输了。」夜宸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 他站起身，拉起了夜清雪那只有些冰凉的小手。 「但是没关系。」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自信与温暖的笑容——那是夜清雪两辈子以来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因为从现在起——」 「哥回来了。」 「下半盘棋，我陪你一起下。」 「我们把输掉的一切……」 「连本带利——」 「赢回来。」 第114章 莲子羹里的「毒」 忘川的风是冷的，但不伤人。 它只是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幽灵，吹拂着这片亘古不变的灰色沙洲。 夜宸蹲在地上，很认真地生着火。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 他习惯了用念头去操控火焰——那样的火精准、高效，却冰冷得像一块铁。 而现在，他却笨拙地学着记忆中凡人的样子，用最普通的干燥竹子搭起一个小小的火堆。 他甚至像模像样地找来几块表面光滑的黑色石头，搭成一个简易的灶台。 他将那些由夜清雪用「创世」之力催生出的「食材」放进一个从储物戒里翻出的最普通的陶罐里，加上从忘川河边取来的、清澈却带着一丝死寂味道的河水，架在了火堆上。 噼里啪啦—— 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着，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映着他那双漆黑深不见底的眸子。 那眸子里第一次有了火焰的倒影。 第一次有了暖色。 夜清雪抱着膝盖坐在他对面，下巴搁在膝盖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嘴角一直带着一抹浅浅的、满足的笑意，仿佛眼前这简陋甚至有些滑稽的景象就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哥，」她突然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你的手艺好像退步了。」 「以前你生火可比现在快多了。」 夜宸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苦笑。 「是吗？」 「太久没做了，手生了。」 是啊。 太久了。 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曾有过那段需要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碌的凡人时光。 久到他习惯了杀戮、习惯了吞噬、习惯了用最冰冷的理智去算计人心—— 却忘了如何熬一碗最简单的、带着烟火气的热汤。 他沉默地往火堆里添着柴。 火焰舔舐着陶罐底部，发出「咕噜咕噜」的悦耳声响。 一股清甜的、带着淡淡莲子香气的味道开始在空气中弥漫，驱散了这片死寂之地不少的阴冷。 「我沉睡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夜清雪看着跳动的火焰悠悠说道。 「我梦见你成了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你穿着一身比夜还黑的衣服，披着一件像血一样红的披风。」 「你的身后站着无数的妖魔鬼怪，你的脚下是诸天神佛的尸骸。」 「你好像成了这个世界最让人害怕的大魔王。」 她说得很轻很慢，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别人的故事。 但夜宸的心却随着她的讲述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那翻滚的汤羹，声音有些沙哑： 「那你怕吗？」 夜清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摇了摇头。 「不怕。」 「为什么？」 「因为，」夜清雪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你。」 「我知道我的哥哥他只是生病了。」 「他只是心里太苦了——」 「苦得只能用最厚的冰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苦得只能戴上最凶恶的面具，假装自己百毒不侵、无坚不摧。」 「但我知道，他的心还是软的。」 「还是那个会在下雪的夜里把唯一的一块干粮偷偷塞给我，自己却饿着肚子的傻瓜。」 夜宸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他握着烧火棍的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没想到—— 他这两辈子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狠戾、所有的疯狂，竟然被她用最简单的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看穿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都能一眼看穿你那坚硬外壳之下那颗最柔软也最疲惫的心。 「哥，」夜清雪将头又往膝盖上埋了埋，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以后别再那么辛苦了。」 「有我在呢。」 「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都与你为敌——」 「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这边，陪你一起扛。」 夜宸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低下头，任由那被火焰熏出来的滚烫水汽模糊了视线。 一碗莲子羹很快就熬好了。 夜宸用不太熟练的手法盛了两碗—— 一碗递给夜清雪，一碗留给自己。 羹很甜很糯。 莲子的清香、红枣的甘甜、冰糖的温润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和记忆中那个味道一模一样。 夜清雪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而夜宸也学着她的样子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甜。 很甜。 甜得有些发腻。 但就在那极致的甜味滑入喉咙的一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阴冷无比的、带着淡淡腐朽气息的「毒」，悄无声息地顺着他的经脉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毒」很奇特。 它不伤肉身，也不伤神魂。 它针对的是一个更玄奥、更本源的东西—— 「因果」。 它像一只看不见的寄生虫，在悄悄地啃噬着夜宸与这个世界本就稀少的那几根因果之线—— 试图将他彻底变成一个不属于过去、现在、未来的真正的「孤魂野鬼」。 夜宸握着汤匙的手在袖袍遮掩下猛地一紧。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到极致的杀机，但很快又被他完美地掩饰了下去。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还在一脸幸福地喝着羹汤的夜清雪，脸上露出了和煦宠溺的笑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慢点喝，别烫着。」他说。 「嗯！」夜清雪重重点了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 夜宸也低下头，继续一口一口地喝着那碗充满「家」的味道的莲子羹。 只是他的心里却比这忘川的河水还要冰冷。 他终于知道了那个神秘瞎子为什么要送信。 他也终于明白了那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它不是要杀他，也不是要夺舍他。 它是在用他唯一也是最致命的「软肋」，对他进行一场最温柔也最残忍的…… 「炼化」。 它要一点一点磨灭掉他作为「人」的所有情感和羁绊。 它要斩断他与这个世界所有的因果—— 最终将他炼制成一件最纯粹、最完美、只剩下「虚无」本能的…… 究极「道兵」。 而他的妹妹夜清雪—— 这个他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女孩儿—— 从她出现在这座岛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那只「黑手」用来毒杀他的最甜蜜也最致命的…… 「毒药」。 第113章 枯树下的「新芽」 忘川河畔没有风。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的气息，像是久置的老书卷，混杂着淡淡的、虚无的凉意。 夜宸牵着夜清雪的手——那只手很小，也很凉，像一块上好的冷玉，却让他那颗被仇恨和杀戮填满的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有很多话想问。 千头万绪堵在喉咙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问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这片连圣人都谈之色变的死寂之地，她一个孤魂是如何熬过来的？ 问她那个神秘的送信瞎子是谁？ 又或者问她——那个连观星阁都感到棘手的「真正的猎人」到底是什么？ 但当他看着她那张虽然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丽恬静的脸时，所有的问题都咽了回去。 他不忍心。 不忍心用这些沉重的话题打破这迟了两辈子才盼来的重逢。 「哥，我饿了。」 夜清雪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像小时候他们还相依为命时那样。 夜宸愣住了。 他这个弹指间就能让圣人灰飞烟灭的「第一禁忌」，此刻却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而感到手足无措。 「饿……饿了？」他有些结巴地重复道。 他已经忘了「饥饿」是什么感觉。到了他这个境界，餐风饮露，吞吐的都是天地元气，早就脱离了五谷轮回。 「嗯。」夜清雪重重点头，晃了晃他的手，「就是以前你给我做的那种——加了三颗红枣、一颗冰糖的莲子羹的味道。」 「我好久好久没有尝过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怀念。 夜宸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而又温暖。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要糖吃的小丫头，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身上那股一直笼罩着的、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死寂之气，在这一刻仿佛被融化了那么一丝丝。 「好。」他点了点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哥给你做。」 他牵着她走到那座孤零零的竹屋前。 竹屋很简陋，里面只有一张竹床、一张竹桌和一套最简单的茶具。 夜宸环顾一圈，眉头皱了起来。 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锅，没有米，更没有莲子和红枣。 他堂堂深渊之主，竟然被一碗小小的莲子羹难住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夜清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哥，你真笨。」 她拉着他走到竹屋前那棵早已枯萎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树下。 那棵树通体焦黑，没有一片叶子，了无生机，像一道被雷劈过的狰狞伤疤。 「你看。」 夜清雪伸出她那白皙的、有些透明的指尖，轻轻点在那焦黑的树干上—— 奇迹发生了。 只见那本已死去的树干上竟然缓缓抽出一根翠绿色的嫩芽。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眨眼之间，整棵枯树重新焕发生机！ 绿叶如翡翠，树梢之上还结出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实」—— 有的像红枣，有的像莲子，甚至还有的像一块散发着甜香的冰糖。 夜宸看着这一幕，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感觉到——夜清雪使用的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木系或生命系法则，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本源的力量。 一种近乎于「创世」的力量。 凭空造物。让死物复生。 「这……是你的『归墟』体质？」他艰难地问道。 「嗯。」夜清雪点了点头，似乎对这种神迹般的能力习以为常。 「忘川是万物的终点，是『归墟』。」 「但终点也意味着新的起点。」 「在这里，只要我的『念』足够强，我就可以让一切『死』去的东西重新『活』过来。」 她摘下一颗「莲子」和几颗「红枣」递给夜宸，脸上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 「怎么样？哥，我厉害吧？」 夜宸接过那些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果实」，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神秘的「猎人」会对夜清雪如此「感兴趣」了。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观星阁会说她是一个连他们都看不透的「变数」。 他妹妹的这种能力已经超越了法则的范畴，直接触及到了这个宇宙最底层的「规则」！ 创造与毁灭。 生命与死亡。 如果说他夜宸代表的是将一切都归于「虚无」的「终结」—— 那么他的妹妹夜清雪代表的就是从「虚无」之中诞生出「存在」的「起始」！ 他们兄妹二人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生与死的轮回！ 一个足以颠覆现有的一切、重新制定游戏规则的完美的「道」！ 难怪。 难怪那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会如此处心积虑。 他要的恐怕不仅仅是夜宸这具完美的「道身」—— 他更想要的是夜清雪这个能创造一切的「道源」！ 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从夜宸心底缓缓升起。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他的妹妹分毫！ 哪怕对手是那个连天庭都只是其「棋子」的幕后黑手—— 他也要将那只「手」连同他背后的一切都彻底碾碎！ 「哥？哥？你怎么了？」 夜清雪看着他突然变得无比冰冷的眼神，有些害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夜宸瞬间回过神来。 他收敛了所有杀意，重新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笑。 「没什么。」 「只是在想这莲子羹该怎么做才好吃。」 他没有将那些沉重的猜测告诉她。 有些风雨，他一个人来扛就够了。 他要做的就是为她撑起一片再也不会有风雨的天。 他接过那些「食材」，心念一动，一团纯净的「虚无之火」在掌心燃起。 他开始笨拙地却又无比认真地为他的妹妹熬制那碗迟了两辈子的…… 莲子羹。 而就在他为这片刻的温情而沉浸的时候—— 他没有发现。 那棵被夜清雪重新赋予了「生命」的枯树的枝丫上，一片刚刚长出的嫩绿新芽，正对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开阖着。 像一只没有感情的眼睛。 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第115章 一场无声的「对弈」 那碗莲子羹，夜宸喝得很慢很仔细。 一勺一勺，仿佛要将那阔别了两辈子的家的味道永远刻在自己的味蕾之上。 他没有表露任何异常。 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眼神依旧宠溺。 仿佛刚才那股足以让圣人为之色变的「因果之毒」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但在他体内那片常人无法窥探的识海深处—— 【永恒心牢】正在疯狂旋转！ 那座由帝曦神魂所化的「悲伤神女」虚影发出了无声的尖锐嘶鸣！ 无数纯粹的「虚无」本源之力像尽忠职守的禁卫军，将那股试图侵入他神魂本源的「因果之毒」层层包裹，死死镇压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但夜宸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那「毒」很诡异很顽强—— 像一根生长在骨头缝里的毒刺。 拔，会伤筋动骨； 不拔，它就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更可怕的是，这「毒」来自于他唯一也是最不设防的软肋。 只要夜清雪还待在他身边，只要他还对她存有那份最纯粹的兄妹之情—— 这种无形的「毒」就会源源不断地通过他们之间最紧密的情感链接悄无声息地侵蚀他、污染他。 直到将他彻底变成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情感、没有羁绊的六亲不认的「怪物」。 好狠毒的一盘棋。 夜宸在心里冷冷地笑了。 他终于领教到了那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真正的恐怖之处—— 它不跟你玩阴谋诡计，也不跟你玩实力碾压。 它直接将你最珍视的那束光变成刺向你心脏的最锋利的刀。 它逼着你自己做选择—— 要么为了自保亲手推开这束光，让自己重新坠入永恒的孤独与黑暗； 要么饮鸩止渴，享受这片刻的温暖，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温暖「毒杀」，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局。 何其残忍。 何其高明。 「哥，在想什么呢？」 夜清雪看着他有些出神的样子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她已经喝完了碗里的羹汤，正用一双清澈得不染尘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很纯粹很干净—— 干净得让夜宸那颗早已被无数鲜血和阴谋染得漆黑的心都感到了一丝灼痛。 他知道她是无辜的。 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本身已经成了一把最致命的武器。 她只是一个同样可悲的「棋子」罢了。 「没什么。」 夜宸回过神来笑了笑，将碗里最后一口羹汤喝了下去，然后不动声色地用「虚无」之力将再次涌入体内的「因果之毒」包裹镇压。 他抬起头看着夜清雪那双纯净的眼睛—— 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推开她？ 不。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绝不会再失去她第二次。 饮鸩止渴？ 更不可能。 他夜宸这一生从来就不会坐以待毙任由别人摆布他的命运！ 既然这是一个死局——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在对方落子之前先一步掀了整个棋盘！ 「小雪，」他开口了，声音温和而坚定，「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夜清雪愣了一下。 「嗯，」夜宸点了点头，「离开这片没有生机没有色彩的忘川。」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真正的高山、真正的流水和那真正热闹的人间烟火。」 夜清雪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她摇了摇头：「不行的哥。」 「我的『归墟』之体与这片忘川的本源已经绑定在了一起。」 「我就像这片死海里长出的一棵小草，一旦离开了这片『土壤』，我很快就会枯萎消散的。」 「是吗？」 夜宸闻言却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一种藐视一切规则的强大自信。 「谁说草离了土就一定会死？」 「我偏要把你这棵最珍贵的『小草』移植到一片更广阔也更肥沃的花园里去。」 「而且我还要让你在那片花园里长成一棵谁也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 他站起身拉起夜清雪的手： 「走。」 「哥带你去一个可以让你暂时摆脱这片『土壤』束缚的地方。」 「哪里？」夜清雪不解地问道。 「我的『世界』里。」 夜宸说着心念一动—— 【永恒心牢】那片融合了「心魔炼境」的诡异领域「深渊·万念归墟」悄然展开。 但这一次它没有展现出任何吞噬和毁灭的气息。 反而在夜宸的意志之下，那片由无数破碎梦境和扭曲欲望构成的黑暗大地上—— 竟然缓缓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由最纯粹的生命本源之力凝聚而成的白色莲花。 那莲花扎根于最深沉的「虚无」，却绽放出最圣洁的「存在」。 生与死、毁灭与创造在这片本该只有黑暗的领域里达到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 「这是……」 夜清雪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感受着那朵白色莲花上与自己同出一源的亲切气息，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新的『家』。」 夜宸看着她温柔地笑道。 「从现在起你就住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神魂本源所在，是绝对的安全之地，可以隔绝一切外界的因果探查。」 「同时这里也充满了最精纯的『虚无』之力，足够为你提供让你『存活』下去的『养分』。」 「最重要的是——」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地对我『下毒』。」 「而我则可以利用你这源源不断的『因果之毒』来做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哥你……」夜清雪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担忧和不忍。 「别担心，」夜宸揉了揉她的头发打断了她，「我不是在饮鸩止渴。」 他看着自己体内那团被暂时镇压的「毒素」，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魔鬼般疯狂的笑容： 「我是在『养蛊』。」 「我要用我自己的身体当成『容器』。」 「用你的『因果之毒』当成『引子』。」 「去将那一直困扰着我的【魂之腐蚀】给彻底引爆！」 「然后将它们三者熔于一炉！」 「炼出一个连那只幕后『黑手』都意想不到的究极『大杀器』！」 「他不是想把我炼成『道兵』吗？」 「好啊。」 「那我就先把自己炼成一把足以刺穿他那张虚伪的『天』的——」 「最毒的匕首！」 第116章 惊＂天＂的闭关 忘川河畔那座孤零零的小岛再次恢复了死寂。夜宸将夜清雪妥善安置在自己那片新生的\"心牢世界\"之后便没有再做任何停留。他对那个依旧在岸边默默摆渡的神秘船夫微微点头算是道别然后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这片隔绝了因果的禁忌之地。 他没有回三界渡口也没有去落云山甚至没有与红尘和洛凝霜这两个名义上的\"盟友\"打任何招呼。他就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神识感应之中仿佛他那个搅动了整个中州风云的禁忌魔头从来没有出现过。 中州大陆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平静。所有还活着的修士都在等。等天庭的雷霆震怒也等那个魔头下一次掀起血雨腥风。但他们什么都没有等到。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一个月两个月半年那个曾经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战栗的名字仿佛真的成了一个传说。 渐渐地有人开始猜测那个魔是不是在天枢山一战中也受了无法挽回的重创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死了？又或者他是不是已经悄悄地逃离了中州返回了他那贫瘠的东荒老家？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开始在各大坊市和酒楼里流传。天庭似乎也默认了这种说法。他们虽然依旧维持着对整个中州的高压封锁但那种草木皆兵的紧张氛围却渐渐地缓和了下来仿佛那场足以颠覆一切的风暴已经过去了。 只有极少数真正站在这个世界权力顶端的人才知道这不是结束这只是暴风雨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 神谕天庭观星阁。那座建立在宇宙星河之中的浩瀚阁楼里\"先生\"依旧穿着他那身洗得发白的儒衫一个人静静地对着那盘下了一半的棋局。他的对面坐着一脸百无聊赖的红尘。 \"先生这都大半年了。\"红尘忍不住抱怨道\"那小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在三界渡口开的那个''夜宸今天会死在哪里''的盘口都快长草了。你就不着急吗？\" \"急什么？先生\"落下了一颗白子声音温和而平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钓不上真正的大鱼。\" \"可...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红尘皱着他那好看的眉头\"夜宸那家伙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不是个能安安分分躲起来的主儿。他越是没动静我这心里就越发毛。\" \"这就对了。先生\"笑了笑他抬起头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望向窗外那缓慢流淌的星河\"你看这宇宙星河看似平静但在那最深最暗的地方往往才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风暴。夜宸他不是在躲他是在''消化''也是在''磨刀''。等他下一次再出现的时候...\"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他带给这个世界的恐怕就不是''惊喜''了而是真正的''恐惧''。\" 东荒与中州交界处一片被称为\"魔鬼之喉\"的巨大空间裂缝的最深处。这里是整个宇宙法则最混乱能量最狂暴的地方。时空乱流像不要钱的刀子四处乱刮就算是圣人进入此地也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此刻在这片绝地的最中心一个由无数空间碎片胡乱堆积而成的小小\"气泡\"之中夜宸正盘膝而坐。 他的脸色很差甚至可以说是狰狞。他的皮肤时而又会鼓起一个个诡异的脓包脓包破裂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充满了怨念和诅咒的黑色液体。时而又会变得干瘪枯萎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干尸。他的神魂更是在三种截然不同的恐怖力量的拉扯之下不断地撕裂又重组。 一种是来自永恒心牢的魂之腐蚀那是无数被他吞噬的强者的残魂与执念的集合体。它暴躁疯狂充满了最原始的吞噬欲望。一种是来自夜清雪的\"归墟\"之体所产生的最温柔也最歹毒的\"因果之毒\"。它无声无息却一点一点地磨灭着他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还有一种则是来自他自己那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虚无\"本源。它霸道而又高傲试图将前两者都彻底同化归于虚实的尽头。 三股力量就像三头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绝世凶兽在他的身体里互相撕咬互相吞噬。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极致的痛苦。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就已经神魂崩溃彻底疯了。但夜宸却始终守着那最后一丝清明。他的意志像一根最坚韧的缰绳死死地驾驭着这三头即将失控的凶兽。 他不仅仅是在忍受他是在引导。他在用自己那早已超越了圣境的强大的神魂念力去搭建一座桥梁一座能让这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互相\"沟通\"的桥梁。他在用那\"因果之毒\"去中和魂之腐蚀里那驳杂的\"人性\"执念又在用魂之腐蚀里那纯粹的\"吞噬\"欲望去壮大自己那本就霸道的\"虚无\"本源最后再用那至高无上的\"虚无\"本源去反向炼化前两者。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平衡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彻底被力量反噬沦为一个没有理智的只知毁灭的怪物。但夜宸却乐在其中。因为他能感觉到每当这三股力量完成一次微小的循环之后一种全新的更高级的更恐怖的力量就会在他的体内诞生那么一丝丝。 那是一种凌驾于所有已知法则之上的力量一种既包含了众生的\"执念\"又蕴含着因果的\"毒咒\"最终却又归于绝对的\"虚无\"的矛盾而又完美的力量。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命名这种新的力量他只是遵从自己的本心为它取了一个很贴切的名字\"禁忌\"之力。独属于他夜宸这个\"万古第一禁忌\"的力量。 时间就在这种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蜕变之中缓缓流逝。半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当夜宸终于将那三股力量彻底熔于一炉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凝聚成一颗滴溜溜旋转的一半漆黑如墨一半混沌如鸡子的诡异\"金丹\"时整个\"魔鬼之喉\"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无数的时空乱流都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纷纷退避。而远在九天之上那一直在监视着整个宇宙动向的\"天道\"本源也在这一刻猛地一震！仿佛有一个让它都感到厌恶和恐惧的\"异物\"诞生了。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夜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神光只有一片比这空间裂缝还要深邃还要纯粹的黑暗。他成功了他将自己炼成了一把最毒的匕首。而现在这把匕首该出鞘了。 \"也是时候...\"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那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身体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去收一点利息了。\" 第117章 第一笔＂利息＂ 中州大陆西境。一座名为\"铁剑门\"的二流宗门此刻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因为今天是他们铁剑门的大喜日子。他们要和同为西境大派的\"百花谷\"联姻了。铁剑门的少主将迎娶百花谷谷主的掌上明珠。这两大门派一旦联手足以称霸整个西境。 所以今天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几乎整个西境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铁剑门的山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恭喜啊李门主！贺喜啊！\" \"少主和仙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铁剑门的门主李天雄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红光的中年人正站在门口意气风发地接待着各方宾客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铁剑门在不久的将来一统西境成为能与中州中心那些顶级大派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 然而就在这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之中。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山门的尽头。那是个穿着一身朴素黑衣的年轻人。他长得很俊但脸色却带着一丝大病初愈般的不健康的苍白。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古琴蒙着眼睛的瞎子。 这两个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热闹非凡的人群之外。与周围那喜气洋洋的氛围格格不入。像两滴滴入滚油里的清水。 \"那俩人是谁啊？怎么看着这么面生？\"有宾客注意到了他们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啊穿得那么寒酸不像是西境的人物。估计是哪里来的想混口饭吃的散修吧。\"另一个人不屑地撇了撇嘴。 李天雄也看到了他们。他眉头微皱有些不悦。今天可是他儿子的大喜日子他可不想被两个不三不四的家伙给搅了兴致。他对着身旁的一个执事使了个眼色。那执事心领神会立刻带着几个弟子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两人走了过去。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执事一脸傲慢地喝道\"这里是铁剑门！今日是我家少主大喜不接待闲杂人等！识相的赶紧滚！\" 他的声音很大。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看着那两个不知死活的\"穷酸\"。 然而那个黑衣年轻人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他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了所有人落在了那位正春风得意的铁剑门门主李天雄的身上。然后他笑了。那笑容很淡很轻。却让李天雄心里没来由地一咯噔。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笑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不是来喝喜酒的。\"黑衣年轻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是来收债的。\" \"收债？\"那个执事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他妈的是来搞笑的吧？！我们铁剑门会欠你这种穷鬼的债？！\" \"没错。\"夜宸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 \"半年前在天枢山下。\" \"你们铁剑门有三位长老和十三名核心弟子也想来喝我的''喜酒''。\" \"只可惜他们酒量不行把自己给喝死了。\" \"而我这人向来心善。\" \"见不得别人占我便宜。\" \"所以\"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所有脸色开始剧烈变化的宾客。 \"今天我亲自上门。\" \"来跟你们讨个说法。\" 轰！！！ 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铁剑门的山门前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一个他们这半年来刻意想要忘记却又时时刻刻都在恐惧着的禁忌的名字！ 夜宸！ 深渊之主夜宸！ 他回来了？！ 那个消失了半年让整个中州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魔头竟然回来了？！ 而且还出现在了这里？！ \"你......你......\"那个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执事此刻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裤裆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而李天雄那张红光满面的脸也\"唰\"的一下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他终于想起来了。他在哪里见过那张脸！ 在那些从天谕城高价买来的记忆水晶里！ 在那场震惊了整个宇宙的天枢山血案的画面里！ \"魔......魔头......\"他的牙齿在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那些前来道贺的宾客们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和体面发了疯似的化作鸟兽散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可不想给铁剑门陪葬！ 然而。夜宸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我让你们走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 那些正在疯狂逃窜的宾客们骇然发现。他们周围的空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像铁板一样坚固！ 他们像是撞上了一堵堵无形的墙壁被撞得七荤八素头破血流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空间......空间封锁！！\"有识货的人发出了绝望的尖叫\"这是......这是圣境巅峰才能拥有的手段！\"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死灰般的绝望。他们知道今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了。 \"我说了\"夜宸看着那些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宾客\"们脸上露出了一个和煦的仿佛真的是在招待客人的笑容\"我是来收债的。\" \"而你们......\"他的目光扫过全场。 \"都是见证人。\" \"所以都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看戏就好了。\" 他说着不再理会那些已经彻底绝望的宾客。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李天雄。 \"李门主\"他的语气像是在拉家常\"我们来算算账吧。\" \"你们铁剑门一共欠了我十六条''命''。\" \"我这人利息收得不高。\" \"就十倍吧。\" \"所以今天你们铁剑门需要还我一百六十条人命。\" \"你看我算得对吗？\" \"魔鬼......你这个魔鬼！！\"李天雄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爆发了出来！ 他知道今天已经无法善了！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浑身剑气冲天！ \"铁剑门弟子听令！！\" \"结万剑归宗大阵！！\" \"今日我等便是与此魔头玉石俱焚也要扞卫我铁剑门的尊严！！\"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千名铁剑门的弟子虽然同样恐惧得浑身发抖。但在宗门荣誉的驱使下还是一个个都拔出了长剑结成了一座剑气森然的巨大剑阵！ 数千柄长剑遥指夜宸！ 那股汇聚而成的锐利的剑意足以让任何圣境强者都为之侧目！ 然而。夜宸看着那剑气冲天的巨大剑阵。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怜悯的神色。 \"玉石俱焚？\" 他摇了摇头。 \"不。\" \"你们只是''石''。\" \"而我......\"他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朝着那座巨大的剑阵轻轻地点了一点。 \"是''天''。\"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刚刚由他自己所创造出来的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意味的\"禁忌\"之力从他指尖一闪而逝。 下一秒。那座由数千名弟子结成的剑气冲天的\"万剑归宗大阵\"。连同那数千柄嗡鸣作响的长剑。和那数千名还保持着结阵姿态的铁剑门弟子。就那么在所有人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惊骇目光中。无声无息地。化为了最细腻的最纯粹的......飞灰。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橡皮擦从这个世界上轻描淡写地抹去了。 风吹过。什么都没有剩下。只留下李天雄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空荡荡的山门前。和那满地的因为恐惧而失禁的宾客。 \"现在\"夜宸看着那个已经彻底傻掉的李天雄笑了。 \"账算清了。\" 第118章 一场不对等的＂游戏＂ 李天雄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最荒诞也最恐怖的噩梦。前一刻他的耳边还是数千名弟子同仇敌忾的震天呐喊。下一刻整个世界就安静了。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和风吹过空荡荡的山门时那呜咽的仿佛在为他铁剑门送葬的声音。 他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僵硬的如同生锈了的傀儡般的动作。他看到自己身后那片原本站满了同门师兄弟的土地上此刻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尸体没有鲜血甚至没有一丝战斗过的痕迹。就仿佛那数千名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生命只是一个被顽童随手擦去的沙画。 那数千条人命在他看来已经是铁剑门倾尽所有的最后的底牌。在对方眼里却连让他多皱一下眉头的资格都没有。 \"不......不......\"李天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嘶吼。他那颗被剑意淬炼了千年的坚硬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碎了。碎得比地上那最微不足道的尘埃还要彻底。 他看着那个正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缓步走来的黑衣年轻人。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愤怒和反抗的意志。只剩下一种最纯粹的最原始的面对\"天敌\"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聊聊剩下的那一百四十四条命的''利息''该怎么算了吧？\"夜宸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煦的人畜无害的笑容。但这笑容落在李天雄的眼里却比九幽之下最狰狞的恶鬼还要可怕一万倍。 \"魔鬼......你这个魔鬼......\"李天雄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魔鬼？\"夜宸闻言笑了。他摇了摇头。\"不不不。我只是一个比较讲道理的债主罢了。\" 他说着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李天雄的脸颊。那动作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宠物。 \"你看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的。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杀了你和你那几个不开眼的长老就够了。何必牵连那些无辜的普通弟子呢？\"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刚才那个弹指间就抹去了数千条人命的不是他一样。 李天雄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清俊的脸。看着他那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的眼睛。他突然明白了。对方从头到尾就没把他们当成过对手。他是在玩。是在享受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他们整个铁剑门从上到下都只是他这场游戏里用来取乐的可悲的玩具。 想通了这一点一股比恐惧更强烈的极致的屈辱和疯狂的恨意涌上了李天雄的心头！ \"啊——！！！\"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将自己体内那仅存的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自己的本命飞剑之中！ \"老子跟你拼了！！\" 一道璀璨的凝聚了他一生修为和剑道感悟的白金色剑光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惨烈姿态朝着近在咫尺的夜宸的眉心狠狠地刺了过去！ 这一剑是他此生最巅峰也最辉煌的一剑！快到了极致！狠到了极致！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圣人都为之色变的一剑。夜宸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甚至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他只是缓缓地伸出了两根手指。一根食指。一根中指。然后在所有人那已经彻底麻木了的呆滞的目光中轻描淡写地一夹。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那道足以洞穿山岳斩断江河的无上剑光就那么被他稳稳地夹在了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之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那柄兀自在夜宸指尖疯狂颤抖发出不甘嘶鸣的飞剑。和李天雄那张因为极致的震惊与绝望而彻底扭曲变形的脸。 \"你的剑不错。\"夜宸看着指尖那还在徒劳挣扎的飞剑点了点头像一个技艺精湛的老师傅在点评一件还算过得去的作品。\"剑意够纯粹。只是用剑的人......\"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太废物了。\" 他说着两根手指微微一搓。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碎裂声响起。那柄陪伴了李天雄上千年早已与他心神相连的本命帝兵就像一块普通的玻璃。从剑尖开始寸寸碎裂。最后化为了一捧最细腻的金属粉末从他的指尖簌簌滑落。 \"噗——！！！\"李天雄如遭雷击！一口逆血狂喷而出！本命法宝被毁他的神魂也遭到了毁灭性的重创！他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他连自爆道果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夜宸拍了拍手站起身。像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都没看地上那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李天雄。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群早已被吓破了胆的\"宾客\"们。 \"现在账算完了。\"他的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和煦的笑容。\"各位可以走了。但是走之前......是不是该把份子钱给随一下？\" 份子钱？所有宾客都愣住了。他们没听错吧？这个魔鬼杀了人灭了门现在还要跟他们收\"份子钱\"？！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但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他们只是一个个都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地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摸出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法宝丹药灵石......然后像上供一样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地上。生怕自己拿出来的东西慢了或者少了就会成为下一个李天雄。 很快铁剑门那原本喜庆的山门前就堆起了一座新的由各种宝物组成的小山。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大手一挥将所有\"份子钱\"都收进了囊中。然后他对着那群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宾客\"们露出了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 \"多谢各位的贺礼。我夜宸代表铁剑门上下感谢各位的盛情。各位慢走不送。\" 说完他便拉着一直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的琴魔转身缓步离去。只留下那满地的狼藉和那群劫后余生精神都快要崩溃了的\"宾客\"们。 他们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黑色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回荡。 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去招惹这个魔鬼。永远。 第119章 名为＂深渊＂的＂瘟疫＂ 铁剑门，灭了。 这个消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中州西境所有修士的心上。 和天枢山那场，还隔着一层\"天机水镜\"的、遥远的震撼不同，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血淋淋的现实。 那些从铁剑门活着回来的\"宾客\"们，一个个都像是丢了半条命。他们将自己关在密室里，三天三夜，不敢出门，不敢见人。 只要一闭上眼，他们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黑衣年轻人的身影，浮现出他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和那弹指间让数千生灵灰飞烟灭的般的手段。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家族或者宗门里所有关于\"冥婚悬赏\"的通告，都撕得粉碎，烧成灰烬。 然后严令门下所有弟子：从今往后，但凡遇到一个姓\"夜\"的，或者一个叫\"深渊\"的，都他妈的给老子绕着走！ 谁要是敢去招惹这尊瘟神，不用等人家动手，他们自己就先清理门户！ 而夜宸，在铁剑门收完\"份子钱\"之后，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和琴魔就像两个最悠闲的旅人，开始在整个中州西境\"游历\"了起来。 他们没有固定的目标，也没有固定的路线。走到哪，算哪。 但他们每到一处，那一处就必然会有一个曾经参与过\"天枢山之战\"的宗门或者世家，在一夜之间从地图上被彻底抹去。 他杀人的方式也千奇百怪。有时候他会像对付铁剑门一样，大摇大摆地堵上门去，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让对方在最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中死去。 有时候他又会像一个最顶尖的刺客，利用刚刚吞噬来的各种诡异神通，悄无声息地潜入对方的宝库，搬空他们所有的积累。然后再留下一张写着\"多谢款待，下次再来\"的字条，把那些宗主和家主们活活气得当场吐血，道心崩溃而亡。 还有的时候他甚至连面都不露，只是让琴魔在那个宗门的山脚下弹奏一曲。然后整个宗门上至长老下至杂役，全都会陷入自己最深沉的\"心魔\"之中，自相残杀，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 一时间，整个中州西境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深渊\"这个名字像一场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孔不入的恐怖\"瘟疫\"，迅速地蔓延开来。 所有曾经对夜宸动过歪心思的势力都人人自危。他们不知道那个魔鬼下一个目标会是谁，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一觉醒来就发现宗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这种未知所带来的心理上的折磨，远比真刀真枪的正面厮杀要可怕一万倍！ 终于有宗门撑不住了。 ...... \"奔雷谷\"，一个以炼体和雷法着称的一流宗门。其谷主\"雷暴\"上人是一个脾气比雷霆还要火爆的圣境强者。 此刻他却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焦躁的雄狮，在他的议事大殿里来回地踱着步。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那个魔头已经灭了我们西境七个宗门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十天就该轮到我们奔雷谷了！\" 大殿之下十几个长老也是一个个愁眉苦脸，噤若寒蝉。 \"谷主，\"一个长老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要不......要不我们也像其他宗门一样向天庭求援？\" \"求援？！\"雷暴上人听到这两个字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一巴掌将旁边一张由千年铁木打造的桌子拍成了碎片！ \"求援有个屁用！\"他破口大骂，\"你看看天庭都干了些什么？！\" \"从天谕城那档子事儿之后，他们除了发了一道不痛不痒的''通缉令''还干过一件人事吗？！\" \"帝释天那个老王八蛋现在躲在九天之上连个屁都不放！\" \"他们分明就是想拿我们西境的这些宗门当炮灰去消耗那个魔鬼的实力！\" \"等我们都死光了他们再出来当救世主收拾残局！\" \"妈的！一群不把我们当人看的狗东西！\" 他骂得虽然难听但在场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他说的是事实。 现在的天庭因为内斗和帝释天的失利早就威信扫地。他们已经失去了对中州绝对的掌控力。 现在的所谓\"围剿\"更像是一个笑话，一个由天庭主导的让中州各大势力去送死的笑话。 \"那......那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另一个长老声音发苦地说道，\"难道真的要等着那个魔鬼打上门来吗？\" 大殿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是啊。打打不过躲躲不掉求援又没用。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陷入绝望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如同山巅清泉般的女声突然从大殿之外悠悠响起。 \"雷谷主若是信得过小女子。\" \"或许我可以为奔雷谷指一条明路。\" \"谁？！\" 雷暴上人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殿外！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气质清冷如仙、美得不似凡尘的女子正带着几个同样是仙姿绰约的侍女缓步走了进来。 她的出现仿佛让这个充满了焦躁与暴戾气息的大殿都瞬间清凉了几分。 \"瑶池圣地？！\" \"洛......洛凝霜仙子？！\" 雷暴上人在看清来人之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所有人都对\"深渊\"避之不及的敏感时期瑶池圣地这个向来与世无争的超然势力她们的圣女竟然会亲自造访他这个小小的奔雷谷？ \"洛仙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还是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了一礼。 \"雷谷主不必多礼。\" 洛凝霜微微颔首开门见山： \"我今日前来只为件事。\" \"我想代表''深渊''。\"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吐出了一句足以让整个奔雷谷都为之地震的话： \"向奔雷谷发出邀请。\" \"邀请你们加入我们。\" \"成为这即将到来的新时代的一部分。\" 静。死一般的寂静。 雷暴上人和他身后那十几个长老全都石化了。他们一个个都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瑶池圣女。 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瑶池圣地......代表\"深渊\"？！邀请他们加入？！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这个世界是彻底疯了吗？！ 第120章 一场没有硝烟的＂豪赌＂ 奔雷谷的议事大殿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落针可闻。 雷暴上人就那么瞪着一双比铜铃还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说出了石破天惊之语的白衣女子。 他的脑子里一片轰鸣，像是被几百道天雷同时劈中。 瑶池圣地......代表\"深渊\"......邀请他们......加入？ 这几个词拆开来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变得如此魔幻和不可思议？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这几天压力太大心神失守而产生了幻听。 \"洛......洛仙子......\"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你......你刚才说什么？老夫......老夫年纪大了有点没听清。\" 他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也在给对方一个收回那句\"疯话\"的机会。 然而洛凝霜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那张清冷的如同冰山般的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雷暴上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雷谷主你没有听错。\" \"我就是代表''深渊''来邀请奔雷谷加入我们的。\" 轰！ 这一次雷暴上人听清楚了也彻底懵了。 他身后的那十几个长老更是一个个都跟被点了穴一样僵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活见鬼般的惊骇。 疯了。 这个世界是真的彻底疯了。 瑶池圣-地这个向来以\"清静无为不染红尘\"自居的超然势力竟然背地里和那个屠戮圣人覆灭宗门的第一魔头搅和到了一起？！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中州的格局都得被彻底颠覆！ \"为什么？！\" 许久之后雷暴上人才从那极致的震惊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死死地盯着洛凝霜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警惕。 \"你们瑶池圣地为何要自甘堕落与那魔头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 洛凝霜听到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弄。 \"雷谷主你真的觉得我们是在''同流合污''吗？\" \"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 \"这个天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天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雷暴上人那一直以来都在自欺欺人的内心。 \"你看看现在这中州。\" \"天庭威信扫地内斗不休。帝释天那个老狐狸被人家堵在脸上打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这些所谓的''忠臣''一个个地去当替死鬼。\" \"而那个所谓的''魔头''呢？\" \"他一人一刀横行西境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宗门覆灭血流成河。\" \"他是魔鬼吗？\" \"是。\" \"但是......\" 洛凝霜的话锋一转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也是足以掀翻整个旧时代棋盘的新力量。\" \"时代要变了雷谷主。\" \"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之中任何试图保持中立或者还抱有幻想的人最终都只会被那滚滚而来的车轮碾得粉身碎骨。\" \"顺昌。\" \"逆亡。\" \"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让整个大殿里所有的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是啊他们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他们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承认罢了。 他们就像一群温水里的青蛙明明已经感觉到了水温在不断升高却还沉浸在过去那安逸的虚假的幻象之中不愿跳出来。 \"可......可是......\" 一个长老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最后的挣扎，\"那毕竟是天庭啊......\" \"是统治了我们一个纪元的无上主宰......\" \"我们背叛天庭加入''深渊''那和找死又有什么区别？\" \"找死？\" 洛凝霜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自信。 \"不。\" \"这才是唯一的生路。\" 她看着雷暴上人和那一众还在犹豫不决的长老们缓缓地伸出了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 \"摆在你们奔雷谷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继续忠于天庭。然后在三天之内等着那个男人杀上门来最后落得和铁剑门一个下场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第二条\" 她的语气变得充满了种近乎于\"蛊惑\"的魔力。 \"加入我们。\" \"成为''深渊''在西境的第一面旗帜。\" \"你们不仅不用死。\" \"反而能得到你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处。\" 她说着随手一挥数十枚散发着浓郁的圣道气息的丹药和十几件流光溢彩品阶至少都在帝兵级别的法宝出现在了大殿的中央。 \"这些是我代表''深渊''送给奔雷谷的见面礼。\" \"只要你们点头。\" \"这些现在就都是你们的。\" \"而这还仅仅是开胃菜。\" \"等到将来我们推翻了天庭重塑了乾坤......\" \"你们奔雷谷所能得到的将是一整个星域的气运和资源。\" 嘶——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宝物大殿里响起了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长老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就连雷暴上人那颗早已坚如磐-石的道心也忍不住剧烈地动摇了起来。 背叛还是死亡？ 忠诚还是利益？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也是一场赌上整个宗门未来的疯狂的豪赌。 许久许久。 雷暴上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那双浑浊的眸子里所有的犹豫和挣扎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他走下台阶来到那堆宝物之前然后在所有人那震惊的目光中他对洛凝霜这个比他孙女还要年轻的白衣女子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我奔雷谷上下三千七百条性命......\"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坚定。 \"愿为......\" \"''深渊''效死！\" 第121章 点燃西境的第一把＂野火＂ 洛凝霜走了。 像她来时一样悄无声息不带走一片云彩。 但她在奔雷谷这个在中州西境盘踞了数千年的铁血宗门里留下了一场足以颠覆一切的滔天巨浪。 议事大殿内依旧死一般地寂静。 雷暴上人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久久没有起身。 他那张向来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的粗犷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极其复杂的表情。 有屈辱。 有不甘。 有对未知的恐惧。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豪赌之后那种混杂着兴奋与不安的奇异的亢奋。 他知道从他跪下去的那一刻起奔雷谷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奔雷谷了。 他们从神谕天庭的\"忠臣\"变成了那个禁忌魔头的\"走狗\"。 不或许连走狗都算不上。 顶多算是他那盘颠覆天下的棋局上可以随时被牺牲掉的过河的\"卒\"。 \"谷......谷主......\" 一个长老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声音开口了\"我们......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可是背叛天庭啊......\" \"不然呢？\" 雷暴上人缓缓地站起身他没有去看那个长老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中央那堆散发着致命诱惑的丹药和法宝。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不然你想怎么样？\" \"是等着那个魔鬼杀上门来把我们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 \"还是去向天庭求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们当成炮灰推出去送死？\" \"我雷暴修炼了三千年不是为了死得那么窝囊那么毫无价值的！\" 他转过身那双浑浊的却又重新燃起了火焰的眼睛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长老。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你们怕我们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你们怕我们押错了宝最后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没错。\" 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惨笑。 \"我也怕。\" \"但是！\" 他的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而充满了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怕有用吗？！\" \"这个世界从来就他妈的不是靠''怕''就能活下去的！\" \"要么当一辈子任人宰割的绵羊！\" \"要么就赌一把！\" \"赌那头新来的最凶的''狼''能咬死那头已经老掉了牙的''虎''！\" \"我们输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和现在等死又有什么区别？！\" \"可万一我们赌赢了呢？\" 他伸出手指向殿外那广阔的属于西境的天地。 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名为\"野心\"的光芒！ \"那整个西境甚至是更广阔的天地......\" \"都将有我奔雷谷的一席之地！\" 一番话说得大殿之内所有长老都热血沸腾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是啊。 风险与机遇从来都是并存的。 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与其等着被人推下去。 不如自己跳下去！ 或许还能搏一个海阔天空！ \"谷主！\" 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最年轻的长老突然站了出来他的眼中充满了种豁出去的光芒。 \"我想明白了！\" \"这盘棋我奔雷谷下了！\" \"不就是反了吗？！他娘的！老子早就看天庭那帮高高在上的鸟人不顺眼了！\" \"对！干了！\" \"谷主！您下令吧！我们都听您的！\" 一时间群情激奋。 那种因为恐惧和绝望而产生的压抑的氛围被一种全新的充满了冒险和投机意味的狂热所取代。 雷暴上人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的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 \"好！\" 他大手一挥声音如同滚滚惊雷。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 \"那从现在起我奔雷谷就换个活法！\" 他走到那堆由洛凝霜留下的\"见面礼\"前。 \"将这些丹药和法宝全都分下去！\" \"让所有弟子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实力给我往死里提！\" \"另外\"他看向那个最年轻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张长老你最擅长交际。\" \"我给你一个任务。\" \"你带上我们谷里一半的珍藏去秘密地拜访西境其他几个同样被那个魔头吓破了胆也对天庭心怀不满的''老朋友''。\" \"告诉他们\" 雷暴上人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就说我们奔雷谷找到了一条可以不用死的''活路''。\" \"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一起来走一走。\" \"我不逼他们。\" \"我只是想在那个魔鬼下一次''收债''之前。\" \"为我们西境保留下更多的''有生力量''。\" 他把\"活路\"和\"有生力量\"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那个张长老瞬间就心领神会。 脸上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笑容。 \"是！谷主！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他知道。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西境刮起。 而他们奔雷谷将不再是被动地等待风暴的降临。 他们将成为这风暴之中那第一股也是最关键的一股\"暗流\"。 ...... 而就在奔雷谷开始悄悄地串联整个西境的\"反抗\"势力时。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夜宸却早已离开了西境。 他和琴魔来到了中州与南域交界处一片人迹罕至的巨大山脉之中。 这里被称为\"万妖岭\"。 是中州大陆妖族的聚集地。 也是整个中州为数不多的几块连天庭的势力都无法完全渗透的\"法外之地\"。 \"主上\"琴魔抱着他的琴站在一座山峰之巅遥望着远处那妖气冲天的万妖岭深处\"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下一个''盟友''。\" 夜宸看着那片充满了原始与野性的土地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或者说......\" \"是来唤醒一个沉睡了很久很久的的老朋友。\" 他在帝释天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秘密。 一个关于妖族的秘密。 传说当代妖族的最高统治者\"万妖皇\"并非生来就是皇者。 他曾经只是条最普通的小小的鲤鱼。 他之所以能逆天改命修炼成皇。 是因为他在年幼时曾误食了滴从九天之上滴落的......\"之血\"。 而那滴血正是来自于那场\"篡夺纪\"中陨落的位与\"力量\"和\"战斗\"有关的先天。 \"走吧。\" 夜宸笑了。 \"去见见我们这位身上流淌着''旧时代''血液的......\" \"妖皇陛下。\" \"我想他对我们这个关于''新时代''的故事应该会很感兴趣。\" 第122章 万妖岭的＂王＂ 万妖岭的空气和中州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 这里没有那种被法则和秩序精心梳理过的温润的灵气。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原始、更野蛮、充满了勃勃生机的洪荒之气。 你甚至能从风中闻到泥土的腥味、草木的涩味和野兽身上那淡淡的骚味。 这里是妖的国度。 信奉的是最古老也最简单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夜宸和琴魔一踏入这片土地，就感觉到有无数道充满了好奇、警惕和毫不掩饰的恶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的山林与洞穴中投射了过来。 那些目光不像人类修士那样虚伪和做作。 它们很直接、很纯粹。 就像一群饿狼在审视着两只不小心闯入了它们领地的肥美的绵羊。 \"有意思。\" 夜宸停下脚步环顾着四周那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古老森林。 他能感觉到这片森林里潜伏着至少上百个修为在王境以上的大妖。 \"这里的''生态环境''可比中州那些被圈养起来的温室有趣多了。\" \"主上。\"琴魔抱着他的琴提醒道，\"他们的''恶意''很重。\" \"我知道。\" 夜宸笑了。 他最不怕的就是这种纯粹的写在脸上的恶意。 因为对付这种恶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一种更强大、更不讲道理的恶意把它给压回去。 他没有再隐藏自己的气息。 一股属于圣境巅峰的、混合着\"虚无\"与\"禁忌\"的恐怖威压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轰！！！ 那一瞬间整个万妖岭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仿佛有一尊远古的魔神从沉睡中苏醒了！ 山林里那些原本还充满了挑衅和恶意的目光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充满了恐惧的此起彼伏的兽类的哀鸣。 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大妖们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把自己的身体死死地埋进土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开什么玩笑？！ 圣境巅峰？！ 而且还是这种他们闻所未闻、光是感受一下就感觉自己的妖魂都要被冻结的诡异的、大道气息？！ 这种级别的老怪物怎么会跑到他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现在安静多了。\"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身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山林朗声说道： \"''深渊''夜宸前来拜会万妖皇陛下。还望通传一声。\"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方圆百里。 山林里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回应。 那些大妖们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谁他妈的敢去给这种杀神通传？ 嫌自己命长了吗？ 夜宸也不着急。 他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他知道那位万妖皇一定听到了也一定会出来见他。 因为他到来本身就是一种\"通传\"——一种对这片土地的\"王\"最直接的挑战。 果然。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一个瓮声瓮气却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从万妖岭的最深处悠悠传来： \"人类？\" \"多少年了敢如此大摇大摆地踏入本皇领地的你还是第一个。\" \"说吧你想怎么死？\" 随着声音的响起。 一股同样是霸道绝伦的、充满了皇者之气的妖力威压从天而降！ 与夜宸的威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隆！ 两股同为圣境巅峰的恐怖气场在半空中剧烈地交锋、碰撞！ 周围的空间都被撕裂出一道道漆黑的裂缝！ 山石崩塌！古木成灰！ 那些倒霉的离得近的大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被这两股威压的余波给碾成了血雾！ 然而夜宸和琴魔站在那风暴的中心却依旧云淡风轻。 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死？\" 夜宸抬起头看向那妖气冲天的山脉深处笑了。 \"妖皇陛下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我是来跟你谈一笔能让你真正摆脱''奴仆''身份的大生意。\" \"奴仆？\" 那个威严的声音似乎被这两个字给刺激到了。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怒意。 \"放肆！\" \"本皇乃万妖之主与天庭也只是合作关系！何来''奴仆''一说？！\" \"是吗？\" 夜宸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嘲弄。 \"那敢问妖皇陛下。\" \"为何你妖族每隔百年都要向天庭上供三千拥有''特殊血脉''的童男童女？\" \"为何你万妖岭所有圣境以上的大妖都必须在天庭的''万妖谱''上留下一缕本命妖魂？\" \"又为何你这位堂堂的万妖之皇在见到帝释天那种货色的时候都要自降身份行半个君臣之礼？\" 夜宸每问一句那来自万妖岭深处的皇者威压就减弱一分。 而夜宸身上的气势就强盛一分。 当他问完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那股原本还能与他分庭抗礼的妖皇威压已经被他彻底压制了下去！ \"你到底是谁？！\" 那个声音终于不再淡定了。 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无法掩饰的忌惮。 因为夜宸说的这些全都是妖族与天庭之间那份屈辱的秘密协议里的内容！ 是除了他和天庭最高层的几个人之外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的绝密！ 而眼前这个黑衣的年轻人却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 这怎能不让他感到心惊？！ \"我是谁不重要。\" 夜宸一步踏出。 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万妖岭的最深处一座巨大无比的、由整座山脉掏空而成的原始而又粗犷的宫殿之前。 宫殿的王座之上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金色龙袍、身材极其魁梧、面容威严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他的头顶甚至 还保留着一对金色的华丽的龙角。 他就是万妖皇——一个靠着无上气运和不屈的意志从一条最卑微的鲤鱼一步一步修炼到圣境巅峰的传奇存在。 此刻这位传奇的妖皇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重要的是\"夜宸与他对视丝毫不惧继续说道，\"我能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撕毁那份屈辱的协议的机会。\" \"一个让你和你身后的整个妖族都能真正地站起来活得像个''王''而不是 一条被圈养的''狗''的机会。\" 万妖皇沉默了。 他那双金色的充满了皇者威严的眸子里第一次涌起了剧烈的波澜。 他看着夜宸许久许久。 然后缓缓地开口了。 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的''诚意''是什么？\" 他没有问夜宸凭什么。 因为一个敢屠戮圣天庭神明、敢一个人堵天枢府山门的狠人他的实力本身 就是最大的\"诚意\"。 \"我的诚意？\" 夜宸笑了。 他伸出手。 一滴殷红的、散发着古老、浩瀚、充满了纯粹的\"力\"之法则的金色的血液在他的掌心缓缓浮现。 那是他从琴魔那里要来的。 一滴真正的属于先天的本源之血！ 当这滴血出现的瞬间万妖皇那一直稳如泰山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那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体内的那股蛰伏了万古的属于\"\"的血脉在这一刻彻底沸腾了！ 他失声叫道： \"这......这是......\" \"''力之主''的本源神血？！\" 第123章 一场没有＂公平＂的交易 万妖殿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万妖皇——这位统御了南域万妖数千年的不世枭雄——此刻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石像，死死地盯着夜宸掌心那滴仿佛蕴含着一个宇宙生灭的金色神血。 他那双威严的龙瞳里，不再是皇者的平静，而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有震惊，有渴望，有不敢置信，还有一丝深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畏惧。 作为体内流淌着一丝稀薄血脉的后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滴血意味着什么。 那是\"道\"的源头。 是他这辈子所有修行之路的终极答案。 他卡在圣境巅峰已经太久太久了。 久到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之火在岁月的长河里开始出现一丝丝衰败的迹象。 他很强。 强到足以俯瞰整个南域，甚至在中州也能算得上是一方巨擘。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 因为他的血脉有缺陷。 他是由一条凡鲤逆天改命一步步进化而来。虽然机缘巧合之下融合了那滴从九天之上遗落的\"力之主\"的残血，但他的根基终究是驳杂的、不纯粹的。 圣境巅峰就是他的\"天\"——一块他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法捅破的透明的天花板。 而天庭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放心地让他成为这万妖岭的\"王\"——一个永远也无法真正威胁到他们统治的听话的傀儡之王。 但现在...... 破局的希望就摆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及。 只要能得到这滴蕴含着最纯粹本源的\"力之主\"神血他就有把握在百年之内完成血脉的最终蜕变返本归元！ 到时候那层困扰了他千年的通往【神境】的壁垒在他面前将不再是天堑！ 执掌天纲言出法随成为一尊真正与天地同寿俯瞰众生的不朽神明！ 这个诱惑像一团最炙热的火焰在他那颗早已沉寂了千年的枭雄之心上疯狂地燃烧了起来！ \"你......\" 他的喉咙像是被沙子堵住了一样发出了极其干涩的声音。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没问这滴血的来历因为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尤其是眼前这个敢把天庭都当成猎物的年轻魔头送上来的\"午餐\"里面必然藏着最致命的钩子。 \"得到什么？\" 夜宸看着他那充满了血丝的挣扎的眼神笑了。 他很喜欢看这种枭雄在欲望和理智之间来回拉扯的样子那比一场精彩的厮杀还要有趣。 \"我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他将那滴神血缓缓收回那股让万妖皇血脉贲张的气息也随之消失。 万妖皇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像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眼前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被人抽走了。 \"我只是来和你谈一笔关于''未来''的生意。\" 夜宸缓步走下台阶在那空旷的大殿里踱着步。 \"天庭的''天命之战''是一场献祭的盛宴。这一点我想以妖皇陛下的智慧不会看不出来。\" \"而你妖族那些所谓''上供''的童男童女就是这场盛宴里最无辜也最可悲的一道开胃菜。\" \"你！\" 万妖皇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皇者之怒席卷而出！ 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是他心中那根最痛的刺。 \"所以呢？\" 夜宸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与他对视。 \"你是准备继续忍下去？\" \"继续当一个表面风光实则连自己子孙都保不住的''傀儡皇帝''？\" \"继续在这万妖岭当你的山大王。然后每隔百年亲手把自己的族人送到别人的餐桌上？\" \"直到有一天天庭觉得你这头''看门狗''老了不中用了再派一个新的更年轻更听话的''妖皇''来取代你？\" 夜宸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最锋利的小刀不致命但却刀刀都扎在万妖皇那早已千疮百孔的骄傲之上让他血流不止。 \"还是......\" 夜宸的眼中闪烁起魔鬼般的光芒。 \"......与我联手。\" \"砸了让你当了数千年奴才的狗屁天庭。\" \"去吃了那个一直在吃你子孙的老东西。\" \"让你和你身后的整个妖族都能真正地挺直腰杆站在这片天地之间？\" 大殿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只剩下万妖皇那如同风箱般粗重的呼吸声。 他那双金色的龙瞳里天人交战。 理智在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是魔鬼是深渊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但他心底那被压抑了千年的不甘与野心却又在疯狂地咆哮着怂恿着他。 赌一把！ 就赌这一把！ 输了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可一旦赢了...... 他将得到的是整个未来！ 许久许久。 他那紧绷的如同山岳般的身体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他重新坐回了他的王座之上。 他看着夜宸那张年轻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深渊的脸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的条件。\" 他终究还是一个枭雄一个不甘于被命运摆布的赌徒。 \"我的条件很简单。\" 夜宸知道鱼已经彻底上钩了。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结盟我要你妖族在我与天庭正面开战时替我牵制住至少两位天庭始祖。\" \"第二情报我要你妖族所有关于上古的遗迹和天庭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据点的所有信息。\" \"第三\" 夜宸笑了。 \"等我们打上九天之后那个沉睡的''存在''它那最本源的''道果''归我。\" \"而天庭那积累了万古的''万宝天库''可以让你妖族先挑三成。\" \"怎么样？妖皇陛下。\" \"这个交易还算有诚意吧？\" 万妖皇听着他的条件金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他没想到对方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 他要的竟然是那个最核心最本源的\"存在\"！ 而留给自己的只是些身外的\"财物\"。 这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 但他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他没有。 因为那滴能让他踏入神境的希望 在对方的手里。 也因为只有对方那诡异的\"虚无\"之力才有可能真正地\"吞噬\"掉那个\"存在\"。 换作是他就算得到了也消化不了。 \"好。\"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我答应你。\" \"但是你也必须先拿出你的''诚意''。\" 他看着夜宸沉声道。 \"那滴''力之主''的本源神血现在就得给我。\" 他不是傻子。 他不会只听对方画一个虚无缥缈的大饼他要先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可以。\" 夜宸回答得干脆利落。 仿佛那滴足以让圣人疯狂的无上神物在他眼里不过是件可以随时交易的普通商品。 他随手一挥。 那滴金色的神血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万妖皇。 万妖皇呼吸急促连忙伸出手用最精纯的妖力小心翼翼地将那滴神血包裹住。 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无边的力量他的脸上露出了无比陶醉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心神最放松的那一刻夜宸那平淡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却像一道最冰冷的惊雷在他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不过妖皇陛下。\" \"我丑话说在前面。\" \"这滴血你可以拿。\" \"但从你拿了它的那一刻起。\" \"你的命你的道你的整个妖族就全都打上了我''深渊''的烙印。\" \"以后你若是敢有半点异心......\"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杀机。 \"我能给你这无上的造化。\" \"也能随时将它连同你一起收回来。\" \"让你和你那所谓的''皇者''之梦都化为真正的虚无。\" 第124章 新的＂棋子＂ 万妖皇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一个无比真实却又荒诞到了极点的梦。 他看着自己掌心之中那被层层妖力小心翼翼包裹着的金色神血。 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古老、与自己血脉同出一源的亲切气息。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在为此而欢呼雀跃。 那是生命层次即将迎来终极跃迁的前兆。 他知道只要自己将这滴神血彻底炼化那层困扰了他数千年的通往【神境】的该死的壁垒就将不复存在。 他将成自\"篡夺纪\"以来整个妖族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神\"！ 但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的寒意却顺着他的脊椎骨缓缓升起。 他忘不了。 忘不了那个黑衣年轻人离开前留下的最后的那句话。 那句话很轻很淡。 却像一个最恶毒的因果烙印死死地刻在了他的神魂本源之上。 \"我能给你也能随时收回。\" 他很清楚对方不是在说大话。 那个男人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狠心。 自己从接下这滴神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万妖之皇了。 他成了别人棋盘上一颗虽然分量很重但依旧可以被随时舍弃的\"棋子\"。 这种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的感觉很不好受。 屈辱而不甘。 但当他再次看向掌心那滴散发着无穷诱惑的神血时。 所有的屈辱和不甘又瞬间被一种更加炙热的名为\"野心\"的火焰所吞噬。 \"棋子？\" 他缓缓地坐回了他那冰冷的王座之上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呵就算是当棋子我也要当那颗能掀翻整个棋盘的最重要的棋子！\" \"夜宸......深渊......\" 他将那滴神血小心翼翼地收入了自己的紫府气海之中。 \"就让本皇看看你这条来自深渊的''过江龙''到底能在这片天庭的''池塘''里搅起多大的风浪吧。\" \"来人！\"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沉声喝道。 两道同样是妖气冲天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殿下。 一个是长着鹰钩鼻眼神锐利如刀的鹰族大圣。 另一个则是体态妖娆吐着蛇信子浑身散发着魅惑气息的九尾狐圣。 他们是万妖皇座下最忠心也最强大的左膀右臂。 \"参见陛下！\" \"传本皇之令。\"万妖皇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冷漠，\"从今日起万妖岭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所有与天庭的''上供''往来暂时中断。\" \"告诉他们就说本皇要闭关冲击神境。万妖岭从即日起封山百年！\" \"什么？！\" 鹰族大圣和狐圣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中断上供？封山百年？ 这等于是公然在挑衅天庭的底线啊！ \"陛下！不可啊！\"鹰族大圣急忙劝道，\"如此一来天庭必将降下雷霆之怒！我万妖岭恐有灭顶之灾啊！\" \"无妨。\" 万妖皇摆了摆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自信。 \"天庭现在自顾不暇。\" \"他们有一条更疯更饿的''狼''要去对付。\" \"没空来管我们这些关起门来的''羊''。\" 他看着依旧一脸困惑的两位心腹缓缓地将刚才与夜宸的那场惊心动魄的\"交易\"简略地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关于\"先天之血\"的最关键的部分。 只说是有一个名为\"深渊\"的神秘组织找上门来欲与妖族联手共抗天庭。 饶是如此也听得鹰族大圣和狐圣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与......与那个屠了天枢山的魔头联手？！\"狐圣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陛下这......这是在与虎谋皮啊！\" \"虎？\" 万妖皇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枭雄的味道。 \"这世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有永恒的利益。\" \"那个魔头需要我们这把来自南域的''刀''去帮他吸引天庭的火力。\" \"而我们也需要他这条最凶的''疯狗''去把天庭那潭水给彻底搅浑。\" \"如此我们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才有真正摆脱他们控制的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的边缘看着外面那广阔的属于妖族的天地。 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火。 \"本皇当了几千年的''王''。\" \"也当够了。\" \"现在本皇想试一试。\" \"当''天''的滋味。\" ...... 而此刻。 距离万妖岭数万里之外的一片荒芜的戈壁之上。 夜宸和琴魔正迎着那刮骨的罡风不急不缓地前行。 \"主上。\"琴魔抱着他的琴开口了，\"我们真的要相信那头老狐狸吗？\" 他指的是万妖皇。 \"他野心太大城府太深。与他合作无异于养虎为患。\" \"我知道。\" 夜宸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他。\" \"我相信的只是''利益''。\" \"只要天庭一日不倒。他那所谓的''野心''就永远只能是条被铁链锁着的恶犬。\" \"他不敢反咬我。\"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条链子现在握在谁的手里。\" 琴魔闻言沉默了。 他知道夜宸说得对。 在绝对的利益和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忠诚\"一文不值。 \"那我们现在去哪？\"他换了个话题。 \"去一个比忘川还危险的地方。\" 夜宸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前方那片被紫黑色的不祥之气所笼罩的破碎的天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也是个埋葬了无数旧神和他们的不甘的地方。\" \"陨神墟？\"琴魔那张蒙着黑布的脸第一次转向了那个方向。 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仿佛能穿透时空的阻隔看到那片破碎的天地里所隐藏的大恐怖。 \"没错。\" 夜宸点了点头。 \"我需要一样东西。\" \"一样能让我在与天庭最终决战之前将我的这具''魔神之躯''彻底淬炼到完美无瑕的东西。\" \"也是这片天地间唯一一件还残留着最纯粹的''混沌''之气的神物。\"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混、沌、青、莲、子。\" \"那可是禁地中的禁地。\"琴魔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凝重，\"传说那里有一头融合了某位上古水神残魂的守墓兽。其实力深不可测就算是神境强者进入其中也九死一生。\" \"我知道。\" 夜宸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 \"所以才有趣不是吗？\" \"硬闯肯定不行。\" \"我们得换个玩法。\" 他看着琴魔眼中闪烁着如同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我需要你那能以假乱真的''悲伤''之音。\" \"和我那刚刚从万蛇谷圣女那里''收藏''来的''百蛇化身''之术。\" \"我们跟那头守了不知多少万年寂寞的老家伙......\" \"好好地玩一场''捉迷藏''。\" 第125章 陨神墟的＂门票＂ 陨神墟与其说是一个\"废墟\"不如说是这方宇宙一道无法愈合的狰狞\"伤疤\"。 传说在那遥远的\"篡夺纪\"。 这里曾是先天阵营最后的决战之地。 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无数执掌着本源大道的古老神明在此地陨落。 他们的神血染红了天穹。 他们的神国崩塌破碎化为了无数致命的空间碎片。 他们临死前那滔天的怨念和不甘更是与此地的法则彻底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恐怖\"毒气\"—— 神陨之气。 这种\"气\"无形无相却无孔不入。 它能腐蚀修士的肉身污染修士的神魂甚至能像最可怕的王水一样慢慢地消融修士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道果\"。 就算是圣人在这里待久了也会境界跌落最终沦为一个失去所有力量的凡人。 所以这里成了整个中州乃至整个宇宙所有修士谈之色变的生命禁区。 但同样的。 这里也是无数寻宝者和亡命徒梦寐以求的天堂。 因为那些陨落的神明他们的本命法宝的碎片他们的神国之中所蕴藏的天材地宝...... 总有那么一两件能侥幸在这无尽岁月的侵蚀之下保存下来。 只要能得到其中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一个普通的修士一步登天脱胎换骨。 而夜宸和琴魔此刻就站在这片禁区的边缘。 他们看着前方那片被紫黑色的不祥雾气所笼罩的破碎的悬浮大陆。 感受着那从其中渗透出来的一股股让人神魂都感到刺痛的腐朽气息。 \"好地方啊。\" 夜宸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由衷的赞叹。 \"这种充满了死亡和绝望的味道......\" \"简直比最顶级的灵气还要让我感到亲切。\" 他那经过了\"禁忌之力\"淬炼的魔神之躯对这种充满了\"负面\"能量的环境有着一种近乎于本能的喜爱。 而琴魔则是微微皱了皱眉。 他那以\"悲伤\"入道的神魂能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土地之下所埋葬的那亿万年都未曾散去的巨大的哀恸。 \"这里死过很多我的''同族''\"他抱着琴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我知道。\"夜宸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 我们才更要进去。\" \"去拿回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也去为他们讨回一个迟来了万古的公道。\" 琴魔闻言沉默了。 他只是将怀里的古琴抱得更紧了。 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望向陨神墟的深处那一直古井无波的\"道\"第一次燃起了一股名为\"复仇\"的火焰。 \"走吧。\" 夜宸没有再多说。 他率先一步踏入了那紫黑色的雾气之中。 嗡—— 一进入陨神墟的范围。 夜宸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却又无处不在的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从空气中跳进了粘稠的水银里。 神识在这里被压制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原本足以覆盖小半个中州的圣境巅峰的神识在这里竟然只能勉强延伸出身体周围不足十丈！ 而且那股无孔不入的\"神陨之气\"像无数只最微小的看不见的虫子疯狂地想要钻进他的身体侵蚀他的道基。 \"有点意思。\" 夜宸心念一动。 【永恒心牢】那片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深渊\"领域缓缓张开。 一股更霸道更不讲道理的\"虚无\"之力将他和琴魔牢牢护住。 那些足以让圣人都为之色变的\"神陨之气\"在接触到\"虚无\"之力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克星。 被轻而易举地同化吞噬变成了夜宸的养料。 \"你这领域还真是方便啊。\" 琴魔感受到周围那让人窒息的压力瞬间消失一空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基本操作而已。\"夜宸笑了笑，\"小心点这里可不只是环境恶劣那么简单。\" 他话音刚落。 \"吼——！\" 一声充满了疯狂与暴戾的咆哮突然从他们身旁一块巨大的破碎陨石之后响起！ 一道黑色的巨大的身影猛地扑了出来！ 那是一头长得像蜥蜴却又长着八条腿和三颗脑袋的怪物。 它的身上没有半点血肉。 只有由最纯粹的怨念和神陨之气凝聚而成的黑色的能量体。 它的三颗脑袋六只眼睛里燃烧着没有理智的猩红的火焰！ \"神怨兽。\"夜宸看着这头奇形怪状的怪物淡淡地说道，\"由陨落神明的怨念所化。没有神智只知吞噬一切活着的生灵。实力堪比圣境初期。\" \"要我动手吗？\"琴魔将手按在了琴弦之上。 \"不用。\" 夜宸摇了摇头。 \"杀是杀不完的。\" \"对付这种没脑子的东西得用更直接的方法。\" 他说着停下了脚步。 然后缓缓地将自己那属于圣境巅峰的融合了\"禁忌\"之力的恐怖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轰！！！ 那一瞬间他就像是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世界里点亮了一颗黑色的太阳！ 那头原本气势汹汹扑上来的\"神怨兽\"在感受到这股让它从本源上都感到战栗的气息时。 它那三颗脑袋六只猩红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神色！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然后想也不想转身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钻回了陨石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那些原本还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其他的神怨兽们也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瞬间作鸟兽散。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这......\"琴魔看着这一幕也是微微一愣。 \"在这里\"夜宸收回气息一边往前走一边解释道，\"实力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你越是收敛气息假装弱小。那些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们就越会一拥而上把你撕成碎片。\" \"反而你把自己的獠牙亮出来。\" \"告诉它们我才是这里最凶的那头霸王龙。\" \"那些欺软怕硬的小家伙们自然就不敢再来招惹你了。\" 琴魔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朝着陨神墟的深处走去。 一路上虽然也遇到了不少强大的神怨兽。 但那些怪物在感受到夜宸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恐怖气息之后都远远地就避开了。 让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终于在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 他们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如同镜面一般的湖泊之前。 湖水不是透明的。 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 湖面平静无波却散发着一股比任何地方都要浓郁要致命的\"神陨之气\"。 而在那湖泊的最中央。 有一座小小的白玉莲台。 莲台之上静静地生长着一株通体呈现出混沌之色的青色莲花。 莲花含苞待放。 一股最原始最纯粹的混沌本源之气从其中散发出来。 仅仅是闻一下就让人感觉自己的道基都要升华了。 混沌青莲！ 以及那即将成熟的混沌青莲子！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炙热。 然而就在他准备想办法渡过这片致命的\"神陨之湖\"时。 \"咕噜......咕噜......\" 平静的湖面突然冒起了一连串巨大的气泡。 紧接着。 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狰狞的如同山岳般的龙头缓缓地从那紫黑色的湖水之中探了出来！ 那龙头之上没有血肉。 只有由最精纯的水之法则和神陨之气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能量体。 但它那双如同两个巨大灯笼般的空洞的眼眶里却燃烧着一蓝一紫两团充满了智慧与无尽孤寂的灵魂之火！ 一股超越了圣境巅峰甚至隐隐触摸到了【神境】门槛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守墓兽！ 那头融合了上古水神残魂的这片陨神墟的真正主宰！ 它醒了。 它那冰冷的 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落在了岸边那两个渺小的如同蝼蚁般的 身影之上。 一个古老的宏大的充满了无尽疲惫的声音在夜宸和琴魔的识海之中缓缓响起。 \"多少年了......\" \"终于又 有不怕死的小家伙 敢来打扰本座的清梦了。\" \"说吧。\" \"你们 想怎么死？\" 第126章 一场＂捉迷藏＂ 那颗巨大的龙头就像一座从湖底升起的水晶山脉。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紫黑色的湖面之上，用那双燃烧着一蓝一紫两色灵魂火焰的空洞眼眶，漠然地俯瞰着岸边那两个渺小的如同尘埃般的不速之客。 它没有立刻动手。 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杀气都没有散发出来。 但就是这种极致的藐视。 这种仿佛在看两只已经死掉的虫子的的眼神。 反而比任何毁天灭地的威压都更让人感到窒息。 琴魔那一直抱着古琴、波澜不惊的身体第一次绷紧了。 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望\"着那颗巨大的龙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那不是单纯的境界上的压制。 而是一种更古老的、更本源的、来自于\"神明\"对\"凡人\"的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他知道眼前这个由法则和怨念构成的\"怪物\"虽然没有完整的神境修为。 但它却拥有一丝真正属于\"神\"的不朽神性。 在这里，在这片它的主场之上。 它就是无敌的。 硬闯只有死路一条。 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琴弦之上。 体内的\"悲伤\"道韵开始缓缓流转，随时准备奏响那最强的\"葬天\"之曲。 然而一只手却轻轻地按住了他那即将拨动琴弦的手指。 是夜宸。 \"别紧张。\" 夜宸看着他笑了笑，那笑容轻松得像是在郊游。 \"还没到拼命的时候。\" 他说着抬起头迎上了那如同神明般漠然的目光。 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反而还饶有兴致地对着那颗巨大的龙头挥了挥手，像是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 \"前辈你好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片死寂的湖畔。 \"晚辈夜宸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不小心打扰了前辈的清梦还望海涵。\" 守墓兽那双燃烧着灵魂火焰的眼眶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人性化的诧异。 它在这里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 也见过不少不知死活闯入此地的寻宝者。 那些人在见到它的第一眼要么是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要么是色厉内荏地祭出法宝准备拼死一搏。 像眼前这个不仅不怕反而还嬉皮笑脸地跟它打招呼的年轻人。 它还是第一次见。 \"油嘴滑舌的小东西。\" 它那古老而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你以为靠这种小聪明就能从本座的手里活命吗？\" \"当然不能。\" 夜宸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丝无比\"真诚\"的笑容。 \"所以晚辈想跟前辈玩一个游戏。\" \"游戏？\" 守墓兽那空洞的眼眶里那两团灵魂之火跳动了一下似乎是被勾起了一丝兴趣。 \"没错游戏。\"夜宸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一个很简单的''捉迷藏''的游戏。\" \"规则如下：\" \"我和我的朋友就在这陨神墟里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 \"您这位此地的主人就负责来找我们。\" \"如果在 那朵混沌青莲彻底成熟之前您能找到我们并且杀了我们。\" \"那就算您赢。\" \"我们这条命包括我们身上所有的东西就全都 是您的了。\" \"可如果......\"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如果在 那之前您没能找到我们。\" \"那就算我们赢。\" \"到时候那颗''混沌青莲子''就得归我。\" \"怎么样？前辈。\" \"这个游戏是不是很公平？很刺激？\" 守墓兽听完他的话沉默了。 那双燃烧着灵魂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夜宸。 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都看个通透。 许久之后。 它突然发出了一阵低沉的仿佛能让整个湖水都为之沸腾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 \"有意思真有意思。\" \"一个 小小的圣境竟然敢跟本座谈''规则''？\" \"你凭什么觉得本座会答应你 这个可笑的游戏？\" \"就凭\" 夜宸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缓缓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这个。\" 嗡—— 一股纯粹的、霸道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种已知法则的\"虚无\"之气从他身上 一闪而逝。 那一瞬间。 守墓兽那巨大的龙头猛地往后缩了一下！ 它那双燃烧了万古、从未有过任何波动的灵魂之火竟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于大道本源的厌恶与排斥！ 仿佛看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天敌！ 看到了那个能将自己连同这片它守护了万古的天地都彻底归于\"虚无\"的终极存在！ \"虚无......神体......\" 它那古老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凝重和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杀机。 \"原来是你。\" \"那个传说中会终结一切的''变数''。\" \"很好。\" 它那冰冷的目光重新锁定了夜宸。 \"小东西你的这个游戏。\" \"本座接了。\" \"本座已经太久没有好好地活动一下筋骨了。\" \"就拿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变数''来当成本座苏醒之后第一个''玩具''吧。\" \"希望你能藏得久一点。\" \"不要让本座觉得太无聊。\" 话音落下的瞬间。 它那颗如同山岳般的巨大龙头缓缓地沉入了那紫黑色的湖水之中。 整个湖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夜宸和琴魔却都清楚地知道。 一个最可怕的\"鬼\"已经被放出来了。 而他们这两个可怜的\"人\"必须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屋\"里。 想尽一切办法活到天亮。 \"主上\"琴魔那张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虽然答应了游戏。\" \"但在这片他的主场里我们的神识被压制到不足十丈。而他 却可以监视整个陨神墟的每一个角落。\" \"这场''捉迷藏''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谁说没有？\" 夜宸却笑了。 那笑容像一只刚刚偷到了鸡的老狐狸。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他有他的''主场优势''。\" \"我也有我的''外挂''。\" \"他能监视整个地图。\" \"但他却看不见一个本就不存在于这个地图上的''幽灵''。\" 他说着身上那股\"虚无\"的气息再次散发出来。 他的身影连同他身边的琴魔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虚幻...... 最后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不留一丝气息。 不沾半点因果。 仿佛他们从来 没有来过。 而几乎在他们消失的同一瞬间。 那片刚刚恢复了平静的紫黑色湖泊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守墓兽那带着一丝惊疑不定的宏大声音响彻了整个陨神墟。 \"嗯？\" \"人呢？\" \"那两个小东西竟然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一场注定不公平的\"捉迷藏\"游戏。 在开始的 第一秒。 就以一种最不可思议的方式。 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现在轮到那个自以为是的\"鬼\"。 来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恐惧\"了。 第127章 一场＂肮脏＂的游击 守墓兽感觉自己被耍了。 它活了不知多少万年。 自从它与这片陨神墟融为一体之后它就是这里唯一的\"神\"。 所有进入此地的生灵在它的神念之下都无所遁形如同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 但今天它遇到了两个怪胎。 两个能在它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的小虫子。 \"有意思......真有意思......\" 它那古老而宏大的声音在整个陨神墟回荡。 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轻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挑起了真正兴趣的冰冷的兴奋。 \"躲起来了吗？\" \"以为这样本座就找不到你们了？\" \"太天真了。\" 轰隆隆—— 整个陨神墟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片紫黑色的\"神陨之湖\"的湖水像开了锅一样疯狂地沸腾！ 无数由最精纯的水之法则和神陨之气凝聚而成的巨大的水元素士兵从湖中爬了出来！ 它们的数量成千上万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去。\" 守墓兽下达了最简单的命令。 \"给本座一寸一寸地搜。\" \"就算把这片废墟给我翻个底朝天！\" \"也要把那两只小老鼠给找出来！\" \"吼——！！！\" 震天的咆哮声中那无穷无尽的水元素大军像一股蓝紫色的死亡潮汐朝着陨神墟的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地毯式的搜索开始了。 ...... 而在陨神墟一处极其偏僻的巨大的骸骨的眼眶之中。 夜宸和琴魔正安静地躲在这里。 夜宸用他的\"虚无\"之力将两人的气息和与这个世界的所有因果联系都暂时\"抹\"去了。 让他们变成了两个真正意义上的\"透明人\"。 他们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那浩浩荡荡如同蝗虫过境般的水元素大军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而那些水元素士兵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主上\"琴魔抱着他的琴轻声传音道，\"这不是办法。\" \"这片废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三天我们就会被他们找出来。\" \"我知道。\" 夜宸点了点头脸上却看不出半分紧张。 反而还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造型各异的水元素士兵像是在欣赏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 \"所以\"他笑了笑，\"在被他们找到之前。\" \"我们得先送给这位''神明''大人几份''见面礼''。\" 他说着转头看向琴魔。 \"你的《葬天》之曲能不能在不暴露我们位置的情况下只针对某一个特定的''目标''进行神魂攻击？\" 琴魔闻言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以。\"他点了点头，\"但需要一个''媒介''。\" \"一个能承载我''悲伤''道韵的媒介。\" \"很好。\" 夜宸打了个响指。 他心念一动从【永恒心牢】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根手指。 一根由最纯粹的怨念和诅咒之力凝聚而成的黑色的手指。 正是他在天宝阁从他前世的尸骸上取下的那根\"镇魂钉\"的一小部分残骸。 \"这个够不够''悲伤''？\"夜宸问道。 琴魔在感受到那根手指上所散发出的那股滔天的怨毒气息时。 他那张蒙着黑布的脸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够了......太够了......\"他艰难地说道，\"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为我的《葬天》之曲量身定做的扩音器。\" \"那就开始吧。\" 夜宸将那根黑色的手指递给了琴魔。 然后他的身影一晃化作了上百道肉眼难辨的黑色的影子。 正是他从万蛇谷圣女那里\"收藏\"来的\"百蛇化身\"之术。 只不过被他用\"虚无\"之力改良之后变得更加隐秘也更加诡异。 那上百道黑影像一群最狡猾的幽灵。 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破碎的黑暗的大地。 然后朝着不同的方向潜行而去。 ...... 陨神墟的东边。 一片由无数断裂的巨剑所组成的\"剑冢\"之中。 一支由上百个水元素士兵组成的搜索小队正小心翼翼地在这里巡逻。 突然。 \"铮——\" 一声极其细微的充满了无尽悲凉的琴音毫无征兆地在它们队伍的正中央响了起来。 那琴音仿佛有生命。 像一只看不见的手。 轻轻地拨动了这些由纯粹的水元素构成的士兵的\"心弦\"。 下一秒。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这上百个水元素士兵竟然同时停下了脚步。 它们那由水流构成的模糊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悲伤和痛苦的表情。 它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在那遥远的上古时代身为水神座下最忠诚的战士却最终战死沙场神魂破碎的那一幕。 一股巨大的不甘和怨恨涌上了它们那本该没有理智的\"心\"头。 \"吼——！\" 它们仰天发出了充满了无尽悲愤的咆哮！ 然后它们调转方向将手中的水元素长矛狠狠地刺向了自己身边的\"同伴\"！ 一场莫名其妙的自相残杀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而在不远处一块断剑的阴影之下。 夜宸的一道化身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悄无声息地将那根已经完成了\"演奏\"使命的黑色的\"镇魂钉\"残骸插进了地底深处。 转身离去。 深藏功与名。 ...... 同样的一幕在陨神墟的各个角落不断地上演。 沼泽地里正在搜寻的水元素大军突然集体陷入了 对\"自由\"的渴望然后互相吞噬试图进化成更强大的独立的个体。 火山群中正在巡逻的水元素士兵突然集体感受到了对\"火焰\"的极致的恐惧然后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最终被地底的熔岩活活蒸发。 森林里沙漠中...... 一场场诡异的莫名其妙的匪夷所思的\"内乱\"在水元素大军之中全面爆发！ 坐镇于神陨之湖的守墓兽很快 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 \"这群蠢货在干什么？！\" 它那愤怒的咆哮响彻了整个陨神墟。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派出去的那些由它的本源之力所构成的士兵正在以一种极其可笑的方式飞速地消耗着。 但它却根本找不到罪魁祸首在哪里！ 它就像一个力大无穷的巨人却在被一个看不见的蚊子不停地叮咬。 有力却无处使。 憋屈！ 愤怒！ 狂躁！ \"给本座......滚出来！！！\" 它终于被彻底激怒了！ 它那颗如同山岳般的巨大龙头猛地从湖中抬起！ 一股毁天灭地的神境之威毫无保留地朝着整个陨神墟碾压而去！ 它要用最笨也最直接的办法。 用无差别的范围攻击将那两只该死的小老鼠给硬生生地逼出来！ 然而。 就在它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面\"上的时候。 它没有发现。 在它那紫黑色的巨大的湖泊的最深处。 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与湖水融为一体的黑色的影子。 正利用着刚从\"土行孙\"孙潜那里\"收藏\"来的\"无影遁地术\"的水下变种版。 悄无声息地穿过了所有的防御。 慢慢地靠近了那座位于湖心生长着\"混沌青莲\"的白玉莲台。 \"嘘......\" 夜宸躲在湖底的一块礁石后面对着自己身边那个同样被\"虚无\"之力包裹着的满脸紧张的琴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脸上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老狐狸般的笑容。 \"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128章 湖底的＂小偷＂ 神陨之湖的湖底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里没有水草没有游鱼。 只有 一具具早已失去了神性却依旧散发着淡淡威压的上古神明的巨大骸骨。 它们像一座座沉寂的海底山脉静静地躺在 这片紫黑色的湖底。 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早已被遗忘了的惨烈战争。 而湖水也和外面看起来的不一样。 它不是真正的水。 而是由最精纯的\"神陨之气\"和那头守墓兽的水之法则本源所液化而成的一种能量混合体。 这种\"水\"对任何生灵来说都是最致命的毒药。 就算是圣人 在这里泡上一时三刻他的圣体也会像被泼了浓硫酸的钢铁一样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但夜宸和琴魔却像两条最灵巧的游鱼在这片致命的\"毒海\"里穿梭自如。 夜宸的\"虚无\"领域像一个完美的绝对隔绝的气泡将两人牢牢护住。 那些足以融化神金的\"神陨之气\"在接触到这个\"气泡\"的瞬间就被悄无声息地同化吞噬变成了维持\"气泡\"运转的燃料。 琴魔跟在夜宸身后心里早就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他的师尊\"悲之主\"在陨落前会说这个秉承着\"虚无\"而生的男人是唯一的\"破局者\"了。 因为他本身 就是一切\"规则\"的天敌。 一切能杀死别人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只是可以被吞噬的\"食物\"。 这种不讲道理的体质简直就是为在这种绝地之中生存而量身定做的。 \"主上\"他看着前方那座越来越近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白玉莲台忍不住传音道，\"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那头守墓兽虽然被我们调虎离山了。但它的神念依旧笼罩着整个湖泊。\" \"我们一旦靠近莲台触碰那''混沌青莲''就必然会被它发现。\" \"到时候它回防不过是 一念之间的事情。\" \"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摘取莲子。\" \"谁说我要亲自去摘了？\" 夜宸却笑了。 那笑容看得琴魔心里直发毛。 他拉着琴魔躲在了一块巨大无比的龙头骸骨的下颚之后。 然后他从【永恒心牢】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截还在微微蠕动的布满了诡异魔纹的黑色的断臂。 正是他之前在黑沙镇为铁骨所打造的那双\"复仇之手\"的失败品之一。 这截断臂虽然炼制失败了但里面依旧蕴含着那几个王境匪徒的残魂之力。 \"这是......\"琴魔不解地看着他。 \"一个很有用的小玩意儿。\" 夜宸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了另一件东西。 那是 一小撮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的泥土。 但如果有精通土行之术的强者在此一定会惊骇地发现。 这根本就不是泥土！ 这 是那个倒霉的\"土行孙\"孙潜他那修炼了千年的土行道果的本源精华！ 夜宸将那撮\"泥土\"小心翼翼地抹在了那截断臂之上。 然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儒道\"的明悟之光。 他对着那截断臂轻声念道： \"以怨魂为骨以道果为肉。\" \"我予你三息''虚假''的生命。\" \"去替我完成你的''使命''吧。\" \"儒道神通·点石成金·画魂为真！\" 嗡—— 随着他话音落下。 那截原本死气沉沉的断臂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它像一条有了生命的小蛇在夜宸的掌心扭动着挣扎着。 然后它一头扎进了湖底的淤泥之中消失不见。 琴魔看着这一幕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发现自己对\"神通\"的理解又一次被刷新了。 用别人的道果和别人的残魂捏造出一个临时的傀儡？ 还用儒家的神通赋予它短暂的\"真实\"？ 这他妈的都是 什么闻所未闻的邪门歪道？！ 他突然很同情那些被夜宸杀死的 天才们。 他们死得真不冤。 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而就在琴魔还在震惊的时候。 湖心的那座白玉莲台的正下方。 那厚厚的淤泥之中突然拱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 然后一只黑色的布满了魔纹的手悄无声息地从淤泥里探了出来。 它就像一个最专业也最猥琐的小偷。 动作轻柔而又迅速。 没有惊动莲台周围任何一丝法则的波动。 它小心翼翼地伸向那株含苞待放的\"混沌青莲\"。 然后轻轻地一摘。 将那颗已经彻底成熟散发着无尽混沌之气的青色的莲子给摘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那只黑色的手又悄无声息地缩回了淤泥之中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天衣无缝。 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惊起。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 正在湖面之上因为找不到目标而疯狂地催动水元素大军进行无差别攻击的守墓兽。 它那燃烧着灵魂火焰的空洞眼眶猛地一缩！ 它感觉到了！ 它感觉到那朵它守护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混沌青莲的气息突然变得不完整了！ 它最重要的本源核心\"莲子\"消失了！ \"不——！！！\" 一声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不敢置信的咆哮响彻了整个陨神墟！ 它被耍了！ 它被那只它根本就看不起的小虫子给当着面偷了家！ 这是奇耻大辱！ 是对它这个\"神\"最大的亵渎！ \"本座......要你......死！！！\" 它那颗如同山岳般的巨大龙头猛地转了过来！ 那双燃烧着滔天怒火的灵魂之眼死死地锁定了湖底那块巨大的龙头骸骨！ 它终于发现了那两只该死的小老鼠的藏身之处！ 轰！！！ 整个神陨之湖都爆炸了！ 无穷无尽的紫黑色的湖水化作了一只足以拍碎星辰的巨大手掌朝着夜宸和琴魔所在的位置狠狠地拍了下来！ 这一次它动了真格的！ 它要将这两个胆敢戏耍它的 小偷连同那块碍眼的骸骨一起彻底碾成宇宙的尘埃！ 然而。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夜宸却笑了。 他从怀里摸出了那颗刚刚到手的散发着无尽混沌之气的青莲子。 然后看都不看一口就吞了下去。 他看着那当头砸下的巨掌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期待的 笑容。 \"来得好。\" \"正好我还缺一点''火''来帮我消化这颗好东西呢。\" \"就用你这神明的怒火......\" \"来助我渡我这最后的......\" \"成''神''之劫吧！\" 第129章 豪赌 守墓兽彻底疯了。 它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它一直都看不起的蚂蚁狠狠地咬了一口还被抢走了嘴里最肥美的那块肉。 那种被戏耍被羞辱的感觉让它那沉寂了万古的属于\"神\"的骄傲彻底燃烧了起来！ \"死——！！！\" 它那古老而宏大的声音里不再有之前的漠然和戏谑。 只剩下最纯粹的最原始的毁灭意志！ 那只由整个神陨之湖的湖水所凝聚而成的巨大的手掌携带着足以拍碎一片星域的恐怖力量当头砸下！ 整个陨神墟的空间都在这一掌之下剧烈地扭曲哀鸣。 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 琴魔看着那遮蔽了所有光线的巨大的死亡阴影他那张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骇然！ 他想弹琴。 想奏响那最强的《葬天》之曲去为他们争取哪怕一丝一毫的生机。 但他却骇然发现。 自己的手指竟然不听使唤了。 不是被吓得。 而是被那股已经超越了\"圣\"的范畴的纯粹的\"神\"之威压给死死地镇住了！ 他甚至连拨动琴弦的力气都没有！ 这就是神明吗？ 这就是他们接下来要与之为敌的存在吗？ 一瞬间一股名为\"绝望\"的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心。 然而。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将结束的时候。 他身旁的那个黑衣的男人却笑了。 笑得无比畅快。 无比疯狂。 \"来得好！\" 夜宸仰天长啸！ 他非但没有半分恐惧眼中反而燃起了比守墓兽还要炙热的滔天战意！ 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他一口将那颗蕴含着无尽混沌之气的\"混沌青莲子\"吞入了腹中！ 轰！！！ 刹那间一股最原始最古老仿佛来自宇宙开辟之初的混沌本源之力在他的体内轰然炸开！ 那股力量太过庞大太过精纯。 就算是他这具早已被淬炼得强悍无比的\"魔神之躯\"也承受不住！ \"咔嚓！咔嚓！\" 他的皮肤他的骨骼他的经脉都在那股狂暴的能量冲击之下寸寸碎裂！ 金色的圣血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喷涌而出！ 他整个人在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主上！\" 琴魔失声叫道。 他不明白夜宸为什么要选择在这种最危险的时刻去吞服这颗足以将他自己都撑爆的\"神物\"？！ 这不是在找死吗？！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 九天之上那一直监视着整个宇宙动向的冰冷的\"天道\"意志也感觉到了那股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混沌\"之气的出现！ 轰隆隆—— 整个陨神墟的上空那本就阴沉的紫黑色天空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无数粗壮如龙的紫金色的混沌神雷在厚重的劫云之中疯狂地翻滚咆哮！ 一股比守墓兽的\"神威\"还要恐怖百倍的充满了毁灭与审判意味的\"天威\"轰然降临！ 圣境巅峰的混沌神雷劫！ 天道要抹杀这个试图窃取\"混沌\"之力的异端！ \"天......天劫？！\" 守墓兽看着天空中那让它都感到心惊肉跳的紫色雷海也愣住了。 它那简单的只剩下战斗本能的神智有点转不过来了。 这个小虫子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不仅不怕自己的攻击。 他竟然还主动引来了天劫？！ 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在上方是天道的\"雷劫\"。 下方是神明的\"怒火\"。 在这双重的绝杀之局的最中心。 那个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的黑衣男人。 却发出了阵震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天劫？！人劫？！\" \"来得好！来得真是太他妈的好了！\" \"老子等你们很久了！\" 他将自己体内那即将失控的混沌之力和那同样狂暴的\"禁忌\"之力全部都调动了起来！ 他没有去防御。 也没有去抵抗。 他主动敞开了自己的身体和神魂！ 像一个饥饿了亿万年的饕餮张开了自己那贪婪的巨口！ \"来吧！\" \"都给老子进来！\" \"就让你们这所谓的天劫和所谓的人劫混在一起！\" \"成为助我淬炼这无上魔躯的......\" \"锤子！！！\" 轰！！！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那毁天灭地的神明之掌和那足以劈碎星辰的混沌神雷终于同时落了下来！ 狠狠地砸在了他那渺小的却又充满了无尽魔性的身体之上！ 那一瞬间整个陨神墟都失去了声音和颜色。 只剩下片刺眼到极致的毁灭性的白光。 琴魔被夜宸用最后的力量扔进了自己那片已经变得极其不稳定的\"深渊\"领域之中才侥幸逃过一劫。 他透过领域的壁垒看着外面那如同宇宙末日般的景象。 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疯子。 他的主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折不扣的万古第一的...... 大疯子！ ......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片毁灭性的白光才渐渐散去。 整个神陨之湖已经彻底被蒸发了。 湖底那些上古神明的骸骨也全都化为了齑粉。 原地只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冒着滚滚黑烟的巨大天坑。 而在天坑的最底部。 一个人影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块完好的皮肤。 焦黑龟裂甚至能看到里面那闪烁着诡异宝光的森森白骨。 他看起来比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还要凄惨。 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璀璨的光芒！ 他成功了。 他赌赢了。 他不仅抗住了那必死的双重绝杀。 还借助这两股毁灭性的力量将那颗\"混沌青莲子\"给彻底消化了！ 他那具\"魔神之躯\"也在这天劫与人劫的双重淬炼之下达到了一个真正完美无瑕的境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再次发生了质的飞跃！ 虽然境界依旧停留在圣境巅峰。 但他的战力却已经足以真正地与神境抗衡！ \"咳......咳......\" 他咳出了两口带着黑色电弧的淤血。 然后抬起头看向半空中那个同样是气息萎靡能量体都变得有些虚幻的巨大的龙头。 守墓兽也在刚才那场大爆炸中受了不轻的创伤。 它看着那个从天坑里重新爬出来的打不死的小强。 它那燃烧着灵魂火焰的眼眶里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名为\"胆怯\"的情绪。 它怕了。 它是真的被这个打不死的疯子给打怕了。 而夜宸看着它却笑了。 脸上露出了一个白森森的如同野兽般的笑容。 \"现在......\" \"轮到我了。\" 他身影一晃瞬间出现在了守墓兽的面前。 然后 在对方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他伸出手不是攻向它的要害。 而是 一把抓住了它那条由水之法则凝聚而成的巨大的龙须！ 那龙须之上挂着一枚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可以短暂屏蔽天机的储物戒指。 \"这个我要了。\" 他说着 狠狠地一扯！ \"撕拉——\"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 那根比神铁还要坚韧的龙须连同上面那枚储物戒指竟然被他硬生生地给扯了下来！ \"啊——！！！\" 守墓兽发出了 一声痛苦的悲鸣。 它想反击。 但夜宸却根本不给它这个机会。 拿到东西之后他身影再次一晃。 已经出现在了百里之外。 \"多谢前辈的''馈赠''。\"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今日之仇来日我必当百倍奉还。\" \"您就 好好地在这里等着吧。\" \"等我下次再来取你这颗龙头的时候。\" 说完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这片狼藉的陨神墟之中。 只留下那头在风中凌乱的断了\"胡子\"的愤怒而又憋屈的...... 守墓兽。 第130章 一场席卷中州的＂地震＂ 夜宸逃了。 说\"逃\"或许不太准确。 那更像是一种吃饱喝足之后随手打包了点心然后扬长而去的潇洒。 尽管他此刻的形象狼狈到了极点。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那件本来就破破烂烂的黑衣更是彻底变成了一堆焦黑的布条。 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亮得像两颗在黑夜里熊熊燃烧的星辰。 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疯狂的快意。 他和琴魔在离开了陨神墟之后没有做任何停留。 他用那枚刚刚从守墓兽那里\"借\"来的储物戒指彻底屏蔽了自己和琴魔的所有气息和天机。 然后一头扎进了中州大陆那最广阔也最复杂的茫茫人海之中。 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江。 再也无迹可寻。 ...... 而在他们消失的第三天。 陨神墟所发生的一切终于像一场迟来了许久的超级地震以一种无法阻挡的姿态彻底引爆了整个中州大陆！ 这一次不再是小道消息也不再是坊间传闻。 而是由观星阁这个最权威也最不嫌事大的\"官方媒体\"亲自发布的\"战报\"。 一份用记忆水晶拓印下来的最清晰也最震撼人心的\"战报\"。 战报的第一幕。 是那个黑衣的魔神如何在毁天灭地的\"人劫\"与\"天劫\"的双重夹击之下不仅没死反而将那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当成淬炼自身的\"养料\"。 战报的第二幕。 是他如何在硬抗了神明的一击之后反手就像拔胡子一样硬生生扯断了那头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守墓兽的一根法则龙须。 战报的最后一幕。 是他拖着那身足以让任何人动弹不得的恐怖重伤却依旧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从容不迫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三幕景象通过观星阁那遍布整个宇宙的情报网络。 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传到了所有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人的手中。 整个世界都失声了。 如果说之前夜宸在天枢山屠戮数万强者逼死半步神境的天机子还只是让他们感到\"震惊\"和\"恐惧\"。 那么现在他们感到的就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彻骨的无力与寒意。 打不死。 这个怪物他妈的真的是打不死啊！ 天劫都劈不死他！ 神明都留不住他！ 这还怎么玩？！ 一时间整个中州所有之前还对那份\"冥婚悬赏\"抱有一丝幻想的势力和强者全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一个决定—— 偃旗息鼓。 把所有派出去搜寻夜宸的探子全都撤回来。 把宗门里所有关于\"深渊\"的资料全都列为最高级别的禁忌封存起来。 然后关上山门开启大阵集体当起了缩头乌龟。 开什么玩笑？！ 连天庭的脸都被打肿了。 连神明的胡子都被人给拔了。 他们这些小胳膊小腿的去招惹那尊杀不死的瘟神那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屎)吗？！ 整个中州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的\"和平\"氛围之中。 所有纷争都停止了。 所有恩怨都暂时放下了。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打打杀杀的修士们都立地成佛变得与世无争了。 因为他们都很默契地在等。 等那个真正有资格和那尊瘟神掰手腕的庞然大物——神谕天庭的反应。 ...... 九天之上天庭凌霄宝殿。 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那八位高高在上的天庭始祖的法相静静地坐在他们的神座之上。 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殿的中央那面巨大的\"天机水镜\"里正反复地播放着夜宸在陨神墟里那如同般的一幕幕景象。 许久许久。 一个苍老的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口的声音才缓缓地响起。 是那个一直闭着眼睛如同枯木般的\"长生道母\"。 \"各位\"她的声音很轻很飘渺，\"都看清楚了吧？\" \"此子已成气候。\" \"不再是我们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了。\" \"他的''虚无''之道天生就克制我们这所谓的''秩序''法则。\" \"硬碰硬除了让他变得更强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那道母的意思是......\"主掌着雷罚的\"雷罚天尊\"那如同雷鸣般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凝重。 \"帝氏必须为此事负责。\" 长生道母睁开了她那双仿佛蕴含着生命轮回的眼睛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当初是他们帝氏一意孤行要将那个拥有''虚无神体''的夜宸当成曦儿那丫头的''养料''。\" \"也是他们在计划失败之后不仅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其彻底抹杀反而为了那所谓的''脸面''将事情闹到了今天这个无法收拾的地步。\" \"帝释天更是愚蠢至极！不仅自己身死道消成了对方的垫脚石。还连累我天庭损失了天谕塔和天宝阁这两件镇压气运的重宝！\" \"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的话很平静但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插进了在场所有帝氏一派的神明的心里。 这是在逼宫！ 是在借着这次的惨败公然向帝氏那万古以来不可动摇的统治地位发起挑战！ \"哼！\" 一个代表着帝氏一派的金甲神尊冷哼一声站了出来。 \"道母此言差矣！\" \"帝释天虽然有错。但他也是为了维护天庭的尊严！更是为了解决那个会动摇我们统治根基的''诅咒''！\" \"反倒是你们！\"他的目光如电扫过雷罚天尊等人，\"在天庭面临万古未有之大敌时不仅不思同仇敌忾。反而在此落井下石煽风点火！\" \"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等是什么居心？\"雷罚天尊也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周身电光闪烁，\"我等只是想为天庭寻找一条真正的出路！\" \"而不是像你们帝氏一样只知道固步自封用那种愚蠢的献祭的方式来饮鸩止渴！\" \"你！！\" \"好了。\" 就在两派人马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当场打起来的时候。 一个更古老更威严的声音从那最中央的一直没有说话的神座之上响了起来。 那是天庭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执掌着\"中央天帝\"之位的始祖。 \"都住口。\" 他只说了三个字。 整个凌霄宝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神明都低下了他们那高傲的头颅。 \"此事到此为止。\" 中央天帝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从现在起关于''夜宸''的一切都列为最高机密。\" \"所有针对''深渊''的公开行动全部停止。\" \"天庭进入最高级别的防御姿态。\" \"然后......\" 他顿了顿那双仿佛能看穿宇宙生灭的眼睛望向了那已经空无一人的帝释天的神座。 \"......准备''天帝''的继任大典吧。\" 一句话就为这场震惊了整个宇宙的风暴定下了最终的基调。 他们不打了。 他们选择了当缩头乌龟。 他们要先关起门来把自己家的那堆烂摊子给处理干净。 而这个决定也在瞬间通过各种秘密渠道传到了中州所有顶级势力的耳中。 所有还在观望的人都傻眼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那个不可一世统治了万古的神谕天庭。 竟然...... 怂了？ 被一个人打怂了？ 这个世界是真的要变天了。 而一手促成了这一切的夜宸。 此刻却正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山洞里。 悠闲地烤着一只刚打来的野鸡。 他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那具经过了天劫和神火双重淬炼的魔神之躯恢复能力强得变态。 \"主上\"琴魔坐在一旁抱着他的琴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夜宸撕下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鸡腿递给他。 然后自己也撕下一只狠狠地咬了一口。 含糊不清地说道： \"去一个能让我们安安稳稳地''冬眠''的地方。\" \"一个可以慢慢消化掉所有''战利品''的地方。\" \"也是时候去见见我们那位神通广大的''盟友''了。\" 他看着红尘之前给他的那块可以随时联系上\"先生\"的观星阁令牌。 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去问他。\" \"关于我们''深渊''未来的''发展规划''。\" \"和那份他还欠着我的''赌注''。\" 第131章 暴风眼中的＂茶局＂ 三界渡口，红尘客栈。 顶楼那间视野最好的雅间里依旧是歌舞升平酒气熏天。 红尘还是那副永远也睡不醒的风流公子的模样。左拥右抱着两个身段妖娆的狐族侍女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 仿佛外面那足以让整个宇宙都为之翻覆的滔天巨浪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但如果有真正的高手在此就会发现。 他那双看似迷离的桃花眼里偶尔闪过的一丝精光比任何刀锋都要锐利。 他在等。 等那个掀起了这场滔天巨浪的始作俑者。 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即将被地平线吞没的时候。 雅间的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了。 一个穿着一身普通黑袍戴着一个最寻常的斗笠将自己的面容和气息都完美地隐藏起来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两个正在献媚的狐族侍女在看到来人的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僵。 她们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来自太古洪荒的绝世凶兽给盯上了。 那是一种源自于血脉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 仿佛只要对方一个念头她们就会当场魂飞魄散。 \"你们先下去吧。\" 红尘挥了挥手屏退了那两个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侍女。 他重新给自己和对面的空位都满上了一杯酒。 然后才抬起头看着那个已经悄然入座的黑袍人笑嘻嘻地说道： \"夜兄你这每次出场都跟阎王爷上门似的也太不讲究情调了。\" \"把我这两个温柔可人的小宝贝都给吓坏了。\" 来人缓缓地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露出的正是夜宸那张清俊却又带着一丝大病初愈般苍白的脸。 只是和上一次见面时相比。 他身上那股锋锐的仿佛要刺破一切的魔性收敛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内敛仿佛与周围的黑暗都融为一体的渊渟岳峙般的平静。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一把出鞘的绝世凶兵。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那口收藏着这把凶兵的深不见底的古鞘。 看似平平无奇。 实则更加危险。 \"少废话。\" 夜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要见''先生''。\" \"别急嘛。\"红尘摇着他的孔雀毛扇子给他又满上了一杯，\"这可是我们观星阁窖藏了三千年的''醉生梦死''。凡人喝一口能醉上一个甲子回味三生三世的爱恨情仇。\" \"你不好好品一品？\" \"没兴趣。\"夜宸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现在没心情跟红尘在这里插科打诨。 在经历了与夜清雪的重逢和那场几乎让他万劫不复的闭关之后。 他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从\"先生\"那里得到答案。 关于\"夜清雪\"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另一个更深的布局？ 关于那个送信的神秘瞎子到底是敌是友？ 关于那只隐藏在天庭背后连观星阁都感到忌惮的幕后\"黑手\"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些问题像一团团迷雾笼罩在他的心头。 让他第一次对自己那近乎无敌的力量产生了一丝不确定感。 他讨厌这种感觉。 \"唉真没情趣。\" 红尘见状也只好撇了撇嘴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面古朴的巴掌大小的青铜镜。 他将一滴精血滴在镜面之上。 镜面泛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 然后一个穿着白色儒衫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的中年人的身影缓缓地浮现在了镜中。 正是观星阁之主\"先生\"。 \"小友\" \"先生\"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早就料到夜宸会来找他。 \"我们又见面了。\" \"你似乎有很多困惑。\" 夜宸看着镜中那张平凡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脸。 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将自己在忘川之地所遇到的所有事情包括夜清雪的出现那个神秘的\"猎人\"的警告以及他对自己身体里那新生的\"禁忌之力\"的疑惑都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他没有隐瞒。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怪物面前任何隐瞒都毫无意义。 而且他也需要一个同样站在\"局外\"的高人的看法。 \"先生\"静静地听着。 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夜宸说的那些足以让整个宇宙都为之震动的大秘密在他听来不过是些早就知道的寻常小事。 直到夜宸说完。 他才缓缓地开口了。 \"这一切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个最简单的真理。 \"''虚无''与''归墟''。\" \"''终结''与''起始''。\" \"你们兄妹二人本就是一体两面是这个纪元最大的两个''变数''。\" \"你们的相遇和重逢都是早已被那冥冥之中的''大势''所注定的。\" \"至于那个送信的瞎子......\" \"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他不属于任何一方。\" \"他更像是一个迷茫的''求道者''。\" \"一个在寻找着能承载他那无处安放的''悲伤''之道的''容器''的可怜人。\" \"而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 \"先生\"说到这里罕见的沉默了片刻。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说道：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这个''笼子''的''意志''。\" \"或者说这个被天庭所篡改过的残缺的''天道''所诞生出来的自我保护的''免疫系统''。\" \"它没有实体。\" \"它无处不在。\" \"它的唯一目的就是清除掉所有像你和你妹妹这样的试图破坏''笼子''稳定或者想要取而代之的''病毒''。\" \"而你妹妹身上那能斩断因果的''归墟之毒''就是它用来对付你这种不沾因果的''虚无神体''的最有效的''武器''。\" 夜宸听着陷入了长久 的沉默。 \"先生\"的这番话解答了他心中大部分的疑惑。 也让他对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轮廓。 他 要对抗的不仅仅是天庭。 更是 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的整个世界的\"恶意\"。 这 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与天地为敌的战争。 \"那我该怎么做？\" 许久之后他开口问道。 这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主动向别人寻求帮助。 \"很简单。\" \"先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它不是想把你炼成''道兵''吗？\" \"那你就顺水推舟。\" \"将计就计。\" \"它想斩断你与这个世界的所有因果。\" \"那你就主动去建立更多的''因果''。\" \"去收服更多的势力。\" \"去帮助更多的''盟友''。\" \"去将你''深渊''的触角扎根到这个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当你与这芸芸众生都产生了密不可分的联系时。\" \"当你的存亡已经关系到无数位面的兴衰时。\" \"那么那个所谓的''天道意志''再想抹杀你就得掂量掂量。\" \"它敢不敢为了清除掉一个''病毒''而毁掉自己这整个''身体''。\" \"你要用众生的''因果''来给自己穿上一件最坚固的''铠甲''。\" \"然后......\" \"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 光芒。 \"......在它最掉以轻心的时候。\" \"用你那由''因果之毒''和''魂之腐蚀''所淬炼出来的最强的''禁忌''之力。\" \"给它致命一击。\" \"将它连同那个腐朽的''笼子''一起......\" \"彻底打碎！\" 第132章 春耕 和中州大陆那风声鹤唳暗流涌动的紧张氛围不同。 此刻的东荒那座已经更名为\"深渊之城\"的昔日黑沙镇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如果有外人能穿过那由影卫和无数上古禁制所布下的层层防御来到这里。 他绝对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里哪里还有半分当初那破败不堪的废土小镇的影子？ 整个城市以原来的黑沙镇为中心向外扩张了百倍不止！ 一座座由最坚硬的\"黑曜魔钢\"打造而成的狰狞的如同战争堡垒般的建筑拔地而起。 城市的上空笼罩着一层由琴魔亲手布下的\"悲伤结界\"。那看似薄薄的一层灰色雾气却足以让任何心怀恶意的闯入者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自己最深沉的\"心魔\"之中无法自拔。 街道上行走的不再是那些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亡命徒。 而是一个个穿着统一制式的黑色劲装气息精悍眼神锐利如刀的\"深渊\"战士。 他们的修为或许还不算太高。 但他们身上那股百战余生悍不畏死的铁血煞气却足以让任何同阶的中州天才都为之胆寒。 这里已经不再是一个藏污纳垢的流放之地。 而是一个正在疯狂积蓄着力量随时准备向整个世界亮出獠牙的战争大本营！ 而缔造了这一切的却不是那个如同般的男人。 而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甚至还有些单薄的年轻女孩儿。 ...... 深渊之城城主府。 这里原本是厉枭那个土皇帝的议事大厅。 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整个\"深渊\"的指挥中枢。 小夭正坐在一张由整块\"千年养魂木\"打造的巨大的书桌后面。 她还是穿着那一身朴素的青色布裙。 脸上也没有施任何粉黛。 但她那双曾经总是带着一丝怯懦和不安的眼睛此刻却变得明亮而沉静。 她的面前堆着小山一般高的各种玉简和卷轴。 上面记录着\"深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收支任务和人员调动。 \"小夭大人\"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还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堂主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前汇报着工作。 他是当初第一批加入\"深渊\"的亡命徒之一。 也是出了名的刺头。 但此刻他在这个比他孙女还要年轻的女孩儿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上个月我们通过青叶商会的渠道秘密出售了一批从天枢府缴获的用不上的法宝。换取了三千万上品灵石和足够装备我们三个主力战堂的''玄铁矿''。\" \"另外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用其中的三百万灵石和一批疗伤丹药资助了西境那个快要被''赤炎魔宗''给吞并的''听雨楼''。\" \"现在''听雨楼''上下都对我们感恩戴德。他们已经成了我们安插在西境的最可靠的一颗''钉子''。\" 小夭静静地听着。 她没有去看那些账目。 因为所有的数据都早已清晰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等那堂主汇报完。 她才缓缓地抬起头问道： \"我让你送去给''听雨楼''楼主女儿的那件''冰蚕羽衣''送到了吗？\" \"啊？\" 那堂主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送......送到了。不过小夭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 \"那''冰蚕羽衣''可是件准帝兵级别的防御法宝啊！就......就这么送给一个不相干的小丫头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在他看来这种级别的宝物应该留给\"深渊\"自己最核心的成员才对。 小夭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她耐心地解释道： \"张堂主你要记住。\" \"我们''深渊''要做的不是一锤子的买卖。\" \"我们要的是人心。\" \"那个''听雨楼''的楼主是个重情重义的真英雄。他最疼爱的就是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女儿。\" \"我们送他再多的灵石再多的法宝那都只是交易。\" \"但我们送去一件能救他女儿命的衣服。那就是恩情。\" \"交易随时可以被更大的利益所取代。\" \"但恩情却足以让一个真正的英雄为我们卖命。\" \"你明白了吗？\" 一番话说得那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肌肉猛男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心思缜密将人心都算计到了骨子里的女孩儿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敬佩。 \"是！属下明白了！还是小夭大人深谋远虑！\" \"去吧。\"小夭摆了摆手，\"告诉铁骨大师傅让他那边的进度再快一点。\"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是！\" 那堂主恭敬地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大厅里又只剩下了小夭一个人。 她看着窗外那灰蒙蒙的东荒的天空。 脸上露出了一丝与她年龄不相符的疲惫。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然后从最贴身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小小的由夜宸亲手为她雕刻的木头小鸟。 是她唯一的私人物品。 她将木头小鸟紧紧地握在手心。 感受着上面那还残留着的属于他的一丝丝温暖的气息。 她那颗因为处理了太多冰冷的事务而变得有些坚硬的心才稍稍柔软了那么一丝。 \"主上......\" 她在心里轻声呢喃。 \"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小夭......有点想你了。\" ...... 而此刻在深渊之城的另一端。 那座规模比城主府还要宏伟的\"战争工坊\"里。 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里没有半点安静。 只有震耳欲聋的打铁声和冲天的炙热的火焰。 铁骨赤着他那古铜色的上身。 浑身的肌肉像铁水浇筑的一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那双由夜宸亲手为他打造的\"复仇之手\"此刻正挥舞着一柄比他人还高的巨大的炼金铁锤。 一锤一锤地狠狠地砸在一块被烧得通红的不知名的神金之上。 \"当！！！\" 每一次捶打都火星四溅。 每一次都仿佛能将空间都给砸出一道裂痕。 他的眼中充满了 一种近乎于\"疯魔\"的狂热。 在他的周围还站着上百名同样是赤着上身眼神狂热的炼器师。 他们都是铁骨从\"深渊\"的成员中挑选出来的最有天赋的好苗子。 现在他们正在 进行着一项足以让整个宇宙都为之疯狂的伟大的工程。 他们在打造那套由铁骨亲自设计连夜宸都为之惊叹的—— \"弑神战甲\"！ 这不是 一套简单的铠甲。 而是一个由上百个精密的子部件所组成的战争堡垒！ 它的每一块甲片都是用从天庭缴获来的最顶级的神金打造而成。 它的每一个关节都刻画着由琴魔亲自改良过的上古魔纹。 它的能量核心更是直接用了 一颗完整的圣境强者的道果！ 一旦打造完成。 只要有一百零八名皇境以上的修士结成战阵共同催动。 它就足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堪比【神境】强者的恐怖一击！ 这就是铁骨为\"深渊\"为夜宸准备的 最强的底牌！ 也是他们这些曾经的\"蝼蚁\"向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发出复仇咆哮的最强的武器！ \"快！快！快！\" 铁骨一边疯狂地捶打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你们这群没吃饭的软脚虾！\" \"都他妈的给老子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 \"主上还在 外面一个人拼命！\" \"我们要是再慢一点就只能去给他收尸了！\" \"都他妈的给老子动起来！\" 在他的咆哮声中。 整个战争工坊所有的炉火都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那\"当！当！当！\"的打铁声也变得 更加密集更加充满了力量。 像一首最原始也最激昂的战争交响乐。 也像一颗正在疯狂跳动积蓄着力量的深渊的...... 心脏。 一场名为\"深渊\"的\"春耕\"正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他们在播撒仇恨的种子。 也在浇灌希望的新芽。 只等待他们的王归来的那一天。 然后用一场最盛大的丰收。 来颠覆这整个腐朽的旧世界。 第133章 种在识海的＂毒＂ 中州大陆，南域边陲。 有一片绵延数万里终年被瘴气和毒雾所笼罩的黑色山脉。 这里被称为\"黑瘴山\"。 是中州最着名的凶地之一。 传说山中毒物横行，瘴气能腐蚀修士的道基，就算是圣人也不愿轻易涉足。 而此刻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凶地的最深处。 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地下溶洞之中。 夜宸正盘膝而坐。 他的面前悬浮着一颗灰白色的仿佛由无数星辰的尸骸所凝聚而成的道果。 正是天机子那个半步神境的老怪物所留下的毕生修为精华。 这颗道果像一颗拥有生命的心脏在缓缓地跳动着。 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一股极其玄奥的仿佛能窥探过去未来的天机之力。 这是一件足以让任何圣境巅峰强者都为之疯狂的无上至宝。 只要能将它彻底炼化。 就等于凭空得到了一个活了五千年的老怪物所有的修为和感悟。 甚至有机会能一步登天触摸到那传说中的【神境】门槛。 但夜宸看着它脸上却没有半分贪婪。 只有一种像是在看一块最棘手的烫手山芋的凝重。 他知道这东西是大补之物。 但同时也是最猛烈的剧毒。 天机子的\"道\"是\"顺天\"。 顺应那被篡改过的虚假的\"天道\"成为其最忠实的代言人。 而他夜宸的\"道\"是\"逆天\"。 是要将这片虚伪的\"天\"都给彻底捅穿颠覆。 两种截然相反的\"道\"根本不可能相融。 一旦他选择强行吞噬。 那么他的识海就会立刻变成一个最惨烈的战场。 到时候他很可能在两种大道的剧烈冲突之下神魂崩溃彻底沦为一个只剩下本能的疯子。 \"主上\" 一旁为他护法的琴魔似乎也感觉到了那颗道果之中所蕴含的巨大的凶险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此物与你的''道''相冲。\" \"强行炼化恐有不测之危。\" \"我知道。\" 夜宸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风险。 但是他也同样清楚。 风险与机遇从来都是并存的。 他现在最缺的不是力量。 而是对\"命运\"和\"因果\"的更深层次的理解。 而天机子这颗蕴含了《天机神算》最高奥义的道果就是他能撬动整个棋局的最重要的那枚杠杆。 所以这颗\"毒药\"他必须吃。 而且还要用一种最聪明也最霸道的方式吃下去。 \"我没打算炼化它。\" 夜宸看着琴魔突然笑了。 那笑容像一只刚刚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坏主意的老狐狸。 \"什么？\"琴魔愣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去炼化别人的''道''？\"夜宸反问道，\"我只需要将它当成一本可以随时翻阅的''字典''不就行了？\" 他说着做出了一个让琴魔都感到头皮发麻的疯狂举动。 他伸出手将那颗灰白色的天机道果缓缓地按向了自己的眉心。 然后，在琴魔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他竟然将那颗足以撑爆任何圣人识海的半步神境的道果硬生生地给\"塞\"了进去！ \"主上！你疯了？！\"琴魔失声叫道。 这和直接吞服剧毒有什么区别？！ 然而夜宸却没有理会他。 他双目紧闭心神完全沉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那片由【永恒心牢】和\"心魔炼境\"所融合而成的名为\"万念归墟\"的黑暗世界里。 那颗灰白色的天机道果一进来就爆发出璀璨的星光！ 它试图用自己那顺应\"天道\"的煌煌正气去净化这片充满了负面情绪和扭曲欲望的\"魔土\"！ 而这片\"魔土\"也感受到了外来者的入侵。 无数沉沦在心牢深处的强大的灵魂残渣和心魔幻象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朝着那颗\"道果\"疯狂地扑了上去！ 一场最混乱也最惨烈的\"神\"与\"魔\"的战争就在夜宸的识海里轰然爆发！ \"呃啊——！\" 夜宸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的七窍都流出了黑色的血。 他的神魂像一块被两头巨兽来回拉扯的破布随时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近乎于\"变态\"的兴奋的笑容。 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去压制任何一方。 他要做的是当一个最高明的\"军火商\"。 当\"天机道果\"的力量快要压过\"心魔\"时。 他就悄悄地调动一丝自己那新生的\"禁忌之力\"去偷袭道果的本源。 当\"心魔\"们快要被道果的星光净化掉时。 他就将之前从夜清雪那里吸收来的\"因果之毒\"像催化剂一样注入那些最强大的灵魂残渣的体内让它们变得更加疯狂更加暴戾！ 他在用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他在让这两股水火不容的力量在他的识海里互相消耗互相削弱。 他则像一个躲在战场之外的最贪婪的秃鹫。 不断地吞噬着它们在战斗中 所散逸出来的最纯粹的法则碎片和道韵精华。 这个过程痛苦而又漫长。 对心神和意志的消耗是难以想象的。 稍有不慎就是神魂俱灭万劫不复的下场。 但夜宸却甘之如饴。 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天机\"和\"虚无\"的理解正在以一种坐火箭般的速度疯狂地提升着。 他对那新生的\"禁忌之力\"的掌控也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他正在进行着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疯狂的蜕变。 他将一颗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剧毒\"硬生生地变成了一颗可以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养分\"的......种子。 一颗被他亲手\"种\"在了自己识海里的毒种。 等待着它在未来某个最关键的时刻。 为他的敌人开出 一朵最绚烂也最致命的...... 恶之花。 琴魔在洞外为他护法。 他虽然不知道夜宸的体内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但他能感觉到那股从山洞里渗透出来的气息。 正在以一种让他都感到心惊肉跳的速度变得 越来越深邃越来越恐怖。 仿佛山洞里正在闭关的 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即将苏醒的连天地都为之恐惧的...... 古老的禁忌。 第134章 伏击 黑瘴山脉的深处，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夜宸的这次闭关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琴魔就像一个最忠实的守卫寸步不离地守在洞口。 他能感觉到山洞里那股时而狂暴如狱时而死寂如渊的气息正在逐渐地趋于一种诡异的完美的平衡。 他知道他的主上正在完成一次匪夷所思的蜕变。 终于在第三个月的月圆之夜。 山洞里所有的气息都消失了。 仿佛那里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虚空。 什么都没有。 琴魔那张蒙着黑布的脸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凝重的困惑。 他甚至以为夜宸是不是在修炼中出了岔子把自己给练没了。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 \"吱呀——\" 那扇被他用巨石封住的洞口无声无息地化为了最细腻的粉末。 一道黑色的身影缓步从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还是那身朴素的黑衣。 还是那张清俊的脸。 但琴魔却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和三个月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的夜宸是一把锋芒毕露杀气冲天的魔刀。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那口能将所有刀光剑影都吞噬殆尽的古朴的刀鞘。 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杀意都完美地内敛了起来。 他就那么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天地都格格不入。 又仿佛他本身就是一片独立于这方天地之外的更高级的世界。 \"主上？\"琴魔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嗯。\" 夜宸点了点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向他。 琴魔被他一看神魂没来由地一颤。 他感觉对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了侵略性和吞噬欲。 而是变得像一片浩瀚的冰冷的星空。 那星空之中仿佛有无数的命运丝线在生灭流转。 他在对方的注视下感觉自己从里到外从过去到现在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这种感觉比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还要可怕。 \"你的《葬天》之曲很不错。\"夜宸突然开口了，\"只是其中的''杀伐''之音过重。''悲悯''之意却不足。\" \"你的恨让你走到了今天。\" \"但它也会成为你未来最大的桎梏。\" 琴魔闻言身体猛地一震！ 夜宸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像一把最锋利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困扰了千年始终无法突破的心境枷锁！ 是啊。 他一直沉浸在整个族群被背叛被屠戮的巨大的悲伤与仇恨之中。 他的琴音也因此充满了极致的毁灭性的杀伐之力。 但他却忘了。 他的师尊\"悲之主\"他的\"道\"最核心的从来都不是杀伐。 而是悲悯。 是对众生皆苦的慈悲。 是对万物凋零的哀恸。 杀伐只是手段。 而''葬天''才是最终的归宿。 \"多谢......主上......指点。\" 许久之后琴魔才对着夜宸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臣服。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走到了一个他需要仰望的高度。 \"走吧。\" 夜宸摆了摆手脸上看不出任何得意的表情。 \"闭关了这么久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也顺便去看看我们那些可爱的''朋友''们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他说着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琴魔紧随其后。 ...... 半个时辰后。 两人出现在了黑瘴山脉的边缘地带。 再往前就是中州南域那繁华的人类世界。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这片山脉的时候。 夜宸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看向了前方那片看似平平无奇的空地。 脸上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趣的笑容。 \"有客人来了。\" \"客人？\"琴魔愣了一下。 他散开神识仔细地探查了一圈。 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里一片死寂连只飞鸟都没有。 \"藏得挺深。\"夜宸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用了上古的''匿息阵''还配合了能扭曲光线的幻术法宝。\" \"看来是专业的啊。\" \"主上您是说......\"琴魔瞬间反应了过来，\"这里有埋伏？\" \"嗯。\"夜宸点了点头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且阵仗还不小。\" \"五个圣境中期。\" \"十三个圣境初期。\" \"为首的那个应该是圣境巅峰。而且身上还带着一件能威胁到我的大杀器。\" \"啧啧天庭这次为了我这条''小鱼''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琴魔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如此豪华的阵容就算是去围剿一个小型的神国都绰绰有余了！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别紧张。\" 夜宸看着他那如临大敌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一群自以为是的''猎人''罢了。\" \"他们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 \"却不知道我这只''蝉''......\" \"早就 在他们还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结局。\" 他说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天机神算》的力量在他的识海里悄然运转。 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未来。 他看到了 一炷香之后。 当他们踏入那片空地的瞬间。 一张由三十六杆阵旗所组成的金色的''锁天大阵''会从天而降将他们死死困住。 紧接着那五个圣境中期会从五个方位同时发动最猛烈的偷袭。 而那个为首的圣境巅峰则会在他们应接不暇的时候祭出他那隐藏的大杀器—— 一枚由神境强者的一缕残魂所炼制而成的一次性的攻击性法宝\"弑神针\"。 这是一个堪称完美的绝杀之局。 环环相扣不留任何生机。 但是...... \"如果......\"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魔鬼般的弧度。 \"......我提前三息的时间。\" \"在你们还没有结成阵势的那个最薄弱的节点上。\" \"先动了手呢？\" 他说着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无数的星辰在生灭流转！ 他没有再等待。 他对着前方那片空无一人的空地。 随手一刀劈了出去！ 这一刀很随意很普通。 甚至没有带起任何刀气。 仿佛只是一个孩童的随手一挥。 然而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刀。 却仿佛斩断了时间与空间！ 精准地斩在了那片虚空之中某个最脆弱最关键的节点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镜子破碎的声音响起！ 前方那片空无一人的空地像一块被打碎的玻璃瞬间露出了它真实的面貌！ 十八位穿着天庭制式铠甲脸上还带着胜券在握的狰狞笑容的圣境强者突兀地出现在了空气之中！ 他们手里的阵旗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 他们脸上的笑容还凝固在嘴边。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不可置信。 他们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埋伏会被提前看穿？！ 为什么对方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们大阵那唯一的一处命门？！ 然而。 夜宸已经不打算给他们思考答案的时间了。 \"你好啊。\" 他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那个为首的圣境巅峰强者的面前。 脸上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灿烂的笑容。 \"听说......\" \"你 有根很厉害的''针''？\" \"借我玩玩？\" 第135章 屠杀 那个为首的圣境巅峰强者叫\"金枪\"是天庭\"神机营\"的副统领之一。 他这辈子执行过上百次秘密的刺杀和围剿任务。 从未失手过。 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布局。 用最精密的计算最完美的配合最致命的底牌为猎物设下一个无法逃脱的死亡陷阱。 他享受那种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但今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失控\"的恐惧。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已经被自己用\"天机罗盘\"屏蔽了所有天机算准了所有退路本该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乖乖走进屠宰场的年轻人。 此刻却像一个全知全能的神明一样微笑着看着自己。 那眼神像是在说： 你的所有表演我都看过了。 而且觉得很无聊。 \"你......你怎么会......\" 金枪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在这里？\" 夜宸善解人意地替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他笑了笑那笑容充满了老师傅在指点不开窍的徒弟般的无奈。 \"因为你们太吵了。\" \"吵？\"金枪愣住了。 他们为了这次伏击每个人都使用了最顶级的\"匿息符\"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蚊子飞过都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怎么会吵？ \"是啊。\"夜宸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解释道，\"你们每一个人身上的因果线都像一根根绷紧了的琴弦。\" \"你们的杀意你们的贪婪你们的自以为是......\" \"都在 这琴弦之上弹奏着一首极其难听的死亡序曲。\" \"而我恰好对''音律''也略有研究。\" 他说着伸出手朝着金枪身旁一个圣境中期的土系修士轻轻一指。 \"比如说你。\" \"你会在三息之后从地下召唤出一千根''玄金地刺''来封锁我的双脚。\" 他又指向另一个主修风系法则的圣人。 \"还有你。\" \"你会在他出手的同时释放出你的领域''无相罡风''来扰乱我的神识。\" 他一个一个地指过去。 每指到一个人就精准地说出那个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将要扮演的角色和将要使用的神通。 他说得是那么的详细那么的准确。 就好像他不是 一个身处局中的猎物。 而是 一个拿着最完整的\"剧本\"在给一群不入流的演员讲戏的导演。 而那些被他点到名字的圣境强者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骇然。 最后全都变成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因为夜宸说的全对！ 那就是他们经过了无数次推演所制定出的最完美的绝杀方案！ 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 一个极其荒谬而又恐怖的念头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同时浮现。 难道他也能推演天机？！ 而且他的《天机神算》竟然比他们\"神机营\"赖以成名的\"天机罗盘\"还要高级？！ 高到可以在被屏蔽的情况下反向\"剧透\"他们所有的行动？！ \"不......不可能！\" 金枪第一个从那极致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他不能再让夜宸说下去了！ 再让他说下去他们这边所有人的道心都会彻底崩溃！ 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妖言惑众！给我杀！\" 他发出一声雷霆般的咆哮强行打断了夜宸的\"剧透\"！ 他不再遵循任何计划。 他要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手中的那杆金色长枪爆发出璀璨的神光化作一条咆哮的金色巨龙朝着夜宸当头砸下！ 而其他十七位圣人也都像是被惊醒的野兽一个个都红着眼睛祭出了自己最强的神通和法宝朝着夜宸发起了潮水般的围攻！ 他们要用绝对的力量将这个能看穿他们所有底牌的怪物给彻底碾碎！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圣人都为之绝望的围攻。 夜宸却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尽在掌握的从容。 \"终于不按剧本来了吗？\" \"也好。\" \"即兴表演才更有意思。\" 他说着身影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百蛇化身·虚无之影。\" 一瞬间他的身体化作了上百道肉眼难辨的漆黑的残影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那些毁天灭地的攻击全都落在了空处！ 将那片大地轰击得千疮百孔地动山摇！ \"人呢？！\" 金枪一击落空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加浓烈了！ \"小心！他......他在我们中间！\"一个神识比较强大的长老惊恐地尖叫道。 但已经晚了。 \"第一个。\" 一个冰冷的 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那个主修土系的圣人耳边悠悠响起。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 一只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的后心之上。 【禁忌之力·吞噬】。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那个圣境中期的强者连同他那坚不可摧的圣体和永恒不灭的道果都在瞬间化作了最纯粹的能量被夜宸一口吞下。 \"第二个。\" 夜宸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那个风系圣人的身后。 同样的手法。 同样无声无息的抹杀。 \"第三个。\" \"第四个。\" ...... 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场最诡异也最恐怖的屠杀。 夜宸就像一个行走在阴影之中的幽灵。 一个开了\"全图\"和\"上帝视角\"的顶级玩家。 他每一次出现都精准地出现在敌人最意想不到也最薄弱的位置。 他每一次出手都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烟火气。 而那些在他眼中早已没有了任何秘密的天庭圣人。 则像一群被拔了牙蒙上了眼的可怜的老虎。 他们空有强大的力量却连敌人的衣角都摸不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地悄无声息地消失。 然后 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等待着那随时都可能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死亡宣判。 \"不！不！不！\" 金枪彻底崩溃了！ 他看着周围那越来越少的同伴和他那越来越近的黑衣死神。 他那颗身为\"神机营\"副统领的骄傲的道心彻底碎了。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伏击一个猎物。 他们是一群自投罗网的傻子。 主动走进了一个由魔鬼亲手为他们编织的死亡\"剧本\"之中。 而这个剧本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现在轮到你了。\" 夜宸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煦的灿烂的笑容。 \"你 不是有根很厉害的''针''吗？\" \"拿出来我看看？\" \"魔鬼......你这个魔鬼......\" 金枪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嘴里只剩下这无意义的喃喃自语。 他所有的意志和勇气都已经在那场被\"剧透\"了的屠杀之中被彻底摧毁了。 他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了。 \"唉真没意思。\" 夜宸看着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 从金枪那早已变得冰冷的怀里摸出了一枚闪烁着毁灭性光芒的细长的金针。 \"弑神针\"。 \"这么好的东西放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 他将金针在指尖把玩着。 然后 在金枪那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神中。 缓缓地 将那根本该用来杀死他的最强底牌。 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那么\" \"就用你的''底牌''......\" \"来送你上路吧。\" 第136章 洗礼 金枪感觉自己像是被泡在了冰冷的福尔马林溶液里。 从身体到灵魂都麻木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衣魔鬼从自己怀里拿走了那枚他一直引以为傲视为最大依仗的\"弑神针\"。 那是他用无数的功勋和半生的积蓄才从天庭的\"神兵库\"里兑换出来的保命底牌。 是他敢于来伏击夜宸最大的底气所在。 他曾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过。 当他用这根能刺穿圣人道果湮灭神明残魂的无上凶器洞穿夜宸的眉心时对方脸上会露出何等精彩的表情。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 最终这根针会以这样一种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方式对准了自己。 讽刺。 何其讽刺。 \"别......别......\"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微弱的如同蚊蚋般的哀鸣。 他不想死。 尤其不想死在自己的底牌之下。 那比被敌人正面碾压还要屈辱一万倍。 然而夜宸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哀求。 他只是用两根手指捏着那枚不断在他指尖跳跃着闪烁着毁灭性光芒的\"弑神针\"。 脸上露出了一个像是孩童得到了新奇玩具般的好奇表情。 \"有意思。\" 他端详着这根针啧啧称奇。 \"用一丝陨落神明的不灭执念为主材。\" \"再辅以''太乙精金''和''混沌神砂''用九天神火煅烧了九九八十一天。\" \"最后再请至少三位精通''诅咒''和''因果''之道的神境强者联手在上面刻下三十六道''破法神纹''。\" \"手法很粗糙。\" \"想法很大胆。\" \"勉强算得上是一件不错的艺术品。\" 他竟然只用了短短几息的时间就将这件连帝释天都视若珍宝的因果律法宝的所有构造和炼制手法都分析得一清二楚！ 这份眼力！ 这份见识！ 让地上那已经心如死灰的金枪眼中最后的一丝光芒也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和眼前这个怪物之间的差距。 已经不是单纯的境界和实力上的差距了。 而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认知维度的绝对碾压。 他们就像一群还在玩泥巴的原始人。 而对方却早已是一个能轻松解析宇宙飞船构造的未来之神。 \"这么好的东西。\" 夜宸把玩着手里的金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 一丝惋惜的表情。 \"用来杀你这种连让我出第二刀的资格都没有的废物。\" \"实在是太浪费了。\" 他说着突然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竟然将那根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弑神针\"缓缓地 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主上！不可！\" 远处一直在为他压阵的琴魔脸色剧变失声叫道！ 他不知道夜宸要干什么！ 但他能感觉到那根小小的金针之上所蕴含的那股连他都感到心惊肉跳的专门用来针对\"道\"与\"魂\"的毁灭性力量！ 然而夜宸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然后他看着地上那早已吓傻了的金枪。 脸上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 \"别怕。\" \"我不杀你。\" \"我只是想借你的''眼睛''让你和你背后那些躲在九天之上自以为是的''神明''们好好地看一场戏。\" \"一场关于......\"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 \"......''神''是如何被''凡人''的''武器''所''洗礼''的好戏。\"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没有丝毫犹豫！ 将那根\"弑神针\"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眉心！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通过各种方式窥探着这里的一切的存在无论是躲在人群中的红尘和洛凝霜还是远在九天之上天庭神殿里的那些始祖法相。 全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想不明白！ 夜宸他到底要干什么？！ 自杀吗？！ 轰！！！ 那根蕴含着毁灭性因果律的\"弑神针\"在接触到夜宸眉心的那一瞬间。 爆发出了一股璀璨到极致的金色的神光！ 那是属于陨落神明那最后的不灭的执念！ 它像一条苏醒的太古神龙咆哮着带着无尽的审判与毁灭的意志狠狠地冲进了夜宸那浩瀚如宇宙般的识海之中！ 它要将这个胆敢挑衅神明威严的渎神者的神魂彻底撕碎！湮灭！ 然而。 当它冲进那片识海的瞬间。 它愣住了。 因为它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它想象中那充满了污秽和黑暗的魔土。 这里是一片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不讲道理的...... \"虚无\"。 而在 这片\"虚无\"的最中央。 一座由无尽的悲伤与绝望所凝聚而成的黑色的\"心牢\"正缓缓地旋转着。 心牢的顶端那尊穿着破碎嫁衣的\"悲伤神女\"的虚影缓缓地睁开了她那没有五官的脸。 \"望\"向了 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而在心牢的最深处。 那颗灰白色的\"天机道果\"也感受到了这股同为\"神明\"级别的 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高速旋转了起来！散发出璀璨的星光！ 一边是代表着后天\"秩序\"的旧神残魂。 一边是代表着先天\"悲伤\"的道韵。 还有 一颗代表着\"天机\"与\"命运\"的半神道果。 三者 在夜宸这独一无二的\"识海斗兽场\"里。 第一次相遇了。 \"吼——！\" 那神明的执念率先发起了攻击！ 它不能容忍自己的\"神性\"被这些\"异端\"的气息所玷污！ 它化作一道最纯粹的金色的审判之光狠狠地刺向了那尊\"悲伤神女\"！ 然而。 \"铮——\" 一声充满了无尽悲凉的琴音突然响起。 那尊\"悲伤神女\"缓缓地抬起了手。 一股同样是源自于本源的\"虚无\"之力化作一张黑色的巨网将那道金光牢牢地困在了其中。 紧接着。 那颗\"天机道果\"也不甘示弱地爆发出万丈星芒！ 无数代表着\"命运\"和\"因果\"的星辰锁链从星芒中飞射而出将那道正在左冲右突的金光捆了个结结实实！ 三股顶级的神级力量就在夜宸的识海里展开了一场最混乱也最精彩的 大混战！ 而夜宸这个识海的主人。 则像一个最高明的渔夫。 他不动声色地催动着自己那新生的\"禁忌\"之力。 像一张看不见的渔网。 悄悄地潜伏在战场的最下方。 不断地吞噬着那三股力量在互相碰撞互相湮灭时所散逸出来的最精纯的本源碎片。 他 在用一场足以撑爆任何神明识海的 神仙打架。 来当成自己最后的\"磨刀石\"。 来淬炼他那即将大成的...... 禁忌之道。 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 也是他敢于将\"弑神针\"刺入自己眉心的最大底气！ 他要用一场献给\"神明\"的\"洗礼\"。 来为自己那即将踏上的\"弑神\"之路。 铺就最后一块坚实的基石。 第137章 丧钟 夜宸的识海里那场\"神仙打架\"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那道由\"弑神针\"所化的代表着\"后天秩序\"的金色神龙此刻已经被折磨得不成龙形。 它就像一头被两头更凶猛的史前巨兽来回撕咬的可怜的猎物。 左边是那尊由帝曦的无尽悲伤和夜宸的虚无本源共同铸就的\"悲伤神女\"。她没有固定的形态化作一片能吞噬一切情感和意志的黑暗之海死死地将神龙困在其中。 右边是那颗代表着\"天机\"与\"命运\"的天机子道果。它像一颗高速旋转的星辰磨盘不断地从神龙的身上磨下一片片金色的法则碎片。 而夜宸这个识海的主人。 则像一个最贪婪也最没有道德底线的拾荒者。 他催动着自己那新生的\"禁忌之力\"将那些被磨下来的金色的高级\"零件\"连同那片黑暗之海里被\"悲伤\"所污染的神龙的\"负面情绪\"全都打包一口吞下！ 然后再用自己那早已千锤百炼的魔神之躯当成\"熔炉\"将这些属性截然不同的高端\"材料\"强行熔于一炉！ 这个过程很痛苦。 每一次吞噬都像是在生吞一块烧红的烙铁。 每一次熔炼都像是在用锤子敲打自己的灵魂。 但回报也是巨大的。 夜宸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原本已经触摸到瓶颈的圣境巅峰的修为正在以一种坐火箭般的速度疯狂地朝着一个全新的未知的领域冲刺！ 他那门刚刚才入门的《天机神算》也在不断地吸收着天机道果和神龙残魂这两位\"前辈高人\"关于\"命运\"和\"因果\"的不同理解和应用。 开始变得越来越圆融越来越深不可测。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只要他愿意。 他就能顺着那根\"弑神针\"上所残留的因果之线反向追溯到那早已陨落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倒霉神明的本源所在。 甚至能看到他当年是如何在那场\"篡夺纪\"的大战中被人从背后捅刀子的。 \"原来......是这样......\"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了然的弧度。 他终于拼凑出了部分关于那个禁忌纪元的破碎的真相。 也终于彻底搞清楚了天庭那些老东西他们的\"道\"到底是什么。 他们的道不是创造。 也不是守护。 而是最纯粹的\"窃取\"。 他们就像一群最卑劣的寄生虫。 窃取了先天的权柄。 窃取了天道的名义。 窃取了众生的信仰。 然后 用这些偷来的东西为自己编织了一件名为\"秩序\"的华丽的皇帝的新衣。 并且不惜一切代价去抹杀掉所有敢于指出\"皇帝没穿衣服\"的那个说真话的孩子。 \"可笑。\" 夜宸在心里冷冷地评价道。 然后他不再留手。 \"该结束了。\" 他那早已壮大到一个恐怖地步的\"禁忌\"意志轰然降临！ 像一只看不见的无情的巨手。 狠狠地捏住了那条早已奄奄一息的金色神龙。 和那颗同样消耗巨大光芒黯淡的天机道果。 \"融！\" 他发出了 一声源自于神魂深处的低吼！ 轰！！！ 整个识海彻底炸了！ 三股顶级的神级力量在那股更霸道更不讲道理的\"禁忌\"之力的强行撮合之下。 终于不再互相攻击。 而是以一种极其扭曲而又极其诡异的方式开始缓缓地融合...... ...... 外界。 黑瘴山脉。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漆黑如墨。 无数血红色的不祥的劫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整个山脉都笼罩了进去。 劫云之中没有雷霆。 只有 一种让万物都为之凋零的死寂的 气息。 仿佛是\"天\"在哭泣。 又像是\"道\"在哀鸣。 所有生活在这片山脉里的妖兽和毒虫都像是感受到了末日的降临一个个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这......这是......\" 山洞之外一直在为夜宸护法的琴魔猛地抬起头。 他那张蒙着黑布的脸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表情！ 他从那血色的劫云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熟悉却又让他无比憎恨的气息！ 那是\"天道\"在示警！ 是这方被篡改过的残缺的\"天道\"在它感受到了足以威胁到它自身存在的\"异物\"诞生之时所发出的最本能的恐惧的咆哮！ 有什么东西要出世了！ 一个连\"天\"都为之恐惧的东西！ ...... 九天之上神谕天庭。 凌霄宝殿。 那八位一直在通过各种法宝窥探着下方战局的始祖法相也同时感受到了那股来自天道本源的剧烈的悸动！ \"不好！\" 主掌着雷罚的雷罚天尊猛地从他的神座之上站了起来！ 他那张向来威严的布满了雷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天道在哀鸣！\" \"那个孽障！他......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竟然引动了''天哭''异象！\" \"天哭\"！ 听到这两个字在场所有神明的法相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所谓\"天哭\"那不是普通的天地异象。 那是 在有足以颠覆整个宇宙根基的\"禁忌\"之物诞生之时\"天道\"本源所发出的最绝望的悲鸣！ 这种异象自\"篡夺纪\"之后已经整整一个纪元没有出现过了！ 而上一次它出现的时候。 是那尊执掌着\"毁灭\"权柄的最强大的先天在陨落之前拉着三位天庭始祖同归于尽的时候！ \"快！快阻止他！\" 长生道母那向来充满了生命气息的声音此刻也变得尖锐而急促，\"绝不能让他完成最后的蜕变！\" \"否则后患无穷！！\" 然而。 已经晚了。 就在他们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再次降临去阻止夜宸的时候。 黑瘴山脉那个小小的山洞之中。 夜宸缓缓地睁开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光。 只有 一片比深渊还要纯粹的黑暗。 他成功了。 他将那三股神级的力量彻底熔于一炉。 炼成了那独属于他自己的真正的\"禁忌之道\"。 他缓缓地站起身。 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强大的甚至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的力量。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山洞的阻隔穿透了九天的云层。 与那些正惊慌失措的天庭始祖们对视在了一起。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仿佛在看一群死人的笑容。 然后他对着天空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朝着那位于九天之上的神谕天庭的方向。 轻轻地一划。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拂去画卷上的一粒尘埃。 然而。 远在亿万里之外那被无数仙光和神阵所笼罩的神谕天庭。 那座刚刚才被修复了不到一半的象征着天庭无上威严的\"南天门\"。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了整个九重天。 一道漆黑的细长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空间裂缝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南天门的牌匾之上。 然后缓缓地蔓延。 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狰狞的伤疤。 也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地扇在了所有天庭神明的脸上。 更像一曲提前为这个腐朽的神朝所奏响的...... 丧钟。 第138章 招安 南天门上那道漆黑的裂痕像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的烙印。 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天庭神明的心上。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道还在不断地散发着\"虚无\"与\"终结\"气息的恐怖裂痕。 一个个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公鸡。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恐惧。 一种比帝释天陨落时还要强烈百倍的彻骨的恐惧笼罩了整个凌霄宝殿。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只是把夜宸当成一个棘手的\"麻烦\"一个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剿灭的\"心腹大患\"。 那么现在。 在亲眼见证了那无视了时空距离直接作用于天庭本土的神迹般的一击之后。 他们终于被迫承认了一个他们最不愿也最不敢承认的事实—— 那个他们一直视若\"蝼蚁\"的男人。 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足以与他们平起平坐甚至能够威胁到他们统治根基的真正的...... \"存在\"。 一个与他们处于同一生命层次的新的\"神\"。 或者说 是魔神。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久之后雷罚天尊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 \"那是''禁忌''的力量。\" 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央天帝终于缓缓地开口了。 他那双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镜之中那个依旧站在黑瘴山脉云淡风轻的黑衣身影。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种融合了''虚无''、''心魔''、''因果''甚至还夹杂了一丝我们都无法看透的''先天''道韵的全新的力量。\" \"这种力量已经跳出了我们所理解的''天道''范畴。\" \"它不讲任何规则。\" \"它本身 就是一种新的''规则''。\" \"一种以''毁灭''和''吞噬''为核心的规则。\" 大殿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神明都沉默了。 他们的心里都涌起了一股无力的挫败感。 他们第一次发现。 他们这些自以为掌控着宇宙秩序的 高高在上的神明。 在面对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降维打击\"时。 是那么的无助 和可笑。 \"那......那我们 现在该怎么办？\"长生道母那向来充满了生机的声音此刻也带上了一丝疲惫，\"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蚕食掉我们万古的基业吗？\" \"不。\" 中央天帝摇了摇头。 他缓缓地从他的神座之上站了起来。 他那一直模糊不清的法相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那是一张极其威严的不怒自威的中年人的脸。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 只有 一种属于帝王的绝对的冷静和理智。 \"他虽然很强。\" \"但他并非无敌。\"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他太''独''了。\" \"他和他那个所谓的''深渊''根基尚浅。就像一棵虽然长得很高但根系却很脆弱的树。\" \"而我们天庭......\"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神明。 \"......是一片早已盘根错节连成一体的无边的森林。\" \"他或许能轻易地砍断我们其中的几棵树。\" \"但他却无法撼动我们整片森林的根基。\" \"所以\"他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从现在起我们要改变策略。\" \"收缩我们所有的力量。\" \"将九重天界彻底封锁。\" \"开启''周天星斗归元大阵''隔绝一切天机探查。\" \"我们不再主动出击。\" \"我们跟他耗。\" \"耗时间。\" \"耗底蕴。\" \"他是一颗流星虽然璀璨但注定短暂。\" \"而我们是永恒的星空。\" \"只要我们自己不乱。\" \"最终被耗死的 一定是他。\" 中央天帝这番话说得很现实 也很残酷。 这等于 是放弃了所有在下界的利益和尊严。 彻底当起了一个谁也不敢惹的缩头乌龟。 但在场的所有神明都沉默地接受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 而 就在天庭下达了全面\"冬眠\"的最高指令时。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夜宸。 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关注着他的人都大跌眼镜的决定。 他没有乘胜追击。 也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继续在中州掀起更大的血雨腥风。 他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 带着琴魔返回了那个早已被世人遗忘的东荒。 返回了他那个正在疯狂发育的\"深渊之城\"。 这个举动让所有关注着他的人都看不懂了。 包括红尘 和洛凝霜。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红尘客栈的顶楼红尘看着水晶球里那消失在了东荒结界中的身影一脸的懵逼。 \"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按照他的性子不应该趁着天庭士气大跌军心不稳的时候直接杀上九重天吗？\" \"不。\" 一旁静静地品着茶的洛凝霜却是摇了摇头。 她那双清冷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还不明白吗？\" \"他根本就不屑于去攻打一个已经丧失了斗志的''空城''。\" \"他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是为了杀人。\" \"而是为了''招人''。\" \"招人？\"红尘更糊涂了。 \"没错。\"洛凝霜点了点头，\"他是在用这种最直接也最震撼的方式向全宇宙所有对天庭不满的有野心的势力和个人发出一份邀请函。\" \"一份加入''深渊''共襄''屠神''大业的邀请函。\" \"而天庭那愚蠢的''封锁''和''冬眠''的决定恰好给了他这个最好的机会。\" \"天庭关上了它的大门。\" \"那么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墙头草们就再也看不到任何可以''投诚''的希望。\" \"他们要么在未来的清洗中被天庭当成''不稳定因素''给抹除掉。\" \"要么......\" 洛凝霜的嘴角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 \"......就只能选择投靠那个唯一敢与天庭公开叫板的新的''王者''。\" \"他这是在兵不血刃地挖天庭的墙角啊。\" \"他要 让整个宇宙所有有能力有野心的''叛逆者''都主动地聚集到他''深渊''的旗帜之下。\" \"这 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一场由他主导的针对整个天庭的 最高明的......\" \"招安。\" 红尘听完她的分析整个人都呆住了。 许久之后他才由衷地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敬畏的感叹。 \"妈的......\" \"这 还是人能想出来的计谋吗？\" \"这分明就是魔鬼的智慧啊。\" 第139章 欢迎来到＂深渊＂ 东荒的风还是和以前一样又干又硬刮在脸上像刀子。 但深渊之城却不再是以前那个死气沉沉的黑沙镇了。 当夜宸和琴魔穿过那层由\"悲伤结界\"所笼罩的灰色的雾气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 就连一向古井无波的琴魔那张蒙着黑布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眼前的这座城市已经不能称之为\"城\"了。 它更像一座匍匐在大地之上的巨大的黑色的战争巨兽。 高耸入云的由\"黑曜魔钢\"打造的城墙像它狰狞的骨骼。 那一座座吞吐着炙热火焰的巨大的战争工坊像它正在搏动的心脏。 而街道上那些往来穿梭的穿着统一制式黑甲眼神锐利如鹰的深渊战士们则是它体内那奔腾不息的新鲜血液。 整个城市都充满了 一种压抑的却又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铁血的味道。 \"看来\"夜宸看着眼前这焕然一新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都很努力啊。\" 他的声音不大。 但 却像一阵春风瞬间吹遍了整个深渊之城。 下一秒。 \"当——！当——！当——！\" 城中心那座最高的了望塔上那口由巡界使头盖骨做成的警钟被疯狂地敲响了！ 那不是敌袭的警报。 而是代表着最高敬意的迎接的礼钟！ 紧接着。 \"恭迎主上回归！！！\" 一声汇聚了数万名战士那发自灵魂深处的狂热与崇拜的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冲天而起！ 那声浪甚至将天空之上那万古不散的铅灰色云层都给震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无数正在训练或者劳作的深渊战士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涌了出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单膝跪了下去！ 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 一种近乎于\"宗教\"般的虔诚。 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 只有 一种看到了自己\"神明\"的狂热的信赖。 因为他们知道。 就是眼前这个黑衣的男人。 是 他给了这些被世界遗弃的垃圾和废物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是 他给了他们复仇的力量和希望。 更是 他一个人在外面顶住了来自整个天庭的压力。 为他们这些还在\"襁褓\"之中的幼兽撑起了一片可以安全成长的天空。 他是他们的主上。 更是他们唯一的信仰。 \"都起来吧。\" 夜宸看着那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的人潮。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也 没来由地升起了一丝暖意。 他不喜欢这种跪拜的仪式。 但他知道这是他作为一个\"领袖\"所必须要承受的\"重量\"。 \"主上！\" 两道身影从人群中快步走了出来。 正是小夭和铁骨。 小夭还是穿着那身朴素的青色布裙。 但她的身上却多了一丝执掌大权之后才有的沉静与干练。 她看着夜宸那双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但她没有哭。 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将所有的思念和担忧都压在了心底。 而铁骨则更加激动。 这个身高近丈的独眼壮汉看着夜宸那双虎目之中竟然也泛起了点点泪光。 \"主上！您......您可算回来了！\"他瓮声瓮气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哽咽，\"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说什么屁话。\" 夜宸看着他这副铁汉柔情的样子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他走上前一拳轻轻地捶在了铁骨那比城墙还厚的胸膛上。 \"就天庭那帮废物点心还要不了我的命。\" \"倒是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铁骨那更加凝实的气息和那双几乎快要与他血肉完美融合的\"复仇之手\"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没有偷懒。\" \"嘿嘿......\"铁骨被他一夸立马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那都是小夭大人督促得好！她给的资源足！\" \"是吗？\" 夜宸转过头看向那个一直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的小丫头。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柔和。 他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 但这一次他犹豫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 眼前这个曾经总是跟在他身后怯生生的需要他保护的小丫头。 已经长大了。 她的个子高了。 她的肩膀也不再那么单薄了。 她的眼神也变得坚毅而明亮。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一直护在身后的小侍女了。 她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足以为他撑起半边天的真正的\"深渊大管家\"。 夜宸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极其陌生的情绪。 那是一种类似于\"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和一丝淡淡的失落。 最终他还是没有伸出手。 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辛苦了。\" 简单而又包含了千言万语的三个字。 小夭听着再也忍不住了。 她那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下来。 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比任何时候都灿烂的笑容。 \"不辛苦。\" 她摇着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只要主上能平安回来。\" \"就一点都不辛苦。\" ...... 城主府密室之内。 夜宸将这次中州之行所有的\"战利品\"都拿了出来。 当那堆积如山的从天枢府和各大宗门\"随\"来的份子钱和那从天宝阁里搬空了的海量的神金异宝出现在小夭和铁骨面前时。 饶是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眼前这夸张的景象给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我操......\" 铁骨看着那些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足以引起一场血战的无上神物像垃圾一样堆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主......主上\"他结结巴巴地问道，\"您......您这是把天庭的国库都给抢了吗？！\" \"差不多吧。\" 夜宸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然后他将那份他早已拟定好的\"分赃\"计划告诉了他们。 大部分用来提升\"深渊\"整体实力的通用资源交给小夭统一调配。 而那些最顶级的用来打造\"弑神战甲\"的核心神金和圣人道果则全都交给了铁骨。 \"这......这么多？！\"铁骨看着那分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小堆却是 最精华的宝物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主上！有了这些东西！我......我保证！不出三年！不！一年！一年之内我一定能把第一套完整的''弑神战甲''给您造出来！\" \"我等着。\"夜宸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向小夭。 \"剩下的那些我们用不上却又价值连城的 东西。\" \"你找个机会通过青叶商会和瑶池圣地的渠道。\" \"卖了。\" \"什么？卖了？！\"小夭愣住了，\"主上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再无价放在仓库里也只是一堆发霉的石头。\"夜宸摇了摇头，\"我不要这些死物。\" 他看着小夭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要你用它们去换一些更有价值的''活物''。\" \"我要你去投资去扶持那些同样对天庭不满却又缺少资源的中小势力。\" \"我要你用''利益''当成最坚固的锁链。将他们的命运都和我们''深渊''死死地绑在一起。\" \"我 要在这天庭自以为固若金汤的统治之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为它亲手培养出无数个随时都可能在它背后捅刀子的掘墓人。\" \"这 才是它们最大的价值。\" 小夭听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主上能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天庭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这种走一步看十步的宏大的战略布局。 根本就不是那些只懂得用力量来解决问题的天庭神明所能比拟的。 \"是！主上！小夭明白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 夜宸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完毕。 他站起身准备再次进入闭关。 他需要时间去彻底消化帝释天的记忆和那新生的\"禁忌之力\"。 然而就在这时。 一直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的琴魔突然开口了。 \"主上\"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在您闭关之前。\" \"或许您该先去见一个人。\" \"谁？\" \"一个您绝对想不到的人。\" 琴魔那张蒙着黑布的脸转向了深渊之城的某个方向。 \"一个您的......\" \"''老熟人''。\" 第140章 一个＂死人＂的来访 琴魔的话让密室里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老熟人？ 夜宸皱了皱眉。 他在中州可没什么称得上是\"老熟人\"的存在。 除了那些已经被他亲手送去轮回的仇人。 \"谁？\"他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 \"您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琴魔却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朝着密室外走去。 夜宸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能感觉到琴魔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这个向来古井无波的瞎子他的\"心音\"似乎乱了。 夜宸没有多问。 他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位心如止水的\"首席琴师\"都产生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层层戒备的城主府。 最后来到了深渊之城一个最偏僻也最不起眼的角落。 这里是专门用来安置那些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或者修为尽失的\"伤残人员\"的地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和一种洗不掉的颓败的气息。 琴魔领着夜宸走进了一间最普通的石屋。 石屋里很简陋。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一个穿着一身灰布囚服身材极其魁梧却满头白发脸上布满了沧桑和疲惫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床边。 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磨刀石正在一遍一遍地极其认真地打磨着一柄断掉的只剩下半截的长刀。 那是他唯一的武器。 也是他唯一的念想。 他磨得很专注很用力。 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悔恨和不甘都磨进那冰冷的刀锋里。 以至于连夜宸和琴魔走了进来都没有察觉。 夜宸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可为什么琴魔会说他是自己的\"老熟人\"？ 而就在他疑惑的时候。 那个一直在低头磨刀的男人似乎也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他磨刀的动作缓缓地停了下来。 然后用一种极其僵硬的仿佛已经生锈了的姿态缓缓地抬起了头。 当他那双浑浊的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挣扎的眼睛看到夜宸那张清俊的脸时。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手中的那柄断刀和那块磨刀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嘴唇哆嗦着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他的脸上露出了 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有震惊。 有愧疚。 有不敢置信。 但更多的 是一种仿佛看到了索命的厉鬼一般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 他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字眼。 而夜宸在看清他那张脸的一瞬间。 他那双一直平静如渊的眸子里也第一次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半步！ 因为他认得这张脸！ 这张 就算是化成灰他也永远忘不了的脸！ 他是...... \"狂骨\"厉枭！ 那个当初在黑沙镇第一个被他收服的墙头草！ 那个本该早就死在了天枢山之战中被他当成\"炮灰\"牺牲掉的小角色！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还活着？！ \"很惊讶是吗？\"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琴魔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在了夜宸的心上。 \"当初在天枢山你下令让所有人都去当''人丹血雷''为你的惊天一战铺路。\" \"所有人都去了。\" \"只有他在最后一刻当了逃兵。\" \"他怕死。\" \"他躲在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尸体堆里侥幸活了下来。\" \"后来是影卫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他。\" \"影本想按照''深渊''的规矩将他当场处决。\" \"但我把他拦了下来。\" 琴魔那张蒙着黑布的脸转向了夜宸。 \"因为我觉得让他这么痛快地死了太便宜他了。\" \"一个背叛了''深渊''背叛了你的懦夫。\" \"他应该用他剩下的这卑贱的余生来为你为''深渊''赎罪。\" \"所以我废了他的修为锁了他的神魂。把他带了回来。\" \"让他在这里当一个最低贱的杂役。\" \"让他每一天都活在无尽的悔恨和恐惧之中。\" \"让他亲眼看着他曾经最看不起的''深渊''是如何一步一步地成长为 一个连天庭都为之颤抖的庞然大物。\"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琴魔说得很平静。 但夜宸却能听出他那平静的语气之下所隐藏的那如同冰山般冷酷的手段。 这个瞎子他的\"道\"虽然是\"悲伤\"。 但他的心却比任何人都要狠。 夜宸沉默了。 他看着那个瘫坐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连头都不敢抬的曾经的\"狂骨镇长\"。 他没有愤怒。 也没有杀意。 他的心里反而涌起了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了前世。 那个同样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他将他亲手推入深渊的帝曦。 何其相似。 只不过一个是为了所谓的\"大义\"。 一个是为了最卑微的\"活命\"。 而他 对帝曦选择了最残忍的精神虐杀将她囚于心牢永世折磨。 但对眼前这个同样是\"背叛者\"的厉枭。 他却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因为他太弱了。 弱到连当他夜宸的\"仇人\"的资格都没有。 \"你带我来见他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夜宸看向琴魔淡淡地问道。 \"不。\" 琴魔摇了摇头。 \"我是想让主上你看看另一样东西。\"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卷古旧的兽皮地图。 递给了夜宸。 \"这是我从他那早已破碎的识海里翻出来的东西。\" \"一份他当年还是黑沙镇镇长时从一个误入东荒的天庭探子的尸体上得到的藏宝图。\" 夜宸接过地图有些不解。 他不认为一个 小小的天庭探子身上能有什么让他都为之动心的宝贝。 但 当他将神识探入地图看清那所标记的最终地点的名字时。 他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地图上用最古老的文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大字。 \"轮回......井。\" 第141章 通往＂过去＂的井 轮回井。 这三个字像三座无形的太古神山狠狠地压在了夜宸的心头。 让他那早已坚不可摧的道心都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在前世在他还未遇到帝曦只是一个在中州大陆苦苦挣扎的无名小卒时。 他曾在一部最古老的早已被天庭列为\"禁书\"的山海异志上看到过关于它的只言片语的记载。 传说那不是一口井。 那是这个宇宙诞生之初与\"忘川\"相伴而生的另一个极端。 忘川代表着\"终结\"。 是所有死亡怨念和破碎因果的归宿。 而轮回井则代表着\"起始\"。 是所有新生的灵魂在踏入轮回之前洗去前尘重塑真灵的源头。 但更重要的是那本古籍上所记载的一个近乎于天方夜谭的传说—— 据说轮回井的井水并非普通的水。 而是由最纯粹的\"时间法则\"的本源所凝聚而成的\"光阴之液\"。 凡人喝上一口能返老还童重获青春。 修士若是能在其中沐浴。 则有机会能逆转因果洗去自身道途之上所有的瑕疵与遗憾。 甚至...... 甚至能短暂地窥探到那早已被时间长河所淹没的\"过去\"！ 这个传说太过匪夷所思。 以至于夜宸当初也只是把它当成一个无稽的神话故事一笑置之。 但 现在。 当这份标注着\"轮回井\"具体位置的藏宝图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面前时。 他的心乱了。 他那双向来只倒映着冰冷和算计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一股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炙热的火焰。 窥探\"过去\"......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能亲眼看到。 那场该死的婚礼之上在帝曦向他刺出那一刀的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能搞清楚。 他的妹妹夜清雪当年自爆神魂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被那只幕后的\"黑手\"给盯上的？ 甚至...... 他是不是有机会能回到那个下雪的冬夜。 在一切都还未开始之前。 重新做出一次不一样的选择？ 这个念头像一颗最疯狂的毒草在他的心底瞬间生根发芽。 然后长成了他无法抗拒的参天大树。 \"主上？\" 琴魔看着他那前所未有的失态的样子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 他能感觉到夜宸此刻的心境像一锅即将烧开的沸水充满了狂躁与不安。 夜宸猛地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中那滔天的杂念给压了下去。 他看着地上那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滩烂泥的厉枭。 眼中再也没有了半分厌恶。 反而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意味。 他做梦也没想到。 自己当初随手留下的一颗无足轻重的废子。 竟然在今天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为他送来了 一份足以改变整个棋局走向的惊天大礼。 因果循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你起来吧。\" 夜宸对着厉枭淡淡地说了一句。 厉枭浑身一颤茫然地抬起头不明白这个魔神又想做什么。 \"你的''罪''已经赎了。\" 夜宸看着他语气依旧平淡。 \"从今天起你恢复自由身。\" \"你可以离开''深渊''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留下。\" \"我可以帮你重塑道基让你重新拥有修炼的资格。\" \"你自己选吧。\" 说完他不再多看这个可怜又可恨的男人一眼。 转身便与琴魔一起走出了这间压抑的石屋。 只留下厉枭一个人呆呆地跪在原地。 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和无尽的悔恨的泪水。 ...... \"主上您真的要去找那口井？\" 走在深渊之城的街道上琴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担忧。 \"那张图来历太过蹊跷。而且那地方既然与''轮回''有关必然 是禁地中的禁地。恐怕比忘川和陨神墟加起来还要危险。\" \"我知道。\" 夜宸点了点头。 \"但我必须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亲自验证。\" \"一些关于''过去''的答案。\" 琴魔闻言沉默了。 他知道当夜宸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 就代表他已经做出了最终的 决定。 任何人的劝阻都毫无意义。 \"那属下陪您一起去。\"他只能如此说道。 \"不。\" 夜宸却摇了摇头。 \"这一次你不能去。\" \"为什么？\"琴魔愣住了。 \"因为\"夜宸转过头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需要你帮我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一件足以让我们在未来的决战中增加至少三成胜算的事情。\"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你去一趟''万妖岭''。\" \"去找那个刚刚得到了''之血''正在闭关的万妖皇。\" \"然后告诉他。\"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如同魔鬼般深不可测的笑容。 \"就说 我夜宸又为他寻来了另一份足以让他彻底疯狂的......\" \"大造化。\" 第142章 一场双线并行的＂豪赌＂ 夜深了。 深渊之城的夜没有星光只有那些巨大的战争工坊里彻夜不熄的暗红色的炉火将半边天空都映照得如同地狱的黄昏。 城主府的最高处露台之上。 夜宸和琴魔相对而坐。 桌上没有酒只有一壶由小夭亲手泡的最普通的清茶。 茶已经凉了。 但谁也没有在意。 \"去万妖岭？\" 琴魔打破了长久的沉默。他那张蒙着黑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不解。 \"主上我不明白。\" \"万妖皇那头老狐狸野心勃勃桀骜不驯。我们与他不过是互相利用的脆弱盟友。\" \"您为何要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再送他一份大造化？\" \"那不是等于养虎为患吗？\" 他想不通。 夜宸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集中所有的力量去寻找那口神秘的\"轮回井\"去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并且进一步提升实力。 为何要节外生枝去主动壮大一个潜在的最不稳定的盟友？ \"养虎为患？\" 夜宸闻言笑了。 他端起那杯早已冰凉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你说得对也不对。\" 他看着琴魔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深不可测的光芒。 \"万妖皇是虎没错。\" \"但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饥肠辘辘的老虎远比一头吃饱了趴在窝里打盹的老虎要有用得多。\" \"我不怕他野心大。\" \"我就怕他野心不够大。\" 琴魔听得云里雾里更加困惑了。 夜宸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了露台的边缘。 他俯瞰着下方那如同蛰伏的巨兽般充满了压抑力量的深渊之城。 悠悠地说道： \"你只看到了其一。\" \"你以为我让你去找万妖皇只是为了给他送好处？\" \"不。\" 他摇了摇头。 \"我是在给他送去一剂能让他彻底疯狂的''猛药''。\" \"也是在为整个中州所有的''墙头草''们点燃一盏最亮的''指路明灯''。\" 他转过身看着琴魔眼中闪烁着如同魔鬼般狡黠的光芒。 \"你想想看。\" \"当万妖皇这个南域的霸主在得到了我的''第二次''资助之后实力再次暴涨。\" \"甚至真的突破到了那个连帝释天都梦寐以求的【神境】。那会发生什么？\" 琴魔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会彻底倒向我们！\"他失声说道。 \"不不止。\"夜宸摇了摇头，\"他不仅仅是会倒向我们。\" \"他会成为我们''深渊''在明面上最锋利也最理直气壮的一把''刀''！\" \"他会以''妖族复兴''的名义公然向天庭宣战！\" \"而西境那些被奔雷谷策反的墙头草们在看到连万妖皇都旗帜鲜明地站到了我们这边之后他们还会犹豫吗？\" \"不！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疯狂地涌上来！\" \"到时候整个中州将遍地烽火！\" \"而天庭那个刚刚才关起门来想要当缩头乌龟的庞然大物。就不得不被我们从它的乌龟壳里给硬生生地拖出来！\" \"他们将疲于奔命焦头烂额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注我这个所谓的''第一禁忌''。\" \"这 就叫围魏救赵声东击西。\" \"我在明。\" \"吸引所有最顶尖的火力。\" \"而你和整个''深渊''在暗。\" \"趁着天下大乱浑水摸鱼疯狂地积蓄力量发展壮大。\" \"这才是我让你去万妖岭的真正目的。\" 一番话说得琴魔这个自诩也算智计过人的先天传承者都听得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比自己还要年轻但其心智和布局却深沉得如同无尽深渊的男人。 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已经看懂了夜宸的棋局。 却没想到自己看到的永远都只是冰山的一角。 这个男人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计算好了后面的一百步。 他将人心将时局将利益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何其可怕。 \"可......可是主上\"许久之后琴魔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问出了心中最后的 一个疑惑，\"您要送给万妖皇的那第二份''大造化''又是什么？\" \"您手中难道还有第二滴''之血''？\" \"之血？\" 夜宸闻言笑了。 笑得很神秘。 \"那种一次性的消耗品怎么能称得上是''大造化''呢？\" 他伸出手。 一缕极其微弱却又充满了最纯粹的\"轮回\"与\"时间\"气息的灰白色的能量在他的指尖缓缓流转。 正是他从那口\"轮回井\"的传说中逆向推演出来的 一丝最本源的\"光阴\"之力！ \"你去告诉万妖皇。\" 夜宸看着琴魔淡淡地说道。 \"就说 我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那不纯粹的血脉得到最彻底的''洗礼''的地方。\" \"一个可以让他逆转时光回到他还是那条最普通的''凡鲤''时重新选择一次自己''道''的地方。\" \"问他这份''造化''他敢不敢要。\" 轰！！！ 琴魔的脑海里如同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他呆呆地看着夜宸指尖那缕让他都感到心悸的灰白色的能量。 他那颗早已被悲伤冰封的心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剧烈地狂跳了起来！ 逆转......时光？！ 重塑......道基？！ 这......这已经不是\"造化\"了！ 这是真正的\"逆天改命\"！ 是连传说中的神明都无法做到的禁忌之术！ 他终于明白夜宸为何有如此的自信。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连天道都如此忌惮他。 因为他所掌握的是一种足以颠覆一切规则的力量！ \"我明白了主上。\" 琴魔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滔天的震撼强行压了下去。 他对着夜宸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属下这就出发。\" \"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抱着他的琴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知道。 自己要去做的不仅仅是去当一个\"说客\"。 他是要去亲手点燃那即将燃遍整个中州的 第一把燎原的...... 野火。 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夜宸也缓缓地收起了指尖那缕\"光阴\"之力。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 逆向推演\"轮回井\"的法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他之所以要布下这么一个双线并行的巨大的棋局。 不仅仅是为了给天庭制造麻烦。 更是为了...... 给他自己争取时间。 因为 他知道那口\"轮回井\"绝不简单。 那里面一定隐藏着关于这个世界和他自己最大的秘密。 也一定隐藏着足以将他都彻底埋葬的巨大的凶险。 他必须在自己踏入那口井之前。 将外面的一切都安排妥当。 将所有的\"棋子\"都摆放 到最正确的位置上。 然后他才能心无旁骛地去迎接那属于他一个人的最终的...... 宿命对决。 他抬起头看向那被乌云遮蔽的没有一丝星光的天空。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小雪......\" 他在心里轻声呢喃。 \"等我。\" \"等我从''过去''回来。\" \"等我为你也为我自己找出那个最终的答案。\" \"然后......\" \"哥就带你回家。\" 第143章 轮回井边的＂渡鸦＂ 琴魔走了。 带着夜宸的\"许诺\"和那足以让整个妖族都为之疯狂的\"诱饵\"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东荒的夜色里。 夜宸没有立刻动身。 他又在城主府的露台上一个人静静地坐了一夜。 他没有修炼也没有去思考那些复杂的布局。 他只是很罕见地放空了自己。 看着远处那些战争工坊里彻夜不熄的炉火。 听着城中那些深渊战士们在训练场上那充满了力量的嘶吼声。 感受着这座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充满了勃勃生机和铁血味道的城市。 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那不完全是作为一个\"主宰\"对自己\"领地\"的掌控感。 反而更像是...... 一个即将出远门的旅人在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家\"。 是的家。 这个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拥有的奢侈的东西。 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那颗早已被冰封的心正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些他曾经只视为\"工具\"和\"棋子\"的人给一点一点地捂热了。 虽然还很冰冷。 但至少不再是 一片死寂的虚无了。 \"或许......\" 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也是''因果之毒''的一种副作用吧。\" ......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深渊之城的时候。 夜宸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 包括小夭。 他只是留下了一道神念。 告诉她自己要闭一次可能会很长的关。 让她和铁骨配合琴魔的行动守好这个\"家\"。 然后他便一个人一袭黑衣再次踏上了征途。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杀戮。 而是寻找。 寻找那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能照见\"过去\"的轮回井。 那张从厉枭识海里得到的兽皮地图很古老也很简陋。 上面没有任何明确的路线。 只有 一些用早已失传的文字所标注的极其模糊的星辰坐标和一些代表着\"吉\"与\"凶\"的卜卦符号。 若是换作以前的夜宸。 想要靠着这么一张比哑谜还难懂的地图去找到一个连是否存在都不确定的地方。 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 现在不一样了。 他在\"吞噬\"了天机子那完整的\"天机道果\"之后。 他对\"命运\"和\"因果\"的理解早已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这张地图在别人眼里是天书。 但在他眼里却像一幅再清晰不过的导航。 他甚至能从那些简单的卜卦符号之中逆向推演出当初绘制这张地图的人其真正的意图。 \"有意思。\" 夜宸一边按照地图的指引在中州大陆那广袤的荒野之上穿行一边在心里冷笑。 \"这张图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它所标注的每一条看似''安全''的''吉''路。其实都通往某个早已被天庭所布控的绝杀之地。\" \"而那些看起来凶险万分九死一生的''凶''路。反而才是唯一能通往真正目的地的生门。\" \"天庭的这帮老狗还真是把''此地无银三百两''给玩到了极致啊。\" 他可以肯定。 这张图绝对是天庭故意泄露出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引诱那些同样在觊觎\"轮回井\"的不知死活的寻宝者自投罗网。 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 这张图最终会落到他这个最大的\"变数\"的手里。 夜宸没有再犹豫。 他直接选择了那条地图上被标注为\"大凶\"甚至画了一个骷髅头的最危险的路线。 ...... 半个月后。 他穿过了号称\"十万火山一步一杀\"的\"炎魔绝地\"。 又渡过了据说连神明都无法飞越的\"无尽弱水之海\"。 最终他来到了 一片更加荒芜也更加死寂的黑色的平原之上。 这里就是地图上所标注的最终的目的地—— \"归墟之眼\"。 这里寸草不生了无生机。 天空是一种永恒的灰败的颜色。 大地上布满了 一道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谷。 仿佛是这片大地在临死前所留下的狰狞的伤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比忘川还要浓郁的\"终结\"的气息。 仿佛这里就是时间的尽头是一切轮回的起点。 夜宸站在这片死寂的平原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虚无神体\"在欢呼雀跃。 这里就像是他的天生的主场。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将自己那早已与《天机神算》融为一体的神识散发了出去。 一瞬间无数的因果丝线在他面前浮现。 他开始在这错综复杂的命运之网中寻找那口隐藏在最深处的\"井\"。 很快他就找到了。 他睁开眼朝着平原的最中心走去。 那里没有井。 只有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百丈的黑色的圆形石台。 石台的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天空中那灰败的云层。 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无比的属于魔神的黑色的眼睛。 正冷冷地凝视着苍穹。 而在石台的 正中央。 坐着一个 人。 或者说是一个看起来像\"人\"的东西。 他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烂的黑色的袍子。 身体干瘦如柴像一架披着人皮的骷骨。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早已风化了亿万年的雕像。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也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 仿佛他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但夜宸在看到他的第一眼。 他那一直古井无波的心却猛地一跳！ 他从那个\"石头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威胁！ 那种威胁甚至超过了当初面对半步神境的天机子！ 因为他 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同类的气息。 一种同样是 以\"吞噬\"为本源的恐怖气息！ 只不过夜宸吞噬的是\"道\"是\"法则\"。 而眼前这个东西他吞噬的是...... \"时间\"。 就在夜宸警惕地打量着对方的时候。 那个\"石头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他那一直低垂着的骷髅般的头颅缓缓地抬了起来。 露出的 是一张同样干枯没有半点血肉的脸。 和两个空洞洞的黑色的眼眶。 他没有眼睛。 但夜宸却感觉自己被一双最贪婪最饥饿的眼睛给死死地盯住了。 \"咯......咯咯......\" 一阵仿佛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的难听的笑声从那干枯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又......又一个新鲜的''食物''送上门来了......\" 他缓缓地伸出一只同样是干枯如柴的爪子。 指着夜宸又指了指自己脚下那巨大的黑色石台。 \"想喝水吗？\" \"想看''过去''吗？\" \"可以。\" \"把你的''时间''留下来。\" \"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否则......\" 他那空洞的眼眶转向了石台的边缘。 在那里插着 一排各式各样的早已失去了所有光泽的腐朽的兵器。 有断裂的神剑。 有破碎的魔刀。 还有 一杆夜宸无比熟悉的金色的方天画戟！ 正是当初那个被他亲手斩杀的金甲神将的武器！ \"......就和他们一样。\" \"成为我 这口''井''的墓碑吧。\" 他竟然 是这口\"轮回井\"的守护者？ 或者说是一个被永远囚禁在这里的\"渡鸦\"？ 专门吞噬那些试图窥探\"时间\"的闯入者的生命与时间？ 夜宸看着他笑了。 \"巧了。\"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做选择题。\" \"我只喜欢......\" 他缓缓地拔出了背后的\"断头宴\"。 刀柄上那只邪异的竖眼在看到那个\"石头人\"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与贪婪的光芒！ \"......全都要。\" 第144章 盛宴 那干瘦的\"渡鸦\"在看到夜宸拔出\"断头宴\"的时候似乎愣了一下。 他那空洞的黑漆漆的眼眶\"望\"着那柄同样是充满了吞噬与终结意味的诡异凶兵。 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国王看到了一个拿着木剑就敢冲到他面前要挑战他王权的乡下泥腿子。 片刻的错愕之后。 是一种被冒犯了的极致的愤怒。 \"咯咯......咯咯咯咯......\" 一阵比之前还要尖锐还要难听的仿佛是用指甲在刮着玻璃的笑声从他那干枯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一个 小小的''圣境''一个刚刚才学会如何''吃东西''的小娃娃。\" \"竟然敢在''时间''的面前亮出他的小刀子？\" 他缓缓地从那巨大的黑色石台上站了起来。 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 他那本已干枯如柴的身体像充了气一样迅速地膨胀了起来！ 那件破破烂烂的黑袍被撑得寸寸碎裂！ 露出的是一具由无数灰白色的扭曲的时间符文所构成的半透明的能量之躯！ 他的气息也在节节攀升！ 从最开始的毫无波动直接跨越了圣境突破了神境的门槛！ 最后稳稳地停在一个连夜宸都感到有些心惊肉跳的境界！ 【神境中期】！ 一个比帝释天还要强上一个大境界的真正的老怪物！ \"小东西\" \"渡鸦\"低下头用一种俯瞰蝼蚁的眼神看着那在他面前显得无比渺小的夜宸。 他那由时间符文所构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人性化的残忍的笑容。 \"现在你还觉得你的小刀子够锋利吗？\" 他伸出一只同样是由符文构成的巨大的手掌朝着夜宸缓缓地压了下来。 他没有用任何神通。 也没有引动任何法则。 他只是在用最纯粹的境界上的绝对的力量去进行碾压。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在最极致的绝望之中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在绝对的时间面前。 一切挣扎都毫无意义。 那巨大的手掌还没落下。 夜宸就感觉自己周围的时间流速开始变得极其混乱！ 时而快到连他的神念都无法捕捉。 时而又慢到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彻底静止。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由无数不同转速的齿轮所组成的巨大的时间绞肉机里！ 他的肉身他的神魂都在这混乱的时间流速的拉扯之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有点门道。\" 夜宸看着那当头压下的巨掌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恐惧。 反而露出了一丝像是美食家看到了 一道新奇菜品般的兴奋的光芒。 \"这就是''时间''的味道吗？\" \"果然比那些普通的法则要''劲道''得多。\"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渡鸦\"都感到有些不解的动作。 他竟然收起了手中的\"断头宴\"。 放弃了所有的防御。 就那么张开双臂任由那只蕴含着混乱时间之力的巨掌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身上！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夜宸的身体像一颗被高速飞驰的星辰战舰给正面撞中的炮弹。 瞬间就倒飞了出去！ 狠狠地砸在了那黑色石台的边缘！ \"噗——\" 一口金色的还夹杂着 一丝丝灰色时间碎片的圣血狂喷而出！ 他那堪比神金的魔神之躯在这一击之下竟然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碎裂！ \"呵......呵呵......\" \"渡鸦\"看着那像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夜宸发出了胜利者般的轻蔑的笑声。 \"怎么？小东西？\" \"这么快就不行了？\" \"我还以为你能多撑一会儿呢。\" 他缓步朝着夜宸走了过去。 准备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 然后再慢慢地享用这具让他都感到垂涎欲滴的\"虚无神体\"。 然而。 就在他走到夜宸面前准备伸出手的时候。 那个本该已经重伤垂死动弹不得的\"虫子\"。 却突然抬起了头。 他那张沾满了鲜血和尘土的脸上竟然没有半分痛苦和绝望。 反而挂着一个无比灿烂的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的笑容。 \"不......不够......\" 夜宸看着他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却又充满了无尽渴望的声音说道。 \"还远远不够！\" \"你这点''时间''......\" \"连给我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黑暗都要纯粹都要不讲道理的\"禁忌\"之力从他那破碎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轰隆！！！ 整个归墟之眼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被\"渡鸦\"所掌控的混乱的时间流速在这股更高级的更霸道的力量面前。 就像是遇到了君王的叛军。 瞬间就土崩瓦解！ \"什么？！\" \"渡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骇然发现。 自己打入对方体内的那些足以让任何神明都道基崩溃的\"时间\"之力。 非但没有摧毁对方。 反而像倒进了无底洞里的水一样被对方那诡异的身体给一口吞了下去！ 而且还在以一种极其恐怖的效率被分解吸收转化！ 变成对方那\"禁忌之道\"的一部分！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发出了 一声充满了不敢置信的尖叫！ 他活了不知多少万年。 吞噬了不知多少试图窥探\"时间\"的。 却从未见过像夜宸这样能反过来吞噬\"时间\"的怪物！ 这已经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我？\" 夜宸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身上那些狰狞的恐怖的裂痕在吞噬了大量的\"时间\"本源之后竟然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愈合着！ 他的气息也在节节攀升！ 变得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测度！ 他看着对面那个已经陷入了呆滞的\"渡鸦\"。 脸上露出了一个属于猎人的残忍的笑容。 \"我是你的''同类''啊。\" \"一个比你更贪婪更饥饿也更会''吃''的同类。\" 他说着身影一晃主动朝着\"渡鸦\"冲了过去！ \"现在轮到我了。\" \"老东西把你那珍藏了亿万年的''时间''......\" \"全都给我吐出来！\" 他竟然要反客为主！ 要将这个以\"时间\"为食的古老存在当成自己晋升之路上的最顶级的...... \"补品\"！ 这是一场属于\"吞噬者\"之间的盛宴。 只不过这一次。 猎人 与猎物的身份。 彻底颠倒了。 第145章 没有＂尽头＂的轮回 \"渡鸦\"感觉自己像是遇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他一个以\"时间\"为食靠着吞噬闯入者的\"生命光阴\"而存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存在。 今天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指着鼻子说要把他当成\"补品\"给吃了？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对他这个\"时间之神\"(自封的)最赤裸裸的亵渎！ \"狂妄！无知！！\" 他从那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震怒的咆哮！ 他那由时间符文所构成的巨大的身体爆发出璀璨的灰白色的光芒！ \"小东西！你以为你偷学了一点皮毛就真的能掌控''时间''了吗？！\" \"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时间大道！\" \"时光回溯·万古皆空！\" 他双手结出了一个极其古老而复杂的印法！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玄奥的逆转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归墟之眼！ 那刚刚才冲到他面前的夜宸身体猛地一僵！ 然后他骇然发现。 自己竟然在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退！ 一步两步三步...... 他刚才所做的一切动作都像是 在倒放的电影画面一样迅速地回溯！ 最后他重新回到了那个他刚刚被\"渡鸦\"一掌拍飞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原点！ 而他身上那刚刚才愈合的伤口也重新崩裂开来！ 金色的圣血再次染红了地面！ 仿佛他刚才那意气风发的反击宣言都只是一场南柯一梦。 \"怎么样？小东西？\" \"渡鸦\"看着那再次被打回原形趴在地上的夜宸脸上露出了掌控一切的残忍笑容。 \"这就是''时间''。\" \"我可以 让一切回到它本该在的位置。\" \"我可以将你的所有努力都变成徒劳。\" \"你拿什么跟我斗？\" 他就像一个掌控着游戏存档的gm。 无论玩家打出了多么天秀的操作。 他只需要轻轻地按一下\"读档\"键。 一切就都回到了原点。 这 是一种近乎于无赖的绝对的碾压。 然而。 趴在地上的夜宸却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脸上没有半分绝望和不甘。 反而露出了一丝更加兴奋的笑容。 \"原来如此......\" 他看着\"渡鸦\"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 \"原来''时间''还可以这么玩。\" \"有意思。\" \"再来。\" 他说着竟然又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身上那狰狞的伤口在\"禁忌\"之力的作用下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然后他再次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渡鸦\"冲了上去！ \"冥顽不灵！\" \"渡鸦\"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故技重施。 \"时光回溯！\" 嗡—— 熟悉的感觉再次降临。 夜宸的身体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回去。 重新回到了那个趴在地上的凄惨的原点。 \"没用的小东西。渡鸦\"像一个不厌其烦的老师在教训一个愚蠢的学生，\"无论你尝试多少次。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是吗？\" 然而这一次夜宸的声音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他甚至没有再爬起来。 他只是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渡鸦\"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老东西你不觉得你好像忘了什么事吗？\" \"忘了什么？渡鸦\"下意识地问道。 \"忘了......\"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魔鬼般的弧度。 \"......你的''身体''里好像还留着一点我的''东西''。\" \"什么？！\" \"渡鸦\"心中猛地一突！ 他这才想起来！ 刚才他那两掌虽然都将夜宸打成了重伤。 但同样也有夜宸的一部分金色的蕴含着\"禁忌\"之力的血液溅到了他那由时间符文所构成的能量之躯上！ 而那些血液被他下意识地给吸收了！ 不好！ 他刚想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从自己体内排挤出去。 但已经晚了。 \"现在才想起来？\" 夜宸笑了。 \"太迟了。\" \"我的这点''小东西''虽然不多。\" \"但是......\" \"用来在你那完美的''时间循环''里撬开一道小小的裂缝......\" \"却足够了。\" \"爆！\" 他轻声吐出了一个字。 轰！！！ \"渡鸦\"那巨大的由时间符文构成的身体毫无征兆地从内部轰然炸开！ 虽然爆炸的威力并不大。 对他神境中期的本体也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却成功地让他那完美无瑕的\"时光回溯\"神通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停滞和破绽！ 而 对于夜宸这种级别的战斗大师来说。 一丝破绽就足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就是现在！\" 夜宸那一直趴在地上的身体像一张被压抑到了极致的弹簧瞬间暴起！ 他的速度 快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竟然在那万分之一秒的破绽之中主动迎上了那正在回溯的\"时间\"乱流！ 然后 在\"渡鸦\"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他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举动！ 他竟然将自己那刚刚才凝聚成形的\"禁忌道果\"从自己的识海之中逼了出来！ 那颗一半漆黑如墨一半混沌如鸡子的诡异道果一出现就爆发出一股足以让这片归墟之地都为之颤抖的恐怖气息！ \"你......你想干什么？！渡鸦\"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尖叫。 \"干什么？\" 夜宸笑了。 笑得无比邪异。 \"你 不是喜欢玩''时间''吗？\" \"好啊。\" \"那 我就陪你玩一场更大的。\" 他竟然主动地将自己那颗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禁忌道果\"狠狠地按向了那正在自我爆炸陷入混乱的\"渡鸦\"的身体！ \"我的''道''以''吞噬''为基以''虚无''为终。\" \"而你的''道''以''时间''为食以''轮回''为本。\" \"既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不如就让我们这两个最不讲道理的''道''......\" \"彻底融为一体吧！\" 他竟然要用这种近乎于\"自杀\"的方式！ 去强行吞噬一个神境中期的古老存在他的\"时间大道\"！ \"你疯了！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渡鸦\"终于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惧。 他想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 当那颗黑白相间的\"禁忌道果\"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 一场没有任何尽头的恐怖的轮回...... 开始了。 夜宸和\"渡鸦\"两个人的神魂都被卷入了一个由两种极致的\"吞噬\"大道所构成的巨大的时空旋涡之中！ 在旋涡里他们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刚才的战斗。 \"渡鸦\"会一次又一次地用\"时光回溯\"将夜宸打回原点。 而夜宸也会一次又一次地用\"自爆\"来炸开那轮回的缺口。 然后再狠狠地从\"渡鸦\"的身上撕下一小块\"时间\"的本源。 这是一场没有\"输赢\"的战争。 是一场比拼谁的意志更顽强谁的\"道\"更霸道的永恒的拉锯战。 也是一场独属于他们两个\"吞噬者\"之间的最残忍也最公平的...... 游戏。 第146章 破局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空间在这里也变成了一个不断重复的可悲的囚笼。 夜宸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永不结束的噩梦里。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重复了多少次刚才的战斗。 一千次？ 一万次？ 还是一百万次？ 每一次他都会拖着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疯子朝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时间之神\"发起冲锋。 每一次他也都会被对方那近乎于无赖的\"时光回溯\"给轻描淡写地打回那个趴在地上的凄惨的原点。 然后再从头再来。 神魂在这无尽的重复与撕裂之中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那是一种比任何酷刑都要可怕的折磨。 它一点一点地消磨着你的意志摧毁着你的希望。 让你在这永无止境的轮回之中逐渐迷失沉沦最后彻底疯狂。 有好几次夜宸都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就这样放弃吧毁灭吧一切都无所谓了的念头。 但每当这个时候。 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个穿着素白长裙的清丽的身影。 和那一句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期盼的轻轻的呼唤。 \"哥......\" 是小雪。 他不能死在这里。 也绝不能输在这里。 他还没有带她去看那真正的高山流水。 他还没有为她亲手打造一个再也没有谎言和背叛的\"家\"。 他答应过她的。 这个念头像一根最坚韧的锚死死地定住了他那在狂风暴雨中即将倾覆的神魂之舟。 他开始不再去思考如何去\"战胜\"这个轮回。 而是开始去\"感受\"去\"理解\"这个轮回。 他将自己的神识彻底放开不再去抵抗那混乱的时间乱流。 而是像一条最灵巧的鱼主动融入了这片由\"时间\"所构成的海洋之中。 他在那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与\"重生\"之间。 去体悟那属于\"渡鸦\"的时间大道。 去解析他那\"时光回溯\"神通之中最本源的法则符文。 渐渐地他发现。 \"渡鸦\"的\"时间\"并非是真正的无懈可击。 它很强大很霸道。 但它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它太\"死板\"了。 它只能让物质和能量回到过去。 却无法真正地抹去那已经产生了的\"情感\"与\"意志\"。 每一次轮回\"渡鸦\"虽然都能将夜宸的身体打回原点。 但夜宸在那 一瞬间所产生的\"愤怒\"、\"不甘\"甚至是那 一丝丝的\"明悟\"。 这些属于\"心\"的东西却会像看不见的尘埃一样极其微量地残留在这片时空旋涡之中。 一次两次或许无所谓。 但一千次一万次一百万次之后......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情绪尘埃\"就汇聚成了一股连\"时间\"本身都无法彻底净化的庞大的信息洪流！ 而这就是夜宸破局的关键！ \"我懂了。\" 在又一次被\"时光回溯\"打回原点之后。 趴在地上的夜宸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嗜血。 只有 一种彻底勘破了 一切虚妄的大自在大通透。 他看着对面那个依旧在机械地重复着碾压动作的\"渡鸦\"。 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悯的神色。 \"老东西\"他轻声说道\"你守着时间过了亿万年。\" \"却连什么是真正的''时间''都没有搞懂。\" \"时间从来就不是一条可以随意倒退的直线。\" \"它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承载着所有''过去''、''现在''、''未来''的情感与记忆的长河。\" \"你可以让河水倒流。\" \"但你却无法抹去那些沉淀在河底的沙石。\" \"而我......\"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股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悲伤\"、\"宿命\"与\"轮回\"意味的玄奥气息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恰好是这条河里最会''翻江倒海''的那条龙。\" \"什么？！\" \"渡鸦\"那一直古井无波的意识之中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骇然发现。 眼前这个 小东西竟然在这短短的不知多少次的轮回之中。 将他那最引以为傲的\"时间大道\"给偷学了过去！ 不！ 那不是偷学！ 那是一种更高级的融合与超越！ 他竟然将自己那霸道的\"吞噬\"之道和那本该属于琴魔的\"悲伤\"之道与自己这死板的\"时间\"之道给完美地熔于一炉！ 创造出了 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 全新的\"道\"！ \"现在轮到我了。\" 夜宸看着他笑了。 他伸出手朝着\"渡鸦\"轻轻地一指。 没有毁天灭地的攻击。 也没有扭曲时空的法则。 只有一声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疲惫的叹息。 《葬天》残响·时光之泪。 嗡—— 一滴晶莹剔透的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的所有悲伤的灰白色的眼泪从夜宸的指尖缓缓滴落。 滴入了那永恒轮回的时空旋涡之中。 那一瞬间。 整个时空旋涡都静止了。 而身处其中的\"渡鸦\"他那由时间符文所构成的巨大的身体也猛地一僵。 他那早已麻木了亿万年的意识之海里突然涌现出了无数他早已遗忘了的画面。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自己还不是\"渡鸦\"的时候。 他曾经也是一尊意气风发的执掌着\"时间\"权柄的先天。 他有 自己的神国有自己的子民有自己的爱人...... 他想起在那场被称为\"篡夺\"的背叛之战中。 他是如何为了保护自己的世界而力战三位天庭始祖最终力竭而亡。 他也想起了自己 在临死前是如何被那个他最信任的\"朋友\"从背后捅了致命的一刀。 最后他的残魂被打入了这永无天日的\"归墟之眼\"。 与这口能吞噬一切的\"轮回井\"融为一体。 成了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剩下\"吞噬\"本能的可悲的守护者。 他守在这里守了一个纪元也忘了 一个纪元。 而今天。 夜宸用那一滴同样是来自于先天的\"悲伤\"之泪。 帮他 把那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所有的被他刻意遗忘的过去都找了回来。 \"啊......啊啊啊啊——！！！！\" \"渡鸦\"发出了 一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悔恨的咆哮！ 那是 一个迷失了亿万年的灵魂在找回自我之后所发出的最绝望的悲鸣！ 他那巨大的由时间符文构成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崩溃瓦解！ 那维持着整个时空旋涡的\"时间大道\"的本源也随之彻底失控！ \"就是现在！\" 夜宸的眼中精光一闪！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张开了自己的\"深渊·万念归墟\"领域！ 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巨大都要深邃的黑色的旋涡轰然降临！ 一口就将那已经彻底陷入了崩溃和混乱的\"渡鸦\"的本源和那失去了控制的整条\"时间长河\"都吞了下去！ 他用一颗最毒的\"心药\"毒杀了对手的\"道\"。 然后再将对手的所有遗产连同那足以让任何人 都为之疯狂的\"轮回井\"的掌控权。 都毫不客气地...... 据为己有！ 第147章 活着的井 归墟之眼那片死寂了亿万年的黑色石台上。 夜宸盘膝而坐。 他的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了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波动。 就像一尊与这片古老的天地融为一体的石像。 但 在他的体内那片名为\"万念归墟\"的识海世界里却正在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天翻地覆的巨大变革。 那条由\"渡鸦\"的本源所化的奔腾不息的\"时间长河\"像一条被驯服的巨龙乖巧地盘踞在了【永恒心牢】的周围。 河水是灰白色的。 每一滴都蕴含着最纯粹的时间法则的碎片。 它们在缓缓地冲刷着那座由无尽悲伤和执念所构成的黑色心牢。 每一次冲刷都会带走心牢之上 一丝驳杂的属于\"过去\"的怨念。 同时也会将一丝最纯粹的\"时间\"之力融入其中。 让这座本该只代表着\"终结\"的死亡牢笼第一次拥有了\"流逝\"与\"轮回\"的概念。 而夜宸那颗一半漆黑一半混沌的\"禁忌道果\"则高高地悬浮在这条\"时间长河\"的上空。 像一轮永恒的妖异的日月。 它在不断地吸收着从长河中蒸腾而起的\"光阴之气\"。 每一次吸收道果之上那代表着\"虚无\"的黑色和代表着\"混沌\"的白色就融合得更紧密一分。 仿佛要从这对立的两极之中诞生出一种全新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终极的\"存在\"。 这个过程很漫长也很舒服。 像是在泡一个最顶级的温泉。 让夜宸那在无数次生死搏杀和痛苦轮回中早已疲惫不堪的神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和洗礼。 他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了那条时间长河本身。 他的思绪顺着奔流的河水逆流而上。 穿过了万古的岁月。 看到了无数早已被尘封的画面。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兽皮眼神纯净如赤子的少年是如何在一片混沌之中顿悟了\"力量\"的真谛成为了第一尊执掌\"力\"之权柄的先天。 他看到了一个天生就能与万物沟通的美丽的少女是如何在万千生灵的祈祷声中点燃了第一缕代表着\"生命\"的火焰。 他也看到了一个孤独的瞎眼的孩子是如何在那无尽的宇宙初开的悲伤之中奏响了第一曲能让天地都为之动容的哀歌。 一幕幕一桩桩。 那些只存在于最古老的神话传说中的禁忌的历史。 此刻都像一部最真实的纪录片在他的眼前缓缓流过。 原来所谓的\"\"并非生来就高高在上。 他们也曾弱小也曾迷茫。 他们也只是 一群比其他生灵更早地领悟了这个宇宙某种\"规则\"的\"先行者\"罢了。 而就在他沉浸于这种窥探\"大道\"起源的奇妙感觉之中时。 他的神识顺着时间长河继续往上。 终于来到了那场被称为\"篡夺纪\"的血色的源头。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与帝释天有七分相似的更古老更威严的帝氏始祖是如何与其他几位同样是野心勃勃的\"先行者\"在暗中结成了一个肮脏的联盟。 他看到了他们是如何利用先天们那纯粹的近乎于\"天真\"的信任。 一步一步地设下陷阱。 将那些曾经视他们为\"朋友\"甚至毫无保留地与他们分享\"大道\"感悟的古老神明们一一引入绝境。 他看到了那场最惨烈的背叛之战。 看到了\"力之主\"是如何在被万妖皇的祖先和天庭的数位强者围攻之下力战而竭最终被硬生生地打碎了神格。 也看到了\"悲之主\"是如何为了保护他那早已破碎的世界而奏响了最后的葬天之曲将自己的所有传承和悲伤化作了一滴永恒的眼泪。 最后他看到了那最关键的一幕。 他看到帝氏的始祖是如何手持着那块能扭曲现实篡改法则的\"宇宙本源碎片\"。 偷袭了那位实力最强也最宅心仁厚的执掌着\"命运\"权柄的先天之王。 并在吞噬了对方的大部分本源之后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天帝的宝座。 然后他们篡改了历史。 抹去了所有的真相。 将那些被他们亲手屠戮的受害者们污蔑为毁灭世界的\"禁忌\"与\"邪魔\"。 而他们这些卑劣的无耻的窃贼。 则摇身一变成了拯救世界的伟大的光明的\"神\"。 何其荒谬。 何其讽刺。 夜宸将这一切都静静地看在眼里。 他的心里没有愤怒。 也没有悲伤。 只有 一片冰冷的了然。 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历史。 历史从来都只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谎言。 而他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个最后的胜利者。 然后再亲手写下 一个属于他的全新的\"真相\"。 他的神识继续在时间长河中探索着。 他想找到关于他自己和他妹妹夜清雪那神秘的\"虚无\"与\"归墟\"体质的真正源头。 然而。 就在他的神识即将触摸到比\"开天纪\"还要更古老的\"混沌\"纪元的时候。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让他都感到神魂战栗的大恐怖大危机从那时间长河的最上游轰然传来！ 仿佛有一个沉睡在时间尽头的无比古老无比伟大的禁忌存在被他这不自量力的窥探给惊动了！ 夜宸的心猛地一沉！ 他 想也不想立刻就要切断神识从那时间长河中退出来！ 但已经晚了。 一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无比的覆盖了整个时间长河的看不见的\"手\"。 从那最古老的混沌之中探了出来。 朝着他这只试图窥探\"禁忌\"的小小的蚂蚁狠狠地碾了过来！ 那一瞬间夜宸感觉自己要死了。 是真正的那种连神魂带因果都被彻底抹去的死亡！ 然而。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一直被他镇压在怀里那根来自夜清雪的普通的干枯的许愿树枝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坚韧的翠绿色的光芒！ 那光芒化作了一片更小更不起眼的嫩绿的树叶。 轻轻地挡在了他的神魂之前。 轰！！！ 那只足以碾碎一切的看不见的\"巨手\"与那片薄如蝉翼的翠绿的树叶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 一种无声的湮灭。 夜宸只觉得自己的神识一阵剧痛！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 当他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 他已经退出了那片浩瀚的记忆海洋。 重新回到了自己那位于黑瘴山脉的身体之中。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脸上 一片煞白。 嘴角还挂着一丝金色的神血。 显然刚才那无声的交锋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创伤。 \"主上！您没事吧？！\" 一旁一直在为他护法的琴魔见他醒来连忙关切地问道。 他刚才也感觉到了那股一闪而逝的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大恐怖。 \"没事。\" 夜宸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 只有 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 和一丝隐藏在最深处的后怕。 他知道。 刚才救了他的 是夜清雪。 是她那与\"起始\"和\"创造\"有关的\"归墟\"本源在最关键的时刻替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他也终于明白了。 那个送信的瞎子所说的那个真正的\"猎人\"。 和那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到底是什么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残缺的\"天道意志\"。 那是一个比先天还要古老还要强大的真正的...... \"创世级\"的存在！ 一个一直将这整个宇宙都当成自己的\"鱼塘\"在冷眼旁观着他们这些\"鱼儿\"互相厮杀的终极的...... \"垂钓者\"。 而天庭先天甚至是他夜宸自己...... 都不过是祂这盘无聊了亿万年的棋局上用来打发时间的小小的...... \"棋子\"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一股冰冷的无力的寒意涌上了夜宸的心头。 但很快这股寒意就被一股更加疯狂更加霸道的冲天的战意所取代！ \"棋子？\" 他缓缓地站起身。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燃起了熊熊的不屈的火焰。 \"好啊。\" \"我倒要看看......\"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与那隐藏在时间尽头的伟大的存在遥遥对视。 \"......是你这个''垂钓者''的鱼线更结实。\" \"还是我这颗''棋子''的牙......\" \"更锋利！\" 第148章 獠牙 那场源自于时间长河尽头的无声的交锋像一盆最冰冷的冰水。 兜头浇在了夜宸那因为一连串的胜利而有些微微膨胀的心上。 让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是啊。 他杀了圣人屠了神明甚至将整个天庭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几乎已经快要以为自己是无敌的了。 但直到刚才那一刻他才真正地明白。 自己所做的一切在那个真正的\"垂钓者\"的眼里。 不过是鱼塘里两条比较大的鱼在互相撕咬罢了。 甚至可能还是祂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而故意挑起的一场有趣的\"斗鱼\"表演。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就像你拼尽了全力爬上了一座你以为是世界之巅的高山。 却在山顶发现。 这不过是巨人脚下的一个 小小的土丘。 而那巨人正饶有兴趣地低着头看着你这个上蹿下跳的小虫子。 屈辱愤怒还有 一丝被当成玩物的冰冷的寒意。 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但夜宸终究是夜宸。 他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挫败感所击倒。 反而他那颗本就不安分的心在这极致的压力之下被激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疯狂的斗志！ \"垂钓者？\" 他站在那空荡荡的山洞里低声自语。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燃起了两簇幽幽的仿佛能将整个星空都焚烧殆尽的火焰。 \"好啊。\" \"鱼也是会咬钩的。\" \"甚至会顺着鱼线爬上去把那个该死的钓鱼佬给一并拖下水！\"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多余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去思考如何对抗那个终极的\"存在\"的时候。 他现在还太弱了。 弱到连当对方真正的\"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不择一切手段...... 变强！ 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强！ 强到足以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垂钓者\"都无法再忽视他的存在！ 他重新盘膝坐下。 心神再次沉入了那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识海世界之中。 那条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已经彻底取代了之前那片充满了负面情绪的\"心魔之海\"成为了他\"万念归墟\"领域的新的基石。 而那颗融合了\"弑神针\"和\"天机道果\"的\"禁忌道果\"则像一颗真正的宇宙核心高高地悬浮在长河之上。 它在不断地吸收着\"时间\"的本源来壮大自身。 同时又 在将 自己那经过了\"虚无\"与\"混沌\"双重淬炼的\"禁忌\"之力反哺给这条长河。 让这条本该只代表着\"过去\"与\"轮回\"的长河也渐渐地带上了一丝\"吞噬\"与\"终结\"的霸道属性。 这是一个完美的良性的循环。 夜宸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这循环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强大。 他对那三种本不相容的顶级大道的理解也在不断地加深。 他开始尝试去真正地\"掌控\"它们。 而不再是像以前一样只是简单粗暴地\"使用\"它们。 他将一缕神识探入那奔腾的\"时间长河\"之中。 开始学习如何像\"渡鸦\"一样去截取某一个特定的\"时间片段\"。 他又将另一缕神识沉入那深不见底的\"永恒心牢\"里。 开始去解析帝曦那破碎的神魂之中所蕴含的最纯粹的\"悲伤\"与\"虚无\"的大道真意。 最后他将自己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了那颗正在缓缓旋转的\"禁忌道果\"之上。 开始去推演那包罗万象仿佛能算尽天下一切的《天机神算》！ 他进入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深度的闭关。 一次为了消化掉所有\"战利品\"将自己那暴涨的力量彻底沉淀下来的\"冬蛰\"。 ...... 时间就在这枯燥的却又充满了无上道韵的修炼之中缓缓流逝。 一年。 两年。 三年。 ...... 整整十年。 十年对于凡人来说已经是一段不短的岁月。 但 对于整个浩瀚的宇宙来说却不过是弹指一瞬。 这十年里中州大陆乃至整个宇宙的格局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 变化。 神谕天庭在经历了那场前所未有的惨败之后。 彻底选择了龟缩。 他们关闭了所有的登天之门。 开启了传说中的\"周天星斗归元大阵\"将整个九重天界都与下界彻底隔绝了开来。 任凭外面洪水滔天。 他们自岿然不动。 仿佛真的要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而那个曾经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名字——夜宸。 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从所有人的视野中淡去了。 他就像一颗划过天际的最璀璨也最短暂的妖星。 在留下了 一连串惊世骇俗的\"传说\"之后便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多人都在猜测。 他是不是已经在那场与神明和天道的惊天对决中受了无法挽回的道伤最终坐化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渐渐地中州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各大势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明争暗斗。 仿佛一切 都回到了原点。 仿佛那个曾经以一己之力将整个世界都搅得天翻地覆的男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这只是假象。 是一场更大的风暴来临之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 东荒深渊之城。 这十年里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小夭那近乎于妖孽的商业头脑和洛凝霜那不计成本的资源倾斜之下。 一个以\"青叶商会\"为明面以\"深渊\"为核心的庞大的地下商业帝国已经悄然成型。 它的触角像一张看不见的巨大的网从最贫瘠的东荒一直延伸到了中州最繁华的腹地。 无数被打压的怀才不遇的中小势力都在它的\"资助\"之下重新焕发了生机成为了这张大网上一个不起眼的节点。 他们或许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那所谓的\"恩人\"其实 就是那个传说中人人喊打的第一魔头。 而铁骨和他那早已扩大了百倍的\"战争工坊\"。 也终于在耗尽了无数从天庭缴获来的珍稀材料之后。 成功地打造出了第一套完整的...... \"弑神战甲\"！ 那是一套通体由最坚硬的\"黑曜魔钢\"和\"圣人骨\"混合打造而成的狰狞的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恐怖战甲。 战甲的每一个关节都刻画着由琴魔亲自改良的上古\"葬天\"魔纹。 它的能量核心更是直接用了 一颗完整的圣境巅峰的\"雷之道果\"！ 据说在战甲铸成的那一天。 整个东荒的天空都被紫金色的雷霆所笼罩。 铁骨亲自挑选了一百零八名修为在皇境巅峰的深渊死士穿上了这套战甲。 然后一击就将城外一座高达万丈的太古魔山给夷为了平地！ 其威力堪比真正的【神境】一击！ \"深渊\"终于拥有了它第一颗足以威胁到天庭根本的...... 獠牙。 而这一天。 在黑瘴山脉那个死寂了十年的山洞之中。 那个一直盘膝而坐如同石像般的黑衣男人。 也终于缓缓地睁开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神光。 只有 一片比宇宙还要深邃的平静。 他站起身。 伸出手朝着面前的虚空轻轻地一划。 一道漆黑的细长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空间裂缝无声无息地出现。 裂缝的另一端。 是一片繁华的陌生的星空。 他竟然只凭借肉身就轻而易举地撕裂了位面之间的壁垒！ \"十年了......\" 他轻声自语。 \"是时候......\" \"......去收第二笔''利息''了。\" 第149章 来自过去的审判 中州大陆，北境。 有一座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巨大山脉名为\"雪龙山\"。 这里是北境第一大派\"雪神宫\"的宗门所在。 雪神宫传承已逾三万年底蕴深厚乃是整个中州都排得上号的顶级势力。 其宫主\"冰皇\"更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圣境巅峰的强者。 一手\"冰封千里\"的神通据说能将时间都短暂地冻结。 按理说这样的庞然大物应该是无人敢惹。 但最近这十年来冰皇的日子却过得 很不好。 甚至可以说是寝食难安如坐针毡。 因为他有一个秘密。 一个除了他自己和几个早已被他灭了口的心腹之外再也无 人知晓的秘密。 十年前他也曾是那聚集在天枢山下数万\"赌徒\"中的一员。 他也曾对夜宸身上那足以让神明都为之疯狂的\"冥婚悬赏\"动过贪念。 只不过他比那些死在了天枢山的蠢货要更谨慎也更惜命。 他没有亲自下场。 而是躲在最后面默默地观望。 也因此他亲眼见证了那如同降世般的恐怖的一幕。 也成了少数几个能从那场末日般的灾难中活着回来的幸运儿。 这十年他过得比任何时候都低调。 他将宗门彻底封锁严令所有弟子不得再踏入中州腹地半步。 他甚至还主动向天庭上缴了比以往多三倍的\"供奉\"。 只为向那个可能还存在于世的魔神表明自己的\"清白\"和\"忠心\"。 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他以为只要自己当一辈子缩头乌龟那个魔鬼就会渐渐地忘记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但他错了。 错得离谱。 他低估了一个魔神的记忆力。 更低估了一个复仇者的执念。 ...... 这一天是冰皇三万岁的寿辰。 整个雪神宫张灯结彩大宴宾客。 虽然因为天庭和深渊的对峙整个中州的氛围都很紧张。 但日子总得过。 冰皇也想借着这次寿宴向外界传递一个\"我们雪神宫很好什么事都没有\"的信号。 宴席设在雪神宫的主峰之巅\"寒冰殿\"内。 殿内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北境所有有头有脸的势力之主都亲自前来道贺。 冰皇穿着一身华丽的冰蓝色长袍坐在主位之上满面红光频频举杯与宾客们谈笑风生。 仿佛已经彻底忘掉了那笼罩在心头十年的阴影。 然而。 就在宴会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 一个不合时宜的极其平淡的年轻人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彻在整个寒冰殿的上空。 \"冰皇别来无恙啊。\" 嗡—— 那一瞬间整个喧闹的大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丝竹管乐之声都戛然而止。 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凝固在了脸上。 所有宾客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了原地。 而冰皇他那张刚刚还满是笑容的脸则在瞬间\"唰\"的一下变得比他修炼了三万年的玄冰还要惨白！ 这个声音！ 这个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魔鬼的声音！ 就算化成灰他也永远忘不了！ 他来了！ 那个消失了十年让他做了十年噩梦的魔神他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谁？！谁在装神弄鬼？！\" 一个不知死活的喝多了的小宗门的宗主壮着胆子吼了一句。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 一片晶莹的黑色的雪花不知何时从那密闭的大殿穹顶之上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正好落在了他的酒杯里。 \"滋啦——\" 一声轻微的腐蚀声响起。 那个由\"万年暖玉\"打造的坚不可摧的酒杯连同里面那醇厚的美酒都在瞬间化为了 一滩黑色的脓水。 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漫天的黑色的雪花开始从虚空之中飘落。 它们无视了雪神宫那引以为傲的护山大阵。 无视了寒冰殿那坚固的穹顶。 就那么诡异地飘落下来。 每一片雪花都带着最纯粹的\"虚无\"与\"终结\"的气息。 它们落在华丽的 地毯上地毯便无声地湮灭。 它们落在丰盛的宴席上宴席便化作了一缕青烟。 它们落在那些惊慌失措的宾客的护体神光之上。 那足以抵挡圣人一击的护体神光便如同纸糊的一样被轻易地洞穿。 \"啊——！\" \"救命！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手！我的手消失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 整个寒冰殿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那些不可一世的北境强者们此刻像一群被扔进了硫酸池里的蚂蚁。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那诡异的黑色雪花的飘落中一点一点地被分解抹去！ 而冰皇他看着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整个人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给彻底淹没了。 他想反抗。 他想撑开自己的圣人道域。 但他却骇然发现。 自己周围的空间不知何时已经被一股更高级更霸道的\"领域\"给彻底封锁了！ 在这里他那引以为傲的\"冰封千里\"就像一个笑话。 连一丝寒气都无法凝聚。 \"为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他的王座之上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这样......\" \"我 已经躲了十年了我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因为\" 夜宸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王座之前。 他依旧是那身黑衣那张清俊的脸。 只是他的眼睛却深邃得像是两片没有尽头的轮回之海。 他看着脚下这个早已丧失了所有斗志的曾经的\"北境之皇\"。 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悯的神色。 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审判一个可悲的凡人。 \"因为你十年前不该出现在天枢山下。\" \"更不该对不属于你的东西动了贪念。\" \"你以为你只是一个看客？\" 夜宸笑了。 那笑容冰冷而残酷。 \"不。\" \"在我夜宸的剧场里。\" \"从来就没有什么无辜的看客。\" \"所有买了票进了场的人......\" \"都是演员。\" \"都要为这场大戏付出你们该付的代价。\" 他说着伸出手。 没有去杀他。 而是轻轻地按在了冰皇的眉心。 一股无比玄奥的\"时间\"与\"轮回\"之力涌入了他的识海。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 夜宸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 \"好啊。\" \"那我就让你回到''过去''。\" \"让你亲眼看一看。\" \"让你亲身再体验一次。\" \"十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你是如何做出了那个让你悔恨终生的错误选择。\" \"然后......\"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再让你在这无尽的''悔恨''之中轮回一万次。\" \"直到你的神魂被这永无止境的''过去''彻底磨灭为止。\" \"这 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三万岁的......\" \"寿礼。\" \"不——！！！\" 冰皇发出了 一声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的凄厉的惨叫。 他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永恒的时间的囚笼。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此生最错误的那个决定。 而他的肉身则在那漫天的黑雪之中缓缓地化为了 一具栩栩如生的...... 冰雕。 脸上永远定格着那无尽的悔恨。 这是一场来自\"过去\"的审判。 也是夜宸在出关之后向整个宇宙宣告自己归来的第一声...... 钟鸣。 第150章 贼喊捉贼 雪神宫的\"黑雪\"下了三天三夜。 当第四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 这座曾经在北境矗立了三万年的冰雪圣地已经从地图上被彻底抹去了。 没有留下 一片完整的瓦砾。 只有那满地的栩栩如生的脸上还定格着无尽恐惧和悔恨的\"人雕\"。 和那插在主峰之巅那尊最大的\"冰皇\"冰雕之上的 一杆黑色的迎风招展的旗帜。 旗帜上用最鲜红的 神血写着两个张狂的大字。 \"深渊\"。 这个消息像一场比十年前还要猛烈百倍的超级瘟疫。 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再次传遍了整个中州。 所有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曾经的\"赌徒\"们。 在看到那由记忆水晶拓印下来的那如同地狱般的冰雕雪原的惨状时。 全都疯了。 \"他回来了！那个魔鬼他回来了！！\" \"十年！他竟然真的隐忍了十年！！\" \"雪神宫......那可是有圣境巅峰的冰皇坐镇的北境第一大派啊！竟然......竟然一夜之间就......\" \"快！快跑！离开中州！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恐惧。 比十年前还要强烈十倍的恐慌像野火一样在每一个曾经与夜宸有过\"节\"的宗门和世家之中疯狂蔓延。 他们再也 不敢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 他们开始变卖家产拖家带口像一群惊弓之鸟疯狂地想要逃离中州这片是非之地。 一时间整个中州都乱了。 而始作俑者夜宸却早已带着琴魔悄然返回了三界渡口那家最热闹的红尘客栈。 他依旧坐在顶楼那间专属的雅间里。 悠闲地喝着小酒听着楼下那些说书先生添油加醋地讲述着他自己的\"英雄事迹\"。 \"话说那深渊之主夜魔神闭关十年神功大成！他自九幽而出一步便踏上了雪神宫的山门......\" \"只见他对那漫天神佛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瞬间天地变色黑雪漫天！那号称''北境之皇''的冰皇连一招都没接住就被冻成了一座万年的冰雕......\" 夜宸听着忍不住笑了。 \"你看\"他对坐在对面的红尘说道\"人民群众的想象力总是比现实要精彩得多。\" \"那可不。\"红尘摇着他的孔雀毛扇子笑得比谁都开心\"我已经让人把这些''评书''都刻录下来了。准备加印个几百万份销往诸天万界。\" \"我跟你说这玩意儿现在可是硬通货。比任何天材地宝都好卖。\" 他的脸上是商人看到了巨大商机时那种毫不掩饰的兴奋。 \"对了\"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你猜天庭现在是什么反应？\" \"还能是什么反应？\"夜宸给自己倒了杯酒淡淡道\"肯定是又气得跳脚。然后再发几道不痛不痒的通缉令呗。\" \"不不不。\"红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这次可猜错了。\" \"哦？\" \"天庭这次非但没有跳脚。\"红尘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他们反而表现得异常的''平静''。\" \"平静？\" \"对平静得可怕。\"红尘收起了笑容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就在雪神宫覆灭的消息传回九天之后。天庭那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中央天帝亲自下达了一道法旨。\" \"法旨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八个字。\" \"''静观其变严守天门''。\" 夜宸闻言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倒是没想到。 天庭那帮高高在上的早已被骄傲和自负冲昏了头脑的老家伙里。 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沉得住气的人物。 静观其变？ 严守天门？ 这等于是彻底放弃了 对下界的所有掌控。 彻底当起了一个谁也不惹的缩头乌龟。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这代表着对方已经彻底认清了现实。 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准备集中所有的力量来跟他打一场最持久也最残酷的\"消耗战\"。 \"看来我还是有点小看他们了。\"夜宸喃喃自语。 \"何止是小看。\"红尘的脸色更加凝重了\"他们不仅当了缩头乌龟。\" \"他们还玩了一招更毒的。\" \"就在刚才。天庭通过''天道法镜''向全宇宙颁布了一道新的''神谕''。\" \"神谕的内容是谴责。\" \"他们用最严厉的措辞强烈谴责了你在雪神宫那惨无人道的屠杀行径。\" \"说你是万古未有的大魔头。是整个宇宙所有爱好和平的生灵的共同 的敌人。\" \"这没什么稀奇的。\"夜宸不以为意地说道\"他们不这么说才叫奇怪。\" \"重点在后面。\"红尘深吸一口气说道\"他们在谴责完你之后。又话锋一转。\" \"开始谴责他们自己。\" \"什么？！\"这一次夜宸是真的愣住了。 \"没错。\"红尘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们说之所以会让你这个魔头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他们天庭内部出现了''叛徒''。\" \"他们说是因为帝释天和天枢府这些已经被你杀掉的''害群之马''他们为了 一己私欲才给了你可乘之机。\" \"他们甚至 还列举了帝释天和赵无垢的''十大罪状''。\" \"说他们不仅玩忽职守更是与你这个''魔头''暗中勾结试图颠覆天庭的统治。\" \"最后天庭那位中央天帝还代表整个天庭向全宇宙所有在这次动乱中受到伤害的无辜宗门和修士表示了最沉痛的哀悼和最深刻的歉意。\" \"并且宣布。\" \"为了弥补他们的过失天庭将开放''天宝阁''的部分宝库。对所有受到损失的势力进行高额的''补偿''。\" \"噗——\" 夜宸一口酒差点没当场喷出来。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红尘脸上是活了两辈子都没出现过的精彩的表情。 他想过天庭会愤怒会恐惧会龟缩。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 天庭竟然会玩出这么一手骚操作！ 这他妈的哪里是神谕？ 这分明是一场最顶级的\"甩锅\"大会啊！ 他们竟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和那些已经被他杀死的倒霉蛋的身上！ 然后他们自己摇身一变。 从一个无能的腐朽的统治者。 变成了一个深明大义知错能改甚至还自掏腰包安抚\"受害者\"的\"青天大老爷\"？！ 贼喊捉贼！ 倒打一耙！ 这手腕！ 这脸皮！ 简直绝了！ \"怎么样？夜兄？\"红尘看着他那难得一见的吃瘪的表情苦笑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他们玩得更毒了吧？\" \"他们这一招看似是在自断臂膀自污名声。\" \"但实际上却是一招绝户计！\" \"他们不仅瞬间就瓦解了你之前好不容易才营造起来的''天庭无道天下皆反''的大势。\" \"还顺便用一点小恩小惠重新收买了那些本该对他们离心离德的中小势力的人心。\" \"最狠的是......\" 红尘叹了口气。 \"他们把你彻底孤立了。\" \"现在在全天下人眼里你不再是那个挑战强权的''悲情英雄''。\" \"你就是一个和天庭的''叛徒''勾结祸乱天下的彻头彻尾的......\" \"大反派。\" \"而他们天庭才是那个拨乱反正维护正义的......\" \"受害者。\" 密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夜宸没有说话。 他只是端起酒杯将里面那冰冷的酒液一饮而尽。 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 他才重新睁开眼。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所有的惊讶和意外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平静。 和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的笑意。 \"有意思。\" \"真他妈的有意思。\" \"看来天庭那帮只会打打杀杀的老家伙里终于出了一个会用脑子下棋的人了。\" \"这样才好玩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三界渡口。 眼中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他不是想跟我玩''人心''吗？\" \"他不是想把我塑造成一个孤家寡人的''大反派''吗？\" \"好啊。\" \"那我就顺着他的剧本演下去。\" \"我就当一次这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我倒要看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如同魔鬼般冰冷而又残忍的弧度。 \"......是他那用''利益''和''谎言''收买来的人心更硬。\" \"还是我这把专门用来收割人命的刀......\" \"更锋利！\" 第151章 战书 红尘客栈的顶楼雅间里，气氛有些压抑。 红尘看着那个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的黑衣背影，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发堵。 他第一次感觉事情有点脱离掌控了。 天庭那个一直被他 和\"先生\"当成一个腐朽、傲慢、只会用肌肉思考的笨重巨人的对手，突然打出了一套让他都感到有些眼花缭乱的组合拳。 自污、甩锅、收买人心...... 一环扣一环，又快又狠。 直接就把夜宸这个刚刚才掀起了一点反抗浪潮的\"革命领袖\"，给打回了\"人人喊打的魔头\"的原形。 这盘棋，不好下了。 \"夜兄，\"他忍不住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天庭现在摆明了就是要跟你耗。他们龟缩在九天之上，有''周天星斗大阵''护着，就算是真正的神境，也打不进去。\" \"而下界这些被他们用小恩小惠收买了的墙头草，又成了他们最坚固的人肉盾牌。\" \"你总不能真的把整个中州都屠戮一遍吧？\" \"那就真的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彻底坐实了你这个''灭世魔头''的罪名。\" 他说的 是实话。 现在的局势对夜宸极其不利。 进，进不去。 打，又落人口实。 陷入了一种极其被动的僵局。 然而。 夜宸听完他的分析，却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愁容。 反而挂着一丝淡淡的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的笑容。 \"谁说，我要打进去了？\" 他反问道。 \"嗯？\"红尘愣住了。 \"谁说，我要屠戮整个中州了？\" 夜宸又笑了笑。 他走到桌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红尘兄，你还是没看明白。\" \"天庭那位新上位的''棋手''，他虽然聪明。\" \"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红尘下意识地问道。 \"他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 夜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闪烁着如同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他以为他 用这种自污和甩锅的方式，就能把自己和天庭从这场风波里给摘得干干净净。\" \"他以为他 可以重新占据''道德''和''大义''的制高点。\" \"但他却忘了一件事。\" \"有些''锅''，是不能乱甩的。\" \"有些''人''，是不能随意拿来当挡箭牌的。\" \"尤其是......\"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个已经死了的''英雄''。\" 红尘听得云里雾里更加迷糊了。 而夜宸也没有再跟他解释。 他只是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空白的玉简。 然后用自己那蕴含着\"禁忌\"之力的神念，在上面缓缓地刻下了一行行金色的小字。 做完这一切，他将玉简递给了红尘。 \"帮我，把这个，送出去。\" \"送给谁？\" \"送给所有有资格看到它的人。\" 夜宸淡淡地说道。 \"我要让全宇宙都来当这场好戏的见证人。\" \"我要亲自帮天庭把他那张刚刚才贴上去的虚伪的面具......\" \"再一层一层地撕下来。\" ...... 第二天。 一封神秘的署名为\"深渊之主\"的公开信，像一颗引爆了整个宇宙的核弹。 通过观星阁那无孔不入的渠道，瞬间传遍了诸天万界。 信的内容很简单。 也很震撼。 信里没有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语。 也没有任何对天庭的愤怒的控诉。 通篇只讲述了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天庭曾经的 一位英雄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名叫林战。 也就是那位曾经在乱葬岗与夜宸公平一战的执法队的银甲统领。 信里详细描述了林战是如何在接到帝释天的命令去追杀\"魔头夜宸\"的时候，因为不满帝释天那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的行径，而选择了公然抗命。 又是如何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依旧为了维护一个\"执法者\"最后的尊严，而选择与夜宸进行一场公平的生死对决。 最后又是如何在战败之后得到了夜宸这个\"魔头\"的尊重，被放走了一条生路。 整个故事写得荡气回肠，感人肺腑。 将林战塑造成了一个不畏强权，坚守正义，充满了悲剧色彩的孤胆英雄。 而夜宸则成了一个虽然立场敌对，但却同样敬重英雄的绝世枭雄。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那它顶多只能算是一篇写得不错的\"洗白\"文。 虽然能引起一些波澜，但却不足以动摇天庭的根本。 但坏就坏在信的最后附上了一段由记忆水晶拓印下来的真实的画面。 那画面很短，也很模糊。 画面里是天庭的一座阴森的天牢。 浑身是伤被无数道刻满了\"镇魂\"符文的锁链捆绑在石柱之上的林战。 和一个穿着天庭神将服饰的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只听那个身影用一种冰冷的 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对林战说道： \"林战，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林战虽然气息萎靡，但眼神却依旧如鹰隼般锐利。 \"你违抗军令，私放魔头，此乃死罪一！\" \"你辱没天威，损我天庭颜面，此乃死罪二！\" \"你最不该的是让那个魔头活着离开了乱葬岗！让我等在你身上所布下的''千里追魂印''失去了作用！导致后续的所有计划功亏一篑！此乃死罪三！\" \"现在中央天帝陛下亲自下令。\" 那个身影顿了顿，声音变得 更加冰冷。 \"念你往日劳苦功高。特赐你''神魂俱灭，永不入轮回''之''天恩''。\"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哈哈哈哈哈哈！\" 林战听完突然仰天发出了一阵充满了悲凉与自嘲的疯狂大笑。 \"我林战为天庭镇守边疆八千年！斩杀的魔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到头来竟然落得一个如此下场？！\" \"好！好一个''天恩''！\" \"好一个神谕天庭！\" \"我 只恨......\" 他的眼中流下了两行血泪。 \"......当初在乱葬岗为何没有选择与那真正的英雄同归于尽！\" \"而是回到了你们这肮脏虚伪早已腐烂到了骨子里的狗屁''神殿''！\" \"动手吧！\"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但其所带来的震撼却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海啸。 瞬间淹没了整个宇宙。 所有看到这封信和这段画面的修士都沉默了。 他们都不是傻子。 他们都看得出来。 这段记忆水晶绝对是真的。 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悲愤与绝望是演不出来的。 天庭...... 他们竟然真的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和过失。 而亲手处决了 一位如此忠心耿耿的孤胆英雄？！ 而且还是用如此卑劣的栽赃陷害的手段？！ 这一刻天庭之前那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知错能改\"的\"光辉\"形象。 瞬间崩塌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更深更彻底的虚伪与无耻。 而夜宸这个所谓的\"大反派\"。 反而成了一个有情有义懂得英雄惜英雄的真枭雄。 黑与白。 在这一刻发生了最讽刺的逆转。 ...... 九天之上凌霄宝殿。 中央天帝看着水镜中那传遍了诸天万界的公开信。 他那张万古不变的威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失算\"的阴霾。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 夜宸的手里竟然还握着这样一张致命的王牌。 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打出来。 他没有去反驳天庭的\"神谕\"。 他只是讲了一个英雄末路的故事。 却比任何声嘶力竭的控诉都更有力量。 他成功地 将所有人的怒火和同情都转移到了林战这个早已死去的\"英雄\"身上。 也成功地 将天庭彻底钉在了\"虚伪、无耻、残害忠良\"的耻辱柱上。 \"好......好一招借尸还魂攻心为上。\" 许久之后中央天帝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他第一次感觉。 自己这个下了万古棋局的棋手。 在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的对手面前。 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赢了这一局。\" 他看着大殿之下那些同样是脸色难看的神明们淡淡地说道。 \"而我们......\" \"......输掉的 不仅仅是脸面。\" \"更是那本就所剩无几的......\" \"人心。\" 第152章 收割 林战的故事像一根最细却也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破了神谕天庭那早已不堪一击的虚伪的脓包。 脓水流了出来。 恶臭传遍了整个宇宙。 那些之前还对天庭抱有一丝幻想甚至因为那点所谓的\"补偿\"而对\"深渊\"同仇敌忾的中小势力。 在看完那封公开信之后全都沉默了。 他们不傻。 他们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林战的今天就是他们可能的明天。 为天庭卖命？ 到头来不过是人家用来甩锅的一块抹布罢了。 用完了就扔。 甚至还要嫌你脏。 一种名为\"寒心\"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在整个中州悄然蔓延。 天庭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威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而始作俑者夜宸这个名字在很多人的心中也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他依旧是魔头。 依旧是杀人不眨眼的绝世凶人。 但他却多了一层新的光环。 一个敢于揭露真相敢于为英雄鸣不平的\"孤勇者\"的光环。 至少他坏得很真实。 坏得光明磊落。 不像天庭那样当了婊子还要立一座贞节牌坊。 ...... 与此同时。 中州西境奔雷谷。 雷暴上人看着手里的那封同样由观星阁秘密渠道送来的信。 他那张粗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 有后怕。 有庆幸。 但更多的是一种彻底豁出去的疯狂的兴奋！ \"他妈的......干得漂亮！\" 他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将那张由\"万年雷击木\"打造的桌子拍得粉碎！ 他身旁的那位心思缜密的张长老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谷主\"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都有些发飘\"我们......我们这次好像真的赌对了。\" \"何止是赌对了！\"雷暴上人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快意\"这他妈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他很清楚。 如果当初他选择了继续愚忠于天庭。 那么他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林战好到哪里去。 甚至可能更惨。 因为他连被那个魔鬼\"尊重\"的资格都没有。 而现在他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了站队。 选择了登上\"深渊\"这条看似要沉的贼船。 结果这条船非但没沉。 反而 在所有人的惊涛骇浪之中硬生生地撞翻了天庭那艘看似永不沉没的巨轮！ \"传我之令！\" 雷暴上人收起笑容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张长老！\" \"属下在！\" \"你立刻再跑一趟！\"雷暴上人的声音斩钉截铁\"把这封信给西境那些还在犹豫还在观望的老东西们都送过去！\" \"告诉他们！\"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属于胜利者的狰狞的笑容。 \"我奔雷谷代表''深渊''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 \"要么现在就 跟我们一起上船。\" \"要么就等着和天庭那艘千疮百孔的破船一起......\" \"沉下去！\" \"是！谷主！\" 张长老领命而去。 他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 他的腰杆也挺得笔直。 因为他知道。 从今天起他们奔雷谷在西境说话的分量不一样了。 他们不再是 一个随时可能被牺牲的炮灰。 而是那个手握着\"生杀大权\"的新的王。 ...... 瑶池圣地镜湖之上。 洛凝霜也同样收到了那封信。 她静静地看完了信里的内容。 那张清冷如月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师妹\"她身边那个性格活泼的师姐却是 一脸的崇拜和后怕\"你......你也太神了吧？你是怎么算到那个夜宸他手里还藏着这么一张王牌的？\" \"我没有算到。\" 洛凝霜摇了摇头她看着湖中自己那清晰的倒影轻声说道。 \"我只是赌他这个人。\" \"一个敢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天庭的人。\" \"一个敢将自己的性命当成棋子来下的人。\" \"他的底牌永远比你想象的要多要硬。\" \"所以\"她转过头看着师姐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要做的不是去猜测他下一步要走哪里。\" \"而是要在他落子之前提前将我们自己的棋子摆到他最需要的位置上。\" \"传我的话下去。\" \"让 我们在中州所有扶持的商会和势力都动起来。\" \"天庭现在自顾不暇人心涣散。\" \"正是我们趁机扩张抢占地盘的最好时机。\" \"告诉他们不要怕花钱所有的亏损都由我们瑶池圣地来承担。\"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我们那位''盟友''打造出一张遍布整个中州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 \"情报网和资源链。\" \"因为我有 一种预感。\" 洛凝霜看着那被风吹皱的湖面悠悠地说道。 \"下一次当他再需要我们的时候。\" \"他所图谋的......\" \"将不再是 一城一地的得失。\" \"而是那九天之上真正的......\" \"星辰大海。\" ...... 而就在整个中州都因为夜宸这一封信而再次掀起滔天巨浪的时候。 作为始作俑者的夜宸却早已带着琴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三界渡口。 他没有去理会那些因为他的\"胜利\"而变得更加狂热的追随者。 也没有去享受他应得的胜利果实。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猎人。 在打出了最致命的一枪之后便再次悄然隐匿于黑暗之中。 等待着下一个最佳的狩猎时机。 \"主上\" 一艘不起眼的普通的灵力飞舟之上琴魔看着那个正盘膝而坐闭目调息的夜宸忍不住问道。 \"我们现在去哪？\" \"天庭已经龟缩。\" \"中州也已成定局。\" \"我们似乎已经没有仗可打了。\" \"谁说没有？\" 夜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只有 一片更加深沉的冰冷的算计。 \"棋盘上最精彩的往往不是那些正在互相厮杀的棋子。\" 他看着琴魔笑了。 那笑容让琴魔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而是那些自以为跳出了棋盘躲在暗处以为自己是''观棋者''的......\" \"聪明人。\" \"你说\"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 \"如果天庭和我们''深渊''这两个最大的''棋手''突然都不动了。\" \"那么那些同样对''轮回井''对''不朽''的秘密感兴趣的''老朋友''们......\" \"他们会不会就忍不住自己从黑暗里跳出来。\" \"主动来帮我们把这盘棋给下完呢？\" 第153章 垂钓 琴魔愣住了。 他看着夜宸那张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笑容的脸，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同样，对\"轮回井\"感兴趣的\"老朋友\"？ 除了天庭和他们\"深渊\"，难道还有第三方势力知道那个禁忌之地的存在？ \"主上，您的意思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你记得那个给我你我送信的神秘瞎子吗？\"夜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琴魔点了点头。 那个能无声无息地穿透观星阁禁制，身上不沾半点因果的神秘存在，他当然记忆犹新。 \"还有那个在时间长河的尽头，试图将我彻底抹去的看不见的''黑手''。\" 夜宸的声音变得有些悠悠。 \"你真的以为，他们和天庭是一伙的吗？\" 琴魔再次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那个所谓的\"垂钓者\"就是天庭背后所隐藏的终极秘密。 但，现在听夜宸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不。\"夜宸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一种洞悉了一切的冰冷的 光芒。 \"他们不是一伙的。\" \"如果说天庭是这个''笼子''的''狱卒''，那么那个''垂钓者''就是建造这个''笼子''的''主人''。\" \"而那个送信的瞎子......\"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更像一个和我们一样不甘于被困在笼子里的''囚犯''。\" \"只不过，他比我们知道的更多。也隐藏得更深。\" \"这是一盘三方，甚至是四方都在互相算计互相博弈的棋局。\" \"天庭想利用''轮回井''来解决他们那该死的''诅咒''，获得永恒的统治。\" \"那个''垂钓者''想利用我们这些''变数''来帮祂测试这个''笼子''的坚固程度，顺便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而那个送信的瞎子，他的目的我暂时还看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希望天庭或者那个''垂钓者''好过。\" \"所以......\" 夜宸看着琴魔笑了。 \"现在天庭当起了缩头乌龟。\" \"我这个最能闹腾的''变数''也选择了销声匿迹。\" \"那么你觉得那两位同样对''轮回井''志在必得的''棋手''......\" \"他们会不会就忍不住自己下场了呢？\" 琴魔听着夜宸的分析，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他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复杂和危险。 他们就像是行走在一个布满了蛛网的黑暗森林里。 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可能隐藏着一个更可怕的捕食者。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他下意识地问道。 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性地将夜宸当成了唯一的主心骨。 \"很简单。\" 夜宸从怀里摸出了那张古旧的兽皮地图。 \"我们什么都不做。\" \"我们只需要把这份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疯狂的''鱼饵''扔进这潭本就浑浊不堪的水里。\" \"然后再找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 \"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那几条自以为是的大鱼，如何为了争抢这个''鱼饵''而狗咬狗一嘴毛。\" 他说着随手一挥。 那张记载着\"轮回井\"具体位置的兽皮地图瞬间就被复制成了成千上万份。 然后化作漫天的流光朝着中州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激射而去！ 他竟然将这个足以引起一场宇宙浩劫的惊天秘密公之于众了！ \"主上！您......\"琴魔大惊失色！ 他不明白夜宸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是等于给自己平白无故地增加了无数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吗？！ \"别急。\" 夜宸看着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笑了笑。 \"我扔出去的是''鱼饵''。\" \"但却不是真正的''鱼饵''。\" 他在复制那些地图的时候用自己那早已与《天机神算》融为一体的\"禁忌之力\"悄悄地在每一份地图之上都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手脚\"。 那些被篡改过的地图最终所指向的并不是真正的\"轮回井\"。 而是...... 天庭在下界所设立的那些最隐秘也最重要的秘密据点和资源宝库！ 他要借全天下所有贪婪的\"寻宝者\"之手。 去帮他拔掉天庭那些扎根在黑暗里的最深的钉子！ 他要让天庭那头本想安安稳稳当缩头乌龟的巨兽被无数只疯狂的蚂蚁啃噬得焦头烂额不得安宁！ 而他，自己。 则可以趁着这个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些\"假藏宝图\"所吸引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安安心心地去那个真正的目的地。 去取回那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鱼饵\"的\"垂钓\"。 因为他早就知道。 \"贪婪\"本身，就是最好的鱼饵。 而，他夜宸则是那个躲在所有人的身后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最终的...... 渔翁。 ...... 做完这一切夜宸不再停留。 他带着琴魔按照那份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真正的地图的指引。 穿过了无数混乱的空间断层。 最终来到了那片被称为\"归墟之眼\"的黑色的死寂的平原之上。 那口由巨大的黑色石台所构成的\"轮回井\"依旧静静地坐落在那里。 像一只凝视着苍穹的魔神的眼睛。 只是这一次。 井边那个干瘦的\"渡鸦\"守护者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破旧的蓑衣戴着斗笠的神秘的船夫。 他正坐在井边一艘小小的乌篷船的船头。 手里拿着一根鱼竿悠闲地垂钓着那井里奔流不息的\"时间\"。 夜宸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瞳孔微微一缩。 他认得他。 正是当初在忘川河上为他和夜清雪摆渡的那个神秘的船夫。 他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感觉到了夜宸的到来。 那个船夫缓缓地收起了鱼竿。 然后转过了头。 露出的是一张极其普通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憨厚的中年人的脸。 他看着夜宸笑了。 那笑容很淳朴很真诚。 \"客人，\"他用那古老沙哑的声音说道，\"等了你很久了。\" \"我家小姐也等了你很久了。\" \"她让我在这里接你。\" \"她说她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回家的......\" \"船。\" 第154章 过去 船夫的笑容很憨厚，像个在渡口边等了一辈子客人的老实人。 但夜宸看着他那双看似浑浊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却没有半分轻视。 他知道，能在这\"归墟之眼\"——这个连时间都会被吞噬的地方悠闲垂钓的人，绝不可能是普通的船夫。 更何况，他还认识小雪。 \"你家小姐？\"夜宸看着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她是谁？\" \"客人，上去不就知道了？\" 船夫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用手里的竹篙，轻轻地在那口巨大的如同黑色深渊般的\"井\"里一点。 嗡—— 那原本平静如镜的黑色\"井面\"瞬间泛起了一圈圈灰白色的涟漪。 紧接着，一艘和忘川河上 一模一样的小小的乌篷船从那\"井\"的中心缓缓地浮了上来。 船头那盏昏黄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却又仿佛能照亮过去未来的光。 \"客人，请吧。\" 船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夜宸没有犹豫。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琴魔。 \"你就在这里等我。\" \"若七日之内我还未出来。\" \"便自行离去。然后告诉小夭，执行第二套方案。\" 他来之前就已经将所有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这一次轮回井之行凶险未知，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主上。\" 琴魔抱着他的琴微微躬身。 他知道井里那个世界不是他有资格踏足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为他的主上守好那唯一的退路。 夜宸点了点头。 然后一步踏上了那艘乌篷船。 当他的脚落在船板上的那一瞬间。 他感觉自己像是踏入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 周围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极致的仿佛能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永恒的寂静。 船无声无息地向下沉去。 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时间的深渊。 ......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是一瞬。 也许是万古。 当夜宸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那艘乌篷船上。 而是身处一个他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一间很小很破旧的房间。 房间的窗外正下着鹅毛般的大雪。 寒风从窗户的缝隙里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像是鬼哭一样的声音。 房间里没有任何取暖的设备。 只有一张冰冷的硬板床。 和一张缺了一条腿用石头垫起来的破桌子。 夜宸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再是那身象征着\"深渊\"的黑衣。 而是一件同样是洗得发白还打着好几个补丁的单薄的青色长衫。 他伸出手。 那是一双很年轻很干净却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过分瘦削的手。 他的修为也不见了。 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圣境巅峰的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现在只是一个修为不过筑基期的普通的穷小子。 一个会感到\"冷\"也会感到\"饿\"的凡人。 \"这......是......\" 夜宸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环顾着这熟悉又陌生的 一切。 一股早已被他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久违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这是他的前世。 在他还没有遇到帝曦还没有成为那个名震中州的\"天才\"之前。 他和妹妹夜清雪相依为命时所住的那个位于中州边境最贫民窟的 小小的破屋。 这里 是他的\"过去\"。 是他那段最贫穷最落魄却也最温暖的时光。 \"吱呀——\"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寒风灌了进来。 一个同样是穿着打着补丁的小棉袄脸蛋被冻得通红手里却还紧紧地捧着两个刚刚才从集市上买来的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的小女孩儿从门外跑了进来。 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却充满了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懂事和坚强。 \"哥！你醒啦！\" 她看到坐在床上的夜宸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跑到床边献宝似的将手里的两个肉包子递了过去。 \"快吃！还热着呢！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她一边说一边哈着气搓着自己那早已被冻得没有了知觉的小手。 夜宸看着她。 看着眼前这个还带着一丝婴儿肥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的小小的夜清雪。 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揪住了。 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那被冻红了的 小脸。 但他的手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怎么了？哥？\" 小清雪看着他那有些奇怪的样子歪着头不解地问道，\"是不是又发烧了？\" 她伸出自己那冰凉的小手贴在了夜宸的额头上。 \"没有啊。\" \"那你怎么哭了？\" 哭了？ 夜宸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指尖传来一片滚烫的湿润。 他竟然哭了。 他这个屠过神灭过圣心早已比铁石还要坚硬的魔头。 竟然会因为两个最普通的肉包子而流泪了。 \"没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他接过那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然后将那个更大肉馅更足的递回到了小清雪的面前。 \"你吃。\" 他的声音沙哑而温柔。 \"我不饿。\" \"不行！\"小清雪却很固执地摇了摇头她将包子又推了回来，\"哥你生病了需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你吃了病才能好得快！\"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给王大婶家洗衣服呢！\" 她说着便像一阵风一样又跑了出去消失在了那漫天的风雪之中。 只留下夜宸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边。 手里捧着那两个温热的包子。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这口\"轮回井\"根据他心中最深的执念所构建出来的\"过去\"的幻境。 但这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 真实到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现实。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冲动。 就这样留下来吧。 留在这个虽然贫穷虽然寒冷但 却有她在的世界里。 什么复仇。 什么深渊。 什么天庭。 都去他妈的吧。 然而。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极致的冰冷的危机！ 他体内的\"禁忌\"之力在疯狂地向他示警！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只见那洁白的松软的包子皮之下所包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鲜美的肉馅。 而是一团不断蠕动着的由最纯粹的\"时间\"法则所构成的灰白色的剧毒！ 那\"毒\"正顺着他的指尖无声无息地融入他的身体侵蚀着他的道基！ 而窗外那漫天的风雪之中。 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神秘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用一种没有感情的看\"食物\"的眼神冷冷地注视着他。 是\"渡鸦\"！ 不是这口井本身的\"意志\"！ 它 在用他心中最柔软的那道光。 来为他熬制一碗最甜蜜也最致命的...... 孟婆汤。 它要让他在最温暖的\"过去\"之中彻底沉沦迷失。 最后连同他的神魂他的道一起被这口井所彻底消化。 \"呵......呵呵......\" 夜宸看着手中的\"剧毒包子\"笑了。 笑得很冷也很悲凉。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他没有扔掉包子。 反而 在那隐藏在风雪中的\"井之意志\"那冰冷的注视下。 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然后连同那足以毒杀神明的\"时间\"之毒一起咽了下去。 \"味道不错。\" 他看着虚空笑了。 \"就是......\" \"......有点不够辣。\" 第155章 ＂真实＂的＂谎言＂ 夜宸吃掉了那个用\"过去\"的温情和\"时间\"的剧毒精心烹制而成的肉包子。 他没有像\"井之意志\"所预想的那样，在那足以腐蚀掉一切道基的剧毒之下痛苦地哀嚎挣扎。 他甚至还像个没吃饱的孩子，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他那早已被\"禁忌\"之力淬炼得百毒不侵的\"魔神之躯\"像一个最高效的转化器。 在疯狂地将那些涌入体内的\"时间之毒\"分解、吸收、转化成壮大自身\"禁忌道果\"的最精纯的养料。 而他也 在这个过程中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口\"轮回井\"它那最核心的运转规则。 \"原来如此......\" 他看着窗外那依旧在风雪中静静矗立的蓑衣斗笠的身影笑了。 \"你不是''神''。\" \"你甚至连''渡鸦''那样的独立的意志都算不上。\" \"你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的''规则''集合体。\" \"一个只会机械地根据闯入者心中最深的''执念''去构建出相应的''幻境''然后再用最甜蜜的''毒药''去将其同化的''程序''。\" \"你的强大在于你就是''规则''。\" \"但你的弱点也恰恰在于你太''遵守''规则了。\" 夜宸的眼中闪烁着如同魔鬼般智慧的光芒。 他已经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既然你会根据我的\"执念\"来构建\"过去\"。 那么...... 如果我将自己的\"执念\"主动引导向另一个我同样渴望知道的\"过去\"呢？ 你会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夜宸不再犹豫。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将自己的心神彻底放开。 他不再去压抑自己内心那另一个同样是痛彻心扉的执念。 那关于帝曦关于那场血色的婚礼的执念。 轰！ 一瞬间整个破旧的茅草屋连同窗外那漫天的风雪都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样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那作为\"规则\"化身的\"井之意志\"似乎也被夜宸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动\"切换剧本\"的行为给搞得有点\"程序错乱\"了。 它本能地想要维持之前那个关于\"亲情\"的最能动摇夜宸道心的\"剧本\"。 但夜宸此刻所爆发的那股关于\"背叛\"的滔天恨意也同样是真实不虚的强大的执念！ 两种同样强大的\"执念\"在这片虚幻的空间里疯狂地碰撞拉扯！ 最终。 \"咔嚓——\" 一声仿佛是世界破碎的声音响起。 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化为了无数的碎片。 当夜宸再次睁开眼时。 他已经身处另一个他永生难忘的\"过去\"。 ...... 九天之上白玉神宫。 仙乐奏鸣神光如瀑。 他穿着一身红底金纹的婚服正满怀欣喜地牵着他此生挚爱的女人的手走向那万众瞩目的高台。 一切 都和他重生前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夜宸不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悲的演员了。 他成了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冷静的旁观者。 他看着自己(前世)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走进那个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华丽的陷阱。 他也看着那个他曾经爱入骨髓的帝曦是如何在他深情对望的时候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与挣扎。 他甚至 还看到了更多他前世所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他看到主席台上帝释天那看似温和的笑容之下所隐藏的冰冷的算计。 他看到广场周围那些前来道贺的\"宾客\"们那看似祝福的眼神之中所夹杂的幸灾乐祸的怜悯。 他像一个最高明的侦探。 在这个由他自己所\"点播\"的过去的重演之中。 寻找着那些被 他忽略了的蛛丝马迹。 寻找着那个最终的\"真相\"。 很快剧情就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幕。 司仪长老高声唱喏：\"新人交换信物！\" 夜宸(前世)满怀爱意地拿出了那枚用自己心头血温养的\"同心佩\"。 而帝曦也缓缓地抬起了她的手。 夜宸的心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地盯着帝曦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想看看在这个由\"轮回井\"所构建出的最真实的\"过去\"里帝曦在刺出那一刀之前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那个一直站在旁边如同背景板一般的\"井之意志\"的蓑衣身影突然动了！ 它竟然伸出手朝着帝曦的后心轻轻地一点！ 一股灰白色的充满了不详与扭曲的\"时间\"之力无声无息地涌入了帝曦的体内！ 那一瞬间帝曦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那双本还带着一丝挣扎和不忍的眸子里所有的属于\"人\"的情感都在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冰冷的仿佛是被某种更高级的意志所操控的\"傀儡\"般的漠然！ 然后她才面无表情地将那柄\"斩情\"匕首狠狠地刺入了夜宸(前世)的心脏！ 轰！！！ 看到这一幕夜宸的脑海里如同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终于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原来...... 原来在那场背叛的背后。 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层更深也更可悲的真相！ 帝曦她的背叛从头到尾都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本意！ 她和自己一样都只是一个可悲的提线木偶！ 而真正 在背后操控着她让她挥出那致命一刀的...... 是天庭！ 是帝释天！ 是那只隐藏在所有阴谋背后的看不见的\"黑手\"！ 他们不仅篡改了她修炼的功法。 更在她的神魂深处种下了最恶毒的类似于\"傀儡印记\"的禁制！ 在最关键的时刻强行操控了她的意志！ 让她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从而 达到他们那不可告人的歹毒的目的！ \"啊啊啊啊啊——！！！！\" 当想通了这一切的那一刻。 夜宸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了 一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滔天的愤怒的咆哮！ 那不是因为他还爱着帝曦。 而是因为一种被欺骗被玩弄到了极致的巨大的屈辱！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天底下最可笑的傻子！ 他恨了 两辈子。 他折磨了帝曦的神魂两辈子。 到头来却发现。 自己连真正的仇人是谁都没有搞清楚！ 他的恨。 他的复仇。 都像一个可笑的独角戏。 是那些真正的\"凶手\"在幕后冷眼旁观的 一场有趣的表演！ \"天庭！！！\" \"帝释天！！！\" \"还有你们这些躲在背后自以为是操纵一切的杂碎！！！\" \"我夜宸在此立誓！\"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流下了两行血色的泪水！ \"不将尔等神魂抽出点上亿万年的天灯！\" \"不将尔等那所谓的''天道''彻底碾碎！\" \"我夜宸永不为人！！！\" 轰！！！ 随着他这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滔天誓言的响起！ 整个由\"轮回井\"所构建的虚幻的\"过去\"都在他这恐怖的禁忌的意志之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然后像一块无法承受其重的玻璃。 \"咔嚓——\" 一声彻底碎裂了。 而夜宸的意识也 从那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之中重新回到了现实。 他依旧盘膝坐在那个黑色的石台之上。 他的面前那个穿着蓑衣的\"井之意志\"的化身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空洞的眼眶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嘲弄。 仿佛在说： 你看。 我给你看了你想看的\"真实\"。 而这个\"真实\"却比任何\"谎言\"都更让你痛苦不是吗？ 第156章 一口被＂污染＂的井 夜宸没有动。 他 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冰冷的黑色的石台上。 像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 也没有痛苦。 只有 一种仿佛燃尽了所有情绪之后所剩下的死灰般的平静。 但琴魔能感觉到。 他能从自己那与天地共鸣的琴心之中清晰地\"听\"到。 在他主上那平静的如同深渊般的身体里。 正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足以让整个宇宙都为之颤抖的恐怖风暴。 那不是单纯的力量的爆发。 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道心上的彻底的\"蜕变\"。 是在勘破了 两世为人最大的\"执念\"与最可笑的\"谎言\"之后。 一种破而后立的新生。 之前他的\"道\"是\"复仇\"。 是为了自己所遭受的背叛。 是为了妹妹所承受的不公。 他的恨虽然滔天但终究还是 有\"根\"的。 还是被束缚在个人的恩怨情仇之中的。 但 现在不一样了。 当 他亲眼看到那隐藏在所有悲剧背后的那只将所有人都视为\"棋子\"肆意玩弄的巨大的\"黑手\"时。 他那原本还剩下一点点\"人性\"的情感枷锁彻底碎了。 他的恨不再局限于帝曦或者天庭。 而是升华成了一种对这整个虚伪的被操控的\"世界\"的极致的厌恶与藐视。 他 要做的不再是简单的复仇。 他 要将这个早已腐烂到了根子里的旧世界连同它背后那个自以为是的\"垂钓者\"一起...... 彻底格式化！ 然后 再用他自己的意志去创造一个全新的真正属于他的世界！ 这 才是他夜宸真正的\"道\"！ 也是他身为\"虚无神体\"与生俱来的最终的宿命！ \"呵呵......呵呵呵呵......\" 突然一阵低沉的压抑的笑声从夜宸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最后变成了震彻整个归墟之眼的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有意思！真他妈的 有意思！\" \"原来 我才是那个最可笑的小丑！\" \"原来 我这两辈子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不过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杂碎们随手谱写的一曲无聊的戏剧！\" \"好！好！好！\" 他猛地从石台上站了起来！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所有的迷茫和痛苦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清醒的疯狂！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看戏。\" \"那么今天我夜宸就陪你们好好地演一场！\" \"一场由我来当导演。\" \"由你们这所谓的''天''和''神''来当主角的......\" \"大戏！\"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霸道的\"禁忌\"之力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三种力量的勉强融合。 而是 在经历了道心的最终蜕变之后所产生的真正的完美的\"质变\"！ 那是一种凌驾于时间空间因果命运所有已知法则之上的绝对的\"虚无\"！ 是能将一切都归于\"无\"的终极的力量！ \"你......你想干什么？！\" 井边那个一直在冷眼旁观的\"井之意志\"的化身在感受到这股让它都感到源自于本源的恐惧的力量时。 它那由时间符文构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它想将夜宸重新拉入那时间的轮回之中。 但 它骇然发现。 它那无往不利的\"时间\"之力在接触到夜宸周围那漆黑的\"禁忌\"领域的瞬间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 被悄无声息地\"蒸发\"了！ 它第一次失去了对这片它掌控了亿万年的空间的控制权！ \"干什么？\" 夜宸看着它笑了。 那笑容像魔鬼在凝视着自己最心爱的猎物。 \"我 不是说了吗？\" \"请你们看戏啊。\" \"一场名为''真实''的''谎言''看完了。\" \"现在该看一场名为''背叛''的''忠诚''了。\" 他说着伸出手朝着那口巨大的黑色的\"轮回井\"轻轻地一按。 \"以我''深渊''之名。\" \"我''污染''你。\" 嗡—— 那股纯粹的\"禁忌\"之力像一滴最浓稠的黑色的墨汁滴入了那口清澈的\"轮回井\"之中！ 一瞬间整个归墟之眼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口本该只倒映着\"过去\"的古井。 它的\"井水\"开始变得浑浊扭曲！ 无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充满了背叛谎言阴谋杀戮的\"未来\"的画面开始在井中疯狂地闪现！ 夜宸竟然在用自己那霸道的\"禁忌之道\"强行去篡改这口井的最底层的\"规则\"！ 他 要将这口只懂得机械地重复\"过去\"的死井。 变成一口能为他所用可以随心所欲地编织出任何\"真实\"的\"谎言\"的...... \"活\"井！ \"不！住手！你这个疯子！！\" \"井之意志\"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它能感觉到自己与这口井的本源联系正在被那股不讲道理的\"禁忌\"之力强行切断！ 它正在失去自己存在的意义！ 它想反抗。 但 已经晚了。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夜宸看着它那因为恐惧而不断扭曲的身影淡淡地说道。 然后 他伸出手对着那口已经被他彻底\"污染\"的轮回井轻轻一招。 哗啦—— 井中那浑浊的\"井水\"冲天而起！ 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面巨大无比的灰白色的水镜！ 而 水镜之中所呈现出的画面。 竟然 是...... 九天之上那戒备森严的神谕天庭！ 和那座位于凌霄宝殿之上正在因为\"天哭\"异象而惊疑不定的八位天庭始固祖的法相！ 他竟然用这口井的力量直接将自己的\"视线\"投射到了敌人的大本营！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井之意志\"看着这一幕彻底崩溃了。 \"不干什么。\" 夜宸笑了。 \"只是想让天庭那帮自以为能置身事外的老家伙们。\" \"也亲身体验一下。\" \"那种被自己最信任的''同伴''从背后捅刀子的......\" \"滋味。\" 他说着将一缕最精纯的从帝释天那里吞噬来的\"帝氏\"本源之力和一缕充满了\"悲伤\"与\"恨意\"的帝曦的神魂气息悄无声息地打入了那面水镜之中。 然后 他对着镜子里那八道威严的身影轻轻地 说了一句。 \"好戏开场了。\" 第157章 来自＂盟友＂的＂背刺＂ 九天之上，凌霄宝殿。 气氛压抑得像一块即将被捏碎的铁。 那道横亘在南天门之上如同天之伤痕般的漆黑裂痕，依旧没有消散。 它像一个无声的耳光，时时刻刻提醒着在座的每一位神明——他们曾经那至高无上的威严，已经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还没有找到他吗？\" 中央天帝那古井无波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他看着下方那些噤若寒蝉的神明们，心里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十年了。 整整十年。 那个叫夜宸的魔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他们这群自诩为宇宙主宰的神明，却只能像一群胆小的乌龟，龟缩在这九重天的乌龟壳里，不敢越雷池一步。 因为他们怕。 他们怕那个魔鬼会像十年前一样，再毫无征兆地给他们来一记狠的。 那种被人堵在家里，却又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打上门来的感觉，简直比直接真刀真枪地干一场还要折磨人。 \"回......回禀天帝陛下......\" 执掌着\"天机殿\"的一位白须老神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声音发苦。 \"那......那魔头的天机早已被一种更高级的''虚无''之力所笼罩。我等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也无法推算出他的分毫踪迹。\" \"废物！\" 一旁脾气火爆的雷罚天尊忍不住怒骂一声，\"一群只会看天吃饭的废物！\" \"那帝鸿呢？！\"他转头看向一名帝氏一族的长老，\"他不是帝氏最精通因果推演的吗？他难道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帝氏长老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躬着身，声音比蚊子还小：\"回......回天尊。族长他......他自从帝释天大人陨落之后，便一直在闭关。说......说是要参悟更高深的天机，来为帝释天大人报仇......\" \"报仇？我看他是怕了！是躲起来了！\"雷罚天尊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你！\"那帝氏长老敢怒不敢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好了。\" 中央天帝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制止了这场即将爆发的 内讧。 他知道现在天庭的内部早已不是铁板一块了。 自从夜宸那封关于林战的\"公开信\"和那份关于\"不朽之路\"的真假难辨的\"消息\"传遍诸天之后，猜忌和不信任的种子就已经在他们这些所谓\"同僚\"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尤其是帝氏。 作为这场风波中损失最惨重也最丢脸的一方，他们已经隐隐地被其他几大派系给孤立了。 若不是他这个\"中央天帝\"还在勉强压着，恐怕一场更可怕的内战早就爆发了。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来安抚一下众人的情绪。 然而。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嗡—— 整个凌霄宝殿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那八根支撑着整个神殿的始祖石柱之上，那八道威严的法相也 不受控制地明灭不定！ \"怎么回事？！\" \"敌袭？！不可能！谁敢攻击凌霄殿？！\" 所有神明都大惊失色！ 而中央天帝和雷罚天尊等几位最顶尖的存在，则在瞬间将自己的神念散发了出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此生最让他们感到荒谬和不可置信的一幕。 他们看到在 天庭最核心的那座镇压着整个天庭气运，也是那个沉睡的\"存在\"所栖息的\"祖地禁区\"的方向，一道他们再熟悉不过的紫金色的充满了帝王霸气的 身影，正手持着一件他们同样熟悉的仿佛能扭曲现实的古老的\"宇宙本源碎片\"，疯狂地攻击着那由他们联手布下的守护禁区的最强封印！ 那个人正是他们帝氏一族当代最强的守护者！是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正在闭关的帝氏族长——帝鸿！ 他疯了吗？！ 他为什么要攻击自家的禁区？！ 他想干什么？！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一片空白。 而就在他们还在震惊和不解的时候，一个冰冷的 不带一丝感情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声音突然响彻了整个凌霄宝殿。 那个声音说： \"天道已死。\" \"旧神当立。\" \"今日我帝鸿便以我帝氏万古的荣耀起誓。\" \"迎''虚无''之主夜宸君临九天！\" \"开不朽之门！\" \"创新的纪元！\" 轰！！！ 这句话像亿万颗核弹在所有神明的识海里同时引爆！ 他们呆呆地看着水镜之中那个状若疯魔还在疯狂攻击着禁区封印的帝鸿。 他们的脸上只剩下了一片死灰般的茫然。 帝鸿......投靠了那个魔头？！ 他们帝氏一族竟然背叛了天庭？！ 这......这怎么可能？！ 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荒谬！ 然而。 还没等他们从这惊天的反转中回过神来，又 一个让他们更加魂飞魄散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充满了无尽悲伤和滔天恨意的 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很飘渺，却像一把最锋利的淬毒的刀狠狠地扎进了在场每一位始祖的心脏！ 因为他们都认得这个声音。 那是他们所有阴谋的核心。 是那个本该早就已经\"神魂俱灭\"的\"祭品\"——帝曦！ 只听那个声音用一种仿佛来自地狱的语调悠悠地说道： \"父亲，叔叔，还有各位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们......\" \"你们不是 一直都想让我完成我的''使命''吗？\" \"现在......\" \"我回来了。\" \"回来完成我的''使命''了。\" \"只不过这一次......\" \"被献祭的不再是我的爱人。\" \"而是......\" \"你们所有欺骗我利用我将我当成工具的......\" \"杂碎！\"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本就被帝鸿攻击得摇摇欲坠的禁区封印从内部爆发出了一股同样是源自于\"帝氏\"本源的却充满了无尽的\"虚无\"与\"怨恨\"的恐怖力量！ 里应外合！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是世界破碎的声音响起！ 那道守护了天庭万古的最强的禁区封印在所有神明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轰然破碎！ 一股古老的混沌的充满了饥饿与毁灭欲望的恐怖意志从那被打开的禁区深处缓缓地......苏醒了。 而整个凌霄宝殿也在这一刻彻底乱了。 \"帝鸿！你这个叛徒！！\" \"杀！杀了这个背叛天庭的乱臣贼子！！\" 雷罚天尊和其他几位非帝氏一派的始祖们再也忍不住了！ 他们一个个都爆发出滔天的杀意化作流光朝着祖地禁区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场前所未有的天庭内战就以这样一种最荒谬也最讽刺的方式彻底爆发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夜宸则依旧静静地坐在那归墟之眼的黑色石台之上。 他通过那面被他\"污染\"了的\"轮回井\"的水镜冷眼旁观着九天之上那一幕幕精彩的\"狗咬狗\"的大戏。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得意的笑容只有 一种仿佛在欣赏一幅早已注定了结局的画卷的淡然。 他只是端起一杯由琴魔新沏的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轻声自语：\"好戏才刚刚开场。\" \"就是不知道......\" \"......他们这些可悲的''演员''们。\" \"够不够我这壶茶喝完。\" 第158章 藏在＂记忆＂里的钥匙 天庭，乱了。 就像一锅被烧得滚烫的沸水，里面还扔进了一块巨大的冰块。 瞬间就炸开了锅。 以帝鸿为首的帝氏残余势力，和以雷罚天尊为首的其他几大始祖派系，在那早已破碎不堪的九重天之上展开了一场最惨烈也最讽刺的内战。 神通道法，帝兵对轰。 昔日的盟友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他们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在为天庭的未来而战。 却不知道。 他们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厮杀。 都不过是在一个更高级的棋手那早已设定好的剧本里卖力地表演。 而作为这场大戏唯一的导演兼观众，夜宸却在欣赏完了那最精彩的开幕式之后，便悄然收回了他那窥探着九天的\"视线\"。 他没有再去关注那场注定了结局的闹剧。 因为他知道。 无论他们谁输谁赢，最终都只会便宜了那个已经从封印中苏醒的古老的\"存在\"。 和他这个躲在幕后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的真正的\"猎人\"。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心神再次沉入了那片浩瀚如宇宙般的识海之中。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修炼。 而是去翻阅一本被他珍藏了许久一直没来得及仔细品读的\"书\"。 一本用一位神境强者的万古记忆所写成的最珍贵的史书——帝释天的记忆。 他那早已与《天机神算》融为一体的庞大神念像一只最灵巧的手探入了那片被【永恒心牢】死死镇压着的紫金色的记忆海洋。 然后开始一页一页地快速翻阅。 他跳过了那些关于修炼关于权谋关于帝氏家族那些肮脏的男盗女娼的破事儿。 他的目标很明确。 他要找的是所有关于\"篡夺纪\"关于\"先天\"关于那个沉睡的\"存在\"以及...... 关于他夜宸自己前世那具\"虚无神体\"的所有秘密。 很快。 他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看到在帝释天那庞大的记忆宫殿的最深处有一个被他用最强大的神魂禁制层层包裹锁起来的小小的黑屋子。 那里面存放着他这一生最隐秘也最不愿去回忆的一段往事。 夜宸没有客气。 直接用他那霸道的\"禁忌\"之力将那些所谓的\"神魂禁制\"像撕纸一样撕得粉碎。 然后推开了那扇尘封了万古的黑色的门。 门后是一片血色的战场。 他看到了年轻时的帝释天。 那时候他还不是后来那个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深沉如海的帝氏二把手。 他只是一个跟在他哥哥帝鸿身后眼神充满了野心与狂热的年轻的圣境巅峰。 他看到了他们是如何与其他几位后来的\"天庭始祖\"一起背叛了那些曾经视他们为挚友的先天。 也看到了他们是如何在那场被称为\"篡夺\"的最惨烈的背刺之战中用各种卑劣的无耻的手段将一尊尊顶天立地的古老神明拉下了神座。 而最让夜宸在意的。 是他在那血色的记忆画面之中看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破烂的蓑衣戴着斗笠的神秘的船夫。 他竟然也出现在了那场决定了整个宇宙命运的上古神战之中！ 他没有帮助任何一方。 他只是像一个幽灵一个局外的看客。 划着他那艘小小的乌篷船穿梭在那充满了法则碎片和残魂的混乱的战场之上。 他在打捞。 打捞那些在战争中陨落的破碎的神魂。 无论是先天的还是天庭修士的。 他都一视同仁地将他们渡往那不知名的彼岸。 而帝释天和天庭的其他人似乎都对他充满了 一种莫名的敬畏和恐惧。 他们甚至会主动避开他那艘小小的乌篷船。 仿佛那不是一条船。 而是一个连他们这些即将成为\"神\"的存在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禁忌。 \"忘川......摆渡人......\" 夜宸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终于明白那个船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他不是任何一方的势力。 他是这个宇宙最古老也最中立的\"秩序\"的一部分。 是负责维持\"生死轮回\"这个最底层规则的特殊 的\"管理员\"。 也难怪他能自由地穿梭于忘川和轮回井这两个禁忌之地。 也难怪连那个幕后的\"黑手\"似乎都对他有所忌惮。 夜宸将这个重要的信息记在心里。 然后继续翻阅那段血色的记忆。 终于他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那一幕。 他看到在战争的最后。 当所有的先天都已经陨落。 当帝鸿手持着\"宇宙本源碎片\"即将登上那至高的天帝之位时。 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那位执掌着\"命运\"权柄的先天之王，在神魂即将彻底湮灭的最后一刻。 竟然用自己最后的一丝本源之力。 对着帝鸿和整个即将诞生的神谕天庭下了一个最恶毒也最无解的万古诅咒。 \"以我命运之名！\" \"我诅咒你们这些卑劣的窃贼！\" \"你们虽然窃取了''神''的权柄。\" \"但你们永远也得不到''神''的不朽！\" \"你们的血脉将生生世世被这片被你们亲手污染的''天道''所排斥！\" \"你们的神魂将日日夜夜被那属于''虚无''的终结之力所侵蚀！\" \"直到有一天。\" \"当一个真正的''虚无之子''降临之时。\" \"他将成为你们所有人的掘墓人！\" \"他将吞噬你们窃取来的 一切！\" \"然后 将你们连同你们这个肮脏的虚伪的世界一起......\" \"彻底归于虚无！\" 这就是帝氏一族那个所谓的\"血脉诅咒\"的真正来源！ 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寻找\"虚无神体\"。 并且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当成\"祭品\"献祭给那个\"存在\"的真正原因！ 他们不是想解决\"诅咒\"。 他们是想用一种更霸道更不讲道理的方式。 将那个命中注定的\"掘墓人\"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甚至是反过来将这个\"掘墓人\"的力量也一并窃取据为己有！ 好一个一石二鸟！ 好一个斩草除根！ \"原来......如此......\" 夜宸看着那在诅咒之中面容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彻底扭曲的帝鸿和帝释天。 他的心里最后的一丝疑惑也烟消云散了。 他终于将所有破碎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他也终于找到了那把能彻底终结这一切的...... 钥匙。 那把钥匙不是任何强大的神通。 也不是任何无敌的法宝。 而是他 自己。 是他这具独一无二的让所有神明都为之恐惧的...... 虚无神体。 只要他存在。 就是对整个神谕天庭最大的威胁。 也是那个古老诅咒最终的执行者。 \"呵呵......\" 他退出了那片记忆海洋。 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既然我的存在本身 就是你们最大的''恐惧''。\" \"那么......\" 他缓缓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冰冷的 光芒。 \"......我就更不能让你们失望了啊。\" 他知道。 躲藏和布局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现在该是让整个宇宙都再次回忆起那个被''第一禁忌''所支配的恐惧的时候了。 该是去迎接那场属于他的最终的...... 宿命之战了。 第159章 集结 当夜宸从那死寂的黑瘴山脉走出来的时候。 中州大陆已经乱成了一锅即将沸腾的粥。 天庭的龟缩和夜宸的\"销声匿迹\"。 并没有带来真正的和平。 反而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将所有潜藏在光明之下的欲望和野心都彻底释放了出来。 那些被夜宸用\"假藏宝图\"挑拨起来的各大势力，在发现自己被当成了猴耍之后，非但没有收敛。 反而将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和早已膨胀的贪婪都转移到了彼此的身上。 为了抢夺地盘。 为了争夺那些因为天庭的\"补偿\"而流散出来的修炼资源。 中州遍地烽火，厮杀不休。 而西境的奔雷谷，在得到了来自\"深渊\"的暗中支持之后，更是像一头被打了鸡血的猛虎。 在雷暴上人这个老牌枭雄的带领下，以\"清扫魔头余孽，维护西境和平\"的冠冕堂皇的旗号。 东征西讨，合纵连横。 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将整个西境超过七成的中小势力都收编到了自己的麾下。 隐隐已经有了与 中州中心那些顶级大派分庭抗礼的气象。 整个世界都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只差最后一根火柴。 就会 被彻底引爆。 而夜宸就是那个手持着火柴的人。 ...... 他 没有再去理会中州的这些纷乱。 他 只是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返回了东荒。 返回了那座他亲手建立起来的深渊之城。 当他 再次踏上这片贫瘠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土地时。 他 那颗因为窥探了太多冰冷的\"过去\"而变得有些疲惫的心才终于有了一丝回家的感觉。 迎接他的依旧 是那山呼海啸般的狂热的欢呼。 和小夭那红着眼圈的喜悦的笑脸。 以及铁骨那蒲扇般的用力的拥抱。 还有影那隐藏在黑暗里默默的躬身礼。 一切 都和十年前一样。 又 好像都不一样了。 \"深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一个人来遮风挡雨的草台班子了。 它 已经成长为了 一头虽然还蛰伏在黑暗之中但已经磨砺好了最锋利獠牙的战争巨兽。 夜宸 看着眼前这一切。 看着那些虽然出身各不相同但眼神里却都燃烧着同样火焰的深渊战士们。 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责任\"的沉甸甸的感觉。 他 知道。 他 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的身后站着 成千上万将所有的希望和未来都寄托在他身上的\"家人\"。 他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凭自己的喜好去肆意妄为了。 他 要为他们负责。 也要为他们开创一个全新的未来。 ...... 城主府那间最核心的军事议事厅里。 深渊 所有的高层济济一堂。 小夭、铁骨、琴魔、影。 还有那些在这十年里通过最残酷的血与火的考验成长起来的新一代的堂主和分队长们。 他们 每一个人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用 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炙热的目光看着那个坐在主位之上已经十年未曾露面的他们的王。 夜宸 没有说任何鼓舞士气的废话。 他 只是将他在帝释天的记忆里所看到的那些关于\"篡夺纪\"和\"血脉诅咒\"的所有残酷的真相。 用 最平静的语气缓缓地讲述了出来。 整个议事厅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夜宸那平淡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回荡。 当他 讲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 所有的人 都沉默了。 他们的脸上没有震惊。 也没有愤怒。 只有 一种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的冰冷的了然。 和 一种被压抑到了极致之后所剩下的滔天的杀意。 他们 都是被天庭所迫害所抛弃的受害者。 他们 早就 不相信那个所谓的\"神谕天庭\"会有任何仁慈和光明可言。 而夜宸今天所说的这一切。 不过是 将他们心中那早已存在的猜测用最血淋淋的方式给证实了罢了。 \"所以，\" 许久之后铁骨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 那只独眼之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的火焰。 他 用他那如同洪钟般的声音沉声问道： \"主上！\" \"我们什么时候杀上去？！\" \"杀！杀！杀！\" 其他的堂主们也一个个都站了起来红着眼睛嘶吼着。 那 积压了十年甚至是几百年上千年的滔天恨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整个议事厅都被这股恐怖的杀气所充斥。 仿佛 要将这天花板都给掀翻！ 然而。 夜宸 却缓缓地抬起了手。 轻轻地往下 一压。 一瞬间。 所有 喧嚣的狂暴的杀气都戛然而止。 整个议事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堂主 都重新坐了回去。 他们的眼中虽然依旧燃烧着火焰。 但 更多的 是对王座之上那个男人绝对的服从。 \"报仇不急于一时。\" 夜宸看着他们淡淡地说道。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 \"仗也要一场一场地打。\" \"天庭那头看似庞大的百足之虫现在已经被我斩断了 好几条腿。\" \"但它还没有死透。\" \"它还在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它彻底疯狂之前。\" \"先将它那些还分布在诸天万界的所有的''爪牙''都给一一拔除掉！\" 他 说着大手一挥。 一副巨大无比的由整个\"树状位面宇宙\"所构成的星辰全息地图出现在了大厅的中央。 地图之上有数千个闪烁着不同光芒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下界的位面。 其中有上百个光点被用血红色的标记给圈了起来。 \"这些，\" 夜宸指着那些血红色的光点声音冰冷地说道： \"就是天庭在下界所设立的 最重要的''资源采集点''和''兵源补充地''。\" \"也是他们那腐朽的统治赖以维系的根基。\" \"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 他 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堂主和分队长。 \"我要你们带领你们麾下最精锐的战士。\" \"去将这些''根基''给我一根一根地全都拔掉！\" \"里面的所有资源你们可以自行分配。\" \"里面的所有天庭的走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一个不留。\" \"我要让天庭彻底变成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一个被斩断了所有手脚的孤家寡人！\" \"我要让那九天之上所有的神明都亲眼看着。\" \"他们的帝国是如何从最底层开始一点一点地崩塌瓦解的。\" \"这 就是我们''深渊''向这个旧世界所发出的第一声真正的......\" \"战吼！\" \"是！主上！！！\" 所有堂主再次齐声怒吼！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他们 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去吧。\" 夜宸挥了挥手。 \"让整个宇宙都在我们''深渊''的旗帜之下颤抖。\" \"去开启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新的......\" \"''篡夺''纪元。\" 第160章 来自＂地狱＂的＂援军＂ 命令，下达了。 整个深渊之城，这座蛰伏了十年的战争巨兽，在瞬间就苏醒了过来！ 无数穿着黑色战甲，眼神如同饿狼般的深渊战士，从他们的兵营里涌了出来。 在各自堂主的带领下，登上一艘艘早已准备就绪的通体漆黑，刻满了狰狞魔纹的虚空战舰。 他们没有任何豪言壮语。 也没有任何战前的动员。 他们的眼中只有一种被压抑了太久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滔天恨意和对鲜血的无限渴望。 他们就像一群来自地狱的复仇的恶鬼。 要去将那高高在上的虚伪的\"天堂\"彻底拖入他们所在的深渊。 小夭和铁骨站在城头，看着那一艘艘散发着冰冷杀气的战舰无声无息地融入东荒那灰蒙蒙的天际。 他们的心里五味杂陈。 既有大战将至的紧张。 也有亲眼见证历史开创的豪迈。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 这个宇宙的格局将因为他们脚下这座不起眼的城市而被彻底改写。 ...... 而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 夜宸却没有跟着任何一支出征的队伍。 他只是一个人悄然返回那间位于城主府最深处的密室。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需要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最终决战准备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张底牌。 密室之中。 他盘膝而坐。 然后心念一动。 一件东西从他的储物空间里缓缓浮现。 那是一座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的精致的水晶宝塔。 塔共九层。 每一层都封印着一个强大的痛苦的灵魂。 正是他当初在天谕城从那几个倒霉的药王谷弟子的储物袋里\"随\"来的 一件特殊的法宝——\"九转镇魂塔\"。 这件法宝很歹毒。 它能将修士的神魂活生生地从其体内抽出，然后封印在塔中，日夜用\"炼魂之火\"进行煅烧。 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后将其所有的神魂本源都炼化成最精纯的魂力供法宝的主人吸收。 夜宸当初得到它的时候并没有在意。 因为他有更高级的【永恒心牢】。 但现在。 他 却准备用它来做一件更疯狂也更 有意思的事情。 他看着那座水晶宝塔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我一个人去打太累了。\" \"总得找几个帮手不是吗？\" 他说着伸出手朝着那座宝塔轻轻地一点。 嗡—— 一股精纯的\"禁忌\"之力涌入了塔中。 那原本正在熊熊燃烧的\"炼魂之火\"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就熄灭了。 而那九个被封印在塔中早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灵魂在感觉到那折磨了他们不知多少岁月的火焰消失之后。 先是 一愣。 随即爆发出滔天的怨念与恨意！ 他们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神智。 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仇恨却永远也无法磨灭！ \"很好。\" 夜宸看着他们那充满了暴戾气息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恨意够足。\" \"接下来就看你们够不够''聪明''了。\" 他说着将一缕极其微弱却又充满了无上诱惑的\"之血\"的气息缓缓地渡入了塔中。 那是他从万妖皇那里\"敲\"来的一滴真正的先天的本源之血。 当那九个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灵魂在闻到这股气息的瞬间。 他们那浑浊的充满了暴戾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像九头饿了亿万年的野兽看到了最美味的 食物！ 他们开始疯狂地互相攻击互相吞噬！ 他们都想将其他的灵魂都吃掉！ 然后独占那丝能让他们摆脱痛苦获得新生的无上造化！ 一场最原始也最血腥的\"养蛊\"就在这座小小的宝塔之中开始了。 夜宸没有去干预。 他只是像一个最冷漠的看客。 静静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看着九个灵魂变成八个七个六个...... 最后只剩下一个最强大的也最狡猾的灵魂。 它吞噬了其他八个灵魂的所有本源。 它的形态也变得比之前凝实了百倍不止！ 甚至隐隐已经有了 一丝圣境的威压！ \"不错不错。\" 夜宸看着这个最终的\"胜利者\"赞许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兑现了他的\"承诺\"。 将那滴完整的\"之血\"打入了它的体内！ 轰！！！ 那个胜利的灵魂在得到了之血的滋养之后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它的形态开始急剧地变化！ 最后竟然凝聚成了一个穿着一身古老的银色甲胄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子的模样！ 而那张脸赫然就是当初在乱葬岗被夜宸亲手放走的那个天庭执法队的统领——林战！ 不。 他已经不再是林战了。 他只是 一个继承了林战最深刻的 对天庭的\"恨\"和最纯粹的\"武道意志\"的全新的存在。 一个由九个强大灵魂和一滴之血所共同催生出来的......复仇的鬼神！ \"感觉怎么样？\" 夜宸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那个\"新生\"的林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曾经充满了忠诚与正义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纯粹的杀意。 他看着夜宸没有半分感激。 只有 一种面对\"同类\"时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对着夜宸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我的刀在哪里？\"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的刀不在这里。\" 夜宸摇了摇头。 他大手一挥。 一副巨大的星辰地图出现在了密室之中。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被标注为\"极度危险\"的血红色的星域。 \"你的刀在那里。\" \"那里是天庭用来关押最穷凶极恶的魔头和叛逆的最顶级的九座''镇魔天牢''的所在地。\" \"那里也关押着许多你的''老熟人''。\" \"比如当初下令处决你的那个金袍长老。\" \"比如那些曾经与你并肩作战最后却选择了明哲保身的''同僚''。\" \"我要你去那里。\" 夜宸看着他眼中闪烁着魔鬼般的光芒。 \"去把那九座天牢给我一一打开。\" \"去把里面所有对天庭心怀怨恨的魔头和叛逆都放出来。\" \"然后告诉他们。\"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就说 我''深渊''缺一群敢上九天去捅破天的''先锋''。\" \"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来当我这地狱的......\" \"援军。\" 第161章 地狱的＂招聘会＂ 星空是冰冷的。 尤其是当你的肉身被狂暴的空间乱流反复撕扯的时候。 但\"林战\"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他就像一缕没有重量的幽魂。 也像一道被设定好了程序的冰冷的剑。 正以一种超越了光的速度穿梭在那光怪陆离的位面夹层之中。 他的目标很明确。 就是那个在星图之上被标注为极度危险的血红色的禁忌星域——\"九幽炼狱\"。 那里是天庭的垃圾场。 也是他们的保险柜。 所有被他们击败的不听话的或者单纯就是看着不顺眼的强大的存在都会被扔进那里。 日夜被那由九座\"镇魔天牢\"所组成的上古大阵用\"炼狱神火\"进行无休止的煅烧。 直到他们所有的意志和力量都被消磨殆尽变成维持大阵运转的最纯粹的养料。 那是一个比真正的地狱还要可怕一万倍的地方。 一个只进不出的活死人墓。 但今天这个活死人墓将迎来它万古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 不知穿梭了多久。 当\"林战\"终于撕开最后一层空间壁垒出现在那片血红色的星域之中的时候。 饶是他那早已被仇恨和杀意所填满的心也忍不住为眼前这壮观而又惨烈的景象而感到一丝震撼。 只见浩瀚的星空之中。 九颗巨大无比的通体呈现出暗红色的死亡星系正以一种极其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转着。 它们就是那九座\"镇魔天牢\"的本体。 每一座天牢都由一颗即将走向死亡的恒星改造而成。 它们的内部是永不熄灭的恐怖的恒星内核之火。 而它们的外部则被无数道粗大如山脉的刻满了神纹的黑色锁链层层捆绑连接在了一起。 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将整个星域都笼罩在内的绝杀大阵。 那就是天庭赖以镇压诸天万魔的最强手段之一——\"九星镇魔大阵\"。 在这座大阵的恐怖威压之下别说是圣人。 就算是真正的神明被困在其中也休想逃脱。 而\"林战\"看着这固若金汤的死亡囚笼。 他那没有表情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嘲弄。 \"阵法是死的。\" \"但人心......\" \"......是活的。\" 他喃喃自语。 然后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 一股精纯的浩瀚的甚至 还带着一丝先天\"力之主\"道韵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轰！！！ 那一瞬间整个\"九幽炼狱\"星域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九座沉寂了万古的\"镇魔天牢\"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让它们感到无比亲切又无比渴望的东西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震动！ \"什么人？！胆敢擅闯天牢禁地！！\" 一声雷霆般的暴喝从其中一座最大的\"天牢星\"之上传来！ 紧接着数千名穿着天庭制式铠甲气息同样彪悍的天兵天将从星辰的表面飞了出来结成了森然的军阵！ 为首的是一个骑着独角火狮手持着雷电长矛的圣境初期的天将。 他是这里的典狱长。 他看着那个孤零零地悬浮在星空之中散发着让他都感到心惊肉跳气息的\"林战\"。 先是 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林......林战？！\" \"不可能！你......你不是早就已经被天帝陛下亲自下令处决了吗？！\" 他认得林战。 因为他曾经就是林战麾下的一名副将。 也曾经是那个最崇拜林战的人。 \"张莽\" \"林战\"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带一丝故人重逢的情绪。 \"好久不见。\"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当了一条最忠心也最愚蠢的狗。\" \"你......你胡说！\"张莽被他这句话刺激得脸色涨红怒吼道，\"我是天庭的神将！是在为维护宇宙的和平与秩序而战！\" \"不像你！一个背叛了天庭背叛了自己信仰的可耻的叛徒！\" \"叛徒？\" \"林战\"听到这两个字突然笑了。 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冰冷的嘲弄。 \"没错。\" \"我是叛徒。\" \"我背叛了那个腐朽的虚伪的早已烂到了骨子里的狗屁天庭。\" \"而你呢？\" 他那双燃烧着冰冷杀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莽。 \"你这个所谓的''忠臣''。\" \"你敢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镇守的这个所谓的''天牢''里关着的都是一些些什么人吗？！\" 他说着大手一挥！ 一股由\"之血\"所化的纯粹的力量轰然打在了那座巨大的\"天牢星\"之上！ 嗡—— \"天牢星\"的表面瞬间浮现出了一面巨大的光幕！ 光幕之中呈现出的 是天牢内部的景象。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 无数的曾经叱咤风云的强者被粗大的锁链捆绑在火海中央的石柱上。 日夜被那永不熄灭的恒星之火所煅烧折磨。 他们有的是不愿屈服于天庭统治的上古大妖。 有的是因为功高震主而被安上了\"谋反\"罪名的天庭功勋神将。 甚至还有的 是一些只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天庭某个秘密就被抓来灭口的无辜的散修。 他们每一个人都背负着滔天的冤屈和无尽的恨意。 \"看到了吗？张莽！\" \"林战\"的声音如同滚滚惊雷在张莽的耳边炸响！ \"这就是你所守护的''正义''！\" \"这就是你所效忠的''天庭''！\" \"一个用谎言和酷刑来维系统治的肮脏的垃圾场！\" \"不......不是的......\" 张莽看着光幕中那一双双充满了痛苦与怨毒的眼睛。 他那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信仰\"在这一刻开始了剧烈的动摇。 \"现在\" \"林战\"不再理会他。 他将自己的声音用之力放大传遍了整个九幽炼狱星域。 传到了那九座天牢之中每一个还在苟延残喘的\"囚犯\"的耳中。 \"你们这些被世界遗忘的不甘的灵魂！\" \"你们想复仇吗？！\" \"你们想亲手撕碎那些把你们关在这里折磨了你们千百年的杂碎们的喉咙吗？！\" \"你们想重获自由再次君临这片曾经属于你们的天地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魔鬼般的诱惑。 瞬间就点燃了那些早已被绝望所冰封的心中那最后一丝名为\"希望\"的火焰！ \"想！我们想！！\" \"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他们！！\" \"啊啊啊啊！自由！！\" 震天的充满了无尽的怨念和疯狂的咆哮从那九座天牢之中同时响起！ \"很好。\" \"林战\"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是''深渊''的使者。\" \"今天我奉我家主上之命来此地进行一场特殊的''招聘''。\" \"招聘一群敢与我等一起杀上九重天捅破那片虚伪的天的......\" \"疯子。\" \"现在我打开牢门。\"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用你们的利爪和牙齿去向我向我的主上证明——\" \"你们有这个资格。\" 他说着双手结出了一个古老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印法！ \"解印·力破苍穹！\" 轰！！！ 一股纯粹的源自于\"力之主\"的霸道绝伦的本源之力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化作九道开天辟地般的金色斧光！ 狠狠地劈向了那连接着九座天牢的黑色的法则锁链！ \"咔嚓——！！！\" 一声仿佛是宇宙的脊梁都被斩断了的恐怖的巨响！ 那束缚了整个星域万古岁月的九星镇魔大阵的法则锁链竟然被他这一击硬生生地给斩断了！ 九座天牢重获\"自由\"！ 而里面那数以万计的被关押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穷凶极恶的魔头们也 在这一刻彻底脱困而出！ \"吼——！！！\" 震天的充满了无尽的狂喜与杀戮欲望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宇宙！ 一场史无前例的波及了整个天庭的超级...... \"暴动\"开始了。 而\"林战\"则像一个完成了使命的幽灵。 悄然隐匿于那混乱的黑暗之中。 深藏功与名。 他知道。 他已经为他的主上送去了一份足以让整个天庭都焦头烂额的大礼。 也为\"深渊\"招募到了一支最疯狂也最悍不畏死的...... 地狱援军。 第162章 葬礼 九幽炼狱的暴动，像一瓢滚烫的金汁，被狠狠地浇在了神谕天庭那本就千疮百孔的屁股上。 疼。 钻心的疼。 还他妈的奇臭无比，让所有的脸面都丢尽了。 中央天帝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据说当场就捏碎了他那最心爱的一套由\"混沌玉\"打造的茶具。 他和天庭剩下的那几位始祖，不得不从那高高在上的隔岸观火的看客席上走下来。 亲自下场去镇压那些被放出来的穷凶极恶的上古魔头。 整个天庭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超级\"内乱\"给搞得焦头烂额，鸡飞狗跳。 再也没有半分精力去关注那个早已消失在世人视野中的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就给了夜宸一个前所未有的完美的喘息之机。 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完成他那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蜕变。 ...... 归墟之眼，那口巨大的黑色的\"轮回井\"边。 夜宸已经在这里静坐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里他没有再去窥探任何关于\"过去\"的秘密。 也没有去修炼任何强大的神通。 他只是在做一件事。 一件看起来极其枯燥也极其危险的事情——\"净化\"。 他在用他那已经彻底掌控了的\"禁忌之力\"。 一遍一遍地冲刷净化那口被他亲手\"污染\"了的轮回井。 他要将自己打入井中的所有属于\"深渊\"的烙印和属于\"虚无\"的霸道意志都一点一点地重新剥离出来。 这个过程很痛苦。 就像在用最钝的刀刮着自己的骨头。 因为那口井早已与他的神魂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本源链接。 每剥离一丝井的\"魔性\"。 都等同于在切割他自己的神魂。 琴魔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他完全无法理解夜宸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他看来掌控这口能玩弄\"过去\"编织\"真实\"的禁忌之井是件天大的好事。 是他们对抗天庭乃至对抗那个幕后\"黑手\"的最强的底牌。 为何要自断臂膀将它重新恢复成那个只会机械运转的冰冷的\"规则\"？ \"主上，\"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您这是......\" \"我在还债。\" 夜宸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回答道。 \"还债？\" \"没错。\"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我欠这口井的。\" \"我利用了它欺骗了它污染了它。\" \"虽然它没有独立的意志只是 一段冰冷的规则。\" \"但有借就有还。\" \"这是我夜宸的规矩。\" 他说得很平静。 但琴魔却从他那平静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一种他以前从未在夜宸身上感受到过的东西。 那是一种凌驾于所有力量和算计之上的...... \"道\"。 一个属于他夜宸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行为准则。 他突然明白了。 他的主上正在进行一场最后的\"自我审判\"。 他在用这种近乎于\"自残\"的方式去斩断自己与\"过去\"的所有不必要的因果。 去洗去自己身上那些因为吞噬和掠夺而沾染上的所有的\"杂质\"。 从而让自己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纯粹的圆满的境界。 他这是在为自己那即将到来的\"神境\"之路。 铺就最后一块也是最坚固的道基！ 想通了这一点琴魔不再多言。 他只是抱着他的琴静静地退到了一旁。 然后盘膝坐下。 开始为他这个正在经历着最痛苦的蜕变的主上。 奏响那能安抚神魂洗涤魔念的...... 《安魂曲》。 ...... 时间就在这枯燥的净化和悠扬的琴音之中又过去了一年。 终于在第二年的某一天。 那口巨大的黑色的轮回井再次恢复了它最初的清澈与死寂。 所有属于夜宸的印记都消失了。 仿佛他从未来过。 而夜宸那张本就苍白的脸也变得更加透明更加虚弱。 他的气息甚至已经跌落到了圣境的边缘。 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但他的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更加深邃。 像两颗洗去了所有尘埃的最纯粹的黑宝石。 \"多谢。\" 他对着琴魔点了点头。 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口恢复了\"本来面目\"的轮回井。 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笑容。 \"现在该办最后一件正事了。\" 他说着深吸一口气。 然后 在琴魔那再次变得惊骇的目光中。 他竟然一步踏出。 纵身跳入了那口深不见底的时间的深渊之中！ \"主上！！\"琴魔失声惊呼！ 他 不明白！ 夜宸为何要自寻死路？！ 这口井虽然被\"净化\"了。 但它那能将一切都拉入\"过去\"的恐怖的规则依旧存在！ 以夜宸现在这虚弱的状态跳进去那不等于 是神魂主动离体去给人家当点心吗？！ 然而。 夜宸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被卷入无尽的轮回。 他 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 那充满了时间碎片的灰白色的\"井水\"之中。 他的身体没有被拉扯。 他的神魂也没有被侵蚀。 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将自己调整到了一个与这口井完全\"同频\"的状态。 他既不属于\"过去\"。 也不属于\"未来\"。 他就是 一个纯粹的\"现在\"。 一个绝对的\"观察者\"。 然后他伸出手。 朝着那奔流不息的\"井水\"之中轻轻地一捞。 他捞起的不是什么惊天的法宝。 也不是什么强大的神魂。 他捞起的是一个 小小的不起眼的正在沉睡的 白色的光团。 那光团很微弱很纯粹。 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的模糊的影子。 正是帝曦。 是那个在遇到夜宸在 被帝氏家族选中当成\"工具\"之前。 那个最原始最天真最不曾被这个肮脏的世界所污染的小小的帝曦的灵魂本源。 夜宸看着掌心这个沉睡的小小的灵魂。 他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怜悯。 有叹息。 也有一丝...... 他 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 他恨帝曦。 但 他也知道。 眼前这个小小的纯净的灵魂是无辜的。 她 和自己一样都只是那场巨大的悲剧之中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虫。 \"一切 都该结束了。\" 他轻声说道。 他将自己【永恒心牢】里那尊由帝曦的无尽悲伤和恨意所化的\"悲伤神女\"的虚影缓缓地召唤了出来。 当那尊充满了毁灭与虚无气息的巨大魔影看到夜宸掌心那个小小的纯净的光团时。 她那没有五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剧烈的痛苦的挣扎。 仿佛是看到了那个早已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过去\"的自己。 \"我知道 你不甘。\" 夜宸看着她淡淡地说道。 \"我也知道你恨。\" \"但恨是杀不死那些高高在上的杂碎的。\" \"放下吧。\" \"把所有的不甘和痛苦都放下。\" \"然后......\" 他将手中的那团白色的光团轻轻地推向了那尊巨大的魔影。 \"......去给你自己也给我这纠缠了两辈子的恩怨。\" \"画上一个句号。\" \"去给你自己一个真正的......\" \"解脱。\" 那尊\"悲伤神女\"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纯净的光团。 她那由无尽恨意所构成的巨大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最终她缓缓地张开了怀抱。 将那个代表着她所有\"美好\"与\"天真\"的过去的自己。 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没有吞噬。 也没有毁灭。 只有 一种跨越了万古的无声的和解。 轰！！！ 当光明与黑暗拥抱在一起的那一瞬间。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的不带任何属性的\"混沌\"之光从她们相拥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那光芒瞬间就充满了夜宸的整个识海！ 而他那早已达到了极限的圣境巅峰的修为瓶颈。 也在这最纯粹的\"混沌\"之光的冲刷之下。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是世界初开时的声音响起。 彻底碎裂了。 一股全新的凌驾于所有圣人之上的执掌天纲言出法随的真正的【神境】威压！ 从他身上轰然席卷而出！ 震动了整个归墟之眼！ 也震动了那九天之上所有正在惶恐不安的...... 神明！ 这一天。 夜宸终于为他自己那充满了背叛与痛苦的过去。 举办了一场最盛大的...... 葬礼。 也在旧日的坟墓之上。 亲手为自己加冕。 成为了一尊新的...... 神。 第163章 深渊的＂请柬＂ 归墟之眼，那口见证了 一个纪元兴衰的古老的轮回井。 在这一刻彻底沸腾了。 那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仿佛受到了某种无上意志的召唤，开始疯狂地倒灌！ 涌入 了那个静静地悬浮在井中世界的黑衣男人的身体里。 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每一滴血液，都在这最纯粹的时间本源的冲刷之下，发生着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终极的蜕变。 而他的识海之中。 那由帝曦那最终和解的神魂所化的最纯粹的\"混沌之光\"也彻底融入了他那颗早已超越了极限的\"禁忌道果\"之中。 黑，与白。 生，与死。 终结，与起始。 所有对立的矛盾的概念在这一刻都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完美的统一。 最终凝聚成了一点。 一点仿佛包含了整个宇宙的奥秘，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的绝对的\"无\"。 轰！！！ 当那一点\"无\"彻底成型的瞬间。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的威压从夜宸的身上轰然席卷而出！ 那不再是圣人的\"道域\"。 而是一种更高级的更霸道的可以直接篡改和编织现实法则的真正的\"神域\"！ 在这片\"神域\"之中。 夜宸就是唯一的主宰。 他就是言出法随的天宪！ \"这......就是【神境】吗？\" 夜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白皙修长的手。 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一个念头。 他就能让这片归墟之地时间倒流回到它还未破碎之前的样子。 也能让这片死寂了亿万年的土地重新开出生命的花朵。 更能让这片天地间所有与他为敌的存在在一念之间就从因果层面上被彻底抹去。 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这种掌控一切主宰一切的感觉。 很美妙。 也很危险。 因为他能感觉到在那无尽的力量深处隐藏着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孤独\"。 一种将所有众生都视为脚下尘埃的绝对的\"神性\"的漠然。 他知道如果自己沉浸于这种感觉之中。 那么他很快就会变成和天庭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的东西。 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的秩序的维护者。 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 他摇了摇头。 他想起了小夭那充满了担忧的清澈的眼睛。 想起了铁骨那粗犷的充满了信任的憨厚的笑容。 想起了影那隐藏在黑暗里却永远追随着他的忠诚的背影。 也想起了琴魔那虽然悲伤却依旧愿意与他同行的孤独的琴音。 更想起了他那个还在他的心牢世界里等待着他带她\"回家\"的妹妹夜清雪。 他那双即将被绝对的\"神性\"所同化的漆黑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属于\"人\"的温暖的火焰。 \"我不是神。\" 他轻声说道。 \"我是夜宸。\" \"是''深渊''的主上。\" \"是他们的王。\" \"也是他们的家人。\" 当他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他那刚刚才突破的神境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稳固了。 他找到了自己在这无尽的力量之中那唯一的\"锚点\"。 他将永远是一个为\"复仇\"而战的魔神。 也将永远是那个会为一碗莲子羹而感到温暖的...... 哥哥。 ...... 他从轮回井中一步踏出。 重新回到了那片死寂的黑色石台之上。 \"恭喜主上。\" 一直在为他护法的琴魔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 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夜宸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质变。 他虽然就站在那里。 却又仿佛与整个世界都融为了一体。 又仿佛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 玄奥而不可测。 \"走吧。\" 夜宸对着他笑了笑。 \"该去为这场持续了太久的闹剧拉下最后的帷幕了。\" 他说着大手一挥。 一道由\"禁忌\"之力所化的漆黑的空间之门凭空出现。 门的另一端。 是东荒深渊之城那熟悉的景象。 两人一步踏入。 瞬间便回到了那座属于他们的战争堡垒。 ...... 夜宸的回归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完美地 将自己的所有气息都与天地融为一体。 只要他不想。 就算是天道也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他召集了小夭、铁骨、影和琴魔。 这四位\"深渊\"如今最高级别的核心成员。 在城主府的密室之中召开了一场最后的\"战前会议\"。 \"天庭已经彻底龟缩。\" 小夭首先汇报着这十几年来中州的局势变化。 \"他们虽然还在暗中支持一些忠于他们的势力在与我们扶持的''反抗军''进行摩擦。\" \"但他们的主力却始终没有再踏出南天门半步。\" \"他们在等。\" \"等我们主动打上去。\" \"然后在他们那经营了万古的九重天之上和我们进行最后的决战。\" \"很好。\"夜宸听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正是我想要的。\" \"铁骨，\"他又看向那个一脸兴奋的独眼壮汉，\"你的''战甲''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主上！\"铁骨一拍胸脯声如洪钟，\"早已准备就绪！\" \"经过这十年不计成本的投入。我们 已经成功打造出了三套完整的''弑神战甲''！\" \"并且还额外制造出了三百套简易版的''破军战甲''！\" \"只要您一声令下！\" \"我敢保证我们''深渊''的铁甲洪流足以将那狗屁的南天门都给踏平了！\" \"不错。\" 夜宸赞许地看着他。 然后他又看向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影。 \"你呢？\" \"有什么''惊喜''要给我吗？\" 影闻言那张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似乎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单膝跪地从怀里摸出了一份用最机密的方式所保存的卷轴。 \"主上。\" \"这是属下这十年通过洛凝霜仙子 和红尘公子的渠道所策反的......\" \"......天庭内部愿意在最关键时刻为我们''打开''某扇''方便之门''的......\" \"......一份''名单''。\" 夜宸接过卷轴神识一扫。 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他没想到影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份名单上所记录的不仅仅是 一些普通的 天兵天将。 甚至还包括了 几位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的...... 天庭神将！ 看来天庭的内部比他想象的还要腐朽还要不得人心。 \"做得很好。\" 夜宸看着影由衷地赞叹道。 \"你们每一个人都做得很好。\" 他站起身环视着眼前这三位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和那位新加入的实力深不可测的盟友。 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豪情\"的东西在激荡。 他不再是 一个人了。 他有最忠诚的战士。 有最坚固的铠甲。 有最锋利的内应。 还有最可靠的盟友。 现在万事俱备。 只欠那最后的东风。 而他夜宸就是那将要掀起这场席卷整个宇宙的风暴的...... 风眼。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的光芒。 他对着他这几位最核心的班底。 下达了那最后也是最简单的命令。 \"传我之令。\" \"以我''深渊之主''夜宸之名。\" \"向九天之上那所有还在苟延残喘的旧神。\" \"发出我们最后的......\" \"请柬。\" \"告诉他们。\"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嗜血的弧度。 \"三日之后午时三刻。\" \"我将亲率深渊大军踏碎凌霄血洗九天。\" \"让他们......\" \"......洗干净脖子在那天命祭坛之上。\" \"等着我去取他们的......\" \"项上人头。\" 第164章 没有退路的＂豪赌＂ 夜宸的\"请柬\"像一根被点燃了引线的超级炸药包。 被观星阁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快递员\"以一种近乎于现场直播的方式精准地投送到了九天之上那早已如同惊弓之鸟的神谕天庭。 当那充满了无尽的藐视与杀意的声音响彻在凌霄宝殿的那一瞬间。 整个神殿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还在为如何处理\"帝鸿之乱\"的后事而争吵不休的天庭神明们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失声了。 他们一个个都呆呆地看着水镜之中那个依旧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年轻人的身影。 他们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 想过那个魔头会继续在下界搅动风云。 想过他会积蓄力量与他们耗上 千百年。 甚至想过他会因为力量反噬而暴毙而亡。 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他竟然会用这样一种如此张狂如此直接如此不留任何余地的方式。 向他们这个统治了宇宙一个纪元的庞然大物发起了最后的 总攻。 三日之后踏碎凌霄？ 血洗九天？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赤裸裸的不死不休的宣战！ 是要将他们所有高高在上的神明都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许久之后一个身上还缠着绷带显然是在之前镇压天牢暴动时受了不轻的伤的老牌神将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恐惧和不敢置信的尖叫。 \"他以为他是谁？！先天吗？！就凭他和他那个刚刚才成立了不到二十年的所谓的''深渊''就想撼动我天庭万古的基业？！\" \"他这是在自寻死路！！\" \"没错！我们怕他什么？！\"另一位脾气火爆的雷罚天尊一脉的神将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吼道，\"他敢来！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启动''周天星斗归元大阵''！调动所有天兵天将！我就不信我们用人都能把他给堆死！\" \"杀！杀了他！\" 一时间整个凌霄宝殿群情激奋。 那些被压抑了十年的恐惧和憋屈在这一刻仿佛都转化成了一种色厉内荏的疯狂的愤怒。 他们需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洗刷他们身上的耻辱。 也需要用那个魔头的血来重新铸就他们那早已摇摇欲坠的神明的尊严。 然而。 就在这一片喊打喊杀的喧嚣之中。 那个一直坐在最中央的神座之上一言不发的中央天帝却缓缓地抬起了手。 轻轻地往下 一压。 一瞬间整个凌霄宝殿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激动的愤怒的神明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个个都重新坐了回去。 他们的眼中虽然依旧燃烧着火焰。 但更多的 是一种对这位天庭名义上的最高领袖的绝对的敬畏。 中央天帝没有去看他们。 他那双仿佛能看穿宇宙生灭的深邃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镜之中那个黑衣的年轻的身影。 许久许久。 他才缓缓地开口了。 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压在了每一个神明的心头。 他说： \"他不是在说大话。\" \"也不是疯了。\" \"他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他们不敢相信这句话竟然会从他们这位向来以\"无敌\"着称的天帝陛下的口中说出来。 这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们还没有看明白吗？\" 中央天帝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充满了震惊和不解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从他踏上登天梯的那一刻起。\" \"从他在天命祭坛屠了帝释天那个蠢货的时候起。\" \"这场战争的主动权就已经不在我们手里了。\" \"他看似狂妄看似鲁莽。\" \"但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比我们任何人 都更稳更狠。\" \"他在天枢山杀鸡儆猴是在立威。\" \"他用林战的死来攻讦我们是在诛心。\" \"他放出''轮回井''的假消息让我们自乱阵脚是在布局。\" \"而现在\" 中央天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 有忌惮有凝重甚至还有 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欣赏\"。 \"他之所以敢用这样一种近乎于''自杀''的方式向我们下最后的战书。\" \"不是因为他狂妄。\" \"而是因为他算准了。\" \"算准了我们现在已经退无可退。\" \"算准了我们必须要 在我们的主场在九天之上在全宇宙的注视下与他进行这场关乎两个时代生死存亡的最终决战！\" \"他是在逼我们。\" \"逼我们赌上整个天庭万古的 所有气运和荣耀。\" \"来跟他进行一场最后的......\" \"豪赌。\" 大殿里一片死寂。 所有神明都被中央天帝这番冷静到可怕的分析给镇住了。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 他们从头到尾都小看了那个来自东荒的年轻人。 他们一直在用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的姿态去看待一个早已与他们站在了同一个甚至是更高维度上的可怕的对手。 \"那......那天帝陛下\"一个声音颤抖着问道，\"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中央天帝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 一种属于末代帝王的悲壮与决然。 他缓缓地从他的神座之上站了起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属于这个宇宙名义上最高主宰的皇者霸气轰然爆发！ \"他不是想赌吗？\" \"好啊！\" \"那我就陪他赌这最后一把！\" \"传我天帝法旨！\" 他的声音如同天宪响彻了整个九重天！ \"召所有在外镇守的天庭正神即刻回归！\" \"开启''神武宝库''将所有封存的上古帝兵武装全部下发！\" \"唤醒所有在''英灵殿''中沉睡的历代战死的 天庭英灵！\" \"还有......\" 他顿了顿将目光投向了那早已被无尽的混沌和怨气所笼罩的\"祖地禁区\"的方向。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准备最终的''唤神''仪式。\" \"告诉那个沉睡了一个纪元的''存在''。\" \"就说我们为祂准备好了 一场前所未有的最丰盛的......\" \"血食盛宴。\" \"既然躲不掉。\" \"那就不躲了。\" 他看着水镜之中那个依旧是一脸平静的黑衣身影。 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夜宸。\" \"三日之后天命祭坛。\" \"我神谕天庭所有的神明和英灵......\" \"等着你。\" \"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 第165章 决战前夜 夜宸的\"战书\"和天庭的\"应战\"。 像两颗最耀眼的超新星在整个宇宙的星图之上轰然对撞。 所激起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席卷了诸天万界的滔天巨浪。 所有还在互相厮杀争抢地盘的势力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所有还在观望还在犹豫的墙头草们也都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有的选择了彻底龟缩封锁山门不问世事只求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神仙打架中苟全性命。 有的则选择了最后一搏。他们将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押在了看似依旧强大的神谕天庭的身上派遣出自己最精锐的部队赶赴九天之上准备参加这场\"保卫\"天庭的神圣战争。 当然也有更多的像奔雷谷像那些被深渊暗中扶持的势力一样选择了将自己的未来彻底与\"深渊\"这艘看似单薄却创造了无数奇迹的黑色战舰绑在了一起。 一时间整个宇宙暗流涌动。 无数的人马无数的资源都在朝着那个位于九天之上的最终的决战之地——天命祭坛疯狂地汇聚。 一场决定了这个纪元最终归属的史诗级的大战已然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 而作为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 夜宸却仿佛置身事外。 在向天庭下达了那份最后的\"请柬\"之后。 他便回到了深渊之城的城主府。 然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 他亲自下厨了。 就在那个他和夜清雪重逢之后所居住的小小的僻静的庭院里。 他没有用任何灵力。 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凡人家的兄长。 用最普通的柴米油盐叮叮当当地准备着一桌并不算丰盛的\"家宴\"。 小夭在一旁给他打着下手。 她看着那个正笨拙地切着菜的熟悉的背影。 她那颗因为大战将至而一直悬着的心也在这充满了烟火气的氛围之中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她没有去问任何关于战局的事情。 她只是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为他递上一块毛巾擦去他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汗水。 或者在他手忙脚乱差点把盐当成糖放进汤里的时候嗔怪地提醒他一句。 那感觉就好像他们不是即将要去颠覆一个神朝的魔头和他的大管家。 而只是 一对最普通的正在为柴米油盐而忙碌的平凡的兄妹。 铁骨和琴魔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铁骨这个身高近丈的独眼壮汉正用他那双能打造出\"弑神战甲\"的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编织着一个由最柔软的\"云丝草\"所构成的小小的草环。 而琴魔则抱着他的古琴没有弹奏。 只是用他那看不见的眼睛\"望\"着厨房里那两个忙碌的身影。 他那张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温暖的弧度。 至于影。 她则像以往一样隐藏在院子最不起眼的阴影之中。 像一个最忠诚的影子默默地守护着这一切。 这 是一场很奇怪的家宴。 没有血缘。 没有誓言。 只有 一群同样被世界所抛弃的孤独的灵魂。 在这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一夜。 选择用这种最笨拙也最温暖的方式 来互相取暖。 ...... 夜深了。 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酒香在小小的庭院里弥漫开来。 五个人围坐在石桌旁。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 但每个人 都吃得 很香很满足。 \"主上\" 酒过三巡铁骨这个不善言辞的壮汉突然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他那只独眼之中充满了 一种滚烫的情绪。 \"俺是个粗人不会说话。\" \"俺只知道是您给了俺新生。\" \"是您让俺有机会能亲手为俺那惨死的妻儿报仇。\" \"这杯酒\"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俺敬您！\" \"俺铁骨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您的！\"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错！\" 一旁几个新晋的堂主也纷纷站了起来端起酒杯红着眼睛嘶吼道。 \"敬主上！\" \"愿为''深渊''死战！\" 夜宸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充满了真诚与狂热的脸。 笑了。 他也站起身端起酒杯。 \"我夜宸不喜废话。\" \"我只向你们承诺三件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第一所有跟随我的人我都会将他们视为家人。\" \"有 一口肉吃就绝不会让你们只喝汤。\" \"第二所有死去的兄弟的仇。我会亲自带着你们一笔一笔地讨回来！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用他们的神血来祭奠我们亡故的英灵！\" \"第三\"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的光芒！ \"等我们打下那九重天之后。\" \"我要在那凌霄宝殿之上摆下一场全宇宙最盛大的庆功宴！\" \"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好！！！\" \"不醉不归！！！\"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彻底点燃了！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那胜利的曙光。 然而。 就在这一片热烈的氛围之中。 夜宸却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只是默默喝酒的琴魔。 \"琴魔。\"他开口了。 \"属下在。\"琴魔放下了酒杯。 \"你的《葬天》之曲很强。\"夜宸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但还不够强。\" \"你的''道''还缺了最关键的一环。\" 琴魔闻言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 他知道夜宸说的是什么。 他所传承的是\"悲之主\"的道。 而他自己却因为那滔天的恨意而走上了一条以\"杀伐\"为主的歧路。 这也是他为何一直卡在圣境巅峰迟迟无法突破到神境的根本原因。 他的\"道\"不圆满。 \"主上教诲的是。\"他低下了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我教不了你。\" 夜宸摇了摇头。 \"但或许有个人可以。\" 他说着伸出手。 一颗灰白色的仿佛蕴含着无数星辰生灭的道果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正是天机子那颗半步神境的道果！ \"主上！您......\" 琴魔在感受到那颗道果之上所散发出的那股浩瀚无垠的\"天机\"与\"命运\"的气息时。 他那张蒙着黑布的脸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表情！ 他做梦也想不到。 夜宸竟然会将如此珍贵的足以让任何圣人 都为之疯狂的无上至宝拿出来！ 而且看样子似乎...... \"我的道是''虚无''是''禁忌''。\"夜宸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与这顺天而行的''天机''之道本就水火不容。\" \"这东西留在我身上只会成为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隐患。\" \"而你不一样。\" \"你的''葬天''之曲本就是为 一个时代的''宿命''而悲歌。\" \"若能将这份执掌''命运''的力量融入你的琴音之中。\" \"那么你的''道''才算是真正的圆满。\" \"你才有资格去为那高高在上的''天''......\" \"奏响那最后的''葬歌''。\" 他说着将那颗足以改变整个宇宙格局的半步神境的道果像扔一块普通的石头一样扔给了琴魔。 \"接着。\" \"这 就当是我这个''主上''送给你这个''首席琴师''的......\" \"见面礼。\" 琴魔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颗沉甸甸的道果。 感受着其中那浩瀚如烟海的法则与道韵。 他那颗早已被悲伤冰封了万古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融化了。 他抬起头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望\"着那个对他报以绝对信任的黑衣男人。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虔诚的声音说道： \"我琴魔以我先天''悲之主''的血脉起誓。\" \"此生此世。\" \"愿为主上......\" \"......肝脑涂地。\" 第166章 回头路? 九天之上，凌霄宝殿。 气氛压抑得像一块即将被捏碎的生铁。 大殿的中央，那面巨大的\"天机水镜\"之上正清晰地倒映着东荒深渊城里那场充满了铁血与温情的画面。 他们看到了夜宸是如何将那足以让任何圣人都为之疯狂的海量的修炼资源像分发糖豆一样随意地赏赐给他的那些核心手下。 他们也看到了那个在天枢山大放异彩的神秘琴魔是如何在得到了天机子的半步神境道果之后对着夜宸纳头便拜彻底死心塌地。 更看到了那个曾经在他们眼里不过是 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侍女的小夭是如何将一个庞大的地下的商业帝国打理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还有那个他们从未正眼瞧过的独眼铁匠铁骨和他那正在战争工坊里日夜轰鸣的狰狞的\"弑神战甲\"...... 每多看一分。 在座的这些高高在上的天庭神明们的脸色就多难看一分。 他们的心里也多沉重一分。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他们所要面对的早已不再是 一个逞匹夫之勇的孤胆魔头。 而是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拥有着无限潜力和恐怖凝聚力的真正的战争机器！ 一个以\"复仇\"为食以\"颠覆\"为目标的黑暗帝国！ \"怪物......这群家伙全都是怪物......\"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牌神将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他的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活了十万年。 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势力。 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子。 他们的眼中没有对强权的敬畏。 也没有对生死的恐惧。 只有 一种要将这天地都彻底焚烧殆尽的纯粹的毁灭欲望。 怎么打？ 这还怎么打？！ \"够了。\" 就在所有神明都心神动摇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的时候。 一个威严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是中央天帝。 他缓缓地从他的神座之上站了起来。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一个站起来的动作。 却仿佛让整个摇摇欲坠的凌霄宝殿都重新找到了主心骨。 所有慌乱的 不安的气息都被他身上那股属于帝王的绝对的霸气给强行镇压了下去。 他没有去看水镜里那刺眼的一幕。 他那双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眼睛缓缓地扫过大殿之下那一张张充满了恐惧和迷茫的脸。 \"你们在怕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但听在每一个神明的耳朵里却像一道惊雷。 \"怕一个从下界爬上来的泥腿子？\" \"怕一群被我们像狗一样驱赶了一个纪元的丧家之犬？\" \"还是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 自嘲。 \"......你们是在怕你们自己？\" \"怕你们那早已被安逸和权力所腐蚀的道心？\" \"怕你们那早已忘记了如何去进行一场真正的生死搏杀的生疏的手脚？\"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神明都羞愧地低下了他们那高傲的头颅。 是啊。 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他们是神！ 是统治了这个宇宙万古的至高主宰！ 他们拥有最深厚的底蕴。 拥有最强大的军队。 拥有那至高无上的''天道''的庇佑！ 而对方呢？ 不过是 一个侥幸崛起于微末的暴发户。 一群只懂得用仇恨来麻痹自己的乌合之众。 他们凭什么怕？！ \"抬起头来！\" 中央天帝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狠狠地敲在每一个神明的心上！ \"抬起你们那身为''神''的高傲的高傲的头颅！\" \"看着我！\" 所有神明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他们看到他们的天帝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恐惧。 只有 一种燃烧到极致的决绝的疯狂！ \"我承认我们之前都小看他了。\" \"我们输了 几局。输得很惨很丢脸。\" \"但是\" 他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 \"那又如何？！\" \"只要这九重天还在！\" \"只要''祂''还在！\" \"那最后的胜利就永远只会属于我们！\" \"他不是想踏碎凌霄吗？\" \"他不是想血洗九天吗？\" \"好啊！\" 中央天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同样是充满了疯狂与豪情的笑容！ \"那我们就把这整个九重天都变成一个最华丽的也最致命的绞肉机！\" \"把他和他那所谓的''深渊''都彻底绞成碎片！\" \"传我天帝最终法旨！\" 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庭！ \"开启''万神殿''！\" \"请所有在''英灵殿''中沉睡的历代天庭战神回归他们的''神位''！\" \"开启''神机武库''！\" \"将那三千套自''篡夺纪''之后就再也未曾动用过的''武装''全部解封！\" \"开启''祖地禁区''！\" 他看着那早已破碎不堪的禁区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肉痛。 \"以我中央天帝之名！\" \"我允许''祂''在决战之时可以无限制地汲取那九十九个''祭品位面''的所有生命本源！\" \"我要让那个孽障在踏上天命祭坛的那一刻面对的不仅仅是 我们。\" \"更是一个处于最巅峰最完美状态的真正的......\" \"神！\" 轰！！！ 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整个凌霄宝殿所有的神明都沸腾了！ 他们的眼中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的战意所取代！ 不惜一切代价！ 赌上整个天庭万古的 所有底蕴！ 与那个魔头进行一场没有回头路的最终的豪赌！ 这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带领他们开创了一个纪元的无敌的天帝！ \"战！战！战！\" 震天的战吼响彻了整个九重天。 而中央天帝看着下方那重新被点燃了斗志的众神。 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他缓缓地转过身。 一个人走进了凌霄宝殿的最深处。 那里有一扇谁也不知道通往何方的小小的青铜门。 他伸出手用自己的那蕴含着\"天帝\"本源的精血在门上画下了一个极其古老的符文。 然后推开了那扇已经一个纪元都未曾开启过的门。 门后不是任何华丽的宫殿。 而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黑暗之中只有一具小小的冰冷的石棺。 中央天帝走到石棺之前。 他看着石棺看了很久很久。 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温柔和深深的愧疚。 最终他还是伸出手缓缓地推开了棺盖。 棺材里躺着的不是什么强大的神明。 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小的穿着一身素白长裙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 她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像一个睡着了的 天使。 但她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与她那可爱的外表截然不符的让整个宇宙都为之颤抖的恐怖的气息。 \"孩子......\" 中央天帝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女孩儿那冰冷的 面颊。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 一丝属于\"父亲\"的颤抖。 \"对不起。\" \"又要让你醒来了。\" \"但是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 \"等解决了那个最后的''麻烦''之后。\" \"爹就再也不让你沉睡了。\" \"爹带你去看真正的星辰大海。\" \"好不好？\" 石棺里那沉睡了一个纪元的小女孩儿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 她那长长的睫毛微不可查地...... 动了一下。 第167章 宁静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整个宇宙都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死寂。 仿佛连时间长河的流速都变慢了。 所有的生灵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还是最底层的凡人。 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来自九天之上的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怖的威压。 他们知道。 一场足以决定这个纪元未来走向的最终的决战即将来临。 而决战的地点。 就在那曾经象征着无上荣耀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腥的角斗场的—— 天命祭坛。 ...... 东荒深渊之城。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浓郁的。 城主府的最高处露台之上。 夜宸一个人静静地站着。 他没有穿那身象征着\"深渊\"的黑色的战甲。 依旧只是一袭最普通的单薄的青衫。 仿佛他不是要去参加一场决定宇宙命运的大战。 而只是 一个即将出远门的普通的书生。 他的身后站着四个人。 小夭、铁骨、影和琴魔。 他们 是\"深渊\"如今最高级别的统帅。 也是他在这冰冷的世界上仅有的可以称之为\"家人\"的存在。 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看着远处那即将破晓的天际。 气氛很安静。 安静得有些压抑。 \"都准备好了吗？\" 许久之后夜宸才缓缓地开口了。 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回主上。\" 铁骨这个不善言辞的壮汉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那只独眼之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弑神军团''一百零八名死士已经全部整装待发！\" \"三套''弑神战甲''也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调试。\" \"只要您一声令下！\" \"俺保证能把天庭那狗屁的南天门给撞出三个透明的窟窿！\" 他的声音充满了对自己作品的绝对的自信和狂热。 夜宸看着他笑了。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这个比他高了两个头的壮汉的肩膀。 \"好。\" \"等打完了这一仗。\" \"我亲自为你寻来这世间最顶级的''神火''和''神金''。\" \"让你去打造一把真正属于你自己的......\" \"''开天''之器。\" \"多谢......多谢主上！\" 铁骨闻言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眼圈都红了。 他一个曾经连手都断了的废人。 何曾敢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去触碰那传说中的\"开天\"领域？ \"影。\" 夜宸又看向那个一直隐藏在黑暗里的女人。 \"你呢？\" \"回主上。\" 影的身影缓缓浮现。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但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我们安插在天庭内部的所有的''棋子''都已经就位。\" \"那份您亲自拟定的''必杀名单''也已经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中。\" \"只等决战开始。\" \"他们就会在天庭的心脏为我们点燃一场最绚烂的''内乱''之火。\" \"很好。\" 夜宸满意地点了点头，\"告诉他们事成之后我答应他们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是。\" \"小夭。\"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身旁为他整理着衣领的女孩儿。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柔和。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就交给你了。\" \"主上......\" 小夭那双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这一战有多么凶险。 她也知道她可能是最后一次为他整理衣冠。 但她不能哭。 因为她是\"深渊\"的大管家。 是所有留守人员的主心骨。 她要是乱了。 那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放心吧主上。\"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夭会守好我们的家的。\" \"等你回来。\" \"嗯。\" 夜宸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 但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等我。\"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 不再有任何留恋。 \"琴魔。\" \"走吧。\" \"该去赴那最后的''宴席''了。\" \"是主上。\" 琴魔抱着他的琴对着小夭等人微微躬了躬身。 然后跟上了夜宸的脚步。 两人的身影化作两道流光冲天而起。 朝着那九天之上那早已被无尽的肃杀之气所笼罩的天命祭坛飞去。 只留下小夭三人 在那清晨的寒风之中久久地矗立着。 ...... 九天之上天命祭坛。 这里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那八根象征着天庭始祖的白玉石柱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由无数星辰和尸骸所堆积而成的黑色的王座。 王座之上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古老的巨大的身影。 祂就是那个沉睡了万古的宇宙的\"意志\"。 那个靠着吞噬\"天命之子\"来苟延残喘的旧日的\"神\"。 此刻祂已经被天庭用最后的禁忌仪式给彻底唤醒了。 一股比任何圣人都要浩瀚都要恐怖的真正的【神境】威压笼罩着整个祭坛。 而在祂的王座之下。 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天庭大军！ 有穿着最精良的\"武装\"手持着上古帝兵的天庭正神。 有从\"英灵殿\"中被唤醒的身上还燃烧着不灭战意的历代天庭战神。 甚至还有三千名由最虔诚的狂信徒的灵魂所改造而成的没有痛觉不知生死的\"神罚傀儡\"。 他们结成了一个最森然也最坚固的绝杀大阵。 将整个天命祭坛都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就像一张早已张开的死亡的巨网。 等待着那条自投罗网的\"鱼\"。 终于。 远方的天际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黑点。 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正是夜宸和琴魔。 他们来了。 两个人面对这千军万马林立的最终的战场。 他们的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场面还挺大。\" 夜宸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甚至 还饶有兴趣地评价了一句。 \"看来他们是真的被我们给打怕了。\" \"主上\"琴魔抱着他的琴轻声问道，\"先奏哪一曲？\" \"''葬天''？\" \"不。\" 夜宸摇了摇头。 \"今天这最后一战。\" \"不奏悲歌。\" 他看着对面那王座之上那高高在上的古老的身影。 又看了看下方那一张张充满了杀意与决绝的神明的脸。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嗜血的弧度。 \"今天......\" \"我们奏战歌。\" 他缓缓地拔出了背后那柄早已渴望饮血的\"断头宴\"。 刀锋直指九天！ 一股独属于他夜宸的霸道绝伦的禁忌之神的 无上威压轰然爆发！ \"我以''深渊''之名宣告——\" 他的声音如同滚滚惊雷响彻了整个宇宙！ \"旧神的时代结束了。\" \"从今天起......\" \"我即是天命！\" \"所有挡在我面前的东西......\" \"都将化为 我这新神登基之路上的......\" \"尘埃！\" 第168章 来自内部的＂烟火＂ \"我，即是，天命！\" 夜宸的声音像一柄无形的 最锋利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天命祭坛之上那数万名天庭的心上。 狂妄！ 何其的狂妄！ 一个来自下界的卑贱的\"蝼蚁\"。 一个被他们追杀了两辈子的\"叛逆\"。 今天竟然敢站在他们神谕天庭的最高圣地之上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杀了他！！！\" 不知是哪个神将第一个从那极致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这个声音像一根被扔进了火药库的火柴。 瞬间就点燃了所有天庭那早已被压抑到了极致的愤怒与杀意！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汇聚成一股足以撕裂星辰的恐怖音浪直冲云霄！ 数万名身经百战的天庭正神和悍不畏死的上古英灵同时催动了他们脚下的绝杀大阵！ 嗡—— 整个天命祭坛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由无数星辰和尸骸所堆积而成的黑色的王座爆发出璀璨的神光！ 与那数万名的气息连接在了一起！ 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覆盖了整个九重天的能量护罩！ 这 就是天庭最后的也是最强的防御大阵—— \"万神朝宗大阵\"！ 在这座大阵的加持之下所有身处其中的天庭他们的力量都会得到成倍的增幅。 而任何来自外界的攻击也都会被大阵的力量无限地削弱。 他们要用这种最稳妥也最无赖的方式将夜宸和琴魔这两个不速之客活活地耗死在这里！ \"蝼蚁看到了吗？\" 王座之上那个古老的巨大的身影终于开口了。 祂的声音很奇特。 仿佛是由亿万个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所形成的绝对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天道\"之音。 \"在真正的''秩序''面前。\" \"你那点可怜的''禁忌''之力不过是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祂缓缓地抬起了一只由纯粹的光所构成的巨大的手掌。 朝着夜宸缓缓地压了下来。 \"结束了。\" \"尘归尘土归土。\" \"你这个不该存在的''错误''......\" \"就彻底归于虚无吧。\" 那巨大的光掌看似很慢。 但却锁定了这片天地所有的时间与空间。 让夜宸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那是一记真正意义上的\"神\"之审判。 是这方宇宙的\"秩序\"对\"混乱\"的最终的抹杀！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生灵都为之绝望的一击。 夜宸的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他甚至还笑了。 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他看着那缓缓压下的巨大的光掌又看了看那大阵之中一张张充满了狰狞与快意的神明的脸。 他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我说了。\" \"这是一场好戏。\" \"而一场好戏怎么能没有最绚烂的''烟火''来开场呢？\" 他说着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在这充满了肃杀之气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的突兀。 也格外的诡异。 下一秒。 就在所有天庭都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 就在那巨大的光掌即将将夜宸彻底碾碎的那一瞬间。 异变陡生！ \"噗嗤！\" \"噗嗤！噗嗤！\" 一声声利刃入肉的沉闷的响声毫无征兆地从那坚不可摧的\"万神朝宗大阵\"的内部响了起来！ 那些刚才还叫嚣得最凶的天庭神将们。 那些脸上还挂着狰狞笑容的天庭正神们。 他们一个个都难以置信地低下了头。 看着自己那被一柄从背后悄无声息地捅出来的冰冷的匕首或者长剑所洞穿的胸膛。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茫然困惑和极致的不敢相信。 他们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那最信任的\"同僚\"？ 那个刚刚还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袍泽\"？ 会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向自己挥起屠刀？！ \"你......你们......\" 一个身居高位的金甲神尊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那个将一把淬满了剧毒的短剑送入他后心的他最信任的副将。 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解。 \"为......为什么？！\" 那个副将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哀的却又无比坚定的笑容。 \"抱歉了将军。\" 他轻声说道。 \"比起一个早已腐朽的旧神。\" \"我更愿意相信一个能带来''新生''的......\" \"魔王。\" 他说着毫不犹豫地引爆了自己手中的短剑！ 轰！！！ 一朵绚烂的血色的\"烟火\"在那金甲神尊的体内轰然绽放！ 而这仅仅只是 一个开始！ 整个\"万神朝宗大阵\"的内部在这一刻彻底乱了！ 影潜伏了十年的数千名\"内应\"在这一刻同时发难！ 他们就像一把把最锋利也最淬毒的手术刀。 精准地从这个庞然大物的内部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地切了下去！ \"轰！轰！轰！\" 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火\"在天庭的军阵之中不断地绽放！ 每一朵都代表着一位天庭神将的陨落！ 也代表着那坚不可摧的\"万神朝宗大阵\"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致命的裂痕！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内部\"的背刺。 让所有还忠于天庭的都彻底懵了！ 他们根本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猜忌和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整个军阵之中疯狂蔓延！ 那原本还牢不可破的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而王座之上那个古老的\"存在\"。 祂那缓缓压下的巨大的光掌也因为大阵的突然失控而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停滞！ 然而。 就是这一丝微不足道的停滞。 在夜宸这个顶级的战斗大师眼中。 已经足够了。 \"现在才 是我的回合。\" 夜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的身影一晃瞬间就从那即将合拢的神之审判中脱离了出来！ 然后他没有去攻击那些早已乱成一锅粥的普通。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王座之上那个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神\"！ 他手中的\"断头宴\"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漆黑的光芒！ 刀柄上那只邪异的竖眼更是死死地锁定了王座之上那巨大的古老的 身影！ 一股充满了吞噬终结以及那刚刚才融合的\"时间\"与\"轮回\"之力的全新的\"禁忌\"之道凝聚在了刀锋之上！ \"老东西！\" \"我这一刀融合了两世的恩怨万古的悲伤。\" \"是专门为你这种躲在幕后自以为是的''神明''所准备的。\" \"给我好好地尝一尝吧！\" \"这一刀名为——\" \"……''纪元''！\" 他一刀挥出！ 没有任何花哨的光影。 也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响。 只有 一道仿佛能斩断过去未来斩断所有因果的漆黑的细线。 无声无息地划破了虚空。 然后精准地落在了王座之上那个巨大的古老的 身影那连接着整个祭坛汲取着万千位面\"养分\"的...... 根基之上！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却又仿佛是整个宇宙的脊梁都被斩断了的声音响起。 那古老的身影第一次发出了一声充满了痛苦与不敢置信的咆哮！ 而那维持着整个九重天运转的法则之网。 也 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一场献给旧神的\"烟火\"刚刚才落幕。 而一场真正属于新神的\"盛宴\"则刚刚开席。 第169章 规则与禁忌 那一刀斩断的不仅仅是那个古老\"存在\"的力量根基。 更斩断了神谕天庭那万古以来赖以维系的统治的命脉。 \"吼——！！！\" 王座之上那由纯粹的光与秩序法则所构成的巨大的古老身影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愤怒的咆哮！ 祂那本该是高高在上不沾染任何因果的神明之躯第一次变得虚幻和不稳定起来。 无数被祂强行从万千位面汲取来的驳杂的信仰之力和众生的怨念像失控的岩浆在祂的体内疯狂地乱窜。 祂受伤了。 被一只祂一直都视若玩物的\"蝼蚁\"用一种祂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给重创了。 \"你......该死！！！\" 那由亿万个声音所重叠而成的\"天道\"之音第一次带上了属于个体的强烈的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被彻底激怒了的暴怒！ 轰！！！ 整个天命祭坛都在祂的怒火之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恐怖的属于\"秩序\"的神境领域轰然降临！ 瞬间就将整个祭坛都笼罩了进去！ 在这片领域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被重新定义了。 空间被无限地拉伸又无限地压缩。 时间时而静止。 时而又疯狂地倒流。 甚至连最基本的\"上\"与\"下\"、\"左\"与\"右\"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里就是祂的国度。 一个由祂来制定所有规则的绝对的神之领域。 任何不符合祂\"秩序\"的东西都将在这里被无情地修正、分解最后彻底抹去！ \"在本座的''天道棋盘''之上！\" 祂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这片混乱的领域中回荡。 \"你这个唯一的''变数''！\" \"将再也无处可逃！\" 他说着缓缓地抬起了手。 整个领域之中那无穷无尽的秩序法则都仿佛受到了召唤开始疯狂地向他的掌心汇聚！ 最后凝聚成了一柄巨大无比的由最纯粹的因果律所构成的审判之剑！ 剑锋所指因果皆断！ 这专门用来抹杀像夜宸这种跳出了三界五行不沾因果的\"异端\"的最终武器！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神明都为之绝望的必杀之局。 夜宸却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混乱的时空之中。 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反而露出了一丝像是棋手看到了一个有趣的残局般的浓厚的兴趣。 \"天道棋盘？\" 他环顾着这个光怪陆离充满了扭曲规则的世界的笑了。 \"名字倒是不错。\" \"只可惜......\"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你这盘棋下得太''正''了。\" \"太循规蹈矩了。\" \"一个只会按照既定规则来落子的棋手是永远也赢不了的。\" 他说着也缓缓地伸出了手。 他没有去凝聚任何强大的神通。 也没有去召唤他那同样霸道的\"深渊\"领域。 他只是将自己那刚刚才彻底大成的\"禁忌\"之力缓缓地释放了出来。 嗡——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那气息很奇特。 它既包含了众生那最驳杂的\"执念\"。 又蕴含着能斩断一切的\"因果之毒\"。 既有时间长河的轮回与宿命。 又有先天的悲伤与不甘。 而这一切最终又都归于那最纯粹最霸道的\"虚无\"与\"终结\"。 这是一种完全由各种矛盾的对立的概念所强行熔于一炉的混沌的力量。 它不讲任何道理。 也不遵循任何规则。 它本身 就是一种对所有\"规则\"的极致的藐视与颠覆！ 当这股\"禁忌\"的气息与那充满了\"秩序\"的\"天道棋盘\"领域接触的瞬间。 整个领域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仿佛一个运行了亿万年精密的程序突然遇到了一个它完全无法识别也无法处理的恐怖的\"病毒\"！ 那些被\"神\"所制定的天经地义的\"规则\"开始出现了混乱！ 被拉伸的空间开始不受控制地互相折叠、碰撞！ 被静止的时间开始毫无征兆地疯狂快进！ \"这......这是什么力量？！\" 王座之上那个古老的存在祂那一直都波澜不惊的\"天道\"之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震惊与不解！ 祂无法理解！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存在如此混乱如此矛盾如此不讲道理的\"道\"？！ 这根本就不符合\"秩序\"！ \"我说了\" 夜宸看着祂那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 \"你的棋下得太''正''了。\" \"而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走正道。\" \"我更喜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如同魔鬼般狡黠的光芒。 \"......出老千。\" 他说着身影一晃主动冲向了那柄由因果律所构成的巨大的审判之剑！ \"你找死！\" 那个古老的存在见状怒吼一声！ 祂强行压下领域的不稳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那审判之剑上！ 祂要在自己的\"棋盘\"彻底崩溃之前先一步将这个该死的\"病毒\"给彻底清除！ 然而。 就在那足以斩断一切因果的剑锋即将落到夜宸身上的那一瞬间。 夜宸的身体突然变得虚幻了起来。 他竟然在那一念之间将自己的存在与这片混乱的领域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他变成了空间。 他变成了时间。 他变成了这里那每一寸混乱的规则！ 那柄审判之剑瞬间就失去了攻击的目标！ 因为它总不能连自己这个\"棋盘\"都一并给斩了吧？！ \"怎么会？！\" 那个古老的存在彻底懵了。 祂第一次遇到了一个能在祂的\"棋盘\"上随意篡改\"棋子\"属性的赖皮玩家。 而就在祂愣神的这一瞬间。 夜宸的声音却又从四面八方同时响了起来。 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你看这就是''规则''的漏洞。\" \"你创造了它。\" \"却无法真正地掌控它。\" \"而我......\" \"......却可以成为它。\"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天道棋盘\"领域所有的混乱的法则都仿佛受到了召唤！ 化作亿万道最锋利的时空之刃！ 从四面八方朝着领域中心那唯一的\"活物\"—— 王座之上那个古老的巨大的身影狠狠地切割了过去！ \"不——！！！\" 那个古老的存在发出了 一声充满了不甘与愤怒的咆哮！ 祂做梦也想不到。 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领域。 竟然在最后变成了一个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最华丽的...... 囚笼。 和最致命的屠刀。 这 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对决。 一场关于\"规则\"与\"禁忌\"的对决。 而胜利者永远是那个更不讲道理的一方。 第170章 没有神明的＂葬礼＂ 时空之刃像一场最绚烂也最致命的流星雨。 从四面八方朝着王座之上那个古老的巨大的身影席卷而去。 那是这片\"天道棋盘\"领域所有的秩序法则在被夜宸的\"禁忌\"之力彻底\"污染\"之后所爆发出的最后的疯狂。 它们不再是维护\"秩序\"的工具。 而是变成了弑杀自己\"造物主\"的最锋利的屠刀。 \"吼——！！！\" 那个古老的存在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不甘的咆哮！ 祂那由纯粹的光与法则所构成的巨大的神明之躯在那亿万道时空之刃的疯狂切割之下开始出现一道道巨大的裂痕！ 璀璨的金色的神之血像不要钱的岩浆一样从裂痕之中喷涌而出！ 将这片本就混乱的领域渲染得更加光怪陆离。 祂想反抗。 想重新夺回对这片领域的控制权。 但已经晚了。 夜宸那个如同病毒般的存在早已与这片领域彻底融为了一体。 祂就是这里的一切。 祂就是那每一道斩向自己的时空之刃。 除非祂能在瞬间将这整片由自己亲手创造的神之领域彻底自爆摧毁。 否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凌迟处死。 但祂舍不得。 也不敢。 因为这片\"天道棋盘\"与神魂本源早已深度链接。 领域若是毁了。 就算不死也得彻底跌落神位变成一个连圣人都不如的残废。 而那个魔鬼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祂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必死的绝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由亿万个声音所重叠而成的\"天道\"之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迷茫与不解。 祂想不通。 明明是这个宇宙的\"秩序\"化身是所有法则的制定者。 为何会败给一个如此混乱如此不讲道理的\"禁忌\"？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不需要\"秩序\"吗？ \"你错了。\" 就在这时夜宸那平淡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声音在祂的耳边悠悠响起。 \"这个世界需要秩序。\" \"但是\" 夜宸的身影缓缓地从那混乱的时空乱流之中重新凝聚成形。 他走到了那早已破碎不堪的王座之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气息已经萎靡到了极点的巨大的光之身影。 脸上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只有 一种冰冷的漠然。 \"......它需要的不是你们这种建立在''谎言''和''窃取''之上的虚伪的''秩序''。\" \"它需要的是一个全新的更公平也更真实的秩序。\" \"而 我......\"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断头宴\"。 刀锋直指对方那巨大的光之头颅的眉心。 \"......就是那个来推翻旧秩序建立新秩序的人。\" \"不......\" 那个古老的存在看着那指向自己的漆黑的刀锋。 感受着上面那足以将自己从因果层面上彻底抹去的恐怖的\"禁忌\"之力。 祂那由光所构成的巨大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表情。 \"你不能杀我！\" 祂嘶吼道。 \"我是这个宇宙的''基石''！是维系着所有位面稳定的''锚点''！\" \"我若是陨落了！整个''树状位面宇宙''都将随之崩溃！到时候万千位面亿万万的生灵都将因为你而化为宇宙的尘埃！\" \"你将成为这个纪元最大的罪人！\" 祂在用整个宇宙的生灵来当成自己的挡箭牌。 用所谓的\"大义\"来进行最后的道德绑架。 这 是他们这些虚伪的\"神明\"最擅长也最无耻的伎俩。 然而。 夜宸听完却笑了。 笑得无比讽刺。 \"罪人？\" 他摇了摇头。 \"我从来就不在乎这个名声。\" \"况且......\"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怜悯。 \"......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吗？\" \"你以为你是''基石''？\" \"不。\" \"你和我天庭和这芸芸众生一样。\" \"都不过是那个真正的''垂钓者''鱼塘里一条比较肥的鱼罢了。\" \"你死了。\" \"他自然会再扶持一个新的''基石''出来。\" \"这个肮脏的游戏从来就不会因为少了颗棋子而停止。\" \"什么？！\" 那个古老的存在彻底呆住了。 它那即将崩溃的意识显然无法理解夜宸话中那更深层次的恐怖的真相。 而夜宸也不打算再跟它废话了。 \"结束了。\" 他轻声说道。 他手中那柄凝聚了他两世恩怨万般因果的\"断头宴\"缓缓地刺了下去。 \"不——！！！\" 一声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恐惧的最后的咆哮响彻了这片破碎的神之领域。 然后戛然而止。 那巨大的由光所构成的古老的身影在那漆黑的刀锋之下无声无息地开始湮灭。 化作了最纯粹的最本源的金色的光雨。 和一枚只有拳头大小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重量的古朴的灰白色的...... \"碎片\"。 宇宙本源碎片。 那是天庭所有阴谋的起点。 也是这个旧时代最后的遗物。 夜宸伸出手将那枚碎片和那漫天的光雨都毫不客气地收入了【永恒心牢】之中。 然后他转过身。 看着那些因为主神陨落而彻底失去了斗志一个个都面如死灰瘫倒在地的天庭们。 他没有再动手。 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神死了。 他们的信仰也就跟着一起死了。 一群失去了信仰的行尸走肉已经不值得他再挥动他的屠刀。 他只是对着那同样是一脸震撼的琴魔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的身影一晃。 便消失在了这片狼藉的天命祭坛之上。 只留下那满天的。 和那一个已经彻底崩塌了的旧的时代。 ...... 这一天没有欢呼。 也没有庆祝。 甚至没有一场像样的葬礼。 一个统治了宇宙一个纪元的神朝。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落下了它的帷幕。 而它的覆灭也并没有像人们想象中那样带来一个全新的光明的时代。 反而开启了 一个更加混乱更加黑暗的群魔乱舞的时代。 因为所有的生灵都失去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也失去了那唯一的\"信仰\"。 战争猜忌杀戮...... 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里上演。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走向一个不可逆转的最终的\"熵增\"。 而作为一手导演了这一切的夜宸。 却仿佛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也再也没有人听说过关于\"深渊\"的任何消息。 有人说他在与旧神那最终的一战中同样受到了无法治愈的重创最终与他的仇敌同归于尽了。 也有人说他在推翻了旧的秩序之后便厌倦了这一切带着他的亲人和手下去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归隐了。 众说纷纭。 但无论真相如何。 \"夜宸\"这个名字都成为了这个新的混乱的时代里一个永恒的禁忌。 一个代表着\"弑神\"与\"颠覆\"的最可怕的传说。 时间就在这混乱的探索之中又过去了一百年。 这一天。 东荒那座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深渊之城。 那间尘封了百年的城主府密室的 大门。 缓缓地打开了。 一个穿着一身最朴素的青色长衫的黑发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书生。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暖的和煦的笑容。 他走到庭院里那正在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下棋的白裙少女面前。 伸出手揉了揉她们的头发。 \"我回来了。\" 他说。 第171章 清晨 东荒的风停了。 那常年笼罩在深渊之城上空的灰败压抑的云层在十年来的第一次被一缕金色的温暖的阳光撕开了一道口子。 阳光像一柄最温柔的利剑穿透了黑暗。 洒在高耸的黑色城墙之上。 也洒在城头之上那几个已经站了三天三夜早已望眼欲穿的身影之上。 小夭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了挡那有些刺眼的阳光。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明媚的太阳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阳光是什么味道。 \"结束......了吗？\" 她身旁铁骨那如同洪钟般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他那只独眼之中布满了血丝。 这三天他和深渊所有的核心成员都守在这里通过那面由洛凝霜冒着巨大风险传送过来的\"瑶池水镜\"观看着那场发生在九天之上决定了整个宇宙命运的最终的决战。 他们看到了主上是如何以一人之力硬撼整个天庭的大军。 看到了他是如何将那传说中的旧神玩弄于股掌之间。 也看到了他是如何最后化身为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禁忌的深渊。 然后...... 然后水镜的画面就断了。 那股让他们连神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的神境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整个世界都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不知道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那场战争好像结束了。 但他们的王他们的主上...... 是赢了还是输了？ 是活着还是...... 没有人敢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 这三天对于他们来说比过去那血与火的十年还要漫长还要煎熬。 \"应该......结束了。\" 小夭看着那刺破了云层的阳光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慰别人。 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而就在这时。 她那一直紧紧攥在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的那只普通的木头小鸟突然散发出了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又无比温暖的 光芒。 小夭浑身一震！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片被阳光照亮的天空！ 只见那片虚空之中一道漆黑的细长的空间裂缝无声无息地出现。 然后一个穿着一身最朴素的青衫的黑发年轻人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书生。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是大梦初醒般的疲惫。 和一丝如释重负的温暖的笑容。 他回来了。 他们的王。 回来了。 那一瞬间小夭感觉自己那一直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她再也忍不住。 蹲下身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 任由那压抑了十年甚至是更久的泪水肆无声息地汹涌而出。 而铁骨这个身高近丈刀劈斧砍都不皱一下眉头的铁血硬汉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 他那只独眼之中也滚落下了 一滴滚烫的浑浊的泪水。 他咧开嘴想笑。 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个回家的方向狠狠地挥了挥他那比沙包还大的拳头。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的喜悦与激动的野兽般的咆哮响彻了整个深渊之城！ ...... 城主府那间僻静的小院里。 还是那张石桌。 还是那壶早已凉透了的清茶。 夜宸安静地坐着。 他的对面坐着小夭铁骨影和刚刚才从闭关中被唤醒的琴魔。 这是\"深渊\"最高级别的\"战后会议\"。 但气氛却没有半分紧张和严肃。 反而充满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与温馨。 夜宸将他 在天命祭坛之上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他没有去渲染那场战斗有多么的凶险。 也没有去吹嘘自己最后是如何的神威盖世。 他只是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铺直叙。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从他那平淡的语气之中感受到那足以让整个宇宙都为之颤抖的惊心动魄。 当听到夜宸为了救妹妹而最终选择了\"自我献祭\"将所有的力量都给了夜清雪的时候。 小夭那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一次决了堤。 她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变得像个凡人一样但在她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更高大的男人。 她的心里既心疼又骄傲。 而铁骨这个铁血的汉子更是听得热泪盈眶他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自己的胸膛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主上！您放心！\" \"从今天起您就是 我们''深渊''最大的''宝贝''！\" \"谁他妈的要是再敢动您一根汗毛！\" \"俺铁骨第一个就穿着''弑神战甲''去把他连同他祖宗十八代的坟都给刨了！\" \"没错！\" 影那一直隐藏在黑暗里的声音也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坚定的情绪。 \"深渊在。\" \"您在。\" 夜宸看着他们那一个个义愤填膺却又充满了真挚关切的样子笑了。 笑得 很轻松很温暖。 他知道。 他虽然失去了那足以毁天灭地的\"神\"的力量。 但他却赢回了更宝贵的东西。 他赢回了 自己那作为\"人\"的心。 也赢回了 一个真正的\"家\"。 \"好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我虽然没了修为。\" \"但也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他说着看向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琴魔。 \"况且我们''深渊''现在不是又多了一尊真正的''守护神''吗？\" 琴魔闻言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张蒙着黑布的脸对着夜宸微微躬了躬身。 \"主上谬赞了。\" \"我 只是一个侥幸窥探到了''神境''门槛的幸运儿罢了。\" \"若非您那颗半步神境的道果和那足以镇压一切心魔的''葬天''之曲。\" \"我恐怕早已迷失在自己的''悲伤''之中了。\" 他虽然说得谦虚。 但他身上那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那股与天地共鸣言出法随的淡淡的 神境威压。 却 在向所有人宣告着。 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 他已经 是这个新的时代里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新晋的...... 神。 \"那么\"夜宸看着他笑了\"我们这位新晋的''琴神''大人。\" \"对于我们''深渊''未来的道路。\" \"有什么高见吗？\" 他是在问琴魔。 也是在问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独断专行的魔王了。 他开始学会去倾听他\"家人\"的声音。 琴魔沉默了片刻。 然后缓缓地说道： \"天庭已覆。\" \"旧的秩序已经崩塌。\" \"但新的秩序却还未建立。\" \"现在的宇宙就像一盘被打翻了的棋局。\" \"所有的棋子都乱了套。\" \"而我们''深渊''虽然赢了战争。\" \"但 却也成了众矢之的。\" \"所有因为秩序崩塌而利益受损的旧势力。\" \"所有觊觎我们手中那海量资源的野心家。\" \"他们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朝我们涌来。\" \"所以\"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认为我们现在最该做的不是扩张。\" \"而是''守护''。\" \"守护？\" \"没错。\"琴魔点了点头\"守护我们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这片''净土''。\" \"守护这东荒之上那千千万万将我们视为''希望''的普通生灵。\" \"我们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全新的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秩序。\" \"一个不再有压迫不再有欺骗不再有高高在上的神明的新世界。\" \"当我们的新世界足够稳固足够强大时。\" \"那么那些在混乱的旧世界里苦苦挣扎的人。\" \"自然会像飞蛾扑火一样主动地奔向我们这唯一的光。\" \"到时候......\" 他的声音变得悠扬而充满希望。 \"......我们不战而屈人之兵。\" \"整个宇宙都将传唱我们''深渊''的名字。\" \"那将是 一曲比任何《葬天》之曲都更动听的......\" \"时代绝响。\"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所有人 都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就连夜宸听完也忍不住由衷地赞叹。 \"好。\" \"说得好。\" 他站起身看着他这几位最得力的伙伴。 脸上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的笑容。 \"那么从今天起。\" \"我们''深渊''就换个活法。\" \"不当魔王了。\" \"我们去当一次那开创一个新世界的......\" \"神。\" 第172章 种田 深渊之城，变了。 变得让所有慕名而来的人都措手不及。 按照外界的传闻和说书先生们添油加醋的描述，这里本该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魔王之都。 天空应该是永恒的血红色。 空气里应该弥漫着硫磺和灵魂燃烧的焦臭味。 街道上行走的应该是青面獠牙的恶鬼和以虐杀为乐的亡命之徒。 但当那些真正鼓起勇气穿过那片能勾起人心底最深悲伤的灰色结界，踏入这座城市的\"投靠者\"们，他们看到的却是另一番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景象。 这里没有血腥。 也没有混乱。 甚至连大声喧哗的人都很很少。 整个城市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巨大精密机械，在一种压抑却又充满勃勃生机的秩序之中高速运转着。 城西那片曾经寸草不生的黑色戈壁，现在被开垦成了一片片望不到边的梯田。 一些皮肤黝黑身材却依旧精悍的深渊战士，正赤着膀子喊着粗犷的号子，将一些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经过特殊改造的战斗傀儡当成耕牛，在田里来回穿梭。 那些曾经被用来攻城拔寨的战争利器，此刻它们那锋利的合金巨爪之下翻开的不再是敌人的血肉，而是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肥沃的黑色土壤。 而在城东那原本是厉枭用来当斗兽场的巨大盆地里，此刻却建起了一座规模比中州任何一所顶级书院都还要宏伟的露天的\"大讲堂\"。 一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蒙着眼睛的瞎眼琴师，正抱着他的古琴盘膝坐在讲堂的最高处。 他的身前密密麻麻地坐着数千名孩子。 这些孩子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甚至还在襁褓之中。 他们都是来自东荒各地的孤儿，是战争的遗孤，也是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所抛弃的野草。 如今却被\"深渊\"一个个地都找了回来。 此刻他们正仰着一张张稚嫩好奇的小脸，安安静静地听着那个瞎眼先生弹奏的琴音。 琴音很轻很柔。 没有半分杀伐之气。 像山间的溪流，像林间的晚风，也像母亲的摇篮曲。 它无声无息之间洗涤着这些孩子们心中因为经历了太多苦难而过早滋生出的戾气和不安，为他们那早已变得荒芜的心田重新种下了一颗名为\"希望\"的小小的种子。 而在这座巨大的充满了矛盾与反差的城市的中心，那个曾经只属于城主的小小的庭院里，夜宸正在和一口锅较劲。 他蹲在一个极其简陋的用石头搭起来的灶台前，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极其笨拙地对着灶膛里那堆半天也点不着的湿柴使劲地扇着。 浓烟滚滚，熏得他眼泪直流咳嗽连连。 一张清俊的脸被抹得像只大花猫。 那样子和他当初在天命祭坛之上那个弹指间便可让神明陨落的魔神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哥，你不行啊。\" 一个清脆的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夜清雪正坐在那棵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的许愿树的秋千上晃荡着两条白皙的小腿，笑嘻嘻地看着他。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脸无奈和想笑又不敢笑的小夭。 \"咳......咳咳......\"夜宸被烟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 他不信邪。 他堂堂深渊之主，一个连天道都敢硬撼的存在，难道还生不了一堆凡火吗？！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朝着那灶膛猛地一吹！ \"呼——\" 结果用力过猛。 非但没把火吹着，反而把灶膛里所有的草木灰都给吹了出来，糊了他自己一头一脸。 \"噗嗤——\" 这一次连一向沉稳的小夭都忍不住掩着嘴笑了出来。 夜宸彻底没脾气了。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沾满了灰尘的头发，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地上。 脸上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突然发现，生火做饭这件事，好像比屠神还要难。 \"还是我来吧。\" 小夭笑着摇了摇头。 她走上前熟练地从夜宸手里接过扇子。 她没有用任何灵力，只是调整了一下柴火的位置，找到了最好的通风口。 然后轻轻地几下，一簇小小的橘红色的温暖的火苗便在灶膛里欢快地跳动了起来。 夜宸看着这一幕愣住了。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他以前从未思考过的道理。 原来\"创造\"与\"毁灭\"是截然不同的。 毁灭只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 而创造却需要更多的耐心、技巧和一颗真正愿意去守护的心。 他这一辈子都在学习如何去毁灭。 却从未想过要去创造什么。 或许这才是他与那个真正的\"创世\"的垂钓者之间最大的差距。 也或许这才是他未来真正的\"修行\"。 \"想什么呢？哥？\" 夜清雪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跑到他身边，用她那还带着一丝凉意的小手帮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在想，\"夜宸看着她笑了笑，\"......今晚的菜，是不是有点少了。\" \"是啊是啊！\"夜清雪立马来了精神，她掰着手指头开始点菜，\"我要吃糖醋排骨，要吃红烧肉，还要吃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个叫花鸡！\" \"好，好，好。\"夜宸看着她那小馋猫的样子，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宠溺的笑容，\"都给你做。\" \"不过今天不行。\" \"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 他说着抬起头看向了院子的门口。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人。 正是风尘仆仆从中州赶回来的洛凝霜和红尘。 他们看着院子里这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温馨的一幕，又看了看那个脸上还沾着锅底灰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传说中的\"第一禁忌\"。 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极其精彩的仿佛是三观尽碎的表情。 他们甚至都开始怀疑。 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眼前这个看起来像个邻家大哥哥的普通的年轻人，真的就是那个以一己之力颠覆了整个天庭的绝世魔神吗？ 这画风差得也太多了吧？！ 第173章 谈判 红尘感觉自己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土包子。 他和洛凝霜跟在小夭身后，走在深渊之城那宽阔而又干净的街道上。 眼睛都有点不够用了。 他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座充满了铁血与秩序、生机与希望的巨大战争堡垒，和他印象中那个黄沙漫天、遍地都是亡命之徒的破烂\"黑沙镇\"联系在一起。 这才短短十几年啊。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一队队穿着统一制式黑甲、眼神锐利如狼的深渊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从他们身边跑过。 那些战士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只有在最精锐的天庭神将身上才能感觉到的百战余生的铁血煞气。 他看到一座座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战争工坊正吞吐着熊熊的地心之火。 工坊里传出震耳欲聋的打铁声和无数炼器师们那充满了狂热的咆哮声。 他甚至能从那偶尔泄露出一丝的气息之中，感受到一股足以让圣人都为之心惊肉跳的恐怖神兵威压。 他还看到在那广袤的新开垦的田野之上。 无数曾经在东荒连饭都吃不饱的\"贱民\"正驾驭着经过改造的低阶傀儡进行着高效的耕种。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麻木和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新生活的满足笑容。 而在那田埂边的学堂里。 传来的是无数孩子那清脆的充满了朝气的读书声，和那悠扬的能洗涤人心的琴音。 这一切都像一幅充满了矛盾却又和谐得不可思议的画卷。 战争与和平。 杀戮与创造。 毁灭与新生。 这些本该是水火不容的概念，却在这座名为\"深渊\"的城市里被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形成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独特的充满了蓬勃生命力的秩序。 \"这......这些......\" 红尘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指着那些正在田间劳作的深渊战士和那些正在学堂里读书的孩子，忍不住对走在前面的小夭问道： \"小夭姑娘，这些人，他们都是自愿的吗？\" \"自愿？\" 小夭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解。 \"为什么不自愿呢？\" \"在这里，只要你肯努力肯付出。\" \"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能吃饱饭的食物。\" \"能遮风挡雨的房子。\" \"能让你变强的功法。\" \"和能让你亲手向这个不公的世界讨回公道的武器。\" \"以及......\"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骄傲的笑容。 \"......一个能让你挺直腰杆活得像个''人''的尊严。\" \"这些难道不是所有生灵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一番话说得红尘哑口无言。 他看着小夭那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虽然神情依旧冷峻但眼中都燃烧着希望火焰的深渊战士们。 他突然明白了。 夜宸那个魔鬼，他到底在做什么了。 他不是在建立一个简单的复仇组织。 也不是在打造一个冰冷的战争机器。 他是在创造一个全新的\"文明\"。 一个与神谕天庭那虚伪、腐朽、高高在上的\"神之文明\"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原始的野性的生命力的\"人之文明\"！ 而当这两种文明最终碰撞在一起的时候。 那将会是何等壮观而又惨烈的景象？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只觉得，自己那颗向来以\"乐子人\"自居的大心脏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他知道，自己当初在夜宸身上下的那个\"注\"，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 城主府那间依旧朴素的密室里。 夜宸亲自为风尘仆仆的洛凝霜和红尘倒上了两杯热茶。 \"两位，一路辛苦了。\" 他笑了笑像是在招待两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夜......夜道友，客气了。\" 洛凝霜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甚至身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饭菜烟火气的男人。 感觉极其不真实。 她实在是无法将他那个在天谕城弹指间便可让圣人灰飞烟灭的绝世魔神联系在一起。 但她那敏锐的属于女人的直觉却在疯狂地向她示警。 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十年前那个锋芒毕露的魔头要可怕一万倍。 因为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将自己所有的爪牙和杀意都完美地收敛起来。 变成一个最普通的\"人\"。 而这才是最可怕的。 \"好了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 夜宸放下茶杯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们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看我这个''死人''是不是还活着。\" \"说吧天庭和那个''垂钓者''最近又有什么新动静？\" 红尘闻言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和洛凝霜对视了一眼。 然后由洛凝霜缓缓开口。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复杂。\" 洛凝霜的语气很凝重。 \"天庭在经历了那场史无前例的''天牢暴动''之后已经元气大伤。\" \"中央天帝和那几个残存的始祖现在彻底放弃了，对下界的所有掌控。\" \"他们将所有的力量都收缩回了九重天，开启了天庭最终的守护大阵''万古天元一气阵''。\" \"摆出了一副要跟我们耗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哦？\"夜宸眉毛一挑，\"他们倒是沉得住气。\" \"不，他们不是沉得住气。\"洛凝霜摇了摇头，\"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没错。\"一旁的红尘接过了话头，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根据我们观星阁得到的最绝密情报。\" \"天庭似乎在准备一场最古老的也最禁忌的仪式。\" \"他们好像是想用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方法。\" \"将那个已经从封印中苏醒的古老的''存在''......\" 他顿了顿声音都，有些发干。 \"......与中央天帝的神魂进行强行的''融合''！\" \"他们想人为地创造出，一个真正的完整的......\" \"''神''！\" \"一个拥有''秩序''本源，又拥有自我意志的，无敌的战争兵器！\" \"来与你进行最终的决战！\"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就连一直站在夜宸身后古井无波的琴魔，他那抱着琴的手都忍不住猛地一紧！ 人为地造神？！ 天庭那帮疯子竟然疯狂到了这种地步？！ 他们难道不怕玩火自焚吗？！ 然而。 夜宸听完脸上却没有半分惊讶。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那个''垂钓者''呢？\" \"祂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么做？\"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红尘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困惑，\"按理说''垂钓者''绝不会允许有另一个能威胁到祂地位的''神''出现。\" \"但这十年，祂却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整个宇宙都平静得有些可怕。\"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着天庭那个''新神''的诞生。\" \"也仿佛都在等待着你和祂那最终的决战。\" 密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股无形的山雨欲来的压抑的气息笼罩了每一个人。 他们知道。 这是最后的宁静了。 一场决定了所有人生死决定了整个纪元归属的最终的决战。 已经无可避免。 \"我知道了。\" 许久之后夜宸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紧张。 只有仿佛早已看透了结局的淡然。 他看着红尘和洛凝霜笑了。 \"二位多谢你们送来的情报。\" \"那么现在也该轮到我，来问你们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 \"在这场最后的豪赌之中。\" 夜宸的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你们观星阁和瑶池圣地......\" \"......准备下多少''赌注''？\" \"是继续在岸边摇旗呐喊？\" \"还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魔鬼般的弧度。 \"......敢不敢跟着我一起上桌。\" \"把你们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押上来。\" \"来赌这最后一把？\" 第174章 投资 夜宸的话像两柄最锋利的无形剑。 一把架在红尘脖子上。 一把抵在洛凝霜心口。 他没有逼迫。 也没有利诱。 只是将一个最残酷也最现实的选择题摆在他们面前。 是继续当隔岸观火坐收渔利的\"聪明\"投机者？ 还是彻底压上自己和背后整个宗门的未来。 陪这个注定要与全世界为敌的疯子进行最后一场没有任何退路的豪赌？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红尘那张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容。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轻浮的桃花眼此刻也变得无比深邃和凝重。 他在思考。 用他那堪比《天机神算》的观星阁独门\"望气\"之术疯狂推演这场豪赌的胜率。 结果...... 是一片混沌。 一片连他都无法看透的充满了无尽变数和可能的迷雾。 他看不到胜利的曙光。 也看不到失败的结局。 仿佛整个宇宙的未来都因为眼前这个黑衣男人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薛定谔盒子。 在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新生还是毁灭。 而一旁的洛凝霜反应更加直接。 她那张清冷如月的脸上一片煞白。 她放在石桌之上紧紧握着茶杯的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在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一种即将要做出此生最重要决定的巨大压力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兴奋！ 她和红尘不一样。 红尘是\"乐子人\"是追求\"有趣\"的赌徒。 而她洛凝霜是一个真正的\"野心家\"。 她从见到夜宸第一面起就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足以颠覆整个时代的可能性。 所以她才会不顾宗门之内所有长老的反对毅然决然地选择在他身上\"投资\"。 而现在到了该决定是继续\"跟投\"还是及时\"止损\"的时候了。 \"我......\" 许久之后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刚要开口。 \"别急。\" 夜宸却突然抬起手打断了她。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脸色各不相同的\"盟友\"笑了。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做。\" \"毕竟你们押上的可是整个宗派万古的传承。\" \"所以\"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在你们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 \"我想先送给你们一件小小的''礼物''。\" \"也算是为我们这十几年还算愉快的合作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无论你们最终如何选择。\" 他说着伸出手。 两团柔和的却又蕴含着无比玄奥的大道气息的光球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一团是灰白色的充满了\"时间\"与\"轮回\"的宿命感。 另一团则是紫金色的充满了\"帝王\"与\"秩序\"的霸道之气。 那正是他从\"渡鸦\"和\"帝释天\"的道果之中所提炼出来的最纯粹的两种不同的【神境】本源！ \"这是......\" 红尘和洛凝霜在看到这两团光球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能感觉到那里面所蕴含的那种让他们都为之心悸的神明的力量！ \"你......你想做什么？！\"红尘失声叫道。 \"不做什么。\" 夜宸笑了笑像是在送出两件微不足道的小玩具。 \"只是觉得这两样东西留在我这里有点浪费。\" \"而它们恰好与你们二位的''道''很''般配''。\" 他看着红尘。 \"你观星阁一脉修的是''天机''与''命运''。但究其根本不过是''时间''长河之中一朵小小的浪花。\" \"这一缕最纯粹的''时间本源''应该能帮你看清那河水的真正流向。\" 他又看向洛凝霜。 \"而你瑶池圣地修的是''太上忘情''。追求的是太上而忘情。但你若连''情''都未曾真正执掌过又谈何''忘''？\" \"这一缕属于''帝王''的最霸道的''秩序''本源。应该能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太上''。\" 他说着随手一挥。 那两团足以让任何圣人 都为之疯狂的神境本源便化作两道流光无视了他们所有的防御直接融入了他们的眉心之中！ 轰！！！ 那一瞬间红尘和洛凝霜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个完整的神明的世界给狠狠地撞了进来！ 无数关于\"时间\"的奥秘！ 无数关于\"秩序\"的真解！ 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疯狂地涌入他们的识海！ 他们那早已达到了圣境巅峰却始终无法再寸进分毫的修为瓶颈在这一刻竟然开始了剧烈的松动！ 他们看到了！ 他们看到了那扇他们梦寐以求了无数岁月的通往【神境】的宏伟的大门！ 而那扇门此刻正 在为他们缓缓地敞开一道小小的缝隙！ \"这......这......\" 两人都彻底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大的造化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夜宸竟然会如此慷慨！ 将如此珍贵的足以改变他们一生命运的成神之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送给了他们！ 这已经不是\"礼物\"了。 这是再造之恩！ \"现在\" 夜宸看着他们那呆滞的震撼的表情笑了。 \"你们可以做出选择了吗？\" 许久许久。 红尘和洛凝霜才从那巨大的震撼之中缓缓地回过神来。 他们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 一种同样的苦涩的笑容。 选择？ 他们还有选择吗？ 从他们收下这份沉重到无法拒绝的\"礼物\"的那一刻起。 他们的命运就 已经和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再也 无法分割。 \"我观星阁\" 红尘收起了他那把骚包的扇子第一次对着夜宸无比郑重地深深鞠了一躬。 \"愿为夜兄你......\" \"......当那掀翻整个旧世界的马前卒。\" \"我瑶池圣地\" 洛凝霜也缓缓地站起身那张清冷的脸上露出了 一抹倾国倾城的决然的笑意。 \"愿与道友......\" \"......共赴黄泉。\" 夜宸看着他们笑了。 笑得很开心。 他知道这盘棋最后的两颗最重要的棋子终于归位了。 \"很好。\"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的东方的天空。 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那么......\" \"就让我们一起。\" \"去迎接那属于新时代的......\" \"第一缕曙光吧。\" 第175章 出征 天亮了。 一缕金色的带着几分肃杀之气的阳光穿透了东荒那万古不变的灰色云层。 像一柄最锋利的天神的战剑直直地插在了深渊之城那黑色的巨大的点将台之上。 今天是三日之约的最后一天。 也是\"深渊\"这个在黑暗中蛰伏了整整十年的战争巨兽第一次向整个宇宙亮出它所有獠牙的日子。 城内没有钟声。 也没有任何战前的动员和咆哮。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和那从每一个角落弥漫开来的压抑的如同实质般的铁血杀气。 数万名穿着统一制式的狰狞黑甲的深渊战士早已在城中心的巨大广场上集结完毕。 他们站得笔直。 像一片黑色的沉默的钢铁森林。 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没有对战争的恐惧。 也没有对胜利的渴望。 只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绝对的平静。 仿佛他们不是要去参加一场决定宇宙命运的大战。 而只是要去完成一件他们等待了很久很久的稀松平常的小事。 比如回家。 或者复仇。 在这片黑色的森林之前是三支截然不同的却又同样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方阵。 最左边是由铁骨亲手打造并亲自率领的\"弑神军团\"。 一百零八名身高超过三丈的巨人般的死士穿着那三套完整的和一百零五套简易版的\"弑神战甲\"。 他们就像一百零八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钢铁魔神。 光是站在那里那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足以媲美神境的恐怖威压就足以让空间都为之扭曲。 中间是由影所统领的\"暗影卫队\"。 她们的人数最少只有不到一千人。 她们全都穿着能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特制的夜行衣。 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没有任何花纹的银色面具。 她们就像一群没有感情的影子。 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之中。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是整个\"深渊\"最锋利也最致命的一把毒刃。 是行走在黑暗之中专门用来收割神明咽喉的死神。 而最右边则是琴魔那唯一的亲传弟子——厉枭和他那由三千名同样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孤儿所组成的\"葬天战乐团\"。 他们没有穿戴任何铠甲。 也没有携带任何兵刃。 他们每个人的怀里都只抱着一张由铁骨用\"镇魂木\"和\"魔龙筋\"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特制的七弦古琴。 他们是最奇怪的一群士兵。 但也可能是最可怕的一群士兵。 因为他们的武器不是刀剑。 而是那足以让都为之道心崩溃的...... \"音律\"。 三支王牌军团。 数万铁血死士。 这就是\"深渊\"这十年所积蓄的全部家底。 也是夜宸敢于向整个天庭叫板的最大底气。 ...... 城主府露台之上。 夜宸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下方那整装待发气势如虹的黑色洪流。 他的身后只站着一个人。 小夭。 她今天没有穿那身朴素的青衫。 而是换上了一件由她自己亲手缝制的黑底金边的庄重的长裙。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他和这场盛大的\"出征\"所穿的\"礼服\"。 \"主上\"她看着他那在晨风中微微飘动的黑色的衣角轻声问道\"真的......不带我一起去吗？\" \"我虽然不会打架。\" \"但是我可以 在您受伤的时候帮您疗伤。\" \"可以在您疲惫的时候为您弹一首安神的小曲。\"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哀求。 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只能在后方担惊受怕地等待。 她想亲眼看着他。 看着他如何踏碎凌霄。 看着他如何为这持续了两辈子的恩怨画上句号。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一起死在那冰冷的祭坛之上。 她也心甘情愿。 夜宸闻言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 他没有回头。 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行。\" 他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这个''家''总得有个人守着。\" \"万一......\"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把那些不吉利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只是转过身看着她那已经再次泛红的眼眶伸出手第一次没有任何犹豫地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像一个即将出远门的兄长在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做着最后的告别。 \"等我。\" \"等我 把所有的恩怨都了结了。\" \"等我 把这天上的所有的垃圾都清扫干净了。\" \"然后......\"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温暖的笑容。 \"......我就回来娶你。\" 轰！！！ 这句话像一道最温柔也最霸道的天雷瞬间就击中了小夭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 她想说些什么。 想说\"好\"。 想说\"我等你\"。 但她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地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拼命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而夜宸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笑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 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地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然后他毅然转身。 一步踏出。 身影便出现在了那点将台的 最高处。 他看着下方那数万名正用最狂热的目光仰望着他的深渊战士们。 他缓缓地拔出了背后那柄早已渴望饮血的\"断头宴\"。 刀锋直指九天！ 他没有说任何慷慨激昂的废话。 只说了三个最简单也最有 力量的字。 \"出发。\" \"回家。\" \"吼——！！！\" 震天的回应响彻了整个东荒！ 下一秒。 数千艘漆黑的狰狞的虚空战舰同时点燃了它们的引擎！ 化作一股势不可挡的黑色的钢铁洪流！ 朝着那九天之上那所谓的\"神\"的居所发起了最后的...... 冲锋！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出征。 也是一场凡人向神明所发起的最终的挑战。 更是一场属于\"深渊\"的盛大的...... 回家之路。 第176章 攻城战 九重天，南天门。 这里，是神谕天庭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门户。 整座天门由最坚硬的\"混沌神石\"铸就而成。 高不知几万丈。 宽不知几千里。 门上刻画着由初代天帝亲手书写的\"天道\"神文。 散发着足以让任何圣境强者都望而生畏的无上威压。 而此刻。 这座象征着天庭万古威严的神圣之门前。 早已严阵以待。 数以十万计的天兵天将结成了一座座森然的防御大阵。 他们的铠甲在九天罡风的吹拂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决绝。 他们是天庭最忠诚的卫士。 是扞卫\"神\"之荣耀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们的统帅正是那位曾经在乱葬岗与夜宸有过一战之约的银甲统领——林战的继任者。 一个同样是圣境巅峰，以治军严明和悍不畏死而着称的老牌神将，\"破山\"神君。 他手持一柄巨大的开山神斧傲立于南天门的城楼之上。 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下方那翻涌不休的云海。 他在等。 等那个胆敢向整个天庭宣战的魔头到来。 他的心里没有半分恐惧。 只有属于军人的铁血战意。 他和身后的十万天兵就是一堵最坚固的城墙。 一堵足以让任何来犯之敌都撞得头破血流的钢铁之墙。 终于。 远方的云海开始剧烈地翻涌。 一阵压抑的让人心跳加速的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 一艘巨大无比的通体漆黑造型如同远古狰狞巨兽的恐怖虚空战舰率先冲破了云层的束缚！ 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那艘战舰太大了。 大到连巍峨的南天门在它面前都显得有些渺小。 它的舰首是一个巨大的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龙头雕像。 龙口之中一门闪烁着毁灭性光芒的巨大主炮正在缓缓地充能。 而在它的身后。 是成千上万艘同样是造型狰狞的小一号的黑色战舰。 它们像一群最凶猛的鲨鱼跟随着它们的\"鲨皇\"。 组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黑色钢铁军阵。 将整个南天门前的天空都彻底笼罩了。 \"来了......\" 破山神君看着眼前这充满了压迫感的末日般的景象。 他那握着战斧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全军戒备！\" 他发出一声雷霆般的咆哮！ \"结''天罡北斗''防御大阵！\" \"弓弩手准备！\" \"目标敌方主舰！\" \"给我把它轰成碎片！！！\" 随着他一声令下。 南天门之上那数十万天兵天将瞬间行动了起来！ 嗡—— 一座由北斗七星的星辰之力所构成的巨大的光之壁垒瞬间在南天门前升起！ 紧接着城墙之上那数万架早已准备就绪的巨型\"破魔神弩\"同时对准了那艘巨大的黑色主舰。 弩箭之上闪烁着专门用来破除魔气和邪祟的金色神圣符文！ \"放！！！\" 咻！咻！咻！咻！咻！ 一瞬间万箭齐发！ 那如同暴雨般的金色箭雨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虚空。 像一场金色的流星雨。 朝着那艘巨大的黑色主舰狠狠地覆盖了过去！ 这一轮齐射足以将一颗小型行星都当场射成筛子！ 然而。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攻击。 那艘黑色的主舰却不闪不避。 甚至 连能量护盾都没有开启。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像一个高傲的不屑于理会蝼蚁挑衅的君王。 就在那漫天的箭雨即将落到舰身之上的那一瞬间。 一道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萧索的古老的琴音突然从主舰之上悠悠响起。 \"铮——\" 琴音很轻。 却仿佛带着一种言出法随的魔力。 下一秒。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数万支来势汹汹的足以洞穿一切的\"破魔神箭\"。 在半空中竟然毫无征兆地静止了！ 然后它们那金色的充满了神圣气息的箭头竟然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被一层灰白色的充满了\"凋零\"与\"终结\"意味的锈迹所腐蚀！ 最后\"噗\"的一声齐齐化为了漫天的飞灰。 消散在了风中。 仿佛它们那本该坚不可摧的\"神性\"。 被那道简单的琴音在瞬间就抹去了万古的\"岁月\"。 \"什...什么？！\" 城楼之上破山神君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他身后的那十万天兵更是一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他妈的 是什么妖术？！ 然而。 这还仅仅是开始。 \"咚——\" 一声沉闷的如同魔神心跳般的鼓声从主舰的后方响了起来。 紧接着。 三尊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黑色钢铁魔神从主舰的阴影之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那三套完整的\"弑神战甲\"！ 它们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一步便踏到了那由\"天罡北斗\"大阵所构成的光之壁垒之前。 然后高高地举起了他们那比山峰还要巨大的钢铁拳头。 狠狠地砸了下去！ 没有任何技巧。 只有最纯粹最原始最不讲道理的绝对的力量！ 轰！！！ 一声仿佛是整个九重天都被砸穿了的恐怖巨响！ 那由十万天兵和北斗七星之力所共同构成的号称坚不可摧的防御大阵。 在那三只蕴含着\"神境\"之力的铁拳之下。 就像一块脆弱的玻璃。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瞬间就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然后轰然破碎！ \"噗——！！！\" 主持阵法的数万名天兵在大阵被破的瞬间齐齐如遭重击！ 狂喷出一口鲜血！ 阵型瞬间大乱！ 而就在这时。 \"咻——\" 一道快到连神识都无法捕捉的黑色影子。 如同来自地狱的死亡闪电。 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破碎的大阵。 瞬间就出现在了城楼之上那个还处于震惊和呆滞之中的主帅\"破山\"神君的身后。 \"将军\" 一个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女声在他的耳边轻轻响起。 \"你的 人头......\" \"......我收下了。\" 破山神君只觉得脖子一凉。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那无头的身体正在缓缓地倒下。 而他的整个世界也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至死他都没有看清杀死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 只一曲琴音。 三记铁拳。 一道鬼影。 天庭那固若金汤的南天门防线。 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 便以一种最摧枯拉朽最不讲道理的方式。 被彻底撕碎了。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不对等的...... 屠杀。 而自始至终。 那个真正的魔王。 那个一袭黑衣让整个天庭都为之颤抖的男人。 甚至都还没有亲自出手。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巨大的龙头舰首之上。 像一个最高傲的君王。 冷眼俯瞰着他那即将被彻底征服的...... 王国。 第177章 亡魂与恶鬼 南天门，破了。 就像一个被巨人一脚踹开的脆弱的鸡蛋壳。 那曾经象征着天庭无上威严的由混沌神石铸就的宏伟门楣，在那三尊\"弑神战甲\"的又一轮无情的铁拳之下轰然坍塌。 砸落的巨石像一场黑色的陨石雨，将城楼之下那些早已吓破了胆的天兵天将砸成了一滩滩分不清彼此的肉泥。 \"冲！！！\" 深渊主舰之上，铁骨这个浑身都散发着炙热铁血气息的独眼壮汉，高高地举起了他那柄新打造的巨大的炼金战锤，发出了第一声属于\"深渊\"的总攻咆哮！ \"吼——！！！\" 他身后那数万名早已渴望饮血的深渊战士齐齐发出了野兽般的回应！ 他们像一股黑色的死亡的潮水，从那数千艘狰狞的虚空战舰之上跃下！ 踏着破碎的南天门废墟，朝着那曾经在他们眼中神圣不可侵犯的九重天界发起了最凶猛的冲锋！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战术可言的战争。 也是一场最纯粹最原始的复仇。 每一个深渊战士的眼中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 那是被压抑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滔天恨意！ 他们或许已经忘了自己家人的模样。 但他们永远也忘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神明\"在屠戮他们的村庄覆灭他们的宗门时脸上那如同在看蝼蚁般的冷漠表情！ 而今天，这些曾经的\"蝼蚁\"回来了。 带着足以颠覆天地的力量和无穷无尽的怨恨。 回来向那些曾经主宰他们命运的\"神明\"...... 讨债！ \"杀！！！\" 一个曾经只是东荒一个普通猎户的深渊战士，此刻却穿着一身足以硬抗圣人一击的\"破军战甲\"。 他红着眼睛将手中的巨大斩马刀狠狠地劈向了一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天庭仙官。 那仙官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他连正眼都不屑于瞧一下的\"凡人\"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他惊恐地祭出自己的护身法宝。 但那看似华丽的法宝在那由铁骨亲手打造的灌注了\"深渊\"意志的凶兵面前却脆弱得像一张纸。 \"咔嚓！\" 一声脆响。 法宝碎裂。 人头落地。 同样的一幕在九重天的每一个角落不断上演。 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早已忘记了何为\"生死搏杀\"的天庭神将们。 在面对这群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真正的\"疯子\"时。 他们那所谓的\"神之威严\"显得是那么的可笑和不堪一击。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态势。 \"深渊\"这把在黑暗中磨砺了十年的最锋利的屠刀。 终于在今天露出了它那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战栗的狰狞锋芒！ ...... 凌霄宝殿。 中央天帝通过天机水镜静静地看着那片狼藉的南天门。 看着自己那所谓的\"神之军团\"被一群他看不起的\"乌合之众\"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他那张万古不变的威严脸上没有任何愤怒。 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种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的悲哀。 \"看到了吗？\"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那几位同样是脸色难看的始祖法相淡淡地说道。 \"这就是''安逸''的代价。\" \"我们坐在这高高的神座之上太久了。\" \"久到我们都忘了我们自己当年也是从最底层的血与火之中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久到我们都忘了这天地之间最锋利的武器从来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而是，一颗一无所有只剩下''恨''的不屈的心。\" \"陛下......\"雷罚天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不必多言。\" 中央天帝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他缓缓地从他的神座之上站了起来。 一股属于这个宇宙曾经的最高主宰的最后的皇者之气轰然爆发！ \"他们有他们的''恨''。\" \"我们也有我们的''荣耀''。\" \"传我天帝最终法旨！\" 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九重天那每一座正在燃烧的宫殿。 \"唤醒他们。\" \"让那些沉睡在''英灵殿''中我天庭万古以来所有为守护''秩序''而战死的英雄们......\" \"......回归他们那荣耀的战场。\" \"告诉他们。\" 中央天帝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决绝的火焰。 \"天庭需要他们进行最后一次的......\" \"守护！\" 嗡—— 随着他话音落下。 在九重天的最深处。 一座常年被圣光笼罩充满了庄严与肃穆的巨大的白骨神殿缓缓地打开了它那尘封了万古的大门。 \"吼——！！！\" 一声声充满了无尽的战意的 不屈的咆哮从神殿之中传了出来！ 紧接着。 一道道半透明的身上还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古老的英灵身影从神殿之中冲天而起！ 他们有的是在\"篡夺纪\"与先天血战而死的初代神将。 有的是在平定\"万魔之乱\"时力战而竭的上古战神。 他们每一个人都曾是 一个时代的传奇。 他们每一个人都为了守护他们心中的那份\"秩序\"与\"荣耀\"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而现在他们被唤醒了。 被他们后代的 无能和天庭的危亡所唤醒。 \"天庭有召！\" \"战！战！战！\" 数千名上古英灵化作一股金色的势不可挡的洪流！ 朝着那黑色的正在肆虐的\"深渊\"大军狠狠地撞了过去！ 轰！！！ 一黑一金。 两股代表着两个不同时代的 最精锐的死亡军团就这么在那早已变成了废墟的九重天之上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整个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深渊的战士对上了天庭的英灵。 新时代的\"恶鬼\"对上了旧时代的\"亡魂\"。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最纯粹的意志与意志的碰撞！ 深渊的战士挥舞着那由仇恨淬火的屠刀狠狠地劈向对面的敌人。 而天庭的英灵则燃烧着那为荣耀而战的不灭战魂用自己的身体去硬撼那锋利的刀锋！ 战斗瞬间就进入了最惨烈也最血腥的白热化阶段！ 每一个瞬间都有无数的身影在爆炸与光芒之中化为飞灰。 有深渊的。 也有天庭的。 他们像两头最凶猛的野兽在这片名为\"九天\"的角斗场里进行着最原始也最野蛮的互相撕咬。 没有对错。 也没有善恶。 只有立场。 和那早已注定了的不死不休的宿命。 而夜宸和中央天帝。 这两个作为各自军团的\"王\"的存在。 则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有去干预下方那惨烈的绞肉机般的战场。 他们只是隔着无尽的虚空遥遥相对。 用最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他们在等。 等下方的战场分出一个初步的胜负。 也在等那个属于他们这两个真正的\"王\"之间那最终对决的时刻的到来。 这 是一场属于士兵的战争。 也是一场属于王的博弈。 更是一场两个时代所有亡魂与恶鬼的...... 最后的共舞。 第178章 对弈 九重天已经变成了一片血色的炼狱。 喊杀声、爆炸声、神魂破碎前的不甘哀嚎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了一曲最混乱也最悲壮的战争交响乐。 下方，深渊的\"恶鬼\"与天庭的\"亡魂\"还在最惨烈的互相撕咬。 他们都已经杀红了眼。 忘记了恐惧。 也忘记了生死。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对面那个必须要用尽一切办法去撕碎的敌人。 而在这片血与火的绞肉机之上，那九重天的最高处。 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夜宸和中央天帝。 这两个作为各自阵营的\"王\"的存在。 就那么隔着千丈的虚空遥遥相对。 谁也没有先动手。 仿佛下方那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惨烈战争与他们没有半分关系。 他们更像两个下了辈子棋的老对手，在落子之前享受着这最后的宁静。 \"你，很不错。\" 许久之后，中央天帝终于缓缓地开口了。 他看着夜宸那双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威严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不加掩饰的欣赏。 \"自''篡夺纪''以来，你是第一个能将我天庭逼到如此境地的人。\" \"也是第一个有资格让本帝亲自出手来送你上路的对手。\" \"所以，\"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庄重。 \"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 \"本帝会用我最强的姿态，来将你彻底抹去。\" 他说着缓缓地张开了双臂。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浩瀚都要纯粹的属于\"秩序\"本源的神境巅峰威压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整个九重天都在他的威压之下剧烈地颤抖！ 下方那些正在疯狂厮杀的士兵们也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用一种无比敬畏的眼神仰望着他们那至高无上的帝王。 而夜宸看着对面那个仿佛与整个天地都融为一体化身为\"天道\"本身的中央天帝。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巧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也同样张开了双臂。 一股同样是霸道绝伦却充满了\"禁忌\"与\"虚无\"的黑色的神境巅峰气息也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与中央天帝的金色的\"秩序\"神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金一黑。 一代表着\"守护\"与\"永恒\"。 一代表着\"颠覆\"与\"终结\"。 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站在了宇宙力量顶点的无上大道就这么在九天之巅展开了最直接也最纯粹的对峙。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无声的空间湮灭。 他们两人之间那千丈的虚空像一块被两只无形大手同时向内挤压的脆弱玻璃。 寸寸碎裂。 露出那漆黑的充满了时空乱流的恐怖空间夹层。 \"很好。\" 中央天帝看着那个能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年轻人眼中那欣赏的意味更浓了。 \"看来你已经初步掌握了那不该存在的''禁忌''之力。\" \"那么接下来就让本帝看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的''禁忌''能不能打破本帝这万古不灭的''秩序''！\"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动了！ 他没有用任何神通。 只是简简单单地朝着夜宸一拳轰出！ 这一拳看似平平无奇。 但却引动了整个九重天所有的\"秩序\"法则！ 一瞬间夜宸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给孤立了。 他周围的所有空间、时间、五行、阴阳...... 所有他能认知和理解的法则都在疯狂地排斥他、挤压他要将他这个\"异物\"给彻底碾碎！ 这就是\"秩序\"之神最不讲道理的攻击方式。 在我的世界里。 我就是规则。 而你，就是那个要被规则抹杀的bug！ 然而。 夜宸看着那迎面而来的汇聚了整个天地之威的一拳。 他却笑了。 \"秩序？\" \"规则？\" \"天帝，你老了。\" \"你的这套玩法早就过时了。\" 他说着同样是简简单单地一拳迎了上去！ 他这一拳没有引动任何天地法则。 只有最纯粹最霸道的仿佛能将一切都归于\"虚无\"的\"禁忌\"意志！ 既然你不让我用你的\"规则\"。 那好啊。 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 将你连同你这可笑的\"规则\"一起...... 打碎！ 轰！！！ 一金一黑。 两只大小不成比例但威力同样是毁天灭地的拳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整个九天都仿佛失去了声音。 只有一个极其微小却又耀眼到极致的黑白相间的\"奇点\"在他们拳头交汇处轰然诞生！ 紧接着。 \"咔嚓——！！！\" 一声仿佛是宇宙的脊梁都被打断了的恐怖巨响！ 那由中央天帝所构建的\"秩序\"领域竟然被夜宸这不讲道理的一拳硬生生地给打出了一道巨大的漆黑的裂痕！ 而中央天帝那无敌了万古的神明之躯也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退了半步！ 虽然只有半步。 但却让下方所有观战的天庭都如遭雷击心中升起了无边的骇浪！ 天帝陛下...... 竟然在纯粹的力量对拼上输了？！ \"怎么......可能......\" 中央天帝看着自己那微微发麻的拳头又看了看对面那个寸步未退一脸风轻云淡的年轻人。 他那万古不变的帝王心境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他无法理解。 为什么？ 为什么对方那看似混乱不堪的\"禁忌\"之道竟然能撼动他这代表着宇宙至高\"秩序\"的无上神力？！ \"我说了，\" 夜宸看着他那充满了震惊和不解的脸摇了摇头。 \"你老了。\" \"你的''秩序''是建立在''窃取''和''压迫''之上的虚伪的秩序。\" \"它早已失去了进化的可能。\" \"而我......\" 他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我的''道''却在每一次的吞噬和毁灭之中不断地进化不断地完善。\" \"你拿什么跟我斗？\" \"妖言惑众！\" 中央天帝怒吼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动摇！ 他不能输！ 也输不起！ 他的身上再次爆发出璀璨的神光！ 他准备动用他真正的底牌了！ 然而。 就在这时。 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他那本该是与他人心意相通完美融合的\"秩序\"神域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一股充满了饥饿与毁灭欲望的混沌的意志从那早已破碎的\"祖地禁区\"的方向猛然苏醒！ 然后像一个饿了亿万年的饕餮。 张开了那看不见的血盆大口。 开始疯狂地反向吞噬他这个\"主人\"的力量！ \"不！！\" 中央天帝发出了 一声充满了惊恐与不敢置信的咆哮！ \"''祂''......''祂''竟然也背叛了我？！\"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为了赢得这场战争而不惜一切代价喂养起来的最终的战争兵器。 竟然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将那贪婪的獠牙对准了自己！ \"现在才发现吗？\" 夜宸看着他那腹背受敌陷入绝境的狼狈模样笑了。 笑得无比残忍。 \"太迟了。\" \"这本来就是我为 你准备的一场......\" \"......没有''观众''的对弈。\" \"而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包括你和你那所谓的''神''......\" \"......都是我的''猎物''。\" 第179章 旧神的＂葬礼＂ 背叛，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也最淬毒的刀。 尤其是当这把刀来自于你最信任也最引以为傲的\"底牌\"时。 那种滋味足以让任何坚不可摧的道心在瞬间彻底崩溃。 中央天帝现在就正在品尝这种滋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辛辛苦苦修炼了万古的神境本源正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被两个无底洞疯狂地吞噬着。 一个是面前那个一脸猫捉老鼠般戏谑笑容的黑衣魔鬼。 另一个则是他身后那个他用整个天庭的气运和无数天才的血肉喂养了一个纪元的所谓的\"守护神\"！ 讽刺，何其讽刺！ 他算计了天下却唯独没有算到自己最终会死在自己最精心的布局之下。 会成为自己亲手养大的\"蛊\"口中 最肥美的那块肉。 \"为什么......为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他那双曾经充满了帝王霸气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迷茫和不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本该与他融为一体共同对抗\"虚无\"的\"秩序\"本源会选择背叛他？ \"因为，你太弱了。\" 夜宸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残忍地剖开了那最后的真相。 \"也太''脏''了。\" \"你和你们天庭这些所谓的''神''。\" \"嘴上说着维护''秩序''。\" \"但你们的骨子里却充满了凡人才有的自私、贪婪、嫉妒和恐惧。\" \"你们玷污了''秩序''这两个字。\" \"而''祂''......\" 夜宸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疯狂吞噬着中央天帝本源的巨大的混沌光团。 \"......虽然 没有独立的意志。但祂却有着最纯粹的追求''完美秩序''的本能。\" \"祂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 \"所以祂选择了 一个更''干净''也更''有''效率''的''合作者''。\" 夜宸指了指自己。 脸上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比如我。\" \"一个可以帮祂清除掉你们这些所有不稳定的''bug''。\" \"然后 再将祂自己 也一并''格式化''掉的 最终的''杀毒程序''。\" \"不！你胡说！！\" 中央天帝发出了 一声绝望的咆哮！ 他不信！他不相信自己万古的筹谋竟然会输给这么一个荒诞的理由！ \"本帝才是天命！\" \"本帝才是这个宇宙唯一的 主宰！\" \"就算 是死！本帝也要拉着你这个渎神的孽障 一起 下地狱！！\" 他彻底疯了！ 他竟然在这最后的时刻做出了一个比天机子还要疯狂的决定！ 他放弃了所有抵抗！ 主动将自己那即将被吞噬殆尽的神魂本源和神格点燃了！ 他 要自爆！ 他 要将自己这个\"秩序\"的化身与身后那个同样是\"秩序\"本源的\"存在\"进行一次最彻底的融合性自爆！ 他 要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将夜宸这个他此生最大的宿敌连同这整个早已破碎不堪的九重天都一起彻底从这个宇宙中抹去！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纯粹的毁灭性的光芒从那王座之上轰然爆发！ 那是一个旧的\"神\"在他落幕之前所发出的最不甘也最璀璨的怒吼！ 那光芒瞬间就吞噬了整个天命祭坛！ 吞噬了下方那还在互相厮杀的所有的亡魂与恶鬼！ 也吞噬了那个站在风暴中心一脸平静的黑衣身影。 ...... 这一刻整个宇宙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还在关注着这场大战的生灵无论是远在东荒的小夭还是身处中州的红尘和洛凝霜他们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面用来转播战况的水镜之上被一片足以灼伤灵魂的刺眼的白光所彻底填满。 然后\"啪\"的一声齐齐碎裂。 结束了？ 一切 都结束了吗？ 那个创造了无数奇迹的男人。 那个他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其身的王。 最终还是和他的敌人同归于尽了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 一片冰冷的茫然和无尽的死寂。 ...... 而 在那片毁灭性的白光最核心的地方。 夜宸却依旧静静地悬浮着。 他的周围那片由他亲手创造的\"深渊·万念归墟\"领域像一个最坚固的黑色的蛋壳将他牢牢地护在了里面。 任凭外面那足以将神明都撕成碎片的法则风暴如何疯狂地冲刷撞击都 无法伤到他分毫。 他看着眼前那正在疯狂爆炸走向毁灭的金色的\"秩序\"海洋。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 一种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料到了结局的不好看的烟火的淡淡的 无聊。 \"何必呢？\" 他轻声叹息。 \"明明可以死得更体面一点的。\" 他之所以会费尽口舌去跟中央天帝说那么多废话不是因为他仁慈也不是因为他想诛心。 他 只是单纯地想要一个完整的\"战利品\"。 一个包含了中央天帝所有关于\"秩序\"大道的感悟和那个古老\"存在\"最纯粹的\"宇宙本源\"的完整的神格。 但 现在看来。 这个愿望是要落空了。 对方宁可选择最惨烈的自爆也不愿将自己那最后的一点遗产留给他这个\"仇敌\"。 倒也 算得上有几分骨气。 夜宸摇了摇头。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这片即将彻底归于混沌的能量风暴。 然而。 就在这时。 异变再次陡生！ 在那片金色的毁灭性的能量海洋的最中心。 那个本该已经与中央天帝一同走向毁灭的\"古老存在\"。 祂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本源核心之中竟然飞出了一点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熟悉的白色的光芒！ 那光芒无视了所有的法则风暴以一种极其眷恋而又极其悲伤的姿态缓缓地朝着夜宸飞了过来。 最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眉心。 夜宸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因为他从那一点白色的光芒之中感受到了一股他永生难忘的气息！ 那是...... 帝曦的气息！ 是那个被他亲手在轮回井中\"超度\"了的帝曦那最原始最纯粹的灵魂本源的气息！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一丝本源会隐藏在那个古老\"存在\"的核心之中？！ 难道......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似乎是唯一合理的念头在夜宸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难道当初帝氏的始祖在篡夺了\"命运\"权柄之后。 他 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建立天庭也不是去享受胜利。 而是用他那新得到的力量和那块\"宇宙本源碎片\"强行窥探了未来的一丝天机？ 他看到了自己这个\"虚无神体\"的降临？ 也看到了那个关于\"掘墓人\"的恶毒的诅咒？ 所以 他才处心积虑地布下了一个横跨了万古的巨大的棋局！ 他 将自己最优秀的一位后裔的神魂分裂开来。 一部分让她正常地降生转世变成了后来的\"帝曦\"。 而另一部分最核心最纯粹的本源则被他秘密地融入了那个沉睡的\"存在\"的体内！ 他 要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留下最后的一张底牌！ 一张足以在最关键的时刻反过来控制甚至吞噬掉那个\"存在\"的底牌！ 而帝曦和自己。 他们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不过是 为了让帝曦的神魂变得 更强大更\"美味\"从而能更好地与那个\"存在\"融合的......催化剂？ 好...... 好深的算计！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一个连自己人 都算计到了骨子里的绝世枭雄！ 夜宸在想通了这一切的那一瞬间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 和那些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真正的\"老怪物\"们比起来还是 太嫩了。 而 就在这时。 那一点融合了帝曦本源的白光也彻底融入了他的识海。 与他那颗早已圆满的\"禁忌道果\"缓缓地合而为一。 轰！！ 一股全新的夜宸自己都 无法理解的信息和力量在他的神魂深处轰然爆发！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比\"时间长河\"还要遥远的尽头。 看到了那个一直 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最终的\"垂钓者\"。 和祂那正在缓缓收紧的....... \"鱼线\"。 也看到了自己那真正的...... \"宿命\"。 \"原来......这 才是真相吗？\" 他喃喃自语。 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哀的苦涩的笑容。 \"何其可悲。\" \"又何其......\" \"......可笑。\"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任由自己那刚刚才晋升了的 神境的身体和那整个正在走向毁灭与新生的九重天一起被那无尽的白色的光芒所彻底吞噬。 这是一场献给所有旧神的盛大的葬礼。 也是一个无人可以再掌控的全新的时代的...... 开始。 第180章 烟火(最终章) 岁月是一条最无情也最公平的长河。 它能轻易冲刷掉所有的血与火，所有的恨与仇。 也能在最贫瘠的废墟之上重新浇灌出最倔强的生命之花。 距离那场被称为\"诸神黄昏\"的九天之战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一百年的时间对于浩瀚的宇宙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 但 对于那些亲身经历了那场天翻地覆的大变革的生灵们来说却足以改变太多太多的事情。 神谕天庭那个曾经统治了宇宙一个完整纪元的庞然大物已经彻底变成了历史的尘埃。 那曾经高高在上的九重天界也在那场毁天灭地的神之自爆中彻底崩塌化为了 一片充满了时空乱流和法则碎片的永恒的禁区。 旧的秩序崩坏了。 而新的秩序却还迟迟没有建立。 整个宇宙都陷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混乱的\"黑暗时代\"。 没有了天庭的强力压制无数曾经被压抑的野心和欲望都像雨后春笋一样疯狂地冒了出来。 各大星域战火重燃。 无数的宗门和种族为了抢夺那些因为天庭覆灭而变成了\"无主之物\"的修炼资源和洞天福地打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对于野心家来说这是他们可以肆意扩张势力逐鹿天下的天堂。 但对于那些最底层的普通的凡人和弱小的修士来说这却是一个比天庭统治时期还要残酷还要绝望的地狱。 他们就像生长在路边的野草随时都可能被那呼啸而过的战争的铁蹄给无情地碾碎。 然而。 就在这 一片混乱与黑暗的末日般的景象之中却有一个地方是例外。 那就是东荒。 那个曾经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最贫瘠最荒芜最被人看不起的\"放逐之地\"。 如今却成了整个宇宙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心中那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净土\"。 因为\"深渊\"。 因为那个一手终结了旧神时代却又在最辉煌的时刻悄然隐退的男人的存在。 这百年\"深渊\"没有再进行任何军事上的扩张。 他们只是默默地守护着东荒这一片小小的土地。 他们用从天庭缴获来的海量的资源和那些不可思议的战争技术将这片贫瘠的废土改造成了一个足以让任何中州福地都为之汗颜的人间乐土。 在这里有最公平的法典有最完善的学院有最先进的民用傀儡也有最充足的食物和最坚固的庇护所。 任何愿意遵守\"深渊\"的规矩愿意用自己的劳动去换取生存资格的人无论出身无论种族都可以在这里得到最基本的尊重和活下去的尊严。 一时间整个宇宙的无数难民都像看到了灯塔的迷航的船只朝着东荒的方向蜂拥而来。 让这座本就充满了生机的深渊之城变得更加繁荣也更加强大。 但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和一丝淡淡的担忧。 他们的王。 那个为他们创造了这一切的如同神明般的男人。 去哪了？ 他为什么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 深渊之城城主府。 那间僻静的小院里。 那棵曾经见证了夜宸和夜清雪重逢的许愿树如今已经长成了一棵需要十几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树。 树冠像一把巨大的绿色的伞将整个院子都遮蔽了起来。 树下一个小小的石桌旁。 一个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布裙气质却比任何女王都更沉静更威严的年轻女子正在耐心地教着一个粉雕玉琢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小的 小女孩儿下棋。 那个小女孩儿很奇怪。 她的眼睛很亮像两颗最璀璨的黑宝石。 但她的一头长发却是 一半漆黑如墨一半雪白如霜。 看起来既神圣又妖异。 她就是夜清雪。 在吸收了夜宸那最后的\"奉献\"之后她成为了这个新的混乱的时代里唯一也是最初的\"神\"。 一个执掌着\"起始\"与\"终结\"、\"生命\"与\"虚无\"的矛盾的统一体。 但此刻她却像一个最普通的正在为 一盘棋局而苦恼的小女孩儿。 她咬着手指看着那错综复杂的棋盘小脸都皱成了 一团。 \"小夭姐姐这……这步棋我该 怎么下啊？\"她苦着脸求助道。 \"自己想。\" 小夭没有帮她。 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那头黑白相间的长发。 \"你哥在走之前可是交代过了。\" \"让我一定要把你的棋艺给教出来。\" \"他说下棋和治理这个世界是一个道理。\" \"都需要耐心大局观和在关键时刻''舍得''的勇气。\" \"啊……\"夜清雪一听小脸垮得更厉害了\"可是真的好难啊……\" \"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思念。 小夭闻言也沉默了。 她抬头看向那被茂密的树叶遮蔽的天空眼中也闪过一丝同样的思念和担忧。 是啊。 一百年了。 他已经离开整整一百年了。 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现在还好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深渊\"核心成员的心头。 也是他们这百年来唯一的 心病。 而就在这时。 \"咳咳我好像听见有人 在说我坏话啊？\"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戏谑却又让他们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声音突然从院子的门口响了起来。 小夭和夜清雪身体同时一震！ 她们猛地回头！ 看到那个穿着一身最朴素的青衫脸上带着温暖的和煦的笑容的黑发年轻人正斜靠在门框上笑吟吟地 看着她们。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出的游子在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回到了自己那阔别已久的...... 家。 \"哥！！！\" 夜清雪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她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的喜悦和委屈的欢呼！ 像一只乳燕投林般扑进了那个她思念了一百年的温暖的怀抱里！ 而小夭则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看着他那双不再冰冷不再深邃而是充满了温暖的笑意的 眼睛。 她那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她没有上前。 也没有说话。 只是那么静静地 看着。 仿佛要将眼前这一幕永远地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而夜宸抱着怀里那失而复得的宝贝妹妹抬起头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那个站在树下早已泪流满面的青衣女子。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的温柔的笑容。 他用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