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之吕祖纯阳》 第1章 帝星飘摇劫波起 牡丹遭贬降红尘 自盘古开辟,鸿钧合道,诸圣传教,历巫妖之战,人道大兴,三皇治世,五帝定伦。经封神之战,圣人不显,三界安定,战祸不启。 水土木火自轮回,五德终始皆虚妄。王朝更迭,天下分分合合,历经不知多少载。 此时的有一大国唤作李唐王朝,位于南瞻部洲中部,他处又唤此地为中土神州之地,繁华至极。 盛唐历百载,名传于四海。如今睿帝治世,袭其兄显之帝位,改元载初,然深居幽宫,其母天后临朝,摄政天下,总理阴阳。 然而在重阳时节,神都洛阳城中的百姓却是尽皆形色匆匆,在城中处处可见列队巡查的御林军将士,俨然一副将要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原来自清晨时分,百官刚刚入朝,侍御史傅游艺便率众六百,集于玄武门前,高呼圣天子无德,直谏圣后贤明高德,望圣后体恤怜悯天下百姓,受命于天,寿即永昌。 一时引得轩然大波,虽说这些年圣后临朝,总理阴阳,但只是一女子之身,岂可为帝,旷古未有,实为阴阳逆转,乾坤颠倒,滑天下之大稽也。 没过多久,皇室宗亲携四彝酋长、百姓、沙门、道士共六万余人聚集于玄武门前,更有各地巡抚、督府、节度使还有各边城将领派人送来的奏折文书,全都拥圣后为帝。 睿帝李旦震怒,执意要绑那傅游艺枭首,然礼部尚书摄御史武承嗣直言太宗皇帝以人为镜之言,竟趁机攻讦天子无德,随即百官竟在太极殿中相互争论了起来。 然圣后势大,掌权日久,睿帝积弱久矣,事不可为,唯狄仁杰褚遂良等寥寥数人忠心耿耿真心拥簇,可惜依旧未能挽回大势。 殿内百官,宫外百姓三请圣后登基,数次不就,然百官百姓痛哭流涕,伏地顿首恳请圣后就位,武曌见此情景,叹息之下,只能顺遂人愿,登九丈高台,告祭鬼神,拜祀宗祠,昭告天下曰:“天命所归武周当兴至徳配天化及草木陈嫡感佑玄涤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祗”,普天同庆百姓伏地山呼万岁! 神都洛阳的民众恍然间觉得,脚下的大地轰隆一动,城墙上刻画的符篆泛起丝丝金黄色的光辉,明黄色光柱冲天而起。在皇宫大内一座隐秘所在的庭院中,只见一道人手执罗盘,暗掐手诀洒落点点星芒,而后重重顿地一踏,一股玄玄妙不可言的气劲宛若大道轨迹一般直直遁入地下,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叫龙吼在人们耳边响起,随即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再看这一道人的样子可不是很好,高高挽起的峨冠长发眨眼间变得一片雪白,未及片刻细致光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嘴角溢出丝丝血迹,踉跄几步噗通一声跌落在地,哆哆嗦嗦从怀里拿出一个紫金小瓶,倒出一枚玄丹度入口中。 调息许久才站了起来,仰头定睛望着在白日时分依然光辉闪烁的紫薇帝星悠悠一叹:“帝星飘摇,地龙翻身,女帝治世,玄牝造化,人伦颠覆,天地反复,劫波顿起啊!没要想到天地反噬会这么严重,看来是抽身而去的时候了!”遂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解下挂在腰间写着钦天监监正的金印置于桌上,事了拂衣翩然而去。 而在全国各位正祀真神庙宇和受李唐庇护的家族宗祠亦是一片震动,尤其是盛唐李家祖庭,笼罩在宗庙之上的氤氲紫薇帝气组成的华盖轰然散落,由九条地脉龙气组成的龙庭缓缓西移。 就在这时由李氏族人日日供奉太宗皇帝的金身一震,金身面庞上的金色表皮跌落在地,早已感觉到动静的庙祝宗老赶了过来,一见如此惊的面色大变,赶忙从那金身手中掣出一柄宝剑,跑到龙脉汇聚之地,将这把太宗的随身佩剑插入地下,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龙脉已然偏移不少,只得喟然一叹,忙的招集家族宗老召开紧急会议。 眼光回到神都,武曌封帝,称神圣皇帝,改元天授,以睿宗为皇嗣,赐姓武氏,以皇太子为皇孙,立武氏七庙于神都。 武曌率百官回归太极殿,端坐龙椅宝座高高在上,十二华章冕服加身,威严赫赫朗声说到:“朕天命所归武周当兴至徳配天化及草木,当明日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一丝气机直上天际,上穷碧落下黄泉尽皆震动。 天地震动,惊动三十三天玉阙金宫之主昊天金阙玉皇玄穹高上帝,遂遣“千里眼”“顺风耳”二将前往察探,二将在南天门外运功细细观瞧探听一番,回转凌霄宝殿俯身行礼答道:“原是下界地皇行封禅之事,号千古女帝,意气风发之际,令百花齐放,报春知晓!” 众仙神闻言晒然一笑,昊天金阙玉皇玄穹高上帝口含天宪,金口微张道:“人间女帝,世所罕有,虽掌凡间龙庭,然微小之事耳,准掌司百花仙令百花其贺乐事!”值日功曹领钧旨下界传讯去了。 值日功曹领钧旨驾云自前往蓬莱仙山百花仙子洞府之所在,不想半路得遇太阴星月桂宫之主嫦娥仙子。嫦娥仙子寒暄片刻,言曰准备前往蓬莱,可以顺道将钧旨带了去,那值日功曹犹豫踟蹰片刻,便将钧旨交到嫦娥手中自己回转天宫去也。 不想那嫦娥仙子竟冷笑一声,眼波流转间尽显狡诈之色,她驾云急奔蓬莱仙山而去,然竟缴诏不发,一一传讯各灵草仙精,众花草仙子见得玉帝钧旨,虽心中各有思量,却不敢违抗天界之主的旨意,唯有一花仙牡丹神色正然说道:“百花为四季之颜色,或春之桃花夏之荷花秋之菊花冬之梅花,却从未有百花齐放之理” 那嫦娥仙子目光冷冽的看向牡丹仙子,冷声说道:“天帝钧旨与地皇号令之下尔等还胆敢抗旨不尊不成,念尔等草木仙精修行不易,切莫自误,小心日后雷噬重修之苦加身。”随即嘿然一笑,拂袖而去。 众花草仙面现惶然之色,相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惶恐不安,全都不发一言,纷纷化虹投入凡尘,往中土神州洛阳而去。 翌日清晨,神圣皇帝武曌携百官各宗亲一同前往上苑,还未进得庭院之中,一股扑鼻香味传来,众人浑身一震,紧走几步,穿过玄关立时见到一幅花团锦簇之美景,四季之花莫不齐放,满目尽是万紫千红,当是锦绣乾坤,花团世界。 神圣皇帝武曌立时满脸的威严冰释,绽放出少有的笑颜,众卿和随侍却是伏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之名传于四海,声震宇内,今四时之花齐贺,当是锦绣乾坤,定名传千古,被后人所称赞!” 武曌闻言,更是大悦,遣退侍婢,独身一人走进群芳圃,置身百花围绕间,欢喜不已,正待细细赏玩,却忽的发现满圃竟无一株富贵牡丹,便招那司花太监过来,着他遍查群芳圃。 少待,司花太监查探之下,竟是满园两千余株牡丹未有一株开放,武曌怒道:“朕入宫以来,俱令宫人加意善待上苑群芳,更素爱牡丹,不意今日群芳大放,唯无牡丹,徒负君恩!”命宫人将各处牡丹连根拔起,多驾柴炭,立时烧毁。 旁侧百官一见如此,面面相觑,唯有一公主听到皇帝之言,忙说道:“今日百花皆听从号令齐放,牡丹为百花之王,岂敢不尊谕旨,恐起花大,开放不易,还忘主上少待半日!” 武曌闻言,勉强说道:“你既向它求情,那便再限两个时辰,如再无花,那便不能怨朕了!”那公主闻言躬身应诺。 一交午时,苗圃之中花王牡丹依旧未放,武曌大怒,拂袖而去,命将园中牡丹尽皆拔起,架于火上炙烤,恼其不尊号令贬斥花仙牡丹,迁于苦寒之地,受尽风霜之苦。 呼闻云霄之上一声惊雷闷响,昊天之主震怒异常,着司法大神灌江口杨戬押傅百花、牡丹二花仙于戮仙台,诏曰:“百花仙有乖职守,有失察之责,着削去仙籍转世重修;牡丹仙不尊天地二皇之号令,罪不可赦,受雷噬之苦,剥去仙骨,受百世轮回之苦!” 立时,杨戬将二人推上戮仙台,他目光冷冽,面无表情唯有心中悠悠一叹,惊雷阵阵之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响彻云霄。 第2章 情丝绻缱绕指柔 众圣齐谋东华身 三十三天之东极青华妙言宫内,一道人面容清癯古拙,衣五色珠衣,冠三缝,一云三锋之冠,上有太清云曜五色。只见他端坐云榻之上,身周氤氲霞气升腾,静坐参黄庭,神游于物外。 而在他周围有九头狮子口吐火焰,簇拥宝座,头上环绕九色神光,一株参天古树摇曳而立,摄人心魄。另有众多真人、力士、金刚神王、金童玉女恃卫在宫殿之外。 他忽的心神一动,心畔恍然间感觉到有人志心皈命呼唤“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东华大司命少阳帝主王公木父天尊”之名,显化在元神宝树一收,漫天神光收敛,垂下的眼睑睁开,神光开合间仿若穿过空间,见到了戮仙台上牡丹仙受万雷噬体之苦,满含泪水的样子。 他暗自一惊,手掐道诀,推演天机,只觉晦涩难明,天机一片混乱,唯觉一屡杀机携大势滚滚而来,惊的他心神一乱。 而就在此时,戮仙台上的百花、牡丹二女仙周身仙气溃散,浊气顿生,紧接着元神变得的浑噩,那杨戬手一挥,神光闪烁击在逆天宝镜之上,宝镜一闪,携二女仙缕缕真灵投入那轮回之中。 二郎真君自回转复命不提,那东华帝君收摄心神,身形一闪消失在东华妙严宫内,殿外众仙未有丝毫察觉。 东华帝君身形出现在蓬莱仙岛方诸山之上,此地为他未得道之时的修道所在,道场之内有一原灵园,盖东华帝君司天下草木之灵,故草木之真灵本体俱都在此原灵园之内收录。 原灵园百花簇拥之所在,一株碗口大小的牡丹花此时却枯萎凋落,花瓣零落成泥,其他的花仙似乎感觉到了东华帝君的到来,全都轻轻的摇曳起来,似乎在轻声啜泣,述说着什么! 东华帝君紧走几步,穿过百花,来到已经失去神采的牡丹花近前,伸手一抚花株,昔日光彩艳丽的百花之王竟化作灰烬,扑簌簌的散落一地,唯有一缕气息化做情丝缠在了他的无名指之上,惹得丝丝热泪滑落了下来。 一时之间,竟让他思绪纷杂,想他为盘古父神身陨之后的第一缕乾阳之气,孕于碧海之上苍灵之墟,化而为先天灵根扶桑木,浑浑噩噩修行不知几多载,那时天地还是混蒙一片,一日呼闻大道真言才是开启灵智,方知修行始。 自那时起,身边就有一朵小花陪伴,然草木一秋,一枯一荣修行艰难,正是自身将缕缕灵气浇筑在其身上才慢慢开启神智,再由自己悉心教导才步步等仙,然自奉道祖鸿钧旨意遣一化身入主天宫时任六御天帝之一,至于扶桑本体则是遁入西昆仑隐匿不出。 却还是因为当初与妖皇太一关系亲近,便居人篱下被各方势力打压,更是忌惮扶桑本尊的身份,如此时常郁郁便独坐黄庭神游物外,很少下界行走,不想数万年陪伴的小花儿竟化虹而去,一时惹得他黯然魂伤,心神一阵摇曳。 东华帝君尚不知自身业已身在劫中,而三界已然风云汇聚,天机晦涩,劫气渐生,三界万千生灵皆有感似有大事发生。 然凡俗者众大多茫然而不自知,唯有一些大神通者隐约感觉一股毁灭之意向三界袭来,这些大神通者大多经历巫妖封神二战,心中也可以隐约猜到些什么,立时嘱咐坐下童子传下法旨,召回一干弟子,严令封闭山门,闭关潜修以避劫难。 而天外天之大罗天玄都洞八景宫太上圣人之所在,宫外氤氲紫气袅袅升起,白玉小桥延伸而去的尽头是一座圆殿,描金盘龙扁额上题着“八景宫”三字,大道意蕴十足,周围仙气河流环绕,花木繁茂,苍松数株,翠竹千竿.这是天外天最幽静的地方,再往北几丈远便是覆盖着黄瓦的红色宫墙.道坛设在殿中,正中央置一太极幡,正是镇压人族的大教气运的先天至宝有定地水风火之能。 太上圣人常参太上大道素喜清净,少有客来。今日忽有一人披满天霞光而来,见他着八卦紫绶仙衣,佩雌雄双剑,周身仙气缭绕,胸中五气朝元,顶上三花聚顶,当是一派玉清上仙之像。 只见这道人站在八景宫外,深深弯身一礼,稽首道:“弟子玉清广成子,拜见太上师伯圣安!” 此时在宫外侍立的金角童之连忙上前见礼道:“圣人老爷今早传下法旨,明言今日师兄来时将太清玉符交于师兄,法不传于六耳,谋划之事可成!”随即退回宫内。 那广成子似乎早已明白圣人诸般广大的神通,躬身一礼便回转玉虚宫而去。 人间一年,天上一天,三十天恍然一刻,时丁卯日已到,又是一年登仙之日,天上地下十方三界登仙者男八人,录天上人问罪福,东华帝君为大司命总统之。 紫府值日灵官录籍定品,较量功行,自人仙而至地仙,地仙而至天仙,天仙而转金仙入虚无洞天,凡三迁也,皆帝君统之。 然忽闻殿外撞天钟震天响起,惊动三十三天,引得群仙纷纷冲天而起,汇聚于紫府殿外。 只见一头巨大的青牛狠狠地撞在那钟上,随即青气一闪,青牛化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正是太上圣人坐骑奎牛。 那奎牛神色郑重的躬身一礼道:“在此升仙论品之机,本不该干扰大典,然此次登仙者有一人德行有亏,功行有缺,却直入天仙,东华帝君处事不公,竟在升仙大典之上行此龌蹉之事,辜负诸圣厚望!” 众仙闻言议论纷纷,不想竟会发生如此龌蹉之事,就连大道圣人都惊动了。 不想在高台上端坐的东华帝君似乎从先前发生的事情中早有预感,却是冷冷的说到:“这一日终于来了么,想我贵为天地灵根化身,却不想依旧如那蝼蚁一般任人揉捏,怕是自吾入主天宫时起,已然入得那大道圣人瓮中了吧!” “大胆,竟敢妄议圣人,尔虽贵为帝君,然处事有失公允,事到如今依旧不知悔改,当万死!”那奎牛恨声说道,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篆向天空抛去。 随即片片金色花瓣洒落下来,阵阵大道之音响起,众仙纷纷弯腰仙行礼,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天外天玉清境传来:“东华大司命少阳帝有负天恩,敕令削去仙籍,受天雷噬体,贬入轮回!”众仙家闻言摇头叹息,化虹回归本家。 一直在台上端坐的东华帝君仰天哈哈大笑说到:“我自洪荒得道,只敬盘古,何等逍遥,不想沦为圣人棋子,早失勇猛阳刚之气,乾阳真意早失,悔之晚矣”他竟自缚于前,从容自若往那戮仙台而去! 凌霄宝殿之上,昊天之主握了握瑶池王母的玉手,摇头一叹道:“吾等贵为三界帝君,在大道圣人眼中也只是蝼蚁棋子,虽然吾一直忌惮这东华,今日见得他落得如此下场,这也怪不是滋味的啊!”二人感叹一番,往瑶池而去。 戮仙台上,滚滚惊雷加诸在东华帝君身上,似乎奈何不得他,也是难怪,毕竟这东华贵为先天灵根的一尊化身,是可堪比肩大罗的人物。 而就在此时,忽的自天外天闪落一道黑紫色雷霆,轰隆一声劈落在东华身上,东华帝君惨叫一声,大声叫道:“无极天雷,真是好狠,太上无情,圣人误我,鸿钧不公!”身躯竟片片碎开,化做一缕炽烈异常的乾阳之气落入凡尘。 天际恍然传来一声悠悠叹息,却又好像没有,只是在那无极天雷中残存下来的一点木心化虹追着那乾阳之气而去,未被旁人察觉,随即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第3章 纯阳化生李家子 焚膏继晷宿慧生 中土神州之地,并州自上古便做兵家要道,本朝太祖更自此崛起于微末,进而坐拥天下,虽而后迁都洛阳,然此龙兴之地一直是李氏宗祠之所在,天下龙脉汇聚,钟灵毓秀,宗族子弟者众。 时天授元丁卯日,一缕残阳如血,余晖洒落大地,此地唤做芮城永乐镇,镇上有一座安乐县男府,祖上曾为太祖族亲,虽为旁系,然牵马坠凳,有从龙之功,封开国县伯,虽只可承袭三代,然封妻荫子,赐丹书铁券安宅护佑,贵不可言矣。 李府祖上虽在江湖之中薄有威名,然曾有家训传下,世有爵邑,允文允武,入孔孟门下,不沾惹俗怨。当代家主曾入科举,官至礼部左侍郎,只因不满武曌祸乱宫闱,遂辞官回归故里。虽已致仕在家,耕读诗书好生惬意。唯有一事,让夫妻二人心中时常不郁,他们新婚已近十载,一直未有子嗣,好在去年终于有了身孕,夫妻二人欢喜无比,小心侍奉,眼看临盆之日在即。 傍晚时分,夫人忽觉腹痛难忍,早已在旁侯着的稳婆产妇一干人等立时行动起来,呼呼喝喝,有准备热水的,有准备催产药的,忙忙碌碌。 而在此时众人忽觉一股阳和之风袭面,阵阵异香盈室满屋,一神骏异常的白鹤自东方而来飞入白纱帐中化作金光消散,而后一胖嘟嘟的婴孩呱呱坠地,婴孩也不哭闹,满脸笑容,怀抱一枚金印,粉嫩嫩的脖颈上系着一枚幌金色铃铛,酣然入睡。 旁边众人惊呼神异,伏地大呼:“神仙临凡”李氏主母赶忙将孩子揽在怀里,连声急唤早已在外厢等的急心火燎的丈夫进来,将刚才种种神异告知于他,李家主毕竟曾入朝为官,比之妇道人家想的更为深远,立刻下了封口令,在场大多为家中婢子,世代皆侍奉于李家,唯产婆一个外人,赐纹银五十两,签订文契不得将今日之事宣之于贰人。 李府之中一片欢腾自不必多说,神都洛阳钦天监新任监正忽感天地异动,东方群星甲木之气大盛,一颗流星携丝丝缕缕帝气落入人间,他急急忙忙带着令牌直入大内面见大周皇帝武曌而去。 神圣皇帝武曌尚在太极殿批阅奏折,听到殿外侍从的禀报,急宣钦天监监正觐见,监正跪在御案之前说到:“臣今夜观天象,忽感荧惑异动,紫薇帝星旁暗子闪现,东方天域甲木之气大盛,祖地龙脉动荡,故微臣急忙入宫禀告陛下得知!”随即伏地不敢直面天颜。 太极殿空旷的大殿内落针可闻,空气中弥漫着皇家威严之感,侍从人众大气都不敢喘,只听得台上一个沙哑威严的女声说到:“朕已然明了,全都退下吧!”哪些侍从和监正行礼告退。 而后从宫中便传下谕旨,欲效仿始皇,令九州十道集天下之兵,钦天监上下僧道合力铸造十二金人,镇压四海八荒,威服天下。 时光荏苒,转眼已渝九载,时虽武帝广施仁政,然忠于李唐者不在少数,更兼武帝暗中迫害李氏宗亲,是以有不少人秘密集会,暗中联系不少忠良反抗武周。 而芮城小镇的李家子也初有长成,官名唤做绍光,因为年少还未有表字。而当时出生之时的灵异还是多多少少传扬了出去,全安乐镇的人都知道,李家小少爷三岁能吟诗,六岁能作文,日日跟着父亲研习经文,是十里八乡少有的神童。 然而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是,小绍光每每跟随父亲研读诸子微言大义之时,顿感胸中一股浩大阳刚之气直冲脑际,大脑之中一片清明,读过的书历历在目。 而每每到了晚上入睡之时,浑浑然好似化做一株参天古树,丝丝缕缕灵气化入躯体,枝丫上边十只金乌嬉戏玩闹,时不时的祸害一些花花草草,而唯留着一株小花一直在自己庇护之下陪伴了许久许久。 可是忽的一日,这般美好安宁的日子被打破了,十只小金乌被一个万丈巨人射杀屠戮,唯留一只及时回归巢穴,被巨树救了下来。而后一位驾驭九龙身披日月的妖皇杀气腾腾而来,为子报仇,率亿万妖族征战天下,最后尽皆身化灰灰,天地同悲。 每每梦到那位皇者伤痕累累蹒跚而来,抚摸着大树躯体一声长叹便溘然陨落,便从梦中惊醒,擦去满头大汗,摸一摸从出生之时便系在脖子上的幌金铃铛,这铃铛也轻声震动,仿若低低哭泣,好像诉说着什么。 小绍光倒也曾听闻父母说过自身出生之时的异香盈室,白鹤衔草的种种神异,虽老父亲多教诲子不言怪力乱神,但从记事起便时常有的怪梦和一直带在身上的金印铃铛,分明显得这一切都不简单。 所以从七岁开始,便央求父亲请了枪棒教师,强筋锻骨,学习军伍战事,而平时也研习些许兵法策论。还因那梦中诸般神通和那喟然长叹的悲戚,使他求仙问道之心大炽,对道家典籍甚是痴迷。 李父见得儿子不务正业,也明白毕竟还年幼孩童心性罢了,况且在家孩子聪慧,也没有影响功业,如今战乱渐起,有武艺在身也可防身,所以也就随他去了!而后见得小绍光日日苦修不缀,更是传下家传武学棍棒,出去游历访友的时候,见得道家典籍也会央求一翻收录回来。 不谈父严母慈子贤,一家人安居乐业,读书习武,访友游历。他们却是一点都不晓得一场汹汹劫难正在降临李家。 却是时有不少有识之士反抗武周,李父曾官居礼部侍郎,更直谏武曌,在士林之中颇有威望,在外出之时曾有过秘密集会,在衣带诏上署名。不想此密诏被武曌查知,着密探引陌刀血卫诛杀这些有识之士。 这一天夜半三更天时分,李府之人早已吹灯安歇,忽闻外边有人紧叩院门,惊的一片狗吠,门子问清楚来人,急忙将之引入内院,而李父早已穿戴妥当等候在中堂。 只见来人气喘吁吁,衣衫凌乱,此人慌忙一礼,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呈上,接着说道:“小人乃是许敬业本族子弟,特遣来有要事容禀,待李老爷看过之后,还请立下决断!”说完侍立等候。 待李父看过信件之后,脸色大变,心神恍惚,来人连忙一拉李父衣袖道:“事情紧急,还请立下决断啊!”这声呼和,让李父定下心神,毕竟也曾显赫一时,况且日日读书修心也是有定力之人,立刻吩咐人将妻儿唤起,收拾细软家私。 约摸一刻钟时间收拾妥当,拿出一些家私银钱将一干仆从解散,只留十几位有武艺在身的家将和家生子,纵马赶车并前来传信之人,往城外逃去。所幸的是,戍守城门的小将曾受李家恩惠,方才打开城门放他们离开,一家人往终南鹤龄落荒而逃! 第4章 终南太乙近天都 结庐而居识道途 李家一行人夜半落荒而逃,所幸得是正值月初星光暗淡,他们掩着夜色,专抄人迹罕至的小路逃走,方才不至于轻易的被追兵发现。 只是他们扶老携幼,比不得官兵装备精良体态强健,未逃几日便被官兵追至,少不得奋力周旋拼杀一番,家将人众奋力护卫,更兼幸得那位徐家之人武艺颇强,精擅隐匿之道,熟识山川路途,方才得以幸免于难,就算如此李府家将也是折损颇多。 一路之上众人患难与共,这才知晓那位徐家之人唤做徐继业,乃是徐帅同族子弟,也是开国勋贵徐公后裔,倒也算得上是名门之后。 因少时不满神都奢靡之风,离家游历天下,至终南鹤龄之时幸得异人刮目,收至座下记名端茶侍奉,然天资所限苦修十载而无甚所得,不得已之下回归世俗本家。此次只因佩服李父高义,方才讨了这份差事,辗转千里传信。 徐继业对仿若小大人般的绍光甚是喜爱,对他也颇为照顾,而小绍光对之亦是钦佩得很。在他们暂时躲过追逃之后,小绍光总会缠着徐继业讲些江湖轶事,徐继业也当他是小孩子心性好奇,加之对他十分喜爱,也便知无不言了。 其间小绍光这才知晓在世俗之人眼中勇猛异常的徐叔,竟未能列入门墙。虽已识道途,然因先天精魄不足,只粗通感应篇,感应太上玄元,摄取元气壮大己身。苦修十余载,习得些许护法之能,应上师之命,回归俗世,寻求仙缘突破瓶颈。 花费旬月时日,一路之上筚路蓝缕艰险的很,家将人众也折损七八,终是来到这终南之地。 抬眼望着擎天而起的巨峰,李父回身紧紧的抱了抱妻儿,再看了看跟随自己一路拼杀而来的几人,张开干裂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嗫嚅了那么几下,身体忽的晃了那么三晃,而后竟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人连忙抢上前将之扶了起来,只见他脸色蜡黄,气若游丝,徐继业紧走几步上前搭脉一探。 周遭众人全都面露担忧之色,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那许继业,静待他的下文。 只见那许继业细细查探一阵,略做沉吟之后,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观之李公这气脉虚浮不定,倒像是风寒袭体,只是表征实在凶猛异常,这情况可不是太妙,加之心事郁结,又兼得日夜奔逃延误治疗,使得寒气侵入肺腑,怕是须得面见上师,以求赐下灵丹方能解救李公。” 李母和小绍光亦喜亦悲,稍稍定下心神之后,擦去眼角的泪水,赶紧吩咐众家将抬着李父直入终南鹤岭拜谒上师。 众人免提气力,沿着崎岖小道直上天都,行至半山腰处却是忽的见神骏异常的白鹤自云间而来,一童子端坐其上,而后竟然缓缓降落在众人身旁。 一时之间众人有些呆愣,而一旁的徐继业见得如此竟弯身稽首行礼道:“徐继业见过师兄,愿老师金安。此次不得已回归鹤岭,惶恐不安!但请老师顾念弟子曾端茶倒水侍奉在侧,施妙手救助李公!”随即一躬到地,小绍光才知道这看起来好像和自己差不多的童子竟是徐叔师兄。 只见那童子面带笑容淡声说道:“老师神游物外之际忽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便知晓今日有贵客盈门,特赐下延年鹤寿丹救助这位李老爷,至于住所便安顿在后山的草庐之中罢。” 徐继业闻言甚是惊诧,老师一向严苛,今日怎的对李家如此优渥,想自己不过一不入道统的弟子,哪里会有如此大的颜面。 不说徐继业在那里胡想,只见那童子递过一方玉瓶,李母连忙道谢接了过来,而后和水给李父服下,李父咳嗽了那么几声,呼吸慢慢平缓下来,最后沉沉睡了过去。 众人见得灵丹妙用,大喜过望,惊呼神仙手段,小绍光更是整肃衣冠便要跪下拜谢。 只见那童子赶忙将身子错开,而后小手一拂,一股柔和之气传来,将想要跪谢的小绍光扶了起来,而后赶忙说道:“不敢当公子如此大礼,当真是折煞小道了,一切皆遵照家师吩咐罢了,还是快些将令尊令堂安顿下来,好生调养休息一番吧!” 说罢领着众人直去往后山草庐,待的来到草庐近前,只见花草幽幽,绿竹猗猗,屋前更有一方池塘,荷花摇曳多姿,不时有仙鹤灵鹿嬉戏玩闹,实是一番世外胜景。 李家一行人见得如此美景,路途上的刀戈杀戮和满身的疲惫困苦仿若消散大半,而庭院草庐之中亦是显得一片古朴淡雅。 待得安顿好李父之后,那童子说到:“你们旅途劳顿,定是颇为疲惫,今日好好休息一晚,待明日清早家师自会召见李家小公子与继业师弟。”说罢对许继业吩咐几句,扭头对小绍光含笑一礼便翩然而去。 众人早已疲惫不堪,李母自吩咐李家的余下的寥寥几人下去安歇,转过头来好生拜谢许继业一路之上的照料,最后实在是挨不住了,拉着小绍光回转房屋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氤氲霞气洒落终南之地,使得终日被雨雾笼罩的终南山更增一番神圣光辉。 “吱哑”一声,终南鹤岭后山草庐的门扉被一双小手推开,而后走出一位儒衣博冠的少年,顿觉林间的丝丝凉意传来,浑身一个激灵,最后的些许睡意立时消散一空。 观之正是昨日赶至终南的李绍光,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总算是回复了些许精神,想到今日要拜谒道君真人便早早的起床梳洗。 毕竟人家对自己父亲有活命之恩,更兼得他对神仙之流甚是崇慕,心情激动不已,哪里还能睡得着。 待得李绍光找到早已修习完早课的许继业,二人草草果腹一番,神色激动往鹤岭峰顶行去。 一路穿过丛林无数,衣衫被林间的露水打湿了不少,二人方才来到峰顶,满目唯见仙鹤舞空,携丝丝缕缕轻灵之意,或展翅腾起或婀娜独立,实是一片仙家妙景。 而那许继业许是见得多了,虽重归鹤岭,甚是熟悉,却也不至如李绍光一般呆愣愣站在那里傻傻的的看着如此盛景,只见他神色庄重,“噗通”一声跪在一眼洞窟之前。 “弟子跪请老师金安,未得老师准许,私自将俗世之人带上山来,惶恐不已,还请老师责罚!”说罢许继业重重的叩头一拜,不敢抬头。 身旁的李绍光一见如此,方才回过神来,也是吓了一跳,就要跟着跪下。 忽的那眼洞窟之上的两个古篆大字金光一闪,一股牵引之力传来,场中徐李二人的身影尽皆消失不见。 李绍光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而后脚下有踏实之感传来,稍稍平复心情,深深呼吸那么几下,只觉一股浓郁的灵气直入心肺,仿若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被打开,就连奔逃数月的疲惫之感都消散一空。 他不由的伸个懒腰,面带笑容的睁开眼来,忽听得一声轻笑,吓得他身子往后一退,定睛观瞧。原来是昨天那位童子正咧着嘴看着他,而在这童子一旁盘腿打坐的面容清奇的道士也是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这时李绍光才惊觉自身已然置身一处大殿之中,周遭霞气蒸腾仙气缭绕,力士女官分列两侧,而正中央供奉三位道尊圣人,在其下则端坐一位发髻高挽,身披八卦玄服的道人。 而这时身侧许继业高呼一声:“老师”便迅的跪伏在地上,李绍光正要跟着下跪,却听到台上那道人开口说道:“贫道可不敢受此大礼,小友自不必跟随门下弟子多礼,待贫道料理了俗事之后,其中根由吾等后殿再分说罢。” “力士许继业,本资质驽钝,修行十载未有成就,逐出洞天入浑浊俗世,而今接引有功,特敕令尔为玄德洞天本尊座下九弟子,亦为关门弟子,望勤修不缀,以期位列仙籍!”台上那道人面含微笑的看着跪倒在地的许继业说道。 许继业只觉脑中轰隆一声满腔的喜悦溢于言表,喜不自胜矣,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列入师尊道统的一天,如今更是作为关门弟子已传承衣钵,暗下决心自己资质驽钝,唯有勤能补拙,更加用功才能不辜负师尊看重。随即他三拜九叩行过大礼,拜谒尊师。至于正式的入门大典须得禀告祖师之后,遍请四方宾客众仙家好友才算是入门。 一旁的李绍光见得徐叔得以列入道统,为他高兴不已,更羡慕万分。正要前去道贺,只见台上那道人一掐道诀,二人的身形消失在了大殿之中,唯留下众人在殿中欢庆不说,其中却也有几人人对李绍光的身份好奇不已,想来定是尊贵无比,不见那许继业些许接引之功便被晋升入真传之列么! 第5章 秘传道藏修行法 吾为吕岩纯阳仙 后殿静室之中芝香盈室,夔纹巨鼎上空烟气缭绕聚散不定,化而为百兽奔腾状,或如龙吟虎啸,又或如凤鸣鹤啼,然却越发的显得堂中挂着的那幅道韵图玄妙的很。 只见此时那道人端坐蒲团,低眉凝思一阵,而后眸光定定的看了李绍光一眼,眼中露出莫名意味,似是五味杂陈,直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谈起。 先前在殿中之时还面带笑容,此刻却是眉头一促而后说道:“贫道张季连忝为玄德洞天之主,昔日与你颇有渊源,曾有点化护道之恩,如今尔蒙受羁难,唯有渡你再入仙道,方才得报昔日恩情!” 那张季连张了张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似有所顾忌,忽的神魂一动,隐隐感觉一丝大道威压袭身,端坐的蒲团竟齐齐化作齑粉,喉头滚动一阵,似有逆血上涌,却是默运法力强行压了下去,立刻目光凌厉的抬头望向三十三天,终归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李绍光闻听此言,一时有些摸不着边际,就那么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方才张季连的那一番话语云山雾罩,最后还留了半截,却是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发现刚刚还飘然若仙谈吐自若的道长竟变得身形颓唐的样子,他却是更加显得不知所措。 再看道髻有些散乱的张季连却显得毫不在意,道袍一挥随手一挥,稍作整理之后虚手一抬道:“呵呵,且不必担忧,此不过些许修行中事,其中根由现如今还不是与你分说的时候,待你日后得入道途自然便会明了!” 说罢,那张季连从衣袖之中取出三卷锦书,而后正色道:“吾虽不能收你入我门下,然今日可传你道经三卷,《玉液还丹法》《黄帝内经天问九卷》《朱颜白骨观》此三卷虽不为三清正统法门,贵在因果牵扯极少,也足以为你打下根基!” 李绍光虽然不太明了张季连话语中的真意,可当他见着递过来的三卷道藏却是眼热不已,他从小就对仙道痴迷,如今有机会习得道经真传,自是喜不自胜,他赶忙上前几步,郑重接过锦书,而后敛容躬身一礼。 至于那张季连却是袍袖一挥,止住李绍光下拜的姿势,只受了他半师之礼,他们之间是有些渊源,但是他还当不到李绍光如此大礼啊,只是传道之恩大如天,以此偿还一些因果,许能够借此得窥些许大道门径罢。 待得李绍光答礼谢过,张季连虚手一抬,引李绍光坐在榻上,而后拿起放在案几上的茶壶,泄一道茶香清流而下,一气呵成道韵十足,不知为何,现在的张季连更显自如,看起来几欲腾空的样子。 李绍光端起茶盏,凑到鼻子跟前轻嗅几下,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直冲脑门而去,他迫不及待的轻呷一口,浓郁好生浓郁的苦涩而后则是无比的甘甜,更觉浑身一轻,让他差点忍不住呻吟出声。 旁边的张季连许是常喝这茶,也是呷一口之后便笑眯眯的看着李绍光作此失态之状。 待的李绍光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家如此失态,不由的小脸一红。不过旁边的张季连却也不点破,对那三卷修行之法细细指点一番,丹经书籍大都象言假义从不明说,道不言全其中另有深意,要他自己一个琢磨,还真的有些难为他了,张季连这番行为还真的让李绍光感激的很。 不觉已近午时,张季连传音唤许继业来到静室带沉溺于道经的李绍光回转后山草庐。 俄尔,独坐静室的玄德洞主张季连迅的敛去笑意,恢复福地洞天之主荣光,甚是复的威严顿显,望着离去的瘦小身影,喃喃自语道:“我能够帮到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余下的就且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唯有早做筹谋,才能在大道之下求取一线生机,盼你重归九天荡涤寰宇!” 而后他便神游物外参悟大道去也,此间他偿还了些许因果,有感念头通达无比,或许能够借此得窥大道门径,有望采颉胸中五气,登临太乙果位罢。 而回转草庐的李绍光却是呆坐云床,显得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旁的李母见得儿子如此模样,就要上前询问,却被站在一旁的许继业拉了回来,言明事由经过,才让李母稍稍放下心来。 半晌,待的李绍光回转心神,见得自家母亲担忧的眼神,心里不由一暖,更觉羞赧的很。亏的自己向来以读书人自居,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竟半分都没有学得,轻易便被三卷道经扰乱了心神,看样子日后需要历练的还有很多呐。 扭头温言安慰母亲一番,待李母回转内舍之后,他赶忙拉许继业坐下,奉上香茗,李家到底是书香门第,平日饮得茶亦不是凡俗,此虽比不得仙师的灵茶,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二人品评一番茶茗,相互谢过往日的照应,许继业虽对得入真传心中疑虑难解,却是明了这位李家子侄怕是身份不凡,心中更是感激。 李绍光挠了挠头,相谈之间对方才在仙府之中的失礼之处深感惭愧,谁知那许继业却是摆了摆手,直言不必在意,师尊并未怪罪。 如此,他俩交谈片刻,具是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今日对他们来说格外重要,到底心里都惦记修行事宜。 寒暄答谢过后,竟不知从何谈起,不由相顾莞尔,似乎全都明白对方心里所想,约定日后多多交流请教,便相互行礼拜别,回归各自洞府住所参悟道法去也。 李绍光虽对那三卷道藏眼热不已,却是明了自己现在心神不定,非是参悟功法的时刻,道家常作清静无为讲,须得好生收摄心神才是。 待得他回转内舍,近得父亲床榻跟前,这时老父已然转醒,苍白的面孔上爬起丝丝红晕,看起来这气色倒是回复了不少。 此时他正和母亲在说些什么,见得李绍光进来,忙唤到近前,紧紧的拉住李绍光的手,两眼一热,呜咽一声竟差点哭了出来。 李绍光一见老父如此,心中难受不已,昔日温文尔雅的父亲未觉已近不惑,鬓角华发早生,此次更是蒙受破家之祸打击甚重,深感愧对祖宗妻儿。 他忙的上前连声安慰道:“父亲你大病未愈,千万不要太过伤痛,现今我们一家虽然流落此地,但只要二老安在,定能重建李家,收回祖宗基业,恢复昔日荣光!” 躺在病榻上的李父见到小儿如此豪言,仿若浑身的病痛去得大半,眼中神光大盛,虽逢家道大变,到底是读书颐居养气日久,安定下来之后收拾心情,尽显读书人士大夫本色却也不失杀伐! “我李家祖上从龙征战南北,亦是弓马娴熟之辈,虽待四海升平后,尊祖训习文入士林科考,得享新贵清流之名,不想竟遭贼子迫害,破门舍家流落深山,愧对祖宗妻儿,更辜负李家之名!”李父越说越是激动,竟然挣扎那么几下,就要从床上起来,吓得李母和小绍光赶忙将他按在床上,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 平复些许心情的李父竟从旁边的书箱里拿出三个祖宗牌位,眼睛死死的盯着李绍光道:“绍光,还不赶紧过来跪下拜见列祖列宗,为父老矣,而你作为李家唯一苗裔,我要你赌咒立誓,自今日起跟随母姓,更名吕岩,便宜行事,终尔一生,当以恢复李家荣光为己任,诛杀武周贼子,如若不然为父是孤魂野鬼当死不瞑目!” 李绍光闻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父亲,甚至看起来有些狰狞,再看着一旁默默流泪的母亲,他敛容郑重道:“孩儿定不负我父教诲,必定以复我祖上荣光为己任,匡扶李唐基业,诛杀无道武周!” 言罢他重重顿地叩首三下,虽说从小就听父亲讲述祖上的辉煌,却不想父亲竟会如此在意,作此疯魔态,不惜让自己隐姓埋名,也要行此复仇之事!自己虽志不在此,然父命难违,必当竭尽全力代服其劳。 李父见得自家孩儿立此誓言,也知道难为他了,还只是垂髫小儿的小小身影便在肩头压下如此重担,可是真的别无选择,李父仿若抽干了浑身最后的气力,跌坐在床榻之上,而后沉沉的睡了去。 温言安慰了母亲几句,李绍光抽身出了父母的房间,掩门大踏步而去,只是他摸了摸怀中的三卷锦书,喃喃自语道“封侯非我意,唯求纯阳仙!” 第6章 清心咒起定心魄 百日筑基入坦途 更名吕岩的垂髫小儿心怀惴惴地回转屋舍,而他却不曾知晓,自今日起,吕岩此威名传于四海八荒诸天万界,流传千古矣! 吕岩回到自己的静室,却是将那三卷锦书从怀中取出郑重的放在一旁,而后收敛心神,强忍着好奇不去翻看。 他铺开宣纸,笔走龙蛇,一卷流传久矣的静心咒跃于纸上“若夫修道,先观其心。心为神主,动静从心;心动无静,不动了真。心为祸本,心为道宗。不动不静,无想无存,无心无动,有动从心。了心真性,了性真心;心无所住,住无所心;了无执住,无执转真;空无空处,空处了真” 空灵,无比的空灵,心中的惶恐忧虑,甚至好奇喜悦好似全都消失不见,吕岩只觉浑身通透无比,念念无滞,无悲无喜。 他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焚香沐浴以示虔诚,而后便见丝丝缕缕檀香弥漫整个静室,吕岩郑重拿起一旁的经书,上书《玉液还丹法》几字,却是一本修行的根本大法。 吕岩翻开经书,开篇直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息心止念,敛息无极,高山流水,黑金锻白玉”,尽皆是微言大义,拗口生涩难明。 再往下观瞧,洋洋洒洒数千言,接着便是周天搬运之法,经脉运行之术,亏得他自幼蒙父亲教诲研读经义,再得前辈仙师张季连指点,倒是不至两眼一抹黑,再细细推演琢磨一番,深感大道玄妙。 顺去生人,逆来生仙,生仙也有十月怀胎,三年哺乳,九年调婴。经法曰:“炼己无限,修仙有程。” 玉液还丹法,百日筑基时,坎离相济,卦爻周天采药结丹,是人仙,是罗汉,金刚不坏体,无漏尽通,出现六候,毫光四射,外肾不举,阳关一闭生命长。 吕岩长吁一口气,这时他才知晓,逃亡路上勇猛异常的许继业竟是筑基未能复成强健之体,不能得药,不明三候,无结丹友,未以特定周天运数时,不过凡俗末流罢了! 想到此处,吕岩他更是热切,再往下观去,便是行功图录了,须得丈量穴位,辨识经脉,气血运行之间却是丝毫不得出错,须得有长辈在侧护法才是。 再观另外两册经书,却是一本大道真解之法一本凝神锻魂之术,其中《朱颜白骨观》神妙更在玉液还丹法之上,须得筑基有成之后才能修行。 至于那本《黄帝内景天问九卷》,则是一卷记录上古大帝生平的道经,一问一答间阐述天地至理,其间玄妙晦涩更甚,是以他将这三卷道藏收好,打定主意明日再入山门请教上师。 翌日,天还未亮,他便起身收拾一番,直入天都鹤岭,待他来到峰顶之时,却见一道人盘膝坐在一崖前运功行法,分明是在服食日月精气,收摄天地精华,炼精化气采药蕴丹也! 他连忙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昨日他细读道经,明白修行之时抱元守一,如若被外物干扰有走火入魔之危。 况且他也打算趁此机会学得一二,以便助益自己以后修行,他细细观瞧那道人,待的天外金乌升起,那道人竟张口用力猛吸,一股阳和氤氲紫气自东方而来,没入那道人口中,立时将之面容渲染上了一层氤氲灵光,而后便吐气开声,收功睁开眼来。 那道人长身而起,却是身长八尺有余,身披玄衣道袍,怀抱金钩如意,一派仙家风范,只见他见得吕岩毫不惊讶,面带笑容来到吕岩近前道:“小道燕回,玄德洞天张真人座下八弟子,先行谢过小友方才护法之恩,再有师尊闭关之时就有吩咐,命我备下筑基一干灵药送至后山,并为小友护法筑基!” 吕岩闻言连到“岂敢”更对张季连感激莫名,玄德上下不惮有传道之恩,更有护道之情,暗下决心日后定会好好报答。 二人寒暄片刻,便沿山路返回后山,一路之上,这燕回道人谈吐不俗,相谈不耽只是道家之言,更有琴棋之道。而燕回也不当吕岩是个小儿,平辈相交,是以二人交谈甚欢。 回到吕岩的房间,燕回却是一拂腰间锦囊,但见顿时间不少瓶瓶罐罐摆满了整个桌子,让站在旁边的吕岩惊得目瞪口呆。 燕回见得如此微微一笑道:“此乃须弥纳界之术,佛家有掌中佛国三千小世界之法,道家亦有袖里乾坤之法,便具是如此,至于这锦囊之中也就只一小千世界收纳万物而已,比之不过小术耳,待你筑基有成就可勉强使用了!” 吕岩闻得此言,更觉仙道玄妙,哪怕他显得再老成,说到底只是孩童罢了,而后便听燕回道人细细将这些瓶瓶罐罐中的药材灵丹的功效说明了一番。 紧接着烧一锅热汤药浴,那燕回道人指了指药浴而后开口说到:“筑基之法另有千百,然万变不离其宗意在损有余而补不足,小友初有长成,肾气刚刚勃发,而肾又为先天之本,是以师尊才特意选了这药浴之法来为你筑基!” 吕岩闻听此言,不由郑重点头,却是见得那燕回道人要吕岩宽衣坐到汤浴之中,细细指出全身奇经八脉之所在,吕岩聪慧,指点一遍就全都记了下来,服下护脉丹药之后,就凝神入定了。 药浴炙烈难耐,更兼元气十足一个劲儿的往身体里边钻实在难忍,好在吕岩向道之心甚重,身担家国之仇,心底一直有种压抑的感觉,这些既是羁绊更是动力。 吕岩脑中浮现行功图录,默念口诀,抱元守一,唯神是守,守而勿失,与神为一,不觉已然神游物外,有些因为疼痛而扭曲的小脸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在一旁护法的燕回道人却是心下暗叹,好高的资质,虽然传下的这玉液还丹法仅为道家守一法之滥觞,不似圣人传下道统那般神异,却也很是不易,师尊曾言“守一之法百日为小静,二百日为中静,三百日为大静,大静成功后此神可睹”见这吕岩分明省却百日之功,直入中静功夫。 不说燕回道人在那里暗自惊叹些什么,但见吕岩暗运筑基之法,全力吸收汤浴之中的药性,锤炼筋骨皮膜,洗练经脉肺腑,为日后万丈高楼做夯实道基。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浑浊的药浴液变的清澈起来,吕岩回转心神,顿觉身体前所未有的强大,身长生生拔高半寸有余,瘦弱的身躯竟有了些许毽子肉,却不知为他药浴的这些药材灵丹的珍贵,不觉堂堂洞天福地之主也不足两手之数的真传道统弟子么。 待吕岩收拾停当,燕回道人探脉一搭,摸骨查探一番后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初次药浴筑基就能有如此成就,足可见得根骨不凡,不过筑基是大道基石,越是夯实,往后才能有望长生,须知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可有丝毫懈怠!” “吕岩深知得道容易而养道难,不敢有丝毫懈怠,这厢谢过道长教诲”吕岩一躬倒地,而后说道。 燕回道人闻言含笑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筑基有百日之功,须知逆行成仙之道便是吐故纳新。肉食者鄙,自今日起你便不得食此凡俗之物,食不厌精,或黄精灵芝,或灵稻谷物,或雨露法水皆可食之,终南天都之地,人迹罕至,灵物众多,每日上午修行,日后便入山林历练罢!” 吕岩点头应答,他也明了修行讲究“法、侣、财、地”,如今玄德洞天上下对自己帮助甚巨,自己虽不知这其中到底为何,只是现如今因果牵扯极深,能够早做历练亦是好处多多,须知君子自强不息方是正道。 二人再讨教一番学问道经,更是把臂切磋棋艺,倒也乐趣满满,不久便各自散去了! 第7章 山魈野怪伶俐鬼 不识天数终化灰 自那日筑基伊始,吕岩日日药浴不断,勤加修炼不敢有丝毫懈怠,倒是收获颇多,不惮仅是功业上的积累,心性上倒也大有长进。 道家筑基之法讲究水磨功夫,旨在气满则溢任督自开,顺遂自然矣。不似魔道旁门行凶残手段夺人精血魂魄,虽是勇猛精进,实则隐患颇多。 费时月半有余,筑基篇功行大半,炼化躯壳皮膜,丝丝元气直入肺腑经络,神清气茂而体态强健,分明已入筑基上层,仙道可期,不觉让日日护法在侧的燕回道人暗自咋舌资质非凡。 闲暇之余调经弄琴,却是儒家四书亦是未曾放下,虽今得朝闻大道,然世俗尘缘因果未了,少不得日后下山做过一场,以全父母恩情。更有诸子百家,微言之间阐明天地古今大义,对于修行助益颇多,故不也曾懈怠学业。 修行之道,最是讲究张弛有道,这些时日让吕岩最为心情愉悦的便是前去后山密林采药了。终南之地广袤无垠,玄德洞天虽只终南边缘之地,荒野大泽亦是猛兽精怪众多,非神通之人难涉其中,是以灵材颇多。 吕岩修行日短,只修行一卷根本大法,更未习得半点神通法术,至于另外那卷锤炼神魂秘术,却也是因为修为不足将之搁置在侧,他就只能凭借几分强健,在密林外围挖取些年份尚轻的黄精之物,气运足时倒是会摘到一两颗灵芝人参,带回草庐给父母调养身体,气运稍差时也只能拿些野果充饥罢了。 这一日行功完毕,吕岩又来到密林外边,他这些时日一直在这周围采药,倒是颇为熟识,却也是感觉有些无趣,哪怕他显得再是老成,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孩子,望着郁郁葱葱的密林,他还是难抑心中的好奇。 吕岩缓步向林中摸索行去,林中枯叶遍地,枝枝蔓蔓相互缠绕,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不时有蛇虫鼠蚁,出其不意的冲将出来,惹得吕岩好一番惊诧,这些蛇虫之属遍体颜色鲜艳,面目狰狞丑陋,分明是全都是剧毒之物。 直吓得他连忙卸下背囊扔到一旁,将药锄紧紧的攥在手里,对着围出来的蛇虫狠狠地挥动一阵,斩落一地。好在这些时日他气力大有长进,倒也不至力竭。 拄着药锄,吕岩呼呼的喘着粗气,望着满地花花绿绿的蛇虫内脏,有些目眩干呕之感。他还是独自一人面对此危局,心下甚是胆颤。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初初踏入这密林,就遭这些蛇虫这般疯狂的围攻与他,实在让他有些费解。 吕岩稍作歇息,不敢松懈片刻,更不想入宝山而空手归,只得将心中疑惑按捺下去,他却不知这些时日药浴不断,其中珍贵更是不必多说,此时他周身灵气郁结,懵懂不知收敛气机,自是像那唐僧肉一般,早引得山精野怪垂涎不已。 一路之上遇到的净是些蛇虫之属,凭借气力行事倒也暂时无甚大事,偶尔还能挖几块黄精,算是还有些收获吧。 待他行至一弯溪水之前的时候,正准备前去灌几口水解渴,抬头时忽的见到在不远处有霞云覆之。心念一闪,似乎想到什么,却是不敢肯定。 吕岩紧走几步,近得一株巨树跟前,却是见得在树根底下枯木杂草横生,一股腐朽之气扑鼻而来,引人作呕。 而在这朽壤之上,有车马状菌芝,瑞气莹然,聚于其上作云气状,他在心头暗惊,再细细比对一阵,这分明就是车马芝呐。 记得先贤曾作《神农本草经》,时有记载曰:“山川云雨,四时五行,阴阳昼夜芝精,以生五色神芝,有尧时七车马化而为之,能得食之,乘云而起,灵异瑞草矣!” 不过让吕岩对此物映像最为深刻的却是,这车马芝有尧时上古德风,灵物自晦,默然吸收日月精华,待得成熟之日,霞云蔽日,一朝惊闻天下知。 吕岩一时之间大喜过望知道这是天降机缘,虽每逢灵药出世定有开启灵智的精怪窥视察觉,少不得一番争斗,可是如今天材地宝近在咫尺,断没有就此退却的道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大道争锋容不得半点退缩。 挥动药锄,将长着车马芝的枯木拦腰截断,他也不知如何取用这般灵药,只能用这笨办法,连根都刨了去,须知修道之人攫取灵材,多留取一线生机,以待后来之人。 此时可是吕岩管不了这么许多,却是忽的惊闻远处传来一阵好似婴孩啼哭之声,凄厉无比,直引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手上的动作犹自加快了几分,随手铺了些许杂草到背囊,将车马芝连带着根部的枯木小心翼翼的放入其中,而后便收敛心神运气站定,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远处。 只见远处草木摇曳,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便见得一个仿若一小山般的庞大身躯横冲直撞而来,青面獠牙,丑陋狰狞,青黑色的毛发杂乱的披在身上,两个巨臂肌肉虬结拄地飞奔,分明是一只成年的山魈。 山魈者,素喜食人,凶残暴戾。吕岩略略扫了一眼,只见这一只山魈眼现贪婪之色,散发着恶臭的涎水滴答落地,周身血气缠绕,玄黑气流笼罩全身。 吕岩一见如此,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声,方才他只瞟了那么一眼,就知道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那只山魈竟凭借本能吸收天地灵气日久,灵智得已大开,以不净不洁之神,凝于后天精窍之中,久久炼成,亦能入定,亦能出神,分明已入修行大门。 明知不可力敌,吕岩却知道现在若是退去,怕是半点生机也无。如若周旋一二,许会有转机也不一定,毕竟这山魈也只是茹毛饮血之辈,哪怕有了些许道行,断无灵通变化,且无仁义道德,虽有奇技异能,总是一个伶俐鬼罢了。 他用力一掷,手中的药锄携着他的全部气力向山魈砸了过去,不想丝毫作用未起,看起来显得甚是肥硕的山魈,竟是身周玄黑气流一闪,而后就那么轻飘飘的腾身闪避开来。 山魈似是被吕岩这么一下给激怒了,捶胸怒吼连连,随后携雷霆之势直直向他冲来了。吕岩眼前一花,顿觉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脑中混乱不堪。 好在近日他功行大有进境,感冒凝神驱逐心中杂念,扭身想要退却,哪曾想一股劲风迅的袭来,紧接着吕岩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到身上,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激射倒去,背囊中的东西散落一地。 谁想那山魈竟对车马芝视而不见,眼睛之中暴戾更增三分,直直朝着吕岩跌落得地方扑去,原来这家伙自始至终就是冲着吕岩这个人形灵药而来,自然对车马芝不屑一顾了。 眼看吕岩就要陨落于兽口之下,连山魈口中的恶臭涎水都滴落在了他脸上。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见得一抹血色自远方而来,电光火石之间往山魈当头罩下,在脖颈间一抹,许是速度太快,山魈就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一般,也不闪避,肥硕的身子还保持着冲击的姿势。 顿时山魈巨大的头颅滚落,漫天血雨劈头盖脸浇了吕岩一脸,还被那山魈的死尸压到了身下。 他哪里遇到过如此情形,一时有些呆愣,心神失守之下再难收摄浑身气息,变得紊乱不堪,竟是性地未明,尘情未断,一见可惧而心怖,外魔侵体。 浑浑然之间吕岩似闻得黄钟大吕之声道:“只知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祖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一时如醍醐灌顶,六识皆退,无视无听无思虑,吕岩进入到了深度修行之中。 第8章 只知修命不修性 此是修行第一病 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吕岩闻得大道歌诀,顿悟当场,只觉六根放逐声色犬马,无视无听无思虑,一切皆为神识退位,神识当家。 他恍恍然好似可以听到周身气血轰然流转,最后却被一处玄关阻挡在外,使尽千般手段终是不得而入。 此处身体关窍,名唤天地金桥,亦谓之曰天门,沟通六阴任脉血海与六阳督脉气海之所在,亦是筑基卷最后一处玄关,若跨过便是长生有望,如若不然便沦为凡俗,说是天人阻隔也不为过。 按理来说,哪怕吕岩有不缀之功,怕也尚不足以跨过此境界,许是根骨不凡,今日更机缘巧合之下,摒弃恐惧返观内照,观照躯壳各处,这才有望冲破天地玄关,得返先天婴儿乎! 吕岩一次次的凝神聚集血气冲击任督二脉,却总是感觉差了那么一点,到底还是精气不足,无法做到气满则溢的状态啊。 而且这次冲击壁障也只是临时起意,根本毫无准备,必然颇为耗损精元,如不再破釜沉舟拼一把,怕是恐跌落道阶之危,如果错失良机,浪费了无数灵药不说,还不知道得再花费多少精力才能弥补回来。 他一次次的冲击皆是无果,眼看着聚敛的血气有的溃败之像,而就在这时,却是忽的感觉嘴角被人撬开,随即略带一丝苦涩的芝草被人轻轻放入口中。 顿时那芝草化而为滚滚精元充斥经脉各处,奔腾不休直如洪流一般,携着一股滔天气势直冲玄关壁障而去。 耳畔好似天雷炸响,惊闻‘咔擦’之声连连,那层阻隔天人的壁障,终于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周天十二重楼转,自此道基筑成,长生有望矣。 天地金桥通,天门玄关开,一缕真炁贯天地,不觉间独属于吕岩的一丝灵机迅的逸散开来。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一直系在吕岩脖颈之处的那枚幌金铃铛发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声响,便复又恢复沉寂,大音希声玄妙以及,将吕岩泄露的那一丝灵机绞的粉碎。 盘膝坐定的吕岩周身圆融如意,功行的小周天之法自然而然的转化成大周天,一道灵气自刚刚洞开的天地金桥流入体内,却是纯甚自然,不得加一毫所为,道经之中谓之曰“白云朝顶上,天道撒须弥。” 吕岩独坐参黄庭,一心感悟大道,他初初纳取天地灵气入体,游走经脉各处,途经任督两处大穴的时候,水火相济阴阳和合,渐生出一缕淡黄色气体,汇入气海丹田之中。 最为重要的是那一缕灵气之中断断续续传出的一些天地至理,若有若无不可捉摸,可一时之间又人沉湎其间不可自拔。 他昏昏默默间,好似魂魄穿过时空,往昔种种历历在目,或读书写字,或玩耍嬉闹,先前看过的经史子集,细细冥思竟一字不差的记得。 思绪再转,一日有婴孩呱呱坠地,芝香盈室,灵鹤衔草而来,小儿怀抱神物,众人惊呼神异,父母喜极而泣,这分明就是当日吕岩出生之时的种种。 这时他才知晓自家出生时竟是这般神异,而日日把玩的两件物事竟是伴生之物,怕是仙家灵宝,日后定得好生探究一番才是。 此却是筑基功成,炼己功深,大定之中,澄神汰虑,成就先天婴孩,此婴孩非得彼婴孩,盖是排浊气而生清气之先天,元神初孕养而成,故一切往事记忆犹新。 好似梦回千转,待思绪回归躯壳,只觉神清气茂,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之感,仿佛蒙尘的镜子被拭去厚厚的尘土一般,让他耳目一新。 吕岩行功完之后,缓缓收摄运转周天的精元之气,顿时奔流不息的精元偃旗息鼓,周身气机收敛一空。 缓缓睁开双眼,神光乍现,定睛观瞧才知晓,救自己于危难之间,一直护法在侧的都是那玄德八弟子燕回道人。 “吕岩受道长如此大恩,实在是没齿难忘,来日定当衔草环以报之”说罢吕岩躬身就是一礼。 那燕回道人赶忙闪身错开,袍袖连挥阻挡吕岩行礼,口中更是连道岂敢。吕岩不管不顾,运劲卸去力道,现在他道基铸成,单单抵抗一二还是可以做到的。 见得吕岩执意行礼拜谢,燕回道人只能愧受了,他也知晓吕岩身份不凡,今朝受师命护法吕岩左右,亦是让自己交好此子,说不得以后会有一番机缘在身。 “我辈修行之人一心只求大道,岂可拘泥于如此礼数,不过些许小事罢了,何足道哉!小友如今道基已成,今后我们便以道友相称罢”燕回道人含笑的对吕岩说道。 吕岩应诺道:“于道友而言只是小事,于我而言却是关乎性命的大事,不敢不谢!”说罢他更是眼神坚定的看着燕回道人,燕回见得如此也不再勉强。 待得二人交谈完,他才顿觉竟半晌竟然从未呼吸一口,不由心中惊疑,细细感觉之下才发现自从突破之后都是内呼吸之法,不经口鼻,如婴儿在母胎般内在气息,浑然天成自在先天。 默运法诀恢复外呼吸,正待他深深呼吸一口,不想却是一股恶臭传来,臭不可闻,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原来是他道基铸就之时,将后天沾染的污浊之物尽数排出,这些大多日夜食用五谷,消化之后的堆积在身体之中的废物,今朝一夕得道,将之全都排出体外。 吕岩哎呀大叫一声,现在他才知晓方才燕回道人眼中的笑意到底是何意,分明是恶趣味的戏谑,他也顾不得再去想这些,脚下用力一顿,竟是一跨丈余,腾空往小溪处扑去。 他对远处燕回道人的哈哈大笑置若罔闻,也不着恼,这些日子他们二人相处甚欢,可以说是亦师亦友,燕回道人对自己帮助颇多,却也没有发现他还有这般恶趣味 褪去衣衫,细细清洗一番,费力的搓洗满身污秽,将溪水的沾染的满是恶臭,水中的鱼儿扑腾的远远地逃开,让吕岩更是脸红。他素有洁癖,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对自己身体里的有这么多污浊之物感到惊诧的很。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他才发现本来自己略显苍白的皮肤竟是光滑润泽,散发若有若无的乳香,而在水中的倒影之中,自己变得气质卓然不群遗世独立,柔弱儒雅洗炼大半,唯有脸上的笑容依旧阳光。 回到岸上,穿着依旧湿漉漉的衣服来到燕回道人近前,吕岩脸上不由一红。燕回道人也不在意,挥手祭出一张道符,手中灵诀一引,顿时赤光乍现。 吕岩只觉浑身一热,仿若置身烘炉之中一般,身上湿重的衣物‘滋滋’作响,而后便变得干燥起来,顿感舒适起来。 好像看到吕岩眼神中的诧异,那燕回道人说道;“此符名唤‘赤炎火符’不过下阶符篆罢了,一般只做日用。现在道友道基已成,待回转草庐,可涉猎修习一二,修真百艺博大精深,符篆之术也不过小术罢了,须知自身修行才是根本!” 吕岩直道受教应诺,他转身去捡起背囊,其中还有他的辛苦收获车马芝和几块黄精,在旁边的就是身首异处的山魈,切口处显得平整无比,留在地上的鲜血已经变得深黑,不时有蚊蝇飞过。 他蹲了下来翻看尸首,细细查看伤口之处,不由暗暗心惊,这山魈竟毫无察觉之下就被人剑气之物一下斩断,这是何等的急速,攻击又是何等的凌厉。 旁边的燕回道人开口说道:“此等精怪虽有了些许灵智,粗通浅薄的修行法门,亦能走雾飞空,到底不过披毛带甲之属,究之心性未定多流于机械一边,终不免天诛,此不过下下神乘精着,是故被我先天真炁一剑斩断。 吕岩肃容认真听着燕回道人教诲,燕回道人接着说道:“本乎天者谓之‘命’率乎己者谓之‘性’,道家之法有别于儒释两家,道家以炼性寿命为宗。其关键就在于以神为性,以气为命。神不内守,则性为心意所摇;气不内固,则命为声色所夺;神与气乃一身上品妙药,重在不亡精;故修道者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合道。” 闻得此言只觉醍醐灌顶,神清气爽,对大道长生之路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第9章 红粉骷髅观想法 黄帝内经问天卷 修行不知日月,是以待的吕岩燕回二人回转草庐不觉将近日落,李家二老知晓这些时日自家孩儿早晚与燕回道人为伍,倒也不至太过担忧。 他们毕竟年近半百,这些时日整日天寄情山水之间也,倒也慢慢将身体将养了过来,只是终归身在客乡,心中不免有些郁郁。 吕岩拜见二老,陪着用过晚饭,席间都是些粗茶淡饭,他们以前锦衣玉食惯了,儒家亦是讲究食不厌精,初时吃这些倒是还有些不甚适应,不过吕岩大多时候都会准备些药膳,却也慢慢的习惯了这平淡的滋味。 席间默然无语,二老似对吕岩的不食烟火习以为常,更知晓自己孩儿打小聪慧,如今幽居深山,往来皆是有道之士,观之今日气质更觉超然。 只是到了用完饭之后,母亲拉过他来好生叮嘱了一番,让吕岩心中倍感温暖,亲人既是羁绊更是动力。 心怀满满温情的吕岩辞别二老,回转静室修行,他早就对那两卷道藏觊觎良久,只是苦于一直境界未到,如今道基铸就,终于可以着手参悟修行一二了! 焚香沐浴一番,安定心神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取出那两卷锦书,细细参悟起来。他这些时日日夜研习道经,读起来倒也不是太过生涩难明。 原来其中一卷是神魂修行法门名唤《朱颜白骨观》,观想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垂髫,如花玉颜做红粉骷髅,血肉模糊生蛆虫满面。 而后内腑生四十户虫,这些虫,有二十户是火虫,从火精而生。二十户是风虫。从风气生起。这些虫,出入诸脉道;悠游往返。火虫动风,风虫动火。互相呼吸以熟养生脏,上下往复,凡有七返。这些虫,都有七只眼睛,眼中出火。还有七个身子,运动吸火,以熟养生脏。 等到生脏长养熟了,各自还入诸脉道中。还有四十户虫,户领三亿小虫,身赤如火。每个虫有十二头,每个头有四张嘴,嘴里衔着熟脏,爪间流着鲜血。这些虫,皆可由观想中而得见之。 吕岩看着这卷神魂修行之法,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喟然长叹一声,观想之法借假修真,得以练成外道神通,其中艰难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其中情欲炼心,更含道家三尸虫之修行法门,稍不谨慎便永堕魔道,实是凶险异常。 道家常做以神为性,而性命双修,性者,元性,本来面目是也,人有识神和心神之别,识神便是先天之本性,聚敛蒙昧的念头之类成就神魂之体。 再观另外一卷《黄帝内经问天九卷》,却是一本记录上古圣皇答问的经典,其实这黄帝内经于俗世也广有流传,吕岩家中就收藏有不少,只是今日当他细细研读此卷的时候,却是别有一番感悟。 当他初初翻开锦书之时,便觉得眼前一亮,连连感叹好字好字,想他所读经义也不在少数,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字,只见书页之上覆盖着一层莹莹宝光,字字珠玑大放毫光,儒家有由字观人的说法,由此就可以看出书写这字的人的修为是何等不凡了! 一字一句具是不凡,一问一答探究大道,字里行间全都阐述天地至理,当然明白事一回事,领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玄德之主张季连当初话语中的意味,更知晓他的良苦用心,这三卷道藏既可以给他打下坚实道基,却又不会让人轻易察觉出跟脚,至于以后得际遇如何,全凭自己的努力了! 道法难成,长生更是举步维艰,修行之路本来就不是一片坦途,不觉如今这方世界的修士大多只以位列仙班为荣,更有不少人练只成些许神通便沾沾自喜,却是不再如上古练气士般只求长生大道了,实在是畸形可怜。 而在吕岩心中却是向道之心甚坚,愿效仿上古练气士,不求位列仙班,更不求人间功名显赫,只求挣脱樊笼长生逍遥于世。 如今心中知晓这两卷道藏其中真意,也是解去些许执念,只待日后勤加参研,道法再是玄妙亦是外道,不过护道之法罢了,须知自身才是根本,玉液还丹法才是今后修行第一法门。 吕岩到底是做到了坚守本心,没有迷失在其中,此全都赖于前番燕回道人教诲之功,知晓性命兼修之道,功业大有进益。 凝神静思,内照守一,先前横在那里的玄关壁障变得畅通无阻,六阴任脉血海与六阳督脉气海,龙虎相生阴阳相济,涓涓气血淬炼躯壳,缕缕精气滋养神魂,甚是玄妙。 更有元气自天地金桥灌入体内,先天一气从虚无中来,谓之一阳生。但此阳非彼阳,乃先天之至阳,唤做先天母气。有别于躯壳中之后天阳刚之子气,两厢互济,玉液渐生,七返九还,采药大成。 吕岩道基初成,只作第一返之功,周天运转,纳先天母气入体,当身心大受其益,得到真实受用。并且此一气,实乃道气,得之者,当显诸多神通,谓之曰本命申通,或步日月而无影,贯金石而无碍,形如烟霞、神同太虚!形神俱妙,与道合真,显仙家的本色。 本命神通有别于外道,此乃天授,天下生灵何止亿万,天资卓越者不经修行便有诸般灵异,修道之人日夜修行可开灵慧,虚有三千小神通,五百中神通,九十九般大神通。释家之人渡尽有缘人,常唤转世灵童,大多天生身具神通,他心通天耳通等不一而足。 如今他只是刚刚完成筑基,经脉只够承受九次周天玉液还丹,过犹不及,甚至会对筋脉损害不少,是以修行约摸两个时辰便醒转过来,感受到身体有了细微的变化,不由的淡然一笑。 而后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如今他大小也算是道门中人,日夜修行虽只见得冰山一角,却是更觉大道渺渺,诸多灵兽,灵材芝草,法术神通,修真百艺,法侣财地更是缺一不可。 好在他际遇不凡,虽不知是何因由,玄德上下皆厚待于他,父母安好,只一心修道便可,不必分心他顾,是以进境极快。须知筑基当行功三千五百座,百日成就筑基者罕有,而他只功行七七四十九日,当属上上者,虽赖于他日夜用功元阳未破,更是诸多灵药和教诲传道之功。 哪怕日后会因果牵扯极多,现今亦是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不知为何,他心底的急迫之感更甚,冥冥中感觉似有大事将要发生,不单仅是些凡尘俗事,有感天地之间滚滚大势袭来,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唯有自身掌握力量方是大道。 是夜,慢慢恢复了寂静,唯余窗外两三虫鸣,吕岩收了纷杂的思绪,而后昏昏沉沉的的睡了过去。 第10章 初识太上宝符文 意欲仗剑斩荆棘 修行人知生死之关,明真假之故,欲穷生身受气之初那一点虚无之阳,必先向色身中调和坎离水火。迨后天水火既调,然后坎中一阳自下而上,离中一阴自上而下,上下相会,烹之炼之而先天一气来归,玄化之门兆象矣! 须知采药之法修行艰难,其必先于泥丸中观想鼎炉日夜锻造,而神火日夜温养,不许渗漏一丝,七返九转促阳气**作炼精化气。 吕岩日夜用功不敢懈怠,如今水火既调,做烹炼精气返转之功,但是经脉到底温养不足,一直未尽全功,只日精月炼积累罢了。 而他不过初涉采药,将注意力转到那两卷道经之上时,才觉神魂道术凶险难成,更有他功力不足先天元气只纯任自然流入他体内的些许半点,不能稍加一毫所为,修为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啊! 他只得细细参悟其中真意,却一直难以抓住其中精髓,让他好生苦恼,心思甚是烦乱,恰逢燕回道人来访,问清楚其中缘由之后,低头沉思起来。 沉吟良久,燕回道人郑重说道:“现如今有上中下三策可供你参考,下策者本门五师兄亦曾修习过此神魂法门,如今已位列人仙之尊,可以请他前来将修成的观想法门刻入你的神魂,此乃下策。中策者有本门精擅丹青之术的前辈修习过此道,曾留下道卷于藏经阁之中,可求师尊赐与你,此两策虽然拾人牙慧难脱桎梏,贵在凶险全无,如若你选择这两策,那么这上策就不必再说了。” 吕岩闻言不假思索的道:“我辈修行之人但求逍遥于世,岂能被束缚于此,况且求道长生之路何惧凶险,如若我选择此捷径,必定种下心魔,长生无望。还请道友直言教我上策之法!” 燕回道人到如今才知眼前小儿为何被师尊如此看重,其中根由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不过能有这般心性却是定有不凡作为他,他心下不由的暗自称赞点头。 似对吕岩重新认识了一番,燕回道人捻须含笑道:“这上策之法嘛就是你独自一人仗剑历练,而我不再跟随与你,须知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于神魂修行助益颇多,只是你修行日浅神通未成,先天真炁更是浅薄,若是又遇到如先前一般的危险,怕是要陨落当场,所以你还是再考量一二吧!” 吕岩见到燕回道人一脸的郑重之色,知晓他对自己的选择甚是担忧,心下暖暖,不过却是道心唯坚,不作他想,只是或可转圜一二,再作些准备,倒是不至陷落险地。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燕回道人,打算三月之后外出历练,此期间勤加修行完成第一转之功,孕养先天真炁,随燕回道人修行符篆之术,作此种种准备,必会收获满满而归。 燕回道人闻得他种种安排条理清晰,心下甚是满意,便应答下来,从须弥小世界中取出一枚手札名唤‘太上宝文’,含笑递给吕岩。只看到吕岩眼巴巴的盯着须弥袋时,晒然一笑,装作视而不见。 吕岩双手郑重接过手札,见得燕回道人故作不明自己的眼神中的渴望,不由轻声嘟哝了声:“真是小气!”燕回也不着恼,指点了他一番便抽身而去。 细观手札才知晓,符篆之术不惮仅是风雷攻击之术,更有占卜扶乩之法,役使鬼神之道,相传太古之时太清圣人立人教传下此符篆之道,故后人修习此道常作太上律令之言,号令四方鬼神,八方元气。 如今精擅此道者当属阁皂山灵宝派执牛耳,掌教真人葛洪证道金仙果味,受封天庭天师之位,是昊天玉帝臂助之一,灵宝派执掌七十二福地之一,全派上下皆擅此道,繁荣强盛至极。 不过此手札似是前人的一番随手之作,并没有太过高深之法,大多只是游历的随笔见闻,倒是记录了一种雷法作‘掌心雷’,倒是非常适合现在他这般修为稍浅的人修习。 如此雷法,不用朱砂黄纸之物,只需心念刻画符篆,默念律令之言,而后真炁引动天地雷源,接引雷源入体行攻罚之事。 说来简单说,实则修习艰难,心念刻画之法需一蹴而就,更不能有半分差池,如若不然对敌之时便有殒命之危。 修行不知岁月,三月时日一晃而没,吕岩日夜不缀功行玉液还丹法门自是不必多言,闲时常参大道问天,更是时常参悟神魂修行法门,一如既往找不到门径,只得全力转修修行雷法符篆之术,熟能生巧之下总算是修成如此法术。 眼看历练时日在即,诸般修习法门也有些进益,所以拜别二老之后,收拾行囊便是连那车马芝都随身带着,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他提剑直入终南山林,这次燕回道人连送别也没,吕岩丝毫也不在意,既然打定主意如此,那么便不必想这么许多了罢。 只十岁左右的吕岩,许是成就筑基,得返先天行采药之事,早已异于常人,身长八尺有余,气质脱俗儒雅却又不失孔武,神光内敛不像上次一般张扬,分明是功业精进之态。 以他如今的修为,外围的蛇虫之属自然是对他毫无影响,甚至是他悄声飘然而过,并未惊动蛇虫,如今他初步有了腾空之能,虽不能爬云飞天,亦是能够滑翔一掠十几丈。 一路之上披荆斩棘,只收获几块黄精和几只不长眼的长虫的蛇胆,约莫行了两三日,早不知身在何方,他只觉气氛变得凝重了几分,弥漫缕缕杀机,不觉放慢了几分脚步。 屏气凝神,放慢脚步,似有野兽嘶吼之声从不远处传来,吕岩神色一肃,飞身如猿猴般爬上树冠,极目远眺,定睛细看时只见一斑斓吊睛白额猛虎竟是肋插双翼,嘶吼阵阵搏杀当场。 然而与之搏杀的竟是数百藤蔓枝丫,藤蔓如软鞭一般编制成一张巨网如封似闭将插翅白虎笼罩其中,分明是两只精怪争斗当场。 观之这两只精怪甚是少见,那白虎精怪怕是有些圣兽白虎之血脉,而如此凶猛的草木精怪更是少见,竟逼得那白虎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殒命当场。 起先吕岩还在这里犹豫是否出手相助一二,只见那插翅白虎怒吼一声,而后从那血盆大口之中喷出一道风刃,斩断十数根藤蔓就要远遁,不想那草木精怪似细声尖叫一下,又有更多的枝蔓笼罩而下。 那插翅白虎似乎耗尽了所有元气,力竭踉跄了几下,终是没有逃了出去。片刻之后被枝蔓梱了个结结实实,挣扎了几下亦是徒劳,慢慢的失去了气息。 第11章 天道唯危劫难足 五行天雷正法度 吕岩见到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出手相助这片刻功夫,观之天禀异赋的插翅虎怪终命丧木魅毒手,不禁扼腕长叹,心惊于木魅此等草木精怪竟如此凶残,要知道草木之属可是大多良善。 他本不欲牵扯到其中,正待转身离开,又见远处那木魅藤蔓挥动间将虎怪拉至树底,而后树干之上现化出一张阴阳面孔,目光阴鸷更有血光隐隐,巨口开合之间伸出一根粗壮的藤蔓插入虎怪的心脏处,竟就那么开始汩汩的汲取着虎怪尸体的血气。 虎怪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而木魅似大有收获,那张巨脸变得更加狰狞可怖,树冠之上弥漫起一圈血色光晕。 吕岩见得如此,心下若有所思,灵兽精怪之属未成道前每多倚仗血脉之气,那插翅白虎虽陨落当场,许是年幼力弱之故,但自那肋生的双翅便知其身具白虎血脉,只是有些稀薄罢了。 故老有言,天地有始源二气,是故万物有始源二祖,始祖者阳刚,源祖者阴柔也,万物生长皆负阴抱阳发于源也。 盘神开天力竭命陨,四魔神圣兽始祖应天命定地水风火,获无量功德。洪荒世界得以平定,而后四极圣兽源祖开枝散叶,称霸洪荒大地,然好勇嗜血者众,掀起首次无量大劫,以至衰落退出洪荒主角避世不出,而今唯余四海龙族稍显,余者被毛戴角者之圣兽寥寥。 此插翅白虎观之不过杂交旁支,血脉稀薄不堪,本领低微至极!然到底身具圣兽血脉,木魅汲取其全身精血之气,或是凝练出一丝圣兽精华才得以大有进境。 他还在感叹万物弱肉强食,竟会有此强取豪夺之事,夺人生机炼养己身。却不觉远处忽的风起云涌,惊雷阵阵,似乎天空在怒吼一般,吓得那木魅收束枝丫,瑟缩一阵,躯干上的阴阳巨脸上的狂喜凝滞,显得惶恐不安的样子。 原是冥冥天意有感此方邪祟行诡异邪道,天神恼怒,雷霆诛殛,发此劫难诛杀此獠。然天道为公,常予一线生机,挨不过身化劫灰自不必多言。若能求取万一生机,度过此天劫则洗练铅华,道行大进。 天道唯危,更是天道为公,吕岩见得天地神威,却是畅快无比,不在藏匿身形,仰天哈哈大笑,如此大道无私才值得吾辈修道之人毕生追求,誓死不悔。 他更是对方才自家犹豫之举羞赧不已,暗道心性到底还是不够,这许才是一直道术未成,难窥大道门径的真正原因罢! 东三南二北一西四,此大数之祖而中央五焉。夫雷霆者,天地枢机,禀阴阳之气所生而行天地之中气,曰五雷。 是故五雷者,化阴阳五行,降劫难行赏善罚恶之事,良善有大功德者可登仙封神,而滥杀无辜的邪道中人者谈之色变,忌惮无比。 就像这木魅一般,似过往有大罪恶在身,如今突破境界却又不知收敛,被天道冥冥意志所感应,降下神殛劫难,惊慌不已。 草木之属,大多畏惧雷火,如此天威更是难以抵挡。况且如此精怪,不过山野小修,习得些许左道邪法,以不洁不净之神,凝于后天血窍,只是下神乘精者罢了,手段低微至极。煌煌天威,一道水桶粗细的天雷当头击落而下,赫然是一道癸水阴雷,神宵葵水阴雷者,阴损至极,无物不融,威力巨大。 那木魅精怪,藤蔓拼命挥动护卫,‘滋滋’之声大作,枝丫藤蔓消融大半,惹得那木魅细声惨叫连连,分明已是元气大伤。 劫云似是愤怒异常,又是凝聚一番灵气,而后雷火大作,丙火阳雷携灭世之危之威笼罩而下,立时木魅置身熊熊火海。 扎根甚深的木魅,难以移动分毫,天火加身越烧越旺,不管它如何扭动嘶闹亦是难逃劫难,眼看着片刻功夫就化作片片飞灰。 吕岩看着远处顷刻之间便作一片焦土白地,而那刚刚还喜不自胜的木魅身化劫灰。数十年更或数百年的修为一朝尽散,当是万物皆作梦幻泡影,可悲可怜更是可叹。 劫云缓缓的散去,吕岩久久伫立不动,似有所得。木魅身化劫灰,不过自己取死,行邪祟之事,修为不足罢了。 然而今日见识如此天威,倒是从中参悟出不少雷法。这些时日他一直修行的掌心雷法虽只小道,却也是雷法正宗,观天雷正法,大有进益。 他心念刻画雷法符文,体内先天真炁灌注其上,而后口诵律令之言,手中灵诀引动,立时一气呵成,掌中雷光激射而出,远处巨木焦黑一片,折断倒地。 吕岩暗自点头,如今这掌心雷法也算是小成,瞬息而就且威力不俗,心下甚是欣喜想必对历练助益颇多。 此番收获却不单只这一些,观如此天地雷法,正心性三观才是最大的收获,哪怕面对如此劫难只要恪守本心,常积累善功,必是功德加身,万法不沾。 吕岩收敛心神,从树冠上飘落而下,跨步往方才木魅身陨之地行去。虽明知在天劫之下不会有东西遗落,前去查探一番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来到近前细细查探才发现,方圆十数丈已成焦土,中间有一巨坑陷落,飞灰铺满其中,一片破败凄惨之景。 观之竟是那天雷将木魅连根都破了去,他不由得感叹天劫威力之浩大,不留半分情面。 吕岩忽的见到,巨坑底部有血色光华闪现,他心中不由一动,强自按捺下心里的欣喜,拄剑跳了下来。 抽出宝剑,仔细寻摸扒拉一阵,才知这巨坑底下竟是白骨遍地,观之大多是些豺狼虎豹走兽之类,只是这数量有些过于庞大了些,实在是好不骇人。 这邪祟木魅为修炼己身,竟残害如此多的生灵,不怪乎上天会如此震怒,降下神罚。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他一边感叹一边继续翻找,不时将这些森然白骨抛落一旁,辛苦小半个时辰才在白骨下边翻出两件东西,然后满脸欣喜的跳上坑来。 其中一件许正是方才闪现的血色之物,现在拿在手里更是觉得不凡,一抹妖艳的血色流光夺人心魄,更有丝丝庚金之气溢出,他若有所思的摩挲着这枚血精,这很有可能是先前木魅从插翅虎身上汲取而来,而后又被天雷之力从其身上萃取而出,竟未被天劫之力湮灭,想来也只有那圣兽精血了。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却是方才翻看白骨之时,从最底下一个人形白骨上找到的一个锦囊,有莹莹白色光辉笼罩,他一眼就看到竟是和燕回道人的须弥囊一样,立时喜不自胜,他早对燕回道人的须弥囊羡慕不已,今日意外收获,自是天降缘法,对那木魅竟有了些许感激,当是散宝童子矣! 他回头望着那尸山血海,竟不在觉得如先前那般阴森可怖。福至心灵之下白骨道诸般心法流转心头,神魂观想一尊白骨道尊,慢慢勾勒出身形,竟是顿悟大道妙法。 第12章 尸山骨海白骨道 周天寰宇洞渊集 吕岩不觉间顿悟当场,似是觉得脑海之中轰隆之声乍响,而后好像置身于一处灰蒙蒙的空间。 初修此道者,作不净观想,观想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垂髫,如花玉颜做红粉骷髅,血肉模糊生蛆虫满面,生老病死是为修道之人第一大恶念心魔,当以大智慧大毅力镇压此恐惧邪念,而后心念大放华光照亮四极。 而后当自观身作一白骨人,极使白净,令头倒下,入臗骨中。澄心一处,极使分明。此想成已,观身四面,周匝四方,皆有骨人。乃至见于无量无边诸白骨人,纷乱纵横,或大或小,或破或完。 吕岩顿悟当场,作不净观和白骨观,立时只觉坠落无边地狱,永不超脱。更觉置身尸山骨海,阴森可怖。 他只觉如坠冰窟,浑身寒气直冒,周身血气沸腾,显然心间恐怖恶念大盛,念头沾染心魔一时难以自持。 浑浑然他好似感觉已然身死道消,化作根根枯骨,于世间不留一丝痕迹。 眼看他就要沉沦魔道,忽的识海中似一道雷光自天外而来,携煌煌天威驱散大片黑暗,而后无量无边诸白骨人被雷光湮灭一空,独留己身吸纳骨海精华化百丈白骨巨人,雷光化雨滋润片片血肉衍生,由内及外,先是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而后则是精血皮肉。 赫然是先前吕岩观天降劫雷神殛邪祟,而正心性三观,封存一丝天道感悟于识海深处,而今有感他外魔侵染心神摇曳难定,自主降落识海开辟光明,驱逐心魔。 吕岩心神大定,识海之中一尊百丈巨人岿然不动,周身雷光闪烁镇压虚空,俨然此道法参悟通透,得窥大道门径。 只是似乎与道经所注有些出入,道经有言“谛观是已,当自思惟,正有纵横,诸杂乱骨,何处有我,及与他身。尔时行者,思惟无我,身意泰然,安隐快乐。” 其讲究身处泰然安隐快乐,似是释家法门,不起争斗之念。而自家修成的法门神通,凝聚法相肌肉虬结,执掌雷霆之力,怒目铮铮欲行征伐之事。 显然两厢相差甚远,只是吕岩却是感觉念头通达无比,毫无迟滞之感,更无走火入魔之危,也就将心中的些许忧虑抛在脑后。世间有万千修行法门,而每个人感悟不同,自然也会有所差异了。 吕岩收摄心神从识海退出,才觉眼前这方世界似与以前大有不同。半阖双目入静,似看而非看,目注而达心,久而久之,竟看到一种冉冉升腾薄轻飘渺的岚雾,却是大地升腾之气缠绵于绿水青山的山巅峰腹之间。 这时他才知晓,如今这观想法虽只臻至小成之境,却也是成就阴神之体,这才感应到这方世界的诸般不同。 率乎己者谓之性,此番性功者,当以七魄成就阴神,而后历天劫熔炼玄元三魂成就阳神,再魂魄合一成就元神之境,长生逍遥于世。 阴神者夜游而日游,再御物而显形,非数百上千年潜修而不可为,是故古往今来登仙长生者,无不是身具大毅力大智慧。 如今,吕岩修成阴神夜游之体,也只是仿若阴鬼罢了,不敢白日显现而出,实在是脆弱无比。 不过到底是性功大有进境,恢复些许元性,道胎元光孕育而出,想必日后修行的速度会加快不少。 他好不容易才将内心的欣喜尽数按捺下去,不敢有丝毫的骄矜之气,虽然如今阴神成就,不过也只是百丈大小涂有其表罢了,须得观想达至微之境,四十户虫上下游走,风生火起而日日淬炼孕育阴神达千百丈,更须参悟道家三尸虫之无上妙法,炼化三彭回归恬淡,才算是长生有望。 吕岩梳理一番收获,道行大有进益不说,那须弥囊却也是意外收获。如今成就阴神,那须弥囊也不过无主法器,大有炼化的可能。 于是他将这尸山巨坑掩埋一二,也算是聊尽绵薄之力,让此无尽孤魂得以稍作安息,而后默念一声道号,转身寻一僻静之地炼化法器去了。 须弥囊虽只作储物之用,却也是妙用非凡,蕴含诸般须弥纳界神通,佛家有掌中佛国道家有袖里乾坤,都是其中最上层的神通法术,当然观此须弥囊也不过法器罢了。 吕岩盘膝凝神,调动刚刚修成的阴神念头慢慢的向须弥囊探去,轻易的就在须弥囊上刻下属于他的印记,不过他也早有此意料,毕竟这不过无主之物罢了。 而后念头隐隐穿过一片光幕,倏然进到房屋大小的一处空间,念头所及之处尽是些瓶瓶罐罐和几枚玉简,似乎都是些修行之人服食的丹丸和修行法门。 心念一动将空间里的东西都一股脑儿的取了出来,而后细细查看一番。许是时日久矣,虽然小千世界时间流转缓慢,丹丸之物却也难以存留成千上万年,一拿出来便具化作腐朽尘土,只存留下一个贴满符篆的玉匣和两三玉简,他一见如此虽有些许失望,却也不甚在意,还能有此收获已然天降福缘了! 他拿起那两个玉简,才觉灵气四溢温润无比,原来这两块玉简竟是玉精雕琢而成,当真是珍贵无比。 玉精者,钟敏灵秀,天地孕养,于仙道助益颇多,有“仙道有徊水玉精,服之化而为日。“得说法,更有刻录影像的功效,常作“摄魂还魄永无倾”,用来传承记录无上道法。 想到如此,吕岩紧紧的将之攥在手里,将之贴在额头,把念头探入之中,立时眼前出现一个麻衣道士亦步亦趋,自远方缓步而来,每步都不多不少,好似丈量过一般,脸上则不苟言笑。 那道人来到近前一板一眼的缓声说到:“余道号百晓,自幼参研我人族圣者度量之法而有所得,意欲穷毕生而丈量大千,终历时十万余年而作‘周天寰宇洞渊集’记录内陆四大部洲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二十八治及诸神山,更有海外十洲三山之所在,然终洪荒大千无涯而生有涯,登仙者亦不是寿元无尽。待寿元将尽时收一传人,希望继承遗志,完善此集录,造福大千,不想丈量之法却是难以丈量人心,唉!” 说着说着那道人似乎永远板着的脸上此时却有了一丝迷惘,不禁悠悠长叹一声接着道:“丈量之法可丈量天地,却是难以丈量人心,那逆徒心性歹毒,欲独霸此集录,便施毒暗算于我,待我察觉之时已毒气侵入肺腑,使出浑身解数免力逃脱,欲运功逼出毒气而不可得,在我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创出两式神通留与后人,一曰元阳尺丈量人心,一曰元阳斧卫道护法,望后来人能秉承遗志,完善此集录!”言罢高宣道号,身影片片消散。 吕岩才知晓这竟是上古人族欲效仿先圣而作此集录,天上地下怕也只有这一本了,不亚于那一些道藏法宝,更有那两式神通,当真算的上是天之重宝。 他小心翼翼的将这三枚玉简和那个玉匣纳入须弥囊中,待日后好生查看,天授如此重宝,不敢轻示于人前,要不然恐遭歹人惦记。 第13章 丈量人心元阳尺 从心所欲元阳斧 吕岩实在没有想到,当初只是心血来潮的一番举动,竟会天降缘法,幸得如此至宝,须弥囊这些东西现在看来也只是小小的填头罢了。 此外他除了感叹这位上古人族的大毅力大宏愿之外,更多的却是对人心叵测的诸多忌惮,那位弟子为了一己私利竟作出此等天理难容的弑师之举,让他心下胆寒无比。 如今他修为虽有了长足的长进,却也不过是小小的夜游阴神罢了,若被外人知晓他将如此重宝收入囊中怕是会招来祸患,须得三缄其口才是。 不过这般小心度日却是有碍于他的道心,唯有一鼓作气早日将此机缘转化成自己的道基修为方是正途。 似是这般煌煌道心与先前只略略看过的心法契合无比,又恰逢如日中天元阳之气充足,心畔自然流转那百晓道长解读的诸般心法,牵动心神缓缓远转开来。 丈量之法,规矩之道也,平矩以正绳,偃矩以望高,覆矩以测深,卧矩以知远,环矩以为圆,合矩以为方。方属地,圆属天,天圆地方。方数为典,以方出圆。笠以写天。天青黑,地黄赤。天数之为笠也,青黑为表,丹黄为里,以象天地之位。是故,知地者智,知天者圣。智出于句,句出于矩。夫矩之于数,其裁制万物,惟所为耳。 而今欲以规矩之法丈量人心,须得以正直仁爱诸般阳刚念头纳元阳之气,铸造一尺一斧,元阳尺克己不逾矩,元阳斧克敌从所欲,从所欲而不逾矩,方是修行大道。 心念流转间,天地之间的元阳之气缓缓纳入体内,似是这躯壳根骨极为适合此等阳刚炽烈之气,吕岩化去其中的暴烈气息,刚刚修成的阴神之体将变得醇和许多的元阳之气收摄一空,百丈巨人的两手之上有一尺一斧渐渐凝练而出。 吕岩回转心神,马上感受到阴神之上的缕缕阳和之气,立时惊喜莫名,没要想到他不过是意欲练就神通法术,竟会沾染阳和之气,只待日后巩固一二,日游阴神便可立时修成。 不过此也是意外收获,如今明了规矩丈量人心之道,愿执此元阳尺坚守本心不逾矩,更欲顺从本意持这元阳斧披荆斩棘,直指大道。 只是眼下他仅练就筑基命元,成就阴神性元,不过是最最低等之品阶,手中更只有三尺凡铁防身,实在是孱弱无比。 或许可以用乾阳灵材之物为依托凭借,将这刚刚修成的元阳尺和元阳斧虚影打入其中练就两件法器,定是契合无比,可做日后御使之用。 法器灵宝须得日夜孕养刻画禁制,凝练七十二道地煞禁制成就法器圆满,而后熔炼成一道天罡禁制成就法宝,再则需要祭炼三十六道天罡法阵孕养灵性,自此周天圆满成就后天灵宝。 只是如今他荷包干瘪,而这有成道资质的乾阳之物更是难寻,须得日后花费不少心思搜寻一番才是。 忽的他心下不由一动,想到了之前百晓道长遗落下来的那个玉匣,在符篆封印之下依然有丝丝炽烈的阳刚之气溢散而出,必是乾阳至宝无疑。 心念流转间从须弥囊中取出那布满符篆的玉匣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立时感受到玉匣之中隐隐透出的至阳气息。 许是年代久矣,贴在玉匣上的符篆暗淡了许多,封禁之力消散大半,是以才会有至阳气息溢散而出。 而在这时刚刚修成的元阳尺和元阳斧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受控制的传出一股吸力,将这至阳气息收摄一空,立时变得凝实了几分。 他见得如此更是难抑心中的渴望,急切的想要打开玉匣一观究竟,立刻将那符篆揭落下来,一股炽烈阳刚的气息冲天而起,方圆数丈化作元阳之气的世界,使得吕岩全身气息激荡不已,忍不住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却是不想这般浩大的声势传出十数里之遥,激起山精野怪无数,更是引起一位在这片地域历练的修士的注意。 那位道士头戴玉芙蓉冠,身披组金无缝服,腰悬银印。观之分明是龙虎山正一道一脉,拜谒张道陵为祖师,更是自龙汉起便受命领江南道教,主领三山符籙。 似是感觉到远处浩大的声势,明了有灵宝仙材现时,暗道一声:“实是好缘法!”立时脚下出现一龙一虎两道虚影,托着他的身体往吕岩之所在遁去。 此人毫不掩饰的飞遁而来,须臾便至当是气势如虹,使得鬼妖丧胆精怪亡形,俨然修为不凡,吕岩到底是历练不足,一番劫难降临己身而不自知。 这时吕岩依旧沉湎于手中的灵材浩然气息之中,不作半点防卫,更是丝毫也没有察觉到那道人已然悄然落在不远处的树冠之上。 龙虎山修士见得此地只一位稚气难脱的少年,心下稍起轻视之念,马上将心思转到了那被吕岩捧在手里的玉匣之上,玉匣中有两件仙家灵物放置其中,灵光灿然元阳气息四溢。 那两件灵物见之便顿觉不凡,运目力再细细观瞧一番,立时心下暗惊,竟是一截雷击桃神木,观之怎么也得有个万把年的样子,这可是少见的很了,怕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啦。 至于另外一件事一块首阳山铜,桃木有神是仙道常用之物,而那万年雷击之物更是灵宝胚胎的上佳之选,不觉欣喜万分。 此方天地经历数次天地大劫,灵气有所下降,仙家灵物早已不同于洪荒那般灵材遍地了,这两件灵材也算是世所罕有了,也不怪乎此人会心生贪念。 只是此人到底算是名门正派,自小跟随门中长辈修行,耳濡目染之下难免沾染些许大派习气,心中难掩骄纵,更对吕岩这稚子轻视不已。 他暗运先天真炁,仰头放声大笑,掀起一圈圈声浪,使得周遭的树丛激荡开来,蔓延至吕岩身周,将还沉醉在元阳世界的吕岩惊醒过来。 待的吕岩回过神来,见得不远处的那龙虎山道士正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惊起满头大汗,对自己这般毫无警惕感到羞赧无比,更对心神被些许外物所夺而无地自容,丈量内心之法到底才得到没有多久,日后须得好生修持才是,当然还得有日后才行。 不过此时也没有那么许多时间让他收拾心情,欲将那玉匣合上收入须弥囊中,却是因为元阳气息浩大,难以收入囊中,只得紧紧的攥在手里。 他一手执三尺家传宝剑,一手握着玉匣,眼含深深的戒备的看着远处的那道人,一见那腰间悬着的银色印便知晓此人是龙虎山修士无疑。 再观那道人身覆盖金光流转,有万神虚影行礼。内有霹雳轰然,有雷神化身隐名。周身洞慧交彻,五炁腾腾,分明是正一派正统,金光神咒功行圆满,攒外药而炼小药,已是小药二转的样子,只是观之气息不稳,许是刚突破不就,所以才会出门历练吧,较之吕岩的修为倒是要强上那么一点。 电光火石之见,吕岩念头涌动,明了如今的这番境遇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却是没有拱手将自己的灵宝交出去的道理,少不得要拼杀一番才是。 第14章 初此争斗险丧魂 道进魔阻无止息 那龙虎山道士见得吕岩如此戒备,晒然一笑竟是显得毫不在意,目光一直盯着那玉匣,对着吕岩打了一个稽首而后道:“贫道龙虎山正一道左思明见过道友,方才路经此地,见得两件仙家灵材一时难以自持,以至于出声惊扰道友运功,实是不该!” 好家伙,此人竟是装模作样得道起歉来,只是瞧着他那眼神,哪里是在诚信道歉。 吕岩闻得那道人语含歉意,明知此人心怀恶意,却也是难免将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手中紧握着的剑也放松下来,讷讷无言盯着对方也不回答。 似是被吕岩的无视惹得有些恼怒,那正一道修士左思明敛去面上的笑意,语气生涩的说道:“观道友亦是道修一脉,那么贫道也就直说了,方才见得这两件灵材,却是于我大有用处,欲以这法剑作为交换如何!” 说罢那左思明从腰间一抹,一把灵光崭然的法剑出现在他的手中,注入真元之后倏然一道剑光斩向他身侧的大树,巨木轰然倒落下来,细瞧之下切口竟平整无比。 这么大的动静,立时惊得吕岩拄剑后退几步,然后紧紧盯着那法剑,只见有十几道光幕层层叠叠覆盖在那法剑之上,锋锐之气明灭不定,却是祭炼到十几重地煞禁制的法器。 虽他这是第一次见得法器之物,不过显然这法剑也不是什么高深之物,也就是是最为低等那一类罢了,较之自家手中的两件灵材实是云泥之别了,这自诩名门正派之人怕是见自己年幼,才这般诓骗与自己吧,顿时才对他的些许好感消散一空。 吕岩心中如是想着,不由对这人看低了几分,却是将自己看做那毫无见识的黄口小儿了罢,他哈哈大笑一声说道:“不才虽只一介散修之身,却也知晓这区区低阶法器怎能和我这灵材相较,还是请道友绝了这念头吧!” 他到底年少,言语犀利,直楞楞有什么说什么,说的那左思明好一阵恼怒,也不再装模作样的商量什么,怒喝一声擎法剑向吕岩冲将过来。 那左思明默远金光咒法,化虹飞身向吕岩扑来,而后运先天真炁横剑往吕岩身上斩将下来,剑法娴熟犀利无比,先前的卓然风度消失殆尽。 一时惹得吕岩手忙脚乱,幸好先前对此人心怀戒备,才不至被轰杀当场。只是他初次与人争斗,修为法宝也差了不少,只能闪转腾挪,难有反抗之力。 吕岩如今只擎着三尺凡铁,一个照面便被削去一截,幸得不久之前掌心雷法小有成就,默运雷法冷不丁的向左思明击去。 那左思明躲闪不及,一道闪电弧光落在他身上,直直落在这家伙头顶之上,眼看着那左思明扎起的道稽被雷火烧毁了大半,烟熏火燎的就像个黑面灶君,实在是好不狼狈。 那左思明直气的三尸神暴跳,哇呀呀怪叫着一通,默运龙虎山正一道本山心法‘龙虎丹鼎功’,立时身周一龙一虎虚影闪现,竟是显化阴神日游之身,仰天做咆哮状,携滔天大势向吕岩直扑而去。 吕岩还在为自家的掌心雷法如此孱弱愣神时,忽的感到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数丈高大的龙虎身影已然及身,倏然间遁入吕岩识海深处,竟是欲要直接镇压他的心神。 盖因神是气之总帅,心灵是五气之住所,心神争斗之法向来危险万分,稍有差错便会身死魂消,这左思明枉自诩名门正派,仗着修为比吕岩高出几分,这是欲要施辣手斩草除根,却又不想留下痕迹啊! 而在吕岩蒙昧混沌识海深处,他修成的阴神法相端坐不动,手执一斧一尺镇压四极,忽的一道百二十丈的龙虎法尊划破虚空而来。 立时惊得吕岩的法相倏然睁开眼来,摇身一变化作百丈高下,手中尺斧迎风便长,欺身与那龙虎法尊战在一团。 两尊法相缠斗在一起,引得吕岩的识海一片激荡,仿若天塌地陷一般。到底他是这这片识海的主人,裹挟着这方天地大势倒是不至落败。 左思明没有想到吕岩这小小的修士竟也修成阴神,而且阴神之体会这般强横,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更有这一斧一尺炽烈犀利,每每尺斧加身的时候,更有片片阴神碎片被剥落,实是痛彻心扉。 缠斗许久,左思明的那尊龙虎法相竟渐渐虚弱起来,待他察觉到时不由的惊怒呼和一声道:“小子尔敢,欺人太甚!” 龙虎道尊展开一式‘虎踞龙盘’,是他本门功法密式之一,却是取虎踞扑食龙盘猎杀之真意,练至绝顶可以扑杀真仙。只是他的功法显然还没有练至纯熟,不过亦是有一二分真意,将吕岩的阴神法相狠狠盘踞起来,难有反抗之力。 眼看吕岩就要被绞杀当场,他的心神恍惚不定,诸般幻念在眼前飘过,须知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常人大多一时难以自持。 窈窈冥冥间他好似闻得父母念念期盼和自家先前诸般发下的宏愿执念,勉力收摄失守的道心。挣扎在生死之间的他全力参悟得到诸般心法。忽的他想到先前的得到的玉简,那百晓道人好似曾说过些什么。 细细回想思量,好像是说元阳尺法不单可以丈量己身,更可以丈量人心勾动魔念。元阳斧法不只可以从所欲披荆斩棘,更可以斩去诸般杂念。 这些是此功法的上层法门,更有沟动心魔之法,他心性醇厚,从未想到此节,参悟功法的时候便一掠而过了,今日却是到了必须动用此道的时候了。 心念间,一元阳巨斧好似开天辟地一般当头斩落,好似心念间对生死的恐怖都被斩去了一般,纷杂的思绪回复清明,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他的阴神法相立时变得凝实了几分,慢慢接引手中一尺一斧的元阳气息融入其中,赫然性功大有进益,已入日游之境,有阴神日游百里之能。 吕岩大喜过望,运起巨力挣脱开来,而后朗声长啸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还请道友接我这一式刚刚领悟的尺法吧!” 手中巨尺轻飘飘的在那龙虎法尊的头上敲击三下,却是收摄了凛然气势,只余一道玄妙气息悄然流入对方心念间。 似是被勾动心念邪火,龙虎法尊捏呆呆站立在那动也不动。吕岩的阴神站在一旁细细观瞧这龙虎法尊,像是陷落无变幻想欲念之中,脸上时而狰狞无比,时而欣喜如狂,手足不由自主的抽动癫狂,好不骇人。 还没过去多久这龙虎法尊由内而外燃起黑色魔焰,竟是勾动了贪念心魔,以至五内俱焚将百二十丈高的身躯烧成了一潭神魂池水。 吕岩收敛阴神法相,化作常人大小,跌坐虚空,忍不住呼呼喘起粗气,当然阴神之体还可以呼吸的话。 现在的他依旧不敢分心他顾,稍作调息,便缓缓退出了变得广阔了许多的识海深处,回归大千。 勉力提起精神,踉踉跄跄的走到那左思明的身前,细细查探一番,才觉此人已是身体冰凉,毫无生机,不由感叹身道途唯危,稍不留神数十年修为便一朝丧尽,实是呜呼哀哉。 不过他也只是稍稍感叹一番,而后便收拾心情不做理会了,毕竟只是一个身殒应劫之人罢了,只是今日与这龙虎山结下如此因果,日后怕是祸患多多。 在左思明身上摸索一番,而后将左思明的尸首掩埋起来,便匆匆离开了。 第15章 白日显神游天都 偶入法域识神道 吕岩匆匆离开刚刚争斗的地方,神色恍然显得有些魂不守舍,晕头转向一阵乱撞,根本不知道跑哪去了。 虽然吕岩修行小有成就,可不管怎么说,此还是他第一次杀人,方才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眨眼之间便做冰冷的尸体,一时之间还真的让他难以接受。 他一个顿乱撞,却是被一个粗壮的树枝‘啪嗒’一下狠狠地抽在脸上,呆愣半晌,才慢慢的定下心神,现在可不能自乱了阵脚,先前两件灵材出世已然引人注目,更是有大战接连发生,定然会被有心之人察觉到了,须得隐藏行迹尽早离开此地才是。 更有被他灭杀那人亦是大派中人,虽这人只是左姓旁落,比不得正一道嫡系张家之人,却也是结下因果,有大神通之人必可以从中推演出一二,查探出自家跟脚所在。只盼这人身份不被人在意,或才有肯转圜拖延一二吧。 况且此番争斗吕岩消耗甚巨,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才幸免于难,也是他修行日短,性命功业低了些,法器之类更是全无,底蕴实在浅薄了些才会如此罢。 好在对方修为也不过比他稍高那么几分,更是凭借丹药堆积而来,以至于根基虚浮心性飘忽,才被自家行险招勾起心底一丝贪婪之念,而后运秘法将之无限放大,牵引他的心神永堕无边欲海,心神失守之下被外魔侵染难以自持,五内俱焚将阴神念头全都灼烧一空,几十年修为一朝化为乌有,身死魂销怕是连转世重修的机会也无了。 吕岩紧紧的攥着从那左思明身上搜出来的那枚纳物戒指,如是的想着,让他不由得感叹真的是道进魔愈阻呐,自家须得引以为戒,日后必得好生自持,从所欲而又不逾矩才是。 他略做收拾之后,小心隐藏形迹,尽可能的将身后痕迹抹去,行了约摸十几里,忽的眼前一亮,隐隐听见细水潺潺之声,他赶忙紧走几步,见得一瀑布飞流直下,他不由的惊喜莫名。 吕岩欢呼一声他便冲将过去,‘噗通’一声扑到溪水之中好好放松清洗一番,才稍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休息片刻,长身从溪水中站起来,运功将湿重的衣物蒸干,对他来说这些小法门倒是运用的十分纯熟了! 极运目力扫视周遭,这方地域灵气充足,秀丽无比,如今他身心俱疲,须得寻一处僻静所在好好调息休整一番,这倒是一个好去处,只是极为可能会有精怪之属藏身其间,还是得好生查探一番哩! 吕岩擎着刚刚得到的那柄法剑,调运真元略略炼化,倒是勉强可以御使了,果真是仙家法器,虽只凝练十几道地煞禁制,却也是妙用非凡,锋锐无比自是不必言说,更是有大小如意等诸般妙用。 强自按捺心下的起伏,此行的收获可远不只如此,功业进益才是最为重要的,此番历练可真的是收获多多。 小心查探一番,才发现这瀑布之后别有洞天,倒是无甚精怪之类,似有前人在此停留过,还遗留下些许杯盏瓦罐石凳石床,只是观之时日久矣,显得破败不堪。 吕岩暗自思量,他也只在此稍事休整,倒也不会停留太久,此间倒是一个不错的所在,略略清扫一番,便盘膝在那石床之上神游物外起来。 运功反照己身,周天运转才觉孕养的先天真炁稀薄了不少,显是先前的一番争斗耗损颇多,才将往日的积累消耗大半。不过如今修成日游阴神,渐入入微佳境,先前查探不到的许多细微的筋脉,如今却是轻易的打通了! 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此番历练厚积薄发之下,一气呵成修成这般日游阴神之体,更是悄然开始反哺己身,这性命兼修之道实是无上大道啊! 存神观想法相,无边识海之中一尊阴神巨人镇压虚空,只是较之先前变得高大凝实了许多,原来却是早将那左思明的阴神碎片悄然炼化大半,怪不得有了反哺肉身之能啊! 恍惚间似有一种俾睨天下得感觉充斥着整个胸膛,有感这方识海天地实在是压抑得很,他的阴神法相禁不住仰天咆哮起来,而后越变越大,足足有一百五六十丈,扬起手中元阳巨斧,用力一划,立时将这天捅了一个窟窿出来。 而后奋力一越,倏然间便出现在这大千世界之中,只是这方天地规则圆满,不比自家识海空间,阴神在规则约束之下只显化出一丈五六,却是足足凝练缩小了百余倍有余,怪不得先前那道人得阴神才是显化数丈大小呢,原是这般因由,如此说来自家这法相倒是比之强了不少。 此是他第一次显化阴神,法相飘飘荡荡悬浮在空中感觉好似身在泥淖水潭之中一般,无有凭借依托之处,回头可以看到盘膝坐在石床之上呆愣愣且无半点人气的肉身,就跟那泥胎石头塑一般,端是有趣的紧。 运功收摄法相化作常人大小,才觉周身阻力小了许多,袍袖挥动间翩然往远处激射而去。不顾眼前的山石溪流,竟是穿越而过,才惊觉这阴神法相端得神异。 阴神者凝聚七魄而成,有游走虚实两界之能,如今他的阴神沾染一丝阳和之气,才能不惧这煌煌大日,白日显化而出。 他运功将刚刚炼化的阳和之气布满全身,才将阴神慢慢暴露在这煌煌大日之下,哪怕知晓有阳和之气护体,却也是戒惧无比。须知古往今来就有如日中天之说,这阴神如若暴露在煌煌大日之下,怕是顷刻间便会魂飞魄散。 细细感受这置身大日之下的感觉,好似赤身露体站在寒风中一般,好在此番禁受历练,他的心性变得坚实了许多。适应了一段时间,才是慢慢的飘往高空之中。 只升到百余米,立时觉得罡风咧咧吹到阴神之上时,阴神法相一阵恍惚,竟是有散裂的迹象,吓得他立时往下飘落几分,才觉好了许多。 他知晓此处已是他的极限,如今他的阴神法相还是孱弱了点,不过如今可以站立虚空俯瞰这天都美景,却也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目力所及之处,不单是树木丛生山石嶙峋,更有五色华光飘然其上,百里之外有隐见有一处胜景,宫殿林丽,仙气缭绕,显然就是那玄德洞天,两界分割隐于这天都之地,往来尽皆是有道之士,非是俗流可以进入其中。 再观远处有烟霞之气升腾,竟是龙脉地气显化,此终南天都之地,脉起昆仑,尾衔嵩岳,钟灵毓秀,宏丽瑰奇,作都邑之南屏,为雍梁之巨障,龙脉地气自是浩大无比。 只是远远看去,其上似有一处法坛庙宇,隐有阵阵万民祈愿之声传来,细细倾听大多是些祈求来年丰收之语,才知晓竟是一处土地神的法域所在。 他还是初次见得这般神道中人,兴之所至却是有心前去见识一番,好在离那处地域不是太远,略做沉吟之后,便御使着阴神法相往那处法域飞去。 第16章 香火念力功德神 却道长生路途难 吕岩御使阴神法相去往那土地神法域之所在,几十里的路途倏然便至,当真是迅捷的很,无愧是日游阴神之身,有日游百里之能,不过想来此已经是他阴神离体的极限所在了罢! 他凝神冥思一阵,可以感受到与肉身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心里不由得安定了几分。 须知人置身无边苦海,肉身是度厄之船,神魂便是船上的人,神魂离体便是无根浮萍,若是肉身被毁,以他如今的修为怕也只有魂归地府转世重修这一条路了。 待得他飘然来的那处地界近前,慢慢按下身形,脚踏实地立足于神庙之中,周遭满是进进出出诚心祈愿的人众,而这些人却仿似根本没有见着他一样,全都直入内殿拜敬神只。 这些人脸上具是虔诚之相,跪伏于金身塑像跟前低低呢喃,听来全都是些感谢土地神庇护之言。 只见那些信众头顶之上现出一道莹莹流光,依托在香火烟气之上,飘飘忽忽尽数汇入神龛法坛之上消失不见。 吕岩看在眼里,不由的暗自点头,原来神道之真意就是这般,其间神异还真的值得好生探究一番。 他迈步再往前行几步,踏足于神域法坛跟前,万民祈愿之声更显宏大,将阴神冲击得阵阵恍惚,骇的他赶忙后退几步,默运心法阻隔视听,存神自守心神才好了许多。 略作调整,而后回神细细打量此方神坛庙宇,只见这庙宇气势恢弘,方圆十几里尽皆笼罩在金色华光之中,难寻门径。 吕岩见得自己被阻隔在华光之外,只得朗声说道:“终南小修吕岩路径宝坻,见的此间恢宏大气,欲向尊神讨一碗水酒,是故特来拜会一二!” 似被他的拜谒之声惊扰,只见护着此间神域的金光摇曳一阵,而后见得一队身披甲胄手执刀枪的士兵从中鱼贯而出,竟然都是军魂之类的阴魂兵卒。 自后土神只立六道轮回,世间游魂野鬼便有了转世之机,然却也有不少阴魂不入六道,其中便有这兵魂之属,他们生前精擅战阵之妙,大多行杀伐之事,却又身具功德正气,是以身陨之后还可以保留残存意志,得以不死不灭。 观这一队兵魂士卒,周身金光环绕,眼神冷厉却是清明无比,显然已是粗通鬼修之法,想来便是此间神只的护法神将了。 这一队人马鱼贯而出缓缓分侍两旁,却是寂然无语,吕岩不由得感叹此间的主人当真好大的排场,好生威武的护法神将! 他正待上前询问一番,却是从中走出一手摇折扇,头束高冠身披儒服的文雅青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让人见之好感顿生。 只见着文士躬身一礼而后说道:“小可添为此间管事,我家主上方才听闻道友言语,特意打发小可前来接引道友!”说罢身子一让,含笑看着吕岩。 吕岩见得这人谈吐不凡,对此间神只更增好感,亦是含笑回礼,便随着此人进得神域之内,此间作一庭院模样,院中先是几处厢房屋舍,想来是这些神将兵卒的住所。再行几步穿过一处玄关所在,满目净是水榭楼阁,更是一步一景,倒也是一处胜境妙地。 一路之上吕岩走走停停,那文士也不催促,只含笑看着他,倒是让他显得颇为失礼,不由得脸上一红,赶紧收起玩闹之心,脚下的步伐也是加快了几分。 少顷,吕岩便随着这文士来到后殿之中,只见得一金甲尊神端坐高堂,其下文士武将林立,具是这神只手下小神,他们尽皆默然无声,端的是威严无比。 吕岩见到此处宛若小朝廷一般,心下更是肃穆,赶紧上前稽首道:“适才小道阴神出游之时,见得贵宝坻气冲斗牛,冒昧前来拜访,出言惊扰尊神,实在是不该,山野小修吕岩这厢有礼了,万望尊神勿怪!” 说罢他深深一礼,而后便抬起头来直面这端坐着的神只,谁知这神只也不怪罪,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声震得这大殿嗡嗡作响。 接着听到这方神只开口说道:“小友却是太过客套了些,吾千年之前亦是玄德洞天门下,添为洞主座下二弟子,名唤徐鹏是也。而今虽已转修神道,却也是常聆听师尊教诲,更早些时候师尊有钧旨降下,对小友闻名久矣,是以道友不必如此见外才是!” 吕岩闻得此言,才知晓此方神只为何会这般和善,心下对玄德上下更是感激,不过却是对这位玄德高徒舍弃肉身,而去转修神道好奇不已。须知神道一途于俗世沾染极多,更是受天庭节制,非是修道正途首选。 那徐鹏神尊似是有感吕岩心底所思,敛去笑意面现威严之色而后对下方侍立的一众人说道:“今日贵客盈门,吾心甚悦,特有犒食赐下,尔等今日可畅饮一番,如此便全都退下罢!”说罢袍袖一挥,堂下立现几桌筵席,有酒有肉却是用神力显化以供这些阴魂食用。 堂下众人见有犒食赐下,具是欣喜莫名,须知显化此等食物颇为损耗神力,在他们归附此方尊神之后,千余年时日也没有享用过几次此等犒食。 于是这些护法神将立时欢呼一声,情绪高涨万分,跪下山呼神只名号,对吕岩也带了几分感激。 待得他们拜谢完徐鹏尊神之后,具是冲将上来将堂下的酒肉哄抢一空,而后缓缓的退出了殿外。 等到下方众阴魂小神全部退出,那端坐的徐鹏神尊长身而起,引吕岩前往后堂静室。 吕岩见这神尊屏退左右,知晓法不传六耳,有辛密之事要告知自己,便任由对方施为了。 二人回归静室,相对而坐,奉上茶食餐点,亦都是用神力显化。吕岩见之深感差异,便含笑示意之后,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竟是入口便化,他这阴神之体亦是感觉有一股饱胀之感,还真的是好不神异。 那徐鹏神尊见得吕岩如此,也不在意,含笑看着他用过茶食,而后开口说道:“道友却真是赤子之心,当是真性情呐,哈哈哈!”却是语含揶揄,说的吕岩好不羞赧。 似调侃了吕岩一番,这神尊心怀畅意,回归正题而后说道:“方才见道友满含疑惑之色,想来却是对我转修神道有些疑惑罢!”说罢目光定定的看着吕岩。 见得这神尊明了自家心下的所思,吕岩略显不好意思的一笑,却是目光定定的看着那神尊,期待下文以解心中疑虑。 徐鹏神尊见他如此,随手端起案几上的水酒一饮而尽,而后怅然道:“自上古伊始吾等便随恩师修行,历时数千年方才登临人仙业位,哪成想与人争斗伤了肉身,眼看就要遭劫转世,不得已之下,师尊才求来这神道符篆,集香火念力成就一方神只,庇护方圆百里生灵,以求功德加身,才得以苟活至今!” 吕岩闻言这才知晓其中因由,却是心下好一番嗟叹,观这徐鹏神尊出入受人拥簇,代天牧守一方,让人好不艳羡,哪里会想到是这般情形,还真的是不可貌相。 这长生道途好生难得啊,有感这修行艰难,吕岩心神一阵摇曳,而就在这时心底忽的现出一杆元阳巨镇压而下,将这一缕玩忽动摇之念尽数收摄,而后迅的恢复清明,道心愈坚。 吕岩抹去头上的冷汗,这时常对心性的拷问当是防不胜防,不过倒也算是一种修行。 只是这元阳尺自先前有了新的领悟,威势大增之下,有了诸般异变,竟是有了收摄魔念之妙,不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不过也唯有留待日后再好生查探一番了。 第17章 把臂相谈论大势 矢志大道不回头 那端坐在旁的徐鹏神尊见吕岩须臾之间便镇压心底杂念,倒是不由得感叹此子当是心思坚韧之辈,不怪乎自家师尊会这般看重于他,只是不晓得到底修持何等法门才有这般妙用。 他们二人好一番怅惘,而后各自收拾心情,只见那徐鹏神尊接着道:“我观道友之天资世所罕有,想来定会勇猛精进,况乎道祖有言,三千大道皆可成圣,这神道法门亦是如此,长生亦是可期!” 吕岩闻言连到不敢,赶紧说道:“道友这般夸赞却是太过了些,吾辈修道之人必存乎平常之心,才更合乎天道!” 见得吕岩不骄不躁,那徐鹏更觉此子不凡,似是下定决心交好吕岩,他正了正颜色而后说道:“好叫道友得知,其实这神道法门自上古之时便大行其道,三皇五帝尽皆行教化之事,而受封我人族大圣,虽比不得那混元圣人,亦是与天地同寿。” 吕岩知晓今日有幸闻得上古辛密,亦是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只听那神尊继续说道:“更有那无量量劫起,道祖赐下封神榜单,引得亿万真灵尽皆上得榜来,是以六御掌管天庭,有周天正神三百六,更有各路毛神无数,自此神道昌盛,天庭威临天下!” 闻得这一番言语,他不由得心下暗惊,早些时候他就从一些道藏的只言片语探知到这上古封神大战的残酷,却是不曾知晓还有这般内情,不怪乎如今天下之人皆是奉行此道,只是为了避死延生就受制于天庭,更是与信众沾染因果极多,却实在非是他所愿。 似是今日真的对吕岩刮目的很,那徐鹏神尊却是知无不言道:“如今封神已俞千余年,这南瞻部洲之地皇朝更迭,这神道未见丝毫式微之势,却是日渐强盛,四海龙族尽皆称臣不说,这地府之地名义上亦是受制于天庭,是故而今有不少修道之人聚集气运功德辅修此道,像吾等这般改修神道的更是不在少数!” 这徐鹏神尊却是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家的境遇,怅惘一番而后对吕岩劝慰道:“吾等道家之人以炼性寿命为宗以期长生,更有修道之人皆是以寿元为心底执念,是以如今虽说受制于人,却也并非是不可接受,况且天界亦是势力错综,我们这玄德洞天亦是一方翘楚,不似那等底蕴全无的毛神,倒也算是逍遥!” 吕岩听到此间,虽知晓这些都是大实话,心下却是不敢苟同,被束缚的鸟儿又怎知天空的辽阔呢,此等却是于道心大有折损,心下却是不由有些鄙薄。 虽说他们二人道不相同,可也知晓此番话语亦是为了他好,也就不露神色。只听那徐鹏神尊继续说道:“知晓道友你志存高远,可你想过没有,如今这神道既然大行其道,必有因由啊!好叫道友你得知,这天地间有三教九流,修行的诸般法门皆有玄妙,这神道法门亦是如此,集香火信仰之力得享悠长寿元,更可以借此行攻罚之事,使得敌人沾染万千念头,其中的危险自是不足为外人倒也!” 听到此间话语,吕岩却才知晓人家早就看穿自个的小心思,让他好不尴尬,赶紧连声道:“受教,受教!” 这徐鹏神尊倒是颇有些长者风度,知晓吕岩只是有些年少气盛罢了,淡然一笑而后摆摆手继续道:“道友你修行不久,还未接触到这些,才会有些懈怠。今日我略略阐明这天地大势,也只是要你好生修持,休要小觑天下之人罢了,须知狮子搏兔尤竟全力才是!” 如今这番话语可都是经验之谈,虽说有些交浅言深之嫌,显然人家是将吕岩当做极为亲近之人,才会这般推心置腹。 更前番他经过与那正一道左姓修士的征战,对徐鹏神尊的这些话语倒是感触颇深呐! 看着似有所得的吕岩,徐鹏神尊不由暗自点头,待吕岩回过神来之后,只听那神尊继续说道:“而今这方天地虽是受道祖天命尽归天庭管辖,不过到底根基浅薄了些,与那佛老两道自是难以相较。在百余年前,西方教东传,仰仗两位圣人至尊俨是有大昌之势,诸般大乘佛教道统香火日盛。三清道统自是由来已久,虽有些貌合神离式微之势,不过终究根基深厚,倒也有绵延之势,传下楼观与阁皂此等名门道统,此等具是圣人道统,吾等自是无法与之相比!” 此等妄议圣人已是太过了些,只稍稍谈论一番便不再提及,吕岩现今对这天地大势甚是好奇,便见那徐鹏神尊继续说道:“除却这些圣人道统,上古众仙虽是隐匿不出,却也有不少道统传下,其外另有三千旁门自是不提。你日后行走大千之时,还须得注意那幽冥地府和巫妖苗裔才是!” “幽冥之地由六御之后土神只受无量功德掌管,后土者十二祖巫之一,借此无量功德之事庇护巫族苗裔,更有相传东王木公携上古众仙全力助之,只是不知是何因由忽的隐匿不出,而今虽是名归天庭,实则由五方鬼帝十殿阎罗赏善罚恶掌司这轮回转生,更是凭借亿万鬼仙众抗衡那佛道入侵,实在是另人不可小觑!”说道此处那徐鹏神尊面色凝重,显得颇为忌惮,似是于这地府打过交道,想来定是先前寿元有尽时尝过苦头吧! 吕岩听到这里却是目瞪口呆,他对那三清道统和西方教派自是早有耳闻,却是没有想到这幽冥地府会有这般势力,不怪乎会掌管六道轮回这等职权,如若没有雄厚的势力,此等权柄怕是早已落入他人手里了罢! 似是不觉吕岩心下的惊骇,那神尊继续说道:“再有那巫妖苗裔,巫族之人受后土神只庇佑,暂居那北俱芦洲荒野之地,茹毛饮血封狼居胥,倒也繁衍出不少巫族苗裔,只是血脉稀薄了不少,而他们却终是不修元神,只需对那肉身近战之法注意一二便可。至于那妖族则受女娲娘娘庇护,在东胜神洲繁衍生息,只是灵智难启,修行有成的少了些,唯有那妖族七大圣支撑门户,这几位具是有些跟脚之辈,倒也曾搅得天翻地覆!” 说道此间,天地大势已然略略言明,吕岩对这方世界也已是有了大致的了解,不由得感叹这世事纷杂,当是稍有行差踏错,便有粉身碎骨之危,那长生大道自是枉然。 而欲要在此夹缝之间求取大道,实在艰难了些,只是如若让他就此畏缩,却是小瞧了他,求道之艰难,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早已做好了直面艰险的准备。 他们二人随后饮宴一番,吕岩多次谢过神尊教诲,而后言明阴神离体久矣,便离开神域,回归本体去也! 第18章 幸得天公欲炼器 远走首阳寻地肺 待得吕岩辞别神尊,阴神须臾之间便回归本体,灵肉相合之下才觉浑身舒泰,心底更是将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其实先前神游物外之时,别看他与那神尊相谈甚欢,心下终究还是不免惴惴呐! 此行与那神只一见如故,把臂而谈论得这天地大势,倒是收获满满,眼下自家羸弱,更是寄人篱下,偏居这天南一隅,今时早闻天地大势,虽是于功业无有进益,却有助于开这眼界,待得日后行走江湖之时,必是助益颇多。 如此阴神回归本体,退出无量识海,垂下的眼睑睁开,顿时幽暗的洞府之中有电光闪现,实在是好不骇人,分明是将那正一道修士的神魂尽数炼化,将略显虚浮的修为夯实了几分,显然功业大有进益! 细细感受之下,他才发现不惮性功长进不少,一直进境缓慢的命元小药更是雄厚了几分。 一直以来这先天之气炼化的进境就极为缓慢,更是枉顾返转攒炼小药之艰难无比,而今阴神成就日游,这返转之功必然效益大增,是以才会如此罢! 只是如今他这修为有了长足的长进,却一直未有称手的法器傍身,与人争斗起来实在是吃亏的紧,就像先前与那左思明争斗一般,自家便是苦于未有称手的法器才会不敌,如若不是勾起此人心魔贪念,怕是化作枯骨的就是自家了罢,现在看来这炼制法器必得提上日程了啊! 忽的,他想到先前自那左思明的身上搜来的纳物戒指,此人虽只是正一道左姓旁落,不管怎么说却也是大派中人,就是不晓得此人身上会不会有炼制法器的法门。 想到如此,他忙不迭的从怀中取出戒指,凝神轻易便探入了其中,念头所及之处却净是些金银黄白之物,虽然炼制法器需要从中提取精金之属,可这数量也太过庞大了些,眼下看来此人确是贪婪的很,不怪乎修行数十载才有这般修为,最后更是受此贪婪之念所驱使,以至于身陨魂消!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将之旁支末节抛在一旁不做理会,吕岩再细细查看一番,此中除却那瓦罐瓷瓶黄白之物以外,道藏典籍倒也有有不少,取了来一一查看。 却净是些作为早课之用的集本,至于龙虎山正一道的修行功法全无,不过此也在情理之中,修行大派门中查探非常严苛,常有法不传六耳,自是难以将之带离龙虎本山,只余一卷《天工辑录》可堪大用,此卷虽是于这修行界已是烂俗之物,于他却是恰有用处,能够解他眼下的局面。 不得不说,此行他的收获实在是多了些,可以算得上是一切顺遂如愿,此前的争斗虽差点让他丧命,不过能有此收获,哪怕冒死拼杀倒也算是值得。 略略收拾心情,吕岩取出那卷《天工辑录》细细观瞧一阵,才觉此辑录旨在凝练地煞七十二道禁制练就法器,再上孕养灵性成就法宝的法门却是无有记载,于他倒是极为恰当。 细观此卷,才知晓炼制法器凝练禁制须得上合天道,要凝练足足七十二道才算是圆满,更得寻找一处地火充沛之气,引地脉肺火来熔炼灵材,于其上刻录禁制方才能有所成就。 而今他荷包干瘪,唯余刚刚的来的那两件上古之物可堪大用,只是这么一来,怕是有些不易啊! 吕岩倏然心念一动,忽的想到先前自百晓处得到的《周天寰宇洞渊集》,这集录虽还不完备,却也是记载了百晓足迹所及的每一寸土地,想来必会记载这地肺之火充沛的所在罢! 随即吕岩赶忙从他储物袋中取出那枚玉简,神念探入其中,他立时感觉好似置身于一座虚幻的世界,而自家就处在这方世界的中心所在,心心念念间暗呼一声道:“欲就近寻一处地肺之火充沛所在,该怎么去法!” 忽的,吕岩身周的景色一换,便处在了炎炎大火之中,上空飘出一行字,上书曰“终南首阳山,距此处二百七十里,地热冲天,其上山铜属后天辛金之精,已是绝迹久矣,吾却曾有幸得一小块,流于后人!” 吕岩见得如此,直感叹这玉简集录好生神异,隐隐感觉似有一丝灵性孕养其中,却不知是何因由。 只是如今却实在没有时间查探其间真意,吕岩还真的没有想到世间会有这般巧合,那百晓遗留下来的宝物恰是这首阳山上的辛金之铜。 说来,这首阳山可是大有名头,相传此处是人族发源地之一,其上山铜虽只后天辛金之精,却是也是妙用非凡,那太清圣人手中的金刚镯便是用它炼成的,不过于这洪荒之地闯出偌大名号的却并非只是如此。 古老相传,天地三皇之人皇轩辕曾炼有轩辕剑与震天弓两物。其中轩辕剑自是来历不凡,由妖族妖皇帝俊与东皇太一所制,后被巫族十三祖巫蚩尤所得,最后又辗转到人皇轩辕手。 后来又采首阳山之铜重新炼过,轩辕剑也因此而被称为帝王之剑,和天皇伏羲的伏羲琴、地皇神农的神农鼎一起号称人族三大圣器! 至于震天弓乃是人皇轩辕以当初以炼制轩辕剑剩下的首阳山之铜而炼,后被人族圣母女娲娘娘座下童灵珠转世的哪吒所得,随哪吒在封神大战立下了赫赫威名。 更有上古天穹破裂,后天葵水之精肆虐,引得天下残破不堪,人族五帝皆是不得其法,直至禹帝在位时,采首阳山铜,炼定海神针,使得葵水避退,才解得这施虐久矣的水患,积累无量功德! 此些重宝具是自上古之时便闻名天下,是以引得不少修士争相采取这首阳山铜,如今已是绝迹久矣,现下自家幸得此物,虽只小小的一块,却也是天降德泽了! 只是这首阳山早有“日出之初,光必先及”之名,更是太清圣人道场,今日他欲要登临此山,怕是艰险无比呐! 沉吟良久,他咬了咬牙,眼看法器成就在即,却是断然没有就此退却的道理,想来那高高在上圣人,必不会在意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修士罢! 既已下定决心,那便立时行动起来,他长身而起,拂去身上尘土,就欲要离去。 忽的心头一动,自怀中取出一物,正是从那左思明尸体上得来的纳物戒指,这戒指虽比自家的储物袋好了不少,却到底是那正一道之物,若是日后行走天下时,被人察觉,必是后患多多! 眼下自己实力低微,孤身一人实在难敌此等名门大派,还是谨慎些为好。 想到此间,吕岩只得将其中还有些用处的物事取了出来,忍痛将这戒指弃于石床之下,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处临时洞府。 出得洞府,辨明方位,擎三尺法剑直指首阳山,这法剑虽凝练十几道地煞禁制,却实在平平无甚出彩的地方,也无有正一道印记,眼下倒是勉强可用来傍身。 吕岩仰天长啸,沿着先前自玉简中看到的路线图行去,眼下他的肉身只有身轻之妙,还不具飞腾之能,更是无法与仙道中人的遁法比肩。 只能凭借双足丈量大千,倒也算合乎他修行的法门,就像那千万年前的百晓道人一般,行万里路涂,踏破千双鞋,自然于功法的体悟大有助益! 第19章 圣人道场清气垂 以火克金炼器始 吕岩擎法剑直指首阳胜境,一路这么行来,哪怕他如今修为有了长足的长进,亦是艰险无比,此等山野荒僻之地,罕有人涉足其中,行路之艰难自是不提。 然而其艰险哪里会只有这些,少不得精怪之属垂涎于他,而吕岩也唯有凭借手中长剑奋力拼杀,才不至命陨虎口! 饶是他竭尽全力,亦是折损颇多,这不是他这右臂之上还能看见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此却是被一狼狈精怪砍落所致,这狼狈已是炼化横骨,约摸着有几十年的修为,善御使一道粗制的刀形法器。 如若不是这精怪之辈无有行功法门,而吕岩又见无法抵挡,有心退避,尽全力引掌心雷法轰殛此等邪魅精怪,更兼得雷法向来克制于邪魅之属,这狼狈猝不及防之下受了雷法一击,有了不小的损耗,吕岩乘这其心神失守,寻暇隙运法门腾身远遁,才没有被这小小的精怪截杀。 此役事毕,吕岩面色惨白的倚着大树,心下好不凄然,前番一路顺畅,他仗着功业长进,却是小觑了旁人,险些被这毫无跟脚的狼狈精怪斩杀,实在是大大的不该啊! 好在他只是右臂伤了些,修养时日便无有大碍,况且此还是他第一次受伤,日日观着这臂膀上的伤痕作为训诫,时时自省才能走的更远呐! 寻一僻静所在将养时日,这伤口才慢慢结痂,日夜行功将损耗的真炁恢复大半,才复又出来去往那首阳山,这次却是隐匿行迹,小心行事不敢稍加放松。 如此走走停停,约莫行了十余日,才赶至首阳山近前,愈是临近愈发感觉清奇,精怪邪魅尽皆退避三舍不说,抬眼望去只见其上氤氲缭绕,清气垂落,方圆百里有华光笼罩,旁人难觅门户! 吕岩看在眼里,直感叹好一派圣人道场盛景,不愧是太清圣人曾经布道所在,虽然如今圣人远在天外天八景宫,久不临凡布道,圣人之威严又岂是旁人敢轻触的! 吕岩心下一肃,掸去身上的尘土,扶了扶头上的道冠,朝着那首阳山上深深一礼,只是心下隐隐有种压迫的感觉,他不敢久呆,转头往往地窟肺火处行去! 约摸再行十余里,近的一处幽深地窟所在,四周寸草不生,作一片白地焦土,显是地热蔓延而出,才使得此间一片赤地。 见得如此,吕岩知晓这便是此行的目的地了,他欢欣莫名,这一路涉险而来,实是不易啊,眼看地脉火窟在前,法器可成矣! 只是这火窟炎炎,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欲要入得其中一探究竟,不晓得能够坚持几许啊,也是怪自己稚嫩了些,没有想到此间竟会如此酷热难耐。 他不由的大感失策,摇头叹息一阵,唉,也罢,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调运真炁遍布全身,沿着那火窟小路而下,由此就能窥见一二,显然先辈之人常临此间寻觅山铜,这才将这等灵材采取一空罢。 吕岩这般小心翼翼的行着,幽暗的地窟不时有火光乍现,越往深处行去越是酷热,挥汗如雨,真炁更是消耗极大! 这地窟之中却是浑浑噩噩难辨方向,曲折徘徊甚是难行,只能从地温激增之间依稀感觉到这火脉怕是不远了! 吕岩借着不时冒出的火光摸索前行,不敢稍加放松懈怠,此地火属灵力充足,虽此地离圣人道场不远,邪魅之辈难以近的前来,说不得就有也会如自家这般来此碰运气的人罢! 他前番历练拼杀,倒是长进了不少,幸得他担心的事无有发生,如此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忽的眼前火光大盛,他的衣物被炙烤得“滋滋”作响,直骇的他忙调用真炁抵抗,才感觉好了些! 他不由心下暗惊,感叹这地火端得好大的威势,不怪乎为后天丁火之精呐,先前便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无有机缘得见罢了,不过此也在情理之中,也唯有这般火中精华会孕养出那同属后天辛金之精的山铜罢! 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葵水,此乃五方五行,然这五行亦有先天与后天之别。甲木、丙火、戊土、庚金、壬水份属先天,这丁火和辛金自是后天无疑。 眼前这火精虽只后天之属,却亦是世所罕有,而今他想要御用这丁火炼器,恰好暗合火克金之道,想来必定可以铸就无上法器! 只是这丁火有焚天煮海之能,而自家修为又实在是浅薄了些,想要御用这丁火,还须得好生筹谋一番才是。 吕岩如是想着,却是不觉间真炁已然耗损大半,待回过神来之时,赶忙远远地退避开来,这一路之上时时运功抵抗地热,心神紧绷不敢稍加放松,却是没有想到这丝丝缕缕间真炁会折损如此之巨! 他只得隐身一处角落,盘膝运功调息恢复真炁,好在此间灵气充足的很,恢复起来倒是快的很! 只是此地灵气偏属火行,度气入体之后只觉炽烈无比,经脉常有撕裂痛楚之感,还须得多花费些功夫再行温养一二。 如此一来,虽说多费了些周折,倒是于肉身大有妙处,更对真炁有提纯之功,采取小药往返之功大有进益,实是意外的很! 吕岩却是全力运行功法,将旁的尽皆抛在脑后,如此功行整整两日,不觉间须臾便至,只是未进半分水米,俨是直入食气而生的无上妙境! 待他悠悠转醒,只觉体态强健,盘膝坐忘数日未有半分难耐,显是肉身萃取之功,而真炁小药已作第二返,浑厚纯正得很! 先前还在思量欲要用这丁火之精炼制法器,怕是力有未逮,如今看来趁着功业长进,许可以谋划一二! 自家这首阳山铜只婴儿脑袋大小,只需寻一处火脉薄弱之处,引一簇丁火之精下来日夜淬炼便是,如此一来定是颇为耗费时日,却是眼下最为安全的办法了! 既是主意已定,那说干就干,吕岩飘身在这地窟中踅摸起来,于那火海主脉弃之不顾,专挑一些细小的支流,这好不容易才在一处偏远之地寻得一处符合他要求的所在! 此处虽较之主脉弱小了许多,却亦是不敢小觑,吕岩取出那首阳山铜放在地上,而后调用真炁擎法剑挽一见花,往一簇火苗上削落。 好家伙,这丁火之精端得好大的威力,焰火落在法剑之上,直直引得法剑‘滋滋’作响,其上灵光明灭不定,显然受创甚深,吕岩不敢怠慢,强忍炽热尽全力一挑,将一簇丁火之精从火脉之上挑落下来。 而后吕岩擎法剑一引,将这簇丁火引落在这首阳山铜之上,顿时之间,山铜皮壳隐有消融之势,只是如今看来这丁火如无源之水,想要炼化这辛金之精还须得耗费些时日了! 见得如此,吕岩才将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看了一眼手中的灵性已失的法剑,不由的撇了撇嘴,而后狠狠掷到了火海之中。 吕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此方山洞回响彻彻,他费尽心思,如今眼看此时有所转机,法器成就在即,这等破铜烂铁自是不被他看在眼里了! 第20章 金斧铸就唤烈阳 丁火炼体不得法 丁火之精日夜煅烧这山铜,却到底无根无源,眼看着威能逐渐流失,吕岩只得催动真炁助长火势。 如此一来他日夜行功,使得真炁凝实了许多,此倒是他没有想到的,更有这簇丁火之精也因此慢慢敛去暴戾。 竟渐渐的与他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显是已被炼化了几分,他不得不感叹这缘法实在是难明! 花费旬月时日,吕岩才将这山铜炼化成滚烫的汁液,期间不敢稍加懈怠,只得一直守在近前,偶尔服食些黄精果蔬之类度日,大多时间都是在打坐之中度过。 这炼制法器实在是颇为损耗心神精力,只这旬月功夫,吕岩就显得黑瘦了那么许多。 见得如此,吕岩忍不住咧着嘴笑出声来,如今已是万事具备,接下来能否功成便在此一举了。 他双手一招将那滚烫的山铜汁液唤至近旁,存神观想元阳巨斧,而后手掐灵诀朝着山铜汁液打出一道巨斧虚影。 立时之间,眼前凝结出一流光暂然的元阳斧,却是和元神观想的一模一样,吕岩趁着金斧温热,手忙脚乱的在其上刻录禁制。 这一顿忙活,还真的是凶险的很,稍有不慎便有器毁反噬之危,好在有他这断时间的不缀之功,性命修为具是长进不少,如此须臾之间便是功成,只是这真炁耗损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些,只这短短十数息的功夫,真炁已是见底。 似乎真的是气运所钟一般,他这初初尝试炼制法器便是功成。 吕岩不禁的喜上眉梢,双手一招那金斧临空落在手中,握着尚有余温的金斧,顿感一股亲昵之感直入心头。 他免提真炁注入其中,便见得一道凌厉气劲透过斧头,直直朝着地脉火海击落,一时之间引得周遭火海翻腾不休气浪滔天。 吕岩见得如此,抚摸着斧身喜不自胜,直感叹器物一道不怪乎列于修行百艺之首,于攻罚实在大有助益,自家费尽心思炼成的这金斧,日后必可以作为依仗臂助,护道身侧! 似是有感他的坚实道心,金斧不住轻颤嗡然,显是其间暗蕴了一丝灵性,有成就灵宝的资质道蕴,倒是没有埋没这辛金山铜之名,只待日后凝练地煞圆满,必可直达上品! 他心下暗自忖度着,这金斧是他引丁火之精取首阳山铜日夜锻造而成,于他修行的法门契合无比,更是暗合道心,既然如此就唤作‘烈阳’可好。 一想着日后自家可以执着这烈阳斧,于浑浊世间行煌煌攻罚之事,开辟一道清明太平,吕岩便觉欣喜莫名。 不过在此之前还的立一法度标尺为好,这么看来这另外一件法器的炼制还得及早提上日程了,现下自家虽将这万年雷击桃神木收入囊中,想要炼成法器却是还得另作筹谋才是! 故老相传,桃木有神,群邪辟易,而这万年雷击之桃木更是受天雷轰殛,至纯至阳坚若金石,却到底本性属木,终究难抵真火煅烧。 须得先取用真炁日夜温养通神,而后才能刻录禁制,却是有别与这烈阳斧的炼制之法,这么一来自是繁琐的很! 既然短时间内难以成就那法器,自然还得先行温养之功,况且这段时日他消耗甚巨,先在此间休养些时日也是好的。 吕岩灵诀一引,就见得那烈阳斧化作微尘大小纳入丹田孕养,显然这烈阳巨斧是身具大小如意之神通,哪怕化作一粒微尘亦是能够察觉到他所在,实在是神异的很。 既然事情告一段落,吕岩稍作安歇之后,便反观内照功行玉液还丹法门,采取天地灵气攒炼小药,这段时间他一直作第二返之纯炼,功业悄然长进不少,想来只待再行功月余便可直入第三返。 吕岩却是实在没有想到就在他行功之时,被他遗忘在旁边的丁火之精一阵摇曳,而后竟直直往吕岩身上飘落 眼看着那丁火之精穿过内腑顺着经脉游走于周身各处,引点点星火焚烧血肉,直痛的吕岩忍不住惨嚎出声,周身气劲乱窜,险些断绝修持的法门! 眼看吕岩有散功走火入魔之危,好个吕岩当真是个有决断之人,立时存神观想阴神,将全部念头化入识海深处,才将万般痛楚驱散一空。 端坐深海虚空的吕岩依旧难抑心下的惊骇,却是不知怎的会生出这般变故,他心念一动,日游阴神欲要自顶门而出一探究竟,却是终不得其法,细细感应之下,却是有一层丁火薄膜阻隔在外! 眼见自家被困于躯壳之中,先前还觉这簇丁火之精与自家甚是亲昵,却是不知为何忽的生出这般变故,一时之间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此番变故较之与他人争斗大有不同,实在是难有转圜的余地,眼下情形未明,静观其变才是正理呐! 这可是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吕岩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端坐识海修持白骨观想,却哪里能够定下神来,心思烦乱的很! 如此他枯坐识海,满眼尽是昏暗,不知过去几多时日,此中滋味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可这老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吕岩牙关一咬,将全部念头退出识海,回归本体。 顿时吕岩只觉好像置身烘炉之中一般,周身气血滚烫,炙热难耐,眼看就要痛晕过去,好在这段时间他的道心被磨砺得坚实了几分,才没有做出这等丢脸之事来! 而今吕岩虽然痛苦不已,却也好过枯坐识海忍受无边枯寂,还可以一探究竟,总不能就那么听天由命吧! 他强自忍受这无边痛楚,免提心神查探周身各处,才明了这丁火竟是将自家肉身当做法器一般淬炼煅烧,丁火灼烧周身精气血肉,化作涓涓精血洪流徐徐汇入下丹田血海之中。 只是丁火酷烈,又忽的擅自闯入他的躯壳,因为没有他的约束,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章法的在他周身肆虐,是以才会这般痛苦难耐。 既然已然明了其中根由,只需对症下药便是,现在首要之功便是与这丁火之精沟通,慢慢将之驯服收摄,如此一来自然无忧矣! 想到此间,趁着肉身还没有崩溃,他马上行动起来,这焚身之痛实在太过了些,他实在不晓得还能坚持多久! 吕岩强忍痛苦,心念间缓缓发出一股和善之念散布全身,尝试着与那丁火之精沟通起来,却是一直无有回应,只得一遍一遍的呼唤沟通。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丁火依旧不见回应,只觉周身的痛楚似是退却了几分,原来早就变得麻木不堪。 吕岩不由的好一番气馁,更感绝望,说来自家这躯壳之中的精气大半作攒炼小药之用,散落在经脉血肉之中的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如若今日这精气尽数被炼化了去,怕是少不得要散去修为来弥补精气,只是这么一来,却是唯有转修肉身这一途了! 第21章 血海成就精气足 如臂指使血焰成 吕岩竭尽全力沟通这丁火,奈何一直收效甚微,眼看着周身散落的气血被炼化大半,尽数化作精血汇入到了血海之中,恐有跌落道阶之危,使得吕岩的这心神越发烦乱起来! 只是他明白,面对着如此境遇,越是自乱阵脚便越是在自绝生路,吕岩赶紧默运清心咒法,心神杂念缓缓平息,化作一股清流在心底流淌。 霎时之间,心底的万般不忿化作了平和,而后发出和善之念再去沟通那丁火。 这次却是重新感觉到了那份很是熟悉的亲昵依恋,说来如此后天之精已是孕育亿万年,灵性充足的很,先前吕岩身陷忿念之中,哪怕再是掩藏一二,终究难抑心底的恶意,是以这丁火才一直无有回应! 如今却是有感吕岩这份善念发自内心,这才恢复了那份亲昵,吕岩试着凭借着那丝丝缕缕的联系,低声呢喃吩咐那丁火聚敛收缩。 这次那丁火却是有了些许动静,只见其轻轻摇曳一阵,而后缓缓从周身各处退却,沿着经脉一路流转而下,一直到达下丹田血海之处倏然一跃,竟是落入到那精血河流之中,瞧着这么个情况,它这是欲要在此处安家啊!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心下一惊,虽然现在看来此危机算是解去大半,但是这般强大的后天丁火之精欲要在自家这下丹田血海之处安家,却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要知道这丹田所在向来是人族修行之根本,自女娲圣人集各族所长造就人族,却是这人族之身皆有三处丹田所在,孕养精气神三宝,具是成道之基石,堪称无上道体! 往后人族先贤创立万千修行法门,皆是不离此宗,亿万人族部众更是凭借于此,占据天地主角大位,才得以绵延至今。 只是这修行法门却是各有侧重,就像吕岩先前修行之法便是精研泥丸识海和膻中气海,却是略过开辟下丹田血海这一道,直接采取外药先行筑基之事,而后再来攒炼小药。 毕竟人的精力实在有限,明知这样根基稍有不稳,只待日后成就人仙业位,回转夯实一二却也是无伤大雅! 如今吕岩在机缘巧合之下开辟血海,炼精化气的效用必然大增,而这丁火之精又入驻丹田日夜煅烧精血,如此一来端得是凶险的很呐! 卧榻岂容他人酣睡,既然这丁火不告而入,虽说如今助自家炼化了散乱的精血成就这血海,更应声回落丹田,可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趁此时机加紧炼化于这丁火,定能够毕功于一役,解决所有祸患! 想到如此,吕岩便立刻行动起来,聚敛丹田血海的全部精血将那丁火之精围在了中间。 许是察觉到些什么,这簇丁火之精不安的摇曳一阵,吕岩赶忙驱动心神安抚于它,可能是先前日夜陪伴建立起来的那份联系的原因,这才使得丁火慢慢安定下来。 吕岩调动精血一点点渗入到焰火之中,丁火烈炽势大,就算现在其未见反抗,想要炼化它亦是艰难的很,不时有精血气化升腾化入气海,如此一来他这小药倒是悄然长进不少! 眼看着这精血长河缩水不少,吕岩实在是心疼的很,却是知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此侵染之功才是现下最为稳妥得方法。 如此一来,吕岩只得取用精血寸寸侵染这丁火,幸好在精血耗损大半的时候,那丁火化而为一朵血色焰火,在精血长河之上徜徉一阵,浮浮沉沉显得活跃的很。 现在危机已解,吕岩总算可以稍稍松口气了,此番劫难虽然让他受尽折磨,却也让他受益颇多。 只是这一放松下来,顿觉身心具是疲惫的很,存神缓缓从血海深处退却开来,心神复又回归大千。 待他悠然转醒,首先感受到的便是筋肉皮膜较之先前要强上许多,恍恍然好似有力能扛鼎之感。 他细细查探之下,才惊觉周身经脉变得宽敞不少,让他不由得惊喜莫名,这么宽敞的经脉运行起功法起来,不用多说定然有倍增之功! 虽说前番筑基之时于这肉身大有淬炼之功,却也就是有别与凡胎罢了,实在是孱弱的很,而今这肉身躯壳在丁火洗练之下,悄然跨入了肉身大道之门径,有了战天战地之能! 只是如今这方世界少有人修行此法,上古之时盛行的大道已是凋敝久矣。 相传上古巫族便是不参元神,只尊己身,战天战地血染洪荒,可惜的是终究不识天数,巫族十二始祖只余后土一人流落地府,其余之人尽皆身陨化灰。 说来当今修行肉身之法当数道家的八九玄功和佛门的九九玄功为此道之最,有肉身成圣之能,却是非圣人门徒罕有人能够修行。 古往今来也只有在封神之战中扬名宇内的杨戬和百年之前西游取经的通灵石猴孙悟空这二人凭借此道大放光采,闯出了诺大的名头! 吕岩有幸踏足这肉身一途,却也是他的不幸,现在的他无有这等修行肉身之秘法,只能采取些笨拙之法淬炼,到底会差上许多,哪怕如今身具千钧之力,于他的修行帮助亦是甚微! 吕岩摇了摇头,将这些繁杂的思绪抛在脑后,吕岩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如此端坐行功已达数月,既然诸事已毕,须得好生修养一番才是。 说来他已是数月时间未曾进食了,却是从须弥囊中取出些黄精之属裹腹,嚼着略有甘甜的黄精,吕岩陷入沉思当中。 眼下虽说有了不小的突破,却也将他先前的积累消耗殆尽,现在他这肉身气血之中的精气可是空空如也。 如此必然会大大地影响他以后的修行进度,更是再没有了如山的灵药供养他修行,少不得要靠自家拼杀争取一番! 吕岩如是想着,一时久久无言,却是心念一动,他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从须弥囊中取出来一味灵药,却是先前自那精怪处得来的车马芝,这车马芝大如伞盖,深藏于地下三百年之久,日精月炼精气十足,于他现在倒是大有用处。 他心念一动,呼唤那刚刚被炼化的丁火血焰,倏然那血焰自右手掌心透体而出,悬浮在空中摇曳生辉,洒落点点星火。 现在他将这丁火尽数炼化,可以说是如臂使指,于他再无伤害,日后倒是可以尝试着御使这丁火作争斗之用,想来定是妙用多多,不过现在驱使这丁火却是用来炼化车马芝之用。 吕岩不通外丹之道,况且眼下这条件更是粗鄙简陋的紧,自是无法进行那药浴,想来只得驱使丁火血焰将之萃取出精华,而后再行服用了! 只是行此萃取之功,却须得好生掌握火候才是,若是稍有不慎,这灵芝便会化作飞灰,要是真的如此怕是他就要欲哭无泪了! 第22章 芝香盈室华彩生 心魔暗扰不自知 吕岩他欲要用这血焰萃取车马芝行炼药之事,却是需要在这其中寻到一份恰到好处,增之一分便将这芝草损毁当场,减之一分则无法将精华汁液萃取出来,便是在做无用功。 此实在是对血焰的控制力是一个大大的考验,其实吕岩他还尚欠一点火候,不过万事不就是从无到有嘛,就且试上一试又待如何,吕岩先将大如伞盖的车马芝剖成百份,再行试验一二了。 灵药比不得金石之物,实在脆弱的的很,更枉顾他这血焰是以丁火为基炼化而来,要取用这血焰萃取芝草,便犹如冰雪消融一般,其间艰难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他尝试着御使血焰灼烧这芝草,只见刚刚将车马芝加诸于血焰之上,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便化作飞灰散落一地,直惊的他呆愣愣站立当场,而后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吕岩实在没有想到这血焰会有如此威能,如若驱使此焰火御敌必是所向披靡,只是现在炼化灵药需要的却是中正平和,而非是这般强横的威能。 他摇头叹息一番,只得调用全部心神尽力收摄血焰威能,如此一来倒是没有再如先前那样狼狈不堪。 却不曾想到这样收获来的净是些腌臜之物,得来的药丸乌七八糟满是恶臭,一看便知道渣滓遍布,实在于修行无有益处,或许满含剧毒也说不定。 将这些炼废的药丸狠狠地丢在一旁,他从未想到自家竟还有被这小小的药丸弄得束手无策的时候,不过看着一份份灵药损毁当场,实在是让他心疼的很! 不过他也只能强自按捺心底的烦躁,而后继续前番之功,慢慢积累经验,细细感悟每次萃取之时的变化,寻找一份平衡,或许可以说是一个刻度,只要寻找到这个刻度,那么便定然能够功成! 说来此外丹之道亦是犹如那内丹之法一般,却是须得去芜存菁,求取一份浑然圆真,其间暗蕴天地至理,大道高远难求。 炼制外丹之时虽说少不得御使火属,却是须得敛去丝丝火性,不惮仅是掌中焰火,心中之火亦是如此,唯有将心底燥热化作平和,将之倾注于芝草灵药之上时刻关注,才有可能将药丸炼出! 这不,许是寻得些许门径,在他炼废了二十余道灵药之后,终是将一道灵药萃取成功,一滩碧绿的灵液在血焰之上流淌,其上华光流转甚是喜人,引得满室芝香。 见得如此,吕岩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此也不枉他花费了这么多心思。 吕岩赶忙唤出烈阳斧,将之化作巴掌大小,挥动法器把药液分割成十余份,待他将血焰收摄入体之后,灵液慢慢的凝固,化作一粒粒药丸悬浮在空中! 吕岩双手一招,将尚有余温的药丸握着手心,取出一粒药丸轻嗅几下,只觉异香扑鼻,喉头不禁耸动连连,满口生津! 这算是他第一次炼制外丹,甚至都不能算是丹药,只是将灵药萃取勉强得来的药丸罢了,不过他却是亟不可待的想要亲尝一下自己的辛苦多日的成果! 吕岩从须弥囊中取出一道玉匣,翻手将余下药丸珍而重之的放入其中,而后取出自左姓道人那里得来得一些灵符,将玉匣封禁,防止灵气逸散! 随后吕岩盘膝坐定,他刚将那枚药丸放在口中,便有滚滚精气在经脉之中横冲直撞,他忙不迭的全力运行玉液还丹法门,才将经脉中的鼓胀痛楚压了下来。 如今他的开辟了血海下丹田,炼精化气之效用大增,只约莫功行半日时间,便悠然转醒。 细细查探之下,吕岩不禁喜上眉梢,只觉小药略有长进,大约可抵以前十日之功。 只是如今他要兼修肉身,却是尚需要不少的精气来洗练躯壳,如此一来,这些于他也不过就是杯水车薪罢了! 不过修行之道本来就是积少成多,这药丸倒也于他有些用处,如今他找到了炼制药丸的些许窍门,若是将余下的车马芝全都炼成药丸,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他勉强压下心头的喜悦,继续驱使血焰萃取炼化这芝草,只是哪怕已有前番之功,他依旧是失手多多,细算下来这百余份灵药,竟只功成十几次,也就是十存其一呐! 吕岩紧紧地攥着玉匣,如今那大如伞盖的车马芝炼成的药丸尽在其中,大约有百二十枚,以他如今的境界来说,这些药丸倒是可抵他数年之功。 只是他现在成就血海,日后炼精化气的进境必然更甚从前,这百十来枚药丸,怕是应付不了多长时间! 吕岩如是的想着,炼成这丹药的喜悦也尽皆随风散去,却是有心涉猎丹道一途,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此次他倒是尝到其中十足的甜头,深感外丹之道于修行助益多多! 不过他却是过分盲目了些,他根本不晓得如今这方天地灵材日渐枯竭,与那洪荒天地自是相去甚远,更是丹方札记迭失散乱,丹道却是已然没落久矣! 还有这丹道与那器物一道皆属外物,如若依仗太甚,怕是会沉湎其间。 这丹道一途尤甚,虽说服用丹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但是终究不是自家修行日积月累而来,实在是有碍道基。 其实这还不是丹药一途最大的痹症所在,须知是药皆有三分毒性,哪怕经过灵火日夜煅烧,这丹药皆是暗孕丹毒,服用之人每每不自知,而沉迷在境界修为急速提升的错觉之间,却不觉经脉已然被丹毒阻塞淤结久矣! 那左思明便是最好的例子,几十载的修为全都是凭借丹药堆积而来,以至于心性跟不上,才被吕岩抓他的弱点短处斩杀当场! 如今吕岩一时之间被这丹药的巨大效用所吸引,不觉间心魔暗自滋扰,他沉湎于其间而不自知,幻想着日后凭借这丹药便登临无上业位,长生坦途已然近在咫尺之间,好似伸手就可以摸到一般! 其实这也是他最近修为暴涨,难免心性有些虚浮,跟不上他暴涨的修为,心魔才会在他心神激荡之时暗自侵染,一时之间引得刚刚攒炼而成的三转小药鼓荡不已,眼看着小药就要散乱化去。 好在刚刚炼成不久的烈阳斧正在气海之中孕养,而它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发出道道华光勉力镇压这暴乱的气海,却终是无人操控,引得那玉液一阵摇曳! 而就在这时,识海空间忽的有一道巨尺凭空闪现,发出道道炽烈阳刚之气,爆发出无边威势,将黑暗驱散大半,而后似是有感些什么,巨尺连挥间搅动识海空间,发出圈圈涟漪,引得识海空间震荡,更有有道道空间缝隙出现。 最后元阳尺发出一股无边吸力,自那缝隙之中牵扯出一缕黑色的气流,随后便被元阳尺镇压当场,收摄于巨尺之内! 第23章 道高一尺魔一丈 桃神入体曰大千 待得脑际的无边幻念消散一空,吕岩方才如梦初醒,后知后觉之下他才觉察到身体各处的种种异动。 此一番异动也来的太突然了些,这一回想起来,直惊得他冷汗涔涔,不由得赶忙聚集全部心神收摄周身散乱的真炁,好一顿手忙脚乱之后才使得这些暴乱的真炁尽归其位! 眼看镇压周身暴乱已毕,遍查之下这才发现经脉各处受损不少,日后还须得花费些时日再行温养一二。 吕岩赶忙调用真炁游走周身各处大穴,也是他处理甚是得当,如此先行略略修补一番,不至于跌落道阶! 待得他收功回转大千,捋着已然被冷汗浸湿的道髻垂髫,回想着前番的凶险,实在是让他后怕不已。 说实在的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心魔竟是这般无孔不入,竟趁着他心神稍有失守便悄悄的露头出来,差点引得他散功自焚,不怪乎修行常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修为愈是高深,心魔便愈发的强大! 不过此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他闭门不出,一心炼制法器丹药,虽说这修为确实是长进不少,他一直以为他的日游阴神之尊足以压制外邪,却不想他的心性到底虚浮了些,以至于轻易便被外物一道所迷惑,心魔滋扰而不自知,这才落得如此境地。 也是得亏机缘他巧合之下习得一二秘术,有这元阳尺镇压识海心神,才把他从迷失的边缘拉了回来,只是这这终究不是办法,打铁还得自身硬,唯有自己勤加修持,时常自省己身,才是长久之计! 吕岩不由得感叹这长生大道实在是艰难了些,不惮只是与天争命,还有有外魔时时拦路阻挡,就连心魔都时不时出来闹腾一下,却是唯有依仗手中巨斧和心中标尺,才能够走的更远一些。 他如是想着,倒是将先前炼成的那药丸放在了一边,也不再去理会,默运清心咒法,将纷杂的思绪收敛一空,再行调用真炁温养受损的经脉去也! 如今他三转小药已成,能够调动的先天真炁要较之以前庞大了许多,更显醇厚平和,此些具是他日后结丹之道基。 隐见其上有一微尘浮沉不定,正是那烈阳斧无疑,如今温养其于这气海之中,前番变故它倒也是建功不小,俨然威能有所长进,第二道地煞禁制成就在即。 他全力运行玉液还丹法门温养受损的各处,却是发现经脉要较之先前宽敞不少,如此运行起行功法门来倒是变得迅捷的多了。 约莫花费了数日功夫他便将受损的经脉温养完毕,待得他调息完,心中暗自梳理此行的收获。 此行虽说是磕磕绊绊了些,但也算是基本完备,只是另外一件法器一直没有着落,本来打算等到日后空闲一二的之时再行炼制,如今前路凶险莫测,看样子还是早作打算为妙。 吕岩略做沉吟之后,自须弥袋中取出封禁桃神木的玉匣来,其上隐约有炽烈气息传出,那左思明手中的灵符实在是差了些,只作用了小半年便效用大失,与那上古灵符自是相去甚远! 他将这万年雷击桃神木取出攥在手里,不由浑身一个激灵,只觉一股浩大阳刚之气透过躯壳直灌入脑际,直教识海一阵清明! 吕岩实在没有想到这桃神木会有如此大的效用,说来桃木有神有屏退邪魔之效用,更枉顾这是万年雷击桃神木了,自然是妙用多多了! 只是哪怕其再是年代久远,依旧难脱它是木属的本性,细细摸索着桃木之上的纹理,吕岩调用真炁附着其上,而后往内里寸寸探去,却终是不得法,每探进一寸消耗的真炁便加快三分! 这么一来就算是耗尽全身的真炁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效用罢,一时吕岩陷入两难之地,欲要炼化温养这桃木便会大大的耽误自家修行。 只是如今吕岩却实在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他心下发狠,哪怕会耽搁修行也得将这件法器炼成,这样日后的修行之路才会走得更加顺遂自然! 决定既下,那么便不作他想,吕岩专心炼化温养这桃木,每每待得真炁耗尽之时便运功调息恢复一二,只是如此一来花费的时日实在多了些。 吕岩暗自忖度一番,不得已之下也只能服用先前炼成的那药丸来恢复真炁了啊! 看着先前费尽心思炼成的药丸竟只用来恢复真炁,着实让他心痛的很,不过看着眼前这桃木被真炁寸寸侵染,也算是有些安慰! 这么一来足足花费了两个多月,他才将这截万年雷击桃神木尽数炼化。 现在再这神木可是模样大变,只见现在其上的威能收敛一空,无有半点气息泄露出来,被天雷击落变得焦黑的枝干变得金黄一片,直入铜浇金铸一般,流光灿然甚是引人注目! 只是如今吕岩早被欣喜冲击的晕了呼的,这些旁枝末节自然便不被他所在意了,更是没有察觉到此时他那经脉隐隐有淤堵之相。 他连忙将烈阳斧唤了出来,御使这烈阳斧将桃神木裁成尺状,迅的在其上刻录道道标尺,相互之间不差分毫,严苛至极。 在看他随后手掐灵诀,双手舞动间直如莲花轻摇,于这尺子上边刻录一阵,地煞禁制渐成,有了先前炼制烈阳斧的经验,现在他倒是显得娴熟得很。 如此这第一道地煞禁制倏然便是炼成,眼看法器渐是成就,他暗自观想元阳巨尺,而后化出一道虚影,将之度入法器胚胎之中,顿时之间一道丈量大千的规则之力迅的弥漫开来,而后将整个洞窟尽皆笼罩其间! 只见这刚刚炼成的这法器周身金黄一片,长三尺三寸三分,宽一寸整,厚一寸整,其上标尺之间相隔不差分毫,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精神肃穆,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吕岩双手一招,将这金黄尺子唤至近前,细细端详片刻,一股这水乳交融的感觉直透入心间,这法尺和那烈阳斧一样,全都是自家一手炼制而成,可以说是量身定做,皆有成就上品灵宝的资质,日后必然可以作为依仗护道长生! 不过他对这法尺的喜爱尤甚那烈阳斧,只觉其上蕴含的法则于自家所求契合无比,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却是自家一向行事的准则所在。 他誓愿秉承那百晓道人的遗愿,意愿丈量大千,更欲要丈量人心克正己身,细细抚摸着尺身,他呢喃着说道:“今后便唤你做‘大千尺’可好!” 那法尺似是感受到什么,不觉轻颤翁然,细细感应一番,其间隐隐约约传出一道喜悦之感。 吕岩见得如此亦是高兴的很,随后灵诀一引,大千尺大小如意化作一粒微尘收入体内,他本欲将之度入气海孕养一二,却是不想异变陡生,这家伙竟不受控制直直化入识海之中消失不见,让吕岩好不惊骇! 第24章 各归其位镇三关 游子思归心似箭 吕岩满心的欢喜还没有全都落下,哪成想刚刚炼成的大千尺不受控制,直接化入识海空间消失不见,直引得他这小心肝好一阵乱颤,赶忙屏退六识探查去也! 要知道泥丸识海向来是修行之人最为重要的一处玄关所在,气海和血海若是有所损伤最不济也就是沦为凡俗罢了,这识海可是稍有动荡,隐匿其间的三魂七魄便有散失之危,顷刻间便作魂归冥冥! 吕岩忙存神观想阴神,轰然间将全部心神化入识海之中,马上发现灰蒙蒙毫无一丝光彩的无边识海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空间深处高悬一轮红日,发出道道金光将整个识海空间笼罩其间。 那耀眼以及的金光照在日游阴神之上未觉有半点炙烤难耐之感,反而让他觉得暖融融的甚是舒服,凝神一看才发现竟是大千尺化为这一轮大日镇压这识海,照耀四极! 细细查探一番,吕岩见得识海空间一片安宁,这才将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冥思暗自手掐灵诀,将那大千尺招至近前,展露出本来面目! 只见高悬的红日倏然之间化作一道流光落入日游阴神手中,阴神紧紧将这大千尺攥在手里,顿时一股水乳交融的感觉油然而生,而这还是他第一次凭借阴神接触到实物,倒是感觉实在有趣的很。 如此阴神之体虽然已有日游百里之能,却到底境界稍差,说白了只能算是稍微强横一点的阴魂之属罢了,至于要御使外物显化在世人面前,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而他先前阴神出游与那徐鹏神尊把臂而交,也不过是因为这神只是聚集香火念力成就的虚幻之体,比吕岩的境界要高出不少,才有了穿越虚实两界之能和诸般申通妙法。 也是如今处在他自己的识海空间,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吕岩这才能有机会提前尝试御使一下这法器,实在是让他颇感新奇! 他这阴神之体摇身一变,化作百二十丈的擎天巨人,而后仰天长啸连连,御使着迎风便是涨大的鎏金巨尺,展开一式‘开天辟地’。 立时之间见得一道凌厉至极的力道将这方天地划为两半,掀起无边风浪,而后迅的席卷整个识海空间。 看着这大千尺有这么大的威力,吕岩有心向世人展露一二,奈何碍于境界未到,如此只得悻悻然的收了法身,而后跌坐虚空将那大千尺抛至空中,满心的壮志全都散了去,顿觉索然无味的很。 如今有这大千尺镇压识海虚空,其中安全系数自是大有增强,要是再有人如那左思明一般依仗阴神欺压自己,那必是取死之道,自家定然能够仗着这法器将之轻易斩落道途。 不过此不惮仅是于自家这识海有些益处,日后时时取用精神之力温养这法器,这般依存之下肯定能够早日凝结地煞禁制圆满,成就上品法宝之尊位。 他如是想着,先前的些许不郁立时被他抛在了一旁,呆坐识海片刻之后便悠然回归大千。 却是想着现在两件法器皆是成就,三处玄关丹田尽皆有法器灵物重压,也不枉自己的一番苦心了,总算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吕岩掐指一算,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窟之中已然待了将近半年,每日只有枯寂相伴,更净是些清水黄精裹腹,现在松懈下来才觉得实在无趣,还是早些归家为上。 况且此他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之久,对自家老父母也是思念的很! 想着少时常聆听教诲,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自家如今辞别双亲游历在外,虽说是艰险了些,但是累得家中的老父母也跟着提心吊胆,实在是不当人子,却是大大的不应该啊。 如今既然万事皆已完备,早日回归终南鹤岭便是,也可解得对父母师长的忧思之念。 一想到如此,吕岩心里跟猫爪子挠似得,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跃万里层云才好! 吕岩略作调息,收拾停当之后,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窟。 穿行在道道地脉火海之间,却是无有感觉到半分难耐,只是觉得镇压自家血海的那簇血焰雀跃不已。 吕岩暗自沉吟一番,看来日后这血焰的成长还是得落在此处了! 他腾身而起,一跨十数丈,却又准确无误的落在踏足之处,现在的他目力惊人,而且肉身强横无比,控制力亦是大大的增强,早已不复前番的羸弱。 不过这般单单凭借着肉身的力量便能有如此威能,却是让他好不畅快,崎岖的地窟小道也感觉不再那么难行了。 如此,只花费片刻功夫便是出得地窟来,抬眼但看四顾,烈阳照在他身上直感觉暖洋洋甚是爽利。 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阳光是如此的亲切,有心宣泄一番,却是见得不远处的圣人道场庄严无比,不敢稍加放肆,只得悻悻然的腾身远远处飘去。 现在的他比之来时可以说是天壤之别,神通法器皆是成就自是不提,不过这修为能有如此长进实在是他没有想过的,眼看着三转小药已然纯炼大半,炼化的先天真炁可以说是海量,倒是可以试着御空而行了。 吕岩提气纵身一跃,调用精纯至极的先天真炁在脚底布下厚厚的一层云气,托着他的身体晃晃悠悠的往高处飘去,只见他的身影慢慢越过树梢,而后越飞越高。 地至高至远,他虽说也就是腾空百多丈罢了,亦是惊得他这心肝一阵乱颤,未待他好好腾空远眺一番这林海,脚下这云气忽的摇曳不定,眼看着竟片片溃散开来。 吕岩哎呀怪叫出声,他实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脚下没有依托借力之处,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现在再是聚敛云气肯定是太晚了些,不得已之下他只得调用真炁护住周身要害,看样子他这是准备要硬抗了啊! 要是远处有人的话,就会看见有一道人形巨物从天而降,将树木枝丫冲击的七零八落,而后便轰然落地,扬起漫天的灰尘。 紧接着就见到那身影扶着腰,连声发出哎呦惊叹之声,好半天才扶着巨木踉跄站起身来,揉着鼻青脸肿的面庞,朝天抬起一个大大的中指,忍不住就要咒骂出声,却似是有所顾忌,只得在心里嘟哝两句道:“竟是脸着地,幸亏没有外人见到,这也太过折损颜面了啊!” 待他歇息片刻,总算是缓过些劲儿来了,细细查探周身,好在他这段时间肉身一道长进不少,皮肉筋骨早成铜铁之体,这般自高空坠落也不过是有些许损伤罢了。 他还在那里暗自心惊,吕岩还真的没有想到,首次御空飞行,便因为一时的心神激荡而落得如此境地,实在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他伤患不重,略作调整便又踏上返家的行程,先前吃了不小的苦头,吃一堑长一智一路之上他倒是不敢再飞那么高了,只是调用真炁擦着树梢低低飞掠,这样一来哪怕是再跌落下来,也不会再有损伤了。 如此多摔了几次,倒时摔出了不少经验,总算是初步掌握了御空飞行,只是他的境界稍差,这飞行起来的速度也太慢了些。 更有御空飞行甚是消耗真炁,只飞略二十余里便将真炁消耗一空,还得停下来花费大半天的时间来恢复真炁,如此一来却是还没有他施展陆地飞腾之法来的快。 掌握御空之法的新奇之心渐去,思念父母师长之心更甚从前,恢复真炁之后,吕岩运足脚力直直往鹤岭行去,一路之上遇到些精怪之属,仗着手中烈阳斧轻易便斩杀当场,眼看便是回归在即! 第25章 父母恩重舔犊情 一张一弛文武道 吕岩抬眼望着渐渐临近的这山这水,就连这呼吸的空气亦是感觉熟悉的很,只是心下不免有些惴惴,两条腿都有些不得劲了,实在是有些近乡情怯哩。 想他尚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之久,父亲自从抛弃祖业流落他乡便时常郁郁,虽说他临走只是二老的身体好了不少,却是不晓得如今老父母这身体康泰否! 吕岩忙的加快了几分步伐,经过了这连日奔波之苦,饶是他体态强健的很,亦是感觉甚是疲惫,不过一想到马上就会见到分别久矣的双亲师长,便是连身体都感觉轻盈了几分。 沿着熟识的山间小径直上终南鹤岭之地,倒是颇有些故地重游的意味,细细算起来到他来得这终南之地已是一年有余,却是不觉间从一个俗流稚童成长为了有道全真之士,如此想来却是让他好一番嗟叹。 待得他回转后山草庐,还未走到近前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倚着门扉在那里朝外望着,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归来。 吕岩一眼便认了出来那道身影正是自家的老母亲,心下激动不已,忍不住长声高呼一声:“母亲! 言罢,声音话未落下,吕岩便展开身法一跨十几丈来到母亲身边,而后紧紧的抱住她的臂膀。 那道身影亦是寻声朝这边望了过来,只是吕岩这身形变化太快了些,吕母肉眼凡胎哪里能够辨明人影,声音未落便见得身旁出现了一道身影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母子二人却是紧紧的相拥,吕母看着显得黑瘦了许多的儿子,禁不住热泪盈眶,不住的埋怨他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而后便是嘘寒问暖一番。 看着吕母一个劲儿的埋怨着他,吕岩也只是含笑听着,看着满眼尽是舔犊之色的母亲,心下感觉甚是温暖,虽然自家母亲唠叨个没完,不过吕岩他也知道是对自己的关心罢了。 他们两个交谈片刻,吕母便拉着他进到草庐之中坐了下来,环视周遭却是并未见着自家父亲,一问之下才知晓竟是拉着燕回道人去往别处下棋去了。 他本来还想要去寻回父亲,顺便拜谒一下燕回道人,却被母亲硬拉着非要将交代这段时间是如何挨过来的,吕岩执拗不过只得净捡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哄自家母亲开心,倒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如此小半个时辰悄然流逝,忽的听到院门吱呀一声,吕岩忙的探头一看,便见得自家父亲着儒衣束高冠,步履稳健的往草庐行来,看起来这气色倒是好的很。 吕岩见得父亲回来忙的起身肃容行礼,父亲向来不苟言笑,从小对自己就严苛至极,老父见得吕岩回来亦是高兴的很,过来拍着他的肩膀温言关心一番,倒是对他这半年的行程半点也没有过问,只是让吕岩留下来陪他们用下晚饭。 吕母先前贵为一府主母,这些操持家务的活计自是从未接触过,现在流落他乡倒是慢慢的开始学着做些饭菜什么的,为他们父子俩做些饭菜更是满心欢喜,还为吕岩洗尘特意烹调一味鱼汤,却是好不丰盛。 席间二老虽然明知吕岩不食人间烟火,吕母哪里会在意这些,还是不住的给他夹菜,见得自家母亲如此,吕岩这次倒没有推辞,陪着父母用过这家宴,看着父亲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他心下亦是感觉很是值得! 而就在他享受着难得的温情的时候,吕岩却似是忽的感觉到他的道心‘咔擦’作响,就好像有东西破壳而出,识海之中隐有异动传出,直惊得他眉头紧蹙,识海异动非同小可,他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 二老见得他眉头都拧到成了一个疙瘩,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吕岩满腹的心事,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能看出来吕岩在那里坐立不安,连声遣他去忙自己的事情去。 见得如此,吕岩只得满是歉然的一笑,拜别双亲疾步回转自己的静室,而后盘膝返照己身聚敛念头回归识海,却是感觉这阴神之体比之先前凝练了几分,眼前的识海亦是明亮了几分,细细感觉之下,却是不知什么原因隐隐有了一丝生机之力浮动。 吕岩感觉到这识海空间早已不复前番的死气沉沉,不时有异彩闪现,他不由得心下一动,这方空间倒是与那大千世界有了点点相似,烈阳当空照下,生机暗自孕养,要是在有草木点缀的话就更好了。 吕岩如是的想着,只是不知道这些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摇身一变现出元神法尊,化作一擎天巨人,却是较之先前长进不少,怕是已有百三十多丈,眼看御物之境大有可期。 回想先前的情形,正是在自家陪着双亲之时,满心满念净是那孺慕情深,就连修行诸般事宜亦是尽皆被他抛在脑后,万般本性皆是自如,心神念念无有停滞,许是如此这阴神法相才悄然长进,却实在是他没有想过的! 既然现在这识海一切安好,还留了不少意外之喜给自己,虽说还是有些不甚明了到底是何因由,只要记得凭借本心行事便是了! 吕岩却是不经意间有了不少领悟,儒家于世事人情间求得长进,常是有言曰‘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而现在却是于父母亲情间感受修行本性,倒是可以说的上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修行亦是有情道’! 如此吕岩满是欢喜的散去法相,屏退心神回复大千,看着这纤尘不染的静室,心下亦是不由暖暖,不用多想母亲定然花费了不少心思来打这静室罢! 这段时间他一直紧绷着神经,没日没夜的在钻在地底洞窟又是炼药又是炼器,当真是一刻也没有停歇,现在这么一清闲下来,吕岩顿觉一股疲惫之感齐齐涌上心头。 不过他一直记起燕回道人的提点,得道易而养道难,修行之人与天争命,长生之路向来非是坦途一片,如若不前进,便是退后于人一大步,却是不敢稍加懈怠。 他忙的镇压心底那一丝玩忽懈怠,运功驱散周身的疲惫,端坐蒲团功行玉液还丹法门,收摄天地灵气。 是夜,玉桂高悬月阴之气大盛,而鹤岭之地更是临近洞天灵气十足,吕岩运转法门功行九转,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地窟火脉修行,小药却是难免沾染一丝火性,如今以阴化阳采取月阴化去其中火性,倒是这修为又是悄然长进一小步。 功行已毕,化去心底最后的一丝执念,身心皆是疲惫的很,吕岩飘身回转卧房,将自己扔在床榻之上,嗅着这被褥之上熟悉的气味,没有多长时间便酣然入眠。 月光悄然爬上他的床榻,照在他满是笑意的面庞上,给人留下一幅很是温暖的画面,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第26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 不执外物参大道 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些,直到日上三竿之时,吕岩方才悠然转醒,却是连每日必行的早课都是误了,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下不为例,日后还得好生自持才是! 他忙的站起身来,大大的伸了一个拦腰,而后焚香沐浴一番,却是打算前往洞天拜谒张季连上师,顺道请教一番修行之上遇到的诸般问题。 简单用过些黄精裹腹,昨日陪着父母用过晚饭,却是只能偶尔为之,日后还的好生炼化一番这五谷杂气,此等口腹之欲还是少沾染的好。 如此准备停当,吕岩辞别双亲,直上玄德洞天拜谒上师,一路拾阶而上,沿路风景颇为秀丽,只是当他见得这仙鹤舞空的时候,却是从中感觉到别样的神韵. 不管怎么说,如今他也算是修为小有成就,眼力自是长进不少,这仙鹤虽比不得龙凤之属,却也向来是灵性十足寿元悠长之辈,常有鹤寿延年之说,此一举一动跳脱之间皆是神韵十足,隐见不少大道长生的痕迹。 细细观察一番,吕岩倒是从中求得些许锻体之法,只是现在不是探究其中真意的时候,他勉强将这些感悟压下,整肃衣冠于那洞天门口稽首行礼,弯腰呼唤上师尊名。 未待片刻,一白衣童子的身影便倏然出现,却是直言奉洞主上师之命来接引于他,吕岩连道岂敢,他却是知晓这童子经常随侍张真人在侧,身份实在不凡,不敢失礼于他。 于是他便随着这童子回归洞天,一路之上他们二人倒是交谈甚欢,只是不敢让张真人等他太久,脚下不敢稍加停留,直入后堂静室。 那童子将吕岩引至门外便驻足不定,吕岩见得如此含笑谢过,抬手轻叩门扉,而后推开轻掩着的房门进的内堂来,只见那许久未见的张季连道长独坐蒲团,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定定的往吕岩这边看了一眼。 吕岩忙的躬身行礼,心下却是不由得一惊,虽然刚才只惊鸿一瞥,他这心里却是直翻了一个个。 先前自己肉眼凡胎难窥真颜,如今再次窥见天颜,却是心下暗忖这张道长看起来较之上次更为难以琢磨,面容之上永远罩着一层薄雾轻纱,仿似永远高九天云端,遗世而独立,莫不就是证就金仙的自在长生中人罢! 修仙有九道,一筑基,二得药,三结丹,四炼己,五还丹,六温养,七脱胎,八得玄珠,九赴瑶池。初三节炼精化气,可为人仙。中三节炼气化神,可为地仙。后三节炼神还虚,可为天仙。 只是这天仙之上却还有一道境界不为外人所道也,名唤炼虚合道之境,可为金仙,作太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无极大道金仙,却是返璞归真凝顶上三花结胸中五气,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这混元大道无极金仙更是凤毛麟角之辈,自盘古大神开天以来也不过七位之数,历无量量劫不会损伤分毫,却是鸿钧合道成就道祖,立下无上钧旨,混元圣人非无量量劫不可出,如今显世最高成就者不过准圣罢了。 而这准圣虽有了些许圣人威名,亦可以算是称仙作祖的一方大能,却是与那混元圣人差距甚大,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斩却善恶二念的大罗金仙罢了,当然这诸般神通和修为自是比之寻常的大罗金仙要强出不少。 似是有感吕岩心中所想,那独自蒲团的张季连微微一笑,而后倏而敛去周身气机,如此却是暗蕴天人交感之无上真意,怕是早已臻至返璞归真之妙境了,让吕岩更觉这张季连之境界高深! 张季连也不言语,只是袍袖连挥间引吕岩坐在一旁,却是早已有香茗奉上,吕岩见得如此,心下的惊诧化尽皆作平和,即使对方贵为自在长生中人,对自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 吕岩含笑谢过,端起茶盏细细品味这灵茶的甘苦,前番他倒是有幸尝得这其中滋味,如今再是喝这灵茶,却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一时这后堂静室之中寂然无声,只余他们二人相对无言,静坐品茗一番。 如此茶过三泡,吕岩不卑不亢,更是没有在如第一次品茗之时那般失态,引得张季连对吕岩的激赏之心更甚,心下惊叹吕岩这心性倒是长进不少,不愧为那人的转世之身呐! 待得吕岩放下茶盏,那张季连却是将脸上的笑意尽数敛了去,而后语气很是生硬的道:“修行不知岁月,这一别经年,小友性命双修之道具有所成就,只是看起来气脉时断时续,这分明是经脉淤阻之相呐!” 吕岩闻言心下惶恐,他先前飞腾赶路之时便觉气脉有些不畅,只是思归心切便没有在意,这经脉淤阻可是非比寻常,搞不好会有散功之危,忙的站起身来,一躬到地而后说道:“还请洞主教我!” 如此吕岩将那服食药丸之事的前因后果说明白,便是连一路之上事无巨细全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毕竟人家待自己这般亲厚,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想来人家堂堂一尊洞天福地之主,也不会看上他那么一点小零碎,最后他还将那芝丸取出来让张季连道长一观究竟。 张季连修为高绝,眼光自是独到,将那芝丸拿在手里一看便知是以车马芝淬炼得来,虽说连丹药都算不上,却也算是小有妙用了。 更为关键的是吕岩能够掌握其中火候,还全凭自己摸索得来,却是殊为难得了,实在是没有看出来吕岩还有这等天赋,这炼器炼丹具是不凡。 只是现在吕岩却是当不得的此夸耀,还得略略打磨,压一压他的性子。 却是见得张季连抬手洒落一簇真火加诸在芝丸之上,未及片刻丹丸之上腾起一缕烟气,由指甲盖大小化而为米粒大小,虽说丹丸小了不少,可是其上芝香却是浓郁了数倍不止,显然此药丸的效用可是要比吕岩那些强上多了。 站在一旁的吕岩此时却是被张季连的一番作为惊的有些目眩,他的目光不由的被那朵真火牢牢的吸引了去,此真火名唤三昧,此可不是凡品,非是大罗难成,他的那朵血焰和人家这个一比就是云泥之别,根本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见这时那张季连大手一张,洒落道道玄玄妙不可言的气劲,如封似闭朝着真火之上罩落,顿时见得其上飘飘忽忽荡起的烟气化而为一枚黑色药丸,隐有阵阵恶臭。 随后那张季连袍袖一挥,两枚丹药飘飘忽忽回落到吕岩手中,直道此时他才醒过神来,看着手中两枚丹药,却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那张季连一指那两枚药丸说道:“小友你初初修行,却是不知道筑基若算是万世之基的话,而这得药一途便是在为成丹作返转提炼之功,丹有成就九品之分别,唯有真炁醇厚丹成上品者才是有机会登临长生业位,而你在这个时候过多的倚仗这丹丸便是在自毁道基了!” 吕岩闻得此言直惊得冷汗涔涔,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道道,只不过是服用些药丸会有如此严重后果,一时心下惶惶难安。 只听得那张季连继续说道:“况且我观你这情况也不惮仅是如此,怕是你服食这芝丸的时候一心二用,炼化药力未纯,以至于丹毒郁结,气息虚浮不定,须知是要药有三分毒性呐。好在这芝丸品阶低了些,这丹毒相对微小,也算是你小子幸运,日后取用真炁好生冲刷炼化一番这丹毒便无甚大碍了,只是如此一来却是颇为耗损时日便是了!” 听到没有太大的问题,吕岩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再次弯腰郑重一礼,拜谢对方这指点之功,只是听到会延误自家修行,一时惹得他好不颓唐,实在是没有想到一时念起,会惹下这么多多得麻烦。 言尽于此,那张季连最后告诫他道:“丹药器物之属具是外物,唯有自家勤加修持方是大道,倚仗太甚终归是不好,小友你初涉此道,一时之间被迷乱了心神,也是无可厚非,日后还得切记万勿沾染太过,!” 好在如今有了解决之道,多花些时日便是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吕岩趁着这机会,将这段时间修行之中遇到的问题提了出来,张季连自是知无不言,尽心尽力的指点与他。 第27章 七二地煞变化法 三千经典说气运 吕岩听闻张季连的一番指点,可谓是受益匪浅,这些日子他闭门一心修道,确有不少症结需要求教。 不过道家修行讲究‘性靠自悟,命靠师传’,任何功法一般都是由有为进入无为的境界,修炼性体关键是掌握微妙,玄妙、奇妙,大部分修为只能靠自己体悟,关键和重点是掌握微妙,以微妙通达玄妙。 为师者只能原则上掌握和指导,所以说性靠自悟,炼命涉及到方法,步骤,火候时机等特殊因素,“差毫发不结丹”,所以称为命靠师传,此师传有空间恩师之传,也含有住世明师之传。 那张季连无愧洞天之主尊名,真的算得上是好为人师,他的一番指点真是鞭辟入里,吕岩每每聆听教诲之时,一言一字之间皆为津科,尤其是那些告诫箴言,他可是全都奉为金玉良言,得时时拿出来警戒自省。 两个时辰倏然而过,吕岩见着诸般请益具已解答,躬身行了一礼之后,本欲就此离开,谁知那张季连略作沉吟之后,低低唤了吕岩一声,引他在一旁落座。 只是张季连一直面露踟蹰之色,并未开口言明所谈何事,一时之间场中有些沉寂,吕岩深感压抑的很,偷偷瞟了张季连一眼,却是不敢开口,只得呆坐在那里,静待张季连的下文。 最后那张季连似是有所决断,眼中满是深意的看了吕岩一眼而后开口说道:“你我之间颇有些渊源,只是道友你境界未到所以还有些不甚明了,贫道自今日起就要闭关参研天机以应劫难,而你终归不属于这一隅之地,尚有更广阔的天地需要你去探究,其间之艰险千难万难,且还得有些神通傍身才是!” 吕岩听到如此,心下嘀咕一声,怎么又是这一番说辞,自家身上到底有何秘密,值得张季连这般自在长生中人如此看重,不过听到后来,越听眼睛越是发亮,瞧着这架势,莫不是又有些法门传下不成。 他正待细细开口询问一番,谁知那张季连却是摆了摆手而后继续开口说道:“也罢,前番传下的两三法门具是求道之根本,并无护道之法门,今日特意再传你一卷无上大法名唤《地煞七十二变化法》” 言罢,张季连也不待吕岩反应,抬手朝着吕岩一指,一道莫名意志直直灌入吕岩脑海之中,却是道不全言,天机不可泄露,如此大法遭觊天妒,难以书写在本册之上,只能这般以神魂意志来传法度入了。 吕岩呆愣楞端坐在那里,未及片刻便陷入到定中,只觉脑际传来一道声音,且有大道歌诀缓缓流入他的心间。 盖金丹之道,有有为无为二法,一般天罡数变化者,上德者无为之事;一般地煞数变化者,下德者有为之事。 盖上德者,先天未伤,后天未发,行无为之道,温养先天,运内炉天然真火,剥尽一身后天阴质,阴尽阳纯,永久不坏。此抱一守中,虚无中自然变化,故有天罡数变化,变化者少。其曰该三十六般变化者,坤阴六六之数,仅变化其阴也。 下德者,先天已伤,后天已发,必须行有为之功,窃阴阳,夺造化,进阳火,运阴符,后天中返先天,先天中化后天,增之损之,自有为而入无为。 此脚踏实地,其用不休之变化,故有地煞数变化,变化者多。其曰该七十二变化者,按七十二候,阴阳进退之节,阴阳俱变化也。 地煞变化,乃金丹全始全终之事,既统天罡变化;天罡变化,惟上德者能之,其次中下之人难行,非金丹之全功。 故今日不传吕岩天罡变化,而传地煞变化也。既知变化,循序而进,即可到功果完满,霞举飞升之地,更何有三灾乎?况道成之后,千变万化,又何限乎三十六变、七十二变哉? 变化之道,常行丈量穴窍之事,借以灵兽精血,探究其间神秘,进而求得神通妙法加身,以达至罡煞合一之境,融洽肉身躯壳,得以证道也。 相传人皇轩辕入东海得遇白泽精怪,询问天下鬼神妖魔之事,白泽神兽一一为轩辕黄帝解说,前后共解说了一千五百二十二种,轩辕黄帝便将其记载,成为了白泽精怪图,准备将此图传达天下,让人族能够更加防备这些妖魔鬼怪,只是后来这白泽精怪图不知何原因遗失了,让天下修士喟然而叹而不得。 如此大法之难得自是不用多少,今日特意将此大法传与吕岩,那张季连亦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吕岩虽说跟脚不凡,然而身受转世轮回之苦,借以六道轮回补全精魄神魂,算来只中下之德,这地煞之法自然正恰当。 说来三界之地修行此法者不在少数,只是不过大多数难窥门径,只采取些灵兽精血借以熔炼至肉身躯壳之中,行八九之数,求得一二小神通,真正修成这般大法者无几,至于吕岩日后能不能有所成就,还得看他的造化了。 不提张季连还独自坐在那里计较着其间的得失,只见吕岩探明一些大法真意之后悠然转醒,眼中感觉之意更显浓郁,满心的欢喜溢于言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珍而重之一躬到地,反正受的玄德上下的大恩也不在少数,就且全都记下就是了。 只见那张季连含笑受了吕岩如此大礼,而后虚手一抬止住吕岩还要下拜的身子而后说道:“本尊今日特传于你这法门,其间还尚有些干碍要与你言明,我当知你心高,看不上一些灵兽精血,只是那些上古神兽之类不说修为高绝,想要得了来难比登天,最为重要的是想要炼化精血,须得将其间暗蕴的意志全都洗练殆尽,稍有不慎便有入魔之危,万勿掉以轻心才是!” 吕岩闻听此言,立时面上一肃,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他一点都不敢玩忽懈怠,将之全都牢牢的记在了心底。 最后那张季连珍而重之的开口说道:“道门修持常作形神相须,生道合一,安神固形,性命双修,性功修心神,命功固形骸,体性修证全真,全须全影性命相随,你这一番历练收获不小,只是到底积累浅薄了些,所以才会常有心魔袭扰,贫道就再传你三千道典,你就且沉下心来,好好研读增广些灵慧罢!” 言罢,那张季连一挥道袍,便见得案几之上现出道典千百,和合三千之数,其上虽无甚妙法,却亦是难得的很,具是些道门前辈的手札之类,日日拿在手中研读一二,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吕岩看在眼里,不觉喜上眉梢,他最为欠缺的就是积累太过浅薄,有了这些道家法典,不消旁的,单是于温养阴神性光这一项就好处多多。 他再三行礼谢过张季连大恩,而后一股脑的将之全都收入须弥囊中,便满是欢喜的就此离去自是不提。 单说端坐在那里的张季连看着吕岩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日后怎么样,就且看你自己气运了,气运一道向来难以捉摸,虽然你跟脚深厚,然群敌环伺,可一可再而不可三,这次你历劫归来,必是艰险万分,能否冲破樊笼尤在两可之间,但是不管怎么样,总还有我们在,看样子是到了联系一下老兄弟们的时候了啊!” 言罢,张季连一挥衣袖撒出一道符篆,敕令玄德上下全都加紧修行以应大劫,而他则是划破虚空,遁入其间消失不见了 第28章 四载悠悠倏然至 见龙在田红尘行 山中不知岁月,修行之人每每静坐参黄庭,更是不觉这时间流转,如此四年时间自是一晃而过,吕岩亦是不觉间从一个稚气难脱的垂髫小儿成长为了一个翩翩少年。 又是一年丁卯日,吕岩在父母的见证之下对着祖宗牌位三拜九叩行过大礼,而后吕母满含热泪的为吕岩束起半是高挽的发髻,却是效仿上古圣人之德风,显得甚是飘逸,再加之吕岩修行日久,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束发之礼由来久矣,却是标志着少年长成,自此便可以离家或是求取功名,或是游历求学,先贤便是有言曰‘某小人,生无他长,不幸束发有文字之愚,自上世遗文,先秦古书,昼读夜思,以求圣贤致意处。 只是看着眼前那李家祖宗牌位,吕岩却是感觉刺眼的很,现在果真如老父所言,自家犹如那孤魂野鬼一般无家可归,每每想到如此,心下便是郁郁。 今日束发之后便是家中栋梁,我生始束发,便思万里行,却是四载修行静极思动,意欲下山仗剑了结这因果,更是寻求些许突破的机缘! 却是道心始萌动,便一发而不可收,这四载清修也不过是行积累之功罢了,日日行功不缀,费时一年有余才夯实道基,将先前服用药丸的种种隐患消弭一空,再有便是研读些前辈扎记作培植性光灵慧之事了! 到如今吕岩便是功行小药七转,先天真炁精纯浑厚无比,只是许久未能突破,却是陷入了瓶颈之中。 至于阴神一途却是因为抓住了先前那丝的感悟,大有不少进益,由日游而御物,却是有了阴神透体而出御使法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神通,当然而今他这修为稍浅,于十几里外取人首级却也是能做到的。 也是得亏他御物阴神成就,才使得他闲暇游历终南的时候没有命丧虎口,更是因为他这性功大有进益,于天道感悟增益多多,他才会仅花费这短短四年时日便臻至如此境界,不见那左思明堂堂大派中人也是花费几十载才有那般修为么! 须知道家修行便是其以神为性,以气为命。神不内守,则性为心意所摇,气不内固,则命为声色所夺,神与气乃一身上品妙药,重在不亡精,故修道者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合道。 而今他已然修成七转小药,那结丹一途近在眼前,只待妙药成熟,采药结丹便是有幸登临人仙业位,长生在望! 如此他将心中所思所想尽皆告知父母,一时惹得老父母泪眼沾襟,老父老泪纵横是见得自家孩儿终于长大了,挑起了家仇国恨的担子,实在是觉得难为了这个孩子。 而老母则不管这么许多,纯粹是心疼担忧于他,吕岩只得温言安慰二老一番,幸得这四年来,他时常取用些黄精灵芝之类给他们调理身体,还传下些许粗浅的炼体法门,他们二老的身体倒是较之先前强上许多,也就对他们放心了不少! 他欲要下山一行,却是须得先行禀告张季连洞主才是,只是这四年来张洞主闭关参悟大道少有露面,倒是那燕回道人去年丹成二品,登临人仙业位,暂时掌管洞天事宜,更是时常指点于他。 吕岩现在对这玄德洞天上下具是熟悉得很,却是入得洞天中来直接去寻那燕回道人。如今燕回道人贵为人仙,更是洞主嫡亲弟子,他的居所自然威严气派的很。 只是待得他近的门外却是驻足不定,细细寻问那殿前童子一番,知晓燕回道人没有参悟法门,才是轻叩门扉,却是不敢稍加侵扰燕回的清修。 只听得殿内传来一清朗的喝问之声,吕岩一听便是知晓正是那燕回道人,他忙的出声应答,随即便入得殿堂中来。 端坐蒲团的燕回道人见得是吕岩推门而入,便是长身而起,朗声哈哈一笑,却是引吕岩坐到案几旁,案几之上灵果不少,倒是较之张季连的静室多了一丝烟火气! 如今他们二人熟稔的很,吕岩也不拘谨,随手拿起案几之上的灵果便是咬了一口,一时满口果汁四溢,甚是香甜。这灵果却是在洞天之中孕育长成,灵气充裕的很,只是产量不是很大,也只能供这些嫡亲弟子招待贵客所用。 吕岩将来意尽皆告知燕回,谁知那燕回道人似是先前早有预料一般,竟只是淡然一笑而后便温言说道:“果然是不出家师所预料,家师闭关之时便是有箴言留下,有见龙在田之阳爻,预料你定然不会甘于这平淡,只是没有想到你刚刚束发便是决定下山了!” 显然燕回道人亦是注意到了吕岩的装束,看着这初初长成的少年,却是对吕岩刮目的很,更是对吕岩这资质侧目不已,要知道他自己可是费时百多年才结成二品金丹,而他一手带出来的吕岩只修行短短五载便是有了如此修为,以至于一度怀疑他自己的这人生。 如此念头在燕回道人脑海中一晃而过不觉莞尔,而后便是正色说道:“我辈修行之人一心大道,却是无心他顾俗事,然而吾等皆是自滚滚红尘中来,终究还是要回归红尘中去,红尘炼心斩断些许因果亦是有助大道!” 吕岩闻得此言不住点头称是,对张季连这算无遗漏暗自心惊,当然更多的还是感激,玄德洞天上下对自己真的是没的说。 燕回道人对吕岩的话倒是不甚在意,只听得他继续说道:“这红尘之人每多鬼蜮,道友你一心修持却是半点不懂人情世故,恰逢前段时间九师弟有家书传来,如今其兄啸聚十万将士于扬州欲要诛杀无道武周,一时风云突变,如今你欲要下山一行,你们二人倒是可以结伴而行!” 听到此间,吕岩亦是觉得燕回这话甚是在理,自己少时便来的此间,幽居深山日久,如今有那徐继业徐叔同行,倒也算是上佳之选,徐叔现在亦是修行中人,采颉小药功成五转,更是修行玄德本门秘传,比得自己倒是不相伯仲。 只是他的心思不惮仅是放这此间,却是闻得这天下大势,尤其是听到有十数万人众反抗武周,这义军头领还于自家大有恩情,有感这事必是大有可为。 既然他的来的此间的逐项事宜皆已完备,他们二人便是谈天说地一番,净是些燕回游历之时的所见所闻,具是经验之谈,吕岩大有收获。 眼看日天偏西,吕岩便是辞别燕回道人,还直言说定会想念于他,不想燕回道人竟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便挥手让吕岩离去了。 燕回道人看着披着夕阳霞光而去的吕岩,迅的敛去了的笑意,自储物袋中取出一道符篆,其上神威赫赫霞光莹莹,却是书写着‘司玄德燕回为扬州五品雨师位,掌一郡之风雨之事,’却是一道神只符篆,燕回道人摸索着这符篆,一时久久无语。 第29章 金鳞非是池中物 一遇风云变化龙 翌日,吕岩含泪拜别双亲,直引得他们二人泪湿满襟,老父温言安慰一番,才让母亲情绪稍安,二老忍痛挥泪与吕岩告别。 吕岩亦是心下隐痛不已,一咬牙转身离去,老父看着离开的吕岩,呢喃着:“雏鹰终究还是要离开家的!” 吕岩与等候在侧的徐继业一道下山而去,徐继业看着身侧的吕岩亦是感叹不已,吕岩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修为却是走在了他的前面。 如今的徐继业看起来较之五年之前气质大变,一点不复先前的剽悍,反而显得瘦削了不少,更是看起来年轻了几分,显然修为在身寿元悠长,背后缚一阔剑插天而起,阔剑之上二十几道光膜层层叠叠,必是一见不俗的法器无疑。 徐继业重归玄德门下,承继洞主衣钵,却是修行一卷玄德秘法,名唤《太白庚金剑诀》,太白者杀伐也,而这庚金之气更是天地杀戮气息最重的一道,可想而知以此杀伐成就无上剑诀是何等的犀利了。 玄德上下便是依仗于此成就无上威名,当然上古之时这洞天福地却是别名太白,只是后来洞主有感杀孽太重,命上下众人入世积累善功,如此才有了这玄德偌大的名头。 他们二人离开玄德本山,反身对着洞天方向行了一礼,而后便是腾空而起,徐继业御器而行,御器者人器一体,不作分离,心集中在法器之上,而忽略其它,心量唯一,无天地人我之别,只见徐继业衣袂飘飘站立在迎风涨大的阔剑之上,好一派仙家风范。 吕岩见得如此,有心如徐继业一般御使法器飞行,却是想想自家站在烈阳巨斧之上飞跃千山万水,顿觉浑身一阵不舒服,如此唯有腾身而起,爬云而行这一途了。 如今他这御空飞行之法倒是纯熟的很,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御风实则由此可得,大块者,自然也,天地也。御大块,就是御自然,御天地!故名御风。 吕岩却是熟读儒家典籍,从中而有所得,《列子》上有一段列子御风而行寓言,就是如此,‘心凝形释骨肉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犹木叶干壳。竟不知风乘我邪?我乘风乎?’ 只是如此御空较之御器吃力一些便是了,毕竟法器于自家契合无比,御使起来自然轻松一些,一旁的徐继业见得如此,不禁哑然失笑,吕岩终究还是稚嫩了些,为了些许颜面,做此失策之举实在是不该,既然如今下山历练,那么便从这细微之处学起罢! 他们二人迅的腾空而起,辨明方向迅的往扬州行去,徐继业有心让吕岩吃些苦头,一路风驰电掣,吕岩虽说修为长进真炁浑厚了些,这般飞驰之下耗损甚是巨大,飞出五百多里真炁便有枯竭之势,不得已之下,吕岩只得按下身形,寻一处僻静所在恢复真炁去了。 吕岩见得一旁老神在在甚是自得的徐继业,心下不由得感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呐,虽然自家这修为较之人家要高出不少,可这经验之类还是太少了些,毕竟自家这徐叔未得道之前可是闯荡江湖久矣,看来自家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如此待得他回复真炁之后,也不再忸怩,唤出那烈阳斧,御物阴神作用之下,牵引着法器腾空而起,驮着他往扬州行去。 现在他也实在顾不得雅观还是不雅观了,倒是尽力收摄烈阳斧威能,如今烈阳斧孕育四年,成就二十四重地煞禁制,这气势端得是浩大的很,他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将显露在外的华光尽数收敛。 淮海惟扬州,彭蠡既潴,阳鸟攸居。三江既入,震泽底定。筱簜既敷,草夭木乔。厥土涂泥,岛夷卉服。沿于江、海,达于淮、泗。江南之气躁劲,性轻扬。州界多水,水波扬也。 扬州之地名列上古九州之一,幅员辽阔沃土千里,常唤鱼米之乡,自古便是兵家要道,更是必争之地,徐骆二人号集天下英豪,坐拥此等宝地,拥兵十几万众,端得是好大的威势! 吕岩他们二人去往扬州一行,一路御器而来,见得一些名山大泽少不得要绕路一番,却是不敢惊扰那各处的隐士高人,如此走走停停,费时三日功夫才来得这扬州近前。 他俩忙的寻一僻静所在按下云头,却是不欲引人注目,如今的扬州战事不断,排查甚是严苛,况且他们来这扬州还有要事要办,还是稍微谨慎一点的好。 只见站在一旁的徐继业竟是从须弥囊中取出两套衣物,如今他们身穿的这道袍,具是取用百年灵蚕丝手工编织而成,一眼看上去便让别人觉得他们身份不凡,在深山大泽倒是无甚关碍,现在身处这俗世却太过引人注目了些,还是乔装打扮一番为好。 少待片刻,他们二人便是模样大变,徐继业还是那江湖打扮,身上草莽气息甚重,而一旁的吕岩却是书生打扮,只是任谁看来都觉得他气质不俗,他身上的那股卓然气质却是不管怎么样都遮掩不下去。 只这一点便是看出徐继业的老道,吕岩还要学习的实在太多了些,如此他们二人步行前往那扬州,此地却是离扬州还有三十余里。 时徐敬业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拥十万众,却是上个月的时候宗室李孝逸带兵三十万讨伐徐敬业,徐敬业听闻朝廷的大军赶到,便屯兵高邮据战,并且在临淮挫败朝廷的大军,战败后的李孝逸因畏惧,按兵不动。 要说这徐敬业也算是当世英豪,只是时运有些不济罢了,本是太宗赐下他们这一府李姓,祖积父震,由于父亲死得早,其长大后便直接承袭了祖父的英国公爵位。 而且他从小善于骑射,显得非常聪明,弱冠之年便当了眉州刺史。 然而,其祖父对这个爱孙的评价并不高,有“破我家者必此儿”这样的箴言留下。 果不如其祖所预料,如今他却是破家而出,复太祖徐姓,扛起天下大义这竿旌旗,一时风光无两,却是将那他们一府全都带入万丈深渊,只一些远在祖地的旁支幸免于难,身边可用之人凋敝,这也是急唤徐继业前来的原因。 吕岩他们一路行来,满地净是些残垣断壁,更是尸横遍野,还有阵阵恶臭传来。 见得如此吕岩忍不住眉头紧蹙,却是忽的,他的阴神传来一阵剧烈震动,似是旁侧有邪祟窥伺,他忙的调用真炁聚于双眼之上,调用灵目扫视周遭。 神光开合间,满目净是些身躯不全的阴魂,乌央乌央地怕是有数万之众,还不时有鬼哭狼嚎的凄惨之声传来,咒怨之气十足,直引得周遭一片沸腾,连天青碧玺都尽数遮掩了去,阴风阵阵吹的吕岩后脖颈一阵发凉。 观之却是不惮只些军魂之类,更是夹杂着不少平民老幼,吕岩看在眼里,直惹得他心火顿起,而站在一旁的徐继业也是看起来面色甚是不郁! 第30章 鹰视狼顾枭雄姿 魑魅横行鬼门开 吕岩和徐继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少怒意,修行之人最是忌讳滥杀无辜,实在是于因果沾染极大。 虽还未见面,吕岩便对此间主人的好感立时下降了三分,即便是那许继业亦是对他那堂兄不满的很。 他们二人本来听闻这徐敬业胆敢反抗武周,还以为必是当世英豪,如今看来怕是有些名不副实吧,只滥杀无辜这一道便是大大的不该。 略略收拾一番心情,徐吕二人再往前行,倒是遇到不少拖家带口的人,更是缓缓的见到了扬州的城郭。 观之雄厚方正,巍然耸立,给人以凛然不可侵犯之感。城墙高九丈九尺九寸,宽十几丈有余,五马并驾绰绰有余,如今其上更是将士林立,影影绰绰人头攒动。 而在吕岩眼中却是不仅只这般刀光剑影之表象,隐见扬州城之上煞气冲霄,血光隐隐笼罩全城,直看的吕岩心惊不已,心下思量这扬州城莫不是还有大事要发生罢! 只是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待他们行至城墙门口之时,本欲顺着人潮混入城中,却是不想被告知全城戒备,为了防止奸细混入扬州城中,却是不准许百姓入内。 一时引得城下的众人纷纷喝骂,更是有不少人哭闹祈求,而戍守在城墙之上的将士却是不为所动,许是被喝骂的烦了,那领头的一员小将竟命人一轮齐射,将不少无辜的百姓射杀当场,直看的吕岩无名火起,就要取出烈阳斧将那小将斩杀当场。 却不成想身旁的徐继业竟先他一步,擎宝剑在手忍不住爆喝一声道:“竖子尔敢!”。 而后便见得他脚下重重的一顿,身形迅的冲天而起,一跃十数丈高,挥动宝剑将身前的箭雨斩落大半,直接跨上那城墙。 擎宝剑横冲直撞拼杀一阵,便杀至方才下令的那小将跟前,手中宝剑连挥,引刀成两块,将那小将分尸当场。 一时之间血浆崩裂,激起漫天血雨,看着那仿若天神一般的徐继业,围着他的那些将士具是胆寒的很,畏畏缩缩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见一手擎着宝剑,而另外一只手攥着那小将人头的徐继业仰天哈哈大笑,环视周遭看着那些满是敌意的将士,却是顿觉索然无味。 许继业将人头随手一抛,而后皱着眉头道:“某家乃你们徐帅族弟,却是并无恶意,此番动手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遣人唤徐敬业前来便是了!”说罢他便是站在那里束手不动了! 周遭已然胆寒的将士见得如此,具是踟蹰不前,虽不知徐继业话的真实性,只是听得他直呼徐帅大名,更是驻足不前敛去了敌意,倒是相信了三分,于是赶紧遣人前去禀告徐帅了。 如此双方对立,场面一度有些沉寂,徐继业倒是显得悠然的很,至于那些将士却是不敢稍加懈怠,具是虎视眈眈,紧紧的将徐继业围在当下,要知道对方可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人物,端得是威猛的很! 他们却是不曾知晓,这徐继业已经算是克制的很了,运用的法门也不过是些世俗的手段,法器之类的更是不曾御使,最多也不过是使用些肉身的力量罢了。 城墙之下的百姓人众见得如此,传出叫好声一片,吕岩见得如此亦是心下暗叹徐继业的老辣,更是为方才自家的冲动羞赧不已。 吕岩忽的听闻有哭闹哀嚎之声传来,却是方才那一轮箭雨之下,有不少人受伤,他忙强压下那点小心思,闪身来的那些人近前细细查看一番。 却是见得有十几人命中要害已然停止了呼吸,直接魂归冥冥,直看的吕岩一阵火起,不过他也只能强自压下怒火,这还有几十人受了箭伤流血不止需要他来救治。 如此吕岩便是抬手上前打算施手救治,只是众人见他年幼,对他不甚相信,不得已之下吕岩只得施展截脉手段,这伤患立时便止住了流血,众人见得如此才任他施为。 好在这些都是些外伤,吕岩取出箭头止住流血便是,至于药物还的待会再行服用,即便如此亦是引得那些受伤之人感激莫名,吕岩亦是不由感觉心头暖暖。 不说吕岩在城下忙碌个不停,那城墙之上忽的传来一阵铁蹄之声,却是有人纵马而来。 只见那人骑着无有一丝杂色的黑色高马,着明黄甲胄,披玄衣褐氅,威风凛凛好一派上将风范! 待得那人来的近前,利索的翻身下马,立时呼喝一声屏退左右,而后紧走几步上前与徐继业抱在一起,只是那徐继业却是面现不郁,没给那人什么好脸色。 不过他们怎么都算是徐姓一族,关系甚是亲厚,寒暄一番之后,便是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说明清楚,徐敬业亦是对自家这堂弟很是不满,可也只能埋怨那么两句,怪他处理不当罢了。 徐继业见得如此,指着城墙根下的众人,却是直接问那徐敬业为何不让这些人进的扬州城中来,谁承想那徐敬业满口只推说战备需要,防止武周内奸潜入城中。 听到如此,徐继业的火气却是再也忍将不住了,爆喝一声将手中的宝剑狠狠地往地下一顿,竟是其根没入城墙之中,直骇的旁边的众人忍不住后退几步,看向徐继业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似得。 而那徐敬业亦是惊起满头的冷汗,这才想起自己这堂弟自小显是跟随异人修行,如今五年未见怕是手段更甚,心下暗自思量自己这堂弟莫不已然是仙道中人了罢! 徐敬业在那心思电转,倒是猜的挺准,看在徐继业的面子上,他一跺脚一咬牙,也就不计较那么许多了,挥手下令放城外那些人进来,好生审查一番便是。 如此这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他们堂兄弟二人寒暄一番,等得吕岩赶至近前相互引见一番,徐敬业见得吕岩气质飘然,心下更是觉得自家猜测很是正确。 徐敬业不敢怠慢,忙的引吕岩他们往内城徐府行去,可能先前那事的影响,使得吕岩对此人的评价甚低,只是碍于曾经于自家有恩,便是不发一言的随着他们缓步往内城行去。 看着身旁那满脸笑容徐敬业,吕岩怎么看怎么觉得此人虚伪的很,心下甚是鄙薄。 他观此人面容阴鸷,鹰视狼顾,更是满脸刻薄之相,头顶之上隐现三尺黑云,血气缠绕繁复,显然直接或间接死在这人手中的性命不在少数。 这许继业虽说是有枭雄之姿,也无愧一代名将,吕岩却是对此人好感欠奉,心下隐隐有些后悔来这扬州之地了啊! 吕岩虽说于人情世故有些稚嫩,到底修行这么多年,自认为看人还是挺准的,也就把心思从徐继业身上挪开,扭头开始慢慢的欣赏起这扬州美景来!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或是不住呼和的小贩,或是玩耍嬉戏的孩提,亦或是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他们脸上具是挂着满足的笑容。 吕岩见得如此,心底的烦乱一点点的化为平和,倒是有了不少新的感悟,不由得感叹这红尘炼心真是玄妙,那么便既来之则安之吧。 待得他们一行人回转徐府,徐敬业本欲要设宴盛情款待他们一番,徐吕二人推脱不过,便是浅尝即止,等到月桂高悬之时就尽皆散去了。 吕岩回转自己的客房,屏退下人便盘膝坐在炕头之上运行起玉液还丹法,只是他还没有行功完毕,就忽的感觉城外阴气大盛,直引得他这气机一阵紊乱,吕岩忙的收摄岔乱的真炁,而后便迅的是回归大千,抬手一拍炕沿,腾身直直往屋外飘去。 他刚推门而出,就见那徐继业亦是脸色肃然的站在门外,他们对视一眼,而后具是调用真炁布满灵目,极运目力往那城外观瞧。 只见城外阴风大作,黑气缭绕之下成百上千的阴魂搅在一起,最后竟是相互撕咬起来,吕岩二人看在眼里,直引得他们满脸骇然,暗自心惊不已,他们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啊!! 第31章 阴魂啖肉复还来 城隍法域镇四方 徐吕二人忽的听闻城外异动,定睛观瞧却是发现他们一直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只见城外阴鬼回魂,万千鬼众相互争斗厮杀,未及片刻便有不少魂飞魄散,怕是连转世之机也无了,一时之间惹得城外怨气大盛,引得那鬼众更加疯狂撕咬起来。 发生如此异变,激起狗吠阵阵,引得万家灯火重新亮起,那些凡夫俗子亦是有感大事将要发生,却是纷纷出门探究一番而不可得!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初初殒命的阴魂具是盘旋在肉身之侧不肯离去,更恰逢此地阴煞之气十足,而这等阴魂又大多冤死,胸中一口怨气难消,如此待得子时三刻一到便全都现出身形来作祟了。 吕岩忽的心头一跳,惊觉城外阴气沸腾起来,却是发现一尊十几丈高下的阴鬼仰天咆哮,面目甚是狰狞,时而是留着血泪的妇人,时而却又是凄厉怪叫的青年,直看的吕岩头皮一阵发麻! 而身侧的许继业却是惊呼一声:“鬼将,竟然是鬼将,这世间不应该这么轻易出现这等鬼物才是!”显然眼前这一切很是出乎他的预料。 听得许继业那喃喃自语,吕岩亦是不由得心下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阴鬼竟是鬼将之身。 要知道这阴魂之辈亦是有等级之分,那些初初殒命的阴鬼还孱弱得很,须得积累阴煞之气才算是成就鬼修,只是大多数阴魂宁愿重入轮回,也不会选择鬼修这一道,因为鬼修再是陨落,便是彻底地魂飞魄散,连那转世之机也无有了。 而那鬼修一途又分为兵、将、帅,对应炼精化气一道,等级甚是森严。而后就是仙、王、帝三大阶位,便是有了低,中,高之别,却是对应修行的另外三个阶段。 只是这鬼修一途甚是难明,极易被恶念牵引遁入邪道,如今地府之中修为最高的便是那后土神只和五大鬼帝了,至于十殿阎君以及万千鬼仙则是稍逊一筹,而地府也是正是凭借于此才镇压无边黄泉血海。 至于镇压地府的另外一尊大人物地藏菩萨则是佛门中人,与地府还似是有些龌蹉,算是佛门打入地府的一个楔子,发下莫大的宏远,不度尽地府恶鬼,誓不成佛,亦是一个难惹的人物。 然而世间亦是有不少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之下踏入这鬼修一途,只是这些死去的孤魂大多胸中一口郁气难消,而又无有正统修行法门,每多滞留人间啖食人肉为祸人间,是以地府常常派出不少鬼仙镇压这等鬼物。 他俩放眼再观那城外的鬼将,不知为何那万千鬼众忽的全都停下了撕咬,具是瑟瑟然的对着高大的鬼将跪拜起来。 再观那鬼将此时却是一点不复先前的浑噩,仰天冲着高悬的月桂咆哮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猛的吞如一阵,竟是咕咕汲取起月华之气来。 那些匍匐在地下的鬼众见得如此,更是摄于鬼将的淫威不住的叩拜起来。 按理来说这鬼将不应该这么轻易出现才是,鬼将者便是对应采药一道,非是百多年难以成就,观城外那鬼物这么短时间便是凭借着本能相互吞噬成就鬼将,这么看来此事怕是不会这么简单罢! 而就在这时,城东方向忽的大放华光,而后那华光迅的笼罩整个扬州城。 紧接着一尊数十丈高下的金甲神只倏然现世,那神只却是满目肃然端坐虚空,巨手连挥间洒落一队队护法神将,观之差不多有千人之众,只见那千人队全都对着金甲神只应诺一礼,而后便是化整为零散落各处镇压扬州城去了。 吕岩和徐继业见得如此,不由得对视一眼,具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诧,不过却是心下稍安,现在有了这城隍镇压扬州城,必能轻易诛杀邪祟。 似是有感城隍现世,那鬼将往这边冷然一瞥,却是目光冷厉森然,在月色掩映之下更显骇人。 只见那鬼将青面獠牙,铜铃大小的巨眼之中满是血色,直看得吕岩二人浑身冷气直冒。 吕岩忽的听闻身侧的许继业惊咦一声,似是看出些什么,只见许继业指着那满目狰狞的鬼将对着吕岩说到:“我怎么觉得那鬼将竟是与那被我斩杀的城楼小将有些相似呢!” 听得此间言语,吕岩再是定睛一看,却是不由的暗自点头,城外鬼将的巨脸还真的与先前那小将有四五分相似,倒是惹的他心下暗惊不已。 那鬼将见得城中城隍法域显,数千护法神将出,却是嗜血的森然一笑,门板大小的巨掌连挥间往一护法神将当头罩落,轻易的便是将那位护法神将虐杀当场,齐齐化作齑粉随风消散,却是魂飞魄散,于世间再无一丝痕迹。 要知道那些护法神将大多是些阴兵之属,虽然比之普通阴鬼强上不少,与那鬼将一比自然是孱弱的很,是以一个照面便是身陨魂消。 似是被激起心底的恶念,那鬼将朝着一队队的护法神将冲将过来,凭借着身体的优势横冲直撞,而那些神将的攻击落在他身上也不过是将一些阴气击散罢了。 也时得亏这鬼将非是正统修行而来,手段实在是单薄了些,只能依仗着那庞大的身躯行事,如此一来那些护法神将倒是还能抵挡的一时。 似是被那挠痒痒一般的攻击惹得火起,那鬼将仰天咆哮一番,却是号令身后万千鬼众尽皆上前,将那护法神将围在当场,两厢搅在一起厮杀起来。 端坐虚空镇压扬州城的金甲城隍见得如此,不苟言笑似是万年不变的脸上亦是流露出一丝肉痛之色,而后灵诀一引,城外那些护法神将倏然化作金光遁入法域中来,却是只能退受这法域了。 只这短短片刻功夫,便是损失了两百余尊护法神将,直看的那神只眼角一阵轻跳。 这些护法神将可是他培养百多年积累而来,他虽说掌管一郡之地,却不过是凭借着积累功德得享这小小的五品城隍位罢了,背后无有势力支撑,一直谨言慎行才苟存至今,却是不想今日有祸事降下,实在是不知如何才好。 城外的那鬼将见得那些护法神将退避开来,以为城中神只惧怕于他们,似是有些忘乎所以,鬼哭狼嚎一番,而后那鬼将竟是号令鬼众朝着起那法域发起了冲击。 那些鬼众不顾生死对着护卫城池的金色薄膜一阵冲击,引得那金色薄膜一阵摇曳,发出道道刺目的金光,这金色华光似有驱逐阴鬼之妙用,直骇的那些阴鬼纷纷退避开来,任凭那鬼将再是咆哮亦是无有阴鬼上前。 见得如此,不管是那金甲神只还是徐吕二人尽皆松了一口气,若是那万千阴鬼入城,怕是这扬州城中的几十万军民朝不保夕了。 只要再坚持数个时辰,那金乌东升之时,这些阴鬼便得退避三舍隐匿那些山间洞窟之间了,如此这扬州城的危机自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眼看危机稍有缓解,任谁也没有想到,城外忽的惊现七道通天光柱,直直搅动的周遭阴气再是大盛,只见那些畏缩不前的阴鬼眼中的又现出疯狂之色! 第32章 左道旁门不足法 一波三折诡谲局 本来眼看着那些阴鬼束手无策被法域阻挡在外,吕岩他们见得如此心下还稍安,以期金乌东升群鬼辟易。 却不成想就在他们愣神之时城外忽的惊现摄魂之音,更是有道道阵法隐现,接引九天月华和阴煞之气降下,灌注在那些阴鬼身上。 那些阴鬼看起来周身阴气沛然,眼中全都有血色浮现,而后便是不管不顾往那法域光膜之上冲将过来。 他们状若疯狗一般奋力跃起扑在那法域光膜之上,竟是想要凭借着他们周身的阴气硬抗法域金光,直引得法域阵阵摇曳。 这法域本是神只耗费神力构建,这才有了驱逐阴鬼之能,却也正是如此法域与神只自是性命相依。 眼下万千鬼众不顾身死冲击这法域,引得端坐虚空的城隍身形一阵摇晃,却是受创颇深,由信仰之力凝练而成的身躯,俨是有了丝丝溃散的迹象。 眼看危局已解,谁知变故再生,不管是城隍还是徐吕二人,心神尽皆有些恍然,只是如今群鬼围城,却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们收拾心情了。 城隍者司一郡之地水旱疾疫及阴司冥籍,积香火念力成就功德神只,掌三都护法神将,手下从属毛神者众,然凭借功德信仰之力行事,不擅攻罚之事。 其所倚仗的一二神术具是些入梦神打之类的低阶法术,面对如此危局,实在是有些力有未逮。 那城隍神只略做沉吟之后,却是取出一道符篆,调用心神在其上刻录一阵,将此间发生的事情尽皆言明,而后灵诀一引,只见那符篆倏然化作一道金光遁入地下消失不见,却是上禀阴司以期有援兵救助。 只是一时三刻援兵难以到达,还须得推延一二才是,那城隍神只如是的想着,只得咬紧牙关,而后调动部分信仰念力施展入梦之法,于不少信众梦中显化城隍真身,将城外之事尽皆告知那些人们,却是引得那些还在酣眠的人们尽皆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这些人敲锣打鼓一番,扶老携幼奔走相告,是以成百上千的民众手举火把聚集在扬州大街上,却是连城主府的徐敬业都惊动了,命兵马司召集除去守城的将士尽皆集会在城主府前。 一时之间扬州城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本来还有些惊慌的人们却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不少德高望重的耆老豪杰具是登临高台安抚民众。 其中一人被众星捧月围在当中,却是一位头戴纶巾身穿白衣的儒雅中年人,身躯挺拔给人一种凌然正气的感觉。 只见那人抬手虚压,台下还有些吵杂的人们尽皆寂然,而后那人朗声说道:“小生骆观光这厢有礼了,适才城隍有预警示下,却是言明有鬼神惊扰,吾辈读书人不以怪力乱神,更是不惧此等小人阴鬼才是!” 那骆观光振臂高呼,引得台下众人尽皆应从,而后却是高声宣读起《讨武檄文》来,此篇文章立论严正,早已传便九州各处,普罗大众口口相传,台下众人群情激奋,十几万人尽皆随着那骆宾王口诵起来,立时声震整个扬州城。 隐身别处的吕岩和徐继业看在眼里,具是异彩连连,他们对台上那骆宾王具是闻名久矣,而今见得本人当面,不由得暗赞无愧是当世文坛领袖之名,端得是好大的风采。 只是在他们眼中却不惮仅是如此,若是调用灵目便会见得扬州城上阳火大炽,一股炽烈阳刚之气弥漫开来,直引得城外围困扬州的阴鬼全都迅捷无比的掩面退避开来,却是众志成城之下,人文之火大炽群鬼辟易。 故老有言,人族身上自降生之时便带有三簇阳火,头顶和双肩之上各有一簇,能照天照地,具有无量光明。 但被多生尘垢蒙蔽,晦暗无光,常开蒙识字点亮灯火积累气运,是以这三簇阳火能够驱鬼辟邪。 这也正是那城隍神只的意图所在,神道与那人道本就相互依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今凭借此道或可以拖延一二,等待地府援兵的到来。 如此,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高台上边的那道身影之上,心底无私天地宽,便是连城外的那些鬼神都无所畏惧了。 让一旁的吕岩看得心神激荡不已,他所修行的那卷元阳功法便是聚敛这等阳刚正直仁爱念头于识海成就一尺一斧,是以今日这番情景对他的冲击很大。 他心下不由感叹连连,人族无愧能够据得这天地主角之大位几多元会而不衰,看样子还真的值得好好探究一番。 眼看凭借着众人之力暂时逼退强敌,谁知在众人满心欢喜之时异变再生,却是城西方向忽的有一道乌光飞遁而来,倏忽之间便是往那端坐虚空的城隍激射而去。 吕岩见得如此悚然一惊,有心襄助一二,却是实在有些赶不及了,方才他有所感悟,是以有些愣神,却实在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施暗手毒害那城隍。 不想身侧的徐继业却是显得有些怒不可遏,只见他怒发冲冠爆喝一声道:“宵小之辈,实在是欺人太甚!” 说罢便见得那徐继业腾身而起,祭出他的那巨剑法器,朝着往那暗器乌光所在击去。 今夜之事一波三折,让徐继业感觉憋屈的很,他生性磊落,实在忍受不了这等见不得光的鼠辈,是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再隐藏身形了。 只是到底慢了一步,他的巨剑法器也稍差了那么几分,巨剑破空击去也不过是将那乌光打偏了一些罢了。 好在那城隍听得徐继业的提醒,往这边看了一眼,下意识之下便是侧身闪避了一下,才是躲过了心头要害。 只见那道乌光‘噗呲’一声,狠狠的击在了那城隍的左臂之上,而后便是轰然爆裂开来! 那城隍硬生生受了这一击,身形忍不住爆退数十丈,再观之神躯早已变得破败不堪,眼看便是要溃散开来。 要知道这数十丈的神躯尽皆是他这千百年来聚敛香火念力炼化成神力铸就,承受如此暗算自然是再难以维持这神躯了。 吕岩见得如此,亦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忙的调运真炁腾身而起,翩然落到那城隍近前,和徐继业一左一右双双护在那城隍身侧。 扭头看了一眼已然开始溃散的神躯,有心相助一二,却是终不得法,毕竟他们不通此神道,只能看着城隍神躯寸寸溃散,而后化而为一独臂银髯老者,却是这城隍神只不得已之下只能现出神只本尊了。 徐吕二人见得如此,只能摇头喟然长叹一声,心下实在不是滋味,有心寒暄一番,却是不想那神只竟弯腰一礼而后道:“老朽这厢谢过二位道友襄助之恩,只是如今外敌环伺,还望看在几百万军民的份上,请二位出手护持一番罢!” 说罢,那城隍定定的望着城外,吕岩他俩寻着目光远望,直骇得他俩冷汗直冒,却是见到护持着城池的那法域轰然倒塌开来,万千阴鬼在那青面鬼将的带领之下往内城冲将了过来。 第33章 法尺扬威恶鬼定 鬼门洞开牛马面 吕岩他们二人眼看着城隍法域化作金光轰然爆裂开来,具是面现凝重之色。 还未待他们有所行动便是见着那万千阴鬼席卷着滚滚黑烟而来,口中怪叫连连而后全都朝着那些守城的将士扑了过来。 想那些将士肉眼凡胎哪里见过这等架势,直骇得他们手脚发软,连手中的刀剑都是差点掉落在地。 先前有着法域的阻隔那些阴鬼难以现出身形,守城的将士最多也不过是感觉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罢了,而今忽的见着净是些缺胳膊缺腿的阴鬼之类,自是吓的肝胆俱裂。 而那些阴鬼却是不管这些,乘着将士们愣神之机便是一哄而上,全都扑在他们身上分而食之。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的很,鲜血淋漓洒落一地,尤其是那高大的青面鬼将,门板大小的巨掌抓住一人便是扔在血盆大口之中,一点都不顾那人的惨叫,竟是生生的吞了下去,实在是血腥的很。 也就是过去几个呼吸的功夫,城墙之上的将士便殒命不少,幸存的人众纷纷扔下兵刃做鸟兽散,这般凶残的阴鬼又岂是他们能够抵挡得了的! 只是他们却不曾知晓,实际上恶鬼更加惧怕他们身上的阳火才是,他们愈是惧怕便愈是自寻死路,心猿意马恐惧恶念顿起又岂是一时之间能够降服的呢! 如此,守城的将士抛落一地的枯骨,眨眼之间便尽皆溃败下来,好在方才收回城来的护法神将忙得飞身赶来镇压一二,才不至于这般祸乱弥漫到内城,只是阴鬼势大且分散,却终是力有未逮。 吕岩和许继业对视一眼,具是显得有些怒不可遏,他俩只对着那城隍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情况紧急万事从权,也就顾不得失不失礼了,而后便调用真炁御使着法器化虹朝着城外飞遁而去。 他们此番下山皆有要事在身,更兼得大劫将临天机晦涩难明,是以百般遮掩形迹,本不欲在世人面前展露神通法术。 谁知这般犹豫踟蹰之下,竟使得那阴鬼破城将士丧魂,一时之间惹得他们忿念大起,便要将这些阴鬼屠戮当场。 好在他俩日夜修持聆听张季连教诲,也不是那等残暴之人,总算是没有忘了玄德门人的名头,他们二人略略传音商量一番,便是各自分工冲向自己的对手。 只见那徐继业祭出法剑往那青面鬼将冲了过去,此间却是名唤‘残血’,采取千年寒铁为胚胎,日夜凝练刻画禁制而成。 他再是以太白剑诀引动,便是与那鬼将战在一团,那鬼将手段低微至极,也就是仗着体态强大和那一股子狠辣凶残以伤换伤,倒是勉强与那‘残血’法剑缠斗在一起。 再看那吕岩,他要面对则是那万千鬼众,本欲御使那烈阳斧行镇压攻罚之事,只是他看着散乱各处的阴鬼众,一时之间却是无从下手。 他心念电转之间暗自思忖连连,现在看着唯有使用法术一途才是最为恰当吧! 想到如此他便是一心二用,口诵律令之言,右手印诀一掐,掌心雷法符篆引动,立时便有十几道雷光朝着那些阴鬼当头击落,现在他修为大进,这掌心雷法自是威力大增,雷光分化之下,那些阴鬼尽皆惨嚎一声便化作飞灰随风消散。 而吕岩左手亦是不曾消停,却是忽的有一道血焰隐现,正是以丁火为基练就的那道焰火,吕岩手指连弹之间,便是有一点火星飘落,如此洒落满天火星,便是有不少阴鬼陨落当场。 如此吕岩一手雷法一手血焰,端得是神威赫赫,脚尖连点游走于各处,倒是很快便是将局势压了下来。 只是他这心下实在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明知除恶便是扬善,可这般挥手间便是将之湮灭当场,未曾予以半分生机,却是于他的道心有些阻碍。 吕岩如是的想着,他这手下便不由的慢了三分,细细的思量自己的诸般神通法术,这才发现净是些杀伐的手段,却是那些封镇的手段一点也无。 他早就对佛家的度化之法有所耳闻,暗自思量现在这情况怕是那佛家的手段最为合乎时宜吧! 忽的吕岩心下一动,瞅了一眼那些怨气十足的阴鬼,在他想来这些阴鬼定是心神被仇怨之气所夺才会这般疯狂,若是将这些仇怨之气镇压下来,或可挽救此局面,而自家不正是有一件镇压心神的宝物么! 他忙得驱动念头呼唤一声,立时便见得一道流光灿然的鎏金尺子倏地出现在他手中。 观之正是那桃神木练就的大千尺,不用多说,经过四载的温养这大千尺威能自然亦是大增,只是这些年很少御用这法尺,是以第一时间才没有被他所记起。 吕岩攥着这大千尺畅然一笑,调用真炁注入其中,这大千尺立时大放华光,迎风便是涨大成门板大小,吕岩灵诀一引就将那大千尺抛至空中禁止不动。 只见那大千尺缓缓升到空中,而后化作一轮大日将黑暗驱散大半,顿时一道浩大阳刚的精神之力镇压而下,迅的弥漫至整个扬州城,那些尚是有些惊慌的人慢慢的安定下来,具是满脸好奇的看向挂在空中的那轮大日。 而那些阴鬼更是感觉甚深,有感一股阳刚浩大的精神之力忽的镇压而下,竟是欲要强行钻入脑海,只是他们大多冤死,那种仇怨深刻入脑海,却是一时难以压制。 如此,吕岩只得时时调用真炁隔空度入大千尺中,而那些阴鬼具是呆愣愣站立当场天人交战起来,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总算是将这局面压制了下来。 只是这般时时御使大千尺消耗的真炁实在骇人了些,哪怕他那七转小药真炁浑厚亦是坚持不了多久,只盼地府援兵能够及时赶到! 再观那徐继业,施展太白庚金剑诀御使着‘残血’法剑,大开大合之间纵横捭阖。 似是见得吕岩大发神威,他亦是豪气大生,眼神一凝使出剑诀之中的秘式之一曰‘太白七杀’,却是剑光分化之法,剑光一分为七罩在鬼将周身。 庚金剑气锋锐无比,那青面鬼将躲闪不急,立时便将那斩成八截,残存的身躯化而为滚滚黑烟聚散不定,还想重新拼凑在一起却是终不得法。 那徐继业却是并未打算就此放过那阴鬼,抬手擎法剑化出无数剑气搅动周遭,将阴煞之气驱散殆尽,唯余一道略有些华光的物事化存留了下来。 那徐继业见得抬手一招将之攥在手里,抬起衣袖擦去满头大汗,暗吁了一大口气,这次那鬼将可再难有回天之力吧! 徐继业使出浑身解数终将那鬼将斩杀,而后便是站在那里拄着巨剑呼呼地喘起粗气来。 此番争斗实在艰险得很,那鬼将不顾生死以伤换伤,逼的他不得不暂避锋芒,也是冒险施展剑诀秘式才终是建功。 而在城中的那些人见得暴乱已定,具是欢呼不已,不少人痛哭流涕高呼仙人之名。 那面色苍白的城隍更是暗自点头,思忖着吕岩二人的身份,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左臂不由的暗自神伤起来。 此番劫难一波三折,神体有损这城隍神位怕是不会坐的太安稳了,不过总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局,倒是心下甚是欣慰。 就在众人都在欢庆之时,城外忽的有两道身影闪现,却是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那城隍和徐吕二人都毫无察觉。 只是这两位这面容却非是凡人,周身鬼气森森,手中掣着一根泛着幽光的锁链,身形魁梧然头上却是长着兽头,正是地府勾魂二使牛头马面是也! 第34章 尘埃落定诸事毕 始知因由聚阴阵 牛头马面二位勾魂使者并未惊动任何人,悄然出现出现在扬州城外,一眼便是见着了那照耀四极的大千尺,全都惊叹于大千尺的不凡。 想他们二人自上古便是得道,自然这眼力劲儿还是有那么几分的,不由的对视一眼,心下暗自揣测着徐吕二人的身份。 只是当他们见着城中的一片残局的时候,却是对此间的城隍大有不满,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此间城隍自然难辞其咎,少不得要落得一个被剥夺神位的下场! 不过这些却不是他们所考量的,此番他们奉阎罗天子钧旨而来只为收摄冤魂,尽职尽力办好此事便是了,这城隍自有上界天帝料理。 如此他们具是迅的祭起手中宝物,只见那牛头使者祭起一枚摄魂铃铛,轻轻摇动间便是有一道摄魂之因传遍整个扬州城。 城中百姓具是显得恍然,就连吕岩二人亦是感觉心神一阵摇曳,直骇得他们忙得强自镇压起心神来。 至于那马面使者则是一扬手中的锁魂链,那条泛着幽光的锁链倏然化作一道长虹,却是无限伸长往那些被吕岩镇压在场中的阴魂身上裹去,只见那锁魂链灵活的穿梭在场中将那些阴魂尽皆裹挟着远遁,想来定是一件仙家法宝无疑。 待的吕岩他们二人回过神来,才见得场中的见得中阴鬼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再回想起刚才的摄魂之音,顿觉冷汗涔涔,不由的对视一眼,具是从对方眼中看到那股惊骇之意。 要知道既然有人能够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便将阴鬼尽数拘役,那么便定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取走他们这项上人头,一时之间他们好似觉得这脖颈之处冷风直冒。 而就在此时,他们身边忽的出现三道身影,吕岩二人定睛观瞧,却是一眼便看了出来,来人正是那地府勾魂使者。 盖因这二人的相貌实在容易辨认的很,是以他俩忙的稽首一礼,更是连道见过尊使,至于另外一道身影便是那独臂城隍了,可现在这城隍看起来却显得甚是拘谨,一脸的失落低迷。 许是觉得吕岩二人有些背景,那牛头马面两位使者倒是不曾为难他们二人,反而对他们大加赞赏。 只是当吕岩他们每每见着马面使者拖着的那道不时发出惨嚎之声的锁链之时,却是顿觉浑身好不自在。 要知道他对这二位使者闻名久矣,相传上古之时他们两位便是摄地府勾魂之责,与那黑白无常两位夺魄使者齐名,于这人世间留下偌大得名头。 故老有言‘亡者神识,见大铁城,火蛇火狗,虎狼狮子,牛头狱卒,马面罗刹,手持枪矛,驱入城内,向无间狱’。 这两位使者虽为狱卒名,实则手握实权,有鬼仙上品之修为,相当于人仙温养之境,便是连那人仙的魂魄都能勾了去,端得是威名赫赫,此次若不是时态严重,领阎罗天子旨意行走这一遭,怕是吕岩他们很难窥见使者真容罢。 虽说这二位使者有些威名,可吕岩二人亦是大有跟脚之辈,时常聆听张季连那等金仙中人教诲,却也不至惧怕于他们,是以显得不卑不亢。 如此便迅的收敛心神,恢复了那等有道全真的大派风度,很是从容的对答起来,倒是将方才的失态之举忘了个一干二净。 牛头马面两位使者将徐吕二人的表现看在眼里,眼神之中具是异彩连连,有心问及吕岩他们的出处,便是谈起先前之事。 而后似是不经意的问起吕岩他们的名号,却端得是老江湖呐,地府掌管阴司户籍,只要探得名号,便是能够在‘生死簿’之上寻得跟脚出处。 吕岩二人他们不敢欺瞒,具是报上俗家名号,只是门派道号这些事宜一点也没有透露。 只推说师门规矩如此,此番下山游历也不过是增长见识罢了,今日之事亦是顺手而为。 而后他们将今夜种种事无巨细的告知两位使者,最后就连他们的一番猜测亦是言明,至于这些猜测这两位使者是否相信,便不是他俩所考量的了。 听得徐吕二人的言语,牛头马面具是脸色凝重起来,先前听得那城隍禀告,还以为是在推卸责任。 如今再听得吕岩他们的猜测却是感觉这件事必然别有内情,吕岩他们的身份倒得不甚重要了。 他俩二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那马面使者的身影便是消失不见,自然是前去查探那法阵去了。 他们初至之时便觉此间地域阴煞气重,还以为是地脉汇聚的缘故,现在看来却定是人为的了。 况且算一算这时间也不对啊,要知道他们可是足足在一个时辰之后才是收到传讯符篆赶来的,如此一来是定然有人遮掩天机了。 数息功法,那马面使者就回转此地,众人立马将目光全都转在他身上,期待着他的下文。 谁知那马面却是摇了摇硕大的头颅而后道:“我方才赶去查探的时候,那法阵早已威能耗尽全都化作齑粉,依着法阵根基所遍寻各处,在我看来这道法阵必是七星聚阴阵无疑了!” 吕岩他们听得马面使者的话语,具是面面相觑,法阵一道亦是列于修行百艺之列,然而这法阵一道却是暗孕天地至理,修习之艰难自是不必多言,是以少有人涉猎其中,如今突现这七星聚阴法阵,那么暗算这城隍之人定然身份不凡了。 想到如此,他们全都扭头看向那城隍,心下倒是对他甚是同情,这城隍不知为何遭人算计落得如此下场,眼看着便是要被剥离神位,却是连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都无从知晓,想来这个黑锅是要背定了。 吕岩有心助他一助,就要上前求情却是被徐继业拉了一把,而后传音劝诫一番,告知吕岩不要随便牵扯其中,没有见到连地府两位勾魂使者都是畏于敌酋势大装聋作哑么! 那城隍见得他们具是装傻充愣,心下不由的戚戚然起来,想的自家千年之前凭借功德封神,更是兢兢业业牧守一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反而是落得如此境地,心下实在是憋屈的很呐。 一时之间场中沉寂下来,他们这几个具是心有所思神游物外起来。 半晌之后,却是见得那牛头使者开口说道:“既然此间诸事已毕,我等职责所在不敢久待,还要回地府复命将此地发生的事禀告阎罗王,却是就此拜别了,还望后会有期!” 说罢,两位使者来的徐吕二人近前含笑一礼,他们本就有心结交吕岩二人一番,这些礼节还是要做到的。 吕岩见得如此亦是赶紧行礼,而在这个时候那徐继业却是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往那马面使者手中塞了一物,却正是先前斩杀鬼将的精魄,他亦是古道热肠之辈有心襄助一二,bguo他这手段倒是较之吕岩老辣太多了。 那马面却是面不改色的将那物收入囊中,他一摸便知这到底是何物,心下对徐继业好感顿生,要知道他们哪怕贵为地府使者,这等鬼将的精魄之物亦是少见的很。 盖因地府亦是规矩严苛,不得随意行此等滥杀之事,接受此等馈赠倒也可以为那城隍美言几句,就算是结交这二人罢。 想到此间那马面使者微一点头,而后便拉着牛头使者转身离去了,未走几步就是见得他们脚下忽现一道幽光卷着他们二人遁入地底消失不见了。 第35章 地府阎君掌生死 天机蒙蔽不识君 话说牛头马面两位使者回归地府,一刻都不敢停歇直奔阎君所在的第五大殿而去。 一路之上穿过那十八重地狱,不时有惨嚎之声传来,却是充耳不闻,他们似是早就对眼前这些习以为常了。 反而是心下暗自思量,准备待会上禀阎君的说辞,要知道这阎君向来严苛,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他们可不敢轻触霉头。 相传阎罗王掌管第五殿,此人上古之时便是得道,虽只受封阎罗王之尊,却是早已证道鬼帝,相当于天仙之圆满,身列十殿阎君之位,赏善罚恶行功德之事,算来倒也是此间天地的一方大能了。 况且这六道轮回之事虽名归后土神只掌管,实则后土身化六道之时受创甚深,只遣一尊善念之尸化而为孟婆坐镇奈何桥,而五方鬼帝更是坐镇神山,时时镇压征伐黄泉血海,实在腾不开手来参知地府之事。 而且佛道两家也不会任由地府势大,佛门趁着地府空虚,地藏菩萨领亿万佛兵入主黄泉,自此伊始,地府便进入了多事之秋,十殿阎君之中也有几位人心浮动,毕竟佛门想来以口灿莲花显世。 直如轮转之名便是如此,和那地藏菩萨极为亲近,虽不至就此投入佛门,却也是因此被佛门硬生生于六道轮回打开了一幢门户,由此接引不少佛子重新回归佛门释家。 此间繁杂之事还不是计较的时候,这阎君前本居第一殿,常唤阎罗天子之名,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此殿,却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这地府之中威望甚高是余者几位阎君所不能相较的。 其司掌教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狱。凡解到此殿者,押赴望乡台,令之闻见世上本家,因罪遭殃各事,随即推入此狱,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狱,钩出其心,掷与蛇食,铡其身首,受苦满日,另发别殿。 如此,牛头马面他们二位近得阎罗殿外,却是不敢造次,忙的对着殿前的执事一礼,而后便是请他们禀告一声,待得内里传讯而来,他们二人才敢进入那大殿之中觐见那阎君。 哪怕牛头马面他们二位时常拜见阎君,然而每次入得这阎罗大殿中具是感觉浑身不自在,摄于阎君威严不敢稍加放肆,整束衣冠躬身一礼,而后便是肃立一旁等待着阎君的讯问。 只见那阎君独坐高台,背后悬挂这一幅怒目圆睁的獬豸壁画,却是相传这獬豸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而阎君在这神兽的衬托之下更显威严,殿中的侍从一干人等连大气都不敢喘,至于身前则置着一条泛着乌光的案几,其上满是案牍,显然方才正在为这些杂事劳神。 那阎君见得牛头马面复命而来,遂将手中的案牍抛在一旁而后便是字字铿锵的说道:“前番我遣你二人去往人间拘役冤魂,不知你们办得如何,可否探知清楚其中因由啊!”说罢便是目光如电的看向台下的牛头马面二人。 闻听此言,那牛头马面不敢懈怠,忙的上前几步以示恭谦,而后却是那马面开口将扬中城中的种种尽皆禀明,便是连吕岩徐继业之事亦是言明。 最后却是偷偷看了那阎君一眼,而后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道:“我觉得那城隍是有失察之则,却也是遭人暗算,吾等本欲再深究一番却终是不可得,是以这才前来请阎君决断!” 台上的阎君闻言,眉头不由得一皱,重重的冷哼一声,惊的台下的牛头马面一个激灵,忙的低下头来不敢再直面阎君天颜,心下暗自嘀咕真是大大的亏本呐,而后却是听得那阎君说道:“关于此事吾等自有决断,要怎么处理那城隍还的上禀天界帝君之后才会知晓,倒是你先前提及的那二人庇护人族有功,身具无量功德,却是还的查明一二!” 说罢那阎君便是张开双手而后一招,随即一道乌光倏然闪现,而后便是见得案几之上忽现一笔一簿,正是镇压地府气运的判官笔与生死簿了,立时那种先天灵宝的威压弥漫整个大殿,几欲压服的牛头马面和一旁侍从就要跪扶在地。 似是见得众人有些受不了这威压,那阎君袍袖一挥,殿中的威压消散大半,如此众人的神色才好了几分,具是抹去头上的冷汗,很是眼热的看向阎君手中的两件至宝,具是感叹无愧这先天灵宝之威名。 可他们却不曾知晓,如今见着的也不过是灵宝的投影副页罢了,十殿阎罗五方鬼帝手中皆是如此,而灵宝真身则是掌握在后土神只手中,他们却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如此那阎君提起判官笔注入一道法力,而后便是于生死簿之上奋笔疾书徐继业三字,而后便是见得那生死簿幽光一闪,其上随即出现几行小字‘四大部洲之地名唤徐继业之人计一百六十三人,大唐境内有八十九人,只一人受玄德敕封收归坐下,余者皆是凡俗!’ 见得如此,那阎君心下一惊,他却是没有想到那人竟是玄德高徒,要知道玄德洞主张季连在数年之前修为突破壁障,在天界论品登仙大会之上受封洞天真人之尊名,却是这方天地的一尊太乙金仙的大能,自己这般窥伺玄德弟子实在是有些冒失了,唯有寄于先天至宝的玄妙不会被对方察觉罢! 既然已经查明对方的身份,那么后边所述的些许生平之事他便无甚兴趣察知了,于是那阎君袍袖一挥便是拭去了生死簿上的字迹,却是不露声色,而后便再是调用法力于生死簿之上书了吕岩的名号。 谁知遍查百余人皆是凡俗,竟无一人涉足道途,却是心下明了这吕岩非是本名了。 越是如此那阎君越是好奇这吕岩的身份,先前听得牛头马面的禀告便觉这吕岩的不凡,如今看来这吕岩的身份怕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罢,有心就此打住,却是终究难抵心底那股探究之心。 只见那阎君挥手洒出一道禁制护住整个阎罗殿,看得一旁的众人具是脸色凝重,那牛头马面两位使者更是面面相觑起来,心下不由的咯噔一声,瞧着这么大的阵仗此事怕是已经脱离他们的控制了。 如此那阎君再是运判官笔于生死簿上书写一行小字,却是寻得四大部洲别名吕岩之人,这一次倒是有了只言片语,生死簿之上言曰:“李氏绍光,李唐芮城人氏,别名吕岩”,只有这短短这么几字。 还待再是探究一番,却是硬生生的被一道金光阻隔在外,那阎君眼神一凝,再是注入一道法力,只见那金页摇曳一阵,最后竟然寸寸溃散开来,直骇的那阎君面色大变。 第36章 洪钟大吕万古惊 篡命易改敛真容 原来就在那阎君取用生死簿探究吕岩的身份之时,吕岩心念间似是冥冥中有感一股压迫之力临近,他这心下不由的一紧。 而就在这时却是不想一直挂在吕岩脖颈之处的那枚幌金铃铛似也感觉到些什么,剧烈的颤动一阵,化出一道大钟虚影将吕岩护在当下,接连传出三道震惊荒古的钟声。 一时上穷碧落下黄泉尽皆震动,便是连几位大道圣人和对这股气息很是熟悉的几尊准圣亦是全都惊动了,反是大音希声,周遭那些凡俗一点都没察觉,即便是那徐继业亦是根本无有什么察觉。 本来以为祸乱都已经结束的吕岩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些,说来这一印一铃真的算是他最大的秘密,即便是后来入道之后的些许奇遇跟这一比都根本算不了什么,也就是他的父母知道一些,便是连那张季连都不晓得此事。 而他一老早就对自己出生之时便带在身边的两件宝物大感兴趣,可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啊,即便是他后来得入道途之后,常以祭炼法器的法门炼化一二,依旧无甚所得。 不过他也早看明白了,这两件神物大是不凡,非是那些凡俗之物所能相较,是以他日夜查探典籍,倒是认出了那枚宝印之上的两个古蒃大字,名唤‘陆吾’是也,至于那枚铃铛之物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 谁成想今日忽的发生如此异变,吕岩正待抬手将之拿下来,却是不想那铃铛轻轻一晃,而后竟然迅的收了显化的虚影,再无半分气机泄露出来,最后复又恢复了沉寂。 吕岩见得如此,不由的面色一凝,抬手将那幌金铃铛攥在手里,任他不管调用多少真炁注入其中,那幌金铃铛都再无一丝反应,直教吕岩感觉好一阵气馁。 不提吕岩还独自在那里暗自思量,他根本就不晓得前番的一阵举动早以在三界掀起了无边风浪,自此天地大劫初现一丝端倪。 但看地府九幽之地的阎罗王见得记载吕岩生平的金页尽然寸寸溃散开来,一时惹得他有些目眩,别看他贵为一殿阎君,修为更是比肩天仙一等,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即便是百多年前那只猴子搅扰地府,说是打穿十八层地狱,撕毁了生死簿,可也就是他们十殿阎君陪佛门做过的一场小把戏罢了。 须知这生死簿记载天地三界一切生灵之寿元,天地神人鬼蠃鳞毛羽昆皆可由此窥见得知,非是金仙自在中人难消此集。 这别名吕岩之人到底是何跟脚,不用多说,此子身上肯定牵扯着莫大的隐秘,他这次还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这阎君不敢怠慢,挥手洒落一道法力,直直灌入场中那些侍从人众的脑中,将方才所发生这一切的记忆尽数消除。 而后狠狠的瞪了一眼台下看的有些呆愣的牛头马面二使,随即一震衣袖,直直踏破虚空去了! 台下的牛头马面两位心里早掀起了滔天巨量,这又见得阎君这一连番动作,身子不由的瑟缩一阵,具是赶忙灰溜溜的逃开了,独留那些满是迷茫之色的侍从人众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那阎君直奔黄泉海而来,穿过了鬼门关,走过黄泉路,但见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路尽头有一河奔流不息,常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浮浮沉沉,凄厉惨嚎之声震天,具是些宁愿受忘川河水冲刷千年,也不甘饮下忘情水的苦命人,河上有一座桥便是奈何桥了! 他穿过虚空来的奈何桥边,桥分三层,上层红,中层玄黄,最下层乃黑色。愈下层愈加凶险无比,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 只见周遭人头攒动,具是些一个个被锁魂链拿住的阴魂人等,当然还有些守在跟前的鬼卒,那阎君平日里威严慎重,却是很少来这奈何桥畔,那些鬼卒见得阎君当面,具是不敢怠慢,连连连弯腰行礼。 挥手自兹去,那阎君现在心急火燎,根本无意理会这些俗礼,袍袖连挥间止住那些下拜得鬼卒,直接来的孟婆亭中。 但见亭中一堆薪火之上多架柴炭,其上支着一口铜锅,其间黄汤满溢翻滚不休,一满头银发显得很是佝偻的老妪不时抬起手中铜勺搅动一下。 那老妪似是根本没有察觉到阎君的到来,空洞的眼中毫无一丝焦距,抬手调以人间酸甜苦辣之百味,颤颤巍巍舀一碗茶汤递到跟前的那阴魂手中,嘴中呢喃出声道:“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一碗苦汤忘蹉跎。” 身前的阴魂眼中满是凄苦不舍,站在望乡台回望阳世哭的稀里哗啦的亲友,接过茶汤无语泪两行,终是叹息一声饮了碗中苦水,而后浑浑噩噩间跳入轮回眼之中去了! 来得孟婆近前的那阎君似乎早以对此习以为常,规规矩矩的立身于跟前行了大礼,而后将前番之事尽皆言明。 其实他也知道,方才所发生的事肯定瞒不过眼前这位,别看其毫不起眼,每日在这忘川河边舀着茶汤,可他根本不敢造次,还是将所发生的事全都吐露了出来。 只见那孟婆听了阎君的话语,只扭头看了那阎君一眼,空洞无物的目光只在那阎君脸上扫了一眼,便复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又开始机械的重复起先前的动作来。 那阎君直感觉浑身一凉,赶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直面孟婆真颜,却是忽感怀中的生死簿一阵跳动,他赶忙探手入怀取出来一观究竟。 只见此时记载吕岩生平的金页复又现出,其上金光连闪见,缓缓浮现一行小字,却是言明吕岩之人是为一介凡俗,得享寿元一甲子,寿终正寝尔。 那阎君见得如此,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孟婆,便赶紧低下头来,再是弯腰行过大礼,便转身离开了。 可怎么看他都有些满腹心事的样子,虽然他早就有所预料吕岩此人的不凡,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孟婆竟然不惜触犯天道,也要遮掩更改此人的命数,这么做可是遗祸非小啊! 但见本来一直重复着动作的孟婆此时忽的一顿,眼中现出一抹神采呢喃出声道:“道兄你终于又回来了么,我们这些老家伙可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现在那些老秃驴欺人太甚,连吾等为亿万生灵最后争取的一丝平等他们都要插手其间,我一人实在有些独木难撑了!” 言罢,场中便复又恢复了沉寂,仿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依旧还是奔腾不复一眼望不到边的忘川河和那些漂浮其上摇曳不定的曼陀罗花。 第37章 原是东皇混沌钟 八耀现世洞真位 地府之中发生的那些隐秘之事自是不足为外人倒也,只是那三声钟响引起的波澜可远远不止这些,虽然那道气息只是一闪而逝,那些凡俗之流还不觉什么,可早引起了一些有心之人的察觉。 盖因这件灵宝的名头太大了些,虽然早些年不知遗落何方,可是而今忽的现世,自是犹如那石破天惊,引得四方大能纷纷从闭关之中惊醒,他们这小心思啊全都活泛起来了! 三十三天之天外天清静天八景宫,太清圣人独坐风火蒲团神游而物外,一直紧闭的双眼倏然睁了开来,空洞平淡依旧一成不变,好似根本没有什么事可以引起他的注意,挥手打出一道太清符文隐没虚空,便复又参悟大道去也。 三十三天之天外天大罗天玉虚宫,玉清圣人天尊原始本来正在参知天道,忽的有感虚空之中有些异动,探手一招太清符文应声落在他的手中。 细细查探一阵,随即原始天尊脸上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眉目张扬带着三分煞气冷然出声道:“嘿嘿,本尊早就知道这混沌钟追究还是落在了你的手里,你也是真的够能藏的,一直以来都不曾显露分毫,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能护的了这至宝!” 言罢,那大道圣人原始天尊随手一摆手中浮尘,急宣殿外童子,领着他的法旨下界去寻那云中子去也。 三十三天之天外天上清天碧游宫,上清圣人通天教主闻得下界异动,却是朝着玉虚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露出一丝冷厉的笑意,随即便迅的敛了去。 自封神劫落,这一位的日子可是不怎么好过啊,不说和他的那两位师兄撕破了脸,单是号称万仙的门人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更有不少遭人奴役,落了他的面皮,哪怕他早就证道圣人之尊,亦是一口郁气难消。 千年前的恩怨尤自历历在目,直如嗫心之痛,一刻都不敢忘怀,而他的那两位好师兄这些时日的所做作为自然瞒不过他。 不过对于此事,他还真的对自己那两位好师兄的打算不是太看好,别看那一位东王木公并未证就大道圣人,可跟脚也大是不凡,而且这一位说来还和他有些渊源,虽比不得他们三清,却亦是一方翘楚人物。 木公身作盘神殒命之后的一缕乾阳之气,化而为先天灵根扶桑木,与那妖皇之尊东皇太一大有渊源。 在巫妖劫落之后化去躯壳成就东王木公之名,奔走召集收归上古散修之人与海外十洲立上古龙庭,手下仙家无数,更是参知地府之事,号为上古男仙之首,与那昆仑西王母并行无二,总理阴阳万物。 至于后来封神劫落之时,道祖鸿钧更是初初定下的天帝人选就是这一位东王木公,毕竟其身为先天乾阳,也算是名至实归。 谁知这东王木公竟然拒不受旨,宁愿遁入昆仑虚也不愿作那傀儡,又似是在谋划着些什么。 道祖无法最后这才点了他殿前的童子身受天帝之位,这位昊天玉帝却到底只能算是后天九阳之体,还真的成了提线的木偶,麾下众神应卯不听调着不在少数。 至于以后发生的事情,便是众所周知的这些了,这一次混沌钟倏而现世,说不得就是这一位东王木公的谋划,要说这东王木公没有一点后手,首先他是根本不会相信的,这下可真的有好戏看了。 不提这一位上清圣人在那里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思量着些什么,但看西方两位教主和娲皇宫中的那一位亦是各有思量,纷纷遣下弟子入世。 再有就是五庄观镇元子、西方佛祖,燃灯古佛,九幽血海老祖和北冥真府那头老妖怪这些甚少现世的准圣之尊了,具是打算遣门下弟子入世,尤其是北冥真府的那一位可是早就对妖族圣物混沌钟垂涎久矣,这次下定决心要将之收入囊中。 而就在这时,四大部洲亿万生灵却是忽的见得九天云霄之上有八道华光闪现,分别朝着上下四极冲将过去,化而为八耀悬于九霄闪烁不定。 八耀分处天地上下四极却又有着莫名的联系,光华连成一片,仿似连那高悬的金乌与之一比都显得失色不少。 先前灵宝现世的异像还只是惊动了一些准圣和大道圣人,而现在异像频现,可是将三界之地的修行之人全都惊动了,眼见八耀现世与山川共存,和日月同辉,具是面色肃然。 一时之间三界之地风云汇聚,四海八荒以及四大部洲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二十八治及诸神山,更有海外十洲三山之地修行有成的有道之士具是有感此方天地压迫感重。 一些精擅先天易数的大能,手中灵诀飞速掐动,却是深感天机越发晦涩难明,根本无法探究到些什么,更有甚者不甘于此,强行探知天机,以至于落得一个遭天道反噬的下场。 这些人自是各有思量,天发杀机,移星易宿,斗转星移,这俨是天地大变的征兆。 再是结合十数年前,地脉异动有西移之像,更是感觉如今天地阴阳二气有逆转之势,却又具是引而不发,观来较之千年前的劫难更为凶险,这分明预示着一切全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呐! 天机张而不生,乃为天数,人知其神,不知不神之所以神,地动必定跟随天机,天道不可以逆。 地之杀机一发,则剥极而复,龙蛇起陆,静极又动,惟人也亦俱一天地也,亦有此阴阳也,若能效天法地,运动杀机,则五行颠倒而地天交泰,何则? 封神劫落才千年,佛法东进方百载,平地波澜乍然起,实在不晓得到底是何故,竟引得天道示下这般异像,天地运来皆同力,所预示的应该是会有八尊人物应劫而生吧! 天地神人鬼三界亿万生灵尚自业已身在劫中,除却万法不沾的大道圣人,即便是自在大罗中人和那准圣,他们心头具是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之感,具是不敢怠慢,纷纷思量筹谋以应劫难。 尤其是几位准圣之尊,现在他们还真的需要认真考量一下,这个时候派遣弟子入世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 毕竟灵宝再好,能不能得来还尚在两可之间,不过总也有些狠人,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山雨欲来风满楼,亿万生灵危如累卵,若是有混沌钟傍身也会好过一点不是。 而几位大道圣人现在亦是有些坐不住了,各有各的思量谋划,这番劫难来势汹汹,也很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其实前番佛门东进之时,他们佛道两家就有所交锋,只是天欲大兴佛家,道家三清和娲皇也只得顺应天道,才没有再起干戈,可真的没有料到这劫难越是压制,便越发的凶猛,这才百多年就到了这般近地。 只见那太上圣人复又睁开眼来,深邃毫无一丝波澜的眼眸中亦是有了些许莫名的意味,抬手唤来就在清静天之中修行的玄都大法师进来而后语气很是平静的说道:“八耀现世,天地合该再现八尊金仙,和合千二百九六,暗合一元之数,诸天万界登临圆满之境,尔自可遣门人弟子下去走这一遭罢,若是有缘,可将那混沌钟带回来!” 言罢,太清圣人便又神游物外起来,领受圣人钧旨的玄都大法师自是领命下界去了。 而大罗天和上清天亦是遣门下入世行走这一遭,却是云中子和无当圣母主领此事也! 一时之间,三界之地风气云涌,忽的多出了好几尊世外高人,留下了无数新的传说。 第38章 奉若神明座上客 蜃气遮面假作真 地府之中发生的种种那吕岩自是不曾知晓,不过后来八耀现世他倒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不由的和那徐继业对视一眼,满目具是惊骇之意。 即便他们这等修为浅薄之人,亦是感觉一缕大道杀机袭身,阴神不由的震颤连连,他们赶忙驱动心神好不容易才将之安抚下去。 待的九天之上的异像缓缓消散,他们才感觉好些,却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全都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下还有一堆事需要他们料理。 说起来他和徐继业有心安慰那独臂城隍几句,却是看着对方那满是颓唐的样子,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得满是宽慰的含笑一礼,而后便是双双拜别还家了。 徐吕二人此时倒是没有再遮掩形迹了,具是御使着法器迅的便遁入城主府中,先前的那一番大战他们的身份早已暴露,在想遮掩就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况且,他们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在如今求仙问道者不在少数,众人倒也没有觉得太过惊奇,对他们二人甚是感激便是了! 他们这一进入城中便觉一股庞大狂热的念头充斥着整个空间,却具是些感激欢喜之念。 这些信仰之力大半流入城隍庙内,余下的那一部分竟是萦绕在吕岩他们二人身侧久久徘徊,一时之间惊的他们呆愣愣站立当场不敢妄动。 要知道此等香火念力可聚集万千狂热信念,若是稍有触及便有侵染阴神之危,而他们现在手中又无有收摄此等念力的法门,实在是不敢轻触。 好在这等香火念力只是人们心念乍现之时的一点灵光,于这世间停留的时间极为短暂,是以无人收摄之下便是随风散去了。 吕岩看着眼里,不觉感叹一番,凡俗之流也有凡俗的好处,所求者不过一日三餐,倒是根本不会在意什么天道异像,有时候知足常乐也是一种境界。 如此那徐吕二人正待跨步回转厢房,却是不想没走多远便被那闻讯赶来的徐敬业一众人围在当场,具是满脸热切的看着他们二人,然后便不依不饶的一直围在他们身侧,惹得吕岩不胜其烦。 前番的一场征战他们亦是消耗多多,实在没有那么多心思在这里逢场作戏,而且吕岩心下惦记着自己事情,便显得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谁知他们毫无一丝眼力见,吕岩有些着恼,不由重重得冷哼一声,这些凡俗之辈如遭雷击,面现痛苦之色纷纷退避开来。 吕岩看着周遭那些踟蹰不前的人们,第一次觉得自家于他们的差别,非是因为修道以后的高人一等,而是为眼前众人的那种究之心性未定人心虚浮的悲哀。 如此吕岩感叹一番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此地回转内房去也,倒是那徐继业碍于内兄情面留了下来。 他颇晓人情世故,周旋寒暄一二才离开,只是他们二人却未曾发现,在人群最后站立着一位道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嘿然冷笑出声。 徐敬业一干人等见着徐吕二人离开,不但未觉有丝毫失礼之感,反而觉得徐吕二人这才是一派世外高人之态,还在那里想着日后如何结交一二,好留住他们二人一同反抗武周,实在是让人好生嗟叹。 经过这好一番折腾眼看着金乌渐是高升,徐吕二人回转屋舍恢复真炁自是不提。 吕岩回转卧房,挥手布下一道真炁护住整个房屋,珍而重之的将挂在他脖颈之处的那枚晃金铃铛解了下来,细细端详一阵。 谁知这铃铛又恢复了那蔫吧出溜的样子,认他使出千般手段还是那副死样子,惹得他好一番颓唐,不得已之下只得又将之贴身收好,转而恢复真炁去了! 那徐敬业现在贵为执掌一州之地的上将人物,竟是将手中的军务俗事推了个干干净净,连那些点卯坐殿之事亦是交予了旁人,一直等在吕岩他们屋舍旁边的凉亭之中,看得侍从人众具是惊诧的很。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之时,那徐继业的房门才是‘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前番征战他的消耗比之吕岩小了不少,是以先吕岩一步恢复过来。 早已等候在凉亭之中的徐敬业见得屋舍之中有人走了出来,忙的将手中的茶盏一抛,便迎了上去,拉着徐继业的手就是说个不停,那个亲热劲儿就甭提了。 徐继业见得自家内兄一直守在门前,虽然心下有些热切,却亦是不胜其扰,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在一旁聊着。 其间徐继业听闻他们本家的王府宗祠被武曌的陌刀卫毁坏一空,直惹得他这心头怒火忍不住冲上脑门,好在这些年修持有道,才是没有当场发作。 只是看着他周身煞气凛然,太白庚金剑气忍不住逸散而出将一旁的花花草草湮灭不少,便知晓他这心头怒火是何等爆烈了。 一旁的徐敬业见得如此却是心下凛然,暗惊修道之人的手段高绝,更是下定决心要留下徐吕二人,现在见得徐继业对武曌恶意盈然,倒是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如此,徐敬业便是净捡一些他们年少之时的一些趣事拉近二人的关系,更以宗族家国大事劝慰着徐继业。 一时之间徐继业倒感觉留在这扬州城中帮助内兄一番也无不可,只是自家不比这些红尘中人,心念稍是干预一二便是关乎万千性命,实在于因果牵扯极大,还是少沾染的好。 徐继业总算是没有被冲昏了头脑,还记得他这修行之人的身份,不至太过出格,答应徐敬业日后若是有修行之人插手之时可以襄助一二。 见得徐继业应承下来,那徐敬业倒也勉强能够接受,是以他们宾主尽欢,具是解决了心头之事。 恰逢此时吕岩功行圆满,推门而出见得不远处的二人,有心退避开来,终是觉得有些失礼,便上前行了一礼,而后就不发一言冷冷的坐在了一旁。 场中一时之间冷了下了,那徐敬业亦是有心结交吕岩一二,便上前又是奉茶又是准备点心,谁知吕岩对此人实在好感欠奉,半点也不领情,一时之间让那徐敬业好不尴尬。 一旁的徐敬业看在眼里,心下感觉甚是好笑,暗笑吕岩的不通人情,他却是不曾知晓吕岩正是因为这般赤子心性,心中无有羁绊杂念,这修为才是进境迅猛。 那徐敬业见得如此,亦是心下暗恼,想他少年便是承继国公之大位,而今更是贵为一方英豪,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冷落,碍于对方修行之人的身份,才是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 既然谈兴渐去,他们三人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忽的那徐敬业似是想起些什么,提议引徐吕二人前去拜谒一人,却是扬中城中的一位大人物,正是那前太子李贤。 徐吕二人闻听此言,具是心下暗惊,尤其是吕岩,他少时便是听得老父说过,其曾拜为这前太子少师,悉心教诲前太子广有贤明,却是不想受武曌戕害英年早逝,而吕父也正是心灰意冷之下才是挂印封金回归故里。 而今吕岩忽然闻得这扬中城中前太子再现,第一感觉便是不相信,这早已作古之人莫非还能还魂不成! 似是见得徐吕二人眼中的疑虑,那徐敬业哈哈大笑一声,显然他能见得两位有道之士这般惊诧,心下亦是畅然的很。 如此徐敬业便引着他们二人前去拜谒那贤王,这前太子李贤的府邸却是另在一处地界,他们一行人走街串巷,才来的一处恢弘无比的府邸门前,许是徐敬业常来,那些守卫的军士也不阻拦,他们便直接进得内堂之中来。 只见堂中站立着一人背对着他们仰头北顾,似是想着什么事情竟是半点也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只见那徐敬业高声喧;“卑职参见贤王!”,说罢便是躬身一礼,而身后的徐吕二人亦是稽首行了一礼。 如此,那人才是回过神来,而后便是回头看向众人,顿时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投了过来,在吕岩他们的脸上逡巡片刻,满是威严的脸上才是冰释,含笑对着那徐敬业点了点头,而后指了指吕岩二人,问及他们的名讳。 徐吕二人看着眼前这人满是威严的面容,似是周身有龙气缭绕,倒是对此人的身份有了四五分的相信,是以他俩亦是不敢怠慢,便是上前言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人闻得徐吕二人修道之人的身份,倒是有些惊诧,似是忌惮些什么,脸上的笑容亦是拘谨了几分,呼和一声命下人奉上茶食,而后便是分宾落座。 一旁的吕岩心下一动,他一直记得老父所言,对这前太子的身份甚是疑惑,于是他悄悄调运真炁聚于眼睛周围,运天眼灵目看向这李贤。 只见这李贤脸上似有一层薄纱笼罩,似真似幻让人难辨本来面目,而其头顶之上却是有一道龙形虚影盘旋游走,这龙影头上亦是角,身下三足,只是身上鳞甲逆长,徒有龙形却非是真龙呐! 忽的那龙形虚影似是察觉有人窥伺,机警的往吕岩这边一瞧,怒目圆睁之下甚是骇人,而后竟是冲着吕岩咆哮一声,只见一道虚影幻境笼罩在吕岩头上,将他拉入无边幻念之中。 第39章 西海有怪名曰蜃 心思鬼蜮伎俩多 吕岩一时不慎心神被那道龙影嘶吼之声所夺,立时之间便被拉入无边幻念之中。 恍恍然好似觉得周身舒泰仙气缭绕,置身于九天云霄之巅,举手投足之间裹挟着滔天大势,万千天兵天将随身在侧,端得是好一派上仙风范。 谁知吕岩见得如此,却是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淡然一笑,而后鼓荡起肺金之气,用力猛地一吹,竟是将身侧的万千兵将全都吹散开来,而后便是化作了漫天云雾。 那漫天的云雾聚散不定,慢慢的汇聚成一道海市蜃楼,而后朝着吕岩当头罩落,竟是还想将他拉入幻像之中。 吕岩心下一凝,识海之中大千尺镇压而下,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任他万千幻念,我自岿然不动,随即眼前的种种幻念消散一空。 吕岩将种种幻念镇压而下,自然回转大千,他摩挲着杯中尚是温热的茶盏,若有所思的看了那自称贤王的那人一眼,而那人见得吕岩丝毫没有被幻念影响到的样子,眼底亦是不由的露出一丝惊诧之色。 刚才虽只过去了一瞬,而吕岩却仿似感觉经历了数春秋,而身旁的众人也只是觉得他有些呆愣便是了。 身侧的徐继业自然亦是察觉到了吕岩先前的愣神,似是感觉有些诧异,按理来说他们具是修行有成之士,不会这般轻易被夺去心神才是。 吕岩看着自家徐叔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在意。 而后便是定定的看向那自命前太子的李贤,吕岩见着对方脖颈之处有金光隐现,再是细细观瞧竟是一枚鳞甲之物。 他见得如此,再是结合先前经历的种种幻像,心中不由一动,莫非那鳞甲是蜃龙身上的逆鳞不成,只是这蜃龙绝迹久矣,这鳞甲又怎么会轻易出现在一个凡人手中呢! 相传西海有一精怪,其名曰蜃,形若真龙,亦是有角有足,只是鳞甲逆长,有幻化无上幻境之威能,却是非龙族之真身反而与那雉鸡同源,每每蜕变之时须得经受重重雷云淬炼,而后遁入大海谓之曰蜃,回归大陆便是雉鸡了。 这蜃龙身具无上威能,却也正是如此,被修行之人觊觎久矣,是故而今已经很少现世。 却是没成想如今竟在这一介凡人身上窥得一鳞半爪,还被此人用来为祸迷惑众人,既然现在被自家遇上了,便是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只是如今身侧有这么多人看着,却是不好行事,还的日后再觅时机料理一二。 如此,吕岩只得强自按捺下来,对这人的好奇亦是化去大半,便是连攀谈说话的兴致也无,竟是端着那茶盏独自一人品起香茗来。 那徐继业见着吕岩的神色恢复平静才是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所修习的法门具是攻罚法门,更趋近于剑仙一流,灵觉之类的自然要比吕岩要差了不少,不过他亦是察觉到些许异样,只是先前见得吕岩调用先天真炁查探,他才是慢了这么一步。 一旁的众人见着吕岩的样子,具是感觉此人有些轻慢,神色甚是不郁,不过碍于吕岩修行之人的身份,他们也不好发作当场,便具是当作没有见着便是了。 至于吕岩又岂会在意这些,他赤子心性一心大道,什么都喜形于色,心性至纯自然隐约可以感觉到旁人心中所思。 他这手段倒是几近于佛家的他心通了,而他又在怎么会在意旁人的那些鬼蜮心思。 如此堂内的一干人等,具是心下各有思量,场中这气氛一时之间好不尴尬,只余下徐敬业和那自命前太子的李贤装模作样的交谈着昨晚发生的种种灵异之事。 就在这时忽闻殿外传讯有人觐见,众人具是抬眼往外观瞧,此间主人那自命太子之人却是挥手示意来人进得殿来。 只见殿外施施然进来一人,头戴紫金冠身披麻衣玄服,怀抱金钩如意,体态高大步履稳健。 观之倒是好一派有道全真之像,只是瞧着这人腰间环佩叮当,净是些玛瑙宝石之物,却将这仙风之气消去大半,平添几分世俗铜臭。 吕岩和徐继业见得来人,具是眼光一凝,他们看得出来,此人亦是有些修为在身。 观此人神光内敛,俨然是筑基已成小药得采,这是气息悬浮不定,勉强大概有小药三四转的修为,直惹得他们心下好生诧异,实在没有想到徐敬业身边还有这般异人存在呐。 可当他们见着此人的腰间那些配饰的时候,却是惹得吕岩二人眉头不由一蹙。 对此人的感觉立时消去了三分,修行之人怎么能这般奢靡,这重于享乐之人想来功业也不会高到哪里去罢! 再是细细大量这人,吕岩二人的眼光具是露出几分揣度之意,但看此人周身隐有五道莫名气息流转不定,细查之下竟是夹杂着几道阴森之感。 见得如此,吕岩和徐继业对视一眼,具是从对方眼中看出凝重之色,莫非此人与昨夜的惊变还有甚干系不成。 这人似是也没有也料到会在这里吕岩二人,他一眼便将吕岩二人认了出来,盖因昨夜之时吕岩他们太过耀眼了些。 此人脸上本来还挂着的笑容倏地收敛,目光凝重的在吕岩二人脸上扫了一眼,显然此人心下亦是对吕岩二人忌惮的很。 那人见得堂中众人具是将目光投在他身上,他强自将那心虚压了下来,却是冲着徐敬业和那贤王稽首一礼而后道:“贫道有要事上禀徐帅,在徐府久等不见徐帅归来,这才冒昧前来叨扰贤王,实在是失礼的很!” 堂上的徐敬业和那贤王闻听此言,连声说着不必多理,他们对眼前这道人的一些手段还是略知一二的,尚还有许多事情要仰仗此人,倒是不敢太过摆主君的架子,对这人礼遇有加。 只见那徐敬业忙的站起身来而后便是说道:“让墨玉仙长等这么久,吾等万分失礼才是,却是不知仙长有何要事找我,不过暂且先将此事放在一旁,来来来,快来见过两位终南高人罢!” 说罢便是拉着那墨玉道人来得桌前,为他们双方引见一番,那墨玉道人听闻徐继业少时便是随异人在终南修行,虽不知是何等名门大派,不过想想就知道这跟脚定是不凡,直惹得他心下惊诧的很,暗自忖度着他这所谋划之事还得再思量周全。 至于一旁的吕岩和徐继业听得那徐敬业口无遮拦,心下实在有些不喜,眼前这人身份难明,城中局势更是诡谲不定,如今他们这身份又不得已之下暴露开来,说不得会横生一番枝节啊! 第40章 妄图王气谋金陵 贪心不足蛇吞象 待得那墨玉道人与众人见过,他们双方面子上看起来倒也算宾主尽欢,只是吕岩对这人的身份却是好奇的很。 观此人周身隐有五道阴鬼气息流转,其间又夹杂若有若无的瘟神气息,看起来倒是与那五鬼运财之法有几分相似。 这五鬼运财之法虽只小术耳,可也算得上是一道完整神通传承,涉及通神、符篆、鬼道种种秘术,非是常人能够修习,却是须得上应瘟部五神寄于五道阴鬼之身。 而后再是凭借符篆之术驱使五鬼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运他人财物,倒也算是有些神异,却是略有些阴损歹毒,一般人根本不欲修行此道,只是不晓得此人到底是何跟脚,竟然修行这等秘法。 不提吕岩在那里独自思量这些,只见那墨玉道人寒暄过后便是挨着徐敬业坐了下来,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顾忌吕岩二人在侧,不变言明所求之事。 吕岩二人见得如此,就要起身离开,谁知那徐敬业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吕岩他们不必如此避讳,而后便是对那墨玉道人说道:“继业他们也不是外人,墨玉仙长你但说无妨便是了!” 那墨玉道人闻言眸光一闪,似是觉得所求之事也难以瞒着吕岩他们,再是扭捏反倒让人更是起疑。 于是他便心下一横直言说道:“好教徐帅得知,而今我等军民一心大败武周,是该一鼓作气拿下周遭这些城镇才是,尤其是那古都金陵之地,金陵有帝王气象,又有长江天险,足以固守,不如先夺取常、润二州,作为奠定霸业的基础,然后再向北以图夺取中原,这样进可以取胜,退有归宿,这是最好的策略!” 本来还显得不甚在意的徐敬业闻听此言,眼中不由的大放神光,尤其是听得那墨玉道人说金陵城中有帝王气象,忍不住点头应和大加赞赏,直看得一旁的吕岩二人眉头轻蹙,显然对徐敬业和那墨玉道人大有不满。 尤其是那墨玉道人,身为一介修行中人却是妄自干涉天机,结下无穷因果,唆使徐敬业兴刀戈之苦,荼毒天下生灵,实在是可恨的很! 吕岩和徐继业本来不欲插手此等俗事,只是如今却是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只见那徐继业冷哼一声,而后便是重重的将茶盏一顿冷然说道:“墨玉道友吾等身为方外之人,这等红尘之事还是少沾染为好罢!” 谁知那墨玉道人闻听此言,亦是冷冷的看了徐继业一眼,竟不发一言,许是有什么依仗罢,竟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只是徐继业这话却惹得他那内兄心下有些不满,看向徐继业的眼光不免带着几分怨气。 不过终是碍于情面,才没有当场发作,对着身旁插不上话的那贤王一礼,而后装模作样的对着徐吕二人歉然一笑,直言有军国大事要与部曲商议,之后便是引着那墨玉道人回归徐府去也! 吕岩和徐继业对视一眼,具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不少担忧之色,有心及早抽身而去,却终是心有牵挂,暗自思量到了大战之时定要出手护持那无辜百姓一番,如此胡思乱想一番,他们二人才是心怀惴惴的回转自家屋舍自是不提。 却是说那徐敬业并墨玉道人回转徐府,独坐帅府高台,肃容高声呼和,殿前传令兵应声而入,却是奉命传讯各都统将领来帅府议事。 此时算是备战阶段,那传令兵领徐帅将令,骑快马分散扬州各处,速报知各都统将领,徐敬业麾下的将领以为有军国大事发生,具是迅的执刀枪衣甲胄来徐府议事堂中静候徐敬业示下将令。 此时独坐高台的徐敬业早已不复在吕岩他们面前的恭谦,只见他虎躯一震,身上那种杀伐果断的枭雄之气顿显,而后那徐敬业断喝一声:“点将! 台下本来还在议论的众将领具是肃容而立,甲胄刀剑铿锵作响,他们算是起来大多是徐敬业旧时部将,随他起兵反抗武周,皆是对他信服无比,前番战事大捷,情绪高涨的很! 只见台下的监军应声而出,点验众将名号,二十八名偏将部将全都在此,那徐敬业点了点头,显然很是满意,而后便是将先前墨玉道人的那套说辞示下。 台下众将猛地听得这消息,皆是议论纷纷,好似炸了锅一样,而后泾渭分明化作两派,一作薛仲璋甚是响应,另外一众则是魏思温则是由不同的看法。 只见那魏思温出列拱手一礼而后朗声说道:“您以恢复皇帝的权力为口号,应当率领大军大张旗鼓地前进,直向东都洛阳,那么天下人知道您以救援天子为志向,四面八方都会响应。” 却是不想那徐敬业竟然重重的冷哼一声,显然对魏思温的这番话语甚是不满。 谁知那魏思温竟是梗着脖子不管徐敬业的不满直言再是说道:“崤山以东豪杰因武氏专制,愤怒惋惜,心中不平,听说您起事,都自动蒸麦饭为干粮,举起锄头为武器,以等待南军的到来。不乘这种形势建立大功,反而退缩,自求建造巢穴,远近的人听到了,哪有不人心离散的!” 闻听此言,那徐敬业勃然大怒,恼魏思温这人好不晓事理,竟然当着众将的面说这等诛心之言,只见他拍案而起怒声说道:“好你个魏思温,竟敢动摇军心,左右还不将这厮拖出去斩了!” 殿外刀斧手呼啦一声便是执着巨大的鬼头刀进的殿来,上前就要将那魏思温拖出去,殿中众将全都俯身一拜,山呼徐敬业之名,恳切无比的为那魏思温求起情来。 好在那徐敬业亦是有所顾忌,知道还的多多依仗这些部将,便是将怒容收敛,将斩杀的命令改为脊杖三十才是作罢。 如此众将才是知晓将命难违,便具是不再作声,那徐敬业现在才是点了点头,将令既下众将应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需要安排的东西还有不少,众将尽皆领命而去,或是点其军马或是后勤事宜,一时之间扬州城中人声鼎沸好不忙碌! 而那刚刚被脊杖的魏思温则是被一人扶着踉跄而行,双股之上净是血痕,显然受创颇深。 只见魏思温对着身旁的那人说到:“求仁呐你好好看着,要知道兵力合在一起则强大,分散则削弱,徐敬业不合力渡过淮河,收集山东的兵众以夺取洛阳,失败就在眼前了!” 另外一人却是名唤杜求仁,是魏思温的至交好友,这杜求仁闻听此言,亦是摇头嗟叹一番,显然很是赞同此言,不过现在却是无有办法了,他们二人只得摇头叹息一番便是回归本宅去了! 第41章 城隍左迁雨师部 神道倾轧敛香火 那徐敬业一个命令却是累的三军和数百万民众奔波劳累,扬州城中军民备战自是不提。 吕岩回转屋舍行功积返真炁,却是一阵心烦意乱,就连运行功法之时都一阵不稳,真炁俨有紊乱之像,只得就此作罢。 他摒弃念头回转大千,抬手一震衣袖,飘飘荡荡来的窗机跟前,“吱呀”一声推开小窗。 望着窗外忙忙碌碌的两三婢子,吕岩不由摇头嗟叹这红尘之事的烦乱,想他初初下山涉足其中,便是发生这等事情,直惹得自家日夜修持的坚实道心一阵不稳,却是不知究竟是好还是坏! 就在吕岩摇头嗟叹之时,忽的阴神一阵跳动,有感扬州城上方一道浩大气息一闪而逝。 而后迅的便遁入城隍庙上空,一道光幕将整个城隍庙笼罩其间,却是一道两界分割秘术,虚实两界由此分割开来,神道人道互不影响。 有感城隍庙中突现的变化,吕岩赶忙飘身推门而出,极运灵目远眺那城隍方向。 旁侧那徐继业亦是感觉异样推门而出,他们细细感觉之下,才发现刚才突现那道气息刚正浩大,也不似邪魔之辈,倒似是一道上界天神气息。 吕岩和徐继业对视一眼,具是好一阵嘀咕,莫不是先前之事已然上达天听,而今上界天神领天帝钧旨来处置这城隍了罢。 想他们现在的身份低微至极,有心转圜帮那城隍一帮,却也是有心无力,只是要他们明知事情根由,还在这里装聋作哑又实在有违道心! 他们二人稍是商量之后,便具是来得吕岩屋舍之中,吕岩调用心神呼唤那大千尺,流光灿然的大千尺倏然而至,洒落道道金光护持他们二人的肉身,而今城中情况难明,这肉身还的好生护持才是。 在看他们,随后各自观想阴神,而后飘飘忽忽自天门跃将出来,出双双化虹遁入两界分割形成的光幕之中。 却是忽的眼前一亮,现出一尊擎天金甲天神并一种天兵天将,其神威浩大,直压迫得吕岩和徐继业的阴神一阵恍惚,忙的尽力收敛念头才是没有出丑。 那金甲天神见得有阴神闯入,爆喝一声,身上腾起一股无上的神威,便是直直往他们身上裹挟着冲了过来,而其身后的一干天兵天将见得如此亦是就要发作当场。 直骇得吕岩二人忙的稽首一礼而后那徐继业急声道:“玄德洞天门下拜见尊神,不得已惊扰尊神,还望尊神勿怪才是!” 情急之下徐继业不得不报上名号,那金甲尊神才是没有将他们二人镇压,重重的冷哼一声,而后大手一挥,让那些天兵天将退下,毕竟玄德门下于这三界之中亦是有些威名,别看这尊神有些名堂,还真的不敢轻触霉头! 见得如此,吕岩二人才是略略松了口气,暗中思量这尊神只的身份,端得是好大的威风。 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还如丧考妣垂首站在那里的城隍初初闻得吕岩二人的身份,亦是心下惊诧无比。 那城隍见得那金甲神只面现不悦,忙的连声说道:“他们二人不识值日功曹真颜,才是有些冒犯,还请上神勿怪,一干罪责皆有小神担下便是!” 那值日功曹贵为昊天玉皇大帝近侍,修为已然达直地仙圆满之境,有几近天仙修为。 而且掌管值日之事,事无巨细皆由他上禀天帝,亦是有些神通在身。 至于其身后的一干天兵天将则是六丁六甲之兵将,具是金丹圆满得享人仙业位,修行天界制式法门,大多修为难以提升,而六丁六甲则暗合天道为其中上品。 吕岩二人闻听城隍那言语才是知晓这尊神身份,也不敢稍加放肆,再是连道赎罪勿怪。 那值日功曹见得他们如此谦逊,才是冷哼一声,挥手示意他们不要插嘴。 见得那值日功曹面色冷峻,吕岩二人有心将前番之事告知,却是不敢轻易插嘴。 一时之间面现担忧之色,旁侧的那城隍见得如此,忙的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吕岩他们不必如此,此次虽说天降灾祸,能够有幸结交吕岩二人,他亦是满心暖暖。 就在此时,只见那值日功曹肃容自怀中取出一明黄卷轴,随即往空中一抛。 只见那卷轴化作漫天金光,随即一道满是威严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其言曰:“扬州五品郡城隍,有乖值守,致使千众人族无辜丧命,本欲就此剥去神职,然地府阎君上禀内情,便治你一个失察之罪,贬谪为雷部七品雨师,归附扬州郡五品雨师座下罢,至于城隍之位则由三山正神黄天化麾下雷鸣接任,不日便会上任!”端得上是振聋发聩。 正是那三界之主昊天玄穹高上帝玉皇大帝口含天宪,金科玉律之言满含大道,特意示下这钧旨,漫天神只莫不遵从,尤其是那城隍,闻得此言更是意外的很,深感天帝刚正体察治下。 只是这城隍却不曾知晓其间,若不是那地府阎君和刚刚上任的那五品雨师看在吕岩的面子上,有心回护于他。 还废了不少人情才是求得这转圜余地,若不是如此,想他这小小的城隍怕是少不得要落一个重回六道的下场。 至于吕岩二人,闻听天帝箴言,亦是不由的松了口气,暗赞无愧三界之主之威名。 具是对视一眼感叹前番结交那牛头马面倒也值得,不过他们也是太高估了那点小东西的作用,要不是看在他们身份不俗,那点东西又会起多大的作用,他们这身份早被有心之人察觉啦! 那值日功曹宣读完天帝钧旨,见得眼前这几人因一些不怪之情,便是如此忘形,实在有些嗤之以鼻,也不做声便是挥手彻去两界分割秘术,引一干天兵天将回归上界复旨去了。 吕岩二人和那城隍见得如此面面相觑,随即敛去行迹落入城隍法域寒暄道些自是不提。 他们却是不曾知晓,城中还有一位有些神通在身之人,亦是感觉到此地闪现的神威。 不用多说,正是先前吕岩见过的那墨玉道人,只见这人现在正手捻三柱香烛,虔诚无比的敬上,而后低低呼唤神只尊名,正是那三山正神炳灵公黄天化。 只见眼前那高大神像华光一闪,神像好似活了过来,从中走出一道生的身高九尺,面似羊脂,眼光暴露,虎形豹走,头挽抓髻,腰束麻绦,脚登草履,骑玉麒麟的身影。 这神只正是那黄天化,贵为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之徒,封神之战以后受封三山正神,享人间烟火,受无穷寿元。 那墨玉道人见得正神显化,忙的伏地顿首,炳灵公显然对这墨玉道人的作为甚是满意,不由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赐下一丹一符而后说道:“这件事你办得不错,吾心甚悦,特赐下丹药一枚固本,符篆一张护体,至于吾麾下雷鸣不日便上任此地城隍,你们二人互为臂助尽力为本座聚敛香火,至于那穿心钉便暂时留于你防身罢!” 说罢炳灵公显化的神灵投影便是倏然消散,独留这那墨玉道人捧着那一丹一符暗自欣喜只是不提。 第42章 战乱又起随军时 佛老两家入世行 徐敬业窥觎闲隙,朝权不属,怀忿以起,其取润州、向金陵,以定霸基而应王气。 臣下兵将有识者劝诫者不在少数,却是不想徐敬业被墨玉道人妖言迷惑,实难听得进去臣下谏言,引八万将士直取润州,攻克城镇不在话下。 至于吕岩二人则不忍见得这刀兵之苦,又恰逢新任城隍雷鸣掌扬州一郡鬼神之事,常遣护法神将窥视于他们,显然对他们二人甚是忌惮。 如此便是随军而行了,一路之上却也不曾轻易施展神通妙法,倒是凭借医道之法活命不少将士。 壬辰,徐敬业引军马兵临润州城下,润州刺史李思文虽算是徐敬业叔父,却是武曌忠心拥趸,遣使者报之朝廷。 李思文和司马刘延嗣据守润州,徐敬业久攻不下,不得已求到许继业和吕岩这里,希望他们施展徐通一举拿下润州。 却是不想在他们跟前大大吃了一记闭门羹,吕岩他们又岂会轻易出手。 徐敬业暗恼吕岩二人的不识抬举却是根本不晓得此情此景早被那墨玉道人看在眼里。 这墨玉道人冷然一笑,夜半献上计策,直言可以将润州粮草神不知不觉的搬出城外,徐敬业虽然心下有些不甚相信,终是没有其他办法,便是打算试上一试。 待的月黑风高之时,那墨玉道人暗运五鬼搬运之法将润州城中粮草尽数搬离,那些凡俗之辈哪里见过如此情形,一时之间润州城中兵将百姓惊慌难明。 而城外军营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徐敬业见着墨玉道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一夜之间便将城中的粮食军械都摆满自家这仓库,立时将那墨玉道人奉为天人敬畏的很! 如此,围困半月有余,城中百姓将士饥饿难耐,而那润州刺史李思文和司马刘延嗣终是力竭被擒。 徐敬业手下谋臣魏思温请求将那李思文斩首示众,徐敬业直言其为族叔叔不同意。 而润州司马刘延嗣亦是不肯投降,徐敬业将要杀死他,魏思温则是要救他,其得免于死和李思文一起被关进狱中。 如此徐敬业麾下将士气势如虹,眼看着金陵近在咫尺,徐敬业更是雄心万丈,好似自己登上王位的那一刻就在眼前。 就在他们沉湎于这一城一地的胜利之时,却是不曾知晓一股滚滚大势裹挟着无边杀机席卷而来。 远在神都之地的神圣皇帝武曌惊闻得李思文的传讯,顿时龙颜大怒,追削徐敬业祖父和父亲的官职封爵,掘墓砍棺,鞭尸暴晒于人前。 待得神圣皇帝武曌怒意渐去,才是招集百官众将殿前议事,她贵为天授女帝又哪里会将那小小的徐敬业看着眼里。 先前这徐敬业凭借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聚敛兵将占据扬州一郡之地倒也罢了,却是不想竟养虎为患,击溃三十万征剿大军不说,而今更是图谋金陵古都之地,实在是罪该万死,亡我之心可诛! 神圣皇帝武曌独坐金銮大殿,时常挂着笑意的脸上此时却满是怒意,显然此时的她早怒不可遏了,没见着便是连她最喜爱的那琉璃盏都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她看着殿中的文武百官垂首无言的样子,不觉怒意更胜,然而天家首重制怒,却是慢慢的将怒意尽数收敛,复又露出了满是和煦的笑容。 只见她慢慢坐回龙床之上,摸索着冰凉的龙椅扶手,神圣皇帝武曌心下思绪电转。 她也知晓面对如此局面,手下可用之人无几,自家那些亲族有多少能耐她还是知晓几分的,他们整日里只知道结党营私,要是让他们去征剿叛乱,怕是会有去无回罢! 至于那些李唐老臣倒是颇有些手段,强将谋臣不在少数,只是这些李唐老臣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忠于她的,还真的值得好好商榷一番,这也是她一直以来重用亲族打压李唐老臣的原因。 武曌思绪千转而后看着一干臣下涩声说道:“扬州徐贼进击润州有吞并金陵之心,罪无可赦其心当诛,可有卿家为朕解此烦忧,诛杀此獠否!” 闻听武曌此言,殿前众人皆是对视一眼,倒有不少武氏子弟皆是上前请战,武曌见此不由摇了摇头,对这些亲族之人大加赞赏,却是无有将此重任托付与他们。 武曌见得如此心下实在有些不满,便是袍袖一挥,殿前文武百官齐齐不敢再是做声了。 而后只见武曌大声说道:“众卿家休要再争论,也罢,即日起命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为江南道大总管,讨伐徐敬业,至于那李孝逸征剿不利便作副手罢,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生杀予夺,有先斩后奏之权!” 殿中的那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闻听此言,呼啦一声便是跪扶在地,接过虎符兵权,应神圣皇帝之命,直言不敢辜负天恩。 那武曌见得如此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接着说道:“朕听闻那徐敬业身边有异人作怪,实在是可恶的很,特司江南道正一门下查查此事,诛杀此等妄自干涉人事的野修,白马寺僧众随行设立水陆道场超度亡魂!” 殿中文武听闻有佛老两家出手皆是惊诧无比,子不语怪力乱神,而今有方外之人插手其中,看来此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说不定牵扯很多啊! 不过他们更多的却是叹服于眼前这位千古女帝的手段,自女帝以降便是得高僧谶语,再有就是入的深宫后,其就算是受得贬谪亦是栖身感业寺,似是偏受佛家钟爱,如此东土神州之地各佛家宗派皆是受天家推崇,这些寺庙所在自然要投之以李了! 至于那龙虎正一道自龙汉之时便受封旨领江南三山符篆,而今武代李唐自然依旧如此,毕竟龙虎山门地处这神州东土之地,自然这等除魔卫道之事亦是份内啦! 如此钦天监值守忙的应命而去,却是于符篆之上刻画一阵,将武曌召集命令刻录其上,而后手诀引动两道符篆化作灵鹤模样迅的划破虚空往远处遁去。 一道符篆灵鹤先行遁入白马寺主持手中,其赶忙招手结了过来,见着其上刻有钦天监的印记,便是不敢怠慢细细参阅这道命令起来。 此人身披袈裟法衣,捻动天珠手串智珠在握,不时隐有阵阵天龙梵唱之声感充斥整个禅林,不用多说这一位显然修为甚是不俗。 只见此人细阅传讯符篆,见得其上所言,却是脸上一肃,竟是站起身来往那皇宫方向执弟子之礼拜了三拜。 幸好这一幕没有被外人看见,却实在是好不骇人,要知道这白马寺贵为小乘佛教祖庭之地,这人又添为此间主持,想来这身份定然大是非常,却是不知因何会有这般行径。 这人也不敢怠慢,连声将其亲传门下唤至近前,好生交代一番,才是打发一个二识早开将要成就无漏之体的小和尚去往江南一行。 至于遁入龙虎山的另一道符篆,却是被当代天师大手一招将那符篆握在手里。 细查之下才是知晓竟有野修在江南之地作怪,显得甚是恼怒,特遣门下精英弟子去往江南查查此事,缉拿作祟野修,定斩不赦不可轻饶。 第43章 五雷正法诛邪道 妄涉人事终灰灰 是夜,润州城中灯火通明,徐敬业攻下润州图谋金陵可期,一时显得意气风发气焰涛涛,却是不曾知晓一缕杀机早已悄然降临。 那徐敬业下令犒赏三军,还特意在城主府中备下酒食宴请墨玉和吕岩等人,只是吕岩哪里会将徐敬业看在眼里,丝毫不留情面,便是连面都没露。 而那徐敬业对吕岩亦是好感欠奉,索性便将吕岩撇在了一旁不作理会。 席间众人对那墨玉道人甚是推崇,那墨玉却是显得志得意满,竟是沉湎于那些阿谀言语之间。 直看得一旁的玄德门人徐继业皱眉不已,他碍于情面勉强赴宴,却是没有想到会见得如此一幕,这墨玉道人的涵养实在是低了些。 身为方外道家中人,不想着牧守一方,反而凭借一二小术为祸人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的特也的无耻了些。 这样席间众人饮宴的气氛却是显得有些诡异,那徐继业有心拂袖而去,却是碍于堂兄情面强留于此,只得独自坐在那里饮着杯中的浊酒。 只是众人没有发觉,此时忽的有一道身影自天外而来,借今夜月色暗淡,径直潜入到了这城主府之中。 而后隐身于一处角落所在,就那么站立在那阴影之处动也不动,竟是闭上眼睛细细查探起来。 这人似是有些神通在身,所行窥探之法不是那等神魂念力查探的法门,倒是与那天视地听之法有几分相似。 只见这人默运法门,与院中林木相合为一体,将之尽数化作耳目,遍查府中各处。 这样一来府中之事自然全都落入此人耳目之中,那些凡俗之辈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 只是待得他发现府中有三道修行之人的气机之时,却是不由心下一惊,不敢稍加怠慢,挥手撒下一道符篆,将他周身气机敛息怠尽。 此人细细感觉府中吕岩他们的气机,却是发现这些人的修为和他一比倒是差了那么几分,可双拳难敌四手,却是还得筹谋一番。 恰逢此时,他忽闻得殿中饮宴之人的阿谀之言,才是知晓总算找到了那首恶之人,再调用法门观察那墨玉道人,以求寻得一星半点儿的破绽,静候饮宴结束再寻时机诛杀墨玉道人。 只是一时三刻殿中饮宴难以结束,这人便一直收敛气机藏身在那角落之处,许是神通玄妙,一直未被旁人所察觉,就算是时常巡查路过此人身侧的护卫亦是如此,却是好不骇人。 说起此人,正是龙虎正一门下高足,俗家名唤张子美,自号阳林道人,算是张系嫡亲一脉,此次奉掌门上命查查润州野修之事。 却是因润州离龙虎本山不远,爬云御器飞行之下,先那白马寺高僧一步来得了这润州城之中。 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殿中欢宴才是结束,早已等的不耐烦得许继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众人相互拜别,待着满身的酒气回转各府自是不提。 却说那墨玉道人辞别众人,独自一人出得城主府来,此番欢宴他仗着修为在身,可以说是来者不拒,风头一时无两,是以多喝了那么几杯,按理来说这些水酒对他也无甚影响。 可是现在却觉得有些上头,酒不醉人人自醉矣,这晕晕乎乎飘然若仙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让人沉醉,于是他便没有用功将这酒劲散去。 如此这墨玉道人身带三分酒意,一路走走停停,身形有些晃悠的穿过城主府门前的大街。 再是转过街角往他的住所行去,只是墨玉却半点也不曾知晓,此时在他身后有一道身影蹑行潜踪悄然随行。 尾随墨玉的那道黑影正是先前在城主府中窥视久矣的那阳林道人,此人不愧是龙虎本山正一门下嫡亲弟子,法术神通皆是不俗,栖身随行在那墨玉身后数丈之外,那墨玉竟是未曾有半分察觉。 阳林道人一直紧随在墨玉身后,见得墨玉这般失态,不由的对墨玉看低了几分。 此次他奉命下山诛杀作祟野修,还以为会是何等人物,现在看来却是好生失望,身为修行中人于一干凡俗为伍也就罢了,竟然还沉湎于声色酒肉之间,只重修命不知修性,心性境界实在是差了些。 而在就在此时,先行几步的墨玉道人穿街走巷,行至一处无有行人的街区,夜已深矣此时哪里会有行人。 随行的阳林道人见得如此,心中杀意早已按捺不住,腰间悬挂的宝印符篆引动,一道五雷正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往墨玉道人身周轰落。 龙虎山正一道精研上清妙法,以龙虎丹鼎功为性修根基,参研咒法符篆之力,五雷正法者为其间上品非嫡系难以修行。 至于吕岩先前遇到的龙虎左姓旁系子弟便是只精研一道根本道法金光咒法罢了。 雷霆起于五行,人能聚五行之气为五雷,则雷法乃先天之道,雷神乃在我之神,一气神和,归根复命,行住坐卧,绵绵若存,所以养其浩然者,施之于法,则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故能嘘为云雨,嘻为雷霆。 东方木雷在肝宫,南方火雷在心宫,西方山雷在肺宫,北方水雷在肾宫,中央土雷在脾宫,斩除五漏,寂然不动为道之体,感而遂通为道之用,斯五雷之妙也。 雷法为先天之道,雷神乃在我之神,以气合气,以神合神,岂不如响应答耶,是以本身五脏之气化为五雷之神,与虚空之神混合为一,金印符篆调动召合五雷。 而时常悬挂于腰间的金印既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法器无疑,如此驱动之下,五道雷霆之力乍现,划过漆黑的夜空,往那根本没有防备的墨玉道人当头劈落。 电光挥手之间雷光便是及身,走在前边的墨玉道人悚然一惊,满身的酒意早就化为惊骇随风散了去。 只是如今这般情况在想躲开却是有些避之不及了,那墨玉道人想到如此,牙关紧咬现在看来只有运动硬抗这一途了。 而雷霆之力又是何等的迅捷刚猛,雷法及身之时,墨玉道人身周环绕的五团阴鬼气息自动护体。 这五道阴鬼经由墨玉道人以阴年阴月阴时去世的鬼魂为基,将原本残存的魂念尽数抹去,时时取用阴煞之气培养,虽不及鬼将之体却也是阴兵之上品,却也是灵性暗蕴有自行护住之能,。 只是雷法一道向来甚是克制这阴鬼之属,这五道阴煞鬼气能够自行护体已是实属不易。 只听闻有几道凄惨无比的声音隐隐传来,随即凝练这五道阴鬼的阴气便尽数消融,片刻之后就魂飞魄散,于这世间再无半分痕迹。 那墨玉道人顿时如遭雷击,神魂悸动疼痛难耐,就那么呆愣愣站立在那里任由那五雷击落在他的肉身之上,化作焦黑一片,而衣物之类寸寸化作飞灰。 也是那五鬼阴气化去大半天雷之力,五行天雷威能亦是耗损不少,如此那墨玉道人才是没有当场身陨,可一息之间便是发生此等大事,墨玉道人猝不及防之下神通被破,俨是受创颇深。 正一派阳林道人见得一击建功,心下暗喜,再是期身上前,驱动金印法器化作小山大小,往墨玉头顶击落。 而在此时,呆立不动墨玉道人这才回过神来,再是惊觉大势压来,强忍神魂剧痛,身子踉跄后退几步。 却是哪里能够抗的下那小山大小的金印,双臂一错‘霸王扛鼎’式,硬抗金印一击。 只见墨玉道人脚下方砖化作齑粉,周身骨骼更是‘咔擦’作响,千疮百孔鲜血迸发而出尽力调用先天真炁才是没有当即溃败,只是再要抽身退却是难如登天。 如今他受创颇深,神魂肉身残破,身陨就在眼前,看着再是大踏步而来的阳林道人,那墨玉道人心下发狠,竟是不顾身上伤势,自储物囊中取出一物,神魂之御物阴神裹挟其上往那阳林道人身上击去。 华光一闪,那法器之物便是来的阳林道人近前,只见那阳林道人‘啊呀’怪叫一声,触不及防之下,竟是被那法器击在身上,法器镇压神魂之力发作,实在是歹毒无比,竟往识海魂归之处侵染而去。 说起这件法器,正是那炳灵公传下‘穿心钉’,是为千余年前的封神法器,歹毒无比直接作用在神魂之上,有诛杀神魂之妙。 见得‘穿心钉’一击建功,那墨玉道人心下不由的一喜,知道机不可失,此时对方全力镇压伤势,再是无心顾忌他了。 现在看来唯有壮士断腕腾身远遁寻那炳灵公庇护这一道了,想他机缘巧合之下幸得那炳灵公看中,传下一二手法术,至于小药四转的修为也全都是凭借着丹药堆积而来,就是一个纸老虎,若是遇到散修之类还好说,遇到这些名门正派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索性现在肉身伤势太重,根基也是折损的七七八八,恐怕是再难有进境,就此舍了去到也无可厚非,转修神道一途便是了,有那炳灵公护持说不得还能求得一二神位,有朝一日位列仙班也不一定呢! 如此,墨玉道人心下一狠,神魂裹挟着‘穿心钉’便是往远处激射而去,那残破肉身早弃之不顾了,留下一地狼藉迅的远遁而去,此地离炳灵公法域相隔万里,须得在日出之前赶到才是。 第44章 再会江南龙虎法 悉闻天龙梵唱音 短短十几息的功夫,场中情势发生惊天逆转,墨玉道人伤重舍弃肉身远遁不说。 而那正一道阳林道人亦是猝不及防受的‘穿心钉’一击,识海之中的神魂阴神受创甚深,也是得亏他未以阴神出游相抗,且他的阴神修为已然甚深,只受的法器威能波及,才是没有直接被诛灭阴神。 饶是如此,阳林道人的神魂阴神亦是一阵萎靡,待得墨玉道人的阴神卷着‘穿心钉’远遁之时,才算是慢慢将伤势压了下去。 只是他们二人这一番动手,又是驱使雷法又是动用法器,吕岩和徐继业二人察觉到此处异动,从神游之中惊醒,不敢稍加怠慢,腾身飘然而至。 只是待得他们二人来的近前之时,见到如此狼藉,尤其是见着那墨玉道人尸身,具是眼皮一阵跳动,而那徐继业的感觉更甚,想着先前他们还在一起饮宴,只这片刻的功夫,这墨玉便是身陨化灰,他心下实在是有些胆寒呐! 至于吕岩对那墨玉道人的身死倒是不甚在意,他本来就没有将此人看在眼里,只是让他颇感惊诧的却是那跌落一旁的那位阳林道人。 尤其是见得此人与先前被他斩杀的那左思明服饰皆是一样,忌惮防备之心大盛,他可是知道这些名门大派弟子的难缠,手段跟脚皆是不俗。 而就在此时,跌落在地的阳林道人似是将伤势稍稍压制了几分,又是惊觉有两道修行之人的气息近在咫尺,勉力打起精神直起身来。 见得如此,吕岩徐继业对视一眼,他们二人的身形不由自主的拉近几分,疾唤法器擎在手里,而后便是目光一错不错的紧紧盯着阳林道人。 吕岩他们二人知晓眼前这人既然能够轻易的将墨玉道人诛杀,想来定然有几分手段。 而观此人气息绵长,真炁四溢蒸腾,分明是小药七返九转已成,只待真药成熟采颉结丹便可功成人仙,比吕岩他们的修为可是要高出不少,修为差几分便是天差地别,其中神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是此人现在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精气神委顿不堪,显然是先前与墨玉的争斗之中伤了神魂阴神,便是连真炁都有些收摄不住了,要不然吕岩他们也不会轻易探知明白此人修为的深浅。 徐吕二人本来还在那里揣度此人得身份意图,暗自思忖着要不要出手。 却是不想那阳林道人竟是先行发难,爆喝一声便腾起身形朝着吕岩二人冲将过来,不过此也是意料中事,毕竟如今这情形看起来对他是大大的不利,唯有现下手为强了。 只见这阳林道人手中印诀一引,跌落在地的宝印符篆再是腾空而起,调用全部真炁隔空度入其中,沟动其上‘三十六重地煞禁制’, 那宝印迎风再涨,比之先前再是高大了三分,厚重浩大的气势压服而下,往吕岩二人头顶砸落而下。 吕岩徐继业见得对方一言不发便是当先发难,心下不由的一怒,具是擎法器在手,双双暴起冲来。 吕岩使‘烈阳斧’,徐继业用‘残血剑’双双挥出道道气劲击在那金印之上,却是不想这般攻势竟只是阻了阻那金印的下落之势。 他们二人见得如此,身形皆是迅的爆退到数丈开外,只是这方圆十几丈皆是被宝印笼罩其间,现在再是想退开已是避之不及。 宝印轰然砸落将吕岩二人镇压当场,只见徐吕二人皆是须发皆张怒吼连连硬抗的这宝印一击。 也是他们二人的修为比之墨玉道人高出那么几分,才没有落得一样的下场。 只是这般硬抗却实在非是他们所愿,想他们亦是大有神通之人,自有傲骨在身又岂能这般受制于人。 却是见得吕岩怒喝一声,身躯立时暴涨数寸,这些年来他兼修肉身一道时常锤炼躯壳根骨,只是一直无有机缘参知地煞妙法真意,是以进境缓慢,不过就算如此他这肉身亦是比徐继业强了不止一筹。 徐继业见得吕岩一人硬生生将小山般大小的金印顶起那么几分,暗赞吕岩肉身的强横,心下却是明了吕岩的用意。 只见他对着吕岩重重的点了下头,而后便是抽身而去,擎法剑残血便是向阳林道人冲将过去。 阳林道人一见如此,却是心下不由的一沉,他强压伤势全力御使金印还以为能够就此一举镇压对方。 那里会想到吕岩他们手段比先前那死鬼要强出这么多,即便是他不得已之下使了些手段出其不意亦是收效甚微,既然如此那么便是唯有死战了。 想到如此,那阳林道人爆喝一声和徐继业战在一团,好个阳林道人不愧为正一道嫡系子弟,手段实在高绝。 只见左手之中手中五雷正法顺势引动,道道五行雷法应声而落往徐继业当头劈落,却是将徐继业的攻击阻了一阻。 然而阳林道人的手段哪里又仅是如此,既然他想要安然捱过此危局,须得施展浑身解数才是。 却是见得他强忍神魂阴神之中的疼痛,自储物囊中取出一物,观之浩阳气息咧咧,却是一柄九阳符剑。 还未经御使,便是见得其上一股暴戾炽烈的阳火气息迅的将方圆几丈之内全数笼罩在其间。 本来就在那里疲于应付五行雷法的徐继业见得如此,却是心下一凝,他虽然不曾知晓对方手中到底是为何物,便是观这威势便是不敢小觑对方了。 还不待徐继业反应过来,那阳林道人便是擎九阳符剑在手,挥出道道炽烈无比的阳火往徐继业身上扫落。 只是这阳林道人看起来修为有些不足,难以驾驭这符剑,他挥出的那些攻击力道有些散落,还会时不时的波及街道两侧堆房的杂物。 也是难怪,算起了此道九阳符剑落到他手中也不过短短数日功夫。 此符剑贵为正一道秘传本来还不是他所能触及的,也是此次他奉命下山诛杀野修之事才是幸得如此至宝。 这九阳符剑取用道道剑符组合而成,成千上万道阳火剑符汇成一柄符剑,再是投入九阳火海之中,时时受的火精淬炼,汲取九阳火力于一身,端得上是一件外道至宝。 徐继业手中残血连挥打落道道阳火巨龙,太白庚金剑气四射,想他徐继业贵为玄德门下关门弟子,承袭张季连衣钵,又岂能是易于之辈,剑诀引动秘式连出,与那阳林道人战在一处。 阳林道人也没想到徐继业这般难缠,他本来就有伤在身难以发挥全部实力。 现在还的时常分心他顾镇压吕岩,这么一来先天真炁的耗损甚巨,哪怕他小药九转结丹再望,这般争斗之下先天真炁眼看便是见底了。 似是那阳林道人有力竭之势,一而战再而衰三而竭,其身上的伤势也有了复发之像。 便是连镇压吕岩的金印都是一阵不稳,被镇压在金印之下的吕岩感觉身上轻了几分,心下不由的一喜,觉得机不可失,此时不动更待何时,他就这么轻易的被金印镇压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只见吕岩爆喝一声,经脉之中得先天真炁急速运转,重重的拄地一顿,吕岩竟是硬生生的将那金印往上一顶。 随即本来还是强壮高大的身躯似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回复本来的样子,迅捷无比就地一滚。 电光火石之间吕岩的动作便是完成,待得金印重重的回落到地上的时候。 而此时吕岩早已跳出了圈外,他仰天哈哈大笑一声,也顾不得满身的泥土,掣着烈阳巨斧就是欲要加入战团之中。 却是不想此时忽闻天外有梵唱之声传来,似天龙梵唱似佛陀低语,夹杂着阵阵祈愿之声,却是给人以平和清明之感,便是连吕岩徐继业的心下杀机都似是化去大半。 就在吕岩徐继业有些愣神之机,远处一道身形化风而来,高宣佛号之声还未待全部落下。 竟是忽现一道身影,那人一跨百丈,径直穿入徐继业和那阳林道人之间,裹挟着阳林道人的身躯便是远遁,远处留下回音阵阵道:“白马寺了空拜上,今日之事多有冒犯,来人小僧定会再来请教一二!” 言罢,那人的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独留下一地狼藉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吕岩徐继业二人呆愣愣站在那里。 他们二人却是心下暗惊这人好高明的神通好快的身法,然而更多的却是心下惴然,而今佛老两家皆有高手入世,这润州怕是要进入多事之秋了啊! 第45章 初现端倪蛛马迹 百口莫辩吃暗亏 笔者赘言多多,实则吕岩他们此番的争斗也就是过去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罢了,高手相争只在一线之间,其间凶险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他们的这些征伐手段声威赫赫,电闪雷鸣火光冲天,尤其是阳林道人御使九阳符剑之时未用至纯熟,难免波及街道周边各府。 各宅人等奔走相告,聚集人手扑灭火势,只是这等阳火之力哪里是他们这些凡俗能够扑灭的,还得吕岩二人出手料理一番,是以还是有不少家宅被烧毁一空。 再有他们这一番争斗声势浩大,早惊动巡视的兵卒,只是见得他们的手段,一时惊为天人,哪里敢加入战团,全都躲在远处驻足不前,也是忽的见得天外高僧裹挟着阳林道人远遁之后,他们才是敢上得前来收拾残局。 这些兵卒看着满地残垣断壁,皆是心下惊骇莫名,战战兢兢的上的前来,尤其是路过吕岩他们身侧的时候亦是下意识的闪退几步。 只是终究难抑心底的好奇,具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瞄吕岩他们两眼,眼中的热切却是实在难以遮掩,毕竟人们都是会下意识仰视强者的。 吕岩二人见得如此,却是唯有苦笑一声,他们二人的身份这下算是彻底的暴露了。 不过如今却是实在没有心思再计较这些小事了,墨玉道人不明不白的就这么身死魂销。 而那不明身份的正一道修士和连面目都不曾识得那白马寺高僧齐齐现身,这一桩桩一件件大事接连发生,全都表明此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就在此时,一众将士纵马而来,当先一人正是那主帅徐敬业,待得此人来的近前翻身下马,赶忙抢上前来,见得一地的狼藉亦是满脸愕然,他紧走几步来得吕岩二人近前,不敢怠慢连声询问先前发生的种种。 只是吕岩见得此人满身酒气而来,心下实在有些不满,想他贵为一方主帅,城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却是这般姗姗来迟。 吕岩不会掩藏神色,也不愿掩藏,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径直走到那墨玉道人的尸身旁边查探起来。 不提徐家兄弟在那里述说前事,吕岩弯腰细细检查墨玉道人的尸身。 此时那尸身早就僵直冰冷,他细查之下才发现周身经脉早已寸寸爆裂,竟无一处完好之处,直看的吕岩心下好一阵发凉。 他再是化出一道神念度入对方泥丸宫之中,却是不由的惊咦出声,口中呢喃出声道:“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啊!”对方这识海空间之中竟是空空如也,连一次神魂之力也无。 似是想到些什么,吕岩不由心下一动,按理来说即便是身死魂销这躯壳之中也会留下些许魂魄才是,莫非这墨玉道人的神魂并未被诛灭不成! 只是如今却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这墨玉道人的身份一直是个谜,先前扬州城中发生的种种便极有可能与这人有些干系,现在或许能够从中寻得些许蛛丝马迹,探明其身份吧! 吕岩强忍着膈应在尸身之上踅摸一阵,才是自尸身怀中取出一物,正是那储物囊无疑。 他正待调用神念探入其中,却终是不得而入,显然还有主人在世,由此就可以看出发生的这一切和先前种种猜测并未有所出入。 想到如此,吕岩再是一凝,赶忙站起身来紧走几步来到徐继业身边耳语几句,将查探到的种种尽皆告知,徐继业闻言亦是心下一惊,面色冷峻和那徐敬业告罪一声,展开身法与吕岩双双飘然离开。 不提留在原地满脸愕然的徐敬业,吕岩二人却是迅的回转屋舍,对视一眼具是从对方眼中看到满是凝重之色。 略做商量之后却是由吕岩出手炼化这须弥囊,至于徐继业则是身怀护法之责,护道吕岩身侧。 只见吕岩盘膝坐定,将那须弥囊随手一抛,便是停留在空中静止不动,而后却是自左手中乍现一抹血焰,随即调动血焰加诸于须弥囊之上,顿时一股炽烈炎热之感弥漫至整个屋子。 他不敢稍加怠慢,这等须弥纳界之物大多取用蚕丝兽皮之物练就,再是于其上刻画空间法阵,开辟一处小千世界。 实则这些须弥囊极为脆弱,稍有波动小千世界便是有坍塌之危,内里的物事怕是一点都不会留下,更是枉顾现在吕岩还要调动这般威能好大的血焰来炼化这须弥囊了! 御物阴神全力运转,尽力收摄血焰威能灼烧须弥囊之上那墨玉道人留下的精神印记。 偏偏这一丝印记顽固不化,灵性十足恁得滑溜,似是察觉吕岩的意图,那一缕神魂阴神之力竟不安的在须弥囊上游走着,以求脱离血焰组成的大网。 场面一时之间焦灼难明,而此时千里之外有一阴神之体裹挟着一枚‘穿心钉’全速飞行着,正是那舍了肉身远遁的墨玉道人无疑。 精神呼应之下其似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一时显得惊怒不已,他心下发狠嘿然冷笑一声,竟是先行掐断了联系,壮士断腕将那缕神魂引爆开来。 这家伙还真是一个疯子,不怪乎连肉身都能舍了去,其赌咒发誓日后定要找回面子,便头也不回的再是远遁了。 再观正在尽力炼化印记的吕岩,那缕神魂阴神之力再是难缠,说到底也不过是残魂罢了,终究难逃厄运。 眼看便是功成在即,却是不想那须弥囊竟是忽的剧烈震动起来,随即其上的精神印记迅的引动化作烟雾消散一空。 吕岩见得如此虽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正待再是细细查探一番。 却是不想变生肘腋情势再变,那须弥囊忽的‘刺啦’一声,竟寸寸爆裂化作满天碎片,小千世界空间坍塌其间物事尽皆化作齑粉。 独留一尊描金神像轰然落地,剧烈震动之下,一道威严无比满是怒意的声音自神像之中传来:“何方宵小之辈,竟敢戕害本尊座下信众,还惊扰本神法身,实在是罪该万死!” 惊变突生,吕岩身形爆退到几丈之外与徐继业站在一起,眼中满是惊骇之色,紧紧的盯着突然现世的这神只法身。 一眼看去便觉这神只大是不凡,观这神只威严赫赫清气四溢,不用多说必是钦定正神无疑,而天庭正神三百六十位,大半受封天仙上品尊位,得享无边香火,不知这一位又是何方神圣。 还是徐继业见多识广一些,贵为玄德亲传,遍阅门中典籍,天庭正神神像亦是曾经见过一些,他不敢怠慢赶忙紧走几步,上前稽首一礼而后道:“玄德洞天门下徐继业拜见三山正神炳灵公,不得已惊扰尊神,还望上神勿怪!” 说罢,徐继业一拍头顶,一道符篆倏然一跃,自顶门而出漂浮在空中,却正是张季连赐下的身份符篆无疑,徐继业可是知道眼前这位的身份,一点都不敢造次,忙的言明先前之事。 谁知那神像之中一道神念扫视一下见得徐继业身份,也不知道对徐继业的辩解有几分相信,逡巡一阵而后冷哼道:“我当是什么人如此无礼,原来是张老白毛门下小辈,他这一门还是一如既往的狂悖,天界之中的靠山塌了也不说收敛一点,那本尊今日就且帮他好生管教管教弟子吧!” 徐吕二人闻言不由的惊怒交加尤其是吕岩,他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即便是天界中人又待如何,做出这等欺压同道中人之事又有什么好尊敬的,而恶意中伤张季连便是和当面骂他一般。 吕岩抬起烈阳巨斧指着那神只道:“好个不要面皮的老匹夫,以大欺小也便罢了,偏偏还说的这么好听,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竟要管教吾等!” 声音还未落下,吕岩提着巨斧就要冲将过去,身边的那徐继业拉了他一把也也没有拉住,而那神只似也是被激起了怒火。 只见描金神像之上氤氲霞气一闪,神威迅的弥漫至整个空间,将吕岩硬生生的压服在那里,随即腾起一道泛着淡金色光芒的遮天巨掌便是朝着吕岩他们二人当头罩落。 眼看徐吕二人就要被那遮天巨掌镇压当场,一直悬浮在徐继业头顶的那道符篆幽光一闪,随即迅的化而为一道略有些虚浮人影,大袖一拂便轻描淡写的将对方那攻击尽数化了去,而后也不言语,只目光幽幽的一直盯着那神只。 不用多说,这自然就是那张季连凝于符篆之中的一丝神念化而为此的一道身影,虽有些灵活不足,却也是于本尊隐隐有一丝联系,而这力量也是实打实的,隐隐感觉到自家弟子身临险境,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袭身,这才现出身形来。 而那神只见得这一番变故,描金神像之上覆盖的金光是亦是不由的一闪,随即便迅的隐了下来,别看张季连现出的那道虚影的力量不及本尊的万分之一,可他还真的不敢小觑。 这张季连怎么说也是一尊洞天太乙大能,即便是他贵为天界正神,跟人家一比也是差了不少,对方才他的那一番话略有些后悔。 只是现在势成水火,又被小辈冲撞了面皮,要是被传扬了出去,岂不是沦为三界的笑柄,心下发狠来日怎么也得找回些场子。 况且要他就这么离去,也是心有不甘,于是他干巴巴的扔下一句话道:“哼哼,今日迫害本尊信众之事,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来日说不得再去终南讨教一二!” 言罢便当即破空而去,独留徐吕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没有想到那墨玉道人背后竟是这尊大神,今日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结下这无穷因果,实在是后患多多啊! 第46章 闲游偶遇李玄汉 药不自医受该劫 待得那尊神只远遁之后,徐吕二人这才对着身前那道人影弯腰深深一礼,但是那道身影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般,复又汇入徐继业头顶的那道符篆之中消失不见了。 不过吕岩他们也并未在意,虽然明知这并不是张季连本尊当面,可是他们也不敢造次。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具是满心的佩服,直感叹无愧洞天真人之尊名,只这一道连报身都算不上的神念虚影就将那神只惊退,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矣! 不过这次结下的因果还真的是非同小可,吕岩他们本想就此查明那墨玉道人的身份,哪里会想到竟惹出三山正神炳灵公这尊大神。 这尊神只贵为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坐下真传,是为阐教三代杰出弟子,精修玉清妙法,本名黄天化是也,父兄皆在天庭供职,自己更是贵为天庭正神之一,可不是那等无有跟脚之辈。 现在这尊大神以为他们戕害了那墨玉道人,而吕岩又是出言多有冒犯,这炳灵公虽忌惮玄德洞天,没有当面怪罪他们这些小辈,却也是遗祸非小,怎么也会将今天之事算在玄德洞天头上。 再有今夜那不明身份的佛道两家之人齐至,一看便知此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世事纷杂难明,心事重重不定,便是连修为都耽搁了下来,实在是大大的不该。 虽说有些差强人意,不过总算是完满解决了,前番一场征战吕岩他们亦是消耗多多,便具是商量一番便双双离开此处了,方才须弥囊小千世界坍塌,这屋舍之中的物事早已尽毁,吕岩还得另寻一处住所。 如此,城中发生的种种变故才算是彻底按了下去,徐吕二人径直另寻他处恢复真炁去也,只是这么一来可是把那徐敬业给急坏了。 眼瞅着胜利在望,他一直以来的依仗臂助就那么不明不白的被人斩杀了去,直闹得他这心里呐,是七上八下一点底都没有。 这不他先安抚军民,连进取金陵之心都暂且压了下去,一想着连墨玉道人那等人物都丢了性命,他这后脖颈就一阵发凉,才是又厚着脸皮求到了吕岩他们这里,一直等到徐吕二人忙活完才是赶紧进得内里,好一阵哭诉。 而吕岩根本不买他的帐,倒不是他忘恩负义,虽然这徐敬业予了他们一家活命之恩,而他与那武曌也有些仇怨,既与之有仇且打上门去就是了。 可要他做出那等滥杀之事,还真的有碍于他的道心,不过要他出手护持一下民众,再抗击一番佛老来人还是可以的。 如此那徐敬业只得怏怏而去,满脸的阴鸷之色更显浓郁,却是不敢发作出来,只那闷头退出了屋舍。 一连十数日,那徐敬业具是不敢轻举妄动,看来他还真的是有些怕了啊,而润州城中的百姓可不管那些,紧张的气氛稍有缓解,一些小商小贩也开始壮着胆子走上了街头。 而吕岩这些时日蒙头修行亦是感觉有些憋闷,却是心血来潮,此次下山诸事繁杂,一直没有时间好好出去游玩一下,这样吕岩也有告知任何人,就那么溜出了府邸。 吕岩一路溜溜达达,大街上的行人尽皆行色匆匆,而看起来街边开着的铺面也只是平常的十之二三的样子,至于那些出摊的小贩更是稀稀拉拉没有几个,也是满脸的愁苦之色,显然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而吕岩这一副休闲的样子倒很是引人注目,直教那些擦肩而过的行人对他纷纷行注目礼,却也只瞟了他一眼,便又具是低下头匆匆离开了。 见得如此,吕岩哪里还有什么游玩之心,越是往外走,他这心下越是感觉沉甸甸的,商贩之类的早见不着几个了,满目净是些无家可归逃难的人,这些人荜露蓝蒌面黄肌瘦,具是目光呆滞的直愣愣坐在墙角一动也不动。 吕岩将此种种看在眼里,他的内心第一次有些动摇,心旌好一阵摇曳,他一次次的扪心自问,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想他作一介修行中人,本不欲过多牵扯其间,这滚滚红尘之事当真是烦乱的很,奈何破家舍业之仇一直如鲠在喉,老父两鬓斑白尤自就在眼前,只是这一切都值得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早看明白了,这徐敬业虽有枭雄之姿,却非是一道明君明主,他这心底渐是生起了离去之意。 只是现在战事焦灼,情势也不甚明了,吕岩不由的叹息一声:“也罢,就且再待上些时日再说罢!” 而就在这时,吕岩鼻翼一动,似是闻到一股小麦的清香,方才有所回神,他定睛观瞧一阵,才晓得原来不知不觉竟来的一处小店跟前。 店主家忙活一阵,一屉屉笼饼新鲜出炉,白花花的大笼饼泛着花儿,闻起来甚是诱人,直引得周遭那些饥肠辘辘的民众具是狠狠的咽一口唾沫,满是热切一错不错的紧紧的盯着那些笼饼。 吕岩看在眼里,不由的叹息一阵,探手入怀摸出一锭足金,实则他是从储物囊中取了来,这些还是数年之前他自那左思明那里得来的,留在他这里也无甚用处,现在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他抬手上前将这足金放在柜台之上而后开口说道:“店家,就将这笼饼全都卖予小生可好,你看看这些银钱可还够啊!” 那店家早就见着吕岩器宇不凡,怕是一辈子都见过这足金,赶忙将之捧在手里又送还到吕岩跟前,满脸堆笑一叠声的道:“够了够了,不过些笼饼之物,哪里能用的了这么多,这些连小店都买了去,小店也找不来散钱啊!” 吕岩见得如此,摆了摆手呵呵一笑而后道:“既然如此,店家你就多蒸些来就是,且全都散予这些人罢!” 言罢,吕岩指了指周遭那些满脸热切看着他们的那些人,那店家闻言才知遇到了大善人,也是遇到了大豪客,自是欢喜的连声谢过,而后忙活去了。 旁侧的那些饥民闻听此言,具是欢喜莫名,连声谢过吕岩,而后便是呼天抢地的围到店铺跟前,很是羞赧的在破烂的衣衫之上随意的擦擦手,便是七手八脚伸手捞几个笼饼,而后欢喜的去了。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吕岩不觉爆喝一声,众人好似惊闻大吕之声,直惊的满眼直冒金星,具是满脸骇人的看向吕岩,瑟缩一阵,场面才是略有所收敛。 吕岩不觉摇头叹息一声,修行之人餐风露宿还不觉什么,这些世俗之人一箪一食便很是满足,而他也知道做着些也就是杯水车薪,可总算聊尽绵薄之力罢! 而就在这时,他忽的扭头看到不远处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并未上得前来和众人哄抢。 吕岩不觉惊咦出声,探手拿了一个笼饼来的那人近前,弯腰俯身递上前去,谁知这人竟也不伸手,只抬起头来,瞪着幽深的眸光直愣愣的看了吕岩一眼,便复又低下了头。 当那眸光及身之时,吕岩直觉浑身一个颤栗,即便是阴神亦是不安的好一阵跳动,还未待他反应,便当即迅的隐了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吕岩不由的面色一肃,拿在笼饼的那一只手也是停留在了那里,当他再是定睛观瞧这人的时候,却又感觉眼前这人也就是与凡人别无二致,可能方才他感觉错了罢。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原来他看着眼前这人左腿之处白骨森森血流如注,流的到处都是,显然伤患甚深,可当他看见这人面无表情,好像这条腿根本就不像是他的,吕岩心里不由的嘀咕一声:“真是一个怪人!” 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再这么下去,他这条腿就要废了,也罢,既然让他遇到了,就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想到如此,吕岩探手一招,手中现出一枚满是芝香的丹丸,不用多说,此正是他在那首阳山炼就的那丹丸,他不欲依仗这外物,是以一直留着,现在这情况倒是恰如其分。 只见吕岩手中真炁一吐,他手中这芝丸齐齐化作齑粉,随即敷在那人的伤患之处,立时之间鲜血便有止住之势。 吕岩见得如此,不由的满意的点点头,可见那人依旧毫无一点反应,他不觉大摇其头,抬手一招不远处一根毛竹应声落在他手中,放道那人身边而后说了一句道:“有常无常,表外内里,大道渺渺,真如唯一!” 言罢,吕岩便是当即大踏步离去,此番出游,他不免心怀惴惴感慨良多,至于出手相助那人一番,亦是心血来潮,可能一转头就忘了,最后安慰那人的一几句话,与其说是安慰他,还不如说是再宽慰他自己。 只是他却未曾发现,本来显得很是木然的那人听闻吕岩的这一番说辞,眼中却时不由的神光大盛,似是想到些老师传道之时留下的一番话:“道应该在表相之外求得,不可只看相貌。只要你功行圆满,便是异相真仙!” 当即,这人一拄手中毛竹,竟就那么是站起了神来,抬头看了一眼吕岩离开的方向,冲着手中毛竹吹了一口气,毛竹摇曳一阵,竟是化而为拐杖一般,似铜非铜似铁非铁,抬手一挥股股举轻若重莫名意味迅的弥漫开来。 而后他又用两手揉眼,把眼眶揉得象两个大窟窿,哈哈大笑三声,展开身法三拐两拐消失在了润州城中。 笔者常有言曰此人姓李名玄,少时游历之时路遇老子魂游华山,学了一身道法,精研外丹一道,近来道学大进,功参元神大道。 其临行前嘱弟子曰:“倘游魂七日不返,方化吾尸。”不料弟子因母病危,提前将其尸体焚化。李玄游魂无依,附于林中一饿死的乞丐身上,药不自医徒奈何,才是在这润州城中偶遇吕岩,得了一言之赐,参知天意不可违,合该有此一劫,转而恢复修为去也。 第47章 强军压境战事起 佛道再至双战时 吕岩独自回转内院自是不会知道往后发生的种种,更加不会晓得因缘际会之下他那随口一言的作用是如此之大。 不过修行往往就是如此,旨在抓住心念间流过的一点灵光,抓住了自是成就天人,若是错过了怕就不是沦为凡俗那么简单了! 吕岩被今日所闻所见引得思绪莫名,他回转卧房之后好不容易才将那烦乱的思绪压了下去,作反转之功提炼真炁去了。 只是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却是润州城外有一骑绝尘而来,正是斥候携军中邸报而来,连声疾呼:“有紧急军务呈上!” 守城士卒闻言询问查探一番,辨明身份才是洞开城门放这人进来,纵马疾奔往城主府,赶忙拜见徐敬业,单腿拄地连身疾呼:“武曌拜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为江南道大总管,整顿军马领三十万大军卷土而来,不日便至!” 说罢,那斥候赶忙呈上邸报,端坐将台的徐敬业面沉似水,却是将军中邸报详读一遍。 徐敬业心下暗自惊诧,他可是对这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闻名久矣,这黑齿常之可不是纸上谈兵之辈,素有威名彪炳赫赫,骁勇而有谋略,不是那李孝逸之辈能比肩的。 他不敢怠慢,一刻都不敢延误,命这斥候退下歇息,唤左右前来急宣百将前来参知军事,商量对策以御外敌。 而他麾下众将闻得有紧急军务,皆是披甲执剑而来,一时之间堂中甲衣铿铿作响,皆是磨刀霍霍,叫嚷着来的正好,直欲就此大败唐军。 显然这些人被先前的几次征战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唯有主帅徐敬业和谋主魏思温还算清醒,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说道他们现在也不过是据一郡之地拥十万军士罢了,又岂能轻易抗衡举国之力。 诸将商议一番,才是打算兵分三路,部将韦超拥兵五千占据都梁山,据险而守以御外敌,内弟徐敬(酋火)领淮阴兵事军士一万划江而守,至于主帅徐敬业则统兵凭借下阿溪固守。 如此战事已定,便是各自统兵连夜疾行奔赴前线,吕岩徐继业本来还在功行运气,闻得紧急军务没办法只得随行赶往下阿。 顿时惹得这江南之地一时之间烽烟四起,两军对垒皆是施展手段各有得失,场面焦灼难定,那三十万征剿大军之中众将亦是紧急商量对策。 韦超拥兵占据都梁山,诸将都说:“韦超凭险要自守,我军士卒无法施展勇力,骑兵无法展足奔驰;而且穷寇死战,强攻,自己的士卒伤亡大,不如分兵围困,大军直指江都,颠覆他们的巢穴。”、 而就在这时忽的有一人再是上前现策,正是那节度使薛克杨说:“韦超虽然据有险要,但兵不多。现在多留兵围困则前军兵力分散,少留兵则终归是后患,不如先进攻他,只要进攻一定能攻下,攻下都梁山,则淮阴、高邮的敌人都会望风瓦解了!” 众将闻言却是有不同看法,那军师魏元忠请求先进击徐敬猷,诸将说:“不如先进攻徐敬业,徐敬业一失败,则徐敬猷可不战而擒。若进攻徐敬猷,则徐敬业发兵救他,我们将腹背受敌。” 魏元忠说:“不对。敌人的精兵集中在下阿,他们仓卒聚集而来,利在一次决战,万一我军失利,大事便无可挽回!徐敬猷出身于赌徒,不熟习军事,兵力又单薄,军心容易动摇,大军进逼,马上可以攻下。徐敬业虽想救他,从距离计算看根本来不及。我军摧毁徐敬猷,乘胜而进,虽有韩信、白起也不能抵挡。如今不先攻取弱者而急着去攻强者,不是上策。” 江南道大总管黑齿常之总理兵事不在此处,李孝逸为左玉钤卫大将军、扬州道行军大总管李孝逸掌前方战事,他听从部下的意见,领兵进击韦超,韦超乘黑夜逃走;进攻徐敬猷,徐敬猷只身逃跑。 庚申,徐敬业统兵凭借下阿溪固守,他早就悉闻别处战事失利,心下戚戚然,一刻都不敢放松,整顿军务防备来袭,而此处地界面唤下阿溪,还的防备敌酋渡水而来。 是夜,征剿大军后军总管苏孝祥夜里带领五千人,用小般渡过溪水先发起进攻,徐敬业呈兵数万于城墙之上,滚油横木巨石皆是充足,一时之间两军交战,掀起漫天血雨。 而吕岩和徐继业此时亦是心下肃然,他们二人飘然立于云头之上,见得地面之上发生如此惨烈的战事,而且他们极运目力自是见得不少冤魂惨嚎阵阵,漫无目的的游荡在战场之上,却是满心的不是滋味。 最是让他们心惊的是下方两军交战之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现在不为旁的,两军将士心里只有一个信念,生存,活下来,只有活来,才有机会回家看望老父母,才能有机会抱抱孩子和婆娘。 不觉间,一股肃杀军伍之气迅的弥漫开来,遮天蔽日上动九天,直教吕岩他们亦是不觉思绪连连。 尤其是吕岩他一直将家仇放在心底,而今见得如此却是这个念头有些动摇了,因一家之言累的万千生灵就此丧命却非是他所愿。 战事焦灼难定,徐吕二人身为修行中人上应天命,不能妄自干涉人间俗世,就在他们悄然观战之时,却是异变突生,对方军营之中有两道遁光直冲斗牛,直直往吕岩他们这边冲将过来。 吕岩他们见得如此,不由得心下一紧,他们却是没有想到对方军中也有修行之人坐镇,看着对方气势汹汹而来,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那两道遁光迅的赶至吕岩他们身前几十丈外便是滞留悬浮在空中。 吕岩定睛观瞧,就发现当先一人正是前番遇见的龙虎山正一道修士无疑,至于另外一人观之一副释家打扮,气质沉稳淡然,想来就是那白马寺了空了。 说起来吕岩还是第一次见得释家佛修,而这白马寺更是神州佛门祖庭之地,可不是等闲之辈所能企及的,这了空和尚此次既然能够被选中下山走这一遭,那这人定然有几分手段。 释家佛门之人修行讲究明心见性,身修六识五蕴之法,三识成就舍利炼成便是比拟道家金丹,无漏金身是为金刚护法是人仙,而前番他们可是早就领教过此人神通,实在令人不敢小觑。 第48章 随心无碍神足通 心有余而力不足 释老两家之人齐至,双双舞空而来,悬空立于几十丈外站定,当先那道人开口言曰:“吾等齐奉地皇钧旨而来,查查野修作祟之事,现如今首恶已被诛灭,而观两位器宇不凡,也不是那等邪魔外道之辈,何必随叛军犯上,不如就此退去可好!” 吕岩徐继业闻言却是才明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迷惑,原来是那死鬼墨玉道人惹下这许多麻烦,实在是遗祸非小。 只是听闻这两位皆是奉武曌之名而来,却是心下有些惊诧,这武曌端得是好大的威风,竟是以一介人间皇朝之主号令这等身具神通之士行走这一遭,无愧天下共主之名,实在不敢小觑。 只是他们二人皆是对那武曌无甚好感,即使不欲与眼前这二人为敌,却是别无他法,为身名所累,分属不同阵营,唯有征战一途了。 徐继业抱拳一礼却是开口言道:“尔等既然受那武曌差遣而来,便是助纣为虐,吾等各为其主,断无就此退开道理,那么便做过一场罢!” 对面的那一僧一道闻言亦是心下大是不满,想他们也是大派子弟,具是心高气傲之辈,走到哪里不是受人拥簇,什么时候会遇到这般不识好歹之人,既然好话已经言明,也算是先礼后兵了,做过一场又待如何。 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具是戒备的很,唤法器在手,一时华光闪现,五颜六色相映生辉甚是耀眼,徐吕二人的法器只是不提,那阳林道人亦是一手托金印一手掣出符剑在手。 观那白马寺了空却是一手托紫金钵盂一手擎金刚伏魔杵,先前那股超脱淡然之感尽去,作金刚怒目状,佛家亦是有怒意盈然降龙伏虎的时候。 吕岩徐继业具是对视一眼,面色冷峻肃然,他们先前可是早就尝过对方手段,知道今日必是一场凶杀恶战,赶忙全力调动先天真炁布满全身,各擎法器在手便是双双冲将过去。 先前徐继业与那阳林道人有过一番争斗,对他的手段神通还算熟悉,此次便是又找上了他,而吕岩则是对佛家手段早有耳闻,有心见识一番释家神通,擎烈阳巨斧在手便是往那了空和尚冲将了过去。 阳林道人先前伤重,哪怕经过这十数日功夫,亦是难以痊愈,徐继业全力御使残血施展太白庚金剑诀消耗甚巨,如此双双缠斗在一起,场面焦灼难定,徐继业眼看着便是落入了下风,险象环生倒是还能守得一时三刻。 而吕岩和那了空刚一交手,心下便是不由的暗惊,暗自叹服这佛门手段之高绝。 只见这了空高宣佛号,做狮子怒吼状,正是那佛门手段‘狮子吼’,一股无上音波之声迅的袭脑,直引得吕岩心神好一阵恍惚,也是得亏有‘大千尺’镇压神魂,才是赶忙回过神来。 还未待吕岩再做反应,再看眼前的那了空竟是早已消失不见。 而就在这时吕岩顿觉脑后恶风不善,直引得他冷汗涔涔,‘啊呀’怪叫一声便是赶忙前扑丈余,这才躲过了空金刚伏魔杵一击。 吕岩忙的回头一看,原来那了空早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移形换位随心所欲破空变幻,使人难寻人影,吕岩似是想起什么,他早就对佛家神通之法闻名久矣,这了空施展的莫不是神足通罢! 说起这神足通可是玄妙的很,位列佛门大神通几大之一,又作身通、身如意通,即自由无碍,随心所欲现身之能力,非是常人所能企及,须日夜修持精研佛家典籍,以求作用自在无碍,谓之通。佛、神仙、菩萨、外道之所得者也。 世上的人没有不想要求神通的,但是不知道“神通“之自性,因而盲修瞎练,误己误人。 人之神通,系属本有,譬如灯之有火,火本有光,火不发光者,非无光也,其咎在阻碍不通,为七情六欲所蔽,有体不起用耳。 世人不解神通,逐以变幻为神通,实大自误。变幻是幻术,有类于术。非有所凭藉不能施也。 神通则不然,功力高低,有五种之别,一曰妖通,如狐狸老变、木石精灵依附之类。二曰报通,如鬼神逆知,神龙隐变,或宿世所修天眼未成。三曰依通,如乘符往来,药饵咒水,以及放光引神,必有所依藉等类。 以上三者,假名曰通,实非通也,以不究竟,且必退转故。四曰神通,一天眼、二天耳、三他心、四宿命、无神足。无漏尽通者,不究竟,终必退专,并有危险,颠狂成魔,堕大地狱。五曰漏尽通,以道为体而前五神通为用也。佛家于漏尽通先下手:世法为有漏,出世法为无漏。通于二者,概不染着,名曰漏尽。 修六通之法,必先明心地、开发觉慧,证得净空以为体,然后缘化万有,无心应物以为用。然智有三种,一真智,二内智,三外智。博览古今,通达俗事,外智也。 割断烦恼,心意寂静,乃小乘所修,此内智也,以上两者都非究竟,故不名真。 真智者,圣凡不二,情见皆空,了解无物,体用如如,是名真智。此即道通。我人所修,道通为体,五神通为用:未得体而起用,必致堕落,必招后果,甚可畏也。 由此便可见得这了空的不凡,无愧是白马寺门下真传,只是此时却没有时间再让他感慨,那了空和尚的降魔杵已然连发数击。 吕岩不敢有片刻的懈怠,凝聚全部心神捕捉那了空的身形,却是哪里能够寻得一毫,后知后觉只有招架之功断无还手之力。 吕岩只得将烈阳斧化作门板大小将之护在身侧,硬撼那降魔杵一击。 只是可一而不可再,了空和尚那鬼魅一般的身影又是连晃,吕岩躲之不及,后背受的宝杵一击,饶是他炼体有成铜皮铁骨,亦是受创甚深,喉头一热便是呕出一口精血,‘噗’的一声的便是化作漫天血雾。 硬生生受的这一击,吕岩只觉五脏六腑具是一阵绞痛,俨然奇经八脉有些伤损。 只是肉身躯壳之上受的这伤患哪里及得上内心的挫败,想他也是心高气傲之辈,筑基功成采药七转,法器神通皆是不凡,哪里遇到过这般情形,任他有千般手段,便是连对方身影都难以触及,实在憋屈的很。 是可忍孰不可忍,吕岩似是被激起心底血性,竟是不管不顾,疾唤大千尺将之紧紧的攥在手中,一股阳刚方正之感镇压虚空,而后调用先天真炁注入其间便是狠狠的一挥,一道半月形的气劲便是在身前炸开。 吕岩一手执尺作攻击状,一手执门板大小的巨斧护道身侧,倒是与那上古大巫刑天的手段有几分相似,操干戚以舞,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还不时唤动律令之言,引雷法血焰袭扰。 即便是有时躲闪不及,被那了空和尚击在身上亦是不作理会,做此疯魔态与那了空和尚缠斗在一起。 徐吕二人双战佛道,你来我往缠斗一起,只是全都落入下风,即便凭借种种手段勉力抗衡,终是有力竭之时。 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呐,眼看这吕岩身前的衣襟具是被鲜血浸的鲜红一片,那了空和尚不留半分情面,金刚降魔杵的攻击再是临近的时候,吕岩却是再是无力躲闪了。 第49章 惊现金丹法力显 一言退敌风光荣 命在顷刻,眼看吕岩便是要命丧在那了空和尚金刚伏魔杵之下,此番征战他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周身伤患颇多,早已力竭疲惫不堪,真炁消耗甚巨。 吕岩看着破空而来的宝杵,心下叹服一声,似是早已认命,竟是不再躲闪,把眼睛一闭就捏呆呆站在那里引颈就戮了。 一时间好似整个空间全都定格在了那里,感觉只过去一瞬有又似过去了很久,吕岩满腔的暴戾尽皆化作平和,在此身死关头却是平静的很。 只是感觉到手中两件法器轻颤嗡鸣,似是在低低的啜泣低语,那般如孩儿般的亲昵之感,硬生生的将吕岩心底的那一丝不屈执念唤醒了过来。 却是恍恍然好似化身为一参天古树,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余围,十只金乌嬉戏玩闹化而为十日所浴,引得周遭枝丫树叶轻颤,却是不想两尊千丈巨人上拄天下拄地大踏步而来,其中一人手挽巨功大箭,九星连珠之下竟是将那九只金乌就此射杀,古树惊怒不已,收拢枝丫将压下那金乌护了下来。 不提那两尊大巫畅然大笑,他们却是半点不知,此一番莽撞之下算是捅了马蜂窝,还未待他们反应过来,一九天妖皇踏天而来,见得此地情形震怒异常,托一洪荒巨钟征伐一阵,两尊大巫一死一伤,一时股股气血染红了整块大地,却是天地悲戚矣! 窈窈冥冥间见得前尘之事,虽不知是何因由会发生种种,可见得那惊天大战之时却死志顿去,热血沸腾战意顿起。 说起来繁复,其实也不过是过去一瞬罢了,吕岩倏然之间睁开眼来,目光幽幽再无一丝迷惘,却是见得那金刚伏魔杵近在咫尺之间,只是不知是何因由,咫尺便是天涯,那宝杵再难进击移动分毫,了空和尚就好像见了鬼一般,显然亦是惊骇莫名。 不惮只是吕岩在那里摸不着头脑,那了空和尚亦是只觉他那宝杵好似被一股巨力拉入泥淖水潭之中一般,便是连抽身拉回都感觉艰难的很。 了空忙的调用全部心神呼唤一阵,才是勉力将宝杵唤至近前,将心思探入其中才是发现地煞禁制法阵之上竟然附着一缕凝练无比的灵力之物,不似先天真炁之流却又更甚一筹。 一时那了空和尚的头上惊起满头大汗,想他也是二识早生,成就金刚护法在即的人物,竟然连那一缕灵力之属都难以化去,观之倒极为像是一缕法力,暗自思量这吕岩莫不是有得掌仙籍之人护道罢! 想到如此,那了空和尚赶忙身形爆退,长啸一声急唤阳林道人,那阳林道人一时之间不明所以,眼看胜券在握哪有退开的道理,只是见得一向淡然的了空和尚此时满脸惧意,他只得喟然长叹一声,收了法诀剑器,飘然来得了空跟前。 他们二人耳语一番,这时那阳林道人才是知晓了内情,满是戒惧的扫视周遭而后抱拳一礼说道:“龙虎山阳林并白马寺了空拜上,不知何方高人自此,还请现身一见!” 说罢便是目光定定的注视着眼前那虚空之处,眼看败局已定的徐吕二人见得如此,亦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二人因何手下留情还会有这一问。 就在众人皆是戒备之时,却是自九天之上有一道符篆飘飘荡荡而下,其上风雷阵阵,上书几个蝌蚪灵文‘雷部五品雨师位,司扬州一郡风雨之事!’。 众人见得如此,具是心下暗惊,要知道天庭玉帝麾下司八部天神众,上四部雷、火、瘟、斗,下四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岳、布雨兴云、善恶之神。其间雷部以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闻仲为尊,是为截教金灵圣母座下,率雷部二十四天君,主雨兴云、铲奸除恶,实在是权柄彪章不敢小觑。 这五品雨师位说起来已经算是一方翘楚了,可不是那城隍更够企及的,铲奸除恶皆可一言决之,他们不敢怠慢,而后便是见得有一道人衣袂飘飘御风而来,周身仙起升腾霞气掩映,显然有仙籍在身,却又不似那等城隍一般无有肉身躯壳,分明是一尊结丹已成的人仙之流。 吕岩徐继业看的真切,这不正是自家道兄燕回道人么,按理来说这道兄不该出现在此地才是啊,想他初初成就金丹人仙尊位,不是应该加紧在终南鹤岭之地清修以求再是突破的么! 只是如今却不是计较这些旁枝末节的时候,徐吕二人欢呼一声便是飘身来的燕回道人近前,拉住燕回道人的双手竟是哽咽一阵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又有几人能够在生死之间面不改色啊,他们需要历练的还有很多呀! 几家欢喜几家愁,不提徐吕二人满心欢喜,那阳林了空二人见得对方有金丹真人护佑,却是心下不由一沉,即便他们距离金丹之境只有一线之隔,只是这一线之隔便是天人之别。 要知道自古就有‘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由我不由天’之说,自此便是长生有望,得享千年寿岁不在话下,然寿终正寝者无几,多征战不休寿元流逝,而唯有成就金丹之上品者才有望长生,至于旁的下品之流,也就是守尸鬼罢了,遂才有不少人避劫转修,成就鬼仙神仙之流。 他们观眼前突现这人,是人仙,是罗汉,金刚不坏体,无漏尽通,出现六候,毫光四射,外肾不举,阳关一闭生命长,还丹温养成圣胎时,方明寿元悠长丹成上品。 那一僧一道见得如此,倒吸了一口冷气,别看他们见多识广,平日里接触的金丹人仙之尊也不在少数,这般人物亦是少见的很。 他们心底亦是惊骇莫名,对视一眼而后喟然长叹一声便是将诸般法宝尽皆收了起来,却是不敢再妄动半分念头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初至的燕回道人见得他们到也识相,便是淡然一笑开口说道:“贫道忝为此间雷部五品雨师,有铲奸除恶专擅之责,方才见得此地火光冲天,才是先来查探一番,却是不知你们因何争斗,竟是伤及无辜凡俗啊!” 说罢那燕回道人便是向脚下那滚滚火海指了一指,众人抬眼望去,一眼便看了出来,正是受的阳林道人九阳剑符波及,平白累的不少百姓就此丧魂,惨嚎连连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见得如此,了空和尚回头狠狠的瞪了阳林道人一眼,便是闭目默诵起‘往生咒法’来。 但看梵唱声阵阵,而后便是一缕金光将那些无主孤魂身上的怨念尽数化去,随即宽大的袍袖一挥,于九天之上化出一道门户,将那些魂魄度入六道轮回之中尽数消失不见。 而阳林道人被人抓住了痛脚,心下亦是感觉有些愧疚,却又抹不开脸便冷冷的站在一旁不发一言,任由那了空施为。 待得了空和尚料理妥当,对着吕岩三人冷冷一笑,也不言语抱了抱拳,而后便是腾起身子迅的飞遁了。 此次他们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已经不是诛杀野修这等小事了,有金丹真人插手此事,少不得要回禀宗门,请门中耆老下山做过一场。 第50章 火烧连营死伤众 蜃吞龙气蜕变始 吕岩一干人等见得对方就此退却才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心神这么一放松下来,才是顿觉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 吕岩调用心神遍查周遭各处,才惊觉周身先天真炁消耗一空不说,更是因为先前强行调用真炁,无心料理伤患,以至于连经脉都有几处爆裂开来,他咬紧牙关,却还是忍不住浑身打颤,显然这疼痛甚是难忍。 而徐继业的情况比之略好上几分,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参研修行的一二秘法,具是些剑修之道,而他修为尚浅,难悟西方庚金之真妙,算来也就是刚刚入门罢了,是以这才落得这般狼狈。 身旁的燕回道人见得如此苦笑一声,不禁摇了摇头,而后便是拉着他们二人驾遁光落入到城中,寻了一处僻静所在,拿出不少灵丹给吕岩二人救治伤势。 而吕岩二人此时却在燕回道人的护持之下全力修复受损的经脉,只见燕回道人自储物囊中取出两枚丹药递给二人,玄丹名唤‘回春丹’,吕岩初初将丹药度入口中,便感觉好似有一道甘霖洒落经脉各处,将受损断裂的经脉尽数弥合,其强健程度更甚从前。 足足过去小半日的功夫,吕岩才是将受损的经脉略略修复,而且日后还的再花费些功夫温养一番。 待得他悠然转醒,却是见得燕回道人和徐继业两位师兄弟正交谈甚欢,徐继业的伤势比他轻上不少,是以先他一步转醒了过来。 吕岩忙的一骨碌站起身来,弯腰深深一礼再是谢过对方救命之情,玄德上下于自家恩情多多,此次更是不惜遣燕回道人下山暗中护佑,却是须得铭记于心才是。 几人寒暄攀谈一番,燕回道人却是冷哼一声道:“此次你们二人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如若不是我暗中保护,尔等早就作了那刀下之鬼,看你们日后还敢不敢小觑天下人!” 徐吕二人闻言皆是汗颜,尤其是吕岩,见识过佛道两家之翘楚,哪里还敢小觑天下英豪,三界神通法术宝物何止千万,想他也就是一个区区采药小修罢了,而且他此番下山之后功业却是有些懈怠了,看样子日后还的好生自省自持才是。 再有如今那僧道二人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岂会善罢甘休,现在江南之地风波乍起,他们身处漩涡中心,又岂敢有半分懈怠。 那燕回道人见得吕岩吃一堑长一智,并未就此沉沦,亦是心下暗赞吕岩一声,既然诸事已毕,现在燕回道人有神职在身,亦是诸事繁杂不敢擅离,如此他们便是各自拜别还家了,至于徐吕二人自是回转内城加紧恢复真炁温养经脉去了。 而城中的征战亦是进入了尾声,李孝逸后军总管苏孝祥夜里带领五千人,用小船渡过溪水先发起进攻,结果兵败身死,士卒涉水时淹死过半。 左豹韬卫果毅渔阳人成三朗徐敬业俘虏,其麾下部将唐之奇欺骗他的部众说:“这就是李孝逸!”。 准备斩首,成三朗大喊:“我是果毅成三郎,不是李将军。官军已大批到达,你们覆亡就在眼前。我死后,妻子儿女蒙受荣耀,你们死后,妻子儿女被籍没为奴婢,你们最终不如我。”他终于被斩首。 只是双方兵将皆是累的阳林道人九阳符剑波及,有不少死伤,是以全都就此鸣金罢战,总的来说徐继业稍占上风。 待得徐敬业回转城池,却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徐吕二人,先前半空之中争斗的声势是何等的浩大,对方军中有仙道之人镇压,现在却是唯有多多依仗徐吕二人了! 后来几天李孝逸等军相继到达,数次交战失利。李孝逸畏惧,准备撤退,魏元忠与行军管记刘知柔对他说:“现在正是顺风,芦荻干燥,是火攻的好机会。”他们坚决请求决战。 徐敬业布阵已久,士卒多疲倦观望,战阵不能整肃;李孝逸进击,乘风纵火,徐敬业大败,斩首七千级,淹死的不计其数。 徐敬业等轻装骑马逃入江都,带着妻子儿女投奔润州,准备从海路逃往高丽,不得已之下吕岩徐继业亦是随行,回转润州。 吕岩看着如丧家之犬般只顾着逃命的徐敬业,对此人的评价再是低了几分,一切顺遂之时便是春风得意,而今稍有挫败就这般失态,如此小人又岂能扛起天下大义这竿旌旗,却是心下有了离去之意。 只是吕岩和徐继业刚一进入润州城,便是发现城中全都被一层薄雾轻纱笼罩着,而行色匆匆的百姓兵将竟然毫无一丝察觉。 吕岩似是发现什么,猛地一抬头,极运目力往城北方向定睛观瞧,却是不由脸色大变,显得很是难看。 原来城北方向有一尊百丈大小的龙形虚影盘旋其上,血盆大口微张不时吞吐烟霞云气,每每将云气吞入腹中,那龙影灰扑扑的鳞甲便是华光流转,看起来有些虚幻的身影竟是变得凝实了几分。 再是细观,却是发现斑驳的云气之中竟然夹杂着一道道凝练无比的金色气流,不似等闲的烟霞云气,倒是与那皇朝的地脉龙气有几分相似,见得如此吕岩这心里直如炸了锅似得。 要知道这龙脉地气可是天地孕养而成,天生地养钟灵毓秀,每多皇朝更迭必有龙脉翻身之说。 而天下共主皇朝天子大多龙脉地气罩身紫薇帝气垂青,有群鬼辟易万邪不侵之威能,是故也唤之为地皇之尊,至于那些宗亲之属亦可分润一些,事故引得天下之人纷纷驱从。 而修行之人每多依仗天地灵气修持己身,这地脉龙气自然亦在此列,所以有不少修行之人入主皇朝行教化之事,借此得享功德事,也可对那地脉龙气借用一二。 现在看来这蜃龙精辟分明是寄身于此,幻化废太子之身盗取地脉龙气,毕竟现在扬州一郡之地名义上皆是奉这李贤为主,其随军坐镇润州,冥冥间天地意志垂落,自然会有地脉龙气加身了,这蜃龙之身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不提吕岩还在那里揣摩其中根由,就在此时那龙影似亦是察觉到此地有人窥伺,它那硕大的头颅扭头俯视一番。 见得吕岩二人暗中窥伺,巨大的龙目之中怒意盈然,可又像是在忌惮些什么,仰天咆哮一声便将漫天薄雾尽数收拢,庞大的身躯倏然一收,而后遁入一处府邸消失不见了。 吕岩心下却是恼怒的很,他一眼便看出方才作祟的龙影正是前段时间在那贤王府中遇到的的蜃龙精魄。 他可是早就见识过那蜃龙的手段,他本就觉得这蜃龙精魄藏身于一介凡人之身不是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果是不出预料! 前番他就有心解决此事,只是一直苦于无有时机,如今这蜃龙又趁此出来作祟,却是再难容忍了,也可一劳永逸,解决这般祸患。 既然决定已下,那么便是和徐继业耳语一番,稍作商议之后,约定今夜联手镇压这妖物,如此他们便是目光幽幽的朝着城北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收了目光,神色如常的随着大军进入内城自是不提。 第51章 原是西海龙族仙 宝尺大千寄精魄 是夜月明星稀,徐吕二人双双化出神魂阴神腾空而起飘然赶往城北方向,那自号废太子李贤之人一直坐镇润州城,平日也是深居简出,很少在外人之前露面,是以显得很是神秘。 待得他们二人来的那贤王府邸近前,具是不敢稍加懈怠,满是肃然的对视一眼,而后他们二人联手布下一道两界分割之术,如此一来非是修行之人就难以察觉此处异动,他们也就可以放手施为了。 只是他们的神魂阴神初初穿行进入结界之中,还未带他们有所反应,耳边乍响惊天怒吼之声,触不及防之下,直引得他们的神魂一个激灵,俨有散乱之相。 须知神魂阴神之体是心神聚敛七魄念头凝聚而来,最是忌讳心神激荡,这般惊吓之下他们的阴神自然有些恍然。 也是得亏他们二人心神坚韧无比,稍是恍然便迅的回过神来,吕岩忙的急唤一声,流光灿然的大千尺应声而出,洒落道道金光将他们二人的阴神护在当下才觉好了些。 抬眼定睛观瞧,原来那蜃龙早就察觉到了异动,腾空而起现出百丈大小的身形就那么盘踞在半空之中,瞪着灯笼大小的巨眼直愣愣的看着吕岩他们二人,一股莫名浩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压服的他们这阴神一个趔趄。 吕岩见得如此,眼中异彩连连,虽说这蜃龙之身根本难以与那真龙之体相提并论,然近身瞧的这么真切,才觉这蜃龙盘身的样子倒是也有几分真意。 只是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时候,他们见得这人家早就有所察觉,既是如此也就无需在顾忌些什么了,他们具是摇身一变现出阴神真身。 吕岩摇身一晃化作三丈高下的巨人,双手各擎法器,巨斧金尺迎风涨大,而徐继业则化作两丈六尺大小,他的阴神修为比之吕岩稍差,作御物中段的修为,亦是御用残血剑,只是其头顶之上有一符篆漂浮不定。 此正是张季连赐下的那道身份符篆,这符篆不惮仅是作辨识身份之用,亦是有些守护阴神等诸般妙用。 只是他们二人即便显化出阴神真身,在那蜃龙百丈高下的身躯面前依旧显得甚是矮小,单单瞧着这架势就差了不少。 吕岩扬了扬手中俩件法器,重重的拄地一顿,腾空一跃便是往那蜃龙身影扑将过去,身侧徐继业擎阔剑随行。 可还未待吕岩他们近身,那蜃龙巨大的龙目之中寒光一闪,血盆大口一张,顿时蒸腾云气充斥整个空间,蜃龙高大的身影也就此隐了去。 吕岩见得如此,心下不由冷哼一声,换汤不换药还是老一套,现在他有宝尺镇压却是并未在意。 然常有言曰:骄者必是有失,吕岩根本没发现蒸腾的云气之中夹杂一道无色略带甘甜的气流悄然向他们二人蔓延了过来,竟是悄没声的直接作用在神魂阴神之上。 此气名唤蜃气,是为蜃龙本命之属,先天带就而来,有无上幻化之威能,非是情急不会调用,而平日蜃龙行事也不过是凭借本性罢了。 此些蜃气端得上是无上妙物,还有和合练就无上外丹之妙用,也正是如此才会遭旁人觊觎,这蜃龙已经绝迹久矣很少现世。 说起来这蜃龙也算是良善之辈,平时性喜食用些海燕之类,便是调动幻化万象之能引诱燕子来投,除此之外很少残害生灵,此次却是不知道是何因由现世作祟。 不提这些旁的,单说吕岩二人此时却是不觉间受的蜃龙之气影响,在他看来眼前那蜃龙施展诸般幻化之能都未能将他迷惑。 而后他便是与徐继业个擎法器近身双战蜃龙,一时之间龙战于野其血玄黄,龙血将整个院子都浸染的血红一片,那蜃龙庞大的身躯重重的落在地上,房舍院墙砸倒一片,徐吕二人踏足其上畅然大笑。 一时之间吕岩他们心怀激荡,心下甚是畅然,只是他却不曾知晓,他们所见的这种种也不过是幻念罢了。 而在外人看来吕岩二人就好像傻子一样,站在在那里呼呼喝喝闪转腾挪,还不时动手中法器,那些攻击却是半分也未落在蜃龙身上。 这蜃龙还真的是好高明的手段,利用蜃龙之气勾起吕岩心中所思,且根本并未主宰种种幻念,只是加以引导,任由吕岩二人自己在那里胡乱折腾,倒是与那入梦法门有些相似,手段之高明更胜前番。 现在看去这场面还真的有些诡异,更是带了三分喜感,徐吕二人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如坠梦中而不自知,而那隐身于云气之间的蜃龙竟也不趁机诛杀吕岩他们,就那么冷眼旁观着。 约莫过去了数个时辰,那蜃龙巨口开合间将漫天云雾尽数都收了去,徐吕二人渐渐回复清明,见得眼前种种情形未见改变分毫,尤其是那蜃龙依旧盘旋腾空,并未如方才所见一般被他们镇压,才是惊起满头冷汗。 他们这才始知先前所见种种根本就全是幻念,而就在此时竟听闻那蜃龙瓮声瓮气的开口说道:“本尊西海敖辰见过两位道友,前番于两位道友有些冒犯还望勿怪则个,而今栖身人族之身亦非是吾之所愿,且听我细细分说可好!” 徐吕二人闻言,才是知晓眼前这蜃龙竟是西海龙族嫡系,龙族是为鳞甲之尊称雄五湖四海,而今虽有些式微,却也是一方天地大势力,既然这蜃龙非是邪祟妖物,又手下留情,那么便且听他一番说辞又待如何。 如此吕岩二人才是不得不将心下的不满勉强按捺下去,竖起耳朵聆听那蜃龙言说,听得一番言语之后,才是明了前因后果。 原来这敖辰是为西海老十三,身来便是因为血脉不纯长得这般模样,是以引得西海龙王不喜,贬责别院修行。 这敖辰修行四百余年才是炼去横骨化形成功,成就人仙之尊,一时心怀激荡独身游历,却是哪里会想到,竟是半路遇得一尊地仙识破蜃龙真身,欲要擒了去剥皮抽筋练就外丹,想他也不过是初初化形之辈,哪里能够与那地仙抗衡。 这蜃龙敖辰施展浑身解数依旧难脱厄运,勉强将神魂精魄遁入心头逆鳞之中,远遁万里才是苟延残喘,元气大伤之下沉眠久矣。 却是不想其间竟然被一渔民意外拾获,也算是有了些许香火之情,是以才施了手段幻化面容为他谋夺了一场富贵,至于炼化地脉之气也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吕岩闻得这一番言语,暗自沉吟一番,这敖辰之言虽说不能全都相信,其间七八分真意还是有的,只见那敖辰再是开口说应该道:“敖某还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道友答应!” 说罢,那敖辰竟是瞪着巨大的龙目一动不动的看着吕岩,吕岩见得如此,略是踟蹰便是开口言曰:“敖道友但说无妨!” 那敖辰见吕岩并未推辞,便是开口说道:“好叫道友得知,我观道友身怀刚正之念,亦是能够依托之人,道友那一件金尺法物于寄托精魄之类很是适合,还望道友可以让我栖身其间,恢复神魂精魄,这逆鳞之物便作酬劳如何!” 吕岩没有想到这敖辰会有这么一个请求,暗自沉吟一番,计较厉害关系,这敖辰先前亦是手下留情,又这般相信自己,贵为龙族之身结下一番善缘道是亦无不可,可是自家这金尺寄身于识海,却不得不妨呐! 吕岩再是和徐继业对视一眼,看见徐继业亦是未见丝毫反应,显然也是一时难下决断。 似是见得吕岩他们的犹豫,那蜃龙敖辰再是瓮声说到:“也罢,你我素昧平生,小龙贸然这么一开口,也是太过唐突了些,小龙特此立下祖龙重誓,若有半分诡意,便让小龙身死魂无归所难入龙渊可好!” 吕岩听闻此言,不觉脸上一肃,龙渊之名他也略知一二,龙族魂归之所,神秘莫名少有外人知晓,算是龙族最大的隐没,这敖辰既拿此出来立誓,那便断没有违逆的道理。 如此,吕岩便是将此事应诺了下来,那敖辰喜不自胜,倏然收敛庞大的身躯,竟是化作十来丈大小,原来这才是他的本尊,前番显化那般庞大的身躯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吕岩看在眼里一时异彩连连,心领神会之下祭出大千尺,敖辰见得如此应声化入大千尺中消失不见,先前寄托精魄的逆鳞之物应声落到吕岩怀中。 摸索着这逆鳞之物,尤其是见得其上不时闪现的流光,吕岩甚是喜爱,此间之事总算完满解决,倒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只是化留了一个小尾巴,那扮作废太子李贤之人,现在没有敖辰护佑,留在此间亦是一个祸患,还的早些将之送走,予他一些金银便是了。 他们二人扛了那人,而后收了两界分割秘术就此离去自是不提,院中护卫人等却是无有丝毫察觉,寂然无声。 第52章 雄途末路托孤事 硕儒赐字不敢辞 次日一早,废太子贤王府中吵杂声一片,原来一干侍从人等见得贤王尊驾日上三竿之时还未现身,府中主事只得冒然进入内堂拜见。 谁知遍查各处也没有见得贤王身影,这才知道祸事来了,忙的呼唤连连,出动全府护卫遍寻各处,哪里知道依旧难觅贤王踪迹。 直到此时,府中众人才是惊觉那贤王竟然踪迹渺渺,他们不敢怠慢,忙的遣府兵骑快马拜见徐敬业,将此间详情尽皆上禀。 连日来战事失利,徐敬业可以说是心力交疲,前番那种意气风发大权在握的气度早已荡然无存,一夜之间竟是华发早生,两鬓之间俨然已是雪花一片,仿似七老八十的耄耋老者,浑身暮气沉沉。 待得徐敬业悉闻贤王府中之事,眼中不由的厉光一闪,随即豁然直起身来,身上迅的腾起一股莫名威视。 直压服的跪伏在地的府兵浑身一个激灵,恍然间好似觉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虽只过去了那么一瞬,却是直激得他这后背之上冷汗直冒,赶忙再是跪伏在地,不敢再直面那徐敬业了! 而那徐敬业亦是又跌坐回椅子之上,收了杀伐之气,又变回了那病殃殃的样子,病虎尚且有三分虎威,更枉顾徐敬业此人杀伐有决,又岂是那小小的府兵敢直面的。 只见徐敬业满是颓唐的靠在椅背之上,而后大手一挥让那府兵退下,待得堂中再度恢复寂然之时,徐敬业却是思绪千转。 他前番得遇那渔夫之时,见得此人与那废太子极为相似,一时惊为天人,顿时计上心头,便就此假借此人名头号令群雄,却是没有想到此人倒也有些手段,竟是见时机不对逃走了。 在徐敬业看来这人定是见势不对溜之大吉了,除了感叹人心不古之外,对他的前途亦是未卜,实在不抱太大希望,手中十几万大军数日之间便只留下三万有余还大多伤残,他不由心下戚戚然起来。 却是想起了祖父留下的谶语,破家者必是吾也,累的徐氏一族差点灭族不说,还让这百万军民受此灾祸,更为重要的是让那些有心反抗武曌的仁义之士怕又是要失望了! 越想徐敬业心下越是戚然,而今前路已断,这后来之事还的早作安排啊。 想到这里徐敬业呼喝一声,门外值守左右应声而入,徐敬业开口吩咐一声道:“你现在就去唤骆记事和徐吕两位道长前来,就说本帅有要事商议!” 左右应诺一声,而后便是转身疾步离去,分别去请寻骆宾王和徐吕二人去了,骆宾王是为此间记事,颇具才名是为徐敬业臂助,更是他少有的挚友,其住处就在此间不远,听闻徐敬业急唤,倒是先徐吕二人一步来的此间。 至于吕岩和徐继业听闻那人禀告却是有些不喜,他们前番争斗就有伤患在身,虽说经脉伤损各处受灵丹妙用已是尽数弥合,可是到底大伤元气,还的好生温养才是,再说他们很少参知军事,暗自琢磨这徐敬业这是又要卖什么关子。 徐吕二人对视一眼,不管怎么说昨夜贤王之事都是有愧于他,而徐继业也到底不好拂了自家堂兄的面子,也就只得起身随那护卫前往城主府一行,暂且听那徐敬业到底有何要事分说。 待得吕岩二人随那护卫来得徐敬业处,一路之上所遇不管是甲兵将士还是平民百姓,见到他们的时候全都行注目礼,显然这段时间他们二人护佑百姓之事早被人们所熟知,对他们甚是感激。 尤其是吕岩,他的道心似是被众人眼中那种热切感激所触动,圣人常言天地不仁已万物为刍狗,可吾等却非是圣人,身作有情众生,岂可行无情之事。 一时他这识海空间轰然嗡鸣,分明红尘炼心,识海阴神发生玄玄妙不可言的蜕变,而他也并未有不好的感觉,现在他的识海稳固泰然,而今更显然此都是往好的一面变化,而且现在有了刚刚住进来的那头老龙坐镇,想来也是无碍,也就暂且放在一旁了。 而此时吕岩身上那种淡然超脱之感更甚,周遭人等的不觉间被他影响,全都露出了笑颜,脸上因为战乱之苦带着的几分彷徨无助尽数化去。 站在跟前徐继业很快就察觉到了吕岩的变化,他眼中精光一闪,便是提起全部心神戒备,似是有感与徐继业的这一番作为,吕岩摇了摇头,而后淡然一笑,当先一步向城主府行去。 徐敬业早已等候他们多时,却未见半分不耐,此时正在和一个文士商议着这么,待他见得吕岩二人推门而入之时,赶忙停下了交谈,一骨碌忙的站起身来,绕过文案紧走几步迎向了吕岩二人。 吕岩此时于有情众生之事有些感悟,现在对这徐敬业的感官倒是不再似先前那般。 说起来这徐敬业倒也算是一位有识之士,单单说他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聚集起这么多兵马便知道他有多大的能为了,只是后来有些变质,内心被一二欲念所驱使,妄图王气以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实在是有些可悲可叹。 如此分宾主落座,双方寒暄片刻,吕岩却是目光一晃,将视线投在了另外一名文士身上,他一眼便任了出来,此人非是别人,正是那名传天下的骆宾王是也。 吕岩一直以来对这人可是崇慕的很,知道这人研习圣贤经典日久,胸中浩然正气自然流转,克持己身一心苍生,非是那些野心之士能够与之相提并论,却是人世间少有的高德之人,真的算得上是当世大儒。 他早就有心结识此人一番,奈何一直没有机会,此次有幸得遇这骆观光,却是少不得要谈天说地畅聊古今一番。 那骆宾王亦是没有想到吕岩会有这般学识,不惮仅是些道家经典,经史子集亦是无所不精,一时之间他们二人谈兴大起,未待片刻就互相引为知己。 其间骆宾王问及吕岩授业恩师,吕岩实在不便透露,便只推说只是家学罢了。 待得骆宾王知晓吕岩及冠一直未有表字,骆宾王沉吟片刻便是说道:“吾辈之人常作世事洞察皆学问,而又观你彬彬有礼温润如玉,彬又同宾,就唤你做洞宾如何!” 吕岩闻得骆宾王之言,立时喜不自胜,感觉洞宾二字于自家实在是契合无比,他忙的站起身来一躬到地,重重的拜谢骆宾王赐下表字之恩情。 旁边的徐家兄弟见得如此,都是觉得意外的很,实在没有想到吕岩还有这么健谈的一面,他们不好拂了吕岩的面子,便一直端起茶盏细细品着香茗。 见得吕岩二人交谈甚欢,徐家兄弟亦是上前恭喜吕岩一番,似是见得吕岩满脸喜意,那徐敬业却是趁机提及所求之事。 只见这徐敬业扑腾一声便是跪伏在地而后连声说道:“不才有一事相求道长,还请道长看在昔日恩情的份上,帮上一帮!” 身旁的徐继业见得自家堂兄这般模样,满脸肃然两臂一用力便是硬生生的将他提了起来,而后狠狠的瞪了徐敬业一眼, 吕岩见得如此,亦是迅的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而后开口说道:“不提这段时日徐帅于我等礼遇有加,徐家更是于吾大有渊源,昔日恩情不敢忘怀,还请徐帅但说无妨!” 徐敬业闻言不觉有些喜不自胜,连声道谢而后满是慨然的说道:“我当知道长不能随意插手俗世,也不愿让道长为难,不才有一小事烦劳道长,却是现在武曌势大战事失利,扬州润州战事皆是因吾而起,而且还有数万将士随行,小将百死其尤未悔,吾身死是小,天下大义这竿旌旗不能倒下,只是这么一来却是累的无辜平白丧命,而吾膝下有一子,观光亦是有一女,还请道长尽力护持,将他们带离此地罢!”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那徐敬业亦是越说越是激荡,更是满脸恳切,也并未携往日恩情为难他,吕岩闻言不觉亦是满脸的肃然。 他见得徐敬业声泪俱下,亦是心中有些感动,尤其想到自家昔日逃离故里之时又何尝不是如此,吕岩便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算是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见到吕岩满口应诺,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即便是那骆宾王的脸上亦是爬满笑意,谢过吕岩回护之情,皆大欢喜之下,谈天说地一番便是就此散了去,他们也尚有许多后事需要安排啊! 第53章 似曾相识佳人儿 金丹阻路战复起 三日之后,徐敬业率残部赶奔海陵地界,以期由海路逃往高丽小国东山再起,只是众人却根本没有察觉到,一辆马车自东门而出,夹杂在逃难的人流之中悄然隐没,一路向东赶往徐氏祖籍曹州离狐之地。 这辆马车上的人不用多说,非是旁人正是受徐敬业嘱托引领徐氏苗裔和骆家千金回归祖地的吕岩一干人等。 他们二人身负重托,又是强敌环伺,一点都不敢怠慢,本欲就此御空而行回归故里,也可省却些时日,奈何两位稚子肉身凡胎,不具身轻之妙,带着他们御空就像是托着两座大山,先天真炁消耗甚巨,而又有骆家千金随行,实在不便纵马而行,这样一来只有驾车这一途了! 如此徐继业驾车而行,余者三人同在车厢之中,只是这气氛却是有些沉寂,那徐家稚子只五岁左右,许是第一次离家,而且又具是陌生人,显得甚是畏缩拘谨,一个人也不言语就那么蜷缩在马车角落之中。 至于那位骆家千金就更显拘谨了,这位骆家千金花样年华,约摸和吕岩仿上仿下,而她一直养在深闺初有长成,除了其父骆宾王之外根本没有接触过旁的男子,这次和一干陌生男子同行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吕岩将之全都看在眼里,似是从他们二人的身上看到自己昔日奔逃之时的影子,心下感叹一声,而后识海阴神一动,一股满是平和安定的阴神神之力透体而出,迅的布满整个车。 本来还茫然不知所措的两位只觉吕岩身上散发出一道极尽感染力的气息,给人以很是亲近的感觉,竟是悄然将心底的那些彷徨无助尽数化去。 如此小道算来只是神魂运用的一些小法门,但是吕岩现在是何等的修为,一经施展又岂是两三凡俗能够抵抗的,吕岩见得他们两位的眼神迅的安定了下来,眼神也恢复清明,不由的晒然一笑。 只是方才鼓荡神魂之力透体而出之时,难免触及他们两人的身体,尤其是他的神魂所及之处将那位骆家小姐的全身看了个一清二楚。 直惹得吕岩脸上一红,暗道一声非礼勿视实在是罪过,忙的紧闭双眼,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只是他血气方刚,方才所见有又太过销魂了些,一时之间又哪里能够强压的下去的! 吕岩忙的默念清心咒法,好不容易才是勉强将种种旖旎之念压服而下,只是前番所见却怎么都挥之不去,被牢牢的刻在了脑海之中。 而那骆家千金好像也察觉到了些什么,偷偷的往吕岩这边遥遥一望,美目顾盼间好似秋水横波,而此时又恰逢吕岩收了清心咒法,也是不经意间朝这边瞟了一眼。 两人眼神交会之时,具是感觉灵魂一阵颤栗,即便是吕岩日夜修持的道心亦是一阵轰然嗡鸣,恍恍然好似对眼前这位千金小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灵魂深处好似忆起前尘往事,他拼命的想要记起什么却又硬生生的被一层隔膜阻挡在外,让他好不气恼。 那一眼的凝视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其实也不过短短的一瞬罢了,待得那位骆家千金回过神来,眼中亦是现出茫然一片。 见得吕岩一直在盯着她,不由的‘嘤咛’一声双颊羞红一片,便是两耳亦是一阵火热,忙的掩面抱着双腿蜷缩在那里,再也不敢直面吕岩了。 本来还有些呆愣的吕岩,见得如此才是惊觉自家唐突了佳人,实在是有些孟浪了,对方莫不是把自己当做登徒子了罢。 吕岩忙的尽力收摄震动不已的道心,只是那种铭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却是万难忘却,如此车厢之中再度恢复了沉寂,却是显得分外尴尬。 而约莫行了大半日功夫,道路坑洼难行他们就是身受颠簸之苦,徐吕二人体态强健自是不甚在意,可是两位公子千金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经历过这些,一路奔波劳累,此次短短的时间,两位稚子已是满脸凄苦愁容。 忽的,吕岩的灵觉一阵颤动,惊觉到有三道惊天气势飞也似的靠近此间,隐隐觉得其间一道气息浩大炽烈,细觉之下倒是与那燕回道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分明是一尊金丹真人携滔天大势席卷而来。 见得如此,吕岩不由面色一变,不敢稍加怠慢,手中一道符篆倏然闪现,无火自燃化作袅袅青烟,夹杂其间的一道灵信直冲天际,急唤燕回道人来此。 这道符篆正是前番燕回道人留与他们做紧急通信之用,现在强敌气势汹汹而来,却是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而随后吕岩挥手撒下两道符篆,此符名唤‘金光符’,有金光护法之妙,两道符篆化作金光护罩将两个孩子护在其间,一撩车厢帘子和徐继业对视一眼,而后便是双双冲天而起。 前方遁光倏然而至,三道身影缓缓现出身形,再是定睛一看,其间两道身影正是阳林了空二人。 哎呦呵,瞧这架势,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啊,这不用多说,不就是老熟人来找场子了嘛,只是另外一道身影作道人打扮,倒不像是龙虎山正一道之人。 吕岩感受着道人的气息,却是有些疑惑,这道人虽说气息亦是无漏刚正,却是隐隐觉得较之燕回道人的气息要稍差,更是略显驳杂。 只是现在可不是谈这些的时候,而今金丹真人当面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采药修士能够抗衡的,而是燕回道人到此也尚需要些时间,看来还的稍加转圜拖延一二才是。 想到如此,吕岩忙的疾唤大千尺,而后赶忙调用神魂之力探入其中和寄居在此的那头老龙沟通一阵,而今这头蜃龙在大千尺中开辟一处小千世界以求恢复精魄之力,有他出手说不得还真的能拖延一二。 而那蜃龙敖辰稍是沉吟便是应答下来,虽说如此一来会暴露他的身份,只是他现在有求于吕岩,也就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不管怎么说总得出些出力吧,那敖辰驱使龙魂精魄,运用蜃龙神通,掀起漫天云雾,蜃气夹杂其间,显化无边幻境。 但看那掀起的漫天云雾迅的将吕岩他们的身形尽数遮掩,而那阳林了空二人人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形,触不及防之下,心神恍惚间被蜃龙之气所夺。 只是这些手段哪里能够迷惑得了金丹真人,却是见得那位无名道人倏然之间便是回复清明,眼中厉光一闪,重重的冷哼一声,而后挥手洒落两道符篆,此符名唤‘清心符’,有清心回神之妙,阳林了空一个激灵,才是回复清明。 待他们二人回过神来,见得漫天的云雾之时,不由的冷汗涔涔,再看那位金丹真人,虎口大张作吞天状,肥嘟嘟的大肚腩一鼓,竟是狂风乍起将漫天云雾全都吞了下去。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有些呆愣,却是又忍不住在心里暗赞无愧金丹真人之名,真的是好高明的手段,只这短短十数息的功夫便是破去了那敖辰的手段,要知道上次吕岩在其手中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可是如此一来,吕岩的打算倒也算是基本达到了,只见此时见得远处隐隐有一道身影迅的驾遁光而来,正是那燕回道人无疑,吕岩他们见得如此不由的喜上眉梢,有了燕回道人此危局解矣! 第54章 波澜再起争斗时 地煞神通吞刀术 燕回道人受得吕岩传讯,知道情况紧急不敢怠慢,驾遁光倏然而至,而后显化出真身缓缓飘落在徐吕二人身前,却是一瞬不瞬紧紧的盯着眼前那金丹道人。 而吕岩见自家道兄前来,亦是喜不自胜,紧走几步就要上前答话,却是哪里知道被身旁的徐继业拉了一把,示意吕岩不可造次。 原来不觉间这气氛早已变得凝滞,两尊金丹真人此时眼中哪里能够容得下他物,全都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凡,周身法力升腾,卷起冲天气势,直骇得吕岩他们忙得身形迅的爆退开来,不敢再直缨两尊金丹真人锋芒。 平地起波澜,再看场中的两尊金丹真人也不言语,更没有轻易的出手,似是全都在试探着些什么。 旁侧的吕岩看在眼里,不由的眼中异彩连连,此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金丹真人之间的战斗,别看现在风轻云淡,想来出手之时必是石破天惊天翻地覆! 场面一度显得有些沉寂,而约摸过了十几息的功夫,场中情势发生惊天变化,却是见得燕回道人将冲天气势倏然一收,那道人实在没有想的燕回道人回来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之下,法力激荡不已,满是冷峻的脸庞胀的通红,显然很是不好受。 好个燕回道人,手段实在高明,还未待那道人再做反应,燕回道人周身气势再是腾起,而且尤甚先前三分,气势磅礴恢弘大气,直压服的那道人身形爆退,衣服凌乱破裂。 燕回道人见得如此,却是收了手段,直如云消雨歇化而为和风细雨,再也看不出方才的峥嵘之色。 他稽首一礼而后哈哈大笑一声说到:“贫道玄德燕回,忝为此间雷部雨师,掌司一郡风雨事,监察邪祟恶事,前番之事本来早已审结,不知道友为何要趟这趟浑水,只是现在看来道友以区区六品金丹之身来插手此事怕是有些不够看啊!” 那道人先前不小心吃了一个暗亏,现在见得燕回得了便宜还卖乖,甚至语含嘲弄,还妄图以势压人,奶奶个腿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啊。 只见那道人紧要牙关,脸上的青筋忍不住突突直咬,却是好不容易才将怒火压下而后说到:“贫道东海吞天散人是也,早闻尊驾大名,此次恰逢路经宝地,却是受朋友重托特来走这一遭,还望道友不吝赐教才是!” 原来这吞天道人是为东海一散修,也无甚根脚出处,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些道统,使了千般手段好不容易成就这六品金丹之位,却是潜力耗尽,大约此生也就终于此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守尸鬼罢了,平日里热衷结交大派子弟,不思进取甘愿做一个捧臭脚之人,实在是可悲的很。 而此次跑来强出头也是恰逢其会,这吞天道人前番就曾上龙虎山拜会过天师真人,天师看在他大小也算是个金丹真人,也就没有太过冷遇于他。 此次阳林了空吃了些苦头,阳林本欲回归本山求取门中真人下山,哪里想到半路遇到这吞天道人,阳林将种种境遇言明,这吞天道人气急暴跳,便自告奋勇来走这一遭了! 燕回道人闻言却是嘿然冷笑了一声,想他一直在玄德洞天修行,而今也不过是初摄此大位,又哪里有什么尊名,这位远在东海之地的散修现在这是睁眼说瞎话了啊! 他实在不愿再与那所谓的吞天道人虚与委蛇,想他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别看平日里在吕岩面前显得甚是平和,那也不过是看在吕岩身份不俗的份儿上才会如此,这等区区六品金丹位的吞天真人可没有被他看在眼力。 既然话不投机,那么便勿需再多言了,想到如此燕回道人眼中厉光一闪,各唤法宝在手,就是朝着对方直扑而去。 燕回道人擎三尺青锋名唤‘饮血’,早已是地煞禁制凝练圆满天罡禁制生成,灵性渐生的法宝之流,血光隐现无血不归。 再看那吞天道人则是擎一分水峨眉刺在手,名唤‘辟水峨眉刺’有避水分水之妙用,只是看起来这峨眉刺的威能倒是稍差,只作法器上品,毕竟他的积累跟脚较之燕回要差上不少。 如此,两尊金丹真人呼喝一声便是战在一团,燕回道人使的自然是玄德本门秘传‘太白庚金剑诀’了,剑气纵横杀伐锋锐之气顿显。 细觉之下,俨有几分西方庚金之真意,杀伐灭绝之意惊天,比之徐继业的手段可是要强出太对太多了,大有臻至后天庚金之道的架势,一道道丈许大小的庚金剑气化作流光直扑而来。 而那吞天道人使的却是一门控水法门,辟水峨眉刺引动间一道十几丈大小的水龙便是凭空闪现,呼啸一声便直直朝着燕回道人冲了过去。 两尊金丹真人的攻击是何等凌厉,剑气水龙狠狠地撞在一起,随即轰然爆裂开来,余波气劲化作圈圈气劲涟漪激荡四相溢散。 这些气劲落在吕岩二人和那阳林了空落身上,直引得他们周身真炁好一阵暴乱,直骇得他们脸色大变,身形爆退到百丈开外才是好些,由此便可窥见金丹真人所用的法力较之他们这先天真炁要凝练太多太多了,即便是外围的波及也不是他们能抵抗得了的。 吕岩他们虽说面现惊骇之意,不过却是满是火热的紧紧盯着那两尊金丹真人,眼睛都不敢眨么一下,生怕错过些什么。 看着场中那迅的连闪的两道身影,他们一时有些眼花缭乱,都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却依旧难掩眼热艳羡,具是惊叹这金丹无愧真妙之境,端得上是脱胎换骨人仙之别。 他们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场中争斗,只见那燕回道人不惮仅是御使剑诀,他精擅符篆之术,另外一支手连挥不时有雷光火球冰剑之类破空而去。 哪里想到那吞天道人却是不闪不避,嘿然冷笑一声,大口一张做吞天状,竟是像先前吞了那蜃龙云气一般,将那些雷火冰剑之类尽数吞了下去,而后还洋洋得意的拍了拍大肚腩,还斜睨了燕回道人一眼。 不管是那燕回道人还是场外观战的几人,具是倒抽一口冷气,赶忙再是定睛观瞧,才是发现这吞天道人腆腆着肚子上有道道符篆闪现,却是不晓得其间有何真妙。 旁的几人还有些不明所以,而那燕回道人也是稍楞了一下,显然他也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这海外散修还有这等手段,可当他看到对方肚子上得那些符篆,稍是沉吟之后有些不确定的低低暗呼一声道:“这莫不是地煞神通之中的吞刀之术罢!” 那吞天道人闻言亦是一愣,他也没有想到燕回道人能有如此眼力,这吞刀之术算是他得压箱底的手段了。 传言这吞刀之术练至绝顶可吞日月星辰,亦可吞刀剑灵宝,只是练就此神通尚需要采取些地煞之气,不消说此地煞之气的难得,要练成此道还的日日忍受斧劈刀削之苦,非是大毅力难成。 而这自号吞天道人也只粗通一些皮毛,并未练至纯熟,吞下区区几道雷火还是很轻松的。 场外几人闻言亦是一惊,地煞神通七十二和天罡神通三十六皆属这道家神通之上品,非是秘传而不可得,即便是在玄德洞天也没有几道,现在有幸在这里见到,果然无愧地煞神通之名。 众人这才晓得这道人的口气为何这般大了,有此神通在身还真的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也是对他那道号有了几分了解,不过这吞天之名觉得的口气有点大么? 第55章 燕字回时月满楼 芳踪窈窈寻不得 众人虽说有些惊诧于这吞天道人的手段,而场中情势可是未见有半分松懈,这手底下的手段可未见有丝毫容情。 两尊金丹真人复又战在一团,你来我往各凭手段极尽全力想要镇杀对方,天精地灵齐齐涌现,直搅动得风云变幻日月无光,吕岩几人的身形是一退再退,才是没有被波及。 燕回道人凭借深厚的修为稍压那吞天道人一头,至于那吞天道人凭借神通秘术一时倒也无碍,燕回道人见得自家施展的法术符篆之力尽数被对方吞下,直惹得他心中大是不满。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还没将之拿下,方才夸下的海口犹自还在耳边,他这脸上也是颇为无光啊! 只见燕回道人一咬牙,自腰间须弥袋上一抚,一竿幌金旌旗闪现,而后被他紧紧的攥在手里。 但看他随手那么一晃,这竿旌旗迎风化作三丈高下,旌旗蔽日迎风招展,旗面被大风吹的猎猎作响,直看的一旁观战的吕岩一干人等异彩连连,这竿旌旗法器一眼看去便顿觉不凡。 不提吕岩等人的反应,但看那吞天道人的脸色亦是难看的很,本来他的修为就差这燕回道人一筹,也吃够了对方手中那件法宝的苦头,现在又有一件法宝现世,这一眼看去便顿觉不凡,知道不可小觑,他赶忙全神戒备起来。 只见燕回道人冷笑一声,抱着那竿旌旗用力一挥,断喝一声道:“风来!”,顿时风起云涌,方圆十几里云层密布,飓风罡风连至,其间更是夹杂一缕玄黑气流,竟然引得周遭空间如琉璃破碎一般有道道裂缝闪现。 那吞天道人见得如此,面色一紧低声暗呼:“赑风,竟然是赑风!” 旁的吕岩一干人等闻言,亦是面色大变,全都跟见了鬼一样一溜烟跑的远远地。 赑风者,修行之人三灾之一,须知修行向来非是一帆风顺,亦是有三灾九难,三灾者是为雷灾,阴火,赑风。 而丹成之后到了五百年,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 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 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亦唤做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知解 也会得亏燕回道人手中这竿旌旗的有些妙用,这旌旗可不是凡品,是为雷部分发传下灵宝,有呼风唤雨之威能,这赑风自然也能招来些。 不待吞天道人再作反应,燕回道人手中法宝连挥,漫天赑风罡气席卷而来。 如此赑风可不是他小小的吞天道人能够抵抗的,别看他亦是金丹真人一流,周身法力捏吧捏吧也就百多年的样子,在这赑风面前可真的不够看,稍有触及便会落得一个形销骨立的下场,就算他那吞刀神通秘术再是玄妙,现在他也不敢再尝试了。 只见那吞天道人手中分水峨眉刺连挥,布下一道厚厚的水幕,想要稍稍阻挡那赑风一下,岂料这水幕竟未能稍加阻拦片刻,玄黑色的赑风横冲直撞而来,在水幕之上硬生生撞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再看那吞天道人见得如此脸色大变,忙的提起手中的分水峨眉刺一挡,镌刻其上的地煞禁制光幕摇曳难定,片刻之后竟然就那么被那赑风侵染腐蚀,法器之上的灵光昏莫消沉,俨然灵性大失。 吞天道人顿时如遭雷击,这法器之物可是他是夜温养才臻至这般境地,而且其上还刻画着灵魂印记,现在经受这赑风腐蚀,就像是赑风袭脑一般,实在是疼痛难忍。 情况紧急,吞天道人也实在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强忍难耐迅的往法器之中度入一道法力,而后竟是将那法器弃在一旁,转身就要驾遁光离开。 隐在云雾大风之后的燕回道人见得一击建功,心下亦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回些面子,又是再见吞天道人想要溜走,他不由嘿然冷笑一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燕回道人却是不轻易就这么放过那吞天,只见他手中剑诀一引,那柄‘血饮’剑竟是轰然化做一只脑袋大小的血色燕子,眸光血色隐隐,身上羽毛纤毫可见,仰天轻唳一声,便直直往那吞天道人那边扑去。 站在场外的徐继业见得那血燕,却是神色激动,低低暗呼一声:“今天终于见到师兄的绝招‘燕字回时’了啊!” 身旁的吕岩闻言亦是眼中一凝,似是想到些什么,赶忙一错不错的紧盯着场中情形,眼睛都不敢眨么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 他对燕回道人的这道秘式绝招可是闻名久矣,常作‘燕字回时月满楼,无血不归庚金剑’,取用神念刻画洪荒一尊大妖血燕神形无血不归,这可是燕回道人压箱底的手段了。 再看那血燕携一抹血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远遁而来,那吞天道人也有所察觉,爆喝一声隔空打出一道法力,以求可以阻上一阻。 哪里知道那血燕划过一道妙到毫巅的轨迹,竟是轻而易举便躲过这一击,而后在那吞天道人身侧盘旋一引,撒下道道血线往那吞天道人当头罩落。 这些血色细线实际上就是凝练无比的太白庚金剑气,几近剑气如丝之境,又是如封似闭化而为千丝万缕,将那吞天道人罩在了当下。 那吞天道人见得如此左突右闪,倒是闪过大半,然而还是有一道细线缠在了他手臂之上,血燕扑腾一挣,竟是将那吞天道人的半截手臂齐根截断。 吞天道人不由的惨嚎一声,见得那齐根段去的手臂坠落而下,大手一捞将那断臂紧紧的攥在手里,恨声呼和一声道:“燕回今天这事咱们没完,你给我等着!” 说罢,那吞天运暗运秘法,周身气血精气燃烧沸腾,全力运转周身法力,腾身化虹远遁,速度确实比之先前足足快了五分。 而那燕回道人见得如此,却是嘿然冷笑一声,他还真的没有把手下败将看在眼里,手里旌旗一挥,断喝一声:“风退”,立时之间漫天的罡风云气尽数散去。 远处的徐吕二人见得燕回道人的手段,实在佩服的很,见得此间事了早已按捺不住,双双驾云而来,拉着燕回道人欢喜雀跃,至于阳林了空二人早见机不对溜之大吉了。 现在漫天云彩全都散了,吕岩众人心下也是放松了下来,稍是寒暄之后,才是想起还有两位公子千金丢在一边,他们忙的暗下云头回落地面。 可是当他们按下云头之时,眼前一切却让他们有些呆愣,原来留在此地两人,竟然只留下那徐家小公子一个人,而那骆家千金竟是芳踪窈窈,遍寻各处依旧难觅踪迹,倒是在不远处找到一朵满是灵气的奇花插在地上! 第56章 斗姆灵宫海琼花 分道扬镳四海行 一个如花少女就这么活生生在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吕岩二人不觉好一阵气恼羞愧,遍寻周遭更是没有半分痕迹,他们这心才是凉了半截,面面相觑一时不晓得应该如何才好! 徐吕二人就像是冷水泼头一般,从头一直凉到了脚底,哪里还有什么逼退强敌的欣喜可言。 尤其是吕岩,现在的他心中懊恼的很,不久之前那道旖旎销魂的深情凝视还尤自历历在目,如今佳人流落他乡踪迹难寻,一想到她那娇弱柔美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他这心下不由的隐痛阵阵,也不知道佳人儿现在安好否,自家实在是有负骆家先生的重托。 好在此地有一朵无名奇花遗落,众人忙得细细踅摸着插在地上的那朵灵气四溢的奇花,以期能从中寻得些许蛛丝马迹。 只见燕回道人挥手一招,那朵奇花一阵摇曳,应声翩然落到燕回道人手中,但看其叶柔而莹泽,花色微黄而有香,幽香淡然而悠远,更是直入神魂,心神一阵安定。 而旁边的徐吕二人亦是不觉间被异香吸引,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几分,到底燕回道人修为高绝,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周身法力急转,将那股异香从身体中尽数驱赶,而后忙的低喝一声,吕岩二人一个激灵,才是迅的回复清明,赶忙紧闭呼吸,具是面色凝重的看向那朵无名奇花。 一时玄德门下几人面色冷峻,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自家日夜修持的道心竟不觉间被一朵无名奇花所夺,一时激起满头冷汗,情急之下那燕回道人手中一紧就要将那无名奇花碾碎了去。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自吕岩身上腾起一道巴掌大小的龙形虚影,迅的在燕回道人手中一卷,此时燕回道人有些愣神,倒是没有防备着这一手,触不及防之下燕回道人手中无名奇花被那道龙影卷了去。 众人面色一凝,再是细观才发现原来非是旁的,正是寄存在吕岩大千尺之上的那蜃龙敖辰。 此时那敖辰只作巴掌大小,卷着那朵奇花,紧接着却是如同鲸吞龙吸一般用力猛的一吸,而后便见得巴掌大龙身迅的化作百丈真身,一时龙威浩瀚无边,奇花之上股股幽香尽数归附到了蜃龙精魄之中。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旁边的吕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他只觉得那敖辰的精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厚重起来,龙魂精魄身上的威压更显浩荡宏大。 再看那敖辰精魄,竟是摇身一晃,云气升腾间化而为一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其华服垂地其上高悬日月星辰,头顶之上两个殷红如血的龙角特也的引人注目,雍容大气威严霸气。 现在看来敖辰现出的这尊身躯倒不再像幻化而成,只见这敖辰畅然大笑一声而后稽首一礼道:“西海敖辰见过三位道友,这厢谢过道友回护襄助之情,至于这海琼花我倒是略知一二!” 众人前番见到敖辰精魄的种种变化,才是知道眼前这奇花有恢复神魂精魄之妙用,他们也是有些大惊小怪了,现在又听到这敖辰识得这奇花,全都激起满心的好奇。 他们全都眼神一错不错的紧盯着那敖辰静待他的下文,那敖辰见到众人这个模样,知道现在不是卖关子的时候。 只见那敖辰负手站立,而后朗声说道:“好叫道友得知,此花因深植于万丈幽海,其上散发的奇香有温养修复神魂之无上妙用,世所罕有不可多得,是故常唤海底琼花,成熟之时有八叶,形而大如牛耳,是以也有牛耳吐珠之名,因上古之时肆意采取,现在已是绝迹久矣,这次我也是沾了众家道友的光才有幸一睹奇珍真颜!” 吕岩一干人等现在才是知晓如此奇花真名,他们听到这敖辰贵为龙族之身也是第一见到这海琼花,而这四海龙宫又向来以奇珍众多闻名于世,如此琼花是何等珍贵那便可想而知,他们更是对先前那般小题大做深感羞赧的很。 他们具是感叹连连,真的是生也有涯而知无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即便那燕回道人贵为金丹之尊,不也是有所不及的时候么,只是单单知道此花真名也无济于事啊,不还是难觅佳人踪迹。 那敖辰亦是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晒然一笑而后继续说道:“道友不必心急,且听我细细道来,虽说如此琼花极为罕见,然相传海外有一处胜境妙地名唤斗姆灵宫,常尊黎山老母为上,其门下弟子精擅草木之事,这牛耳吐珠之琼花偶有传出,具是出于斗姆之手,在各等仙人之间也是互有流通,再观留在此地的那朵琼花,八叶具在而略小,约莫着也有百多年份,倒也算是罕有,在我想来此事必然与那黎山老母门下有些干碍!” 众人闻言却具是面色一凝,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如此繁复,竟然还有海外名门牵扯其间,只是不晓得这黎山老母为何会来这么一出,连虏人的把戏都做出来了! 只是众人的心思却不一而足,其间燕回道人贵为金丹之尊,又在时任雷部雨师,他的见识自然要比吕岩等人强上不少,对这黎山老母之名可是如雷贯耳。 黎山老母者,通天圣人门下亲传无当圣母是也,截教万仙硕果仅存的大道人物,上古之时便是随身在圣人之侧,证道金仙果位,便是连张季连这尊金仙与之相较亦是差上不少。 而这尊大能封神战后少有现世,想来修为更是再进,而这黎山之名也不过是她老人家行走天下的别名罢了。 如此人物可不是他们这些小辈所能项背的,现在天地大劫初现端倪,上古大能巨擘接连登场,想来这件事可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啊! 忽的一直站在旁边的吕岩对那敖辰说道:“既然道友对此间内情知晓的这么详细,那么定然知道其间胜境洞天之所在了,我有心行走这一遭,但请道友赐下!” 谁知那敖辰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好叫道友得知,道友于我之恩情大如天,但凡我知道的自然知无不言,只是这黎山老母道场却神秘的很,相传这地界隐没于四海之上的一处小岛,随风东西飘忽不定,非是凭借老母符昭难觅其中,我实在是力有未逮!” 吕岩闻言显得很是颓唐的样子,旁边的燕回道人亦是劝诫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想那黎山老母是何等的身份,断然不会算计一个稚童幼女,况且还赐下如此奇珍,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燕回道人的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吕岩才是稍稍将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只是那魂牵梦萦的倩影一直缭绕在心头,况且是他亲口将此事应承下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把一个大活人给弄丢了,终归是心里有愧。 君子重诺,九死其尤未悔,而吕岩又不敢将自家的小心思暴露出来,他只得这么安慰自己一下。 而后他转身对着徐继业说道:“我等身受重托,就这么把骆家小姐弄丢了,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前番更是盟誓于人前,吾辈修行之人一心天道,我若是就这么罢手了,却是念头不达于道心有愧啊!” 旁的几人听到吕岩如此言语,却具是不在做声了,既然此事牵扯到了修行事宜,那便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够插手的了。 如此,他们好生叮咛了吕岩一番,吕岩打算单人独剑前往四海行走这一遭。 依依惜别之后,众人才是分道扬镳,而由徐继业引徐家苗裔回归祖地,燕回道人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回归玄德上禀张季连自是不提。 第57章 轻舟一叶逐浪行 中流击水断江海 吕岩一一拜别众家道兄,看着他们全都腾身远遁,心下亦是感觉空落落的。 至于那敖辰倒还一直留在此间,他现在需要依仗吕岩的还有很多,所以没有离去。 那敖辰静静的站在旁边,一直盯着吕岩等着他的决断,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的不好多说什么。 而四海之广博胜过四大部洲太多,妖仙海兽无数,更有不少上古之时就成名的人物隐居其间,其间凶险可想而知,没看见他堂堂的西海龙族之流,修为更是可堪比肩人仙的翘楚人物都沦落至此么! 只是一时之间吕岩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说起来此次他也是第一次下山,而先前在扬州一行还有那徐继业在侧,况且他对海外之事两眼一抹黑,现在要他立下决断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一旁的敖辰察言观色,知道吕岩难以决断,他略是沉吟一番才是开口说道:“既然道友不知何去何从,那么先随我前往西海一行如何,虽说我不受父王待见,却也予我不少兵将,司八千里水泊,定然可以帮道友查知一二!” 吕岩闻言亦是大喜过望,虽说一开始以来他对这头老龙并不是十分相信,只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倒是感觉此人不像心思诡谲之辈,对他的这些话还是能够相信的,对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决定既下,那么便前往西海行走这一遭又待如何,而这西海之地距离此间何止万里,还的早些上路才是。 稍作辨识,吕岩大手一挥,敖辰精魄应声化作烟霞之气汇入吕岩体内,吕岩不觉畅然大笑一声,而后便是御器而行直赶往西海之地。 吕岩一路风尘自是不提,单说别处徐敬业的残部,此后旬月时日徐敬业的军队在海上被大风所阻止,他的部将王那相砍下徐敬业、徐敬猷和骆宾王的首级向官军投降。 余党唐之奇、魏思温都被捕获。斩首后,他们的首级被送往神都,扬、润、楚三州平定。 自此一场轰轰烈烈反抗武周的起义就这么平息,三洲数百万军民身受战乱之苦,不过此也是突破樊笼之前必经的阵痛,星星燎原之势就此展开,一场席卷天下的大势慢慢露出狰狞一角。 吕岩不远万里飞遁而来,又不敢太过张扬,只得在飞跃名山大泽之时尽量敛息避开,如此一路走走停停,费时大半月功夫才是来到西海边上的一处小村落。 一路西行,吕岩现在看起来稍显风尘,只是他的状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好,遍览沿途各地风光不说,又是再无琐事缠身,也是暂且将心头的烦忧压了下去。 不觉间念头通达无滞畅然的很,直让他不由感叹果然行走万里路途要比读破万卷书强上太多了,这丈量之法也是悄然稍有进境。 稍是休整之后,吕岩寻了一处渔家,予了那人五两足金,只换了一叶小舟,那船家主人自然欢喜的很,就那么满心雀跃的去了。 如此吕岩独自一人趋舟而行,只是他这驾舟的手段与凡俗之流倒是有些差别,只见他遗世而独立负手站在船头,脚下暗运真炁之力,真炁轻拍水面,这叶轻舟一晃三晃就这么迅的飘飘荡荡远去了。 一叶扁舟渐行渐远,缓缓的驶离海岸线,大海神秘的面纱一点点在吕岩面前一点点的揭开,更是渐渐展现了它磅礴汹涌的一面,他约莫只行出几十里波涛已是渐生,忽的一个浪涌急扑而来,直引得船头好一阵晃动。 吕岩忙的调用真炁镇压,使了一个类似千金坠的法门,才算是初初解了如此困局,他还真的没有想到大海会是如此多变,刚刚还是波澜不惊,这么短短时间就风波乍起了。 再往远处看,无垠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水天一色,却是忽的他眼光一凝,见到远处一根白线飞也似奔而来,更是声浪滔天直如万马齐喑。 吕岩忙的极运目力远眺,才是惊觉竟然是一道极为少见的翻天浪潮席间而来,巨浪还未至,狂风便骤然而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劈头盖脸浇了他一脸。 直引得他这脚下的轻舟一阵不稳,就那么差点把这小舟掀翻,舢板嘎吱吱轻响,显然这叶轻舟实在经受不住这么大的风浪,吕岩忙的疾唤烈阳斧在手,而后真炁急转挥手布下一道真炁隔膜,才是将雨水风浪尽数阻隔在外。 却是见到远处那道白线迅的逼近,飓风怒号声浪震耳欲聋,惊雷滚滚就好似雷公发怒,又好像万马奔腾,天威浩瀚威严如斯,一时之间吕岩看的目瞪口呆,心神摇曳难定。 而就在这时吕岩却是忽的面色一凝,他隐约可以看见远处那道足有七八丈高的翻天巨浪前面似有一物飞速游动。 再是细看分明是一条舴艋小舟八桨齐摇飞也似的往这边奔来,船上众人嘶吼阵阵,双臂齐摇拼了命的挥动手中划桨,以求能躲过巨浪追击。 只是那翻天巨浪是何等的迅猛,如斯天威又岂是这些凡人能够抗衡得了得,猛地那舴艋小舟被巨浪一阵冲击,小舟打了一个急旋,眼看就要被那巨浪淹没。 哪里曾想,在生死关头船上的一众人似是被激起全部的血性,怒吼一声竟然稳住了船头,就那么又冲了出来。 吕岩看在眼里,似是心底的那根弦被船上众人的那股血性狠狠的触动了一下,此等凡俗之流尚且有与天争命的时候,何况是吾辈修行之人呢! 道心既发敬畏之心尽去,吕岩豪气顿生,畅然大笑一声,而后重重的一顿,脚下舢板小舟爆裂开来,吕岩身形迅的冲天而起,直直朝着那翻天巨浪冲将了过去。 情况危急,吕岩尽全力遁空而来,只数息便至,漫天飓风都难以阻挡吕岩分毫,浓烈的海腥气都直熏得他晕了乎的,只是他这般御空而来,声势实在浩大,一时船上众人被他吸引,竟全都有些愣神。 而吕岩看着那舴艋小舟有力竭之势,情势迫在眉睫,如今也实在顾不得那么许多,吕岩‘啊呀’怪叫一声,顺手一招将烈阳巨斧紧紧攥在手里,调用全身的真炁注入其中,双手擎着烈阳巨斧一式‘开天辟地’顺势展开。 只见吕岩手中的那烈阳巨斧爆发出道道刺目的金光,斧身划过一道玄玄妙不可以的大道轨迹,其上一股凌厉至极的气劲狠狠的落在翻天巨浪之上。 两厢攻击交接,轰隆声连响,吕岩身前的巨浪硬生生的被他阻断隔绝开来,颇有些分海断流的架势。 只是天一生水,且无定势绵延而不绝,水柔而克刚,而且这暴风骤雨急降,水势更显汹涌,还未待他反应过来,被他截断的海水便迅的弥合。 汹涌水势复至,其间凶险更甚从前三分,说到底吕岩也不过是一个采药小修罢了,能够调用的也不过只平时积累的一些先天真炁之属,所行的更只顺其自然以意导气运行经脉各处,而后复行丹道返转之功罢了,如此小周天实在难以与金丹之流的那种天人合一的大周天相较,手段孱弱的很。 吕岩只得拼命的挥动手中巨斧,分海断流将那翻天巨浪再是稍稍阻了一阻,只是水势太大事不可为,他只得回身冲着那道舴艋小舟打出一道雄浑以及的真炁,随即舴艋小舟如离弦之箭一般往远处划去,迅的驶离了此间。 不提船上一干人欢呼一阵,双手合十拜谢上仙大恩,单说吕岩见危机已解,精神这么一松下来,才是惊觉方才他一顿猛攻将体内的真炁耗损的七七八八,如今巨浪再至,哪里还有余力抗衡,却是还的早些离开此地才是。 如此吕岩鼓荡余下的真炁冲着水巨浪狠狠的一拍,他的身影才是顺势冲天而起,悬空而立任由大风吹拂的衣袂咧咧作响,看着脚下的滚滚波涛,却是恍如隔梦。 第58章 双翼水虺闹海波 原是应龙苗裔身 吕岩昂首站立虚空,前番中流击水好一番闹腾,虽说真炁耗损甚巨,可他这道心却是好一阵通达,修行本来就是与天争命,逆行成仙顺行成人,在浩瀚天威面前尚不曾退却分毫,又何惧那些旁的呢! 此番感悟在身,他却是感觉久未突破的瓶颈有了一丝松动,其实他此番下山,亦是静极思动,修行本来就不是闭门造车,红尘炼心经历生死以此感悟天道皆有所得。 却是不觉间风浪再是急涌,阴风怒号银蛇乱舞,云层密布感觉连天空都好像低了许多。 站立虚空的吕岩此时所见到的却是有别与先前的另外一种景象,脚下巨浪海潮连至,颇有些海涌银为郭,江横玉系腰的意味。 只是这处地界却不是久留之地,吕岩极运目力再是远眺,周遭暗无天日茫然一片,上下四极都无法辨识了,他却是心下沉吟一番,心念一引手中砰然乍现一朵血焰,焰火摇曳难定,血焰者丁火也。 吕岩手中这朵血焰摇了三摇,焰火竟是大放毫光直指向一处方位,吕岩畅然大笑一声,直向那处飞遁而去。 原来西方庚金之类属阳,乃金银铜铁之类,禀太阳而成,要见丁火制之,方能成器,如见丙火,遇而不遇,喜行东南火木之运,明亮金得制。 他手中这血焰活跃异常,直指之处自然便是西方庚金之处无疑了,一路就这么遁空逆风而来,罡风猎猎便是连护体真炁都阻挡不及,直吹的吕岩脸上生疼。 只是越往前走风浪越急,那海浪都直腾起十几丈高下,吕岩看在眼里,才是顿觉此事并不像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忽的吕岩见到不远处的水中有一道黑影晃动,还不时翻腾一阵,翻江倒海搅动风雨,起先他并未在意,还以为是些海兽之类,后来却是惊见一道庞大的身躯从水中跃起,露出的半截真身几达十数丈,硕大的头颅呈大三角狰狞可怖,不用多说这分明就是一尊修行有成的精怪啊! 他虽只瞟了那么一眼,就知道这妖物大是不凡,不提他身上凶威赫赫妖气盈然,还有那搅动风雨的手段,单说那庞大的身躯就知道这妖物定然不是好相予的。 而就在此时,似乎那海蛇亦是察觉到了些什么,浮出水面昂起身子,而后瞪着灯笼大小的巨目往吕岩这边冷冷一瞪。 眼眸之中满是森冷,更充斥着残忍暴戾,当然还有着一丝灵气,显然此獠并不是蒙昧混沌之辈,看样子已是灵性渐开,已经算是妖修之流,比之吕岩年少之时遇到的山魈木魅之类强上太多了。 被那海蛇这么一注视,看着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吕岩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后脊梁骨冷风直冒,现在他的状态可不是很好,真炁已去大半不说,而这处地界水灵之气蒸腾可不是他的主场。 只是对方可不会留那么多时间给吕岩,修行之人引气炼养己身,是以灵气充足,对着些妖修来说就像是一个移动的灵药。 却是忽的那道庞大的身躯腾身一跃,而后竟然‘扑棱’一声展开一双遮天巨翅,腹下双足已生,巨翅连挥间风起云涌,其庞大的身躯就这么直往吕岩这边扑了而来。 吕岩看在眼里,不觉露出凝重之色,这妖物身现异像,双翼双足具生,他心下嘀咕一声,这海怪怎么看都不像海蛇之类,说不得就是一个洪荒异种啊! 忽的他有感识海一阵震动,似乎大千尺有些异常,一道精神念力隐约传来道:“道友莫急,此怪我倒是识得一二,其名唤水虺是也,洪荒异种应龙苗裔之身,观这水虺双翼已生,翻江倒海有些神通,约莫着已有三四百年修为,几近金丹之境,许是无甚功法才一直没有化形!” 吕岩闻言心下一惊,水虺之类他倒也略知一二,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再五百年化角龙,千年化应龙,应龙者天地九龙之一,上古大神是也,算起了倒是还和那蜃龙敖辰有些近亲干系。 似是有感吕岩心中所想,寄居在大千尺中的敖辰继续说道:“水虺之属虽说也算是龙子龙孙,只是其真龙血脉已经稀薄的很,想要蜕化成就应龙之身可是千难万难,非是大毅力难以成就,道友真的是气运深厚,今日得遇这水虺于我大有用处,小龙厚着脸皮恳请道友再是帮上一帮,吾等合力拿下这水虺,我那龙宫之中还有些珍藏,日后回归龙宫,道友若是看上什么可以尽数拿了去!” 只是情势迫在眉睫,吕岩心思电转,听闻敖辰如此言语,些许珍宝倒是小事,如今自家真炁不足,自是难以和这水虺相抗衡,不过有这头老龙襄助倒是还能求取一线生机。 说来繁复,其实也只过去一瞬罢了,他们二人再作计较,便是依照商议行事了。 吕岩忙的疾唤烈阳斧在手,如此庞然大物横冲直撞而来,他不敢掉以轻心,先行挥动烈阳巨斧撒下一道匹练长虹,先发制人以求建功。 只见一道炽烈刚正真炁气劲直冲那妖物而去,谁知那妖物也不闪避,任由吕岩施为,巨斧攻击落在大妖身上,竟然只砍了一个白印,吕岩看在眼里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自家最强的手段连对方的皮都没擦破,这还怎么打啊! 倏忽之间,海怪庞大的身躯便至,顿时森冷暴戾之感扑面,海怪血盆大口一张咆哮声连连,直震的吕岩耳膜生疼,更是被对方口中那股恶臭熏得的有些目眩。 不待吕岩再作反应,对方攻击便至,双翅之上光华闪烁,挥动之间风雨连至,此风不是俗风,名唤九天罡风,有吹魂散魄之威能;此水不是凡水,名唤九幽黑水,有削身蚀骨之威能,此等皆是先天带就而来,几近先天神通大道。 当然这妖物修为不够,只做第一等的罡风黑水,即便是如此,依旧不是吕岩能够抵抗的,吕岩躲闪不及,忙的提起巨斧在身前一竖,以求能阻上一阻。 罡风黑水及身,狠狠击在巨斧之上,巨斧之上明灭不定的地煞禁制一阵摇曳,竟然有几道禁制硬生生的被削了去。 顿时吕岩如遭雷击,这烈阳巨斧是他一手练就,费时良久才孕育成长至此,可以说是器我合一,哪里想到今天会落到如此境地,灵性大损再想重新练就可是就难上加难了,这次出手实在是亏大发了啊,日后可是得好好打劫那头老龙一番。 情势迫在眉睫,哪容吕岩在那里胡乱想些什么,强忍疼痛吕岩牙关紧咬,周身真炁飞速运转,调用大半真炁注入脚底涌泉穴之中。 脚下发力遁空之法再迅三分,才是险之又险的避开对方攻击,凭着身小体轻闪转腾挪缠斗一阵才勉力支撑了下去,这次他也不过是起些袭扰分神的作用,好戏还在那敖辰那边啊! 第59章 天雷引动受创深 法宝显威入幻念 悄然之间自吕岩身上腾起一缕淡黄气流,被海风那么一吹,更是就此弥漫在空气之中,而后毫无声息的往那水虺身上飘去。 此物非是旁的,正是那敖辰的看家本领蜃龙之气,而今吕岩有着敖辰护佑自然无甚干碍。 那水虺的神志却是不觉间被侵染迷惑,更显暴戾无常,行事也无甚章法,全凭本能行事,到底不体天心不修正法难成正果,说白了还是一个长虫罢了! 吕岩闪转腾挪躲过黑水罡风,又是极尽所能袭扰那水虺,手中巨斧连挥不求建功但求激怒对方。 果然那水虺不胜其扰,暴怒咆哮声连连,一直蜷缩盘着的身体一舒,忍不住晃动那条足有两人合抱粗细巨尾直抽往吕岩身上抽来。 巨尾还未及身,罡风已是先至,音爆之声震耳,空间仿佛都被那道巨尾抽爆了一般。 吕岩见得如此不由的脸色一凝,却是冷笑连连,说到底这水虺只是是一头畜生罢了,终究难脱窠臼。 虽说此獠修行数百载几近化龙蜕变,亦是有些神通在身,但它行事还是难脱蛇的本性,这蛇尾一击自然亦是意料中事。 既然吕岩早防备着对方这一手,自然不会让它得逞,只见吕岩身影移形换位闪过巨尾一击,而后手中道决连掐,口中疾唤律令之言,掌心雷法顺势引动,一道碗口大小的雷光直奔对方要害之处击去。 此等掌心雷法吕岩早已运用的纯熟无比,威能大增不说,更是如臂使指指哪打哪,雷光所指之处正是那水虺的七寸之处。 龙有逆鳞,蛇有七寸,这水虺既然还未蜕变成就龙身,这七寸之处自然还是他最为薄弱的地方,方才水虺盘身的时候一直将这七寸之处护在当下,可是现在对方自曝其短,哪有不趁势反击的道理。 雷光倏忽而至,却是不曾想到好巧不巧的,恰逢此时云层之上有一道雷光隐现,竟是和吕岩的那道掌心雷法相互吸引,隐约沟动一道天雷降下,现在这模样看起来倒是和那道家引雷秘术有几分相似。 雷光垂落,中央权柄枢机发动,一道足有水桶粗细的天雷降下,浩瀚刚正的天地意志夹杂其间,直追着那水虺的身影而去。 异变陡生,连吕岩都有些始料未及,他还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这些可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况且如此浩大的天雷可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而那水虺此时亦是显得惊恐无比,雷霆枢机之力可不是它能够抵抗的,它剧烈的扭动身体,翻腾一阵以求躲过雷霆一击。 只是这天雷是何等的迅猛,而它的身躯又太过庞大了些,它又哪里能够躲的过去,滚滚天雷直落而下,狠狠的击在那水虺身上,只是这天雷之力下落的轨迹稍有偏差,并未如吕岩所愿击在七寸所处。 可就算如此那水虺亦是受创颇深,一时之间血肉横飞,那水虺的半截身子就那么硬生生的被削了去。 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伤患之处泛着淡金色的血液直淌而出,焦黑一片还隐有焦香烤肉的味道传出。 那水虺疼痛难当,忍不住嘶吼出声,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一阵,那双遮天巨翅呼扇几下,竟是再难维持飞行,就那么重重的砸在水面之上,激起冲天的水花浪涌。 这时再看那水底就像是开了锅一样,咕嘟咕嘟直往上翻腾水花,只片刻功夫整片海域就被染得血红一片。 而这家伙的血液已经有了一些龙血的妙用,这么一来立时引得无数鱼虾嗅着血腥气奔涌而来,瞧着这架势更有不少大家伙夹杂其间,一时这场面显得好不热闹。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见到翻腾不休的大海之中忽现一道涡流之力,未及片刻便迅的蔓延至整个水面,就好似一尊远古巨兽蛰伏其间,看起来就好像是火山爆发前的那种状态,随即一道疯狂无比的气息冲天而起。 却是忽的吕岩感到一道嗜血疯狂而又满是威严的神念自水下探出,逡巡一阵而后紧紧的锁定他的气机,随即一道厚重无比的气势奔涌而来,直直朝着吕岩压迫而下。 顿时吕岩一个激灵,只觉识海之中的阴神念头就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再想调动周身的先天真炁已是困难的很。 不给吕岩再作反应的时间,一道鲜血淋漓的庞大身躯冲天而起,抬眼望去正是那看起来情绪失控的水虺是也。 如今这水虺周身全都包裹在罡风黑水之中,灯笼大小的巨目死死的瞪着吕岩,就那么直直往吕岩那边冲将过来。 吕岩气机被对方锁定,周身真炁被莫名气势压迫,他看着越来越近水虺,感觉都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忍不住心下狠狠的咒骂一声,这敖辰实在是太不地道了,再不出手自己可是就得去拜见阎王爷他老人家了。 似乎有感吕岩的不满,寄居在大千尺之中的敖辰怪笑一声而后道:“道友勿怪,且看我手段!” 却是忽的自吕岩腾起一股满是威严的气势,将水虺锁定吕岩的那道气势尽数冲击开来。 而后却是见到自他身上闪现一物,此物作宝镜模样流光昝然玄妙非常,镜面之上笼罩一层薄雾轻纱,似梦似幻看上去像是有千面,边缘有绿叶紫花装扮,背部夔纹篆字繁复,花鸟虫鱼走兽活现,分明是一面灵性暗蕴的法宝之物。 只见那宝镜之上幽光一闪,自吕岩身上摄取一道气息,随后那宝镜再是转了三转,而后迅的吞吐一阵,荡起漫天云雾布满整了个空间。 再看场中之时,竟然出现了三道吕岩的身影,和合吕岩真身分处天地四极,而且皆是作满脸惶然之色,身上的气息更是不差分毫。 那水虺见得如此,亦是有些呆愣,满是暴戾的眼中闪现疑惑之色,显然也搞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吕岩。 只是现在它早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管得了那么许多,咆哮一阵便是就那么冲将过去,使了千般手段才是将那四道身影尽数斩杀。 谁成想还没等它松了一口气,场中竟是又出现了八道吕岩的身影,那水虺惊怒异常,觉得受了吕岩戏弄,极尽全力拼杀连连,杀了八个又是十六了,如此周而复始,场中罡风黑水之类纷飞,实在是好不热闹! 第60章 宝尺扬威镇神魂 抽魂炼魄寄其身 而此时吕岩早忙的跳出圈外,略略收拾一下心情,悬空而立就那么冷眼看着那水虺做此疯魔态。 只是瞧着那水虺这一连番的动作,直惹得他心惊侧目不已,忍不住扭头深深看了一眼显化出精魄龙魂的那敖辰,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家伙一般。 而就在此时却是细细大量了一眼那面不时泛起薄雾的宝镜,只这一眼,他的眼光便深深的被吸引了去,心道这敖辰真是深藏不露,即便如今龙困浅滩也不敢小觑,谁知道这老家伙还有什么手段没展露出来。 他心念一动似是又想起了些什么,不由的脸上一阵发烫,一想到自己先前还想着算计镇压人家,就感觉羞赧的很,说不得这敖辰先前展露的手段还只是十之一二啊。 只是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忙的收摄心神,抬眼再是定睛观瞧,却发现场中形势已然大变。 如今再是扭头看那向水虺,它却是深陷幻境而不自知,摇头摆尾胡乱折腾一阵不说,还不时挥动遮天巨翅激起漫天的罡风黑水,直搅动的周遭风云变色。 只是这水虺的种种手段全都落在了虚空之中,看起来倒是声势浩大,可是连吕岩的衣角都没触及到,瞧着实在是有趣的很。 吕岩见得先前还显得勇猛暴戾的凶兽眨眼之间便沦落至此,直惹得他心下好一番嗟叹。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水虺不体天心不参大道,是以它的心神才会轻易被仇怨忿念所夺,就此落入吕岩敖辰瓮中。 细观这水虺却是发现这家伙现在这状态可不是很好,显得委顿了不少,其身上气息消弭大半不说,连他的那些攻击也放慢了不少,俨是一身修为去了十之四五了。 在看身旁的那敖辰却是摇身一晃,而后迅的现出十多丈的蜃龙真身作盘踞状,语含急迫的连声冲着吕岩传音道:“就是现在,还请道友助我!” 吕岩闻言脸色不由的一肃,心领神会知道他出手的时候到了,他忙的疾唤大千尺在手,周身真炁急速运转,将余下的先天真炁尽数注入其中,而后奋力一抛,鎏金尺子迎风化作数米大小,化作流光直往那水虺头上狠狠的击去。 而就在此时,盘踞在虚空之中的蜃龙敖辰亦是同时发力,漫天蜃气云雾大作,更有一道浩大刚正威压顺势镇压而下,他这是要依仗龙族血脉以势压人了。 要知道妖修之道每多倚仗血脉之力,其间等级之森严苛刻至极,丛林法则在妖族之中显露无疑。 说起来蜃龙水虺皆作龙族苗裔,他们和那真龙早不知道隔了多少代,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敖辰都算是西海老十三,他身上的真龙血脉相对来说自然要深厚一些。 这敖辰依仗血脉之力以求压服那水虺,只见本来还有些呆愣的那水虺浑身一颤,眼中迷茫浑噩消去大半,一抬头就见到了盘踞在虚空之中的敖辰。 尤其是感觉到蜃龙真身之上弥漫的那股威压之感,深植于灵魂深处的印记告诉他眼前的敖辰实难抵抗,脑海之中像是有一道声音呢喃着,直教他就此臣服。 好个水虺真是了得,想他也是修行有成之辈,一力修行只凭借血脉之力和一点浅薄的气道法门便臻至如此妙境,又岂能甘愿就此臣服。 只见这水虺眸子之中血光再是大盛,勉力强撑庞大的身子一昂就想要挣脱威压束缚。 可那水虺现在才想着反抗却是太迟了点,说时迟那时快,吕岩手中的那大千尺已是携滔天大势迅的临近,也不待那水虺再作反应,鎏金尺子就那么狠狠的击在它那硕大狰狞的头颅之上。 吕岩这一尺可是狠辣无比,那水虺猝不及防之下受得如此重击,顿觉眼前金星直冒,还未待它反应过来,接着又是两记狠击连至,直抽的它一阵犯晕。 只是这还没有完,吕岩费尽心思练就的法器又岂是这么好相与的,却是见得那大千尺上毫光顿生,一道满含莫名意志的气息直入那水虺识海深处,丈量人心之道就此引动,直接拷问人心。 世人不知道浅深,轻视端倪生信心。信心本自不坚固,误失研哈道莫据。妄传轻信终颠错,生死玄门谁忖度。 如此拷问直透心底,那水虺不体天心,平日里又大多凭借本性行事凶残暴戾,日精月炼积累数百年才有如此修为,说到底也只能算作野修之流罢了。 手中无有正法不说,更是从来不明性命修行之道,就它这个样子哪能够抵抗得了如此拷问。 一时之间那水虺识海之中诸般魔念顿起,恨念、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缠身直引得五内俱焚,五章六腑之中阴火窜动不休,这分明是走火入魔之相。 吕岩见得一击建功, 立时喜不自胜,知道机不可失,心神疾唤一声,本来悬在那水虺头上的大千尺由实转虚,而后竟然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遁入到了那水虺识海之中。 而那悬空而立的蜃龙敖辰见得如此,亦是欢喜莫名,仰天咆哮一声,倏然收了显化的真身,而后身化薄雾云烟汇入那水虺身体之中。 大千尺子和蜃龙真身齐齐划破虚空而来,直接降临那水虺的识海空间,只见此处地界灰蒙蒙一片,一道千丈大小的水虺真身在此处肆虐翻腾,其眼神空洞无神,身上更是有无数黑色魔火焚身,直搅动的识海空间天翻地覆。 却是见得大那大千尺子一晃化作一根通天链锁,而后裹挟一番,竟是将那嘶吼肆虐的水虺阴神捆了个结结实实。 至于那敖辰此时亦是显化龙身,显化在识海空间的龙身竟然足有三四千丈,龙威浩瀚无边如渊如狱,却是栖身上前一式真龙盘身顺势展开,紧紧的盘踞在水虺阴神身上。 直到如今局面才算大定,那水虺怕是载难有翻盘的机会了,蜃龙敖辰似是使了些手段鲸吞龙吸一阵,竟然开始慢慢蚕食起那水虺的阴神来。 危机当前,那水虺的阴神似有转醒之像,翻腾扭动更显剧烈,只是如今内有心魔肆虐,外有吕岩敖辰镇压,垂死挣扎一阵,却终是无果。 随即它那阴神化身便一点点被消了去,倒是敖辰的阴神法相更显凝实,更有一团金光上下游走,看起来玄妙的很! 第61章 还魂夺舍罪愆灾 天雷诛齑炼金身 吕岩和那蜃龙敖辰使了千般手段终是将那水虺阴神一点点炼化,具是心下不由的暗舒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一番闹腾也实在是不易,想他一个采药小修和一个残魂精魄能有这般收获,除了诸般谋划之外,更多的已经算是天道垂青了。 再看那水虺识海空间之中,一直被紧紧的锁着的那水虺的阴神现在近乎是呈透明状,其中蕴含的精神之力被一点点的抽取而出,尽数汇入到了敖辰龙魂精魄之中,眼看着就是要被炼化了去。 却是不想在这最后关头,那水虺似是有感生死悬于一线,深值于识海深处的那股暴戾天性猛的全都激发了出来,强行将心底魔念暂且压服了下去,倏然之间竟恢复了清明。 那水虺觉得一阵阵虚弱之感直入心头,更是感觉了紧紧缚在身上的那蜃龙阴神,俨然生死就在数息之间,仿佛都能嗅到死亡的味道。 在此紧要关头,生死俨在顷刻之间,那水虺阴神岂能甘愿就此赴死,心下一阵发狠,调动整个识海空间的力量拼命挤压那蜃龙阴神,还想要将其排出识海空间。 只见整个识海空间迅的狂风大作,无数道灰蒙蒙的流光垂落而下,尽数浇落在蜃龙阴神之上,直引得滋滋声连响,那蜃龙阴神疼痛难当,身子一紧更是用力绞杀。 能否有命活下来,全看这一刻了,双方全都竭尽全力以求杀死对方,那水虺垂死挣扎一阵,拼尽全力剧烈翻腾,回光返照不计后果凶猛程度更甚三分,可惜还是太晚了些,终究难逃厄运。 不知怎的,那蜃龙敖辰的阴神身上忽的金光大胜,浩荡龙威更显宏大。 似是吸收海量的精神之力之后有了些许变化,量变引起了质变,竟是沟通外界大千,接引一道九天阳和之气降下,使得本来阴气腾腾的神魂有了一丝蜕变,玄牝造化以阴度阳道蕴渺然。 在看那蜃龙阴神浑身凝若实质,金光流转仿若铜浇铁铸一般,他仰天畅然长啸,莽古巨力奋力发动,竟是不管对方再是挣扎,将那水虺阴神绞杀当场。 那水虺阴神惨嚎一声,轰然之间化作一道玄黑色阴气尽数散去,却是有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恨声道:“尔等毁我道基夺我肉身,今日我甘愿舍去转世之机,以元性真灵起誓,咒你们永堕阿鼻,咒你们永生永世不得超脱,咒你们受天道唾弃,咒你们大道难寻!” 如此诡言句句戳心恶毒无比,听在吕岩敖辰耳中,直引得他们不寒而栗,感到一丝大道气机降临己身,冥冥之中有感自有一番劫难阻路,却是那种感觉又一闪而逝,实在是难以琢磨。 就在他们有些愣神之机,却是没有发现夹杂在玄黑气流之中的一道稍显粗大,还有些灵性的一缕精神之力直遁入识海深处消失不见。 见得此间事了,吕岩才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收了手段宝尺回归肉身,只是方才那种阴森之感一直萦绕在心头,却怎么都挥之不去,他不由的狠狠地摇了摇头,想要将那种感觉压下。 却是忽的自吕岩识海之中闪现一柄擎天巨斧,刺啦一声将那道气机尽数斩断,将那种惶然恶念驱逐一空。 吕岩顿时感觉就是像久被蒙尘明镜被轻轻的拂拭干净,道心勃发说不出的轻松亮堂,修行长生大道向来就不是坦途一片,又何惧羁绊劫难。 吕岩呼唤一声将大千尺召至身边,似乎感觉道到这大千尺有了些许莫名的变化,将之拿在手里细细踅摸,顺着繁复的花纹好一阵摩挲。 才是发现尺子之上清光氤氲,明灭不定的地煞禁制层层叠叠,却又是衍生出了一道禁制,虽说发生如此变化有些不明所以,不管怎么样总是好的。 本来觉得这件事算是彻底完结了,却是忽的见到悬浮在空中的那水虺倏然睁开灯笼大小的巨眼,往吕岩这边冷然一瞥,直引得他浑身一颤,紧了紧手中的大千尺,差点就要冲将上去。 却是忽的听到那水虺瓮声瓮气开口说到:“道友且息刀兵,小龙敖辰这厢谢过道友襄助之情,今日有幸据得这副皮囊,还是沾了道友的光,你那朋友的事就包在小龙我身上,定然不负所托竭尽全力为你打探一番!” 吕岩闻得此言才是稍稍按捺下来,忍不住腹诽连连,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家伙是这么个打算,竟然不顾同族之情灭了那水虺神魂,行此夺舍之事,这手段当真是狠辣无比。 不觉间吕岩对修行之路上的凶险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只是这西海之地妖类繁多,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水虺就累得自己手忙脚乱险象环生,说不得日后需要仰仗这敖辰的还有不少啊! 不提吕岩在那里胡乱琢磨,却是不知那敖辰使了些什么手段,飞腾盘踞在空中的水虺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只做丈余大小,呼扇着那双肉翅歪歪斜斜飞至吕岩身边。 显然这家伙对刚刚得到的这具肉身还不是很熟悉,不过能轻松将二三十丈的龙身化作这般大小,就知道这家伙手段的不俗了! 现在这敖辰可是不得了,占据了这拥有应龙血脉水虺肉身不说,再加上他那鬼神莫测施展幻象的手段,想来花费些时日融会贯通之后,定会重现妖仙本色而天下惊。 只是他们全都没有发现,此时的那水虺身上悄然爬上了一层血色光晕,暗含罪恶灾愆的意味。 如此光晕可不是凡俗,是为大道规则显化的罪愆之力,凡是作恶犯事者皆会不由沾染一二。 非是大神通之人难以察觉,往往这些恶人深陷其中还不自知,待的天雷诛齑业火加身之时已是悔之晚矣。 那敖辰行夺舍之事,已是干涉六道运转,结下如此因果不觉间触怒大道鸿钧,雷霆诛齑之力悄然降临。 一时之间风起云涌,昏昏沉沉的天空之上雷云密布呈现暗紫色,看起来就好像一道满含雷霆之力的狰狞巨眼,雷声嘶吼阵阵惊天动地。 悬空而立的吕岩二人身子一僵,尤其是那敖辰感觉到被九天之上那雷霆巨眼紧紧的锁定,浑身的鳞甲都直立了起来。 一道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感直透心间,却是不敢怠慢,巨尾狠狠地一扫将吕岩抛出圈外,而后便是身子一昂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九天之上的那道狰狞巨眼。 第62章 断尾求生觅生机 瞒天过海避劫难 雷霆天罚引动,天威浩荡无边,俨是势在顷刻一触即发。 须知三界众生一言一行在天道洞察之下全都无所遁形,敖辰刚在此行夺舍之事,天道便是有所察觉,却是身患罪愆而不自知,现在天罚及身已经是有些晚了。 幸好这敖辰还算是厚道,没有将吕岩牵扯进来,要知道这天罚雷霆之力可不是现在的他能有触及的,就算是沾染到一丝怕也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吕岩不觉心下感激莫名,天威在前他实在不敢怠慢,身化流光迅的远离此间,足足飞遁四五里之遥才是觉得那股莫名压迫之感稍有缓和。 他忙的极运目力再是远眺,目光所及之处见得云层上边银蛇狂舞雷霆肆虐,却又具是引而不发化作蓄势状。 未及片刻那道云层竟然慢慢变成了黑紫色,还不时见着道道黑紫色的雷霆闪现,直引得周遭空间片片碎裂,看起来就仿似人间炼狱一般,直教吕岩看的头皮一阵发麻。 而今吕岩经过前番几轮征战,体内真炁近乎枯竭不说,后来又钻入人家识海之中还折腾了好一阵子,这御使大千尺子也花费了不少神魂之力。 看样子要度过这一场劫难全都靠敖辰他自己了,其实敖辰他行那霹雳手段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如此后果吧! 天道循环往复,一饮一啄皆是自取,非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但看那为祸人间的奸商长舌之类,或是在阳世能暂享一时荣华,可到了阴间地府哪个不是得受生死簿监察,赏善罚恶而求来生。 因果之道玄玄难言,一切皆是定数使然,那水虺身死之时的诅咒尤自还在耳边回响,这天罚雷劫却是已然及身了! 不提吕岩在那里感叹连连,却是单说场中的那敖辰身处滚滚大势之下岂敢分心他顾,他摄于浩荡天威一动都不敢动,可他这心里早跟炸了锅似得,心思电转以求寻得些许避劫之法。 说起这避劫之法,当数罡煞变化之道为上,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和合乾元周天之数,盖金丹之道,有有为无为二法,一般天罡数变化者,上德者无为之事。 一般地煞数变化者,下德者有为之事,既知变化,循序而进,即可到功果完满,霞举飞升之地,更何有三灾乎,想来如此劫难也不在话下。 只是这敖辰虽鬼为西海龙属,却一直无缘如此大法,而这番劫难来势汹汹,又实在容不得他多想。 别看他平时所行之道威能不俗,可算起来此类大多依仗幻念,看起来玄妙无比,实则只是勾连旁人心底那些阴暗,行迷惑之道,偏属阴柔之类,于抗衡雷法实在无甚出彩之处,反而克制的很。 也罢,那敖辰暗自沉吟一番,心下发狠道:“看样子今天是难以全身而退了,不狠心舍些什么,怕是少不得要落一个身化灰灰的下场了啊!” 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到天空中的那朵雷云似乎集聚够了能量,不时有黑紫色幽光闪现,还压的极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探得到一般。 场面一度压抑的很,让人实难忍受,那敖辰看起来稍显烦躁,不安的扭动着身子,而后一晃现出本来二十几丈的龙身,飞速的挥动那双巨大的肉翅呼扇一阵。 只见他那身上的气势倒是显得比之先前那水虺要强出不少,只是稍显虚浮罢了,说起来这劫难当前对人心亦是一种考量,在浩瀚天威跟前又有几人能够克持己身的。 似是有感那敖辰心神有些异动,高空之中的那道狰狞巨眼雷光大盛,一道可堪比拟那敖辰龙身粗细的黑紫色雷霆劈落,轰隆声连响声震九霄。 雷光垂落,身在危局之中那敖辰不愧是积年大妖,端得是好生了得,烦躁不安尽去不说,龙身一晃呼扇这那双巨翅竟迎着雷光直冲九天雷云而去。 站在远处的吕岩见得如此,暗自为那敖辰捏了一把汗,看着直上九天的那道龙身不觉精光大盛。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龙族上古之时便居于鳞甲之尊,怎么说曾经也是天地主角之一,好战孤傲之名早传于四海。 这敖辰不愧是以前成就金丹之位的妖仙之流,没有辱没了西海龙族之尊名,竟然敢挑战天道雷罚。 电光火石之间,两厢便是临近,却是见得那敖辰双翅一挥,罡风黑水连至迎着天罚雷光而去。 他有心凭借此道阻上一阻,只是天雷携天道大势而来,浩大刚烈意在诛杀邪祟恶人,不予半分情面,即便他的神通再是玄妙,也是就是份属后天末流罢了,实在是有所不及。 前番引得吕岩甚是忙乱的那罡风黑水在天雷之力前面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坚持了数息功夫就全都散了去。 只是有了这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够了,却是见得那敖辰口吐一道法力长虹,不是冲向雷云反而向下自尾部狠狠一切,一道足有丈余的血肉被他狠心截了下来,一时之间血肉横飞撒下漫天血雨。 嘿,莫不是这家伙疯了不成,劫难当前不求全力度过,却是先想着自残,这又是哪家的道理,只见那敖辰头上忽现一面宝镜,宝光莹莹正是先前那尊法宝无疑。 但看宝镜之上幽光连闪,接着晃了三晃,一道玄妙无比的气息透过镜面直照在那坨血肉之上,而后竟是倏然之间化作了一尊龙身,亦是巨翅遮天与那敖辰一般无二。 至于那敖辰则是身子一顿,收了本尊龙身化作巴掌大小,宝镜罩身蜃气遍布周身,更是极尽全力收敛气息,以求可以瞒过去。 再看场中那道幻化而成的龙身,周身气息倒是与那敖辰相差无几,这此那敖辰可是出了不少血,手段尽出不说,更是截取出那么大一段肉身,算得上是气血两亏,要是还不行,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来繁复,其实也只过去一瞬,雷光轰然降下狠狠的劈在幻化而成的龙身之上,那龙身还有模有样的扑棱扭动一阵,而后便是爆裂开来,身化灰灰而去。 雷云翻腾一阵,一道意志之力降下,逡巡查探一阵,直看到场中那敖辰的气息消散湮灭一空,那道意念之力,久久查探而无甚收获,漫天的雷云才是缓缓的散去。 场中异变连连,直看的吕岩瞠目结舌,尤其是雷云之上的那道意志扫过他的身体之时,他更是一动都不敢动,等到漫天的云彩尽数散去之时,他才是赶忙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第63章 业火焚身炼铅华 心底无私天地宽 吕岩看着劫云缓缓散去,不觉心下稍安,只是场中那敖辰的身影久未现身,这心也总是提着,上不上下不下实在难受的很,也不晓得这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他勉强按捺起伏不定的心情,就是欲要上前查探一番。 只是还未待吕岩抬脚上前,却是惊闻一道凄惨嚎叫之声震天,随即一个庞大的身影凭空闪现,嘶吼连连剧烈扭动一阵,浑身包裹在无名大火之中,看起来正是掩去身影的那敖辰无疑。 其身上蒸腾的焰火状若红莲,妖艳莫名翻腾不休,却是并未灼烧血肉精气,反而直接作用在灵魂之上,如此直入神魂的剧痛实难忍受,直疼的那敖辰死去活来,连头上罩着的宝镜都差点被抛飞了出去。 吕岩将此种种全都看在眼里,尤其是看到敖辰身上腾起的那焰火,却是不由的悚然一惊,搜肠刮肚思索一阵,这状若红莲的无名大火怎么看怎么像那红莲业火。 这红莲业火可是大有来头,相传浑蒙未判之时世界混沌一片,生灵万物俱无,天地连成一片,只在其间孕育着一株创世青莲,青莲有叶五片,开花二十四瓣,莲心之处,结成四枚莲子。 青莲其孕育了盘古大神,堪称最完美的至宝,后盘古开天,混沌气息肆乱,已经元气大伤的创世青莲因承受不住开创世界压力而损毁。 然凡事皆有一线生机,四枚莲子中有一枚莲子已经孕育成熟,在不周山巅盛开绽放,名为十二品轮回青莲,后来镇压六道轮回。 至于另外三枚不成熟的莲子化而为十二品功德金莲、十二品业火红莲、十二品灭世黑莲,具是被大能人物得了去。 这红莲业火自然就是那十二品业火红莲释放而出的了,以因果业火之力焚杀一切,专烧灵魂洗练罪愆恶业。 如此先天灵宝和合天道规则,灵性暗蕴可堪比肩先天,有监察天地之责,而今却是冥冥意志降临此间,或许那敖辰凭借法宝玄妙暂时能遮掩行迹,却是实难斩断因果,这红莲业火自然轻轻松松的就找了上来。 劫难连至,直教吕岩看的目瞪口呆,束手站在远处看着场中痛不欲生的那敖辰,有心出手襄助一番,一时之间却是不知从何处下手。 说起来这红莲业火便是以无穷业力为引,化而为红莲业火,待得洗净铅华罪孽之时,便是业火退却的时候。 只是一般人实难忍受那种深入灵魂的剧痛,挨得过去还好说,要是挨不过去怕是少不得要落得一个真灵陨灭的下场。 就在吕岩束手无策心绪难定之时,却是一个咬牙切齿还不时倒抽冷气的传音断断续续流入耳中说道:“还…请…道…道友…助…我!” 吕岩闻言实在是有些摸不着边际,如此红莲业火之劫岂能是好相与的,旁人远远地躲开尚且还来不及呢,自家不过一个小小的采药修士又能有什么法子。 却是忽的感觉紧紧攥在手中的大千尺子一阵轻颤,才是将思绪有些纷杂的吕岩唤回神来,他不由的低头扫了一眼手中宝尺,抬手轻抚变得滚烫的大千尺子,心下一动似是想起些什么,却又一时之间难下决断。 按理来说自家这大千尺子妙用多多,更有镇压神魂丈量人心之妙,说不得还真的能帮上一帮,不说其他,保得那敖辰神魂不灭还是勉强能做到的,只是这大千尺相较于法宝灵宝一类还是稍显孱弱,怕是难抗红莲业火灼烧啊。 只是他见着场中疼痛难耐的那敖辰,却是心下不忍咬了咬牙,暗道一声到:“罢,罢,罢,说起来此事还是自家引起来的,就当还对方人情了,至于旁的就且看天意如何吧!” 吕岩心下一狠,灵诀一引手中宝尺应声而出,直往场中翻腾不休的那敖辰头上扑去,宝尺悬空而立,轻颤嗡鸣阵阵玄妙安魂之音入耳,还不时洒落道道清光直汇入那敖辰识海之中消失不见。 而此时疼痛难耐的那敖辰只觉股股清凉之感流入识海感觉一阵清明,神魂剧痛稍有缓解,却是还远远不够。 只见大千尺上的毫光再是大盛,镇魂妙音更显急促,这次却是镌刻其上的地煞禁制齐齐震动,玄妙大道引动丈量人心,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那敖辰恍然间顿觉心念间一杆标尺渐生,其上寸尺之间苛刻至极不差分毫,平日所行千百事皆是浮现在心头。 想他修行数百载,惨死在他手中的生灵何止千万,虽说长生大道便是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适者生存残酷至极,可这么一来却也是因果缠身业力遍布,而他平日里不参大道不行功德,这一回行此夺舍之事,业力才算是彻底爆发了吧! 敖辰昏昏默默之间好似有些感悟,连阵阵剧痛都感觉退却了三分,功德功德,是为功业德行,勿以善小而不为,心底无私天地宽,克持己身不行恶事亦是功德一件。 如此种种感悟尽皆流入敖辰心中,周身翻腾不休的红莲业火似是感觉到了敖辰心中明悟,倏然一收化作一朵巴掌大小血色莲花,盘旋一引竟是直直向那大千尺子激射而去。 鎏金色的大千尺子一阵不安的跳动,赶忙直向吕岩这边扑来,哪里想到那血色莲花的速度再迅三分,一直紧追着大千尺不放,只片刻功夫就追了上来,飘落入大千尺中消失不见了。 吕岩感觉到大千尺的异动,早已骇的面如土色,急召大千尺归来,将之紧紧的握在手中仔细端详一阵。 却是见得大千尺之上一朵血色莲花隐现,将本来金光昝然的大千尺渲染上了一抹血色,细觉之下倒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反而凭添几分摄人心魄的威压之感,那一抹血色华光照在神魂之上还隐隐有刺痛之感。 见得如此,吕岩脸上的喜意一闪而逝,发生如此变化虽说有些不明所以,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好的。 此次倒不是一无所获,这也算是意外收获吧,自家这件宝贝有了红莲业火灼烧神魂之的诸般妙用,日后对敌之时给对方抽冷子来这么一下子,想必对方肯定捞不着好的。 第64章 得失之间话劫难 分海踏浪碧波行 吕岩忙的将心中暗喜尽数按捺下去,倏然收了宝尺入体,才是迅的腾身远遁直赶往那敖辰近前,定睛细观一阵才是发现这家伙的伤患之重真是触目惊心,瞧他这样子,周身精血自断尾之处流失大半不说。 隐隐感觉他这神魂气息更是如风中残烛气息奄奄,巨大的翅膀偶尔有气无力的呼扇那么几下,俨然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 吕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是满心的不是滋味,这家伙先前还生龙活虎勇猛异常,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了这副模样,天道劫难的威能可见一斑。 只是天道常予一线生机,如此天罚当前既是劫难却也是机缘,修行自有三灾九劫,那些旁的情劫人劫之类就更不用说了,劫难来临之时很多人都避之不及,而又不少人实在躲不过又常行瞒天过海之计。 直如鬼仙一流便是如此,只知修性不休命,万劫英灵难入圣,别看他们亦可算是仙道中人,然却是只能躲在阴煞之地苟延命数,又没有那个实力和心性度过劫难,到头来修成的也不过区区鬼通罢了,实在算不得大道。 只是天道又岂是那么容易欺瞒的,可一而不可再,劫难复至之时怕是会更显莫测。 然而别看这敖辰这次勉强躲过一劫,可天道神罚在前,红莲业火在后又岂是好相与的,没见着他头顶那道宝镜都显得暗淡了不少么,若是细观之下,定然可以看见其上密密麻麻的裂纹布满了镜面。 说来三灾九劫当前,那些少有的大毅力大智慧的坚韧之辈,却具是选择硬撼硬抗,度的过去自有一番感悟在身,说不得修为还会大有长进,哪会想敖辰这般行取巧之道,这才落得一个如此下场。 诸般劫难一波三折,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既然此间事了,却是离去之意顿生,前番战事不休声势不可谓不大,怕是早被有心之人察觉,现在他们二人具是强弩之末,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只见盘踞在空中的那敖辰身形一阵不稳,恍惚间一个趔趄差点栽落海中,赶忙身子一晃收了庞大的身躯只化作筷子大小的海蛇模样,而后身子一荡翩然落到吕岩手中。 看这样子分明是灵气不足,连维持那庞大的身躯都显得有些困难了,只能这样尽可能的蜷缩身形来降低消耗了。 看着盘在手中那显得萌萌的小海蛇,先前凶残狰狞的嘴脸尽皆化作平和,感觉甚是亲切,摸上去不但没有半分海蛇的那种冰凉之感,反而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吕岩忽的玩闹之心顿起,捏着小海蛇的尾巴好一阵抖动,直摇的小家伙晕头转向,昂起小脑袋龇着牙作势想要咬吕岩的手指,可现在的他真的算是被吕岩玩弄于手掌之间,又哪能咬的着呢! 忽的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入吕岩耳中道:“道友再这么玩下去,我刚得到的这副皮囊就要被道友抖弄散架啦!” 听闻此言,吕岩面皮好一阵发烫,才是想到自家手中这小家伙以前可是贵为金丹人仙,这可真的是不知死活在捋虎须了,不过这种感觉还真的好爽,哈哈哈哈哈! 吕岩畅然大笑一声,略作辨识之后,袍袖一挥腾身飘然一跃,身子化虹远遁而去,只是他却不曾知晓,化身小海蛇的那敖辰现在才是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想他也是老谋深算之辈,即便如今遭劫受创颇深又岂能没有一两个后手,他心下暗自呢喃一声:“这吕岩倒也算是光明磊落,观之又是气运深厚之辈,既是如此且予他一场机缘结交一番又待如何!” 不提敖辰在那里暗自琢磨些什么,单说吕岩迅的远离此间,一直行出三四百里,却是忽的感觉来时的方向有一道冲天妖气倏然闪现,血光隐隐煞气腾腾,一看便知来者不善,不似正道中人。 即便是远在百里之外的吕岩亦是感觉浑身一个激灵,赶忙按下云头,扑通一声栽在水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转为内呼吸法,尽力收摄周身气息,任由海中洋流带着他前行。 却是忽闻一道语含焦急的声音传入吕岩耳中说道:“我观此獠非是凡俗,就这个样子可是难以躲过对方查探,还请道友取出我送还给你的那逆鳞之物,此物是为我的本命之属,有拟物化形之妙用,或可躲过对方神魂查知!” 吕岩闻言心下一惊,不敢怠慢赶忙将那蜃龙逆鳞从储物袋中取了出来,只是这逆鳞自他得来便一直被遗忘在了角落,并未祭炼纯熟,现在想要御使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而就在这时,一直蔫巴巴蜷缩在吕岩手中的那敖辰却是豁了出去,反观内照一下肉身,看着仅剩的几道本命龙元,心下一横却是吐了一道出来,而后断喝一声道:“就是现在,有了我的本命龙元加持,只待道友调用神魂,数息可成!” 听闻此言,吕岩不禁喜上眉梢,他见得淡金色的龙元一吐直覆在那逆鳞之上。 逆鳞之上顿时显现出一道龙形虚影,吕岩目光一凝,暗运神魂之力,探在变得金黄一片的逆鳞之上,那逆鳞却是温顺异常,他忙的调用神魂之力于其上刻画一阵,便是迅的刻画下了吕岩的灵魂烙印。 如此数息之间便是功成,再看那逆鳞就像是黄金铸就一般,吕岩看在眼里不觉大是喜爱,赶忙将之紧紧的攥在手中。 却是见得身周数丈之内的海水被尽数排了开去,吕岩眼中不由异彩连连,心下一动收了护身真炁,细细感觉一番,竟是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实在是好不神异。 只是现如今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吕岩忙的调用真炁注入其中,逆鳞之上幽光一闪,立现一道淡黄色的薄雾,就那么在吕岩头上一罩。 倏然之间还留在此间的吕岩化作一条海鱼,只是他这身形稍显的大了些,鱼尾轻摇一阵,就这么在海水之中游荡起来。 而就在此时,于海面之上掠过一道身影,来人身上煞气冲霄,直引得周遭大鱼小鱼一阵不安,全都惊慌失措的四散逃了开来,自然夹杂其间的那条大鱼亦是如此。 那身影在此停留了好一阵,来来回回逡巡了好久,更有还几次探出的那神念直落在吕岩化身的那条鱼身上。 直引得吕岩心念好一番激荡,幸好这蜃龙逆鳞有些妙用,那人查探无果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狠狠的拍击水面发泄一阵就那么离开了! 后患已解,吕岩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足足过去小半个时辰,吕岩才是敢收了幻像,身子倏然跃出水面,拍着胸脯轻舒一口气,不由感叹一声这四海之地好生凶险,到现在他这小心肝还一阵乱颤呢! 第65章 海底漫游三万里 闲手落子棋盘中 吕岩待的感觉那道凶残无比的气息远离了此间,还等了老大一会才敢从水里露头,提气踏足于浪涌波涛之上,抬眼望着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海面,想他初初涉足此间就发生了这么许多,便是连小命都差点留在这里,一时之间思绪千转,显得好不颓唐。 只是每当他一想到那道魂牵梦萦的倩影的时候,他这精神便是不由的一振,口中还很是嘴硬的呢喃出声,君子一诺重达千斤,道心愈坚仿似磐石,暗下决心不管有多困难都要寻得那骆家千金。 他却是不曾知晓,一直乖乖躺在他手心的那条小海蛇,闻听吕岩这番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话,不觉浑身好一阵不舒服,这心里也是膈应的慌,哈哈哈哈。 说起来吕岩此次下山也有数月功夫,而今久未突破的瓶颈有了松动之像,只待安定下来,小药八转可成矣! 道心萌动,内心愈发显得急切,吕岩和那敖辰稍作商量,才是知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距离此间何止万里,有心就此飞跃万里层云,奈何实力不足,实在不敢太过张狂,要是惹得一两巨妖可就够他喝一壶的了,还是省心一点御使这蜃龙逆鳞拟物化而为海鱼之类慢慢前行吧! 如此决定既下,便是依计而行了,吕岩摇头叹息一番,终究是实力不够,只能委屈这么一下了,他内心对实力的渴求却是前所未有的炽烈。 吕岩一头扎在水中化而为一尾大鱼,巨尾连摇直一路向西而去,只是他没想到这海底也不甚太平,却实在是有些失策啊! 想来四海之地灵气十足,孕养的海兽精怪可是还要比之四大部洲多出不少,幸好这蜃龙逆鳞暗蕴龙威还有些威慑力,要不然单是那些觊觎他这身肥肉的那些蒙昧之辈就够他忙活的了。 这么一路西来,吕岩可是吃尽了苦头,有几次都被一些大家伙硬生生吞进了肚子,少不得要显化真身开肠破肚折腾一番,血刺呼啦的好一顿忙活。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他甚至在此途中遇到过几尊大妖,个顶个都是妖仙之流,更是凶残至极,直骇的吕岩躲得远远的。 其间一尊大妖却是给吕岩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尊大妖怪模怪样作双头状,身长足有百多丈,全身鳞甲金黄一片熠熠而生辉,却是一尊双头怪蛟,一眼看去就晓得这家伙实力甚是不俗,看起来亦是龙属,人家身上的龙族血脉可就比那敖辰强出的不是一星半点。 只见此獠翻腾搅闹一阵,直搅动的方圆千里不得安宁,鱼虾海兽死伤无数,饱餐一顿这才远离了此间。 惊见如此大妖,吕岩哪里还敢久待,他倒还算机灵,才是没有被波及,不管怎么样总得来说也算是有惊无险,不过海底遨游三万里,又岂能说没有一点收获呢! 飘荡了这么许久,见识了这光怪陆离的海底世界,他可真的是眼界大开,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物事都见识了个遍,除了感叹造物主的伟大,他这荷包的分量也是大有见长的架势,一些黑珍珠之类的东西就得了不少。 旁的收获暂且不论,光是其间得来的两道珍贵无比灵材,就让吕岩他大呼不虚此行,直期盼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 这两道灵材一作龙血珊瑚,却是自一处深海谷底得来,这珊瑚不知自哪沾染了一丝龙血,竟是慢慢开启了神志,日精月炼吸收癸水之精华,几近于精怪之类。 而且亦可缓缓移动,更是蛰伏隐匿于一旁,捕食过往鱼类炼养己身,吕岩亦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这家伙,施了不少手段才得了来。 这龙血珊瑚观之已有四五百年份,因身怀一丝龙血精华,而有了无穷妙用,亦可炼丹入药补充元气,然其最大的妙用却是用于锤炼肉身一道,开窍锤炼皮膜筋骨。 然吕岩此次最大的收获却是自一个足有门板大小的河蚌体内得来的一枚宝珠了。 说起此事来还真有趣的很,那河蚌本来自千丈阴海吞吐一阵,却是一不小心将吕岩幻化的那大鱼吞了下去,想他吕岩又岂能就此束手,直显化本身擎烈阳巨斧由内搅扰折腾一阵,硬生生的刨开巨蚌取了那宝珠。 那个时候吕岩拿着宝珠在手,端详了好一阵子,一时之间却是不明此到底是为何物,也是得亏那敖辰有些见识,直言吕岩真是气运深厚,竟然有此机缘得了这至宝。 原来此物有玄牝之名,本是那巨蚌不小心将河沙吞入体内,有心将之吐出而不可得,只闹得那巨蚌好不难受。 河沙在巨蚌体内日夜受精气血肉滋养有了不少灵性,而河蚌本属阴柔,天地万物负阴而抱阳,此宝珠却是至阴至阳尽归其中,牝常以静胜牡,知其雄,守其雌,这才有了玄牝之名,造化之气暗蕴,于参悟大道妙用多多。 闻听此言,吕岩不觉喜上眉梢,珍而重之的将那玄牝宝珠放入一枚玉匣之中,贴上封禁灵符将之收入囊中,瞧他那个财迷劲儿就甭提了。 只是吕岩回头看着被自家划拉一阵折腾得够呛的那河蚌,心下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稍是沉吟之后,吕岩自储物囊中取出几枚灵丹,观之正是他在首阳山练就的那芝丸。 这些年他一直行返转之功作夯实道基,尤其是听了那张季连的一番告诫,力求成就金丹之上品,根本没有再倚仗此些外物,这灵丹自然留了下来,既然这河蚌予了他这么大的造化,自然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啦! 吕岩真炁一较,手中灵丹齐齐化作粉末,而后真炁一吐将之尽数打入被他折腾的够呛的那大蚌体内,本是开合不定的两只扇贝呼扇一阵,流血如注的伤患尽数弥合。 再看这大蚌,却是对着吕岩摇了三摇,而后调运一股水行之力就那么迅的远离了此间。 其实这玄牝珠于那大蚌来说就是结石之类,血肉之中硬生生长了这么一个东西,谁又能受得了呢! 大半精气尽归这宝珠,直教它的修为一直未有突破,这次那宝珠被吕岩刨了去,塞翁失马说不得修为就此会有些长进也不一定。 当然这些吕岩自然不会知晓,他随手落下的这枚棋子,日后却是自有一番造化,因缘际会他们二人日后再次相见之时,却是予了吕岩不少助力。 费时月余,吕岩历经千难万苦,终是来的此行目的地,正是那敖辰辖下水泊之地,方圆八千里皆尊敖辰为上,只是他久不现身,实在不晓得此地内情如何。 第66章 夜叉横路心火炽 改头换面不识君 疎影荡银河,漾清光,映碧波,玉钩斜挂,冰轮堕。 吕岩临近此处地界之时已是金乌沉眠月桂高悬,月明而星稀,海上生明月,九天月华垂落直如银瓶乍破铅汞落地,天涯而共此,却是不知道自家惦记的亲人一切安好否! 历经万难而来,一时之间吕岩心绪莫名,四相顾看却是茫然一片,全都是看着有些腻味的景致,哪里还有起先的新鲜感可言。 正待呼喊敖辰寻他那龙宫别院之所在,却是忽闻断喝呼喊之声入耳道:“勿那道人,何故停留于此,就你这鬼头鬼脑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莫不是又一个不知死活惦记我家龙宫珍宝的,且看我手中这杆钢叉允不允许了!” 闻听此言,吕岩眉头一蹙满心的不悦,直道此人好生无礼,抬眼定睛一看,却是发现远处深海之中一道壮硕无比的身影缓缓现身踏波而行,只是当他见得来人那丑陋不堪面孔之时,却是心下嘀咕一声:“还真是丑人多作怪!” 只见来的这家伙,身丈八有余,头发冒绿色的火焰,像蜡烛一样燃烧。他的眼睛一个生在顶门上,一个长在下巴上,形状怪异,他的鼻子,一孔朝天,一孔向地,好像蜗牛的触角,有时伸出,有时缩回。他的耳朵,一个在前边,一个在后边。 他这模样也太恐怖了些,直看的吕岩浑身不自在,不用多说,一看这模样分明就是一尊巡海夜叉啊! 说起来这夜叉之名他倒也有所耳闻,不过也净是些恶名罢了,此獠是有些分水闹海的本领,然其性喜食人,常常搅扰渔民肆意为祸,吕岩对这些家伙可是无甚好感! 再看这作怪的夜叉,实在是太没眼力见儿了,许见着吕岩细皮嫩肉周身气息微弱,以为吕岩好欺负,也不待吕岩答话,擎着他那柄分水钢叉,晃着他那丑的没脸见人的大脑袋直往吕岩这边冲将过来,涎水更是嘀嗒横流嘎嘎怪叫着道:“哇哇哇,真是好行市,今天又有口福了啊!!” 也是难怪,这些时日吕岩一心赶路,饱识风光水色,体内真炁难免沾染一丝天水之柔和,若不是细看的话还真的和凡俗之流别无二致。 天一而生水,柔然而莫与之能抗,谓之曰柔而克刚,周身真炁变得温顺莫名,却是多了一丝生生不息的意味,想那夜叉头脑简单,平日里凭借些许微末之技常行恶事,这眼力实在是差了些! 只是当吕岩听闻这夜叉嘎嘎怪语之时,却是顿觉一股邪火腾腾腾直往顶门撞去,心火大炽再难压抑! “怎么敖辰手下净是些腌臜之辈,这夜叉好不晓事理,一言不合便扬言要吃了小爷我,旁的妖仙之流我惹不起也便罢了,难道小爷我还怕你一个小小的夜叉不成!”一时之间吕岩忿念大炽,眼中精光连闪,疾唤一声烈阳巨斧应声而出。 巨斧迎风便涨,擎巨斧在手吕岩呼和一声道:“哼哼哼,今天我就代敖辰那家伙管教管教你们这些没规矩的家伙!” 也不待那夜叉再做反应,吕岩腾身一跃,也没有运雷术道法之类,直横冲直撞欺身上前,看这样这是欲要近战了哇! 钢叉巨斧狠狠地的撞在一起,顿时一股沛然气劲激荡开来,直激得吕岩身形一个趔趄,瞧这样子吕岩他这肉身的力量还是比之稍差啊! 平日里吕岩兼修肉身之道,虽无甚妙法,不管怎么说千钧巨力还是有的,只是他到底还是比不得那夜叉天赋异禀筋骨强健呐! 肉身之道亦是天地大道,修炼至绝顶自有一番玄妙,只是现如今如此大道随着巫妖两族败落而不显,气修铅汞金丹之法大行其道。 算起来这夜叉亦是妖族之流,这肉身比吕岩强上一些也无可厚非,吕岩他以己之短攻其之长,直感觉浑身筋骨经脉一阵生疼,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遍及周身。 然吕岩心下却是感觉畅快的很,热血沸腾心怀激荡,这一番闹腾真的是酣畅淋漓,如此硬撼硬抗方显男儿本色,便是连这些时日受得烦闷之气仿似都去的大半。 再看吕岩,只见他对身上的伤痛也不甚在意,哇哇怪叫提着巨斧就又是上前与那夜叉战在了一团。 吕岩一次又一次的被逼退,却是又咬牙直冲上前,拳拳到肉酣畅而淋漓,最后凭借着烈阳巨斧得威能,直削得对方手中那杆钢叉四分五裂的。 眼看着双方打出了真火,尤其是那巡海夜叉,见着吕岩这小个子硬是凭借法器压着他打,实在是欺人太甚,怒吼连连双臂一较,满天水属灵气涌动,硬是化作一道十几丈长的水龙,直往吕岩这边冲将过来。 吕岩发泄一通,本来有心就此罢手,见着这夜叉不识抬举,周身真炁再是奔流涌动,就是想要展开道法轰杀了丫的。 却是忽的惊闻一道龙吟怒吼之声,随即自吕岩身上腾起一道庞大龙身,呼扇着巨翅盘旋立于吕岩头上,顿时一股冲天威势压服而下,直引得方圆百里尽皆震动,深海龙宫之中的兵将更是整肃一阵,齐齐奔赴海面之上而来。 如此不用多说,现身的那道龙影正是敖辰无疑,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敖辰倒是恢复了些许元气,他初一这么现身,吕岩和那巡海夜叉具是一愣,手中的法术全都停了下来。 尤其是那夜叉,更是不堪摄于上位者的威压,两股战战噗通一声跪伏于海面之上,竟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却是见得那敖辰瓮声瓮气地开口言道:“道友且息雷霆之怒,何必与一个愣头青计较些什么,也平白落了身份不是,且听敖某一言,这没眼力的家伙自有计较!” 吕岩闻听此言,却是轻吁了一口气,暗自心惊直感觉自家这情况有些不对头,最近这气性怎么这么大,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以前可不是这样。 他不觉细细思量,这分明是水火不相既济,心火内炽,扰乱心神,看来这修为是不能再压制了啊! 收了法器道诀,吕岩拱了拱手稍是示意,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水面翻腾一阵,蔚蓝幽海迅的分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水道,一道足有千余众的兵马各拉兵刃踏足于波涛浪涌之上,分列两旁展开阵势,顿时一道肃杀之气迅的弥漫开来。 吕岩看着眼里却是面色一肃,莫不是此就是所谓的虾兵蟹将,只是怎么看这架势可不对劲,这些兵将来势汹汹,这可不像是欢迎客人的模样。 就在吕岩有些愣神之机,却是见得自战阵之中有一人施施然踏着波涛而来,只见来人身材矮胖,最是引人注目的却是此人背负一龟壳,须发皆白而和蔼,不过此人身上的气势可是不敢小觑,细觉之下竟是一尊妖仙之流。 来的这妖仙于他们百丈之外驻足不定,对着吕岩他们拱了拱手而后开口言曰:“不知何方龙君驾临,这巡海夜叉亦是职责所在,不知他有何处冒犯了龙君,且看在吾家西海十三太子的面子上饶了这浑货如何!” 出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场面一度有些沉寂,吕岩抬头看了一眼悬空而立的那敖辰,心下实在有些好笑。 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事,眼看着都回到自己家门口了,却硬生生的被自己人拒之到了门外,故人见面不相识,实在是徒之奈何呀! 第67章 灵文箴言辩正身 珠宫贝阙海龙宫 吕岩抬头瞟了一眼悬空而立得那敖辰,想必这家伙现在也是一头的雾水吧,都不晓得这敖辰的老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而且敖辰在吕岩跟前夸下不少海口,谁承想会发生这种事情,自觉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却满心的不悦。 再看那呼扇的遮天巨翅盘旋立于众人头顶的那敖辰,却是重重的冷哼一声,硕大的头颅往前一伸,瞪着灯笼大的狰狞巨目直愣愣的看向那虾兵蟹将一干人等。 怒意盈然阴森冷厉的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犹如实质一般,顿时那些兵将直感觉浑身一冷,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仿似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去了大半。 而风从龙而云从虎,惊天龙威顿起,直搅动的周遭狂风大作,然如此威势却是引而不发,而后那敖辰重重的冷哼一声,在看他时却是见得迅的自其身上飘然腾起一物,作盘龙钮之宝印。 定睛细观只见其上金光流转氤氲紫气蒸腾,俄尔那道盘龙钮就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倏然一跃化作一道五爪金龙之身,作仰天咆哮状。 五爪金龙穿梭飞腾于云雾之间,游走刻画一阵,再看之时却是自虚空之上显化一行凝若实质的蝌蚪灵文,小字金光熠熠,观之不似汉书宝篆,反而更显厚重,流露出一股深深的岁月积淀之感。 灵文字字珠玑大放毫光,刀削斧劈傲股嶙峋,隐隐流露出一股九天之上的高傲,蝌蚪灵文上下游走就好像在阐述着天道至理,一股玄玄妙不可言的大道意境直映照在众人心里。 此文非是凡文,盖因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如此灵文却是龙族箴言,其间自有一番灵异,除了龙族之人以外少有人识得。 而世间万物除却先天生灵皆是逃不开湿卵胎生,作五虫:蠃、鳞、毛、羽、昆。 故曰:有羽之虫三百六十,而凤凰为之长;有毛之虫三百六十,而麒麟为之长;有甲之虫三百六十,而神龟为之长;有鳞之虫三百六十,而蛟龙为之长;有蠃之虫三百六十,而圣人为之长,此乾坤之每类,禽兽万物之数也。 既然蛟龙之类身为鳞甲之尊,自然这龙族箴言灵文便是其中根本,经历无数元会而不衰,自上古之时流传至今。 吕岩抬眼定睛观瞧于虚空之中显化的那行灵文,心下却甚是惊诧,只因他并不识得这灵文,然福至心灵其中真意却已然尽数明了,其上灵文言曰:“西海十三子敖辰,司八千里水泊龙君位!” 不用多说,这宝印自然就是那敖辰的身份宝印了,身作一地龙君生杀予夺皆可便宜行事,八千里水泊万千生灵皆由其统之。 却说那本来还满是戒备的龟背老者见得盘龙宝印灵文,却是面现错愕之色,显然如此这般也很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老者身作水族中人,自然亦是识得如此灵文箴言,而这身份宝印自龙族降生之时取用一抹心头精血炼如其间,若是身死之日便是会随龙魂而去,此算是龙族始祖传下的秘法,非是旁人难以窥见分毫! 再看这老者却是倏而收了冲天气势,再也不复先前的恶意盈然,反而疾步上前一躬到地,直言拜见龙君,语含恭谦却也不失关切。 敖辰重重的冷哼一声,却是实在不好发作当场,说来这龟背老者亦可算是他的长辈,是他生母跟前的老人。 而他从小不被西海龙王待见,自从他被外放到这处地界,便一直留在他身边辅佐教诲担丞相之责,悉心教导于他,实在是劳苦功高。 况且说实在的,今天这事还真的怪不了别人,以他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前番的孱弱,即便是至亲之人怕也认不出来罢! 说来他身作蜃龙之体,教之其他龙属稍显孱弱,而龙族之中有恰是以锤炼肉身为之上品,综此种种是故敖辰在西海龙族才不受待见,可现在这家伙身上哪有半分孱弱。 再看那家伙昂首仰天长啸连连,敖辰巨翅连挥身子一摆,口吐真言念了一个分水咒儿。 只见海面翻腾一阵,再现一道深不见底的水道,他唤了吕岩一声,当先一步而行,吕岩龟丞相一左一右随行再侧,余者虾兵蟹将呼呼喝喝护法殿后。 天地存玄机,田野隐龙宫,凡尘有神奇,贵在不言中,他们一行人渐是来得万丈幽海。 吕岩混混沌沌间隐见海底泛起道道清光,再是走得近些,定睛细观之下发现竟是一座白玉雕琢海底宫殿,影影幢幢绵延见不得头,宫殿全都包裹在气泡之中,就好像是一个海底世界。 吕岩见得甚是惊奇,跟在敖辰身后倏而一跃,穿行而过站在无暇白玉铺就的地板之上。 放眼四顾雕栏玉砌,珠宫贝阙,与世不殊,黄金作屋瓦,白玉为门枢,屏开玳瑁甲,槛植珊瑚珠,珠扉高阙,侍卫甚严,修廊绳直,大殿云齐,紫阁临危,危亭枕水,宝饰虚檐,砌梵寒玉,好一派仙家福地之妙景。 他提气一吸,不但未感觉半分憋闷之感,反而股股灵气一个劲儿的往体内钻,感觉连日赶路久未孕养的经脉都好似在欢呼,周身真炁激荡沸腾。 吕岩再是抬眼四顾细细探究一番,如此龙宫宝地灵机四溢,也不过比之那玄德洞天稍差几分罢了,只是看起来多了那么几分世俗奢华之气。 而回归龙宫的敖辰倏然收了水虺真身,化作丈余大小,本欲就此化作人身,奈何刚刚得到的这副皮囊尚未熟悉,也只得如此了。 随行的那龟背老者呼喝一声屏退兵将,引着他们直直赶往后殿,一路之上兵甲粼粼,净是些怪模怪样的精怪之类。 吕岩细细感觉一下,这些精怪的实力虽大多只相当于采药三四转,可贵在数量庞大,再加上那位妖仙之流龟背老者和敖辰,这龙宫别院却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想到如此,吕岩不由的心头一松,有此臂助也是不枉他千辛万苦走这么一遭,却是感觉满心的疲惫之感直涌上心头。 一路之上穿廊过道,直来到后殿静室,敖辰和那龟背老者自有一番密语,至于吕岩则不欲涉足其间,讨了一间静室休憩去也。 修行之道,亦是张弛有道文武之别,一张一弛之间方能得窥大道,而吕岩回转静室,满目亦全都是些良才美玉,且有四五婀娜随侍婢子。 吕岩见得如此,板着脸故作严肃,喝退众人挥手撒下一道真炁之力重重的闭上了房门。 周遭恢复沉寂,吕岩独坐云床软塌,盘膝坐定抱元守一,混混沌沌窈窈冥冥,照见元性灵光,撒下道道甘霖之力,独坐参悟黄庭去也。 第68章 上品妙药真种子 书房论道善知识 无念之念,是为正念。正念时时现前,方可致先天一炁,而有得药之时,火逼金行,吸抵撮闭,上呼下吸,气走督任,纯炼反复,七返九转炼精化气而真炁妙药生。 吕岩行功推车河,股股天地精气尽归己身,精炼反复锤炼真炁,本来还显得有些沸腾激荡的真炁慢慢敛去那丝火性,正本清源而调和龙虎,捉坎填离行功八九之数,八转小药水到渠成矣。 卯时三刻,日始时分桂月隐没,日月交替始,天地潮汐动,四海灵气汹涌,纳取氤氲紫气来归。 本来端坐云床功行玉液还丹的那吕岩忽的吐气开声断喝一声道:“叱!”,立时之间但看真言妙音直如洪钟大吕,鲸吞龙吸一缕氤氲开阳之气纳入吕岩口鼻之中。 这一缕开阳之气真真玄妙,纳气入体之后直如烈火烹油,游走周身各处,先天真炁之中的铅华再被精炼一遍,蒸腾四溢汇入丹田气海之中,化而为一团翻腾不休的清灵云气。 周天运转毕,吕岩呼喝一声直如大道妙音曰:“咄”,扬眉吐气大口开合间下浊之气被尽数排开,气息悠长连绵。 一呼一吸,一叱一咄,仿似蕴含天道至理,吕岩悠然回复清明,眼眸开阖间神光幽幽,直照的静室之中倏然一亮,却是修为刚刚突破,连气机都实在有些难以敛藏了。 吕岩细查之下温言淡笑一声,直如温润美玉,敛去周身真炁,袍袖一挥他这身子便是轻飘飘的一荡,轻若翩虹悄无声息的下得地来,只觉神清气茂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而今修为更近一步,功成八转也是不枉他辛苦了这一遭,道家修行最重根基,厚积而薄发,水滴而石穿,按部就班看似蠢笨,实则不然,一但大势蓄成,则如江河决堤,一日而千里,不似旁门左道,看起来修为进境极快,实则隐患颇多。 气顺意畅,兴之所至吕岩意欲遍游龙宫上苑,整束衣冠推门而出,却是被站在不远处月亮形玄关之处的四五随侍婢子看见,赶忙具是来得吕岩近前,窈窈万福一礼,直言龟丞相有请贵客。 吕岩闻言却是温和淡然一笑,直看的四五婢子脸上不由的一红,不敢直视吕岩如玉面庞,低眉顺目引着吕岩前往后殿。 这些婢子身着藕荷云袖,袅袅娜娜娉娉婷婷,莲步轻移当先而行,而吕岩只扫了一眼,便是目不斜视,跟随着他们一路行来,直赶往后殿。 方才他一眼便看了出来,这些婢子身负两个扇贝,却是蚌精贝精之类,而且尚未化形完毕,才落得这副模样。 相传妖族之中流传一秘术要法,名曰启蒙术,有点化开蒙之妙用,也可化而为人形,只是到底比不得正统修行而来,有些致命缺陷,难化全形不说,天灵智力亦是不全,修为进境更是缓慢至极。 不过如此也无可厚非,妖族中人本就修行艰难,潜移默化吸收日月精华方可开启灵智,一夕化形身作人形道体得以灵智打开,此已经算是福德绵长了。 穿廊过巷,吕岩一行人来的一处偏殿书房跟前,贝精婢子驻足门外不前,轻叩几声门扉,内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应答几声过后,房门无风自开。 吕岩见得如此也不迟疑,对着那婢子略一点头,大踏步来得内舍之中,抬眼一看却是不见敖辰身影,唯见一人独坐圈椅,正是那龟丞相是也。 只见这龟丞相身披灰衣褐氅稳作圈椅,颌下三缕银髯飘洒前襟,眼中神光隐隐,面庞红润未见半分老态,头顶之上隐见庆云玄玄不定作龙虎交汇状,周身气息刚正而无漏,就那么端坐在椅子之上却好像感觉冥冥间于天道有着一丝联系,天人合一实是好一派仙家风范。 那龟丞相见得吕岩进门,却是含笑站起身来,虚手一抬引吕岩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之上,而身前案几之上灵品鲜果无数,看起来全都不会凡品。 待得二人坐定,闲谈两三小事,品过一二盏香茗,再看那龟丞相却是开口说道:“我家龙君闭关处理些伤患,却是于小友有些招待不周,还望勿怪则个,不过龙君却是有言在先,直言小友襄助恩情大如天,吾家陋室还有些珍宝,小友尽可自取了去!” 闻听此言吕岩不由的晒然一笑,龙宫一向以珍宝盈室闻名大千,光是瞧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就能想象得到这龙宫该是何等的富庶了,这老人家也实在是太谦虚了些,不过他们却是相谈甚欢,对方可是半点也没摆那妖仙的架子! 吕岩忙的站起身来连声说道:“岂敢岂敢,些许小事罢了,何足道哉,哪里有什么恩情,老家人切莫再提呀,实在是折煞小道了!” 那龟丞相的目光逡巡一阵,直落在吕岩脸上,见得他语含挚诚,没有丝毫做作之态,心下不由的暗赞一声,想他也是修行千多年之人,见识过的那些大派弟子也不在少数,这般赤子心性还真的是少见得很呐! 那龟丞相虚手一抬示意吕岩不必如此,待得二人复又坐定,他们攀谈更显热络。 那龟丞相颇具长者风度,语含和蔼问及吕岩的伤患,接着便是指点了吕岩一番,虽说仙妖有别,见识总归是在那摆着,大道之路殊途同归,解了吕岩不少疑惑。 一老一少,一妖一道,品茗论道,相谈甚欢,不觉间日上中天,待得壶中灵茶泡了数泡变得寡淡无味,才是惊觉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不由得对视一眼,具是感觉畅然的很。 方才相谈之间,吕岩深感对方大德,不觉多亲多近道德修养境界高的人士,是为善知识也,一言一行入耳,多有体会感悟,更是享受这难得清静的时光。 再看那龟丞相却是站起身来,引着吕岩绕过案几,来的书房后堂之中,于一处无甚装点的白墙之间驻足不定,倒是看得一旁的吕岩一头雾水。 只是那龟丞相却是淡然一笑,大袖一挥冲着那堵墙打下一道法力,墙面摇曳一阵,直如波浪乍起,俄尔隐现一处门户所在,灵机四溢扑面而来。 吕岩看在眼里,却是心下暗惊,这分明就是开辟的一处小千世界呐,这可比须弥囊之类的要强上太多了,空间大了无数倍不说,也稳定了不少,真是好大的手笔! 第69章 灵物自晦玄剑种 开匣玉龙嗥啸吟 吕岩随着那龟丞相来得一处小千世界之中,遥遥一望观这宝库足有方亩大小,满目华光交相挥映,珍珠晶石之类成堆成堆的堆放在一旁,精铁矿山之类就更不用说了,都多的没边了,至于余者棍棒十八般兵器更有不少摆放在架子上。 这,这,这哪里是什么陋室,瞧瞧这模样又何陋之有,吕岩不觉大是惊叹,光是一处别院就有这般珍藏,实难想象四海龙宫会是何等的富庶,龙宫多宝之名当之无愧。 一时之间吕岩看的有些目眩,目光呆愣略显失态,不过现在他这心性可是比往昔强上太多了,心波乍起便倏而抚平,天道雷罚当面尚且不惧,些许外物直如浮云,又怎么会动摇他的道心。 旁侧的那龟丞相将吕岩种种表现全都看在眼里,激赏之心更甚,人与人相处往往就是如此,好感顿起便越看越是欣赏了。 再看那龟丞相却是自腰间一抹,取出一瓦罐递给吕岩,而后开口说道:“先前吾家龙君曾言,小友法器有些伤损,是以特意命我将这瀚海淬灵液交予小友,此灵液还有些妙用,至于旁的小友看上什么,且取了去便是了!” 吕岩闻言郑重接过那贴着灵符的瓦罐,躬身一礼连连道谢,虽说他对这瀚海淬灵之名无甚耳闻,然长者赐予,想来定然不是凡品,感叹那敖辰真是厚道人啊,连这么一点小事都还记得。 只是现在还不是探究其中神异的时候,吕岩心念一动,灵诀引动间将这瓦罐收入囊中,看着满库的珍宝略显踟蹰之色,这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哩! 吕岩扭头看了一眼那龟丞相,见得人家满含笑意的盯着自己,知道现在再是推辞可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他含笑对着那龟丞相略一点头示意,便是大踏步往宝库内里走去。 穿梭游走于诸般灵材宝贝之间,直看的吕岩一阵眼晕,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原来珍宝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真真是太气人了! 看这珍珠晶石之类在世俗之人眼中自然都不是凡品,可在吕岩这里还不被放在眼里,便是被他直接略了过去,直奔那摆着棍棒的架子走了过去。 眼前有两长溜十数个紫金木架,在其上摆放的棍棒之类具是清光幽幽,观之全都是地煞禁制凝就的法器之属,斧钺钩叉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刃具在,却也有不少宝镜净瓶之类,摆放整齐足有百多件。 吕岩看在眼里,直感叹真是好大的手笔呐,这些可全都是好宝贝啊,虽说这些法器的材质看起不如自家练就的那两件,威能妙用也差了不少,不过亦是难得的很,尤其其间一个玉圭和一个净瓶上边凝练的地煞禁制可是足有三十几道,直达法器之中品。 只是这法器一道的选用却是不能妄动轻启,还得于自家所行功法道术契合才行,最为重要的是法器之类已是隐有一丝蒙昧灵性,混混蒙蒙或是满含地水风火,或是暗蕴雷泽阴风,或多或少皆是蕴含大道气机。 修行之人每多御使法器行攻罚之道,却是以念头勾连法器之中那丝灵性而人器合一,法器亦是有天性本性,直如吕岩练就的那一尺一斧便是以正直仁爱刚正为引,这才有了镇压邪祟妖物的诸般妙用。 再如剑器之类一直有‘百兵之君’的名头,常作:“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由此种种可见一斑。 吕岩拿起架子上的那些法器摩挲一阵,却是遍览而无甚所得,倒是感觉那件玉圭法器煌煌然直如昊阳,其上隐见一簇太阳真火,倒也还有些妙用,只是这玉圭是这宝库之中仅有的两件中品法器,他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拿了去啊! 稍是沉吟一番,吕岩暗自思量,也罢且是再看一看吧,别人这么给自己脸,自家怎么也得兜着不是。 绕过兵器架,吕岩慢步来到一些灵草灵花之前,他仔细辨别一阵,却是从中取了两株于淬炼肉身有些妙用的灵草。 正待转身去往别处,吕岩却是忽的感觉识海之中的阴神一阵跳动,他不由的惊咦出声,忙的停下脚步,扭头往那角落之处看了一眼,冥思细细感觉一阵,确定角落之中有一道莫名气息亲切的很! 吕岩忙的紧走几步来到角落之处,满目净是些胡乱摆放的杂物,灰尘遍布残破不堪,可他心底的那丝渴望却越发的真切了,顾不得脏乱弯腰扒拉寻摸一阵,却是自最底下翻出一个满是灰尘的匣子。 他不觉大喜过望,拿衣袖轻轻拭去其上厚厚的灰尘,这匣子才是漏出它的本来面目,吕岩看着眼里,却是不由的惊咦出声,这木匣的材质还真是少见,瞧着怎么像是阴沉木呢! 阴沉木又有乌木之称,其质地坚实厚重,色彩乌黑华贵,断面柔滑细腻,万年不腐不朽,浑然天成素有神木之名,镇宅之宝辟邪之物,于修道之人而言更是妙用多多,作隔绝灵气孕育法器之用。 再看这乌木匣子,其上虫鱼鸟兽尽有,描金花纹繁复,凹凸有别作阴阳状,吸附丝丝微不可察的灵气进入其中,却又被紧紧的锁住气机未见半分灵气逸散而出,玄玄妙不可言。 这木匣一看就不是凡品,只是不晓得为啥会被遗忘在这里,久久未被人发现,实在是有些替它感到遗憾。 似乎有感吕岩心中所思,那木匣竟是一阵颤动,就好像匣子里边有什么东西忍不住要跳出来一样,更有一股亲昵之感透过木匣隐约传了出来。 吕岩不由的一怔,却是实难压下心底的那丝好奇,掌中真炁一吐阻断木匣之上的法阵,而后便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将木匣的盖子翻了开来。 顿时之间吕岩只觉眼前莹莹白光一闪,接着一道龙吟嘶吼之声入耳,振聋而发聩,股股锋锐之气铺面,直刺的吕岩皮肤一阵生疼,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齐刷刷全都的站立了起来。 吕岩强忍着眼睛的不适,瞪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木匣之中的物事,却是见得三尺青峰躺在木匣之中,直如一潭黑水,隐见一条白龙上下游走,倏然而一跃竟然就那么落在吕岩中,还不时扭动一阵,仿似亲昵低语,又似是撒娇浅吟。 第70章 千年温养今朝现 龙渊潜藏同炉造 一剑封喉血无痕,剑心顿悟可通明。 手握四海战苍穹,纵横江湖终不败。 吕岩见得如此,不觉眼中大放豪光,探手一招将那柄法剑攥在手里,回身挽了一个剑花,直如火树银花,颇有些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 再是将那法剑抱在怀里仔细端详一阵,却是越看越是喜爱,法剑通身玄黑,剑身三尺三寸三分,四锷八面厚重无锋,抬手颠了颠,竟是几重百多斤。 调用先天真炁聚于灵目之上,细观一下剑身之上隐见云气翻腾,双龙吐珠上下游走,直直延伸到剑格之上,剑颈上边花纹繁复,却是瞧着这剑首之上有五个圆孔却不晓得有何用处。 只是吕岩翻来覆去遍寻各处,这法剑上怎么未见半分地煞禁制的痕迹,不应该啊真是不应该,既然没有凝练地煞禁制,这法剑怎么会有如此灵性,又怎么会有这般威能。 一时之间吕岩有些呆愣,实在是不明所以,这可一点都不符合常理,而就在这时却是忽的听闻背后脚步声连响,紧接着便是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惊咦出声。 吕岩回过神来,扭头一望却正是那龟丞相,只听他稍是沉吟开口说道:“咦,还真是好宝贝,只是瞧着这法剑怎么有些眼熟,到底是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济,且容我想一想呐!” 言罢那龟丞相也不待吕岩回话便陷入到了深思之中,似乎这法剑还真的有些来头,而事情又颇为久远,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忆起。 满心欢喜的吕岩闻言亦是难抑好奇之心,站在一旁静待那龟丞相的下文,只是见得对方久不回话,他这心也是一直提在了那里。 场面一度有些沉寂,待得那龟丞相回过神来见得吕岩眼巴巴的盯着他,不由的手捻须髯呵呵一笑而后道:“老啦老啦,真是越发的不济事了,一想到往日的铮铮岁月便有些走神,实在是让小友见笑了啊!” 吕岩闻言连道岂敢,却是见着那龟丞相回归正题接着开口说道:“旁的皆是不论,小友真是好机缘呐,说起来这法剑也有些来历,落在我龙族手中更是有些年头了,只是这其中有些夹头内情,久被蒙尘一直扔在这犄角旮旯里,这才让小友你得了便宜啊!” 看样子此事还真的有一番内情不足为外人倒也,牵扯到了一桩龙族辛密之事,也是得亏这龟丞相是西海龙宫的老人,更是恰逢其会这才知晓了些许隐秘。 原来千多年之前,中土神州之地,六国争雄逐鹿天下,时有一人族巧匠以器入道,名唤欧冶子是也。 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而广有威名,而我龙族喜好结交四海好友,却是机缘巧合之下有一位前辈与之相交甚笃。 时欧冶子应太昊氏后裔荆楚越王之命凿茨山,泄其溪,取铁英,雨师洒扫,雷公出橐,蛟龙捧炉,天帝装炭,而作铁剑三枚,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 相传宝剑炼成之时天上地下尽皆震动,天雷地火齐涌,其中之一剑曰龙渊深藏我龙族莫大隐秘,暗合天道至理,初初练便莫名沾染了一丝祖龙之气,道不全言遭天妒,天机渺渺难捉摸,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龙渊剑竟直直遁入虚空隐没难寻。 众人皆惊不欢而散,只是其间不足为外人倒也的却是同炉还有一柄以铁心为基练就废剑,我龙族蛟龙前辈一气之下将这废剑带了回来,想从中窥见些许隐秘而不可得! 虽说后来辗转流入到一些不死心的人手中,还精心炼制了这阴沉木剑匣以求可以培养一二灵性,奈何依旧无甚收获,而这废剑看起来灰不溜秋的很不起眼,又只是区区三尺凡铁,久而久之便被人渐渐遗忘在了这里。 哪里想到不知不觉经过了这千多年的温养,三尺凡铁隐成道家剑胎,灵机充盈实在惊人,一朝现世而众人惊。 此间隐秘皆是言明,一时吕岩和那龟丞相相对无言,尤其是吕岩握在手中这柄法剑,一个劲的直犯嘀咕,既是如此这可实在是有些为难了啊! 而在这时旁边的那龟丞相却是摆了摆手而后开口说道:“小友实在是有些着相了,吾辈修行之人却是求取万一生机,但求一番机缘在身,宝物有缘而得之,既然这法剑与小友有莫大的缘分,我龙宫也不是那么小气,且予了小友便是!” 吕岩闻听此言不觉喜上眉梢,肃容弯腰郑重行了一礼,却是连道愧领愧受,直言大恩以后不敢忘却。 那龟丞相闻言却是呵呵一笑,显得不甚在意,显然根本没把吕岩的这些话放在心里,虽说他对吕岩很是欣赏,但是他的身份在那摆着,欣赏归欣赏,以吕岩现在那么一点微末的修为还不被他看着眼里。 况且他也自有一番思量,说白了这法剑再是神异也不过区区法器罢了,而龙宫财大气粗还真的不甚在意,而且其与那龙渊之地到底有没有干碍尤还在两可之间,况且一些大人物费尽心思尚是没有从这法剑窥得些许隐秘,就当是投资一番结交于他罢! 不提那龟丞相心中的一番筹谋,单说吕岩擎着那法剑,满心的欢喜实难压抑,早将旁的全都抛在了脑后,对兵器架上的那些法器根本视而不见,想着赶快回归静室祭炼一番。 那龟丞相是何等的见识,早将吕岩那站立不宁的样子看在了眼里,晒然一笑便引着吕岩退了出来,直惹得吕岩羞赧不已,双双拜别还家自是不提。 吕岩回归静室,屏退左右紧闭房门,抱着法剑盘坐蒲团,只是瞧着现在他这状态可是不行啊,修行常作心如止水,乍喜乍怒之下极易走火。 如此吕岩心心念念间默诵清心咒法,心底波澜渐是抚平,思绪流转回想着今日之机缘,剑修一道博大精深,他可是闻名久矣,奈何一直无甚机缘,今日有幸得见,还的好生筹谋一番才是。 第71章 长养剑胎石中剑 荡清寰宇不屈意 吕岩盘膝坐定,抱着那剑胎想起自典籍之中的种种记载,一时之间思绪纷杂琢磨不定。 鸿钧曾言大道之数三千,条条皆可证道成圣,一曰以力证道,二曰斩三尸法,将自身的善、恶、执三尸寄托在先天灵宝之中,与天道合一,实力次之,三曰功德证道,做下大功德,获得天道垂青,成就圣位,实力最末。 我辈修行之人精练三宝,欲与天地合。内炼百经百脉,炼精而化气至真气盈满,以之终能增其寿,不能阻其亡,以其终能行通神之武道,不能行贯宇之仙术。 然三千大道多多,其间剑修之法通天彻底,不老不死,修炼剑仙,御使神剑,一剑破万法,任尔东西南北,我自一剑破之,万法不沾,却是以力破法之上层,已属上窥仙道。 故,此非凡品也。 说起这剑道之法却又不得不提起一场大战,相传上古封神劫起之时,金鳌岛上清圣人通天教主以诛仙四剑为基摆下诛仙剑阵,四剑非铜非铁又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剑阵直直消了十数位大罗金仙的顶上三花,风头一时无两,引得太清玉清还有西方两位教主齐齐出手,四圣联手这才将这诛仙剑阵破了去,千古绝唱流传至今。 而世间剑修当属蜀山为上,然旁者研习此道者不在少数,剑修法门多不胜数,或堂堂皇皇,或阴损诡谲,却是剑心通明剑通人性也! 然世人提起那些剑修之时,常常面色不郁,直言这类人不好相处,傲气凌人成天板着一张臭脸,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血溅五步。 只是那些人不明白,剑道就是如此啊,但凭手中三尺青锋,不执外物一心剑道,实在是再纯粹不过了! 剑道之法,直来直往,煌煌堂堂,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魑魅魍魉我自一剑破之,不屈无暇,杀伐果决,如此却是剑道之上层谓之曰剑意。 这些剑道上层功夫和传闻却是离他太远了些,吕岩慢慢的将思绪拉了回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还是好生瞧瞧这法剑吧! 调动神魂念力透体而出,只觉隐有锋锐之气扑面,一寸寸渗透到那法剑之中,却是只觉灵机充盈得很,严格说起来这剑器地煞禁制未成还当不得法器,就能有如此威能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其实吕岩对那欧冶子倒是隐有耳闻,相传此人是中古之时的人物,在浩如烟海的时间长河之中广有威名,却是实在不晓得这人练就的剑器如此不凡,这哪里是什么废剑,看样子有些人实在是走眼了啊! 而今宝落有缘家,慧眼识真剑,返璞而归真,其实这无名剑器还真的有些来历,那欧冶子应楚王之命凿茨山,泄其溪,取铁英,却是使了些手段截取了一丝地脉龙气,合和龙族蛟龙之气与那楚王的气运真龙之气,将之尽数炼入铁石之中才是成就了那龙渊剑,奈何天地不容其停留于世,这才隐没遁入虚空。 然而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是,那欧冶子挖取铁英石胆的时候,从其中剖出一剑形灵物,浑然一个石中剑,天生地养灵剑胎。 奈何采取的时机太早了些,灵机溢散大半,隐有溃散之像,直看的那欧冶子心疼后悔不已,又实在不忍如此天地灵珍还未出世便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就此夭折。 最后这才使了不少手段将之炼入一块陨铁之中,却还是灵性大失成了这灰不溜秋的模样。 至于后来辗转千年,流落不少人手中,却终是不识真剑,灵物自晦才让吕岩捡了便宜,这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古有十年磨一剑,千年温养成就的剑胎又岂能小觑。 神魂念力尽数探入其中,却是别有一番洞天,剑身之中有道道剑气直如游鱼上下游走纵横左右,布成一道厚厚的天幕,阻挡外物进入这处剑气空间。 似是感觉到了吕岩的神魂气息,那些剑气欢腾一阵,尽数避让了开来,吕岩的神魂畅通无阻,却是进得空间深处,见到了一幅别样的画面 只见一肌肉虬结的大汉举着大锤反复精炼铁石之物,隐成剑胎模样之后被投入到了洪炉之中,受得真火煅烧七七四十九日,仿似有了生机呼吸,一呼一吸纳灵气入体,开炉之时毫光顿生,上应天道直引得天雷真火降下,历过诸般劫难,这才敛去气机现出那灰不溜秋的真容。 画面再转,却是见得那大汉手擎宝剑,直呼曰:“何为剑,何为剑意,又何为剑道!” 吕岩惊闻三问,直如洪钟大吕之声入耳,一时呆愣当场,扪心自问剑之到底是为何物,久久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是杀伐之兵,是护道之器,却又是百兵之君,自有一番风度意境,那么何为剑意呢! 意是形神情理的统一,虚实有无的协调,既生于意外,又蕴于象内。 而剑意就是剑客对于剑的领悟达到一个空前的境界,这个境界称之为剑意,剑意是本源的一个延伸,这个本源只属于剑,有剑的高贵,剑的冷傲,剑的犀利,剑的本心,这是剑的溯源。 那么属于自己的剑意又是什么,想自家修行这么几年,吃的苦头也不在少数,别人尚且还在父母怀里撒娇之时自家便枯坐修行,一路所遇的险境劫难多多,是什么让自己坚持了下来,又到底是为何而修行! 是为了破家舍业之仇,是为了登临仙道果位,又或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天道! 不不不,都不是,吕岩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是心底的不屈,是为了超脱,是为了挣脱樊笼,是为了真正的逍遥,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吾之剑意名唤不屈,威武不能屈,不惧生死,不屈外物,逆行成仙证纯阳。 吾之剑道言曰逍遥,凭三尺青锋,行君子事,克己持正,随心所欲不逾矩。 吾之法剑自号纯阳,行杀伐之事,浩浩汤汤,堂堂煌煌,荡涤寰宇澄乾坤。 第72章 万事皆备养剑法 初涉剑道真法剑 吕岩惊闻剑道三问,句句拷问本心,自有一番感悟在身,他顿觉此刻念头通达无有半分迟滞,心有不屈意,仗剑斩荆棘,杀伐证纯阳,朝游北海幕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 剑意无关生死,却又高于生死,近乎于道谓之曰剑道,对心性的要求最是严苛,是取心底最最根本的东西凝化意境,非是大毅力大神通难以成就,吕岩有了这番感悟,却是道心愈发坚忍。 修行常作道进魔愈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须得时时持正,一步三省己身,吕岩修行这么几年,所遇之事也不在少数,每逢变故偶有失神走火,还是稍显稚嫩,有时得靠大千尺镇压一阵,却到底属于外物,打铁还需自身硬,今日种种感悟于他日后的助益实在多多。 吕岩复归大千,顺着法剑之上繁复的花纹细细的摩挲一阵,躺在手中的那柄法剑不觉轻颤嗡鸣,隐有欢腾雀跃的亲近之感传出。 他只觉心头畅然的很,心中有剑不屈剑意翻腾不休,我天生就是带剑的人,手中无剑,剑也会在心里,我被天意驱驰,我知道我的目的。 吕岩目光一定,却是思绪再转,他所行之玉液还丹法和白骨观想,此二虽无甚高明之处,贵在注重根基,却是偏属气修一脉,至于兼修的肉身一道还粗鄙的很。 而剑修一道,却是直如服气、导引、胎息、存想、炼丹、心斋、坐忘、符箓、服食等等等等,须得内外兼修,而以气驭剑,剑修之法繁杂各有偏重,如炼取剑丸,如养剑之法,如专修剑气之类等等。 道剑者,先天一气也,为无形无象,生养天地的太和元气。修炼之人以法凝结此浩然刚大之气,以之透金石、贯鱼鲁,沛然莫之能御。 炼剑,欲炼剑仙。必炼良剑,良剑与人灵犀相通,至于此已然能自通此法当用心即可寻佳剑。 运剑气,自天地之径吸入自然灵气,此时修为低浅,不可运用此气,经人径之阴径,即上方之径流入千里汪洋,运用自身之气炼而化之,移至气海,上注人径之阳径,流经天径,达于外。 当此之时,蓬勃之气力量非凡,需要修习纯熟,方可运用,否则易伤及自身.附之于剑,再以自身之绝阴之力合至阳之力,运于人径之阳,返而于阴,连于外释之力,则运剑如风舞剑如星芒。 若力量至时,即是御剑飞行之时,真剑仙,若修炼日深,运此术至极至,则有毁天灭地之能。 如此种种,剑修真法难觅,真妙之法难得,大法更是难成,成就大道者罕有,直如玄德上下便是如此,修行一卷根本大法太白庚金剑诀,由后天末**炼反复成就先天大道。 却是首重杀伐仗剑卫道行功德事,眼中除了真剑之外别无他物,登临仙道果位的不在少数,然跳出三界成就大罗的也只张季连一人罢了。 至于吕岩平日里也参习些法门道藏,除了两三根本大法之外,便具是些仪规法典杂谈游记之类,或可从只言片语中增广些见闻,真剑妙法却是未曾窥见半点。 如此看来,却是唯有走那养剑一途了,炼养真法剑,须得时时取用真炁纳天地精气行温养之道,而达贯宇之境,炼养千日而用兵一时,御使法剑于千里之外而取上将首级,就是有些太费工夫了。 好在得来的这柄剑器甚是不俗,以此为基行养剑之道,想来成就的法器定然不会让他失望! 想到如此,吕岩眼中精光一闪,说动便动也不再犹豫,暗运大法真炁一吐,掌中立现一团淡金色气流,轻抚剑身淡金色真炁徐徐度入剑中。 本来灰扑扑的剑身轻颤嗡鸣,染上了一层淡金色光辉,真炁上下游走刻画一阵,一道法阵隐现,地煞禁制渐成,却是轻车熟路,兼得吕岩的实力可是比之那会要强上太多了,十数息功夫过后,第一道地煞禁制便是生成。 细细感觉一阵,隐约感觉到剑身之上的威能稍有长进,却是将稍显散乱的灵机凝成了一股,只是瞧着尤有余力,他不觉喜上眉梢。 吕岩勉强将心中暗喜尽数按捺下去,真炁连吐一口气炼成十二重地煞禁制,再看那法剑金光流转,烟霞之气缭绕,光幕层层叠叠明灭不定,一点都不复先前灰不溜秋的模样,还真的是好卖相呐! 再看那吕岩却是脸色一肃,未见半分懈怠,牙关一咬似是下定什么决心,用力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尽数浇在了法剑之上,法剑血光一闪,倏而收了显化的异像,恢复了那灰扑扑的样子。 只是吕岩的模样却瞧着不是很好,面色苍白满头虚汗,前襟被汗水打湿了一片,盘膝坐定的身子略显松垮,只是满脸的喜意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他随手一甩,手中三尺青锋金光一闪,直如游鱼在虚空之中穿梭一阵,上下游走时隐时现,直教人看的眼花缭乱。 吕岩手掐剑指,法剑应声而出,撒下一道匹练破空而去,直直击在三四丈外的案几之上,倏而之间案几一分两半,碎片散落一地,直看的吕岩兴奋莫名。 他信手一招,法剑应声回落到手中,而后迅的敛去异像,吕岩攥着法剑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声,却是忽的感觉胸中一闷,蒙的咳嗽两三声,却是咳出一口血痰来,而他再难保持身形跌落在地。 强忍浑身的不耐,吕岩呼呼的喘着粗气,只是看着手中法剑,满心的喜意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这此他可真的是大出血了,狠下心来取用一滴本命精血炼入法剑之中,融会贯通炼而为一,却是打算将之炼作本命法宝了。 本命之属,自然是不作分离,一荣俱荣而一损俱损,与平常法器之类不甚相同,却是各有利弊,威能比之寻常大了那么三分,与修行之人之间的联系也是要更紧一些,却也正是因为如此,稍有损伤便会波及自身,吕岩也是沉吟再三才做此决定,却是不晓得是福是祸! 第73章 珊瑚宝树炼体时 地得一宁龟息法 自吕岩练就本命法剑伊始,他便闭门不出,一心潜修行返转之功作提炼精气,此次他炼那宝贝可是下了血本,这么折腾一阵,弄得元气大伤不说,最为重要的是如此这般却是惹得他气血两亏耽搁了修行呐! 如此足足费时月余功夫,吕岩功行不缀毕全力提炼玉液,这才慢慢恢复了元气,而这些时日吕岩剑不离身,时时刻刻行温养之道,亦是沟通培养其间灵性,却是渐入佳境,人剑合一而不作分离。 修行不知岁月,三月悠悠倏然至,他日日静坐诵黄庭却也不觉什么,每每感觉有些烦闷之时,便破关而出寻那龟丞相手谈一局,相逢处非仙即道,谈说的具是些仙道见闻,倒也快活的很。 妖族寿元之悠长非是人族能比拟,其间神龟尤甚三分,属四兽魔神始祖,号曰玄武而广有威名。 那龟丞相却是修行两千多年而得享人仙之上品尊位,只是妖修之道日精月炼敛之化而为内丹,重在肉身一道,却是有别于佛道两家,如此积年大妖的见识自然不是吕岩所能想较的。 他们二人相谈之间,那龟丞相却是不经意之间提点了那么两句锤炼肉体的法门,吕岩恍恍然似是有所得,一语点醒梦中人,些许久未参悟透的关碍融会而贯通。 原来先前这龟丞相见得吕岩遍寻宝库各处,别的甚都瞧不上,他见得吕岩只寻了两株于炼体有些妙用的灵草,就知晓吕岩什么打算了。 吕岩不觉欣喜莫名,起身敛容郑重一礼,谢过长者指点,至于那龟丞相却是呵呵一笑,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浑浊老眼之中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那龟丞相大袖一挥,摆了摆手示意吕岩不必在意,而后竟然把眼睛一闭,就那么靠在椅背之上打起盹来,片刻功夫之后就打着呼睡了过去。 见得如此,吕岩知道老人家的心意,再是一礼之后,便转身缓步离开了这里,似是听到请掩门扉声响,假寐的那龟丞相的眼帘缓缓睁开,嘴中呢喃两句便复又昏睡了过去:“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子!” 待得吕岩回转静室,低低轻唤一两声,门外两三婢子应声推门而入,对着吕岩遥遥万福一礼,具是目光莹莹的望着吕岩等待着他的吩咐传下。 再看那吕岩却是温言吩咐烧一锅汤浴,婢子们躬身应诺,拎着水桶来来回回忙活一阵,她们具是有些修为在身,这些小活自然难不倒她们,瞧着步履轻盈,一步一趋间显得甚是伶俐。 只片刻功夫墙角之处足有半人高的浴桶便注满了滚烫的汤浴,吕岩满意的点点头,稍是沉吟之后,自储物囊上一抹,手中立现三枚圆坨坨满是芝香的丹丸,随手一甩三枚丹药滴溜溜悬浮在三人眼前沉浮不定。 观之正是几年之前吕岩炼成的那芝丸无疑,这些丹药他一直都留着没有服用,随着他修为的增长,作夯实之道基力求成就金丹之上品,所以他手头上还剩下不少,而今用来随手打赏一二倒是正恰当,也可增进这些蚌精的不少修为。 三位婢子见得吕岩有丹药赐下,全都面现喜色,只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伸手接住,吕岩见得如此却是开口说道:“这些时日小道承蒙各位姐姐照应,小小丹药聊表心意不足报万一,还望姐姐们万勿推辞才是!” 闻听此言,三位婢子连道不敢,对吕岩的好感更增三分,却是没有再推辞,具是躬身一礼,缓缓退出到了静室之外。 再看吕岩却是面色一肃,缓步来得浴桶近前,伸手探入浴液之中,虽然这汤浴已经很是滚烫了,但吕岩还是感觉有些不满足。 只见吕岩左手屈指一弹,一抹血焰直直落在浴桶之中,顿时之间汤浴剧烈翻滚一阵,掀起满屋的水气。 吕岩满意的点点头,却是珍而重之的取出一红彤彤血艳艳又看起来纺似小山模样的东西。 不用多说正是吕岩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那龙血珊瑚,珊瑚宝树交枝柯,赤珊瑚树长年春,枝丫缠绕垒成小山模样红艳艳的好不夺目。 吕岩掌中真炁一吐直如风刀霜剑,落在珊瑚宝树之上划开一个尺许大的口子,珊瑚宝树仿似真的有了灵性一般,抽噎摇曳一下股股鲜红的液体流了出来,滴滴答答流到了滚烫的浴液之中。 未及片刻龙血珊瑚便现出灰败之像,生机迅的流失大半,眼看就是不能成活了,吕岩见得如此,撒下一道真炁之力,止住伤患将之复又收入了囊中。 将目光投入浴桶之中,本来显得很是清澈的浴液变得殷红一片,隐有一股暴戾之感传出,只是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 吕岩大手一挥立现两株灵材,确是宝库之中得来的那两株无疑,此贰灵草性温,可中和其间暴戾,却是正恰当。 他再驱使血焰行萃取之道,将之精华尽数萃取而出,凝结成两滴拇指大小的精露,屈指一弹落入到了浴桶之中。 如此万事皆备,吕岩除去衣衫,屈腿一跳轻飘飘的落入到了滚烫的汤浴之中,咕嘟嘟翻腾不休的汤浴浇在吕岩身上直如白灼大虾,吕岩浑身变得红彤彤一片。 还未待吕岩反应过来,浑身各处直如针扎刀刻,股股莫名的气流不管不顾就那么硬往体内钻。 他紧咬牙关倒抽一口冷气,这钻心的疼痛还真不是人能忍受的了的,炼体之法还真不是人能炼的,有所成就者无不是大毅力之辈,说是疯子一点都不为过。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吕岩他也不是没有收获,尤其是最近修习剑道之后,渐是沾染到了其间一二分冷厉锋芒,些许剧痛还尚不被他所在意,却是再也不需大千尺子镇压了。 吕岩将杂念剧痛摒弃,耳边回响起那老龟丞相方才的指点言曰:“天地化育,厚薄不均,因此世间万物有精妙而灵异者,有粗鄙而浑噩者,于世无争,清静无为,寒日冬眠,背阴而负阳,上隆象天,下平法地,天得一以清,天无以清将恐裂,地得一以宁,地无以宁将恐废!” 不觉间吕岩渐入佳境,直如大龟盘息隐藏在水底,一动也不动,声息皆无行龟息之道,纳取汤浴之中的灵气淬炼筋骨皮膜。 第74章 力拔山兮筋骨铮 小小夜叉不足数 龟之为物,行动之际,颇觉累坠;而当其伏处之时,则六体倦伏,潜然恬静。纵外物有犯之者,亦惟忍受,不怒不动,静伏如故。 此其气已清,其神已宁之征也。惟其如是,故得永年。吾人于行动劳苦之后,小坐休息之时,当效龟之静伏,一念不生,纵为外物所扰,亦不怒不动,则心泰神安,气清志一,获寿之征也。 一时之间静室内声息皆无,潜藏于滚烫药浴之中的吕岩久未现身,唯见殷红的汤浴变得清澈了几分,隐有无数气旋翻腾一阵汇入水底,其间蕴含的灵草精华被吕岩尽数炼入血肉之中。 却是见得浴桶之上腾起的水气变幻一阵,似是呈龟盘之相,现五色而似玉,蛇头龙颈,左睛象日,石睛象月,背阴而负阳,其上有盘法丘山,黝文交错以成列宿,五光昭若黝锦。 俄尔,盘旋在虚空之中的玄龟虚影作仰天咆哮状便迅的散作漫天云雾,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而就在这时却是忽的自浴桶之中腾起一股莫名的气势,那被铁圈箍着的浴桶竟寸寸爆裂开来,化作漫天的碎片散落一地。 再看那里却是见得身无寸褛光洁溜溜的吕岩站在水泊之中,周身呈现一种玉色,霞光隐隐炸罩身。 吕岩直起身神来伸伸胳膊蹬蹬腿,身体内大筋拉伸蹦蹦之声连响,直如弓弦拉满时的霹雳弦惊,正是筋肉淬炼圆满之表象,他这肉身的力量倒是比之先前要强出不少啊! 他不由的面上一喜,吐气开声呼和一声,双臂一较力对着虚空来了一个狠狠的熊抱,竟满是音爆之声入耳,随即一股滔天气浪迅的弥漫开来,将不远处的座椅都掀翻在地。 见得如此吕岩不觉喜上眉梢,抬起拳头对着自己胸口狠狠擂了两下,以解心中畅然豪迈,却是有轰隆之声传出,其间夹杂铁骨铮鸣金铁交击之声,就好像不似击在人身上一般。 顿时一种力有拔山的气概充斥满整个胸膛,只是吕岩明白,如此不过一时的错觉罢了,是当不得真的,他深呼一口气慢慢将起伏的心情按捺了下去。 导筋骨则形全,肉身一道由皮膜筋骨而至脏腑血髓,纯炼反复成不死道体,血肉衍生而断肢重生,至滴血重生是为此道之极,行变化之道化身千万是为混元大道无极金仙也! 至于练就此道者,常效仿神兽之类,取其形神具妙之法而炼养萃取己身,直如八禽之类熊经、鸟申、凫浴、蝯攫、鸱视、虎顾、鷮息、龟缩等等,一举一动一呼一吸之间皆有玄妙。 而吕岩平日里亦是取用些丁火血焰常行此道,打下了不少基础,而这一次也不过是沾了龙血珊瑚的便宜,又得了那龟丞相的一番指点,才算是窥见些许门径,至于地煞变化之法,他还未曾窥见半分,还差的远呐! 吕岩抬手一挥一见月白儒衫披在身上,将满身的腱子肉全都隐于衣袍之下,却是吕岩离家之时吕母熬夜缝制的,其间一针一线具是慈母的关切。 瞧着满地的狼藉,吕岩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呼唤一两声,一直候在门外的两三婢子们推门而入,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亦是不由的眉头一簇。 只是当他们看见身着儒衫的吕岩,却是眼前一亮,而今的吕岩身上较之先前带了三分淡然,具是直感叹好一个英俊潇洒的书生呐! 吕岩实在有些受不了那灼热的眼神,忙的稽首一礼而后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有得麻烦众家姐姐了!” 言罢,吕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实在不敢停留于此,连忙脚下生风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了,只留下屋中巧笑倩兮捂着嘴咯咯笑个没完的两三婢子! 吕岩大踏步出了跨院,想到方才自家的表现,不觉哑然失笑出声,天道劫罚当面自己尚且无惧,却是被一众小丫头戏耍了一番,当真是女人猛于虎也! 今日修为又有了些许长进,心中大是畅然,如此小事自然不欲计较了,却是游玩之心大起,想他差不多来得这龙宫宝地也有小半年功夫了,只是一直闭关清修,今日趁着这番兴致意欲遍览龙宫各处。 一路穿廊过巷,吕岩就那么悠哉悠哉的遍览各处风光,却是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折扇,时不时的扇动那么几下,再是配上这身书生的打扮,倒是显得一派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吕岩难得享受这悠闲的时光,一路走走停停,遇到些龙宫所属兵将之时他亦是含笑点头示意,直惹得那些虾兵蟹将好不惶然,却是吕岩的身份在此早不是秘密,实在不晓得今天吕岩到底是抽了哪阵风,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哩! 至于吕岩哪会理会这些,当他漫步来得龙宫外围之时,忽的见得不远处一高大身影甚是眼熟,再是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前不久遇到的那浑货傻大个嘛! 只是瞧着这家伙的状态可不很好,耷拉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也是难怪,谁叫他这么不长眼冲撞了自家龙君,也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了呗! 那夜叉听闻脚步声响,却是抬起了耷拉着的脑袋,见得吕岩悠哉悠哉的模样,眼中凶光大盛直愣愣的盯着吕岩,狰狞丑陋的巨脸好不骇人。 吕岩本不欲与这浑货计较,扭头打算就此离开,实在没有想到这家伙竟是怒吼一声,不知死活的冲将过来,朝着吕岩脑后就是一下子, 听闻脑后恶风不善,吕岩却是不闪不避,扭头抬起右手虎口大张,竟就这么将那足有碗口大小的拳头紧紧的抓在手里,也不见他调用真炁,只运行些气力和肉身的力量就轻易把那家伙制伏住了,却还是手下留情了。 此时那夜叉见得偷袭落空,剧烈扭动一阵想要抽回胳膊,吕岩掌中再是一较力,直教抓在手中的拳头都变了形,不管这夜叉如何挣扎依旧难以逃脱,直胀的满脸通红,眼珠子都差点突了出来,只是这家伙却是哪里肯轻易就范,竟抬起左脚狠狠往吕岩身上踹了过来。 吕岩见得如此,恼怒这家伙好不识抬举,亦是抬起腿狠狠踹了一脚,却是后发先至当胸踹了下去,只闻骨头碎裂的咔嚓之声连响,而后便是惨嚎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再看那夜叉真是好不凄惨,口中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不说,胸口塌陷了一块,右臂扭曲不堪,眼看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也是得亏这家伙的筋骨强健,才没有当场身死。 吕岩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呻吟个没完的夜叉,别看吕岩他显得很是平静,实则他这心里早跟炸了锅似的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此不过随便那么一脚,这,这,这威力怎么这么大嘞,瞧瞧把人家踹的,不过谁叫他撞在自家这枪口上呢,也只能怪这家伙没眼力,这浑货的运气真的不好呐! 虽说这家伙不知死活咎由自取,但是毕竟自家在此作客,实在是不好太过放肆,也罢,就且再饶过这家伙这一次罢。 吕岩不由的冷哼一声,随手甩出一粒芝丸落在那夜叉口中,使他不至丧了命,而后便是弃之不顾,转身离开了此间,至于对闻讯赶来虾兵蟹将亦是根本不在意。 第75章 敖辰炼成蛟龙身 密语仙山蓬莱事 吕岩转身往回折,心下暗恼这浑货真是不知死活,本来好好的被他这么一搅和,哪里还有什么游玩的兴致。 然只片刻功夫,吕岩便将此不郁全都抛在了脑后,些许小事何足道哉,况且他也实在没有那个心思计较这些小事。 他倒是一边走一边暗自沉吟些什么,想他也不过是初初窥见肉身筋骨之门径,就有了这般刚猛的力量,这肉身躯壳的奥秘还真的值得好好探究一番,看样子地煞变化之法还得好生参悟才是。 而就在吕岩低头沉思之时,却是忽的脚下一阵不稳,而后便是惊闻一道震天龙吟之声入耳,随即整个龙宫弥漫着一股莫名威压,直骇的的吕岩浑身一个激灵,忙的驻足不前,抬眼往远处定睛观瞧一阵。 吕岩却是见得龙宫中心宫殿上空盘踞着一道足有三四十丈的龙身,其首如虎,且状似蛇而四足,细颈,颈有白婴,通体金黄一片,背负遮天巨翅,头上独角殷红如血而直直冲天无有分叉。 瞧着恰似蛟龙之身,又有些不甚相同,只观其背负的那双肉翅就全都表明了这家伙血脉的不凡,俨是初现一丝上古应龙之身的峥嵘。 不用说,这自然就是那闭关久矣的敖辰了,瞧着这家伙而今如此张狂,还迫不及待的发泄一阵,像是在宣誓着什么,看起来颇有些意气风发扬眉吐气的意味,就知道他经过这段时间的闭关,总算是彻底掌控炼化了这水虺肉身了罢。 俄尔,那敖辰抬起硕大的头颅仰天嘶吼阵阵,直搅动得周遭风云变幻,其身上的威压更甚,直直压服而下,直引得龙宫各处兵将全都跪伏在地,具是山呼龙君名号。 只是在吕岩看来,瞧着这家伙庞大甚是狰狞的样子却是未觉半分暴戾凶残之感,反而隐有丝丝清气垂落,倒是颇有些妖仙之真颜色。 再看那敖辰却是倏然收了显化的龙身,待得云气霞光散去之时,空中现出一面容俊朗的青年人。 只见其狮鼻方口,面上隐有氤氲紫气遮面,头顶芙蓉金冠,衮袍罩身褐氅垂地,身披明黄锁子甲,腰悬环佩脚蹬云履,手擎一柄亮银长枪,真真一个世外妖仙的模样。 但看那悬空而立的敖辰金口微张吐气开声说道:“本尊历劫归来,重掌此间事物,尔等掌管守护水泊有功,各有犒赏赐下,少待就由龟丞相分发各府!”跪扶在地的众兵将齐声应和,具是欢欣不已。 言罢,那敖辰目光如电直直往吕岩这边看了一眼,而后却是对着吕岩招了招手,随即便隐没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吕岩见得如此,不觉眼中大放豪光,嘿,这龙宫别院还真的是财大气粗哩! 却是不理旁边欢欣的虾兵蟹将,展开身法飘然赶往后殿之处,他所求之事一直无甚着落,这次却是打算趁此机会好好说道说道。 如此数息功夫吕岩便赶至后殿门外,只见一干侍从人等具在殿外候着,见着吕岩御风而来,其间列于首位的一位娉婷少女迈步上前万福一礼,美目顾盼间自有一番灵气。 少女也不言语,抬起那双好似会说话的眸子看了吕岩一眼,抬起纤纤玉手引领吕岩直入内殿议事。 吕岩见得如此,只瞟了对方一眼,便是目不斜视,跟随其后直入内殿,然眼前摇曳生姿直如弱柳扶风的身姿却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待得吕岩进到内里,他轻抚吹皱了的心田,抬眼唯见那化身青年的敖辰独坐高大的案几之后,旁侧龟丞相满脸挂着笑意斜坐矮凳,两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在低声说些什么,不时有笑声传出。 听闻脚步声响,二人双双往门口这边行注目礼,当他们见得吕岩的身影之时,具是站起身来,而后竟是迎了出来。 吕岩见得如此哪敢怠慢,赶忙紧走几步来地二人近前连声说道:“岂敢岂敢,真是折煞小子了,小道可是当不得龙君如此厚待呀!” 敖辰闻言呵呵一笑,虚手一抬而后说道:“哪里哪里,你我同生共死一路走来,如果没有你又哪里会有今天,活命襄助之情还未当面谢过,衔草结环难报万一,又何须如此客气!” 又是一番客套寒暄,却是忽的听闻旁侧一直看戏的龟丞相开口说道:“诶诶诶,都是自己家人,咱就不要怎么客套了嘛!” 听闻此言,吕岩和那敖辰对视一眼,不觉莞尔而后全都失笑出声,这么一段时间未曾见面却是全都有些见外了哇! 双双分宾主落座,却是见得吕岩对着那敖辰抱拳一礼而后说道:“小道这厢恭贺龙君修为再进,无上大道可期矣!” 谁知那敖辰闻言却是未见半分喜意,语含无奈的说道:“哎,你是只知其表而不知其里呐,一提起这件事我就头疼,天道彪炳昭昭,报应循环不爽,没想到咱一时冲动行夺舍之道占了这副皮囊,还真的是遗祸非小,实在是大大的失策呀! 言罢,那敖辰止住话头不再提及此事,吕岩听闻这一番说辞,知道其语焉不详,许还真的有些内情罢,只是其中深意涉及辛密之事,怕不是能随便探究的罢。 阔别四五时,闲话三两事,满饮一二杯,他们却是转移了话题,只闲话些寻常见闻和最近四海发生的种种,倒也不觉索然。 闲谈已毕,却是见得那敖辰面色一肃,挥手撒下一道浑厚以极的法力,布下厚厚的一层禁制之力而阻隔内外。 只见那敖辰语含郑重的开口说道:“此次唤道友你前来,却是自有一番机缘告知,天机不可泄露,你知我知而他知,切不可宣之第四人。” 场面一度有些凝重,吕岩不敢懈怠,自然应声答诺,目光定定的望着那敖辰,等待着他的下文,见得如此,那敖辰再是开口言明一番境遇, 原来前番敖辰游历四海之时得遇一尊地仙这才应劫,勉力遁出内丹寄身于他那逆鳞之中,却是因为受创颇深,飘飘荡荡不知行出几多里。 也是天降德泽,竟是机缘巧合之下来得一处灵机满溢的岛屿之所在,岛屿全都笼罩在云雾之中,直如云海仙境,岚雾缭绕在青山之间,若断若续,一派空然,见山间有,转眼山后无,群峰雄奇险秀,奇峰林立、怪石嶙峋,飞瀑百丈,潭深水清,处真成银色海,青青独峰高。 来者具是世外真仙,往者全是有道玄真,宫所具是白玉雕琢,仙鹤蔽日灵草遍地,只是这岛屿隐没于四海之地缓缓移动,轨迹琢磨不定,也是得亏那敖辰使了些手段,将他那宝镜的子镜投了一块在上边,而他则畏惧岛上高人不敢停留于此,这才飘荡辗转流落于中土之地,才有了以后的种种。 第76章 海外十洲三鳌山 抛砖引言心腹事 场中几人闻听敖辰的一番言语,具是面露讶异之色,仙山蓬莱之名早传于四海八荒,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们自然亦是素有耳闻,只是一直无甚机缘得见罢了。 尤其是吕岩听闻这蓬莱之名,灵魂真灵直觉一阵悸动,仿似冥冥之中有一道气机牵引,阵阵妙音呼唤着他前往探究一番,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荡涤在他心间。 相传上古之时渤海之东有五座山: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丈,四曰瀛洲,五曰蓬莱。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去七万里,以为邻居焉。 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珠玕之树节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者,不可胜数。而五山之根无所连箸,常随潮波上下往返。 但是这五座山没有根,经常随潮往来,漂流不定,只得驱使十五头巨鳌驼着这五座山。每三头分一组,六万年一交换,这样五座山就屹立不动了。 后来龙伯国有个人来,一口气钓走了六鳌。岱舆、员峤两座山没有依托,就流向北极,沉到大海里去了。只剩下方丈,瀛洲,蓬莱三座山了。 而传闻海外三山十洲鼎峙鸿蒙之中,隐没漂浮于四海,其间蓬莱、方丈、瀛洲为之上三,再如美蓉、问苑、瑶池为之中三,至于赤城、玄关、桃源为之下三,三岛之间有另有紫府州。 十洲皆归洪荒东王扶桑木公掌管,于巫妖之战后立上古龙庭,收录散修真仙无数,神人巫妖皆有,上中下三迁定品,考量计较功行,上下灵官常行功德乐事,超然于物外,奉木公之命一力促成地府六道轮回事,无量量功德垂落加身。 奈何神道当兴天庭应运立,天道鸿钧命木公金母为天庭之主,谁知两人不甘屈居人下,概不尊从双双遁世。 鸿钧唯求昊天玉帝和瑶池金母为上,惹得不少上古真仙怨起,东王木公执拗不过只得再应鸿钧之命,遣一化身入主天宫,时任六御之东华,至于木公真身则再未现身。 只是化身之体到底不及本尊真身,木公麾下真仙渐是凋敝,海外十洲三山稍有败落,更有不少就此散去,不过也有不少归附天庭,当然自是亦有不少忠直之辈留了下来。 而自此以后蓬莱、方丈、瀛洲上三岛不知是何因由隐没,难以捉摸鲜有外人登临,非是大法力大机缘者难入。 即便是天上真仙想要进入其间亦是得手持真符上诏不可,可就算进来那些秘地真府亦是难窥门径,这次也是天降德泽,机缘巧合之下才被那敖辰寻得一丝痕迹。 不提众人各有一番思量,却是见得那敖辰自腰间一抹,一花纹繁复的宝镜出现在敖辰手中,吕岩定睛细瞧一阵,确是先前见过的那一枚宝镜无疑。 可而今看起来这宝镜的模样可不是很好,俨是一副灵性大失的样子,直到此时吕岩才是晓得那天道劫难还真的不是好扛的,一饮一啄皆是逃不开定数。 此镜名唤子母鸳纹八宝镜,一主八副暗合四海八荒,有造就无边幻念,分化镜像之威能,是那西海龙君专门赐下,天罡法禁暗蕴,算是一件难得的上品法宝,那敖辰使来自然更显玄妙。 只见那敖辰手中宝镜轻摇,顿时七道宝光闪现,却是见得案几之上出现七枚略小的宝镜,观此副镜亦是法器一流,隐有地煞禁制浮现,重重叠叠和合二十四之数。 再是听闻那敖辰开口说道:“我这法宝一母八子,其间隐有一丝联系,或可凭借于此勾连投在蓬莱仙山之上的那一枚副镜,寻得那蓬莱仙山的些许痕迹,窥见洞天胜境之门户!” 言罢,那敖辰屈指一弹,一枚小镜直直落入到了吕岩手中,摩挲着小镜之上繁复的花纹,细细端详一阵,瞧着倒是与敖辰手中的那法宝一般无二。 说来这么一整套法宝,前番便是灵性大失,缺失一件便有损威能,现在又予了吕岩一件,这件法宝的威能算是就此失了十之六七,这样这套法宝可就真的废了。 其实那敖辰也有自己的打算,现在的他重修水虺之身而成就蛟龙,所凭借倚仗的不再单单仅是幻念一道,已然渐趋偏重刚猛,早打算另寻一件法宝傍身。 而他虽然对那蓬莱仙山亦是大有兴趣,可他也明白自蓬莱隐匿已然几多元会,欲寻得此地者也不在少数,可听闻登临蓬莱者又有过几人呢,他实在是不抱太大希望喽! 况乎,他早隐隐感觉吕岩跟脚有些不凡,一路这么行来,天运而加身,逢凶而化吉,每每前路阻断之时,常有蹊径再现,说起来他还真的沾了吕岩不少的光,哪怕就此结交吕岩一番倒是也无不可。 其实今天摆这么大阵仗却是另有心腹之事告知吕岩,毕竟蓬莱之事虚无缥缈,也不是他们这些小辈能够掺和的,他们另有要事商议,此事非同小可,牵扯佛道两家和不少天地大势力,实在不敢轻言。 只见那敖辰再是开口说道:“好叫道友得知,蓬莱之事暂且不提,今日唤道友前来却是另有要事告知,来年开春之时有我龙族举办一场簪花盛会,十年难得一见,四海龙属尽归不说,释老两家亦是有不少有道玄真与会,英豪济济商谈一件大事,此番我历劫归来,有幸求得一件名帖宝册,不敢独享擅专,可与道友和吾家叔叔一同前往参会,而道友所托之事也可趁此机会探究一二!” 听闻此言,吕岩却是倏而收了散乱思绪,似乎想到了什么,四海龙族之盛会,听着就让他很是兴奋,不由的眼光一亮,似是想到些什么,却又不敢肯定,倒是听闻人家一直记得自家所托之事,却是不得不谢。 吕岩忙站起身来,敛容郑重一礼,拜谢对方大恩,难得人家把自己当做一家人,对自己还真的是没得说,其实这也难怪,于人相交贵在交心,吕岩虽说有些不谙人情世故,难得的是他赤子心性赤诚一片,人家自然要报之以李了。 只是吕岩行完礼之后,面露犹疑踟蹰之色而后说道:“小道这厢谢过龙君大恩,只是咱们打个商量如何,其实我是这么想的,这段时日小道承蒙上下照料,来得贵宝坻也已是三月有余,实在是有些待不住啦,到来年开春尚有半年时日,我打算趁此外出游历一番,就是出去碰碰运气也好啊!” 第77章 冥冥灵感禹独行 浑浑瀚海淬灵时 听闻吕岩的这一番说辞,再瞧着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局促的吕岩,敖辰和龟丞相却是稍一愣神之后,具是点了点头而后呵呵一笑。 他们的阅历可是比吕岩要强上太多了,自然不难看出吕岩对那蓬莱仙山的满心的好奇,不过此也在情理之中,任谁听到这仙山之名都会如此,也只当吕岩是好奇罢了! 然他们却是并未就此点破,其实他们年少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恐怕那个时候他们的心气比之现在的吕岩还高出那么三分罢。 只是修行这么几多年,他们身上的锐气被消磨了不少,其实也不能说是消沉,只是敛去了心火,无漏而尽通,直如圆坨坨一个金丹种子,顺遂如意而清静自然矣。 再看那敖辰却像是开着玩笑不着边际的说道:“小友这是嫌弃我这个主人这段时间忙于闭关招待不周了啊,不过小友有心游历一番,出去散散心倒是也无不可,如期而归便是,万勿逾期来年开春二月二就行了,切记切记!” 吕岩闻言脸上一喜,连道岂敢岂敢,满心感激之念无以言表,他心心念念间一直惦记着此事,脑海之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必须行走这么一遭,冥冥间觉得如若不然怕是会错过一件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事。 况乎,不足为外人倒也的是,吕岩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幼时自百晓道长遗蜕那里得来一本册‘周天寰宇洞渊集’,曾记得其间隐有海外十洲的些许记载,或可从中寻得一点痕迹,虽说蓬莱仙山生了些变故,变得行无定所,不管怎么说,去碰碰运气也好啊! 复又坐定,三人再是谈天说地一番,不过全都是敖辰在说吕岩在听,言说的具是些四海之中横行的一些大妖巨擘,面色严肃珍而重之的告诉吕岩可千万休要招惹到他们,其间一些大妖就是连四海龙宫都不敢轻触霉头。 不过想想也是有些多虑了,人家哪里会将吕岩这么一个小小的人族修士放在眼里,行事千万小心便是。 吕岩连声应诺,这些全都是金玉良言,必是日后行走之时恪守的准则,又岂敢辜负人家的一片拳拳之意,将之全都谨记在心。 言罢,几人起身双双拜别,吕岩再三言明就是静极思动出去散散心,来年二月二之时定然如期归来,不会耽搁了正事,更不敢忘怀道兄大恩。 如此,吕岩回转静室,盘膝坐定之后略作沉吟,四海之地广袤无垠,此番前路凶险莫测,而烈阳巨斧自上次伤损之后一直未曾修复,恰逢那龟丞相赐予些瀚海淬灵液,却是还得先行修复淬炼一二才是。 想到如此,吕岩自腰间储物囊上一抹,却是见得吕岩手中立现一尊瓦罐,其上贴着一二张封禁灵气的宝篆符箓,隐有阵阵潮汐之声透过瓦罐传了出来。 抬手揭下瓦罐之上的封灵符篆,顿时股股充沛的灵机沸腾一阵,化而为漫天的水气,显化阵阵异像,或是海兽徜徉,或是龙龟戏水,又或是夜叉闹海,实在是好不神异。 吕岩不觉面露讶异之色,瞧着这显化的阵阵异像就知道人家赠予的这瀚海淬灵液是何等的不凡了,实在无愧瀚海淬灵之名,不用说这么一大坛子灵液肯定是价值不菲了,说不得还真的要承那敖辰不少情。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吕岩心念呼唤一阵,烈阳斧应声而出,化而为巴掌大小,悬浮在虚空之中沉沉浮浮,不是有华光闪现,只是略显得暗淡罢了。 吕岩将之捧在手心,感受着从其中隐隐透出的那股微弱的念头,他实在是心疼的很,经过这段时间的温养,一直未见丝毫起色,显是前番受创颇深,已然伤及到了根本,好在如今有了这瀚海淬灵液在手,就且先试上一试罢! 灵诀一引,烈阳斧划过一道轨迹,应声落入到了瓦罐之中,却是见得烈阳斧欢腾一阵,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徜徉在瀚海淬灵液之中,显得急不可耐的汩汩汲取着灵液之中的淬灵之力,一呼一吸间道道莫名力道直如潮汐一般尽数灌入到了烈阳斧之中。 吕岩将此种种全都看在眼里,却是未及片刻就见着烈阳斧之上腾起一层清凌凌的灵光,层层叠叠的地煞禁制渐渐浮现,先前残破伤损的那一层地煞禁制却是又开始慢慢的衍生了出来,就是瞧着艰难了些,显得很是缓慢。 不过总归没让他失望,吕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折腾了这么一阵,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只是法器之流到底皆属外物,自身修为道行方是根本,岂能因小失大乎。 每日必行的功课还未达成,吕岩却是复又盘膝坐定功行玉液还丹法,运转周天八九之数,将旁的全都抛在了一旁,经过三月苦功,他这修为并未落下分毫,玉液渐是盈满,大道黄芽隐现端倪。 三个时辰一晃而没,吕岩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缓缓的睁开眼帘,却是脸上不喜不悲,瞧着宝相庄严,脸上布着一层莹莹的清光,显然修为悄然又是小进了一步。 只是当他见着放在案几之上的瓦罐之上的时候,却是不由的惊咦出声,只见瓦罐之上宝光冲天,道道刚正阳刚之念镇压而下,正是熟悉无比的那烈阳斧的气息。 吕岩赶忙一挥衣袖轻拍地面,他的身子轻飘飘的往不远处的案几那里激射而去,探头往瓦罐之中一看,立时见得瓦罐之中徜徉起伏的烈阳斧敛在一团灵气中,其上覆盖的地煞禁制合和二十四之数,看样子是恢复了过来了啊! 只是细细感觉一阵,却是发现瓦罐之中的瀚海淬灵液的灵机依旧充盈的很,隐约只少了那么百分之二三,看样子自家还是大大低估了这瀚海灵液的妙用啊! 想到如此,吕岩不由的心念一动,自家手中的一尺一斧再加上刚刚得来的那柄法剑,具是功成地煞禁制二十四,说到底这底蕴还是浅薄了些,何不借着这大好的机会就此重新锤炼一番呢! 第78章 临别馈赠灵龟甲 尔卜尔筮无咎言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 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 吕岩呼唤一声,烈阳斧应声跃将出来回落在他的手中,紧紧将烈阳斧攥在手里端详一阵,瞧着其上腾起的莹莹宝光。 却是感觉到烈阳斧中的力道拧成了一股绳,其威能比之未曾伤损之前还要稍微强上那么几分,观之尤有余力再进一步呐。 再扭头看了一眼依旧灵机四溢的瓦罐,今天这个结果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样子出行的时间还得往后再推几天哩! 不过这怎么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直闹得他是晕了乎的,不过如今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吕岩略作沉吟之后,却是将大千尺和纯阳剑全都唤了出来,投入到了瓦罐之中。 至于吕岩则是复又盘膝坐回到了蒲团之上,抱着宝光莹莹的烈阳斧,迅的收摄心神,暗运真炁之力于其上刻画一阵,轻车熟路第二十五道地煞禁制渐是衍生了出来。 如此周而复始,这半个月吕岩他都将自己关在屋里大行此道,除了进些黄精淡水裹腹之外,便是精炼他这三件法器,根本无暇他顾,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他都显得有些疯魔了。 瞧着瓦罐之中的瀚海淬灵液的灵机一点点消散,再看着自家手中的渐是显露峥嵘的三件法器,不觉畅然大笑出声。 只见那一尺一斧具成地煞禁制三十六重,神威赫赫有荡涤寰宇之威能,其上暗蕴的丈量大道更显宏大,不过此倒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吕岩练就这两件法器可是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而且取用的灵材也的确不凡的很,毕竟根基在那摆着,却也是暗合道家之真意。 至于那纯阳法剑则到底跟在自己身边的时日还是太短了些,只炼成地煞禁制三十二,而且因为一蹴而就,法剑之上浩荡的真意略带了一丝驳杂,看样子日后还是得再行温养洗练一二啊,世事就是如此,欲求捷径就得承担其间后果不是。 诸事具已完毕,看样子离去之时就在此刻了,吕岩信手一招,一尺一斧呼啸一声化作一粒微尘纳入体内,各归泥丸气海去了。 而后吕岩招过纯阳法剑擎在手中,轻抚剑身,抬起左手一弹,只闻一道清亮的剑吟之声入耳,铿铿锵锵粼粼潇潇,仿似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在世人面前展露一二峥嵘。 顿时吕岩一扬手中纯阳剑,挽了一个剑花,只觉胸中胆气豪而意气舒,手持三尺定山河,四海为家共饮和。擒尽妖邪归地网,收残奸宄落天罗。 倏而收了展露的气势,却是将纯阳剑收入到了乌木匣子当中,狮子盘带将之紧紧的被在身后,收拾停当之后便大踏步而去。 吕岩本来打算临行之前再去拜会敖辰一番,哪里想到被守在殿外的兵将告知敖辰这家伙又闭关去了。 既然如此,吕岩只好转头去寻龟丞相去了,这次若不是人家赠予的那一罐瀚海淬灵液,自家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收获,还真的要承了人家的不少情,怎么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来的那龟丞相的住所之时倒是没有再吃闭门羹,直入其间内殿拜谒长者,那龟丞相见得吕岩满脸春风得意,不觉开怀一笑而后说道:“听闻手下人传讯小友闭关半月有余,看样子此番闭关收获定然不小呀!” 吕岩闻言咧嘴一笑,不由的摸了摸脸,暗道一声惭愧,自己这喜形于色的毛病还是没改了,瞧瞧人家一眼就都给看出来了。 他忙不迭的连声道:“哪里哪里,不过就是想通了修行之中的些许干碍罢了,此番前来一则算是道别,谢过龙宫上下对小道的照料,二则算是来对您的慷慨馈赠聊表谢意,如此瀚海淬灵实在太过贵重了些,不可不来拜谢呐!” 那龟丞相闻言不觉哑然失笑而后开口说道:“小友你这就显得有些太过见外了,你与我家龙君是患难之交,些许外物何足道哉,况且这瀚海淬灵液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的珍贵,其也不过是取用龙族秘法练就的一些灵液罢了,吾家四海龙宫还真的有不少珍藏,只是甚少在外边流通而已!” 听闻此言,吕岩却是点了点头,四海龙宫珍宝之丰盈他也早就有所耳闻,这次他才真的算是领教了一二,再是客套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啊! 如此,他们二人再是寒暄一二,其间那龟丞相再三叮咛,显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吕岩独自一人出行。 只见那龟丞相略作沉吟之后,屈指一弹,唯见一道法力激荡在虚空之中,隐现一尊幽深的门户,倏而自其中飘飘荡荡飞出两间物事,却是一片隐在玄妙莫名的气息之中的龟甲之物和一枚玉简。 只是吕岩只飘出来的那两件物事之上瞟了一眼,而后他的目光便被显化而出的那道幽深门户牢牢吸引了去,佛家常做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粒微尘便是一个小千世界,自有大法力者可在一粒微尘之间开辟世界,瞧着这龟丞相可不像是看起来垂垂老矣的老头子这么简单罢! 就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吕岩眼中的惊奇之色,那龟丞相一甩衣袖,悬浮在空中的那两件物事轻飘飘的落在吕岩身边的案几之上而后开口说道:“小友此番出游,前路凶险莫测,特以此千年龟甲赠予小友聊表寸心,再传与你一卷扶乩卜筮之法,趋利避害以期小友但知祸福!” 吕岩闻言面色一肃,赶忙站起身来连道岂敢,谁知那龟丞相却是摆了摆手而后说道:“你看,你这老毛病又来了,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如果你还把我当做长辈的话,你就当这是长者的赐予罢!” 这一番说辞,极具长者风度,吕岩听闻之后哪敢推辞,长者赐不敢辞,连道愧领愧受,赶忙将放在桌子上边的那两件物事拿了起来。 龟甲古拙莫名,玉简灵气氤氲,一眼见之便让人顿觉不凡,吕岩一个劲的直感叹真是好宝贝,实在是好机缘哩! 第79章 命运不休复重辙 水势绵延参龙虎 命运的天轮翻滚不休,是重蹈覆辙还是天道反复,人生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不觉天道再转,又或是冥冥天道意志垂青,一步步又要将吕岩带回到了那上古仙山之地。 吕岩和那龟丞相二人攀谈许久,那龟丞相更是就此传下扶乩卜筮之法,六爻预测之术。 其入门虽是不难,然精进却是不易,也是得亏这龟丞相精通此道,悉心指点于他,真传一句话,可抵假传万卷书。 未卜之为道,通于神明,所以断吉凶决忧疑,辨阴阳于爻象,察变化之玄机,此其义为至精,而其事为至大,可以前知故问,卜者不诚不格,占卦者妄断不灵。 此道之繁复还真是出乎吕岩的意料,非大道者难明,至诚之道方可以前知,况乎天机不可轻泄,否则有碍天道,便会大大的折损寿元,是故精于此道者无几。 至于那龟丞相传于吕岩的这一卷卜筮之法却是此道下层,取灵龟遗蜕为之凭借依托,求取窥见一丝大道,不过亦是难得的很,就这么指点几句不过是初初窥见其中门径,日后还的好生参研一二才是。 吕岩起身郑重拜别那龟丞相,敛容再三谢过长者赐予,却是没有再让老人家相送,稽首一礼而后便转身离开了此处,直奔龙宫外边而去,果敢直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瞧着倒是颇有几分剑侠风范。 他大踏步远离此间,只觉胸中豪气顿生,气势如虹而斗志昂扬,背负在身后的纯阳剑似是感觉到了吕岩按捺不住的心情,不觉轻颤阵阵,低低浅吟应和一声,竟是透过剑匣传了出来。 吕岩淡然一笑,伸手回身轻轻的拍了一下,呢喃一声道:“呵呵,就连你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么?” 眼看这隔绝海水的那层光幕就在眼前,吕岩却是往不远处瞟了一眼,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扭过丑陋不堪的巨脸往吕岩这边看了一眼。 却是不曾想颇为戏剧的一幕发生了,当他见着吕岩的身影的时候,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就跟见了鬼似的,扭头就跑,三晃两晃消失在吕岩的视线之中。 呵呵,不用多说那身影就是在吕岩手下吃了不少苦头的那巡海夜叉了,吕岩见得如此,不由摇了摇头得失笑出声,一秒破功,万般的豪气斗志尽皆随风散了去,这浑货还真的是一根筋的二不愣,看样子还真的把自己当做凶神恶煞了罢! 此不过些许小事吕岩哪里会在意,晒燃一笑而后便置之不理了,抬手唤出蜃龙逆鳞护住周身,而后纵身一跃,穿过光膜壁障进入到了万丈幽海之中。 只是当他初一涉足万丈幽海之时,却是感觉股股浑厚以极的力道自四面八方碾压了过来,竟是透过那蜃龙逆鳞加诸到了吕岩身上。 直引得他一个趔趄没有站稳,万钧力道挤得他浑身筋骨嘎吱吱直响,五脏六腑颤动连连,就跟千百块巨石接连狠击在他身上一样,直教他痛彻心扉,浑身一个劲儿的颤栗。 也是得亏吕岩炼体小有成就,功成铜皮铁骨,才没有被这万丈幽海碾压成一块馅饼,吕岩把牙齿要的咯噔咯噔作响,迅的鼓荡真炁护住周身要害,更是在身前布下了一道厚厚的真炁护罩才感觉好了一点。 而就在此事,背后的纯阳法剑一阵跳动竟是自行护主,数以千计的无形剑气透过剑匣传了出来,绕于吕岩身侧,化而为蚕茧相似,将吕岩护在其间,直直在幽海之中搅动一阵翻腾个不休。 前番吕岩跟随在敖辰身后才来的此间,这家伙身具避水分浪之能,自然那时不会觉的什么,他实在没想到落地自己身上,竟是闹了这么一出,看样子还真的不能太过放肆哩! 好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碍,不过由此吕岩却是对这连绵的水势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无所不容而以柔克刚,水势绵延而不绝。 细细感悟一阵,不觉间阴神跳动连连,感受着股股水势冲刷着肉身躯壳,其间力道遍及周身每一寸血肉,而后直直灌入经脉各处,却是自有一番体悟。 这也是修炼性功阴神的好处,灵台方寸之间感悟天地大道,性功越是清明越是容易参知大道。 修行常做抽坎填离,坎谓水,水生于肾,而源于北冥。离谓火,火生于心,而根在南天。北冥位于海底会阴,左外肾藏龙,右外肾卧虎,龙虎象征坎卦之二阴,会阴谓坎中之阳,内隐龙虎之弦气,谓命蒂。 这些时日吕岩的小药日渐盈满,龙虎气象渐生,七返九转功成就在不远矣,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吕岩的气海丹田之中有一团淡黄色庆云翻腾不休,迅而敛作一团和气,丝丝玄玄妙不可言的大道气机弥漫其间。 吕岩不由的精神一震,只觉丹田气海隐隐传出一阵鼓胀之感,细觉之下竟是发现略带了那么一丝道家金丹圆满的意境,一股莫名气劲透体而出,圆融而柔和。 倏而心念一动,吕岩收了裹在身周的无形剑气和真炁,任凭海水冲刷着周身各处,此时却是感觉到周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劲,浑然天真卸去不少力道。 吕岩身子扭动一阵,直如鱼龙闹海,扑腾连连就那么在幽海之中徜徉了起来。 抬眼四顾之间周遭有静立不动的珊瑚之类,游来游去的海鱼海蛇,大到海鲨鲸鱼,小到虾蟹贝壳,应有而尽有,却也有不少精怪之属,血气之丰盈直看的吕岩有些目眩。 幸好人家不怎么在意吕岩这么一个小家伙,这才任凭吕岩离开,所经海沟洋流之类无数,总算是无甚艰险,征服了这万丈幽海,纵身跃将出了海面。 吕岩踏足于波涛浪涌之上,又恰逢日上中天,水天一色晴方好,红日映照而于海面之上,直如一面巨大的明镜。 他低头凝神一观,却见水光潋滟有一道昂扬挺拔的身影站立不定,遗世而独立,翩翩而若仙。 却是忽的浪涌一急,掀起波澜无数,吹皱平静的海面,却是无论如何都吹不皱吕岩平和宁静的心湖,他负手站立久久无言,却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第80章 利在东南巽卦显 剑气凌云饮血时 吕岩踏足于波涛浪涌之上,顾盼之间但见周遭水天一色,而他就好像站立在这个世界的中心一般,却是心念一动,自须弥囊中取出一物,而后静静的躺在吕岩的手中。 只见其上灵光幽幽,一层薄雾轻纱笼罩其上,正是敖辰那家伙交给他的那一枚宝镜,只是这情况瞧着不是很好,不见有丝毫的动静。 吕岩见得如此,不由的眉头一皱,却还是有些不死心,调动一丝精纯至极的真炁度入其中,但见其上光华一闪,而后便又归于平静。 吕岩长长的嘘了一口气,看样子单单依靠这宝镜就想要寻得那蓬莱仙山的些许痕迹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也不怪乎敖辰那家伙显得很是大方,那么简单就将之交给了自己。 略作沉思之后,吕岩复又珍而重之的自须弥囊中取出一玉精之物,正是一直被他压箱底不敢示人那卷《周天寰宇洞渊集》是也。 此卷宝册是那百晓道长毕生的心血,亦是吕岩日后行走天下之时最大的依仗,算是迄今为止他得到的最大的机缘,即便是那敖辰跟在他身边多日,亦是不曾在其面前显露分毫,心下暗自嘀咕那么两句,希望这百晓之名不会让自己失望罢! 调用一丝神魂之力探入其间,低低呼唤一声蓬莱之名,一阵天翻地覆之后,隐有一道男声传出道:“海外十洲之蓬莱,上古仙山之圣地,东王木公之真府,非大道全真难入,上古真仙无数,余曾有幸前往一观,奈何东王隐没遁世后,仙山蓬莱便是避岛,随风东西而无所依,非受上诏难入,余费尽心思而未有所得,或与周天星辰和潮汐之力有些干碍!” 听闻如此种种,吕岩的神魂之力如潮水般退出了其间,复又回过神来,却是不由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一直对这本辑录报以很大的期望,实在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虽说修行常作清静无为讲,顺遂天意而求取机缘垂落,可也得谋而后动不是,现在的他直如无头苍蝇一般,这要他这么办才好,难道就真的只能碰碰运气了么,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想到如此,吕岩心下悠然长叹一声,整束衣冠告祭四方神明,排除心中杂念,口中呼唤一阵,却是取出三枚隐有一丝灵机的铜钱置于灵龟壳之中,而后将之轻触额头,摇了三摇晃了三晃,右手繁复的灵觉连连掐动。 随即吕岩将那三枚铜钱倒在自己手中,依照卦象显示,其命曰巽,两风相重,长风不绝,无孔不入,巽义为顺。 象曰:一叶孤舟落沙滩,有篙无水进退难,时逢大雨江湖溢,不用费力任往返。 吕岩见得如此,心下暗自沉吟一番,此巽卦虽然只能算是中上,却是主波折重重,运势起落浮沉不定,要随机应变,心平气和,择善固执。 虽然自家初初接触此道,然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其间自有一番因果,又何苦自寻烦恼呢,既然卦象显示利在东南,且行走这一遭又待如何,只是这卦象显示此行一波三折,怕是不会那么简单的罢! 倏尔,心头的万千杂念尽皆化去,心念呼唤一阵,背负在身后的乌木剑匣忽的自己打开,纯阳法剑跳将出来,围绕在吕岩身周飞腾一阵,直如游鱼一般,化而为道道银色光辉。 吕岩见得如此,不由的淡然一笑,而后剑指引动,纯阳法剑一定,直直落在吕岩脚下,周天十二重楼转,脚下涌泉发动,一道精纯以及的先天真炁灌入到了法剑之中。 顿时吕岩直直腾空而起,往那东南方向激射而去,却是御剑而行,这速度可是要比之先前强上太多了,直如风驰电掣一般,罡风直吹的他衣袂猎猎作响,只是这声势也显得实在是太过浩大了些。 初时他还低低略空飞行,只是他这兴头还没过去,便是忽的自脚下腾起一道冲天水柱,吕岩心随意转,其脚下的纯阳法剑自动分化出一道剑光迅的将之尽数击溃。 如此一来吕岩自然就停了下来,他收了法剑,拄剑站在那里看着眼前那家伙像模像样的一番作态,不由的失笑出声。 却是见得一众虾蟹成精的妖物自海底忽的现出,当先那家伙看起来也不过是粗通化形之道,一双大螯还并未完全蜕了去。 其实他也是被吕岩的这一番声势吸引了来,可当他见得吕岩一个人势单力孤,又看见吕岩手中的家伙不凡,却是改变了主意,这才有了作一趟剪径买卖的想法。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哑然失笑,尤其是当他看到领头那家伙瞪着绿豆大的眼睛一直在他那纯阳剑上踅摸,才是恍然大悟,他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被人当做肥羊的一天。 他扬了扬手中的纯阳法剑,淡笑一声自顾自的呢喃着说道:“瞧瞧,你这个惹事精,都是你这家伙给我惹得祸啊!” 手中法剑轻颤一阵,似是有些委屈,呜咽那么一两声,却是寒光一闪,就要从吕岩手中跳将起来,有心肆虐搅闹一阵,像是要证明什么。 吕岩迅的敛去笑意,不由的冷哼出声,还真的当自家柔善可欺了啊,吾这手中法剑敛藏千年,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今天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罢罢罢,今日吾这法剑少不得要大开利事了啊! 想到如此,吕岩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时间,手中纯阳法剑脱手而出,洒落一道匹练长虹,而后便见得有迅的无数剑气引动,直如万千游鱼上下翻腾,朝着那些不开眼的家伙们当头罩落。 拦着前路的那些小妖哪会料到吕岩一言不合就施于辣手,想他们也不过是茹毛饮血的野修之流,根本不通任何修行的法门,不见他们还全都没有蜕去凡胎嘛! 如此,一个照面下来,站在后边的十数个小妖全都被漫天的剑气打成了筛子,领头的那一位倒是还能周旋一二,可他那一两百年修为也不过可抵小药四五转的样子,又无甚趁手的法器,凭借着他那一双大螯或许能抵抗一时,却是逃不开身死魂销的命运。 眼看败局已定,那成了精的虾蟹绿豆小眼中面露死灰之色,就是忍不住冲着吕岩咒骂威胁一番,说什么什么这是水族的地盘,要吕岩不要太过嚣张。 可吕岩哪会管他这些,眼看着纯阳法剑就要加身,这家伙左突右冲见得逃不过,可还不死心,竟是扑通一声跪扶在那里求起饶来,又是哭诉又是祈求,没有丝毫修行之人的风度。 一时之间惹得吕岩摇头不已,却是未曾顾忌分毫,纯阳法剑一动,在那家伙脖颈之处盘旋一转,顿时这个世界清静了下来。 第81章 一路杀伐随风起 直上九天寻天罡 吕岩气恼眼前那些家伙见利弃义,手起剑落屠了个干净,却是不觉间眼角眉梢带了三分杀伐之气,这还是他以前所没有的,许这可能就是这些时日他炼养剑器难免对他有所影响吧,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一时之间残肢断臂全都散落漂浮在海面之上,尤其一双黄金色的大螯分外的显眼,吕岩见得如此抬手一招,那双大螯晃晃悠悠的飘飞到了吕岩跟前,却是能在吕岩的一番猛攻之下保留了下来,已经算是殊为难得了。 然吕岩并未将之放在心上,只瞧了一眼便随手抛到了须弥囊中,而后他却是将纯阳法剑捧在手里细细端详一阵,但见其上并未沾丝毫血迹,却是看起来有了些许变化,隐有丝丝凶煞之气扑面,观之法剑之上锋芒更甚。 今日吕岩初尝此道,凭借着手中三尺青峰,轻易便将一干歪瓜裂枣屠戮了个干净,虽说那几个小妖还入不了吕岩的法眼,但是这纯阳法剑能有如此威能,却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直引得他侧目得很。 说起来他这剑道手段还是太过单薄了些,别看他一直压着对方打,其实他所凭借的也就是纯阳法剑本身的力量罢了,而且这纯阳法剑的威能他也不过才堪堪发挥出十之三四罢了,还真的有待挖掘一番。 至于旁的剑道手段之类一点也无,御剑法门秘法什么的就更别提了,须知剑修一道最重杀伐,自然那些剑道手段实在是难得的很,直如玄德上下只精修一卷‘太白庚金剑诀’便轻易的于这浑浊大世闯下偌大的名头,经久不衰亘古长存,一直绵延至今。 说实在的,以前还不觉得什么,可当他现在涉及剑道的时候,还真的对那‘太白庚金剑诀’有些眼热。 吕岩心下盘算一阵,打算日后好生留意一番,尽力收集一些剑道法门,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略作收拾之后,便复又御剑而行直奔东南了。 这次吕岩也没有准备再掩藏行迹,一路走走停停,时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拦路,他本不欲大开杀戒,奈何欺上头来,却是实在不能忍受,便征伐一阵仗剑屠之,倒是渐渐的将纯阳法剑运用至了纯熟。 眼看着他闹得这动静越来越大,又岂会不被有心之人察觉,起先还是些不入流的小妖拦路,后来追剿他的那些妖类多了数倍不说,领头的那些家伙的实力亦是比之那些虾蟹之流要强上太多了,有那么一两次吕岩他都险些栽了跟头,不过凭借着手中法剑,总算是有惊无险罢。 横跨万里水域,周遭竟是些看的腻歪的景色,可不是就是这嘛,一直面对的都是千篇一律的景色,任谁都得感叹一句,骏马啊,你有四条腿,大海啊,你都是水! 况且,身后还有一群苍蝇嗡嗡叫了没完,直扰的吕岩一阵心烦意乱,恨不得一巴掌全都把他们拍死,奈何力有未逮,也唯有暂息刀兵法剑归鞘,历练磨砺什么时候都可以,还是得先忙正事要紧呐! 忙活了这么许久,依旧未曾寻得丝毫半点仙山的踪迹,反而妄自造下几多杀孽,屁股后边尚有追兵围追堵截,而且这四海之地毕竟是龙族的地盘,他也不能太过放肆,要是惹到一两尊大妖巨擘,他可就真的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想到如此,吕岩心念一动,灵诀再是引动,御使纯阳法剑直直往九天云霄之处冲去,却是有心掩藏行迹,这样一来他就不信那些家伙还能这么轻易的找着他。 故老有言,天以不见为玄,其有九层天,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睟天,六为廓天,七为咸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 九层天穹,至极之数,云层密闭,罡风猎猎,雷霆肆虐,天人阻隔,天外有天,尚有三十六,登仙者常住,灵机充盈满溢,天地神人者众。 至于吕岩平时御空爬云之时,也就是堪堪触及中天,却是实在不敢轻涉其间,不是不能而是不敢,毕竟销皮蚀骨的罡风可不是谁都能经受的。 吾辈修行之人,欲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手可捉星拿月,亦能斗转星移,吕岩他刚从万丈幽海归来,却又是欲要上九天探究一番,他这心下实在是好不快意。 吕岩御剑而行,冲破万里层云,直上九天之地,天青云碧一片如洗,吕岩飞腾之间只觉冲破了一道阻断隔绝,踏入了一处别样的天地。 顿时道道玄黑色气流刮在脸上,直感觉阵阵生疼,至于身上披着的衣物更是被绞成了破衣烂衫,只是吕岩并没有心思放在其上。 他细细感觉一阵,发现其间夹杂那么几丝鸹风,却是较之先前在那燕回道人那次见识到的尚有不小的差距,以吕岩现在的修为倒也还能忍受。 吕岩默运行功法门,周身隐现精铁青铜之色,硬抗玄黑罡风而无碍,才是稍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抬眼定睛观瞧一阵,发现这处地界无愧九天之中天的名号,灵气之充盈实在难以想象,周天星辰之气充斥,直看的吕岩眼热的很。 其实吕岩直上这九天之地,除了躲避追逃之外,却是别有一番心思,踅摸着看看有没有机会收集一些天罡之气。 常言天地有灵气,杂然赋流形,其间上者有曰罡煞,天阳曰罡,地阴曰煞,特以周天运数使,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然如此也只是虚数,一百单八者是为其间上品罢了。 罡煞之气于特定的环境之中孕育千百年而成,非大机缘者难得,用以祭炼法宝别有妙用,更为重要的却是于修成金丹之类助益多多。 吕岩打着这样的心思,细细的扫视周遭,奈何无甚所得,却也是难怪,毕竟这事勉强不得,还得看看吕岩他点子正不正了。 见得如此,吕岩略作停当之后便复又上路了,却是一心二用,不住的调用神魂之力遍寻周遭,以期能够寻得些许天罡之气的踪迹。 谁知天罡之气没寻到,却是机缘巧合之下只在一团雷云之中找着两三块风雷之石,倒也算是殊为难得了。 吕岩却是忽的见得下方水域有些异动,阵阵龙吟嘶吼之声入耳,其间还不时夹杂着佛门梵唱之声,华光异像直冲斗牛,直骇的他赶忙停下身形,极运目力细察下方异动。 第八十二章 路遇怪蛟战罗汉 金身法相搅风云 吕岩惊闻下界水域有两道气势冲天,他赶忙收了身形抬眼望去,却是见得两尊巨擘肃容对峙,气势沸腾惊天,比之燕回敖辰二人都要强上太多太多了。 他不敢稍加倦怠放肆,赶忙掩在云层之中,而后极运目力远眺一阵,却是直看的他有些目眩,呆愣愣不知作何想。 但见下方水域之中战事汹汹,观之两厢交战之人全都不是易于之辈,一方身作百丈双头怪蛟身,而与之征伐不休的却是一尊释家罗汉模样。 他们双方打得如火如荼难解难分,一时之间战况焦灼难明,直搅动得周遭风云色变,气冲霄汉贯长虹。 吕岩全都将之看在眼里,却是心下不由的一惊,那尊双头怪蛟模样的大妖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这,这,这不就是先前他在西海之地偷偷瞥了一眼的那家伙么,那个时候看起来好生嚣张的样子,怎么跑这里来了,如此看来那一位在他面前丝毫不怯场的罗汉也不是无名之辈喽! 须知天高九韧而万丈,而吕岩他又身在中天,连他都被惊动了,自然可想而知在下方交战的两尊巨擘是何等的不凡了,怕是人家一个指头就能轻易把他按死罢。 况且,他们整出这么大的声势,想来肯定早被有心之人察觉到了吧,在暗处还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人物,说不得还有不少人打算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再捡个大大的便宜呢! 只是这些可不是他一个小人物应该考量的,吕岩目光定定一瞬不瞬的盯着场中的二人,以期可以从中学的一丝半点,哪怕只是增广一些见闻也好啊! 却是见得下方那一尊双头怪蛟盘踞于幽海之中,不时巨尾挥动那么几下,掀起无边巨浪,龙吟嘶吼阵阵而风雨相随。 至于与之对峙的那一位释家罗汉却是脚踩七色祥云,身披法衣袈裟,作萨摩顶头陀打扮,双耳垂落异于常人,一手托七层紫金宝塔,一手结禅定降魔印,怒目铮铮刚猛如斯,而分外惹眼却是在他脑后腾起的两道七彩光圈,看起来倒像是香火信仰之类种种。 只见那一位释家罗汉高宣阿弥陀之名,而后对着那怪蛟遥遥一指开口说到:“本尊苏频陀,添为我佛座下罗汉弟子,执掌七层紫金塔,降妖除魔意在本分,想尔为祸四海,妄自造下无边杀孽,本尊谨奉我佛钧旨,早就追查多日,今天既然被本尊撞见,还不速速皈依我佛门下,以求积累功德洗刷杀孽!” 本来就显得怒意盈然的那怪蛟听闻此言简直是怒不可遏,嘶吼连连而后开口说到:“勿那秃驴,想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罗汉,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本尊尚在洪荒之时便闯下偌大的名头,岂能容尔放肆,以前冲撞过本尊的一些家伙,全都死无葬身之地,没想到今天又有一个不开眼的送上门来,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家伙有什么手段要收了本尊!” 眼看着那么两尊大有来头的人物一言不合就要打出脑浆子,掩在云层之中的吕岩听闻他们的一番言语,直骇得他这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他的眼光却是越发的热切。 须知西方如来座下早有四菩萨、八金刚、五百阿罗汉、三千揭谛、比丘僧、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如此而已矣,不过虚数罢了,而得享阿罗汉之名的实有五百一十八,其间十八罗汉为之上者,作大阿罗汉佛果,常驻世间护持正法。 此苏频坨受封托塔罗汉尊者之名,又岂会是无名之辈,他修到五神通,又修得非非想及非想定,是佛祖最后一名弟子,特地把塔随身携带,作为佛祖常在之意,功成‘小乘’罗汉道果。 虽说释老两家之修行不甚相同,释家以养性听命为宗,而道家以炼性寿命为宗,然结丹有成时,是人仙,是罗汉,金刚不坏体,无漏尽通时,出现六候,豪光四射,外肾不举,阳关一闭生命长。 况且这托塔罗汉既作如来门下亲传弟子,想来其修为应该更为深厚才是,那双头怪蛟竟还这么大的口气,这下子可是有好戏看了。 不提吕岩在那里思量万千,却是见得场中情势再变,似是话不投机,他们二人恶语相向各不相让,尤其是那托塔罗汉贵为如来亲传,什么时候受过这般折辱,竟然被人当面叫骂秃驴,是可忍孰不可忍,佛有怒火化为明王,当显霹雳降魔手段。 只见那托塔罗汉冷哼一声,手中紫金宝塔一抛,化而为百丈大小,其上大放豪光,满是璎珞、宝石、玛瑙、琉璃之类,直直朝着那双头怪蛟当头击去。 “吼……”那双头怪蛟怒吼连连,眼中凶光大胜,百丈龙身一扭,硕大的龙尾狠狠的朝着宝塔抽了去。 好个怪蛟不知是何等的洪荒异类,两厢交击狠狠地撞在一起,直直掀起滔天的声势,怪蛟巨尾竟然就那么将巨塔撞了开来。 要知道这紫金宝塔可是佛祖特意传下,在西天功德池中泡了几多元会,虽然比不得后天灵宝,却也是法器之上上品,比之熬辰手中的那面宝镜可是要强上太多了,直如瓦砾和珍宝的区别。 可就算是如此,那紫金宝塔依旧没有占到丝毫上风,就该知道那双头怪蛟的实力是何等的强劲了,不怪呼这家伙的口气这么大,一点都不把那托塔罗汉看在眼里。 似是那托塔罗汉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只见他眼光一凝,浑身法力一荡,法衣袈裟无风自动,竟然周身呈现紫金琉璃之色,摇身一晃化而为二三十丈高下,直直朝着那怪蛟冲去。 隐在云层之中的吕岩见得如此不觉眼中精光一闪,这托塔罗汉看样子是要近身肉搏了啊,佛家精修舍利,其间金身法相之法尤显。 这托塔罗汉修行的法门倒像是报身之类,也就是取用自身念力信力,与虚空之中铸成法相,相与神合,再是于八宝功德池中洗练再三成就金身法相。 此法当算上上之道,成就之远大算是罕见的很,但定力、慧力缺一不可,非大智大慧之士不能为之。 此法虽比不得法天象地之类的肉身神通和九九玄功那等妙法,更不用说佛祖那个级别修行的丈六金身之类,可也大是玄妙。 如此,那托塔罗汉近战怪蛟,一拳一脚打出了真火,拳拳到肉金铁之声连响,场面一时之间焦灼难定,眼看着那托塔罗汉却是处在了下风,还得不时唤出紫金宝塔镇压一阵。 第83章 恒河沙数皈依法 原是截教金蛟剪 吕岩眼看着那双头怪蛟压着托塔罗汉一个劲的胖揍,一双硕大的头颅撕咬一阵,口中分别吐出一水一火,真火真水加诸在金身罗汉身上,瞧着这架势是想要硬生生的将之炼化了去啊,这家伙的算盘也打得太精了些罢! 在看那怪蛟最后竟然展开虎踞龙盘之势,紧紧的将那罗汉金身盘踞在了当中,任凭他再怎么挣扎扭动,依旧无法挣脱出来,眼看这样任谁都会觉得是败局已定了。 掩在云层之中的吕岩见得如此,除了叹服那怪蛟的实力不俗之外,也是暗自猜测那怪蛟到底是何跟脚,如果那托塔罗汉没有后手的话怕是还真的捞不着好的! 但见那托塔罗汉此时却是停下了挣扎,罗汉金身跌跏盘坐,双手合十默诵心经,显得分外庄严。 五蕴六识皆空,再看他竟然自头顶之上飘飘荡荡腾起一物,化而为婆娑宝树模样,宝树之上树叶繁复,一枚金色的果实孤零零的挂在宝树之上,显得恢弘大气道蕴十足。 不用多说,那枚果实自然就是那托塔罗汉精修数万年证就的罗汉道果了,谓之曰大道果实,他一身修为和参悟的佛法尽在其中,这道果的重要性可是仅次于那佛门舍利,至于佛门舍利则是佛家大德坐化之时才会显化,以求作转世重修之用。 只见那婆娑宝树华光连闪,尤其是那枚的罗汉道果分外显眼,直如小太阳一般耀眼以及,散发出道道玄玄妙不可言的大道真意,而后迅的弥漫开来,顿时整个空间全都充斥着阵阵梵唱之声。 梵唱之声入耳,一时之间那双头怪蛟有些呆愣,心畔之间悄然张开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却是不觉间争斗之念稍缓,紧紧缚着托塔罗汉金身的庞大身躯一松,那托塔罗汉竟然趁机挣脱了出来。 而此时那罗汉许是觉得近战事不可为,他腾身跃将出来,站立于虚空之中,见着有些呆愣的双头怪蛟不觉面上一喜,却是断然没有放过如此良机的道理,他手中印诀连掐,疾唤紫金宝塔在手,朝着宝塔打出一连串手印。 只见宝塔之上的璎珞泠泠作响,紧接着宝塔大放金光,塔尖之上影影绰绰腾起一物,恰似一节指骨之类。 而后那物事随即迅的化而为一尊大佛虚影,其端坐虚空镇压四极,宝相庄严满目净是悲天悯人之色,一手指天一手垂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却又直如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 顿时,周遭天上地下四极八荒一片沉寂,仿似全都定格在了那里,就连地水风火时间空间也全都静止了一般。 原来托塔罗汉手中这件七层紫金宝塔内里孕养一物,是为释迦牟尼在人间修行之时的一截遗蜕指骨,这托塔罗汉却是不得已之下接引一道如来神念降临此间,以求能够镇压作祟妖物。 说来繁复,其实也就过去一瞬罢了,眼看着大佛端坐虚空双手合十,默诵一段真经曰《恒河沙数皈依法》,意在度化皈依。 佛曰:“如是我闻,此三千大千世界百亿日月,现住世间诸法王子,有六十二恒河沙数,修法垂范,教化众生,随顺众生,方便智慧各各不同。由我所得圆通本根,发妙耳门,然后身心微妙含容,周遍法界,能令众生持我名号,与彼共持六十二恒河沙诸法王子,二人福德正等无异。” 这次有我佛如来的一丝神念降下,眼看着那显得甚是嚣张的双头怪蛟却是昏昏然再无一丝反抗的念头,实在是无愧一方佛祖之名,端得是好大的威风,好高明的修为,怕是如来之修为已然几近于道了罢!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却是见的怪蛟狰狞巨脸上的恶意一点点的蜕了去,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再吕岩看来竟然觉得这家伙脸上有了几分慈眉善目的感觉。 而就在此时却是倏而异变再生,本来显得有些呆愣一直盘踞在虚空之中的那双头怪蛟竟然扭动一阵,而后周身腾起道道耀眼的金光。 在往场中瞧去得时候,却是半点也未见到那双头怪蛟的身影,只是见得一把金灿灿流光四溢的金剪刀。 只见那金剪起在空中,往来上下,祥云护体,头并头如剪,尾交尾如股,一剪两段,无可抵挡。 场中一度有些沉寂,本来那托塔罗汉见着胜券在握,嘴角有一丝笑意溢出,哪里会想到发生如此异变。 只是见得场中那物事的时候,却是一阵狂喜涌上托塔罗汉的心头,这还真的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哩,大的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一眼便认出了那物事,金蛟剪之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昔日,太古阴阳蛟龙作乱四海。四海水族无人能挡,四海龙王齐至金鳌岛碧游宫拜谒截教掌教圣人通天教主。 由于太古阴阳蛟龙乃是祖龙受阴阳双气所孕遗种,两条蛟龙阴阳交汇实力非同小可。通天教主便圣驾东海亲自斩杀之。 后两条蛟龙尸体也被通天教主带回碧游宫。通天教主施圣人元力以九龙鼎之威能将两条蛟龙尸体足足炼化九九八十一天,终于炼制成一件杀伐利器。之后在碧游宫分宝时,将此宝赐予了三霄娘娘 后来更是在千多年前封神之战的时候,金蛟剪在三霄手中大放异彩,当时赵公明被燃灯道人暗算,镇山法宝二十四颗定海珠与缚龙索被燃灯夺去,赵公明得菡芝仙相助从妹妹云霄娘娘处借得金蛟剪去找燃灯要回定海珠与缚龙索。 此剪祭在空中日月难圆天地摇动,阐教十二金仙无不惧之,就连准圣修为的阐教副教主燃灯道人也难以抵挡此宝之威力。 燃灯与赵公明交战时,惧怕此宝威力。未曾与金蛟剪交锋,就先狼狈逃窜。连坐骑梅花鹿也顾不上,被金蛟剪一闸两段。 而后三霄娘娘大摆九曲黄河阵时曾以此宝暗算太上老君,奈何实力不济被太上老君收走。 想圣人颜面又岂是那么好落的,以至于其间灵性差点就此被打散了去,却俨是被封禁大半威能,堪堪保住了一丝灵性,道阶大跌只能算作灵宝之下下品了。 封神过后,太上老君将金蛟剪赐还三霄娘娘,奈何三霄娘娘肉身被戮,实力大减之下,再是无力掌管金蛟剪,这金剪也是嫉恨受三霄牵累,反骨渐生被其瞅着时机悄悄的溜了出去。 毕竟金蛟剪以前曾跻身后天灵宝之流,最重杀伐不过,哪怕灵性流失不少,亦是心高气傲桀骜不驯。 经过了这千多年的时间,这家伙虽然为祸不少,却是小心隐藏行迹,实力也恢复了不少,哪里会想到今天一招不慎落得如此下场,不得已之下,连跟脚都显露了出来。 第84章 财帛灵宝动人心 四方宵小齐现身 双头怪蛟忽的显化原形宝象,一时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这么大的阵仗,早就惊动了隐在暗处的一些大人物。 而今有不少凝如实质的神念之类探究一阵,落在吕岩身上的时候,直骇得他脸色大变,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半天未见有什么动静,显然人家根本不会在意一个连金丹都不是的小家伙。 一时之间场面更显诡谲,幸好隐在暗处的那些家伙对显化的如来虚影还有些忌惮,又或是另有打算,却是并未急着出手,周遭煞气腾腾,反而又全都引而不发,直如火药桶一般,只需一个小小的火星,就会引燃全场。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势在顷刻一触即发。 只见场中满脸热切的那托塔罗汉回过神来,就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周遭的变化一样,却是复又唤出婆娑宝树,与显现的如来虚影合力念动咒法,道道恒河沙数皈依真言度入到了金蛟剪之中,以求尽快度化那金蛟剪。 起先,金蛟剪还不时剧烈的挣扎摇摆一阵,显得甚是凶厉,想要将度化的真言压下,奈何后力无继,渐渐的其上满溢的宝光变得明灭不定,上下游走的一黑一白两条蛟龙就跟喝醉酒了一般,显得软手软脚有气无力的样子,却是再也兴不起反抗的念头了,一点都不复先前的凶威。 也是难怪,哪怕这金蛟剪显得再是神异,说白了也就是一件灵宝罢了,能有此种种表现已经算是殊为难得了,哪里还能抗衡得了托塔罗汉和如来虚影的联手镇压。 但见金蛟剪之上游走的一阴一阳两条蛟龙眼中的凶厉化作平和,而后那托塔罗汉大手一招,金蛟剪摇晃一阵,竟然晃晃悠悠朝着那托塔罗汉飞了去。 修行之路一向不就是如此啊么,赤裸裸又是血淋淋,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拼搏,拼搏不就是靠的哪一点狠劲嘛,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铤而走险的人大有人在,生生死死,如此而已。 眼看着金蛟剪就要被那托塔罗汉得了去,隐在旁边的一些人哪里还能按捺的了,到底是还有不少人敢于捋虎须的呀。 重宝当面,又岂能让释家佛门之人专美于前,况且一些胆大包天的家伙,早就对那金蛟剪眼热的很了,为了这么重宝搏一把,来个虎口夺食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得手之浪迹天涯就是,要不然以此为敲门砖寻得一两个不惧佛门的大势力庇护也是好的啊! 而遇到这种情况,往往一些大能会显得很是谨慎,可是一些愣头青哪管四五六,头脑一热净想美事,这不就有一个不怕死的嘛! 就在这时,却是忽的自水下窜出一道身影,观之高下足有五六丈,全身上下披着半米来长的白毛,手中擎着一根冷光幽幽的镔铁长棍,面色惨白龇牙咧嘴,两根粗长的獠牙特也的引人注目,却是一尊还有些修为的闹海水猿无疑。 只见那水猿毫不迟疑,直直朝着虚空之中扑了过去,肥硕庞大的身体未见半点的笨拙之态,反而看起来快如闪电,数息功夫便来的金蛟剪近前,眼中满是贪婪怎么都掩藏不住。 幸好这家伙还没有被冲昏了头脑,没敢冒犯如来虚影,别看显化的那道如来虚影只接引如来亿万个神念中的一道,若是有所伤损,被如来本尊察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水猿暴跳跃将起来,一手抡起长棍直直朝着那托塔罗汉当头击落,另外一只手竟然趁机抓向了金蛟剪。 那水猿的一番动作声势不小,早就惊动了全力施法的托塔罗汉,当他扭头见着只是一个刚刚炼成内丹的妖类,不由的怒目圆睁,断喝一声道:“好胆,竖子尔敢!” 佛门神通‘狮子吼’顺势发动,声震九霄直直灌入那水猿脑海深处,真个好一派佛家金身罗汉的模样。 直引得那水猿身子一个趔趄,手中棍势稍偏了一些,却是击在了托塔罗汉肩头,顿时金铁交击之声响起,火星子一个劲的直冒。 只是那托塔罗汉瞧着根本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是难怪,虽然他前番和那双头怪蛟比拼肉身的时候处在了下风。 可他毕竟证道罗汉果位,精炼肉身躯壳达至通神之境,炼成肉身之神通,是可堪比肩地仙的翘楚人物,哪怕现在有些伤损,可也不是一个刚刚炼成内丹的水猿能伤得了的。 就这么被一个不开眼的小人物打破了僵局,这一下可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不提被撞得一个趔趄的那水猿复又折了回来,抡着长棍冲杀一阵,却是另外又有三尊炼成内丹的妖类和一个瞧着甚是猥琐的道人齐齐现身。 五大登临人人仙业位的人物合力围斗托塔罗汉,他们你来我往全都杀红了眼,直搅动的周遭风云激荡,逼得那托塔罗汉使出浑身解数,连佛门七十二门神通使出了好几门,可也就是勉强保持不至落败罢了。 况且他还要分心与那如来虚影合力镇压金蛟剪,要不然再被那金蛟剪挣脱了束缚,那他可就真的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而就在那托塔罗汉分身乏术的时候,却是忽然见得一直在外围游走,不时抽冷子来那么一下的那猥琐道人嘿然冷笑一声,双手一招,其手中立时现出一面旗幡之物,其上黑气缭绕阴风阵阵,还不时有凄厉惨叫之声传了出来。 只见这家伙一摇手中旗幡,顿时道道散发着恶臭的污秽神光直直朝着那托塔罗汉冲了去过去,直骇的挡在他身前的几个妖类面色大变,而后迅的展开身法躲得远远的,全都面色不善的盯着那家伙。 瞅着这家伙的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吊梢眉三角眼,尖嘴猴腮瘦干巴,果然是相由心生,人是猥琐的,这心思也是低劣的,堂堂人仙之尊却使这些下三滥的污秽神光。 这也太过阴毒了些罢,实在是大大的有伤天和啊,旁人稍有触及怕是少不得要落得损毁道基的下场罢,于佛家金身更是大有折损,这人好生可恶啊! 但见那托塔罗汉早就显得怒不可遏,本来有人虎口夺食就惹得他很是不耐烦,到底参研佛法日久,讲究一心戒持以戒为师,这点涵养还是有的,哪怕再是不耐手下自然还是留了一二分情面。 然而现在那家伙竟使出这么低劣的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实难容忍宵小这么放肆,却是怒火腾腾的往上冒。 只见那托塔罗汉化身怒目金刚,爆喝连连大袖一挥,而后一道淡金色的水龙直直冲向那道污秽神光,观之正是一道淡化了不少的功德池水,两厢交击之下,竟然就那么将污秽神光冲刷了个干净。 周遭众人见得如此,亦是脸色一紧,不过此也倒在情理之中,些许左道之法,又岂能与那灵山之地的功德池水相抗衡。 而就在这时托塔罗汉竟毫不停歇,冷哼一声朝着那猥琐道人扑了过去,默运法门,沙钵大小的拳头之上布上了一层紫金之色,而后朝着那道人面门狠狠的拍了去。 一式佛门神通‘大金刚掌’顺势展开,贯金石而无碍,刚猛爆裂如斯,掌力未及,一股绵延浩大的力道便撕裂了虚空,倏而巨掌便是临近。 那道人惊骇莫名,赶忙抬起手中旗幡想要阻上一阻,谁曾想这一式佛门神通太过浩大刚正,击在漆黑黝然的旗面之上,将布满其上的阴煞之气尽数击溃,随即神通掌力透过破烂不堪的旗幡贯在那道人身上,直引得他惨叫连连。 再看着家伙的的模样可不是很好,半边身子尽数断了去,鲜血淋漓眼看着一条命是去了大半,哪怕其结成金丹位列人仙,怕也是活不成了罢。 那托塔罗汉手下不容留情,任凭那道人咒骂告饶,依旧不曾理会,手起掌落硬生生的将那道人的头颅拍了个稀烂。 器毁人亡,手起杀伐,脑浆迸裂,具在顷刻之间,那托塔罗海却是收了掌力,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默诵一句,对着旁边有些呆愣的几人道:“阿弥陀佛,贫僧今日犯了嗔戒和杀戒,实在是大大的不该,待日后回转灵山自会领受杖责,各位道友就不要再逼我大开杀戒了罢!” 言罢,那托塔罗汉目光定定的望着众人,显得宝象庄严,只是瞧着其袈裟上沾的满满的血迹,却是显得好不骇人。 一时之间,那几个妖类面面相觑,显得有些踟蹰,本来想着捡个便宜,看这样子这是踢到铁板了啊。 而就在这时,端坐虚空镇压那金蛟剪的如来虚影终是功成,金蛟剪躺在其手中一动都不动,显得温顺莫名,可能这一番作为,消耗了太多元气,如来虚影显得虚幻了许多,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之吹散了去。 如来虚影虚手一抬,将那金蛟剪朝着托塔罗汉抛了过来,这一下算是真的耗尽了最后一丝元气,化而为指骨模样,缓缓的跌落回了紫金宝塔之中。 托塔罗汉将那金蛟剪紧紧的攥在手里,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由的感叹一句,还好还好,虽然有这么几个妖类跳了出来,不过总算是没有出太大的岔子。 而后那托塔罗却是不发一言,就那么汉冷冷的扫视周遭几个妖物,他们几个瑟缩一阵,又瞧了一眼跌落于海面之上的那个尸身,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却是不敢再妄动了。 场面一度有些沉寂,认谁都以为终究是要宝落佛家了,却是忽的自天外惊现两道冲天气势,随即一前一后传来两道声音,直引得那托塔罗汉脸色大变。 第85章 西海敖昂大太子 斗姆高足樊仙子 场中众人本来以为战局也就这样了,那托塔罗汉紧攥金蛟剪显得很是志得意满的样子,至于旁侧的一干妖类却是不免有些失落,长吁短叹一阵,这次真是大大的失策呐。 而任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却是自天外传来一道浑厚以及的男声高宣一声说道:“诶,既然高僧你来我这西海作客,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呢,小可西海敖昂见礼了,这厢略有薄酒备下,还请高僧留步呐!” 起先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话语还未落下,便是见得一道遁光自西方而来,倏而便至,化而为一个青年人,此人身穿衮服蟒袍,头顶紫金如意观,褐氅垂地,脚蹬步云履,腰悬环佩叮当,手掣一柄三棱锏,实是好一派上仙风范。 爬在云端之上的吕岩闻听此言,却是不禁摇头叹息一阵,今天还真的是大开眼界了哩,前番战事酣畅,神通手段连连,直引得他眼花的很,本来都已经尘埃落定,这怎么又有牛掰人物降临,这一位莫不就是敖辰那家伙的便宜大哥呀,瞧着倒是长了一副好面皮呐! 不提吕岩一个人在那琢磨,只见来人站立虚空,含笑对着那托塔罗汉行了一礼,而后却是扭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旁侧的四个妖物,直教那几位瑟缩一阵,赶紧垂首站在一边,竟然都不敢直面对方,显然他们对这西海太子敖昂惧怕的很呐。 那托塔罗汉见得敖昂真颜,亦是不敢稍加怠慢,他虽然贵为如来真传,可也不敢小觑天下英豪不是,况且这西海敖昂也不是无名之辈,看样子真的是来者不善啊,没听人家还有薄酒备下嘛,请一个和尚喝酒又到底算什么啊! 说起来他佛门还与这西海龙族有些渊源,更与这敖昂有那么一点香火情,只是其间自有一番内情,实在不便提及。 原来百多年前,天道大兴胡佛,西方佛法东进,其间牵扯数位圣人的气运之争,如来弟子金蝉子应命西取真经,坐下弟子有四,其间便有西海三太子敖烈。 可惜这敖烈的一番辛苦,只落得一个八部天龙广力菩萨的名头,虽为菩萨之名,可也就是在功德池中任人观赏的一尊天龙罢了,失了自由不说,更是有家难回,说白了还是被佛家算计了一把。 如此一来这托塔罗汉自然不便提及了,可他不说那敖昂却是开口问道:“西海敖昂见过尊者当面,小龙另有些许小事相询,却是不知我那不成器的三弟进来可好,离家百多年都不知道回来一趟,真是大大的不孝,我那老父思儿心切,以至茶饭不思,都瘦脱了相,还请佛祖顾念一点人伦孝道,准我那三弟回家一趟罢!” 那托塔罗汉闻言只得讪讪一笑,实在不晓得应该怎么接这话茬,心下不免腹诽那么一两句:“诓骗谁呢,那西海老龙王怎么说都是证道天仙的人物,又怎么会瘦脱了相,这也实在太过夸张了些!” 他们二人正待再是寒暄那么几句,却是忽的自天外又传来一个清凌凌的女声道:“斗姆天宫黎山老母座下弟子樊梨花这厢见过众家道友!” 众人闻言全都面色一紧,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具是抬起头来对视一眼,就连那托塔罗汉和敖昂太子亦是感觉诧异的很,尤自具是带了三分的敬畏,三分的热切,三分的好奇和最后那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杂陈紧紧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须知斗姆天宫的名头在此四海之地可是大的很,凡是修行有成的登仙者无不对那黎山老母闻名久矣。 说来这黎山老母便是金鳌岛碧游宫通天教主门下无当圣母是也,更是截教硕果仅存的大道人物,虽然在封神大战之中落了一个临阵脱逃的名头,可也就此保存了截教最后一点力量不是。 况且这黎山老母卧薪尝胆,一心光复截教万仙的荣光,证道准圣之后广收门徒弟子,更是牵头四海龙族和不少妖族中人在那归墟之地,建了一道墟市,行互通有无之事,结交四方好友,实在是令人不敢小觑。 至于吕岩闻听这一番言语可是把他高兴坏了,心怀激荡之下,连收摄的气息都是一阵不稳,说起来他赶来西海一行最大的目的便是欲要寻得这斗姆天宫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哩! 只是他忽的感觉到好几道恶意加身,感觉这后脖颈一阵发凉,却是赶忙收摄气息,再也不敢露头了。 原来他的这一番动作早就引来了场中众人的注意,只是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打发他罢了,眼看着情势越来越诡谲莫测,他们心下的不忿更是越积越深,实在是对吕岩这么一个小家伙不耐烦的很啦。 幸好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人家对他可是没多少兴趣,具是抬眼远眺一阵,却是见得一道丽影笼罩在五彩霞光之间,飞腾一阵迅的赶至此间。 只见来人面容姣好,留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不着长裙之类,反而因为穿了一身亮银色的轻甲,观来非但没有丝毫女子的娇弱之气,倒是凭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然而最是引人注意的却是来人脚下飞腾的那一头鸾鸟,只见其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凤头上青,曰戴仁也。凤颈白,故曰缨义也。凤嘴赤,故曰负礼也。凤胸黑,故曰尚知也。凤足下黄,故曰蹈信也。 观之这一头青鸾五色具备,青色尤甚,确是一头血脉再纯粹不过的鸾鸟了,而且这实力瞧着也是不俗的很,单单从这里就能看得出来斗姆天宫底蕴了。 要知道此等血脉异常醇厚的青鸾得难得可是不亚于真龙之身,至于这樊梨花的名头倒无甚耳闻了。 其实则不然,这樊梨花是为无当坐下童女,深陷情劫转世化而为此,在中土大唐之地历劫归来,复又重归斗姆天宫,其却是证道地仙,手中法宝更是有不少。 只见这樊梨花对着托塔罗汉和敖昂太子遥遥稽首一礼算是打过招呼,而后却是纵身一跃跳了下来,素手轻抬间青鸾化而为巴掌大小落到了她的肩头之上。 似是见得众人将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那樊梨花倒是显得不甚在意,淡然一笑轻语直如珠落玉盘铿铿锵锵开口直言道:“小女子此次特奉家师和三位师姑之命前来迎回本门灵宝,小女子这厢谢过尊者襄助之情呐!” 言罢,那樊梨花便满含笑意目光定定的看向二人,旁边的那托塔罗汉和敖昂太子闻言却是脸色大变,刚刚溢出的些许笑容迅的淡了去,耷拉个臭脸显得难看的很。 那敖昂太子还好些,毕竟他也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捡,能有收获自然是好啦,要是没有也无伤大雅不是,况且这斗姆天宫可不是好相与的,即便是他也不敢轻触霉头。 人家这一番话语虽然有些不甚讲理,却是占据了大义,毕竟这金蛟剪可是通天教主一手练就的,天地三界仙神无不知晓,人家弟子来收了回去也是正理,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可是那托塔罗汉又岂会甘心,只见他冷哼出声,而后一拂袈裟语气生硬的说道:“仙子真是好大的口气啊,这么说就有些无理取闹了罢,灵宝向来是有缘而得之,既然这金蛟剪落在本尊手里就断没有交出来的道理!” 听闻此言,旁边的那敖昂太子却是露出几分揶揄之色而后开口说道:“既然三位仙姑和圣母大有此意,尊者就不要拂了她老人家的面子了罢,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拉偏架了,毕竟他们西海龙宫与那佛门有些嫌隙,倒是平日里对那斗姆天宫还有些交情,且卖与对方一个人情倒是也无不可。 那托塔罗汉闻言直气的他暴跳如雷,环视周遭而后开口说道:“怎么,难道太子你也想要插手此事不曾,莫不是想要车轮战罢,来来来,且看看本尊手中这紫金塔的手段,想本尊修行这么许多年,还不曾惧怕过什么!” 眼看着一言不合又是要大打出手,谁知那樊梨花却是对着敖昂略一点头示意,而后摆了摆手说道:“尊者此言差矣,我斗姆天宫行事又何须旁人插手,且看我手中这件灵宝的手段如何呀!” 言罢,那樊梨花自腰间一抹,亮出一件物事,直骇得旁侧众人脸色大变,具是赶紧后退几步,而那托塔罗汉亦是脸色难看的很。 第86章 混元金斗威名盛 失之交臂遭殃及 只见那斗姆门人樊梨花手中轻摇,立时现出一物,真个好灵宝,上古之时便有歌诀传下,诗曰:“此斗开天长出来,内藏天地按叁才;碧游宫里亲传授,阐教门人尽受灾。装尽乾坤并四海,任他宝物尽收藏” 但见此物隐在浑蒙灵光之中浮浮沉沉,恰似一件金斗之物,散发出道道冷冽的幽光,竟然连身边光线都尽数吞了进去,直如一个蛰伏的洪荒猛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周遭万物尽数吞了去。 这灵宝初一现世,便展露这么大的声势,直看的旁侧的众人眼皮一阵乱跳,那几个妖类尤为不堪,具是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嗫嚅那么几下,仿似不敢置信的低呼出声道:“这这这,这莫非就是那混元金斗不成!” 本来面色就显得很难的那托塔罗汉亦是冷哼出声,这几个家伙倒也还算有些眼力见,只是他这心下也不甚平静,却是见着他手中一个劲的捻动手中天珠,分明表明他这底气也不再像先前那么足了啊! 别看他们在场的一众人等,具是登临仙道的人物,而且那敖昂太子和托塔罗汉的实力更是全都比肩地仙一流,神通非凡捉星拿月自是不在话下,可他们就算捏吧捏吧全都凑成一堆,在那混元金斗面前怕也是不够看吧! 须知在千多年前的那一场封神之战中,这混元金斗可是展露无上颜色,即便是阐教十二金仙和杨戬那等肉身成圣的人物亦是束手无策,直直消了数位大罗金仙的顶上三花,不见这些大人物在那场大战之后一直都没有现身么,都在闭门苦修以期尽早恢复实力哩! 而这也是广法、普贤、慈航和惧留孙几位大能不得已跻身佛门的缘由,他们也是行佛道兼修之事,借此再次证道大罗,只是其间的艰险更甚前番啊。 由此就可见得这混元金斗的不凡,相传这件灵宝是先天之属,内按叁才,包藏天地之妙,因果不知,劫数不显,神通不明,虽然这混元金斗在封神战后一直不显,但每每被人提及之时,无不是谈之色变。 只是不知道这梨樊花到底有何能耐,竟然有幸掌管如此灵宝,观之修为也不是很高的样子,大概也就是炼己功深还丹已足,另行温养之道,却是炼至人仙绝顶,较之地仙之境却还稍稍有那么一段距离呐! 似是想到些什么,那托塔罗汉眼中异彩一闪,不由的心下稍安,要知道愈是这般威力强横的灵宝,御使起来便愈发艰难,不晓得这位斗姆高足,以这区区人仙绝顶的修为,又能使出这灵宝的几分威能,又能有几板斧的能为。 倏而,却是见得那樊梨花一抖手中灵宝,收了显化的种种异像,现出混元金斗本来的面目,只见她扬了扬手中灵宝,但见其上贴着一道满是清光的宝篆,上清符文流转其上,大是引人注目。 观之确是一枚再正宗不过的上清宝篆,且其间封禁着黎山老母的一道法力,由此再凭借宝篆去御使混元金斗,定能毕其全功,事半而功倍,就此一举灭了场中众人也是大有可为的。 而就在此时,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言语的那敖昂太子却是见着情势不妙,讪讪一笑而后开口说道:“尊者此番前来也只是想要为民除害,既然功德圆满,就不要计较此等小事了,且物归原主罢!” 言罢,那敖昂太子对着托塔罗汉略一挤眉,意思是情势比人强,你就不要再强撑者啦,要是真的撕破脸可就真的捞不着好的了。 那托塔罗汉闻听此言,差点一口逆血没喷了出来,心下暗恼这敖昂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这事没落在你头上啊。 不过他也总算是看明白了,现在周遭众人怕是没有一个不惧怕人家手中那混元金斗的,说不得还打算合力将自己擒下,再卖斗姆天宫一个面子罢。 也罢,谁叫自己势单力孤呢,况且前番收服那金蛟剪的时候消耗不小,一些底牌也是展露的七七八八,便是连那指骨舍利的力量都消耗一空,他不是那等死脑筋的人,就且将这金蛟剪予了对方又待如何,来日再找回场子就是了。 如此,那托塔罗汉却是打消了自己的一番小心思,再没有那个心气了,只是输了里子,这面子这么都不能输了去。 只见那托塔罗汉冷哼一声而后说道:“也罢,既然无当圣母她老人家有心收回这金蛟剪,就此归还倒是也无不可,不过还的小心看管才是,若是再放了出来为祸四海,那可就休要怪本尊不容情面了,说不得就要奏请我佛来讨个说法!” 言罢,那托塔罗汉颇为肉痛的将金蛟剪抛还给了樊梨花,而后也不待对方答话,便是自顾自的扭头走了。 那樊梨花郑重接过金蛟剪,也是长吁了一口气,吐气如兰,珍而重之将那金剪和混元金斗一同收入须弥囊中,直到这时周遭才恢复一片安宁,毕竟那混元金斗的威慑力可是太大了些。 场中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托塔罗汉贵为如来真传也不是好相与的,能不动手还是别动手的好,就算日后还有什么龌龊,自然有西方二圣和那通天教主料理,可就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该操心的了。 此行一切完备,那樊梨花总算没有辜负师命,而敖昂太子虽然无甚收获,就此结交了斗姆天宫上下也是好的,总的来说还是皆大欢喜吧! 二人略作寒暄之后,言明来日另寻时机论道,那敖昂太子也知道现在不是谈天的时候,便是打算就此拜别了。 只见那樊梨花轻拍一直停在肩头那头青鸾,只见五彩华光连闪过后,虚空之中再次现出青鸾真身,樊梨花身姿摇曳轻飘飘的落在其背上,却是打算就此离开了。 而就在这时,却是忽的听闻云头之上传来一道声音说道:“还望仙子请留步,小道吕岩有事相询!” 众人闻言,全都面色一紧,便是连那樊梨花的脸上亦是现出一丝不悦之色,怎么着莫不是还有哪个不开眼眼的家伙来虎口夺食不成! 只当他们抬头见得方才开口之人正是一直隐在云头之上的吕岩的时候,却是心下稍松,可这心下亦是显得大是不郁。 似是见得吕岩这一番动作,惹得大家很是不快,却是见得一直站在旁边毫无存在感的那头水猿眼咕噜一转,摇身一晃化而为七八丈大小,擎着手中法器长棍一指天而后咆哮一声道:“真是聒噪,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然敢惊扰仙子,且吃无一棍!” 话语还未全都落下,而后便是见得那水猿呼啸一声,直直朝着吕岩那边冲将了过来。 御空而来的吕岩本来见得场中战事皆休,满心欢喜而来,想着好生拜会那樊仙子一番,哪里曾想,还未搭上话,先给人来了一个当头棒。 水猿手中长棍携滔天大势而来,吕岩躲闪不及,慌忙唤出法剑想要阻上一阻,只是那水猿早已炼内丹,其修为可比人仙一流,别看他先前和那托塔罗汉争斗的时候没显出什么,那是因为托塔罗汉修为高绝。 这次面对的只是吕岩这么一个连金丹都还没结成的采药小修,这般攻击又哪里是他能够抗衡的了的。 只见棍势落在纯阳法剑之上,两厢交击狠狠的撞在一起,直如摧枯拉朽一般,纯阳法剑的剑身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发出道道灵光刺目的金光,而后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迅的变得暗淡了下来,还不时发出道道悲鸣之声。 这么一下,法剑只隔绝了三四成的力道,余下的力道尽皆落到了他的身上,直教他浑身筋骨一阵乱颤,五脏六腑全都挪了位,眼看着连精炼的小药俨有散乱之危。 而且他练就这法剑的时候又用的炼取本命法剑的门道,法剑受创之下,亦是引得他这识海一阵轰鸣,直如针扎剑刺一般,头痛欲裂。 吕岩他这肉身躯壳和识海泥丸具是受创颇深,口中噙着的那口精血再也忍将不住,洒落漫天血雨,‘啊呀’惨叫一声,跌落深海,一个浪头打了过来便是消失不见了。 至于虚空之中的樊梨花和敖昂太子却是见得如此不禁皱了皱眉,目光冷冽的看了那水猿一眼,显是对那水猿很是不满,不过也没有当场发作,冷哼一声之后便全都离开了。 第87章 命悬一线决生死 初尝一败意奋发 是非成败转头空,几家欢喜几家愁,踩低捧高之态常有,君子坦荡小人常凄。 一场战事就此消弭,那水猿见得他这马屁拍错了位置,也是不敢放肆,瑟缩一阵赶忙就此退了去! 只是对于吕岩来说却是苦逼的很,想他满心欢喜而来,却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被人家一个闷棍敲得够呛,谁曾想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连正眼都没多看他一下,就那么全都散了去。 也是难怪,毕竟吕岩的实力还是太差了些,根本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况且他一直躲着那里又岂能瞒得过去,在这么个时候触霉头又岂能落着好! 只是不晓得当吕岩日后荣归九天之时,以高不可攀的姿态站在他们跟前的时候,那个情景想想就觉得有意思的很。 而吕岩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可不是太妙,要知道那水猿可不是什么善茬,而且那家伙还想着在敖昂太子和樊梨花跟前显露一下。 那一棍可谓是毒辣至极,没一下把他整死都算是命大,他这内腑各处具有伤损不说,奇经八脉更是淤阻不少,周身真炁翻腾乱窜个不休,泥丸识海的伤患尤甚三分。 吕岩他跌落深海,惛惛罔罔间时而清醒一阵,却又迅的陷入到了昏迷之中,就那么随波逐流飘荡不知几多里。 然而眼下最大的危机却还不是这个,他久久陷入昏迷之中,伤患各处鲜血汩汩流的哪哪都是,一些潜藏于幽海之中嗜血的家伙,早就嗅着血腥味疯狂的涌了过来,虽然暂时还无甚精怪之类,不过那也是早晚的事。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吕岩他恐怕就不单单是出点血了那么简单了,少不得要落得一个缺胳膊断腿魂归冥冥的下场。 却是忽的,吕岩身周的幽海翻腾一阵,直惊扰得围绕在他身体旁边的一些小鱼小虾全都四散逃开。 只见远处一道黑影迅的游来,正是一头足有数丈长的虎鲨,眼中血光隐隐,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狠劲儿,贪婪狡诈之色顿显,血盆大口一张,直直朝着吕岩咬过来。 此时吕岩尚在昏迷之中,哪会知道正有危机临近,生死具在一线之间,眼看着他就要命丧兽口,实在是窝囊落魄至极。 而就在这时,一直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柄纯阳法剑之上泛起一层明灭不定的幽光,却是一阵不稳差点就此散了去。 细细觉来自法剑之中隐约传出一股微弱以及意念之力,不屈不挠强自挣扎一阵,而后急切的轻颤嗡鸣,似是想要将吕岩唤醒,奈何无甚回应,只得低低呜咽那么一两声,勉力化出一道剑气,朝着那虎鲨当头斩落。 一时之间血光顿起,掀起无边血海,那虎鲨轻易的便被剑气肢解成片片碎肉,虽然这纯阳法剑前番亦是大有伤损,不过对付一两个连灵智都没开的凡俗末流还是勉强可以的。 只是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但见周遭幽海之中的血腥气更重了几分,引得此处水域那些更加凶残的大家伙争相前来,纯阳法剑自行护主,自然又得杀伐一番。 这下可好了,吕岩尚自还在昏迷之中,不觉间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直直搅动的方圆几十丈的海域全都殷红一片,终究还是引得了一尊有些修为的海蛇的精怪注意。 不觉间一场更大的危机悄然临近,那纯阳法剑似是有所察觉,不安的扭动一阵,越发焦躁的围绕在吕岩身周游走个不停。 眼看着吕岩依旧深陷昏迷,毫无苏醒过来的迹象,那纯阳法剑最后定定的停在眉心处,剑尖轻颤隐隐传出一道犹疑不安感觉。 下一刻,纯阳法剑之上两条游龙相互缠绕在一起,做双龙吐珠态,最后剑尖处缓缓凝结出一滴略带淡金色的血液,而后一点点自眉心处被吕岩吸收。 这一滴血液非是旁的,正是先前吕岩练就法剑之时打入其中那些精血,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精血之力,这纯阳法剑的威能才较之平常法器大了许多。 由此可想而知,这精血对于法剑来说是何等的重要了,前番法剑硬撼那水猿的一击,本就受创甚深,而今为了唤醒吕岩又将此精血之力打入吕岩的体内。 眼看着纯阳法剑之上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去,看起来直如风中残烛,几乎变得微不可查,俨然连番受创之下,其上的威能流失大半,再想重新炼回来可就不晓得还得花费多少功夫了! 只见一直处在昏迷之中的吕岩眉头紧蹙一下,似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随即手指头动弹了那么几下。 而后艰难的睁开眼来,触目尽是些残肢断臂和血海,再扭头看了一眼旁边那变得灵光暗淡的纯阳法剑,心下自然明了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随手一招将法剑唤至近前,有气无力的抬起手掌轻抚剑身,感受这法剑之中若有若无传出的意念,既有依恋担忧,更多的是那种不屈。 承天为性刚愎,不能屈意,不觉间吕岩仿似觉得自己和法剑合二为一,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意境,不由的精神一振。 吕岩勉强提起心神遍查周身各处,直看的他心惊不已,筋脉各处淤阻大半,先天真炁无法按照以前的筋脉运行,再周身各处一阵乱窜,更显混乱,连再想行功都不能,幸好三处丹田玄关之所在都有灵物镇压,才没有彻底损毁。 见得如此,他不由的挤出一丝苦笑,想他修行四五年,一直是顺风顺水,还真的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苦头,虽然在一尊比肩人仙的水猿手中没找着好,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可他这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想想这段时间随着他的实力大有长进,他的心里终究难掩娇纵之气,来了这么一下子,被一棒子打落凡尘,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他一直惦记着的事这下又没了着落,要再想寻得斗姆天宫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时候,就在这时,他忽的感觉到,远处有一道精怪的气息寻得靠近此间,吕岩不敢怠慢,忙的收回纷杂的思绪,现在他的情况可不是太妙,别说是一个精怪了,就是来一个稍微厉害一点的海兽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赶忙尝试着聚敛念头调动真炁,哪曾想识海之中传来一阵剧痛,刚有点动作的真炁又全都溃散了去。 他连着尝试了三四次,才截取了那么一丁点儿真炁,他稍是沉吟了一下,将那少的可怜的真炁注入放在胸口的蜃龙逆鳞之中,化而为一大块山石,而后缓缓的沉入到了幽海之中。 第88章 上应巽卦波折转 破而后立疗伤时 吕岩初初勉运聚敛起来的那么一点点真炁御使蜃龙逆鳞化而为山石之类沉入海底,就觉水势翻动一阵,随即一道庞大的身影迅的靠近此间水域,巨尾搅动间将周遭那些还在争相夺食的海兽尽数镇压。 只见那家伙身作十几丈的蛇身,鳞甲泛着一层乌光,周身黑气缭绕,怨气死气冤气缠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予,显然死在这家伙手中的性命早不知道有多少了,也是难怪,生存法则在妖族之中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更为赤裸裸的。 瞧着这家伙观之内丹未成,又不体天心又无甚妙法,可能也就是此处海域的一个小头目,要是搁以前,吕岩一只手就能把他收拾了,可依着吕岩现在的情况,还是好好藏着别露头为妙,凭着蜃龙逆鳞的,玄妙应该无甚大碍吧! 那海蛇游走肆虐一阵,直直搅动的周遭海域翻腾个不休,瞪着狰狞巨目遍查各处无甚所得,不由的怒吼连连,却是腾起巨尾又起杀戮,将不忿尽数发泄到了那些鱼虾身上,又凭添了不少杀孽。 眼看那海蛇精怪肆虐一通,而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此间,显然这家伙很是不甘心呐! 再看那幻化成的山石却是摇曳一阵,渐是显化出吕岩的真身,却是再也没有精力维持下去了。 他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暗自嘀咕一声,幸好来的这家伙的修为不甚高明,而且也没有什么耐心,要不然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落在人家手中,可就真的想哭都没地儿哭去啦! 他思绪纷杂难明,回过头来这么一想,自家这次还真的应了上次卜的卦,一波三折多舛多变,要办得事一件没办成不说,这此更是连命都差点折在这里,还真得是倒霉催的。 吕岩一想到那水猿,就忍不住心火一阵乱冒,心下不由的嘀咕一身,怎么滴,不就是一个破金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就能随便欺负人了,待日后小爷修得金丹上品,有你好看的。 此时他对实力的渴求前所未有的炽烈,只是当他收回纷杂的思绪,将全部心神又投回身体上的时候,却是好像一盆冷水浇头,从头凉到脚底板。 可现实就是现实,总归还是要面对的,吕岩眉头紧皱,龇牙咧嘴忍着浑身的疼痛好一番嗟叹。 现在最为重要的可不是想着找回场子,虽然自家算是清醒了过来,伤患各处也止住了流血,可是看着这么一个烂摊子,一时之间还真的不晓得如何下手才好。 他略作沉吟之后,心念一动自储物囊中取出一物,顿时周遭暗香浮动,正是他先前在那首阳山腹练就的芝丸。 只是吕岩手持这芝丸,一时却是有些实在难下决断,说起来前番他服用这药丸可是吃足了苦头,最后整整花费了一年苦功,才将种种祸患剪除,也不是这丹药之物不好,只是他一直力求成就上品金丹位,不容半分玩忽懈怠,此外丹之物还是少服用些为好。 而就在这时,他被那些闻着药香蜂拥而来的小鱼小虾惹得心烦意乱的很,一直安安静静躺在他身边的纯阳法剑轻颤连连,腾起两三剑气将之尽数斩落。 吕岩扭头看了一眼复又恢复沉寂的法剑,看着其上暗淡的灵光,又感受着其间隐隐传出的依恋,他不由的心中一阵隐痛。 他一直以来不就是以心中不屈铸就无上剑道,但求逍遥长生于世么,虽然现在一时蒙受小小的挫折,又岂能因小失大呼! 吕岩不觉间似有所得,感觉识海深处轰隆隆有闷雷炸响,脑际的隐隐刺痛大有缓解之势,他不由的精神一震,手中一用力,掌中芝丸齐齐化作齑粉,化入深海消失不见,惹得围在他身边的鱼虾好一阵哄抢。 说来,他这随手的一番施为还真的可能会改变几个生命的机遇,其实天道往复,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是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既作道心唯坚,那便别无他途,咬着牙一心疗伤便是了。 吕岩复又御使蜃龙逆鳞幻化作珊瑚之类,而后调用心神探查周身,所及之处触目惊心,经脉各处淤堵,难以运行小周天之数,无法纳取天地灵气入体,而丹田气海之中的原本很是浑厚的真炁显得稀薄的很。 也罢,那就中心开花,先由丹田气海之处开始,再是十二重楼奇经八脉,最后是各处细小的经脉,慢慢蚕食各处行温养之道。 说来简单,其实繁复无比,一则他能调用的真炁实在是太少了些,二则他身处险境,留给他的时间可不是很多,为了节省真炁只得先硬生生的冲刷伤患各处,行霹雳手段以求先打通经脉再说,至于别的就只能以后在说了,可真的是痛彻心扉。 吕岩强忍着这宛如针扎剜肉的痛苦,根本不晓得花费多少时间,终是一点点的将周身经脉全都打通了。 只是此也才是第一步,经过他这么一折腾,经脉的伤损更甚从前三分,只余一条微不可察的小缝,可以行功玉液还丹法纳取灵气入体行温养之道,也算是有了一点自保的能力,虽还无法久战,两三板斧还是能施展开来的。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有了些许转机,至于温养之道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够见效的,吕岩又花费了些时日纳取水灵之气再行温养一二,便收了幻化的外相,腾身直直朝着海面之上冲了去。 吕岩直如鱼龙出水,翻身踏足于波涛之上,不由仰天长啸一声,将内心的烦闷之气尽数宣泄了出来,这些时日他一直藏在水底,可真的把他憋的够呛。 他大大的张开臂膀,仰天拥抱太阳,拥抱阳光,说实在的,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觉得能呼吸一空新鲜的空气是这么幸福。 好生的宣泄一通,吕岩收了显化的声势,现在他伤势并未全复,实力也只能发挥出十之三十,还是不要张扬的好,要不然再来这么一回,可就真的够他喝一壶的了。 第89章 钟情于剑疯魔态 闲坐黄庭参龙虎 吕岩收拾一番杂陈的心情复又踏上征途,此番他虽说受了些劫难,可是修行之路本来就是如此,一二挫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就此一蹶不振,失了的面子勤加修行再找回来就是。 况乎吕岩怎么都算大半个剑修,实在不能受辱,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心中郁郁难平,胸中一口闷气难消,于剑意也是大大的折损不是,大慰平生意,十年磨一剑,方显男儿本色。 而且吕岩经受了这当头一棒,算是真的把他打醒了过来,世间之人各有各的缘法,既然那骆家千金现在得入黎山老母门下,想来定然不会委屈了她,有这担心别人的功夫,还是担心担心他自己为好! 至于那蓬莱仙山就更不用说了,本就是虚无缥缈不可捉摸,而今还是以证就金丹为首要任务才是,作一二历练稍稍积累功行也是好的,至于旁的些什么就且先放在一旁罢! 既然主意已定,吕岩却是收了满腔的雄心,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将之藏到了更深处罢了。 如此一来,吕岩走走停停,飞腾之间一边慢慢的温养伤损经脉行疗伤之事,另外便是漫无目的的游荡了,还真的是越发的应了上次卜的卦,一叶孤舟落沙滩,不用费力任往返。 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日渐恢复了红润,显然他这伤势大有见好的架势,而且因祸得福之下他的经脉变得敞亮了不少,此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掐指一算,他辞别敖辰已是两月有余,除了一身伤患,可以说是半点好处都没捞着,若是非要说点什么的话,就是现在他的心境要较之以前显得更为醇厚平和,每每静坐参黄庭的时候,能更加容易的捕捉的些许大道轨迹。 说来他的剑道手段还浅薄的很,平日里他所依仗的也就是法剑本身的力量罢了,现在法剑纯阳的灵性一直未复,却也正是如此才显得更为纯粹。 执于剑器,钟情于剑,剑虽无口,其心有言,剑意柔肠,剑心悠悠,弹剑高歌,千古铮铮,技近于道,借手中三尺青峰阐述天地大道,如此而已矣! 如此,吕岩执着于剑,眼中只能容得下这剑,心中也唯有此剑,将旁的全都抛在了脑后,风餐露宿飘忽东西而无所依。 一路这么行来,当然会遇到一些不开眼的家伙拦路,他倒也没有再回避,就当是借机磨炼一下剑道也好! 有时他遇到一二精怪也不开口,拉兵刃法剑上前便战,若是能战便战,若是实在打不过抽身便走,不为取人性命,更不是来送命的,只为磨炼剑道罢了。 一时之间,周遭海域全都知道最近来个一个疯子,疯疯癫癫四处找人比试剑法,偏偏还滑溜的很,刚想出动一些人手追缴,就跑没影了,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吕岩沉溺于剑道不可自拔,实在不晓得他也就是一时兴起,竟会引得如此轩然大波,不过想来,就算是他知道了,也根本不会在意罢。 却说掀起不少风波的那吕岩尤自立身于一处海岛之上,这处地域只作方亩大小,树木稀稀拉拉没有几棵,满目净是些滩涂之地,到处都是些花花绿绿的鹅卵石之类的玩意。 只见此时的吕岩一副落魄以及不修边幅的模样,浑身的衣衫破破烂烂,小小年纪胡子拉碴,也不说打理一番,这可真的一点都符合他的性格。 可看他好像显得一点都不在意,盘膝坐定于一整块岩石之上,双手抱法剑在怀,面朝大海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天青碧玺,海潮一涨一落之间,就好像天地都在呼吸,其间暗蕴无穷大道,令人难以捉摸。 太一生水,滋养万物,柔而万物莫与之能争,却又是天底下最为刚烈的力量,一刚一柔之间,最后全都归结到一点,便是一个圆。 盘膝坐定的吕岩忽的眼中精光大盛,而后信手一招,不远处滩涂之上的一块鹅卵石飘飘忽忽回落到了吕岩手中,他抬手将之攥在手中,而后闭目凝思,一遍一遍摸索着这圆坨坨滑溜溜的石子。 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由此小小的沙石之中就可见得,大道渺渺无形,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其形常作负阴而抱阳,无漏而尽通,此不就是他一直渴求,却又偏偏不可得的金丹大道么! 霎时之间,吕岩周身的腾起一股莫可名状的气势,全身上下的先天真炁急速运转,化而为一道洪流,寸寸滋养经脉各处。 周天十二重楼转,玉液还丹法功行八转之数,此时却是未见停下来的趋势,先天真炁轰隆隆流转各处,冲破的最后的那一丝隔膜,俨是直入九转之数,只待真炁盈满之后,道家金丹可成矣。 吕岩只觉全身筋骨噼里啪啦作响,脑际一片清明,却是连识海阴神的伤损都尽数恢复了过来,甚至较之以前的状态都要好上那么三分。 他不由的长身而起,仰天纵声长啸连连,腾身跃将起来,擎法剑在手,展开身法手段,刺,点,崩,撩,挂,劈,云,一时之间引得周遭罡风咧咧,飞沙走石风云变幻。 却是见得吕岩最后收了无边气势,竟然闭上了双眼,手中的剑化而为一个又一个的圆,妙到毫巅玄玄妙不可言,好像在阐述着些什么,大道轨迹尽在其间,观之毫无力量可言,却偏偏见得泄露出来的一丝力量将脚下的石子尽数碾的粉碎。 吕岩收招站立,吐气开声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一直紧紧闭着的眼睛缓缓的睁了开来,神光开合间锋锐之气顿显,却又迅的恢复了平和,可眼中那一丝笑意却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下去。 而就在此时,他满心的欢欣还没有全都落下,却是在耳畔忽的传来一连串爽朗的笑声,而后听闻一道略带沙哑的男声开口说道:“哈哈哈,贫道适才路径此地见得小友手段,一时技痒难耐,这才出声惊扰了小友,实在是大大的不该,还望勿怪则各!” 吕岩听闻此言,不由的面色大变,瞪着满是怒意的双眼寻声望了过去,只是待的他见得对方身影之时却是不由的瞳孔一缩。 第90章 剑侠风范意气足 常存心间一良善 吕岩自有一番领悟,却是忽的听闻不远处有人出声惊扰,不觉心头大是不快,没见着他搁这练剑呢么,暗恼此人真是好不晓事理,一点都不讲究,这也实在是太冒昧了些。 他重重的冷哼一声,扭头冷然撇了那人一眼,却是不由的眼睛一眯,心头得掉了个个,直掀起滔天巨浪,心神突突突的跳个没完,一时之间警兆大起,紧紧握着法剑的手头潮乎乎的,冷汗一个劲的直冒。 虽他只看了那么一眼,便顿觉眼前此人的不凡,只见来人昂扬负手站立几十丈外的虚空之中,脚下就跟有一层台阶一般,一步一步回落到地面,而后驻足站立在远处定定的看着吕岩。 此人身披一袭白衣,衣袂被罡风吹的猎猎作响,周身且无任何配饰,收拾的干净利索,倒是束着的一头赤发特也的引人注目。 不过最让吕岩忌惮的还是这人身上隐约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气度,那是一种似曾相识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在那燕回道人身上感觉到过一些,不过此人身上的那种气度风范可是较之燕回道人要强上太多了。 那人似是看出吕岩有些不甚高兴,可能亦是感觉有些唐突,对着吕岩很是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且目光灼灼的紧紧的盯着吕岩看个没完,就像在看着一个稀世美女,直教他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他这心里实在是膈应的慌。 吕岩强自将满心的不悦压了下去,虽然明知此人有些来历,丝毫也不怯场,直愣愣的盯着来人语含冷冽涩声说道:“你我素不相识,缘何无故出声惊扰,不觉得道友你这么做有些太过唐突了么,小道敬您是前辈,可我手中这法剑可就不一定了” 此一番言语还真的是直不愣登,一点拐弯都不待打的,其实吕岩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只是这人好生无理,须知修行之人常参大道,容不得半分打扰。 更有私下窥见他人修行便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看这人也不像是不晓得这些忌讳的人,既然如此,那么就是明知故犯了,这又怎么能让吕岩忍受得了。 那人见得吕岩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一时之间似是被激起更大的兴趣,脸上泛起的笑意更显浓郁。 这人心下不觉一阵好笑,说来还真的是好长时间没有遇到跟自己说话这么不客气的小家伙了,倒也煞是有趣的很,他越瞅吕岩越是顺眼,杀伐随心万般自在,大有吾辈同道中人的感觉。 只是这人也不显露任何神色,收了溢出的笑容,冷哼出声道:“嘿,你还真老大不客气,虽然老道确有失礼之处,不过你这口气也太大了些罢,想老道我纵横几多元会,今日倒想好好见识一下道友的手段!” 吕岩听闻此言,亦是不由的气撞顶门,要是放在以前,依着他那略有些绵软的性子,说不定看着对方年长还会谦逊一点,也就那么过去了。 可是最近他这性情还真的不同往昔了,虽不能说是性情大变吧,可也是将那些书生意气去得大半,现在的吕岩看起来倒是颇有些剑侠风范,壮士一怒血溅五步,我自擎三尺青锋,亦可征伐天下。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很是不俗的样子,可他吕岩也不是吃素的,好家伙还说他的口气太大,听听人家这话语中的意味,可是比他的口气更大的多的多,既然人家要练练,那练练就练练。 想到如此,吕岩面色一肃,手中法剑一扬,屈指一弹剑身,顿时一道剑吟铿锵响彻周遭,心中胆气舒,剑意昂扬起。 似是感觉到吕岩心中那股勃发的剑意,这纯阳法剑之上的剑光大盛,看样子都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吕岩脚下重重的一顿地,直直朝着那怪人冲将了过去,颇有些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意味,况且区区皇帝老儿又算得了什么,如今在他吕岩的眼中,就是天老大地老二,我就是老三了。 只见吕岩手中法剑一引,抬手洒出两道剑光朝着那道人面门击去,却是并未竟全功,他还琢磨着,别看这人口气挺大,谁知是不是银样镴枪头,再伤着人家就不好了,说到底吕岩心底还是常存一片赤子良善,且有丈量大道克正己身,他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那人见得如此,心下不由的暗自点头,却是显得毫不在意随手挥了挥衣袖,那两道剑气便直如冰雪消融一般就那么消散了去。 吕岩将之看在眼里,心下不由得一惊,虽然早就他知道来的这人有些不凡,可他这么稍稍试探一下,还想着留些手,看样子倒是显得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只是而今箭在弦上,实在容不得半分退却,生拉硬撼也得上不是。 只见此时那道人呵呵一笑,屈指弹出一道气劲直直落在数十丈外一颗小树之上,随即见得一根筷子粗细的柳条应声落到他手中,还随手轻扬那么几下,然后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看了吕岩一眼,这是示意吕岩放手来吧。 吕岩见得如此,亦是眉头不由的掀,只是看着这老家伙手中扬起的柳条,心下大是不悦,怎么着啊这是,难道凭着这区区一根柳枝就想着抗衡自家这法剑不成。 虽说自家这纯阳法剑的灵性并未全复,可好歹也有着以前七八成的威能,前段时间死在他剑下的亡魂也不在少数,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吕岩蒙头想着让这老帮菜吃点苦头,他知道对方不是好相予的,但是那口气却是不能不争,只见吕岩抬手挥动手中法剑,立时之间便见得百余道剑气直如游鱼一般将那道人围在当中。 谁知那道人淡然一笑,手中柳条直如一条长鞭上下纷飞,看着就好像弱柳扶风一般,却是轻易的便将百余道剑气尽去尽数拍碎开来。 吕岩见得如此,眼神不由的一凝,手中剑诀一引,法剑化而为一道飞瀑直流自九天之上一泻而下,其间一股连绵不绝的意境迅的弥漫开来,大有些天一生水柔而莫与之能争的架势。 此剑势就是吕岩这些时日领悟的一式剑诀,虽然还略有些粗糙,不过已然较之先前要强上太多了,早就脱去了那横冲直撞全靠一股蛮力的阶段。 那道人见着吕岩的这一式剑诀,倒是显得不甚在意,竟是点了点头,吕岩的这一式剑诀倒还有些意思,不过还远远不够,越看着怪人越有些品评论足的感觉。 只见那怪人一抖手中柳条,而后便见着柳条直愣愣化而为一柄细剑模样,其上包裹着一股莫名气息,既然吕岩打算以势压人,那他就来的以力破法,任他千般变化,我自一力破之,这可是他们剑仙之流的看家本领。 看着颇为柔弱的柳条,在此人手中竟然变得刚猛绝伦,只见那道人一挥柳条,直如铁索横江,硬生生的将吕岩剑诀显化的飞瀑截断开来。 第91章 莫名战起试剑时 怪道留影受机宜 吕岩见得人家凭借区区一根柳条就将自己新新领悟的一式剑诀硬生生的截断开来,直教他这眼皮不由的一阵跳动,虽然他也知道这一式剑诀还略显稚嫩,可前段时间他也凭借着这一式剑诀斩杀了不少妖物啊! 可是怎么一遇到这老家伙就剩这么点威力,看着也就比挠痒痒强出那么一点,这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扮猪吃老虎了,可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来的。 只是现在骑虎难下,吕岩一咬牙,扫了一眼老神在在站在那里不时挥动一下柳条的家伙,反正他也算是看出了,今天碰到的这一位说不得就是一位不出世的老家伙,看着也不像是对自己有什么恶意,没见着人家即便是占据了上风,也没有乘势压人嘛! 想到如此,吕岩心头的怒意先消去了三分,手中法剑挽了一个剑花,站定抱剑在手冲着那道人一礼而后道:“小道方才言语多有冒犯,还望前辈勿要怪罪,不过小道尚有几式新领悟的剑诀,还请前辈指正一二才是!” 听闻吕岩的这一番说辞,那道人显得不甚在意,更是呵呵一笑而后道:“呵呵,既然小友盛情难却,那老道就且勉为其难的指教指教罢!” 说罢,那道人满是满是促狭的对着吕岩一挤眉,摆出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扬了扬手中柳条示意吕岩放手施为。 吕岩听得这人的一番话,差点没把心肝肺给气炸了,这人还真是老大不客气,自己不跟他计较就算了,还偏偏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子,这是准备要闹几啊! 不过吕岩也懒得再计较这些,他冷哼一声,而后手中法剑对着那道人遥遥一指,道了一声:“得罪了!” 声音还未落下,吕岩手中法剑一引,百二十道剑气直如游鱼一般朝着那道人冲将了过去,上下游走不走直线,显得滑溜的很。 此一式剑诀亦是吕岩近来新感悟的一招剑法,取百鱼争食之像,让人难以捉摸防不胜防,还取了一个颇有些意境的名字,唤作‘鱼跃于渊’是也。 诗经有言常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这里被吕岩拿了过来作剑气俶尔远逝,往来翕忽直如游鱼之类,滑手的很嘞! 只见吕岩洒落的百二十道剑气一窝蜂的冲上前来将那怪人围在当下,如封似闭上下游走不休,处处不离那人的周身大穴。 吕岩心下思量,他今日倒要看看这一位都手段像不像他的口气一样那么大,要知道修行之人功行诸脉出入道中,周身大穴皆属要害,稍有动荡不说行功受阻,严重一点的走火入魔也说不定。 他这纯阳法剑炼成地煞禁制三十二,就算是一些炼体有成的人物受了如此一击怕也不太好受罢! 可是接下来这一幕却让他大开眼界,只见那道人显得毫不惊慌嘿然一笑而后道:“小友倒也还有些手段,不过若只是如此,怕还有些不够看吧,也罢,若是以势压人返显不出老道的手段,今日就且让你好好看看眼罢!”。 似是这人真的有心让吕岩见识一下真正的剑道手段,只见他并未凭借修为强压吕岩,而是一扬手中柳枝,凝神自眉间显化一道煌煌剑形虚影灌入柳条之中。 但见那柳条之上腾起一层浑蒙的光华,细觉之下竟然好似有个呼吸一般,一呼一吸间吞吐无量元气。 再观那柳条最后竟是扭曲一阵,化而为藤蛇之类,接着更是顺势脱离了那人的掌控,围绕在那人的身周游走个不停。 笔者说来繁复,其实也就过去一瞬罢了,只见柳条化作的藤蛇将至柔之力发挥的淋漓尽致,牢牢的将之护在当中,紧接着那藤蛇竟是直如贪吃蛇一般将他身侧的剑气尽数吞了下去。 见着自家的种种手段只这片刻功夫便被轻描淡写的化解,吕岩不觉心下失落的很,但见那道人扭头很是玩味的瞟了吕岩一眼,而后朝着他一扬手中柳枝道了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友且试试老道这手段如何罢!” 那道人的声音还未落下,也不待吕岩再作反应,便见得那道人抬手一挥,手中柳条直直朝着吕岩面门激射而来。 吕岩不敢怠慢,抬法剑朝着飞射而来的柳条便是斩落,谁知柳条偏偏滑不留手灵活的很,他闪转腾挪之间手中法剑劈刺砍挑,依旧没有捞着半点好处,反是那柳条有近身之相。 见得如此吕岩一咬牙,复又施展那式九天飞流,在周身布下重重剑幕直如潮汐一般起起伏伏,才是稍稍将之阻了一阻。 吕岩趁着此良机,手中法剑连挥,才终是建功,法剑狠狠的斩落在柳条之上,硬生生的将那柳截为十数段。 谁成想吕岩还没送口气,那截断的柳条之中竟然齐齐涌出百十道剑气,观来正是方才吕岩打向人家的那些剑气,这就是现世报,还没多大功夫就又全都返回来。 吕岩哪会防着这一手,情急之下他疯狂的调用周身真炁,福至心灵他也没有功夫再想其他,手中法剑引动,直如羚羊挂角银蛇乱舞,划出几道妙到毫巅的轨迹。 只见纯阳法剑划出一道道大大小小圆圈,将那剑气之类尽数圈在当间,恰似一圈圈涟漪之类,更仿似那大道真如圆满,并无半分剑气遗漏逸散出来。 他尚还沉浸在方才那式剑诀的玄妙当中不可自拔,似是从那式剑诀中抓住些什么,每每再是细细探究却终是不得法,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喟然长叹一声而不可得。 待得他回过神来之后已然不晓得过去了几多功夫,俨是日头已然偏西,遍寻周遭哪里还有那怪道的踪迹,只余眼前有一道莫名剑形虚影浮沉不定。 吕岩狠狠的甩了甩头,若不是看着一地的狼藉,还有眼前那道剑形虚影,他还真的以为方才发生的种种都是些错觉。 一时之间他还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直感叹这人莫不是有什么毛病,莫名其妙的出来招惹自己一番,这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了,还真的不晓得这人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瞅了一眼眼前沉浮不定的剑影,暗自思量连连,经过前番的一连串事情,他倒是觉得那怪人也不像是什么不怀好意的样子。 既然如此,他倒要看看专门留下的这剑影其中有何深意,想到如此,吕岩不由的伸手探在那剑影上边,顿时一道意志缓缓流入他的心头。 第92章 剑心人性作一体 豪气峥嵘誓不改 吕岩只觉昏昏默默间好似听闻一道声音流入到了脑海之中,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听来恰似方才那人的声音。 只听那道声音缓声说道:“本尊东海火龙散人,随性畅然浪迹至此,见得小友精研剑道,方知得遇同道,一时技痒这才出手试了一试,还望小友勿怪则个,且尚有一二忠告留予小友!” 剑者,君也,杀伐之器,护道之兵,剑起剑落间杀心顿起,怒起杀人者易,身怀利器慎而重之,按捺杀意者难。 剑无善恶人常有,心底常怀一片良善,以人御剑方是正理,而剑有剑心,人有人性,剑心人性,常作一体,剑心通达才是剑道上层。 而剑道之法,或阴柔或阳刚,或是火逼金行,或是风生水起,又或是火尽薪传,直如此类种种,当是和合本性为上。 小友手掌刀兵,依旧难掩良善赤心,此才是最为难得的,然观人辨明在前,手起剑落之时便勿需容情,杀伐果断方显吾辈剑仙本色,切记切记! 听到此间,吕岩直觉好似醍醐灌顶,一直以来想不通的关碍顿时全都想了个清清楚楚,怪不得他所行剑法老是憋着一股劲,大有不吐不快想要尽情宣泄一阵的感觉。 想想近来他研习的一二式剑诀,具是些至柔而莫与之能争的剑道法门,不是这些剑诀不高明,只是于他的性格不甚契合,怪不得他心底隐隐憋屈烦闷难受的很! 吕岩细细冥思一阵,想他一直以来行事便是嘎嘣脆,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这等打个架还的拐个弯的法子还真的不适合他,难道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将他身上的棱角全都磨平了不成。 不不不,他尚有满腔的热血未凉,豪气峥嵘誓不改,任他千变万化,我自一剑斩之,这才是他一直所渴求的。 想到此间,吕岩只觉脑际一片清明,胸中豪气顿生,他畅然的大笑一声,手中擎着的法剑荡起冲天的宝光,直直朝着海面之上斩将下去。 立时之间便见得眼前直如镜面一般波澜不惊的海面被硬生生的截断开来,吕岩看在眼里仰天咆哮一声道:“我自有三十年阳寿,便打三十年刚劲!” 言罢,吕岩收剑入匣,再看此时的他眼中锐气铮铮,一点都不复先前平和,现在的他才算真正看起来有了几分剑侠的风范。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胸中一口胆气舒,敢叫日月换新天! 似是感觉到了吕岩心下昂扬勃发的豪气,一直躺在剑匣之中被在身后的法剑纯阳震颤连连,似是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跃将出来一展风采。 吕岩不由畅然一笑,反身一拍剑匣,脚下重重拄地一顿冲天而起,直直化而为利刃出鞘一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处地界。 现在他也根本不管东南西北,就那么蒙头一阵乱撞,却是不晓得飞出几多里,遇到一二不长眼的小妖,若是还不算太过分,他便留了不少情面,要是真的觊觎他身上这两件法器,顺手结果了性命就是了。 一路杀伐随风起,任尔东西几多里,就在吕岩闷头赶路之时,却是忽的有感他那须弥囊中有些异动传出。 吕岩不由的惊咦出声,按下云头探入其间踅摸一番,双手一招在其手中现出一物,原来正是敖辰借予他的那块子镜。 只见此时镜面之上隐隐腾起三尺莹莹宝光,五色华光流转不定,还不时的轻颤一阵,似乎不远处有些什么东西吸引这它一般。 吕岩见得如此,心头不由的一动,莫非那仙岛就在远处不成,他攥着这宝镜不觉有些哑然,看了一眼宝镜,又朝着远处看了一眼,嘴中呢喃出声道:“嘿,还真的是棋由断处生,呸呸呸,这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应该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才是!” 要是被外人瞧着他这口无遮拦的模样,说不得还真的会跌落一地眼睛,这可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稳重的样子,瞅瞅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这孩子怎么都有些犯傻了。 不过此倒也在情理之中,要说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这所谓的蓬莱仙岛,这一路行来可真的是吃尽了苦头,有那么几次都差点把命丢在了这里,他都根本不报什么希望了,这突然又有了转机,也难怪他都有些失神了。 只是现在可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吕岩勉强按捺有些起伏的心情,张口喷出一道淡黄色的匹练长虹加诸在那宝镜之上。 九转小药精纯以及的先天真炁作用其上,只见宝镜上边的宝光摇了三摇,而后那宝镜竟然一个劲的跳动个没完。 见得如此,吕岩抬手轻挥,宝镜脱手而出,竟然化为一道遁光,直直朝着远处激射而去。 吕岩轻啸连连,御使着法剑,一路紧随着那宝镜而去,谁知紧赶慢赶,竟眼看着被那宝镜拉开了不少距离。 他感叹一番,今儿还真的是怪事连连,怎么连一个破镜子都追不上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只是他却是不曾知晓,那宝镜相互感应之下,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哩,如此他只得再是调用真炁注入法剑之中,急急追着那宝镜而去。 眼看着宝镜越飞越远,已经快要超出他的感觉范围了,而就在这时,只见他目光所及之处忽的掀起漫天云雾,那宝镜竟然直直遁入其间消失不见了。 吕岩见得如此,赶忙收住了身形,驻足在云雾之前,细细感觉半晌,那薄雾聚散不定,似有隔绝神念之妙,他探入其间的念头根本就是有去无回,毫无一丝半点的收获,直教他好生气馁。 虽然明知其间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只是让他就这么罢手却也是心有不甘,吕岩稍是沉吟之后牙关紧咬,抬手唤出大千尺罩在头顶,洒落道道金光护住周身。 而后吕岩擎法剑在手,瞧着他这面色冷峻全副武装的样子,就知道他这心下也没什么底了,他身形一摆穿入到那薄雾之中,探头探脑左右四顾,一点都不敢放松,慢慢朝着内里摸索前去。 只是他刚初初穿行到云雾之中,就知道他还是有些冒失了,他环视周遭,以他现在的目力根本无法探究太远,就只能看出丈余,而阴神念力又被束缚在了躯壳之中,任他再是驱动依旧难以挣脱开来。 发生如此异变,直骇的他面色大变,就是想要反身退却,谁曾想当他调转回头之时,行了数盏茶的功夫,依旧还是这满眼的薄雾轻纱,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还是太过冲动了啊! 第93章 仙山琼阁湖心亭 二老手谈论天机 吕岩踏足于漫天迷雾之中,任他极运目力只能看到丈余之外,前路不明后路渐失,进退之间早就懵瞪转向了,根本不晓得他现在身处何方,直感叹大是失策,可是心里隐隐传出的那股期待热切之感,却怎么都无法压制下去。 想到如此他只得抬手洒落一道雄浑以及的真炁注入悬于头顶上的那大千尺之中,以期这件他精心练就的法器能够建功,谁知依旧无法驱散眼前的迷雾,宝尺大放毫光,却被这不知名的迷雾紧紧束缚在他身前,不得存进半分。 吕岩见得如此,不觉喟然长叹一声,他就知道这处地界不会这么简单,要不然不会将无数仙道中人拒之门外这么多年,而这海外仙山之圣地又岂是那么好进的。 只是看现在这情况,连可以探知一二的宝镜也早不晓得跑哪去了,上天无路遁地无门,也唯有咬着牙慢慢摸索了。 想到如此,吕岩狠狠的摇了摇头,想要将烦乱的杂思尽数赶出去,却哪里能够做的到不起一丝波澜。 只是他的知道面对着这莫名的局面,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自乱阵脚,而且他心底的那一丝莫名意味一直循循告诉他必须进到内里一观究竟。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擎法剑再在手,一点都不敢放松,蒙头直往内里慢慢摸索行去,其实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吕岩根本不晓得他身在何方,周遭根本毫无一丝痕迹可寻,连东南西北都无法辨明,就像没头苍蝇一般好一阵乱撞。 只是此还没有完,那薄雾轻纱似有迷惑心神之用,不觉间想要将吕岩拉入无边幻念之中,一时激起大千尺化出的金光一阵摇曳,直骇的吕岩赶忙鼓荡真炁注入其间,调用丈量之法镇压一二,才觉好了一些。 吕岩抬起衣袖拭了拭额头浮起的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这么一下连他心底的最后那一丝玩忽懈怠也被惊了去,这海外上古仙山还真的是名不虚传。 他懵瞪转向早不知行了几多里,略略算来已然过去小半日功夫,依旧不见半分起色,而他一直身在迷雾之中,不过好在除了云山雾罩不明前路和那不时悄然袭脑的一二幻境之外倒无甚旁的险境临身。 只是老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心一直在那提着不说,神经更是崩的紧紧的,能听到的也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脏砰砰的跳动声,任谁都不会感觉好过。 不觉间,一丝焦灼烦闷悄然爬上了吕岩的心头,不知是因为周遭满是的枯寂,又或是因为那种对未知前路的不可捉摸。 而这些变化或许根本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可能此就是那些漫天云雾的玄妙所在也不一定,神不知而鬼不觉,一点点的腐蚀侵染他人的心神,而后尽数将之吞入黑暗之中。 而就在吕岩稍有些烦躁的狠狠挥了挥手中法剑之时,却是忽的心头一阵跳动,有感脚下有些异样的波动。 正待他低头好生探究一番,却是见得脚下云雾之气翻腾一阵,随即脚下的云气翻腾一阵竟化作蟒蛇之类,在他脚踝之上一裹,紧接着传出一股力道一扯想要将他吞没。 吕岩下意识赶紧一个跳脚想要挣脱开来,更是赶忙提起手中法剑狠狠的斩将下去,谁知以前无往而不利的法剑竟连这云气化做的蟒蛇都奈何不得。 见得如此,吕岩不由的面色一肃,知道这仙山之地的才算是彻底揭开他的面纱,只是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正待他全力运转真炁注入法剑之中再是施为,却感觉一股莽莽不可抵抗的巨力传出,直拉的他的身子一个趔趄,便是连身形都难以在保持了。 再看吕岩忍不住爆喝一声,才是稍稍定住了身形,随即他这周身隐现一股暴戾气息,身长更是暴涨三寸,根骨皮膜隐现铜皮铁骨之态,更是泛起黝黑色的光芒,肌肉虬结恰似之态,猛地用力一抻以期能够阻上一阻这颓势。 数息之间,吕岩便完成他的这一连串动作,可这情况未见半分好转,任他他在那废老大的劲儿,连小脸都是憋的赤红一片依旧不见半分好转。 此些变故也只在眨眼之间,场面一度显得有些诡异,倏忽之间吕岩再是觉得缚在他脚踝之处的那股力道再是一紧,竟是一直朝着上身蔓延而来,而后将他裹了个结结实实,硬生生的将之裹成了一个大粽子,任他再是扭动挣扎依旧如此。 随即他只觉眼前一花,感觉好一阵天翻地覆,他这阴神一阵跳动,隐隐觉得好似穿过了一处空间,直闹得他这脑中直晕了乎的,更是泛起一股头晕恶心之感。 按理来说他这修为已然臻至采药九转,不该出现这等不耐之感才是,却是不晓得这又是将他带到了哪里,只是他这心底的惊慌却是怎么都难以掩藏的下去,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上古仙山的险恶,可还真的没有想到会是如此。 只是现在情形不明,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任他在那里胡思乱想,忙的将这些纷杂莫名的思绪强自压了下去,这里尚还不知道有何等险境在等着他,还的赶紧收拾心情好生戒惧才会。 谁知他只觉脚下一顿,那种久未的脚踏实地的感觉传了出来,随后他赶忙一挣,这身子竟是一轻,紧紧敷在他身上那些云气化作的锁链也是尽数化作烟雾散了去。 但看周遭依旧是漫天的云雾,只隐隐可见得一处山峰的轮廓,而此时他竟踏足于一处亭台之中,还不时有和风拂面,才是让他这好似浆糊般的脑子稍有回神。 观此亭台竟是悠然悬空而立,不但未觉半分飘忽之感,反而觉得甚是踏实,椽檐雕梁画栋常有神兽刻画,廊下两根柱子之上描金画有两尊异兽,显得甚是神异。 一作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做仰天咆哮状,而另外一个作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做俯视百兽状,皆是凶威滔天,让人一眼望去便顿觉不凡。 吕岩看来倒是觉得甚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他却并未细看,因为他的目光早被坐下廊下手谈的两道身影吸引了去。 第94章 黑白二老四劫循 落子盘外蜕凡天 吕岩勉强将起伏不定的杂思按捺下去,暗嘘一口气,却是赶忙抬眼细细打量坐在那里的两道身影。 而人家就像是就根本没有看到他一般,依旧还是不紧不慢的抬手落子棋盘之中,这老两位一着玄衣一披白袍,看起来全都有些寿岁了,具是鹤发童颜,瞧着倒是与那凡间老翁别与二致,不过此也是吕岩最为心惊的,能在这上古仙山之地遇到的人物又岂是寻常之辈。 不过吕岩眸光一转,他的眼光顿时被置在案几之上的两件物事牢牢的吸引了去,却是不由的惊咦出声,又是想到些什么赶忙抬起手来捂住了嘴,而后抬眼偷偷瞄了正下棋的两人一眼,却是不想人家根本无动于衷,而且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见得如此,他才是复又将眼神回落到案几之上,只是他心里难免嘀咕那么一两句,还真是两个怪人。 只是他却未曾发现,就在他低头细细打量那两件物事的时候,一直坐在案几旁边的那两人眼神稍有交汇,其间意味深长,却难免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更是以无上神念在暗中交流着什么:“实在没有想到,咱们这位主公的再世之身还有这副糗样,日后遇到我们那些老朋友的时候,却是又多了一件谈资!” 不提那两位老家伙在那里幸灾乐祸揶揄些什么,吕岩细查之下才是发现,那两件物事其中一件正是他一路追来却半路失踪的那枚宝镜。 而另外一件无论样式还是什么都一模一样,自不用多说此就是另外一枚子镜了,只是这两枚宝镜之上灵光暗淡,直如破铜凡铁一般,毫无一丝灵性可言! 吕岩看在眼里,不觉露出讶异之色,宝镜之神异他早就有所见识,又岂是这般模样,这么说来肯定就是这两位的手段了呗! 想到如此,吕岩不由的目光再是一凝,便是收了他的心思,将目光又落在了场中那两人身上,他暗自沉吟一番,看样子今天这事还得落在这老两位身上了哇,只是一时之间还真的不晓得应该如何是好。 现在他这心思又有了些许变化,便是又偷眼细细打量眼前的这二位,只见其就那么很是懒散的抬起臂膀靠在案几之上,不时摸索着手中的棋子,有时等待对方落子的片刻功夫,还会伸手敲击一下案几之上的小鱼缸,逗弄一下鱼缸之中那条金背锦鲤。 只是吕岩现在再看着两位这模样,却是心里不由的翻了一个个,别看他们一副懒散的样子,可隐隐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流露出一股莫名意味,和周天星斗遥遥呼应。 见得如此,吕岩不由的心头一跳,当他闭目细细感觉的时候,竟是感觉周遭空无一物,仿似身前根本就没有人气一般。 其实根本不是没有人,而是眼前这二位于三千大道感悟甚深,隐隐与天道有了一丝契合,只这一点便是是所罕有,不消那些人仙地仙之流,即便是玄德真人张季连与之一比亦是要差上不少! 吕岩越看越是觉得心惊,连他最后那一点小心思也尽数消散了去,就那么乖乖的站立在案几跟前静待这二老的下文,人家费劲巴拉把自己弄了过来,总不会就不明不白的吧,现在就要看谁更难沉得住气了! 既是如此,吕岩慢慢的将目光落到了棋盘之中,只是他初初的看到这棋局,眼神便不由的一凝,眉头都差点拧成了一个疙瘩,直感叹眼前这二老好高深的棋道手段。 说来这围棋一道他也是略知一二,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书香门第,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是自认不弱于旁人分毫,即使他这些年一心大道,却也没有将之落下。 反而眼界大开,这见识手段可是比之以前还要强出不少,可一与眼前这老两位一比,直如云泥之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但看场中这局面,黑白棋子焦着纠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恍然间吕岩直觉好似见到两条黑白大龙撕咬在一起,还不时从对方身上咬落一块血肉,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渐渐地二老落子的时候也不像方才那么轻便了,每每落子的时候需要略略思考一下,俨是大势渐生,有势成劫起之相。 纵横十九路,九宫飞星时,中都天元君,黑白大龙杀,直搅动的棋中世界天昏地暗,日月蒙昧而无光。 只见棋盘下边是单片劫,左边是连环劫,上方是个要命的无忧劫,而最后却成的是生死劫,看的吕岩瞠目结舌,直感叹这两位好高明的手段。 他还真的不晓得棋还能这么下,真是令人感到兴味无穷,玄机无穷,棋盘上三百六十一个点,棋却下了三百六十九手,俨是非和棋不可了! 最起码在吕岩看起来是这样了,这老两位棋力相当,还全都谁都不让谁,稍有行差踏错步步错,其间暗蕴的杀机就算比之一场争斗都不差分毫,甚至更要凶险几分。 就在吕岩以为这一切全都结束了时候,却是见得那两位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对视一眼而后袍袖连挥间洒落道道金色光辉,纵横之间别开天地,棋盘之外又开二路,超脱周天之数,随即却是一拂衣袖又是落在其上。 吕岩看在眼里,不觉有些呆愣,心头更是掀起滔天巨浪,似是心有所感,昏昏然间乍现一点灵光。 超脱,无量大,是挣脱束缚樊笼的毫无拘束。 逍遥,无量光,是无量心灵光照耀四极八荒。 局外别又新局,天外更有天地,我要这天地再也束缚不了我的身影,我要这时间再也改变不了我的音容。 吕岩在自己的心底一阵阵的呼喊着什么,不觉间九转小药有沸腾之势,真炁河流尽数汇入丹田之中,恍恍然好似成丹之境就在眼前。 直引得寄身其间的烈阳斧跳动不已,勉力镇压一二才觉好上一些,却是吕岩硬生生的将沸腾的真炁压了下来。 吕岩复又睁开原来,不由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前番那种金丹触手可及的感觉差点就让他沉沦其间。 只是心底有一个声音隐隐的告诉他若是就这么轻易结丹的话,别说成丹尚需一二天时地利,就算是勉力能够功成,结成的金丹恐怕也无法成就上品。 他那么一将那个念头抛开,却是感觉心头一舒,升起一股圆满无漏的感觉,丹田气海之中的真炁更是慢慢的温顺起来,悄然流转间汇成一个圆坨坨的的虚影! 吕岩心念感应间,无喜无悲好似本就应该如此一般,摒弃心神回复清明,对着眼前的二老深深的弯腰行了一礼。 第95章 陆吾印动九面像 周天运转入棋来 木狐隐楸枰,乌鹭栖方圆,手谈无止境,忘忧黑白中。 福至心灵之下吕岩似是有些所得,隐隐抓住了那丝感悟,不觉修为踏出了最为关键的那一步,只这一步就不晓得阻隔了多少英武人杰,他有幸能够踏足其间也是机缘巧合罢了。 虽然最后他硬生生的将之压制了下去,也是他自己觉得稍有欠缺,也不管他们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己都得承人家的情才是。 吕岩敛容郑重弯腰行了一礼,谁知这次坐在左手边的那白衣道人却是扭过了头来,目光幽幽满是深意的看了吕岩一眼。 那一眼满是期许,又夹杂着些许莫名的狂热,虽只是一闪而逝,可吕岩却是心底腾起一股甚是熟悉的感觉,当吕岩再是抬起头的时候,却又发现对方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可吕岩心头那丝熟悉的感觉却怎么都挥之不去,他再是往那人面上打量一阵,这虽然有些孟浪失礼,可而今却是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吕岩抬眼在其脸上逡巡一阵,却是发现任他再是探究,总是感觉对方眼睛之后另有一双眸子在注视着他,更是觉得那张面孔之后另有一张脸,似梦似幻让人根本无法看的真切。 虽然吕岩不免心里有些犯嘀咕,可他总觉得此人身上给他一种甚是熟悉的感觉,却又老是想要一探究竟而不可得。 其实说起来这种感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又总是一闪而没,他不由的一次次的扪心自问,他到底是谁,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梦境又到底是隐藏着些什么。 不觉间吕岩稍现恍惚之色,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感觉一直贴身放着的那枚金印一阵跳动,随即竟然滴溜溜一转,自吕岩胸口跃将出来,破空闪现落到了旁边那黑袍道人手中。 见得那黑袍道人信手一招,看着金印之上不断跳动的华光,更是感觉到其间传出的欢欣之意,一时不觉脸上泛起一丝缅怀之色。 吕岩见得如此有些愣神,此印自随他以降就一直都是那副灰扑扑的样子,任他再是施为依旧不见半分起色,现在突然有些动静又是要闹几啊! 他不由的目光一转,扭头紧紧的盯着那黑袍道人看个不休,谁知旁边那白衣道人却是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抬起衣袖遮住面容而后一抚,再看他却是现出九副人面,直看的吕岩眼睛一眯,不由得浑身一震,鸡皮疙瘩一个劲的直冒。 九双眼眸具是直愣愣的看向吕岩,而且似有摄人心魄之能,一时之间吕岩心头警兆大起,可是渐渐地一股久违的睡意爬上心头,就像是瞌睡虫爬了上来一样。 他狠狠的甩了甩头,想要将那种感觉驱赶出去,须知自他修行以来就甚少睡眠,平日里也是用打坐来代替睡觉,至于到了炼己功深之时就再无丝毫睡眠可言了,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而镇压阴神的大千尺也根本无有一丝异动,就在这时他心头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睡吧,睡吧,你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恍恍然吕岩只觉心头一松,竟身子一软就跌落在地,再看那白衣道人身形一晃,而后收了显化的异相,和那黑袍道人双双对视一眼,具是略一点头,似是全都下定了什么决心。 却是那黑袍道人手中飞也似的掐动一串灵诀,但看托在他手中的宝印上边明灭不定的灵光更增三分,而后迅的腾空而起,滴溜溜悬于吕岩头顶之上,起起浮浮洒落道道须弥甘霖直入吕岩识海深处。 只是再看他竟是抬手一指案几之上的鱼缸,随即一道幽幽清光撒落其间,本来显得甚是欢腾的游鱼一甩鱼尾就那么跃将了出来,悬于吕岩跟前静止不动了。 但看那白衣道人眼眸之中奇光一闪,冲着那黑袍道人轻吟一声道:“三百六十一周天,枰子喻方圆。凝神静气奇谋定,一声响白后黑先。侵御疾徐劳逸,实虚静动危安。攻防布势务相连,争利不言贪。冲飞粘顶尖枷断,平常心成事由天。小技怡心明智,为君胜负欣然!” 言罢,呼和一声道:“就是现在!”那黑袍道人闻言亦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黑白二老双手虚抬之间,十指连弹撒落道道金色流光,纵横之间编制成一道罗网,将吕岩和那游鱼罩在了当下。 那道罗网似乎甚是玄妙,竟是将吕岩拉入到了更深层次的休眠之中,隐隐的和那游鱼之间建立了一道联系。 大梦起兮云飞扬,周天运转入棋来,子非鱼安知其乐,梦转千年鱼龙变,不觉间吕岩感觉昏昏沉沉化而为游鱼之类,徜徉四海畅然的很,黑白两位道人见着陷入沉睡之中的吕岩,亦是不由全都的暗舒了一口气。 但看那白衣道人收了周身腾起的气势而后开口说道:“自当日那头小龙机缘巧合来得此地伊始,我便有感重开仙山之日就在近前,今日终是见得这肉身躯壳,虽然稍显孱弱,然隐隐感觉还真的与吾家尊主有些干碍,说不得此些就是吾家尊主的一番谋划,既是如此吾等自然要尽全力护持一番,而今这肉身与既然那龙族有些纠缠,那就且顺势而起就此谋划一番倒是也无不可!” 一直站在旁边的那黑衣道人闻言亦是不由的点了点头,眼中不由精光一闪,似是想到些什么,恨恨的朝着天外瞪了一眼,周身腾起无边煞气,凝若实质纺似都化不开了,最后竟化而为刀剑斧钺之类,还不时铿铿锵锵喊杀之声传出,上动九霄好似连日月都能够掩了去。 瞧着这架势,虽然这人并未显露神通手段,只一眼便当知此人修为的不凡,其修为已然到了吞云拿月的地步,就算是说一声惊天地泣鬼神也不为过! 而那白衣道人见得如此,大袖一挥直如风轻云淡,可这就是这么一下,竟是就将周遭显露的种种异相尽数化了去,端得是玄妙的很。 他抬手点指间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你啊你啊,你修心养性归隐这么久,这性急的老毛病怎么还是改不了,被尊主责罚了那么多次还是改不了你这毛病,难道做了这么久的捧印官都没有长点记性么!” 第96章 畅忆往昔岁月稠 子非游鱼安知难 那黑袍道人听闻对方的这一番说辞,似是忆起些往昔的峥嵘,心下好一番怅惘,不觉幽然长叹一声,变得神色暗淡的样子,再也不复前番的凶厉,和那白衣道人对视一眼,双双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说来此二人在上古之时具是大有名头之辈,而今却是隐匿不出,几多元会一直守着这处世外仙境,现如今怕是少有人知了。 不过若是提起他们二位的尊名,那些上古众仙神怕是真的如雷贯耳罢,盖因这老两位在上古之时的名头太大了些,这实力更是不容小觑。 黑袍者陆吾也,作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神陆吾司之。 白衣者开明兽,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昆仑之墟方八百里高万仞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东向立昆仑上。 二者皆由上古得道,可也是上古之时少有的大道人物,就算是道声上古大神也不为过,神通手段皆是先天一流,便是在那上古洪荒时候也是大名鼎鼎之辈,凶威滔天风头一时无两。 直如方才二人施展的手段,抬手间显化种种神通,将那金背锦鲤记忆尽数化入到了吕岩的神魂之中,润物细无声不起一丝波澜,即便是吕岩脖颈之处的那枚甚是神异的幌金铃铛都没有惊动分毫,虽说那件灵宝而今对吕岩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过由此也可窥见得其间的一二分神妙。 只是他们二人的神通手段又哪里只这一些,想他们在上古之时野性未驯,亦是凶残至极,只敬天地不识天数,于那洪荒大地肆虐久矣,妄自造下几多杀孽,又岂知手中刀戈怎会是那般容易轻启的,以至于结下无穷因果罪愆缠身。 也是得亏东王木公出手,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是收归坐下,传下不少大道法门,他们又跟随在木公跟前言传身教,得以领悟大道真意,护道大千洗刷罪孽。 最后更是结为木公最大的臂助依仗,且在木公立上古龙庭之后身担要职,陆吾神掌管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开明兽则是守护天之九门作守护天神,整个龙庭的仙神和肆虐天下的妖魔无不对这二位敬畏有加。 如果非要排个座次,他们二位算是仅次于东王公和西王母之后的人物,稳坐第三第四把交椅,具是资格极老的自在大罗中人,只是他们一心尊木公金母为上,甘愿供他们二人所驱驰,并未在意此些虚名罢了。 然自木公金母遁世之后,他们便一直镇守西昆仑之地,谨遵嘱托上令甚少在外行走,即便是封神劫起和胡佛东传之时亦是不显山不露水,至于他们为何此次现身这蓬莱之地,而这仙山之地又和西昆仑到底有何联系,却是自有一番莫大的天地隐秘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蓬莱仙山之地自木公遁世之后,便少有外人来此,即便是天上真仙要来得此地也尚是需要符诏才能窥见门户,而且蓬莱之地纵横七万里,其间一二秘地真府根本无法进入,所开放的也只是百花原灵园之类的地方,也只能算是小蓬莱之地! 想那时敖辰还以为他的那些小聪明小算计能瞒得过去,可此些又哪里能够逃过这二人的耳目,自那时起他们二人便一直守在这里,却是冥冥天机牵引之下觉得有大事将要发生,不敢怠慢分毫。 其实眼看只千多年的时间他们打下的这诺大的基业便就是败落,虽然他们二人明知东王木公自有一番谋划,可这心里也是不好受。 尤其是十几年前东华帝君那场变故,直看的他们二人恼怒异常,那陆吾都差点忍将不住提着兵刃要杀上天庭去,也是得亏开明兽还算冷静,不晓得这在不在木公的谋划之中,害怕坏了大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是将他拉了回来。 而且马上联系一干老家伙撒下大网,才是凭借这木公遁世之前传下的一件灵宝,先三清一步教那张季连寻得了吕岩,若是被三清收归门下,那可是就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别看他们方才显得一副目不斜视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他们这心里早跟炸了锅似的,多年未见半分波动的道心乍起波澜。 而今他们见得吕岩当面,虽然吕岩并未解去宿世之谜,也没有把他们认出来,而且也不晓得吕岩到底是木公转世,还是化身之体,可不管这么样,吕岩身上隐约透露出来的那股甚是熟悉的气息却怎么都掩盖不下去。 不过他们也是明白,而今吕岩历劫归来,所要面对的定然会很多,其间牵扯太多气运之争,旁落的权柄还得靠自己拿回了才是,不欲过多干涉,顺水推舟一番便是了。 而且他们一想到木公遁世之前留下的一番箴言,便具是面现凝重之色,久久相对无言! 想那时这蓬莱之地还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处无上妙地,往来真仙不胜细数。 却是忽的有一日东王木公急宣他们二人直入内殿,面色郑重的留下一二箴言和一件物事便是大封西昆仑再也没有现世了! 箴言常作:四劫渐起曰末法,阴阳逆转颠颠倒,连环无忧生死劫,周天圆满入棋来! 数千年来他们对这箴言才是渐渐有所领悟,飞凰鳞甲走兽之争若算是第一劫的话那便是一个单片劫,各家谁都没讨着好,尽数在天道算计之下退出了天地主角之大位。 而巫妖之争劫成连环,自此之后天上地下尽归鸿钧,诸圣登临混元行教化之事。 封神劫落再无忧,周天正神齐齐上得榜来,更是硬生生的捧出了一个三界共主,只是这个位置又岂是那么好坐的么,一言一行尽数在人家的眼里地下,稍有差池便会有人站出来指着好一番说教。 不见那昊天玉帝的那一位享圣母之名的亲妹和他那七女儿思凡情动之时,这昊天之主震怒异常,即便是他有心回护也不得不行镇压之事啊。 连天上仙神都是如此,更枉顾世间亿万生灵,情难自绝不自禁,爱恨纠缠之间情怨千转,不觉间三界之地浊气盈满俨有沸腾之势,此消彼长之下灵气渐失,而且前几次大劫的症结也并未尽去,大道鸿钧悄然运转,四劫大势自是渐生,更是前所未有的炽烈,封神劫落才千年就隐现端倪就可从中窥见的一二了! 是生是死颠倒阴阳渡劫之法不外有两个结果,若是就此闯过去自登临是圆满,反之则是就此沉沦矣! 至于他们方才说的捧印之言却也是自有一番隐秘,而且除了一二亲近之人,少有外人得知,算是那陆吾生平最大的糗事,所以常常被那开明兽拿来取笑一二,而今却是忆起往昔峥嵘岁月,有些黯然神伤罢了! 却说当时陆吾被木公初初收服,桀骜之心难驯,更是难以压抑杀心,有次惹得木公大是不悦,恼怒之下木公以一块小山大小的万载辛铜为基,再是和合万种后天铜属,且特以调用先天真火炼熔反复,用大法力于壶天之中借以一瞬千年之法成就这件陆吾印,却是跻身后天灵宝之境。 而这宝印常做受命于天寿即永昌,有号令九天仙神封禁法力等诸般妙用,木公也是将陆吾的法力尽数封禁,乖乖的做了千多年的捧印官,他的杀心才是慢慢有所收敛,却也正是如此,他渐是被木公作折服,一直追随至今! 然此具是些旧事就勿须要多提了,却说跌坐在地的吕岩只觉恍恍然身上一轻,而后似是神魂飘飘荡荡落入一躯壳之中,似梦似幻像是梦境,又像是化身旁人,可又根本控制不了这身体,只能在那里冷眼旁观着。 细觉之下竟是化而为一尾游鱼,初初睁开眼来便是遭遇一头凶悍无比的怪鱼抢食,直骇的它赶忙夹杂在一群游鱼之中四散逃了开来! 而后便是开始了东躲西藏那种最最艰难的日子,这些日子一共过去了十数年,俨是有几次都差点死了,在生死法则之下最大的收获就是心思变得愈发的坚韧,不屈不甘和对大道的向往一直是他最后的信念。 幸好那时好像还处在上古之时,灵气甚是充裕,小鱼儿竟是渐渐的纳取一丝灵气入体,终是练成精怪之身,这情况才是有所好转! 第97章 大梦千年鱼龙变 愿者钓来愿者来 吕岩只觉浑浑然好似化身一尾游鱼,直感觉好一阵别扭,不知是身在梦中,还是真的寄生到了游鱼身上,他好不容易勉强压下心底的惊讶,冷眼旁观看着一切,才渐渐觉得好了一些。 却是见得这游鱼凭借一二粗浅的法门日精月炼,艰难度日终是炼成精怪之身,得以灵智大开,他这日子才是好过了几分。 然终是福源浅薄无缘大法,独自摸索走了不少弯路,求道东西四处碰壁,上下求索而无甚所得,修行百多年依旧未曾蜕去凡胎,却又不肯就此投奔一二大妖,眼看寿元俨有耗尽之危。 不得已之下只得舍了周身精气,专于锤炼肉身一道,须知妖兽之类,顾名作妖修灵兽二法,此贰者虽无上下之别,却是有侧重之分。 而且这方天地人道大兴,常作无上道体,有窍三百六十五,和合周天星斗之数,是以妖兽将炼化反骨成就道体视为首要关碍,也可增益加快修行。 如此一来妖修之法自大行其道,至于那灵兽之法自然渐是就此偏落下成,借以天地精气炼养己身,以求返祖成源,却是再难蜕化脱胎成就道体了。 哪怕吕岩一直冷眼旁观亦是不由的幽幽长叹一声,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锦鲤心底的那丝不甘,可依旧改变不了什么,现实就是现实,冷血残酷如斯,哪怕再是不屈不甘依旧难以改变什么。 算来自吕岩自修行伊始便是一直是顺风顺水,法侣财地此四者虽不能说是顶尖,可也是一样都不缺,哪怕是遇到一二艰险亦是有惊无险,他还真的不晓得独自修行会是这般艰难,和人家一比他真的算是幸福太多了! 吕岩在旁边看的那个着急啊,可哪怕他再是感叹着急依旧改变不了什么,慢慢的吕岩渐是被这锦鲤身上那股莫名的劲儿气所折服,向道之心坚若磐石,天道当不吝垂青才是。 但看待得那游鱼转修灵兽一途之后,又是修行百多年才渐是有了些道行,慢慢攒炼精气开发出了这肉身之中的些许玄妙,还真的给他练出了一些门道,不觉间竟修成了金背锦鲤之身,直看的吕岩有些呆愣。 此还真的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皇天不负有心人,要知道这金背之身可大是神异,号作龙子龙孙,呼风唤雨之能丝毫不比敖辰逊色多少。 最为难得的是由于这金背锦鲤性情温驯,甚少行那杀伐之事,常是庇护一地人族,而且此时还是妖皇当道,如此便是显得殊为难得了,自有一丝功德之气加身,俨是三灾九难也就此减弱不少,倒有几分佛家琉璃金身的意味。 而且随着那金背锦鲤的修为渐是深厚,他这名头自然也大了不少,盯上他这身上肥肉的家伙也就多了起来。 一日,那金背锦鲤在万丈幽海之中的一眼洞窟里边炼化一株灵草,谁知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却是见得一头显得甚是凶恶的海鳗之类的凶兽杀气腾腾而来,直入洞窟深处想要将那金背锦鲤吞了去。 双方自是一番凶杀恶斗,然而这金背锦鲤终是不善征伐之事,平时能用的法门也具是些弄水的手段,即便是这而今他的修为可堪比肩灵兽之仙品,也是有所不及。 不得已之下,那金背锦鲤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寻了一个空隙,凭借地形之利才终是勉力逃脱,却是弄了一个元气大伤。 修行之路往往就是如此,谁都不会是一帆风顺,全都是一波而三折,若无一二手段护道长生的话,任谁都会觉得柔善可欺。 然旦夕之间福祸相依,这金背锦鲤虽是一时蒙受羁难,却算是就此遇到了他一身之中最大的贵人。 那金背锦鲤逃脱险境之后,好一顿乱撞,早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正待他恢复一番,身在万丈幽海得他却是忽的感觉眼前有一道玄玄妙不可言的气机在眼前一晃,随即他这身子就好像不被自己控制一般,就那么飘飘忽忽的被那道气机牵引直往海面之上飘去。 而待他再是恢复知觉的时候便是感觉被人抓在了手里,当他初初睁开眼来的时候,先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披麻衣玄服面容清癯的道人。 但看那道人一摆手中钓竿,其上一根散发着莫名气息的透明丝线随即一甩,便是倏然一收尽数缠到了钓竿之上,看来竟是并未看见钓钩之类,再是结合他那仙风道骨的模样,倒是颇有些愿者上钩的架势。 那金背锦鲤见得自家竟被这道人轻易的钓了来,不安的扭动着身子,以求可以挣脱开来。 谁知他感觉周身的精气就好像全都被封禁住了一般,那种久违的虚弱爬上了心头,不由自主的那金背锦鲤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求之色。 而此时那道人见得如此,满是深意的看了那金背锦鲤一眼,目光幽幽之间仿似抬眼间可以洞察一切,直惹得那金背锦鲤只觉浑身一冷,这种感觉虽只是一闪而逝,却是感觉他的一切一切都逃不开对方的眼眸。 那道人不觉温和一笑而后开口说道:“愿者钓来愿者来,吾今日兴之所至垂钓取乐,却是机缘巧合与尔结缘,也罢,既然如此就且予你一场造化吧,以全今日之因果,来日再见之时就是后报之日!” 言罢,那道人抬手间洒落一道淡青色匹练长虹,那道气流初初加诸在金背锦鲤身上之时,竟是眨眼之间便修复了那金背锦鲤的受损各处,甚至这修为还略有所长进。 这时再看那金背锦鲤之时却是通身金黄一片的鱼身之上不知怎的,悄然渲染上了一层天青之色,瞧来更觉神骏非常。 似是感觉到了周身的变化,一时虽有些不明就理,可那金背锦鲤却是感激莫名,瞪着鱼目冲着那眨么两下眼睛,仿似想要将那道人的身影深深的刻在脑海之中,随即直起身子冲着那道人拜了三拜,算是谢过对方的一番作为。 见得金背锦鲤这满是灵性的样子,那道人更觉欣然,再是满含深意的看了那金背锦鲤一眼,随即便是袍袖连挥间将金背锦鲤抛出了老远。 好似这一挥之间有着莫名意境,那金背锦鲤竟然穿过空间的阻隔来得了一处新的地界,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是,一直冷眼旁观的吕岩好似感觉到,那道人方才意味深长的一瞥之间就像是可以看到他一般,直让他有些心绪莫名! 第98章 祖龙遗泽黄河道 梦中初闻东王名 天道昭昭,常作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吕岩浑浑然梦作游鱼,不知身作为游鱼与,还是游鱼之梦为之与,得遇一无名道人,凝视之间似曾相识,还未待他再作反应,便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来得了一处新的地界。 但看周遭波涛滚滚浑浊流转,水势绵延汹涌,奔流到海不复回,便是连那金背锦鲤的身形都是感觉一阵不稳,竟是在波涛猛地冲击之下顺着水流一个劲的打旋,更觉一股莫名威压袭身,直直压服的这金背锦鲤周身的精气具是龟缩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那是一种浑浑然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苍茫,浩大,磅礴,更是隐有一种九天之上的孤傲,以一种高不可攀的姿态高高在上,常作上九之位。 一时之间吕岩还有些不明所以,在那金背锦鲤觉来却是有感一股大是熟悉的感觉,直让他的神魂好一阵颤栗,那是一种铭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虽然根本不曾识得,那那种感觉却是那么熟悉,就好像是回归到了母体之中一般,。 此些灵兽之类自降生之时便具是带就一二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深植于识海深处,平时根本丝毫不会显露出来,只会随着血脉之力渐是凝结才是显露一二,谓之曰血脉传承,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承继先辈天赋神通,玄玄妙不可言矣! 而此时那在金背识海深处却是隐隐有一道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呢喃着些什么:“龙门洞开泽被天下,九曲黄河鱼跃龙门,飞龙在天大数九五!” 那金背锦鲤闻听此言,不觉精神一震,激动之情莫可名状,一时之间他那双鱼目之中竟是泛起丝丝热泪,他好似在心底哽咽呐喊出声:“始祖之功德可比日月,为吾等子孙立下龙门造福万古,演化大道遁去其一,大公大德无私无畏! 吕岩听闻此言,亦是满眼肃穆,龙族始祖之名他也早是闻名久矣,号作鳞甲之尊,四极圣兽始祖,也是曾经据得天地主角大位的人物。 然此些披毛戴甲之辈终是不识天数,无量劫落之时飞凰走兽鳞甲之类俨是就此败落,各家始祖也不知隐匿何方,却是各有一二遗泽予以后人作进身传承之妙用。 直如这黄河龙道便是如此,龙门洞开之时那些有大机缘大毅力的龙属鱼类皆可来此精炼血脉,有教无类公平至极,其间上者一跃蜕化成就神龙真龙天龙,对金背锦鲤这些无甚跟脚且无大法的精怪小妖来说实在是天大的机缘了。 当然其间艰险自是不必多言,而且佛老两家也不会任由龙族再次坐大,常常联手行镇压之事! 龙门十年大开一次,其间千万条鲤鱼从黄河逆流而上,一路要经过重重凶险,能到达龙门前的却是百不存一,而这剩下的鲤鱼能跳过龙门的几率也近乎为零,可就算如此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桩天大的机缘,朝闻大道九死其尤未悔! 一时之间那金背锦鲤心怀激荡,不单单是对始祖高山仰止般满心的崇慕,也是对那无名道人心怀感激莫名,他一直以来身处边僻外海,而且实力不足宿慧传承一直不曾显现而出,而今这么大的机缘就在眼前,断然没有就此退却的道理。 一直寄身其间的吕岩亦是不由的感叹连连,他虽不晓得为何会和这锦鲤化而为一,不过他对其也是佩服的很,尤其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更觉这金背锦鲤的不易,而今也是为他感到满心的高兴! 不提吕岩在那里感叹连连,却是见得那金背锦鲤鱼尾用力一摆直直引着逆流奔了上去, 抬眼四顾之间,龙道九曲连环路途艰难,海及诸川无数游鱼奔涌同行,更有不少强敌环伺在侧,俨是有不少游鱼就此丧命于此。 好在那金背锦鲤还有些修为,更是每每稍有懈怠之时,凭借这他心底那一丝不屈之意砥砺前行,直感觉浑身精气沸腾直胀的肉身疼痛难当。 一路涉险而来,他闯过数个关碍,终是来的龙门近前,不觉间浑身气力早已是去的大半,俨是贼去楼空疲态顿显,直看的旁边的吕岩为他好生捏了一把汗。 只见那金背锦鲤奋力一跃,竟是自他身上腾起一朵明晃晃的无名焰火,直灼烧的他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就此跌落回河道里,忍不住的嘶吼出声,竟是悉闻一道龙吟之声,那金背锦鲤不由的精神一震,强忍剧痛再是奋力越将起来。 云雨相随,天火烧尾,其间之艰险痛苦若不是亲身体验根本不会明了,稍有犹疑分毫便会就此跌落而下,即便是吕岩亦是难以体会,却是可以听闻这金背锦鲤心底的阵阵呐喊,由此便可以从中窥见一二分了,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这世间哪有什么速成之法,本来就不是如此的嘛,一饮一啄如此而已矣! 细细觉来那金背锦鲤也有那么几次想过就此放弃,可终究还是坚持了下来,待得他直上几天飞流之时,却是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 “吼,吼,吼”嘶吼之声震天动地,声音还未落下之时,便是见得自他身上腾起一道耀眼以及的金光,再是抬眼看去的时候竟是见得场中现出一道百丈龙身。 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 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呵气成云,既能变水,又能变火。 只是观去足下俨有三足,却是血脉稍浅,只能算是神龙之身,根本不及天龙真龙之体,不过已然算是殊为难得了,不见周遭四方除了一尊四爪天龙之外,成就此神龙之身的根本不及一手之数么,至于那真龙更是早已绝迹久矣了! 不觉间那金背锦鲤大喜过望,额,现在不过好像不能这么称呼了,龙族之身常唤敖姓,那金背锦鲤却是心底大喊一声,自号敖影是也,直道这时吕岩才明了人家是一女身。 而她这满心的欢喜还未落下,却是见得周遭忽的现出几道身影,佛老几家之人皆有,观去四海龙族亦是置身其间。 却是见得场中佛老两家之人具是开口,以势压人大开方便之门要度化有缘之人,那敖影哪里会想到如此,满心的不屈孤傲哪里会容许她低头,只是看着那些蜕化龙身的族人不得不低头,她这心也是渐渐的跌到了谷底,虽说投靠一二大门对他们来说也是好的,可她又这么甘心。 她瞪着硕大的龙目看去,佛老两家满目冷然,而四海龙族却是不由的苦涩一笑,但看旁侧的一尊佛陀抬手间挥出一掌就要将她镇压消去法力,却是见得自她头上腾起一道煌煌符篆之力,上曰东王木公之名,淡绿色幽光连闪间将她护在了当下,而后一卷她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场中。 第99章 梦醒欲练地煞法 振聋发聩箴言妙 吕岩见得梦境之中忽现一道符篆解了那敖影的围困,至于往后发生的事情却是不晓得会有些什么发展,不用多说自然是大有所得。 再是一转之后他却是忽的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就那么悠然转醒了过来,眼中稍显蒙昧迷茫之色,恍恍然就好似过去了成百上千年,他这心下竟是有觉垂垂老矣得感觉,一时之间他竟是还有些无所适从,却是不由的眼睛一眯。 他抬眼四顾之间却哪里有什么变化,这山还是这山,这水也还是这水,然而这亭子之中哪里还找得到那老两位身影。 他自觉还有些迷糊,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听闻案几之上传来几声轻响,吕岩再是寻声看去之时,却是见得案几之上置着几件物事,细观之下正是两枚宝镜和那陆吾之印。 只是而今这陆吾印看起来好像较之先前有些不甚相同,仿似被人揭去了一层面纱,隐隐的竟和他的神魂有了一丝联系,他正待细细探究一番,却是恰逢此时案几之上的那鱼缸之中抬起一个小脑袋,也是正往吕岩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之间在他们心底具是升起一股很是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和她认识很久了一般,吕岩甚至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满心的崇慕,更觉和吕岩对视的时候还带了一丝羞怯,竟是就是略略的低了一下头。 吕岩见得如此,不觉大感摸不着边际,虽说他一眼便是认了出来眼前这金背锦鲤就是他梦作游鱼而一朝化龙的那一位,可是这眼神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对劲哩! 只是还未待吕岩再作计较,却是见得那金背锦鲤一跃而起,随即竟是自她口中吐露出两件物事朝着吕岩这边投了过来。 吕岩只觉面前华光一闪,还未待他看的真切,便是忽闻一股清香扑鼻,他不觉眼中眸光一闪,信手一招赶忙将那两件物事拿在了手里。 抬眼细观之下,竟是一滴殷红直如红玛瑙般的血液,俨有丝丝缕缕血气萦绕其上,血气翻腾一阵竟化而为一尾小小的游鱼,却是九窍具生显得神骏异常。 至于另外一件物事观来却是一卷鱼龙图,其上记载鱼龙窍穴之诸般变化,妙不可言却是更显难得。 须知世间所行之法何止千万,而各人领悟不同,即便是修行同一卷修行法门,熔炼而出的精窍亦是会稍有不同。 而此等丈量窍穴之法大是隐秘,从不敢轻意宣之于贰人,若是被旁的一些人得了去,跟脚出处会被人查探的一清二楚不说,更是会就此推演出一二遗漏,那可就不是一点血气的事情了,说不得就会被人抓住痛脚失了性命功行! 吕岩看在眼里不由的面上一呆,这,这,这竟是一滴修为比肩天仙一流的上古龙种的精血之物,而且一看便当知其间灵机充盈,如此那就显得更为难得了。 须知灵兽修行之法不比旁的,一切尽在血气之中,而且修为愈是高深,这精血就更显珍贵了,稍有损伤再想补回来就不晓得还要再花费多大的功夫了。 尤其吕岩这次不明不白的就梦作游鱼,一梦数百年他是亲眼见到过这金背锦鲤修行之艰难,虽在化龙之后他便是就此醒转了过来,可也是晓得这精血之物是何等的珍贵。 这精血俨是带就了金背锦鲤修行来的的种种神异,再是结合那从不外传的鱼龙窍穴图,自己借以熔炼至肉身躯壳之中,定然可以就此一举窥见那道地煞变化法之门径,尤其是经过了这大梦千年之法,那就更加容易体会其间玄妙了,如此大法功成在即矣! 可是这份惊喜也太大了些,一时之间都砸得他有些懵瞪转向的感觉,反倒是让他有些难以决断了。 说来他们素不相识,即便是前番所发生种种把他和这金背锦鲤莫名的牵扯到了一起,可也实在当不得如此大礼啊,到现在他都还是一头雾水呢! 那黑白二老到底是何方高人,而这敖影和自家又有什么渊源,何故如此厚待于他,这可不是简简单单说是看重他就可以的,其间必然牵扯到一番因果,却是直让他有些难以决断。 那金背锦鲤似是从吕岩眼中看到些什么,不觉心下叹息一番,昔日高高在上的他,而今怎么变得这般优柔寡断的样子了呢! 再看那金背锦鲤也不待吕岩再作计较,腾身跃将起来,身子一舒竟是化而为一道龙身,作百丈三足,鳞甲熠熠霞云覆之,真个好一派龙族妖仙之真颜色。 但看那道龙身瞪着一双龙目再是满含深意的看了吕岩一眼,龙吟嘶吼连连,振聋发聩直引得吕岩浑身一个激灵,却是听闻一道声音直直灌入脑海之中。 曰:先天真性本如如,朗朗圆圆万象无。坠落红尘因染色。七情六欲一齐俱。 道德巍峨,胸怀磊落,为众生之大父,作万世之尊师。道冠天人,恩覃苍赤,紫府烧丹,育婴儿之正象。黄庭炼道,生奼女之真形,灵根植遍于古今。 至深至厚,真种播余于宇宙,成佛成仙,奠东方之圣域。巍巍自在,护中土之神州。劫劫安宁,大悲大悲,至圣至神。 青虚一炁天,恩高高莫测,德大大无边,永作群生父,真为万劫仙,经文垂救世,普度众深缘,紫极东王圣,青虚一炁天。 那道龙身再是飞腾一阵,口吐人言而后说道:“故人对面不相识,如今尔虽非己身,然而吾却还是吾,吾等今日再见,便是后报之时!” 言罢,那道龙身竟是根本没有再给吕岩反应推辞的机会,掀起漫天风气,就此远离了的此间,独留吕岩一人枯坐这亭子久久无言。 吕岩听闻此言,不觉面上一肃,此言常做质本洁来还洁去,无量量功德垂己身,借由此言传扬一人,至于后来所言更是不明所以。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两件物事,直教他大是挠头,可他也明白而今再是推辞可就显得太过矫情了些,况且他也早就对那本地煞变化之法觊觎良久了不是,哈哈! 第100章 精血炼窍通变化 呼风唤雨神通术 吕岩见得那道龙身只留下一二言语就那么消失在了场中,唯余己身独坐长亭,却是被对方的话搞得一头雾水,暗自思忖连连而无甚所得,思绪千转又是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两件物事,却是不由得大摇其头,而后失笑出声。 自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既然如此机缘当前,那就断然没有就此放开的道理,债多不压身,也唯有早日登临妙境,才能尽快搞清楚自家身上秘密不是! 决定既下,吕岩不觉面上一肃,再也没有了丝毫的犹疑之色,抬手细观这手中卷轴,以期可以尽快参悟其间神妙。 待得吕岩遍览此卷,不觉大是痴迷,更是心下好一番激荡,而今有此机缘垂落,由此结合那地煞变化之术,大道可期矣! 他再是细细回想地煞变化法之中的种种关碍,却是凝眉沉思久久无言,虽说鱼龙窍穴变化尽在其间,然大法难成神通难得,他亦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如此大法直通无上,其间艰险可想而知,缘法心性缺一不可,也不怪乎这肉身之神通已然凋敝久矣。 窍穴窍穴,今于逐脉之下,载其经穴,然窍穴虽同,而浅深各有部分,增长一分太过,减之一分则不及。 修行常做出入气脉道中,特以周天运数使,然其间窍穴有正奇之别,有显隐之分,而今借以精血炼窍而通变化之法,肉身达至不朽不死,其间玄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待得吕岩渐是参悟通了其间的神异才缓缓的睁开眼来,却是不由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再看他眼中哪里还有什么欣喜之色。 他以前还是将这道法门想的太过简单了啊,现在看来有了这两件物事也不过只是一个必要的条件,随后还有不少关碍等着他哩! 不过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历练他这道心也是越发的坚韧了,些许困难还不足以让他就此退却,再看他时却是抬手之间真炁一吐,将手中鱼龙图绞了个粉碎,于这世间再无半点痕迹、 既然其间神妙他已尽数得知,那么还是不要留下来为妙,于己于人都好,他再是略一沉思,抬眼四顾之间,觉得此处倒是一个妙地,周遭静谧异常,且无旁人干扰安全的很,何不就此一举建功。 他到是下意识的将那黑白二老忘在了一旁,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先天灵感吧,有感此二人满怀善意,不会于已伤害分毫。 想到如此,吕岩抬手一招又是将那殷红的血液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一番,感受着其间澎湃沸腾的血气,却是一咬牙,竟然就那么随手抛如了口中。 顿时之间吕岩就好像硬生生的吞下去了一块火炭,随即吕岩便自又心底呐喊出声,不不不,那是比之更猛烈十倍百倍的感觉,虽然他也没吞过那玩意。 还未待他再作反应,便是感觉道道汹涌酷烈的精气直如潮汐般迅的蔓延至周身,更是毫无章法好一阵乱撞,他这次感觉就好像置身于烘炉之中,直痛的的他盘坐的身形一晃,咬牙切齿忍不住怒吼出声道:“痛煞吾也!” 若是有旁人在的话就会看见此时的吕岩说不出的狼狈,面目狰狞五官挪移,却是连他的本来面目都看不出来了,挥汗如雨头发都打湿成一绺一绺的了,看起来直如白灼大虾一般好不红人! 只是吕岩此时哪有功夫计较这些东西,却是紧要牙关急速调转周身真炁,可一时之间又哪里能够建功,这等上古龙种的精血之物又岂是那么好炼化的,而且对方经过了这些年的修行可大是不凡。 就在吕岩稍有恍然之时,却是感觉到一股精气洪流直奔下丹田血海而来,大有喧宾夺主之势,却是惹得镇压血海的那朵血焰大炽,以期能够阻上一阻,可哪里能够阻挡得了。 吕岩见得如此,赶忙调用识海之中的大千尺子摒弃万般杂念,才是将痛楚稍稍压了下去,调用全部心神急转真炁,以求尽快炼化这精血。 但看此时血海之中的那朵血焰似是被激怒了一般,竟是倏然一跃,而后迅的游走周身各处,却是化而为一朵血色莲花,其上散发出一股玄妙意境,俨是大有将因果尽数灼烧殆尽的意味。 如此才算是稍稍止住那颓势,吕岩见得如此才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就是反击的时候了,由此便慢慢蚕食那精血就可以了,不管怎么说那精血之物都是无源之水,总有断绝的时候。 不知耗时几多功夫,最后那道精血之物重新聚敛成了一滴殷红的血液,化而为一尾小小的游鱼,一双鱼目之中满是不屈桀骜,却是依旧不愿就此臣服,尤自还要作那困兽之斗。 却是见得那尾游鱼眼中凶光一闪,顿时一道凶煞之气直直灌入吕岩泥丸识海之中,凶威滔天想要就此侵染他的神魂。 还好镇压其间的大千尺子化出一道金光才是将之阻隔在了外边,要不然还真的是后果不敢设想,说不得便就此沦落为一道只知杀人的机器。 其实他也早有防备,此些灵兽妖修大多常行杀伐之事,终是难掩心底的杀意,这也是金背锦鲤还算良善,手上沾染的鲜血也算是少的,吕岩才敢直缨其锋芒。 而今最后一处关碍也打通了,却是见得那道游鱼眼中的凶煞之气渐是散了去,吕岩不觉心头缓缓流动诸般秘法,再是结合鱼龙窍穴图,纳取精血入体,淬炼筋骨皮膜,浑身舒泰强健,周身血肉俨有拉伸撕裂之感。 随后吕岩便是感觉浑浑然化身一尾游鱼,呈金背锦鲤之相,有呼有吸有血有肉,有鳞有甲有鳍有尾,却是不再是梦境。 这种感觉甚是奇妙,虽说他在那梦中也有过化身成鱼儿的感觉,可依旧不及这般亲身经历,一呼一吸间净是些水气,天生对水灵契合无比,直觉操控起来甚是容易,就像是和人吃饭喝水一般。 他心心念念间呼唤一声,漫天水气聚散不定结而为云,俨有雷息暗生,眨眼之间和风便作大风,而后是飓风罡风,直搅动的周遭风云变色! 第101章 血肉衍生入佳境 回归在即谋金丹 吕岩初初窥见大法之门径便是身化一尾游鱼,细细觉来似是带就了一二分神通,呼风唤雨自在如意,一时显得好不神异。 如此神通算来虽只小神通,然份属先天,却也大是不凡,待得日后好生修炼一番,必然可以作为一大依仗臂助。 他更是觉的当他化身成为这锦鲤的时候,这修为也较之原来长进不少,觉来有种和那先前遇到的水猿之类相若,浑身有种力能凿山之感,却是惹得他惊喜莫名。 最为难得的是而今这道化身,哪里还能够感觉到丝毫半点他本来的气息,不用多说,这根本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个体啊! 而且其间神妙尚不止这一星半点,却是这道锦鲤之身号作瑞兽福相,常有丝丝缕缕功德之气垂落,得以洗练肉身躯壳达至琉璃之境,实是妙不可言矣! 稍作适应之后再是一转,场中复又现出了吕岩的本来面目,却是身无寸褛蔽体,浑身光洁溜溜,咳咳咳,连那个什么都看得那什么什么,直惹得他好不尴尬。 他赶忙抬手之一招将跌落在地的衣物披在身上,却是抬眼偷偷踅摸着周遭,瞧着周遭并无人迹,他才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下好一番气恼。 只是他却是不曾知晓,暗中躲着的那两位老家伙早就不迭声的捧腹大笑出声,尤其是那黑袍陆吾更是抱着肚子连连跺脚,眼泪都差点笑了出来,却是惹得一旁的那敖影嗔怒道:“两个老不休的家伙!” 然看她那满脸羞红的样子,也可以看出她心里也不是很平静,她忍不住抬眼偷瞄了一眼凉亭之中的那吕岩。 她的目光的透过云气落在吕岩那张还略显稚嫩的脸上,却是不由的思绪纷杂起来,千年时间一晃而没,物是人非强盛至极的龙庭之地衰落至此,以前的老人怕是没有几个啦! 可她也明白,而今恐怕也唯有吕岩才会让这两位这般肆无忌惮的开怀畅然了,想想都不记得有几多岁月没有看见他们这么开心的笑过了,她又何尝不希望这样欢乐的日子多一些。 说来这千多年以来他们二人便是时常郁郁,眼看着这蓬莱之地就此衰败了下去,若说谁的心里最不好受,那肯定是这二位。 上古龙庭虽说常尊木公金母为上,可是他们很少插手俗事,事无巨细反倒全都要经过这陆吾开明兽的手,不晓得倾注了多少心血,他们这心里全都憋着一股的劲儿,而今却是事有转机,又怎么会不让他们欣喜莫名! 此些旁的吕岩自是无从知晓,却是见得他略作收拾之后,才是感觉到了肉身躯壳的一些变化,直让他大呼大法的不凡。 再看他竟是抬手挥出一道真炁朝着手臂之上斩落,但看他那左臂顿时流血如注,可眨眼之间便是止住了流血,那伤口之处更是有弥合之态,当即隐有丝丝血肉衍生了出来。 那一个个血红色小小的肉芽儿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在了一起,未及片刻那伤患便被抹平了,唯余一道伤疤,他抬手一抹,那道血痂也尽数脱落了下来,就跟丝毫没有发生过一般。 吕岩见得如此,不觉畅然大笑出声,肉身一道常做血肉衍生而达至断肢重生,再及滴血重生不朽不死,修行之难堪比登天,是故而今世人很少涉足其间,然一但登临妙境,却是好处多多。 而今吕岩费尽千辛万苦终是有所成就,自是喜不自胜,然而今他也不过是初窥门径,他尚有更远的路去走。 地煞七十二法,常以九为数,逢九而有所得,皆是神通自在,更是由此将肉身炼至无上妙境,分身万千不在话下,毫发之间皆可化之。 吕岩不觉面上一肃,却是收了欣喜,敛容郑重朝着亭外遥遥一拜,虽然他根本不晓得那黑白二老和那敖影身在何方,然如此大恩却是不得不谢! 隐身在云层之后的那几位见得如此,却亦是肃容站了起来,朝着亭子那道身影深深的看了一眼,抬手一挥间洒落一道无上法力,卷着吕岩的身影迅的远离了此间。 但看那吕岩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是来得了一处新的地界,抬眼之间哪里还有那世外仙山的踪迹,心头不觉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站立在一处礁石之上,吕岩遥望远处,略略收拾一番杂乱的思绪,却是一拍身后的剑匣,嘴里呢喃出声道:“又只留下你陪着我了,呵呵!” 身后躺在剑匣之中的法剑纯阳亦是轻颤连连,见得如此吕岩脸上又是浮起了那满是淡然的笑意,掐指一算他飘荡至此已是五月有余,眼看约定之期就在眼前,却是地气勃发春暖花开,年关将至也不晓得身在异乡的老父母安好否。 说来他尚还是第一次没有陪着父母过这祖祭年节,自己游历在外却累的老父母跟着担忧,实在是不当人子啊不当人子! 幸好而今诸事安顺,修行也有了长足的长进,至于那骆家千金也只能随缘了,且随那敖辰行走了这一遭,便可以回那终南之地拜见父母师长了,不过眼下最为重要的事还是结丹之事。 前番他有所感悟,九转妙药俨是达至妙境,尤其是他抵住了那心底魔念的诱惑,心念间的最后一丝暇隙也臻至了圆满之境,却是不能再等了,冥冥之中他有所感应,怕是结丹之期就在半年之后,已是迫在眉睫。 须知采药出入有度,采取无上妙药达至结丹之境亦是有火候之别,早了妙药不成熟,那么便无法达至圆满之境,若是火候老了,便是有器毁走火之危,一丝一毫之间容不得半分差池。 而且他所修行的法门贵在玉液还丹,虽进境稍缓,行温养之事,对资质苛刻至极,却是较之旁的成丹之法更为纯粹难得,大有丹成上品之相得可能。 须知成丹之日常有外魔干扰,天魔地魔煞魔之类种种皆会降临,尚欲需要信得过的师长守护,他能想的到的也只有回归那终南之地寻求那张季连庇护一二了。 第102章 重临西海蜃龙宫 闲话结丹诸法第 吕岩略略收拾一番,却是清点了一下自己此行的一番收获和装备,功业大是长进自是不必多言,那剑道手段亦是有些感悟,而且方才感觉到从未搭理过他的那陆吾印现在却是有了些许变化,想着什么时候寻一个罅隙倒是可以瞅空祭炼一二,定然不会辜负了他这么许久的期许。 想到如此,吕岩心头就跟猫爪子一个劲的挠似的,有心现在就尝试一番,奈何这处地界也不甚太平,还是早点回归那蜃龙宫再作计较吧! 既是如此,却是见得吕岩自腰间须弥囊上一抹,俄尔在他手中现出一件物事,作一道蟠龙宝符,其上宝光明灭不定,隐有一道意念之力加诸于其上,却是前番离开龙宫之时那龟丞相交予他的一件符篆,作指引之用,引领吕岩回归蜃龙宫。 只见吕岩掌中真炁一吐,那道符篆扭动一阵,化而为一道巴掌大小的龙身,活灵活现在他手中游走了一圈,显得甚是神异。 再看那游龙却是身子一舒便是腾空而起,化而为一道龙形虚影,直直冲着远处激射而起,吕岩一拍身后剑匣,纯阳法剑应声而出,在他身侧盘旋飞腾一阵,便是引吕岩随着那道龙影而去。 而今吕岩修为大进,这御剑飞行之法自是快了不少,再也不必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了,只要不是太过张扬,倒是无甚干碍。 如此一路飞腾而来,所遇一二杂事倒也能勉强应付的过来,就此总算是来得了那敖辰所辖海域,却是已然耗废了七八日功夫。 吕岩驻足悬于波涛之上,却是见得那道蟠龙符篆所化虚影直直汇入到了万丈幽海之中,随即便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还未待片刻,下方海面便是翻滚一阵,现出一道丈八身影,手擎一柄分水钢叉,面容奇丑无比,这家伙初时还显得一副志得意满威风凛凛的样子,只是当这家伙抬眼朝着吕岩这边看了一眼,便顿时瑟缩一阵萎靡了下来。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不由的大摇其头,而后心里大笑连连道:“哎呀呀,怎么又是这傻大个,瞧他这一副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就晓得自己在人家心里没个好印象,说不得都留下阴影了,呵呵!” 只是他一想到哪家的受气小媳妇长这副模样,就是一阵不寒而栗,赶忙装作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冷哼一声,却是吓得那家伙一缩脖子,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了。 吕岩这一下子实在是再也憋不住,捂着肚子好一阵大笑,却是反倒惹得那巡海夜叉就像是看傻子般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个不休。 玩闹了这么一下子,吕岩满身的劳顿困苦好像也就此消散了大半,腾身飘然来到那巡海夜叉近前一垫脚再他那宽厚的肩膀上拍了一拍。 惹得那巡海夜叉身子一缩,见得吕岩露出了宽厚之色,才是露出了几分憨厚的笑意,随即身子一摆,分海钢叉一指,海面迅的分处一个水道,引吕岩直入下方龙宫之中。 一路轻车熟路老马而识途,倒是颇有几分身在客乡甚是熟悉的感觉,穿廊过巷所遇兵将婢子见得吕岩当面亦是全都会停下来寒暄一礼,显得甚是熟稔的样子。 那巡海夜叉引领着吕岩直入内殿龟丞相处,却是那龙君敖辰还在闭关之中,蜃龙宫事无巨细所有事宜具在那龟丞相主领之下。 一二小事自是不必赘言,殿外婢子引吕岩到了后堂,却是见得那龟丞相依旧还是那副垂垂老矣的样子,然吕岩却是不敢怠慢,赶忙紧走几步来的近前郑重稽首一礼,见过长者尊面。 那龟丞相却也是直言吕岩不必如此多礼,只是当他看到吕岩玉面之上罩着那一层莹莹宝光之时,却是心下不由的一惊,直感叹吕岩这修为又有所精进啊,而且俨然已是初初降主了白虎,功有无漏之相,炼成金丹怕是就在眼前了。 待得他们二人坐定,立时便有殿中婢子奉上香茗,吕岩却是有好久没有这般安闲自在了,抬手之间捧起茶盏到鼻子跟前轻嗅一下,而后便是迫不及待的轻呷一口,其间甘苦自是回味无穷。 坐在旁侧的那龟丞相见得如此,不觉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而后开口说道:“小友此行看起来收获甚巨,莫非那仙山之地还真的被小友寻得了不成!” 吕岩听闻此言却是这才醒过神来,这么一放松下来却是毫无了一丝警惕性,倒是听闻对方这一番话语后,暗忖那仙山之地的隐没,实在不便提及,便是推说只是一番历练之后有所得罢了。 那龟丞相听闻此言,却是不由得满是深意的看了吕岩一眼,而后便是扯开了话题,直言结丹之诸般事宜,常有次第之别。 世间修行之法万千,然大致可作几种丹成之法,其一便是温养自身的真炁,不断锤炼打磨自身三宝,而将精气神敛而成丹,这道法门是最纯粹的,随后便靠不断发掘自身的潜力,最后龙虎**,结成金丹。 其二便是吸纳天地间的煞气和天地之上的罡气,然后罡气煞气与自身精气相合磨砺,不断锤炼,随后罡煞合一结成金丹。 其三便是丹鼎派的炼外丹,通过炼制丹药,吸取丹气与自身精气结合,慢慢磨合两种力量结成法力,如果结成这样的法力,那就需要炼制一颗金丹,最后与自身罡气合一,结成真正的金丹。 其四也是靠外力凝练罡气,需要一种灵物,也可以猎杀金丹妖兽,获取金丹,以自身的精气吸取这件灵物的灵力和妖兽金丹的力量将他们慢慢磨合成法力,最后也是以这件灵物和金丹为基础,结成本身的金丹。 最后便是绘制符篆,绘制出强大的符篆,然后在体内用法力绘制出一道本命符篆,这符篆然后与自身相合,结成金丹。 然除了其间一二之外有成丹成上品的可能之外,余者常依仗外力,不过中下之阶,或能成就人仙地仙的可能,却是断然没有登临天仙之位的可能。 而且一者所求资质严苛,二类常有大机缘大背景之人或才能够涉及,能成者却也是凤毛麟角! 第103章 文火武火有轻重 初闻法力真奥秘 吕岩听闻长者的这一番说辞,才是晓得原来这成丹之法有四五种之多,却是对那罡煞合一之法有些好奇,心下思量着什么时候可以见识一下,至于旁的却非是他所求,不过亦是不敢小觑 他更是感念张季连之大恩,授予自己这玉液还丹之法和那性命双修之道,此些虽比不得三清正统法门,却也是贵在正本清源,为自己打下夯实之道基,又岂能不让他铭感五内呐! 不提吕岩在那里思量着些什么,却是见得那龟丞相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我观小友现在已然初初降住了白虎,只待斩却黄龙,便可登临金丹之上品,虽说小友所行之法与我辈妖仙有些出入,然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特有一二忠告留予小友!” 吕岩闻听此言,不觉面上一肃,他可是早就见识过眼前这位的博闻,毕竟阅历在那里摆着呢,想来必是金玉良言。 却是听闻那龟丞相再是说道:“内丹功采药皈炉,失于武火。轻重不均必倾危也。盖武火太轻,以至**累积腹中,停蓄不化终有郁结之患。若武火太重,则有走失之危,要知武火不是着意于口鼻,并不是呼吸猛烈,只是将心力提足,眸光窥定,一团真意,盘结凝聚,而不知有他,存心结想丹田之内!” 说道此间,那龟丞相稍有停顿,再是端起案几之上的茶盏轻呷一口而后接着道:“须知妙药成熟之时当行火逼金行之道,直如分金炉火一般,鼓动巽风,即是抽动风箱,扇开橐仑,不过借后天之气机,一呼一吸息息归根,激动先天之气机,而庆云俨生!” 言罢,那龟丞相抬手间掌中法力一途,现出一团云气,吕岩抬眼间目光落在其上,却是见得那团法力之物一分,现出红白青三色,红藕白莲青荷叶,精气神儿作一体。 吕岩越看眼睛越亮,似是深有所得,浑浑然入了定中,心力提足便是性功之心神,以烹以炼,总要以神合气,以气会神,在丹田内炼得金汁银浪,晃晃滚滚似皓月之印。 那龟丞相见得吕岩自这只言片语之中就有所领悟,却是不由得心下暗自咂舌不已,直感叹吕岩资质的不凡,不怪乎他选择的会是那一等成丹的法门。 但看吕岩冥思之间,丹田气海之中的真炁剧烈的翻腾一阵,大有就此结成云气的架势,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俨是欲速则不达,心心念念间反是带了一丝火性,能成的却总是一个那虚虚浮浮的虚幻之物。 见得如此,吕岩只得喟然长叹一声便复又睁开了眼来,修行终是讲究一个水到渠成气满则溢,再是强求反倒是会适得其反。 不过他也倒不完全是一无所得,但看他掌中一吐,一道显得不甚凝练的法力由此结成,只是他的心神稍一激荡便就此迅的散了去。 一直呆坐在那里任由吕岩施为的那龟丞相见得如此,却是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浑浊的老眼之中金光大盛,定定的在吕岩脸上逡巡一阵,才是复又散了去,只是瞧着他下意识不住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却又全都表明他这心绪一时还并未完全平复呐! 不过也是难怪,方才他也只是随手指点了那么一下下,却实在是没有吕岩竟是有如此收获,俨是悉闻法力之密,熔炼精气神而为一道法力,此神非彼神,盖是后天之心神,而非先天之识神,常是七情六欲缠绵其上,令人难以捉摸,实非常人所能及! 虽然最后紧要关头之时吕岩的心神稍有激荡就此散了去,不过已然是显得殊为难得了,观之方才忽现的那道法力虽不及丹道之上品,可也及得上是那八九品之类了,俨是以一介凡俗之躯强行跨过那道天人壁障,直入上层仙道,此就显得甚是恐怖了。 不过当这龟丞相看到吕岩脸上尚是还未蜕去的稚气,却是心下不由的呵呵一笑,这不还就是一个生瓜蛋子嘛,哪里会懂得人世间的那些个情情爱爱的事,这就是打小练就童子功的好处了,心无旁骛进境自是极为迅猛。 想着想着,那龟丞相似是忆起些什么,浑浊的老眼中竟是现出了一丝追忆之色,有留恋,有怅惘,更有一丝悔恨,不觉幽然长叹一声,竟是变得神色暗淡的样子。 许是这老龟想起些少时的情事,可能就是和哪一位母龟的二三事,吕岩自是无从知晓这些杂事,不过就算是知道了怕也根本不会提及罢! 此时吕岩正沉湎在一片欣喜之中,方才他自那道湮灭的法力之中感觉到一股莫可名状的意味,凝练浩大比之先天真炁之类可是强出十倍百倍都不止,不怪乎那人仙地仙步日月而无影,贯金石而无碍。 而今吕岩初掌法力,他满心的欢喜还未落下,便是感觉周身经脉隐有疼痛传出,才觉这法力也不是那么好运用的啊,也会得亏他地煞妙法初有成就,他这经脉躯壳才不至崩溃。 他更觉丹田气海之中盈满的真炁已是去了一截,细觉之下隐有百分二三的样子,直惹得吕岩暗自咋舌,如此他这周身真炁捏吧捏吧也才能炼就二三十道法力,这还是他这经脉能够承受的住作为前提。 原来世间还真的毫无捷径可寻,欲走那捷径,便是尚需要承担其间因果,天道循环往复,大道为公才值得吾辈尽平生之力去追求。 吕岩感叹一番,才是慢慢醒过神来,却是见到了那龟丞相一副黯然的样子,还真的让他有些不明所以,只得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才是渐让那龟丞相醒过了神来。 那老龟见得吕岩正眼神怪怪的看向自己,却是不由的老脸一红,赶忙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端起案几之上的茶盏呷一口,扯开了话题又随便闲聊了起来,而吕岩见得如此自是不敢细究,郑重谢过对方一番指点却是不提。 第104章 细说三灾和九难 亦步亦趋步履艰 吕岩和那龟丞相再是谈天说地一番,只是这气氛不晓得啥时候变得甚是尴尬,那龟丞相老是感觉吕岩的眼神之中有些异样,许这只是他自己内心作祟,那龟丞相心下嘀咕一声道:“看样子还的甩一个大包震一震这小子,要不然我这老脸都快没地儿搁了,哼哼哼!” 想到此间,那龟丞相的老眼显得越发的深邃起来,却是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小友修行已达紧要关头,这一步踏出便是长生在望,常有灾,有难,有劫,不知小友对那三灾九难和诸般劫难所知几何啊!” 吕岩听闻此言,却是哪敢想那些有的没的,却是点了点头而后应和道:“吾辈修行自是不会坦途一片,当是亦步亦趋,不敢有一丝松懈,对于那三灾九难之三灾我倒是略知一二,至于那九难和诸般劫难却不得而知了!” 三灾者原是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修为达至五百年之后,便有天降雷灾打你,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赑风。 此三者常是横阻在长生之路上的三大关碍,寻常人根本难以度过,是故成道者百不存一,古往今来身死在此的修道之人不知凡几,然想要躲过去却是难比登天,即便是常如那敖辰一般行瞒天之术,却也是遗祸非小,可以而不可再,灾劫再临之时必是洪水猛兽,势不可挡矣! 至于那道家九难却是只闻其名而不曾知晓其间内情,不过亦是横阻在成道之路上的重要关碍,他便是静待那龟丞相的下文了。 那龟丞相见得总算把吕岩压了下来,不由志得意满的捻须含笑出声,而后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瞧着吕岩那一副眼巴巴不耻下问的样子,便不再卖关子了,自是娓娓道来了。 九难者常作大药未成时,而难当寒暑,于一年之内,四季要衣。真气未生,而尚有饥渴,于一日之内,三餐要食。奉道之士所患者,衣食逼迫,一难也。 及夫宿缘孽重,流于今世填还。忙里偷闲,犹为尊长约束。制于尊亲而不忍逃离,一向清闲而难得为暇。奉道之士,所患者,尊长邀拦,二难也。 及夫爱者妻儿,惜者父母,恩枷情纽,每日增添。火院愁车,无时休歇。纵有清静之心,难敌愁烦之境。奉道之士所患者,恩爱牵缠,三难也。 及夫富兼万户,贵极三公。妄心不肯暂休,贪者惟忧不足。奉道之士所患者,名利萦绊,四难也。 及夫少年不肯修持,一以气弱成病,顽心绝无省悟,一以阴根成灾,现世一身受苦,而与后人为诫。奉道之士所患者,灾祸横生,五难也。 及夫人以生死事大,急于求师,不择真伪。或师于辩辞利口,或师于道貌古颜。始也自谓得遇神仙,终久方知好利之辈。奉道之士所患者,盲师约束,六难也。 及夫盲师狂友妄指傍门,寻枝摘叶而于无契合,小法异端而互相指诀。殊不知日月不出,出则大明,使有目者皆见,雷霆不震,震则大惊,使有耳者皆闻。彼以爝火之光,并蛙之语,荧荧唧唧,而岂有合同?奉道之士所患者,议论差别,七难也。 及夫朝为而夕改,坐作而立志,悦于须臾而厌于持久,始于忧勤而终于懈怠。奉道之士所患者,志意懈怠,八难也。 及夫身中失年,年中失月,月中失日,日中失时。少时名利不忘于心,老而儿孙常在于意。年光有限,勿谓今年已过以待明年。人事无涯,勿谓今日已过以待明日。今日尚不保明日,老年争却得少年?奉道之士所患者,岁月蹉跎,九难也。 免此九难,方可奉道,九难之中,或有一二不可行持,但以徒劳而不能成功者也,却是明性之道,九难者在己在心,有名利有羁绊,有懈怠有茫然,克己脱俗方能成道,炼养阴神阳神至元神之道也! 吕岩听闻此言,越听眼睛越是发亮,更是不住的点头,大法好修,明性却难,克己尤甚,其实他也有过懈怠,幸而还算把持的住,才有今日之收获,当是日有三省而有所得,不过此些对他来说亦是一种警戒。 然说到此间,那龟丞相却是面现凝重之色开口言曰:“曰灾曰难既已言明,然那劫起劫落却是不便多言,小友当知自此间天地大开之后有三道旷世杀劫,直杀的地覆天翻,而今却不知为何却是俨有劫气再生!” 说着说着,那龟丞相似是有些忌惮,竟是三缄其口闭口不言此事了,直惹得吕岩翻了一个白眼,这种说话说半截,一直吊人胃口实在是憋屈死了。 却是不待吕岩再作计较,那龟丞相拉开了话题郑而重之说道:“劫有杀劫人劫魔劫,常作大劫中劫小劫,其间最为凶险的当数天人五衰之劫,却是地仙登临天仙之境时肉身有亏和那寿元有尽之时,诸般劫难连至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汗流身体臭秽不乐本座,实是凶险莫测!” 言罢,那龟丞相面现凝重之色,他这修为虽只作人仙上等,却是对这天人五衰之相亦是忌惮的很,而且别看他登临仙境,然寿元大限亦是最大的心魔! 旁侧的吕岩亦是显得大是心悸,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道道,此些他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不过这天人五衰之劫离他尚还有些距离,就且先放在一边罢! 不过今得一番指点,实是眼界大开受教受教,对这修行中事有了更深的了解,而就在此时却是听闻一道惊天龙吟传来,更觉一道莫名威压袭身,却是大感熟悉,而且这威压亦是较之先前厚重的很。 此不用多言,自是敖辰那家伙,看样子这一场闭关大有收获啊,吕岩和那龟丞相对视一眼,具是豁然起身,直奔后殿内堂去也。 第105章 直奔东海龙王宫 口气不小思谋划 敖辰功成出关气势惊天俨是大有收获,吕岩和那龟丞相收了话头,直入后殿静室,抬眼观去之时却是见得那敖辰端坐高台,身形更显魁梧壮硕,周身罩着一股莫名气势,如渊如狱浩瀚无边,显是修为尽复彻底掌握了这新得来的肉身躯壳。 但看那龟丞相垂首站立一旁,含笑一礼而后开口说道:“老朽这厢恭贺龙君修为再进,大道可期矣!” 这老龟算来亦是那敖辰的长辈,然君君臣臣,既作敖辰麾下臣属,那便不可僭越分毫,是以这些面子上的礼节还是要讲一些的,不过他见得敖辰一扫往常的郁郁,却是大感慰藉,更是满心的欢喜,为这位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高兴。 然吕岩却是对此些虚礼不甚在意,他和那敖辰已是大为熟稔,而且同患过不少苦难,什么心酸落魄没有见过,又岂会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却也正是如此,而今他看到这家伙修为再进才更觉感同身受,只是看着眼前这敖辰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却是不由的想起了当初将之握在股掌戏耍的一幕。 想到此间,吕岩的嘴角却是不自然的流露主一丝玩味的笑意,那是一种促狭戏谑,或许可能大概还有一点点恶趣味罢! 吕岩尚还在那里神游物外胡乱想些什么,却是有感一道凝若实质的目光加诸在他身上,他却是浑身一个激灵,不假思索的反手一拍剑匣,而后便是将那法剑纯阳攥在了手里,抬眼四顾之间尽显凌厉之色。 可待他回神之后却是不由的面容一滞,这殿中又哪里会有什么敌人呢,原来是那敖辰见吕岩有些呆愣,才是投来了探究之色,哪里想到吕岩会闹这么一出,也是他最近精神太过紧绷了。 不过这就有些尴尬,他不由的讪讪一笑赶忙收了法剑,却是听闻那敖辰惊咦出声而后开口说道:“咦,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几月未见道友这剑道修为俨是已然登堂入室啊!” 吕岩听闻此言,直是连连摆手,而后不迭声的开口说道:“哪里哪里,些许微末之技,哪里及得上龙君修为大进,这厢还未拜贺,可喜可贺矣!” 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站在旁侧的那龟丞相眼中异光一闪,显然吕岩的一连串所为亦是让他有些意外,却是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诶,大家既然都是熟人,何故如此见外来得,而今四海龙族公举乐事,必是各方人物齐至,又恰逢吾家龙君出关,还是稍作准备早些上路罢!” 听闻此言,那敖辰和吕岩才是收了话头,具是大感老人家的稳健,此言大是在理,别看他们具是有仙籍在身的人物,然在如此大会之上还真不够看,都只能算是小字辈,还是早些赶去见识一番为好。 既是如此,那敖辰豁然起身,抬手一招摆在一旁的兵刃,却是一柄三尖两刃刀,而后和吕岩龟丞相略一点头,便是大踏步当先而行了。 那敖辰呼和一声,殿外兵将齐声应诺,应卯点将千数,虾兵蟹将者众,鲶总管鲸护卫具在此列,浩浩汤汤兵甲铿锵,观去倒也有些气势。 不觉间这场中腾起一股肃杀之气,那些兵将具是目光灼灼的看向那敖辰,眼中满是狂热崇慕,站在敖辰身后的吕岩直觉那敖辰的背影几高万仞,却是惹得他大点其头,这才是一地龙君的风范。 但看那敖辰大手一挥,侍立的兵将也不发一言,具是拄地一顿脚而后退三步,缓缓的分开一条通道。 敖辰当先而行,吕岩和那龟丞相一左一右落后半步,那兵将随后而行,直直朝着龙宫之外行去。 跨过万丈幽海直落在海面之上,却是见得两道魁梧壮硕的身影摇身一晃,现出两道几达百丈的身影,却是一黑一白两道鲸鱼之身,千余兵将具是登临其上,直直朝着东海海域行去。 共所周知,下界四方海域东南西北常有四大龙王镇压,行云布雨广施雨数,常以东海为尊,有青龙之身唤作敖广。 余者南海赤龙敖明次之,西海黑龙敖闰再次,北海白龙敖顺作小,具是一方人物,支撑龙族门户。 虽而今龙族式微,不得已称臣天庭麾下,然却也是不敢小觑分毫,四大龙王具是天仙之上品,而今大摆宴宴,呼唤四方仙家,自是热闹至极。 此间距离东海之地尚有四五日之遥,却是闲暇之余听闻那敖辰谈及此次大会十年一次,俨是地龙抬头,龙脉地气沸腾,祖地龙脉有大开之势,正日在二月二之期,提前半月举办如此盛典却也是大有深意。 言罢,那敖辰面现悲戚之色,竟是止住了话头,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吕岩听来却是这心里翻了一个个,原来此次大会竟是为了龙门大开之事,这事怎么会如此凑巧,此莫不是还真的是那黑白二老的一番谋划不成。 不觉间吕岩亦是闭口不再言语了,却是心下自有一番思量,前番身化游鱼尚自历历在目,佛老两家的那些手段他更是早就有所见识,如此说来这夜宴岂不就是宴无好宴了哇! 只是此些可不是他一个小辈该操心的,即便是他对那佛老两家的手段大是不齿,可也是有心无力不是,还是想想他自己为好啊! 前番梦作游鱼一朝化龙可是让他大是眼热,只是这圣兽血脉却不是那么好得的,其间神妙非得自己感悟一番才行,是以那敖影才未传予他,倒是可以借此谋划一番,再飞一次就是了。 嘿,瞧瞧他这口气,再飞一次就是了,啥时候他变得这般空无一物了,这其间的艰辛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旁的暂且不论,龙道之上的一番困苦和那天火烧尾就不是那么好过的,再加上那佛老两家的手段,即便是那四海龙王都不敢这么大的口气,还的先行举办个这什么大会商量一下,也不晓得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第106章 初至盛宴海天色 兄弟嫌隙遭辱没 不提吕岩在那里思量再三,却说吕岩敖辰他们一行人直奔东海而去,似是这脚下的巨鲸有些神异,显得迅捷无比,一路乘风破浪而来。 却是半路偶有好几位声势惊天的人物直往东方而去,常有凝若实质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吕岩敖辰他们还好些,身后的那些兵将可就不这么觉得了,那种感觉虽只是一闪而逝,却是直让他们寒蝉若惊,竟是畏畏缩缩全都踟蹰不前了,哪里还有出行之时的那气势。 吕岩看在眼里,不觉大摇其头,何时龙族妖类竟变得这般唯唯诺诺了,哪里还有一丝上古之时的那种桀骜,由此就可以看出他们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虽说妖族之中丛林法则大显,每多崇慕强者,然现在这副模样可不是什么崇慕,怕是有敬畏的成分居多,如没有一点强者之心,又怎么会尝到其间无上的滋味。 不提吕岩在那里感叹个什么劲,此些不过路途上的一二插曲,却是他们一行人约莫行出五六日功夫,才是来得这东海之滨。 抬眼望去,正值月中,心若暖阳。茫茫大海,天海一色。低头细数,礁石怪异嶙峋;抬头眺望,东海广阔无垠。 吕岩驻足于波涛浪涌之上,任凭海水追逐嬉戏拍打冲刷,极目远眺之间驰骋心怀,却是壮怀激烈大慰平生。 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那敖辰抬手一挥兵刃,立时便是见得他们脚下现出一条三四丈宽深不见底的水道,却是引领着这一队人马缓缓沉入到了海底。 初时还是幽深毫无一丝光亮传出,然渐是往下潜,便隐有一丝七彩华光闪现,吕岩不觉眼睛一眯,极运目力细观之下竟是影影绰绰有一处宫殿映入眼帘。 越是靠近,吕岩便越是惊叹,绚丽奢华至极,光这占地就较之敖辰那家伙的蜃龙宫大了不知道多少。 只见这处宫殿覆压三百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尽皆笼罩在道道七彩华光之中,琼楼玉宇碧瓦朱檐,飞檐反宇连成一片。 抬眼细观之下,那飞檐之上竟具是些珍珠之物,不怪乎会是这般绚丽,直惹得吕岩暗自咋舌不已,放在世俗之中全都是传家宝的东西竟被拿来做此装饰之用,这东海龙宫之地可真是财大气粗。 只是现在可不是惊叹这些的时候,却是见得还未待他们靠近,便是见得一道甚是壮硕得身影迅的靠近了此间。 但看此人面色肃然,悠悠的身长足有丈余,身披一声明黄色甲胄,手擎一对沉甸甸八楞亮银锤,然其身上腾起的气势可也大是不俗,俨是妖仙一流,此人却是朝着敖辰吕岩他们一指,也不言语竟就那么拦住了去路。 见得有人阻路,那敖辰却是也不着恼,朝着那人遥遥一礼而后道:“本尊西海敖辰,忝作一地龙君,有幸参加我龙族盛会,却是这厢拜见金蟹将军了!” 站在一旁的吕岩听闻这敖辰只言作一地龙君,并未表明他西海十三子的身份,不过似是想到些什么,事不关己也不便说些什么。 那金蟹将军听闻此言却是面色稍霁,却显得也并未在意更未有半分的退让,俗世之间常有宰相门前三品官的说法,由此就可窥见这些门前将军的重要,况且这金蟹将军也不是毫无身份的人,自也不惧这敖辰的身份。 却是见得这金蟹将军瓮声瓮气的开口言曰:“原是龙君当面,然本将职责所在,身系点验正身之责,还请龙君赐下大宴请柬一观究竟!” 那敖辰听闻此言也不着恼,探手入怀而后取出一件物事递了过去,待得那金蟹将军点验一番,便是将那请柬递还给了敖辰,直言只可有三人入内,余者兵将却是无缘一观了。 其实敖辰也早有预料,自是无不应从,便有命令传了下去,那些虾兵蟹将岂敢造次,具是守在宫殿之外了。 那金蟹将军见得敖辰还算守礼,倒是颇有些好感,略一点头示意之后竟亲自领着他们三人直接穿过壁障进入到了东海龙宫之内。 待得进入内里才觉灵气四溢,倒也不单单仅是些许奢靡之气,而且这守卫的兵将亦是较之敖辰宫中要高上一头,十步一岗八步一哨。 只是这处地界太过庞大了些,七绕八拐走了老半天还未到达目的地,也是得亏有那将军指引才没有迷路,直惹得吕岩大为惊叹。 然走着走着却是听闻背后传传来一道声音道:“哟,这不是我的好十三哥嘛,怎么不在你那龙宫别苑待着,还跑出来闲逛了呀!” 听闻此言,众人具是面色不悦,直道这人好生无理,尤其是那敖辰更是心下冷哼一声,不过他早晓得这讨厌的人是谁,却是不好发作。 而吕岩扭头寻声望去,却是见得两道身影站在身后,一人身披衮服蟒袍龙族模样,另外一人却是一副道人打扮,而对那方才开口的人看了一眼,便是对这人大是厌恶,盖吕岩丈量人心之道对诡谲人心常有一丝感应,却觉这人心术有些不正。 而此时却是见得那敖辰开口说道:“噢,原来是十五弟啊,你我兄弟百多年未见,今日共赴盛会,待会还的好生亲近亲近啊!” 此言虽说听来颇有些兄弟情义意味,然吕岩看着敖辰那家伙咬牙切齿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要亲近的感觉。 对面那所谓的敖辰兄弟,听闻此言却也大是出乎意料,心下嘀咕一声,自家十三哥什么德行他又怎么不知道,别看他们都是西海龙子,却是素有嫌隙。 尤其是敖辰身怀异像,打小便不合群,而且不得西海龙王所喜,早早的分封建府被外放到了别的海域,却是不想竟给他修成了妖仙,这所谓的西海十五子,自然大是不服了,今兄弟重见,却是互相谁都看谁不顺眼。 只见那西海十五子却是呵呵假笑一下而后开口说道:“十三哥所言有礼,你我许久未见,自是该亲近一下,只是十三哥既然明知这是我龙族盛会,就不该带一个外人来此,而且还是一个凡俗末流,看来这百多年的修行十三哥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啊!” 言罢,却是将目光投在了吕岩身上,却满是戏谑鄙薄,直惹得吕岩心下一怒,猛地一抬头瞪向了那人。 第107章 怒起拔剑不屈意 稍作偃息仇怨结 吕岩听闻眼前这人出言不逊,语含鄙薄之意,更是连自己都捎带了进去,直让他大是恼火,难道堂堂西海龙子就是这般口无遮拦不成,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是叔叔他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啊! 尤其是吕岩所修剑道凭借的就是心底的那丝不屈,实在是不能受辱,就是连一个磕巴都不能打一下,要不然于他这道心可是大大的有碍,稍有低头那口气一泄,说不得便会就此跌落凡尘,哪里还会管他到底是谁! 却是见得吕岩冷哼一声,并未因对方的修为强就退却分毫,反是冷冷的瞪了回去,只是见得人家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死样子,却是心头的怒意再也掩藏不住了。 只见吕岩冷哼一声而后开口说道:“嘿,龙君真是好大的口气,还真的是不怕大风闪了舌头,只是什么时候这东海龙宫竟归您掌管了,这小道还真的没听说过,难道这就是四海龙族的待客之道嘛!” 旁的敖辰几人听闻此言,具是心里好一阵发笑,尤其是看见他的那所谓的好弟弟被吕岩挤兑的脸色铁青,直呼大是畅快,更是朝着吕岩丢了一个玩味的眼神,竟带了几分赞许。 而旁边的那金蟹将军更是面色不悦的看了那西海十五子一眼,眼神之中满是冷厉不满,直看的那西海十五子身子一僵,却又不好发作当场,便是将火气全都撒在了吕岩身上,语气森然的开口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脑袋像不像你的口气这般硬!” 看这架势那西海十五子竟是被吕岩惹得恼羞成怒便是连身份都不顾了,就是要出手教训吕岩一番。 却是不想一直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的那道人此时开口说道:“些许小事何须劳烦龙君出手,就且由老道出手料理了这小子罢!” 直到此时,众人才将目光方在这人身上,却是见得开口的这人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不过说话的这口气怎么和那西海十五子一模一样,还真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只是有时候这人啊还真的是认不清楚自己,如果实力强横些还好点,若是实力不足还在这里大放狠话,那可就有些遭际天谴的嫌疑了。 观去这一位倒也算是勉强修成无漏之体,然周身气息驳杂不堪,五浊之气还要大过清气不少,可能也就是堪堪成就八九品的金丹,所凭借的还是外丹之法,实在是不晓得此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却是吕岩见得对方一言不和便是有大开全武行的架势,他又岂能让对方专美于前,却是见得他反手一拍剑匣,他那法剑纯阳便是跃将而起被他攥在了手中,随手一斩使了一式‘左右披风’便是将身前的风气尽数斩将成了两段,俨是带就了一二分法力之真意,观来倒也颇有些气势。 他横剑立于身前朝着那两人遥遥一指,怒极反笑语气冷然的说道:“还真的当小爷好欺负不成,我今日倒是想要见识一下道友有何手段想要教训我!” 言罢,吕岩心心念念间一转,福至心灵之下周身三宝敛凝而为一道法力之物注入到了纯阳法剑之中,却是这此法剑才算是真的现出一丝无上峥嵘,前番的那先天真炁还真的发挥不出法剑的真正威力。 但看那法剑之上顿时直如浇上了一层金汁,更觉一股莫名的锋锐之气迅的弥漫了开来,直惹得场中众人具是露出讶异之色,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剑罡了罢! 剑罡剑罡,顾名思义谓之曰剑道罡气,较之剑气之物凝练了百多倍不止,却是这威力更增百倍,斩斩斩,破破破,无物不斩,无物不破,锋锐至极,再加上剑仙之流的剑诀,自是无往而不利。 却是没有想到吕岩这家伙竟是窥见了此剑道之妙,由此再是结合他初初领悟的法力真意,倒是可以借此与那无名道人较量一番。 对面那道人显是也没有料到吕岩还有这一手,却是势成水火,再说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却是见他一扬手中拂尘,便是朝着吕岩冲将了过来,拂尘轻摆间直如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俨有绵延之势,这人倒也有些见识,这是打算以柔克刚了啊。 一法剑一拂尘,一阳刚一阴柔,到底是孰高孰低却是自有分晓,只见两人的这攻击轰然撞在了一起,空间炸裂直如一圈圈涟漪迅的逸散了开来,二人的这一番试探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余波大有绵延之势,眼看就要波及到不远处的宫墙,却是见情势不对,围观的四大妖仙联手才是将此余波压了下来。 再看场中的吕岩和那无名道人见得全都没有占着好处,具是腾身一跃,又是打算出手,尤其是那无名道人,见得吕岩这一区区凡俗小儿竟挡住了他的攻击,直觉在众人跟前失了面子,自是不肯就此罢手。 然却是见得甚少言语的那金蟹将军双腿猛地拄地一踏,便是穿行到了两人中间,手中一双亮银锤一分,朝着吕岩和那无名道人具是一锤,威猛霸道如斯,却是一下子便将二人分了开来。 只见这金蟹将军瓮声开口说道:“而今正值我龙族盛会,宾客仙家无数,你们二位在此大打出手却会失了我东海龙族的面子,我看二位还是且息刀兵之怒,你们有什么恩怨还是请私底下解决罢,若是再不听劝,那就休怪本将要施展手段将尔等全都驱逐出宫了!” 言罢,那金蟹将军便是瞪着一双巨目看向了众人,更是一摆手中巨锤,示意他们再不听劝告便休要怪他无情了。 城中几人闻听此言具是眉头一皱,尤其是那西海十五子的脸色更显难看,不过想想也是,而今四方仙家云集此地,他们再是闹腾,失了的全都是他们龙族的面子,这暗处还不晓得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呐! 想到如此,那西海十五子不由的冷哼一声,便是将那无名道人招至了近前,然输人不能输阵,抛下一句狠话对吕岩道:“今日之事本尊全都会记得,绿水长流小子你给我等着!” 言罢,他们二人便是恨恨然的离开了此间,至于吕岩听闻此言倒是不甚在意,反是走到那金蟹将军跟前道谢一声,谢过对方手下留情,却是刚才锤在他身上的那一锤轻飘飘的毫无一丝力道,可锤在那无名道人身上的就不一样了,没见得那家伙走的时候嘴角都还挂着一丝血迹呢么! 只是那金蟹将军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吕岩的话语一般,收了兵刃当先而行,领着众人直往内殿行去,却是一场风波就此消弭,然可也是种下一丝祸端。 第108章 陪坐末席不入流 同坐老饕张果老 众人见得那不开眼的家伙吃了大大的一个瘪悻悻然的离开了此间,只是却也闹得他们满心的不悦,哪里还有什么兴致,却具是收了玩赏之心,随着那金蟹将军身后直往那大殿内里行去。 只是旁边的那敖辰和龟丞相却是对视一眼,具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却是扭头深深的看了吕岩一眼,直如见着美玉良才一般。 他们实在是没有料到只这几月功夫未见吕岩便是有了这等剑道手段,竟是一力抗衡那等金丹中人,虽然也却也不是什么有品阶的人物,可也大是出乎他们的预料,他们倒是越发觉得吕岩身上透着一股神秘的感觉了。 吕岩直让他们二人看的心里好一阵发毛,越看越觉得他们这眼神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莫不是有什么不良嗜好不成。 却是想到此间,吕岩不由的浑身一个激灵,却是感觉此时他们二人脑袋上好像长了俩犄角,怎么看怎么觉得和那妖魔有七分相像。 吕岩却是赶忙紧走几步才算是躲开他们二人的目光,现在却是惹得敖辰他们二人有些尴尬了,具是嘿嘿一笑,不再东想西想了。 却是见得那敖辰嘴唇一动,有一二传音告知吕岩道:“小友方才一连串所为实是大快人心,然让小友平白受得牵累却也大是不该,小龙这厢先陪个罪先!” 吕岩听闻此言,却是脚步稍缓,也是留下传音连道勿须多礼,这才知晓了那敖辰所谓的十五弟名唤敖光,平日他们兄弟素有嫌隙,一直看不起龙族血脉甚是稀薄的敖辰。 那敖光甚得西海敖闰的喜爱,一直被带在身边,反是养成了一身跋扈,他这修为自是也落下来,反是让敖辰追了上来,才会这么仇视敖辰那家伙,现在却是连带着把吕岩都捎带了进来。 只是吕岩哪会在意一个被大人宠坏的家伙,些许小事转头便是被他抛在了脑后,却是恰逢此时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宫殿之前,具是被眼前的恢弘大气所吸引,即便是敖辰哪家伙亦是如此,却是早些年他的修为不足,一直无缘来此东海龙宫之地。 但看一直在前边引路的那金蟹将军驻足于宫殿之前,与那殿前的一身着宫装的女子耳语几句,随后只和吕岩他们略一点头示意,便是转身离开了此地。 只见那宫装女子莲步轻摇之间缓步来得了吕岩他们三人近前,脸上挂着规范而又不失亲切的笑意,朝着他们遥遥万福一礼,而后便是开口言曰:“三位贵客且随我入宴罢!” 却是丝毫也不多言,一字一顿抑扬顿挫,显然受过甚是专业的指点,不过瞧着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却让人根本不会有丝毫反感的感觉,由此小事便可以看出这东海龙宫的一些底蕴所在,不管怎么说这龙族都是上古大族,即便是而今稍有败落,些许礼仪德风还是有的。 吕岩他们见得此时,自是不敢造次,直言有劳姐姐了,却是随在其身后进到了深宫之中,抬眼观去之时却是见得这处宫殿宽敞无比,通体具是由玉石雕琢而成,显得晶莹剔透,纤毫不染大有仙气。 许是他们来得有些晚了,这殿中竟有了不少有道全真之士端坐着,而且尚有不少披毛戴甲之辈,俨然各类仙家具有不少与会,鬼仙妖仙人仙者全有,具是三三两两低声交流着些什么。 见得如此,吕岩他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再多喘一下,这殿中之人随便拿出那么一两个来,怕就够那么和一壶的了罢。 那宫装女子一一引领他们落座,却是身份修为不已,敖辰他们自是分在了西海龙族一边,最后独留下吕岩一人还跟着那女子。 分别之时,敖辰向吕岩丢了一个自己照顾自己的眼神,吕岩自是点头致意,却是乖乖的随着那女子来得一处地方。 吕岩抬眼四顾之间,却是发现这里离那高台甚远,差不多已然到了最角落的地方,他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不想那宫装女子竟不发一言就那么离开了去,惹得吕岩大摇其头。 直让他心下好一番嗟叹,果然在哪里都是这个样子,终究还是实力不足啊,这又怪的了谁呢! 勉是收拾一番心情,吕岩解下被在身后的剑匣,便是盘膝坐在了案几跟前,些许小事何足道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修行是给自己修的,又何须在意别人的眼光。 想到此间,却是探手一招,端起了案几之上那一杯水酒,一扬脖子干了个一干二净,只觉一股甚是浓郁的灵气直冲脑际,顿时心头的那些许烦忧被尽数削了去。 吕岩不觉面现一丝迷醉之色,却是耳边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道:“我观小友亦是好酒之人,不知这位同道该如何称呼啊!” 直道此时吕岩才是赶忙回过神来,却是扭头见得旁边那条案几跟前端坐一人,正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却是见得此人一副甚是和蔼的长者模样,观去这身衣物倒显得甚是出彩,俨是其上百蝠横生活灵活现。 似是吕岩觉得这般一直打量人家显得很是冒昧,他忙稽首一礼而后开口说道:“小道四海散修吕岩这厢见礼了,至于这酒水之物我倒还是第一次尝得,还真的当不得喜好二字!” 那道人闻言却是不由的‘哦’了一声,才是又细细打量了吕岩一眼,感觉到吕岩周身勃发的生机才是晓得吕岩年岁尚轻,倒是反而更觉吕岩的不俗,却是对他的话更信了几分,他们二人却是拉开了话匣子。 却是那道人名唤张果,亦是四海散人,常云游名山大泽,也有游戏人间,此次却是听闻四海龙族十年一次的盛会,才是来行走这一遭,至于什么冷遇根本毫不在乎,以为可以尝到些美味,却是让他大失所望,更是吐槽一声这东海龙宫的伙食了无滋味,连那凡间的饭识都不如。 听到对方的这一番话,却是直让吕岩目瞪口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等贪恋口腹之欲的修行之中,这修行不该是苦修苦修再苦修的嘛! 第109章 人间百态真滋味 有神哮天来凑趣 吕岩被人家随便塞到了一个犄角旮旯之中,本来还满是不悦愤慨,却是不想竟在此处遇到一个大是有趣的人物,尊号名唤张果是也。 一时之间他们二人交谈甚欢,大有一见如故引为至交的架势,尤其是这张老一说起吃食来便是两眼放光,还不时吧唧两下嘴,就像是是还在回味着些什么,直看的吕岩有些目瞪口呆。 谁知这还没有完,却是那张老随手执起案上的金筷尝了一口盘中吃食,而后竟是不由得撇了撇嘴嘟哝一两声道:“原以为这东海龙宫的吃食大是异于别家,谁成想还是这般寡淡,除了满是灵气之外哪里有什么滋味,还不如那世间百味来的爽利!” 见得这张老摆出一副品评论足的老饕模样,吕岩却是被他的这一番话语吸引了去,道家修行不就是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嘛,这满是灵气的食材哪里不好了,怎么就连那凡俗之物都比不上了啊! 似是见得吕岩满是不相信的样子,那张老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小友你还别不相信,想老道也算是在这红尘之中滚了三滚,尝过的百般滋味尽在心头,最是平凡的东西反是最珍贵,那等凡俗之物虽平淡至极,然世人多情,常调以喜怒哀乐,便可化平淡为神奇,酸甜苦辣咸才是真滋味矣!” 吕岩听到此间,不觉思绪万千,想自家儿时绕在父母膝下,常觉父母恩重舔犊情深,儿女每多孺慕恭孝,父慈子孝母贤,却是好不畅然,这不就是那亲情么,那一点血脉之情无论如何都斩将不断的! 虽而今得入道途,最是让自己记忆深刻的怕还是那次母亲亲手烹调的那一味鱼汤罢,游子在外,总还是家的味道最是值得回味。 那张老见得吕岩似是有些所得,却又摇头晃脑的大是卖弄一番,观来颇有些那老学究的派头,评头论足娓娓道来! 世俗之人一箪一食皆是来之不易,汗滴下土粒粒皆辛苦,然每多用些饭食之物的时候却亦是欢喜莫名,即便是那乞儿用饭之时亦是会暂时忘却病痛,此些便是有情之喜乐。 余者酒肆饭驿之所则多是匠人,匠心独运巧制饭食,却是常调以毕生热爱,尝来自是更觉味美,而那些无心之人所做所为却是失了本真之味,便沦为了下层。 吕岩听来却是更觉神妙,此些言语虽平淡至极,却是蕴含了不少深意,俯仰之间,天道之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然进军无上大道者不过一手之数,真正顺遂自然无为无情的又有几人,亿万生灵多如草芥,既作有情众生,何必行那无情之事,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未必真豪杰,然情之太过便是欲,七情六欲多烦忧,克持正心顺遂人愿方是正理。 吕岩于平淡小事之间感悟这有情众生之事,自是对眼前的这张老感激莫名,直觉大是亲近,有心再是回归俗世体验一二此中滋味,至于什么食不厌精之言,而今他却是显得不甚在意了,以他如今的修为,真炁法力一较不得搅得连渣渣都不剩下了。 而那张果亦是觉得吕岩这个小家伙甚是有趣,他们你一杯我一杯,再勉强就着用些这东海龙宫的饭食,渐是引为了忘年之交! 啧啧啧,看看这是有多大的口气,若是被这东海龙宫的人知道了他们精心准备的东西竟被人这般鄙薄,说不定连鼻子都会被气歪了罢! 他们二人正是谈兴正浓,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身边鬼鬼祟祟凑过来一人,直惹得他们二人大是不悦,具是收了话头,扭头冷然瞥了来人一眼。 只见来人身着黑袍,脚蹬步云履,腰束环玉带,看起来倒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样子,只是怎么感觉这人鬼头鬼脑老是直不起腰来,还不时抽动一下鼻子,闹得吕岩心下一个劲的犯嘀咕,这人莫不是有啥毛病罢。 而旁边的那张果见得来人却是不由的眼睛一眯,吕岩到底还是初生牛犊见识稍浅,算来此人也是这三界之中的一号人物,尤其是这人背后的那靠山更是大有名头。 只是这人口无遮拦性子跳脱,是那种混世魔王的类型,旁人看在他那靠山的面子上道也不会多说些什么,而且这人的修为倒也甚是不俗,还在几百年前大闹天宫那场闹剧之中露了不少脸面。 说了半天此人到底是谁,这人却是有个甚是响亮的名头,尊名唤作哮天是也,身具洪荒血脉,是那三清嫡传天界正神杨戬坐下灵犬,这次却是听闻龙族举办盛会,可不就是他那爱凑热闹的毛病又犯了! 至于为何又躲到这犄角旮旯,却是被那所谓的一众仙神惹得不胜其扰,又恰逢听闻吕他们的一番说辞,只觉大是有趣,这不就跑过来的嘛。 这哮天见得张果面色有异,知晓显是自己的身份一眼被人家认了出来,倒是惹得他大是惊奇,不过倒显得不甚在意,略一点头之后,便就那么大剌剌很是懒散的坐在了吕岩他们身边。 只是这场面一度显得有些沉寂,虽然这张果早些年间确是听闻过这哮天的名头,可也只是未见其人只闻其名罢了,这么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自然显得大为拘谨了! 谁知这哮天斜觅了吕岩他们一眼,随手执起金筷尝了尝案上的吃食,却是眉头一皱,竟呸呸呸的吐了出来,口里还嘟嘟哝哝说些什么道:“这老龙还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这诺大的东海龙宫连点正儿八经的吃食都没有,看我待会不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听闻此言,直闹得吕岩和那张果一个瞪眼,此人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尤其是吕岩,心里更是一个劲的犯嘀咕,怎么这人的口气比我还大哩! 其实又是吕岩想多了,这一位不消说旁的,王母那里的那些大几千年的蟠桃都吃了好几次了,又哪里会看上这些仨瓜俩枣的东西。 再看那哮天却是嘿嘿一笑而后开口说道:“嘿嘿,这些时日本尊一直在秦淮厮混,对方才两位道友所言深有同感,是故这才出声惊扰,还望道友勿要怪罪,畅所欲言便是了!” 第110章 各家大能毕至时 昔日同门已陌路 吕岩见得新来的这家伙口气如此之大,便是连那东海龙王的面子都不怵,却是心下对此人的身份大是好奇,暗自忖度着这人的来头,不过听这人的言语倒不像是有什么恶意的样子,也便没有在计较些什么了! 只是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场中几人却是不晓得应该再说些什么了,即便是那张果亦是对这人的身份有些忌惮,却是再也不肯开口了,毕竟出门在外最是忌讳交浅言深。 至于为何方才和吕岩交谈的那般畅然,也是觉得他们二人甚是投契,而眼前这一位可就不一样了,毕竟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两厢还是少沾染为好啊! 况且以这一位跳脱的性子,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不安生,活脱脱一个惹事精,便是连那一位大名鼎鼎的妖族大圣都敢下口,还真的不晓得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还是躲远一点为好! 那哮天见得弄了个自讨没趣,却是猛地吸了一下鼻子,而后便是又露出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其实他巴巴跑过来凑这热闹,却也不单单是被吕岩他们二人的那一番话所吸引。其间自有一番说头。 盖因他所修行的那一道法门于五识之嗅觉大有妙用,识人识物神妙非常,在他觉来自吕岩身上分明透露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 若是他没有感觉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件灵宝之物,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灵宝,最起码应该是后天灵宝之中上,再是结合吕岩只那点修为,那么便可想而知吕岩的身份了。 若是给吕岩知道了这一位心心念念间得这些事情,怕是会惊掉下巴,而后赶紧躲得远远的罢,怎么这一位还真的长了一副狗鼻子不成,怎么连那刚解封的陆吾宝印都能感觉到,要知道连他现在都不晓得这宝印真正的来历,怎么这一位只一下就察觉到了。 哈哈,还真的甭说,这一位还真的长了一副狗鼻子,而且还是一副甚是神异的狗鼻子,六合八荒只要让这位闻一下那便再逃脱不开了! 至于那名唤张果之人却也觉来有些不凡,身作人族之身,却是身上隐隐透露着一股洪荒妖兽的味道,别看这老头显得那一副很是平和的样子,其双眉间却是带就了一股赫赫凶威,显然也是一位心有沟壑的人物。 然此些吕岩和那张果自是不会知晓,那哮天正待开口套一下近乎,却是忽的殿中一静,再无一丝交谈之声,场中众人具是朝着殿外看去,即便是端坐高台的四海龙君一时面色肃然的直起身来。 却是众人见得殿外纷纷扬扬飘落撒落无数金色花瓣,直如天女散花一般,而后便是有一阵奇香扑鼻而来,随即众人就是感觉精神一轻,浑浑然好似跌落一处甚是玄妙的别样天地。 再是抬眼观去之时,便是见得场中缓缓现出一道身影,只见来人鹤发童颜三缕银髯飘洒前胸,身披儒衫褐氅,手抱清虚拂尘,实是好一派玉清上仙之真颜色。 却是其脚下一头俨有一头神骏异常的仙鹤,丹顶细颈仙气儿十足,旁的不消多说,只看其划破万丈幽海而来,便可知晓其的不凡了。 殿中的一众仙家见得来人,却是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具是慌忙站起身来朝着门外稽首行了一礼,而躲在犄角旮旯的吕岩自是也随大溜了,不过倒是对此人的身份有些好奇、 但看此间主人东海龙王却是身形一动,迎至殿门口行了一礼而后开口说道:“不知太乙仙尊驾临敝处未有远迎,还望仙尊勿怪,东海敖广这厢见礼了!” 而那太乙仙尊听闻此言却是一扬手中浮尘,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而后开口说道:“呵呵,龙君此言实在是太客气了些,贫道不过一方外一散人,实在当不得仙尊之名,此次贫道谨奉上师之命来此行走这一遭,龙君就且休要客套了罢!” 旁侧的那东海龙王听闻此言却是不由的面色一肃,尤其是这位提到了他那尊师之名,却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忙不迭的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只是他这心下却未必是这样,不觉间心头一苦,却又不敢表露分毫,只得强颜欢笑稍作寒暄,他身子一让正待引这太乙真人入内,却是不想天外又有异动传出,直惹得他们二人脚步一顿,具是扭头看了过去。 却是见得龙宫上空隐有吹大法螺击大法鼓之声传来,抬眼细观之时又是见得其间燃大有法炬,雨胜法雨将万丈幽海尽数分了开来。 紧接着便是有三道身影缓缓现出了身形,只见当先来的那人身作女相,头戴五佛冠,面沉如水宝相庄严,身着天衣飞舞飘逸,一手托净瓶,一手结莲花手印,在脑后五色愿力光圈的衬托之下更显庄重。 一眼看去之时便让人顿觉安定,直如白莲遗世,却又润物细无声,悄无声息的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去,反倒是对其身后的那两人显得不甚在意了,唯有东海龙王见得这两人面色稍变,不过还是正事要紧,也就没有再理会了! 却是那东海龙王见得来人,心头更觉一沉,却是不敢怠慢,稽首一个见礼而后道:“大士驾临寒舍,实是蓬荜生辉,东海敖广见礼了!” 此不用多言,自是那证就菩萨果位的西方观音大士了,却是以普度众生而广有贤明,是西天极乐少有的几尊可堪比肩大罗的人物! 这观音大士闻得敖广之言,自是含笑一礼,然却是目光一转,投在了旁边的那太乙真人身上,毫无一丝波澜的眼眸中泛起圈圈涟漪,便复又回过平静,唯有心下幽然一叹。 只见这观音大士定定的看了那太乙真人一眼,而后温言出声道:“你我师兄妹千多年未见,不知一向安好否!” 谁知那太乙真人闻言却是面色一冷,语气大是冷淡的开口说道:“贫道何德何能,岂敢当大士如此称呼,况且贫道好不好也不关大士什么事情罢!” 言罢,那太乙真人竟是一甩衣袖,就那么扭头离开了此间,直直朝着内里行了去,独留那东海龙王和观音大士一众人站在那里,却是闹得东海龙王好不尴尬。 第111章 无君无父释家人 再见火龙道主身 眼看这片刻功夫,释老两家便具是有大道人物驾临此间,只是看其言语之间可不像是那般平和,一言不合便就此不欢而散,直闹得那东海老龙大为尴尬,杵在那里都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了! 别看方才人家显得很是客气的样子,那是人家看在他作为东道主的身份上才给了他一点面子,说真的不管是以他的修为还是身份,在人家跟前还真的不够看。 不过他一想到这两位来的此间的目的,他这心下便是不由的冷哼一声,闹吧闹吧,闹得越大才越好看哩,还不都是一丘之貉,哼哼哼! 这一位还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龙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也是得亏这观音大势和那太乙真人不晓得他这心下所想,要不然抬手间就打杀了丫的! 其实他方才见得后至的这观音大士之时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只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是一向都是老好人模样的那太乙真人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 其实但凡仙道中人无不知晓他们这老两位之间的渊源,说来他们二人还真是师兄妹,具是元始天尊坐下真传弟子,和合余者几人号作阐教十二金仙,由此便可想而知那时的阐教是何等强盛! 然封神劫起之时,通天原始两位圣人相争,截教万仙和那阐教十二金仙斗的火起,两虎相争那阐教虽勉强压下一头,却也是惹得此十二金仙具是被消去了顶上三花。 俨是三清就此分家有衰落之势,此消彼长佛家趁势而起,那西方二圣口吐莲花,奔走之间度尽有缘人,竟悄没声的将十二金仙之中的五位和那阐教副教主度入了佛门,直惹得原始天尊伤透了心! 自此世间再也没有了慈航道人,却是多了一位观音之名,其佛道合流功参造化,发下诸般宏愿,才是证就菩萨果,一举跃而为大罗之位。 他们此些人物具是心思坚韧之辈,道心唯坚直如磐石铁丸,别看他们广施善缘而大有贤名,最是博爱却也最是无情,只有那高高在上强者才会去同情弱者,若是有人阻路,说不得手起落下便会斩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的眼里唯有大道功果,大道无情又有什么不能舍弃呢,此却是和那吕岩领悟的红尘有情众生出入太多太多了,难道修行真的便具是这般丝毫情义都不讲的么! 至于那太乙真人却是较之稍差,日精月炼服食天地精气,堪堪补就太乙金仙之位,却是这才领原始钧旨行走了这一遭。 然现在却不是计较此些内情之事的时候,是故那老龙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劲的说些什么,身子一侧引观音大士三人直入客席上座。 待得几人坐定,却是这厢赶忙遣人奉上了一桌子素宴,杯盘碗盏应有尽有,只是看人家好像显得不甚在意,半分也没有用过。 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那东海龙王目光一转,往端坐在观音身后的那道人影瞧了一眼,只是看这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却是不由的心下一怒。 他正待开口教训一番这人,却是听闻身后脚步声响,紧接着便是有一道声音传入耳边道:“西海敖闰见得尊者当面,承蒙上下对小龙那不成器的儿子多有照料,却是还请尊者顾念小龙思儿心切,予一些时间让我们叙一下父子情分可好!” 原来此次随那观音大士同行的其中一人却正是西海敖闰的三子敖烈是也,也就是敖辰那家伙的便宜三哥,却是于百多年前胡佛东传之事建功不少,受封大职正果,尊为八部天龙广力菩萨,身担佛教护法之责,此还是第一次归家,却也难怪那敖闰会显得这般激动! 闻听此言那观音大士却是眼皮都没撩一下,只略一点头便复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似是方才得遇太乙真人激起了些许前尘往事罢! 但看那敖烈长身而起,双手合十低诵一声阿弥陀而后开口说道:“贫僧此番归来只为了却尘缘,特有一颗我佛赐下菩提子,愿就此偿还那一点血脉之情,自此再无西海敖烈,只有八部天龙广力菩萨!” 听闻此言,那西海敖闰不觉一愣,随即便是抬手点指似是不敢相信这是自家儿子说的话,脱口而出道:“什么,孽障你说什么!” 一时之间那西海敖闰竟是俨有一丝泪花在老眼里边打转,心里绞痛连连,他实在没有料到心心念念间大是担忧的儿子竟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更是心里颇感悔恨,受了佛家的算计,平白将自家孩儿送予了佛门,直闹得发生这等人伦惨剧,便是连生生父亲都不愿相认了! 而就在此时听闻背后传来两道冷哼之声,扭头看去之时显是另外两位龙王,四海龙王同气连枝,却是深感释家欺人太甚,遁入空门无君无父不当人子,一如空门非己身。 却是见得那西海龙王敖闰深吸一口气,朝着自家兄弟使了一个眼神,示意情势比人强还是暂且压下来为好,却是语气冷冽的开口说道:“而今我四海龙族虽已没落,然也还没有沦落到卖儿子的时候,六道轮回之间你我父子就此结缘,那便是缘法天定,除非老子死了,那便断然不会随便了结!” 言罢,这西海敖闰一拂衣袖,就此回转自己的座位去了,独留此间主人敖广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引着另外两位龙王直上主坐,却是见得他们四海龙王众星捧月围着一人。 空旷的大殿之中落针可闻,这一连串的事情搞得这些仙神大为紧张,具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几位的交锋,而今这情势虽稍有偃息,却更觉压抑,有些与四海龙族交好的家伙心下直为他们捏了一把汗,不过当他们见着被四海龙族围在当下的那人之时,却是这才晓得这几位龙君的为何这般硬气了。 而躲在犄角旮旯的吕岩自是也见到了这一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大人物,不过他最后见得端坐主位的那人之时,却是不由的惊咦出声而后道:“咦,这不就是那名唤火龙道人的那一位嘛,怎么出现在这里了呀!” 旁边的那哮天和张果听到吕岩这呢喃出声,却具是面上有异,他们却是实在没有料到吕岩竟认识这一位,要知道这位名唤火龙之人虽名声甚少显于外边,可却是龙族少有的后手,常作道主尊号,以一手‘天遁剑法’闻名显达于仙道上层,却是不晓得此次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吕岩为何又识得这人。 第112章 方知龙族境遇难 三三又三天下一 一连两尊大人物降临,言语之间甚是犀利,瞅着这架势可不像是来赴宴的,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次肯定是宴无好宴,再是见识了那释家中人的一二手段,具是收声不敢妄言了,场面一度显得甚是压抑,哪里还有丝毫的热闹可言! 情势稍有缓解,吕岩见得场中被四海龙王众星捧月围在当下的那人有些眼熟,细观之下原来正是前番有过一面之缘的那火龙道人,却是这才晓得此人身份的不俗,不怪乎这人的那些指点大是中肯。 却是场中安坐的宾客有对这火龙道人认识的,自然也有不认识的,具是唇齿连动间相互交流一下,却是这才明了原来四海龙族也不是丝毫准备也没有,不过此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四海龙族怎么都算上古圣兽苗裔,又岂能没有一二后手。 只是如此一来这情势可就更显莫测了,那等与四海龙族交好的自是舒了一口气,然人心诡谲,可也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在那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然此些吕岩自然不会知晓,却是旁边的那哮天看吕岩面色有异,眼咕噜一转似是满心的好奇实在难以压抑,一个劲儿的盯着吕岩看个不休,直看的吕岩浑身那个不自在就甭提了。 却是见这家伙鬼头鬼脑的凑到吕岩跟前咬着他耳朵低声说道:“方才我看小友面色有异,莫不会小友认识这位火龙道主不成!” 听闻此言,吕岩面色一肃,扭头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看着这家伙那满脸的好奇,却是心下不由的大是摇头,可他也明白自己还是尚缺点历练啊,这喜形于色的毛病怎么老是改不了了嘞!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子里一闪而逝,却是便迅的复又回归神来,又是见得旁边的那张老也朝着这边不时丢过来眼神,看着那耳朵都差点直愣了起来,只是稍有涵养,不似身边那一位那般口无遮拦,才没有直接问出来,不过显然这一位也大是好奇,却是惹得吕岩苦笑连连。 然其间内情又岂能轻易告知于贰人,如此吕岩只得满口推说自己哪里会认识人家这大人物。 可那哮天哪里又会相信他的鬼话,便是连旁边的那亦是一副不可能的样子,却是那哮天不由的撇了撇嘴而后道:“本来方才听你话还觉得甚是投契,却没有想到也是那九曲回肠之辈,实在是太不爽利了!” 见得如此,吕岩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这一位好奇心这么重的嘛,瞧瞧他哪里还有些前辈高人的样儿! 却是见得那哮天又是凑近了几分,更是把胳膊一抬,勾肩搭背拍着吕岩的肩头,又是软磨硬泡不死心还想问出来些什么。 吕岩哪里会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猛地一甩胳膊将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打了开,而后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好吧,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就当我们认识吧,今天不就是见识到这一位的风范了嘛,可惜只是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罢了!” 这一番话说得大是滑头,直惹得那哮天一个瞪眼,摆出一副你小子唬谁呢啊的样子,就好像在说你也实在是不地道啊! 不过他见得吕岩三缄其口,且左顾而言他的样子,也便知道真的问不出来些什么了,也便没有再接着追问了,其实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底,他只是对吕岩的身份有些好奇罢了。 不晓得吕岩倒底是何跟脚,身怀灵宝之类就不消多说了,这眼界也是高的很啊,要知道这龙道主可是连他都接触不到的人物,虽然不想承认,可他还是明白便是连他那主人的身份跟人家一比也是稍有所不及。 别看吕岩而今的修为还尚是浅薄,说不得哪天就有一飞冲天的时候,既然他有心结交吕岩一番,也便不在计较这些小事了。 却是这哮天朝着吕岩哼哼了几声,装作一副很是不满的样子道:“哼哼,也罢既然小友非要这般睁眼说瞎话,本尊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小友可知此次龙族引四方仙家来此公举大事,又不惜搬出这位老家伙来所谓何事啊!” 听到此间,吕岩倒是也被激起了些好奇之心,只是看这家伙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好像一个劲的在说:“来问我啊,来问我啊!” 看着他那欠揍的样子,吕岩反不会让他如意,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憋到什么时候,抿着嘴不发一言根本不搭理他! 而此时却是见得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那张果摇了摇头,他也实在是看不下去眼前这两位一个劲的耍宝了,却是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方才我听两位所言,老道倒是对这龙族盛会略知一二,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为了那半月之后的黄河水道鱼跃龙门之事罢!” 旁边的那哮天见得吕岩根本不待搭理他的,直恨的那个牙痒痒啊,只是见得这张果开口,也就没有再在装些什么了,他狠狠的瞪了吕岩一眼,自是娓娓道来了 而且此事尚有些隐秘,却是还得传音一番,也是得亏前番在他主人那里听了一耳朵才晓得一些内情。 其实那张果所言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此番四海龙族共举盛会确是为了那鱼跃龙门之事,此龙门之事虽是祖龙之遗泽,予天下龙子龙孙无上缘法,然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便是就此道一声悲哀都不为过。 却说自龙族始祖陨没之后那上古龙神也接连遁世,直如应龙之类种种便是久未现世,而今龙族之中却是再也见不到纯血龙种了,多是龙生九子,血脉渐是变得稀薄不堪了。 而且这圣兽之类多遭嫉天妒,俨是多难生育,只得寄希望与这黄河龙门,以期可以有龙种蜕变。 然就算如此,佛老两家也不会任由龙族坐大,丝毫不顾及四海龙族名归天庭之事,常遣一二大能行镇压之事,多收归门下豢养护法,世事就是这般赤裸裸而又血淋淋! 言尽于此,那哮天最后扭头瞥了一眼上座的那几人,却是嘿然一笑而后道:“这次四海龙族不知为何请来了这老家伙,可是那两位又岂是好相予的,这下可就有好戏看了!” 听到此间,吕岩和那张果才是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而就在此时却是听闻一直坐在那里那太乙真人环视周遭,而后轻咳一声道:“咳咳,贫道见过几位龙君和众家道友,此番领受师命而来,却是龙脉地气勃发,三界气运龙气十分,还是老样子,当有三个半归附天界,另有三个半归西方极乐,龙族聚集雨气梳理地气有功可得二分,余者一者便归天下众生罢!” 言罢,那太乙真人便是复又神游物外去了,旁边的那观音大士惜字如金,只道了一声:“大善!”便不再言语了。 至于余者众人却是听闻涉及天地气运这等大事,具是不敢插嘴,他们这些人不是天庭从属,就是和那西方有缘,而且往年不都是这样的嘛,反倒是那龙族之人显得大是不郁。 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那四海龙王具是朝着那火龙道主看了过去,等待着他的决断,便是看见此人一直紧闭的双眼迅的睁了开来,神光开合间锐意盎然,却是一字一顿的道:“非也非也,此次气运龙气我四海龙族要占三成,三三又三而天下一!” 第113章 大道窃贼老不死 通天有意入局来 那火龙道人的一句话语惊四座,一石激起千层浪,直如平地一声雷,震得那些宾客晕了乎的,认谁也没有料到这人的口气如此之大,便是连这太乙真人和观音大士的面子都丝毫不卖! 好吧,就算你比较牛掰,也可以不给这两位人物面子,那你总得想想惹着他们背后的那几位该是什么后果吧,就算是找死也不是这么来的吧,说话打个弯总可以吧,你干巴巴就这么丢下一句话算个什么事啊! 要知道黄河龙道号作祖地龙脉之源泉,每十年积聚一次地气,不吐不快不梳不泄便有泛滥之相,于是龙祖便借此予后辈一二遗泽。 更是有四极圣兽源祖定地水风火有功,冥冥间却是自有一番功德绵延不断,这也是鳞甲走兽飞禽虽没落久矣,却依旧得以流传自此的原因。 其间当以四海龙族稍显,虽名归天庭之地,然行云布雨,于三界之地调和云雨,多者泄之,不足则补之,却是有天地意志垂落护佑。 然此些种种虽于四海龙族有些益处,更有一事却是不得不提及,四海八荒各处地气多以龙形龙相显世汇而成脉,厚德载物滋养亿万生灵。 如此半月之后春回大地,龙脉地气勃发有抬头之势,惠及天下草木生灵,泽披天下结而为气运功德,那么便可以想象得到此些功德会是何等的庞大。 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此庞大的气运功德之力又岂是那般好得的,况且释老两家之人又岂会任由龙族再次坐大,作龙气十道说名归天庭西天七成,实则具是被道门佛家所得,至于四海龙族这本家只得五分之一,反哺予以天下的更只有区区的一成了事。 不怪乎修道之人常做大道窃贼,损天下而补不足,修为越是高绝,所需便会更大,反而亿万生灵的求道之路便会更窄,天道循环往复,自是不会让这些发生,许此才是那劫气渐生的原因吧,借你我之手,消去窃贼而已! 言归正传,可就算是如此,四海龙族都是敢怒不敢言,畏畏缩缩勉强在夹缝中生存至今,毕竟站在道门和佛门背后的那几尊庞然大物可不是那般好相予的,更有依附佛老两家的徒子徒孙何其之多,如此大势之下,哪有他们说话的道理,便是给他们的那二分亦是不想表现的吃相太难看罢了! 这几多元会以来都是如此,人们大多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实在不晓得这次那四海龙族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即便拉出来火龙道主这位,怕也有些不够看吧! 一时之间,场中宾客交头接耳传音早已沸反盈天了,怒意盈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嗤之以鼻者有之,忧心忡忡者有之,笑四海龙族不自量力看热闹的人更是一大把,具是抬眼偷瞄着那太乙真人和观音大士的决断,有这两位在必不会任由四海龙族这般胡来。 这不那火龙道主上话音还未落下,便是见得那太乙真人和观音大士的眼眸猛的睁了开来,冷冷的盯着那火龙道主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满是冷厉幽深。 然只是那么一瞬,便全都归复平淡,两人的目光又是不经意的交会一下,便迅的错了开来,不过却心领神会具是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杀机,他们这一对分道扬镳的师兄妹这一次又出奇的站到了一处。 往常些年这四海龙族也有不服气想要反抗,哪一次不是被狠狠镇压而下,在他们觉来这一次四海龙族又是皮痒痒了,倒是要看看这次又能扑腾出多大的水花出来。 但看那太乙真人冷哼一声而后语气平淡的丢下一句话道:“噢,我倒要看看道友有何手段要从吾等手中划一成之数,不过单单凭借道友这一点修为怕是有些不够看吧!” 撂下这一句话,这太乙真人便是等待着对方的下文,一如既往地高姿态,言语之间虽甚是平淡,可这其中真意可一点都不敢让人小觑,不过人家此言也有些道理,虽然这火龙道主亦是有些修为,堪堪触及大罗之位,可要是单单凭借这些,还真的不够看! 听闻此言,那火龙道主不觉放声大笑连连而后道:“哈哈,我当知道友手段高绝,想我身作祖龙后裔,平时但求一个问心无愧,所凭借的也唯有手中三尺青锋,然此次为了我龙族百代计,却是不得不打算一番,若有冒犯还请各位海涵,道友且看此物便会明了!” 言罢,那火龙道主大袖一挥,便是见着虚空之中飘飘荡荡现出一物,神光灿然清气四溢,俨是一道符篆之力,其上明灭不定散发着道道清光,直压服的殿中众人身形一滞,具是霍然站起了身来! 即便是那太乙真人和观音大士亦是如此,朝着那道满是清气的符篆俯身行了一礼,而后道了一声“恭请上清师叔圣安!” 未及片刻,那道上清符篆却是这才收了显化的异像,然众人却是再也不敢小觑这四海龙族了,这些家伙竟不声不响的搭上了这一位,也难怪这口气会显得如此之大! 这些可就轮到那太乙真人和观音大士作难了,虽然在千多年前这位上清圣人吃了些苦头,门人弟子死的死伤的伤,三清之名也是名存实亡,可不管怎么样这大道圣人的名头都在那摆着呢,又岂是他们这些小辈能触犯的! 只是这一位一向甚少插手俗世,此次不知道的为啥突然出手庇护这四海龙族,不用多说那一成的气运之力就是这一位的意思,看样子他们这一位好师叔又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啊,不晓得取用这一成气运龙气又谋划着些什么! 而且这么一来,可是把他们三清之间的嫌隙彻底的暴露在了世人的面前,连最后那一层遮羞布都不要了,这可就有些棘手了,便是连他们都不敢再随便决断了! 就在他们稍是沉吟的时候,却是在耳边传来一阵言语,直惹得他们二人面色一肃,具是朝着天外天望了一眼,俨是有大道法旨传了下来! 如此,他们二人霍然站起身来,扭头丢下一句话便具是腾身离开了此间:“哼,道友真是好手段,那就且看往后的计较罢!” 见得如此,那四海龙王才具是身子一软靠在椅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实在没想到他们具是登临天仙的人物也会有这般狼狈的时候,这大道圣人之间的交锋还真的不是好参与的,也不知道这次压的宝是对还是不对! 第115章 与老同行皂纸术 龙门道旁龙门县 本来好好的一场欢宴就这么闹了个不欢而散,尤其是最后眼看着那太乙真人和观音大士丢下一句话便负气离开了此间,那些宾客看在眼里,却是也有不少佛道两家之人冷哼一声具是拂袖而去。 余者多半与龙族有些干碍,却也具是面面相觑,心下更是一个劲的犯嘀咕,瞧着今天这架势不用多说此事恐怕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罢。 别看现在释老两家之人并未发作,那也是不想当场撕破脸皮罢了,若是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四海龙族,那也当不得佛道领袖之名了,若是几大圣人再行联手的话,那可就真的有好戏看了,毕竟现在那诛仙四剑可没有在他身上。 想到此间,余下的众仙家顿时如坐针毡,哪里还有什么吃喝的兴致,恐怕就算是那人参果蟠桃之类的摆在跟前也会如同嚼蜡罢! 只见这些人具是面现尴尬之色,挤出一丝甚是生硬的笑容,再是和四海龙王扯淡两句有的没的,便就此全都离开了此间,这下可好了,方才还大是欢腾的一场盛宴,闹了个虎头蛇尾,直惹得四海龙王大是摇头。 其实他们也早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世事往往便是如此,锦上添花者许会有,雪中送炭着无几,更有甚者见你落难说不得还会多踩你几脚。 然此些自他们落难此些早已见过太多太多了,可这一次他们有幸受通天教主所钟,说不得就是他们光复祖上荣光唯一的机会! 一直在角落里躲清闲的吕岩三人见得如此,却也具是面色各异,那所谓的哮天大小也算是个道门中人,尤其是他那主人更是道门三代弟子之中的翘首,再留在此地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这哮天告了一声罪,约定来日去哪秦淮河畔好生寻点乐子,美酒美食应有尽有,那美人更是一大把,至于那银钱便是留着吕岩来付啦! 吕岩听这家伙越说越是没个正行,却是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抬起脚尖作势就要踢这家伙一脚。 却是看这哮天嘎嘎怪笑一声,便扭身飞也似的离开了此间,到是直惹得旁边的那张果眼睛一眯,他倒是心下隐隐感觉这哮天对吕岩甚是看重,不管怎么说这哮天也是有些身份之人,他们二人这般玩笑,是个明眼人都会看出来罢! 只是当他看到吕岩那一副懵懂好不自知的样子,却是心下不由的好一阵摇头,也不晓得吕岩到底是神经大条还是本来就是如此,然却也正是如此,他反倒是对吕岩大为欣赏,而且怎么看怎么觉得吕岩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可爱哩,哈哈! 不提这一位老家伙还在那里想些什么,却是见得吕岩抬头四顾之间,方才还甚是热闹的大殿之中哪里还有什么人气,便是连那四海龙王都不晓得跑哪里去了,独留一二婢子在那里收拾着残局,便是连敖辰那家伙的身影都没在殿中。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事关重大,情势具在一线之间,而今强敌环伺,必得竟全功于一役才是,说不得此时四海龙族已然举足着手谋划一二去了,哪里还有心思照料吕岩他们。 再说以吕岩如今这等微末之技不要差太多,即便是四海龙王那等人物都有所不及,唯有自在大罗中人才会勉强拥有一二落子的本事罢! 想到此间,吕岩不觉摇了摇头,说到底还是自家修为太差了些,看样子所谋之事倒是勉强可以一试,既是如此早早离开此地便是! 如此,吕岩唤来一殿中婢子,挥毫之间留下一张字笺,尚有一枚芝丸赠予,直言有劳姐姐传书,却是看起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反倒是把人家闹了一个大红脸。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不由的呵呵一笑,赶忙随着那张果逃了开来,跨过万丈幽海,身临波涛之上,顿觉心中大是开阔。 只是一想到此地距离那黄河龙道何止十万里,他心下便是不由的一苦,眼看只剩半月之期,即便是他全力御剑而行,以他的脚力怕是有也些不济罢,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而身边的那张果似是看出了吕岩的为难,却是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小友可是有心要去那黄河龙道走一遭,老道亦是打算去见识见识,你我何不结伴而行呐,至于那代步之物嘛,就且看老道手段吧!” 言罢,那张果便是抬手自腰间须弥囊上一抚,立时就见得他手中现出一件物事,看来也就是两张绢纸之物,细觉之下也并未有任何出彩之物啊! 还未待吕岩细想,却是见得那张果抬手之间上下翻飞,便是如那一双花蝴蝶般翩然起舞煞是喜人,直看的吕岩一阵眼晕。 而就在他有些愣神之机,便是见得其手中两张绢纸竟化而为两道兽形,那张果再是张口朝着那两道兽形之物吐了一口气,华光连闪之后,场中竟现出两道大是神异的灵兽。 一作青鬃长耳小驴子,另一作丹顶细颈大仙鹤,眼中灵气十足显得甚是灵异,若不是吕岩亲眼所见的话,还真的以为就是两头灵兽了。 似是见得吕岩眼中露出的讶异之色,那张果捻须呵呵一笑,含笑道了一声:“请”,便身形一摆,便坐到了那青鬃小驴儿身身上了去,只是看这架势却和常人大是迥异,倒骑而行再是结合他那甚是瘦削的身影,看来倒是颇有些喜感。 吕岩强忍笑意,却自是客随主便,亦是腾身直直越将而起,跨在了那仙鹤身上,他也早就有心见识一下这位到底有何手段。 所料不差的话这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道友所用的应该是那皂纸之术,这般术法他也只是有所耳闻罢了,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朝有幸见识一番,自是欢喜莫名。 看看那张果呼啸一声,他坐下的那驴儿四蹄连飞,三拐两拐间便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直看的吕岩眼睛一直,却是这才知晓对方所言当是不虚啊! 想到此间,吕岩轻抚身下灵鹤的细颈,这灵鹤竟心心念念间隐隐传出一丝欢欣之意,随即便是托着他直奔天外而去,飞腾之间虽不及他御剑来的快,关键是人家不用歇息,这么一来可就比较厉害了啊! 如此,吕岩二人便是结伴马不停歇,直奔黄河龙道而去,些许路途中事自是不必多言,来的此间近前却是距离那龙门洞开尚有四五日,而他们落脚之处却是大名龙门县是也,常有一二龙族传说才由此得名! 第116章 借问酒家何处有 万端天籁散西风 吕岩和那张果结伴而来,一路之上自是相安无事,然吕岩却是对他身下的这代步之物大为惊奇,这一路马不停歇丝毫也无停顿,其不见丝毫疲态。 细觉之下俨是奔走间自行纳取丝丝灵气入体,却是和那生灵无异,由此便可看出那其貌不扬的张果手段之高绝,只这一点便是他拍马都有所不及。 如此,费时十日功夫便横跨数十万里的海域来得了一处临近黄河龙道的地界,因而得了一个甚是好听的名头唤作龙门县,归附大唐九州十道辖下之并州,俨是和吕岩的生养之地安乐县离得不是很远。 此地本不作此名,原来名何早不可考,因多有神龙仙迹,世人心生敬畏,久而久之便唤作此龙门之名了,虽号作一县之地,实则也就是个镇店再加上几个村落罢了。 然最近这处地界却是不知为何热闹了起来,多了好多些个生面孔,文人骚客商贾走卒大把,却俨是十年之期渐至,这些世俗之人也来此凑趣,不管怎么说来看个热闹也好啊! 吕岩立足于熙攘的街道之上,却是久违的那种感觉爬上心头,一时之间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这些时日他身边往来之人具是些有道全真,虽是质本洁来还洁去,然不知为何却感觉少了那么点人气,对对对,就是那等鲜活的人文之气。 旁边的那张果见得吕岩面现异色,却是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既然吾等先至,距离那二月二之期也尚还有些日子,如此我们何不趁此良机游历一番可好,听闻别县汾阳有一村落名唤杏花村,有佳酿远近驰名,左右也不过几百里,要不然你我前去尝尝如何!” 吕岩听闻此言才是稍有回神,只是扭头看了一眼旁边那张果,见得其那满脸的馋相,还不时吧唧那么两下嘴,却是心下一阵好笑,瞅着这架势这老毛病又犯了啊! 只是他一直惦记着谋划之事,却又实在不好拂了对方的意思,而就在他有些作难之时,却是猛地感觉一股甚是清冽的酒香扑鼻。 正待他扭头寻去的时候,却是听闻身边有喉头耸动一阵咽口水的声音,不用多说此肯定就是贪吃的那家伙发出的怪声喽! 不觉间吕岩再是摇了摇头,却是再也没有理会这一位了,瞧瞧他现在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什么仙道中人的样子,分明就是活脱脱一个大馋鬼啊,一度让他有些怀疑先前的那世外高人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 吕岩猛的一甩头将这些胡乱的想法尽数驱逐出去,抬头四顾之间想要找出这酒香的源头,才是见得十几步外一耄耋老者晃晃悠悠而来,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观来似是带了三分醉意,可就算如此还不时抬起手中葫芦咕咚咕咚又是饮了一口下去。 见得如此,吕岩不觉点了点头,看样子今天这正主还要落在眼前这一位身上啊,他正待紧走几步上前询问一番,却是不想身边一直眯着眼陶醉在漫天酒香之中的那张果一个闪身竟先吕岩一步来到了那人近前。 但看那张果不自觉的脚下连闪,那位有些醉意的老员外只觉眼前一花,便是感觉身边有人靠近,不过这人也只当他喝醉有些眼花罢了。 却是见得那张果一扯那人的衣袖,满脸堆笑舔着脸开口问道:“老哥哥,方才老道路径此地,顿觉酒香甚是诱人,不知老哥哥可否分与老道一杯水酒呐!” 后至的吕岩听到如此,却是赶忙一捂脸,直道完了完了,这下子可真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这张老可是真的一点都不顾仙家的脸面了,幸亏没有同道看见这一幕,要是给人看见可说不得要怎么嘲笑他们呢! 只是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他脑子里稍稍打了一个转,便具是散了去,直道我辈修行之人修的便是一个自在随性,况乎前番他于那有情众生之道也有些所得,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种种具在人心之中。 如此,吕岩便亦是不作计较,含笑看像那张果,却是更觉鲜活之气,也更是真实自然,喜怒表于外自在由心由性矣。 却是见得那醉酒之人一搡那张果,他的身子也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重新站好却是嘴里骂骂咧咧的道:“你这道人真是好不晓事理,既作方外之人又岂能这般贪杯,一看你就不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 听闻此言,那张果却是也不着恼,只道眼前这人大是贪杯,勉强也可以号作同道,却是呵呵一笑直言:“大道心中留,又何故拘泥于外道!” 就这么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讨了一杯水酒来,那张果但饮下这杯中之物,才是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最后还问出了这酒家所在,有心再去痛饮一番。 只是他们临别的时候,那张果不经意的在那醉酒之人肩头一抚,一股春风化雨之术悄然流入此人体内,一直站在身边的那吕岩见得如此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 似是见得吕岩看出了些什么,那张果呵呵一笑而后道:“我欠他一杯水酒,自是还他拔取一场病痛!” 吕岩闻言却是这才晓得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道道,他们修行之人一入道门便不得妄涉人事,然一饮一啄之间因果牵扯自是可以出手想助一二,为此拔取一丝病气,勿以善小而不为,既是这张果的功德,却也是那醉酒之人的缘法,却也不会落下妄自干涉六道的因果,实是妙不可言! 言传身教,吕岩似是有些所得,不过那张果没有再给吕岩沉思的时间,却是招呼了他一声,直奔城外行去,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方才那醉酒之人告知的一处地界。 此处就在离这里的不是很远的一处村落,有名唤作韩家庄是也,家主人精于酿酒之术,倒也颇有些名头,虽不及那杏花村有味,可也甚是不凡。 然就算如此也不足以引起那张果的注意,方才他饮下的那杯酒之中竟若有若无有一丝淡淡的灵气,细品之下倒更像是一股花香之气,是故这才引起他的注意,非要走这一遭。 他们二人走走停停,却是不欲在世人面前展露神通,就那么行出几十里,却是忽的听闻一道甚是清亮的洞箫之声,婉转悠扬让人听来直感觉一阵空灵。 却是常有诗曰: 凌云运短此身轻,心愈修贞气愈平。 洗濯虚怀融妙律,削磨瘦骨彻清声。 三生雅和嬴台乐,半夜幽呜楚帐惊。 曲尽悲欢空过耳,万端天籁散西风。 第117章 渔鼓洞箫剑琴心 小友韩湘牡丹丛 吕岩和那张果结伴而来,有心去寻那精擅酿造美酒之所在,然却是在城外听闻一道甚是悠扬的洞箫之声,悠远安详舒缓宁静,细觉之下隐有一丝空灵之意,直惹得吕岩和那张果大为惊奇。 然此些还没有完,却是这洞箫之声恍恍然好似带他们攀到了一道奇绝的古峰之上,山高万仞横亘不知几多里,却是高山流水泄一泓清泉直流而下,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清丽绝伦直感觉浑身一轻。 再是一转之后其声呜呜然,却是直如猿猴悲啼,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满是寂寥孤傲之意。 吕岩二人越听越是惊叹,由音及人当知此人颇有些淡泊明士之风,知音知音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便可引为知己,想他们二位也大是喜好乐理之人,却是忍不住想要击节而起随声附和一番。 但看那身边的张果随手一摆,却是见得他手中现出一物,宝光覆之竟不自觉的在他手中跳动一下,上下游走直如游鱼之类,俨是一道颇有些来头的道家乐器,更是一件不俗的法器之物。 此物还有个甚是响亮的名头,有名唤作道情,道是无情却有情,好吧通俗一点的来说,旁人则唤此物为渔鼓啦! 却是这张果趁那着高亢的洞箫之声缓声融入了进去,渔鼓的敦厚的梆梆声和声渐是将那苍凉的声音冲刷了个干干净净,相辅相成显得甚是融洽! 吕岩见得如此,却亦是有心附和一番,只是身无长物,又该如何是好呢,而就在此时却是感觉身后背着的法剑纯阳一阵跳动,似乎也沉浸在了长曲之中。 见得如此,吕岩反身一拍剑匣,法剑纯阳应声跃将而出被他紧攥在手中,却是屈指连弹间传出道道甚是响亮的剑吟之声,和声入曲之时为整个曲子凭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铿铿锵锵,叮叮咚咚,泠泠淙淙,他们三人虽还不甚熟悉,然就这么由曲结识,虽显得有些突兀,可也是那般顺遂自然。 只是吕岩和那张果使的手段具是法器之流,长此下去却是慢慢的将那洞箫之声压了发去,被吕岩的剑吟之声所主导,剑胆琴心轻嗅蔷薇,于无声处听惊雷,直教人感觉意气奋发斗志昂扬! 然却也是偏离此曲的意境,失了平和真意,只得就此作罢,曲声戛然而止,给人以意犹未尽的感觉和无穷的想象! 却是见得那吕岩和张果具是复又睁开眼来,对视之间感觉又是亲近了几分,只是那张果心下却是呵呵笑了一声,感叹吕岩还是有些年轻啊,从方才的那和声之中勃发的斗志就可以窥见一二分了。 不过他们二人却是对方才那吹箫之人大是好奇,有心结交一番,却是具收了显化的法器,腾身直往内里行了过去。 只是还未待他们靠近便是听闻一道甚是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常有诗曰: “青山云水窟,此地是吾家。后夜流琼液,凌晨咀绛霞。琴弹碧玉调,炉炼白朱砂。宝鼎存金虎,玄田养白鸦。一瓢藏世界,三尺斩妖邪。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有人能学我,同共看仙葩。” 听闻此言,吕岩和那张果直道大有仙气,这么说此人亦是一位世外高人喽,只是穿过眼前的花丛之中,落入眼帘这人却是让他们一个瞪眼。 咳咳咳,这落差实在是有点大啊,这怎么还是一个孩子,哪里是什么世外高人的样子,可能方才那首大有仙气的歌诀是这家伙从别处找来的罢。 不对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了,想他们是何等的眼力,此些又岂能逃开他们的耳目,只一眼便看了出来此人也就是一区区凡胎罢了。 不过看这人目光清亮,顶门之上隐有三尺莹莹亮光,自知资质非陋倒是一定的,而且方才一番合奏之下,当知此人心思单纯,却也就没有以貌取人了! 而旁边的吕岩见得这人却是依稀可以从他身上看到自己昔时的一些影子,一眼便是对这人好感顿生,更倍感亲切之意! 他们三人对视之间一时却是不知从何说起,那张果是有些自矜身份,而新来的那位却是见得吕岩他们气质高绝,有些不敢开口。 却是一旁的吕岩见得如此,心下一转便是呵呵一笑而后开口道:“呵呵,方才吾等二人路径此地,被小友洞箫之声所折服,技痒随声附和一二,却是还望勿要怪罪吾等惊扰之罪!” 那人听闻吕岩此言,却是赶忙摆手直言哪里哪里,其实他也早被吕岩他们方才一番和声心折不已,尤其是那剑吟之声,直让他听来更觉热血沸腾。 如此,他们三人因一曲歌诀结缘,大有引为知音的感觉,又是相互交换过名号,他们渐是拉近了一些距离。 吕岩他们却是这才知晓眼前这人唤作韩湘,年方十二,身作家里老十二,是故又唤十二郎,有叔祖韩愈作一代大儒,隐逸至此许久,却是其叔祖常有教诲,谁知这小韩湘不喜读书,反是对那仙道甚是痴迷,常常跑出来游玩一阵,是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这小韩湘听闻吕岩二人此次是专门为了韩家纯酿而来,自是大拍胸脯,引吕岩二人直往庄子行了过去。 一路走走停停,不时谈及音律之事,这小韩湘虽不喜读书,到底是有些家学,谈吐之间却也甚是不凡,可总是探及吕岩二人的口风,显是对他们的身份大是好奇。 可他那些小伎俩又哪里能够逃开吕岩他们的耳目,却具是晒然一笑,对这甚是伶俐的小韩湘大为喜爱,看他根骨亦是有些不凡,却是多了几分考量之意! 约莫行出几多里,却是现出一处庄子的轮廓,青砖碧瓦古意深深,只是还未待他们近身,却是忽的有感馥香幽幽,淡薄而悠远,轻嗅之下直教他们脑子一清,定睛细观却是才知满园的春色,姹紫嫣红具是些碗口大小的牡丹花,这可就是让他们大为惊奇了! 第118章 初见花王牡丹名 花开顷刻真手段 吕岩三人直奔那庄子而来,却是在庄子外边忽闻有异香扑鼻,再是定睛一看之下竟是满圃具是些碗口大小的富贵牡丹,姹紫嫣红芳香四溢,直让他们大是惊叹,却也是尤为喜爱。 这花王牡丹之名他们倒也是有些耳闻,而且那张果还要知道的更为多一点,毕竟十数年前的那场变故早已震动了三界,他却是对那仙葩牡丹甚是钦佩。 只是前番这花王牡丹不尊天地二主之号令,着迁于苦寒之地,受尽风霜之苦,此后世人便是再也难以窥见此花王真颜,却是不晓得为何这处庄园会再现这花王。 这并州龙门之地虽不比神都洛阳温热,可也不是那等苦寒之地啊,这花王牡丹却是不该出现在这处地界才是! 旁边的那小韩湘见得吕岩和那张果面露讶异之色,以他那伶俐的心思又哪里会不知道他们所想,却是摸了摸鼻子而后语气郑然地说道:“此花有名金百两,国色天香动京城,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奈何冒犯天颜遭贬谪,家叔祖念其高德高义,亲往苦寒之地移栽至此,精心培育侍奉才有了今日之规模!” 吕岩和那张果闻听此言却是不由的暗自点头,家主人这般爱怜此花,由此当知此人品行端正,却是有心前去拜会一番。 只是当吕岩他们将此想法告知那小韩湘的时候,却是惹得那小韩湘面上一苦,小脸就那么一耷拉,连点笑模样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方才的生气。 却是他的这一位叔祖甚是不喜他摆弄那些道经,常常挂在嘴跟前的便是那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他作为一个晚辈又实在不好多说些什么,这下看到有两位道家之人来此,还不知道会摆什么脸色呢! 只是人家一番好意,也事关礼节之事,他也不好拂了吕岩他们的意,想到如此这小韩湘也只得硬着头皮引吕岩二人直往庄子内里行去。 进到内里之时才觉这处庄子别有洞天,足足有五进之多,雕梁画栋却也甚是雅致,一点都不像是乡下粗鄙之所,当然最是引人注目的还是廊旁的那一株株无一丝杂色的白牡丹,为整个庄子凭添了不少丽色。 只是还未待他们细看,却是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道脚步声响,随即便是听闻来人朗声说道:“可是湘儿回来啦,你这小猴子又跑去哪里皮了,课业可有完成啊!” 却是见得旁边的那小韩湘闻言扭头朝着吕岩他们一吐舌头,还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可在怎么搞,随即很是无奈的苦笑一声,却是眼中露出一丝哀求之色,希望吕岩他们打个掩护。 旁边的吕岩和那张果见得如此,却是不觉摇了摇头,想他们身作一介修行中人,又哪里会顾忌这么许多,如此也就装作没有看见那小韩湘的眼色。 见得如此,那小韩湘却是瞪了吕岩他们一眼,嘴里嘟嘟哝哝,一咬牙硬着头皮迎着来人走了过去,却是规规矩矩弯腰行了一礼,嘴中更是恭敬称呼一声:“叔祖!” 言罢,这小韩湘看他这叔祖面色冷峻,却是大为滑头左顾而言他,赶忙为他这叔祖引见吕岩他们一番。 却是见得来人冷哼一声,就算是他有些老眼昏花,那小韩湘的一点点小伎俩也根本瞒不过他,只是有外人在此,他便暂且将此些放到了一边,容后再收拾他。 只是当他见得吕岩和那张果一副道人的打扮,却是满心的不郁再也掩藏不住了,直接扭头朝着那小韩湘喝问一声道:“你这孩子,我不是让你安心备课不要随便乱跑嘛,为何又随随便便带这些外人来此啊!” 吕岩闻听此言,却心下稍是不悦,只是他一向对那夫子甚是敬重,也便没有在计较这些,而那张果到底阅历在那里摆着,呵呵一笑而开口说道:“吾等二人行走至此,得闻佳酿之名,是故才来叨扰一番,多有冒昧家主人就不要责怪十二郎了,方外散人这厢有礼了!” 那人听闻张果的这一番话有礼有节,不过他一向对那方士术士之流敬谢不敏,有多少千古帝朝就毁在这等不学无术之人手上,这世上也多有欺世盗名之辈依仗一二小术为非作歹。 此也就是他不允那小韩湘接触这些道学的原因,可看情况知道是堵不如疏,何不趁此良机好好说教他一番,在他觉来吕岩二人既然贪恋杯中之物,必不是那等高明的人物。 想到如此,那人却是点了点头而后开口说道:“噢,原是两位方外高人驾临敝庄,些许粗鄙之物可当不得佳酿之名,若是二位愿意的话自有薄酒备下,然老夫久仰世外仙家手段,却是有心见识一番,还望二位能够一解老夫夙愿!” 旁边的那韩湘听闻自家叔祖所言,却是不由的撇了撇嘴,他怎么不晓得自己叔祖还有这等夙愿,不过他听闻可以一睹仙家手段,哪里还有功夫计较这些东西。 而吕岩和那张果听闻此言却是对视一眼,他们本不欲在世俗之中展露手段,奈何话说道这里了,要是不表现一下的话,说不得那混吃混喝的名头就要落到他们头上了。 只是吕岩所修之法多是攻罚之术,要在这里使出来可就有些大煞风景了,却是见得那张果朝着吕岩略一点头,示意还是他来吧。 但看那张果朝着廊下不远处的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一摆衣袖,直如和风细雨润而无声,却是见得那还未开放的花骨朵竟是迅的绽放出了笑颜,看来甚是娇艳夺目,更觉暗香浮动,一看便当知是真花无疑。 一时之间众人还沉浸在那绚烂的美色之中,更觉这张果仙家手段的高绝,即便是吕岩亦是大为惊叹。 然他们的惊叹还未全都放下,却是见得那本来甚是娇艳的花儿竟就那么零落成泥,扑簌簌的自他手中散落一地,直闹得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 第119章 生如夏花韶华逝 尊长拦阻作二难 那张果施展一手花开顷刻之神通却是技惊四座,众人尚还沉浸在那花开绚烂的美色当中,却实在是没有想到这花开顷刻,花谢也在顷刻之间。 但看捏在他手中的那朵娇花以肉眼可见得速度枯萎败落,零落成泥碾作尘,眨眼之间绝世容颜便就那么逝了去,却是惹得场中众人不觉长叹连连。 只见那家主人轻抚颌下须髯,一掸衣袖而后开口说道:“小老儿今日有幸一睹道长手段,直是惊为天人,然草木落花孰能无情,伤春悲秋摇落萧瑟,本来它还可以多历些岁月,却是可惜了这花儿,看来寒暑春秋才是大道,几经磨难方是正理呐!” 旁边的几人听闻此言却是心下暗自点头,直道此言也有些道理,只是他们心下的思量却是各有不同,在吕岩和那张果觉来修行所求的本来就是了个寒暑不侵无惧岁月,顺行成人逆行成仙。 此些却是格局眼界不同,所看到的世界自然也就不甚相同了,直如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一上一下所行之道自是千差万别。 只见那张果闻听此言不由的呵呵一笑,而后摊手一翻,却是见得他掌心之中乖乖的躺着几粒花种,不用多说正是那牡丹蜕下的种子了! 却是再看那张果袍袖一挥,几粒花种便是落入到了泥土之中,且迅的抽芽化而为了幼苗小花,只待蛰伏一二,来年之时便又是可以一展欢颜。 再是之后那张果便是收了手段,笑眯眯的朝着那家主人看了一眼而后开口说道:“我辈修行之人上知天命,然韶华易逝,当生如夏花之绚烂,怒而一吐芬芳才不枉来这世上行走这一遭!” 此言由花至人谈及大道,说的大是隐晦,又意味深长,却是这张果眼光老辣,方才那小韩湘满是热切的眼神和一路之上的那种种又岂能逃开他的耳目。 而且他见那小韩湘还有些根骨,只是一直碍于尊长羁绊拦阻,才一直没能如愿,今日既然有幸相遇,自是不愿他就此埋没,随手点拨一番便是了。 众人闻听此言却面色各异,那小韩湘自是面露欣喜之色,只是扭头看到他那叔祖紧锁的眉头,却又赶忙憋着不敢再表现出来了。 而旁边的吕岩看着这韩家二人的一番变现,却是若有所思稍稍点了一下头,记得在蜃龙宫之时和那龟丞相谈及修行之九难,其间尤有尊长拦阻之二难恐怕说的就是如此吧! 及夫宿缘孽重,流于今世填还。忙里偷闲,犹为尊长约束。制于尊亲而不忍逃离,一向清闲而难得为暇。奉道之士,所患者,尊长邀拦,二难也。 再看那家主人却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而后开口道:“道长所言倒也在理,只是让贵客一直在这干站着,反倒是显得吾等有些失礼了,方才吩咐家人略有薄酒备下,具是些窖藏的佳酿,比之流传出去的要好上不少,那就且由吾家十二郎陪着两位饮宴一番罢!” 言罢,那家主人朝着了吕岩二人略一点头,又是吩咐那小韩湘一两句,便是转身离开了此间,他一直不允小韩湘接触道学,此次见识了那张果的手段,实是大开眼界,又听闻那一番说辞,虽碍于情面不愿承认,心下却不得不道一声厉害。 如此,那小韩湘自是大为欣喜,自家叔祖的态度终有所转变,虽还顾忌面皮不愿承认,可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的。 他赶忙引吕岩和张果直如宴席,却是奉上佳酿,更有一花酒取用牡丹花瓣酿造而成,芳香四溢俨有一丝丝灵气暗蕴其间,问及之下才知此花酒平日里只作酒头之用,可是宝贝的很,甚少流通在外,也是今日有贵客盈门,才拿出来这么不足三四两的一瓶。 既有佳酿,又岂能无有美食,这下那张果可是又有口福了,吃了个满嘴流油,哪里还有方才的那仙风道骨,直看的旁边的那吕岩大摇其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那张果还一个劲的抱怨这美酒太少了点,只有区区的三四两,这韩家主一点都不爽利扣了八索的。 然此些不过席间的一二小事,拿来说笑一下罢了,众人也没有在意,却是见得浅尝即止的那吕岩开口说道:“吾等二人多有叨扰,还望勿要怪罪才是,我观小友那洞箫之物不是凡品,不知可有什么来历啊!” 而今他们几人已然大为熟稔,自是直言不会在掩饰些什么了,却是见得那韩湘听闻此言不假思索的道:“噢,要说我随身的这洞箫有何来历还真的说不清楚,也是我儿时外出玩耍之时在那黄河道旁的河滩之处寻得,浣洗蜕去泥沙之后才觉甚是精美,便日日带在身边作伴吹奏,最最让人不解的竟是这洞箫之物除了我之外竟无人可以吹响!” 旁边的那张果和吕岩闻言却具是不由的‘哦’了一声,这么看来这洞箫之物还真的大有来头了。 而此时那韩湘却是一解束着洞箫的带子,随手就将那洞箫递到了吕岩手中,目光清澈毫无一点戒备之情,却是惹得吕岩心下一舒,含笑接过那洞箫之物,细细端详一阵。 但看其上花纹繁复古朴,不似玉石之类,反倒是和那金铁无异,有紫金之色浮现,八孔具在寸尺有余,掂量掂量倒还挺压手,暗中调动一丝真炁注入其中却是直如泥牛入海,连一点水花都没扑腾起来。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面色一肃,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洞箫之物还真的是一件仙家法宝,而且这品阶也大是不凡,这小韩湘倒也是一位福缘深厚之人,现在看来这法宝之物怕是自行择主灵物自晦,怕是除了这小韩湘之外旁人根本难以驾驭这洞箫之物。 不过他这些念头也只在他脑子里一闪而逝便迅的掩了去,东西再好也是人家的,他还真的没有想过据为己有,再说人家这么相信他,又岂能作这等龌龊下流之事。 第120章 天地具闻吾心声 传法玉液授玄珠 吕岩抬手接过那洞箫之物细观一阵,才觉此物甚是不俗,虽不晓得到底是何来历,不过已然能够确定是一件仙家法宝,却是直让他对这小韩湘大为刮目,天地运来皆同力,原来这世间也不是单单只他一人有那机缘。 不过想想也是,这世间芸芸众生何止亿万,谁又能没点机缘来的,要不然还怎么出来混呐,哈哈! 想到此间,吕岩却是心下好一阵发笑,自家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聊了,他赶紧将这些有的没的尽数排出脑海,却是一抬手将那洞箫之物递给了那张果,这一位的修为可是比他要高出不少,说不定这一位会看出点什么,还是看看他怎么说罢。 只见这张果将之攥在手里摩挲一阵,似是看出些什么,可又不敢肯定,却是眼眸之中精光一闪,目光幽幽扭头满是看那小韩湘一眼。 旁边的吕岩和那小韩湘见得如此却是面上一喜,具是眼巴巴的看向那张果期待着他的下文,谁知这老家伙竟惜字如金只道了声此物和他还有些渊源,要韩湘莫要辱没这洞箫之物,而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还是要好好保管为好。 言罢,这张果竟是闭口装起了深沉,任吕岩和那小韩湘再是问及都没问出来点些什么,直惹得他们二人大是不满,可看这张果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也明白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没有再追问了。 却是看那小韩湘珍而重之的将那洞箫之物收入了怀中,现在的他才算晓得日日相伴的这洞箫竟是一件仙家之物,又哪里敢轻易拿出来示人。 再看这小家伙却是眼咕噜一转,随后长身而起,朝着吕岩二人郑重弯腰一礼而后道:“我当知二位道长不是凡人,小子打小对仙道甚是痴迷,今日有幸得遇高人又岂能失之交臂,还请二位大发善心教我修行之法!” 言罢,这小韩湘便是一直弯腰杵在那里紧盯着吕岩二人,眼神之中满是热切期盼,更透着一股小心,生怕吕岩他们一口回绝了他,那他可就真的哭都没地哭去了。 却是见得吕岩二人听到此言,稍是愣神之后,便具是回过神来,其实此倒也是预料中事,一路之上这小韩湘就多有试探,这下终于还是没忍住,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小孩子啊。 只是修行之事非同小可,其间牵扯因果不说,所耗的灵材之类的更是海了去了,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决断。 在吕岩想来他自己都还是一个生瓜,水平也就是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那种,还是休要误人子弟的好,而旁边的那张果亦是一副面沉似水的样子,显然也是难以决断。 可看这小韩湘一片赤诚,吕岩仿似依稀可以从他身上看到自家小时候的一些影子,这境遇也是何等的相似,当是如果没有玄德上下的照料,怕也没有今天的自己,而且他这根骨也甚是不凡,机缘心性也不缺什么,或许还真的可以转圜一二罢! 修行不就是度己再至度人嘛,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若是人人全都敝帚自珍,这世间又哪里会来这么多事,咳咳咳,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说的好嘛,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想到此间吕岩心头一舒,哪里会管他天荒地老,更是只觉好一阵发笑,看着这小韩湘一直紧绷的小脸,却有心考教他一番,于是吕岩直言道:“噢,既是如此却不得不多问一句,小友修行是为了什么,须知修行之事从来不是坦途一片,其间艰险自是不足为外人倒也,稍有疏忽懈怠便是有陨灭之危,说不得连那再入六道的机会都丢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吕岩的这一番话虽语带恐吓,可也不算是太过出格,在那小韩湘听来却是面色一喜,这话里话外可是全都表明这事有戏啊。 而旁边的那张果闻言亦是一愣,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吕岩会将此事应承下来,还真的是初生牛犊洒脱的很呐,不过修行本来就是如此,万般随心皆自在,他还是有些着相了,许这些才是他一直难以蜕去窠臼的原因罢,和这些小家伙在一起久了,这心态也年轻了不少呢! 不提这张果有些所得,也放下了顾忌,却是见得那小韩湘放下欣喜脱口而出道:“我唯愿这天这地还有那芸芸众生都能够听到我的心声,虽九死而其尤未悔!” 此言大是激昂澎湃,直听得吕岩和那张果浑身一阵,具是豁然起身,却是想到了前番的那一场合奏,常有高山流水觅知音,琴瑟相谐有共鸣,人得而有此志同道合者足矣。 既是有缘,且助他一助又有何妨,修行常作法侣财地,其间侣有道侣,却不单单是男女称之为侣,更有志同道合之士,多依为臂助护道身侧,一个好汉还的三个帮呢是吧,但看吕岩和那张果具是直言道:“善!” 却是见得吕岩再是开口说道:“今日我度你入仙道,却是有些话不得不言明,我所修之法是一长辈传下,尊名不便告知,收徒之事就休要再提了,你我以后就以道友相称便是了,而且我之修为也方才窥见些许门径,能助你的实在无多,唯有一卷修行根本大法可传予你,再另授你一物作筑基之用,至于以后如何,就且看你自己的造化罢!” 听闻此言,那小韩湘自是欢欣莫名,一时竟是有些热泪盈眶,鼻涕眼泪大把,一副小儿女之态,却是语带颤音连声道谢,又是作揖又是行礼,俨是大为失态。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呵呵一笑,又是想起了往昔自己得闻大道之时又何尝不是如此,一连好几天都没难以入眠,怕是比之他显得更为不堪罢! 等到那小韩湘好不容易止住哭腔,却是见得那吕岩抬手自腰须弥囊上一抹,便是见得他手中现出两物,一作锦书其上书着一行小字,却是那玉液还丹之法,而另外一物却是宝珠模样,尚有股股幽香,灵气四溢却正是吕岩自那蚌精处得来的宝珠玄牝,阴阳造化具在其中,由此作筑基之用倒是正合适。 那小韩湘见得如此,却是赶忙将那两件宝贝接了过来,自是又一番感谢,而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那张果却是开口说道:“吕道友有道法传下,那老道不做些什么也实在说不过去,既是如此那老道就出手为小友筑基护持一番罢,百日筑基之事非同小可也不容懈怠!” 第121章 好为人师温故旧 亲至龙道方知难 吕岩有心度那小韩湘入道,却是传下一卷玉液还丹之法,最后还予了一枚玄牝宝珠作筑基之用,只是他尚有诸多杂事缠身,眼前就有一件大事弄得他是焦头烂额,却是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留下来传教。 恰好旁边的那张果这时开口大包大揽将此事应承了下来,不过却是狮子大开口要每天一瓶美酒伺候着,直惹得那小韩湘咧着嘴笑个没完,一个劲的拍着胸脯说这个可以有,些许水酒罢了,就算是管饱都行,他却是不晓得这一番话往后可有他肉疼的时候。 然此些小事不过题外之话,却是勿须再多言,旁边的那吕岩见得如此心下亦是不由的暗舒了一口气,一个劲的直道还好还好,说实在的他还真的怕会误人子弟,要是真的那样他自己脸面事小,贻害人家可就大是罪过了。 如此自是皆大欢喜,趁现在吕岩还有些功夫,却是要那小韩湘寻了一间静室,指点谈及一二修行中事,事无巨细全都是些经验之谈,直惹得旁边的那张果侧目不已,暗道一声无怪呼吕岩的修为这般扎实,却是对吕岩的根脚出处又起了探究之意。 其实他又哪里晓得,吕岩装模作样的这一番话,具是他在那终南之地从燕回道人和张季连那里得来的,有些更是被他生搬硬套就那么拿来用了,倒是装的一手好那什么。 不过温故而知新,吕岩尽心竭力传授之下,却是别有一番收获,以前没有想通的一些关碍竟是有融会贯通之相,毕竟每讲授一此,他的感悟就更深厚一点,此些却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而他初初讨了这份差事,却是这才晓得这事还真的费劲,修行常有驻世之明师,有名师的指点自是会少走很多弯路,现在想想他初涉道途便有玄德上下全力的支持,可真的是不要太幸福的说。 只是现在看来他这所谓的传道之人还做的不到位呐,这不没多大一会,搜肠刮肚一番,把他存货积累消耗了个一干二净,直惹得他俊脸一热,心下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便是将那小韩湘抛给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那张果。 那张果见得如此,却是巴喳巴喳嘴嘿然一笑而后道:“也罢,还真的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只是那美酒怎么还不上来,方才喝的一点都不尽兴,美酒煮诗书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旁边的那吕岩和韩湘见得这家伙恣意张狂的样子,知道他这馋嘴的老毛病又犯了,具是不由的摇了摇头,那韩湘自是连道就来就来,却是又跑了一趟才算是让这老家伙安分了下来。 如此,他们在这韩家盘桓数日,那小韩湘取用玄珠中的玄牝造化之气功行筑基之时,却是渐入佳境,而吕岩却也不是毫无一点收获,他身上隐隐透露着一股圆融之气,却是结丹之期更近。 而眼看二月二之期就在近前,春暖花开地气勃发,吕岩一直惦记着谋划之事,他这心思也变的躁动了起来,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和那张果稍是商量一番,却是言及有心前去黄河龙道见识一番,而后便是要回归师门参悟结丹之事,这小韩湘之事怕是还要多多劳烦张果费心了。 而那张果闻言倒也没有推脱什么,以他的眼光自然不难看出吕岩周身气息沛然,怕是结丹之期就在几月之后,却是满口应承了下来,至于他去不去黄河龙门倒是不甚在意,反正十年一次,他早去过好几次了,也不在这一次两次的。 见得如此,吕岩不觉心下一定,他正愁找不到机会脱身出来,还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这下正中他下怀。 就这样他们三人依依惜别,那张果却是抬手朝着吕岩打出一物,却是一道甚是神异的灵鹤之物,其上镌刻着那张果的一丝印记,直言可作千里传讯之用,只要吕岩将要说的话记录其上,便会自行回到张果的身边,实是好不神异。 吕岩见得如此,自是赶忙抬手将之接了过来,敛容郑重将之收入囊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约定日后再行传讯,却是又好生叮咛了那小韩湘几句,这下有什么造化可得看他自己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吕岩拜别张果韩湘二人,便是扭头大踏步远离了此间,直奔黄河龙道而去,前路尚有无数艰险等着他,哪里还有那等心思计较这些情思之事! 吕岩施展身法凭借一些记忆,直奔黄河龙道入海口行去,此处地界有无数鲤鱼奔涌而来,亦是鱼跃龙门的第一道关碍,是一跃为龙还是沦为凡俗就要看着一步了。 他只花费小半个时辰便赶到了此处地界,抬眼观去见得下方水域此时呈现一片金色的海洋,水面剧烈翻腾一阵,常有不少游鱼跃将而起。 这些鲤鱼中大者几大十数丈更或百丈,有的小如指长巴掌大小,但是到达这黄河入海口都是五湖四海经历千辛万苦才来的此间,要不是实力强横就是气运极佳,每一个都是鲤鱼之中的佼佼者。 吕岩细细觉来其间有不少气息浩大至极,有的甚至有人仙的实力,都可谓是一方霸主,此时却都安安静静的停留在这入海口,直如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全都憋着一口气,只待时辰一道龙门洞开,如果他们不是都奔着龙门而来,怕是在这里早就发生了一场大混战。 他见得如此,不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是吐气开声,仿似想到一舒胸中的愁闷之气,却是见得吕岩摇身一晃,化而为一道金背锦鲤之身,作丈余大小,浑身浮现一层金色光辉,鱼尾轻摆之间,直直落入到了滚滚波涛之中。 只是他这么忽的投身进去,却是惹得周遭一阵骚乱,盖因他这身上腾起的气势大是不凡,可堪比肩人仙之流,而且隐有一丝上古龙种的威压,又哪里不会引人注目,却是夹杂在鱼群之中的那些霸主具是朝着他这边扫视过来,若不是情势不容缓和的话,怕是早就忍不住要出手镇压一二了! 第122章 九曲回环十八拐 一步一险难难难 吕岩身化金背锦鲤之身投入到了黄河龙道入海口之中,抬眼四顾之间具是些同族遗种,更是隐隐觉得夹杂其间的几道身影大是不凡,却满目净是桀骜之色,这样子看起来可不是很友好呐,即便是他化身的这道金背锦鲤之身都稍有不及。 不过此也难怪,他们来此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一跃为龙,他们自然全都是竞争的关系,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黄河龙道浩瀚磅礴的龙气虽妙用无边,可也只够孕育几道龙身,如此一来没当场打起来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友好可言。 吕岩化身的那道金背锦鲤之身却是赶忙收摄周身精气,摇尾一摆混迹到了鱼群之中,静待龙门顿开之时以解夙愿。 只是现在这处地界和那火药桶可没什么两样,不觉间有无数甚是隐晦的神念之力在虚空之中激荡出了火花,显然暗处早不晓得有多少人物在关注着此事。 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虚空之中现出一道遮天巨掌,手托紫金钵盂,翻手之间便是有一道通体泛着金光的庞大鱼身噗通一声落到了河道之中,直吓得周遭那显得有些弱小的鱼类具是四散逃了开来。 此不用多说,自是佛家豢养的鱼属龙种,而且看这架势当知血脉深厚,却是释家借此大占龙族的便宜,这四海龙族又哪里敢言语些什么。 然这还没有完,却是见得九天之上忽的现出一道氤氲紫气,其间隐隐包裹着一物,却是未有片刻的停歇就此直接穿行到了河道之中,众人还未细看,只是觉得眼前一花,便是见得一道亮银色光辉消失不见了。 接连有大响动传出,这一看便是是佛老两家之人的手段,却是场中哪里还能安定的下去,早就沸反盈天大有怨气冲天的架势,具是直呼佛老两家实在是太不厚道了,阻人前路便是犹如杀人父母,真的是讨厌的很。 只是现在可还不是他们感叹的时候,佛老两家之人具是展现了一二手段,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虽四海龙族还未露出底牌,这情势可也是越发的诡谲莫测了,俨是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闻一道震天龙吟之声,乌央乌央挤在黄河龙道之中的龙属鱼类具是直感觉灵魂一阵颤栗,烙印在他们识海深处的印记传来一道满是威严却又略带一丝慈爱的声音道:“十年之期又至时,千军万马来相聚,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言罢,便是见得黄河龙道的浪涌一翻,竟是掀起了重重巨浪,看起来足有十数丈高,一浪更比一浪强,一浪更比一浪下急,水势绵延连重复,奔流到海不复回。 随后更是有一道莫名威压迅的弥漫开来,将场中鱼属的周身精气紧紧的束缚在了体内,却是再也无法施展那等神通秘法,唯一可以依仗的怕也就只有这肉身之中的力量了。 此些吕岩早就在那入梦之时见识过一番,自是丝毫也不显得意外,只是旁的那些鱼类可就不这么觉得了,场中鱼属龙种良莠有别,这肉身的力道自然也参差不齐,可不管怎么样,此也算是龙祖能最大争取到的公平了。 而这就像是一个信号,立时便是见得围在入海口的那些鱼属龙种具是迎着浪涌冲了上去,却是有不少被巨浪冲的直打旋,此些多是凡俗之类,稍有些修为的精怪自是不会为难。 然此不过是千难万险的第一道门户,成百上千的鱼类纷纷逆流而上,而且多有丝丝缕缕祖龙之气时时冲刷着肉身躯壳,直如钝刀子割肉,实是痛彻心扉,稍有分心便会被河流冲刷而下。 可以说这是对耐心,毅力和心性的考验,一旦有丝毫差池,就根本无法到达龙门,更不用说跳龙门了。 不说旁的,哪怕吕岩前番有所见识,可当他亲身再是经历的时候,才知这痛楚还真的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不过此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他隐隐可以感觉得到这肉身在一次次的拉扯之下变得又是坚韧了几分。 然他的这些欣喜还没有全都放下,却是眼前河道九曲回环,一转之后忽的现出一道天堑,足有数百丈宽,滚滚的波涛从峡谷中奔腾而下,犹如倾斜的天河之水观来一般,硬生生的将无数游鱼冲飞了开来,使得越来越多的鲤鱼被阻拦在峡谷下面。 要是方在以前,这自然难不倒这些游鱼,只是现在受的那祖龙威压袭身,却是有些难为他们了,看着这巨大的峡谷,众多游鱼具是徘徊踟蹰在水下面焦急的乱窜,一次次的跳跃而起,想要冲过去,但是每次都被巨大的河水冲下来。 其实这虽说有些小难,却也难不倒吕岩,只是他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便是夹杂在其间并未冲动。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见得一道亮银色光辉迅的闪现,随后便猛地越将而起,当先朝着那道天堑冲了过去,三晃两晃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这道身影看起来倒像是先前道家之人豢养的那道龙种,而后紧接着便是有好几道身影跟随其后冲了过去,观来具是些有些修为在身的家伙,吕岩自是摇身一晃紧随在其后。 似是见得有人带头,那些踟蹰不前的鱼类精神一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是奋力一跃,才好不容易跨过了那道天堑,他们心下自是好一番庆幸。 虽说有的鲤鱼放弃之后可以原路返回也会有不小的收获,更可以放弃自由成为外面观摩修士的灵宠,度过必死的结局,但是无论哪一种都将丧失跳龙门的机会,甚至失了勇猛之气,却是修为再难有丝毫的寸进了,徒之奈何呜呼哀哉! 然此些还没有完,却再是连转之间路经一处浅滩,他们巨尾扑腾半天直感觉甚是不适,而就在此时却是忽闻道道尖唳之声,随即便是见得密密麻麻的青色鹰鸟俯冲而下。 直惹得河床之上的游鱼惊恐交加,奋力想要躲开追击,却哪里能够躲闪的及,具是被那鹰鸟捉了去。 此鹰鸟性喜食鱼有名‘天葵鱼鹰’,可以说是天下鱼类的克星,每十年黄河龙门大开之时,天葵鱼鹰也随着鲤鱼进入黄河龙道而来,根本不是现在受到压制的鱼类能够抵抗的,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躲避。 一时之间那些躲开这一波攻击的鱼类在河床之上拼命的匍匐爬动,哪怕身躯变得残破不堪依旧不敢有丝毫的停歇,顿时间汩汩淡金色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河床,惨烈如斯不忍直视。 第123章 遍体生寒险断魂 红莲异动阵图出 吕岩身化金背锦鲤之身初初进入黄河龙道之中便是惊遇连番险境,黄河九曲十八拐势成天然,却是成就法阵,其间玄妙自是不足为外人倒也,直看的他好一阵眼晕,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哪怕前番梦作游鱼之时有所见识,然亲身经历一番才知其间凶险。 而今他们一众路径浅滩被那天葵鱼鹰围在了当下,事不可为只得鱼尾连摆拼命逃窜,顿时鲜血浸满了整个河道。 只是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感叹这些,吕岩却是赶忙趁那些天葵鱼鹰还没有盯上他,强忍虚弱夹杂在鱼群之中艰难前行。 想想他这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得亏他方才见这势头有些不对,收了那丈余大小的鱼身才没有命丧兽口,没见着那几道风骚无比的大家伙到现在都不知收敛,硬生生的被人家给分而食之了嘛! 不过看样子现在似乎大概可能这气运给跑偏了,这不一头天葵鱼鹰巨翅连挥间直直朝着吕岩化身的鱼身冲将了过来,一双甚是尖锐的鹰爪更是朝着他头上罩落了下来。 顿时之间吕岩只觉遍体生寒,那是一股天生的畏惧之感,他竟是感觉身体不由控制的一僵,只是他到底并非真正的金背锦鲤之身,道心唯坚猛地便是将那种感觉强压了下去。 他身形一扭展开那游鱼身法想要挣脱开来,可即便他再是滑溜,又哪里能够躲闪的及,他只觉浑身一紧,便是有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却是就那么被人家抓在了手里带至了高空之中。 情势就在顷刻之间,眼看他就要命丧兽口,却是他哪里肯乖乖就范,只见他那金背锦鲤之身极尽全力鼓荡周身精气,摇身一晃竟是化而为五六丈大小,那天葵鱼鹰自是再难稳定身形,却是惹得这家伙一个趔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吕岩趁此腾起巨尾朝着对方那张脸啪啪一顿猛抽,直抽的丫的一阵迷糊,而后却是爪子一松将吕岩抛了开来。 见得如此吕岩哪里敢怠慢,身形连摆作那高空坠物,直直跌落到了海中,却是因祸得福就此度过了那浅滩之地。 直到他再是收了身形才是暗舒了一口气,想想都是好一阵后怕,这一连番的变故只在顷刻之间,幸好他急中生智才没发生那等悲剧。 这一步登天之事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来的,只是现在他这一身的实力已然去得大半,全凭那一口气硬撑着才走到现在,想想往后还不晓得有多少险境等着他呢,他这心下便是好一番嗟叹。 只是既然事已至此,路也行至半段,那么便断然没有就此放开的道理,想到如此吕岩心下一横,再是勉力往前行了去。 抬眼四顾之间才是发现只这片刻功夫这鱼群俨是少了将近三成有余,直惹得他暗自咋舌不已,这黄河龙道还真是和那绞肉机没什么两样,一口气吞了这么多生灵下去,可每十年还是有这么多鱼类争相来此行走这一遭,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其实吕岩所想虽是不中却也亦是不远矣,此些来投的鱼类或多或少都带就了一点龙族血脉,此些身陨的鱼类身体之中的精血沉淀之下具是飘飘荡荡来得了河床上,再是一转之后竟张开一道血盆大口将之尽数吞了下去,也是得亏没有旁人看的见,要不然还真的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此些吕岩自然不会知晓,却是前路水势更显湍急,而且时有那天葵鱼鹰出来阻路,直闹的他这心下啊是不胜其扰,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咬着牙硬冲呗! 如此,九曲黄河十八道拐已然行了大半,他这实力也是去得了大半,不过他倒也不是一无所获,细细觉来他肉身躯壳较之前番可是坚韧了不少,久未突破的阴神也有精进之相,只待日后安定下来便可化为他真正的实力。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感觉一直镇压他下丹田的那处焰火有些异动,随后更是不受控制化而为一道红莲,其间隐有丝丝玄玄妙不可言的意境传了出来,大有焚天灭地了解因果之能。 见得如此吕岩不由面上一怔,前番他借此解了那敖辰之危,他手中这血焰便是沾染了亦是红莲业火之能,只是后来一直未有什么异动,他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却是实在没有料到会在这时出来捣乱。 他在心里祈祷一声,可又别整出来什么幺蛾子了,以他现在的情况可真的没办法在承受任何的变数了,他试着调用神魂念力去沟通一下,可谁成想人家根本不待搭理他的,依旧还是那等我行我素的样子。 却是见得这红莲业火一转,随即便是透体而出,在他这鱼身周围布下了一层厚厚的血色焰火,轻摇之下将周遭的水气尽数排了开。 而后他更是觉得一道莫名意志袭身,将他紧紧的束缚在了那焰火之中,却是裹挟着他的身子直直穿行进入到了河道深处。 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便是连那阴神之力都紧紧的束缚在了识海深处不得动弹半分,直惹得他这心下是惊骇莫名,果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就知道这红莲业火不是那等好相与的,蛰伏了这么许久才爆发出来,而且一上来就是大招,这是又要闹几啊! 只是现在情势比人强,他唯有瞪着那一双还能活动的鱼目扫视周遭,却是透过浑浊的河水,见得这河道深处连绵起伏,其势磅礴一见便顿觉一股莫名威压扑面,俨是一道甚是粗壮龙脉。 但看那龙脉颌下常有一颗脑袋大小的石头,光洁溜溜灵气逼人,观来正是亿万年来这处龙脉孕育而成的一枚龙珠之物,尤其是深受血气滋养,不说旁的怕是早蜕而为那灵宝之类了罢! 然最是吸引吕岩注意的却是见得那龙珠下边镇压着一物,时有七彩流光闪现,观来倒似是一卷丝帛锦书模样,而且其上俨有丝丝莫名气息泄露而出,一呼一吸间吞吐丝丝元气,仿似有了生命一般,诸般天地至理尽在其上,更是觉得和这黄河龙道交相呼应。 第124章 九曲曲中无直 悉闻黄河真变化 吕岩本是还在为度过那险境窃喜不已,谁成想一直安分守己乖乖呆在下丹田之中的那红莲业火好一番闹腾,竟是就那么裹挟着他潜入到了河道深处,抬眼四顾之间他的目光便是被此间祖气龙脉镇压的一卷丝帛锦书吸引了去。 但看那锦书之物上边华彩频现,光幕重重叠叠,不知何处起何处止,内藏先天秘密生死机关,常有三才五行循,外按九宫八卦出入门户,中有惑仙丹闭仙诀,连环进退井井有条。 他虽只瞥了那么一眼,便是感觉神魂阴神好一阵胀痛,竟是难以承受其间神妙,强行窥伺之间损了本命元气,却是直惹得他心下好一阵发凉,赶忙收了目光再也不敢直面真容了。 只是看样子这显得甚是神异的红莲业火可不是这么想的,却是见着这红莲业火猛地大炽,而后竟是自他身上分化出一道来,朝着那龙脉颌下的珠子一卷。 却是见得血色焰火加诸在那珠子之上,未及片刻便看见其上飘飘忽忽腾起无数黑色烟气,常有丝丝缕缕怨气、死气、秽气,只片刻功夫便是有势成汪洋之相,直看的吕岩头皮好一阵发麻。 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那红莲业火之中隐约传出一股欢欣之意,如是旁人见得此些怨气死气可能远远的躲开尚且都来不及,哪里还敢靠近分毫,可对于这红莲业火来说却是十足的养料,又哪里肯放过如此良机。 却是见得那红莲业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殷红一片,观来更是带了几分妖艳,隐隐觉得其间的威能再是大盛,竟是慢慢的将那海量的怨气死气之类尽数炼化了去。 而后吕岩只觉恍恍然好似听闻一道震天龙吟之声入耳,满是感激莫名就像在述说着什么,更是隐隐感觉到一道淡金色流光直直灌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却满是舒泰之意,差点惹得他呻吟出声。 却是阴神一阵跳动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消了去,他直觉心头一松,那种感觉虽只是一闪而逝,却又是实实在在存在,就好像这天这地对他的容忍放低了些,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是钟爱是偏心,哈哈! 其实自他九转小药臻至圆满之境的时候,便是心头好像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那种感觉却是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那是一种惶然,更是一种敬畏,对这方天地的敬畏。 不过他也明白此些就是那灾劫之力,却是每个修行之人必须要经过的关碍,度的过去自是天人之境,度不过去便是化为灰灰,有进无退哪有打个商量那回事。 而现在莫名其妙来的这里,又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最后得益却是半点都没出力的他,而且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压迫之感也大有缓和的架势,却是他没有想到过的。 然谁成料想此些变化还没有完,却是见得那龙脉之上的飘荡的烟云之气变得清灵了不好,感觉好似活了过来,那绵延的身子一拱,一直埋在地底的龙头更是趁势昂了起来,吞吐之间含在他嘴中的龙珠滴溜溜一转,竟是朝着吕岩抛出一物。 吕岩只觉眼前一花,便是看见眼前飘飘荡荡悬着一物,观来正是方才镇压在龙珠之下的那卷锦书之物,而且近观之下更觉此物的不凡,怎么看怎么觉得此是一件阵道之物,而且还与这黄河龙道有着莫大的联系。 想到如此,吕岩却是不由得心下一动,似是想到些什么,莫非这正是那道鼎鼎有名的阵图之物不成,可他又实在不敢肯定。 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件物事的脾气可是有点大,任他再是套近乎依旧丝毫不卖他的面子,也幸亏他现在还是鱼身,要不然他的那一个大红脸可就真的好看喽! 而就在他大感气馁之时,却是见得折腾了半天的那红莲业火收了显化的异像,再是一转之后飞回到了吕岩身周,惹得吕岩下意识的一缩,却是方才他见得这红莲业火的通天威能,对其大是忌惮,不过看起来这红莲业火对他无甚恶意,要不然可就真有好戏看喽。 只见眼前的这红莲业火的那一抹殷红好似都浓的化不开了,其上腾起的威能更是显得浩大了不少,和前番根本就是不能比啊不能比。 却是见得这红莲业火朝着那丝帛锦书之上一卷,便是见得其被烙上一枚血色莲花的印记,这一下这锦书可就彻彻底底的老实了,变得温顺异常哪里还有先前的桀骜。 但看这丝帛锦书缓缓的现出了真容,隐见此物之上刻画重重法阵,而且这材质也甚是不凡,虽看起来像是丝帛之类,却是真火真水难伤分毫,名为阵图却更像是那法器灵宝之类。 却是其上九曲曲中无直,曲尽造化之奇,阵排天地,势摆黄河。阴风飒飒气侵人,黑雾弥漫迷日月,悠悠荡荡,杳杳冥冥,惨气冲霄,阴霾彻地,消魂灭魄。 再看这阵图之上却是灵光一闪,而后便是直直朝着吕岩当头罩落了下来,随即更是变幻一阵便是在他身周布下了一层血色光幕,便是连他身上的那金色光辉都尽数掩藏了下去。 而此时那红莲业火亦是收了威能,放开了对他的束缚,又是一转以后,根本不管吕岩愿不愿意,又是跌落回了他的那下丹田之处。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心下不由的苦笑连连,这一连串的变化可真的是眼花缭乱,幸好也不是一无所获,尤其是得了这件大有来头的阵图之物那便是不亏什么了,而且眼下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可还记得眼前尚有一件大事亟待他去料理。 说来他到这河道深处已然花费了不少功夫,早不晓得上边闹腾成个什么样子了,还是早些赶回去为上。 想到如此,吕岩一展身形,直直朝着那河道之上冲了过去,而就在此时他忽的感觉一道意念之力传了过来,却是黄河龙道九曲十八拐的变化尽在其间。 第125章 巍巍龙门再开时 必由阵痛火烧尾 吕岩莫名其妙来的那河道深处,又莫名其妙得了这件阵图之物,他怎么都觉得这背后有一个推手在默默推动着这一切,可眼前尚有一件大事亟待他去解决,哪有时间料理这等事。 他赶忙展开鱼身去往那河面之上行了去,却是谁承料想这新得来的阵图之物竟是悄然将这黄河水道的诸般变化印入到了他的脑海之中,直引得他是惊喜莫名。 须知天一生水柔而多变,这水道自是时时都在变化之中,而这黄河水道九曲十八拐,其间艰险尤甚三分,暗蕴天地至理,许多仙道中人尚不敢说是能够全身而退,更枉顾吕岩这等小人物了,若是他能够早一些参悟其间神妙,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情了。 这下子他终于可以肯定这件阵图之物必是那件大有来头的上古法阵了,不过想想也是,除了那赫赫有名的九曲黄河阵,这世间怕还真的没有旁的法阵当得如此威名了罢! 原是这阵图之物在上古之时有一诺大的名头,号作九曲黄河阵,此阵稍时还不显,却于那千多年前的封神一战中才大放异彩,黄河恶阵按三才,此劫神仙尽受灾,九九曲中藏造化,三三湾内隐风雷,谩言阆苑修真客,谁道灵台结圣胎,遇此总教重换骨,方知左道不堪媒。 通天教主更是借助诛仙四剑镇压这法阵,失仙之神、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损仙之气、丧神仙之原本、损神仙之肢体。神仙入此而成凡,凡人入此而即绝。 正所谓:神仙难到,尽削去顶上三花;那怕你佛祖厄来,也消了胸中五气。逢此阵劫数难逃;遇他时真人怎躲? 自此一朝闻名而天下惊,奈何终是遭嫉天妒,截教还是失了点气数,被四圣合力破了这法阵,那诛仙四剑亦是分别被四圣得了去。 如此,这九曲黄河阵自是随着通天教主的失势而销声匿迹,却是没料想竟是又在此处现出了踪迹。 其实其间自是一番内情不足为外人倒也,那通天教主见事不可为,也恼老子原始不念同门之义,那能让他们如意,自是施了手段将这阵图收了来,那四圣自是再难布下这通天大阵了,却是这阵图之物也有所伤损,被通天教主抛在这黄河龙道之中孕养千年才有了今天的气候。 此些吕岩自然不会知晓,却是那通天教主借由吕岩之手将这阵图拿了回来,看样子冥冥之中他们二人终有一番牵扯,来日自然也会有些说道。 但看那吕岩受了这阵图之物的一番指点,立时喜不自胜,稍作参悟之后,直直返回到了河面之上,四顾之间却是发现同行的游鱼已然去得大半,显然这一番闹腾耽搁了不少功夫,人家早跑到他跟前去了。 见得如此吕岩哪里还敢怠慢,赶忙展开身形再是迎头赶了上去,也是得亏现在他尽晓这黄河龙道的变化,不像先前一般蒙头乱撞,遇到一二险地也可以提前提防,最后终是来得了这龙门山近前,却早已是精疲力竭。 吕岩化身的这金背锦鲤一个劲的用那鱼鳍拍着胸脯感叹幸好没有延误了时机,要知道这黄河龙门十年洞开一次,而接引天地灵气大开龙门的时间也只有那一时半刻的功夫,要是延误了可就还的再等下一个十年了。 龙门山,河东界有名禹凿,及高千余丈,云雨相随水急涌,疑是银河落九天,只是好像有一层光幕阻挡着,让人难以看的真切,水哗哗的一直流,他这心也是一直往下跌个没完。 即便是他早就有所准备,终究还是小看了这鱼跃龙门的艰险,这玩意还真的不是人干的,不过事到临头,也只差临门一脚要是再退开可就真的亏大发了! 既作道心唯坚,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再不拼一把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修道之人怕的不是死,怕的是就此沉沦下去,朝闻大道夕死可以矣恐怕说的就是如此罢! 而且看这样子,恐怕是留给他感叹的功夫都没有了,却是见得那阻挡着龙门的那道光幕迅的散了去,聚集在龙门之前的那些游鱼具是躁动了起来。 却是见得一金一银两道鱼身当先而行,直直朝着水幕冲了过去,紧接着便是见得又有几道身影跟随其后。 吕岩化身的这金背锦鲤之身见得如此,又岂能让这些家伙专美于前,他一咬牙鱼尾狠狠的拍击这水面,这身子自是趁势冲天而起,却没有想到只达至五分之一便有力竭之感,而且全无凭借依托,眼看着都要差点跌落回来。 见得如此,吕岩只得掩在河流之中,奋力摆动鱼尾逆流而行,只是如此一来所耗费的精力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而就在此时却是心心念念间恍然有万龙嘶吼之声直如神魂,他的身子不由的一僵,脑子里瞬间变得空白起来,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放弃,这股念头就像是狂风暴雨一样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数此之间他都萌生有就此退开的想法。 可心底常有一个声音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一定要坚持下下去,巨大的疼痛似乎无休止的冲击着身体和灵魂,就这样放佛过去一万年一般,却是他的耳边忽闻一道闷雷声响,接近着更是感觉尾巴那块一阵剧痛深入骨髓。 却是不觉间已然行至龙门中段,天火加身烧尾,只是抬眼观去之时场中只余七十二道火星,那么说来便是只留下七十二道稍有天赋的鲤鱼了,余者自是心性毅力稍差,就此退开虽已然无缘大道,也失了半数的精气,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保全了性命不是。 而现在吕岩早已是自顾不暇,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别人,现在他也终于知道了烤鱼是个什么感觉,而且还是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那种感觉真的就甭提了,疼痛难当实难忍受,却是忍不住仰天嘶吼出声,没料想却是那般龙吟之声! 第126章 气象万千蜕变时 一跃成龙旷古惊 吕岩化身的这金背锦鲤身受一点雷火之力,却是那钻心剧痛实难忍受,可以说是碎骨重生,一点点的将那躯壳根骨碾碎开来,再经由雷火重新塑造,而且还是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的来,这还真的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不过想想也是,那等龙属号作圣兽之尊,而且这鱼跃之机到底比不得正统得来,自然就得容常人所不能,非常之时自然得行非常之事,世事如此公平至极,断没有丝毫的捷径可言。 吕岩只觉眼前一黑,浑浑然好似见得一道几达万丈高下的巨龙盘旋立于他头顶之上,却是见得这巨龙俯仰之间发出一道震天龙吟之声,直听得吕岩血脉贲张,忍不住想要随声附和一番。 只见吕岩化身的这金背锦鲤身子一拱,不自禁的仰天嘶吼出声,却是口吐龙吟之声,显是已然度过了最为凶险的关碍,初具一丝龙族的气象。 说起来他还真的算是有些气运,没见着旁边那方才还一同跃将而起的七十二道鱼身已然殒没了大半,具是被那雷火烧作了那焦炭,化作烟尘随风消散了去,这次却是连那转世之机了无了,于这世间再无一丝痕迹可寻,惨烈如斯直引得隐在暗处的一众仙家侧目不已。 不过他们哪一位不是修行成千上万年才有了今日之成就,早不晓得经历过了多少大场面,知道最为关键的时候还没有来,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肉戏,就是不知道这次蜕而为龙的会有几个,那最是纯正的五爪真龙之身可是有些时日没见到了啊! 须知龙属之类亦是有三六九等,自祖龙殒没之后,世间那等真龙之身真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罕见的很,除了四海称尊的那几大龙王之外便罕有现世的,那就更枉顾余者龙子龙孙生而不同,如果非要说的话,勉强算得上是一个三爪神龙之身罢! 而四爪号曰天龙,至于五爪便唤作真龙,更是别名金龙,可以算得上是龙族之中的王者,天生威严君临天下,生而便是有统御龙属的能力,可也正是如此才遭嫉天妒,这天道也不允许太多不是! 在他们想来,此时鱼跃龙门之机至多蜕化而出的也就是天龙之类,那等真龙之身就想都不要想了,数千年都未有见得几个,又哪有那么容易见到。 然事情往往就是这般出乎意料,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吕岩化而为的那道金背锦鲤身上的雷火猛地大炽,直烧的他那鱼身都泛起了一层红光,就好像是快要被烤熟了一般。 而吕岩觉来更是难耐,浑身直感觉就像是数万只蚂蚁齐齐在啮咬一般,浑身痛痒难当,又是感觉酥酥麻麻的,那种感觉还一个劲的直往心眼里边钻,偏偏又奈他不得,实在是难受的很。 慢慢的那种奇痒渗入到了骨髓之中,这下子就更难忍受了,而且他还得强忍这酸爽,定住身形不让激流将他的身形冲下去。 一心二用之下,他赶忙默运清心咒法,更是调用丈量人心之道才将诸般杂念痛楚强自按捺下去不少。 浑浑噩噩间吕岩的识海空间现出一道通天巨斧,连挥之间将那诸般杂念斩落大半,而后再是见得一直悬浮在他识海空间的那轮大日洒落道道清光,寸尺之间刚正无漏之意顿显,却是道心愈坚不容摧发! 待他才是稍稍平静下来之后,才是觉得这肉身躯壳之中潜移默化的发生一些莫可名状的变化,雷火升腾之间将这黄河龙道之上散发的祖龙之气催发了出来,再一点点的渗入到他那骨髓之中。 不觉间他背后的那一根脊柱竟化为一道大龙,翻滚之间铮鸣阵阵,却是感觉还有些弱小,只待积蓄够力道便可一朝蜕化。 而就在此时,却是一直罩在他身上的那阵图之物化成的血衣一个激荡,一时之间汲取祖龙之气的力道再增三分,他身体之中孕育的大龙汩汩吸收着力道,却是慢慢染上了一层鎏金之色,更觉一股岁月的厚重之感激荡开来,却是苍茫浩大。 他忍不住再是纵声嘶吼出声,却是没料想这一下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只见不远处一道淡金色流光一闪,便是看见虚空之中现出一道百丈大小的龙身,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是也。 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尺木,呵气成云风雨相随,腹下四足渐生,俨是一道血脉甚是醇厚的天龙之身。 一时之间场内外尽皆哗然,此道龙身看来正是先前那佛家之人豢养的那道鱼身所化,一眼看去便当知不凡,竟是堪堪触及地仙之境,这下他们这心里可就有些不是很平衡了,怎么看怎么觉得大是眼热! 然此些可还没有完,却是紧接着见得一银一白龙身交颈盘旋腾于九天之上,观来具是三足渐生的神龙之身,其间一道观来倒想是道家那一位,而另外一位自是四海龙族的后手喽! 这一下可就真的热闹了,三道龙身显现而出,旁观的众仙家还好些,一二围观的世俗之人见得天降祥瑞,具是跪扶在地山呼神仙之名。 任谁都以为这下可就真的结束了,毕竟佛老两家和那四海龙族具有手段展现,那等没有跟脚之人想突破而出实在是难了点! 却是见得一直沉浸在身体蜕变之中的吕岩再也忍将不住了,身子一个伸展,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之后竟是化而为一道百八十丈的龙身,通体金黄一片,俨是五爪具在王霸之气顿显,风头一时无两。 再看本来显得甚是神骏的那三道龙身瑟缩一阵,哪里还有方才的威风可言,竟是不自觉的围绕在吕岩化身的五爪金龙身周上下游走个没完,只是场中这气氛可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怎么看怎么觉得甚是凝重诡谲! 第127章 亢龙有悔进退间 誓不屈从作两难 吕岩化身的这金背锦鲤禁受万千困苦一朝化而为龙,而且还是五爪金龙这等龙族之中的王者,自是引人瞩目旷古皆惊。 千百道神念之力在虚空之中窃然交汇擦出了道道火花,全都在议论着些什么,显然围观的这些人根本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恐怕那释老两家之人和四海龙族都没有想到罢! 不过想想也是,不惮这些人没料想到,即便是身在局中的吕岩都没有想到这等事情会落在他自己头上,直到现在他都感觉这一切宛如梦境,恍兮惚兮窈兮冥兮,一时之间竟难以辨明。 可当他感受到身体之中那一股异常澎湃的莫名力道,才是稍稍醒过神来,不觉有些喜出望外,说真的这次他行走这一遭多是抱着来凑个热闹的心思,即便是前番他梦作游鱼之时早有所预料,可也还是没底! 尤其是这一路上经历的诸般劫难之后,才知他实在是太过乐观了些,也有些小觑了天下英豪,对这一朝化龙之事早已不敢太过奢望。 可他真的没有料到最后竟是借那九曲黄河之阵而有所得,还一举压下了释老两家和那四海龙族的诸般后手成就这五爪金龙之身,早不晓得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再想着低调可就难了点。 除了四海龙族有些惊喜之外,余者众人却是各有一番思量,不用多说那释老两家不会任由这世间再多出来一尊龙王之尊。 想来即便是那四海龙王现在这心里也不敢轻易打包票说可以庇护吕岩,按道理来说他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了一尊不知跟脚的龙族之身就和那释老两家交恶也有些不值得。 只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都有一点香火之情,要就此放开失了面子不说,以他们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情况再添一尊五爪金龙之身说不得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虽然现在这五爪金龙之身还略显弱小,只要留予一些成长的时间,百年之后必是一个重要的依仗臂助。 不提那四海龙族还在那里权衡着利弊,化身为龙的吕岩也倏而收了那欣喜之意,略略感应一下这肉身的变化,却是筋骨铮鸣之间好似有力能搬山之感,那种感觉不似真炁法力之类,却是这肉身躯壳带就的诸般能为,给他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通体经脉各处更是流淌着汩汩淡金色气流,细细觉来竟是还要比前番他练就的法力之类还要凝练出几分,此些经脉有名真龙九脉,周身绵延繁复,再加上他这龙身足有百八十丈高下,由此当知这法力海洋的浩瀚,和先前比起来直是云泥之别。 一时之间他这心头竟是隐隐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是一种九天之上的孤傲,更是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度。 就在他尚是还沉寂在满腔的豪情之中的时候,却是见得场中忽的一静,随即便是见得好似高悬在天际一直奔流不息的水势猛的一滞,大有被阻断隔绝的架势。 随即便是有九天之上有两道华彩闪现,再看之时却是见得那河道之上缓缓现出两尊巨大的神像,一尊是身披八卦紫金袍,头戴玉芙道冠,手拿玉如意,面若冠玉,神态淡雅的中年道人神像。 另一尊却是一个披着灰色长袍,坦胸露乳面色愁苦的老和尚模样,一手结印捧着一根金色的降魔杵,而另外一手则拄着一根碧油油的六根清净竹。 这两尊巨大的神像缓缓现出真容,却是场中隐在暗处的一干人等具是缓缓现出了身形,而后齐声道了一声道:“我等拜见接引圣人,拜见元始天尊。” 听闻此言,一直飞腾在虚空之中的吕岩却是这才回过神来,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就知道此事不会这么简单,只是圣人之尊不容半分亵渎,即便是他心有不甘也不敢造次。 如此,他只得瓮然的应和一声,道了两位圣人的名号,却是听闻一道满是威严的声音传便场中道:“尔等四位今朝一夕得道,却是功参造化,受天地所钟,自有无穷因果,还得偿还无量功德,一可入天庭为仕积功,亦可投身西天累德,由此也可登临长生之位,去留无意当是自取!” 听闻此言,吕岩却是心下不由的翻了一个个,别看眼前两位圣人说的冠冕堂皇,去留全凭自愿,可有哪里会这么简单,而且自己一不小心成就这五爪金龙之身,想要全身而退非得付出点什么才行罢! 鱼跃龙门之事是祖龙身陨之前为了延续龙族,提升龙族实力而不得已采取的策略,虽说修士无法干涉其间,但是天地圣人却可以轻易的干涉。 这些圣人为了防止龙族壮大,就卡主了龙门这一关,将能够跳跃龙门,化身神龙天龙的龙族全都收拢起来,这样也间接壮大了天庭和佛门的实力,也可以防止龙族壮大。 而且借鱼跃龙门之机成就龙身的这些,冥冥之中受那气运所钟,却是不管是修为也好,机缘之类也好具是顺遂的很! 至于今天这一番话恐怕更多的还是说给吕岩听的,毕竟任谁都没有料到吕岩这么个毫无一丝跟脚的家伙会冒出来打乱了各家的布置。 现在即便是四海龙族有那个心思庇护吕岩,怕也是有心无力了罢,毕竟他们而今也是名归天庭所辖,要他们为了那么一点香火之情便和两位无上圣人撕破脸还真的做不得,即便是有那通天教主作后盾也不敢妄动! 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一直盘旋在吕岩化身的这五爪金龙身侧的那三道龙身倏而收了显化的异像,身子一舒化而为几道人身,却是一男二女,观来具是气宇轩昂。 然而当吕岩看到这三位这架势却是面色一变,只见他们三位面色一肃,而后朝着眼前的两尊神像俯身行了一礼,便是身形一摆,站在了那两尊神像的后边。 却是那道天龙化身那花样少女站在了接引道人的神像身后,而另外一男一女一左一右立于那原始天尊的神像后边,其间男相自是四海龙族那一位后手,却是名义上归附到了天庭名下。 这下吕岩可就有些坐蜡了,场中一干仙家具是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他的身影,更是隐隐感觉到自那两道神像之上腾起一股莫名威压,紧紧的将他束缚在那虚空之中,同时心底也有一道满是凄苦的声音循循善诱,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佛渡有缘人! 有了佛道两座大山压在身前,至于四海龙族他根本就没指望过,现在这么一个两难之境摆在跟前,一个是长生,一个是逍遥,似乎看起来别无选择,可是他心有不甘啊! 可是一旦选择投靠两家中的一家,那么也将失去自由了,虽然长生可得,但是逍遥却失,此时吕岩思想剧烈挣扎起来,在长生和自由中不断徘徊起来,难道梦作游鱼的那敖影可以反抗,自己就不能么! 第128章 血气被削落道阶 龙困浅滩遭觊觎 吕岩初时还沉浸在蜕而为龙的欢喜之中,谁曾想这情势却是急转直下,一度陷入到了两难之境,一边是投身佛道两家或许长生有望,可也失了自在不说,道心也会就此蒙尘,恐是再难真正登临那无上妙境了罢! 可情势比人强,眼前两尊圣人神像就摆在跟前不说,更有不少释老两家之人窥伺在侧,具是将目光投注到了他身上。 别看他身为局中之人,还真的没有他一个小字辈说话的道理,那圣人之尊虽不至打杀了他,翻手之间镇压他个一二百年倒是也有那个可能。 至于那四海龙族就更不要指望了,现在他们也是自身难保,没见着当眼前现出这两道圣人神像的时候,他们露出的那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怕是连句话都不敢多说了罢! 别看他而今化身这真龙之身,而这修为也有望登临地仙之境,可还真的入不了两位圣人之尊的法眼,人家所在意的是尊严不容冒犯,更容不得小辈在此放肆。 有感压服在周身的束缚之感越发的沉重,吕岩只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更是有一道声音循循善诱一遍又一遍的吵个不休,直闹得他是好一阵烦乱。 一时识海深处的那轮大日迅的大炽,以期可以将那嗡嗡叫个没完的声响压下去,可哪里能够做到,却是不管怎么样总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 他也总算是可以稍稍松一口气,却是一遍遍的扪心自问,心神电转间思量万千,虽说一直以来长生大道是他毕生所望,哪怕舍了这副皮囊也在所不惜,而要在他脖子上边套个箍儿,就此失了自由却更是非他所愿。 只是他独身前来行走这一遭,却是背后根本毫无一点后手可言,要是就此落了两位圣人的面皮,可又当如何是好。 其实吕岩不曾知晓的是,远在蓬莱之地早有人关注着此事,正是前番的那陆吾和开明兽是也,而那黑袍陆吾见得吕岩受辱,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抬手一挥就要施展手段跨过虚空来此走一趟,却是被身边的那开明兽拦了下来,稍是耳语一番,那黑袍陆吾才悻悻然的止住身形,躲到角落里边生闷气去了。 而吕岩现在决定既下,他这心头却是不由的一松,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就死吧,却是咬着牙瓮声开口说道:“见过两位圣人当面,小龙福源浅薄,所期不过逍遥于世,位卑至极实在当不得垂青,还望圣人老爷高抬贵手,就且任由小龙自生自灭罢!” 此言听来有理有据有节,摆的位置也极低,丝毫都没有说冒犯两位圣人之尊的样子,可不管怎么说都是言明了拒绝之意,他生怕惹得俩位圣人着恼,心下却是也没什么底气。 只是两位圣人是何等的身份,有哪里会计较他这些,却是见得他这话音方才落下,便是见得那这两尊神像眼眸之中具是幽光一闪,神光开合间一股冥冥意志加诸在吕岩化身的这真龙身上,却是硬生生的将他周身血气消去了大半。 电光火石之间这一连串的动作便是完成,吕岩化身的这真龙之身只觉浑身一紧,根本无从反抗分毫,当即便是感觉身体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抽离了出去。 顿时之间,那虚弱之感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身形竟是一个不稳,连那百八十丈的龙身都难以为继,化作了七八十丈大小,哪里还有方才的威风可言。 而旁边的那两尊神像却是一转之后,缓缓消失在了场中,本来立于两尊神像后边的那三道龙族之人见得被消去血气的吕岩,眼眸之中钦佩之色一闪而逝,只是前番的敬畏之心也去得大半。 当然除了一二分惊奇不解之外,可能在他们想来吕岩实在是有些不识抬举罢,好好的前程摆在跟前不去,却选了这么一条道,这下好了吧,血气被削了大半,可非得再花千百年才能修回来,说不得他们这几位便会趁机迎头赶上。 想到如此,这几位又哪里还会将吕岩放在心里,具是身形一转再次现出了龙身,飞腾一阵之后,朝着九天之上冲了过去,一金一银一东一西,却是分别朝着西天和那天庭之地飞了过去,至于余下的那道龙身却是身形一转之后,落到了四海龙王身后。 再看那四海龙王现在却是不觉大摇其头,见得吕岩血气被削亦是扼腕长叹一声,堂堂五爪真龙之身却是只有人仙中段的修为,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为弱小的一位,哪怕有一二气运加身亦是不晓得要派上用场还得等到何年何月,直如那人间的鸡肋之物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而场外一直隐在暗处观瞧着的一干仙家见得如此,也是稍稍感慨一番,可也就是感慨了那么一下下,便是没有再起一丝波澜了。 一场盛会无疾而终,众人大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接连发生的种种虽有一二出入,可也在情理之中,最后却是就此缓缓的散了去。 紧接着那四海龙王亦是不发一言领着一干人等散了去,本来还大为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冷清了下来。 而吕岩现在根本没时间料理这些东西,细细感觉一下周身的变化,却是不由的苦笑一声,更是感觉好一阵不适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不管怎么说此时总算是有惊无险呐,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罢! 略略收拾一番心情,他便是收了庞大的身躯,化而为三四丈高下,朝着黄河龙道之外飞了出去。 只是不知怎的,他一直感觉心头甚是压抑,隐隐约约觉得身后老是有东西跟着,他急转调用神识探究一阵,却又无甚所得,闹得他心下甚为烦乱,一个劲的泛嘀咕,别是又出什么幺蛾子。 他提着的心一直不敢放下,却是走走停停,最后果不如然,却是忽的见得有三道身影紧紧的将他围在当下,而后嘿然出声道:“嘿嘿,吾等但有一事相求,还望道友可以赐下一二精血之物,休要自误伤了性命!” 第129章 怒意铮铮傲骨立 初掌龙身战三老 吕岩化而为的那五爪金龙之身不愿投身释老两家,血气就此被削去了大半,俨是硬生生的被打落了道阶,可不管怎么说此事总算就此完结,他哪里还敢计较着些什么,而鱼跃龙门之事虽然有些差强人意,倒也不能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这不惦记上他这身肥肉的那些家伙马上就跑出来了嘛,吕岩化身的这道龙身还没有离开黄河龙道多远,便是被三个不开眼的家伙围在了当下,最后竟是还恬不知耻的直言开口想要这五爪金龙的精血之物,闹得吕岩心下这个膈应劲儿就甭提了! 真是马不知脸长,牛不知角弯,吕岩不觉冷哼一声,怎么着是看他好欺负不成,现在谁都想着从他身上捞点好处了嘛,那等精血之物是好得来的,其间事关生死玄关之密又岂能随便交予旁人,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本来就是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面对一二大能也就算了,能忍也就忍了,可这些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伙还想着从他身上剐点肉下来,还真的当他没点脾气不成。 想到如此,吕岩心底的怒意再也忍将不住了,却是身子一舒复又现出了他那庞大的龙身,当即昂起他那硕大的头颅一个龇牙而后恨声开口说道:“哼哼哼,三位道友还真是不怕大风闪了舌头,本尊这副皮囊就摆在这里,尔等若是有胆,就且自己来取就是了,不过还是先想想你们的狗爪子硬不硬罢!” 这一番话可谓是火气冲天,看样子吕岩也是大为光火,这可还是很少见的,平日里他可都是那种谦谦君子的模样,似是化身为龙之时极为易怒一般,而吕岩好似还没有感觉到异样,或者那种感觉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印记,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些什么! 然此时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围着吕岩的那三人似是也被吕岩的这一番话激的火起,眼眸之中具是厉光一闪,却是连随后一层遮羞布都不要了,抬手点指间具是唤出法器灵宝之类掣在了手中。 抬眼观去之时宝光隐隐声威赫赫,倒也甚为不凡,尤其是当这三位将法力注入其中之后,灵宝之上的威势更甚三分,当即一股肃杀之气迅的激荡了开来,却是引得吕岩的浑身的龙鳞具是直愣愣的站立了起来,显是此事对他来说也不容懈怠分毫。 别看方才一顿狠话就那么摔在了地上,但是他也明白,既然人家敢做着剪径的买卖,肯定是有两把刷子,虽然他现在这修为也是今非昔比,可要他一次面对三位金丹人仙还是有些没底啊! 却是见得前番开口的那一位银髯老者一摆手中紫青双股剑,随即竟是拟形化物迎风化作了一龙一虎,虎踞龙盘嚎啸吟,风从龙而云从虎,竟是风起云涌,掀起无边威势。 那龙那虎观来竟是灵动异常,一点都不像是那死物之类,吕岩瞧在眼里倒是觉得这像是那龙虎山的手段,忙乱之中他这心下也是一个劲的犯嘀咕,莫不是他天生和那龙虎山犯冲,是杠上了还是什么,怎么又是这龙虎山的人。 恍然间记得他初初历练之时遇到的第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便是这地方的人,当然眼前这人的身份肯定要比那左思明高上不少。 这个念头也是是一闪而逝,便是见得身后的另外那一位道人一摆手中九节鞭,各楞各楞一阵脆响之后宝光连闪间化为为一道百丈高下的青蛇模样,目光阴冷獠牙外露,翻滚之间阴气蒸腾。 而与此同时,最后那一位虬髯大汗却是吐气开声宛若洪钟大吕,当即他那异于常人的魁梧身躯好似吹气球一般又是涨大了开来,竟是化为而了三四丈高下,观来就像是那铁塔一般,黑黢黢泛着一层乌光,俨是一位炼体有成的金丹真人,这可就显得极为少见了。 只是吕岩的感叹还没有完,却是心下不由的一紧,一时之间警兆大起,但看那铁塔一般的汉子一掣手中明晃晃的金刀灵宝,便是当先朝着吕岩冲将了过来,一式‘力劈华山’往吕岩化身的那龙身的头颅狠狠的斩将了下来。 攻击还未至吕岩便是感觉一股锋锐之气扑面,好似都能够将眼前的虚空斩成两半,谁知吕岩却是不闪不避,他倒是有心感受一下这龙身的玄妙,隐隐觉来这道攻击的力道对他的伤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果不如然,当那道刀劲及身之时,却是只堪堪破开那龙鳞的防御,倒是加诸在金刀之上的法力拼命的想往身体内里钻,穿过龙鳞之后,在他身体之中炸裂了开来,虽有那么些许痛感,却也不是不能忍受。 而这铁塔大汉的攻击仿似一个信号,旁边虎视眈眈的那两位对视一眼之后,具是同时施展手段,却是见得那百丈大小的青蛇一个蛇形,三晃两晃之后竟往吕岩的龙身之上缠了过来。 吕岩见得如此,哪里肯如他的意,庞大的龙身一扭抬起龙尾就朝着那家伙狠狠的抽了下去,毕竟他这肉身躯壳是实打实的,而他这龙身又分外强横,那幻化而成的青蛇又哪里能够及得上。 后发先至直抽的丫的一个趔趄,却是引得出手的那道人面色一白,手中道决连掐,又是赶忙喷出一道海量的法力,才是堪堪定住了那青蛇的身影。 再看那道人之时,却是面色更显难看,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吕岩化身的这道五爪金龙之身会是这么难缠,还真是有些小看了他了啊! 不过他们既是有备而来,所依仗的手段又哪里只这一些,却是见得旁边的一龙一虎亦是欺身赶了上来,一左一右将吕岩化身的真龙之身围在了当下。 这下可好了,人家蜂拥而上,这摆明就是欺负吕岩一个人了,却又是虎踞龙盘,又是青蛇摆尾的,闹得吕岩好一阵忙乱,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那百丈青蛇竟是趁机缠到了他身上,将他紧紧的束缚在了当下,旁侧的那几人见得如此,又哪里会错过如此良机! 第130章 福祸相依人劫至 冰火层叠两重天 吕岩化身的这五爪金龙之身虽甚是不俗,可人家也不是白给的,而且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却是一时不慎被人家找着空档紧紧的束缚在了当下,俨是势在顷刻之间。 他奋力扭动着身躯想要将盘在身上的那大蛇掀翻,却是没想到任他再是挣扎依旧难以挣脱开来,反而越勒越紧,惹得吕岩大为气恼。 说来这面容阴鸷的无名道人手中这九节鞭却是取用那蛇类妖属的九节根骨练就而成,自是带就了蛇属的一二特性,借此熔炼至灵宝之中,却是长于拿人束缚,至于显化的这蛇形外相却是这道人精心孕养所得,其间玄妙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见得吕岩的那龙身被羁绊束缚,旁边的那两位又岂能放过如此良机,那还不得趁机下狠手招呼他一下。 却是见得那龙虎山道人手中印诀连连掐动,风起云涌间那龙那虎身上的威势再是猛地大盛,龙腾虎跃嘶吼连连,看去之时通体泛着一层鎏光,显得厚重异常,根本看不出来是拟化而成,怎么看怎么和那活物别无二致。 但看那龙虎飞腾之间身上腾起道道滔天法力,一阴一阳化而为圈圈涟漪,散发丝丝玄妙不可以及的意境,却是一个激荡顺势将吕岩化身的五爪金龙拉入到了其中。 吕岩只觉浑身猛地一沉,就感觉好似落入到了烂泥潭之中一般,即便是以他强横无比的龙身一时都没能挣脱开来,而盘在身上的大蛇更是再奋力绞杀起来。 再看旁边的铁塔一般的汉子却哪里肯放过如此良机,手中明晃晃的金刀连连晃动,迎风再是涨大,看起来和那门板之类一个模样,刚猛霸道如斯,却是操干戚以舞,一个跳脚狠狠的朝着吕岩化身的五爪金龙的当头斩将下来。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有些怒不可遏,现在再想躲开却哪里能够做到,只得堪堪躲开要害部位,却依旧是被人家在龙尾处斩落一个大大的伤患。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一时之间股股淡金色的鲜血洒落一地,却是引得那三个道人面上一喜,抬手一招钵盂瓦罐之类,将那血液接了不少,只待日后萃取一二,或许便可以凝练出几滴精血之物。 刀斧加身流血如注,却是其间疼痛难当,惹得吕岩不自主的嘶吼出声,坚守的道心竟是有失守之相,满心具是些愤懑怒意,当然最为难受还是那挫败之感,不觉间心头竟是升起一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只是这鱼肉看起来可是有些大,而且是龙肉不是鱼肉。 只是这种念头可要不得,他狠狠的一甩头,将那些念头尽数排出脑海,想他初初掌握这五爪金龙之身,虽被打落了道阶,也只能算是迄今为止最为弱小的一位,可也是满腔的豪情,没料想竟是出师不利,初一现世便闹了这么一出,直如冷水泼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对方这一连串所为只在眨眼之间便是完成,显然人家早就有所准备,连纵合围之下两个行那牵制之事,另外一个在那里疯狂输出,这么一来可就不简简单单是一加一的效果。 而且这几个人偏偏还不跟你来硬的,他这浑身有劲却没地儿去使,满身的神通都还没有施展,就闹了这么一个结果,他心下这个憋屈劲儿就甭提了。 心有怒火,最后却不得不化为一片冰心,冰火层叠两重天,情势紧急却哪里还敢懈怠分毫,他心思电转间思量万千,他可不想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戏码落在他身上,得赶紧想个法子来压下现在的局面,再拖延下去自己这一身肥肉可说不定真的就扔在这里了! 常有言曰福之祸所附,祸之福所依,而今他一朝登临无上妙境,却是亢龙有悔,前番血气被削是一,后有人祸临门是二,却是冥冥之中天意流转,避之不及也无从闪避,度过自是别有天地,度不过去却是少不得要落得一个身化灰灰的下场,命里无此福源罢了! 只是心心念念间心思连转,想来竟是感觉身无长物,他所依仗的一二手段在这三位金丹人仙面前根本不够看,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一举解决这祸患,可即便是而今受人这般欺凌,他还是不敢轻易动用那手段! 说白了他的积累还是浅薄了一些,平日里还不觉什么,现在要让他面对这些积年人物就一下子显现出来了。 果是一蹴而就非是正途啊,可难道真的就要他认命不成,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而就在他稍有愣神之时,却是感觉头顶之上的那一龙一虎一呼一吸间缓缓接引日月精华,只引得吕岩更是觉得沉重。 而旁边的他铁塔汉子手起刀落之间毫不留情,一个劲的猛下死手,几刀下去龙尾处就连着一点点血皮,差点就被斩落了下来。 却是见得那三位道人一翻手将手中盛满龙血的钵盂瓦罐收入道了须弥囊中,其面上的欢喜之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显然对这一番收获甚是满意。 只见那龙虎山道人一捻颌下银髯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想必龙君也见识过了贫道三人的手段,上天有好生之德,吾等也不欲过多造作杀孽,若是龙君可以将那真龙九窍之图交出来的话,或许此事还可以转圜一二!” 吕岩听闻此言,却是气的一佛升天,这三个老家伙实在是欺人太甚,这就是赤裸裸的威逼了,得了精血还不满足,还想着那真龙的窍穴变化,这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他心下暴怒异常,却是忍不住怒声说道:“啊呸,你们三个老杂毛好也不知羞,还妄自尊做道家正道,到现在还想诓骗本尊,真的是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本来本尊觉得有些手段实在是有些太伤天合,尔等如是觉得本尊柔善可欺,那可就真的太小觑本尊了!” 言尽于此,吕岩的那一双龙目之中却满是悲悯之色,这话语之中也透着三分冷意,身子也停下了扭动,再度观去之时,却是见得自他身上腾起一道丝帛锦书之物,当即化作了一重天幕,将周遭尽数笼罩了进去! 第131章 阵图迷魂逞凶威 万古大阵无愧名 吕岩化身的那五爪金龙之身受的一番欺凌,连那龙血都被硬生生的放了不知道多少,却是不得已之下一咬牙将那阵图之物唤了出来。 说真的吕岩对这件上古之时便赫赫有名的阵图之物甚为忌惮,不仅仅是因为这件宝贝他得来的莫名其妙,更是因为这九曲黄河阵一但动用必得承担其间因果,神仙入此而成凡,凡人入此而即绝,这可不是那么好说的! 而且他也是初初得到这件阵图之物,根本都没时间坐下来好生参悟一二,恐怕所能动用的威能也是有限的很,就是不晓得没有那诛仙四剑镇压下的九曲黄河阵所能发挥出其间的几分神妙。 只是决定既下,那么这些东西便不在他的考量之列了,却是见得自吕岩化身的五爪金龙头顶之上飘飘忽忽腾起一物,当即化作一道天幕将周匝四方尽皆笼罩到了其中。 浑浑噩噩间那三位道人只觉眼前一花,而后便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得他们复又睁开眼来的时候才觉来得了一处别样的天地之中。 抬眼四顾之间却是混沌一片,浑浑然不知身在何方,更是好像在那薄雾轻纱后边隐着一物,好似想要将他们尽数吞噬下去,却是惹得他们三人心下不由的一紧。 待得他们稍有回神之时却是这才发现周遭竟是毫无一丝吕岩的踪迹,唯余那看来甚是神异的九节鞭孤零零躺在地上! 直道此时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吕岩一直不动是憋着这么一个大招,果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惊人啊,而且看这自成天地的架势,分明是不觉间将他们带入了一处玄妙以及的法阵之中,只是不晓得这法阵唤作什么啊! 只是现在他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计较这些东西,却是见得混沌一片的薄雾之中忽的涌起飒飒阴风,聚而为漫天黑雾而后迅的弥漫开来,竟是悄没声息的将他们散发开来的那神念之类绞杀了个干干净净! 见得如此,他们三人哪里还敢放肆,却是赶忙将那神念收回到了识海空间,龟缩在其中再也不敢动弹分毫了。 然此些还没有完,他们却是感觉到周遭四方股股大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竟是压服的他们身子一个趔趄,却是周身法力急转,脚下禹步趁势而起,列成一个小小的三才阵,抬手连挥间合力布下一层厚厚的法力壁障才感觉好了几分! 可是当他们感觉到身前的这法力壁障一个激荡之后大有衰弱之势,才知道这事可真的有些棘手了,不消说旁的,单是这样耗都能把他耗死,而且这无名法阵看起来这也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心思流转间他们思量再三,再是展目四顾以期能够从中窥见一二阵脚,想他们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知道这法阵之类的要想破解非得找着其间错漏破绽不可,可他们到底还是有些太过小看这九曲黄河阵了啊! 但看这法阵流转间上下暗蕴阴阳二气,更是内按三才包藏天地之妙,中有四股莫名气息飞腾,外按九宫八卦出入门户,连环进退井井有条。 他们虽不明这四股气息到底是为何物,可隐隐能够感觉到一股畏惧之感直入心魄,一瞥之间他们修持几百年的道心竟时俨有失守之相,直引得他们更显失魂落魄。 不提那三位道人深陷九曲黄河阵之中不可自拔,却是见得那吕岩见得这情势只在眨眼之间便是发生惊天逆转,他心下满心的郁郁之气自是去得大半,就像三伏天灌下一口大大的冰水,那种说不出的爽利劲儿就甭提了。 只是他满心的欢喜还没有全都放下,便是感觉自那阵图之物当中传出一股浑然巨力,咕嘟嘟将他那龙身之中的法力吸去了大半,而且看起了就像是那无底洞一般,丝毫也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他赶忙急转神念尽力收摄法力,却是不想那法力竟还是不自主的一股劲的涌入到了那阵图之物当中,好在这家伙也不是真的贪得无厌,就在他快要油尽灯枯之时总算是停下了势头,却是他周身运转的法力已然是十不存一,一阵贼去楼空之感迅的爬上了心头! 吕岩见得如此,都差点忍不住想要骂娘,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他却是强压纷杂的念头,将念头探入到了那法阵之中,见得其中那三位凄惨的模样,他这心下才是好受一点! 但看那九曲黄河阵之中的小小的一角之中,方才还显得耀武扬威甚为得意的那三位道人显得狼狈不堪,尤其是当吕岩法力的注入到其中之后,眼前本来就显得不甚太平的异像更显凶恶,一阵飞砂走石之后将他们苦心布下的那法力壁障直如棉絮一般轻易的便被破了去! 见得如此,他们哪里还敢怠慢,同气连枝三才阵转,更是抬起手中的法宝挥出道道玄妙的轨迹才堪堪将那势头阻了一阻! 谁知当那些飞石星沙落在他们身上之时,竟是有股股莫名意境直直灌入到了识海空间,却是端坐其间的阳神昏昏然好似就要睡了过去,任他们再是运转清心妙诀依旧未见半分成效。 心为神主,即便是他们金丹早成,心神失守之下他们的运转的法力也是一阵不稳,未及片刻便是一败涂地,连法力都缩在金丹之中调动不起来了! 却是又见得那大阵之中荡起一道如帘般殷红的烟气,朝着呆愣不动的那三位道人头顶之上一转,悠悠荡荡,杳杳冥冥,惨气冲霄,阴霾彻地,消魂灭魄,任你千载修持成画饼;损神丧气,虽逃万劫艰辛俱失脚。 吕岩看在眼里,不觉幽幽一叹,虽眼前这三位也是咎由自取,可消魂散魄之下修为被消去大半,还不晓得花费多少功夫才能修回来,他这心下也是一阵不好受,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乍起的波澜便是迅的被他抚平,既然涉足道途,那便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只是到底是一条道走到黑,还是修行有成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啊! 第132章 始知事由谋划时 伤重偶遇蓝衫客 吕岩化身的这五爪金龙之身一经动用那阵图之物便是将前番还大言不惭的三个家伙镇压当场,消魂灭魄直接作用在神魂之上,硬生生的将这三位道人的阳神念头消去了大半。 看着深陷其中失魂落魄目光呆滞的三人,却也是惹得他心下甚为感慨,三尊登临仙籍金丹真人就这么轻易的被打落凡尘,而且看起来可也不是仅仅是夺了些法力之类那么简单,硬是伤及到了根本。 即便是往后伤势见好,这修为怕也是再难有突破了,若是没有一二无上机缘重塑道基,直如那先天灵根之类,估计此生此世也就止步于此了。 修行之人本来就以长生大道为毕生所求,断人前路便是犹如杀人父母,这番仇怨不可谓不大,直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倾尽五湖之水都难以将此洗刷干净。 不觉间吕岩心下思量万千,说真的哪怕他早对这在上古之时便有着诺大名头的九曲黄河阵的威能有所预料,可还真的没有料到竟会有这般能为,而且他所能发挥的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迷魂阵啊,怎么就闹到了这番地步,看样子他和那龙虎山之地的仇怨是结定了啊! 想到此间,吕岩心下不由一转,看着已然毫无一丝反抗之力的三人却是眼眸之中寒光一闪,有心斩草除根就此作个了断,可一时之间却难下决断。 虽说他对那龙虎山之地有些忌惮,可这并不是关键的地方,想想这三位既然敢这么有恃无恐的直接来上手,要说没点后手他还真的不相信,说不得本来就是一二大能在背后默默推手这一切,他们既不想显得吃相太难看,也是在试探着些什么。 吕岩他施展手段将他们三位镇压当场还好说,怪也只能怪眼前这三位技不如人,要是吕岩还要施辣手,那么隐在暗处的这些大能也就有了借口再插手此事了! 其实吕岩所想的虽是不中却也不远矣,在他感知之外的云层之中三三两两站立着几位大道人物,好似全都视而不见,谁都没搭理谁,其间便有那龙虎山的祖师张道陵,而另外几人便是前番在东海龙宫发作当场的那太乙真人和观音大士了! 除了那张道陵见得他门下弟子受些伤患有些不郁之外,初初现出峥嵘的那道九曲黄河大阵自是逃不开余者众人的耳目,却具是心下不由的一惊! 尤其是那太乙真人和观音大士二人更是面色显得甚为难看,那件阵图之物一直是他们心下的隐痛,即便是他们修持几多元会的道心亦是难以自抑。 就是这道九曲黄河阵让他们吃足了苦头,要不是被这件阵图之物所阻,他们这阐教十二金仙也不会各奔东西,只是这法阵不是千多年都未曾现世了嘛,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小小的五爪金龙身上,现在看来这些恐怕就是他们那好师叔的后手了罢! 这个解释倒是甚为合理,他们稍稍梳理了一遍,将这一切全都串联了起来,哪怕心下再怎么不愿承认,他们也明白此次鱼跃龙门之事还是被截教占了一二分先手,冥冥之中有了那份功德气运垂落,在莽莽劫气降临之时自然也便多了一份力量! 他们二人能想到这些,旁边的那几位的修为虽稍不及,可也能想到这些,自是不愿因为这等小事和那通天教主结怨,具是一展身形驾云离开了此间。 独留那张道陵一各人站在云层之中,毕竟他还有一位门下被困在阵中,他倒要看看吕岩吕岩到底会怎么做,只待吕岩先行那辣手之事,他也有就有了借口插手这件事了。 谁知吕岩并未如他所愿,却是心念间呼唤一声,一个抖手将困在法阵之中的那三位抛在了地上,再是一转之后缓缓的收了显得的异像,那阵图之物复又的化而为了锦书模样,倏忽之间遁入他身体之中消失不见了! 吕岩再是扭头看了一眼跌落在地浑浑噩噩痴傻捏呆的三人,却是神念一转间探入到了他们三人的须弥囊之中,略略踅摸一番,将盛放着龙血的钵盂瓦罐尽数拿了回来。 而且见着其间的也有几道甚为不俗灵材灵草,具是一股脑的收了回来,还不时呢喃着些什么,只道是收些补偿吧,小爷也是好惹的! 好生收刮了一番,吕岩才是一展龙身迅的离开了此地,他这心下也甚是满意,不管怎么样有了这些补偿倒也是不亏! 可当他将心思放回到自己身上之时,才是感觉到满心的疲惫虚弱之感直入潮水一般涌了上里,周身精血流失大半不说,那本来显得甚为浩瀚的法力海洋也十不存一。 顿时身体之中有种被掏空的感觉,说是贼去楼空都不为过,还不晓得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修回来,前番身作金背锦鲤之时还略显弱小,可以说是有胆没贼,现在一朝化龙本以为可以放肆一番,虽成想是却是比先前都不如,是连贼都没有了,却又岂能不让他嗟叹。 吕岩化作的龙身晃晃悠悠飞离了这是非之地,却是不曾知晓一直隐在云层之中的那张道陵冷哼一声,一展衣袖将跌落在地的那三人挪移到了身边,再是一转之后返回龙虎本山行那疗伤之事去了,只是吕岩他们之间的因果却是算就此结下了! 飞出不知几多里,吕岩只觉满身的虚弱之感再也忍将不住了,却是一阵晃动之后便是连那龙身都难以维持下去了,直如数万斤重的大石头狠狠的跌落到了一处地界,一个晃动之后缓缓的现出了他本来的人身。 不晓得过去了多久,吕岩浑浑然好似感觉嘴角被人撬了开,一股甚为清冽还略带着几分苦涩的酒水被灌入了口中,直惹得的脑子一清,周身真炁不自主的流转开来,却是见得一道身影映入道了眼帘之中。 只见此人身披一身蓝衫,横挎着一个笸箩篮子,脚下还放着一把药锄,正是满脸紧张关切的看着斜倚在他身上的吕岩,当他是见得吕岩悠然转醒之时,却是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第133章 松下童子采药去 古潭深深深几许 吕岩化身的这五爪金龙好一番闹腾,待得他醒过神来之时却是这才晓得可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失了大半的精血不说,那浑厚以及的法力更是尽去,闹的他那个狼狈劲儿就甭提了。 最后更是连那庞大的龙身都难以维持,一个晃身之后现出了本来的身形,最后更是一个翻眼之后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只是他的到底修行多年,那份戒惧早已深入骨髓,那稍稍遗留下的些许真炁一动自行护主,又是被一口满是苦涩的水酒这么一刺激之下却是立时转醒了过来。 然而当他感觉到身侧有一道气息触手可及之时,却是心下不由的一惊,直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龙困浅滩遭虾戏,以他现在的情况可是再也难以经受任何变故。 然而当他猛地睁开眼来朝着那人扫了一眼,却是这才稍稍将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暗道自己还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看把人家给吓得,真是罪过罪过! 想到如此,吕岩赶忙收了冷厉的目光,朝着这人脸上逡巡一阵,只见其满目净是些担忧探究之色,偶有一丝惊惧流转,显是方才被吕岩那满是杀意的目光吓得够呛,不过这下次人却是对吕岩的身份更显好奇! 说起来还真的是因缘际会,此人有名蓝采和,少时便跟随在其祖父身侧习得一二药理,常以采药为生,翻山越岭倒也养的一身好脚力,又恰逢今日行至此处,却是惊见天外有一道龙影谪落至此,自以为是天降祥瑞,一时难抑好奇之心,却是这才将吕岩捡了回来。 再是结合方才吕岩的那一番所为,这人心下自然对吕岩的身份大是好奇,想他平日里多在名山大泽之地行走,倒也听闻过些世外仙人的传说,他却是心下不由的嘀咕一声,莫不是这等好事还真的被他遇到了不成。 不提这人还在那里想些什么,却是吕岩稍有回神,方才感觉一阵虚弱之感直入心底,并不单单是些许伤患之事,更是重掌这肉身之时那种落差,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感觉,一时之间他真的还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他也明白,神通再是玄妙终不是自身得来,除非他愿意舍了这副皮囊,如不然寿元有尽之时重是一杯黄土,神通不及天数,长生大道方是毕生所愿。 诸般杂念在他心里一闪而逝,却是道心愈发坚韧,心心念念间最后的那一丝暇隙也臻至圆融,只待二月之后诸般劫难降临之时便可安心度过。 当然现在最为重要的还是恢复那伤患之事,要不然连点自保之力都没有,他这心里也是一阵没底啊,只是剩余的这点真炁连推行小周天都不行,可如何是好啊! 不过眼前这人对他有救助之恩却是不得不谢,吕岩强撑起身子龇着压朝着这人一礼而后开口道:“山外散人吕岩谢过小哥回护之恩,还未请教小哥名讳!” 只见这人见得吕岩这一番所为,却是赶忙一抬手扶了吕岩一下,让他靠在身后的那颗大松树之上而后才是腼腆一笑开口说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小可蓝采和,本是山间一参客,出手救助一番也是本该如此,就勿要客套了!” 吕岩听闻对方这一番话语,却是对这人好感顿生,然活命之恩又岂能不谢,再是强撑虚弱抱拳行了一礼,却本来就显得苍白的脸色更显难看! 旁边的那蓝采和见得如此,赶忙抢上前来又是探手在背篓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个酒葫芦,再看着蓝采和却是开口说道:“好叫吕道长得知,这酒是我取用一二药材精心练就而成,于那治疗伤患有些用处,还被我取了个名头唤作蓝酒,道长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试着治疗一下伤患!” 吕岩听闻此言,倒是感觉这蓝采和果是宅心仁厚心思纯良,连这精心炼成的药酒都拿了出来,方才他更是昏昏默默间感觉到一杯苦酒度入到了口中,倒是隐隐感觉到灵气充盈,非是一般的水酒可比,也许真的可以借用一下,而且这药酒之类不比那丹药,拿来疗伤倒也正合适。 想到如此,吕岩却是再三谢过对方大恩,一扬脖子灌下这蓝酒,果是大为苦涩,可当他直入心脾的苦涩蜕去之后,却是隐有一丝甚为精纯的灵气蔓延开来,那草木之气和那水灵之气纠缠在一起,不用多说取用的药材也甚是不俗,此些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接连灌下几口这水酒,吕岩积蓄够推助的灵气之后,便是急转真炁功行玉液还丹法,便是缓缓陷入到了修行之中。 旁边的那蓝采和见得葫芦之中的水酒大有见底的架势,心下好一阵肉痛,可当他见得宝相庄严面上隐有紫气缭绕的吕岩,却是心下大笃,对吕岩的身份越发的肯定了! 日头一点点的升到了头顶,那蓝采和看着依旧不见半分苏醒之态的吕岩,心下难抑一丝焦躁,可他又实在不敢打扰。 就在这蓝采和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吕岩却是这才悠然转醒,经过这小半日的功夫,车河推助之功收效甚巨,周身真炁回复了那么三四分,余下的只待日后好生修习一番便可以找补回来,却是总算有了些底气。 待得吕岩复又睁开眼来的时候,却是豁然站起身来,浑身疲态尽去,再是结合他身上披着由那阵图之物幻化而成的道袍,直是好一派世外仙家的风范! 吕岩再是敛容郑重一礼,而后将那酒葫芦递还给了对方,满是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开口说道:“小哥这蓝酒甚是不俗,肯定花费了不少功夫,被小道浪费了这么许多,实在是不好意思,却是不知这蓝酒是取用何物酿造而成呐!” 听闻此言,这蓝采和也是面露错愕之色,他实在没料想到自家酿造的粗鄙之物竟会入的这世外之人的法眼,直道不应该啊不应该,要知道平日里身边的人可是一点都看不上自家这蓝酒,常讥讽说苦不拉几的,看样子是那些人欣赏不了啊! 这蓝采和思绪乱窜,信马由缰胡乱瞎想一阵,大有引为知己的感觉,却是谈及酿造这苦酒的法门配比,可也就是十来年份的人参鹿茸莲心之类的东西啊,并无什么出彩的东西啊,这么说来就是那取用的那山泉潭水的妙用了。 吕岩说了自己的一番所思所想,这蓝采和也是一个愣怔,似是想到些什么,却是一个皱眉而后开口道:“道长所言倒也有礼,现在想想那山泉潭水的所在还真的有些神异,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在一个旮旯寻的那处地界,那古潭清盈盈深不见地,最最神妙的是那潭水一口饮下去便有饱胀之感,一日不吃不喝也能抗过去!” 第134章 无名洞天衰败时 天生遁地小东西 吕岩伤重之下饮了眼前这位蓝采和精心酿造的一葫芦蓝酒,直是苦煞心肺,不过这效果却也是出乎意料的好,虽比不得那等仙家精酿,贵在灵机暗蕴草木精气充沛,用来做恢复真炁之用正为恰当,算是世俗用药之上品! 待得他收拾停当之后,谈及这蓝酒的酿造之法,多是些年份尚浅的药材之类,而这蓝采和细细思量一阵,却是这才晓得原来用的水大为神妙,非是一般的古潭水所能相较。 而吕岩听闻对方的这一番说辞,却是对那处地界起了好奇之心,正好那真炁也略有恢复,便是有心前往行走一遭,可又感觉贸然问及太过唐突了些,毕竟自己刚还承蒙人家的救助才得以保全,现在又惦记上那处莫名水潭,这就有些太不地道了啊! 旁边的那蓝采和见得吕岩方才还是一片兴致盎然的模样,可转眼便是见得吕岩成了这副讳莫如深欲言又止尔的样子,他也是心思机敏之辈,念头一转之后便是将吕岩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蓝采和却也是心下好一阵发笑,隐隐可以感觉到吕岩现在身上透露出了那么一丝人情味,方才高高在上的疏离之感也就此去得大半,他看向吕岩的目光的也就带了几分平和亲近之意。 只见这蓝采和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小可此次前来本就打算前往那古潭之地取些山泉水回来,我看吕道长的伤患也有所恢复,索性那古潭处离这里也不是很远,道长若是有暇的话,你我便一同前往那处地界行走一番如何!” 吕岩听闻对方的这番话直道此人倒也是个妙人,竟是从自家流露出来的些许异样便看出了自己的为难,而且也没点破什么,却也正好解去自己的烦忧,而且他所修之法于丈量人心之道也有些所得,自认在看人识物之上别无差漏,却是对眼前这人的好感更增三分。 如此他们二人相视一眼之后,具是不觉莞尔,吕岩直道大善,再是略略交谈一番之后便是结伴前往那处地界行了去,幸而那古潭离这里不是很远,那蓝采和当先而行,他们只花费小半个时辰便是来得了此地近前。 抬眼观去之时却是身在一处山谷之中,周遭草木依依芳草萋萋,而且还时有黄鹂脆鸣阵阵,观来倒也是风光无限别样艳丽。 只是吕岩扭头遍寻各处,却是心下疑虑稍起,环顾之下便是连稍大点的水泊都没寻着半分,就更别说是什么古潭了,即便是他调转神魂念头细究一阵依旧无甚所得,却是心下一个劲儿的犯嘀咕,忍不住朝着身边的那蓝采和看了过去。 却是见得这蓝采和露出一丝满是神秘的笑意,显然可以在这件事上小小的显露一下,尤其吕岩一看就不是凡人,他这心思自然也大为满足! 再看那蓝采和却是一展衣袖,再是往前紧走几步,来的一处石壁近前,其上多有道道紫藤垂落而下,还偶有朵朵小花点缀其上,只见他抬起手中药锄扒拉一阵,便是在他们眼前现出一道门户所在。 吕岩看在眼里,却是不觉惊咦出声,方才他调用神魂念头好一阵踅摸,怎么就丝毫都没有发现,而现在又忽然现出了这道门户,这么看来这处地界果是有些神异喽! 只见那蓝采和招呼一声,便是直接进入到了内里,吕岩见得如此亦是紧随在他身后跟了进去,却是外松内紧,暗中积蓄着真炁,表明却丝毫都看不出来什么。 待得他进到内里之时,却是这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浑浑然好似穿行进入到了一处别样的天地,细觉之下竟是根本无从感应道外界,洞口不见一丝阳光,而此中却不觉丝毫的黑暗。 紧接着他的神魂阴神再是好一阵跳动,却是隐隐可以感觉到一股莫名气息自洞窟深处传了出来,倒也不是平常的那等灵气之类,竟是还夹杂着几许腐败死气,却是惹得他这心下一惊。 吕岩直道此处莫不是一处和那终南玄德之地一般的福地洞天不曾,不应该啊不应该,按理来说天底下有名的洞天之地哪个不是早早被那些大能人物占了去,怎么还会有这无主的洞天所在。 他们二人行在略显崎岖的小道之上走走停停,却是不晓得行出多远,吕岩却是忽的感觉身后有些响动传出,他急忙调转念头寻去之时,却是看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底一闪而过。 他正待细细探究一阵,那种感觉又一闪而没,就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闹得连他自己都以为是神经绷得太紧眼花了。 吕岩狠狠的一甩头想要将那种念头驱逐出去,却是一扭头复又大踏步继续往前行了去,谁知没走几步那种隐隐的窥伺之感又爬上了心头,这下他终于可以肯定暗处一定有什么东西跟着了! 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个家伙有些滑溜啊,他却是猛地一个回头,斜睨之间却是见得不远处的一块山石后边有一个小脑袋一闪而逝,他周身真炁一转便是想要赶上前去,谁料想那道身影当即便是消失在了地下,还撒下一串嘻嘻的轻笑。 一直走在前边的那蓝采和回头露出一丝疑惑之色,问及吕岩有没有听到什么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和那小孩子的笑声相若。 吕岩随声应和一声,连道根本没有什么声音,其实暗中他早就悄悄的将那纯阳法剑唤了出来,以他现在只余三四层的真炁,还真的不敢掉以轻心! 走在前边的蓝采和听到吕岩的回话,不自觉的摸了摸头,嘴里好像嘀咕着些什么,却是一阵摇头之后又行出几多里,隐在暗处的那家伙也没有再出现过了。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听闻走在前边的那蓝采和朗声说道:“吕道长就是这里了,这处古潭就是我先前提及的那处水域,道长可看出些什么了呀!” 第135章 一念顿起变故至 灵药成精道法妙 吕岩和那蓝采和二人七拐八拐终是来得了这处水潭之地,抬眼观去之时果是不凡,泉眼细细灌通江海,澄澈透亮俨有丝丝氤氲灵气覆于其上,不时汇而为烟霞云气,常有诗曰: 何年清泉眼,几斛涵苍苔。天旱不知竭,众流起黄埃。 淘绠乾未定,能使沴气开。窟穴若喉吭,我疑吐云雷。 只是吕岩老是惦记着隐在暗处的那家伙,这个心也便难免一直提着,自然也就看起来有些恍然不思属意的感觉,他就那么随声附和一声,便是不自觉的又将目光扫向他们身后! 旁边的那蓝采和自然不会晓得吕岩所思所想,他却是浑不在意的呵呵一笑,而后探手在背篓之中一揽将那葫芦儿取了出来,径直来得那水潭近前觚了满满一葫芦,一扬脖子咕嘟嘟猛地灌了好几口下去,便是连前襟都打湿了大半,只觉一股透心的凉意往顶门撞去,那个爽利劲儿就甭提了。 却是见得这蓝采和轻咳了那么两下,显然方才他喝的有点急,不小心被水给呛着了,直惹得他面上不由的一红,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他不好意思腼腆一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抬起衣袖一抹嘴角,而后将那葫芦递到了吕岩手中,示意他可以亲尝一下其间甘甜滋味!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将戒备的目光收了回来,伸手接过那葫芦,分出一道注意力放到了上边,可还是留了大半念头注视着四周。 当他也灌下几口这古潭水,却是心下不由的点了点头,果不入然这潭水大为神妙,而且其间的灵气更为浓郁,而且不单单仅是些水灵之气,更为难得的是隐有一丝甚为精纯的草木之气,即便是他前番筑基之时取用的些许灵药与之一比都稍有不及,。 方才他引用那蓝酒之时的感觉还没有这么强列,许是这蓝采和酿造酒水之时路途遥遥,其间灵气才会稍有伤损! 他忍不住蹲伏而下想要一探其间究竟,却是调用真炁部于双目之间,极运目力以期能够从中看出些什么,只是没成料想他那灵目竟只能看出十几丈深,便是被一层光幕阻挡在了外边! 见得这一连番所为,再是结合一直隐在暗处的那家伙,他越发的可以肯定此地远远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简单,不自觉的感觉到这眼洞窟更显深邃,尤自带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他稍是沉吟之后,却是有心入水一探究竟,方才窥伺之间他隐隐可以感觉得到水底那层光幕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就像是挠痒痒一般,搔到了他心尖尖上。 说到底他还是修行不够,做不到那等心如止水一片冰心,心火一炽便是再难以自抑,稍稍和蓝采和交代一声,身子一扭便是打算入水一观。 只是还未待他行动便是忽的感觉脚下一空,直惹得他一个趔趄,竟是直接将他陷落到了一个大坑之中,双腿齐根没入到了地下。 吕岩见得如此,周身真炁自然流转,一个劲的朝着脚底的涌泉穴流去,想要从那大坑之中挣脱开来,却是没料想那泥土翻滚一阵,无量土气郁结之下,硬是化作了那铁石精晶之类,将他紧紧的束缚在了当下。 这一连串变化只在眨眼之间便是完成,直看的旁边的那蓝采和目瞪口呆,眼看吕岩就这么直接被陷落到了地下,一时有些惊骇莫名,手足无措不晓得应该如何才好。 吕岩心思电转之间思量万千,怎么看怎么觉得束缚着自己的这手段和那指地成钢之数相若,只是那等无上妙术位列道家天罡地煞大法之列,而对方施展的这手段也只带就了那道法的一二分神妙,可即便如此也不会轻易出现在这等边僻之地才是! 他实在没想到哪怕他再是戒惧,还是一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他拼命的扭动身子,真炁急转想要挣脱开来,却是土德宽厚其势连绵,他越是挣扎那种束缚的感觉便越发的紧迫! 情势越发的急迫,偏偏到现在隐在暗处的那家伙连面都不露一下,他最烦的就是这种老是阴着的家伙,你倒是出来明刀明枪的干啊,老是躲着算怎么一回事! 到现在他一身的手段根本都还没有去施展,心里那个憋屈啊,只是要他乖乖就范还差了点,如今看来却是唯有再度化龙,许才能一解如此危局! 想到如此,吕岩面上一冷,积淀在身体之中的那精血之物一转之下便是就要显化出那道五爪真龙之身!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听闻不远处的那阴暗处传来一道略显稚嫩但又显得一副老气横秋的声音道:“小蓝蓝,本尊一直当你本性纯良才放你进来,却是没料想你结交的人竟是这般的手脚不干净,那天泉水眼是好玷污的嘛,实是其心可诛不可不罚!” 吕岩和那蓝采和忽然听闻出现的这道声响,具是赶紧寻声望了过去,而那蓝采和听闻这家伙竟是称呼他为小蓝蓝,直惹得他是如坐针毡,心里那个别扭啊! 只是当他们见得来人的时候,却具是不由的惊咦出声,盖因眼前这位的模样有些太过独特,观来只是一副童子打扮,浑身上下只余几片树叶化作那肚兜模样堪堪遮住下身,偏偏还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一脸的倨傲难耐! 吕岩和那蓝采和见得此人,却具是面色一肃,那蓝采和更是不时抽动一下鼻子,这人初一现世在这洞窟之中便弥漫着一股清香,让人闻来便顿觉浑身一轻,以他采颉药材多年的经验可以肯定的是那股清香是必是那等无上妙药才有的药香,而且还是那等年份不浅的灵药才会有的! 而在吕岩看来却不单单仅是这些,在他灵目所及之处见得此人身上甲木之气化而为道道精芒直灌天际,一时竟难以掩藏,别看他那双小短腿毫不起眼,却是一步一趋间和脚下的大地连成了一片,时有道道精气灌入地下游走一阵落到了吕岩身周! 第136章 真府秘地百花境 昔日胜境今败落 吕岩一时不慎被隐在暗处的那家伙施展不知名的手段束缚在了当下,本身的实力根本都还没有展露出来分毫,一时之间惹得他心下大为光火,本欲就此化而为那真龙之身挣脱开来,却是不想就在此时一直藏着不露声的那家伙终是现出了本来面目! 虽说此人言语间老大的不客气,可是吕岩二人现在却是哪里还有时间顾忌这些,一眼看去之时便是被此人身上隐隐透露出来的那股莫名意味吸引了去,直道此人怕是一尊有些年头的灵药成就的草木仙精之属,要是这么说那可就显得殊为难得了! 吕岩凭借灵目能够看出一些不足为奇,旁边的那蓝采和也能看出一些东西凭借的却是他行走多年采颉药材练就的一点眼力,再加上那么一二分的经验才推断得出一些东西! 须知草木一秋岁岁枯荣,风刀霜剑天发杀机,由此便当知其间这草木仙精的修行之艰险,只开启神志这一道便是硬生生阻断了天下草木之属十成之中的九成。 至于这些灵药之类要想蜕而成就草木仙精则更显艰难,遭嫉修行之人觊觎不说,还得时时躲避那天道雷劫,可谓是亦步亦趋筚路蓝缕,要想蜕而为那仙精之属就算是道一声世所罕有都不为过! 而且眼前这人看起来更是觉得不凡,别看他一副小童的打扮,可并不是那等普通的精怪之属,单是那驱使土气捉人拿人本领,再加上那等遁行无碍的手段,只此二便可以看出来些什么,足以算得上是一个草木仙,眼前这家伙怕是非得有个万把年的积累修行才达至现在的成就。 只是按道理来说这等灵药成精的仙精之类虽亦是有些手段,善知祸福避死延生,但是较之修行之人来说就略显单薄了,见得生人躲得远远的都尚且都来不及,就更不敢轻易出现在修行之人的面前才是,却是不晓得这家伙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草木仙在修行之人眼中其和那肉头没什么两样,反是年份越久越好,一时之间哪怕吕岩自认甚少为外物动摇的道心都显得有些摇曳! 只是他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太妙,这个时候还是应该多担心担心一下他自己为好,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一直站在旁边的那蓝采和目光一转,方才眼前这人的只言片语之间这么看怎么觉的隐隐透露着一丝亲近之意,就好像跟自己很熟似的,只是自家根本不会认识这等人物啊! 想到此间却是见得那蓝采和朝着那小童敛容郑重弯腰一礼而后道:“山野之人见过益草仙尊当面,吾等二人有幸登临妙地断无丝毫冒犯之意,我这朋友如有得罪之处还望仙尊多多海涵,就快些放开吕道长罢!” 听闻这蓝采和话语之中的意味,颇多敬畏崇慕,显是看出了些什么,不过想想也是,他们这些采药人常在深山老林之中行走,攀附岩壁翻山越岭自然也是常事,那等乌首仙芝草仙百草王之类种种的名头也是早听过不少,其间神异更有不少结为神话流传千古,是故他们每每外出采药之时大多先行祈愿拜祭一番,求得一个心安总是有的! 而那灵参之类别名不少,常唤作黄参、血参、人衔、鬼盖、神草、土精、地精、海腴,实是妙用多多,而他们这些采药人则多唤其为益草仙百草王,盖因地精灵参多为人形人相,采集日月精气入体蜕而为那灵草仙精! 却是见得显得有些怫然不悦的那益草仙童听得那蓝采和的这一番话语,斜睨了吕岩一眼,而后朝着那蓝采和轻哼一声而后道:“算是你这小子会说活,老祖是何等人物,又岂能和尔等两个小辈一般见识,要不是老祖身担守护洞天之责,而你的这朋友又污及神泉,老祖我也不会出手,也罢既然尔等已经知道错了,而蓝小子你与吾家洞天也还有些缘法,就且饶了你们两个罢!” 言尽于此,却是见得这益草仙童抬起如荷藕般的两截臂膀轻拍一声,场中一直被紧紧束缚在当下的吕岩只觉脚下一轻,他当即一个较力便是迅的挣脱了开来,虽说面上略显难看,可还是朝着对方行了一礼,算是谢过对方的一点恩惠。 却是那益草仙童见得吕岩还算是得礼,也便没有再计较他先前的冒犯之意,不过再看他时却是见得其脸上浮起了几分很是焦躁的颜色,再加上他那副稚嫩的小脸,哪怕知道其心理年龄并不是那么简单,却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关切一番! 只见旁边的那蓝采和上前一步弯腰行了一礼再是谢过对方大恩,却是开口道:“小可这厢谢过仙尊大恩,我观仙尊面露作难之色,小可虽身无长物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身边的这位吕道长可是大有手段,不知可吾等二人可还有什么能帮到的地方!” 本是面露焦灼之色的那益草仙童听闻此言,扭头朝着吕岩和那蓝采和脸上逡巡一阵,又是稍稍沉吟一番之后,却是一晃脑袋将此间内情娓娓道来了! 原来此间洞天之地有名百花仙境,名归上界仙神百花仙子,灵草花仙无数,本一直相安无事,奈何十数年前百花仙子触犯天条遭劫贬谪,诺大的一处洞天所在没有了大能庇护,他们这些灵草花仙只得闭门不出,堪堪维持得以绵延至此。 却是没成想,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们这些灵草花仙一直赖以生存的神泉水眼竟是有了枯竭之相,直惹得他们一干人等大为惶然,而今天吕岩又大为莽撞的要进入那神泉之中,这才有了接下来发生的种种。 听到此间,吕岩却是这才知道其间内情,一时之间显得羞赧不已,闹了一个大大的红脸,险些就此酿成大祸,却是哪里还有别的什么心思,再是敛容郑重行了一礼,直言多有冒犯,此次却是实实在在大为诚恳的奉上歉然! 第137章 羸裸之虫奈若何 龙为之虫鳞甲尊 吕岩初初解了围困之后又是悉闻眼前这益草仙童的一番说辞,却是这才晓得其间内情,他还是有些过于莽撞了些呐,轻易的便被心底的那一丝贪念所驱从,险些就此酿成大祸,不怪乎人家会这般恼怒。 不管怎么说此事都是他有错在先,要怪的话也只能怪他自己修持的道心还不够圆融,此些却也是他这段时间修为暴涨之后遗留下来的些许隐患,而且这个苗头早就有所显现,只是这种变化一直都是润物无声,他没有察觉到罢了! 直如前番他化身为那真龙之身的时候便是难抑一丝暴戾之气,那个时候他沉浸在其间根本丝毫都没有察觉,而今经此一事之后,却是心头警兆大起,总算是将此事重视了起来! 其实修行之人也并非全是那等无欲无求之辈,反而他们所苛求的较之凡俗要更多更为深远,所求的并不单单再是那一箪一食了,毕生所愿唯有一个长生大道,可除了当事人之外其间的艰险又有几人能够明了,而又能有几人能够在那无尽的寿元面前做到真正的克持本心呢! 吕岩略略收拾一番心情,却是心下对这修行的艰险有了更深的体悟,果是一步一险心魔相随,稍稍一个松懈便会冒出来折腾你一下,偏偏还耐他不得! 他摇头叹息一阵,却是哪里还有心思在计较那么多其他,朝着那益草仙童直言并未有丝毫冒犯之意,而且他于那御使水汽之类还有些手段,倒是可以一试算是以解方才的冒犯! 旁边的那益草仙童听闻吕岩的这一番话之中的诚意倒是很足,却是小脸一扬算是表示不在怪罪吕岩了,此事也是就此揭了过去,可看他的模样显然还是不相信吕岩会有什么手段能够解去这水眼之中的祸端,要知道他们这洞天之中的一干人等也具是有些手段之人,连他们都束手无策,那就更枉顾吕岩这等连金丹都未成就的家伙! 吕岩见得自家又被别人轻视了,心下却是不自觉的升起一丝不悦,再是哈哈一笑声若洪钟道了一声:“也罢,请恕小道多有得罪,且看某的手段可还入得了仙尊法眼!” 言罢,却是也不待旁边的益草仙童和那蓝采和反应,吕岩便是腾身一晃,再看场中之时便是见得一道龙身飞腾在这眼洞窟之中,又是朝着他们二人嘶吼一声,直惹得其不自主的后退两步,身做一介凡俗的蓝采和尤为不堪,只感觉一道无上威严之感扑面,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差点就此跌落在地! 而那益草仙童的情况虽较之蓝采和要好上一些,可也是满脸的惊诧之意,强忍着想要遁入地下的念头,直愣愣的朝着悬浮在虚空之中的那道龙身看个不休,虽说眼前吕岩化作的龙身只有丈余大小,可看着他身下实实在在的五道龙爪,这全都分明表明着其血脉异常的醇厚,别看他亦是有些手段,可要是真的斗起来,他可能大概差不多还真的捞不着一点好的! 直到此时这益草仙童才有些醒过神来,别看他被蓝采和尊称为了一声仙尊,那也是在凡俗面前还能摆点谱,要他真的去面对登临仙籍那些强人,除了一手遁地的手段还能拿出手之外,可就真的别无长处了,而被人拿了去炖吧炖吧熬碗汤喝了倒是大有这个可能! 想到此间,他那里还敢对吕岩有所轻视,忙不迭地朝着吕岩道了一声:“我相信了,我相信了,道友就且收了手段罢!” 听闻此言,吕岩却再是咆哮一声,这才将周身威严收了起来,口吐人言道:“哈哈,道友少待,且容小道入水一探究竟!” 声音还未全都落下,蓝采和二人却是只觉眼前一花,再是抬眼看去之时又哪里能够寻得吕岩化身的那道龙身的影儿,早就直接遁入下方水眼之中去了,他们二人却是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那蓝采和噗通一声,再也忍将不住,身子一软跌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方才吕岩化身为龙之时展现的威压虽只是惊鸿一现,而且吕岩也对他很是照顾,尽力收摄着朝他散发而来的气势,可就算如此也不是他所能抵抗的! 而当他稍有回神之后,便是无尽的亢奋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哪怕他早就对吕岩的身份有所猜想,也知道吕岩的身份必是大为不凡,可他真的没有料到吕岩竟是一尊甚为神异的龙属,哪怕他身为一介凡人,可也早对那等行云布雨的神龙的名头有所耳闻,对自己有幸结交这等人物大为欣喜! 至于那益草仙童却也是心思起伏,强压下心底的一丝惊惧之后,他这心思也活泛了起来,心底不自禁的爬起一丝希冀,此次或许一直盘踞在他们头顶的阴云还真的会有散去的时候! 他的见识自然要比蓝采和强出不少,尤其是见得吕岩竟化身为一尊大为罕见的五爪金龙之后,以真龙御使水气的手段,这三界之地还真的难有旁人能够与之相较! 不提他们二人在那里思量着些什么,却说吕岩化作那道龙身一转之后便是穿行到了潭水深处,只是当他初一进入其中之时才是知晓他还真的有些小瞧了这处水眼,以他这龙身游动的速度,竟是一时之间都没有探到地,说是深不可测都不为过! 只是待他再是游动一阵,却是忽的有感前方有些微不可察异动传出,他再想细究之时,偏偏那一丝异动又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他还是可以感觉到此处水域之中的灵气较之上层衰弱了不止一筹,而且越放下潜水灵之气更显稀薄,他心下一个劲的嘀咕,果然还是有情况啊! 只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由头,他还真的看不出来,不得已之下只得再往深处探寻而去,渐是眼前现出了一道光幕,好似将什么东西硬生生的阻隔在了外边!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见得那光幕摇曳一阵,不觉其上渲染上了一层晕色,再是一转之后腾起了一绺黑色烟气,当即又化而为丝丝缕缕细小的黑色气流散了开来。 吕岩见得如此,赶忙趁那烟气还未散去,神魂念力急转之下,映入识海的却是那黑色气流尽数化而为一个个肉眼难辨的小虫,别看他们甚是微小,可满脸狰狞大为凶恶,细细密密的牙齿直如锯齿一般,一双小眼之中满是凶恶。 却是见得这些小虫吞吐一阵,而后竟是一分二,二分四,未及片刻便是密密麻麻化作了一片,身子又化作了透明之色,消失在了水流之中! 吕岩见得如此,才是不自主的点了一下头,怪不得这水眼之中的灵气会消失的这么快,也幸亏水底的这层光幕有些妙用,这小虫才不至大为泛滥,可看这情况怕也维持不了多少时间! 就在他稍有愣神之时,却是有感身周传来道道怖俱之意具是连成了一片,当即便是迅得朝着四周散了去! 有感于此,他才是恍然大悟,心下不觉大是摇头,自己还真的是当局者迷,以他鳞甲之尊的身份,些许羸裸之虫哪里会是什么事,直到此事无忧矣! 第138章 浊气渐生端倪现 灵物择主宝花篮 起先吕岩化身的那五爪金龙之身在水底细细踅摸一阵依旧无甚所得,惹得他心下大为气馁,却是没料想就在此时那水潭深处忽的异变陡生,一绺莫名黑色烟气透过潭水深处的那重光幕的阻挡尽数化作了无数甚为狰狞的透明状小虫。 只是看着这些倏而隐没在水流之中疯狂汲取着灵气的这些无名小虫,他一时之间有些挠头,说真的要是让他真刀真枪出去跟别人干一场,他肯定二话都不会说什么,可要论捉虫什么的就真的不是他所长了,这么一下子可就有些难为他了。 然就在他稍有为难之时,却是现出了一幕大是出乎他意料的情景,但看那些小虫游经他身侧之时竟吓得四散逃了开来。 见得如此他才是现出一丝晃然大悟的表情,直道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多了,不过想想也是,虽说这无名小虫看起来甚为不凡,说白了也还是难脱羸裸之虫跟脚,以他五爪金龙的这鳞甲之尊的身份,弹指之间便可将之吞灭! 故曰:天地神人鬼,羸鳞角羽昆,有羽之虫三百六十,而凤皇为之长;有角之虫三百六十,而麒麟为之长;有昆之虫三百六十,而神龟为之长;有鳞之虫三百六十,而蛟龙为之长:赢之虫三百六十,而圣人为之长,此乾坤之美类,禽兽万物之数也。 只是想要将这小虫尽数除去就有些难办了,毕竟这些小虫早已不知道在这处水域盘踞了多长时间,听那益草仙童的口气怕是其肆虐的时间足有十数年之久,想想哪怕有这水底的那层光幕的阻隔,这些小虫的数量也是海了去了! 倏而他这心头一动,却是想到些什么,只是一想到其间的后果,他亦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他到底不是那等婆婆妈妈的人物,虽说这个决定一定会遗留下些祸患,可他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决定既下,那么便是咬着牙也得来了,却是见得他化身的这道龙身一展身形,再是涨大了几分,而后一张他那龙口,喉头滚动连连,再看他时却是就那么吐出一道明晃晃的龙焰。 只是这焰火看起来可甚为不凡,竟是于这潭水之中肆虐翻腾一阵,不见有丝毫的熄灭之势,反而有了愈演愈烈之态,直直搅动的这处水域翻滚个不休! 而一直站在岸边的那蓝采和两人见得脚下的这潭水忽的一个激荡,当即便是咕嘟嘟翻腾个不休,未及片刻竟是冒气了冲天的水气,就好像是要烧开了一般,只看得他们二人好一阵目眩。 只见那益草仙童的脸色忽的变得甚为难看,赶忙弯腰探手伸入到了潭水之中,只觉一股股酷热之敢透过手臂传将了上来。 见得如此,这益草仙童忍不住冷哼一声,直道吕岩又是再整什么幺蛾子,别是治聋子又治成了哑巴。 想着想着,他这心头不由的泛起了一丝苦意,不是他不相信吕岩,只是这潭水可是丝毫都不容有失,要是真的有什么差池,他可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只是事情都已经成这样了,他再想后悔也没有办法不是,唯有寄于吕岩真的可以解了这祸端罢! 不提这益草仙童在那里想些什么,却说此时在水潭深处也起了波澜,只见吕岩吐露出那道龙焰一经施展便是建功非小,在水底好生肆虐了一番,只是看去之时虽将隐没在潭水之中的那些小虫逼了出来,可看那些小虫只大为惊慌的乱窜一阵,竟并未将之除去! 吕岩见得如此又哪里会满足于此,龙口连吐间又喷出了三大口龙焰,围绕在他身后转个不休,却是那焰火之上的火气再是激增三分。 果是量变引起质变,哪怕那些小虫再是不凡,这下可就真的有些耐不住龙焰的灼烧了,只见那些小虫具是大口一张,龇着满口细细密密的尖牙尤自想要作那困兽之斗,可又哪里能够改变什么! 只见无数小虫满目具是阴狠怨毒之色,瞪着好似泛着绿光的小眼睛疯狂的朝着吕岩化身的这道龙身扑了上来,恨不得想要将吕岩吞了下去。 可还未待那些小虫近身,便是被裹在吕岩身侧的焰火烧成了灰烬,而后尽数吞没在水流之中消失不见了! 见得如此吕岩却是不由的心头稍松,可他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些虫子的数量和凶狠,哪怕那些小虫子死了不少,可依旧还是有更多的虫子前赴后继的扑了上来,直如那飞蛾扑火一般,直看的吕岩心惊的很! 只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断没有就此退却的道理,只能再是往那些焰火之中源源不断的注入道道浑厚以及的龙元之力,才是将这势头压了下来。 这么一来便是成了个僵持之势,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吕岩稍稍占优,眼看着那些虫子被祛除了大半,俨是功成在即! 却是就在此时,只见那剩下的虫子也不再挣扎了,一个个扭转身形连在了一起,最后竟是化作了一绺黑色烟气。 顿时吕岩心头不自主的升起一阵嫌恶之感,仿似天生对着烟气大为厌烦一般,更觉一股甚是心悸的感觉涌了上来,最是让他心惊的是前番建功非小的这龙焰竟丝毫都奈何不得这烟气,这么一来可就非同小可了! 只见这绺烟气一转之后,便是直直朝着吕岩化身的这道龙身的脑际当头罩落了下来,直教他那庞大的龙身一缩,想要躲避一下,没料想这烟气竟直如跗骨之蚁一般,一个劲的紧迫着他的龙身不放! 眼看情势迫在眉睫,吕岩心下忍不住怒吼出声,可依旧未能改变什么,就在此时却是见得一直笼罩在潭水深处的那道光幕一阵摇曳,便是当即溃散开来。 再往那里看去之时,竟是见得道道华光隐现七彩之色,其间包裹着一物,观来倒像是个花篮模样,一眼看去之时便顿觉不凡! 只见那花篮之上华光一闪,随即便是以迅雷之势朝着吕岩这边飞奔而来,直接在那绺烟气上边盘旋一引,就尽数将之炼化了去! 一连串的变故终是就此完结,哪怕他这小心肝还有些承受力,可也是好一阵后怕,却是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在那花篮身上,心心念念间呼唤一阵,以期能够看出些什么,只是看这架势,人家根本都懒得搭理他,只见那花篮将那绺烟气炼化之后也不停留,直直朝着水面之上冲了过去,而后停留在了那蓝采和面前! 第139章 仙子留影嘱重托 缘起缘落不可言 吕岩施了千般手段终是将这潭水之中的无名小虫尽数祛除,咳咳咳,当然了他也不得不承认最后现出的那花篮大为神妙,若不是其在紧要关头出手料理一二,他还真的有些危险了! 然些许颜面中事不过微小之事耳,最是让他心惊的却还是方才现出的那一绺莫名烟气,饶是他贵为真龙之属一时都没能奈何得了人家,这么一说这可就显得有些太过骇人了些! 虽说他修行日短,可也不是那等见识全无之人,尤其是他在那终南之地的时候遍阅三千道典,在加上这段时间的历练,诸般广闻尽数化作了底蕴沉淀了下来,可他搜肠刮肚思忖一阵竟是根本没看出来什么,可偏偏根植在灵魂深处的那种嫌恶之感又怎么都挥之不去。 只是此事暂无毫无头绪,不得已之下他也只得先行将此事压了下来,眼前尚有些许后事需要他去处理,却是对方才倏然现世的那花篮之物起了好奇之意,而且难免也带了几分不甘愤懑! 尤其是他见得那宝花篮对他根本毫不理睬,一转之后竟直接破空远离了此间,果是新人喜满堂旧人哭断肠,呸呸呸,怎么这味有些不对劲儿,应该说是卸磨杀驴才对,出力的时候有他,怎么一到正儿八经捞好处的时候就没他什么事了! 其实其间却也有一番内情不足为外人道也是这件事远没有他想象之中那么简单,他尽力的这一番施为虽解得一时祸患,可也是治标不治本,而且经此一事,一时半刻许还没有什么大事,说不得哪天便有再发之相,非得找个人行那守护镇压之事,自然吕岩也便不是那上佳的人选了! 此些吕岩自然不会晓得,却是见得他一展龙身,轻啸一声收了显化的龙焰,而后便是腾身回落到了岸上! 只是他初一现身便是被飘飘荡荡悬于虚空之中的那花篮之物吸引了去,果是宝光幽幽彻人耳目,香风熏然让人迷醉,使人不自觉的沉湎其间,让吕岩本来略显起伏的心绪迅的安定了下来!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见得自那花篮之物内里一道莫名气息流转,当即化而一道留影现于虚空之中,浮光掠影衣袂翩然,观来其面上甚是清丽,不时还有丝丝仙气缭绕,却是神色淡然如水如玉。 吕岩和蓝采和见得如此还不觉什么,旁边的那益草仙童猛地激动起来,眼中满是崇慕欢欣,迈着小短腿紧走几步来到那留影近前,噗通一声归附在地连声疾呼道:“小童见过百花姐姐,我们这些兄弟姊妹想你想的好辛苦!” 一时之间那益草仙童竟是显得大为凄苦,痛哭流涕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哪里还有什么风度可言,不过想想这是,平日里他们这位百花仙子虽与世无争,可对他们却甚为关切,悉心教诲才引他们这些花草仙精达至如此妙境! 不过吕岩倒是觉得这益草仙童忽的顺眼了不少,身为一介修行之中,难得的是还有这等赤子心性,修行并不是一味的绝情绝性,真情流露才更为难得,然却也正是因为由此了那应劫之事,根器未绝如此而已矣,其间内情又有几人能够真正明了呐! 只见那道身影美目顾盼间将如水的目光落在那益草仙童身上,满目竟是些孺慕之色,似是想到些什么,幽幽一叹而后将目光投注在吕岩和蓝采和身上,却是将此事的因果娓娓道来了! 原来眼前这女仙有名百花,修行几多元会忝为上界执事,掌管百花一干事宜,本是相安无事,平日里与她座下仙众饮酒取乐逍遥于世倒也快活,奈何疏忽之下于十数年前触犯天条,不得已之下只得舍了这福地通天应劫行那转世之事! 至于这次为何可以显露一二,却是不得不提及一下这宝花篮,正是她行走天下之时机缘巧合得来的一件灵物,尚有诸多灵授神妙异常,留影幻化之能不过其间一二分能为! 而水眼的衰其实早有端倪,稍时有她镇压还好些,可也无法一举解决如此祸患,而今她应劫之后便更显凶恶了,只得取用那宝花篮勉力为继才好上一些,要不是恰逢吕岩施以援手,还真的不晓得能够坚持多久! 听到此间,吕岩和那蓝采和才稍稍明了其间的因果,却是见得悬于虚空之中的那道身影越发的淡薄,好似马上就要随风散了去一般,毕竟天道往复之间天机岂能轻泄,能遗留下些许影像已然是殊为难得了。 却是见得那身影樱口一张吐气如兰而后朝着吕岩和那蓝采和开口说道:“亡故之人多谢二位援手,当知二位与吾家还有些缘法,却是尚有一二请求容情,我观那水眼只能平静个一两年,小仙却是有心将这花篮之物传与这位蓝道友,还望道友可以掌管这灵宝,暂行那守护之事!” 直道此时,吕岩才是晓得了一些内情,原来他费尽心思的一番所为根本都还未根去,不过细想一下还真的是这么个理,起先的那一点愤懑早不晓得跑哪里去了,他尚有一堆事情缠身,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停留于此! 不过哪怕他心里如是想着,可也难免有些失落,要知道那可是灵宝啊,并不是那等法器法宝之类,而是实实在在的灵宝,哪怕只是那等后天之属,可也当得上一个天之重宝的名头了! 要知道他浑身上下所依仗的诸般手段也不过是些法器,撑死了也就是炼成三十几重地煞禁制的法器,怎一个寒酸了得,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手中也有几件大为神异的灵宝,甚至更要比那花篮之物高上不知几何! 好在这蓝采和于他大有恩惠,而且他们二人相处也甚为融洽,对方能够有这般机缘他也是真心为他高兴。 旁边见识过诸般神异一直如坠梦中的蓝采和听闻此言,却是有些呆愣,脑子中之中一片空白,以为他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这么大的一个好事就突然砸到了他脑门之上,直惹得他好一阵犯晕。 第140章 一入道门深似海 仙家精酿百花味 吕岩眼见那蓝采和受得异人刮目,直言可将这甚为不凡的花篮之物留予他执掌,不过此些也不是平白就能得来,还尚需担受一二守护洞天之责,更得全力镇压那祸患! 而旁边的那蓝采和听闻此言早已是喜不自胜,能有幸踏足道途已然是天降德泽了,又哪里还有什么推阻的道理,至于后来的那些话他也只是听了个大概,根本都还是似懂非懂,更或他现在怕还不晓得这守护之责有多沉重罢。 不过此些显然现在还不在他所计较之列,只见这蓝采和强自按捺一下澎湃的心绪,却是一时又哪里能够做得到,敛容郑重行了一礼,竟是张口结舌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却是见得这蓝采和结结巴巴的连声道:“山野小人低微至极,又有何德何能蒙受仙子看重,衔草结环难以报其间万一,小子能有幸踏足仙道,自是莬丝磐石作一体,当一力担受那守护之责,些许分内之事不敢辞耳!” 这一番话那蓝采和越说越是顺溜,听来更是语含激荡,听得旁边的吕岩暗赞了一声,直感叹这蓝采和倒也是个人物,不消说些许机缘之类,单是这心性便甚为不俗了,看来他还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一位了! 不提吕岩在那里思忖连连,却是见得那位百花仙子化身的影像悉闻蓝采和的这一番话语亦是大为欣喜,衣袂蹁跹间玉指点指撒落一道金光直直灌入到了那蓝采和脑际之中。 那蓝采和恍然间直觉一行行小字化作涓涓细流一股脑的塞到了他脑子之中,直惹得他好一阵犯晕,胸闷气短差点忍不住把那隔夜的饭食都给吐了出来。 正待他勉力细究一阵,却是没料想那些泛着金光的小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只余数百字显现而出,余者竟具是迅的隐在了一片迷雾之中,任他再是探寻依旧不得其法,惹得他心下起了莫名的烦躁之意,就是那种搔到痛痒之处,偏偏又无可奈何的感觉,怎一个憋屈难受了得! 其实真妙之法难得,向来都是道不轻传,今日他有幸聆听大道已然算得上是因缘际会,自然得由浅及深自己去体悟才是! 尤其是他于那红尘之中行走了十几年,自然而然他那根骨心性也就难免受得了一丝后天浊气的影响,这不就立马就显露出来一些端倪了嘛,心田杂草遍及,还得时时勤加锄动打理才是。 而今他既然已经一只脚踏足道途,一入道门深似海,那么他便是要从这一刻开始要准备经受其间的风雨了! 按理来说,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无力消受这百花仙子的神念传信,可事且从权,哪怕这么做会遗留下些许祸患,也便顾忌不了那么许多了! 却是这蓝采和只得将心思放在可以看到的那几行小字之上,观来只觉韵味十足,字字珠玑却是开篇直言炼心安神之法,春风话语之术,他那本来稍显烦躁的心情立马安定了下来! 渐是恢复了平静的那蓝采和一转之后悠然转醒了过来,却是赶忙再是弯腰一礼,郑然谢过仙子传法之恩! 只是眼前这百花仙子的情形看起来可不是太妙,本来就虚浮的身影显得越发淡薄,仿似一阵风都能够将之吹散了去,直看的旁边的那益草仙童小脸之上的悲戚之色更甚,一双满是童真的眼眸之中擎着的泪水再也忍将不住滴滴答答的散落了下来! 却是见得那百花仙子的留影朝着那益草仙童露出一丝大为温暖的笑容,而后目光一转落在了一直不发一言的吕岩身上,眼眸之中满是审视探寻之色,却是越看眼睛越是发亮,直看的吕岩心下一个劲的犯嘀咕。 而那百花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却是淡然一笑而后开口说道:“方才一心料理些许俗事,还未当面谢过道友襄助之情,怠慢之处还望道友见谅,然其间大恩不能不谢,小仙于那酿造精酿之术还有些心得,稍时可唤吾家小童予以道友一坛,算是聊表寸心!” 听闻此言,吕岩却是连连摆手,直道岂敢岂敢愧领愧受,毕竟自己冒犯在前,出手相助也是本分的,又哪里还敢去想那回报之事! 而那益草仙童听闻此言亦是有些呆愣,一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瞪着大眼睛便是连那啜泣抽噎都止了下来,盖因他们家仙子所言那百花精酿可是大为不凡,那一坛水酒仙酿非得花个千把年的时间才能酿造得来,所用灵材更是非凡,神妙异常于那温养神魂之类妙用多多。 即便是他随在百花仙子身边足有万余年,可也就是在他化形之时才有机会尝试过一次,还是只有那么一丢丢,可也就是那么一丢丢就已经让他一举超过了同辈的那些仙精,更为他往后的修行打下了坚实的道基! 可今天自家仙子竟要予一坛给这小子,要知道那可是足足一坛啊,哪怕是他们家仙子亲口传下法旨,他这心里也是一阵不愿意,关键是舍不得啊! 吕岩看着这家伙那一副财迷的样子,他这心下不由好一阵发笑,在他看来即便是那等仙家精酿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宝贝才是,而他也不是那等见识全无之辈,在那龙宫之地所尝过得水酒也没有那么有滋味不是! 而那百花却是朝着那益草仙童露出几分无可奈何之色,只是她眼眸之中的那丝宠溺却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 她抬起皓腕想要轻抚那益草仙童的额头,却是没料想竟一穿而过,她这脸上也忍不住爬起一丝苦笑,却是感觉到就在这时她身子之中的最后一丝力道也就此消散了去。 只见这百花仙子淡然一笑,却是一个激荡,尽显身前一代仙子的丽色,目光环视周遭,眼中尽是缅怀留恋,而后再是扭头朝着吕岩他们几人道:“尔等千万要注意那无名浊气,切记切记!” 言及于此,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忽的感觉到九天之上竟是有一道莫名气息垂落下来,将她的那道留影绞了个粉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场中! 第141章 劝君更尽一杯酒 来日痛饮三百杯 场中三人见得方才那百花仙子留影化作一绺烟气就那么消失在了场中,芳踪杳杳再也寻不得,却具是满心的不是滋味,而那益草仙童和蓝采和却显得尤为不堪。 吕岩倒是还好些,他眼见一代仙子就这么陨灭,便是连留在这世间最后一点痕迹都被抹了去,虽有些感叹天妒红颜,可他想的却较之眼前这两位要更为深远一些、 在他看来这位九天仙子的那再世之身经受六道轮回之后,能否再行踏足仙途尤自还在两可之间,而这一世如是没有他人引路,再行转世之后要想觉醒便更显艰难,更为重要的是那元性灵光每经受一次转世便被消磨一层,九转之后便真正消弭殆尽魂归天地矣! 似是想到些什么,吕岩却是不由的心下一动,他的目光不自主的落到了旁边尚是还沉浸在悲切之中的二人脸上! 却是见得那益草仙童眼中擎着的泪花还一个劲儿的在那打转,吕岩虽感切于他们之间的情义,不过他却是对这益草仙童并不太感冒,修行中人最是忌讳大喜大悲飘忽不定,只这一点便可以看得出来这益草仙童的心性较之一般的修行之人还要稍差,当然也可以说这益草仙童心思纯良赤子心性! 虽说这益草仙童贵为那等仙精良材,而且修为也可堪比肩金丹人仙,然修行并不仅仅是全是靠灵气堆积便能够有所成就,若没不俗的心性去掌控的话,这益草仙童此生的成就怕也就是如此了,只知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不外如是! 既是如此的话,那么这蓝采和的身份怕是就值得好好考量了,恐怕那等接引之事到头来还是要落在他头上,而因果纠缠之下有让他不得不这么去作,那等无上又宝之物又岂是那么好得的,果是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一饮一啄皆是定数使然! 其实吕岩所不知道的是,他和那百花仙子之间亦是有一番因果牵扯,天道运数流转之下,冥冥之中引他来这秘境之中走了这么一遭,算是稍作偿还,而他们之间注定的牵扯不会就这么简单便完结,往后自有一番说头! 却是见得吕岩稍有恍然,自认为想明白了一些关碍,他微一正色开口稍稍安慰了一下眼前的这二位,却是这才让他们安定下来! 只见这蓝采和一个摇头,才是将那稍显失魂落魄的情绪压了下来,朝着吕岩报了一个拳而后道:“小子这厢谢过吕道长大恩,若是没有道长出手的话,小子又哪里能够有幸涉足道途,就更没有这天大的机缘垂落了,如此大恩又岂能不谢!” 听到如此,吕岩却是心下不由的苦笑一声,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不过他到底心性洒脱,明知机缘勉强不得,这蓝采和能有今日的也是他自己的机缘,想自家当初直上终南鹤岭之地又何尝不是如此,又何必计较这等小事! 想到此间吕岩的心绪越发的顺畅,却是直接摆了摆手而后道:“蓝兄弟这是哪里话来,要说谢也是贫道先谢才是,若不是你宅心仁厚出手救助在前,又哪里会有后来的这些,你我之间就不要再计较这些了,而今既然你有幸踏足道途,就勿须再道长道长的称呼了,往后就以道友相称如何!” 旁边的那蓝采和听闻此言却是直道大善,而今他初初接触此道,尚是懵懂不知方寸,有吕岩这么一个看起来甚是不俗的同道在此,自是好处多多! 如此,他们二人却是不由的对视一眼,而后全都失笑出声,仿似阻挡在他们之间的那层阻隔在这一笑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更觉一股欣然相惜的感觉流淌在彼此心头,大感快慰的很! 顿时场中的悲戚沉寂消去了大半,却是这时那益草仙童也止住了悲意,抬起如荷藕般的臂膀胡乱擦去泪珠,只是当他见着吕岩二人脸上挂着的笑意的时候,直感觉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面,却是连声道:“吕小子,既然我家仙子允了要予一坛仙酿与你,那便断然没有悔然的道理,你给我等着,我自去取了来给你!” 言罢,便是见得这益草仙童一个跺脚,当即一溜烟消失在了场中,却是施展那遁地的神通去到洞府之中去了! 旁边的吕岩听闻此言,却是和那蓝采和相顾莞尔,具是不由的一个晒然,直道这益草仙童还真的有点童趣,只是听这话语之中的意味可不是很好,怎么听起来有点不是很情愿的感觉哩! 其实吕岩对那百花仙子所说的仙家精酿倒不是十分在意,可既然主家这么好客,那便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不是,哈哈! 想到如此,吕岩心底的最后一丝郁郁也就此消散了去,再是和那蓝采和攀谈起来,所提的具是修行之中的经验之谈,那蓝采和自是欢欣莫名,又是谢过指点之恩! 片刻功夫,他们二人便是感觉脚下一动,还未待的他们细观,那益草仙童的身影便是出现在了场中,吕岩见得如此,心下却是对这土遁之法起了心思,直感叹果是遁行无碍神妙非常,比之一般的飞遁之法可是要强出太多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涉猎一二啊! 只是他的这些心思还未全都落下,便是给一股扑鼻香气吸引了去,神魂不自主的跳动颠颠倒倒,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一般! 那股香气既有兰花的馥郁,也有梅花的清油,更有菊花的暖香,不对不对,怎么还有清荷丁香芍药的香味,而且好像还有些更多更为醇厚的香味,丝丝缕缕花香交缠在一起,夹杂在诸般灵气之中,吕岩一时竟是难以分辨出来! 而本来被打断话头有些不悦的那蓝采和这时也是满脸的陶醉之色,想他平日里也好些酒水,可真的没有料到世间竟还有这等仙酿,只单单让人闻来便让人这边沉醉! 他们二人眼巴巴的紧紧盯着那益草仙童手中的坛儿,喉头忍不住滚动连连,直如猫见了腥一般,好似想要将那益草仙童给吞下去! 直骇的那益草仙童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可当他看到吕岩二人那副猴急的模样,他这小脸又不由的一扬,摆出一副与有荣焉,你俩也太掉价也太掉价的样子,直惹得吕岩二人不好意思的一笑,这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只是那益草仙童一想到这仙酿要送给吕岩,他这心里就是一阵不爽,可又实在没有办法,却是见得那益草仙童一个龇牙,抬手一摆将手中抱着的坛子往吕岩怀里抛去,而后气呼呼的站在那里连看都不在看吕岩了! 而吕岩却是周身真气一吐,赶忙将之揽在了怀里,入手直觉坛儿温润如玉,而那丝丝缕缕的香气更觉浓郁,一个劲的往他鼻孔之中钻去,直惹得他心里那个痒啊就甭提了! 这个时候再看他,哪里还有什么世外高人的模样,那一副馋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和那张果有七分相似。 似是有感自己的失态,吕岩大呼一声罪过,却是扭头朝着那益草仙童一个俯身,算是谢过他的一番赐予,这个时候再推辞可就显得有些矫情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收下便是了! 只见那益草仙童哼哼唧唧随便答了一礼,显然这家伙现在还有些肉疼,拿他那小眼睛一个劲的偷偷踅摸着吕岩手中的酒坛,尤其是见得吕岩抬手一转,就要将之收入囊中,更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 吕岩见得如此哪里还不懂,他这脸皮到底还没有修炼到厚颜无耻的境地,却是直道:“也罢,今日得蒙百花仙子赐予,好东西怎么能不分享,你我三人就且好生品味一下其中滋味到底如何罢!” 说到这里,吕岩抬手一番取出三枚龙眼大小的玉杯,就这些还是他陪着那张果之时用过的,没想到今日竟在此派上了用场。 再是抬手一引,三道娟娟细流直接注入到了杯中,一滴不多一滴不少,而后便是赶忙将之收入到了储物囊中,再也不拿出来了! 吕岩的这一连串动作,只看的蓝采和二人翻了一个白眼,不过也实在耐他不得,那益草仙童丢给吕岩一个,你小子还算上道的表情,便是一个跳脚,捧着那水酒一饮而尽了! 而那蓝采和却是抬手捧着酒杯朝着吕岩道:“道友请,你我有缘相识,实是大慰平生,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来日在饮三百杯,同是大道酒中仙!” 第142章 历年尘垢揩磨尽 偏体灵明耀太虚 吕岩和那蓝采和捧着杯中的一点水酒再是怅惘了一番未来,至于旁边的那益草仙童根本毫不插话,早就迫不及待的一仰脖子将杯中之物饮了个地掉,而后眯缝个眼睛,显是陶醉其中不可自拔了! 见得如此,吕岩二人不觉大为摇头,却是互道一声先干为敬,而后也满饮此杯,咳咳咳,当然了这龙眼大小的盅子,满打满算也就一钱的量,还未待他们细品便是见底了! 一时吕岩只觉满口生津,更觉一股甚为浓郁的香气夹杂在充盈的灵气之中在那味蕾深处迅得绽放开来,直教他差点忍不住呻吟出声,昏昏然仿佛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张了开来,一呼一吸之间透着道道舒爽之意。 然此些却是还没有完,那琼浆玉液顺着咽喉而下之时并未直接进入胃里,却是分化为两股,其间一股化而为一道甚为清凉的气息直撞顶门而去,飘飘忽忽竟直接钻入到了泥丸识海之中,当即化作一道五颜六色的云气,为本来显得灰蒙蒙的识海空间平添了几分颜色! 但看那云气再是一转之后,直接激荡开来,以一种潜移默化之势散落识海各处,天外更开新天,竟有着温养泥丸开辟识海之能,而且还不留半点后遗症,果是神妙非常! 须知性功一道修行之难尤在命功之上,闻者不足戒,非得时时自省克持己身,亲身感悟渺渺大道才行,想吕岩行走大千也有些时日,于那命功一途大有进益,可在这性功一道却走得步履蹒跚,堪堪触及阴神圆满之境,却是对进身阳神之道毫无一丝头绪,说白了还是积累不够。 然而今他有了这仙酿琼浆,借以另行温养之道,总有量变再及质变的时候,却是为他省却不知道多少功夫! 只是这琼浆的妙用看起来可不止这些,吕岩却是只觉另外一道气息流转之下,而后分化出百余道,遍及周身各处,化作娟娟细流滋养着肉身各处,绕是他精于肉身一道强横至极,也可能感觉到那种变化,却是他这肉身又悄无声息的小小进步了一分。 有感身体之中的种种变化,吕岩心下忍不住这酒水果是无愧仙酿之名,怪不得那益草仙童会这般看中,要是放自己身上说不定比那家伙还要财迷吧! 想到此间,吕岩心下忍不住一阵轻笑,却是感觉到散落各处的灵气衰弱了几分,果是天道之下,任这仙酿再是神妙也不能无限制的作用下去,不过此倒也在情理之中!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稍有回神,这才悠然转醒了过来,他只感觉浑身体态强健精神气茂,没有丝毫的醉意可言,反倒有种说不出畅然快意,而且前番的伤患也大有见好的架势! 而就在此时却是身边的那益草仙童也转醒了过来,只是当他们二人将目光落到身边的那蓝采和身上之时,却具是不由的惊疑出声,这小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小脸胀的通红一片,满目尽是些醉意,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步态蹒跚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但看这家伙‘噗通’一声直接栽倒在地上,浑身灵机不自主的沸腾开来,未及片刻通体各处便爬满了一块块的红色血晕,直引得这蓝采和无意识的惨哼一声,显是大为痛楚! 见得如此,吕岩却是暗道一声不好,直道大为失策,也是怪自己疏忽,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自己和那益草仙童还好说,这蓝采和可还实实在在是一介凡人之躯,哪怕这百花仙酿再为平和,可他也无福消受啊! 对他来说这仙酿非但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和那毒药无异,自己的一番好意,可就真的是害了他啊! 只是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吕岩赶忙上前招呼一声,抬手洒落道道浑厚以及的真炁护住蓝采和的周身要穴,再行将之探入他的体内尽力梳理一番,可蓝采和现在早已痛晕了过去,没有他的配合根本做再多都是无济于事! 看着蓝采和周身各处的血晕起了一层紫意,硬是结成了一个个血块,吕岩看在眼里,却是一咬牙,直道看来只能兵行险着了! 想到这里,吕岩却是和那益草仙童密语一番,而后也不管对方所想,神魂念力一引,吐气开声直接灌入那蓝采和脑海深处道了一声:“啊呔,还不速速醒来!” 再看那蓝采和却是眉头一紧,稍有回神顿时只感觉浑身剧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却是忍不住痛哼一声道:“痛煞吾也!” 言罢,那蓝采和又是差点忍不住昏睡了过去,只是这样可不行,吕岩赶忙连声传音一番,他却是连连喘着粗气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道……道友放手施为便……便是了!” 却是见得吕岩用力一点头,不做犹疑再是抬手挥出道道真炁,化而为百多道针芒,不多不少和合三百六十道,而后直接作用在这蓝采和周身各处要穴,微微一刺间便是打开了接连大千的通道! 当即便是见得道道气劲直接宣泄而出,更是裹着三百六十道血气喷了吕岩个满怀满当,不过他的注意力可不在这些上边,那些血剑还未及得他身边,便是给他身上这件衣袍上边的光辉挡了去! 而旁边的那益草仙童见得如此,却是待得那夹杂着几分黑紫色血气尽去之时,张口喷出一道淡青色气流,迅得便是止住了流血! 再看那蓝采和通身的血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下去,只是这么一来,那仙酿的灵机也就此散去了大半。 不过这蓝采和倒也不是一无所得,却是见得他浑身旧血尽去之下,在他周身各处流淌着的血气俨是带了几分清香。 吕岩看在眼里,却是不由的点了点头,这小子这下算是真的因祸得福,虽然那仙酿的灵气也就此浪费了不少。 只道是“历年尘垢揩磨尽,偏(遍)体灵明耀太虚”,俨是一只脚踏进了修行的大门,一下子省却百日功夫,这可就显得殊为难得了! 第143章 暂别还家谋金丹 莫莫归途交感时 吕岩和那蓝采和虽是一同饮下杯中这仙酿,可这情况看起来却甚为迥异,吕岩大为受用自是不必多言,而那蓝采和可就不同了,颇是受了些痛楚,幸好吕岩见情势不对,赶忙出手救助一番,才不至发生出师未捷身先死那等人伦惨剧! 不过经此一事这蓝采和倒也不能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甚至能算得上是因祸得福,毕竟那等深入骨髓的痛楚可不是平白受的! 但看这蓝采和周身各处要穴贯通天地,不自觉的接引丝丝灵气纳入体内,百脉具通俨是省却百日功夫,只待日后好生参研一二妙典大法,便可直入筑基上层! 吕岩看在眼里,却是直感叹世间万事万物果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蓝采和倒也有些福源,竟是化险为夷,而且还有了一番不俗的作为! 至于那蓝采和现在的心绪可也不是想象之中那么好,大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一想到方才的那诸般痛楚他就有些后怕,他便直感叹这仙道一途可还真的不是想象之中那么美好,不就是喝口酒水嘛,怎么就差点把小命都给搭进去了! 直到现在这蓝采和才是有些后知后觉,然修行之艰难又哪里只这么一些,其间之艰难尤在他预料之上,说是一步一险都不为过,单是吕岩这一路走来就吃足了苦头! 只是他既然选择这么一条路,那么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之外怕是别无他途了,却是见得这蓝采和稍有回神之后,苦笑一声朝着吕岩一个抱拳而后道:“小道还得多谢道友援手之情,要不是道友及时出手,那么蓝某便是真的成了第一个喝酒醉死的修行之人了,要真的是那样的话可就真的好看了!” 吕岩听闻此言,却是不由的一个晒然,看这蓝采和到现在都还有心思开玩笑,那么便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了,于是他一个摆手而后道:“些许小事道友又何须记挂,道友深陷险境,难道还要我袖手旁观不成,有道友援手在前,你我就当是扯平了,不过小道这里尚有一二忠告留予道友,事干修行切记切记!” 言及于此,那蓝采和听闻吕岩说的甚为郑重,些许虚礼早已抛在了脑后,却是眼巴巴的盯着吕岩等待着他的下文,以期能够解去心下疑惑! 却是见得吕岩目光流转间颇有些好为人师的架势,背着手谆谆教诲,又把那终南之地的那燕回道人的一番说辞拿来用了,谈及的具是修行之中一些关碍,最后更是留下一言道:“只知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但修祖性不休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听闻此言,那蓝采和直道受教受教,此些话语具是金玉良言,一看就是吕岩的经验之谈,必可在他修行之中作为训诫! 吕岩看他说的甚是郑重,知道这家伙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却是心下不由的暗自点头,直道此人的心性却也说的过去。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虽然自家不能算个师傅,半个见证人倒还勉强能够及的上的,至于他以后的际遇如何,就得且看他的造化了,相信有这百花仙境上下的全力帮助,他必然可以走的更为深远,而自家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么了,余下非得得靠他自己去体悟才行! 只是此间已然事了,那么他便不欲再多作停留了,想他在此地也耽搁了不少功夫,而结丹之期已然迫在眉睫,尚是需要做些准备,还是早些回归终南之地为好! 既是如此,吕岩再是和那蓝采和交谈一番,言语之中颇多离去之意,而那蓝采和见得如此,也不好多作挽留,约定来日有暇再行坐而论道谈天说地! 吕岩自是含笑应承了下来,疾唤一声便是将纯阳法剑攥在了手里,再行稽首行了一礼算作道别,呼啸一声便是扭身大踏步离开了此间! 却是听闻背后传来了这蓝采和喝歌之声道:“踏歌饮蓝酒,世界能几何。红颜三春树,流年一掷梭。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桑田生白波。长景明晖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嵯峨。” 吕岩听闻此道歌诀却是脚下不由的一顿,直道此言听来大有仙气,却是抬起臂膀挥了挥手,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间,轻车熟路之下自是比来时快了不少,展开身形之后,三拐两拐便消失在了洞窟之中! 待得他转身出了洞窟,便是感觉洞口一道莫名气息流转,一个荡漾之后隐在藤蔓之后的洞窟消失在了那里,他触手探究一番竟是实实在在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吕岩看在眼里,却是目光不由的一转,看起来这百花仙境一经封闭要有更长的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再是世人面前了,不过现在有这蓝采和来挑大梁,这颇有硕名仙境必会再现昔日荣光! 想到如此,他稍作辨识之后,便是御剑直奔那终南之地行去,以他现在的脚力和修为,这十数万里的路途三四日便可回归阔别的旧地! 只是越往前行,他内心隐隐的可以感觉到那种压迫之感越发的沉重,好似九天之上有什么在一直看着他,让他有种赤身裸体站在大日之下被别人紧紧注视着的感觉! 而且他周身真炁九转大有沸腾之势,竟是根本无从遮掩,丝丝缕缕灵机悄然流逝,俨是一身上品妙药已然成熟,黄芽嫩蕊萌发开来,只待寻妙法便可采取凝结成就金丹! 而采药之法事关火候,火候不够采的嫩了便难以功成,非得再行花费更多的功夫才行,而火候老了,少不得会落得一个器毁鼎飞的下场,此便是走丹了! 而以吕岩现在的情况来说便是如此,他有感情势越发的急迫,却是再也不去顾忌什么消耗,拿出十二分的劲头,终是花费两日功夫便回归到了这终南之地! 只是当他看着这既显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地方,却是那种有些惶然没有底气的感觉迅的平复了下来,原来这山还是这山,这水还是这水,而且更有值得他担忧的父母师长! 第144章 虽人心亦有道心 虽道心亦有人心 吕岩疾唤纯阳法剑直接赶奔那终南鹤岭之地,只是那结丹之期越发的迫近,他便难免发足脚力加紧赶路,三四日的路程硬是给他划拉去一半,只花费了两日功夫便回归到了这旧地! 却是见得他按下云头驻足在这山脚下,抬眼往那高耸隐在云雾之中的山巅看了去,这山这水分外的亲切,他不由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这大为清新的空气,却是那纷纷杂杂的思绪不知不觉被他尽数抛了开,俨是将心底的最后一丝间隙也抹平了开来! 若是有旁人在侧的话便会见得他面庞之上时有一层淡紫色氤氲之气流转,让他看起来更显出尘,却也凭添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威严之感! 其实此些便是他功行精深的一点表象,却是小药日渐成熟,而他有难自抑,却是这才会显露出来。 修行常有结丹有成时,是人仙,是罗汉,金刚不坏体。无漏尽通,出现六候,毫光四射,外肾不举,阳关一闭生命长,如筑基未能复成强健之体时,不能得药。不明三候,无结丹友,未以特定周天运数时,岂能结丹。 而他此时虽未及那丹成圆满六侯之表像,却是二侯外露。修行之始一阳初动时,称为一候。此时药苗尚嫩,故不可采。 而至其炁渐生,最为盈盛之时,犹如十五之月亮,正是圆满之候,乃为不老不嫩之时,称为二候,此时正可采药。 乾甲即十五日是也,此日圆满,乾坤之时也。鄞鄂已成、玄牝已立、金花已现、三阳已备之时,月圆满于甲方,应乾之象,恐其金逢望远。正是日月重明之际,再得药之候,二候得药也。 前番他有感那结丹之期也就在这两个月,可以他现下的情况来看,这个时间怕是要提前不少,毕竟妙药采取之时就是那么点功夫,不能早更是不能晚,这可由不得他! 吕岩提足往这山上行去,却是思绪早就已经飞到了后山的父母身上,说来此次他离家也有一年多时间了,自己在外受些苦难倒是不足惧,可连累父母跟着担惊受怕便是大大不该了,自家拜别老父母之时他们的身体虽有所见好,可不晓得这些时日一切安好否! 其情感切,人伦至亲,父父子子,母子情深,他虽踏足道途久矣,但一直以来他所求取的便非是那等绝情绝性的道途,反是近乎于人道,若是要强究的话,那么他所修持的大道,便是三分天道七分人心! 古云:“常灭动心,不灭照心。“一切不动之心皆照心也,一切不止之心皆妄心也。照心即道心也,妄心即人心也。 “道心惟微“,谓微妙而难见也。“人心惟危“,谓危殆而不安也。虽人心亦有道心,虽道心亦有人心,系乎动静之间尔。 惟“允执厥中“者,照心常存,妄心不动,危者安平,微者昭着,到此无妄之心复矣,无妄之道成矣,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动静之间自有所得,吕岩的修为虽还稍浅,对这人心道心的认识还有些浑然不自知的感觉,可他所行的不过一个发乎于情,万般自在皆是由心,于那持中无妄之道倒也有些所得! 吕岩拾级而上,一步一行之间大感熟悉的很,踩在石阶之上,好似和脚下的大地连成了一片,便是连路边的野花都感觉眼熟的很,其实又哪里会是这样,也就是心情愉悦之下自然就看什么都顺眼了! 他脚下连动,直奔后山草庐而去,只是当他见着那轻掩着的门扉,反而有些踟蹰,直是近乡情怯无语凝噎之类的感觉罢! 就在他稍有恍然之时却是听闻屋里传出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声长叹一声而后道:“唉,老头子啊,绍光这孩子离家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除了半年之前燕道长传了些讯息过来,在这之后便再没有丝毫的音讯了,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情,要不要让燕道长捎个口信去!” 不用多说这自然是便是吕岩母亲的话音,而且言语之中颇多担忧,称呼的也还是他先前的乳名,吕岩听在耳里,却是心下不由的一热,自己母亲的这话语虽有些唠叨,可怎么听怎么觉得大为热乎! 而就在这时却是听闻一道男声轻喝一声道:“你这老婆子,平白说这些做甚,整日里唠唠叨叨个不休,燕道长不是说了嘛,绍光有要事缠身,他一个人行走在外颇多不易,咱们就不要给孩子添麻烦了!” 吕岩听到这里,却是再也掩藏不住心底的那股浓浓的情义,鼻子一酸险些淌下泪来,老父还是这样,口中总是不说什么,可心里不还是惦记着自己,而母亲唠唠叨叨的那副模样,还不是关心则乱嘛! 他抬手一推门扉,“吱呀吱呀”连响之后,他便是来得院墙之中,而一直坐在草庐之中的老父母似是听到些什么,朗声开口问道:“来者何人呐,可是燕道长么!” 吕岩听着这大为熟悉的声音,饶是他修持多年的道心竟是不自觉的怦然剧烈的跳动开来,一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行走起来竟显得颇为艰难,不应该啊不应该,按道理来说以他的修为不应该如此才是,却是悲喜之间大起大落,一时有些难以自抑了! 其实自他踏足这终南之地开始,那炼成金丹的诸多劫难便悄然降临,人劫魔劫雷劫情劫之类种种防不胜防,稍有疏忽便有入灭之危! 而就在这时,一直镇压在他神魂深处的大千尺传出一道清灵妙音,却是直教他精神一清,才是将那大喜大悲之情缓和了下来! 只见吕岩站在院子中间噗通一声跪扶在地,而后高呼一声道:“不孝子吕岩见过二老,让您二位跟着受累,实在是不当人子啊不当人子!” 言罢,吕岩便是梆梆梆连着伏地顿首三下,修行之人常尊天地君亲师为上,多奉三清尊师,出家修行断绝尘缘,将一点血脉之情看的极淡,少有这般情真,实是感天动地! 而草庐之中的而来 二老,听到吕岩的这一番话,似是有些出乎意料,却是手忙脚乱打翻了不少碗盏,叮叮当当一片乱响,开门之后见着跪在院中的吕岩,具是不禁流出两行热泪! 第145章 脉脉温情父母恩 今非昔时何其似 吕岩初初返回这终南鹤岭之地便是直接回转后山草庐拜见老父母,自是好一番情真意切,二老看着跪扶在地的吕岩具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却是吕母身子一倚门扉忍不住在那里抹起泪来,而老父亲则迈着稍显蹒跚的步子赶紧来得吕岩身边,同是露出几许关切之意,却并未像吕母那么激动,只抬手将他扶了起来,看着更显成熟的吕岩,忍不住在他肩头轻拍了几下,显是大为欣慰! 而吕岩也从老父的步履之中看出了几分老态,却是这才惊觉自家不觉老父已近知天命,虽说这些时日他们二人修身养性久矣,可终是难掩岁月侵染,他这心下第一次涌起几分莫名悲意! 他虽有心也度二老入那仙道,可他也明白不消说旁的,单是修行之中需要诸多灵材就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而老父母好像根本志不在此,修行如是没有足够的心性的话,强行度他们人仙道反是会害了他们,以自己的手段为父母延寿几多岁月还是勉力能做到的,且让他们安度晚景得享天年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时旁边的吕母显是也勉强收拾住了心情,紧走几步来的吕岩身边,一把将吕父搡了开,直惹得吕父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摇头,却是见得吕母而后拉着吕岩的臂膀再也舍不得放开了,眼神一瞬不瞬紧紧的盯着吕岩看个不休。 只是当她见得自家孩儿显得丰神俊朗一派风度翩然的样子,可他脸上却难抑一丝风霜之色,脸上的稚气也去得大半,显是颇经了些世事苦难,她这脸上泪痕还没干,又在那里忍不住又抹去泪来了! 吕岩一见如此,却是赶紧连声安慰母亲一番,费了老大的功夫才算是让吕母安定下来,一家三口温情脉脉父慈子孝母贤自是羡煞了旁人! 却是见得吕母拉着吕岩的手回转草庐,带他们坐定之后,这下吕母可真的打开了话匣子,问询吕岩这一年多时间的境遇,关怀之意溢于言表! 只是这些吕岩又哪里能够告诉他们,净捡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头掩了过去,最后倒是谈及此次绛州龙门之行! 吕父一听如此,却是眼睛不由的一亮,这绛州龙门可是离他们的祖地安乐县不是很远,相距也是二三百里的样子,他眼巴巴的盯着吕岩等待着他的下文,以期可以听到些的讯息! 吕岩似是看出些什么,满是歉然的朝着自家老父一笑,直言事起仓促,并未有太多时间赶往祖地一行,听闻此言却是直教吕父大失所望,虽然满口都说不碍事,可看着他本来满是喜意的脸色就那么垮了下去,显是这他这心里并未如口中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吕岩一见如此,知道自家这老父对那俗世之事一直都未曾放下,也是怪自己失言,哪壶不开提哪壶,徒增这许多烦恼,他赶忙告知老父下次一定返回那祖地料理一番后事,家国之事一点都未曾忘怀,却是这才让老父的脸色回复了过来! 旁边的吕母见得场面一度有些沉闷,却是赶忙站起身来,就要张罗着给吕岩准备些好吃的,他这次回来的比较仓促,什么都还没有准备! 吕岩见得如此,连连摆手示意老母亲就不要忙活了,可终是执拗不过,他也就只得就此作罢,任凭吕母折腾,毕竟此也是她仅能到的一点心意! 一见现在也没有他什么事了,吕岩稍是沉吟一番之后豁然站起身来,告知父母一番,便是掉头赶往那玄德洞天去了,这一年多的历练,他尚是有诸多结丹之事需要请教一番,却是顾盼之间现出了些许修行人的峥嵘! 老父母一见方才还显得甚为平和之态的孩儿豁然间展露出一点风光,却是这才晓得自家这孩儿许久未见,这身份早就不比往昔了,不过这些念头也只在他们心头一转便放了开了,不管吕岩的身份如何,都还是他们的儿子不是,除了与有荣焉之外便别无他想了! 不提吕父吕母在那里思量着些什么,却是吕岩直上顶峰而去,其间风光再看之时自是又有一番风味,待得他来的那眼甚为熟悉的洞窟跟前之时,却是还未等他出声,便是见得其上的书着的几个古蒃大字之上幽光一闪,再看场中的时候便是出现的一道身影! 吕岩见得如此,赶忙抬眼观去,才是见得一道甚是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正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却正是张季连坐下的那童儿! 却是看见那童儿朝着吕岩含笑一礼而后道:“一年未见吕道友修为大进,实是可喜可贺,我家老爷有感道友回归通天,特命我前来恭迎一番!” 吕岩听闻此言直道岂敢岂敢,实是有劳了,他也晓得这童儿身份的不凡,其虽并未列入真传,可一直随侍在张季连身侧,耳渲目染之下这份见识总是在那里摆着的! 而这小童虽不晓得吕岩为何这般受洞主看重,可看吕岩只外出历练这一年时间便是差一点跻身金丹真人,只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些什么,他有哪里敢怠慢! 他们二人再是寒暄一二,便是直接回归洞天之地,而后三转两转来的了张季连的静室门前,他高呼一声道:“小道吕岩拜见张师!” 他的呼声还未全都落下,便是见得身前的房门无声自开,吕岩朝那小童略一点头,便是直接进入到了静室之中,抬眼看去之时却是见得端坐蒲团的张季连依旧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正满眼笑意的看着吕岩! 只见那张季连朝着吕岩一拂衣袖,便是引他做到了案几跟前,又是指着案上的一杯清茶,示意吕岩但饮一番! 吕岩一见如此,也不开口说话,抬手端起那茶盏,轻呷一口却是闭目又沉浸到了仙茶的甘苦之中去了,这一切看起来和他们二人初见时候的情景何等的相似,唯一的区别便是吕岩早已不再是那个稚嫩懵懂不知的少年了! 第146章 上品丹法诸次第有物混成炼三宝 吕岩初初返回终南鹤岭之地,只和老父母稍作小半天功夫,便是有些不堪唠叨,恰逢有些修行事宜需要请教上师,他便赶忙寻了一个由头直上玄德洞天拜谒张季连去了! 当他来得那张季连修行的后殿静室之时,却是还未待他说些什么,便是见得这张季连抬手奉上了一盏仙茗。 吕岩一见如此,也便没有再矫情什么,轻呷一口之后似是忆起些什么,却是只觉这个情景和往昔之事何其的相似,唯一不一样的是自己早就不再是那个懵懂不知世事的少年了! 而旁边的那张季连此时却也是稍现感慨之色,直感叹吕岩以弱冠之身修习玉液还丹之法这等滥觞之物,只在这短短的七八年便有了如此成就,果是没有辱没那人再世之身的名头! 只是这结丹之事可非同小可,不单单仅是些劫难之事,最为棘手的是,自结丹伊始便冥冥受天庭昊天镜摄取一丝灵机直上九天。 而这宝镜位列先天灵宝之尊,天上地下怕也是少有,九天十地除却一二大能之外,天地神人鬼无人能躲开这昊天镜的监察,要真的是这样的话吕岩的身份再想掩藏下去可就有些困难了,莫不成前番的悲剧还要重新上演不成! 想到如此,这张季连心下便是连声疾呼,不不不,他和那几个老家伙折腾了这么许久,一直在尽力掩藏吕岩的身份,眼看有了些眉头,他又岂能甘愿如此! 只是此事牵扯因果极大,事干诸般辛密之事,可能还有几位圣人和准圣的谋划算计,即便他现在位列大罗,可要他去施展手段躲开昊天宝镜的监察,还真的有些不能及。 看样子这次非得动用些秘手禁法,只是那些手段副作用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动用,还是得跟蓬莱的那两个老家伙再好好商量一下! 可当他扭头看到吕岩这一副很是淡然的样子的时候,却是不由的一个失笑,自己堂堂的一介洞天之主,在这三界之地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畏缩不前了,也是关心则乱,连数万年修持的道心都动摇了,不过他们他们东王一脉实在是已经沉寂太久太久了,成败全都系于吕岩一身,这也就不能怪他了! 终是这张季连先行开口说道:“这一别经年,贫道倒是未曾料到小友此行的收获会如此之大,看起来这丹成之期怕也就在这几日了,果是红尘炼心妙用非凡,然结丹之事非同小可,外人根本难以插手,不知小友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闻此言,吕岩才是稍有回神,仙茗甘苦回肠,却是差点连正事都给忘了,吕岩赶忙将茶盏放下而后开口谢过张师记挂,而后又是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却是直言于那采药火候尚有些关碍未曾想通,还望再行直教一二! 那张季连听闻此言,却稍是摇一摇头而后道了声:“也罢,既是如此,那么贫道再跟你讲讲那采药结丹之事和往后修行的些许关碍罢!” 言尽于此,那张季连自是娓娓道来了,却是采药归鼎,既得坎离**,已自身心混合,恃未妙合而凝。此时目送意迎之际,仍以致虚为体、守静为功、不计时刻,造至虚极静笃,渐归杳冥混沌、自然渊默之际,顿起雷声,中似裂帛,即是天根机动。 登时丹田火热、两肾汤煎,得此证候,即自全身顿于海底,目送转阊,意迎上透,三关轰轰,龙雷如火,直上云衢,旋觉翁然,翕聚泥丸,即是月窟风生。 随觉眉间内涌圆光,不知不觉,经由鹊桥而下重楼,第觉味如冰片之美、薄荷之凉,沁入心脾,即是绛宫月明。旋即送归土釜,是为采药归还。 曰鼎者,易象之卦名也,即先哲丹诀内所谓“一时辰内,二候得药”。还复默运周天火候,所得者谓之玉液还丹,无形而尚有形可象者。 所谓“取将坎位中心实,点破离中腹内阴”,又曰“一粒复一粒,从微而至着”,即此购料贮材之法诀也。 由此金丹乃成,释曰“圆觉“,道曰“金丹“,释氏云:“如如不动,了了常知“,丹书云:“身心不动以后,复有无极真机“。 谓如天付之而为命,人受之而为性。至于先天太极自然、金丹光照太虚、不假修炼者,漏泄无余矣。可以穷神知变而深根宁极,可以脱胎神化而复归无极也。 抑以见道之“有物混成“,释之“指心见性“,皆同工异曲,是故老圣“常善救人“,佛“不轻于汝等“。 吕岩听闻此言,眼睛愈发的明亮,直道大善大善,好一个‘有物混成’,一言道破天机,精气神三宝敛作一团,圆坨坨金灿灿刚正无漏! 果是真传一句话,可抵万卷书,前番他虽粗通些许法力之密,可终是稍显迟滞,而今那些关碍自是显得顺遂自然了起来,红藕青莲白荷是一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矣! 吕岩悉闻大道真意,却是起身再三谢过张季连指点之恩,于修行之道感悟更深,直道七日之后的夜半子时便是妙药蒂落之时,还得仰仗出手护持一番! 那张季连自是不会推辞些什么,些许宵小还不被他放在眼里,至于旁得就只能得靠吕岩自己了啊! 他们二人心头具是惦记着事情,这谈兴也渐是淡了去,吕岩起身恭声答了一声,而后辞别张季连回转草庐去了! 独坐蒲团的张季连看着吕岩离去的背影,稍是沉吟一番之后,弹指洒落一道符篆之类,却是见得那符篆一转之后化而为仙鹤之类,当即便穿行到虚空之中消失不见了! 做完这一切的张季连又是传音一番,急唤他门下二弟子,也就是吕岩见过的那徐鹏神尊前来,早有吩咐传下,方圆千里之内撒下耳报神、日游神、夜游神等等,还有不少小神充作耳目,这下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全部手段,真的算得上是万无一失了! 第147章 三家归一龙虎啸 一粒一粒尽归仓 待的吕岩回归终南鹤领之后又是深受了那张季连的的一番指点,自是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这烦忧之事也是尽去,于此之后他便一心静待妙药成熟之机,另行采取以应劫难! 如此,七日之期一晃而没,这些时日他难得空闲下来,除了日常参悟妙法之外,他便是趁着此良机时时陪在父母身侧闲话一二! 只是吕父吕母看着自家儿子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莫名气势日渐强盛起来,他们这心头不自觉的布上了一层陌生疏离之感,难免将那般浓情又冲淡了几分! 而吕岩心思剔透又哪里会感觉不到这些,他这心头却是不由得感叹一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无怪乎这修行常有斩尘缘一说,大概就是趋于如此吧,非是吕岩刻意如此,而是那种感觉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他们! 修行虽是常做清心释累,绝虑忘情,少私寡欲,见素抱朴,易道之工夫也。心清累释,足以尽理。虑绝情忘,足以尽性。私欲俱泯,足以造道。素朴纯一,足以知天。 然前番提及修行九难之三惜者父母恩枷情纽,困顿于情恩爱牵扯,其实为难之处在己在心,此中关碍他岂会不曾明了,俗愿尘缘非是不能斩断,而是他不愿不从,难不成还非要让他修成那等如西海敖烈一般的人物,无君无父绝情绝性,那样虽是一劳永逸,再无任何世事烦忧,可也太过无趣了些,那么便不是他所求了! 此些人情人性虽份属后天浊然,可也正是如此,人伦大道才更显昌荣,这些恐是连造就人族的那女娲娘娘都未曾料到罢! 修行之九难果是谁都不能免俗,或有一二不可行辞,偶有三四在所难免,但以徒劳而不能成功者也不在少数,看起来吕岩似是注定要受这这情之一道的羁绊牵累了! 万般随缘皆自在,冥冥天道循环往复,他既是深受一道血脉之力,这又何尝不是一道天大的缘法,顺遂人愿便是了! 幸而经过这段时间的陪伴,他们父子母子之间那种久违的浓情又重新荡涤在他们心头,吕岩却是一心参悟妙法去了,由此于那采药结丹之法体悟更深! 不觉月桂高悬半空,在后堂静室之中端坐蒲团上边的吕岩缓缓睁开眼来,眼眸之中波澜不惊,掐指一算夜半子时尚是还有半刻有余,他却是豁然起身,丝毫也没有惊动父母,便是运转身形前往后山去了! 抬眼环顾周匝四方,却是薄雾烟气蒸腾之间时有丝丝缕缕龙脉地气显化,观来倒也一处灵枢妙地,而且看起来也有些熟悉,却正是他少时采取那车马芝的地界! 这些时日他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清闲,每天闲暇时分着这个功夫,在这周围溜了一溜溜,其实结丹首在感应天地,单是只这一点那玄德洞天就不是首选,再有那金丹之劫虽不能说是惊天动地,可也动静颇大,非得寻一处僻静所在,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只是他踅摸老半天,却是没料想最后兜兜转转又来的了这处地界,记得少时他初初来得这里还颇受了些苦难,只是那时他也才初涉道途,以他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而此时他再行踏足此地的时候,却是这才感觉到这里竟是一处难得的宝地,水火相济地气腾腾,无怪乎能长出车马芝那等灵药! 能有此收获自是意外之喜,可他也明白,此些地利不过锦上之物,到最后靠的还是他自己,而就在这时他却是忽的感觉到头顶之上有一道阴风飘过。 他急忙调转灵目瞧去之时才是发现虚空之中有一团包裹在金光之中的身影,虽身上难掩阴气,却是正儿八经的神道中人,行那夜游探查之事,观来正是玄德门下的一干神众,而且就在这片刻功夫,又有一道身影划了过去,瞧着这架势还有不少人马呢! 见得如此,吕岩却是心下不由的一热,自己结丹之事终究还是惊动了太多人,竟累的玄德上下这么忙活,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是夜半子时越发的临近,他实在没有那么多心思计较这些,待的他盘膝坐定之后,却是心念一动,当即便是见得自他身上披着的那件衣袍之腾起一道光幕,华光只那么乍然一现便隐没在虚空之中消失不见了。 却是他这些时日时时参悟新得来的那件阵图之物,终是窥见其间一二分神妙,法阵之神异尤在他预料之外,由此拿来借以护道却也真恰当! 做完这些,吕岩便是反观内照彻底放空了自己,前番领悟的诸般心法自然流转,行功至此修真得一采药之功谓之曰活子时,常有歌诀传下: 纵识朱砂与黑铅,不知火候也如闲; 大都全藉修持力,毫发差殊不结丹。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却是一交子时,吕岩恍恍然有感时有金莲涌现,同时天女散花飘飘荡荡而下,一上一下同时来投,龙虎相济归一家,黄芽嫩蕊一个伸展吐露开来! 却是:极致冲虚守静笃,静中一动阳来复。初九潜龙须摄伏,进至见龙休太速。才见乾乾光内烛,或跃在渊时沐浴。九五飞龙成化育,阳极阴生须退缩。 防微杜渐坤初六,退至直方金并木。六三不可荣以禄,括囊以后神丹熟,既通天癸始生时,自有真阳应候回。三昧火从离位发,一声雷自震宫来。气神和合生灵质,心息相依结圣胎。透得里头消息子,三关九窍一齐开。 吕岩昏昏然好似听闻一道蒙雷乍响,灵药一点点透三关,天神地精齐齐涌现,红藕青莲白荷尽归,火逼金行丹活子时,药材生,紧加功,雷声隐隐震虚空;电光烁处寻真种,风信来时觅本宗。 此些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采药结丹本就称得上是蜕凡登仙,而现在看去之时一粒一粒尽归仓,汇而为一道淡金色云在他丹田气海之中聚散不定,无形无象却是敛息无极,刚正无漏圆融如意,原来金丹金丹,并不是在丹田气海练成一个珠子,而是一种圆融的境界,却是其间亦有上下之别,尤有九品之分,贵在纯炼与否,而且此些还非得在这一个时辰之中完成,吕岩也不过是才踏出第一步而已! 第148章 三千大道唯执一 心魔隐隐劫变起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吕岩一心采炼妙药精炼三宝,虽经由张季连的一番指点,得以渐入其间佳境,然事在顷刻不容催发,留待他的时间可不是很多,非得在一个时辰之内完功才行,而且他力求结成金丹之上品,只这一些可还远远不够,根器心性功法缺一不可! 须知世间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为根,谁知些子玄微处,不在三千六百门,旁门有九品,渐法有三乘法,另有一乘无上之真之妙! 旁门九品之下三房中之术、三峰采战、食乳对炉,女人为鼎,天癸为药,产门为生身处,精血为大丹头。铸雌雄剑,立阴阳炉。 谓女子为纯阳,指**为至宝,采而饵之,为一月一还。用九女为九鼎,为九年九返。令童男童女交合,而采初精。取阴中黍米,为玄珠。 至于美金花,弄金枪,七十二家,强兵战胜,多入少出,九浅一深,如此邪谬,谓之''泥水丹法''三百余条,此大乱之道也。乃下品之下,邪道也。 又有八十四家接法,三十六般采阴。用胞衣为紫河车、炼小便为秋石、食自己精为还元、捏尾闾为闭关。夫妇交合使精不过,为无漏。采女经,为红圆子。或以五金八石修炼为丸,令妇人服之,十月后产肉块为至药,采而服之。如此谬术,不欲尽举,约有三百余条。乃下品之中,外道也。 又有诸品,丹灶炉火,烧爇五金八石,勾庚干汞,点茅烧艮,拨灰弄火,至于灵砂外药,三逊五假,金石草木,服饵之法四百余条,乃下品之上,外道也。右下三品共一千余条,贪图嗜利者行之。 其间中下之三休粮辟谷、忍寒食秽、服饵椒木、晒背卧冰、日持一斋,或清斋,或食物多为奇特,或饮酒不醉为验,或减食为抽添,或不食五味而食三白,或不食烟火食,或饮酒食肉不籍身命,自谓无为。或翻沧倒海,种种捏怪,乃中品之下也。 吞霞服气、采日月精华、吞星曜之光、服五方之气,或采水火之气,或存思注想,遨游九州为运用。或想身中二气化为男女,象人间夫妇交采之状为合和。一切存想,种种虚妄等法,乃中品之中也。 传授三归五戒,看诵修,习传信,法取报应,行考赴取归程,归空十信,三际九接,瞻星礼斗,或持不语,或打勤劳,持守外功,已上有为,乃中品之上,渐次近道也。右三品一千余条,行之不怠,渐入佳境,胜别留心。 再有上之三品,定观鉴形,存思吐纳,摩拂消息。八段锦,六字气,视顶门,守脐蒂,吞津液,搅神水。或千口水为活,或指舌为赤龙,或擦身令热为火候,或一呵九摩求长生,或炼稠唾为真种子,或守丹田,或兜外肾,至于煮海观鼻,以津精涎沫为药,乃上品之下也。 闭息行气、屈伸导引、摩腰肾、守印堂、运双睛、摇夹脊、守脐轮,或以双睛为日月,或以眉间为玄关,或叩齿为天门,或想元神从顶门出入,或梦游仙境,或默朝上帝,或以昏沉为入定,或数息为火候,或想心肾黑白二气相交为既济。乃上品之中也。 搬精运气、三火归脐、调和五藏、十六观法、固守丹田、服中黄气、三田还返、补脑还精、双提金井、夹脊双关、握固内视,种种般运,乃上品之上也。右三品一千余条,中士行之亦可却病。 而渐法有三,下乘者以身心为鼎炉,精气为药物,心肾为水火,五脏为五行,肝肺为龙虎,精为真种子,以年月日时行火候,咽津灌溉为沐浴,口鼻为三要,肾前脐后为玄关,五行混合为丹成。此乃安乐之法,其中作用百余条,若能忘情,亦可养命。与上三品稍同,作用处别。 中乘者,乾坤为鼎器,坎离为水火,乌兔为药物,精、神、魂、魄、意为五行。身心为龙虎,气为真种子,一年寒暑为火候,法水灌溉为沐浴,内境不出、外境不入为固济,太渊、绛宫、精房为三要,泥丸为玄关,精神混合为丹成。此中乘养命之法,其中作用数十条,与下乘大同小异。若行不怠,亦可长生久视。 上乘者,以天地为鼎炉,日月为水火,阴阳为化机,铅、汞、银、砂、土为五行,性情为龙虎,念为真种子,以心炼念为火候,息念为养火,含光为固济,降伏内魔为野战,身、心、意为三要,天心为玄关,情来归性为丹成,和气熏蒸为沐浴。乃上乘延生之道,其中与中乘相似,作用处不同,亦有十余条,上士行之,始终如一,可证仙道。 夫最上一乘,无上至真之妙道也。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清静为丹基,无为为丹母,性命为铅汞,定慧为水火,窒欲惩忿为水火交,性情合一为金木并,洗心涤虑为沐浴,存诚定意为固济。 戒、定、慧为三要,''中''为玄关,明心为应验,见性为凝结,三元混一为圣胎,性命打成一片为丹成,身外有身为脱胎,打破虚空为了当。此最上一乘之妙,至士可以行之,功满德隆,直超圆顿,形神俱妙,与道合真。 笔者赘言多多,非是要强说些什么,意在言明吕岩所修法门虽及不上与道合真之法,却也是性命兼修之道,贵在炼心炼性,而且入手也稍易,他再是经过了这么几年的历练,厚积薄发自是才有了今日的成就,炼成的金丹最是不济也丹成三品的资质,可他所期望的却远不止如此! 好了,言归正传,吕岩功行至此,却是顿觉丹田气海之处大有饱胀之感,直如有孕之状,吕岩知道这金丹算是初初炼成,而丹田气海之处的先天真炁也和那精气神气敛成了一团和气! 吕岩只觉精神一震,恍恍然好似和这天这地贯通到了一起,道道大为玄妙的印记直直灌入他的神魂深处,那些印记虽断断续续,可蕴含的却具是些天地至理! 就在他如饥似渴的感受着其间神妙的时候,却是忽觉九天之上有一道黑色烟气顺着他探出的念头直接钻了进来,布在他身周的的那法阵之物竟丝毫作用都没有起到! 吕岩浑浑噩噩间好似听闻一道凄厉惨叫之声,却是将他拉入一道幻念之中时有鬼哭狼嚎的一股劲的道:“还我命来,我左思明死的好惨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而再看吕岩之时却是见得的他手擎三尺青锋,浑身的气力也去得大半,久违的虚脱之感又爬上了心头,只是他见着对面满脸血迹的那左思明的时候,他却是淡然一笑道:“既然我能杀你一次,那么便能再杀你一次,做了鬼又能如何,也还不是一个窝囊鬼!” 言及于此,吕岩一展手中三尺青峰,却是直如弱柳扶风润物无声,一晃之后便是将那所谓的左思明的鬼魂斩杀当场,做完这些之后,吕岩再是环视一下,他知道这心魔之劫已然悄无声息的降临了,勾连他心底的那丝怖惧杂念想要坏了他的修为,此些便是域外天魔的手段了,果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呐! 第149章 幻念连环嫌隙生 外魔侵体劫难足 吕岩初初完成炼精化气一道,可要想炼成金丹之上品还远远不够,尚是需要经历些磨难,这不那心魔之劫却是在不知不觉间悄然降临了,一经展露便是将他拉入到了幻念之中。 竟是直接勾连他心底的弱处,再另行显化他所经历的世事,这域外天魔的手段果真是不容小觑,幸而这域外天魔受天道所制难以显露太多,只能施展些鬼蜮手段行那惑乱之事,而这域外天魔到底是为何物,其间又牵扯什么辛密之事,就他现在的阅历根本无从知晓,至于旁的暂且不论,这所谓天魔的种种手段非同小可就是了! 然现在可非是计较此些事务的时候,他虽先是破去了一手的幻境,可他明白此些不过仅是个开头罢了,往后还不晓得有多少险境等着他呢! 果不如然,吕岩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是身在了一处床榻之上,红罗帐暖气熏然,时有八九女子身着艳服,衣衫半解云鬓蓬乱步摇轻颤,粉面含春具是美目如水的看着吕岩嗤嗤发笑! 再看这些女子之时,却是三三两两近的吕岩身周,抱着他的臂膀连连晃动,吐气如兰在他耳边逗弄个不休,还有两个趴在他的脚下舔弄着他的脚趾,不住的在那里轻哼出声,口中连连轻呼:“官人我要,我要嘛!” 余者四人脚下莲步轻摇,衣袂翩然间舞动起来,却是春情满满,身子连动间披着的那薄纱顺着肌肤滑动开来,看起来就跟没穿一个样,私密之处若隐若现更显魅惑! 吕岩看在眼里,直道这域外天魔果是好手段,却是好一个艳舞,此些不可谓不毒,须知烧丹之道修的便是一个外肾不举,阳关一闭生命长,这域外天魔行此魅惑之事,分明就是打算一举坏了他的修行! 只是这些可还不够看,要知道他初初修行之时所修持的便是那‘朱颜白骨观’,号曰宿夕朱颜成暮齿,如花玉容成红粉骷髅,借情欲炼心而得以入道,在加上他功行这么些年,此些幻念根本难以入得他的耳目! 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正在那里搔首弄姿的一众女子中间,另有一女子身着艳服排众而出,玉足连摆间朝着吕岩袅袅娜娜而来,而且从她面上看去之时竟是和那骆家千金尤有七八分的相似,看起来较为成熟别样艳丽就是了! 吕岩看着眼前走来的这佳人儿径直来得他身边偎在了旁边,却是眼眸之中略显一丝追忆之色,只是那种恍然迷惘却只是一闪而逝,他便迅的回复了清明,朝着那女子露出一个灿然的微笑而后道了声:“她比你干净!” 听闻此言,那女子还似模似样的露出一个委屈的样子连连摇动他的臂膀,吕岩见得如此,却是不由的一个晒然,再是一个摇头之后,吐气开声猛的吹了一大口气,眼前这一幕就那么随风散了去! 他见得复又归复沉寂的一切,却是心下对着域外天魔越发的警惕起来,这所谓的域外天魔还真的是无孔不入,连他心底的这些最为隐秘的东西都能窥见,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家伙还有什么手段! 果是一如他所愿,却是见得眼前的烟气再是激荡开来,一转之后又现出了一副画面,却是见得他置身一处草庐之中,观来正是他父母所居的那处,只是稍显破败,再往而床榻之上看去之时却是见得其上躺着两道身影,苍老的脸具是病痛困顿之色,! 那两道身影见得吕岩之时,全都颤颤巍巍的指着吕岩似是被气着了,抬手点指间一个劲的朝着吕岩道:“你个不孝子,只知道修你的那个破道,便是连生你养你的父母都忘了,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两个身死,你真的是应该天打五雷轰,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快点下来陪我们罢!” 听闻此言,吕岩却是心旌大为摇曳,看着床榻上边满脸净是丘壑的二老,他虽是明知眼前这一切具是那域外天魔营造的幻境,他不由的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都是这域外天魔要迷惑他,可他这心下却还是不自觉的绞痛起来! 说真的,他心底一直于父母就有些亏欠,稍时在老父母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不满失落,这恐怕不一定吧,现在可好了,给这域外天魔抓住了间隙,又加以引导循循善诱,还真的出状况了! 却是就在吕岩心有恍然之时,丹田气海之中敛作和气的那云气大有沸腾之势,再是一转之后竟是差点激荡开来,这分明就是走丹之像,果不如然吕岩最后还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只是现在吕岩还沉浸在悲切之中不可自拔,却是心神失守之下,根本无力主导他这肉身躯壳,正好给了旁人机会! 只见他周身的气息变得紊乱开来,甚为狂暴的气息一个激荡,而后迅的弥漫开来,却是直接穿过布在他身周的法阵,激起无边风浪,这法阵自有护身之妙,却意在抵抗外在,此些变化由内及外,却根本无力约束! 如此,此些变化激起山精野怪无数,顿时一直盘旋在周遭的无主孤魂全都蜂拥而至,只把吕岩的这肉身当成了一副上好的鼎炉,鸠占鹊巢占了去可是千载难逢的很! 而这下可好了,这终南之地彻底的热闹了起来,平时他们慑于玄德上下的威严,甚少踏足其间,现在事干机缘,却是哪里顾忌得了这么许多,具是不管不顾直接冲了上来! 幸而那张季连早有预料,撒下诸多神只,在那徐鹏神尊的带领之下,毫不留情轰杀大半,余下的漏网之鱼来的吕岩近前的时候却是被那法阵阻挡在了外边,任他们再是冲击依旧无果! 这外魔算是暂时压了下去,那心魔之事才是重中之重,却是见得那域外天魔也没有闲着,趁吕岩心神恍然,化出一道念头直接钻入吕岩的识海深处,看样子竟是想要行那夺舍之事,实在是狠毒无比! 第150章 规矩之道量人心 洁虑正神尽归窍 吕岩不觉间受了域外天魔所惑,却是这域外天魔无孔不入,施展手段借以吕岩对老父母的愧疚之意,另行幻化吕父吕母垂老之身,似梦似幻和现世真实别无二致,情真意切痛哭流涕,一时吕岩大为感切,以至心神失守深陷心魔之劫无可自拔! 势在顷刻,吕岩无心内守,那域外天魔哪里肯放过如此良机,自然立时出来搅风搅雨了,这域外天魔却是化出一绺烟气直入识海深处欲要行那夺舍之事,此举堪称绝户不可谓不毒,这金丹之劫果然不是好来的,这才哪到哪儿啊,便是这般凶险了! 然吕岩现在还沉浸在那一丝悲意之中,根本没有觉察到这些,毫不设防任凭那域外天魔直接化出一道念力汇入到了吕岩的识海之中! 只是这家伙这一手可就有些失策了,高悬在虚空之中镇压四极的那大千尺子有感异动,当即自行大放光辉,道道耀眼以及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时识海空间,硬是直接将那域外天魔所化的烟气逼得现出了形来。 观去之时却是漆黑如墨,虽有那么一丝,感觉好像都浓的化不开了,更是隐隐有种大为排斥的感觉,那是一种天生的嫌恶之感,根植于灵魂深处,好似合该就是对头,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那域外天魔所化的念头显然也没有料到吕岩识海之中竟有如此妙物,看起来还颇为克制于他,只是这大千尺子就这么点手段的话,那还真不够看,看起来这大千尺子也就是个法器,而且没有吕岩的催动,其所能发挥的能为也就一半一半的样子! 这域外天魔如是想着,其实若是一般的法器之类的话还真的会是如此,只是这大千尺子是吕岩取用万年雷击桃神木精心练就而来,寸尺之间净是些丈量人心的大道,先天便是与那心魔之类大为克制,再是经由他温养多年,其间神妙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也是吕岩最近痴迷剑道,才将此稍稍放了下来,不过亦是不敢小觑! 但看这绺烟气再是一转之后却是现出一道虚幻的人影,不男不**阳未判,时而艳若桃李,一眨眼之后竟是有化作了一位苍老的人影,看起来显得甚是诡异! 却是见得这人影发出一道怪叫,嘿然冷笑个不休,魔音贯脑摄人心魄,直引得那大千尺撒下的光辉一个激荡,大有溃散开来的架势。 那域外天魔化出的念头一见如此更显放肆,却是探手化出一双遮天巨掌,而后硬是探手伸入到了那大千尺所化的那轮大日的笼罩之内,那双大手虽是显得稀薄的很多,可还是掀起无边风浪,再是搅动一阵,这下好了任那大千尺再是极力镇压,这识海空间还是变幻开来! 而且这域外天魔还甚是狡诈,一边行霹雳手段,另外又是暗中一点点的蚕食这大千尺的力量,最后更是占据了半壁江山! 一时之间这识海空间风云变色,只因无人掌管这大千尺子,不得已之下只能被迫防守,却是只有千日抓贼,哪有一直防贼的道理,终还是一点点的落入了下风! 情势越发的迫切,显得灵性十足的大千尺子也好像感觉到了些什么,不安的轻颤一阵,却是猛地将外放的光辉收摄了个干净,竟全部力量敛作了一团。 再见之时,便是见得悬在虚空之中的那轮大日缓缓现出了本来的面目,却正是一杆鎏金色的尺子,寸尺之间毫厘不差,而且隐有道道刚正的念头荡涤开来! 而就在这时,却是听闻一道声音传便整个识海空间,一字一顿的道:“丈量之法规矩之道也,天青黑,地黄赤。天数之为笠也,青黑为表,丹黄为里,以象天地之位。是故,知地者智,知天者圣。智出于句,句出于矩。夫矩之于数,其裁制万物,惟所为耳,自以克敌从所欲,随心不逾矩!” 此言恢弘大气字字达心,却正是吕岩日夜所修持的那丈量人心之道,施展完此些的那大千尺似是颇为耗费力道,其上覆着的华光大为衰弱的架势,那域外天魔一见如此,直道是黔驴之技,根本没有在意此些话语! 然这大千尺本来就意不在此,却是此言透过心念,浩浩汤汤直接传入到了尚是沉浸在幻念之中的吕岩心底,似是为那灰白的世界注入了一抹彩色,深陷幻境中的吕岩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生机! 前番他一直沉浸在幻境之中无可自拔,非是旁的,而是他自己不愿醒来,究之还是受于对父母的歉疚,再是经由那域外天魔的勾连放大,才会落得如此,而今稍有回复,他扭头看着床榻之上依旧咒骂个不休的二老,却是迅的平静下来,朝着他们淡然一笑而后道:“他们永远都不会怪自己儿子的!” 言及于此,这句好像是对他自己说的,又好像是说给在暗处作祟的那域外天魔,未及便可眼前这副画面直如琉璃一般寸寸破碎开来。 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黯然失色的识海空间当即大放光辉,将黑暗祛除了个干干净净,虚空之中隐隐传出一道阴恻恻的声响很是不服气的道:“为什么,为什么本尊会输,我不服气,我还会再回来的!” 听闻此言,吕岩却是温和一笑,这一次那域外天魔输给的不是什么法宝,也不是什么功法,输给的却正是人心人性,亦或是人伦大道,些许未开复的域外之物,又哪里会懂得这些! 这个念头只在他心头一闪而逝,便是当即隐没了下去,由此心魔之劫算是彻彻底底的完结,可以说是凶险莫测,稍有行差踏错一身修为毁了不说,给人占去了这副皮囊,走火入魔沦为他人的画饼也是大有可能的! 幸而吕岩还算有些缘法,性命双修才没有发生这等惨剧,却是功行圆满,心神念力再无任何迟滞,却是洁虑正神尽归窍,无上大丹可成矣! 第151章 金丹炼成正一品 中央枢机风雷动 吕岩练得这金丹还未竟全功,谁料想那心魔之劫竟就这么悄然发动,这下可好了,搅风搅雨好一番闹腾,也是幸好吕岩性命双修于那丈量人心之道还有些所得,才不致就此沉沦! 由此便当知张季连的用心良苦,世间庸碌所行外道者,单从命宫修起者,此时一出则必速速收回,盖以性地未明,尘情未断,一见可欲必喜欢,一见可惧必心怖,七情六欲无不可以动其心,不速收回,吾恐一念之差,遂为魔魅夺其魂魄而不复返,即使不遭其害,须知一念之起,堕入于马腹牛胎,转生人世,亦未可知。 不知者以为此人神魂已出,仙阶必登,岂知因念而生,被魔而劫,其为害非浅鲜也!夫人功修臻此境界,不知受了几多风霜、几多磨炼而始得身外有身,只因未能炼虚,不免为患,岂不可惜。至若山精水怪,亦能走雾飞空,而究之心性未完,多流于机械一边,终不免于天诛。 不过一饮一啄,金丹乃成本就是一步一险,受了这许多磨难,也算是将神气之类炼至纯熟,算是打通了成就金丹之上品的最后一丝关碍! 由前番所提及的那世间三千道法,再及所谓丹成九品之相,说白了便是是精气神三宝自成上中下之别,间云“下神乘精”者,便是以不净不洁之神,凝于后天精窍之中,久久炼成,亦能入定,亦能出神,总是一个污浊鬼。 即云长生,亦只守尸鬼耳,断无灵通变化,且无仁义道德,虽有奇技异能,只是一精伶鬼而已。若修性徒炼气质之性,炼命只炼血肉之命,莫说不能成丹,即能成丹,亦是幻丹,堕于狐狸之窟、蛇鼠之群,及其究也,不免天神恼怒,雷霆诛殛,永不得为人身,岂不可哀也哉。 如此,吕岩最后具是炼成其间之上品,唯见他丹田气海之中敛作一团的那淡黄色云气翻滚一阵,看去之时再无一丝杂色,圆坨坨明晃晃恍若实质,隐有虎啸龙吟传出,却是丹成天一之相,如此一来就显得殊为难得了,就算是道一声千古罕见都不为过,须知玄德嫡传燕回道人修行日久,所炼成的也不过是个二品之相罢了! 却是常有诗为证:药逢气类方成象,道在虚无合自然,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自此之后命根永固,阳关一闭生命长,功成无漏是人仙是罗汉,却是言人性命生死,由人自己。人若能知自然之道,运动元和之气,外吞二景,内服五芽,动制百灵,静安五脏,则寒温饥渴不能侵,五兵白刃不能近。死生在手,变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此之为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 我命在我,不属天地。我不视不听不知,神不出身,与道同久。吾与天地分一气而治,自守根本也。 天地与我俱禀自然一气之所性,各是一物耳,焉能生我命乎?我但去心知,绝耳目,各守根本之一气,则与道同久矣。 而吕岩修行近十载,终是臻至如此妙境,稍时他能有此成就,除了日夜常行不缀之功以外,资质心性机缘之类种种缺一不可,却也不得不提及那张季连的好一番教诲,尤其是当初他沉湎在丹药快速提升修为的假象之中,若不是张季连的当头棒喝,又哪里会有今日之成就! 然现在却不是计较此些往事的时候,尤其是金丹炼成之后尚是还有诸多劫难等着他,此些劫难可不是心魔之劫那么简单,非是经受一番波折才是,要真的度不过去,到头来他这金丹也就是个水中花井中月罢了! 却是见得吕岩悠然转醒过来,再是心念一动,便是感觉周身流转的不再是那真炁之属,具是些精纯至极的法力,而且一念既起,便是急速运转开来,可以说是如臂指使指哪打哪,一呼一吸间隐隐感觉到和这方天地的联系更为紧密! 只是其间也有些细微的变化,非得需要多花费些功夫去感悟一番,而就在此时他却是感觉心头一沉,而后猛地昂起头朝着虚空之中望了去! 却是见得九天之上不知何时布上了一层厚厚的云层,而且还压得极低,好似触手就能探及得到一般,时有道道黑紫色雷霆闪现,为本来就显得沉重的云层染上了一层紫意,却是引而不发看起来大有加重的架势! 吕岩一见如此,却是神情显得越发的冷峻,尤其是他见得九天之上的那云层显得越发的沉重起来,却是心下一动,看来他的一些准备还的另做计较了啊! 想到如此,他掌中法力一吐,便是直接注入到了身前布下的法阵之中,只见眼前幽光连闪间现出了道道光幕,再行接引丝丝地气纳入法阵之中,以前他能调用的不过些真炁之类,于这法阵发挥的能为实在有限,而今这法阵在他法力的加持之下,却是威能再增三分! 再看这法阵之时却是见得其笼罩的范围达至十数丈开外,尤有飞沙走石化作龙形龙相在他身周翻滚个不休,却是将他护在了当下! 做完这些,吕岩便是心下稍安,再是抬头朝着劫云看了去,却是金丹之劫常有三九之数,号曰神宵,神宵天雷也称为雷霆劫,雷为阳,霆为阴,阴阳合而为雷霆。雷霆赖曰宫太阳,而威赖于月府太阴,而神赖北斗九皇而为枢辖。 执天地之中气,雷霆也。理天地之中政,雷霆也。综雍祸福,雷霆也。佐理枢机,雷霆也。统御阴阳,摄循地纪,雷霆也。 由此当知其间之艰险,而诸般劫难降临之时,却是断无就此退开的道理,世人多有秘术避死延生,然他们却是不曾知晓,福祸之间避无可避,非得经受些磨难炼成的金丹才全须全脚,如不然炼成的金丹也不过是个废丹幻丹,再如西海敖辰那家伙施展了些手段去行那瞒天之事,他所经历的虽非是金丹之劫这等大劫,哪怕他避得了一时,可也是种祸非小! 歉言 小弟现在这里道个歉,各位大哥一直有订阅,小弟写的有点慢实在是不好意思,情节到了这里,算是铺开了很大一部分,吕岩金丹铸就,也要拉开一点点序幕,这两天小弟也写了,但是一章写完没有写出想要的感觉,硬是狠心全都给删了,而有些情节还没有想明白,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小弟郑重在这里道个歉,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感谢! 第152章 雷霆万钧震九霄 五行雷劫三九数 吕岩费劲心思终是有所成就,却是练成了那千古罕见的一品金丹,只是要想实实在在的把握住这些,尚是需要打通横亘在他面前的最后一点关碍,非得直面这天劫才是,修行本就是逆行成仙顺行成人,妄以凡人之身修得真仙,上天就会降下天劫,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他一路经受千磨万险筚路蓝缕都这么走过来了,眼看功成在即,最后就差这么一哆嗦,要是真的折在这里,可就真的好看了! 只是现在他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计较这些,有感九天之上的那层阴云越发的沉重,却又是引而不发,观去之时却是见得本来就显得漆黑如墨的层云中央翻滚一阵,如渊入狱银色乱舞,好似一眼狰狞的巨目,而电光火石之间倏而闪现的那紫色光辉顿时给云层凭添了几分摄人心魄的威严之感,却是那权柄枢机还在奋力积蓄力道! 吕岩见得如此,心头的警兆越发的紧迫,只是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咬着牙硬撼就是了,而动用所谓的避劫之法,他却从来没有那个念头。 至于他所修行的那卷地煞变化之法,却只是初初窥见其间门径,所能发挥的能为实在有限的很,而旁人更是难以插手其间,即便是那张季连贵为自在金仙中人,也不敢说是随意插手其间,现在看起来他所能依仗的怕也唯有新得来的这一身法力了! 而三家归一之后,他调动的法力可不再是那寻常真炁所能相较的,展现的也不是一加一的能为,非是得花费些功夫好生感悟一番,哪怕他前番在那西海之地的时候于那法力之密有些领悟,可现在再拿出来就有些不够看了! 如此,吕岩哪里还敢怠慢,自是趁着这机会加紧感悟其间真妙,能抓住一点是一点,而留给他的时间可不会太多! 果不如然,但看九天之上的那重雷云化作的狰狞巨目好像猛地睁开眼来,而后将目光投注在在了吕岩身上,却是直引得吕岩一个激灵,急忙调转法力运转开来! 却是见得九天之上一道闷雷炸响,巨目铮铮神光开合间有道道黑紫色雷霆宣泄而下,看去之时足有水桶粗细,丝毫也不给吕岩反应的机会,迎面便是朝着他当头击落而来。 吕岩看在眼里,那天雷还未及近身,便当知不凡,落雷滚滚其势何止千钧,煌煌天威何其浩大,而且看去之时也非是那等寻常之属,号曰神宵葵水阴雷者,份属先天至极,无物不容阴损至极,而且专门克制肉身一道,却是这天道劫难是有三九之数,不多不少和合二十七道,另有五行阴阳之别。 其实吕岩前番初出茅庐之时早就见识过这神宵葵水阴雷的威能,只是那次本就是木魅常行邪事,神宵意在诛齑,可那时显露的威能也没有这般强横,这一品金丹的雷劫还真的不是好相与的! 而一直隐在一边的玄德上下亦是有感这天雷的不同凡响,具是面色不由的大变,其间一人正是赶回本山不久的那燕回道人,想当初他凝练成二品金丹,身陷其间劫难之中,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勉力挣脱,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他却是直感叹吕岩这小子终归还是走到了他前面,而这个时间只有短短十年的功夫,这么一说可就有些骇人了,至于吕岩能否安然度过劫难,就得看吕岩自己的造化了,他们身为局外之人还真的不好判定! 而那张季连面上亦是显得甚为难看,风云际会天妒英杰,知道吕岩身份的人本就不是很多,他一心想要掩藏吕岩的身份,这下可好了,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藏是藏不住了,看看怎么糊弄过去才是,他倒是根本没有担心吕岩能不能度过这天道劫难! 不过想想也是,吕岩要是连这么点心气都没有,那还修的哪门子道,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去呢,咳咳咳,当然这个扯得就有点远了! 身在其中的吕岩可没有想象之中那么轻松,雷霆万钧迅捷无比,还未待他另做反应,那水桶粗细的黑紫色雷霆便是已然临近,顿时之间他便是觉得一股大为刚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是直引得将他身前的的那法阵一个激荡,金光连闪间荡起圈圈涟漪! 吕岩一见如此,连想都没有想,抬手点指间撒落一道浑厚以及的法力,刚做完这些那道神宵癸水阴雷便是狠狠击落而下,刚猛如斯爆裂如斯,挡在他身前的那重法阵急速运转开来,硬是将那落雷阻挡开来,一时之间滋滋之声大作,却是那癸水阴雷除了神宵天雷的刚烈之外,亦是带就了几分阴柔,无物不融阴损至极! 直道此时,吕岩才是知晓人力在浩瀚天威之前何其渺小,任他布下的法阵再是玄妙,天雷临近之时亦是感觉浑身一紧,化出的法力飞速的消散,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另行调转法力,才不至轻易陨灭在这第一道天雷下边! 吕岩见得这神宵葵水阴雷的威能暂缓,还未待他再作计较,九天之上的那阴云翻滚一阵,好似被激怒了一般,却是巨目铮铮又是劈落一道黑紫色雷霆,其势份属金性,锋锐至极却是那雷火带了杀伐,而且不单单仅是如此,竟偏于助长葵水阴雷的威势,由金生水之下,两厢叠加加诸在法阵之上的雷火迅的大炽,竟是压服的那法阵一个不稳,险些就此散落! 他见得如此,哪里肯乖乖就范,却是狠狠拄地一顿,便是飞沙走石之后,见得他脚下现出一道龙身,一双龙目顾盼之间现带就了几分俾睨天下的意味! 土龙身子一个伸展,在他身周盘旋一引,便是朝着他头顶之上腾起,而后更是穿过法阵的阻隔,直接朝着那道雷火冲了上去,一时激起无边风浪,却是这才稍稍将颓势压了下去,可此些不过才是个开始,大头还在后边等着他呢! 初心 各位实在是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弟真是惭愧至极,最近想了很多,想了小说之中的很多不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点开始腻歪写东西,可能是当初抱着很大的希望来,到了最后渐渐地失去了一些耐心吧!从没有签约的忐忑,再到一点点上架,而后一点点的失望,才没有了当初的激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为了写东西而凑字数,实在是错的离谱,当初来起点只是为了一种情节,而现在想想小弟有幸成为千万大军之中的一员,却是千万人吾往矣,不死就是个干,咳咳咳,当然了也得怪这个世界杯,搞得天天看到大半夜,哪有心思写东西,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搞起来搞起来! 第153章 度尽劫难炼金丹一缕灵机贯天地 吕岩身受一点雷火以应劫难,却是其间雷劫常有三九之数,另有阴阳五行之别,天雷分判威能一重更甚一重,一重快过一重,他虽只初初经受其间一二分便是大感压力重大,幸而这九曲黄河之阵还有些玄妙,才不至陨灭当场! 旁侧的玄德一干门下见得法阵之真妙,却具是神情各异,以他们的见识虽不曾知晓吕岩御使的法阵到底是为那般,不过能在煌煌天雷之下护的吕岩周全,由此当知这法阵的不凡,那燕回道人直感叹要是前番他有这法阵,又哪里会那么狼狈! 而张季连见得这法阵之时却是眼眸之中幽光一闪,以他的眼力又怎会不晓得这九曲黄河大阵的是名头,只是这无上法阵不是通天教主独有么,现在为何又为何落到了吕岩的手中,以吕岩现在的修为不应该接触到通天教主这么大的人物才是,怕就怕在这一位不甘寂寞,明了了吕岩的身份,再趁势算计吕岩一把,要真的是这样的话此事就显得非同小可了,这般无上之物又岂是那么好得来的! 此些东西吕岩自然不会知晓,却是那中央权柄枢机接连引动,神霄震震天雷毕至,吕岩却是借以法阵之妙,采取地气行那阴阳五行相克之道,一举压下前两道神宵劫雷,紧接着依葫芦画瓢,又硬撼接下了的几道劫雷,才算是暂且将情势稍稍压了下来,这一番闹腾饶是他法力精纯至极,脸上也是不自觉的爬上了一丝疲态! 再加上他本就并未将这阵图之物参悟至纯熟,如此一来他御使起来自然也便颇为耗费法力了,生生受了这一九之数的劫雷,却是可一而不可再,受了这连番轰殛之下,其间威能俨是有失,而天道之下似是于这法阵还有些约束,但看那法阵一转之后,其上迅的闪现一朵血色莲花摇曳不定,一时这法阵竟是脱离了吕岩的掌控,接着便是收束住了这法阵! 吕岩一见如此,自是一脸的惊诧,这法阵之物本来就得来的莫名其妙,现在事到临头竟整出这么多幺蛾子,直接将他陷入到了这两难之地,果然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点都不靠谱,全这一下可是将他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其实吕岩所不知道的是,这天道劫难本意在磨砺锤炼,大浪淘沙始是金,若是一直行此取巧之事,那还有什么意义可言了,几经风霜才更能体味其间甘苦,虽不晓得此些变故是不是通天教主的杰作,可也是用心良苦! 而现在看起来吕岩还没能领悟其间真妙,一时竟还有些不悦,只是如今势在顷刻可没那么多时间留给他感叹这些,却是见得九天之上的那层阴云似是被吕岩前番的这一连串作为激的火起,那眼巨目猛地睁开眼来,神光开合间又是劈落一道黑紫色雷霆! 这下可好了,吕岩身侧再也没有了那九曲黄河阵的守护,这可就有些危险了,吕岩心下稍凛,却是周身法力急转,一边暗运地煞变化诸般心法,将肉身的力道运至极限,另行却是呼唤一声将那纯阳法剑唤了出来,想他修行这几多岁月,所经历的也不在少数,还真的没有惧怕过什么! 吕岩剑指九天,却是豪气顿生,直道风云际会龙虎啸,剑起誓破万里云,但看那落雷只扑吕岩面门而来,还未及近身便是有感一道大为炽烈热浪迅的靠近,不得已之下吕岩只得一扬手中法剑,剑诀连连引动,准备直面这劫雷! 但看那纯阳法剑之上法力流转开来,剑身之上却是现出了两道龙身游走个不休,逐着一眼龙珠嬉戏玩闹,却是这法剑划过一道弧线,直接朝着那道劫雷劈落而下,两厢交击之下掀起无边风浪。 却是吕岩的法力再是精纯,到底有些不及这天道劫雷,他的法剑只初初抗过第一轮冲击,便是大有节节败退之态,更觉股股大为暴戾的力道顺着法剑一个劲的往他躯壳之中钻了进来,不管不顾游走在他周身各处,最后直奔肺腑而去肆虐个不休! 饶是他于这肉身一道还有些所得,可也禁不住这劫雷这么折腾,而且外边还有劫雷肆虐,内外交困之下,这情势显得越发的迫切起来! 越是这么拖着,越是对吕岩不利,有感身体之中的暴乱愈演愈烈,咬牙切齿嘴角忍不住抽动连连,却是有丝丝鲜血溢了出来! 他心下稍作计较,直道这样可不行,非得寻些赶快寻个法子抗过去才是,一念即起心思电转,强自忍着疼痛,手中法剑急速震颤连连,却是借着那股力道,另行运转法力,再是一个较力,翻手一引却是引着落雷灌入地底而去! 一时周遭数十丈尽成焦土白地,掀起漫天的尘土,周匝四方花草之类零落一地,而地面硬是陷落三尺三寸有余,直看的吕岩咋舌不已! 这一道是完了,往后可还足有十七道之巨,不过借以厚德土行引动雷法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只是每每引动一次劫雷,非得分流一道引入到了他五脏六腑之中,早就绞成了一团,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另行调转法力尽力炼化一通,却也正是如此,他因祸得福之下,借以天地五雷阴阳之数,一点点的炼入到了五脏六腑之中! 最后,那劫云似是见得奈吕岩不得,集聚最后力道,奋力再往吕岩头顶劈落,这一次吕岩还想着引雷避过去,只是他再行御使法剑依旧难竟全功,这时他再想避开却是依旧太迟了一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落雷直接灌入到了他的体内! 只是此雷不是凡雷,有号普化雷法,意在降及甘霖雷雨,却是将他周身各处的伤患尽数弥合,直如久旱逢甘霖,润物细无声,直接作用在肉身各处,算是竟肉身炼至纯熟之境,再无一丝遗漏,功成无漏无相,自此金丹永成势成无上丹品! 吕岩铭感一阵,却是缓缓的睁开眼来,看着九天之上散去的劫云,一股拨云见日之感爬上心头,眼眸之中波澜不惊,却是几欲腾空飘飘欲仙! 只是他没有发现的是,就在一切归附平静之后,却是见得三十三天之凌霄宝殿的那大殿上边,其上悬有一面宝镜,却是洒落一道洞察神光,上察三十三天,下察九幽九域,众生万象全都逃不开那宝镜探查,立时那宝镜之上现出一副景象,看去之时正是方才吕岩度尽劫难之事的种种,顿时惊动了三十三天之主昊天玄穹高上帝及于漫天神佛! 第154章 紫气东来理木气 上应星命四象显 吕岩一朝受劫,其间虽说凶险无比,幸而他还算是有些缘法,受过这许多劫难之后自是受用不少,然他所不曾知晓的是,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一缕灵机贯天地,他独有的一丝灵信直上九天而去,被那昊天宝镜所察知到了! 说起来这昊天宝镜可是大有来头,号作先天灵宝之上品,原先被大道鸿钧收归所有,却是昊天玄穹高上帝据得三界共主之位时才被赐下,洞彻九霄监察三界,凡是登临仙籍之人无不在监察之列,当然了对张季连那等自在金仙中人来说这昊天宝镜的约束力便极低了,多行瞒天之事遮掩天机,身作一地洞天之主听调不听宣不外如是! 但看端坐宝椅龙床的三界之主一直垂着的眼睑缓缓睁开,眼眸之中神光澈澈,可照日月肝胆人心亦可鉴,却是这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也就是名唤昊天玄穹高上帝却是心念微动,那昊天宝镜之上察知到的种种早已烂熟于心,却是环视一下,而后金口微张口含天宪道:“适才下界有些异动传出,竟惊动了昊天宝镜,不知众卿家可有兴趣了解一下!” 殿前一干仙神闻听此言直道大善,却具是将目光投注到了那昊天宝镜之上,却是见得那昊天玄穹高上帝一挥,看去之时这虚空之中便渐是显出一幅景象,直是镜中花水中月,却正是下界之地吕岩度尽劫难发生的种种! 却是见得吕岩身披一袭白衣,站立一处陷落的巨坑之中,只是周遭却早已非是那等白地,而倒下的草木顷刻之间便尽数恢复生机,若是不场中大那大坑尚是甚为显眼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前番发生过那得惊天动地的雷劫! 再往吕岩身上看去之时,却是见得他身披法衣道袍,腰悬法剑纯阳,周身霞光隐隐几欲腾空遗世而独立,时有氤氲紫气覆面,却是好一派世外仙家之真颜色! 他似是还沉浸在登临仙境的玄妙意境之中,却是忽的有感九天之上传来阵阵仙音,清灵妙音经久不绝,直引得吕岩精神一震,于此同时却是见得澄澈清明的虚空之上忽的现出数百道花样女子的身影,袅袅娜娜斜跨花篮,身子摇曳之间抬手间纷纷扬扬洒落无数花瓣,粉的,白的,红的,紫的,绚绚烂烂好不喜人! 那些花瓣还未及落下,吕岩便是鼻翼连动间直觉股股大为清新的花香扑了而来,他探手一招将落在肩头的那花瓣拿在手里,实实在在看起来和那真花之类别无二致,只是还未待他细看,那花瓣一转之后便是化作一道暖流直接消失了他身体之中! 他却是赶忙调转心神遍查周身各处,有感那股暖流并未乱窜,直奔泥丸识海而去,当即为那识海空间凭添了几许丽色,细觉之下他好像觉得识海之中好像发生了些莫可名状的变化,只是那种感觉偏偏又捉摸不定,好像在那灰蒙蒙的识海深处孕养着什么! 吕岩见得没有什么不好的状况,也便没有再紧着探寻着什么了,他再行回复清明之后,却是这才发现脚下陷落的巨坑竟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原样,而且草木之类更是不要命似的在那里一个劲的疯长,合抱之木硬是达至数十丈高下,参天大树遮天蔽日! 然此些不过是些旁支末节,一直隐在暗处的玄德门人不知何时全都立身于不远处,朝着吕岩含笑一礼,却是全都目光热切的紧紧朝着散落的那花瓣看了去,好像根本没时间理会吕岩,抬手间将身前的花瓣招至近前,具是陶醉于其间的神妙去了! 而旁边的那张季连亦是目光幽幽的往吕岩这边看了过来,却是心下感叹一声,吕岩一朝得到自是可喜可贺,可是他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仙音绕梁天女散花,这一切的一切分明全都表明吕岩炼成的那金丹是何等的不俗! 只是还未待着张季连上前搭话,却是忽的感觉九天之上翩然起舞的那些女子具是朝着东方纳头万福一礼,场中一干人等显得此时也发现了九天之上的异动,具是抬头朝着东方望了过去,那张季连还好说,可他门下弟子可就有些失态了,全都不由的低低呼喝出声道:“气出东方,这是紫气东来,这是紫气东来!” 言罢,他们全都好像见着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具是目光定定的朝着吕岩身上看了过来,想他们既然身为玄德门人,那便肯定不是那等目光浅薄之辈,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也从来没有想到今日之事会发生在吕岩身上! 这一连串的发生的异像实在是太过少见了些,前有仙音缭绕天女散花在前还好说,可这紫气东来之表象可就显得更为难得了,就算是道一声千古罕见都不为过! 虽是佛道两家修行有成之时皆有外相显露,而佛家修行最最上层者,便有吹大法螺,击大法鼓,燃大法炬,雨胜法雨之说,可道家修行便以这紫气东来为上了,可哪怕吕岩修成金丹之一品,可也不该显化这等异像才是! 而旁边的那张季连看到的更为深远,他却是不由的呢喃出声道:“果然,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莫非合该就是如此么,紫气东来腾云百里,梳理中气旷古皆惊!” 而身为当事人的吕岩显得也是有些惊诧,抬眼看着九天之上的那紫气蒸腾间足有百里之巨,再是一转之后,化作了一道紫色巨龙,朝着吕岩这边奔了过来,越是临近那巨龙便显得越发的凝练,当那巨龙来的吕岩面前的时候,早已化作了巴掌大小,身上的龙鳞纤毫毕现,看起来甚是伶俐! 吕岩随手一挡,那龙形直接落在他掌心之中,上下游走一阵,便是化作了一道龙形消失在了他掌心之中! 此些变故只在眨眼之中便完成,吕岩看着掌心之中渐是消失的龙形虚影,还未待他细看,他心下一个悸动,便是猛地抬起头来,却是见得现在虚空之中忽的现出了八道光辉,而其间四道显得大为耀眼,连悬着大那轮大日的光辉都掩藏了不少! 第155章 群星飘摇天下动 无名无份迹难寻 连番受过劫难,吕岩本以为此事总算就此完结了,却是没料想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前有天女散花,后来更是呈现紫气东来之相,惊天动地上应星命,细究之下却正是几年之前显化的那八颗星辰中的五颗! 而且当中一刻最为耀眼,堂堂皇皇照天照地,耀及四方堪比日月,此正应在吕岩的身上,呆愣场中的吕岩冥冥之中感觉到和那道星辰有了一道莫名的联系,好似离得很近,却偏偏又感觉离得很远,而一时之间那丝感应又实在难以捉摸,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却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吕岩细觉一阵,周身好似根本没什么变化,他却又实实在在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的气运及身,那是一种福至心灵之下的感应,他虽是不觉什么,可身在一旁的的众人可就不这么觉得了,却是见得吕岩头顶之上泛着的那团元气呈现出了浓浓的青紫之色,时而化而为鸾鸟青凤,而一眨眼之后又立时化而为莽龙云气,直如烈火烹油,却是气运蒸腾大有沸腾之势! 见得眼前这一幕,直看的他们咋舌不已,有此磅礴的气运之力护体,他的修行之路别说不会有什么磕巴,就是放个屁说不定都会崩出个灵材灵宝来! 身在其中的吕岩都有些不明就里,其间内情那就更遑论旁人了,不过旁边的那张季连瞧着今天的这架势,却是心下大为摇头,都不用多说什么,妥妥的肯定早就惊动一些大能人物,而他的那些准备怕是有些不够看了! 其实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周匝各处尚有四人有感种种星象应在了他们的身上,说来还都是吕岩的熟人,他们四人或做或卧,不管是沉浸在修行之中,还是游戏人间,却是有感和九天浩辰之间的那丝莫名联系,具是抬眼朝着虚空之中望了去! 其间除了那一位看起来有些落魄的跛足李姓汉子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外,而余者三人却正是那张果老、蓝采和和那韩湘子几人,发生的这一切虽不能说是天道往复还是什么,却也不得不道一声因缘际会,冥冥之中他们几人好像注定会发生些什么,至于往后还会发生其他变化,却怕是根本不会有人知晓罢! 不过身在其中的几人或多或少肯定会感觉到些什么,其间韩、蓝二人受修为所限,自是懵懵懂懂不知所为哪般,而那修为甚是高绝的李玄和那张果老可就不这么觉得了。 虽说这天机显得越发的混沌莫测,可当他们隐隐感觉到泄露而出的那丝大道气机的时候,一时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饶是他们那修持多年的道心,都差点把持不住,却具是心下各有些思量! 那张果老抬眼瞧着和他有些莫名联系的星辰,却是眼眸之中不自禁流露出几许别样的神采,慎重之中却夹杂着期许,更是带就了几分疯狂之色,再想细细探究一番,那种复杂的神色便就此抚平,恢复了那份睿智淡然的老者模样,哪里还有方才的疯狂可言,看起来好似什么都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那李玄现在则拄着拐杖置身一处破庙之中,周遭三三两两净是些破衣烂衫的乞儿,只是这李玄却看起来好似根本不觉什么,却是定定的出神,口中不自觉的呢喃出声道:“难道这就是老师您所说的那合该应在身上的大事么!” 显然他想到了些什么,只是还有些难以把握,而他慢慢回过神来之后,却是眼眸之中幽光一闪,朝着神龛之中的那一尊神像瞟了一眼,而后轻轻一顿手中拄着的拐杖,但看那神像那双眼睛好像活了过来,露出几许恍然,却是扭曲一阵,化而为一缕清风,而后跌落神坛就地一滚之后现出了本来身形! 而破庙之中的一众乞儿好似根本看不得这神只,却是这神只身上披着一件皂袍,虽说身为一介神道中人,可看他身上透露出那丝落魄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看去之时他头上只余一绺莹莹白光堪堪罩住全身,显然这家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毛神! 却是见得这神只摆出一副大为惶恐的样子,朝着那李玄连连拜服,手舞足蹈比比划划想要说些什么,却好像他的嘴好像被什么禁锢住了! 而那李玄看见这一幕,却显得毫不在意,只抛下一句话道:“本尊不欲妄造杀孽,我这‘三缄其口’之术只会封禁你十年的时间,希望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你好自为之罢!” 言及于此,却是这李玄也不再顾忌这所谓的神只的反应,衣袂连摆间三晃两晃消失在了场中,哪里还有半点的步履不稳可言,直教一众乞儿跌落一地的眼球! 而身处两地的张果老和李玄二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做出同样的举动,他们心下思量着,既然白日显现的星辰足有八颗之巨,而其间尚有三道星光略显暗淡,那么就是还有三位人物没有现身,他们现在心头只有一个念头,此事要想一窥其间究竟,还是得应在他们几人身上,非得集齐八极之数,才能有望登临圆满之境! 虽说好事多磨,而九天之上显化的星辰也慢慢隐去了光辉,可此事的余波却远远不止这些,身在三十三天的昊天玄穹高上帝和漫天神佛见得此间发生的种种异像,却具是心思各异! 端坐高台的昊天玄穹高上帝把投注在昊天镜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忍不住站了起来,接着抬眼环顾一下,将殿前仙神的神色尽收眼底,口含天宪日月倒悬瓮然开口说道:“方才下界之地所发生的异像众卿家也有所见识,这不用多说肯定应在那渡劫之人身上,着千里眼顺风耳二将前往察知一二,另值日灵官往地府行走一遭,速速将这下界之人的身份点验清楚!” 殿前众将齐声应诺,纷纷施展神通前去查探去了,那千里眼顺风耳的神通自是大为神妙,终南鹤岭之地发生的种种自然尽数被他们二人所察知,吕岩之名第一次被人所察知! 只是当那值日灵官前往地府之地的时候,遍查生死簿各处,竟根本找不到吕岩的身份,只能知道的是这其间名唤吕岩的人早夭,却是前番之时吕岩的身份早就被那孟婆抹了去,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好似这三界之地根本没有这个人! 这下好了,这值日灵官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半分都不敢耽搁,直入凌霄宝殿回复上命去了,待得他言明其间内情之后,一时之间便是连那昊天玄穹高上帝都坐不住了! 第156章 谋划初显始云动 肩担道气趁势起 劫起劫落,身在其中的吕岩还尚是还沉浸其中懵懂不自知,而他这一连串番所为造成的余波远不止眼前这些,除了应在诸天星象之中的几人之外,此间发生的种种却是早就直达天听被那昊天玄穹高上帝所探知清楚! 起先这昊天玉帝还只是摆出大感兴趣的样子,不过想想也是,吕岩的一品金丹再是难得,说到底也还就是人仙之流,远不及他引动的天象引人注目,而待得他明知殿前值日灵官所探知的消息之后却是这才知晓哪怕他早就有所预料,可还是有些小瞧了这唤作吕岩之人的身份! 而此时端坐凌霄高台的昊天玉帝显得面沉似水,看着身前显得有些惴惴的那值日灵官,再是垂下眼帘往殿前的一干仙神脸上扫了一眼,高坐云端的他目光更显深邃,却并未表露出什么,颔首略一点头之后轻嗯了一声,便抬手让那灵官退下去了! 这昊天玉帝却是真的没想到的是吕岩这么一个不入流的下界小仙竟牵连出这么许多内情,便是连从来不插手俗事一直显得超然物外的后土神只都牵连了进来,足以证明此事的深浅远在他的意料之外! 别看他号作三界之主,尊做大天尊,可只有当他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之上的时候,才会明白其间的甘苦,不消说旁的,单是下边站着的一干仙家就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好说话,听调不听宣的不在少数,头顶之上更还有几个太上,而在这三界之中的却也几尊大能人物虽名声不显,却是跟脚深厚! 其间便有这一位后土神只,全称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只,尊做六御中的第四位天帝,她掌阴阳育万物,常唤大地之母,掌司地府轮回之事,却是少有现世,更或就从来不插手俗事,只是旁人若就此小觑了这一位,那就是有些大大的失策了,世间多有言语,皇天后土皇天后土,能与皇天之名并行,便当知这一位的不凡! 而这一位现在竟宁愿担着这天大的因果都要掩藏这所谓吕岩的身份,一时他心头腾起一股大为炽烈的念头,无论如何必须要将这人抓在手里,就算不能也一定要探知清楚这人的身份。 如果不出他所预料的话,这人必定和初现端倪的那旷世大劫脱不开干系,不知从何时开始,天机大变张而发,混混沌沌难以捉摸,即便是身作三界共主的他都难以尽窥其间真妙,不过他却是有感这方天地不知何时现出了一丝混乱的苗头,那而且还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那是一种触及天道的混乱之源,别说他只是代天巡牧的一方天帝,而虽说他一再隐藏修为,可也才是刚刚斩却善尸的准圣,而且他隐隐还有一个念头,此番大劫怕是那圣人都不能免俗,不过这个念头也是在他心头一闪而逝,圣人的诸般能为他也早就有所见识,圣人之下皆为蝼蚁,要真的连圣人也全都牵扯了进来,那么便又是一个封神大战,而且可能较之还会更显波折! 每每想到如此,他这心头便越发的沉重,此些尚还是他担受这大位几多元会第一次有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要说他也不是那等见识全无之辈,既能号令三界,那么他所经历的苦难便不在少数,想他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方能享受此无极大道,只是面对如此大劫,他却是心里实在没底,不过他到底修持多年,当知道心唯微,要是连这么点心气都没有,那这三界之主的位置还有什么好做的,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呢! 紧接他似是想到些什么,再是结合今日发生的一切全都落在了那所谓的终南之地,那玄德之主在上古之时便和那一位相交莫逆,莫不成今日所发生的种种还真的与那一位有什么干系不曾! 掐指算来自那一位的化身应劫转世也几有双九之数,似乎真的是从这一位转世之后,这劫气便日渐浓郁,难不成这一切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要真的是这样的话可就着实有些太过骇人了! 而上界一天下界便是一年,想想这都过去了十数年之久,而那人的都未曾有过什么讯息,虽说他们之间虽有些嫌隙龌龊,可那也只是身在其位罢了,他虽有些不想承认,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有那么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更或那是一种同病相怜罢,至于什么病什么怜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心头一闪而逝,再是看去之时,却是有感他那满目的威严之感更甚,哪里还能看到丝毫的犹疑触景可言,依旧还是那副称孤道寡高不可攀的天帝的样子,至于他心里到底是何打算就不得而知了,是趁势而起还是将计就计就且看他自己的手段了! 但看这昊天玉帝虚手一抬,环视一下而后开口说道:“适才我观那下界之人少年英才,以弱冠之年登临如此妙境,龙章凤姿丹成上品,着太白金星行宣抚之事,去往那终南之地行走一遭,爱卿你多有经验,就辛苦这一趟罢!” 听闻此言,便是见得下方一银髯老者排众而出,却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哪里有什么经验可谈,上一次行那宣抚之事,招回来一个死猴子,后来更是惹出了那么多的麻烦,现在又讨了这么一份差事,而且方才听闻大天尊言语之间对着下界之人颇多好感,不用多说此事必然不会清省,他却是不知道到底应该是喜还是忧了! 不过想归想,这太白金星却是躬身应诺一声,便讨了钧旨之后扭头赶往下界去了,而凌霄殿上的一干仙神听闻昊天玉帝的这一番说辞,却具是神态各异,显是各有思量! 只是这场风波远不止凌霄宝殿上的这一些,却是连几位圣人之尊和几位广有威名的准圣都惊动了,而他们的修为远高于这昊天玉帝,能看到的自是要多一些! 却是见得三十三天之天外天八景宫内,本端坐风火蒲团参悟大道的太上圣人后感下界异动,却是缓缓睁开眼来,眼眸之中波澜不惊,好似世间万事万物全都不被他所在意! 这太上圣人心念微动,便是悉闻前情,虽说吕岩还未解去胎中之迷,可是一缕灵机贯天地,那丝独有的气机又岂能逃过他的耳目,再是结合种种异像,到现在他又岂能不明白种种内情,却是少有的露出一丝怒容,忍不住涩声说道:“好手段,真的是好手段,好一个自污,好一招顺水推舟,借因果亲自落子棋盘之中,脱劫应运担受道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你就真的觉得振兴道门非你不可了么,而你宁愿舍了面皮不要,都要应了这番算计,难不成就只有看到的这么一点么,不应该啊不应该,不过你我之间到底注定有一番师徒的名分,不管是名分也好,还是什么也罢,人教大兴道门大昌倒是全都落在你身上了,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呐!” 第157章 是他是他就是他 圣人无为凭自然 第一百五十二章是他是他就是他圣人无为凭自然 吕岩颇受了些劫难,却恰是宝剑锋从磨砺出,苦尽甘来自有一番收获,而此时正是梳理其间收获的时候,一朝得道由人及仙,却已是今非昔比,通身法力流转间似是发生了些非人的变化,此时他却是早就沉浸在其间神妙之中无可自拔了! 只是吕岩现在终究还是受修为所限,难以窥见前尘,唯有一旁的张季连抬起头来朝着三十三天外看了一眼,心头长叹一声道了句:“自此这三界之地怕是真的要进入多事之秋了啊,吾等掩藏再三,这一天还是到了,有些东西终究还是需要他自己去面对的啊!” 而此些却也正是当局者迷糊,他一直所担心的事终还是发生了,吕言此名经此一事上达天听名传于诸天万界,被无数仙神所熟知,物议沸然纷纷探究这所谓吕岩的身份,最后那昊天玉帝更是大手一挥,遣太白金星下界行走一遭,极尽宣抚之事,俨是简在帝心! 只是这昊天玉帝虽心有所想,也好似看出了些什么,却到底未能尽窥其间内情,也只是于吕岩的身份有些猜测罢了,至于这昊天玉帝趁势另有什么谋划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过这昊天玉帝看不出来什么并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单是几尊圣人和那几位积年人物就不是好相予的,却是天机牵扯之下,任吕岩的这道躯壳受过六道轮回的补全以后看起来和他那本尊根本毫无一丝联系,可天道之下,那一点混混沌沌的真灵在无上圣人面前却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了的。 而且从现在隐现的那丝端倪来看,吕岩的那道前身还真的在谋划着些什么,竟是将几位圣人都算计了进来,只是这圣人之尊本就是历万劫而不灭,染因果而不沾,甚少牵扯因果之时,不过此次事干几位圣人,他们终究还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心念微动具是若有所思的道了声:“是他,原来是他!” 而神游物外一向甚少察知俗事的那太上圣人一言道破天机,而且这言语之间颇多内情,幸而这兜率宫中并未有第二双耳朵,要不然就真的太过骇人了些! 听这太上圣人话语之中的意思,此间发生的种种竟具在那东王木公的算计之中,而前番那东华帝君应劫之事根本就是趁势所为,趁着天象混沌之机,借阴阳逆转之变,脱劫转世行此谋划之事,自甘堕落借因果之事算是将几位圣人算计了一把,偏此举又意味深远,容不得小觑分毫! 而现在看来,不惮仅是出手的太上原始二圣,便是连佛家的那两位亦在他的算计之列,又或者说此些本来就是冲着那西方教派而去,意在抑制胡佛大兴,没见着人家西方教派都借此天地大变阴阳逆转之机入主中土神朝了么! 却是这太上圣人一个思量,女主临朝好一个女主临朝,这佛门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以为身受一点天地气运便真的没人奈何得了他们了么,而这东王木公既作盘神身陨之后的第一缕至阳之气所化的天地灵根,那么由他一肩担受道气,以应佛门的这场谋划那么便再是合适不过了! 他再是不想承认,可他也明白天上方一日,世上已一年,这些时日对他来说也不过只那一瞬,而世上却早已过去了十数年之久,也是怪他并未将前番之事放在眼里,才让对方成了气候,毕竟就算是他贵为太上圣人之尊也不能洞察万事万物,却是不想这东王木公所图甚大,不觉间成长至此,以至一朝登临仙籍而天下显,现在再想着雪藏一二却是有些晚了! 不过哪怕东王木公的这一连番的谋划另有深意,说到底却是打着振兴道门的名头,而此些对他来说又哪里有什么阴谋算计可言,说是堂堂皇皇的阳谋都不为过,别说再行打压之事了,说不得反是还得出手支持一下! 而圣人之争虽说争的便是个名头面皮,可在大势面前有些东西也便显得不甚重要了,其实这三界之地的一些变化他又哪里不会明了,只是天欲大兴胡佛,而他平素又清静无为,甚少参知俗事,定数使然即便是他都难以扭转分毫! 想那西方教派初时不过偏居苦寒之地,也就是小猫三两只,又哪里能够显出他们来,接引准提两个家伙还是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不容易才记名在鸿钧门下,可依旧还是难改式微之势! 直至封神劫起,他们三清之间为了争那个名头,也是生了不少龌龊,最后他更是和原始联手把他们那好师弟坑了,不过也没捞着什么好处,反而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这才任由这西方教派一步步坐大,现在想着觊觎中央神器的了,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而现在如今都却实在是不能再忍了,说实在的他有时候真的想去紫霄宫问一问他们到底谁才是亲传弟子盘王正宗! 而现在既然有人甘当这个排头,倒也正合适,可不管怎么样珠玉在前,他们之间总是还是有些龌龊的,要他就这样初初显露一点天机便上赶着出手,岂不反而平白落了下成,而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处事一向无为,许如此他在这三界之地留给旁人的印象才会是显得可有可无的罢,可要谁要是真的小看了这位太上那可就真的太过痴傻了些! 现今莫说这所谓的东王木公的再世之身才显露出这么一点,即便是当初东王木公还有些势力,他也只是稍加忌惮罢了,红尘牵累羁绊甚深,旁人力求挣脱尚且都来不及呢,他真的不晓得这一位为何还要一头扎进这泥潭之中,旁的暂且不说,单是他的几位仇敌就不是好相予的,肯定不会任由这一位冒头! 这次他倒要看看这一位到底有何真手段,而到时候这一位真的搏杀了出来,应了天命道气,他再行出手也无不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得经受些苦难才是! 太上圣人无为而治自有一番思量,他心念稍稍一动便将前情悉数明了,而后当即平复了下来,而后神游物外去了,只是太上圣人是这么个打算,可旁人就不会这么认为了,这不余下的几位圣人之尊就留有言语传下了! 第158章 原始通天皆有意 几家欢喜几家愁 吕岩身上发生的种种终还是引起了几位圣人的注意,噢不,应该说是他的那前身一些谋划终还是露出了一丝端倪,直如平地一声闷雷炸响,威势震动诸天却是引得几位圣人之尊思量骤起! 而其间的那太上似也是尽数洞悉了前情,只是他思谋深远,却是有心静待这所谓的东王木公的手段,不过此些倒也恰合他清静无为的性子,而旁的几尊大能人物却也是各有思量! 但看三十三天之天外天大罗天玉虚宫内,本一心参研大道的那玉清圣人天尊原始亦是有感那许久未曾现世的八耀又显现而出,细究之下其间一道竟正是他苦寻不得的那一位的再世之身,更是天机牵扯之下悉数明了前番算计之事,自知他的一番筹谋早被人家看了个一清二楚,现今还不晓得有多少人隐在那里暗中笑话他呢,却是不觉一股怒意涌了上来! 有曰:若士必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而此些不过愤世嫉俗,圣人之怒,却是风云激荡,震动三界! 只是圣人真的会怒么,不不不,圣人大道混元无极,无悲无喜无善无恶,统治乾坤寰宇,历万劫而不磨,沾因果而不染。与天常在,与道同存。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圣人即是“道”。 圣人通晰万事万物,大千世界,眼中观过去、现在、未来,掌中演时空、生灭、轮回。意念一动,自有天道变化,无极无量,无生无灭,归寂虚空,可聚可散,不生不灭,万劫不磨,超脱时空,因果不沾其身,游于物外,不以时空轮回为本,永恒永存。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若不能成圣,即便无限接近圣人,也终为蝼蚁,不能永恒不灭。对圣人而言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消灭。再多也是无用,圣人与道合真,和非圣之间根本不存在由量变而引发的质变问题。无量量劫,对圣人而言,纵是关键,亦不过一局棋盘矣,任是如何宇宙轮回重劫,也不能奈何分毫。 而天尊原始成圣功在斩三尸,证原始非大法力不能成之,只是人在天地之中,难免有私。行动之间,总有逆天之举,是以必有劫数临头。 斩过三尸之后,道行便进入了不可思议的境地,完全不为情感欲望支配,只尊天数,顺乎自然之道,是以能趋吉避凶,心中顺乎天数,自然劫运不能临头,却是以无量量劫时间积蓄法力,终成混元无极太上大道。 太上如此,原始如此,通天更是如此,无喜无悲无善无恶,圣人看破执念,放下自我以只遵天数。数个量劫之后,私念自会逐渐消除,消逝掉对一切事物包括亲人、感情、面皮、弟子、教派的任何生灵欲望。不再在乎是非、因果、生灭、善恶分别、公道、私道,如那鸿钧一般成就大道。 而三清能成就正是混元承了盘古元神的因果遗泽,却也正是如此,难免沾染了些许前尘,只是三清之尊具为盘神正宗,却是由一及二,再而达三之数,其间自是以当数太上为最,原始次之,通天则再次,清清浊浊抑抑扬扬,正是如此那通天的杀伐之气才较之二者盛了那么一些! 而天尊原始所在意的本就是天地这一盘大棋,黑黑白白大龙纠缠,他以为当初的那人不过一枚小小的棋子,谁料想人家却根本就是还想着入手作那下棋之人,尤其是他经过连番量劫威严日盛,更是执掌打神鞭封神榜,连天庭实际都在他的把持之中,他除了失了算计有些恼怒之外,更多的却是失了面皮,就好像是网子之中的鱼虾硬是挣脱了开来,天尊原始的威严又岂容他人冒犯! 然此些不过是些意气之争,前番图的也那人手中的灵宝,只是此些在天地大势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封神过后,天地间的散仙基本上全都上了封神榜,而上清截教十不存一、人教也因老子无为万事不争存在感极低,鸿钧玄门三教共存的场面已经一去不复返,昆仑山阐教一家独大成为盘古正统玄门正宗,可终究还有个西方教派觊觎在侧,他也不得不顺应天数另起筹谋! 思虑既起,却是这天尊原始朝着下界的那终南之地望了一眼,好似可以穿过空间的阻隔,而后嘿然冷笑一声道了句:“本尊既作盘神正宗,历过无量量劫尚是不曾伤损分毫,阐述天地大道宁缺毋滥,稍时尔躲在那西昆仑不敢出来也就罢了,现在又出来搅风搅雨,那么本尊便断不能容尔如此放肆,所谓东王木公又如何,顺应天道肩担道气又如何,左右不过一时钻了空子罢了,本尊倒要你到底有何手段,能躲得了本尊手中的这打神鞭和封神榜单,而且现在你可不再是那东王木公了,红尘牵累又岂是你一个下界小仙能应付的,还是小心着点吧,那等天地至宝可不是好占了的!” 言及于此,却是这玉虚宫内又恢复了寂然,显是这元始天尊也有了筹谋,眸光再转之时却是甚少有人走动一片暮气的那三十三天之天外天上清境碧游宫内很是难得传出一道朗笑之声,看来这通天教主的心情甚是不错,一扫往昔的暮气和戾气! 却是见得这通天教主抬头朝着太清境和玉清境扫了一眼,而后似有讥讽的道了句:“嘿嘿,真的没料想我的好师兄们也有失算的一天,整日算计来算计去早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终日打雁被人反啄一口,这种滋味可是不好受啊,想来我的好师兄一定气的够呛吧,哈哈,这东王木公倒也有些手段,不过应劫之事可不是好相予的,不惮仅是些仇敌之类,我观他这再世之身此次怕是要应在了情劫上头,这可不好应付,幸好本尊早早的将那小妮子收到了门下,这一招闲棋却是看来要派上用场了!” 看这通体教主的样子,显是大为快慰,不过听他话语其间深意倒是颇多,却是见这通天教主抬手一挥,朝着下界斗姆山洒落一道上清符篆,而后这碧游宫之中便又恢复了沉寂! 第159章 劫来劫去无量量 古之恶来鲲师念 三十三天之天外天,久未现世的玉清上清两位圣人也被吕岩渡劫之时引动的天象惊动了开来,以前天机混乱之时蒙蔽的一些东西终还是显现出了一丝端倪,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知晓在这大势断不可逆转分毫,不管是喜还是心有不甘,具是有意入手天地大局,都留有筹谋传了下来! 至于余者几位圣人的反应于此倒也不欲多作赘言,左右此事牵扯不到那女娲娘娘,而她也乐的佛道两家打出脑浆子,打了主意作壁上观便是了! 而此事对佛门来说倒是牵扯甚深,不过他们二人本来就精于谋算之事,自认谋划之事已成定局,又占着天欲大兴胡佛的大义,即便是那东王木公应了振兴道门之事,到底入手晚了些,许多事情已然早成定局,尤其是大道争锋一步落后便步步落后,他们倒要看看这所谓的东王木公有何真手段能够扭转这颓势,须知这一切他们可是一步一步布局了许久许久! 况乎前番老子原始联手将那东华帝君贬入轮回之事尚还历历在目,其间自不晓得还有多少龌龊,既然他们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那么此事就还有无数的可能性,不见三清之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嘛,不过应在中土之地的传教之事还是要加紧一些了,佛光普照功及无量,还是要东方大地早日沐浴在我佛的光辉之下才是! 如此,六位圣人具是定下计策,至于还有没有旁的深意却不得而知了,毕竟圣人心思如渊似狱,法不传六耳天机不可轻泄半分! 而这万世间除却这几位圣人之外,却也有几尊大人物看出了些什么,具是斩却善恶二尸的巨擘,他们虽比不得混元圣人具有诸般广大的能为,却也是有先天灵宝镇压气运,而其间又当数妖师鲲鹏、地仙之祖镇元大仙还有冥河老祖几人修为最高,已然是历过数次无量量劫都未曾什么伤损。 他们几人显然也不是那等莽撞之辈,尤其还是在这等局势未明的情况之下,眼前景象和往昔之事何其相似,管中窥豹当知其间凶险更甚,封神劫落才千年,胡佛东传方百载,却是不知为何这场争端又起,而且看起来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无量量劫始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即便是他们这准圣之尊也不例外。 只有圣人可历无量量劫,就算洪荒世界毁灭,混元圣人也不会因此受损分毫。无量量劫,宇宙万物最终化为混沌,需重新开天辟地,除圣人之外,无一可幸存。 至于何为量劫,却是化生灵如生灵寂灭后重造生物万灵,创教教化如定天条地规人道,使得世间有规矩之分,了结大劫如主持量劫,如元始主持封神劫,使杀运不危众生,当三界因果纠缠、生灵皆恶,导致无量量劫来临之际,圣人行灭杀宇宙之举,以此清空天地因果,保留生灵火种庇入圣人道场或真灵上封神榜,尔后再行开辟洪荒、演化生灵之事,创教教化直至下一无量量劫,如厮循环传以薪火。 而当杀运逢起之时,无量量劫,非圣人庇护,不入圣人教派,当为灰灰,多大能耐也无用处,若无此根本,便是先天根性不足,在杀劫之中,轻则上榜封神,重则身化灰灰,此乃定数。 同时,此量劫既是杀劫,却也是无上机缘,一次无量量劫,仅一人可成圣,顺乎自然之道。是以方能趋吉避凶,心中顺乎天数,自然劫运不能临头,能以无量量劫时间积蓄法力,终成混元无极太上大道。 时至今日鸿钧身合天道,三界之地唯余六尊混元圣人,另有一道成圣之机随红云陨灭而高悬,天地合该再添一尊圣人,他们这些准圣图谋的就是这最后的机会了,在这等大事面前下界的些许小事又何足道哉! 事已至此,几尊准圣却是偃息勃发的心念加紧参悟道法以应劫难去了,不过其间却是有一道身影还有些不忿,唯见端坐宫殿之中的他豁然站起身来,双眼之中满是阴鸷冷厉之色,却是昂首南顾咬牙切齿阴恻恻的道了句:“好好好果真是你,你这只知藏头露尾的家伙终于还是露出了阵脚,自你那化身应劫之后,本尊就日盼夜盼对你挂念的很,昔日你的好本尊可是一直都还记得,你不过就是个妖皇的伴生之物,又有何德何能掌管吾等妖族的那无上圣物,说不得今日就要找你讨回来!” 言及于此,却是见得此人身后影影绰绰有一道虚影浮现,时而是一道几达千高下的鲲余,一晃之后却是又化作了一道更为广大的鹏鸟,垂翼之翅遮天蔽日,再是看去之时,却是见得高悬于这人头顶之时的那匾额浮现几道妖文游走个不休,观去之时顿觉一股桀骜不逊的气势扑面而来,将这人脸上的神色衬托的越发的阴鸷起来。 听此人的言语之中的意思,显是和吕岩的那前世之身颇有些渊源,只是这人满口的不服不忿,显然他们之间还不是一般的仇怨! 瞧着这架势还果真如兜率宫的那一位所言一般有仇敌寻了上来,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仇敌,别说吕岩现在只是区区一个金丹小仙,就算是当初他没有隐遁之前都没法彻底压服下去这一位,要知道这人可也算是紫霄宫的弟子,辈分自然没的说,咳咳咳,当然了他这心眼确实是小了那么一点! 旁的且是不论,却是见得这人话语方才落下,而后便一拍脑门,当即便是见得一道身影跃将了出来,一袭黑衣衣袂飞扬间尽显杀伐,观去之时和这人就好像一时双壁,却又显得好像根本就是两个人,最最骇人的那一双血色的眸子,森冷无比好似能够将人硬生生的冻住,身周遍布着若有若无的黑气烟气,细觉之下净是些邪气、杀气、煞气、鬼气,仿似世间罪恶尽数归附在其身上一般! 只见这人朝着初初现出的那道身影俯身一拜道了句:“还请道友代本尊去往那终南之地行走这一趟,且去瞧一瞧我们这一位老朋友到底有何手段!” 言罢,那道黑衣道人却是桀桀怪笑一声,也是弯腰行了一礼,一时这气氛显得甚是怪异,对视一眼之后,那黑衣道人抬手朝着虚空之中一划,直接朝着那道空间裂缝之中迈步踏了进去! 第160章 东王辛密良人行 旦夕之间福祸依 笔者赘言多多连篇累牍不过是详实陈以前情,其实此间发生的种种也不过只过去那么一瞬罢了,而三界之地的几位大能人物不管是忌于天道也好,还是另有什么更为深远的打算也好,却是圣心独运旁人也就不能得知了,虽说他们也并未轻易出手行那镇压之事,不过并不代表不能躲在旁边看一出天大的好戏! 要说这世间谁和吕岩的那道前身仇怨最重,既不是太上也不是原始,反是一位和他颇有些渊源的妖族中人,算是妖族之中硕果仅存的大道人物,稍时也是昔忝作紫霄宫的入室之人,除了心眼小了那么一点之外,他这身份上可丝毫不比妖皇差上分毫,甚至他这福源可还比之强上不少,要知道妖皇他老人家可是十子去得九个,差一点就断子绝孙了,都不晓得挺尸几多元会了,而这一位可还是活的好好的,现在还有气力出来搅风搅雨! 说起这一位的名头,也是大的没边,他自便是洪荒得道,有曰: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溟,南溟者,天池也。 稍时妖族掌天,鲲鹏得道后,效仿鸿钧,开妖师宫讲道,得众妖尊崇,拜于门下,又因其本事通天,众妖尊称为妖师,却是精于变化,水中化为鲲,能吞噬四海之水;在空中化为鹏,有号扶摇直上九万里,却是斩却善恶二尸成就准圣大成,名动九霄也是称仙作祖的人物! 尤其是妖庭破灭之后,但因娲皇不理俗事,举族休养以积蓄妖族之力,以鲲鹏、英招、计蒙、毕方、穷奇、开明、陆吾、饕餮八大妖神为首的残余妖教,以彩凤、金羽、彩鹊、青鸾、火凤、白虎等凤凰鸟兽一族为辅。 另有于无量量劫到来所有兵角共三千七百万余,大舰百万艘,各种灵药,法器,雷火球珠,神雷冲,元磁筒,烈火旗门,玄阴弓箭,铠甲,麒麟战兽,白虎战兽,万里穿云战兽,等等不计其数。 只是此些后来积蓄大半归入东王木公的海外仙庭名下,也正是如此他们二人才就此结怨,不惮仅是些利益之争,还有一个名分,这鲲鹏觉得自家资格老修为高,自认妖庭破灭之后他才是妖族第一人,扶桑木叶又算的了什么,虽有些名头不过也就是个灵根灵植,根本就不是他妖族中人,竟然还号称东王,左右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假道学,神人巫妖各家散人散仙尽在他的收束之列,真的是不知死活! 当然最最最让他不服不忿的是他们妖族之中的那一件无上圣器至今下落不明,在他想来肯定是落到了这所谓的东王手中,竖子无耻又有何德何能能够掌管如此至宝! 殊不知这扶桑木叶虽算不上妖族中人,可到底伴生妖皇孕育于苍冥之墟,号作盘神殒命之后的第一缕乾阳之气,堪比太阳之精俯仰之间世间万物皆要承他的一番功德,尤其是草木之类更是皆视他为父兄,此些便是强过他的,至于那妖皇为何要将那件圣物传于东王木公,除了兄弟之情外,却是看重他的这一层身份,其既没有沾染他们妖族的因果,又关系颇为亲近,显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足以保下他们妖族的苗裔! 直至妖皇陨灭的时候他才幡然明了,他们妖族一脉良莠不齐,既没有无量量劫法力,也无因果无功绩,缺大毅力大法力大功德,他虽掌先天至宝混沌钟,精通寰宇至理,却欠缺无量量劫法力,以至不能成道。 而盘古虽中途开天地失败而薨,但元神得开天精要以至证得混元继续完成开天大业;肉身得开天功果以至祖巫合一有直追混元的无边法力,只是当他欲谋炼化盘古真身得证道法力的时候已然太过晚了些,况且紫霄宫的那一位也不会允许妖族一脉坐大,是以才会有今天的结果! 此些那妖师鲲鹏自然不会知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在他眼里怕也只有那一点利益可言了,利字当头足矣蒙蔽一切,足以得他冒险走这一步了,许此也便是妖皇未曾托以重担的原因罢,执念既起此生怕也止步于此了,成就混元就更不用去想了! 不过不管如何,此些对于现在的吕岩来说可真的算不上一个好消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目光再转之时却是又回到了那终南鹤岭之地,但看此间发生的种种异像如潮水一般尽数散了去,周匝四方被雷火冲击的七零八落的草木也全都恢复了过来,甚至还要比未被冲毁之前更显茂盛! 而吕岩看着九天之上渐是隐没的星象却是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此异像在他去往那扬州一行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而今在他结成金丹之后又适时的出现,尤其是他结成一品金丹之后可以感觉到他的精神仿似穿过了九霄星河,穿过了空间的层层阻隔好似和其间一道星辰有了一丝若有如无的联系。 那种感觉虽只一闪而逝,可他心下却还是隐隐的明白了些什么,终究还是时机不对,未竟圆满之境,不见其中尚是还有三耀暗淡异常,却正是还有三位和他有些干系之人没有出世,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尽窥其间内情! 思虑既了,吕岩却是暂且将此事放在了一边,感觉一下在周身各处奔腾往复的精纯法力,饶是他的道心早已修持至喜行轻易不达于色的境界,却也不自觉的露出几分笑意,要知道这可是一品金丹啊,这世间能成就此一品者最起码也是铸就了成就天仙金仙的资质! 而就在这时却是见得本来一直站在圈外的玄德上下具是飘身走的了近前,而后朝着吕岩连声道贺,直道可喜可贺连呼仙家小友,却具是满目的艳羡之色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 吕岩一见如此,却是围过来的几人之中,除了燕回道人和那徐鹏神尊他略微相熟之外,余下几人都是点头之交,还有几位更是生面孔,不过他一想就能明白,这些人也一定是玄德门下的另外几人了,即使如此又哪里敢显露丝毫骄矜之色,他所受玄德上下实在太多,今日能有所成就全赖玄德上下的照拂教诲。 他正待寒暄一二之时,却是见得一直独身立于远处的张季连一个飘身也来的了近前,吕岩见得如此,他也不答话,俯身便拜了下去。 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的那张季连一见如此,却是不禁一个摇头,摆手一拂衣袖,硬是将吕岩下拜的姿势阻在了那里,任吕岩急转新炼成的法力依旧不能改变什么,却是听闻那张季连朝着吕岩一个点指而后道:“你啊你啊,真是折煞贫道了,有些东西你现在还不曾明了,些许小事根本不及你为天下散仙散人作的万一,贫道又哪里敢受你这么一拜,在说此些虚礼你就不要计较了!” 听闻此言吕岩哪里肯依,怎么又是这等听不懂的话语,而旁边的那一干玄德弟子也是听得目光一肃,对吕岩的身份纷纷起了探究之心,他们可是甚少听闻自家师父说话这么客气,显是吕岩的身份还远在他们的预料之外,而他们之中怕也只有燕回道人可以对吕岩的身份猜出那么一丝半点吧! 就在吕岩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忽的有感一道恶念猛地出现在此间,场中众人具是赶忙抬起头来,全都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来人,通身不自觉的运转法力,那张季连更是瞧见来人面容之后,面上一肃收了方才的笑意,袍袖一挥间洒落一道无上法力将吕岩和他的门下护在了身后! 第161章 凶威滔天杀念起 老而不死是为贼 眼见三界之地发生的种种异像渐是散了去,而终南之地也慢慢的恢复了沉寂,玄德上下也全都围了过来,具是满口称赞极尽寒暄之事,却是任谁也没有料到就在此时一道甚是陌生的气息迅的降临此间,顿时汩汩无上威压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眼前一花晃晃然好似置身于一处汹涌的波涛之中,身周杀机伏动感觉这天这地好似随时想要将他们吞没下去,随波逐流根本无处立身! 幸而旁边的那张季连先一步察觉到了情势不对,却是赶忙洒落一道浑厚以及的法力将他的一干门下和吕岩护在了身后才算是暂缓了情势,可饶是如此吕岩他们还是不自主的露出几许惊惧之色,显是还有些后怕! 旁的且是不论,他们几人当中吕岩虽说不过初初炼成金丹,可大小也算是个仙道众人,而另外几人的修为可就远在他之上了,除了其间那位唤作杨凤的玄德大弟子因为已经炼己功深还丹温养直入地仙上层看起来好一些之外,余者在来人的气势面前依旧如那孩提一般,如此可就显得太过骇人了些! 而一直护在他们前边的张季连似是察觉到吕岩和他一干门下摇曳的心态,却是不由的冷哼一声直接传音在他们耳边道了声:“呵,还不速速醒来,枉你们跟在为师身边这么久,为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嘛,息心止念西方庚金,杀杀杀杀杀杀杀!” 一连七杀声声入耳,听在众人耳中却是直如闷雷炸响,吕岩毕竟不是玄德本山之人,听来只觉血脉贲张精神一轻,可旁的几人可就觉得意味深刻了,是啊他们这一门所修之法虽行的是功德,却尽在一个‘西方庚金剑’上边,求的是便是个无物不斩锐意进取,以剑护道以杀护道,所奉的也是个除恶便是扬善,现如今一时被声色所夺,却是连心中都无锋了,那么要这手中青锋还有个卵用,还修的哪门子道! 一念既起,却是这玄德门下一干弟子心中那柄剑越发的清晰起来,似是把握住了一丝西方庚金之真意,满目锋锐之气顿显,哪里还有方才的失态可言,俨是大有所得! 再是看去之时,却是见得包括燕回和那徐继业在内的玄德门下九位弟子全都露出几分羞赧,咬着牙很是不屈的朝着九天之上的来人看了一眼,而后具是朝着负手背对他们的那张季连俯身一拜齐声道:“弟子无能实在愧对师尊教诲,庚金无双证玄德,杀杀杀杀杀杀杀!” 此言既出却实是壮哉,硬是将身周的那浓的化不开的恶念屏退了几分,旁侧的吕岩看在眼里,亦是大呼壮哉,连带着被在他身后的剑匣都不自主的跟着跳动了起来,又是朝一直负手站在那里的张季连看了一眼,却是只觉此时的张季连一扫以前那那种淡然,好似一柄绝世好剑隐在匣中,剑出之时必是石破天惊,直道此才是吾辈剑仙风范,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 而此时那张季连显然也不愿计较这些,来的这人先声夺人,要不是他出手及时,他这门下众人的道心必定会被其声势所夺,稍有差错便会种下心障此生再无突破的可能,此人一看便知道不怀好意,其心思阴损至极不可谓不毒! 而其实当他察觉到此人的气息的时候便知道今日怕是少不得要难以善了了,幸好他早就有所准备,只是没料到这些人这么按耐不住,难不成真的以为虎落平阳就真的柔弱可欺了嘛,今日有他在必不会让吕岩有丝毫的损伤! 主意已定他却是不露声色就好像什么的没有发生过一般,朝着悬空而立的那黑衣道人行了一礼道:“玄德张季连见过妖师当面,适才我那一干门下多赖您的教诲,实在让您见笑了!” 此番言语绵里藏针,偏又让人没法发作,而他身后的一干人众听得张季连的这一番言语,却具是一惊,原来此人竟是上古之时便声震三界的妖师鲲鹏,要是这么说他们慑于此人的威严倒也不算太跌份,只是不应该啊不应该,不是说此人早隐在那北冥之地很少现世了嘛,到底是何事能劳烦这一位亲自走这一趟,看他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难不成真的和这一位吕岩小友有什么干系不成! 只是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们赶忙收了纷乱的思绪,立在一旁仔细听着下文,不过却也有几位站在那里拿余光装作不经意的在吕岩脸上扫了一下! 但看那鲲鹏恶念听得张季连的话之后却是朝着他桀桀一笑道了句:“桀桀,你倒净爱说大实话,你那什么劳什子弟子确实不成才,既然你管教不好本尊替你管着就是了,不过你是身份竟胆敢这么和本尊说话,别以为寻了个靠山占了个山头就真的把自己当做什么仙家真人了,那个人就是这么教你的嘛,本尊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果真是窃人之贼传教出来的东西,想必你也知道本尊今日为何来此,若是识相的话速速将那人交出来,别以为你炼成一个区区太乙小仙就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说完此言,却是见得那鲲鹏恶念竟鹰隼一般阴恻恻的目光转到隐在张季连身后的吕岩身上,吕岩激灵灵一个冷战,只觉好似如芒在背,俨是思绪身形全都被束缚在了那里根本无法动弹分毫,而就在他感觉性命好像顷刻之间就要丢在这里的时候,却是悬在他脖颈之上的那一枚幌金铃铛轻轻一摇,传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声响直接灌入吕岩耳中,化而为洪钟大吕之声,直接将他心头的恍然驱散了个一干二净! 只是他不曾知晓的是,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全都落在了那鲲鹏恶念眼中,直道果不如然,那件东西真的落在了这里,看来今天这一趟真的没白来,俨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根本没把张季连放在眼里! 而玄德一干名下听得这鲲鹏恶念的一番话语,差点气炸心肝脾胃肾,人家都欺上头来了,哪里还顾得什么涵养可言,呀呀个呸的,这老不知羞耻的东西实在是欺人太甚,哇呀呀呀! 第162章 如斯之威准圣位 太乙剑仙洞真法 终南之地发生的种种本来已经尘埃落定,却是不想平地起波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却是一尊大人物降临此间,初一现身便先声夺人,一看就知道此人不怀好意,尤其是此人目光处处不离隐在张季连身后的吕岩,更是口出不逊言必称张季连不入流! 见得此人如此无礼,口口声声辱及尊师,莫说一向自诩玄门正统的玄德一干弟子怒火中烧,即便是旁边的吕岩亦是大为不忿,直道此人好生无礼,也不晓得这修为到底是怎么来的,直呼老天真的是不开眼,只是他们不曾知晓的是,这修为高低从来都不干心眼大小德行高低什么事,当然了他们从前遇到的那些修为高绝之人大多涵养极高颇具长者风度,所以才有这么一个错觉,偏这一位实在可恶,睚眦必报就是从这一位身上来的! 只是现在情势比人强,面对这么一位上古凶人,他们修为上的差距根本不可以道理计,以他们这点微末之能,这一位怕是动动手指头就能镇杀了他们,莫说他们几个,即便是张季连在这一位面前也得执晚辈礼,如此他们也只能很是恼怒的盯着那鲲鹏恶念! 谁知那鲲鹏恶念见得场中一干人等全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愈发的自得起来,好像别人越恼怒他就越高兴似的,果是没有最恶只有更恶,人一不要起脸来什么都挡不住! 挺身站在最前边的那张季连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竟是也不恼怒,反而心下的提防越发的重了,他的一干弟子看不出来,并不代表他看不出来,这鲲鹏恶念越是行事张狂,便越代表着那鲲鹏本尊剔除的恶念多,蕴在这恶念分身上的能为也便更强,此些便是那斩三尸之法的玄妙所在,同根同源善恶尽去而无所执,只应天道而顺自然,其间玄妙却是不足为外人倒也! 却是这张季连心下直道,果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以前他跟在东王身边的时候,受修为和眼界所限,只知这鲲鹏的修为在这三界之地也是能数得着的,可当他修行这三几万年之后,自己也登临了这太乙之境的时候,才能真正明白何谓准圣,肉身法力皆达至超凡脱俗之境,言出法随口含天宪直窥大道真妙,说实在的若可以选择的话他真的不想直面这等人物,可是他有的选嘛,没有! 此念既起他却是目光一肃又是朝着那鲲鹏恶念稽首行了一礼而后道:“鲲师之名吾等自是不敢忘怀,我那门下能有幸聆听您的教诲自是他们的造化,只是鲲师所请实难从命,还望鲲师恕罪!” 但看那鲲鹏恶念听得张季连的这一番话语却只是‘哦’了一声,而后便不在作声了,只是再他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之中透露出的感觉却是越发的阴沉起来,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张季连看个不休,好似想要从张季连脸上看出些什么! 场面一度显得越发的凝重,却是不知从何时起这方天地竟起了大风,好似这天这地都在随着他恼怒了起来,直吹站立虚空的鲲鹏恶念的黑袍衣袂作响,却是见得印在黑袍上的线条好似活了过来,蠕动一阵竟是化作一道狰狞的巨目,随后竟是缓缓的睁开眼来,满目净是些桀骜冷厉,瞪视间更布满血色。 现在的他看起来好似和这方天地连在了一起,圣人一怒天地震动,而准圣之怒显也及的上天地同悲了,却是见得这鲲鹏恶念淡淡的道了声:“呵呵,到底是翅膀硬了,现在都敢跟本尊叫板了,本尊念你修行不易,这太乙之位也不是好得的,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果真不愿交出那人嘛!” 他这一番话说得很是平淡,再也没有了方才的风刀霜剑的感觉,可在这天地大势的衬托之下,任谁听来都能听出其间那股味道,就好像是藏锋之说,隐着的杀机才最是让人难以把握,暴起之时必是石破天惊。 但看那张季连亦是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道了句:“然也”,却是那鲲鹏恶念携滔天大势爆喝一声道:“果真!” 张季连再应一声道:“果真”,二人一对一答连声应和“当真”“当真”,却是一声更比一声洪亮,一声更比一声急切,二人对视之间,眼神越发的明亮,眼睛之中也只有彼此再无旁人。 要说现在的张季连不过初登太乙洞真之位,而鲲鹏恶念名为准圣之尊却是大罗绝顶,一位另有上中下三别,他们修为之间的差别足足差了八阶之多,太乙炼五气,大罗炼三花,准圣斩三尸,可当修行之人直入金仙的时候便初达天人之境,已然暗合天道法则,算是初初达至不死不灭之境,若是轻易行那灭杀之事,非得承受天地之间莫大的因果,此些便是连准圣之尊都不敢轻犯! 而那张季连一副有所依仗的样子,显然还有什么旁的准备,不过情势摆在这里,却不欲再扯淡些什么,却是见得那鲲鹏仰天轻唳一声,一摆左臂竟是随风化作了一道遮天巨翅,莽莽然不知几千里,垂云之翼激起无边风浪,飓风、罡风、巽风,还有一道道黑色气流翻滚个不休便是令人胆寒的那赑风了! 果真是圣人手段,一经施展便惊天动地,唯是见得那张季连真个不愧是炼成太乙的洞真之人,万物崩灭亦是不改分毫,竟是收了看向那鲲鹏恶念的眼神,脚下轻轻一顿之后,却是见得不远处的玄德洞天清光一闪,一扯之下将吕岩和玄德一干门下收了进去。 如此后顾尽去,再看他时却是一展衣袖,翻手之间一柄法剑应声而出,看去之时竟是一柄没有开过锋的法剑,也无有丝毫的表露外相可言,也就是和顽石瓦砾一般无二,而他面对的将要临近的巨翅根本熟视无睹,轻抚剑身喃喃自语道:“剑曰‘清虚’,斩敌三万六千人,无一不是罪愆恶人,剑下不斩无名,今日和君一战,快哉快哉!” 第163章 天都一战动天地 五气朝元庚金法 身前虽有恶客携大势而来,可面对如此强敌他张季连却也有不得不战的理由,情势当前却是些许念头在那张季连心底一晃而过,他瞧着头顶之上那道垂云之翼还未及落下便掀起无边威势,连脚下的这终南天都之地都尽在其笼罩之内,好似那巨翅一个呼扇就能将这处地界削了去,蛮横不讲理人家这分明是打算以势压人了。 情势在前,却是断不容这张季连再作他想,却是见得他一摆手中青锋,不意本来毫不起眼的那法剑却当即大放光辉,物华天宝气冲霄汉映照而下时有虎形虎相,那虎凝若实质几高千丈,通身具是些白芒,虎爪之下霞其掩映,俨是道道功德之力聚而成云气之状! 隐在玄德洞天之中的吕岩几人的心本来一直提着,而当他们再是见得这张季连的手段之时却才是将稍稍提着心放到了肚子之中,尤其那几位玄德门下全都目光热切的紧紧盯着现出的那异像一错不错生怕误了什么。 一直站在吕岩旁边的燕回道人似是看到吕岩面现探询之色,却是语速飞快的道:“适才一直没能有机会和小友说上话,现今却是可为小友解些疑惑,师尊使的这剑器有名‘清虚’,听大师兄所言这剑器昔时便一直跟在师尊身边,日日淬炼滋养,由区区法剑一步步淬炼自此却是已然灵智大开,天罡地煞尽数熔炼为一,寸尺之间暗合天数,却是由法及灵而达宝,已是臻至后天灵宝之境,而师尊又感念剑器首在杀伐,尽起功德之力,再行温养三万年,却是终成功德灵宝,万法不沾玄黄贵重,甚少再展露锋芒了,此燕某也是首次得见‘清虚’风采!” 听闻此言,吕岩直道原来如此,却是满目净是艳羡崇慕,他初涉剑道能有幸窥见这等至宝自然是欢欣无比,不过现在这般情势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吕岩却是朝着那燕回道人含笑一礼,而后他们二人便又将木目光投到了场中。 只见那张季连一展手中清虚剑,灵宝化作一道白光应声而出,化而为千丈白虎,仰天嘶吼一阵,风从龙而云从虎,虎啸阵阵更壮声色,再看那白虎竟是悍不畏死迎着那垂云之翼扑将了过去! 两厢交击自是惊天动地声势惊人,鹏翅之威重在力大,白虎之力虽甚是凶猛,可到底弱了些,千里之数千丈之身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幸而那白虎暗应西方庚金杀伐之真意,悍勇异常一咬一扑再是一剪具的真妙,可即便是如此那白虎也才堪堪驱散周遭的大风,撕咬一阵之后倒是在那鹏翼之上咬的血肉模糊,可这才哪到哪啊,此些对于那足有千里之数的鹏翅来说真的是无干痛痒! 但看那鹏翅再是一震,硬是将那白虎抛了一个大大的跟头,再及往下一压便狠狠的击在了那千丈白虎身上,白虎又是一个趔趄,看去之时竟显得暗淡了许多,再是一转之后竟现出了本来的剑身,显是受创甚深! 那千丈白虎本是清虚剑所化,本就和张季连互为一体,白虎受创他也不好受,说实在的他真的没有料到这鲲鹏会这么棘手,此还只是区区一个恶念分身,人家一击之下便将伤了他手中那灵宝,难道准圣之位就真的无可抵挡嘛! 不不不,他不能退,他一退那么他身后的一干门下和吕岩便断无丝毫生路可言,他身死道消事小,要是因此误了自家主上这么许久的谋划,他可就真的百死莫赎其身了,而他既然甘当这盘大棋的第一枚棋子,他也便早就作好了马前卒子的准备,一个劲的埋头硬拱便是。 凡人有云:死爱、死怒、死威、死义、死利,他位列太乙唯心中有所依更是有所求,至于喻于利之喻于情爱等等却非是他所愿,此便是他不能退却的道理。 况且他早知今日之事不会善了,也留了不少后手,如今在他那玄德洞天之中就一直有两位熟人隐在其中,虽比不得这鲲鹏,可要解去今日之危局也是妥妥的,只是若非必要他也不欲过早暴露太多底牌! 一来现如今这情况已经够麻烦的了,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那些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这一退身后说不得便是万丈深渊,跌的粉身碎骨不说,旁的那些落井下石之人动起手来可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现在他是马前之人,这鲲鹏自然也是,枉他位在准圣,却连这点东西都参不破! 二则想他修行这许多年,功在庚金尤重杀伐,执于剑器善积功德,只是这些年他初登高位敛锋于鞘,已是修身养性甚少出手了,敢问霜剑把君示,不吝杀伐却也无惧任何人,况且他还有这玄德洞天作为依仗,必能保一时无虞。 而此才是东王费心为他谋得这上古洞天福地的真正原因所在,别有洞天别有洞天不外如是,不过那洞天离地之法却是东王梳理地气时偶有所得,是为密法内传,除了他们几人并不为外人所熟知,而且也并不完善,用之太过于天和伤损颇多,只是此法也和东王的一些谋划有关,却也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动。 此些内情便是这张季连敢直面鲲鹏恶念的依仗所在,而现在既然都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又怎敢不效死力! 看着又及压下的那巨翅,张季连眼中厉光一闪,却是通身法力流转,肺金之气齐涌而出,吐气开声朝着跌落而下的那清虚剑喷出一口白光,再往那清虚剑上看去之时唯见其上本来暗淡了许多毫光迅的漾起足足三寸有余,剑间之上更有道道剑芒吞吐不定,竟是将周遭的空间直接破了开来。 但看那张季连再是爆喝一声道了:“疾!”,言出法随只见悬在空中的那清虚剑滴滴溜溜一转,迎风便是长大化而为百丈高下,通身具是些白金之色,俨是尽得庚金之真意。 百丈长剑呼啸而去,迎着那遮天巨翅直接斩将而下,果然颇具神妙,还真的有些西方庚金的杀伐之真意,硬是在那巨翅之上捅了个大大的窟窿,一时血肉横飞,鲜血横流直如飞瀑一般撒满了这终南鹤岭的每一寸土地! 似是那鲲鹏恶念在张季连的这一击之下受了些伤痛,发出一身惊天悲鸣之声,似鸾鸟似夔牛,而后便传出一道有些怒意的声音道:“你这小子倒也有些手段,竟能伤的到本尊的副化身,不过本尊看你这一剑是怕是用了你那胸中五气罢,以你初入太乙的修为,想来这样的手段必也用不了几次,你倒是忠心的很,不过我看也就是些愚忠,作那人的狗腿子还作上瘾了,本尊敬你那一点忠心,也念你修行不易就休要自误了,难不成你真的以为凭你那点微末之计就能抗得了本尊了嘛,若是再纠缠休要怪本尊直接镇压了你!” 第164章 真恶假恶假假真 另起定计在金印 终南天都之地一战既起却是牵动无数人的神经,鲲鹏立在高位携滚滚大势而来,其意图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而身处下风的玄德张季连虽明知势不可挡,却也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唯见他一经出手便尽显太乙仙尊手段,西方白虎庚金杀伐之真意冲霄而起,却是没料想他这一击于那鲲鹏之身根本无干痛痒,不得已另行刚刚炼成不久的五气之先天肺金再起奋力,此举功在本命自是厉害,却是于修为有些折损,百丈清虚直破天地,终是有所建功,可此法终不得长久,可一可二另起三四,只是什佰之后又该如何呢! 此些内情那张季连明白,那鲲鹏妖师贵为准圣之尊自然也不会不明白,却是瓮然直言道破张季连了的打算,要说这鲲鹏恶念此行所来也并非旁人看起来那般莽撞,众人只当他桀骜大贪,一心只在外物之上,却是不曾知晓要是他真的这般不知进退,他又怎能在巫妖之劫当中全得性命。 他可以桀骜可以睚眦必报,而隐在最深的一点便是他明进退知得失,在紫霄宫中退居次席没有硬搏那最后一个圣位是如此,巫妖大劫之中败走隐遁是如此,虽也因此没落得什么好名声,可也就此保住了有用之身不是,只要来日垒成大势,想来旁人定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他只当此是顺应天道合流大势。 而今日之行一在试探,既是试探他那老对手的手段,也是试探旁的几位准圣和圣人的反应,若不是如此以他的身份又哪里会跟张季连说这么多,那件灵宝能得来自是好事一桩,要是得不来能窥见一点东王的谋划也是好的,况且那等灵宝也不是那么好掌的,前有妖皇太一遭人觊觎,后又有东王木公隐匿再三,左右不过是怕这件无上灵宝引起风波,想他贵为妖师却不得不偏居苦寒北地,费尽心力窃的河图洛书还没有捂热便被三清和女娲出手夺了去,一转头便予了伏羲那家伙,一想到当初的所受的百般欺凌,他这心头便有怒意升腾。 至于那二嘛,那便是要全了他桀骜的性子,或者说全了旁人心目中他的性子,毕竟在外人面前他可可不就是一向如此嘛,终归还是不要让人家失望才好,这场戏也还需要有人接着唱下去,要不然是该有多无趣。 不管这鲲鹏妖师还有什么计较,却是那张季连也没有料到这鲲鹏会这般难缠,要不是他一开始便不惜耗用本命元气再借以灵宝之能硬撼鲲鹏,以他太乙金仙的修为在这位颇有凶名的太古人物面前又怎能讨的了好,说不得他连鲲鹏的一翅之威都挡不住,可即便如此,他初才炼成的胸中五气也有耗尽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不但吕岩有身死之危,他苦修数万年才证就的太乙果位怕也真的保不住了! 难不成还真的唤那两位出来不成,如此自然可以解了一时之困,可事干数位准圣,此间事端必会愈演愈烈,而吕岩现在的修为又略显孱弱,要是招致几位圣人插手可就更非是他所求了。 这么说来也就唯有调用玄德洞天的种种神妙才能暂缓一下危局了,而此法非得抽取地气,若不是到了这等境地,他实在不愿动用此法,要是动用胸中五气能真的解了这祸端,他又怎会吝惜己身,不是那法子不中用嘛! 想到如此,这张季连也不迟疑,直接暗运一点心神投注到了洞天之中,调用此法耗费颇多,尚是还需要些功夫! 不亦就在他稍作准备之时,却是一直关心战局的那吕岩面现担忧之色,起先他见得张季连的那剑仙手段之时还大为心折,谁成想战局之事瞬息万变,那所谓的妖师力压张季连,而他听那人话语之中的意思,本处在下风的张季连不惜动用的那禁法于修为折损太多,此又怎能不让他心忧! 其实他早隐隐觉得今日之事本就是冲着他所来,虽然他不知道其间到底有何内情,也不知道这张季连到底有何事瞒着他,可经过连年的相处,他早将张季连和玄德上下全都视作极为亲近之人,昔日之恩无日敢忘,今日又累的遭逢苦难,实在是不应该啊不应该,万不能再因此连累张季连损了修为根基! 一念既起,却是见得那吕岩目光一凝,环视一下面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暗中却是周身法力急转一个错身穿过护着洞天的壁障往张季连身边飞遁而去,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玄德众人根本没有料到吕岩会来这这么一手,而那护着洞天的壁障本就是为了防着外边,由内及外自然也就畅行无碍了! 只是当吕岩落入场中之时才真正知道何为大势,实是步履唯坚,通身流转的法力爬动起来和那龟速没啥两样,不得已之下吕岩只得远远站定而后朝着那张季连行了一礼朗声道:“小子吕岩多赖张师教诲,昔日恩情无日敢忘,今又累及张师,实是再无脸面躲在那里,小子自作主张还望张师勿怪,兀那道人你有什么话就直接来问罢!” 言罢这吕岩似是不敢去迎张季连投过来的目光,强作镇定的抬起头来往那虚空之中的鲲鹏恶念身上望了过去。 吕岩这一连串所为不但张季连和他的干门下没有料到,便是连隐在玄德洞天之中的两位人物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不过当他们听到吕岩的这一番话语之时,却具是心下嘀咕一声:“咱们这位主上的秉性还真的没有变,也不知道是天道循环还是真的,即便现在还未解去夙世之谜,这性子和说话的语气倒是学去了前世十成中的七八成,只是今日之事他还是有些莽撞了啊,这下我们怕是不想出手都难了,不过倒是可以转圜一二!” 看去之时隐在洞府之中的二人倒具是吕岩的熟人,一黑一白大有仙气,而此时当中的那白衣道人稍作计较,却是直接给那黑衣道人和张季连略略传音一二,听在耳中那张季连却是不由的目光一闪,本还有些纷乱的思绪当即安定了不少,自有一直悬在吕岩腰间的那枚金印泛起了丝丝宝光! 第165章 玄玄功德祭宝印 帝印陆吾再临凡 终南天都之地变故连连,眼见鲲鹏势大力压张季连,本一直隐在洞天之中的吕岩实在不愿再因己身牵连张季连,竟擅自出得洞天直面所谓的鲲鹏恶念,一时颇惹起了些波澜,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们几人自是断然不敢让吕岩有失,以如今这情况有些东西怕是不得不动用了。 却是张季连和隐在洞天之中的两位人物稍有定计,而悬在虚空之中的那鲲鹏恶念此时也将放在张季连身上的目光转到了吕岩身上,又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将张季连放在心上,至始至终所求的唯吕岩一人尔! 只是当他抬眼瞧见站在下首那一副初生牛犊正满是怒意的瞪视着自己的吕岩,偏生还摆出一副悍不畏死舍生取义的样子,他除了看见吕岩的一刹那不自觉涌起满心的杀意之外,他这心头竟也不知为何腾起了几许快意,却也有那么几分钦然。 虽说他向来对这所谓的东王木公甚是鄙薄,而在他眼里无论这东王怎么做做什么也全都是分外作假,不过是沽名钓誉假道学之流,反正意思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是了,可当他抛开一些私怨来说,却也不得不在心里暗赞一声奇伟,清奇巍然伟丈夫不外如是。 可再看今日的吕岩,左右不过是个稚子小童,修成金丹又如何,还不是如那蝼蚁一般,他稍稍那么一呵气便能将他吹散了去,尤其是他再是看见吕岩那一副强装镇定任凭处置的样子,他这心头竟不自觉的有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算是他心底的些许恶趣味罢。 当然快慰有之,钦然自也是有之,最起码他便没有转头重来的那个心气,便是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个道理,稍时高高在上称仙作祖,一转眼便谪落凡尘啃土吃泥,任谁都能欺上头来踩上一脚,眼前他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此举虽有些以大欺小,可要是能一举解了祸患他怎会吝惜杀伐,不过今日之事也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别以为他不知道暗处还隐着旁人,那股熟悉的感觉哪怕是经受洞天之地的阻隔可也隐藏不了,毕竟他们当初可是并肩战斗了数万年之久,他今天倒要看看他的这几位老朋友到底舍得花多少气力来助这一位。 这鲲鹏心有所想,却是见得那张季连轻叹一声,一个招手将吕岩的身形挪至到了跟前,朝着他露出一个很是无奈的笑容,而后有些关心似又有些埋怨的道了句:“你啊你啊到现在都还是改不了你的这个性子,今日之事本尊自有计较,不过也难为你还有此心思,也罢本尊就且从你身上暂借一物,也算是全了你的这番心意,只是此事……唉!” 言罢,这张季连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还有的内情不愿与吕岩分说,不过事到如今却是断无退却的道理,相比旁的什么,此法算是最为稳妥的了。 一念既起张季连却是不作他想,只见他探手一招便是见得一直挂在吕岩腰间的那枚金印应声脱落而下,再是一转之后便悬空立在了他们身前。 吕岩往眼前泛着丝丝灵光的宝印瞅了一眼,似是若有所思,却又不敢确定,虽他早知道这枚天生便带就而来的宝印甚是不凡,可今日之危局便是连尊做太乙的张季连都无从插手,这小小的金印又有何能为。 不惮吕岩是这个想法,一直紧紧注视着场中的一干玄德门下亦是这么个想法,不过他们的这个心思若是被隐在洞天之中的那一位知道的话,不知道这位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太古凶人会作感想,不说暴跳如雷,哭笑不得是肯定的了。 此些内情那张季连自是不会知晓,却是见得他面上一肃,面对吕岩投过了那的眼神也毫不作理会,现在的他看起来分外庄严,清癯的面容之上时有白金之色闪现,却是迎着玄德洞天的所在打出一连串的灵诀,十指连动双掌翻飞,以心印手,心为发射机关,放之于手,手掌天地人乾坤玄机。 再看他时却是只掌朝着玄德洞天方向一引道了声:“疾”,脚下踏斗布罡,霎时便是见得在他身周布下了一层厚厚的罡气,直接将吕岩的身子排到了百多丈之外。 唯见此时玄德洞天上边现有淡金色气流引动,再是一转之后竟敛作云气之状,也不见那云气有什么反应,竟直接将周匝的鲲鹏恶念引动的阴煞恶念尽数排了开。 包括鲲鹏恶念在内的一干人等瞧着那团几达百多里的云气,却具是大为惊诧,此气名唤功德玄黄,稍时凡人哪怕沾上一点便可得庇佑,便是修行之人得了一道去也可立地成就功德仙,此气不管是于修行还是炼器具得神妙,最得神妙的便是女娲圣人以功德封圣和太上圣人手中的玄黄玲珑塔,万法不沾群邪辟易当是如此。 时云:玄为天色,黄为地色,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元元遂初,芒芒太始,清浊同流,玄黄错跱,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色,于天地发挥,阴阳交激,万物混而同波兮,玄黄浩其无质。 只是此气虽妙,却是不易得来,一点一毫都殊为难得,非得多行善事才行,看笼着玄德洞天的这一团云气怕是没有数万年的善行积累而不可得,悬空而立的那鲲鹏心下直道这张季连好大的图谋,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何深意。 只见那张季连抬手点指间,身前的那枚宝印滴滴溜溜一转直接抛飞到了那团云气之中,但看那满是玄黄之色的云气翻滚一阵,竟往内里坍塌开来,似是那云气被什么东西吞噬了去。 看着那团云气一点点的变得稀薄,隐在其间的那物事也现了出来,唯见那物正是一方宝印,不用多说正是方才自吕岩身上取下来的那一位金印了,不过现在那宝印看起来可是模样大变,看去之时足有方亩大小,而且继续汲着那云气还有涨大的架势。 但看此印之上刻的枢纽呈一尊异兽模样,虽作一虎形虎相,可看去之时竟有九首九面,具作咆哮之状,显是神骏异常,不过最是引人注目的还是宝印足下的一行灵文,此文看来不似如今流传三界的文字,场中识得几字的怕也只有张季连和那鲲鹏了,此文不是凡文,却是自混沌开辟以后只在上古流传的一种文字,大道真意具在其中,旁人虽是不识却也能明得其间真意,正是天道之下道理皆可闻,众人将这一行灵文看在眼里,顿时只觉一股大是威严的声音直接灌入众人耳中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第166章 玩弄人心小术尔 东王留影凝眸时 终南天都之地波澜再起,前路莫测却是那张季连不得已之下另起他法,取了他玄德洞天辛苦数万年才积攒而来的一团功德玄黄气炼养一物,而此却正是自吕岩身上得来的那件物事,瞧着那在云气之中起伏不定的金印,流光灿然又哪里还能看出往昔那灰扑扑的样子,别说是旁人怕是吕岩这个主人都没有料到这金印会如此神异罢。 唯有收了法诀站定身形的那张季连一瞬不瞬瞧着那一方金印却是露出几许别样的神采,是崇慕是热切,更也有几分傲然和追忆,大有与有荣焉之感,本因鲲鹏势大而难免有的一点烦忧也尽数散了去,哪怕此法还有些遗祸,而他玄德洞天上下也会因此受得牵累,可此却也不是他所能把握的了。 功德为引,玄黄为表,德以披天,黄罗伞下,天圆地方,蟠文钮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不外如是。 但看那宝印一呼一吸间吞吐着海量的云气,仿似就此活了过来,看去之时宝印上边的那层明黄色光辉显得大为浓郁,承天厚土耀及天地,时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厚重之感齐齐涌现,上下四极五方六合七星八耀九天十地具得光辉,却是澄清玉宇群邪辟易气度俨然。 再见那宝印此时却是已然及至百亩大小,包裹着宝印的那云气尽数被它吞了下去,直到此时众人才见着宝印的真面目,却是那宝印分有四面,各有表象活灵活现,一见有百兽奔走妖神飞腾之相,二见有千数擎天巨人战天战地之相,三见有千万人族薪火相传之相,四见有百花百草摇曳拜日之相,俨是好一派功德气象。 场中众人一见如此具得大为惊叹,要说他们也全是仙道,以他们的见识自然能看的出来这件灵宝的神妙所在,其上光辉尤重于张季连的那件灵宝,且颇具上古德风,显是一件大为难得的上古功德圣物,虽功不在杀伐,却敛以万古功德,动及天地神威赫赫功在上品。 却是见得那鲲鹏见得这宝印的真面目之后眼睛一眯,又是朝着垂首站在下边的那张季连睨了一眼而后淡淡的道了句:“如是本尊没有料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他费心炼就用以镇压你们蓬莱气运而贯以陆吾的那玺印吧,确实是好手段,借以万载辛铜为基,另调以他的至阳之火日夜锤炼,想来他命你们多累善功,也是为了锤炼这灵宝罢,不过昔时我闻这所谓灵宝也不过中上,今日再见之时竟位在上品,此中当有你的一份苦劳,也难为他费心为你谋得了这眼洞天,不过你能舍了你的一干门下的性命,拿你玄德洞天积累数万年的玄黄功德气来为这所谓的陆吾印开光,倒是让本尊对你另眼相待,只是你觉得凭借这陆吾印真的能奈何了本尊嘛!” 闻听此言全是见得那张季连面色一肃,别看着鲲鹏说的轻描淡写,却句句尽是诛心,一言道破其间内情,世人尽知如今这方天地的旷世大劫已然临头,大争之世争的便是一份气运,稍时封神劫起之时,若无气运傍身,轻则殒命入得那封神榜,重则化为灰灰,而如今他们玄德一门赖以依仗的功德气运尽去,确是种祸不小。 此番话他张季连能明了,他的一干门下自然也能明了,听在他们耳中具是直如闷雷炸响,他们可不知道张季连的计较,除了那燕回道人和许继业因为知道一点吕岩的身份还稍好些之外,余者几人直道是他们全都受了吕岩这么一个外人的牵累,却具是心有埋怨,大劫临头独善其身尚且还有些来不及,怎么自家师尊还有心思帮着外人! 此间发生的种种自然逃不开一直都静静看着隐在玄德洞天之中并未出声的那两位,他们两个却是不禁一个摇头,想他张季连也是个人物,怎么他门下弟子这么不堪造就,就这么点心性就算是有再多的气运庇护,怕也难成什么气候,世人都说虎父犬子虎父犬子怕说的也就是如此罢。 而大势在前,此些不过小事罢了,不过他们的这位老朋友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耍些小手段,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挑拨玄德一干门下,看来这位妖师果真如东王所说一样,疑心甚重心思深沉,性情桀骜尤重于谋,今日之大事无忧矣! 只见见得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之后露出几许别有深意的笑容,也不见他们再作反应又是将目光投注到了那枚玺印之上,目光热切好像是在期待些什么。 却是见得那耀及天地足有百亩大小的玺印上边忽的大放光辉,再是看去之时那竟扭曲一阵化作一道身影,这儿看起来也不高大,也就只作常人一般,只是这人好似天生便是卓尔不群,刚一出现在场中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去,便是连那鲲鹏都亦是如此。 场中几人看着那人自是各有心思,惊奇者有之,崇慕者有之,鄙薄淡然者亦是有之,不过种种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之时好似根本激不起丝毫反应,却是那人好似根本感觉不到此地严峻的情势,闲庭若布一般迈步来到了吕岩近前。 二人凝思之间吕岩心头不自觉的爬起一丝大为熟悉的感觉,他看着对方和自己有七八分想象的面容略略一呆之后,却是忍不住就要招手探问一下,谁知那人只朝着他淡然一笑,而后抬手一拂间吕岩只觉眼前一黑便昏睡了过去。 再看那人之时却是负着手踏足虚空之处一步一步走到了那鲲鹏恶念近前,二人对视之间平淡至极,现在的那鲲鹏恶念感觉也没有了方才的暴戾,却是感觉身前空间都禁止了一般,平静至极仿似这处空间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终还是那鲲鹏恶念先行开口道了句:“躲了这么些年,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嘛!” 第167章 疑心当用入瓮中 惑乱之源初有闻 不知怎的这终南天都之地仿似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云消雨歇风吹去,便是连那鲲鹏恶念散开的冲天恶念也尽数化了去,却是那张季连费心开光之后的陆吾印收了漫天的功德气运之后达至灵宝之上品,再是一转之后那玺印竟化而一道人影,目光所及之中那人好似身负经天纬地之灵气,普一现身便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去,便是连张季连和隐在洞中的两位大人物也不例外。 而这人似便是那鲲鹏一心惦念之人,又或此便是他满心怨恨之人,是熟人也是仇人,咳咳咳,也不知道杀熟一说是不是便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看他们两个人相顾默然的样子,显然人家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这些旁的,一时周匝空间时间仿似凝滞在了那里,恍兮惚兮却是不知何时映照众人眼中的他们二人竟缓缓消失在了虚空之中,一见如此隐在洞中的陆吾开明兽两位把臂联手挥出一道法力,却是一阴一阳一黑一白圆融如意,大龙纠缠之间首尾连环,却是化而一道无形光幕将终南山巅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如此,这终南之地的天机越发的晦涩,却是在那天机隐没之地,凝视良久的二人并没有如想象之中剑拔弩张之感,反是一副平淡至极的样子,便是连那鲲鹏恶念现在如此。 却是见得那鲲鹏恶念打破了沉寂当先开口道:“昔时你我不过寥寥,不过东王之名也早在我心,本尊只当老友应劫没了,却是没想到你竟没死而且还有了这么多谋划,本尊却也不得不道一声佩服,而你不是一贯能忍能藏么,怎么今日偏冒此大不韪出来相见,难不曾你不晓得现在这处地界地牵动多少人的心思,那件物事就这么重要,竟值得你弃了谋划亲来这一遭!” 但看这一位能令陆吾开明二老和张季连拜服的人物面容清癯古拙作而立模样,身上简单披着一件麻衣道袍,其人看起来虽并无甚出彩之处,却不知怎地偏让人一眼就能记在心里,直如堂皇耀阳记忆深刻,听那鲲鹏恶念言语之中的意味,此正是那一位名头颇大的东王借玺印神妙出来显化一见了! 而这一位听闻鲲鹏恶念的话语之后却是不见丝毫反应,淡然一笑而后开口说道:“粗鄙小名幸得兄长所提不过尔尔,鲲师之名倒是如雷在耳,稍时你我也少见,难为鲲师还能记得,而今日也是不得以才借玺印于君一见,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呵呵,至于鲲师所说的什么算计谋划又是何来之说,而贫道此来为的便是鲲师所想,些许外物何足道哉,若是鲲师能应贫道一事,那物予了鲲师又如何!” 这人言语还未落下,再往他手中看去之中竟出现一物,观来正是一直悬在吕岩脖颈之处的那枚幌金铃铛,探手往前一送,便是见得他将那铃铛递到了鲲鹏眼么前。 却是那鲲鹏听得这所谓东王化身的一些言语,先是听其口口声声以妖皇兄弟自居,却是心下不由的一晒,直道此人也没有想象之中那般有谋,竟还想着由此堵住自己的嘴,实是可笑的很,至于后来的恭维之言就更显得不堪了,可当他再是听得其话锋一转之后竟有意予了自己那梦寐所求之物,即便是他贵为准圣之尊,却也是不由的怦然心动。 瞧着近在眼前的那幌金铃铛,以他的目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那物的真假,有那么一刹那他直接就想拿了那物遁离此间,可之后又该如何,是不是又会重现昔时的一幕,彼时他初得河图洛书时东躲西藏煌煌如丧家之犬,今日他要是真的得了这宝贝是不是又会落得如此下场。 天之重宝镇压万古,之于太上太极图,可比原始盘古幡,能及通天四极剑,号作防守第一,可这般重宝又岂是那么好得的,不说妖皇的下场,单是眼前的这一位的思谋便深的可怕。 稍时鸿钧要予他天帝之位便不能说没有这个心思,而他硬是不就,后来更是遁入西昆仑隐忍至今,直到天机大变他才敢拿了出来,而正是如此他又怎会轻易便将此物交给他,是了是了他这是要打定主意要祸水东引了,不入圣位以他现在的修为要是掌了这灵宝可就真的沦为众矢之的了。 再及他尊作妖师,身份贵胄难掩,天道之下他妖族本就败落至此,实难再经受波折,万妖在下皆视他为师,此为他妖族大义,却不能不顾。 如此种种,在他心头翻滚个不休,却是一时有些呆愣,再看那东王化身见得如此,只知对方虽是重谋为之过便是多疑了,自家先以大恩忽示,以他多疑的性子,不由的对方不入自己瓮中,此时却恰是乘胜再起的时候。 只见那东王化身收了笑意,朝着那鲲鹏恶念郑重一礼,似是在忌惮些什么竟并未开口,直接传音道出其间内情,直教那鲲鹏的心神再惊。 却是那东王化身直言昔时早听妖皇所言,鲲鹏身份贵重功及教化,如此重宝由鲲鹏所掌实至名归。 那东王再及言明他所遣化身不过一点印记,至于本尊为何不能亲来,便不得不言明这三界大势,却是此间大势来得甚是突然,且其势更比前次凶险,堪能及得上是阴阳逆转乾坤颠倒,是有灭绝一切生机之能。 至于他为何能有所察觉,却是机缘巧合之下他行走域外,竟探得一点惑乱之源席卷三界,一时惊得道心差点失守,后来不得已隐遁也是去行那堵梳之事,却终是人小力微,以至于陷落其中不可自拔,只得另行应劫之事,才有了今日种种。 听闻此言,却是那鲲鹏恶念早将放在那件灵宝上的心思移了开,他似是心有所感,却是猛地抬起头来朝着天外天望了过去,而那里正是一处尘封久矣的地界,昔时几位圣人和他们几个老朋友全都出自那里,他扭头再是看向眼前的这东王化身,却是其眼眸之中满是淡漠,看起来别有几分熟悉,而他这心头却也越发的冷了。 第168章 天道人心皆难明 诸事暂歇封山时 终南鹤岭之地波折连连,却是暗中早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力,只是初时还争锋相对差点打出脑浆子,一个眨眼之后便乍然停歇,到最后那鲲鹏恶念竟连面都没露直接消失在了场中,此事颇有些虎口蛇尾的意味。 却也正是如此才最是让人浮想,旁的人还等着看好戏呢,怎么那鲲鹏说走就走,平日里看他也不像是那等欺软之人啊,枉他还自称什么妖师,此举堕了他的尊名不说,也平白落了妖族的名头,虽然这个名头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狂风骤雨乍然初歇,而此之后自然便是和风细雨了,而再看此时这终南之地的时候却已是一片安和之相,一些精擅推演天机之人想从此一片平静之中窥见些什么,除了寥寥几人似有所觉之外,余者竟具是颓然而不可得。 现在的终南之时好似隐在一层迷障纱雾之中,众人探究而去之时想拼命的揭开那迷雾却是揭开一层还有一层,终还是无甚所得,又或此地似是被天道所阻隔,莫说事干的几位人物,便是连终南山上的一花一石一草一木所沾惹的天机都硬是被削了去,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见得探查无果,又没了热闹可以瞧着,却是这人不得已之下也就去了探究之念,不过此也倒不耽搁他们对这玄德一门起了刮目之心,平日里这终南玄德虽稍有薄名,可也就是些行走天下之时积的一点名气罢了,别说比不得楼观阁、阁皂山这等圣人道统,他这玄德之名怕是连龙虎和茅山此些名门也稍有不及,今日一战这张季连能屏退妖师鲲鹏这等人物,虽其间内情不足为外人倒也,不过此倒让他们心里的那点小觑之心尽数平息。 至于个中到底有何真意,按理来说事干几位准圣,也有开明陆吾二位搅乱天机,可也不未必能瞒过一些积年人物,然自有些内情不足为外人道也,却恰是那东王化身的一番话语所激起的风波,那东王化身说的波澜不惊,听在那鲲鹏耳中可就不一样了。 他越听越是心惊,仿似恍惚然好似有一丝大道气机临身,却是有感一股大势席卷三界而来,大势之下危如累卵,在他心念之中时有断断续续几个画面闪现。 却是天河倒泄地焰齐涌,神人巫妖生机断绝,再是一转之后那天也塌了地也漏了,天地之间尽作了虚无一片,唯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瞳子在混沌之中凝视良久,一般的冷漠淡然,一样的难以揣测,而其中一道带着血色的眸子好似能够闯过时间空间,目光所及之处直接投在了那鲲鹏恶念的心头,引得他直接掐断了念头,却还是心有骇然。 可就算是他掐断了那丝联系,而在他心头那种感觉却还是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那是一种灭绝生机的意念,不惮仅是些神人巫妖之类种种,好像连空间都尽在其消磨灭绝之列,看去之时那一道意志竟能与天道意志相抗,又或者说是在和大道鸿钧相抗衡。 那么今日之事的脉络便可以看清了,却是大道鸿钧借这东王化身的口在向他传递一些东西,更是向几位圣人提点一二,却是时机未到,大道鸿钧也不愿表露太多,才有了今日之事! 事到如今,他所求之事反倒显得不甚重要了,而且这东王木公所行之事涉及天道,有些东西却也不是那么好得的了,而且今日之事于他震动甚大,却是他这才草草离了此间。 至于能隐隐明了此中内情的怕也只有几位圣人老爷和几位在上古之时便已得道的人物了,而他们几人自然亦是大为惊诧,不过他们到底另有什么谋划,却也不欲在此多做表露了! 此中内情既已略略表过,而诸事且定,本借陆吾印得以显化的东王之身也不及留下言语直接消失在了场中,唯有重新挂回吕岩身上的那玺印看起来比往昔多了几分别样的灵光,至于他玄德上下一直提着的心也能稍稍放下来一些,只是眼下这大事解决了,却还有诸多事务需要料理。 只见那张季连轻叹一声,回头朝着已经出得洞天站在他身后的几位弟子看去,看着他们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他的见识又哪里会看不出他这几位弟子的心思。 他这心头却也不由的感叹一声,不怪乎开明陆吾两个老家伙会百般取笑他,这等一点门楣都没有的弟子怎么能拿得出手,他玄德一脉的积累还是略显浅薄了一些啊,要说他门下弟子在他们一辈之中倒也算是上是出彩,除了关门弟子徐继业以外不是登临仙道就是有神位在身,而他那大弟子更是地仙中人,仙家法诀灵器之类也不曾落后于人,却到底欠缺了些心性和名门的大气,自己本以为他能鼎力门户,看样子还是得稍加历练啊。 事已至此,他自有一番计较,也不打算多作言语,一摆衣袖止住了他一干弟子的话语,又是见得本陷入昏睡之中的吕岩悠然转醒了过来,却是见得吕岩环顾一下,唯见一片风平浪静,似略有差异之色,而站在旁边的那张季连一见如此,当先开口说道:“今日之事诸多繁杂,贫道也知你心有疑惑,然此中内情贫道也只是略知一二,有些东西还需要你自己去揣度,而今日一战我玄德所受瞩目太多,亦不能再行出手,却是自今日起封山自省,非大劫降临不出,至于令尊令堂的安危你大可放心,我玄德一力担下便是,往后一切就全靠你自己了,万勿莽撞你我自有再见之日!” 言罢,却是见那张季连抬手在吕岩肩头重重的拍了几下,也不管吕岩还要说些什么,转身往洞天之中翩然飘去。 至于他身后的一干弟子听闻自家师尊依旧未曾朝着这吕岩吐露实情,显是还护着他,自然有些心生不满,不过碍于师尊威严,只略略行了一礼,便随着张季连回转洞天之中去了,唯有燕回道人和徐继业二人轻叹一声,再是和吕岩叮咛了一番才转身离去,独留下心有茫然的吕岩看着眼前洞天消失在他眼前,却是连贯通大千的那眼洞窟都寻不见了。 第169章 曲终人散人影单 风起於青萍之末 曲终人散一惆怅,影分行断个参差。 回首终南非故乡,此身再非凡胎躯。 吕岩呆呆站立当场,只觉眼前这一切恍如隔梦,初时这终南之地还是风云汇聚,眼见情势也是危如累卵,可这一眨眼之后竟就此戛然而止,不惮鲲鹏这一位恶意满满的来客直接消失在了场中,而到了最后云雨初歇之时那张季连竟只留下一点话语便领着一干门下回归洞府去了,却是连仙家福地都封了去,只待劫变之时便是再行出世之日。 至于后来出现的那人好似被人刻意的忘在了一边,此间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梦幻泡影似假非真,又或是被天道刻意的抹去了一切,竟是于玄德一干门下的心中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而对于隐在暗处的开明陆吾二人和张季连来说自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此也不用多言,只是天机隐没之下那位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能屏退那鲲师恶念却是连他们都不得而知了,怕也唯有几位圣人和大有神通之人才能窥见一二,而此恰是天道之手借此机会在向一些人传递一些什么。 吕岩瞧着隐没的那眼洞窟伫立良久,却是思绪千万,此时的他便是连结成金丹的些许喜悦也尽数抛在了一边,不过此倒也难怪,想他自修行伊始便一直在这终南之地,十来年的时日一晃而没,而他也步步登仙达至如此妙境,所受玄德恩惠实在太多,他虽说一直不明其间内情,可那张季连于他真的算得上是良师益友,一言一行尽是长者风度,便是连他行走三界之时亦遣了门下庇护,其用心不可谓不深。 今朝之事到了后来的时候他虽说陷入到了沉睡之中,可玄德上下显然是受了他的牵累,他这心里属实有些愧疚,然他到底修持有度,再是想着张季连临了的那番话语,知道今日之事早是定局,且那张季连言语之间颇多内情,直言自家早离此间,往后所能依仗的怕也只有手中的三尺青锋和秉着的一口气了! 往昔恩情无日敢忘,而今日自己也不过是暂离此间,相信再临终南之日必不会太久,莫愁前路无知己,三界之地风云汇聚,我还年轻又有哪里不能去得。 一念既起,吕岩心头的些许烦忧之念尽去,敛容朝着隐没的那眼洞窟的方向遥遥一拜,再是扭头朝着后山草庐方向俯身叩首三下,做完这些他起身直接朝着终南山脚行了去。 唯见初初封闭的玄德洞天之中,张季连对他门下弟子的反应不作丝毫的理会,直接来得洞天深处和那开明陆吾二人稍作计较,他们的目光穿过护着洞天的壁障落在了渐行渐远的吕岩身上。 却是见得那陆吾扫了旁边的两人一眼,眼眸之中既有热切期待却也夹杂了几分担忧,再是扭头一瞬不瞬紧紧的盯着吕岩的身影道了句:“不管如何今日之事总算了结了,幸而没有负了主上所托,就是有些难为你们玄德一门了,只待来日主上荣归,必不会忘了尔做的这些,只是吾等今日所为到底声势过大,不晓得牵动了多少人的神经,怕是吾和老开明的身份都藏不下去了,往后再想出手也有些难了,看来那个人也到了出世的时候,也难为他一直在天庭百般筹谋!” 听闻此言却是见得旁边的二人亦是不由的点了一下头,显然对他的这番话颇为认同,而他们对陆吾提及的那人也熟的很,显是此事大有可为。 不提他们几人又有何计较,也不提吕岩到底何去何从,此时却也有一人的行藏不得不言明一二,正是昊天玉帝遣下来的那位使者,有号太白金星,上应星命也是个人物,仙风道骨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对这宣抚之事倒也有些经验,当初硬是诓了那猴子,不过最后落得灰头土脸的也是他,反正这差事可不是什么好活! 果不如然,他还未及靠近这终南之地就看见鲲鹏恶念气势汹汹而来,见得如此他哪里还敢靠近,早将什么劳什子招抚的事抛在了脑后,还是自己小命比较要紧,尤其是他瞧见两家的手段之后,躲在那里连连感叹他决定的英明,再即见得这场风波散去之后,其间内情虽多有被天机遮掩,后来那人于他心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可他还是在吕岩身上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毕竟昔时那个人也贵为一方天帝,他也有幸亲睹天颜。 当他悉闻其间内情之后,却是心头好一阵跳动,初时的那场大变还尤自就在眼前,那可是牵扯到数位圣人和大人物,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所能决断的了,再是深深的往终南山巅看了一眼,他直接返回凌霄宝殿回复上命去了,却是再也不敢有什么招抚的念头了。 至于太白金星返回天庭之后到底有何内情上表就不在此细言了,然此节风波却尚牵扯到天庭的人物,说来此人正是先前开明陆吾和张季连言语之中提及的那人,且和吕岩的那道前身大有渊源,别有一番师徒情分,即便是帝君东华应劫之后亦是不离不弃,韬光养晦静待来日。 而这一日终还是让他等到了,稍时吕岩度尽劫难之事他便有所察觉,赶忙将注意力放在了那终南之地,再是见得后来的风波之后,自是欣喜莫名,却是再也无心敛藏,恰到此时一道灵剑破空而来,他探手一招将之攥在手中,覆在其上的灵讯直接流入到了他心头,其间话语正是张季连传下,且还有诸多叮嘱,直道终于到了他出手的时候,却也不必表露太多,还是得暗中行事才行! 却是见得这人悉闻张季连的话语之后,起先的那些喜悦也放了下来,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诸位长辈既然将这么大的事托付给了他,那便是对他的信任,断不能因为他的失误影响了大事,要真的是那样他可就百死莫赎其身了。 第170章 一粒金丹吞入腹 始知由吾不由天 终南玄德之事稍作偃息,却是那天庭上使乘兴而来,一见事情越闹越大,知晓此事干系重大,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断不是他所能插手的,事且从权君命有所不受,他却是稍作沉吟之后缴诏不发直接回转凌霄去了。 却是这太白金星直入凌霄宝殿,事干重大他不敢怠慢分毫,将下界发生的种种尽数上禀,最后俯身再拜之时直言办事不利。 然却是见得端坐高台的那玄穹高上帝听得下方老太白的言语之后竟是不发一言,也不知道是在思虑些什么,掩在一团紫气之后的天颜显得越发的难以捉摸,其实终南之地发生的种种他也不是没有察觉,现在再经由这太白之口转述一二,显是和他所觉有些出入。 说到底于名义上他也是执掌三界权柄的人物,而且他也修为也不是那太白能比的,以他现如今准圣之尊的修为自然看到的更为深远一些,终南之地忽现的那道气息他又岂能不认识,昔时他不就将其视为平生之敌嘛,现在看来人家怕是根本就不在意这区区的天帝之位罢,枉自己还对其那么忌惮,不惜受太上原始摆布算计了他一把,看起来还是人家的境界高些,不执一物不执一物,自己便是太执着才会困顿于此罢! 不过另现出的那丝大道气机于他而言更显熟悉,却正是这样才最是让他心惊,大道鸿钧何其高哉,而他昔时便是紫霄宫前的记名弟子,于他而言那丝气机又怎会不熟悉,想自老师身合天道之后便再无现世,却是不想今日再现端倪,大道之下岂有完卵,想必这终南之事还大有内情,于此些许宣抚之事又何足挂齿,却是见得其轻嗯一声之后便命太白金星退了开来。 凌霄宝殿之中再是恢复了沉寂,而那玄穹高上帝引而不发另有什么计较就不得而知了,且旁的另有一位悄然入世,根本没有惊动任何人,有意下得界行走这一遭,至于此人的身份倒是不得不言明一二,说来此人和吕岩的那道前身大有渊源,噢,此前身非彼前身,盖是东华上帝而非木公东王,却是正是木公化身之东华。 彼时东华闲暇之余行走天下先,曾化名全真王玄辅收了一弟子亲传,时常带在身边教诲提点,早早拜为天庭上仙,有号正阳复姓钟离,单名一个权字,时为汉时人杰,故也唤他做汉钟离。 东华少阳帝君号帝君于终南凝慢洞以道授徇钏离权,稍时帝君授钟离权以长生真诀、金丹火侯及青龙剑法。后来,这钟离权又遇到华阳真人传其太乙刀圭、火符内丹、洞晓玄玄之道。 另有在崆洞紫金四皓峰得玉匣秘诀,道成,束双,衣槲叶,遂成为真仙,后玉帝封了个太极左宫真人的名头,却是东华应劫之后他的日子也不好过,韬光养晦静待来日,却终是等到了这一天,至于什么天庭的敕封也便显得不甚在意了。 前情既以言明,至于这汉钟离另有什么打算,却是不便细言,而他虽贵为天仙老祖,于这三界之地也是一方人物,可在这场漩涡之中他能做的又有几何呢。 按下此间内情暂是不表,却说吕岩沿着山路拾级而下,回首往昔历历在目,可再看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不不不,应该说是今非昔比才对,眼下除了父母师长一个都没在身边他稍敢寂寥之外,余者倒甚是如意,而他也早就不是当初刚来这终南之地的稚童孩提了,如今的他也是堂堂的自在人仙中人了。 金丹金丹,金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圆满光净无亏之物。金丹之名本来圆明真灵之性也。此性在释则名圆觉,在道则名金丹。其名有别,其实一物。释修之则为佛,道修之则为仙。 三教圣人皆以本来真性为成道之本也。愚人不知,或用五金八石煅炼成药为金丹者,非也;真性在大造炉中,经火煅炼成熟,与天地同长久,与日月同光明,岂凡世有质之物能成哉? 真意发真知,灵知也自应。三家合一家,倏尔身心定。虚室却生光,静中又复阳。采来勤锻炼,化就紫金霜。灵窍慧光生,性现尘情灭。朗朗夜明珠,无处不皎洁。噪性化真性,人心变道心。若非神火锻,矿里怎分金? 须知道家金丹谓之曰,阴阳造化机,取将坎中实,金花露一枝,庆云开天际,祥光塞死基,归已昏昏默,如醉亦如痴,大丹如黍米,脱壳证无为,悠游天地廓,万象掌中珠。人能服此药,寿与天地齐,如若不延寿,吾言皆是非。 常有诗曰: 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赫赫金丹一日成,古仙垂语实堪听。 若言九载三年者,尽是迁延款日辰。 大药修之有易难,也知由我亦由天。 由此当知修行九道由得药而达结丹之境,堪及天壤之别,自此之后天扰纷纷于他而言才算大定,长生有望可掌五百年天数,非大道劫难不可磨灭,此便是那三灾九难和诸般大劫了! 昨日之日不可追,今日之日须臾期。如此如此复如此,壮心死尽生鬓丝。金丹大道虽是难得,往后还有无数劫难等着他,于此他又怎敢有所懈怠,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况乎时值天道大变,他就更不敢松懈了! 吕岩稍作收拾,亦步亦趋间将些许烦忧之事抛在了两侧花草上边,再往他脸上看去之时,早已恢复了一派全真气象,甚至比往昔看起来更显卓然,却是好一派仙家气度! 而当他刚一退至终南山脚之时,便是见得这终南之地迅的漫起弥天大雾,将直插天际的终南山巅尽数隐没了下去,至此之后非大劫降临终南玄德不会现世,却便是连吕岩也无法再入终南鹤岭之地了。 唯见吕岩腰间悬着的那枚宝印上边华光一闪,再是一转之后将吕岩头顶上边翻滚个不休且肉眼难辨的气运之力尽数吞了下去,唯余一缕清气在他头顶三尺之地摇曳不定,却是现在的吕岩给旁的什么修行中人看来也就是一个人仙罢了! 第171章 千头万绪路渐明 再见玄德神只身 这一日余晖渐起,而在离终南鹤岭百里之外的一处不起眼的村落却是不知何时迎来了一位客人,却是见得那人环顾一下,极目远眺之下以他的目力自然一眼便看到此中客店的所在,也不见他多做停留直接沿着村子中唯一的那条街道行了过去,而沿街的众家乡亲一见来人的身量和气度,具是大行注目,盖因此对这一处几是与外界隔绝的村落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风波,至于这处地界有名何如,此时却也不得不略略表过。 按这村中长者的说法,他们祖上是为了躲避祸患才迁居于此,世居在此也有了数百年的光景,祖辈皆以采药之类为生,阡陌之间男耕女织,繁衍至此也不过百多户罢了,至于对他们这村子为何落了个豆角的名头,却是连村中最年长的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不过此也只是个旁支末节,些许名头何足道哉,于外界而言此处左右只是个由子午峪登终南山的一条便捷之路,旁的什么人即便来此也大多是进山采药的山农错过宿头之类的情况,却是少有这般丰神的人物来的此处,而此处又依着秦岭,各仙家传说也广有流传,自是对来人的身份大有猜测了,却也不是见识有多高。 看去之时这一位的面相还显得大是稚嫩,略略打量起来也就双十年华,几和邻家男孩没什么两样,可其身上不自觉的透露出一点别样的气度,于这山野之地就显得有些扎眼了,就好比美玉跌落凡尘,却是温润异常分外惹人注目。 至于来人慰为哪般自然便是那刚离开终南不久的吕岩其人了,而他也不知是难离故土还是别有思量,只这么一路行了过来,百里路途始于足下,于他而言不过些许小事罢了。 由此亦步亦趋之间丈量大千却也于那大道别有一番感悟,不得不说这修为高每那么一寸便高的没边了,眼界一开看到自然也更为深远,况乎他由人及仙登临如此妙境,可不是简简单单只是高了那么一寸,怕是说一步登天云泥之别都不为过。 这么一静下心来以后,往昔未能参悟透的些许关碍自然流转,而此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他却是有意重炼那烈阳斧和大千尺,以他现在的修为来说,法器之物已然不足以助他护道已身,细想一下除了那道他根本看不出深浅的金印之物,他竟身无长物,根本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实在是寒酸的很,这可一点都不符合他金丹真人的身份。 幸好他这两件法器之物资质非陋,根基就在那里摆着呢,借为凭借依托的具是上古之时便大有名头的灵材,而此时这两件法器还远远没有发挥出其间威能,跟在他身边也是白玉蒙尘,平白辱没了名头,说来他也是惭愧的很。 另有他这一路行来思忖连连,细想一下他平日里所行的手段除了这两件法器之物以外便是这手中的剑器了,余者竟无一可以拿的出手的法术之类,就更枉顾还有什么惊世的神通之类了,哦哦,倒是还有什么地煞变化之法,可那也不过只是个半吊子水平,除了金背锦鲤之身和那真龙之躯可堪大用之外,却是连第一层都未能练至圆满,这么一说他这金丹真人的身份可还有些名不副实。 然此些还不是最为紧要的东西,直到他离那终南之地越来越远才是猛然惊醒过来,眼见他登临金丹之境,而玉液还丹之后还有什么法门,他竟根本无从得知,此事就显得有些大条了! 修行之道,法侣财地,其间大法尤数第一,世间大法,三千大道,于他而言玉液还丹便是其间根本,神通不及天数,若是没有根本大法,余者也不过就是个水中花井中月,佛家有言“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便是如此,此时把这句话拿过来用了却也正是恰当。 而道家修行之金丹,不过初初炼精化气以成筑基炼药结丹之三,另还有四之炼己,五还丹,六温养,七脱胎,八得玄珠,九赴瑶池。中后之节炼气化神而炼神还虚,由地仙而至天仙,至于更高一层离他太远,炼虚合道那便更不用多说了。 金丹之道,即云长生,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且道此意不过守尸鬼,争奈囊有长生不死药,饶经八万劫终是落空亡,半升铛内煮山川即不问,如何是一粒粟中藏世界? 由此当知修行之艰难,而以他现如今的修为来说也还只是个小字辈罢了,要真的说起来金丹金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要是困顿于此也就是个守尸鬼罢了,所以说此才是当前最为紧要的事情。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世事纷杂千头万绪,而吕岩终是在这亦步亦趋之间将纷杂的思绪理了个明明白白,不算他另有什么打算,现如今他初初炼成金丹,也还没有真正的将其中神妙参悟至纯熟,此行借这下山之机将往昔的种种好生积淀一番才是正理,而至于往后的际遇会是如何却也不是他所能把握的了。 而这么一路走走停停之间他也便就此来到了这处地界,他站在村子外边一眼便见得这久违的烟火气,恰逢这天也刚刚擦黑,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其实本意上他也不愿打破这份难得的沉静。 可当他灵目顾盼间见得这处村落上空不时流转的几许华彩的时候,他这心头却不自主的升起那么几分大为熟悉的感觉,如是他所料不差的话,这处村落应是在终南玄德的庇护之下,所奉的也是玄德一门的神明。 而此地给他有些熟悉那种气机正是玄德二弟子留在此处的印记,不过可能是受玄德封山的影响,庇着此地的那道气机大有衰弱之势,而此可能于玄德一门的气运有些影响,左右此事还是受了他的牵累,世人有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却是实在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第172章 黑云盖顶杀机现 山上人仙山下人 西蜀秦川,九州之险,云横秦岭,天下之阻,亘八百里,莫如终南。而古人亦是广有言语流传曰:关中河山百二,以终南为最胜。 事实上若是俯瞰之下便可以发现,终南秦岭之地横亘东西走,西起白石山,以迭山与昆仑山脉分界。向东经天水南部的麦积山。细究之下秦川又分为三支,北支为崤山,余脉沿黄河南岸向东延伸,通称邙山;中支为熊耳山;南支为伏牛山。纵横之间东西三四千里,南北宽数二十里至五六百里,面积广大,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此山中,吕岩立足于绵延群山之中,却不知是真的受一点天数的影响还是什么,就那么飘荡东西而无所依靠,沿此北道山脉来得了一处地界,也便是前番所言的豆角小村了。 其实吕岩此行下山也是前路莫名,不过以他现在金丹真人的的修为自是不会像以前那般如弱柳扶风的青萍一样无根无脚,却是可以初初定住自己的命相,自是于那冥冥中的一点运数也有了些许把握,如是不出他的意料的话,他此行所求最终怕是还是要应在那所谓的神都之地啊。 中土神州,泱泱大国,社上稷下,巍巍河山,李家天下,四夷宾服,天可汗之名又是何等的尊荣,不至今朝竟被一女子之身窃之,看看这满目哪里还有一分半点的唐人风范,实是呜呼哀哉。 而现如今他虽说身在方外,可无论如何他身受的那一点的血脉也是逃不开的,而他身上到底和太祖太宗流着一样的血,只此一点他便和那位千古女帝有着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然此些还不是最为重要的,冥冥之中他有感和那一位的牵扯还远不止眼前的这一些,至于其间尤有哪些内情却又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把握的,还得亲上天都之地感受一番才能把握。 前有因果,所驱在后,也不知道真的是冥冥天道的安排,还是真如佛家讲究的因果之类,他和那一位之间虽有着千山万水的阻隔,却终被一只无行的大手扒拉到了一起。 心之所驱,便是道之所存,修行之人讲究的便是一个万般随缘皆自在,于此他无意之间踏出的这一步倒也和合一些天数道理,而北道之行也便正和他意了。 只是此北邙山可远不止他所看到的那处处的妙景,其间另有一番凶险,被他这么一涉足,才有了往后的种种,然此些事态也只是后话,还得少待静观些时日,吕岩此名由此初有展露便是了! 笔者赘言多多,些许陈情在天道之前根本不值一提,连吕岩其人都无法把握,跟何况笔者呢,此也不过是些臆测罢了。 闲言少叙,事归正途,目光再转之时却是见得初初踏足这豆角小村的吕岩灵目流转往这处小村上空看了两眼,有感笼着此间的那团淡黄色云气隐隐透露出来那么几分大为熟悉的感觉,如是不出他所预料的话,此间所奉的神明恰是终南二弟子罢! 只是庇着此间的这法域看起来可不是很妙,他又是抬头朝着北邙山山的方向遥遥一顾,却是尤见一股汹汹大势直扑而来,好似那折人而弑的无上凶兽,直压服的此间法域大有危如累卵之态,遥遥曳曳几欲破开,一见这个模样,却是在他眼角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看起来他又有事情要忙活了! 一念既起,吕岩却是未曾表露分毫,也不见他多作停留,直接提足迈进了这处小村地界之中,而于外人看到的自便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而至于他心里到底作何感想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然当他初一踏足此间便感觉到了村民们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想他贵为一介真人,心性本心又是何等的圆融,略略一动他便明白了其间内情,果然他这经验还稍有不及,立马就给他好生上了一课。 也是他初初登临这金丹妙境,又刚经过连番天劫人劫之事,他这身上自然难免带了那么一点煞气,偏生他又一朝蜕凡,自然也便难掩那一丝仙气,神煞仙气交织之下他自有一番别样的气度,润物无声给人以亲和之感,看起来也便分外的惹眼了。 不过他倒是对这些村民能有这般见识大为惊诧,任他修为再深,依旧无法尽窥万物真妙,更不用说是人心了,也便无法料到人家只是一些猜测罢了,嘿嘿,他也有些太大惊小怪了! 然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却是念头一动,悬于丹田深处的那枚金丹滴溜溜一转,水火相济虎啸龙吟,随即在他通身各处奔腾往复的法力顿作偃息,而后便是连贯通天地的血窍亦是尽数锁闭,这一下子他身体之中的那条大龙好似彻底的蛰伏了起来,而修行本就有斩赤龙降白虎之说,此于他的修行也是一点长进。 唔,现在的吕岩才真正看起来了像个人,咳咳咳,当然了这也并不是说他以前就不是个人,不对不对这也不对,这话又是哪里来哉,若非要形容一下他现在的样子,却是较之先前多了几分烟火气,看起来也更为真实,再没有了那种无可捉摸,好似随时会从眼前飘走的那种感觉! 世人多言人仙仙人,居于名山大泽是为仙,那么下山入世一行便是为人了,是有血有肉的人,一样有生老病死,一样有七情六欲的人,就像是眼前这些正满眼好奇紧紧盯着他看个不休的人一样的人! 却是见得吕岩现在驻足于此间一处相较别处看起来略显高大的屋舍跟前,檐下幌子上书着几个大字“有朋自远方来”,看起来倒是很有些古时遗风。 而此时沿街的一些百姓眼见吕岩停留于此,时有四五好奇心重的人家携八九小童孩提聚在了门前,具是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在吕岩脸上逡巡个不休,更有那几个稚子童言无忌想要上前问及吕岩的身份,却是被身边的大人拉了回来,不得已之下他们几个孩子只得躲在大人身后呼扇着大眼睛满是好奇的踅摸吕岩两眼,一时这处镇店外边显得好不热闹。 第173章 欺人太甚难自欺 碗水之恩结善因 前情既以尽述,于此某也便不再多作赘言,却说现今吕岩沿着街道漫步来得了这豆角小村唯一的那处客店跟前,其实此倒也算不上什么客店,严格说来此也就是个看起来略显高大的屋舍罢了,连个正儿八经的店名都没有,唯号有朋远来欢迎之意满怀便是了! 而此地平素里少有客来,山民们又都是些土里刨食吃的庄稼人,哪有什么余下的银两来这里吃喝,往常里这店主人也只能盼着那些进山的参客药农们可以来此歇个脚什么的,再紧着奉上些猎来的野物,兼得作个中人联络村里乡亲和商旅人家采买药材之事,大小也算是个进项,农家乐园勉力经营罢了,于此这店家人显也不是很在意,还时常拿一些话打岔取乐,倒也有些苦中作乐的野趣恬淡! 然今天这客店门前可和往日有些大不同,俨有三五成群的乡亲聚集在大门外边,具是将探究的目光投注到了吕岩的身上,显是对他的身份大是好奇! 吕岩一见如此,却是转过身子朝着众家乡亲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在众人看来只觉眼前一亮,直道好俊俏的小哥儿啊,爬在他们心头的哪一点戒备也不自觉放了下来,竟也忍不住就想要上前亲近一番,到了后来却是连身边的孩子都不去约束,任由他们发挥了。 只是吕岩心头可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在他灵目所及之处,眼前这些人满是淳朴的脸上竟罩着一层黑气,杀机掩映间死气直冲顶梁门,最后汇集于头顶三尺三寸处,却是险些将本来悬于顶门和两肩的三簇阳火吹散了去,这分明就是绝杀死相啊! 他见得如此,却是不由的心头怒意渐生,显也不用多言,事起蹊跷且还要比想象之中严重许多,他不妨再大胆思量一下,若此间出现什么不测,这因果必会有一份算在玄德一门头上。 想到如此,吕岩却是银牙一咬,直道这些人真的是逼人太甚,玄德一门才刚刚封山,这立马就有人欺了上来,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些人好狠的心肠,要知道这其中可是牵扯到数百条人命,而且其间还尤有这许多未及成长的垂髫小儿,一念既起他不禁在心底嘶吼连连,到底是何人非要行此龌龊之事,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而就在他稍有愣神之时,却是感觉到身周的衣物被人轻轻的一扯,而后紧接着有一个大是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道:“大哥哥,大哥哥,人家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人家呀,大哥哥你是山外边来的么,山外边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啊!” 听闻此间话语,吕岩却是迅的回神,方才那些念头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在他心头流转开来,按理来说以他如今的修为不应该这么容易走神才对,哦,此倒也不能说是走神,他只是有些出离的愤怒罢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即便是前番他在那东海龙宫所受百般折辱都没有今天这么愤怒。 尤其是当他扭头瞧见站在他身边一个劲扯衣角的小家伙的时候,他心底再是呼喊一声道了句:“今天这事小爷管定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这么放肆,爷怎么说也是个新鲜出炉的人仙中人,丫个呸的小爷这纯阳法剑早就饥渴难耐了,而自家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人,只是今天这事还得有个由头才是!” 不说吕岩还有什么计较,他却是先将满腔的怒意暂且压了下去,霎时之间骤雨初歇化而为和风细雨润于无声,最起码在旁人看来他还是那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 只见他低头伸手朝一直扯着他衣角的小家伙头上摩挲了那么两下,后来还颇有些恶趣味的在他扎起的揪揪辨上轻轻拽了两把,他却也不去看小家伙满脸不高兴张牙舞爪的小模样。 但看吕岩此时朝着人群当中众星捧月看起来颇有些长者风度的老者遥遥一礼而后到了句:“小可吕岩,并州芮城永乐人氏,时加冠游学增广见闻,长辈赐洞宾之名,长者也唤我洞宾便可,今番打算回乡应考,一时贪恋山水风光,以至于错过了宿头,路径贵庄宝地,特来借片瓦遮身,另讨一碗清水解解饥渴,不敢让乡亲破费,这厢另有纹银奉上!” 言罢,却是见得吕岩就解下腰间的荷包想要付钱,而在这个时候却是见得那位长者朗笑一声道了句:“原来是并州龙城来的秀才老爷,老朽仗着年老忝作此间耆老不敢受小相公如此大礼,这并州可是龙兴之地,老朽空活百年却一直无缘得见,而应举之事更是太宗皇帝网尽天下英才的大举,秀才老爷可是个顶个都是天上的文曲星,贵足能够踏临可是给敝庄增添了不少风光,些许餐宿之事又何足道哉,至于银钱什么的就更不要谈了,狗蛋儿啊你家老爹呢,怎么也不见他出来招呼客人,连点茶水都不知道奉上,真是不成体统!” 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位老丈的目光一直落在吕岩的脸上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那双深邃的眼睛之中透着无尽睿智与沧桑,虽说他话语之中说的有些不堪,也无远游和交友,左右也没有离开过这处大山,可也正是如此,于这大山之中也见识到了许多外边见识不到的东西,不过好在他也没有点破什么。 至于吕岩当然也觉察到了这位长者眼中的探究之色,不过对视之中他又岂能流露出分毫异样,依旧还是那般淡然平和,听闻对方的这番话语之后他连道岂敢,至于什么狗蛋儿铁蛋儿名之何如他就不知道了,自以不敢轻受为言,两人又在那寒暄了半天! 而就在这时,吕岩的衣角又被人轻扯了几下,而后还是那个大是稚嫩的小声儿喊了起来道:“大哥哥,大哥哥,你不是渴了嘛,那就先喝了这碗水吧!” 听得这一声呼喊,吕岩和那位耆老长者停下了寒暄,对视一眼之后具是呵呵一笑,只见吕岩这次也没有捉弄人家小孩子,他弯腰屈膝一蹲看着递在他脸跟前的这碗半满不满的茶水,再看着小家伙晃晃悠悠举着的胳膊,吕岩又探手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子,而后将那玩茶水接了过来,唯有口中轻声道了句:“你叫狗蛋儿么,真乖,真乖!” 第174章 水到渠成阴神涨 神庙示警危机现 吕岩初有踏足这处豆角小村,此地现在看起来虽还是那等世外桃源的样子,可在他看来此间事态远不止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只是这其间到底还有何内情还的另做计较,而吕岩也就只能装作不露声色的样子先静待事态的发展了。 却是见得那位村中耆老挥手让围在门前的人众全都散了去,而吕岩也应对方之邀走进了客店内里,当然在一旁端茶倒水还是那个看起来憨憨的偏又问个不休的小家伙,只是现在这个小家伙身上却多了一分机灵劲儿,让人看起来分外讨喜,可落在吕岩眼里却多了一丝心疼,更多的还有愤懑,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心疼,至于愤懑便是冲着那些暗中的臭虫来的。 待得他们二人坐定之后,吕岩一把将还要忙活的小狗蛋拉至了跟前,显然小孩子想要安分守己坐一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到了后来吕岩也便不去约束他,任由他一个人到处撒欢了。 不过此除了些带给屋中的二人许欢乐之外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谈兴,到了后来言谈之间他知晓眼前这位早过耳顺之年的长者竟还显得如此的矍铄,果然不负静笃之名,而这豆角小村又全都是刘,他们二人谁都没有料到,一老一少相去几近一个甲子相谈之间竟如此的融洽。 古人有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吕岩看着眼前这一位有名静笃的刘家老人,言谈之间足以当得起从心所欲几个字,其间尤有老于世故的人情练达,听其言观其行,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偏居于一隅之地的山野老人,到了后来更是将话题拉到了一些神鬼传说之上。 世人都言不以怪力乱神,对生死更是颇多敬畏,可吕岩在这位已经是七十二岁的老人身上却丝毫都没有看到这些,好似他早就见识过这些一样,没有丝毫的夸大去讲述一些事情,这是最起码的一个底线,不去逾越那些东西,嗯,就是这种感觉,反正吕岩是这么想的。 其实这位老人身上最吸引他目光的是一种久违却又牵动他心魄的东西,那是一种朴实无华似乎在每个人身上本来就应该出现的人性光辉,只是有些人被后天的污浊一点点的埋没罢了,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唯以丈量之道也。 丈量之法,规矩之道也,平矩以正绳,偃矩以望高,覆矩以测深,卧矩以知远,环矩以为圆,合矩以为方,此唯以量物丈物也。 丈量之法,规矩之道也,方属地,圆属天,天圆地方。方数为典,以方出圆。笠以写天。天青黑,地黄赤,此唯以丈天量地也。 丈量之法,规矩之道也,天数之为笠也,青黑为表,丹黄为里,以象天地之位。是故,知地者智,知天者圣,此唯以丈量天数也。 智出于句,句出于矩。夫矩之于数,其裁制万物,惟所为耳。而今另以规矩之法丈量人心,铸就一尺一斧,元阳尺克己不逾矩,元阳斧克敌从所欲,从所欲而不逾矩。 久未参悟的法门似是有了重大的突破,而在他的识海深处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本来灰蒙蒙一片广袤无垠的空间之中乍现一点亮色,那一点亮光似乎本来就是这处空间的中心,看似微小,竟由此一点照亮了整个空间,将本来的灰白之色驱除了个干干净净。 再是看去的时候,无数个亮色由此衍生而出,看起来竟具是些凝若实质的颗粒,扬起的漫天金色光辉似乎在勾勒着什么,看起来好像是道道倒卷的天河,哦,还有几根上拄天下驻地的天柱,紧接着那些天河和天柱被包裹了起来,到了后来渐渐的显现出了一点轮廓。 这是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前所未有高大的人,足足有万丈高下,虬结的肌肉泛着一层金色,就好像是被铜汁浇筑而成一般,看起来蕴着一种别样的光辉,最是惹眼的还是在他双手只上握着得一尺一斧,暗合由虚转实之道,竟好像结成了真正的法器之物,其上暗蕴的丈量大道荡涤于整个识海空间,恢宏大气直入人心。 再往这巨人脸上看去的时候,那层光辉掩映之下的正是吕岩放大了无数倍的面孔,由此也不用再多作言语,发生这翻天覆地变化的正是他的阴神所在,一朝由御物之上层而达至显形之境,并不单单再是只能依附于一些法器等等才能行攻罚之道的游魂之类,却是初具一点神通的所在,只待经受连番雷劫便可真正成就阳神之上层,成为即便是脱离躯壳都能够存活的存在。 若说他现在成就的阴神和以前有什么不同话便是垒土成块和空中楼阁的区别,别看他以前的阴神像模像样的也有数千丈高下,可以细小之处观去之时便会发现并不尽善,连朱颜白骨道所求的“风生火起”之相的边边都没触摸到,当然了现在那个边边他是触及到了一些,要想真正的圆满还差了一点。 其实他能有今天的变化并不简简单单是灵光一闪的感悟,亦有厚积薄发之下的水到渠成,其中起到很大作用的便是连番金丹劫难中的心魔之劫所起到的磨砺,当然他所经受诸多劫难以后所带来的好处才刚显现出来一些罢了。 再加上他今日对规矩之道有了更新的领悟,才会臻至如此妙境,而千丈法相和万丈相比起来也不是一个吨位量级,即便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丈高下的法相和万丈只差那么一点,其间的差距亦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至于这显形之境到底有何神妙就的等他自己去参悟了。 哦,现在才想起来方才在这法相脸上泛着的那层光辉若非要说和以前比起来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多了一点神性的光辉,如果没有表达错的话确实应该这么形容,此算是初初展露的一点神妙罢!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时机并不是太合适,哪怕此些变化足以当得起翻天覆地,可于别人看来也只是觉的他的那双眼眸异常的明亮罢了,那位坐在他对面的静笃老人好像看出了些什么,本意想要探究一番,却是忽的神情一愣,似是发生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他一拄手中拐杖直接站了起来,即便桌上杯盏茶水洒了一地都丝毫不去在意。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闻院外脚步声连响,甚至有东西打碎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大是惶恐甚至带着哭音的呼喊声传了进来道:“家老,家老,土地神的法坛神像裂了,你快去看看罢,快去看看罢!” 第175章 庙祝宗老祈神术 举头三尺有神明 前番稍有所提吕岩和那位刘家老人初一见面便相处的甚是融洽,言谈之间他却是更从这位阅历极为丰富的老人家身上看出了些什么,果是人情练达即文章,天性人心具一体,往往一些平凡事物之中就蕴含着大道理。 只是现在似乎有些状况发生,在当他听到门外那道极为惶恐的声音之后,吕岩知道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直接打破了他和那位刘家老人好不容易营造好的环境,最重要的是这个豆角小村久违的宁静似乎也要彻底要被打破了。 当然这其中似乎还有更多的似乎,吕岩瞧着眼前这一位忽的脸色大变的老人,如是他没有感觉错的话,在那个报信人还没有到来的时候这位连岁月生死都无惧的老人便似乎好像大概,嗯,确实是提前察觉到了些什么。 一见如此,吕岩的那双看起来本来就星光闪耀的眸子当中异彩一闪,再一次对眼前这位老人的身份起了好奇之意,虽然他于那易理之道也只是流于扶乩卜筮之类,然以他如今的修为来说些许识人之明的相面之术还是不在话下。 而当他将目光再是投注在对方面庞上的时候,却是不由的惊咦出声,按理来说他即便身在方外,可他这年龄到底比之要小上不少,作为晚辈他这么放肆的打量别人实在是太过无礼了些,只是现在事起突然,显然也就根本无人在意这些礼节性的东西了。 却是见得那位刘家老人似也听到了吕岩的出声,不过他只当吕岩是听到传讯之人的话语之后心有惊讶,而当他扭回头来的时候吕岩也适时的眼底的异色,又回复了初至此地时那副平和无奇模样,至于他心里到底作何感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而那位刘家老人现在显也无暇顾及这些,却是他挤出一个满怀歉意的笑容,随手摆正打翻的杯盏而后道了句:“庄中还有些事物亟待老朽前去处理,这里也没有好好招待小友,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待会我让狗蛋儿父亲为小友备下干粮清水在路上吃,也不是不想多留小友,只是我刘家一门前路未卜,实在不想牵累小友,你就趁着天刚擦黑奔前程去吧,距此三十里另有一地名唤李家沟,你自可以御马前往!” 言罢,这刘家老人面上的愁苦之色却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了,听闻此言的吕岩直道好生心善的长者,已经到了这地步还不忘为自家这么一个外人着想,既是这样那么自己就更不能离开了。 只见吕岩一个摆手而后道了句:“长者这话是哪里来哉,莫不成是嫌弃我这个晚辈失礼了,怎的还把我往外撵,我见这位老哥神态有些惊慌,是不是贵庄遇到了什么难事,小可既受了这许多恩惠就断没有袖手的道理,而小可行走天下,倒是粗通些拳脚枪棒,不知能否有什么帮得上的!” 听得吕岩这番话语,那刘家老人却是不由的一个晒然,仿似脸上的担忧之色也就此消退了不少,抬手点指间露出一个苦笑而后道了句:“你啊你怎的这么听不进去话,罢了罢了,也是小老儿言语有失了,确实没有往外撵人的道理,可也没有劳烦客人的道理,那小友就且稍作休息,待老朽料理一番之后再与小友温酒畅谈,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稍时老朽要行祭祀之事,小友如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前来旁观!” 听闻此言,吕岩直道幸甚幸甚,既是观礼祭神,那么便非得沐去风尘才不会失了礼数,而那刘家老人见得吕岩之言行,亦是不由的抚掌大笑,连道大善果是知礼的读书人。 如此,却也不见这刘家老人再多作言语,直接招呼那传讯之人一声,留下吕岩和小狗蛋儿于此地稍作准备,他们却是二人急急忙忙的去了。 只是而当他看着那道身影渐是远去的时候,他这心头却是不自觉的浮起刚才灵目之中所见到那一幕,怪不得这一位言谈之间毫不讳言神鬼之事,还甚是笃信,怪不得怪不得啊。 如是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位刘家老人应该算是一位能够沟通神只的神职人员,这些从隐于老人头顶三尺白光之中的一点亮色便能窥见一二,当然了可能一开始他观察的并没有那么仔细,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世人多言一命二运三风水,命运风水之说并不是空穴来风,此些根源具应在命格上边,诸如白丁之白身,满堂之朱紫贵身,再如紫薇帝气之天子,此类种种全是这般命格之说,按理来说这命格生来便已经注定,世人想要改命并不像是修行之人那般多行逆天之道,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便是逆天,唯多赖读书求改今生之命,另善积功德但求宝穴墓地以求来生,不过此些贵在积累,非是一天之功,此也是吕岩一开始并没有太过注意的原因。 些许末节于此也不多作言语,幸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漏处,以吕岩的想法这位老人应该类于所谓的巫婆神汉,当然了从其身上的风度便可以看出些什么,他并不是那等简简单单的跳大神之人,如是不出他所预料的话,他应该就是此间的庙祝罢,所奉的也是玄德一门的天庭正神。 稍时他作为庙祝虔心拜祭数十年,可以说将身心全都奉献给了信奉的神明,哪怕是死后他所化的灵体亦会被神明接引,谋一个侍神之类的,也算是变相的长生之道了,此可能也就是这方天地神道大行其道的原因罢。 当然了作为一方庙祝得到的好处也不仅仅是这些,从他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身子还这般矍铄便能看出些什么,然此些还只是露出的一点,说不得这一位就还另还有什么手段没有展露,可哪怕这位刘家老人能够掌握一二小神通难道就能应付今日的局面嘛,吕岩对此可以预料的到! 第176章 意在垂青予造化 鬼怪妖通也来扰 接着上情再表,却是吕岩看着刘家老人的身影起了思量,直道今日之事怕是还要起些什么波澜,不过他这心里也早就打定了主意,反正今天这事他是管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难道还能翻天了不成。 主意已定些那么许杂思也就不足为虑了,只是瞅现在这情况还的稍作等待,他扭头看了一眼依旧欢乐无比懵然活在一个人世界里的小家伙却是不由的露出一个晒然,恐怕此地除了自己心有笃定之外,也就只有这家伙没心没肺了。 也罢既然受了人家的碗水之恩,那么就且保他周全便是了,再顺手料理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家伙,自家可还有些事情需要前去解决,无法再此盘桓太久。 却是见得吕岩一个招手,将还在旁边玩闹个不休的小家伙唤到了跟前,弯腰捏了一把他那肥嘟嘟的小脸蛋露出一个满是捉弄的笑容而后道了句:“狗蛋儿啊,你说你咋吃这么胖呢,是不是你家店里的东西都给你吃了,来来来,哥哥这里有些山上摘的青杏,你带哥哥去屋里换件衣裳,然后就带哥哥去土地庙好不好!” 只见那小狗蛋抬起胖嘟嘟的小手使将吕岩的手扒拉开,露出一个你就会骗人的表情气呼呼的说道:“你才胖呢,你才胖呢,你才胖呢,人家最讨厌别人说我胖了,上次虎妞说我胖,我直接狠狠推她摔了一个屁蹲,再说前几天我们村子还扯雪呢,哪有什么青杏,你就会欺负小孩子!” 吕岩看着眼前一个劲抖机灵的小家伙却是不由的失笑出声,他心里对这小家伙是愈发的喜欢了,按理来说他们作为世外之人稍动一个念头便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漫不说别的什么,延一点寿命谋一场富贵也是不在话下,更有甚者就此一脚就踏到了修行的大门,眼前那刘家老人不就是个例子嘛。 只是这其中牵扯一些因果之事,往大处说是于天道往复有所影响,你的东西多了,自然别人的东西就少了,你的一点垂青影响了一个人的命运,可能无意中就会影响更多的人,就说吃的喝的吧,这些难道就就不是生命了,这就是因果,还是一个天大的因果,积累到一定程度怕是吕岩这等修行之人都无法承担。 再者如玄德一门的张季连堂堂一个金仙中人,他座下也只有九大真传,余者也有些童子护法之类种种,那么他们既然要修行,是不是要服食天地精华,是不是要用丹药灵材,这其中有欠这方天地的因果,也有为了争夺灵材难免和旁人争斗结的因果。 此些可就不再是想象之中那么简单了,非得取灵宝之类镇压门中气运才能展缓一二,可镇压之法到底不是根本之道,这也就有了诸多大劫,其意便是了解因果功业具消,奉的也是道祖钧旨。 而张季连多遣门下积累善功也是这个道理,一方面是为了吕岩谋划之事,另一方面便是为了消除这份恶业因果,到现在看来玄德一门积累数千年功德气运全都用在了吕岩身上还真的是遗祸非小,以至于不得不封闭山门,可有些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眼前这一切不全都表明了嘛! 这些道理吕岩以前还不甚明了,也不知是他经过连番劫难以后开明了还是怎么,一些以前不懂的东西竟想了个明明白白,当然了这些于此也不过小节罢了,有些东西还未表明以前还的静待事态的发展。 却是见得吕岩指着小家伙不住的哂笑,罢了罢了,他吕岩难不成还能真的让这么个小不点取笑了不成,今天还非得好好逗弄逗弄这小家伙一番。 只见吕岩装模作样的反身朝放在脚边的书箱之中翻腾一下,其实他这里边还真的有几个路上摘的青杏儿,不过方才一刹那他的心意却是有所改变,就当是给这小家伙一点造化罢,谁要自己跟他这般有缘呢,要不然自己为何哪里都不去,偏偏会路径这里,至于另有什么因果自己且认下便是了。 旁边的那小家伙一见吕岩的动作,他本就小孩子心理,这馋虫一下子就犯了,瞪着一双小贼眼竟丝毫也不去掩藏什么,端是可爱异常,吕岩似有所察,再是将身子摆正便见得他取出一件物事放到了案几上边,观去之时正是几枚娇翠欲滴的青杏儿,看来便有种酸牙的感觉,可瞧起来却是又分外的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上一口,没见这小家伙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嘛,就差上去直接动手了。 吕岩眼瞧着这小东西那副馋样,也实在不忍心再逗他,呵呵一笑之后抬手示意小家伙尽管食用,而他却是起身拿起书箱指了指楼上道了句:“你看哥哥没有骗你吧,这些青杏儿可是很好吃的,你想吃就去吃吧,不过待会你可是要带哥哥去山神庙看看啊,客房就在楼上吧,那哥哥就先去楼上换衣服啦,我看你还是别叫狗蛋了,应该叫你胖墩才是,哈哈!” 言罢,吕岩也不去看小家伙气鼓鼓的模样,直接反身往楼上客房走了过去,些许调笑不过微小之事,此地的危机才是亟待他去解决的大事,而他也就是对眼前这小家伙有些喜爱罢了,至于方才拿出来的几枚青杏儿却是他从西海蜃龙宫中带出来的,此些东西他还有不少,全是他离开时龟丞相的厚爱馈赠,这些东西于他而言也就是些嚼裹之物,可对普通人而言却有开慧强智的作用,也算是一点不小的造化了。 不提回转客房的吕岩,却是见得留在原地的小家伙看着吕岩离开的身影很是不高兴的的嘟哝道:“哼,没想到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知道欺负小孩子,什么狗蛋胖墩的真难听,早就跟老爹说过不要这么叫人家偏偏不听,人家叫刘海好不好,不过这青杏儿看起来真的很好听的样子!” 呵呵,这些话语吕岩显然不会听到,不过就算他听到恐怕也不会在意什么,小孩子的不高兴来的快去得也快,看小家伙现在的样子早就被放在桌子上的青杏吸引了过去,他费力的爬上椅子从桌子上拿过一枚青杏儿,可他似又有些怕酸,龇着牙想要咬上一口却又不敢,小脑袋一扭好像在想些什么,到了后来终是没挡住诱惑,张口狠狠的咬了一口。 霎时之间这小家伙只觉一股酸气直奔牙龈而去,还未待他细觉便急转直下,直接进入到了胃里,他立时就觉胃里有股股酸液翻滚起来,再往他小脸上看去之时,小家伙的五官都差点扭曲到了一起,而手里咬了一半的青杏早给他扔到了桌子上边。 只见他忍不住狠狠的呸了两声,想要将咬下的青杏吐出来,可这青杏似乎直接化作了酸水流入到了他的胃里,而就在这时那股酸意好像有所缓解,浑身竟爬起了一股精神气爽的感觉。 嗯,就像是那股酸水灌进了脑子里一般让他清醒了不少,咳咳咳,也不能这么说,他可没有脑子里进水,反正反正就是那种感觉啦,他一个小人哪里能表达的那么清楚,不过以他的小脑瓜足以肯定这青杏儿是好东西啊,他老爹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至于王八蛋到底是什么蛋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却是见得他伸出小短手一股脑将几个青杏儿装进了兜兜里,就是那半拉都没有放过,最后还得意的拍了拍兜兜,怎么看怎么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而在楼上刚换好衣裳的吕岩却是忽的面色一肃,他猛地将目光投向了远山深处,透过窗隐他竟看到了一道黑色洪流朝着这豆角小村奔腾而来,细看之下这道洪流敛在一团黑色云气当中离地足有十几丈高,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一道黑色巨龙。 吕岩看在眼里却是不由的目光一凝,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嘛,如是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队阴兵鬼将,且还数量不少的样子,难不成危害这豆角小村的就是这些阴鬼之物不曾,些许阴鬼之物他在那扬州之地也早就有所见识,而他如今的修为也早已不同往昔,就是所谓的鬼仙也丝毫不惧,不过此事到底如何还得静待事态的发展,他倒要看看这些不敢见光的家伙有什么手段竟这般张狂。 第177章 恩威具在世人心 福尔下民告神祭 书归正途,抛开闲言不再多做赘述,站在客店二楼窗户跟前的吕岩望着远处目露一丝凝重之色,眼见这些宵小鬼魅直往此间而来,任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者非是善类,而豆角小村不过边僻之地,拢共也就百十来号人,这两厢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吕岩真的不敢想象如是他今天没有路径此间的话,这大大小小多少条人命怕是断无生机可言,阴鬼野怪啖食人肉之事他又不是没有见过,不过他早有料想,今日之事怕远不止这区区阴鬼之事,要说此事背后若没有什么弯绕,他第一个便不相信,最让他恼的是这背后之人竟如此枉顾性命,可今日既让他遇着了,那么便非得管上一管,也好生瞧瞧到底是什么人竟这般龌龊。 瞧眼前这架势,那道黑龙虽还远在百里之外,可以他思量逼临此间也就刻钟功夫,而此时这豆角小村的老老少少怕是全都聚在了那所谓的土地庙所在,而他在此又是捉弄取乐,又是梳洗换衫,也耽搁了不少功夫,还是赶紧前往一观才是正理。 况乎他也对这玄德山神的近况甚是担忧,早就有心前去一探究竟,再顺道见识一下所谓的庙祝风采也是好的,不过想来任其手段再高,于今日众多鬼魅也尤有未逮,还是得他做些准备才是。 如此种种,些许杂思在他心头只这一转也不过数息功夫,事态紧急也实在不容得他在此多做臆想遐思,只见吕岩衣衫一震直往客店一楼行去,眼见那小家伙眼神明亮,浑身那股机灵劲儿更甚往昔,显是方才还有些所得。 不过此时吕岩可没有时间计较这些,对小家伙眼巴巴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去多作理会,直接道了句:“好了,你这吃也吃了,眼见这时辰也不早了,还是快点带我去那土地神庙宇罢,可不要错过了拜祭大礼才是!” 谁知那小家伙闻听吕岩这些话语却是小嘴一憋,偷偷看了吕岩一眼而后到了句:“那土地神公公好凶的,我能不能不去啊!” 闻听此言,吕岩却是不由的大是摇头,心里直道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这刚给的好处一扭头就给忘了,还真的是深的吃干抹净概不认账这句话的真意,当然了此也就是些玩笑话,吕岩也不像再在这里和这小屁孩多做纠缠,直接一提小家伙的后脖领子,任由他在那里悬着身子扑腾了没完,吕岩竟就这么提溜着他出得了这客店的大门。 小家伙一见吕岩这般粗鲁蛮横,知道他这小胳膊实在拧不过大腿,也就乖乖的认命了,再是扑腾了几下,便呼喊着快点放他下来要不然便怎么怎么要吕岩好看的‘豪言’。 见得如此,吕岩面现一点晒然之色,使了个巧劲儿一个抖手那大放豪言的小家伙抛在了地上,也不见那小家伙呼痛,直接一个骨碌站了起来,朝着吕岩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可又好像不敢再惹吕岩,稍作踟蹰哼哼那么两句说道:“你跟我来吧!” 吕岩眼见这小家伙一个转身朝着远处径直跑了开来,他却也实在无心在此多作纠缠,又是朝着远处眺望一番,扭身跟在那小家伙身后直往这村子东头行了过去。 索性这豆角小村本也不大,这疾步之下吕岩只花费了几十息的功夫便来得了一处庙宇跟前,但见此间是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却早被数百人众挤的满满当当,人人高举灯?火把直映的这庭中亮如白昼,却是眼见廊下拄着的四根朱红色柱子上书有两副楹联。 上有曰:福降自天,恰值新春施大化。 下有曰:职司兹土,能将厚德载群生。 上亦有曰:土能生万物。 下亦有曰:地可发千祥。 另有横批书曰:土地正神。 吕岩直道果是好一个香火鼎盛的人间道场,由此便能看得出这土地神颇受爱戴,他暗运灵目再是细察,却是心头不由的一震,心头暗呼一声原来此就是所谓的神道人道,果是具在一体之间。 只是这一次的危机如不能化解,这玄德一门怕是真的危矣,试想若是自己虔心信奉的神明并不能如心念企盼的那般护佑己身,于此性命攸关之际难保还会像往昔那般虔诚,说不得便会来个心生怨恨去行那诅咒之事,这样的话于这神道一途不亚于塌天大祸。 都说鱼儿离不开水,那么这神道人道便也如那鱼水一般,神道离了人道那便如鱼儿离开了水,无根无源再无丝毫根基可言,万丈高楼也要登时倾倒,直道此时吕岩才真正明白,原来这些人是奔着断送玄德一门根基来的。 如是今天这豆角小村的百十口子全都魂断于此,又或者断了香火根基,那么此后一传十十传百,这方圆千百里怕是再也没有人会信奉这神道,玄德一门的境遇不亚于雪上加霜,要真的是这样玄德可就真的危矣! 吕岩站在人群当中伫立无言,待他摒弃杂思之后,再去寻那小家伙却又哪里能够寻的到,再看看周遭众人具是面现肃穆之色躬身而立,一见这般他实在不好出声,也便静待在此不在多言什么了! 他再往场中看去之时,却是见得此间正殿当中塑着一尊丈八高下的金色神像,观来蔚为威严让人不敢直视,若不是这神尊眼眸当中悲天悯人之色感天动地直入人心的话,看起来还真的颇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意味,吕岩再是一想起先前那小家伙一提起土地神之名便大为惊惧,他这心头却是不由的暗笑连连。 如不是他修行有成,也与那玄德门下的徐鹏神尊早有相识,还真的看不出来这神像就是那徐鹏,不过细想一下他便明白这徐鹏作何道理,大概也是闹得故弄玄虚的把戏,故作威严让人心生敬畏罢了,神明之道也重恩威,神明若失了威严,世人又哪里来的敬畏,恩威并施方是正理,此虽是些浅显之理,不过用来倒也恰当,大家个秘而不宣便是了! 此些终是些小节,前有艰险无数,实在无心他顾,如是吕岩没有看错的话,这神像身上所遗一点神性实在太小,比如残灯一豆,再如风中残烛,观来好似一阵风起就能吹散了去,莫说施展什么神通,怕是连勾通传讯都有所不逮,而他吕岩又怎忍心啊再让玄德一门再受牵累,又怎忍心让这百多人心寒,他们到底是无辜的啊。 却是在这个时候,吕岩忽闻一道唱喏之声破开了沉寂的夜空,直道:诚拜神公,上香,奉三牲,众人顶拜。 言罢,却见前方几多百姓具是弯腰拜上,而后全都鱼贯而出,面现肃穆之色,人人往那香案神龛上边敬奉香火三柱。 却是再闻那道苍老声音高宣道:斗转星移,岁月沧桑;当今我族,枝繁叶茂;子孙贤能,人才辈出。自己动手,修养生机,丰衣足食,民信至上。肇建神庙,奉养百年,众心所向。 立庙安神,广施恩露;荫庇众生,惠泽百世。佑我百姓,安居乐业;人丁兴旺,财运亨通;四季安泰,福寿康宁。供奉土地,祈瑞降祥。土地神灵,位安为上;虔诚膜拜,一五上香;惠施小村,荫庇一方;家和事兴,兴宗旺族;财运亨通,四季泰康;土地神灵,永驻宝地;朝暮护众,众人安康。四时八节,扶正祛邪;佑护我族,丁财两旺;千秋万代,吉运绵长。 立庙安神为百姓,企施恩露万事兴。 天人合一民安乐,功德无量照千秋。 宣号既毕,却是乡众再拜,观礼一旁的吕岩且观且闻,却是道心一震,眼见道道香火念力化而为丝丝金色光辉投诸到了神像之上,直引得附在其上的那道神性光辉猛地一炽,化出一道神性念力在场中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唯有在吕岩身上稍稍停留片刻传下了一点印记,随后便化作一道金光将这处庙宇护在了当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文之火永流传 邙山绝域有鬼王 前番所提吕岩旁观祭礼却是心有触动,于那所谓神道人道有了更为深远的认识,而眼前尚有许多杂事亟待他去料理,这百十口子的身家性命皆系于他一身,实在无心顾及这么许多。 吕岩抬头朝护着这庙宇的那层光幕细细的踅摸了两眼,他这心底却是不自然的爬起了方才听到的那一番传音之言,暗道徐鹏这家伙还真会顺杆爬,他现在还真的成了甩手大掌柜,楞是把这一大摊子事甩给了他,还美其名曰全权代理,直言他玄德闭山这段时间的事由全都托付给了他吕岩。 无论人事还是仙神之事皆可便宜行事,无论是出手相助还是暂且退避皆由他一力决定,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他吕岩是那等忘恩负义胆小怕事之人嘛,今天这事他还非管定了,可这么一来此间的麻烦事自然也就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还得细作考量做一个万全之策。 不由而然的吕岩却是感觉到他这肩头的担子又重了那么几分,而坠在他心头的那块石头自然也沉重了起来,诚然眼前这事有些棘手,可最是让他担忧的还是玄德一门的近况。 就拿方才传下来的一番传讯来说,以那张季连太乙金仙的手段想要出手护持一番是何其的容易,可偏偏就没有插手,由小及大之下便能看得出来玄德一门的境遇该是何等的不堪,甚至比预料之中更差,连出手护持信众都力有不及,非得靠他一个小字辈出手才行,想当初玄德上下是何等的尊荣,又何惧这等宵小鬼魅之物,他吕岩既受了玄德多年的熏陶,当也无愧于此才是。 再看现如今这情况,显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给他收拾心情感慨什么的,却是那些不怀好意之人早已迫临此间,所过之处阴风乍起,卷起无边烟云黑气,另有鬼哭狼嚎之声阵阵,恰似猿啼悲鸣,又类黑鸦啼哭,让人一听便顿觉悚然。 此番声势不可谓不大,大有些先声夺人摄人心魄的意味,莫说些肉眼凡胎的凡人之躯见识太小,即是吕岩看在眼里也觉惊诧,暗中的戒备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眼前的这阵仗可是还要比他先前在那扬州之地看到的还要大上数倍,难不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村落,就是个猪脑子都能看出来这事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罢! 吕岩尚是心有波澜,就不用说是身边的这些乡众了,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明知有神只的护佑还是忍不住怯了,惶恐、惊惧、忐忑种种纷杂的思绪全都涌了上来。 一时这土地神庙之中漫起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倏然一静之后却是鼎沸之声大作,各家的小孩齐齐放声大哭,哭爹喊娘扑在自家爹娘怀里再也不肯出来了,而那些大人们连声安慰之下自也难掩惊惧心忧。 吕岩眼见这般众生相,却是心下不由得感叹一声,世人大多避谈生死畏之如虎,少有人物能够直面惨淡的人生,殊不知正是这般畏惧才无法改变境遇,此就是凡人的心态,也是一种无奈。 在危机来临的时候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前去反抗什么,除了认命之外竟只能去期待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神道道,却是连去改变一点命运的心气都没有,想到此间他心里却是大为庆幸,庆幸能够遇到玄德一门和张季连,当然也不仅仅是踏足仙道能初掌一点命相这些,最为重要的是他有了一点坚持,有了一种无所畏忌的心态,天道劫难跟前他都没有退却分毫,更何况如此,而纵观场中这百多号人,吕岩看来当中稍有不同的也那么两个人。 一个是他早就知道不同凡俗的此间庙祝,另外一个就是那小家伙了,小小童稚不管他是初生牛犊还是真的大开灵慧,于此显也不甚在意,可那位刘家老人就不同了,他是真的早将生死看得极淡了,他都这么大年岁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众家既举他为上,忝作庙祝神职,奉以宗老之身,当以庇护乡里为重,才能上不负神尊,下不负亲族,才能上上下下公外私里全都不辜。 而就在这时却是见得那道广博的黑色烟气堂而皇之的停在了这处神庙上边,却是引得护着神庙的法域光幕迅的大炽,放以无量光辉直接将那团烟气驱散了大半,紧接着庇着神庙的法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了看来,显是其上所蕴的神力也大为消减,而众人却也这才看清楚了来的这一干鬼怪的面目。 眼见这些鬼怪面目狰狞,有缺胳膊短腿的这是狰狞鬼,有舌头老长耷拉到胸脯跟前都快能当围脖的这是吊死鬼,有头大如斗的这便是大头鬼了,还有什么狐鬼水鬼膏肓鬼的,也就有那种晚上专门跟在你脚后跟后边的吊靴鬼,如此种种多不胜数,却是百鬼夜行,名曰百数实为虚指,乌央乌央一大堆具是怨气冲天,让人看来直觉头皮好一阵发麻。 这一下庙中的众人就更显惶恐了,他们和这些鬼怪之间就隔着薄薄的那一层膜,仿似轻轻的一戳就能够将之戳破一般,而他们距离死亡也就全在这一线之间了。 站在行首的刘家老人见着自家乡亲面若土色两股战战,眼里哪里还有什么求生之念可言,要真的是这样可就连最后一点生机都给断了,俗言药医不死人,医家药士能救得只有不该死的人,那什么又是不该死的人呢,这就有些不好把握了,反正肯定不是那等心有死志的人就是了。 想到此间,却是见得那刘家老人吐气开声轻叱一声道了句:“啊呔,还不速速醒来,老朽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嘛,我刘家一门也是累世之民,受祖宗神尊庇佑传承数百年,看你们现在成何体统,我刘家的男儿可不是没卵子的脓包,你们可以死,但你们的老婆孩子不能,你们听明白了嘛,还不速速随我再行拜祭神尊!” 言及于此在那些险些失了魂的乡亲耳中却是不亚于闷雷一般,直给他们炸出了一个清明明亮堂堂,这些五尺高的汉子们瞅着偎在他们怀里的妻儿,却具是忍不住呢喃出声,初时还弱不可闻,到了后来他们全都靠的是吼得,连成一片直震得这处神庙翁然却是道了句:“对,为了老婆孩子我们不能死,我们不能死啊!” 可能愈是在危机时候,能重拾起来的信念就愈发的纯粹,尤其是面对现在这情况的时候,在这些乡亲的身上竟有了几分狂热,当然了也可能是老婆孩子的作用更大些吧,可不管怎么说,附在神像上的香火念力又炽烈了起来就是了。 站在一旁的吕岩目露一点讶异一点欣然,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家的力量吧,也是人族才有的一点人文之火,薪薪之火万家点点,却亘古传承不绝。 吕岩他们是高兴了,可那些鬼怪就不这么想了,却是忽闻那些鬼怪当中传来一道桀笑怪叫之声道了句:“尔等山民还真是不知死活,见得吾等降临不知来拜,反而去求那个泥胎雕塑,他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还有什么功夫听你们唠叨,今日我等奉吾家主上大令而来,想必邙山鬼王的大名尔等也听说过,尔等要是不想死的话这就立马转投我家主上门下罢,只要尔等每年奉上童男童女一双,必可保你们无虞,当然了尔等要是真的不识抬举,就算是舍了性命化成阴灵也逃不开我家鬼王的手段!” 这边话语还未及落下,便是见得隐在阴云之中的百鬼分出几道四散开来,直奔村子当中的牛马牲畜而去,顿闻道道凄厉惨嚎之声冲天,紧接着便见得那些鬼怪带着漫天血气飞了回来,直引得鬼众凶性大起,竟还有不少鬼怪就此争相分食着那些血气. 第179章 絮叨絮叨个中情 万劫阴灵难入圣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看来有些东西还真的是怎么躲都躲不过去,眼前可不就是这一遭嘛,而且这事情甚至比想象当中还要复杂不少,单看现在这架势就能窥见些什么,尤其是他听这来人放下的狠话,竟丝毫不把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好像求生求死全落在了他的一念之间,便是死了都不得安生,听听人家这口气,可是比他还要大上不少。 虽说吕岩早就知道今日之事有些龌蹉,可他真的没有料到这其中当先露头的竟是一位鬼道人物,而且听这些人话语中的意味,他们所谓的那主上竟号以王尊,也不知道他们那鬼王是真的不知死活,还是确有这个实力,这鬼道王者的名头是那么好叫的嘛! 前番便稍有所提,天理往复之间,存在就是真理,这阴魂之类自也占了一份天数,而那些初初殒命的阴鬼实在孱弱得很,须得积累阴煞之气才算是成就鬼修,只是大多数阴魂却是不会选择这一道,因为鬼修再是陨落,便是魂飞魄散,连那转世之机也无有了。 而那鬼修一途分为兵、将、帅,对应炼精化气一道,等级甚是森严,而后就是仙、王、帝三大阶位,其间另有低,中,高之别,却是对应修行的另外三个阶段。 只是这鬼修一途甚是难明,极易被邪念牵引遁入魔道,而要论鬼道便当属掌管地府的一干大能,如今地府之中修为最高的便是那后土神只和五大鬼帝了,至于十殿阎君则是稍逊一筹,而万千鬼仙则再次,其下便是一干阴兵、鬼将、鬼帅了,可人家这是受天道承认的,为的也是补全六道轮回镇压黄泉血海,自有一番功德应验。 然而世间亦是有不少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之下踏入这鬼修一途,却又无有正统修行法门,每多滞留人间啖食人肉为祸人间,再不济就是相互吞食阴魂借以修行,行的也只是些个左道。 这些孤魂野鬼有的可能一时得了些道行,也就敢黑天欺负欺负普通人罢了,修为再高点的就寻个地煞气重的野山洞窟勉力修行,却甚少有这般猖狂的人物,胆敢自立为鬼道王者不说,还想着聚敛香火,丝毫都没有将玄德一门和天庭放在眼里的意思,显是有所依仗,对玄德一门的境遇也甚为了解,吕岩心头嘀咕一声,难不成他的运气这么好,就真的让他遇到了这么一位在野的鬼王。 可这也不应该啊,按理来说地府和天庭断然不会容忍这等祸乱六道的家伙存在才是,其实他吕岩还真的有些小觑天下人了,天庭地府虽说是大道鸿钧钦定,可也就是得了个名头上的好处罢了,不服管教者不在少数,要不然百多年以前也不会有大闹天宫那处好戏了。 说来对方这些鬼怪口中的邙山鬼王倒是确有这么一号人物,且于这邙山之地还有不小的名头,不过其初有展露也只在这百多年的功夫,吕岩不曾听过这人的名号却也无可厚非。 当然起初这邙山鬼王也不唤这名号,许也是后来冠之此名的罢,至于其真名何如旁人也无从得知了,那么对其的跟脚就更无从得知,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物,起初就是一副不显山不漏水的样子,也很少招惹那些名门大派,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丝毫也不起眼。 可再当旁人对这邙山鬼王有所察觉的时候,竟发现这北邙山一境数百里之地的阴魂全都被他收服到了麾下,列位看客现在可能就要说了,这北邙山不过区区几百里的地界,也是穷山恶水人烟稀少,何至这般大惊小怪。 其实则不然,须知北邙山列作崤山余脉,那么便作终南秦岭之余,亦是昆仑祖脉之余,向来都是历代王侯将相陵寝的首选,甚至还有几位人间帝王和外族王者葬在这北邙山上佳的宝穴上头,另外的那些平民之墓就更多了,当然他们只能将墓安在浅层了,由此说这北邙山是墓连墓,墓挨墓,墓盖着墓都不为过。 可不管他们将墓安在哪里,全都为的是能够沾一沾此地的那龙脉地气,他们求得或是国祚绵延,或是荣华富贵,又或是子孙万代,至于能不能应验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笔者所能将明的了,反正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从来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就是了。 絮絮叨叨了这么久,尺幅也过去了近半,如之如之奈若何啊,本意不过是要强调这邙山鬼王远不是寻常鬼修所能比的,要讲故事还是要先将内情交代一下。 尤其是这邙山鬼王将此地的阴魂之属尽数收服以后,号有千万之众,其间还多有军魂之类,余者怨鬼冤鬼影从者众,到了后来这邙山鬼王还传下了不少法门,可堪造就的鬼仙也不在少数,这方圆百多里大有势成绝域之态,闹出来的声势不可谓不大,却终是露出了一丝獠牙之态。 有人甚至猜测其可能就是葬在这北邙山上的某个帝王得了些造化以后化生而成,而且其日后和吕岩还有一番仇怨纠葛,这邙山鬼王所图的可不是这区区的一隅之地,是以在这里多交代了几句,强调之处应该划个重点才是! 事归正途之后,却是见得此间乡众早已是恓惶满满了,他们那里遇见过这等阵仗,尤其是他们听见这鬼怪的那番恶言之后,只觉这天都塌了半边,一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边就是如猪马牛羊一般被圈养于此,还要强逼着把自家儿女献出去,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啊,他们宁愿自己去死都不愿意这样,可现在面对这情势又有何办法,恐怕他们的家老现在也是束手无策罢! 乡众且惧且悲,那他们那位家老就是七分惶恐三分惊惧了,他所受的是土地神的庇护,自也偶有聆听教诲,待得也是这邙山地界,自然听过这位鬼王的名号,一时他本来还有一些的底气却是不由得泄了大半。 其实他早就对徐鹏神尊的境况有所觉察,不是情况到了最赖的地步,神尊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现身,难不成真的要靠他的这一点微末之能和身前这法域的力量来抗击外敌不成,想也不用多想显是毫无一点生机可言! 他这把老骨头身死是小,误了他刘家一族的性命就是大事了,可要真的顺了这些恶客的意,不说辜负了神尊多年来的庇佑之恩,他刘家日后的前途也是堪忧,说白了就是苟延命数罢了,反正现在就是必须要面对一个问题,到底是立马死还是几年十几年后死,反正都是个死,至于吕岩其人早给遗忘再一边了! 吕岩眼见这位刘家真正的主事人都一时失了方寸,他这心里却是不禁大是摇头,一心期盼他人终究不是个办法,有些力量还是应该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比如说是命运。 不过吕岩转念一想,若是真的异位而处,他怕还真的不一定有这位刘家老人做的好,最起码人家是将分内之事做到了极致,记得他曾经听到过一句话,好像说的是弱小就是原罪罢,虽然有些赤果果血淋淋,却就是那么真实,吕岩心有了一点感悟,此应该就是红尘历练的些许感悟吧,既然他领了‘全权代理’这么大的一个头衔,那么剩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罢! 不过他倒是对来人口中那所谓的邙山鬼王起了兴趣,也不是这鬼王之名有多响亮,说来他稍时也在这终南之地修行多年,也算是在这里厮混的极熟了,可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一号,怎么张季连从来都没跟他提起过。 不过也是,怎么说他玄德一门在这三界之地也是叫的响的,背后站着的也大有人在,眼里能看到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大势力,况且他张季连也实在没有料到吕岩还会与这等人物打上交道,而且还是冲着他玄德一门落难捡便宜来的,还真得是嗑瓜子磕出个臭虫楞充大人儿。 吕岩虽没听说过这邙山鬼王的名号,再抛开对方言语之中的意味有几分真假暂且不谈,却是不妨他对着鬼王大起兴趣,且他这心里也是愈发的凝重了起来,如是不出他所预料的话,方才出声的那鬼怪应该是一位鬼仙中人,这么一来反正思忖之下,对方刚才的话语倒真的有了几分真实性。 须知鬼修一道莫测万分,比之他们练气修真一道来说更显艰难,他吕岩修行十多年迄今为止还未曾遇到过这等鬼仙,喔,初时他在那扬州之地遇到的牛头马面二人倒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过那时他的见识修为都稍浅,并不能真正明白何以谓之曰鬼仙。 现在回想一下,却是记起了张季连曾经说过的一番话,鬼仙者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就舍而已。 修持之人,不悟大道,而欲速成,形如槁木.心若紫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定中出阴神,乃清灵之鬼,非纯阳之仙,以其一志阴灵不散,故曰鬼仙,虽曰仙,其实鬼也,古今崇佛之徒,用功到此,乃曰得道,诚可笑也。 一味闭目寂坐,冥心寂照,则静中寻静,悟人顽空寂灭矣.而未灭尽定,只炼得一个强定之阴神,到气尽时,阴神一出.便为灵鬼,谓之鬼仙。从修炼角度上看,鬼仙为修炼之最下乘。 人生欲免轮回,不入于异类躯壳,尝使其身无病、老、死、苦,顶天立地,负阴抱阳而为人也。为人勿使为鬼,人中修取仙,仙中升取天。 仙非一也。纯阴而无阳者,鬼也;纯阳而无阴者,仙也;阴阳相杂者,人也。惟人可以为鬼,可以为仙。少年不修,恣情纵意,病死而为鬼也。知之修炼,超凡入圣,脱质而为仙也。仙有五等,法有三成。修持在人,而功成随分者也。 法有三成者,小成、中成、大成之不同也。仙有五等者,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之不等,皆是仙也。鬼仙不离于鬼,人仙不离于人,地仙不离于地,神仙不离于神,天仙不离于天,至于金仙大道,却是早已不落窠臼,跳出三界不在五行,是为化外之列,不入此五等。 想到这般,吕岩却是抬头朝着头上的那层阴云深深的看了一眼,满目污秽不堪,还真得是不甚入流,看着倒很是唬人,却终是落了痕迹。 而炼成鬼仙者,除了一路修行上来的那些阴鬼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修行有成的练气之士,只一昧的闭目枯坐,修的也只是那祖性,由此在劫难面前哪能相抗,只得在命数将尽的时候尸解入了这鬼仙之道,不管怎的也是个变相的长生,可终究是蝇营狗苟,不得大道难成气候。 鬼仙鬼仙,一曰鬼而一曰仙,却是难逃这两个字,曰鬼之曰便是清灵之鬼,不得纯阳净得阴气,就算他积累万年依旧还是个鬼道,根本不敢白日显现而出,反是积累越重越是不敢轻易显现,如不然找上头来的必是那滚滚的天雷,此应该就是道经之中所言的‘但修祖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罢。 不过鬼仙鬼仙到底沾了个仙字,哪怕再是下乘,也有了些许超凡之能,自也有了不少神通,喔,此应该还不能算是什么神通,也就是个鬼通罢了,也就是些个炼化阴气摄魂夺魄能力。 而吕岩现在可是堂堂正正度过诸般劫难炼成的金丹人仙,性命之道具得自在,虽还未真正窥见大道,却是自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自也有了诸般神通。 两者之间就好比是成功者和失败者的比较,再如就是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一个是窥见大道一个是镜花水月,根本就是不能比不能比啊。 一念既起,此些念头画面不过只在电光之间便流转开来,可笔者却连篇累牍多有赘言,实在是罪过罪过,索性的是吕岩有了计较,心念一动间给那位刘家老人传音片刻,而他面上却是丝毫都不动声色,暗中朝着那刘家老人打出了一道灵符。 第180章 六丁六甲天上神 制伏鬼神一念间 前番内情既已尽述,于各家来头也稍作了交代,眼瞅着这情势也已经势成水火了,那么就打呗,还等个什么劲儿啊,那些搬着小板凳坐在一边等着看好戏的家伙们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反正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些好事者巴不得他们两家打出脑浆子才好呢。 要说此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没有惊动其他人,吕岩当先一个便不相信,其实他也明白这两厢之间牵扯甚大,一家是传承自上古的名门大派且是不提,一个又是什么劳什子鬼王,人家也是名声鹊起啊,借着这冲突说不得就能探一探那邙山鬼王的跟脚。 再加上玄德之地前番闹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可其间到底有何内情那些有心人却是纷纷探究而无所得,再接着那玄德便宣布直接封山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事非比寻常,今朝既然有人出来作这个出头鸟,也算是乘机试探一下他玄德一门的真实情况,岂不是正遂了那些有心之人的意。 如此,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今日必少不得一场凶杀恶战,瞅这情况显也无暇多言些什么,却是方才吕岩有了计较,有心掩藏行迹先试探一番,区区一个鬼仙还不足以引起他的全部注意,隐在背后的那位邙山鬼王才是一条大鱼,吕岩装作一副不露声色的样子,直接朝着那刘家老人传音一番,另传下了一道符篆。 那刘家老人耳边忽闻传讯之声,却是不亚于妙音真言,还未带他再做反应,便是感觉手里忽的多了一物,他忙得低头查看一番,才发现竟是一道大是神异的玉符,唯见其上神光隐隐,多有神文镌刻,另有花纹繁复,好似天道至理尽在其上,他正待凝神再是细究,却是只觉眼前一花,只觉精神恍惚大有疲惫之感。 一见如此,这刘家老人哪里还敢放肆,赶忙收了探究之念,暗呼一声神道伟力不是他所能轻易窥视的,不过这么一来他这心头也是一热,算是重拾了一点信心念头。 却是见得这刘家来人紧紧的握着手中灵符,神色肃穆的朝着神龛上的土地神只行了一礼,他只当这一切都是土地神的垂怜,在他看来攥在他手里的灵符早已不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灵符了。 他俨是将这灵符当成了挽救性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这手里攥着的是他刘家的百多条性命,攥着的也是他这一族的命运,这刘家老人思虑稍定,却是扭头往场中的族人们脸上扫了几眼,而后他却是猛地仰头朝着头顶上那些鬼怪露出一点少有的凶厉之色。 那一点变化细微至极,看起来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此间怕是除了吕岩之外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而吕岩看在眼里却是不由得眼睛一眯,直道果然是不能小瞧了那些老实人啊,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尚且是这么大一个活人了,老实人的歇斯底里可也不是那么好来的。 再往那刘家老人脸上看去的时候,却是早归复了凝重肃穆之色,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门,现在的他面上爬上了一层莹莹的白光,本来早已显得花白的头发竟也泛起一点玄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二十岁一般。 吕岩一见如此,却是不由得一个愣怔,暗道一声不好,手中灵诀飞也似的引动,忍不住就要上前打断这刘家老人的施为,可当他看到刘家老人眼眸之中那股熊熊烈火的时候,却是摇头叹息一声,直接将手中的灵诀散了去。 他本意不过是打算先行用着灵符试探一番再行出手,可没料想到这老爷子都一把年纪了性子竟还这般刚烈,稍一不留声这位硬是直接调转了本就不多的生机之力和神力注入了那灵符之中,俨是毫无一点逆转的可能,怕是只要此事一过,也便这位刘家老人寿终正寝之日了。 吕岩本来早就修持的极为圆融的道心竟也少有的一颤,心头不觉大恸,自也有了万分的悔意,说到底他还是不够果决才造成了今日这般恶果,什么时候他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想他前番行走历练之时也是杀伐由心,也是敢直接和火龙道主那般的大罗人物呛呛两声的,难不成就因为度了个天劫就把他的胆气打没了,还是因为陷在这一团乱麻之中有了顾忌,不不不,这不是个道理,他的剑还未钝,嗯,可能是还不够锋利罢,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 吕岩他稍作警醒之后,却是心里也有了思量,洗炼道心且是不提,他也打定主意事后必将这刘家老人妥善安置,而这一切还的看这件的事的发展如何。 眼见那刘家老人运转全身力量注入到了灵符当中,而后再是奋力将手中灵符照着空中一击,脚底下连闪间似也有些玄妙,亦步亦趋间暗合九宫八卦之相,竟是布起了一层厚厚的罡风。 但看那刘家老人手脚并用,口里却也不曾停歇,口吐真言仿似金声玉振之声,直震得殿中的柱子都一阵嗡然,却是听闻其曰: 玉清大将、六甲宣行、真符速召、往赴坛场。 九天召命、六丁奉行、玉女神化、速降神光。 六丁六甲神,急来急速应,愿君济吾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言罢,便是见得祭在空中的灵符放以无量光辉,当即一道灵信冲破万里层云直上九天而去,却是直引得场中一干人等大为瞩目。 刘家众人眼见神迹降临,自是赶忙收了惶急哭泣,具是眼巴巴的瞧着空中大放豪光的灵符,而隐在阴云之中那位鬼仙显也是急了,竟忍不住怒喝一声道了句:“好胆,本尊原不想逼尔太迫,尔等竟这般不知好歹,非要使这小手段做垂死之态,即便如此那就休怪本大人无情了!” 言罢,便是见得那鬼仙朝着那灵符挥手打出一道阴煞之气,却是还想着阻断宝符上的灵信,可又哪里来的及,俨是那宝符早就接引了数到气息降临了此间。 只见那灵符上头宝光连闪间竟无风自燃,化而为缕缕青烟围绕着这神庙飘荡开来,再是看去的时候便是见得场中忽的现出了几道身影,看来具作百丈高下,浑身金甲连环熠熠生辉,手中各擎着神兵利刃,只是这面上看不真切,好似真颜被刻意的遮掩了似的,细数一下这些身影和合大数一十二,各按阵型排列站立。 却是吕岩交给刘家老人的灵符有名六丁六甲诛邪符,有接引天庭真神护法之能,虽然接引来的只是护法神灵的一丝神念,可也是非同一般,大有厉行风雷、制伏鬼神、预告凶吉、呼风唤雨、使火炼丹、辟谷轻身、隐形变化、神行缩地等诸般能为,当然了用在此时便是为了制伏鬼神破除妖邪了。 而这六丁六甲号作真武大帝坐下护法,有曰丁丑、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尤其是列位护法进退之间互有配合,自是大为神妙。 六丁六甲神将降临,立时便惊倒了一片,刘家一干人等伏地大呼神灵护佑自是不提,那位刘家老人也是满目净是欣然,却是浑身气力去得大半,直接跌坐在了那里。 而此时列作六丁六甲行首那位金甲神只却是也不作言语,直接一挥手中柱子一般的金枪,朝着神庙上空的阴云猛地一刺,楞是捅了一个大大的窟窿,接着再是一绞彻底将阴云驱散了去,其间自也有道道凄厉之声震天,却是有不少躲闪不及的阴鬼被绞杀在了当场。 第181章 摄魂夺魄聚魂幡 小小鬼仙也造次 【又是个大章,实在不好意思,写的实在没有激情,一推再推,万分抱歉】 前番稍有提及的是吕岩予了刘家老人的那枚灵符一经施展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而那降临得六丁六甲神将显得毫不在意,却也不见其多做言语,排在当先的那神将根本不给一干鬼怪多做反应的机会,直接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其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说来此些变化不但仅是对面的那鬼仙没有想到,即便是吕岩这个当事人都没有料到唤来的这神将会是如此的刚烈,直接打了那鬼仙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这些,吕岩心头却是不由得暗赞了一声,到底是天庭钦封的神将,骨子里就带着几分骄横,对对对,就是那种说不出的骄横,也是那种目无余物丝毫不将旁人放在眼里的架势,不过想想也是,要是连这么点心气都没有,那还当得哪门子天神。 无论怎的此方天地名义上都归在他天庭治下,这是什么,这就是大义,也是一座永远无法忽视的大山,他天庭的一哥是昊天玉帝他老人家,背后站着的也是大有人在,几位圣人老爷多少要卖几分面子,当然了这面子是面子里子是里子,这里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就只有自己人才知道了,当然偶尔也有丢了面皮的时候,却也实在不甚好看,于此也就不作表露了。 不管怎的,这张面子上的事可都是要大过天去的,要是这张面子用的好,这效果比不亚于几件先天灵宝,而那些不受天庭承认的存在永远都是些野神淫神,根本没有享受人间香火的资格,说白了就是非法活动,稍时不被注意还好,要是闹腾的太不像话了,直接就给丫取缔了。 而此也不是蛮横不讲理,这其中讲的是大势,也是大义,巡得更是大法,法天法地法自然,如此而已矣! 列为这般,由今日之事便能看出来一点什么,说来这些降临的六丁六甲神于天庭之中也就是些从神侍神,要论品级的话抛开各大帝君以外,排在前面的还有四大天王四大天师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另外还有天王李靖、哪吒三太子、二郎真君杨戬、火德水德星君、福禄寿三星等等这些真正的大能人物。 再后来便是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类种种的人物了,这六丁六甲神可能也就和这些差不多罢,而今日降临此间的也只是这六丁六甲神的一点神念化身,可就算这样,这六丁六甲神都根本没将眼前这一切放在眼里。 也不知这六丁六甲神是真的有所依仗,还是没有根本就没将此事当回事,说来他们这些神道人物可都是在封神榜上挂了名号的,只要不是真灵被灭,即便是神道根基有所伤损也是无碍,大不了在封神榜内修行个百多年也就恢复了,许这应该就是他们的依仗罢,反正今日之事这也才刚有点看头。 当然了,这里头也可能也有一点吕岩不知道的事情,却是他拿出来的这灵符原也不是他自己炼制的,而是玄德张季连亲手敕书,这其间的道道可就大不同了,一位太乙金仙的敕令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几个又岂敢不多用点心,是以这才也有了今日之事,也就是多分点神的事情。 不过这些东西现如今在这里显也不甚重要了,情势当前那位带头的鬼仙吃了一记暗亏,自觉在手下众鬼将和猪猡一般的凡人跟前失了面皮,大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却是心头的暴怒再也压抑不住了。 要知道邙山鬼王名下的鬼仙也不单单就他一个,这人头多了难免就有些角力,而他这次也是好不容易才讨了这份差事,本以为要收拾的也就些凡夫俗子,最多也就是一个恐吓之下再报上邙山鬼王的大名,这些凡人还不乖乖的就范,立马就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也算是在邙山鬼王跟前露脸了,说不得他白衣秀士的名号也就彻底打响了,再也不用被人家叫做什么九五二七了! 话题谈到现在可谓是掰开了揉碎了在谈,天上的地下的,里边的外边的,涉及的谈了一点,没涉及的也侃了两句,至于这白衣秀士又是什么人物,一言以蔽之也就是这鬼仙自己胡乱起的罢,况且他的身份也并不像想象之中那般如意,说来他在邙山鬼王的队伍中也实在排不上号,这从他的那个编号之中就能看出来一点东西。 说来这白衣秀士之名听来倒也甚是爽利,可落在一个鬼仙身上就有点违和了,要是旁人不知道他是个阴恻恻的鬼仙,还真的以为会是个颇有文艺范的秀士之流,此大概也是这鬼仙生前遗留下来的一点本性罢。 却是这白衣秀士也没有那么草包,生前机缘巧合之下就得了点左道法门,可终只能窥见些边角,眼看寿元有尽依旧不得其法,最后只得走了兵解一道,可又因为他生前造了不少杀孽,连地府之门都不敢进了,到了后来他实在走投无路不得已入了这邙山鬼王门下。 这么一来他更显落魄了,却是修行了不少年头这才好不容易才成就这鬼仙,这次他将这份差事讨了过来,抱着的打算便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漏这个脸,多少有一点急功近利之嫌,那么今日稍稍的吃了这么一个暗亏也便是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看这白衣秀士的本性和架势,显然不准备就这么干休,其实一些对他甚是鄙薄的鬼仙时常会在暗地里说他这白衣秀士之名实在有些不甚合适,按他平日所做作为应该叫血衣才是,却是这白衣秀士手段在见惯了凶煞的一干鬼仙当中都极为少见,足以当得起凶神恶煞阴狠绝厉几个字。 最为惹眼的一件事就是这白衣秀士为了凑足他领着的一干鬼将,不惜直接屠戮了几个村庄,偏生这白衣秀士平时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算是深得面黑手狠这句话其中的三昧,是以在背地里也落了个血衣的诨名,当然了表面上他还是那副白衣飘飘极为风【马蚤】的模样,可鬼修身上偏生带着就是阴寒煞气,这白衣秀士其中的白自然看起来也就是是惨白惨白的了,说白了不管是白衣还是血衣也就是自娱自乐罢了。 却是这白衣秀士吃了一记暗亏,自觉在手底下的众鬼怪跟前失了面皮,他心底阴狠暴戾却是再也掩藏不住了,而他也自认为以他现如今的鬼道仙者的手段对上区区几个神念化身还是不在话下的,最不济硬耗也能把那灵符的力量耗尽,况他这次出来也请了邙山鬼王的一件灵宝带在了身边,不过那灵宝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这些念头在那所谓白衣秀士的脑子里连连转动,而他那一双尽是惨白之色的眸子里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血色,再是看向他的时候,却是见得这白衣秀士大手一摇,当即在他手上现出一杆旗帆,帆面之上漆黑如墨,偶有丝丝缕缕阴煞之气从帆面上头泄露而出,好似直欲就此择人而弑一般。 只见这白衣秀士环视一下,眼见他带来的众鬼将折损不少,他这心头的怒意却是更甚了几分,不由得冷哼出声而后身子一展,却是见这白衣秀士一摇手中那杆旗帆,暴喝一声道了句:“万鬼慑服,尔等还不速速归位更待何时!” 言罢,却是见得那白衣秀士一抛手中旗幡,只见那旗幡朝着虚空激射而出,所过之处众鬼怪毫不迟疑具是直接投身到了其间,本看来也就是丈八高下的旗幡也是迎风连涨,未及片刻那旗幡便将足有数十万的鬼怪收慑一空。 再往场中看去之时,却是见得那旗幡早已化作了数千丈高下,可这旗面上的气象可是看起来大有变化,其上覆着的阴煞鬼气更是浓郁了数十倍数百倍都不止,连连翻腾的阴煞鬼气结而为了阴云之状,另卷起了漫天的阴风,再夹杂着道道凄厉以及的鬼哭狼嚎之声震天,却是掀起了不小的声势。 霎时这豆角小村便尽被这旗幡笼罩在了当中,却是一时连九天之上的星辰皓月都遮挡了去,大有些遮天蔽日的架势,当然了蔽日之说就有点有点夸张了,况且这大晚上的也没有太阳让他遮挡不是,可不管怎的那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感也弥漫了开来。 站在下首的吕岩早将连番的情势看在了眼里,早些时候那灵符唤来的六丁六甲神的手段就让他稍有吃惊,可现在再看那说不出的旗幡竟于这处地界引起了不小的天象,直教他心底暗呼果真是大开眼界。 都说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眼见这神道鬼道的手段,他以前还真的是有些小觑天下人了,尤其是再见着这不知知名的旗幡,吕岩心底的感叹却是不由的更甚,以他现在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这旗帆的不俗。 吕岩极运目力之下透过裹在旗面之上的那层阴云看到了一些更深的东西,只见遮挡天幕的那旗面内里竟开辟出了一处不小的空间,被摄取进旗幡里的那十数万的鬼怪也不知是早有演练还是这旗幡有些神妙,却是这一众鬼将的结成了一道大是玄妙的法阵,直接将散乱不堪的力量凝聚在了一起,无怪乎那旗帆上头的威势会疯也似的涨了起来。 吕岩他还在这里打着思量,却是忽的感觉那旗幡之上一个翻腾,直接将他探在其上的念头绞了个粉碎,直惹得吕岩精神稍稍一恍,显是受了一点伤损。 不过此些小伤于他而言实也无足轻重,神魂念力稍一流转便尽数回复了,可他心头的讶异却是不减反增,然除了些许惊讶之外他这心里也是怒意横生。 如是他没有看错的话,这鬼仙手中的旗幡应是一件凝结地煞禁制圆满的法器之物,可却是因为凝结了十万数的阴鬼之力,于摄魂夺魄上头作用非凡,其力也在玷污法器法宝,在此些方面的妙用怕是还要在一些寻常法宝上头。 只是及得上是及得上,那旗幡到底还不是真正的法宝,其在根基之上就差了那么不止一筹,法器法宝两者之间单从字面上来看虽只就一字之差,可这其中的道道就多了去了,一个是器一个是宝,而这世间能称得上是宝贝的又何其之少,这其中的差距可也并不是那么好弥补的。 说白了这旗幡也就是件比较难得的旁门法器,他吕岩的眼皮子可没有这么浅,莫说只是一个勉强祭炼圆满的法器之属,那旗幡就算是件真正的法宝又待如何,反正他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了他手上的几件法器具有成就灵宝的资质,可远不是这不入甚入流的旗幡所能相较的。 而且他观那鬼仙强取万鬼之力以图功效,这样虽可得一时之快,却终是落了下乘,就算那旗幡以后被这鬼仙侥幸炼成法宝一类,也是泯然于众那一类,往后怕是再无丝毫的寸进的可能了。 不过吕岩瞅了一眼那旗幡,却是直道那鬼仙怕是等不到这旗幡炼成法宝的那一天了,因为他绝不会允许这等事情再是发生了。 此倒也不是吕岩心有嫉妒还是行事狠辣什么的,他还不至于没出息到这种地步,要是旁的倒也罢了,他观这旗帆上头血气浓郁至极,另有丝丝缕缕黑色烟气和那血色绞在了一起,却是显得好不骇人。 如是吕岩没有看错的话,那丝丝黑色烟气便是他前番稍有见识过的罪愆之力了,而这罪愆之类又非得那等多行恶业之人才会沾染,这些人所行之事无不是天怒人怨,前番所有的西海敖辰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于此也不用多说什么,此也不用多想,必是那鬼仙为了炼制这法器作不少恶事,既然在这里让他给遇上了,那么便非得管上一管才是。 而就在这时只见得那鬼仙抬头看了眼展开的这旗幡,却是不由的桀桀连声怪笑起来,那双满是血色的冷眸调转目光朝着下方六丁六甲神斜斜地睨了一眼而后嘿然出声道:“小仙自知列位贵为天界上神原也不敢冒犯,然此某番前来奉的是我家鬼王的号令,上命在身实在不敢忘却,况乎小仙这白衣秀士却也不是籍然无名见识浅薄之辈,前番自有许多礼数在前,可列位上神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既是如此那也就休怪本尊无理了,若是几位上神亲至,小仙自是立马就走,可就这几尊神念化身可还有些不够看!” 言及于此,却是那鬼仙口出狂言,根本没有一点尊敬上神之意,这从他的一点自称当中就能看的出来,却是见得这所谓的白衣秀士说完这些,又是看着下方的刘家老人森然冷笑道:“本尊早也有言在先,只要尔等愚民乖乖就范,我家鬼王自也不吝天恩,却不想尔等非要自己往这死路上走,想必是还不晓得本尊这万魂幡的厉害罢!” 言罢,却是这白衣秀士显得越发的张狂,只手一张朝着早就舒展开来的那万魂幡一指,便是见得那旗幡猛的一吸,将幡面之上裹着的东西尽数吸了进去,甭管他是阴气、煞气、血气还是什么罪愆之力都被那万魂幡吞了下去,一时那幡里的万千鬼将杀伐之心更起,却是这万魂幡的威力更增几分,直接被他引动了开来! 第182章 龟蛋儿子真小人 以管窥天不自知 前番稍有所提的那鬼仙,也就是那所谓的什么白衣秀士小小的吃了一记暗亏以后显得甚是羞恼,大有恼羞成怒撕破面皮的架势,现在回头想想却是无怪乎其人最后只能走了这鬼修一道,这其中许还真的有些说法。 说来有时候气量确实能决定一个人的高度,最起码那等成就大事的人物不会一气之下做出这般自寻死路的事情,而在吕岩看来这鬼仙言出不逊竟丝毫都没有将堂堂的天庭放在眼里的意思,此不是取死知道又是什么。 只这一点吕岩便觉那邙山鬼王的手段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高明,不消旁的单单在这调教人上头就差了不少,在这世间因为嘴上没个把门的而因此吃亏的又何其之多,再看看眼前的这一位都还没有怎么就显得这般煊赫,这不是大嘴巴大喇叭又是什么。 吕岩不无恶意的想着他邙山鬼王平时莫不就是被手下敲敲打打鼓吹着‘邙山鬼王,法力无边,邙山老仙,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什么什么的做派罢,要真的是这样确也实在有趣的很。 他想到这般,心头不觉一个晒然,猛地一个摇头赶紧将这些念头抛了开,不过此虽只也是些玩笑话,可有些东西却是实打实的,细数一下这三界之地不卖天庭面子的确也有不少,而这些话不应该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鬼王嘴里说出来,这里边的事情更不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鬼仙可以臆测的,眼下只这些就显得失分不少,恩,就是那种眼界未开说不出的小家子气的感觉! 不过也不排除这邙山鬼王有什么谋划,眼见今天有便宜可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他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想闹出点动静显露显露他的大名,可能也是蛰伏久了,有些寂寞难耐了,这手段说高明也高明不到哪去,不过就是踩低捧高投机这等世间常态而已,如此种种却又不是小家子气是什么! 当然如是这件事真的像那邙山鬼王所想一般只是些个争夺地盘的事情倒也罢了,可此事真的会这么简单嘛,须知先前在玄德之地发生的事情可是涉及到了此方天地的旷世大劫,在天道之下此事却是连几位准圣中人都不敢轻易插手,到头来连那位向来以不好打交道为称得妖师鲲鹏都就那么掉头走了。 可偏生这样还有人牛皮哄哄的撞了上来,呼和吵闹着不把玄德和天庭放在眼里的话语,虽说也不能排除那邙山鬼王背后还有什么人物,把这邙山鬼王撒出来为的也是试试这谭浑水的深浅,要真的是这样的话此间的事态可就真的好看了。 事到如今,不管是那邙山鬼王真的是别人手中刀剑也好,还是他自己不甘寂寞跑出来也罢,反正吕岩看着眼么前的这一切,心里却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腻歪劲儿。 眼前那鬼仙口口声声都是他们家鬼王他们家鬼王的,就好像那所谓的鬼王真的是他亲爹老子,那他可不就成了那龟蛋儿子了嘛,旁的什么手段都还没有看到,倒是极尽阿谀之能,溜沟子舔缝子花样倒是百出,口气却也是大到没边,难不成靠两下嘴炮和那一件勉强上的了台面的法器就能横行无忌了不成,不说多说什么旁的,那鬼仙越是张狂落在吕岩眼里就显得越发可笑! 当然这里边可能也有点先入为主的意思,爱屋及乌之下自然也是恨屋及乌,在他看来那什么劳什子鬼王纵是有天大的手段,可既有胆冲着玄德一门来,那他吕岩便断然不会与之干休。 而就拿眼前的这些来说吕岩对眼前那鬼仙的手段却也不是那么看好,别看他整出来的动静倒是不小,可拿慑服阴鬼的那一套来对付天庭当中数的上的神将,怕是那所谓的白衣秀士注定要失望了! 却是那鬼仙话语刚一落下,便是见得他箕手一张,印诀连动间朝着那万魂幡一引,口中似也在念动着什么咒语,呢呢喃喃竹筒爆豆听得不甚真切,唯有最后一声的那一声轻叱虽也并不高亢,却是能破云霄而后再直入人心! 但看那遮去半边天的旗幡再是一舒,却是大有地覆天翻之态,鬼哭狼嚎之声亦是四起,旗面上头那早就浓的化不开的阴煞鬼气看起来更是比从前浓了三分,阴云密布血气掩掩,夹杂在里头的血气自也沸腾了开来。 到了后来旗面翻转间将显化的种种外相尽是敛了去,终是露出了那鬼道法器的本来面目,再是往那上边看去的时候,鬼气森森尽显峥嵘,却是现在于那旗面上头看到的就是另外一种气象了,舒展开来的旗面也好像一副别样的画卷,任由这画卷的主人在上头恣意挥毫。 不过这所谓的白衣秀士显然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合格,想想也是毕竟是小地方来的嘛,也可以说是品味独特了,不也有那么句俗语说的就是,内心丑恶的人眼里看到的自然也就都是那等鄙俗之事,相由心生便是这个道理,虽说这是佛家要讲究的东西,不过用在此处却倒也甚是在理。 再是看去的时候,那旗幡上头却是尽显森罗之相,又至于说何以曰森罗,从字面意思上来说也就是森然罗列便谓之曰森罗了,然世人却是引之有了森罗地狱之意,相传在地府当中便有一座判人生死的森罗大殿,鬼气森森如渊如狱莫不如是。 当然了,现在拿来形容这么区区一个法器之物实在是有些抬举了它,地府之森罗又是何等的浩大,须知那地府可是名义上能和天庭之地相抗衡的所在,其威能由此便可想而知,他们二者堪如那耀天照地的皓日皎月和豆点小光的区别,着实是可笑至极。 吕岩将此间发生种种全都看在了眼里,初时的惊诧早就全都付之于了一笑之间,就像是蟪蛄不知春与秋,夏虫不可以言语冰一般,他又何苦来哉与这些人计较什么! 聊以慰藉 终于又回来了,还是舍不得放下,说句实在的这本书作为小弟写的第一本书,投注在上边的感情真的很多,断更了这么久其实第一句应该说的是万分抱歉,其实在把工作理顺之后,小弟已经准备写了,可是紧接着的严打真的是把刚冒头的一点激情彻底浇没了,直到现在吕祖纯阳的第一张还在屏蔽当中,而在后台根本搜索不到这本书,可以说是情况已经到了最最恶劣的地步,而经过小弟很长时间的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接着再写一写,就当是自娱自乐为了心里的仙侠世界最后呐喊一声吧,当然更多的还是连日来断更的抱歉! 第183章 一百八十二杀心顿起鬼伎俩□道心勃发始自悟 前番稍有所提,吕岩偶有踏足的那处名唤豆角的村落,却是眼见此间正陷入到了生死破灭的危难当中,而这里头也牵扯到了百十口子的性命,俨是一场汹汹劫难就在跟前,而就当这村中耆老拼尽全力急召神只化身降临此间之时自然也引动不小的风波。 此间发生的种种早引得隐身一旁的吕岩大为注目,却是到了后来他差一点没有将心下的激荡给按捺下去,便是忍不住就想要出手抽他丫的。 不过吕岩一想他自己现在的处境,却是不得不稍作偃息,到了后来他只得将心底的那点怒意再是拼命的往下压了压,暗道一声小爷今天倒想要看看你丫的还能猖狂到几时。 当然,他做出如此决定并不意味就要一直忍耐下去,尤其是当眼前那位老人的生机急剧流失的时候,吕岩却是越发坚定了心底的那份信念。 他心头暗下决心,却是绝对不会再允许此间一干人众受到任何的伤害,于公这既是他身受玄德多年来恩惠所必须承担的责任,于私这其中却更有身作金丹人仙的一份骄傲,既然此间事态让他给遇着了,那么此般魑魅魍魉之徒便断不能容他,于公于私之间他也全然没有袖手的道理。 不过就以眼前的情势来说,旁的且是不论,就说这所谓的白衣秀士之流轻言触怒神道不说,还想拿对付灵鬼恶念的那一套来对付天庭正神,那么他便是注定要失望了,如是这家伙就这么点水平的话,到时候看你上不了台面的家伙还死不死的了。 吕岩既是看穿些什么,那么他也便显得胸有成竹起来,却是眼见这般吕岩不无恶意的嘿然一笑,而这些念头在他心下一转,也只是稍稍过去那么一瞬罢了,当他再是定睛往场中瞧去的时候,却是这其中情势转瞬间便起了变化,直惹得他目光再是一凝。 前情既以尽述,虽说絮叨了一点,可也不至于像传说中的那件法宝一样又臭又长罢,咳咳咳,比如说老太太的裹脚布什么什么的那般却也实在不至于,当然言归正传来说,不过就此消减一点激荡的心情倒是真的。 笔者功力太浅,又兼心有羁绊,恰作修行九难之种种,于书海修行实在太难太难,抛家别业太难,排除杂念太难,摒弃万般欲念更难,如此种种,红尘牵累,千千心结,万般歉疚,唯心有虔诚踽踽独行,道心惟微人心惟危,如此而已矣。 咳咳咳,絮絮叨叨一不小心又扯远了些,却不说在旁边的吕岩起了什么思量,而今他却是紧紧的将目光放在了场中,但看那所谓的白衣秀士阴恻恻的话音还未及落下,便是见着罩着此间村落的杆鬼道旗幡化作的天幕上头齐齐浮现恁多狰狞可怖的鬼形鬼相,看去之时却是个个缺胳膊断腿儿的丑模样,至于具体丑成什么样子,在这里就不再一一列举了,个顶个没法见人就是了。 而对于这件鬼道法宝来说,鬼道鬼道,虽说冠之这般奇诡之名,所行的自然也应该归附在旁门之列,可世间万事万法存在即是真理,虽然吕岩对这般法门极是鄙薄,尤其是这所谓的白衣秀士的的手段极为低劣,就更不被他放在眼里了,可当他见得这初初显露威势的旗幡时候,他却是也不得不承认这这所谓的白衣秀士真有那么两下子。 但看那浮现的万千鬼怪俱是身形迅的暴涨开来,而后齐齐做声嘶力竭的咆哮状,霎时之间此处地界仿似陷入到了一处阴森惨烈的绝域当中,处处皆有凄然无比的魔音回响,其间威能竟是比之初时展现出来的威能强了数倍不止。 而这般魔音对吕岩来说自是毫无一点影响,于他的心神而言根本撼动不了分毫,可落在下方这一班乡众耳中却是不啻于于勾魂夺魄之音,声声魔音贯脑仿似想要将他们的三魂七魄从躯壳之中拽出来,直欲就此将他们拉入到了无边地狱当中,而等待他们的是永无止境的沉沦和万劫不复的苦难。 等在旁边的吕岩一见如此,他心底的怒意却是不由的再增三分,虽说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其在强敌当前的时候却依旧想着先夺取旁人的性命,这是在是心思不可谓不阴损歹毒,显然这家伙打的主意便是因为这显化的六丁六甲不是真身,于那上头灵智上头稍有逊色,于是这家伙立马就起了釜底抽薪的心思,猝不及防之下却是连吕岩都有点始料未及。 眼见这般,吕岩除了暗惊于这鬼道中人心思的鬼蜮之外,却是不知是被自尊心还是什么给狠狠的刺激了一下,他压抑在心底的怒意猛地爆发开来,甚至是千倍百倍的爆发开了,他心底忍不住拼命的呐喊连连。 哇呀呀呀,小爷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啊啊啊啊啊啊,忍忍忍,这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想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而他行走天下先的时候也是纵横过四海的人物,连九曲十八弯的黄河古道都好好闹腾过一把,期间也是见识过菩萨道祖这些金仙自在中人的,可也不至落魄到如斯境地啊! 是,他现在的境遇确实是不太好,而他自小赖以依仗的玄德一门也受他牵累不得不锁山遁世,要说这里边谁心里最不好受肯定要当属他吕岩了,忍耐忍耐,所有的人都告诉他要忍一时之怒以待日后,偏生这实力他不允许啊,要是连这都要忍下去,那他还修的哪门子道! 是,作一时的忍耐确实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可是畏首畏尾那还是自己嘛,莫说什么旁的,自修行伊始他便不知畏惧为何物,所求得便是那大自在和大逍遥,而他一直以来所循的也是他那颗从未被束缚的道心,事涉道心之事却是不容他再退却分毫,便是连稍作转圜都不能。 虽说他修成的是金丹一品,可要是他道心稍有蒙尘,那么他往后的修为怕是再难有丝毫的精进可言,往后他所面临三灾九难的时候会有什么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到了那时又谈何有什么长生路途。 现在回头想想,哪怕当初玄德封山之时那张季连依旧未成未成对他有过半分的埋怨,其间虽有着一直对他那种莫名的爱护,更多的怕也有不想他心有亏欠道心蒙尘的意思吧,直到现在吕岩他才明了张季连的良苦用心,却是再也不欲隐忍半分,直中求取不正也是他一直所求的嘛! 笔者所思所载毕竟不过臆测,到了现在不管是吕岩恼羞成怒也好还是什么,这已经不简简单单是一件心有所感遇到的事情了,而那白衣秀士也从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上升到了阻拦他长生修行上的绊脚石。 他,非死不可! 第184章 话说金丹纯聊天 □法宝终成臭又长 紧接前文所述,本来一心打算暂做忍耐而后另行伺机再做计较的吕岩却是被那所谓白衣秀士极为歹毒的心思惹得大为恼火,他却是实在没有料到这个家伙一边嘴里叫嚣着要对付那显化的六丁六甲化身,另一边就暗中施以如此辣手,这釜底抽薪之计用的可真是,真是歹毒啊。 到了后来却是直接引动了他的道心的勃发,才是惊觉不知自何时起他心底的那份勇猛阳刚之念竟变得动摇了几分,也许是从他背负玄德一门重任的时候不知不觉起了慎重,当然也许也并不是简简单单仅是这样,毕竟打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心有牵累,一心想着破解身上背负的秘密,想想于此难免有所顾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他也是修行这十余年的岁月,其间尤有几多历练磨难,自然也见识过不少人和事物,而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再多一些的话更是乌央乌央什么人都有,其间自也难免有些鄙薄小人,在吕岩看来此些终究不过心性未定,一直沉沦在自己营造的苦海当中罢了。 说实在的,他向来不愿耽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一个人,这不是什么单纯,更不是什么高人一等的对众生的俯视,而是他愿意从根本上对人性本善的相信,即便经历过不少事他依旧这么认为。 直到今天这所谓的白衣秀士在他面前狠狠的秀了一把,他才是对人性的另一面有了更为直接的认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真的还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果然男孩子出门在外还是得好好保护好自己,当然此不过一二玩笑之语,于此略作自嘲,权当是搏作一笑好了。 不过有时候别人真的会是一面很好的镜子,昔时不就有一位人家帝王留下以人为镜之言嘛,而此于道家修行之人而言是警醒,于道心更是一种重新的省视,此应该就是红尘历练的妙处所在。 其实一直以来于他的修行可以用克持本心而不逾矩几个字来形容,尤其是从他修持丈量人心之道开始更是如此,自以人心映照己心,时时自省不敢懈怠分毫,是以他才会进境这般迅猛。 想他以区区弱冠之身就登临如此妙境,便是连炼成金丹一品都是水到渠成,其上这一份定心静心的修心法门给了他很大的助力,此应该就是性命双修之法的玄妙所在,虽说亦步亦趋之间筚路蓝缕修行艰难,可只要等到涓滴成河的那一天,则必如滔滔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手动滑稽)。 要知道这金丹一品之境可远还要比他想象当中还要少见,每个炼成一品金丹的人物无不是天资心性绝顶之人,可以说除了法侣财地这些外物皆是上等之外,旁的什么资质心性什么的也是缺一不可,可以说是非大恒心大毅力难成,当然这其中自也需要几多大的机缘却也不用多言。 而这正是当初玄德上下看到吕岩炼成金丹一品之时满眼热切艳羡的样子,可以说每个登临罗天之境的大能们无一不是一品金丹为基,甚至说除了一些远古太古之时便成就的大能之外能够达到如此地步的无一例外都是这般。 当然这也只是说古练气士俱是以直接感悟天地为本,而那个时候也根本没有现在所谓的这么多境界的划分,却是由炼精化气而至炼气化神再达炼神返虚,最后自然也就是炼虚合道这道之极境了,就这些而言古练气士的修行比之现如今来说更为艰难却也就不虞在这多做分说了,单就从上古中古时代崛起的人物来言此踏入此道并不意味这就全无后顾之忧,也能说这只是第一步,至于以后成龙成虫还得经历万千磨难而后才能冲破万里层云直上九天名传千古矣。 虽说吕岩走出来的也只是第一步,可从古到今只这一个门槛就阻拦了多少人杰,可以借用旁人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咳咳咳这个旁人好像是后边来的人说的,不过现如今用在这里实在是甚为恰当,还望各位看官原谅则个,也就不要计较了。 那么众所周知的,炼成的这一品金丹就是有望大罗,可也仅仅是有望而已,然而单单是这有望二字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一种奢望了,而且还是一种天人阻隔永远无法跨越的……沟沟。 就拿他玄德门下在金丹上成就最高的燕回道人来说最多怕也就止步于天仙之列了吧,这还是他中途一帆风顺勇猛精进才有可能的事,至于旁的什么中品之列的金丹成就的最多也是地仙之类,而那些下下之列的金丹真人更是受制于此终不过守尸鬼罢了,由此当知这金丹一品的罕见。 而旁人看到的也许只有这份荣光,可他们从来没有看到吕岩在背后到底付出了些什么,一些不为所知的艰险和劫难不便多提也就罢了,只一条便是他十年如一日比之旁人多了数倍的苦修,要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他才仅仅是六七岁懵懂天真的样子,哪怕人人都夸他资质绝佳,他依旧未曾懈怠分毫,这就殊为难得了,所以说他吕岩能有今天的成就根本不是偶然,而是他自己选择自己把握的结果。 他吕岩如今能够修成这金丹一品也可以说是庆幸,如是再让他重新走一遍,怕也根本没有那个绝对的把握,所以说他就更不该妄自菲薄了,不高看自己半分,却也不该把自己看的太低,他就是他自己,也只应该是他自己,那么就按他自己的想法来吧,却是他不在准备隐藏下去了,快意恩仇岂不快哉,也是时候该让旁人知道一下他吕岩到底是何许人也才是,嘎嘎! 唠唠叨叨竟闲叙了这么多,实在大大的不该,可这人一上了年岁就有点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了,也是手有点痒痒,最终还是亲手炼成了那件传说中的法宝,果然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这威力无穷无尽啊,嘿 第185章 率性而为我是我 一饮一啄人劫至 其实笔者赘言多多,甚至是连篇累牍的来说这件事,本意不过强调道心对于一个修行之人到底有多重要,可以说有时候这比之那些法侣财地之类的外物更显珍贵,甚至对于真正的大能来说他们对心性上的看中更要比那些天资根骨什么的多多了,毕竟他们的经历实在太多了,资质根骨什么的后天也不是不能改变,但是在道心本性上头再去改变什么却是千难万难。 这也是每每有些传说什么的人物带收徒弟的时候,非得极尽考验之事,甚至是不惜掩藏身份,便是连化身乞儿之类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他们做这么多便是在考验一个人的心性,也便就此流传留下了不少传说也是真的,当初的徐敬业便硬是被张季连赶下山去历练那么久之后才重归山门才能有了今天的成就便跟这个是一样的道理。 吕岩他能在这个时候早早对此有所领悟,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却也更是他的福源,不过吕岩他能直接在初有道心蒙尘的时候便却有所察觉倒也在意料当中,毕竟他于那丈量人心之道上头造诣也算是登堂入室,日日三省己身可不是说着玩的。 其实按道理来说吕岩他精修这么多年并不该这么轻易便被撼动心神才对,可回想一下这短短的一天功夫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你就不会对此有所疑问了。 先是经历了凶险无比的九重天劫,紧接着便是直作用在心神上的心魔之劫,可以说是几乎是将识海当中的神魂念力消耗一空,可他还没有好生按捺那份喜悦,这立马就又经历了玄德一门的巨变,可以说是又直接从山巅跌落到了谷底,大起大落之下便是大喜大悲。 到了后来他却是还不得不收拾心情就显得极为平静的下得山来,别看他现如今是臻至到了人仙之境,其实他还并未真正体悟到金丹大道的真妙,说到底就是还不够圆满,也是每个由凡及仙的金丹真人慢慢蜕变所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才能借此达至金丹之炼己之境,却是才能真正进入到修行之中的中进功夫。 可以说每个初初炼成金丹的修行之人都是这般,非得匿地好生潜修一番才能够真正掌握这其中的奥妙,而吕岩就正在经历着这个过程,只是显然还没有留给吕岩太多的功夫,如此这才在吕岩虚弱无比的心神上头撕开了个口子,幸而他甚为警醒,马上便给他察觉到了什么,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只是吕岩不曾知晓的是,此间发生的种种却是冥冥当中上应于天道运转,恰恰便应在了一份人劫上头,吕岩唯有一力度过此劫难,才算是真正称得上是一位金丹人仙,真人之境也才算是真正的稳固,且也不用再慢慢花功夫去巩固修为了,过是天数使然,一饮一啄间皆是定数,却是吕岩他能否勇猛精进也全在于此了,毕竟他能修成一品金丹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去懈怠什么,反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其实有时候认清楚自己远比其他什么旁的更为重要,尤其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天机张而不发早已变得混沌一片,人人自危全都求取那一线生机,可是大劫当前又岂是轻易的说躲避开来便躲避开来的,避无可避之时难不成一心等死,此时能够依仗的怕也只有手中的三尺青锋和他那一心向道的道心之所在了。 再说这般汹汹劫难,其实早就有所端倪只是吕岩他不知道罢了,不过也不能说他不知道,噢,这到底应该怎么去说(挠头),应该是说他的前世之身在梳理地气的时候早就对此有所察觉,到了后来不得已在地府当中布下诸多后手,而此也是他转世以应劫难的真正原因。 而吕岩对此并不知情却也无可厚非,毕竟现在的他距离前世的位置还太远了些,不过这一切的面纱正被他一点点的揭露开来也是真的。 古往今来纵观一下,竟不知从何时起,万千修行之人竟皆不在以真正的长生为念,只期以位列仙班为毕生所愿,长期以往下去踏入修行的入口基数比之上古更要多多了,就此诸般争斗大盛,神道倾轧道统之争此些种种是生存之争,争法宝争灵材争法门什么都要争,说白了其实争的便是所谓的长生。 都言夫唯不争而天下莫与之争,只是真正能做到这些的怕也之有那些圣人之争了,可再回头去看的时候,亘古至今的几次无量量劫又有几次不是他们几位圣人做主的,勿怪乎那些不卖圣人面子的大能们急了的时候也唤这些圣人老爷子们大道窃贼了。 可人人相争谁又能说不是天道往复呢,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些自然法则莫不也正是一直以来天道所显化的东西,可这一切到底应该如何把握,大概便是连那些圣人之尊都不能尽悉吧,都说天心难测大概就是说的这些吧。 虽说是天心难测,但是人心更为难测,可以说巫妖两族隐没之后他人族便是当之无愧的天地猪脚,每个人的心思里边该有多少弯弯绕绕想必他吕岩作为一个专门修持丈量人心的修行之人来说了解的要更为深刻,却是当初的封神之战便是为了化解杀劫,再加上后来的胡佛东进也是天欲大兴胡佛以化解万千杀孽,毕竟这些光头们对此道是极为精善的。 而当初玄德一门常遣门下弟子积累善功,除了是因为天庭三十三天便是以善功考量功行德维之外,所图的也是以功德镇压来气运,盖因此方天地冥冥之中也在推动着这一切,却是藏之潜之少有被人所知。 回归正题,这般有些畸形的所谓的长生又怎会不积聚怨怼之念,而此能窥见得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万千生灵生生死死之间所积聚怨怼之气的又该是何等的汹涌炽烈,而这些最后都回归到了六道轮回当中,却也由此能想到总有一天连那六道轮回都没法再将之镇压,而今显现出来的那一丝端倪便是如此,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也正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缩影。 今日借此为引将此稍作交代,由己及人再至万物细细的讲了一遍,虽说真的显得有些唠叨,这话题也是越扯越远,可有些话却也是实在不得不说,尤其是吕岩他现在的身份不再简简单单是那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了,而自打那鲲鹏妖师降临以后,他便是连他那个人仙之身都注定不会再简单下去了,那么这一切就由此重新开始吧! 当然这个中隐秘吕岩现在也还并不知晓,唯一有所改变的便是那份心灵的悸动直直沁入识海到了深处,于那方天地之间掀起无边,分明就是吕岩他借着那股怒意直接冲破了包裹在他道心本性外边的那层隔膜,终是得以映照本心再无丝毫的束缚。 一时他却是道心通明,心心念念间再无丝毫的迟滞可言,果是菩提何来有证果,今日方知我是我,另也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虽说这些话语俱是佛偈箴言,可用以表述吕岩此时的感悟实是契合无比。 不过佛家讲究的终是心无一物,于他而言却是少了一份恣意豁然,回转场中之时不说吕岩在那里心有感悟,却是思绪千转不过转瞬便逝,刚还满腔不忿怒然眨眼便全都化作了心底冲天的豪情,原来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却是吕岩不觉间触及到了炼己上头的功夫,当然也有神魂念力此类心境上得突破,不过现在显然并不是细细参悟此间真妙的时候,不得已之下吕岩只得强自将这份体悟映入到了识海深处,只待料理了此间事务的时候便能好生参悟一二。 都言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用以来说千年时间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不过白驹过隙,可以如今的情形来说,笔者费以无数心思的唠叨拖拉之言于吕岩而言不过一瞬之瞬罢了,场中的情形也还是那般……那般对某个不开眼家伙的恶心,应该就是这个感觉吧,却是吕岩抬头看向那家伙的眼眸变得冰冷一片。 第186章 那时那刻神鬼斗 □此时此刻吕岩出 个中内情前番既已尽述,某也不虞在此多做言语,况且唠叨了这么多,于吕岩他自己而言不过眨眼的功夫,其间心境上发生的变化自也不用再多去言说什么了,然而对众家看官来说可能这就显得不甚美丽了,这也忒腻歪了点吧。 好啦,言归正传就不再多做玩笑之言了,重新将目光投入到场中的时候,却是见得吕岩目光一凝,抬眼往悬在空中的那旗幡扫了一眼,看向那个正有些得意忘形桀桀大笑的白衣秀士的目光也跟看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而方才他既然已经有了计较,于此也便不再多言了,况且照现在这情况来说显也实在不容他再懈怠分毫,却是在这般勾魂夺魄的摄魂之音下那些村民哪还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只见就这眨眼的功夫,本来就瑟瑟缩缩又带着对降临的神只能够带着他们度过此危难的那种满是热切的面庞上俱是变得惊恐一片,就好像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未及片刻就迅的变得浑浑噩噩起来,显是他们的魂魄根本经不住这么折腾,大有损伤离体之势。 吕岩放眼看去的时候场中除了他之外勉强还能保持一点清醒的也只有那位刘家老人和那个小屁孩子,不过那刘家老人能稍作抵抗也在他的意料当中,可那小屁孩子能做到这些,却是吕岩没有想到的,这可不是吃一二灵杏儿就能做到的,果不如然,这小家伙还是有些资质的。 而现在也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如是他再这么迟疑下去的话,一干乡众的三魂七魄被摄取出来再想补救就要难上许多了,到时候就算是能补救回来也会伤及到本源,这真正折损的可就是一个人寿岁,要真是那样可就实在是吕岩所不愿看到的了。 现在事情可以说是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而不管是他心之所求还是因为什么旁的天地大势跟玄德一门的牵扯,至于更多的于此也不再过多的去重复了。 如此这般却是而今断不能再容这白衣秀士这般放肆,说起来其实还是吕岩他自己在道心的修持上有所不及,人人都言知行合一,可能真正做到这些的又能有多少,他一直以来所求的便是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可每到临事不免心旌动摇,修行常做清静无为讲,情绪的骤变对一个修行之人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说到底还是修持不足,而这不正也是每多历练砥砺前行的妙处所在嘛。 好啦,牢骚太盛防肠断,如此也便不再多做他想了,却是方才他猝不及防之下让那家伙的奸计得逞,最后还累的一干乡众受了伤损,而这一切都源于他那所谓的权衡利弊跟妄自菲薄,说实在的何至于此啊真的是。 世事千头万绪之间本就该一剑破之才是解决问题最好最快的方法,是,他于一干大能而言是显得弱小了些,可对这区区一个鬼道中人来说他还是有绝对实力去碾压的,果然心有羁绊是修行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却是连他都不能免俗。 不过说到底就是在世事上头缺乏真正的历练,尤其是他在独自一个人处理事情上边还是少了些,回想往昔种种,很多事情背后不难看到玄德一门的回护,甚至于更深处的一些隐藏的东西比之他意料当中还要心惊。 可以说他一路上能够勇猛精进很大程度上还是源自于那份莫名的紧迫感,还有那份冥冥当中的推手,这其间自也有一份回护,他还是真正经历太少太少了,修行从来都不是一味的闭关苦修,他早该明白这些的,世事洞察皆学问,他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啊,多经历一些总是好事,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大事等着他呢。 当然这次还是他太过着相了些,这一愣神之间虽有他所谓的谋划,于他自己而言自是无甚干碍,也是为玄德的境遇设身而想,可如果这一切是给一干乡众带来伤痛为代价,此却实在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到了这个关头却是吕岩半点磕巴都不能再有了,当是不由分说荡涤寰宇才是,哪里还有功夫在这里啰嗦些什么。 而见着这一切的吕岩早就心下悔意大起,哪里还有心思再顾忌那么许多,这下连心有感悟都强自压了下去,也是他金丹初成,自也难掩其上带就的丝丝火性,就此稍作宣泄对他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此大概就是亦步亦趋人劫相随吧,也是天理循环玄妙不可言也。 如此这般,但看吕岩却是不能也不愿再多做思量,他在这里多迟疑一分,那边的乡众便多受一份荼毒折磨,也便是多如那家伙的一分意,却是他心底的愤懑跟悔意也便更重了一分,这样的事情他吕岩又岂能容忍下去。 当然可能是他真的不适合这些弯弯绕绕的玩意吧,不过就算真的是这样,此间事态却也不该是由这么一个小小的鬼仙所能影响到的,既然这家伙如此惹人厌烦一剑斩之又待如何,虽然有时候一味的强硬并不是什么好事,但男人该硬的地方还是要强硬起来的,现在将之打杀了直接看看把这家伙抛出来的人物是不是更为无耻岂不是更加爽利,哪里还用的着再受这憋闷气。 这下终于将事情全都理顺了开来,但看吕岩此时却是再也不多做迟疑,箕手一张撒落道道凝练至极的法力之气将一干乡众护在了当下,将落在乡众耳中的勾魂之音直接隔绝在了外头。 再是呢喃一阵,却是吐气开声化以真言,一卷清心咒法在他现如今的功力催动之下可以说是取滥觞为真意,安神定魂之用已然是深得三昧,作用在一干乡众身上直接就将他们从陷入生死破灭边缘拉了回来,险些飞腾而出的三魂七魄也迅的安定了下来,只不过这后患却7非得日后再作料理,于此也不便多做言语,不过让他们稍作安眠却是很有必要的。 吕岩的这一番作为可以说是不动则已动则便一鸣惊人,从他决定出手到稍稍定住此间事态也就是咋眼的功夫,可就短短这数息时间就此他直接将那白衣秀士的歹毒心思搅的粉碎,却是这厢任谁都没有料到此间还隐着一位,这出手便见修为不俗,堂堂皇皇清气升腾,一看便是名门弟子。 此时再往场中看去的时候,却是还能保持一点清醒的也就是那刘家老人和那个小屁孩子了,而此时他们眼中的俱意大去不说,流露出来的除了劫后余生的欣喜之外,更多的还是满目的不可置信,显然他们也没有料到一直被他们当做普通学子的吕岩会有这等手段。 直到此时那刘家老人才似是想到些什么,如是不出他所意料的话,前番将那无上宝符交到他手上的应该就是这位小友了,想到这般他却是心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土地神护佑,他们这刘家村百十口子的性命这下终于有救了。 不过眼前还有更为凶险的祸患没有拿下,却是这个时候显然谁也无心他顾,但看吕岩却是扭头朝着那刘家老人略略示意,到了后来吕岩还抽空朝着两眼放光的小家伙眨了眨眼睛,直看的那小家伙都有些目瞪口呆的架势。 其实不惮他们对吕岩的出现大为惊诧,如果说这个时候最应该显得意外那一定那位貌似掌控着一切恣意剥夺他人性命的白衣秀士,也是,他现在确实应该更加显得意外一些。 当然,如果没有吕岩的出现的话最后还真的可能会趁了他这歹毒的心思,其实这厢那所谓的白衣秀士的手段也是一分为二的,而且其放在一干乡众身上的心思和手段还是一少部分,可即便是如此也不是那些乡众能够抵抗得了的 这白衣秀士这边对这普通的乡众当先施以辣手,那边紧接着的手段更为险恶针对的也便是那六丁六甲的化身,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给旁人留半点的余地。 却说那时那刻的时候眼见那白衣秀士召出的旗幡上头滚过阵阵摄魂鬼哭之后,终是展现出来了几分鬼道法宝的峥嵘本色,也确实是当得起来阴诡之道这个名头。 但看那旗幡上头显化出来的万千鬼怪嚎叫之声刚歇,鬼影攒动之间竟是以一种莫测无比的轨迹运行起来,再是看去的时候,那旗幡上头却是自黑色血色烟气后边探出一道骨节嶙峋的狰狞巨臂,掩在烟气之中的巨臂介乎于虚幻与真实之间,就仿似于地狱深渊当中探出来专门夺人魂魄性命的拘魂拿命之手。 而就在吕岩探手解了一干乡众祸患这一刹那的功夫,那道几达千丈高下的鬼爪巨臂直接朝着当下列阵而立的六丁六甲化身罩落而来,却是那巨爪箕手大张间竟不似人手,细究一下竟是足有九根指节,风也似的罩落下来就像是一座根本无所躲避的樊笼一般。 嗯,最起码在那所谓的白衣秀士看来他这一手该是无可避威能无所匹敌才是,就像是他暗中对下边凡人施以的辣手一毛(模)一样也该是如他所想的才是,可事实会真是如此么,然天心人心,自有往复循环,如果一个人自信太过,老天往往也会在不经意间给你一个小小的玩笑,吕岩的出现如是,该应在六丁六甲身上挫败亦如是。 都言知人者智,知己者明,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没错,但是在战术上要重视才对,想当然的人要是上了战场,死的最快的就是这种人,吕岩心有暇隙道心撼动在前如是也,却是自省自觉而后大有裨益,此时落在那所谓秀士身上当亦如是也,可似乎他并不是这样觉得,那么这结果可想而知了。 再将目光投入到场中的时候却是眼见那道森然鬼爪已然迫近到了六丁六甲符化作的几道百丈金甲神只跟前,唯见那十二道身影恍恍然岿然而立,似是根本就没有将眼前的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过他们本来略显呆滞的眼眸当中却是溢出了几许出离的忿然。 虽说他们应符篆所召降临此间的神魂于本尊而言微不足道,可自也有几分所知所觉,前番这所谓秀士对那一干乡众的所作所为自也难逃他们的耳目,只是受制于符篆所承载的法力实在不多,是以刚刚才未能及时阻挡那一切,如今这白衣秀士又想在他们跟前逞威风,瞧着这手段却怕是要错了盘算。 却是见得那十二尊金甲神只化身各持器物还未待攻击临近竟是移形换影,身影交错间踏斗布罡理气化易,今日禹步,上应天罡,下辟不祥,万精厌伏,所向无殃。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这十二尊神只化身看起来跟现在有什么区别,那么就是现如今他们的力量拧成了一股,看去的时候也好似嵌入到了这方天地当中,却是上应天数玄理无极和上界的本尊也更多了一丝联系。 有道是: 画地局,出天门,入地户,闭金门,乘玉辕。 丁丑延寿,丁亥拘魂。丁西制魄,丁未却灾。丁巳度危,丁卯度厄。 甲子护身,甲戌保形。甲申固命,甲午守魂,甲晨镇灵,甲寅育真。. 如此这般,如今场中一作六丁六甲演以天地十二元辰暗合天道,另一作鬼道法宝集万鬼之力化以拘魂巨臂;又一作以不变应以万变,另一作穷凶极恶诡谲狡变。 就这般两厢交击自引动风波不小,却是见得那千丈巨臂张开那几根大是森然的巨指朝着十二道神只化身兜头抓了下来,巨爪虚虚实实竟是意在勾去神魂魄力,而此时作用在列以法阵的六丁六甲神只化身之上的时候竟是敛去丝丝实意,最后化以虚境直接撼动了法阵之上的玄玄真意。 再观之时,只见此时裹着那道千丈高下的拘魂鬼爪的黑色血色烟气也淡化大半,竟是也露出大为丑陋的本来样子,或是有恶心难以入目的蛆虫千万,又另有零零散散挂在巨臂上的血肉不时有恶臭难闻的脓水汩汩,反正是极尽不堪恶事就是了,却是那巨臂现在看着越发的狰狞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两家的攻击终是露出了几分真手段真本领,也是真正的撞击在了一块,却是见得那十二道神只化身以符篆本身的一点法力为引再纳取天地元气各自显化手中兵刃,抬手间在他们头顶布下了层层叠叠凝若实质的兵刃巨网。 可那鬼爪的攻势似也并不是意在实物,尤其是其聚敛万鬼阴魂之力,还覆盖着怨气鬼气和种种罪愆业力,可以说是极尽诸般污浊秽气之能事,尤其是面对寄托符篆的列位神只化身的时候,到底是展露出来了一点鬼道法宝的威能。 尤见那鬼爪和巨网初一相交,却并不是如大家做意料的那般声势惊天,倒好像是互有抵过,又好像是那鬼爪上边的鬼道邪气带就了污人神魂的能力,这就是在欺负六丁六甲神只化身降临此间的只是化身,所能住世的时间也不能太久,却原来那白衣秀士欲以此先大行消耗之能事,只这一项便足以将六丁六甲化身的威能消下去了三分。 显然这所谓的白衣秀士的打算既不如吕岩所揣度那般蠢笨,也不似六丁六甲神只化身所预料那般不堪一击,小人物自也有小人物的办法跟手段,果然是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容小觑,也许这些小人物在其他人的世界里只是配角,可当初谁又不是在自己的人生里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呢,他曾经也拼命的努力过,只是后来…… 再往场中看去之时,却是见得那六丁六甲神只手中擎着的兵刃列做法阵显化的那巨网受得污秽之气消磨腐蚀,本来显得威能赫赫尤自带就的无数金光变得蒙昧不堪起来,显是受了不小的挫伤。 而那道鬼爪自觉占了不少先机,又怎能不趁势再下一层攻击,只见那道鬼爪得势不饶人,九道森森指节狠狠地一搅竟是化出了一道黑色血色杂陈的漩涡气流。 未有片刻那漩涡便直接将六丁六甲之阵全都包裹再了其中,却再是听闻那白衣秀士语气急促的呼和连连道:“万鬼运转,摄摄摄摄摄摄摄摄摄!” 一连九个慑服齐出,却是旗幡当中的万鬼大阵更显急促的运转开来,调用更显庞大的万鬼之力加诸到了化出的那道摄魂旋涡上头,却是那旋涡一方面意在磨灭这法阵的力量,更为紧要的是那旋涡吞吐一阵而后爆发出一股无上吸力,撕扯着法阵竟是想要将神只化身降临的神魂念力摄取,这最后终究还是暴露出了他本来的打算。 可事实上真的会是如此嘛,确实,这六丁六甲神只化身所施展的诸多能为皆是源自于降临此间的那份神魂念力为引,而后才能调动周匝元气聚敛成就化身,再才有了往后的种种。 也许这白衣秀士以前的时候便是常常集万鬼之力借法器摄取他人魂魄,又也许在其看来那份神魂念力真的显得极为弱小,此倒也是实话,降临化身显示出来的能为也不及本尊的亿万分之一,所行更大多都是守护防守之事。 可他所不知道的是,上界天神的真灵神魂俱是寄托在了封神榜单之中,莫说只是区区一件地煞禁制圆满的法器之物,即便是法宝灵宝之流想要摄取上界天神的神魂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真的这般简单的话,通天教主他老人家也不会任由他截教万仙的真灵受制于此了。 不过也不怪此白衣秀士会这般猖狂,要怪就怪他的起点实在是太低了一点,这个中内情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鬼仙所能明了的,是以才会有了今日自摆乌龙之事。 如此局面大有僵持之势,而虽说任其怎么催动法器跟万鬼之力都难以将神只化身的神魂念力撼动分毫,可再这么消耗下去,那符篆之力自也无法坚持太久了,这岂不是也趁了那白衣秀士的意。 而此时此刻那边吕岩的出现暂且将事态压了下去之后,却是直惊的那白衣秀士大为目眩,忙得扭头将目光投在了吕岩身上,可当他看到吕岩身周腾起的漾漾清光,却是不由的目光一缩,这厢边的情况又是如此模样,俨是他的所谓诸般似乎全都没有遂了他的意。 看样子老天爷又一次给他开起了玩笑,可当他一想到在邙山鬼王手下当差的时候所经历那些就有些不寒而栗,不,他还有机会,就像是当初他寿元将近的时候依旧选择了走这兵解鬼修这条道路一般。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那份心底的不甘,甚至于说是歇斯底里拼命追逐他那所谓的长生,人人皆向往长生,可惜的是他自己把那步子走歪了,而恰恰是那份歇斯底里彻彻底底的害了他自己,直到此时,那白衣秀士似是想到些什么,眼眸之中却是爬上了更显疯狂的冷然幽光。 而就在这白衣秀士因为吕岩的出现心神恍惚的时候,却是加诸在六丁六甲法阵之上的摄魂之力也便稍有迟滞,本就连连受挫的六丁六甲神只化身可不会因为那白衣秀士还在思量什么而放过这大好的时机,如果不趁这功夫闹出些什么,岂不是显得太蠢笨了些。 此时六丁六甲神只化身那边许是真的察觉到些什么,又也许是真的打出来了真火,再也许是感觉在小小鬼仙跟前失了颜面,可不管怎的,都言是泥人尚有三分火气,那就更不用说堂堂几尊天界上神又岂会没有三把神沙。 但看此时被裹挟着的六丁六甲神只化身通身金光却再是一转,未有片刻他们周身竟是腾起了朵朵焰火,看去的时候就仿似置身在于焚身烈焰当中,眨眼的功夫仿似金汁浇筑而成的百丈金身竟存存消散。 细究之下却是那六丁六甲神只化身以神魂念力为引,再另以百丈金身当中所暗蕴的元气为柴薪,最后化而为了一朵烈焰,其名有曰六阳神火,此神非彼神,非得以阳神念头为基才能有所成就,却是神通妙用多多,其间一个妙用便是在灼烧神魂念头上头。 恰似与前番稍有所提的九阳符火之进阶,多是地仙手段,至于更上一层三昧真火便是非天仙和天赋异禀者难成了,而到了大罗那一层莫不是抬手间斗转星移日月倒悬,显也不在拘泥于此了。 此等神火用在此时实在不能说不恰当,只那小小的一簇神火便足以将那所谓的拘魂鬼爪灼烧个干净,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是,这般神火成就之难更还要在他人的意料之外。 就拿今日成就的这一簇神火来说,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彻彻底底以舍弃今日降临的这神魂念力为代价的,非得天界本尊再行修炼才能弥补一二,这样的付出不可谓不大。 一般情况来说他们这六丁六甲神应符篆所召遣化身下界大多行庇护之事,所为的也是积累善功之类种种,即使有时候所遇之事力所不及也很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有此也便能看出来他们心下的愤懑该是何等的炽烈,当然这里边可能也有不敢辜负一尊太乙金仙的敕令的意味。 可不管怎的,当他们这十二尊神只化身的力量尽数炼入那簇六阳神火当中的时候,却是见得那朵本来就耀眼以及的焰火再是大方光辉,只这一下就将本来笼着的摄魂旋涡消去了大半,要知道这六阳神火可是能够将阳神之力都轻易炼化的神物,更遑论这驳杂不堪的万鬼之力了。 本就有些愣神的那白衣秀士眼看着忽然现威能出那不知名焰火的威能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却是前有吕岩的出现搅乱了局面,而此又是巨变再出,这一下可是将他彻彻底底逼入到了绝境当中。 虽说他见识不高,可也不难看出那焰火的不凡,现如今已然不简简单单只是些许任务之事,能不能及时抽身保全性命还是犹在两可之间,而且时间拖得越久,他的境遇便越发的艰险,当然这一切落在吕岩眼中只会觉得此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可是吕岩他永远不懂一个词叫做狗急跳墙,也永远不明白一个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该是何等疯狂,不过这些似乎也显得不甚重要了,盖是方才其做出那等恶事的时候便注定是个死人了。 而这边就在吕岩和那白衣秀士俱是为那六丁六甲神只化身的手段大为惊诧的数息功夫,那六阳神火的的威势更显炽烈,硬是直接将肆虐的摄魂旋涡焚化一空,再接着就欲要往鲜花的那白骨巨臂之上灼烧而去了。 如此,那白衣秀士终是避无可避了,只见其再也无有心思料理吕岩的出现,眼眸之中的疯狂之意迸射而出,竟是看着比方才的模样更显恶然,大有几分出离的疯魔之态。 都言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之疯狂大概说的就是如此吧,但看那白衣秀士却是再也不管不顾,再是双臂连摆间自那旗幡当中摄取出数千道鬼影,也根本不管那些鬼影如何挣扎,看着竟是根本不管那几千道鬼影的死活,却是欲要借此阻挡和消耗一下那簇神火; 又或许还有更为歹毒的心思,比如说是借此让那六丁六甲神背上灭杀数千道道鬼物的因果,须知鬼物再是魂飞魄散便是彻彻底底的消散于这天地之间,这番因果不可谓不大,此还有很大的可能招至罪愆业力的降临,却是连六丁六甲神本尊都难以承受这般灾殃。 这般心思不可谓不毒辣,却是直看的吕岩眼皮直跳,狮子盘带被在身后的法剑纯阳连连跳动,却是再也忍将不住,一个腾身直奔那白衣秀士激射而去。 第187章 剑斩鬼仙荣光显□鬼器反噬万鬼泣 再接前文所述,却是那白衣秀士所谓的攻势和谋划连连受挫,到了后来更是那眼见六丁六甲神只化身焚身烈焰化作六阳神火大发神威,这下可是好了,本就气量眼界不高的其人硬是直接走了一步臭棋。 站在旁边刚刚定住局面的吕岩直看的眼皮好一阵乱跳,本就思虑既定打算出手的吕岩这下却是再也按捺不住温养于剑匣当中的法剑纯阳,殊不知自从他踏足此间的时候,便不管是他的一言一行亦或是迟疑愤懑早就落入到了有心人当中。 其间尤有就是本来锁山的张季连跟陆吾开明二人,至于旁的还有何人关注此间于此也不做多言,单单说跟吕岩有所牵扯的这几位,虽然前番曾有锁山之言留下,可到底是依旧存了不少心思在吕岩身上,却是吕岩身上牵扯实在太大,却是不容有丝毫的懈怠。 况且他们几人修为高绝,而且此地又离那玄德洞天不远,可当他们那时察觉到吕岩的言行的时候,以他们的眼力自是不难看出什么,再是结合前番在终南所发生的一切,到了后来隐在洞天当中的几天却是变得沉寂了不少,显是想到些什么,各有思量稍有再细细言说。 其实在他们看来吕岩实不应该犹豫这么久,早就应该出手镇压一切,而看到现如今场中所发生的一切,吕岩心下却也是爬起了不少悔意,于此他出手间便是不自觉得带有了十二分的煞气,却也终是展露出来了一点金丹一品的无上荣光。 而且照现在这局面,却也已然是到了不得不出手的地步,尤其是方才见着几道鬼影根本不堪经受那六阳神火的威能,还未及靠近便迅的尽化灰灰,却是直接魂飞魄散矣! 见着眼前这一切,吕岩有那么一刹那会想到如果他早早出手会是怎么样,大概事情也便不会发展到如此境地,可世间终是没有后悔药去改变这一切,唯有更好的解决此间祸患也才能更好的弥补回来,收了教训挫折往后也能长点记性。 不过再怎么此也是往后的事情,如今但看吕岩浑身法力一吐,反手一拍身后的剑匣,却是见得那法剑纯阳竟是由实转虚直接跳到了吕岩手中。 如今再看这法剑纯阳的时候却是早已变了模样,跟初初落在吕岩手中的时候完完全全就是两个气象,果然是宝落有缘家,宝物也得落在识货的人手中才更能展现出一点本来的锋芒。 虽说这法剑纯阳如今不过也才凝练成四十几重的地煞禁制,于他金丹一品真人的身份也不甚匹配,可不管怎么说也是资质非陋,再经受了他这么多年的祭炼蕴养,却是早以深得养剑之术的真意,千年温养一朝出,剑气惊宵意气舒,却是深藏功与名,才不失为养剑之道。 却是而今那法剑纯阳再是受了一品金丹的一道法力,看去的时候更是觉得不凡,但看重重叠叠云灭不定的地煞禁制布着的剑身上边迅的染上了一片明黄之色,恍恍然却是见得两道龙形剑颚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细究之下竟是发现游走在剑身之上的两道龙形虚影五爪渐生几欲就此挣脱出来飞腾而起。 但看吕岩却是一摆手中擎着的法剑纯阳,眼见被那所谓白衣秀士拘来的数千道鬼影就要被那六阳神火焚灭一空,列位在这里可能就要问了,既然明知那白衣秀士心思歹毒出了昏招,那六丁六甲神只化身化作的六阳神火有所避忌才是,却是殊不知应符篆降临此间的那一点六丁六甲早以尽数炼入到了神火当中,其仅存的也只是一点微不可查的残念本能,焚化天地极尽炼化魂念之能事尔。 如此,吕岩根本无有丝毫的迟疑,一摆手中擎着的法剑纯阳,却是便见得他手中的法剑迅的腾起,直接朝着当空还一脸狰狞的那白衣秀士攻了过去。 却是那法剑在距离那白衣秀士尚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本来在剑身上边游走个不休的两道龙形虚影径自好像从中飞腾了出来,再是看去的时候,原本击在半空当中法剑纯阳早已寻不到了踪迹,竟是化而为了两道龙影。 龙影虽然只做十数丈高下,却俱是腹下五爪渐生,头生殷红无比双角特也的引人注目,片片鳞甲布满周身,看来竟是与当初吕岩化身的五爪金龙有几分神似,若非要说与之有什么差别,那便是化出的两道龙身较之多了几分锋锐之气,自也带就了几多杀伐恶念。 说来此也正是剑道手段的玄妙之所在,而拟形化物这类手段却不仅仅是唤出纯阳法剑当中的一点真意便能够有所成就,非得于那剑道当中臻至化境方才有可能炼成,此大概跟剑气化丝和剑气雷音一般相若了。 也可以说是吕岩能有这般手段已然初初窥见了剑道之门径,而这一切除了现如今他登临金丹一品之外,也是神魂念力几达阳神之境,更是兼得他昔日有幸化身真龙,再加上吕岩不忿其手段毒辣,含恨出手之下自也分外的凌厉,如此种种,却是机缘能为缺一不可。 如此这般,却也可想而知化出来的这两道龙身该是何等的不凡,吕岩他硬是凭借绝高的修为赋予了纯阳法剑一份难得的灵性,却已然不能再简简单单归附在法器之列了。 但看化出来的两道龙身齐齐作咆哮状,却是直奔那白衣秀士面门飞腾而去,而那白衣秀士如今大半的心神被六阳神火吸引了去,他却是实在没有料到旁边出手的吕岩的攻势会是这般凌厉,等到他有所惊觉再想躲避的时候已经是晚了一步,却是连急唤万魂幡护身都有所不及。 而这白衣秀士别看自号鬼道仙人,可这里边到底有多少水分他也是知道的,仙人之说也就是唬一下不知深浅的外道之人,除了落在万魂幡上边的手段还勉强能拿得出手之外,余下的便净是些不入流的下作手段。 可现如今这情况既然已经到这步田地,他除了硬抗之外又哪里还有什么旁的选择,但看那白衣秀士当即调转采取数千年的阴气布在了身周,以期能够抗下吕岩这一击,他却是还想着抗下所有之后唤回万魂幡来转头去对付吕岩。 可事实真的会如他所愿嘛,怕是他真的有点小看了成就一品金丹的人仙之尊的手段,却是见得化出的那两道龙身在这白衣秀士堪堪布下几重阴气壁障的时候便是迅的临近。 也不见那两道龙身有什么其他所为,看起来其只在触及到那几重阴气壁障的时候轻轻一绞,却是举轻若重,本身带就的几许真龙意境跟锋锐杀伐之气直接将那阴气壁障绞了个粉碎。 顿时只闻一道前所未有,比之初时万鬼咆哮更显凄厉的惨嚎之声响彻了这方天地,却是直看得下方凝神而立的吕岩一眯,在他神念感应之下当先便察觉到了那白衣秀士的情形。 原来只这么一下便将他的修行数千年阴煞之气耗去了大半,而且两道龙身之上覆着的真龙之意更是直接贯入到了他的神魂当中,显也是受创甚深,须知真龙之类在那驱鬼辟邪上头本来就是作用非凡。 如此种种,落在那白衣秀士身上可哪里还有他好受的,而与此便能一下看出来野修与名门弟子区别,也有鬼仙和人仙一等的差别,却不简简单单是攻伐手段的高低,更有传承万古的深厚积累,此绝不可同日而语,根本不能以道理计。 见得如此,吕岩心下却是当即变得宁静了许多,抬手一个剑诀指出,漫天的攻击骤然散去,化出的那两道龙身自也受了去,却是回复本来的法剑模样收入到了剑匣当中不再细表。 而再往场中看去的时候,那白衣秀士哪里还有半分先前耀武扬威样子,身形飘飘忽忽竟是连实体都再难维持,再神情上头也是显得恍惚起来,显是在吕岩方才那一绞之下直接被毁去了道基。 如此,就算是吕岩可以留他一命怕也是命不久矣,可以说十足十就是个死人了,此却是连吕岩自己都没有料到他如今会有这般威势,原来这就是成就一品金丹的人仙该有的能为,跟往常比果然是天差地别,初时他真的是太过妄自菲薄了些,也是他刚刚登临如此妙境,却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能为。 人仙人仙,由人及仙,人与仙的区别如果不是当事人真的是难以无从去揣度,而这一切似乎应该尽快解决了此事好生去感悟一番。 可此间事态真的如吕岩所想那般就这么解决了嘛,世事纷杂又岂能尽在预料当中,就在吕岩他收回法剑的档口,那白衣秀士也是前所未有的虚弱,却是任谁也没有料到本来被那白衣秀士拘来阻挡六阳神火的数千道鬼影竟齐齐一顿,到了后来更是直奔显得浑噩一片的那白衣秀士涌了过来,甚至于一时无人掌控的万魂幡当中亦是接连不断的有鬼影飘出,俱是争相加入奔涌的大军。 站在下方的吕岩见着这一幕,似是想到些什么,耳畔听闻着道道鬼哭狼嚎之声,却是不自觉的闭眼倾听一阵,发现当中更多夹杂着的是让人根本难以分辨的如泣如诉的声音,抬手轻轻的摊开手掌,滴答一声似是有什么落了下来,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第188章 本命神通有暗蕴 □鬼王法宝寄法身 再接前文所述,吕岩不忿那所谓的白衣秀士又起了歹念,却是趁其大半心神放在应对六阳神火之际祭以法剑纯阳镇压当场,到了后来硬是将其大半身躯了个粉碎,更是直接破了那白衣秀士的阴神鬼仙之身,怎生得一个惨了得。 其实这番他能一击建功,却是连吕岩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他大概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对自己的实力大为低估的一品金丹人仙罢,不过想想也是,昔时他有幸见识过的金丹人仙还要属那燕回道人最为出彩。 可即是如此,也没有像他这般举手投足间便能够轻易镇压了一尊鬼仙,而且他似乎……似乎还感觉到丹田气海当中浮沉不定滴溜溜旋转个不休的金丹当中好像在孕育着什么,却是给他以一种不吐不快未见尽兴的感觉。 当然,如果这不是犯了结石病的感觉,那么就是应该一直以来他所企盼的神通之力了,却是份在本命先天之列,此区别于佛家口中先天灵慧的六神通,更是有别于道家常言的天罡地煞之类诸多后天神通。 若是非要说点什么,那么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的那种,能在有所成就者无不是凤毛麟角之辈,对对对,这一不留神嘴下一溜,倒还真是道出来了本质,就是那凤毛麟角之类种种。 想到这般,吕岩却是心下越发的火热,只盼寻个时机赶紧坐下来好生参悟一番,不过现如今显也不是计较这些时候,尤其是接下来又有变故发生,却又是一番出乎他所意料,原来竟是那白衣秀士受创之下再也难以镇压万魂幡这等鬼道法宝,果然这等左道之法遗祸不小,稍不留神便有可能爆发开来,眼前便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摆着在这里嘛。 吕岩仰头看着半空当中受了鬼器反噬之后被万鬼争相分食泄愤,却是如今他心下根本对那白衣秀士的境遇根本没有半分的悲悯同情,就照他先前的所作所为也不值得任何人去同情什么,此全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今日落得这般境地也是早就注定的,这次是折在了他吕岩手中,就算是没有今天的事情,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杀人者人恒杀之当如是。 可当吕岩听到震天的凄惨嚎叫之声当中夹杂着道道的如泣如诉之声,却还是不自觉的有些黯然神伤,竟仿似能感觉到半空当中有丝丝冰凉的泪水滴答落在他身上。 吕岩抬手轻抚脸庞想要将之揩尽,又好像是要将心底的忧思尽数拂去,可抬手间又哪里能够触及到什么,都言鬼魂无泪,却俱是怨气郁结懵庇了心神,实是早已浑噩无心,如是见得有鬼魂流泪,不亚于有见人属泣血,却大都到了驻世的最后时刻。 而这一切发生在眼前这些阴魂之属身上,应该就是此些阴魂的怨念就此尽数化去了吧,一个阴魂毕生大概也只能凝出一滴眼泪,只是这阴魂留下的眼泪却不能停留太久,却是吕岩刚刚这才有了那种感觉,盖是阴魂之属净是聚敛阴气而成,留下来的眼泪虽覆着不少神魂念力,可也在数息之间便彻彻底底消散了去,尘归尘土归土,大概就是如此吧。 眼见此间事态稍有偃息,笼着的阴煞怨气也是就此散去了不少,可是这其间的内情难道就仅简简单单如此嘛,他一个小小的鬼仙便能够搅动这般风云,又是不是真如方才吕岩所预料一般背后还牵扯着些什么人物。 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众人稍稍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吕岩一直以来的都大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其实此倒也不能说是什么灵不灵的,修行之人常作天人合一之境,于那趋吉避害上边自然有了不少冥冥当在的感应,又或是吕岩由玄德一门的境遇当中想到些什么,反正不管怎么,事态并没有因为那所谓白衣秀士受创而消弭,反是有了愈演愈烈之势。 但看本来争相殚食那白衣秀士残魂的众阴魂不知为何猛地一顿,却是有感围在圈中心那白衣秀士残魂身上飘飘忽忽腾起一物,观来好像一件玉璧之类的物事,只这远远的一观便能够看出比寻常俗物不知道珍贵了多少,甚至于其上布着的威势比之当初白衣秀士手中的那万魂幡都还要强上数倍不止。 如是吕岩没有看错的话,此应该是一件真正的法宝之物,且来历也是大为不俗,根本不似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是所谓的鬼道法宝,反而好像是上古帝王手中的礼器之类炼成,自也有几分雍容贵气,更是带就着几许堂堂皇皇天地大势的意味。 看着这一切的吕岩有些若有所思,以的眼力见识自然不难看出这忽然现出的东西应该是一件少有的礼器玉璧,且是天子祭祀时的象征之物。 却是都言上古之时的帝王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 另有天子用九鼎八簋,诸侯用七鼎六簋,卿大夫用五鼎四簋,士用三鼎二簋。因此,璧、璜、璋等玉器是重要的祭祀礼器。“璋”一般是臣子诸侯使用,璜在远古时代主要是巫师佩戴,并且一直是女性佩戴,成为新石器以来女性的象征,天子作为男子,一般用玉璧,而较少使用玉璜。因此,天子祭祀时,使用鼎与璧最为匹配。 想到这般,吕岩看着那件玉璧却是不由的眼睛一眯,如是不出他所意料的话,此应该就是那白衣秀士所谓背后之人的手段,也就是那自号邙山鬼王之人,而且其跟脚出处应该也是上古之时的哪一位帝王,至于到底是哪一位还有待细究,也勿怪乎会其手下的人会是这般猖狂。 就在吕岩略有思忖的时候,却是见得忽现出来的那件玉璧上头幽光一闪,再是看去的时候场中却是现出了一道身影,唯见其人一副帝王打扮,华章冕服加身,脸上虽有面罩护着看的不甚真切,不过其目光幽幽却是自有一份威严。 此人看来虽有些不凡,不过吕岩的注意力却并未全都放在这些外像上边,他却是发现其人并不单单只是如那时降临的六丁六甲神只化身一般,看去之时多了几分神采,身形更是如凝若实质常人无异。 如是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算是法身了吧,却是比之寻常化身更进一步,也是大概能发挥出本尊千分之一的实力,却是显得殊为难得了,至于传说当中报身之类就更为少见了,,却是只能留在传说当中了。 但看那法身环顾一下,目光大是冷厉的朝下方那白衣秀士的残魂斜睨了一眼,却是不由的冷哼了一声道了句:“真是废物!” 言罢,也不见那法身再多说些什么,直接屈指一弹,硬是将那白衣秀士的残魂跟肆虐久矣的万千阴魂直接抛入到了那万魂幡当中,看着颇有些风轻云淡的架势。 吕岩眼见这般,却是不由的眼睛一眯,而当那法身做完那些之后将直接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脸上时候,却是再难从他眼眸当中看出些什么。 第189章 法身化身与报身 □又见地府勾魂使 紧接前文所述,却是那所谓的白衣秀士的歹毒算计尽数落空之后,其背后的人物终是一直如吕岩一直以来所预料的一般忍不住露出了行藏,至于那白衣秀士到底落了个陨灭的下场,于此却根本无人去在意了。 吕岩眼见忽然现出的那道身影虽有些威势,而他也着实起了些提防之意,可不知为何吕岩这心底反而比之初时更显平静,毕竟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永远都要比隐在暗处的那些要可爱不少,不过此虽显得有些重要,然更多的还是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修为有了更为直接的认识罢! 这般说来,先前的一番道心拷问也不全然都是害处,修行路上受一点挫折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沉沦站不起来,那才叫一个可怜可笑,愈挫愈勇方显我辈修行之人本色。 如此这般,却是当那邙山鬼王的法身将目光放在吕岩脸上的时候,他这心里反而越发的平静起来,虽说眼见这初初现身的法身有些不凡,可不管怎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便是,哪里还有什么旁的屁话,难不成还会想着求饶不成,再说以他如今的修为当也无惧于此才是,还是赶紧想想该怎么解决这祸患才是正理。 不提吕岩在那里思量些什么,却是那邙山鬼王的法身似也不知为何并不急于出手,竟是抬眼在吕岩面上逡巡了许久,到了后来更是直接对上了吕岩那无所避忌大是平静却又满是探究之意的眸子,那邙山鬼王法身让人根本难以看看清的面庞上竟是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的意味。 一度场面之上显得有些沉寂,甚至于这气氛悄然变得凝重了起来,就仿似于暴风雨将要来临之前的宁静,山雨欲来风满楼也! 而吕岩似也调转精纯以极的法力极运目力之下从中看出了些什么,错了,错了错了,原来都是他错了,且还错的甚为离谱。 直到如今他心思稍定之后,且又经过这一番的细细探究,却是与他先前有的一番经历两厢一个印证,才是发现这邙山鬼王显化的所谓法身好像并不正宗,似也并不能真正称之为法身。 好像在他记忆当中于那西海的时候有幸见识过一次佛家的法相法身,而那一位佛家罗汉好像是叫做苏频陀,却是其修成的佛门法相擒龙搏虎,硬是直接将在上古之时肆虐久已的双蛟剪镇压在了当场,其间威能不可谓不大。 可再看看眼前这所谓的邙山鬼王的法身,虽说看来亦是不凡,却不知为何总给吕岩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嗯,就是总感觉差了一点什么的意味。 呃,想到这里的时候,吕岩这才想起似乎并没有唤之为所谓法身,一切都不过只是他的臆测,也是他自己在吓唬自己罢了! 其实按照佛家的说法化身法身报身各有区别,所谓的“化身”,化身意思就是说变化的身,也就是说佛陀除了用应身要入胎、出胎、示现八相成道,来度化众生之外,事实上他也常常化现化身。化现化身到其它的世界,或是化现化身到其它的天界,乃至化现化身到众生的梦中、有情中的梦中,所以有些人他会梦见释迦牟尼佛跟他说法,这就是佛陀的化身。 法身就是自己真正的生命本源,就是本自具足、无始无终、不生不灭、不去不来、能生万法、不会断灭的第八识(也叫阿赖耶识,亦名如来藏),他就是《心经》中说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心,第八识生万法而不执取,恒常清静。 报身,顾名思义就是报应所得之身;例如人、天人、动物等,这些都是不同的报应身。就人而言,有些人出生富贵豪门、有些人出生贫贱寒舍,有些人长得庄严俊美身强体健、有些人长得残缺丑陋羸弱多病,有些人天生聪明伶俐多才多艺、有些人天生愚昧鲁钝笨手笨脚。 如此说来,也可以理解为法身就是可以理解为纯法性的佛体,就像真理一样,是不可见的,一切具足而又无相。 报身佛是具足三十二相道的庄严法相,为佛在极乐净土之身,诸回佛菩萨和得道之士可见的。 化身佛即应身答佛,是佛为了开化世人而在六道中显现变化的各种法相,其中释迦穆尼本师就是佛在人间开化世人的应身,是有生老病死(涅盘)之显现的。可为时间一切人畜见到。 如此种种虽只是佛家的一门之言,可落在道门当中也差不多都是这个道理,吕岩他虽然一直以来对佛家不甚感冒,可却也不得不说其确实有些手段,最起码在教人度人上边的说辞要更为易懂一些。 吕岩再是结合今日的所见所闻,却是心下不由得对自己的方才的所作所为有些晒然,如是不出他所料的话,此所谓邙山鬼王的法身根本不能称之为法身,应该只能算是个神魂念力寄以法器当中的法器之身罢。 其虽说看着还是不甚好惹,却也不至如真正成就的法身法相那忌惮,而照他现如今的实力来说倒也不是不能可堪一战。 尺幅已然过去近半,可这些念头在吕岩脑海当中连连转动也不过只是过去那么一瞬,而那边的那所谓邙山鬼王的法器寄托之身是也从恍然沉思当中回过神来,却目光幽深的朝着吕岩脸上扫了一眼,而后便当即收了回来而后语气淡淡的道了句:“数个时辰之前在终南玄德之地搅动风云的应该就是道友吧,不知道友可愿为本尊解了这疑惑,至于本尊那不成器的左右冒犯了道友,打杀了也便打杀了,却是不提也罢!” 吕岩听闻此言,却是眼睛不由的一眯,脸上虽然倒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他心底却早以掀起了翻天巨浪,此人言谈之间竟对白衣秀士的死活根本毫不在意,反是直接问起了终南玄德山上所发生的一切。 果然……果然此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吕岩,甚至于可能自他一开始下山之时便给人盯上了,这下好了,他一直以来所担心的还是都发生了。 抛开这些不谈,虽说其人风轻云淡好像根本不会怪罪吕岩,可事实真的会是如此嘛,怕是不太可能吧,如是吕岩没有遂了他的意过亦是回轻易揭,以这家伙的恶名有如此好心? 想到这般,吕岩却是一个晒然,语气坚决甚至于是不假思索直接冷哼出声道了句:“你我之间恐怕还当不得道友相称,至于旁的什么就更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罢!” 嘿嘿,吕岩的这番话语可是比那所谓的邙山鬼王寄以的法器之身还要强硬,直接将的其人脸上装出来风轻云淡的面具撕扯了开,却是语气暴戾邪气凛然喝骂出声道:“好胆!!!” 眼看着这厢话不投机,俨是就要争斗再起,可就在这时,吕岩却是忽的听闻身后传来一声放声长笑之声且语含嘲弄道了句:“哈哈,好戏好戏,真一出跳梁小丑的好戏,真真是好大口气,难不成给你那些不入流的手下唤几声鬼王就真的是当自己是什么劳什子鬼王了,如是一直躲在你那老鼠洞里边也就罢了,偏生非要来惹我家小友,当真是地狱无门自来投,早就想寻寻你这家伙的晦气了!” 听到这熟悉的话音和腔调,吕岩一直板着的脸却是少有的爬上了一丝笑容,原来是他们到了,这倒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而当他扭头看见身后那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更是大觉这下可真的热闹了。 只是那一位可就不这么觉得了,尤其是听到那番言语之后,竟是直接将攥在手掌当中那旗幡上边布着的禁制捏爆了开来,硬是从牙缝当中挤出几个字道:“又是你们来坏本尊的好事,好个牛头马面!” 第190章 攻心为上计先行 □齐战鬼王法器身 紧接前文所述,却是吕岩自以前番的诸多经历与遍阅的诸多典籍拿来跟今日的所见所闻两厢一个应证,到了后来才终是看出了些什么,却也就此消去了不少的的忌惮之心。 如此,他们言谈之间便显得不甚美丽了,不过貌似他们之间早就势成水火,自也是话不投机半句都显得多余,却是大有些咬牙切齿把牙花子都搓出来火气的架势。 眼瞅一番汹汹恶斗就在近前,而吕岩他早就暗中调转浑厚以极的法力布满了周身各处,显是他于那所谓的邙山鬼王的法器之身还是不敢小觑分毫。 可世事往往都是这般出乎意料,更是充满了不少戏剧性的东西,就拿眼前来说,吕岩却是实在没有料到会再如此关头遇到这两位,本来他心里还有些没底,现在有了这老两位,那么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要说这老两位还真的跟他吕岩有些缘法,前番于那扬州之地处理鬼事的时候便对他助益多多,今时今日更又是这般,不过想想也是,他们身作地府勾魂二使,游走三界各地处理这等鬼事也是他们的分内之事,而且听他们二人的话语,竟是与这所谓的邙山鬼王还颇为熟稔,当然这好像是生死对头来的。 只是他们这出动的速度可有些不敢让人恭维,就仿似专门钻出来洗地的一般,当日如是今番亦如是,如是如是亦如是,却讲究的是个生死有命因果无碍,讲究讲究真是讲究。 不过貌似这里边他吕岩的事情更多,好像就跟故意闹着玩似的,反正每次一见着这两位都是他在搞事情,可他也不是那种闹事的性格啊,哪次不都是事情惹到他身上来的。 吕岩如是的想着,却是扭头寻声望去的时候,果是那两位大是眼熟的家伙映入到了他的眼帘,只是在他们两位中间挟着另外一道身影,看去的时候却是发现其竟是一道阴魂之身。 不过这阴魂看来可跟那些寻常的恶鬼之类有些大不同,其周身上下竟漾着道道金色的光辉,在吕岩的灵觉感应之下不惮丝毫感觉不到那种阴寒煞气,反而给人以和煦春风之感,直看的吕岩是满目俱是错愕之色。 也不知这老两位从哪里寻得这般人物,如是吕岩没有看错的话,这阴魂之身竟是玄黄功德罩身,这般的人物如果被佛门拉了去,不说立地成佛,得享佛子之名也是有的,再不济转想修来世,也必然是个天人之境,想来也是一生顺遂逢凶化吉,却不可谓不是难得的修行种子。 只是今日尚有一番恶斗,却是不知道那牛头马面二使为何要将其带到这里,吕岩虽然心中大有疑问,不过现在显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就在吕岩心有计较的时候,却是终于听见那牛头使者扯着大嗓门冲着吕岩嚷开了道:“这不是吕道友嘛,昔时一别经年,再见的时候没料想道友已然成就金丹登临人仙,实是可喜可贺,只是道友这喜欢凑热闹模样的倒还是没有变,就是不知道这什么劳什子鬼王到底哪里惹着了道友,如不然今日吾等一起陪这老家伙玩玩可好!” 悉闻此言,吕岩却是不由的露出一个苦笑,看来也比哭没什么两样,这下还是给这家伙抓住了话头,果然是经不住念叨啊! 想到这般,他却是只得稽首打了个问讯,也算是略略回应了一番,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对方这话茬,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自今日之后他吕岩喜欢到处凑热闹的恶名到处传扬便是从此刻来的,这两个家伙使的还真的使了不少力。 言归正传之时,却是旁边的那马面使者一见如此,是呵呵一笑而后出声道:“好啦,你这牛头嘴上还是这么没把门,现在就休要再取笑咱们这位吕道友了,还是赶紧办正事要紧,难得这一位缩头乌龟的今天重振了一把雄风,又岂能扫了人家的兴致,说的不得咱们今天就能好好在阎罗殿里跟这位声名远播的鬼王阁下喝上一杯啦!” 此番言语初一落下,那牛头马面而后使者双双跟吕岩对视一眼,而后俱是收了玩笑之念,却是分明在方才的对视之间明了前番那些调笑揶揄当中隐在更深处的意味,原来他们二人对所谓的邙山鬼王也并不是如言语当中那么轻视,越是这般小心才越显得那牛头马面心下的忌惮,其意也不是是想激怒那鬼王,才有可能借机镇压了丫的。 而那邙山鬼王似乎还真吃这一套,也许真的是给那牛头马面戳在了痛处,又也许是被吕岩他们的旁若无人交谈当中的轻视惹得火起,可不管怎的,当他们看到那所谓邙山鬼王的法器之身脸上不知何时布上了一层浓厚的阴云之气,本来就看不太清的一张脸现在看起来变得铁青无比,反正是显得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便是了。 只是事实上真是这般嘛,当吕岩和那牛头马面二使顺着那邙山鬼王法器之身满是怒意的目光看去的时候,这家伙的目光竟俱是投在了那位玄黄功德罩身的阴魂之身上头,竟是看起来比听到方才那番言语还要惊怒。 下边的吕岩眼见这般,却是对那位大是不凡的阴魂之身更显好奇,而旁边的那两位显得有些老不羞的家伙更是嘿嘿贱笑两下,怎么看怎么显得猥琐不堪,直骇的吕岩赶紧远远的躲开几步。 似是有感吕岩的动作,那牛头马面二位使者赶紧收了作怪的笑声,却是那牛头使者竟是朝着那道阴魂之身略略一礼,而后便是直接将那道阴魂之身收入到了袍袖当中。 原来他们二位使者今日的目的其实并不在这里,却是一开始是受阎君差遣前去勾连那道阴魂之身,谁知道那阴魂之身惹眼之极,早早便给那邙山鬼王盯了上,彼时便是一场恶斗,也算是坏了那邙山鬼王的好事,直到后来又是有感此方异动,便有了这一遭,却也算是种种机缘之巧合。 如此这般,那所谓邙山鬼王又岂能无有惊怒,而种种攻心之法既已奏效,余下的也便是手底下的真章了。 吕岩眼见那勾魂二使俱是面上一肃,各擎法宝兵刃在手,一作黑黝黝拘魂链子,一做青盈盈的宝铃铛儿,他却是自也不敢怠慢,直接将蕴养久矣的一尺一斧唤了出来。 第191章 礼器祭天告鬼神 □量心之法初逞威 再接前文所述,却是初初现身的地府勾魂二使又是出言嘲弄,又是故意冷着脸子给那家伙看,最最让人着恼的是这两个老不羞明明坏了人家好事在前,偏生又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拿出来说事,怎生一个贱兮兮能够形容的来这老两位在吕岩心目当中光辉高大的形象。 都言高山仰止景行景止,可似乎用在这里确实也不太恰当,只是不知为何这牛头马面二使在吕岩眼中竟变得可爱起来,更是看来丝毫都不再觉得面目可憎,原来论无耻还有这般加分值。 什么时候他吕岩也变得这般没有……嗯,应该说是没有原则性罢,可貌似这种感觉却是不错,世人都都言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却亦是关乎于本心本性的至理了,于此也便不再做老生常谈之言了。 红尘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原来这才是一个个鲜活无比的修行中人,原来人人皆有爱恨情仇,原来人人皆是有瑕君子,只是修行都言无情天道,多情总被无情恼,道是无情却有情,此大概就是修道唯艰之所在了吧! 吕岩心有所感,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过于今而言显也无心他顾这些了,但看旁边的那牛头马面见得那邙山鬼王都被激的面皮都成了黢黑色儿,显然也是气的不轻,而吕岩他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而棋在局外,其实他们之间的博弈早就不知不觉在言辞之间斗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了。 唯有那邙山鬼王彻底被激怒了,吕岩他们才能抓出那一丝的可能性,再由此将之撕开一个大大的口子,而后才能谈什么一举成擒之类的,不过在此之前非得先经受住那邙山鬼王法器之身这一波的雷霆怒火,要不然他们做再多也不过是枉然。 只见旁边那牛头马面二使稍作料理,却是直接将护身法宝唤了出来,眼见这般吕岩却是稍作犹豫之后,将很少的动用的烈阳巨斧跟大千尺子各擎在了双手当中。 但看他们三位对视一眼,而后稍作点头示意,俱是不难从对方眼眸当中看出眼底的那丝战意,却俱是脚下驻地一顿,俨是这就准备欺身上前三战那鬼王了,虽说此有些欺负人的架势,可那鬼王势大,如今显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只是谁也没有料想,就在他们三人刚刚准备腾身而起的时候,却是忽的有感此方天地大势猛地一遍,吕岩几人顿觉浑身一沉,竟是大有股股莽然威势压迫而下之感。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见得那鬼王法器之身冷冷的朝着吕岩他们瞪了一眼,手中连连掐动灵觉,仰天爆喝一声道了句:“祭·礼”而后竟是直接闭上了满是怒意的眸子,嘴里更是念动连连道: 朕生後世,为民於草野之间。当有元失驭,天下纷纭,乃乘群雄大乱之秋,集众用武。荷皇天后土眷佑,遂平暴乱,以有天下,主宰庶民。君生上古,继天立极,神功圣德,垂法至今。 朕今番缅怀孤魂,可悲可凄,日游郊外,实在孤恓,混沌未开,而无形魂,阴阳既判,修咎有因,善恶两别,昭报分明,今值酒礼之时,孤魂集结莅临,饱餐血食请回幽冥,孤魂不昧,来格来临。 兴百鬼之祀,考君陵墓於此,万世所法,圣灵不昧,其鉴纳焉!归去来兮,魂归来兮,尚飨! 惊觉有此变化,吕岩他们赶忙循着那道鬼王的身影望了过去,看着其人身上猛然激增的威势,吕岩三人却是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俱是暗喝一声道了句:“不好,快阻止他,此獠在告祭鬼神换取法力!” 言语之声还未及落下,他们三人的身影便迅的朝当空那道身影激射而出,各归三才之位,却是天机道转,地脉道定,人间道现,重重叠叠,叠重嶂嶂,看来竟是气机牵引不自觉的便合在了一处。 再看之时却是见得,他们各展手中法宝法器,另有呼呼喝喝大展神通,一时显得毫不热闹,却是时有: 铃儿叮当摄魂魄,拘魂链子幽光迫。 烈焰大斧炎荡波,大千尺子搅心魔。 吕岩和那两位勾魂使者的攻势看来也是不小,可那邙山鬼王怒不可遏更是真的,却是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而就在吕岩他们的攻击将要临近的时候,却是忽的在那鬼王身周飘飘忽忽腾起一股淡黄色水气,看来虽只薄薄那一层,却不知为何给人以无比危险的感觉。 本来当先攻击的牛头马面二使眼见眼见那水气,却不知为何疯也是的齐声喊喝起来道:“吕道友还清且住,这般水气就是黄泉河水,乃是我地府当中的无上圣物,销魂蚀骨洗涤魂灵端是玄妙,不消说旁的法宝之类沾上一星半点也要落个灵性大损,便是连吾等二人都难以动用这圣水,这老贼私盗神物,罪上加罪更是该死!” 悉闻此言,吕岩不觉心下大惊,堪堪收住攻势,也是方才他有感识海神魂连连跳动有所警觉,才不至于酿成惨剧,而今却是感叹这等积年人物果真没一个好相与的,抬手使出来的手段便直接阻了他们的攻势,再是和那牛头马面对视之间,不觉大有失策之感,可如果任由那鬼王积聚攻势又太过不甘。 罢罢罢,既然不能正面而击,由此稍作转圜也是好的,但看那牛头马面嘿然冷笑一声,却是一个更显急促的摇动起铃铛来,而另外一个则是挥舞的那拘魂链子发出道道刺耳的鬼哭惨嚎之声。 眼见这般,吕岩却是稍一思忖便有了计较,以他而今的修为跟手段,照现在这情形虽说有些为难,可也不至让他束手无策。 如此,但看那吕岩默运心法,却是忽的见到他手中那一尺一斧放以无上光辉,抬手间连连挥动那法器,再是看去的时候昏昏然有两道虚影直接朝着那鬼王的法器化身劈砍而去。 原来吕岩调转修行久矣的丈量人心之神通,并不以实物伤人,化以尺斧虚影,直接作用在对方的神魂之上,却是以神通斧影劈砍神魂,用以隔绝这法器之身于寄托在其上的那神魂之间的联系,至于另一道尺影神通则是直接勾连对方心底压抑的魔念,端得是神妙无比,而那百晓道长留下的这两式神通终于在吕岩手中大放光辉。 第192章 心生魔火意摇曳 □有请宝贝助我等 再接前文所述,却是方才吕岩跟那地府勾魂二使本欲借那鬼王怒气难扼心神烦乱之时先行出手占以先机,谁曾想那鬼王竟是有意借礼器法宝告祭四方鬼神,祭文里边称孤道寡,字里行间更是肃穆异常,根本一点都看不出来这竟是出自一个鬼王之口,颇有些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的意味。 都言生当人杰死亦鬼雄,看来此言些落在这位鬼王身上倒是显得一点都不差,自古以来那些人间帝王就盼死后依旧可以号令追随地下的兵将鬼族,这一位倒是真的做到了这些,不过却是为祸人间,实在难以为人所忍受。 不过就拿眼前使出来的这些手段来说,其鬼王之名却也勉强当得起来,只是这家伙的跟脚到底谓为哪般却依旧难以分辨,大概还真的可能是上古中古的哪一位人间帝王吧。 不过此些东西显然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人仙所考量的,最起码不应该现在来考量,至于这些难题还是地府当中的那些阎君来头疼吧,而从今天那牛头马面那仿似深闺怨妇的话语当中便不难看出,他们盯上这所谓的邙山鬼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了,而且貌似还吃过不小的苦头。 就拿今天之事来说吧,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他们几人出手在前,偏生又被那邙山鬼王使的手段惹得束手束脚,到了后来他们三人只得调转法门以求撼动那鬼王降临在法器之上神魂念头,吕岩更是使出了很少动用的丈量人心之法,只盼能够将那鬼王的告祭鬼神之礼阻上一阻。 做完这一切的吕岩三人俱是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场中那鬼王法宝之身的变化,说来能够将自身神魂寄托在法宝当中,还尤有这惊人的手段威势,这鬼王至少也是个比肩元神的人物,而以佛道两家的说法来讲,这般人物无不是天仙之列,此可就显得殊为难得了。 要知道这鬼道修行之艰难更还要在仙道修行之上,纯粹就是在直接修炼祖性魂魄,修为也全都是落在那阴煞之气上头,到底是吃了失了肉身的苦,可谓是一步一险步履艰难,而这自号邙山鬼王的在野鬼怪又全不似地府当中的十殿阎罗那般大有根基。 其能有如今的成就,这里边到底禁受了多少世事也便可想而知了,饶是今番寄托在这法宝上头的神魂念力于本尊而言只是千分之一,甚至于是万分之一,可于牛头马面跟吕岩他们而言依旧无可匹敌。 再者,这鬼王选的那法宝礼器也是大有玄妙,应该在其人生前便被带在身边,礼祭天地告拜鬼神作用多多,且应该还是一套,须知祭祀之礼自上古之时流传自今,可谓是亘古流传,亦是人族的一份传承所在。 而如今这礼器之类被那鬼王祭炼成就法宝,自也于那沟通天地上头玄妙异常,可也难免带就了几分鬼道当中的阴寒煞气,少了几分天地大势的堂堂皇皇,多了些波诡云谲,仿似跟这鬼王的际遇有些相似,原来法宝之类也有脾气秉性,却真真……真真是闲扯淡。 现在扯这些闲篇有什么用啊,人吕岩跟牛头马面在那边好一顿忙活,打的也是热闹异常,你说你在这扯这些干嘛,每次都是这个样子,一道高潮部分就唠闲话,怎一个扫兴了得,就不能战事了歇之后再行分说计较嘛。 其实不然,笔者赘言多多,不过意在将此间战事当中那些不被人所知的隐情言明厉害,却实是不吐不快,至于旁的些什么,于此也就难以顾忌许多了,反正有意此书者也是寥寥,哎哎哎,伤心之处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啊! 哈哈,言归正传书归正途,重新将目光投放到场中的时候,却是见得那牛头马面的法宝袭扰之声落在那鬼王耳中直是叫其心旌不免摇动起来,便是连布在其身周的黄泉河水化作的水气都激其圈圈涟漪,他口中的呢喃之声自也不禁稍有停顿。 可却任谁都没有料到的是,看来修为比之牛头马面二使都要低上许多吕岩一经施展那丈量人心的神通,其于那神魂上头的作用之大竟是连吕岩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毕竟自他得到这神通以来,便甚少拿出来伤人,平素里也是用以护持己心,却是他能得到那百晓道长的遗泽实是好缘法哩! 但看那一尺一斧化作的神通虚影根本无视那所谓的黄泉河水的水气,却是直奔那鬼王的脑际而去,巨斧虚影奋力劈砍威势惊人仿似想要就此将那鬼王身躯一分为二,可是谁知这一击根本就是针对神魂来的,竟是根本无视那鬼王凝结而来的身躯,直接落到了寄托在那礼器法宝的神魂印记上头,硬是直直撼动了那都印记。 再观那大尺虚影随后而至,看来不着一物,却是轻飘飘的在那鬼王头顶连击了三下,汩汩玄妙以及的意境润于无声直沁入到了那道神魂印记当中,其意却是勾连心底的阴暗邪念无限放大,以至引动心魔,端是……端是歹毒啊。 却是见得那鬼王法宝之身受得这连番直入神魂的攻击,口中念动之言自也是稍有停顿,未及片刻却是自那鬼王法宝之身上边腾起了道道黑色焰火,看去之时竟是自他身体当中喷涌而出,直欲将其化出的身躯焚灭怠尽,而那鬼王却不知为何看来丝毫不觉的模样,眼眸当中的疯狂怒意也是消去了大半,变得蒙昧起来。 旁边的吕岩三人一见那鬼王受了连番攻击之后心神摇曳,俱是不由的面上一喜,尤其是那牛头马面二使更是将满是惊奇的目光投注到了吕岩身上,直看的吕岩面上一怯,却是只得一个扬眉算是略表一点内心的无奈。 不过而今事情起了变化,且还是于他们而言大为有利,如不趁此良机连消带打,那么能拿鬼王反应过来完成祭礼,得以召集此方天地当中散乱的无穷鬼神之力加身,其能为怕是更难扼制了。 之间那牛头马面二使对视一眼,俱是狠狠地点了一下头,仿似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却是见得他们二人俱是抬手间冲着当空打出一道法力,两道法力纠缠在一起转动连连竟是自虚空当中打开了一道门户。 唯见他们二人朝着那道门户弯腰行了一礼,却是道了句:“勾魂二使办事不利,还请宝贝助我等平定邪魔,判他生死!” 第193章 判官笔现断生死 □闲话先天灵宝姿 紧接前文所叙,至于这紧不紧的实在是愧煞则个,却是于前番之时闲话了不少家常,每每一到战事都是这般,硬是将连番声势浩大的激斗搞得失了精彩,幸而吕岩跟那牛头马面二使并未让大家所失望,手段再出战火更炽。 却是那牛头马面眼见吕岩神通不小,楞是伤了那邙山鬼王寄在法宝之上的神魂,这样一来那鬼王借助法宝所行的告祭鬼神之礼自也停了下来。 这等机会实在难得,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那牛头马面更还要比他吕岩还要明了许多,到了后来那牛头马面二使却是抬手间召出一道门户,听其言语之间竟是唤做判人生死的圣物,却是直看得旁边的吕岩有些目眩。 众所而知地府冥界有几件至宝俱在先天灵宝之列,有曰三生石、孽镜台、春秋轮回笔、生死簿之类种种,而那春秋轮回笔笔又常给人唤做判官笔,只因其和生死簿两件灵宝一般掌握在地府判官手中,所以才有了这许多的名头。 可少有人知的是,那十殿阎君跟颇有些名气的崔判官手中全都一套生死簿和勾魂笔,却是俱是灵宝的投影之物,用以判定生死管理地府,而灵宝本体则一直在后土神只手中,前番之时不是就有阎罗天子动用生死簿查探吕岩身份的事情。 却是相传这勾魂笔和生死簿互为一套,而那生死簿也就是所谓的人书,却是跟地书大地胎膜和天书封神榜并称为天地人三大奇书。 都言世间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又有万物乃蠃、鳞、毛、羽、昆.更有六道之天人道、人间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之种种,俱能在这生死簿上找到,赏善罚恶判定生死轮回。 而这判官笔跟生死簿号称的便是判人生死勾魂夺魄,有一句俗语正所谓是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至于当初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猢狲大闹地府的时候,说不惮打了十大阎君,那猢狲更是将生死簿夺了来,勾连删去了簿册之上的许多人物,是以那猢狲后来也背负了个扰乱三界六道轮回的名头,后来更是不得不受那紧箍儿约束,去往那西方之地走了一遭。 可事实真的会是如此嘛,那等灵宝之物便是说得来就能得来的嘛,其实此些也不过是地府十殿阎君陪着佛门做过的一场,于那西游大劫当中占一点功德罢了,可怜的也只有那猴子。 再是细想一下,似乎今日所见这所谓的邙山鬼王出世也是在五六百年之前,大概还真的是那猢狲搅动个天翻地覆的时候,这么说来现如今地府不惜调用灵宝前来,却倒也说的过去。 那么落到今日之事上边又该是何等情形,吕岩心底的探究之念迅的大盛,却是将满是热切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投到那道忽然现出来的门户。 但看忽的现出来的那道门户,看来却是幽深异常,时有道道玄妙以及的幽暗之色流转个不休,种种神异之相又岂能一言以辟之。 而在他的灵觉感应之下,却是心头不自觉的警兆大起,仿似那道门户就像是什么择人而弑的凶兽之口,又仿似在门户的那一头连接着的是一个别样的世界,是炼狱,是幽冥,更或是什么。 不提吕岩在那里思量着些什么,却是只见那道门户当中传来一道满是威严的声音,惜字如金只“嗯”了那么一声之后便当即沉寂了下来,似是门户那头的人物也在思量着些什么。 就这样沉寂了那么几秒,可这气氛竟是不知为何变得凝重了数倍不止,本来弓着身子的那牛头马面二使也是不知觉的更低了那么几分,以吕岩的目力所及之下,他竟是在那两位的面庞之上看到了几许涔涔冷汗,不难看出这牛头马面二使心中也是压力巨大,由此也当知门户那头的人物的威严在他们心目当中该是何等的炽烈了。 而就在这时,门户那头的人物终于还是开口了,却又是只道了一个字有言曰:“可!”,此虽在一字之间,落在吕岩跟那牛头马面二使耳中不亚于是金科玉律之言,尤其是那牛头马面二使竟是不由的喜上眉梢,看着嘴角都要差点咧到耳朵后边了,越看是越有些放浪形骸,直看的吕岩大摇其头。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牛头马面二使既然自上古之时已然得道,可今番为何也只是个鬼仙上品的修为,却是与他们的名头大大的不符,以这等修为又如何等弹压的住世间得的万千游魂,今日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而事实上又怎会只是如此,昔时他们也是鬼道王阶,虽只是中下之品,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落在一干修道之人的眼中也是比拟地仙的,不消说旁的些什么,人仙之类寿元有尽的时候,他们那拘魂链摄魂铃一出,无不是乖乖的去往那地府当中走上一遭,即便是那些名门大派子弟亦是不敢妄动分毫。 可就还是五百多年前的事情,那应该算是他们职业生涯当中最大一份污点,可以迄今为止最为黑暗的岁月,却是那时他们奉阎君旨意前去锁那一个猴头的魂魄,可谁知那猴头虽然看着只是人仙一类,偏生战力强横无比,却是可堪比肩地仙决定和一般的天仙,一根棒子也是沉重无比,凭白将他们二人的道阶打落到了人仙之境,经历着数百年的修行依旧难以再登临那鬼王之境,却是怎生一个惨字能尽述其间悲苦。 而昔时他们两个行走天下为的便是多多积累善功以求恢复功力,那么在回到今天的事情,如果他们有幸得能够掌判官笔,虽然那也只是判官笔分化而出的虚影,可也足以应对今天这番局面。 只是最最让他们欣喜的是,虽然他梦们现在掌控判官笔只是这一时,调用的威能也颇为有限,但那一份感悟也足以化作他们的晋升之阶了,须知这先天灵宝之姿在混沌未判之时便暗自蕴养,其间包含的那份先天法则冥冥中暗合至理,于他们而言稍有感悟便是一份积淀道基。 第194章 一笔可判生与死 □原来死字这么写 再接前文所述,却是又话了不少闲情,实在是愧煞羞煞,然有些内情却是不得不言明厉害,也是谨以本分本心把故事讲个通透,如此而已矣。 幸而此间事态跟那牛头马面二使的手段并未让大家所失望,现在看来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拖拖拉拉这么久的事情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最起码吕岩跟那牛头马面二使便是这么认为的。 但看那道门户当中的声音初一落下,便是见得有一件物事迅的从中激射而出,看去之时那物事上头时有黑白气流缠绕飞腾,虽蒙蒙昧昧也不似实物,然当吕岩一眼看去的时候便顿觉不凡,仿似那团气流当中真的蕴养着了不起的东西。 少有的他感觉到了一份死亡的气息,那是一种跟他们修行之人身上勃勃生机全然不同的气息,直如世间凡人有曰:耋老鲐背,齿牙动摇,近地远天,下近黄泉,此些应该讲的就是这种莫名气息,只不过那道气流当中的气息要更浓厚千倍万倍,甚至于千万倍不止。 再如修行之人经受天人五衰之时种种,有曰:衣服垢秽,谓诸天众铢衣妙服光洁常鲜,于福尽寿终之时,自生垢秽;头上华萎,谓诸天众宝冠珠翠彩色鲜明,于福尽寿终之时,头上冠华自然萎悴;腋下汗流,谓诸天众胜体微妙,轻清洁净,于福尽寿终之时,两腋自然流汗;身体臭秽,谓诸天众妙身殊异,香洁自然,于福尽寿终之时,忽生臭秽;不乐本座,谓诸天众最胜最乐,非世所有,于福尽寿终之时,自然厌居本座。 对对对,那道气息应该就是寿元有尽之时的那份死气,偏生在这等浓郁以极的死气又跟一份满是生机的生之力纠缠在了一起,生机死气自然流转之间产生无穷妙用,勾魂夺魄判人生死,原来这就是先天灵宝,原来这就是春秋轮回笔的神异所在,好一个轮回,好一个判人生死,而此还只是其灵宝本身的展露出来的一小部分,至于灵宝真正的妙用还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人仙所能窥测的了。 眼见这般,那牛头马面二使一见那道黑白气流,却俱是不由的喜上眉梢,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之后赶忙双双朝着那道气流打出一道鬼道法力,再往他们手中看去之时,却是在他们手掌交汇之处飘飘忽忽悬着一物。 看来只做一件晶莹剔透的毛笔之物,笔尖纯白如雪,笔杆黑沉似铁,另有道道花纹繁复,不时又有黑白之色气息流转,真真是好宝贝好物事。 而就在这时,被吕岩丈量人心之道伤了神魂的那邙山鬼王的礼器法宝之身脸上的挣扎之色少有缓解,显是吕岩勾连而出的心魔正被此人一点点的镇压而下,他吕岩的神通虽然玄妙,到底是修为稍差,能有这般收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好好看看他牛头马面二使的手段了,毕竟他们二人作为前辈,代表的也是地府,也不能在吕岩面前太失了面皮不是。 但看那牛头马面二使再是对视一眼,而后道了句:“就是现在,还请道友且看看我登地府的手段罢!” 却是他们的言语还未及全都落下,便是见得其俱是抬走间调转修行数万年甚至于十数万的鬼道法力注入到了那判官笔的灵宝虚影当中。 霎时之间,那牛头马面二使身上迅的腾起道道无上威势,直直搅动的这方天地风云更显激荡,而那灵宝虚影更是当即大放光辉,竟是将牛头马面打出的鬼道法力汩汩汲取怠尽。 旁边的吕岩将之此种种看在眼里,却是不由的眼睛一眯,直到好个牛头,好个马脸汉子,到底是上古之时便得到的人物,旁的且是不论,但就这一身法力来说已经是甚为惊人了,那么这些法力俱是落在那灵宝虚影上边又该是何等的威能,而吕岩有又不能用()()那两个不甚文雅的词汇来形象这些,只能是感叹好宝贝了。 而那边的鬼王礼器法宝之身俨是已经快要恢复了清明,却是神魂印记有所折损,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先是去了一两分,直惹得这所谓邙山鬼王大为着恼,看向吕岩的目光尤其增了几分杀意。 其实这所谓鬼王施了这看着冗长的祭礼手段,其本意不过是祭祀天地四极散落的冥冥鬼神意志,甚至于是想要接引本尊更多的神魂念力降临,而后……而后一举将吕岩擒拿,再细细拷问终南玄德发生的一切,只是他似乎将这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了,如果吕岩他真的这般容易镇压,那堂堂的妖师之尊又岂会轻易的退走呢。 再就拿眼前的事情来说,就算是他再有打算,也得先抗过那牛头马面好不容易为他准备这一份大餐。 但看那牛头马面见着这鬼王稍有回神,却是再也不敢稍作停留,他们二人却俱是伸出粗壮的大手紧紧握着那判官笔灵宝虚影,看来仿似就要执笔在这虚空当中书写一份新的篇章。 可如果这是世俗人家里边的夫妻情深做那红油添香之事该是何等美妙,可现在这两位一同执笔的模样,怎么越看越显得那么……想必是大家都懂的,原来这灵宝御使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却是见得那牛头马面二使执笔在虚空当中笔走龙蛇书写出来一字,看来不是篆字也不是灵文,可不知为何,当吕岩看到那一道文字的时候于他心目当中便浮起一道声音,那声音告诉他,这是一个‘死’字,作魂归冥冥之死,做魂归天地之死,亦做化作灰灰之死。 而且那一个‘死’字当中含着更多的是那一份冥冥当中的意志,就像是天地意志必须要你死似的,或者说你本来就该死一般,此还真的是应了那句俗语,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说一句比较应景儿的就是以前还真的不知道死字是这样写的。 第195章 灵宝之威无可敌 生祭魂灵业力现 □ 再接前文所述,却是战事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出手之间自是打出了不少真火,俨是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尤其是当那牛头马面二使将判官笔的灵宝虚影唤出来的时候,一个判人生死的‘死’字一出,直是看的吕岩浑身一个战栗。 原来这才是一个先天灵宝真正的威能,而此还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果然他吕岩于这世间万事万物见识还是那么一丢丢,看见的天也是蓝蓝的一条线,看来他需要努力的还有很多啊! 以后怎么样他吕岩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今番这所谓的邙山鬼王的礼器法宝之身该是要吃些苦头了,甚至于怕不仅仅是吃些苦头那么简单,还有更多更多,最起码吕岩跟那牛头马面二使全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当他们三人看着那判官笔的灵宝虚影化出的那道‘死’字一出,当是激得风云变幻鬼神莫测,但看那道‘死’字到了后来扭曲一阵,竟是化作了一道天堑鸿沟一般的裂痕模样。 有道是,天之道,死之痕,这一道死亡之痕仿似生与死之间那道永远无法跨越弥合的裂痕,又仿似世间亘古存在的大道轨迹,更好像是夺人生机的黑洞。 那道裂痕直直落在那初初回过神来的邙山鬼王的礼器法宝之身上头的时候,其看来竟是根本无从抵抗,甚至于是连去反抗的一下的意思也没有,看着就像是从容赴死心有死志一般。 吕岩看着这一幕,却是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原来在这般攻势之下,竟是受判官笔的勾连天地意志而后直接影响一个人的心神念头,好像是受到了天地厌弃,在有一个声音在一个劲儿的告诉他自己确实该死赶紧去死一般。 这是这般攻势仅仅只是这么简单嘛,不用多问也能知道当然不会仅是这般,再是看去的时候,却是见得那道裂痕朝着那鬼王兜头一罩,竟是吞吐一阵汩汩汲取着那所谓的邙山鬼王的礼器法宝之身上边的生机之力。 生机生机,生命机理,如果说是生机一线活命机会也能说的过去,甚至于一个人的寿岁的长短也在这生机之力的多寡上头,而再拿一个人的修行来说,生机愈是浓郁便能够愈发的勇猛精进。 只是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看你,这是又扯远了些,他这么一个鬼王的礼器法宝之身不过一个死物又那么来的生机之力,有,他印在法宝上边的那道神魂印记既是那鬼王的本源,自然也就是那所谓的生机之力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这厢威势莫名的鬼王法宝之身被先天灵宝之威一力镇压,看着却是连连反抗挣扎都不再有了,而那边被牛头马面合力趋使的灵宝虚影上边竟是白色光华连连跳动,而后才是回复了沉寂,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那道虚影看着竟是似乎比之先前凝实了几分。 嘶,吕岩见着眼前这一幕,却是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心底的惊诧自也是更甚了三分,以天地大势压人在前,夺人生机在后,最后更是将之尽数化为自己本身的一部分,连消带打步步连环,原来这才是先天灵宝的真正实力。 不怪那鬼王吃了一记暗亏之后再无反抗的能力,全是先天灵宝的威能实在太过骇人了些,完全不是那所谓鬼王的一些小手段所能相抗的,有时候世事就是这般苍白无力,比你强就是比你强,也是这般残酷,不过落在那鬼王身上却似乎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吕岩跟那牛头马面二使瞧着那鬼王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一点点淡去,而反观其人脸上竟依旧还是那副满是淡然无所为的样子,一时显得实在是诡异的很。 不对,吕岩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那鬼王的脸上也不知是他看错了还是怎么,竟是忽然看见那鬼王的眼皮不自主的抽动了那么两下,可正待吕岩再是细究一下的时候,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见这般,吕岩却是猛地一个摇头,可能真的是他看错了吧,在这般先天灵宝之威下边莫说之是个区区鬼王的所谓礼器法宝之身,即便是他那鬼王本尊前来怕也难落得什么好罢。 吕岩正待将投注在那鬼王身上的目光收回来,却是猛地想到些什么,赶忙将目光放在了一直他们所忽视的右手上头,盖是那鬼王的手上头紧紧攥着的正是方才那白衣秀士遗在场中的万魂幡。 不过此却是一直并未被吕岩他们所放在眼里,尤其是在连番声势浩大的攻势之下,他们哪里会将这区区一个不如留的法器之物放在眼里,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法器,几是差点将好不容易压服住的场面又掀了起来。 但看那本来显得毫无反应,甚至于是暗蕴的生机被夺取大半的那鬼王礼器法宝之身却是狠狠的一攥那万魂幡,却是见得那本来暗淡一片的万魂幡猛地大放光辉,其上覆着的重重叠叠的七十二道地煞禁制竟是寸寸崩灭开来。 霎时之间,道道惨绝人寰的嚎叫之声迅的传遍了周匝四方,而那鬼王本来一点点淡化的身躯上边不知何时爬上了道道森然鬼气,更时有万千道面孔齐齐嘶吼一阵便当即被那鬼王炼化到了体内。 本来察觉到些什么的的吕岩再想出声提醒一下的时候却是已经太晚了些,却是眼见那鬼王硬生生将万魂幡捏碎了开来,只这眨眼的功夫便直接将旗幡当中的成千上万的鬼魂炼入到了躯壳之中,其心思不可谓不毒,却是直给场中几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闻那鬼王咬牙切齿语气急促的冷然开口道、:“本尊今番前来本不过是想拿了那小子,也不虞多生事端,却是没料想尔等地府真真是好手段,竟是直接调用了那判官笔,既是这般,那也休要怪本尊生祭这十万道鬼魂大闹一场了,却是倒要看看是尔等刀剑厉害,还是本尊手段高明了,祭万魂,炼炼炼!” 第196章 怨气郁结意销蚀 □红莲火出事将歇 再接前文所书,却是在众人看来一直被镇压在当场,便是连生机都被夺了大半的那所谓鬼王竟在最后关头挣扎出了禁锢压服,抛下一番话语之后,数个呼吸之间便将数以万计阴魂直接炼化到了体内。 照眼前这个架势,如果不赶紧加以阻止,原先那万魂幡当中的十数万的阴魂也不够这家伙几个呼吸的折腾,旁的且是不论,这可也是数十万到生灵啊,如果给这家伙尽数炼化了去,那么这十数万的生灵可就真的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这该是有多大的业力因果。 虽然这一切都是那鬼王自己招至,可这里边到底是牵扯到了他吕岩跟牛头马面二使,大道为公天公地道,这里必然有一番因果业力会落在他们头上。 况乎,他吕岩也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般许多的生灵遭此毒手,至于那牛头马面二使就更不会坐事这等事情发生在他眼前了,这不是在打他们地府的脸嘛,而且还是他们自己给送上门来的,事干地府面皮,这么大的事情他俩这小肩膀可担不住,要不然到时候即是安然回到地府,阎君再是过问起来他们二人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如此这般,不管是因为什么,吕岩跟那牛头马面二使自也绝不允许事态再是这么发展下去,可当他们抬眼见着那鬼王好似变得全无理智,甚至于可以说是疯狂狰狞的模样。 再加上其身上节节暴涨开来的阴煞鬼气,细观之下那鬼王身周的道道鬼气当中俨是一个个挣扎嚎哭的残躯,看着这家伙竟是一时都难以自己抑制,分明就是到了生死破灭的边缘。 而一个人往往走到这一步,也是到了孤注一掷无所顾忌的地步,拿大白话来说现在他们需要面对的就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兔子,这被惹急的兔子都还会咬人呢,那么这鬼王在最后关头的反戈一击也该是前所未有的暴烈才是。 诚然这鬼王抬手间硬生生的生祭了数万道阴魂以后的能为有了暴涨的架势,可也正是这般,仿似连这鬼王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理智在一点点被消磨影响,甚至于是被生祭的万千阴魂残存的意志所左右。 说了这么多,不管是于那鬼王而言,还是吕岩跟那牛头马面二使来说俱是毕全功于此一役之间,其有所不同的是,那鬼王歇斯底里凶威滔天,反观吕岩跟那两位心底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如此这般,不管是权衡利弊也好,亦或是道心自持也罢,却是再也不能任由那鬼王这般猖狂下去,再是往吕岩跟那牛头马面二使看去的时候,却是眼见他们根本不及多做言语,便俱是当即行动了起来。 先不提这边牛头马面二使还在准备什么手段,单看吕岩之时,眼见他根本不敢稍作犹疑停留,周身上下的法力随着心里的那股激荡鼓动连连,却是忽的有感他的丹田气海当中大有异动,而于他丹田气海当中浮沉不定的那一品金丹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转动开来。 再是细细感应之下,竟是发现金丹内里似乎蕴养着什么,似种子,似符篆,又恰似是一道大道印记,初时那种感觉还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意境,往来之间根本难以捉摸。 而当吕岩一点点揭开那层面纱的时候,却仿似就在那一刹那之间明白了什么,就好像是他本来就应该知道这些一般,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本命神通该有的样子。 咦,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是生死变换,是岁月流转,亦是有刹那芳华,不对不对,似乎还有些更深层处的东西他还没有更好的把握,转换转圜,似乎这才是那份最最玄妙的所在。 这就是一直以来他所期待的那本命神通嘛,似乎这份意境并不在天罡地煞之列,也从未有听说过有这般玄妙的所在,旁的且是不论,单单那份生死变换之意便是跟判官笔的能为大是不同。 冥冥中吕岩心有所感,却是忍不住口中呢喃连连道:“枯荣,枯荣,枯荣!”,一连三道呼喊在他的心底一声高过一声,他也不知道是为何,就好像之这神通本来就该是这个称呼,有好像是这道呼喊直接印入到了他脑海当中。 但看此时吕岩的眼眸却是越发的明亮了起来,而正待他有心抬手间打出这一记神通准备试一试其间威能的时候,他却是眉头不由的一蹙,似是又感觉到些什么,好像他方才在丹田气海当中的感应到的异动并不在于此啊。 一见这般,吕岩却是暂且将心底的那股火热稍稍压了下去,凝神再是往丹田气海当中探去的时候,却是这才发现刚才那份悸动竟是源于一直以来险些被他遗忘的那簇后天之丁火,不对不对,现在吕岩大概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般焰火了。 这般焰火先是经受了他周身精气的浸染以后炼成了煌煌血焰,于那克敌制胜上边自是妙用多多,而再之后于西海之地的时候受了一点业火的寄托,却是不知不觉当中带就了一点红莲业火的真意,可也正是这般才多了几分难以把握的感觉。 吕岩有感那份悸动,却是心念一动间直接将那族煌煌血焰召了出来,但看那焰火摇摇曳曳竟是朝着那已经是模样大变的鬼王身躯摇了三摇晃了三晃,却是直看的吕岩眼见一眯,而当他的目光再是循着那鬼王的身躯望去的时候才是大有恍然。 尤其是当吕岩见到那鬼王暴涨开来的身躯上边掩在血色跟浓浓阴气鬼气当中的那抹化不开的黑色烟气,却是这才明白那份悸动源自于哪里。 而就在这时,那厢便的牛头马面二使似乎也在准备着什么手段,却是眼见那鬼王越显张狂的模样,忍不住冲着吕岩呼喊一声道了句:“吕道友,这鬼王而今积聚数万道鬼道怨气俨是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此时正该是你我勠力杀贼的时候,还请道友放手施为,却是断不能再容其这般残杀阴魂了!” 此间话语还未及落下,那牛头马面二使去往场中看去的时候却是不由的一个愣怔,原来当吕岩初初将那簇血焰召唤出来的时候,竟是不由他控制的一般直接朝着当空之中的那鬼王激射而去。 但看那鬼王随手间朝着那血焰打出一道阴煞之气,显是根本没有将这区区一朵毫不起眼的血焰看在眼里,却是没成想那道浓郁至极阴煞鬼气落在那血焰之上的时候非但没有能阻挡一番,反而是好像化作了薪柴之类,竟是直惹的那血焰愈发的高涨,而且朝着一朵莲花模样的趋势发展开来。 第197章 神火纳取结善缘 □因果循环报不爽 再接前文所述,却是那所谓鬼王好一番闹腾,作垂死之前的挣扎,硬是将数万道阴魂直接炼化了去,却是数息之间聚敛阴煞怨气成就一道无上鬼身,大概那鬼王真是歇斯底里彻底疯魔了罢。 而这情势俨也是急转直下,吕岩跟那牛头马面百般计较,自是不敢懈怠分毫,稍稍料理之后,吕岩却是将那朵一直被他遗在旁边的血焰给唤了出来,而那血焰的玄妙似乎还要在他的预料之上,此却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其实这不惮吕岩没有想到,即便是那牛头马面二使见得那血焰初初展现出的一点威能亦是不由的大吃一惊,尤其是当他们见得那血焰遇到这鬼王击出的阴煞鬼气的时候,那鬼气竟是直如冰雪消融一般,反而成了血焰的薪柴之资。 到了后来那血焰更是现出来了一点红莲的模样,虽然落在牛头马面二使跟吕岩眼中的那那红莲还只是虚影雏形,可依旧不难从中看出些什么。 吕岩能福至心灵看出些什么不为过,盖是因为当初西海敖辰那家伙夺舍之时便将这红莲业火招至了来,彼时焚尽一切罪愆业力的红莲业火可是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至于另一边的牛头马面二使一眼便能将之认了出来,全也是因为他们活的久了些,所以才能有这般的见识,可也正是如此,他们二人才是更为惊讶,须知这般红莲业火可是份在先天之列,常有十二品业火红莲之称,却也是夺天地之造化。 传闻这十二品业火红莲一直掌在那通天教主手中,其间种种神异玄妙却是前番之时也稍有提及,于此也便不虞在此多做言语,却是天地人神跟昆虫草木无不敬畏。 只是这般业火大多秉天地意志降临灼以罪愆业力,却是从未听说有除去通天教主之外的任何人能够掌控这红莲业火,虽然今番降临的业火之力还只是虚影,甚至于连一品之力都算不来,可即便就是这样,亦足以压下现在这局面了。 旁边的那牛头马面二使眼见这般,再是结合方才吕岩的种种手段所为,却是对吕岩的身份跟脚越发的好奇起来,怎生的这吕道友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这等惊天的手段,先前的一点丈量人心之道倒也罢了,他们也是勉强能够接受,可如今这抬手间便是一记红莲业火,此就有些骇人了。 回想一下,数年之间他们初见这吕岩的时候都还是个采药小修,虽然彼时他们便认定吕岩的身份不凡,可却是实在没料想到今番再见之时炼成了千古罕见的一品金丹不说,这出手间的能为也是一个比一个惹眼。 而此些还只是能在面上见着的东西,那么隐在暗中的一些意味可就更有些耐人寻味了,这吕岩身上既有玄德一门的印记,现在看来又跟通天圣人有所牵扯,再是结合当年他们回归地府的时候阎君的一系列表现,显是此人跟他们地府也是渊源颇深。 如此这般,种种念头在那牛头马面二使脑际翻腾个不休,自然而然的他们二人手中的动作也便稍有减缓,而在照现在这情形发展下去的话,似乎他们还真的没有什么出手的必要了。 而再看场中的时候,却是见得只这么数个呼吸的功夫,那业火红莲先是将那鬼王打来的阴煞鬼气轻描淡写的炼了去,而后竟是直如跗骨之蛆一般顺着那道阴煞鬼气直接朝着那鬼王的身躯卷了去。 但看那鬼王眼见这般,先是不由的一惊,却是受数万道侵蚀的阴魂一个战栗,显也是认出来眼前这焰火正是他极为畏惧的红莲业火,一个抖手就是想要掐断了跟那道阴煞鬼气的联系,却是哪里还来得及。 而他周身的罪愆业力又是那般的浓重,这下可好了,那红莲业火就像是闻着腥味儿的鱼虾,却是任他再是想甩都甩不掉了。 眼见这般,那鬼王手头的动作自也是不由的一滞,却是炼化阴魂的动作自也无法再继续下去了,这么一来也算是变相的先行解了余下一干阴魂的危局,更也是暂时将那鬼王的气焰扼制在了这里。 只见那红莲业火猛地再是一炽,莲花虚影摇曳间自有道道玄妙已极的意境不自觉的流露开来,倏忽之间便是来得了那鬼王近前,本能的那鬼王身形一错,移形换影间却是化作一道虚影想要闪避开来。 却是没料想那红莲业火跟着再进一步,甚至于是这速度更是激增三分,看去之时就仿似流光化影,另有多多焰火四厢迸射,霎时之间此处空间便是布满了红莲业火分化而出的焰火。 这下可好了,那鬼王终是再也无处躲闪了,零星之火可以燎原,点点业火自也无可避忌,但看那点点焰火终是落在了那鬼王的身躯上头,直如火星子落在棉花上头,再是直如火上浇油,却是那鬼王周身布着的业火罪愆终是被引爆了开来。 站在下首的吕岩跟牛头马面二使眼见这般,却俱是不由的对视一眼,而吕岩更是不难从对方二人眼中看到了一丝敬畏之色,显然这老两位现如今也是心有惴惴,却不惮仅是对眼前这般的敬畏,更是对此方天地的一份敬畏,而正也是这份敬畏,才能让他们走的更远。 先是不提此些小节,他们几人紧着再是去往场中瞧去的时候,却是见得那鬼王的身躯已然尽数焚起烈焰,而任由那鬼王再是急转阴煞鬼气想要扑灭那红莲业火都是无济于事,反是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但看那鬼王此时好似彻彻底底变得疯癫,更是忍不住发出道道凄惨嘶吼之声冲着吕岩喝骂道:“哇呀呀,尔究竟是何人,这红莲业火不是一直在那…在那通天圣人手中掌管,难不成这玄德一门真正靠着的是截教,可也从未听说截教门下有谁能御使这业火,竖子误我实在太甚!” 闻听这般言语,一旁的牛头马面二使亦是将审慎的目光在吕岩的面上逡巡个不休,可不管他们再是细察,依旧难以从中看出些什么。 而就在此时,那厢话语方才落下,但看那鬼王凄厉惨嚎之声不由的更甚,却是在红莲业火的焚烧之下,诸般阴煞鬼气凝练的礼器法宝之身上头的血肉更俱是消融,露出节节森然白骨。 可任是这般,那红莲业火依旧还是不曾消退分毫,竟是非得要硬生生的将之焚作灰灰不可,大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势,甚至于那道冥冥意志更是大有冲破空间的阻隔顺着因果牵扯降临本尊那边的架势。 到了这般情形,到底是不死不休还是当断则断,更或是接着再将事态扩大开来,全在于那鬼王的一念之间,哦,不过倒也不能这么说,于此煌煌大势跟前,已经不是那鬼王说想抽身而去便能够的,更也不再是他吕岩能够决定的了。 第198章 诸事完备噫唏嘘 □初闻药王孙真人 呼,众人看着那鬼王化身抛下一番狠话之后终是被那红莲业火灼烧了个干净,却也勿论是吕岩还是牛头马面二使,更或是下方豆角小村的一干村民都是不由的暗吁了一口气,甚至于不少瘫在地上的村民劫后余生全都抱着各自的亲人痛哭起来。 而也是说那牛头马面二使躬身朝着那判官笔和生死簿的虚影拜了三拜以后,那一笔一簿的虚影才尽是又落入后头的空洞之中消失不见了。 可看着这老两位脸上的笑意真也是有些渗入呐,就好像一出门捡着二五八万似的,也是直看的吕岩啧啧称奇以后他也尽是受了手段,咳咳咳,似乎那红莲业火的虚影丝毫也不买他的账,就那样稍是一转之后便径直落到他口中消失不见了。 好吧,勉强处理了一下这租客跟房东的关系之后,吕岩便直接腾身上前打算跟那牛头马面二使打个招呼,谁知道这老两位老远便是当先里开口了。 却只是听闻那牛头使者粗豪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了句:“吕道友真个也是我们兄弟的福星,前番里便助我等收了数万数十万的阴魂,今着又遇到道友以后,又是帮了我等的大忙,待我兄弟日后修为恢复,少不得要请道友喝些茶水!” 咳咳咳,听到这里的吕岩险些把心肝肺咳了出来,好家伙的,去地府喝茶啊,那小弟可真的是无福消受,咱好不容易修成个金丹,这往少了说还有个三五百年的寿元,这去地府喝茶的事情还是往后拖拖吧! 而也是旁边的那马面使者似乎看到了吕岩脸上的一点窘态,随即里他冲那牛头使者稍一呵斥以后,便又扭身对吕岩说了句:“我这兄弟性子粗豪,言语有失之处还往道友勿怪才好,不过我幽冥之地全也并不是地府一家,道友如是有暇全也可以来此一行,想着其间里的灵材之类道友也该是用的着的!” 嗯,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也是眼前一亮,而也是见得他含笑一礼以后也是道了句:“两位道友全也不用这般客套,我等前番里打的交道也不少,想着往后里需要二位帮衬一定也还有,这里还要恭贺二人修为再进,端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好好好,这下里的气氛终也是在一片客套声中热闹了起来,而也却是见得这老两位眼神一接之后,那马面使者抬手以后竟是唤出来一个人身,看去之时便也就是一开始他们二人带来此地的那位全身漾着金色光辉的人影。 却是说那马面使者随后一直那人影而后冲着吕岩道了句:“来来来,我等再为道友介绍一位你们人族当中的大才,这位唤作孙思邈的,想着道友也应该听说过此人的名号罢!” 噢,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不觉眼眸当中大放毫光,甚至于都大有些喜不自胜的架势,便是当即里将目光放到了此人身上,再是见吕岩竟是又靠近了几步以后冲着此人的身躯便是一个躬身以后行了个大大的礼节。 而也是见得吕岩口中还忙不迭的道了句:“原来您就是孙思邈孙真人,小道早是在师长跟前听说过真人的大名,今番幸见实是三生有幸,只是…只是真人为何会尸解成道呀!” 却是说被金色光辉笼着的那道人身显得有些虚幻的脸上露出来的也是那等极是祥和的笑容,而也是听得其人道了句:“贫道的一点薄名也实在当不得道友夸耀,道友方才里的降魔手段才真教人艳羡,至于说人生老病死全在天数,全都走过一遍才能悟出些什么,倒是教道友见笑了!” 吕岩看着其人对生死都无惧于分毫,他这心里头真个也是佩服至极,暗道一声这才真的是人间药王之真颜色。 不过那头的牛头使者现在又有话说了,而也是直到此时吕岩才知道这位孙真人身上发生了些什么,竟还跟先前里的那鬼王有些干碍,这鬼王竟是觊觎这孙真人一身的功德之气便教人戕害了去。 幸而也是地府派了他们二人出手,却是有心将这孙真人引如地府,再之后勿论是考量功行升入天界,还是被接引入佛界便也不是他们所考量的了。 听到这里的吕岩才觉脸色好看了一些,再之后他们又是交谈了一番以后,却是听闻那孙真人又是开口道了句什么:“这里贫道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吕道友能帮衬一二,却是贫道行走这许多年一直未有传下衣钵,贫道实在不愿辛苦编撰的这药典失传,愿将此三卷药典传给道友,勿论道友是传给旁人,还是留给自身,只盼能造福百姓才好!” 而也是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连道了好几声岂敢,却是实在难拂了这孙真人的意思,最后他也只得满口应承说往后里一定会为其寻一衣钵传人才好。 再之后吕岩便看着牛头马面二使跟这位孙真人消失在了此间里,暗舒了一口气的吕岩将那三卷经册珍而重之的收好以后,才一点点的从虚空当中案下身形来。 此间里尚也还有不少首尾需要料理,单就是说那位刘家老者也撑不住了,却是说一干乡众看到吕岩的身影之后也全都自觉的排开了身躯。 而也是当他见着这位老人眉心一点的神光随风散去的时候,吕岩喟然长叹一声以后,抬手撒出一道符篆之力紧紧的护住了那道微弱至极的魂魄以后,又是抬手一指便在这土地庙当中凝出了一尊塑像,看着倒真的跟这刘家老人有些相似,至于说再后来吕岩将那魂魄直接度入其中以后,全也便不虞多言了。 吕岩看着眼前里跪倒一片的乡众以后,心里除了些许感叹以外并无多少波澜,倒也不是说他炼成人仙之后便高不可攀了,而是人身百年草木一秋,生生死死之间,有的人皮囊可能死了,可有的人会永远活在别人的心里,况且这刘家老人会一直守护着那么这个豆角小村罢! 嗯,最后头那个不知道躲在那里的小屁孩又钻出来了,这次里不是讨问什么吃喝了,这家伙有改学本事了,也是闹得吕岩心底的那点感叹也飞了。 第199章 小儿有名唤刘海 □传功授法归祖地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处理了不少首尾之后,终也才是能安定下来,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这厢里马上有个小尾巴又跟了上来。 吕岩看着小家伙全也不跟那些乡众一般对自己大有敬畏,甚至于这家伙最后竟然抱着吕岩的大腿就不准备放开了,也是直看得小家伙那父母心惊肉跳,就呵斥着他赶紧放开吕岩。 而也是见得吕岩冲着小家伙父母稍一摆手以后露出个不碍事的模样,却是只见他弯腰一捏那小家伙肥嘟嘟的小脸而后道了句:“狗蛋儿你的大号是唤作刘海嘛,不错不错,今着贫道受了你碗水之恩在前,却是合该有些缘法,却是这里欲赐予他一点东西,不知你们二位可否应允呐!” 却是说吕岩的这般话语前头是对那小家伙说的,后头几句就是对他的父母说的了,他竟是在那一刹那间有感跟这狗蛋儿有一番师徒的情分,就此度其入道倒也无有不可。 只是他这境遇可不太好,尚有诸多大事缠身不说,些许俗务也是非得他好生料理一番,瞧着是不能带着他一同修行了,是以才有了最后的那一问。 至于说这狗蛋的父母眼见他们家二人有上仙看中,又哪里还有什么不允之理,只是他们想着要跟宝贝儿子分别,这就有些作难了。 想以吕岩现在的修为又哪里看不出来这些东西,只是见他哈哈大笑出声而后又道了句:“贫道自也是俗务缠身,却是现在可传他点东西作个记名弟子,待得他修行有成以后自可来并州芮城找我,如是有缘的话,我等之间真也有一段师徒情分!” 而也是见吕岩说完这些时候,便见有他抬手点换之间便是将一卷功法之类的东西直接映入到了这狗蛋脑海当中,许也好这金液还丹之法对一个孩提来说冗长驳杂了些,看过去的时候那狗蛋儿也是直接沉睡了过去。 道也是最后吕岩丢下一句无妨以后就飘然遁了去,落在一干乡众的眼中真个也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却是不知从何时起,这豆角小村里多了一尊白衣冠服的男子神像,日日皆有乡众供奉生祠,甚至于还有往周边村落传播的痕迹,当然此也尽是些后话,于此也便不虞多做言语了。 喔,好像这刘海一家后来也搬出了这豆角小村,毕竟他们这一家子的脑子是活泛了点,再后来他们家在别的地方也开了个客栈也是不提。 单也是说飘然遁去的吕岩,却是说照着他现在的能为不说驾云吧,一点爬云之能还是有得,尤其是他炼成的这一品金丹在他后来又细细感悟了一番以后更是顿觉不凡。 却是说修行九次地,他终于炼成了这金丹一道,再之后便是炼己还丹,与道合真成温养之道,有此种种便也尽在一个炼神上头,炼神者炼气化神也。 只是这玉液还丹之法在成丹之后便由此而止了,再生一层的金液还丹之道也不知道是那张季连刻意遗忘在了一边还是怎么,竟是在那分别之际都没有传给他,这么一来可就显得有点难办了些。 别看他以弱冠之身就成就了这一品金丹,而他也是颇受了些苦难磨砺,可要真的论起来,这法侣财地当中的根本大法才是要排在第一位的,你说现在都没了后头的功法,这还玩个什么啊。 嗨嗨嗨,那个说去抢个的,你这怕不是嫌他活的长久了点吧,这玩意是能抢了就可以的嘛,先不说一家自有一家的真传,而且这功法之类的岂止万千,炼气炼窍的功夫火候全不相同不说,也就更勿论这炼己还丹之类的,这稍一有些什么差错好不容易炼来的金丹崩灭不说,如果再伤到阴神阳神,那岂止是身死道消,怕全也是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罢! 却是说爬云飞出去老远的吕岩做如是感想,也是罢了啊,环顾一下的吕岩先是感叹一下以后,便也暂时将此思绪收了回去,看过去的时候原来不知不觉间跨过了终南地界。 嗯,等到他稍稍按下云头以后,吕岩竟然发现此间里给他一种极是熟悉的感觉,细想一下以后,他才回想起来昔时里他们一家逃亡的时候便是在这里丧了四五口子家将,而那个时候他们甚至都不及将那些家将的尸身掩埋一下,现在看着山河经变,又哪里还能找着当初的痕迹。 是啊,现在的他早不是那个不能更事的少年了,有些因果自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而也是有当他炼成金丹的那一刻开始,在他身上纠缠着无数的因果之力,其间里有玄德一门的也是不假,可除此之外他能看清的也便只有断绝他这一门的人间帝王了。 所谓因果好像是佛家讲究的东西,因是能生,果是所生。而且,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由因生果,因果历然。 十界迷悟,不外是因果关系。如外界客尘与众生主体内心也互为因缘,由众生之无明生起我见,我见缘外界之客体,客体唤起众生之贪欲,贪欲引起恶行,恶行招引再生及痛苦,痛苦又加重无明。彼此既是因,又是果,互为因果。 而此番种种落在道家这里讲的却是承负讲阴阳,既然他吕岩受了父母的一点精血,那么必也是要承担这份因果,并且现在这份因果已然成了阻挡他修行的绊脚石。 心如明镜,那么这些因果便是蒙在镜子上的尘土,非得一点点揩去才能有所成就,此既是炼己之道,却也是醒神之法,而其间神妙自也早是于冥冥当中就有所注定。 有此感悟的吕岩却是心头倏然安定了下来,也是不晓得离开了十来年的芮城老家会便成什么样子,也是不是还有人记得他们这个功勋世家,对对对,还有那个开门放他们一家离开的守城小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一时之间,却是被他尘封在角落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第200章 万寿无疆大道宫 □人间道场纯阳殿 说这一日里的芮城里忽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街头巷尾的百姓全都议论纷纷的也都是一件事,竟是他们这城南一处空地上只一夜的功夫便建起来了座道宫。 而此道宫唤做万寿宫,万寿宫里有纯阳殿,殿上匾额高悬无极名,至于说这道宫里头却只有一个差不多二九年纪道人,初时里人人虽感觉惊奇,可并没有将之放在眼里,而也是后来见得这道人弹指间就能教花开放不说,也是能口吐剑气御于百丈开外。 一时里这芮城里的人众全都知道了纯阳万寿宫的名头,至于说那道人唤作什么,反是无从得知了,不过口口相传间倒是全都唤作个纯阳子的。 嗯,倒也是有不服气的,遣了几个泼皮上门以后非吵闹着要看看地契之类的东西,而当这道人亮出由此间校尉李元芳作保签的那地契以后,这些个泼皮便也全都灰溜溜散了去了。 至于说哪个叫李元芳的,却是芮城里头仅有的三个校尉之一,手底下统领三百驻军,于这芮城里头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吧,可也不是几个泼皮能惹得起的,这些个杀才可不管你是哪个,惹急了杀了也便杀了。 而也是那纯阳子也便是吕岩了,却是他没料想到的是当初哪个放他们一家离开的小将还在这里,而且更是混了个不小的位置,于此也便有了开头说的这番话。 平素里吕岩除了日常的修行之外,便是应求上门来的人等出去降个妖捉个鬼的,一时倒也显得好不安逸。 只是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这么安逸下去,初时里有个唤作寒鸦上人的找上门来以后,直言他吕岩坏了寒鸦观的规矩,如之何如之何话里话外就是吕岩不应该到他的地盘上来立道场。 可也是差点没把吕岩给气乐了,说你一个勉强炼了几道混合煞气成就的下品金丹叽叽歪歪什么,自己个现在都不敢妄称个真人,你是哪里来的脸面竟然胆敢称个上人,吕岩也是实在气急了,直接劈手点化刚是成就灵器的纯阳剑就是奋力一击,这什么鸟毛寒鸦上人直接灰溜溜的就跑了。 不过这事情远远还没有完,这次里来的是此间里的土地,按着他的意思是奉州府的城隍大人前来问他讨要什么天庭开具的录票,说九州十地四海八荒成就人仙的全都必须有天庭发下录票才算。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新鲜不新鲜啊这事,这从来没听说过的事情好吧,你不承认我就不是辛辛苦苦炼成的金丹啦,那我还得要你证明才能是我自己呗,天庭你怕不是飘了点吧。 被打发走的那土地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最后里还不忘抛下句狠话,说什么城隍大人这是先礼后兵,下次来的可能就是征剿他的神将大军了。 你说这都些什么糟心的事儿,而也是料理完些俗务的吕岩终于能将心思放在修行上头去了,却是说这一日早上里吕岩自城外小山上采集乾阳之气回来的时候,他竟是在路边看到一个衣衫褴褛倒地不起的老者。 而也是当他稍稍将此人扶起来以后,竟是发现此人约莫五六十上下,一张老脸上头皱纹堆垒俨也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看着这一切的吕岩本是打算度一口法力给他用以调理身体,可是当吕岩将那股法力度入其人的身躯当中以后,竟是宛如泥牛入海,而也是直道此时吕岩才豁然一惊,单也休说些什么旁的,能在他一个炼成金丹之人跟前隐藏什么,便也不简简单单是个地仙之类的人物吧。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这老者终是悠然转醒了过来,他们二人四目相对之间,吕岩能从对方眼中看到的也只有古井不波以及深不可测,只是这等人物费尽心思闹这一出又该是何道理啊。 说那个老者终于开口了,而也只是听闻其人断断续续的道了句:“这位道长能不能给老头儿点吃食,老头儿已经有几天几夜水米没沾牙了,您就可怜可怜老头子吧!” 听到这里的吕岩心里头哼哼了两句以后,暗道一声真也是鬼话连篇,道爷今天非好好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也只是见得吕岩也装模作样的应了一声以后便也是将那老者背在了身后,可没走几步吕岩便暗道一声不好,原是这老者一落到他背上的时候双手双脚就紧紧的缠了上来,这玩意好像叫个老树盘根吧。 可这老树也不是寻常的老树,以他这么高的修为竟然都没法将之撑开,而也直道此时吕岩才明白他还是太过小觑了此人。 只是这些变化还没有完,却是当吕岩运转法力就这样往城里走去的时候,他顿是觉的背着的这位老者在他走动之间便的一下子沉重起来,甚至于他还没走出半里地,吕岩就好像这背后背着的是一座小山,看往他脚下的时候,甚至是是能见到他每走动一步,便深深的陷入到了地下。 在心里暗道一声这么的吕岩却是思忖连连,这难道就是传说当中的搬山挪海之术嘛,就是那个练至极境的时候能搬运三山五岳和四极之海的那无上神通嘛。 那…那这老者到底又是谁,为何要来这么一出,是玄德一门的仇敌嘛,还是跟那什么鬼王一般打自己主意的那些人,可以这种人深不可测的能为轻易杀了自己也便是了,何以非搞这许多弯弯绕绕。 做如是感想的吕岩却是心思电转,可任是他想破头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他这背上的重量却也是越发的沉重起来,最后里不得不急急运转周身的法力才觉好上一点。 幸好幸好,幸好他离那芮城不远了,而一从南门进去便是他那纯阳万寿宫了,却也是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在他耳畔里传来一道声响道了句:“真也是脓包一个,这只调来一个小山包的山精之气就受不了了,如是真调转三山五岳的力量,你是不是真要累趴下了!” 第201章 连番考验传真法 □我名钟离单字权 接着前文所述,吕岩除了可以肯定那人用的神通是搬山挪海之外,他对那人的身份根本也不能把握,甚至于是连其人的意图都无从知晓,难道就是为了开个玩笑?恐怕不是这样罢,这等人物肯定不会这么悠闲。 而也就是吕岩他拼命的调动全身法力以后,才终于挨到了这纯阳万寿宫的门口,似乎那老者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最后倏然便将那神通收了起来,吕岩这才顿觉浑身彻底轻松了下来。 本来他也实在不愿管这老者说的些风凉话,可这老者又耍起了赖皮,冲着吕岩又是要起吃喝来,还美其名曰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头子饿死在你这里罢。 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好不容易当个好人还被讹上了嘛,谁都能饿死你都饿不死好吧,最后吕岩也只得亲自下手弄了不少吃喝以后,这老者才算彻底安逸了。 你说这好死不死的,吕岩做完这些以后就打算开口问询着些什么,谁知那老者又开始作怪了,咋咋乎乎的道是吃也吃好了,现在该烫个脚休息休息了,最后之间这老者啪嗒一声便是将他脚上的那双破鞋蹬在了一边,立时里便顿有阵阵恶臭弥漫开来。 喔,这倒也不是说什么辣眼睛的那味道,而是真的是那种扑鼻的恶臭,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其人脚上脓疮遍布不说,甚至于还见有道道黑色烟气从这人脚上腾了起来。 眼见这一幕的吕岩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他再也不是当初的那愣头青了,这…这哪里是什么寻常的脓疮恶臭,分明就是那天人五衰之相,难不成眼前的这位是个炼成天仙的人物,可他搞这一出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却是说深深看了那人一眼的吕岩转头便打水去了,不管这人是何道理,还是先看一看再说罢。 而也是当吕岩抱着个木盆回转此间以后,只是见得他一弯腰便将那人的臭脚抱着放了进去,不过此人眼见这一幕却依旧还是那副老不修的模样,只是抬手间打出一道什么东西落在了那盆里。 眼见这般的吕岩抬手运转法力化开水中的那东西以后轻轻的清洗着这人的脚面,却是舆洗片刻以后,这老者一双脚上的脓疮恶臭竟就这样慢慢散了去。 可这些就算是完了嘛,非也非也,这老者来来回回又折腾吕岩好几趟以后,他倒是瞧着衣帽焕然一新不说,精神头也变的好了不少,可看吕岩呢,从一开始的损耗法力,到接下来忙忙活活,他身上沾了不少恶臭水迹不说,全也是一副少有的狼狈之相。 做完这些的吕岩不由的暗舒了一口气以后,那老者终也是慢慢的收了考验做难的心思,却是只见这老者看着吕岩的面上定定的出了一下神以后,暗也点了点头。 却是这老者终于郑重其事的冲着吕岩道了句:“好好好,难得你根基深厚炼成金丹一品,这心性也是醇厚,至于我到底是谁,你看过这些东西以后便全都知道了!” 而也只是见得坐在那里的老者身形一转以后化而为了个手执着蒲扇的大汉,肥嘟嘟的肚腩也就那样腆腆着,全也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可瞧着这一幕的吕岩却是倏然一惊,盖也是因为那案几上头也出现了几卷经书,赫然便是《太上无量度入妙经》、《丹房秘诀》跟《金液还丹法》。 眼见这般的吕岩又怎能不教他惊诧莫名,他指着那三卷经书就是准备问些什么,谁知道那汉子哈哈一笑以后,手中蒲扇轻摇了那么几下以后,也是不住的摇头,最后更是用手中的蒲扇轻轻的朝着吕岩这边摇了三摇晃了三晃。 而吕岩也是顿觉有如沐春风袭面,直也是熏熏然教人如坠梦中,而也就在他耳畔里传来一道歌诀以后,他便悄然落入到了梦中,却闻: 坐卧常携酒一壶,不教双眼识皇都。 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 咦,原来是他,他不就是那个得遇高人授予长生真诀、金丹火侯及青龙剑法。后来,又遇到华阳真人传其太乙刀圭、火符内丹、洞晓玄玄之道。在崆洞紫金四皓峰得玉匣秘诀,道成,束双,衣槲叶,遂成为天仙,玉帝封其为太极左宫真人的那一个嘛。 可我到底还是那个我嘛,怎得浑浑噩噩间好像我跟他早见过一般,而且那个跪伏在地的汉子不就是他嘛,我到底是谁,那个在宫殿当中喟然长叹之人是谁,那个痛骂圣人误我的家伙又是谁。 轰隆一声,那诸般画面便轰然崩塌开来,而当吕岩复又睁开眼来的时候,却是不觉迷蒙一片,眼前里也根本找不到什么大汉和老者,如不是那案几上头安静的躺着几本经册,吕岩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个什么梦境。 可那份悸动又确确实实的存在,我就是他嘛,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关注自己,可自己怎么会是他,他可是贵为一代帝君的人物,为什么会悄然转世,为什么为什么,这许许多多为什么一下子在吕岩心底流转个不休。 而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到底修行多年,可持本心的诸般能为也一直运转着,他也只能是他自己,勿论过往多么辉煌,也仅只能是过往,唯一改变的是,他身上又背负了不少东西,也有了无穷的因果。 只是见得吕岩探手将案几上头的那三卷经书收了起来以后便回转静室盘膝作了下来,原也不知什么之后,他眉心一点处点燃的神火有了丝丝阳火之气,全也再非是往昔的那种阴凉之感。 这是阴神终于要蜕变了嘛,其实自从他炼成金丹以后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今番里的一场意外便让他有了不少感悟以后,于此一朝蜕变,他这阴神便能彻彻底底的做到白日显形,并也是能单独的存在一些时日,至于另着还有不少好处,全也不虞在这里重复说些什么了。 第202章 若要修成九转身 □先须炼己跟持心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来得此间里考验了一番吕岩的那人竟然便就是头前里提过不少次的汉钟离,至于这汉钟离真也是跟吕岩颇有些渊源,喔,倒也不能是说跟他颇有渊源,应着是跟他的前身渊源甚厚的样子。 这不特意走这一遭,其人也是为传给他修行上头的真法,而吕岩经此一事似也对前尘往事有了些许认识,更是一朝顿悟大是有些成就阳神的架势。 所谓阳神,展开释义,即纯阳之体,所分之身,是有影有形的;与之对应的那所谓阴神,既意志或强意念所能形成,意属阴实是鬼,有影无形。 人可通过练习出去,坐禅入定深者,可以做到这一点,感觉出去游玩,在外自身能见东西,但无法取来带回,称阴神出游,凡人之死,魂魄无依皆散;个别生前有怨气,灵魂在一定时间里犹存,可能会有阴神出现之象。 此间也有英雄之光气,英雄在杀身成仁之时,亦有七返还丹景象,精神与天地长存!阴神,有影无形,阴神可以通过太阴炼形,诸般观想而修成形体出现,功德再次造化有之。 有此种种,大道之理一阴一阳,在吕岩眉心一点处的识海空间当中轰然迸发出道道神光以后出现的那尊拄天拄地的巨人直接撕裂那处空间以后出现在了现实世界当中。 而且也是当吕岩复是睁开眼来的时候,眼前里出现了一道跟他一模一样的人身,有影有形甚至于能白日显形,存身千里万里之外而单独存在一段时间。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吕岩却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心念一动以后却是将那阳神上头九成九的力量复又收了回来,最后他稍是沉吟一番以后却是将刚是炼成灵器的纯阳法剑抛到那阳神化身手中,看过去的时候他竟是直接闭目禅悟醒得的那三卷经典去了。 而看那阳神化身接过那纯阳剑以后也不见有丝毫的动作,最后便是摇身一晃化成了个书生模样,紧接着朝着端坐蒲团的吕岩深施一礼以后就直直出了这道观。 原来他竟是有意去往那九州之地的名山大川游历一番,最后少不得要到那神都一行,非也是得亲自瞧瞧那武曌当面是个什么日月同辉的模样。 现在先不说那阳神化身行走天下之事,单也说参悟道经的吕岩,却是说他现如今的修为早也是还要比那燕回道人还要高着一层,尤其是他又成就阳神念头以后就更显不俗了。 说起来这便是性命双修的一点好处所在,大多数人都是等到成就金丹以后才着手炼神,而此也便是走了寻常的由精气再到神法的道路,那性命双修呢便是先一步打开性光神火,可能初时里会显得艰难了些,但是一旦有所成就便省却无数苦功,有此当也能看出玄德张季连的苦心所在。 就拿眼前来说,却是所谓炼己,炼的便是心性,将每个人都有的贪嗔痴炼化了去,所谓有未炼还丹先炼性,未修大药且修心,炼己功深修心养性而才能达到跟深层次的境界,才能全无旁骛去参悟大道,去真正翻看大自然这本无字天书,以为还丹培养真正的大药做准备。 而炼己却全在一个静功上头,恰逢他现在炼成了阳神念头,也便有了方才的那一幕,就此他也能将诸般杂念寄托在那个行走天下的阳神化身上头,说不得这对他行炼己之事也是个好事。 单就是说怎么行功的吕岩全也没有什么看头,却是说那头吕岩阳神念头化身的书生全也还是冠了吕岩这个名头,而他却也并未直接便前往洛阳神都,却是不知怎的,他竟是有感南方有什么人或者事情一直吸引着他,有此他也便先往南便行了过去。 只是沿路之上如有人问起来,他也只道是外出游学的士子,那些人一听到他的这个介绍反是全都露出些笑意以后道了句:“真也是孔夫子带腰刀,文武双全好大的威风!” 而当吕岩听到这些以后,却也是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这些个走南闯北的老油条就是会说嘴,这是嘲笑他一个小小的士子带着一口宝剑招摇撞市吧,大概他们也一定以为这是装点门面吓唬什么人的吧。 不过刀剑从来都是不防君子的,如果真有个什么小人,那么到时候也定然会知晓他这口宝剑是个什么样的物事。 这不马上就该是应验了,却是吕岩夜了以后宿在了一家客栈当中,而却是这夜里竟然便有个梁上君子暗中造访到了他这里,而吕岩也是能感觉到这家伙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真气。 却是说装模作样睡在那里的吕岩还暗道一声,原来这家伙还是个所谓江湖当中的一流好手呢,不过他最后竟也没出声阻止了这人,反是任由得其人悄然把那那纯阳剑偷了去。 可当第二天吕岩起身赶路的时候,那纯阳法剑竟就这样出现在了他腰间,而吕岩全也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再之后这样的插曲也没少发生,可次日里吕岩的那纯阳法剑总是又自己跑了回来。 可那所谓的江湖当中就不是这样了,一时里竟然盛传江湖里出现了一柄魔剑,任是谁偷了去以后,那魔剑便会将盗剑之人的头颅割了去,而那魔剑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了。 就这样周而复始几次以后,吕岩这白面书生最后还落了不少诨号呢,什么绝心魔剑啊,什么惑心书生啊之类的名头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现在的吕岩哪会在意这些,而他行走天下冷眼看世事,却是不知不觉间于那份丈量人心上有了不少感悟,如此这般一时之间吕岩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架势。 而这一日里,他却是悄然来的了一处地界,此地有唤增城之名,而也是当他看到这处城池上头弥漫这的病气以后,他也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心底那份莫可名状的感觉会指引着他来到这处地界了。 第203章 一发牵动无数人□各家都有异动起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的那阳神化身有感到些莫名的指引之后,他竟是就这样跨过千山万水悄然来得了一处地界,而也是见有此间里那小城上头唤着个增城。 不过此全也不是最重要的,却是以他目力所及之处这城池上头也是不知怎的,竟灰蒙蒙飘荡着些气流,如是他没有看错的话,此应该便是那传说当中的病气了,而也是按着九天十地当中的说法,这瘟病之气该是由天庭八部正神的瘟部掌管才对。 而所谓八部正神大多为封神以后的多为截教众,其间里有上四部雷、火、瘟、斗,下四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岳、布雨兴云、善恶之神,。 而当初燕回道人所在的雷部便有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闻仲掌管,却是为截教金灵圣母座下,率雷部二十四天君,主雨兴云、铲奸除恶。 另着所谓火部却是由南方三气火德星君正神罗宣统领,为截教火龙岛焰中仙,率火部五正神,再就是现在提到的瘟部了,主掌瘟篁的吕岳也是截教门人,率瘟部六位正神,施生灵时症。 至于司战事的斗部,却是由北极紫气之尊永坐坎宫斗母正神的金灵圣母统领,为截教通天教主座下二弟子,执掌金阙,坐镇斗府,居周天烈宿之首,率八万四千群星恶煞,可调紫微中天北极大帝真武门人,可驱使勾陈星宫天官大帝所辖天罡地煞、九曜星宿。 而下四部的群星列宿说的便是五斗群星吉曜恶煞正神、群星归位、天罡星三十六位,地煞星七十二位,二十八星宿、九曜元辰一众,中多为截教门人,万仙阵亡。 对对对,还有三山五岳当中的人物吕岩也接触过一点,就是那个三山正神炳灵公黄天化,另着的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黄飞虎、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崇黑虎、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闻聘、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崔英、西岳华山金天愿圣大帝蒋雄,全也是一方的彪炳正神。 而布雨兴云多有雷部二十四天君调配,雷部掌管那些小神如星君的,另着的还有善恶之神,诸如天君的实在太多,于此也便不在多做言语了。 可不管是吕岩接触过的,还是没有接触过得,全也不是现在他一个金丹所能相较的,尤其现在要面对的还是瘟部里头的人物,一时里吕岩临近的这一刻反而有了一点踟蹰。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吕岩却是忽的顿觉这处城池上头的病气猛的一凝以后,便也是迅的往吕岩这边靠近了过来,却是眼见这般的吕岩目光一凝以后直接朝着那团病气打了个道谒深施一礼而后道了句:“散修吕岩路径此地,却是不知哪位使者当面,失礼之处还往使者见谅才好!” 却也就是这般,那团病气猛的一顿以后便有一道声响传到了吕岩耳中道了句:“这位道友全也倒是知礼,请恕职责在身这里就不已真面目现身了,本尊看道友你驻足不前似有往这增城走上一走的意思,本尊劝你如非必要还是绕道而行吧!” 嗯,这番话听着倒没有想象当中的刺耳,也是不晓得是瘟部里头的哪位使者,单就这份态度就颇为难得了,却是说吕岩又是稍一施礼以后接着道了句:“好教使者得知,小道确有要事须得往这增城走一遭,就是不知道使者能否告知小道这增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这里还劳驾使者在此值守!” 谁知那团病气当中也是轻叹了一口气以后稍稍沉吟了一番才说道:“本来此也牵扯到我天庭的辛密,不过道友你既然执意要往这增城走这一遭,想着到时候还需道友出些力气,这里也便将此告诉你罢,至于到时候去还是不去,全在道友自己了!” 而也是当吕岩听到这些话以后,却是不由的目光一肃以后,便也静待下文了,原来也是有不知从何时起,这增城里头的出现了一种肉眼难见的不知名的小虫,而这小虫不单啮噬庄稼,更是会污染水源,许多百姓误喝了污染的水源以后三两日便被吞去了精血。 却是此事直接惊动了九天玄穹高上帝以后派下瘟部众身处理此事,却没料想这小虫繁殖极快,却瘟部诸多正神也是束手无策,最后也只得一面迁出百姓,又一面设置禁法不容那小虫蔓延到别处。 听到最后头的吕岩却是好像回想起来些什么,这描述怎么跟当初在百花秘境当中遇到的那什么不知名小虫有些相似呢,这怎么瘟部诸多正神都拿它没办法了,不过吕岩他到底顾及着些什么,并没有将他心底的这些念头说了出来。 而也是那所谓的瘟部使者再三的跟吕岩确定一番以后,吕岩依旧不改去往这增城走一遭的心思,最后这瘟部使者就打算放开禁制任由吕岩进入。 就在他正准备迈开步子进入到这增城当中的时候,吕岩的耳畔里忽的有传来两道声想,却是吕岩只得又顺势收回了刚迈出的那条腿以后,便是扭回身看了过去。 当先里印在他眼帘的是一清一金两道光辉,却是当先里那道清气先按下身形以后现出来一道身影,只是当吕岩见着其人的时候,他却是忍不住惊疑出声,盖也是因为此人的身形太过熟悉了些,吕岩心底也是暗道了一声怎么会是他。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那道金色的光辉也落了下来,这次里来的竟然是个秃头和尚,不过这和尚却全也是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当然最是应人瞩目的还是这大和尚胯下骑着的那梅花鹿了。 不过现在好像全也没有吕岩说话的机会了,而也是忽的听闻那团病气当中传来了大感惊讶的声音道了句:“哎呀,这不是道祖门徒李玄李凝阳李道友嘛,还有这一定就是佛祖座下的骑鹿罗汉了,就是不知道两位金身大驾道道有何贵干呐!” 第204章 佛家总度有缘人 □故人相见早不同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刚是踏足这增城地界的吕岩跟那瘟部使者一番交谈之后,本拟着就这样进入到封禁这此间的结界当中,实也没料想到的是,最后竟然又有人降临到了此间,而且听这瘟部使者的话语,这二人还全也来头不小呢。 抛开那秃头和尚好像是佛门的骑鹿罗汉先不谈,另着的那一位吕岩竟然认识,这不就是当初他刚是下山的时候在润州城中遇到的那一位,只是其人不是个乞儿便是个落拓汉子嘛,怎生的这一转眼竟成了道祖门徒。 而且其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明明就是个成就元神的天仙,却是连旁边的那位佛门罗汉都及不上他,这你要不是开玩笑,就一定是自己个又出现幻觉了,难不成这些个高人都喜欢玩考验人的玩意。 却是说就在这个时候,也只是见得他们两个冲着这瘟部使者稍稍见了一礼以前,竟然全都冲着吕岩这边含笑略一点头以后,才扭头跟那瘟部使者寒暄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这两位的动作,直也是把吕岩闹了个蒙灯转向,说他跟那位李玄勉强算认识倒也说的过去,可这位佛门罗汉搞这一下子又是什么意思,要知道这骑鹿罗汉虽不及降龙伏虎两位尊者,可在五百阿罗汉众里头也是派的上号的。 传闻这骑鹿罗汉,有闻佛祖没成道之前坐下弟子里边有个宾度罗跋罗堕阁尊者的,又唤个坐鹿罗汉,却是端坐神鹿、若有所思泰然自若、清高自赏。 而宾度罗跋罗堕阁尊者又名宾头卢尊者,跋罗堕阁是印度十八姓中之一,是贵族婆罗门的望族,宾度罗是名。这位罗汉本来是印度优陀延王的大臣,权倾一国,但他忽然发心去做和尚。优陀延王亲自请他回转做官,他怕国王啰唆,遂遁入深山修行。 有一日,皇宫前出现的一名骑鹿和尚,御林军认得是跋罗堕阁,连忙向优陀延王报告,国王出来接他入宫,说国家仍然虚位以待,问他是否回来做官。 他说回来是想导国王出家,他用种种比喻,说明各种欲念之可厌,结果国王就让位太子,随他出家做和尚,根据佛经宾头卢尊者是现在还没有涅盘还在世间的罗汉。 可就是这么一个佛门罗汉跟吕岩打的是哪门子招呼,其实不单吕岩心里有此疑问,便是连那位瘟部使者都看出些了什么,奈何唐突之间却也不好问些什么。 而也是到了后来,却是这骑鹿罗汉谈及此间事态以后才道了句:“我佛曾言这增城里头有一人与我西方世界有缘,特赐下西天莲花池当中的一株莲蓬来消除这增城里头的祸事,全也算是助此人成道罢!” 却是闻听这般言语的众人全也都露出了惊诧之意,暗也倒是这西方世界好大的手笔,须也是知道灵山雷音之地,顶摩霄汉中,根接须弥脉。巧峰排列,怪石参差。 悬崖下瑶草琪花,曲径旁紫芝香蕙。仙猿摘果入桃林,却似火烧金;白鹤牺松立枝头,浑如烟捧玉。彩凤双双,青鸾对对。 彩凤双双,向日一鸣天下瑞;青鸾对对,迎风耀舞世间稀。又见那黄森森金瓦迭鸳鸯,明幌幌花砖铺玛瑙。 东一行,西一行,尽都是蕊宫珠阙;南一带,北一带,看不了宝阁珍楼。 天王殿上放霞光,护法堂前喷紫焰。浮屠塔显,优钵花香,正是地胜疑天别,云闲觉昼长。红尘不到诸缘尽,万劫无亏大法堂。 而西方世界当中花作华也,生命升华之意,是也故佛教有四大吉花,作优昙花、曼陀罗、莲花和山玉兰,而所谓西天莲花池尽是可佛祖释迦坐下十二品金莲衍化生就的二代三代,可即便是一株三代莲蓬也能称的上是个仙品,尤其是当中暗蕴的一点先天禁法虽微弱了些,可也是更容易上手领悟不是。 不过这手笔大确实是没的说,可这心思跟意图就有待商榷了,吕岩他有不是傻子,怎么他刚来这西天雷音寺就遣了个重量级的人物下来,都说佛门度化的总是有缘之人,现在这么看来真也是诚不欺人也。 既然他吕岩能看出来这些,那旁边的那一位李玄李凝阳又怎能看不出来呢,不过这一位的道行可是要多深厚有多深厚,却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思,除了他自己以外,便也只有道祖他老人家知道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只是见得那吕岩也不虞在此多做停留了,却是见他冲着场中几人略略示意一下,算是勉强打过个招呼以后就直接进入到了这增城当中,说眼见这般的另两位哪敢多做停留,自也是抢身一步也跟了进来,反是一下子闹得那瘟部使者有些摸不着边际了。 却是说有感些什么的吕岩这次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反是冥思一阵以后又细细感应了一番,暗道也是真不出他所预料,这处地界弥漫着的尽全也是当初在百花秘境当中所遇到的那浊气跟无名小虫。 不过这处地界到底不及百花秘境那般灵气深厚,看过去的时候,真也如瘟部使者所说的那般全也将花草之类上头的灵气吞噬殆尽不说,这增城里头的人气也少的可怜。 而也是说吕岩毕竟早见识过这种情况还好说,可后头跟进来的这两位就不一定了,却是眼见有这种破败之相以后全都露出拧眉沉思起来,甚至于探手撒出法力跟神念以后也感觉着些什么。 却也是数息之后,他们二人这面上的凝重之色更又多了三分,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生的以前从来没遇到过些东西,也是勿怪乎连道门老祖和西方二圣都关注着此事,最后还特意遣了他们二人走这一遭。 只是这种事情真的要全都应在眼前这一位身上嘛,那佛门罗汉会有此疑问不假,可那李玄李凝阳的心思可就深远了不知多少,盖也是他应着也是这次应劫之人当中的一个,而且不知不觉当中,他的气运早是跟前头走着的那一位连在一起了。 第205章 何家药堂济世名 □我来传道长生法 其实增城分数扬州,诸般山水风光称一句是秀丽无双也是有的,而再要说此间里最出名的人文之事却当要还要属一家药堂。 说这间宝号“济世堂”的药铺,经营南北川广生熟药材。莫看它门面不大,药材品种却十分齐全。所有三千药料,八百丹方,都能在这里配齐。因而,这个药铺不但在杭州,就是在江浙一带,也是出了名的。 而也就是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一直坚守在这里配发药料的也还是这济世之名,只不过此间里人口流失的流失,丧命的丧命,除了那些故土难离的乡众一直守着几口没有被污染的水源勉强过活以外,这里也是真的就这样败落了。 而这一日里却是有一名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道士,在徐徐清风中飘然而来。只见他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而他一来到这全都显得恹恹的人群中,立觉其气质非凡,似鹤立鸡群。 只见这位道士,也不时弯腰看过这些排队之人的情况,好像这些人众除了一些真的病重之外,多也是饿的渴的,即便是有几个真如当初瘟部使者所言的那种症状,却也并未有那么严重,仿似真的被什么药料压制了一般。 原来这道士就是先前里来到此间的吕岩了,只不过他在眼见着跟着自己两人悄然离去之后,他稍稍沉吟了一番以后还是换了这副道士的打扮。 却是说吕岩后来进到这济世堂当中以后向坐堂打揖问道:“贫道要买几味药,不知宝号可有?” 店里坐堂回答道:“敝小店是祖传老字号药铺,三千药料一应俱全。现在虽然因为延误了供药,又耗用了不少存货,不过老东家悯恤乡里,将存的诸多宝药都奉了出来,不知道长需要那几味药?欲配什么方?不过我看道长这面相可不像需要配药的,如不然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罢!” 坐堂这些话虽有点不逊,可吕岩这副模样哪像是个来瞧病的,瞅着多过是来添堵的,没见这都什么时候了、。 不过这坐堂仍然和颜悦色地介绍道:“不是老汉夸海口,敝店药品确实齐全。受风寒,小店有金盏银盆、板兰根、大青叶、山芝麻和穿心莲;止咳嗽,有桔梗、半夏、川贝母、薄荷脑和枇杷叶:治耳鸣,有黄芪、党参、川牛夕、还有沉香和麦冬。单说‘龙’药就有好多种:龙骨、龙胞、龙胎样样全。龙脑香、龙诞香、伏龙肝、龙胆草,龙的五脏六腑都备齐,不知仙长要哪一味?” 却是吕岩道了句:“你说的这些药我都不要。”坐堂惊讶地问:“那到底要的什么药?但请仙长道出无妨!” 只见吕岩答道:“我要配一付家和散,又要一剂顺气汤。再要一盒消毒丸,还要长生不老丹。” 一听道士要这么些怪药,店里的活计坐堂全都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坐堂应付不了道士,便附耳小伙计,让他快上楼去把小姐叫来。 为什么要去请小姐出来呢?这里有一点缘由:原来店主姓何,名叫何泰。祖居广州增城县云母溪,老两口身边只有一女,这年岁现在说大也大了不少,却是三十五六还没有成婚,在没有出这事情以前还一直催着赶紧完婚,可他们这女儿是有神异不假,却是也是一心医术,根本无心于婚事。 原来女儿十三岁时,随女伴进山采药,走失迷路,独自在山间寻道行走。忽见东峰下站立一人,凤目疏眉,修髯飘拂,神态飘逸。何姑娘感到非常奇异,便上前参拜,请老公公指路。老人慈祥地说道:“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深山里来了,饿了吧?我这里有一鲜桃,你先吃了充充饥,我再告诉你怎么出山。” 何姑娘接过桃子,立觉有一股清香扑鼻。正好腹中饥饿,恨不得一口吞了下去;但她是一个非常孝顺父母的姑娘,只把鲜桃吃了一半,就舍不得吃了;想把那一半带回家去,让父母也尝尝鲜。不料,一失手,桃子掉到地上竟找不见了。她只得背上草药,按照老公公指引的道路,回到家中。 说也奇怪,打从吃过那半个桃子之后,她肚里再不感到饥饿了,而且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身体也觉得轻松了许多。走起路来,像飞一般快。每天早晨上山,天还不黑,就采了满满的一篮子草药回来。还时常采了很多山果给父母吃。 且变得更加聪明伶俐,通晓世事。店中遇到什么难解之事,只要找她来,都能迎刃而解。而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全也是靠她配的一剂药剂调制,如今说碰见这个怪道士,要一些从未听说过的怪药,自己应付不了,只好命人再去把姑娘叫来。 何姑娘来至店堂前,彬彬有礼地作一揖,问道:“仙长来小店,需买甚么药?请讲!小女子这里伺候了。” 却是吕岩又重复叙说了一遍,何姑娘洗耳恭听。待道士把话说完,何姑娘眉毛一扬,竟爽朗地答道:“有!有!仙长所言药汤丸散,全都齐备。” 一句话,把老何泰说愣了神。心想,小小女孩家,说话不知深浅。分明店中无有这般药,她却跟人说全部齐备。这开的什么玩笑? 若这位道长较起真来,非买此药不可.如何是好?他正想上前答话,把道士支走;不料,何姑娘又开了口:“父慈子孝是家和散,兄友弟恭是顺气汤。妯娌和睦乃消毒丸,少欲无烦不老丹”。 几句话说得众人恍然大悟,连连称是。这个说:“姑娘这话一点不假。我那老母亲,就是让我那忤逆不孝的兄弟气病的。他若能孝顺父母,不惹老母生气,她老人家的病早就好了。 那个说:“俺同胞亲兄弟,本来相亲相爱。自从娶了家室,两个妇人家整日饶舌弄嘴,你非我是,争家财要田产,弄得俺兄弟之间动了拳脚,损了筋骨,伤了兄弟情分。 细想起来,妯娌不和是毒根也。”一老者颇有感概地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少欲多施,不贪非份之财。少烦多眠,方能长生不老。何姑娘说得在理呀!” 而也是当众人将目光放在门口那道士脸上的时候,看到的全也是吕岩满目的赞许之色,而也不知怎的,那何家姑娘恍恍然看着吕岩竟是有些眼熟,一样的凤目疏眉,一样的神态飘逸,只不过少了些岁月的沧桑,多了一份蓬勃的朝气。 第206章 云母溪水能除厄 □药典三卷授仙姑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刚是踏足到了这增城以后便直接转头去了此间的极是出名的药堂,而也是当吕岩刚看到这位名唤何琼的女子之后,便知道这应该就是冥冥当中指引他不远千里走这一遭的原因所在了。 其实不单吕岩有这种感觉,便是连眼前这位女子都似是想到些什么,尤其是当她看到吕岩的这面容跟气度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更是尤为强烈。 只是当她看着吕岩眼眸的时候,却是发现这人眼神当中似也沉思,可并未有想象当中的熟悉之感,最后里她甚至都一度以为刚才的那种感觉是一种错觉,可这种念头在她心底一转以后,她便直接给否了,因为那也是一种莫名的感应,全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却只是见得吕岩终也是又开口道了句:“山野小修吕岩路径此地的时候有闻柜上能解去这莫名浊气化生的无名小虫,特也才是来看上一看,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唐突之处还往各位不要见怪才好!” 说这何琼本也是还有些感叹那种故人相见却是不能相识的杂陈之感,而再是后来听到吕岩话语当中的意味以后却是不觉眼前一亮,现在终于有个人能跟她探讨一番医理了,而且他们对这场祸事的认知也是前所未有的一致,对对对,就是那种肉眼难见的莫名小虫, 全也是她将方才里的感叹放在心底之后,只是见得这何琼急声冲着吕岩道了句:“原来道长早也认识那种莫名的小虫,就是不曾知晓道长可有什么办法彻底解去其间祸患,现在仅是用云母溪的溪水只能勉强压制那小虫,全也是治标不治本!” 却是眼见吕岩先是哦了一声以后,又是摇了摇头,直也是看的对面的何琼这心思忽上忽下的,暗也道是这位现在怎么说话行事都变了,难不成还真是自己个看错了嘛。 而也会说吕岩摇了摇头以后才接着说道:“小道确是在其他地方遇到过一次这种情况,不过也是暂时压制了下去以后并不能根除了去,而现在小道欲代一位先师传给姑娘三卷药典,说不定以姑娘的聪明才智能够一解其间祸患,就是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遥拜那位先师为师父了!” 却是这下里轮到这何姑娘摸不着边际了,药典?先师?听这位道长话语当中的意思,这位先师该是个了不起的医道高人,既是这样那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吕岩似也是能感觉到对方的肯定,他却也不待对方多做反应,稍是点了点头以后,便是屈指一弹以后直接将当初孙医圣传给他的三卷药典印在了对方脑海当中。 这一连串的所谓全也是将在场的众人骇的不清,尤其是当他们见到吕岩冲着何琼打出一道金光以后,何琼便久久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众人只以为这道士不怀好意,最后竟然全都朝着吕岩怒目而视起来。 眼见这般的吕岩不觉一个晒然以后,便静待这何琼回转心神,也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这何琼双目回神以后,一双妙目在吕岩身上一转以后直接万福就是行了一礼,她真也没料想到的是对方口中的先师竟然就是他们医道当中称的上是医圣的那一位,这份情谊端的也是不可谓不重。 尤其是传下来的三卷医典当中不单仅是些医术丹方,甚至于还有她梦寐以求的修行之道,如此这般却又岂能不教她惊喜莫名,现在有了这医道传承以后,她甚至跟吕岩谈起来的时候,直言这增城里头的祸患她又多了三成的把握能够解去。 谁知她的这番话语刚是落下的时候,在场中众人的目光当中便忽的见有一庞大的和尚端坐巨鹿之上缓缓而来,而也是说吕岩跟何琼二人耳边里甚至于还有一道声响传来道了句:“贫僧见二位一心百姓,这里特有我佛赠与这位何姑娘的一株莲蓬,全也可为姑娘大事再增两成把握,姑娘这就不要推辞了罢!” 其实方才里那大和尚的气息甫一出现的时候,吕岩便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也是当他听到这番话语之后,吕岩这心底暗也道了句果不如然啊,可对方的这些话就差是赤裸裸的来一句你跟我佛有缘了,这到底有算什么,截胡嘛! 却是说就在这个时候,另着又有一道声音传来,此大概也不用多说些什么了,而也就是那李玄李凝阳的朗声道了句:“倒是教西方二圣跟佛祖他老人家操心了,不过李某此番前来也是奉了道祖钧旨,想来这既是我道门中事,我看就不用劳烦尊者您操劳了吧!” 而也就是这般话语刚是落下,便是眼见有一人先那和尚一步来得了这济世堂当中,虽说其人腿脚不甚利落,可落在吕岩跟何琼二人眼中的时候,其人身上的气度也是还要比那骑着梅花鹿的秃头和尚还要高出不少。 只见这李玄李凝阳踏足到此间以后先是跟吕岩二人含笑示意以后,便是倏然将笑容一收朝着后来的那秃头和尚看了过去。 谁知那骑鹿罗汉听到李凝阳的这番话语以后全也不见有着恼之色,反是摇了摇头笑着跟众人说了句:“李道友此言实是差矣,你我既然全都奉命来此解了这祸患,全也不必分个佛道,况且你我皆随着这位吕道友而来,而据我所知他现在并不在道祖门下,这又何来的道门自己的事情呢!” 却是闻听这般言语的李凝阳拄着拐杖的身子竟是笑的有些打跌,最后里口中更是连呼果真如此果真如此,也是闹得场中众人全都搞得满头雾水。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那李凝阳只轻轻屈指一弹以后,便是见有一道符篆直接落在了吕岩头顶上边,霎时便见有道道太清之气垂落下来,甚至于场中众人皆是在心底响起一句话:“敕令吕岩为我太清门徒,赐道号纯阳子,特许不虞来我兜率宫参拜便可为我门下三代真传!” 轰隆隆,这句话不单仅是教吕岩心头震动,却也是看的那骑鹿罗汉抬手指着吕岩跟李玄李凝阳你你你的说了半天,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第207章 木拐降龙葫中天 □我自生受花一朵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后来跟那何琼言谈之间甚是融洽,甚至于吕岩更是借机将当初自孙真人处得来的三卷药典传给了其人,全也算是没有辜负了当初的重托罢。 不过勿论是吕岩还是那何琼都没有想到的是,后来接连发生的事情大也是有些教人猝不及防的架势,尤其是当那李玄李凝阳冲着吕岩打出那道太清符篆之后,却即便是何琼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局外人都能瞧出些什么来。 而也是说那骑鹿罗汉全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他他不是那谁的再世之身嘛,这是都不要面皮了嘛,好好好,真个好算计,这还是一直以来做清静无为讲的太上圣人嘛。 只不过这骑鹿罗汉到底顾及着些什么,最后里只能是气急以后显得怒目的样子,不过现在显也没人会在意他作何感想,全也是都目光一错不错的紧紧盯着吕岩,静待他的反应。 似乎话题的中心一下子从那何琼又转到了自己身上,吕岩的这个念头倏忽一转以后便尽是放在了悬在头顶上的那太清符篆上头,初时里他心头确是顿感压抑,甚至于还有一股莫名的厌恶,可那种感觉一闪过去的时候,他心底里便猛的爬起一个声音道了句:“可!” 而也是这个声音刚是落下,便是眼见有那太清符篆猛然一收以后尽是钻入他头顶的三尺虚空当中消失不见了,果真也是圣人手段,冥冥当中吕岩似是有感于一股厚重的气运罩落下,来不说,却也有丝丝缕缕太清之气垂落到他这副身躯上头的时候,竟是能一点点的淬取他的这副阳神之躯。 李玄李凝阳看着复又睁开眼来的吕岩却也是心头猛的一舒,虽然早有预料,可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要说这一位的脾气他可早就听说过一些,甚至于还是强犟头的那一种,幸好幸好这次没有把圣人的符篆撅回去。 他这里完成了圣人交代的事情自也能终于松了一口气,旁边的那何琼虽然有些不明根源,可看她满目也尽是亮色,看向吕岩的眼光也在不知不觉当中发生了些变化。 不过对面的那一位可就不一定了,却也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其人身上悄然镀上了一层金色不说,看着他胯下的那头本来眼神显得有些朦胧的梅花鹿也便的澄明一片。 一双鹿眼在吕岩跟李玄两人的身上来回打着转,只不过看向李玄的时候,眼中也尽是忌惮之色。 而也是眼见这般的李玄李凝阳尽也收了满脸的笑意,却是看他拄着手中那根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的拐杖往脚下里重重一顿以后道了句:“说来全也是惭愧,当初贫道修行出了岔子还是承蒙吕道友救助才得悟大道,也是后来老师把这副降龙拐赠了下来以后才觉好上许多,于行不良倒是教道友见笑了!” 说完这些的时候,还见着这李玄李凝阳反手一抓背后的大酒葫芦猛的灌了一口,也是任由喷洒出来的酒水沾满了前襟,似乎他的这番话是冲着慢慢回神的吕岩说的,可又好像不是。 没见着着那骑鹿罗汉看着这李玄李凝阳的言行以后眼神也是不由的一凝,所谓降龙拐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是万年降龙木练就的一根拐杖,不过这降龙拐勉强称得上后天末流的灵宝,应在一个天仙手中还显得稍有些衬不上身份。 只不过那个不甚起眼的酒葫芦可就不一样了,传闻里老君殿里有紫金葫芦九口,全能称的上是后天灵宝里的翘楚,那个不知深浅的酒葫芦怎么越看越像当中的一口,太上圣人他老人家可真的看得起这一位。 传闻里这位李道友不是遭劫尸解去了嘛,怎么这转眼间换了模样不说,还凭白受了太上圣人的看中,不对不对,任谁都知道兜率宫老君殿的那位谁不及太上圣人本尊,却也是圣人的一尊善尸化身,有他老人家的垂青,这人的手段应着也不止这些罢。 好像后来听闻这李道友还有个李孔目的名号,那么说来其人孔长的双目也大是不凡了,有此心思的骑鹿罗汉又想到今番里佛祖跟两位圣人交代下来的事情,他这心里也是另有了些计较。 而也是说到了最后却只是听闻这骑鹿罗汉冲着众人道了句:“今番里和尚幸见这位吕道友得入圣人门墙,全也是三生有幸,不过你我该也是知道我等到底所为何来,难道就是为争那一口气,非也非也,此番里这增城一地数万数十万百姓蒙受苦难,我想几位也不愿此事一直这样下去,而说到底吕道友此来只是度这位和姑娘入道,却并不能替何姑娘决定什么,贫僧觉来还是教何姑娘自己决定为好!” 而也是说听到这番话的吕岩跟李玄心头全都豁然一动,别看这大和尚说的客气至极,可这番心思却也不能不说是诛心,看过去的时候,那何琼果然目光闪烁起来,却是她的目光也是不由自主的冲着骑鹿罗汉的手中扫了一眼。 如此这般,又怎么能逃开吕岩跟李玄的眼睛,而也是见他们二人稍稍对视一眼以后,却全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点无奈,好好好,都说佛家有舌绽莲花之能,今天一见果也是教他们见识了。 不过吕岩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看过去的时候,却只是见他往前走了几步以后,信手稍稍一招,那骑鹿罗汉目光稍是一动,便见有其人手中的那簇莲蓬轻飘飘的落在了吕岩手中。 却只是见得吕岩做完这些以后冲着那骑鹿罗汉一个拱手以后道了句:“佛祖慈悲为怀恩养万民,小道这里替增城的百姓也谢过佛祖跟尊者的恩情,至于这佛门圣物我也替何姑娘收下了来,来日里小道如有所成,必亲上西天雷音之地拜谢佛祖他老人家!” 一时里众人听到吕岩的这番话语以后,全都将目光放在了他手中的那簇莲蓬上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只是见得吕岩还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最后里看着他轻轻的将那莲蓬交到了何琼的手中。 却是说李玄跟骑鹿罗汉全都在心里低低道了句:“果然还是那个果然,那人的性子真也是一点都没变,高,实在是高!” 第208章 莲心人心都不同 □事了拂衣出门去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那骑鹿罗汉看着吕岩抬手将那簇莲蓬接过来以后,全也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后大诵了通法号,却是后来并没有停留太久,稍是打了个招呼以后就迅的离开了此间。 而也是说吕岩有感于手中那簇莲蓬当中蓬勃的生机之力的时候,他这心里自也忍不住暗叹了了一声,这佛家手段端得也是不俗。 传闻里西天雷音之地的莲花池当中二代三代的金莲确有不少,可这般轻易的便将之赠给一个凡俗做以成道之基便大是难得了,要知道即便是他吕岩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而这里的所不得不提到的还是接引道人传给如来镇压西方气运的十二品功德金莲,却是端坐莲台,无物可破,原为极品先天灵宝,后在封神中被蚊道人食去三品,变为九品莲台,使其品质下降。 可即便是如此,全也不是寻常先天灵宝所能相较的,那么由这般先天灵物培养的二代三代的金莲虽沦为了后天,可如是能借此领悟那般先天大道,说这何琼凭借于此,再加上当初的那场机缘,说不得后来者居上修为超过他也是大有可能的 而也只是见得吕岩稍稍沉吟了一番以后,便也是直接屈指一弹将这莲蓬传到了那何琼手中,却是那何琼顿现惊喜之色,口里也是不迭的谢过吕岩跟李玄二人。 可未有片刻以后便是见有这何琼手中的莲蓬漾起道道金光以后缓缓的沉入到了她的娇躯当中,看过去的时候甚至于她周身里甚至不自觉的流转有了一股气流,想吕岩跟李玄二人现在又是何等的修为,一眼便能看的出来,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流竟然便是玄门真炁了,这又岂能不教他们二人心生惊诧。 这是已经筑基乃成为提炼反转之机做准备了嘛,好好好,好深厚的根基,好大的福缘,佛门好高深的手段。 而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的,在那一刹那当中场中众人竟是有感这何琼面上不知不觉的间爬上了一层宝相庄严之感,可那种感觉又在她嫣然一笑当中尽是消了去。 旁的那些伙计坐堂肉眼凡胎看不出来些,可吕岩跟李玄先是一惊以后就是心里一沉,早知道此事不会这么简单,果也还是如此。 其实自从吕岩在终南之地闹出了那么大动静以后,他的身份在一些人眼里早也不在是什么秘密了,甚至于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刻意的关注着什么,今番里的事情便是一个明证,说不得这一切早在旁人的算计当中。 至于说吕岩的本尊遣了这么一道阳神化身出来也是刻意的做些什么,具体在这里也就不晓得了,不过方才里这化身心底传来的那一道声响应该就是本尊传来的罢! 而也是说那何琼在感觉到自身的变化以后也是不由的一喜,可最后里她也好像感觉到吕岩跟李玄一下子少了许多热切多了些见外。 却也只是见得那李玄李凝阳最后里冲着何琼何姑娘道了句:“这里见证道友得入道途全也是幸事一件,不过道友这里俗事不少,满城的百姓也需要道友的救助,贫道这里就先行一步了,只盼我等但在九天之上有重逢之日,你说呢吕道友!” 而也是说最后里的那句话既是跟何琼说的,全也是跟吕岩说的,却只是见他说完这些以后就见他一顿拄着的那副拐杖便三晃两晃直接消失在了场中,如是偏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这般世外高人的话,真也是只能用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形容了罢。 看着这一幕的何琼也是一阵错愕以后将盈盈的目光放到了吕岩的身上,只是听闻这何琼道了句:“李仙师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就是不知道吕道有也打算走了嘛!” 却是吕岩听到这般话语以后也是一个晒然,也是只见他轻摇了一下头以后道了句:“非也非也,小道打算再在这里住些日子,全是打算跟姑娘辩一辩医理以后,也早些解了这增城的祸患!” 有闻吕岩这般话语的何琼哪里无有不可,最后吩咐家人收拾收拾以后,便急匆匆的拉着吕岩辩驳医理去了,全也是看的旁边的何家老两口跟活计坐堂一阵摇头,暗也倒是他们家这姑娘小姐还是这个性子,钻医书里头就什么也不顾了。 却也就是这般,吕岩在这里停留了三五日以后才悄然离开了去,而也只是这三五日的相处,吕岩跟这位比大了不少的姐姐直接似也有了些淡淡的默契,这种感觉虽不及道侣之间的情谊,可应该也能算是真正的同道了吧。 而也是说那何琼有感着悄然退出房间的吕岩,只不过她没有去送,反是心底犹然一叹以后便又是将心思放到了手中的那卷药典上头。 而也是知道后来她才知道,这不单单仅是些药典修行之类的东西,竟也暗含了功德成道的一些大道至理,实也是教她看的有些入迷,至于说增城里的这般祸患她也有了七成解去的把握。 先也不再多说这些旁的,但看出了这增城地界的吕岩冲着笼着此间的那团烟气稍一拱手以后,又是冲着此间里的某一处院落深深的看了一眼,却是直道后来眼见他摇身一晃又是恢复了那副书生的打扮,再是看过去的时候他竟是直接展开身形迅的远离了此间。 原也是有这武朝的会试春闱应该也快开始了吧,他既然有心去往那洛阳之地走这一遭,那便也不能轻易的错过了这般盛会,到时候少不得还要施些手段亲眼看看这位千古女帝是个什么样子。 千古女帝,日月同辉,真真好大的名头,传闻里这武曌的曌是从来没有的,全是这位女帝自创的名头,自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也是当初吕父说起此事来还冷笑连连,自然冷嘲暗讽也是少不了的,不过事情过去了这十数年之久,吕岩虽然并没有机会见过这一位,可这武朝安如磐石大有盛世之相,那么便也不得不承认这武曌确有不凡。 第二百零八章 时论当今天下事 未来弥勒压诸龙 说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离了那增城之地以后便调转身形直奔神都洛阳行去,于此却也不得不先论及一点天下大势。 这里头却真也有吕岩的一点事情,原也有当初吕岩在润州参加的那场战事以后,武曌剿灭徐敬业,惟恐城池不固,日与武氏弟兄计议,大兴土木,另起了东西南北四座高关,把个长安团团围在居中,真是水泄不通。 这四座关就命四名大将把守,北方属水,兼之关下河道西通酉阳之水,取名酉水关。西方属金,主肃杀之象,兼因地近巴蜀,取名巴刀关。 东方属木,又因关内河道向产紫贝木,名木贝关;因木字犯了武曌祖讳,却把木字少写一笔,名叫才贝关。南方属火,因造此关之后,关内屡遭回禄,恐火太旺,取名无火关。 而这大将四个还都是亲亲的同胞弟兄,甚至都得异人传授,颇有妖术。关前各设迷魂阵一座,极其利害。因此四方闻风而惧。当时虽有几家忠良欲为勤王之计,因有此关阻隔,未敢冒昧兴师,暂且臣服于周,相时而动。 甚至于还有说这武曌听了当朝国师的建议以后,效仿始皇帝收集天下之铜铸造十二金人,却是古时的金泛指金属.称金子为黄金,称银子为白金,称铜为亦金,或铁为黑金,而这十二金人尤有十余丈,另刻录符篆之类种种,却是说这金人虽不及中古那十二道金人,可也勉强及的上地仙之尊。 却是这里也不得不提一下中古时候那件事情,说传闻里始皇帝嬴政和白起当是觉醒的是巫族的血脉,并且通过战争,吸收人类的魂魄迅速成为了大巫,虽然比不得刑天、九凤这等大巫,但是一般仙道之人却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当时圣人的教统已经在人间传下,自然不可能看着巫族的重新崛起,但是道祖鸿钧规定非大劫圣人不得出,因此就让门人弟子联同天庭一起对付嬴政和白起。 此二人为了应对仙道的力量,采集天下所有的五金之英聚集九州令其淬炼,成就了这十二金人,此宝那是用巫族秘术铸造的巫门法器,能够召唤残存在天地间十二祖巫的神识布成都天神煞大阵,威力巨大。 而巫妖大战之后祖巫身陨,都天神煞大阵就消失在洪荒大地之上,而后虽然又有大巫蚩尤同八十一位兄弟布成大阵,却远远没有都天神煞大阵的威力,都天神煞真正重新现世的时候就是大巫嬴政和白起的功劳。 当时天庭派出了勾陈大帝,率军同大巫嬴政白起作战,但是勾陈的实力远在嬴政之上,之所以打成平手乃是倚靠这十二金人布下的都天神煞大阵。 但是终归是天道之下巫族不可大兴,因此虽然有十二金人在手,却敌不过漫天诸神的打击,因而大巫嬴政和白起只能败亡。 再是将拉到话题现在的时候,也是不晓得这武曌更或是那个传闻当中的国师到底有何深意,却是效仿始帝造了这十二金人,而也是说现在这四大关口各置一道金人,另着在长安洛阳也各安置了四道金人,其意说不得也有镇压九州的意思。 而也是说吕岩自南边而来,却也在那什么无火关中见识了一下所谓的迷魂阵跟那什么金人,只不过现在他的脸色可不甚好看,尤其是当他看到那怎么金人上头散发出来的一股威势直接压服下来以后,吕岩更是显得不郁起来。 暗也道是这武曌好大的算计,如是他没有感觉错的话,这金人应该也跟当初夏禹炼就九鼎还有些相似,抱着的也是镇压龙脉乃至镇压人气的意思罢。 只不过吕岩现在不虞发作些什么,只在这里停留片刻以后就穿过这城池直奔神都洛阳行去,而也就是这般,却是沿路上头的举子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于是里吕岩也便放慢了脚步,随着这些个举子谈论典籍时说政局,全也看着跟寻常的举子学子没甚两样。 只不过按着他们的说法,这殿试庭试少则录取三五人,多则也就一二十人,全也是严苛至极,最后里看吕岩腰间斜跨的那口宝剑,他们却是看玩笑说吕岩说不得还能考个武举之类的呢。 说这一日里他终于来得了这洛阳地界,这里全也不得不再提一嘴,是有李唐天下以长安为都,到了武曌这个时候却是迁都在了洛阳,号做神都,只不过长安之地还有不少李唐老臣以及宗室子弟,所以武曌全也放了不少心思在长安那里。 而现下里时值春季,神都洛阳里头虽不能说是花团锦簇吧,可也是生机盎然,只不过吕岩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些景色上头,却是他刚一踏足到了这里的时候,映在他灵目当中的全也是一副别样的画面。 却只是见得这洛阳之地上头的朱紫之气满溢不说,显现出来的诸多气象也是直教他有些目眩,看过去的时候,却是有锦鲤鱼龙之相、尤有蛟龙角龙,而最是教他瞩目的当也还是那两道五爪金龙之身。 只不过这两道龙身稍显虚幻不说,满目也是尽显颓唐之色,最重要的是这两道五爪金龙竟是被镇压在了一尊通天弥勒的身子下边,任这两道金龙再是挣扎都于事无补,甚至于还有无数鳞甲跟血肉在挣扎的时候跌落下来直接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看着这一幕的吕岩也是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弥勒弥勒,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不应该啊不应该。 都说大乘佛典当中说有现在之贤劫有千佛,过去之庄严劫、未来之星宿劫亦各有千佛出世,每一个劫中都有一千佛出现,亦即三世有三千佛出现。 却是此中,在过去七佛之中,前三佛相当于庄严劫千佛之最后三佛分别为毗婆尸佛、尸弃佛、毗舍婆佛。 拘楼孙佛以下之四佛:拘楼孙佛、拘那含佛、迦叶佛、释迦牟尼佛,已于此贤劫之世出现,而弥勒佛以下至楼至佛,也就是今日韦陀菩萨,正好这一千佛则都将会在未来世界出现。 也就是说迦叶佛为过去佛,释迦牟尼佛为现在佛,弥勒佛为未来佛。据《贤劫千佛名经》记载,我们这一劫叫做贤劫。 释迦牟尼佛是贤劫出世的第四尊佛,住世仅八十年,佛陀入灭后,正法时期有一千年,像法,也就是相似于正法的时期也有一千年,然后是一万年的教法衰微时期,称作末法。 末法过后将经过漫长的没有佛法的岁月,而后贤劫的第五尊佛弥勒才会出现于世,也就是未来佛。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释迦牟尼佛之前的过去佛是燃灯古佛,但是燃灯佛比以上这些贤劫中的佛,要早很多很多劫。当然他就不是贤劫千佛中的佛啦!佛经中说他是久远劫前的佛。 但燃灯佛,在佛经中出现的很多,是一位着名的过去佛,而且是释迦牟尼佛在久远劫前的老师,是在久远劫前预言授记释迦牟尼的。 因为很着名,所以许多道场,在定义“三世佛”时,就把这个着名的过去佛做为代表了,按排算燃灯古佛那待是过去的过去的过去的过去......很久远~ 还有在道教解释中燃灯佛是原本道教的燃灯道人,而是道家出身,理论上讲正法、像法、末法,以及漫长的没有佛法的时间里。 却是到了最后吕岩似乎真的想到些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西方世界的算计嘛,末法末法,原来他们早就有了计较,而且下的还是这么一盘大棋,只是三清乃至女娲怎么会任由西方二圣有了这么多算计。 而也是到了后来,吕岩目光一转以后,却是又忍不住惊疑出声,原来在神都洛阳的西北方向这个时候也是又飞腾起来一道龙身,看去的时候也有虽只有四爪,可看腹下隐隐凸起来的一点印记,明明第五爪也有了探出来的架势。 第210章 道友且听我一言 □汝之缘法在香楼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的那尊阳神化身刚是来得这神都洛阳之地的时候,就瞧见了一幕教他极是心惊的气象,却也是不知过去了多久以后他才将那份惊诧尽是掩藏了下来。 最后里却是见得吕岩又朝着那尊通天的弥勒深深的看了好几眼才算作罢,稍时里他才施施然的夹杂在人群当中进的那洛阳城中去。 只不过他刚是踏进这洛阳城里的时候就是一拧眉,却是只见他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投过去一个极是隐晦的目光,暗也道是他没有感觉错的话,那四个方向透过来的气息就是那四个金人罢,而且这金人脚踏四极四象对这洛阳城也是一种压制,尤其是他们这等修行之人,颇是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 而且这人族都城之地,本就汇聚着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人口,气运叠加呈鼎沸之势,这无数因果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本就对他们这修行之人压制到了极点,甚至于连天机在这里都被遮掩了起来。 一时里吕岩这道阳神化身上头蕴着的能为又消减了不少,现在勉勉强强只有了本尊的千分之一的修为,有感于这些变化的吕岩在心里头就是一凛,暗也道是勿怪乎有人传闻说躲到这都城之地能暂避灾祸,由此也是因为天机被蒙蔽的原因。 却是说摇了摇头的吕岩又缓步往这洛阳城里头行去,边走边看着些什么的吕岩也是啧啧称奇,说这洛阳真也是繁华至极,说这条大街叫做天街,也是定鼎大街的别称,是外郭城定鼎门到皇城端门之间的中轴大街,全长数千米。 天街大道,遥对天阙,向北经过银河天汉,直达紫微城,天人合一的洛阳城,尽显的是天子之威严。却是自皇城端门至外城定鼎门南北九里,四望成行,人由其下,中为御道,通泉流渠,映带其间。 而沿着天街道旁遍植樱花,现在更是玩赏樱花最好的时节,却是道夹杂在人群中的吕岩不时扭身观赏一下樱花,不时又驻足在小摊坊市跟前问询些什么,瞧着倒也跟寻常进京的举子士子没甚两样了。 本来吕岩自也以为事情也会就这样发展下去,却只是见得他路径一处算命摊子的时候眼见这主人是个面容清癯须发皆白的老者,而也不见其人招揽生意,反是闭目养神坐如金钟。 却是眼见这般的吕岩不经意间往这人身上投过去一个奇异的眼神以后就准备往前头里行去,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是听闻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里道了句: 向使天机与人言,未登凌霄便黄泉。蓍草难改命中定,龟甲易知定中缘。 从来运理掌中握,富贵贫贱岂随天。吉凶相随必因果,自有善恶判在前。 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也是忍不住惊疑出声以后又将目光放到了这人脸上,却是这下里他他心里头的惊诧更又多了几分,因为以他现在的目力竟然根本看不出来这人的深浅,要说吕岩当初在敖辰手下的龟丞相那里也得了些相人易命的本事,却也是一下就听出来其人方才言语里头的不凡。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这位一直闭目的老者终是缓缓睁开了眼来,却是到了后来吕岩顿也是觉得一道满是睿智又大是沧桑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却是片刻之后还是那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对吕岩道了句:“老道看这位客官对六壬五行三世易镜好像有些兴趣,不知客官可是有心来小摊测个字!” 而也是听闻这般言语的吕岩稍是沉吟了一下以后,便是冲着这位老者拱了拱手,只不过当吕岩坐定以后却是道了句:“在长者面前小生全不敢谈什么易理,至于测字什么的倒也不必了,就劳烦您测一测运势吧,看小生此行可否一切顺遂!” 全也只是见着这位来着听到吕岩的这番话语以后哦了一声就是往吕岩脸上看了过来,却是道此人越看越是心惊,在吕岩身上因果天机纠缠是不假,而他除了能在吕岩身上看到一道浓郁至极的东方甲木之气之外,竟然还有一股贵不可言的九天紫薇帝气。 这这这,这又岂能不教他心惊莫名,最后这人再想看些什么的时候,他眼前的景象竟然便这样轰然崩塌了开来,甚至于现在的吕岩看着根本也是与常人无二了。 却是道此人心里头早是掀起了惊天巨浪,可他还不敢表现出来什么,最后也只得是沉吟了一番而后对吕岩道了句:“虽然客官不愿意赏下来字,而在卦书当中道此也是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客官此行除了所求之事一切顺遂以外,另还有一番缘法却是要应在一个香楼上头,诚惠三个大钱,不知客官对老道所相满意否!” 而也是说吕岩听到此人的这一番话语以后也是又露出一点奇异之色,这天机不可泄露还找你干啥,这说的就好像没说,香楼香楼,道也是有些好笑。 却也是见得吕岩一阵摇头以后冲着这人又是稍稍行了一礼,随手里轻飘飘的甩出三枚大钱便扭身挤进了人群,只不过当这算命的老道看到吕岩留下来的那三枚大钱以后,他的面色有更变了好几下。 只见这人冲着吕岩离开的方向又看了好几眼以后,却是给吕岩送出去了一句话:“老道俗家本名早也不再用了,客官可称老道一声易镜居士,想来你我定然还有再见的时候,只盼到时候客官可以真的赐一个字下来!” 而也是说听到这一句话的吕岩稍是一顿以后便远离了此间,不过回头说这老者看到案几上头吕岩抛下的那三枚铜钱一字排开就那样立着的时候,这老者能感觉到这铜钱上头并没有附着任何力道,可那铜钱就是这么好没道理的立着… 立天于人嘛,还是个一字,更或是还有什么道理,这老者一时里竟然都猜不出来这其中的内涵,而也是再看过去的时候,却是眼见其人直接收了这摊子以后就离开了去,旁边的行人之类的全也就好像没有看到这人一样,更也是好像这人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211章 上清神光斗姆法 □香楼花王名牡丹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来得这神都洛阳之地以后,勿论是所闻所识全也教他大感惊奇,至于说后来他遇到的那一位算命先生虽说有些言语晦涩,可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将之放在心里,尤其是这一位老者修为远在他之上,吕岩便不敢随意将之抛在脑后。 于是乎离了那算命摊子的吕岩稍是沉吟了一番以后,却是冲旁边一位衣着考究的男子稍一行礼以后打问了些什么,而也是看那男子听到吕岩这番话以后,虽说先是上眼打量了吕岩以后,投过来的尽是戏谑和不信,可最后里这人话是丢下一番话语以后才摇了摇头走了。 而也是说听到其人话语以后的吕岩也是忍不住失笑出声,甚至于他现在都感觉是不是被那老头子骗了,现在的他越想越觉得那老者方才里的话有些不对劲,什么就跟个香楼有缘了,那地方不是跟银子有缘嘛,这可不像是什么好话。 原也是有那所谓香楼却是名唤个天香楼的,却也并不是什么吃食的地方,而是个风月之地,甚至于在神都洛阳之地也是魁首翘楚,按着刚才那人说的一句话就是百花争艳群妍斗彩,只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人脸上的表情有点教吕岩膈应的慌。 却是说最后里的吕岩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以后按着那人所指的方向往那所谓的天香楼行去,于此倒也不是说要见识一下什么,而是到底要看看他的所谓缘法是个什么道理。 而也是有吕岩缓步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以后才来的一处地界,看过去的时候果也是往来车马鳞鳞尽是些墨客文人,而也是有那些行路之人每是经过这里的时候全是忍不住往里头伸长脖子看上一看。 只不过那些个男子都满是热切的看上一眼以后全还都忍不住吧唧吧唧嘴,而那些个女子则是全都面露鄙薄之色,最后里还不忘拧这自己身旁的汉子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此间。 眼见这般的吕岩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以后才放眼朝着这所谓天香楼看了过去,只不过他看到的跟旁人看到的肯定不一样,却是说他极运灵目刚是看过去的时候,他这面上便不由的一肃。 全也是落在他眼中的时候,这所谓天香楼上头冲有三丈三尺三寸的一股清气神光不说,在他细细觉来,竟是跟他得来的那太清符篆上头飘荡的清气极为相近,甚至于福至心灵之下直接便有一个名字在他心里跳了出来。 上清神光,这竟然是上清神光,这里怎么会有通天门下独有的上清神光,而且这般神光非是得有截教嫡传赐下本命符篆以后才能显现,甚至于当初所谓的截教万仙能蒙受通天教主赐下符篆的都很少很少。 那么单就现如今截教的形式而言,却也早是门人凋敝,也就更枉论再遇到这般纯正的上清神光,记忆当中有感只有在西海的时候遇到过一次斗姆宫的门人弟子才有幸见识过一番,不过想想也是,现如今抗起截教大旗的应该也只有斗姆宫的那位硕果仅存二代弟子了。 甚至于当初吕岩全也是有心去往那斗姆宫走上一遭,没奈何的一直苦寻无门不说,后来也是教许多事情耽搁了下来,难不成今番里所遇到的真也是斗姆宫的弟子,甚至于还是他一直惦念的那一位,要不然那位长者何至于说他的缘法就在这里了。 而也是就在吕岩有些出神的往这天香楼里看个不休的时候,却也早是引得不少人的注意,甚至于还有人嘲笑了他一声呆子,你看这又有一个见着女人就走不动道的家伙。 只不过就在吕岩有些发呆的时候,却是自这天香楼里迎出来一人,看过去的时候这人还只是个扎着丫角小辫的女童,甚至于还有些蹦跳的来的就来的了吕岩近前,最后里瞪着一双童真无比的眼眸就这样围着吕岩看了过来。 全也是把吕岩闹了个摸不着边际以后,他也发现这女童周身一股草木精气,这竟然是个有些气候的草木仙精,这下里吕岩就又有些惊诧了。 暗也倒是这天香楼到底是个什么所在,竟然放任一股草木成精的女童就这般大喇喇的出来了,难道就不怕有人直接将之拘了去,要知道这等成了气候的草木仙精只要炼化里去,轻易便能抵过百余年的苦修。 而也是听得那女童先下里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只见有这女童绕着吕岩转了好几圈以后就是抱着小胳膊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冲着吕岩一扬脖子而后道了句:“嗨,你这书生贼溜溜的眼睛怎么跟那些人一样教人讨厌,也是不知小姐是怎么想的,竟然教芍药出来迎你,你这书生也没长个三头六臂嘛!” 咳咳咳,好吧听到这里的吕岩又是闹了个哭笑不得,原来这女童是叫个芍药呐,都说浩态狂香昔未逢,红灯烁烁绿盘笼。觉来独对情惊恐,身在仙宫第几重,却是道这女童虽少了些颜色,可那般童真之态真也是教他不觉莞尔。 却是说正待抬手上前说些什么的吕岩全也是没料想到这女童冲他一个招手以后就又蹦蹦跳跳的返回这天香楼去了,而也是说吕岩最后里只能是含笑摇了摇头以后缓步跟了上去。 说发生这一幕的时候全也是教天香楼上下寂静一片,勿论是那所谓的恩客还是花魁娘子全都往吕岩身上看了不休,最后里当吕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时候这下里才彻底的炸开了锅。 直听这些男男女女议论纷纷全都猜测这吕岩的身份,甚至于还有不少人撇着嘴不相信这他们的猜测,要知道这天香楼第一花魁刚一现世就引起的无数的轰动,慢不说无数王公贵族都争相一见而不得。 现下里好像还跟皇家的一位长公主结成了密友,这那是那些一般的俗粉所能比的,就那一个寒酸书生就想都不要想了,说不定是那芍药姑娘搞错了,可看他们那副酸溜溜的表情,明明就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第212章 霜剑秋刀百花杀 □不愿再做园中花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辗转来得那所谓香楼的时候,果也是真如前番里那长者所说的那般此间里可能就是他的缘法所在,尤其是他眼见有上清神光垂落的时候,吕岩这心里却是越发的笃定起来。 而也是当他随着那唤作芍药的女童登高穿过这香楼的廊巷以后,看过去的时候却是先映在眼帘里的是几个在外头伺候着的女童侍女,说她们几个也全都跟芍药一般的年纪,甚至于全也都是成了气候的灵草仙精。 只不过这些个女童全都目露天真纯然之色不住的在吕岩身上打量个没完,最后里也是见那芍药朝着吕岩一努嘴示意他自己进去,再后来竟就这样跟另外几个小家伙打打闹闹去了。 看着这一幕的吕岩也是不觉莞尔,全也是见他摇了摇头以后便跨步进了这处厅堂,只不过当他刚是一踏进这里便是稍一皱了下眉,吕岩全也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一处女子的香闺。 而且看着陈设摆放倒也甚是雅致,书画琴棋样样具佳之外,另着当庭摆着的那瑞兽香炉当中燃着的香料也是教他精神为之一清。 却也是说看着这一切的吕岩就这样在心里暗赞一声,现下里他虽说还没有见过此间的主人,不过单是瞧着这摆设就教他生了不少好感,却也是道调素琴而阅金经,而且还是置身于这嘈杂的香楼当中,端得也是要称上一个名士才情。 只不过吕岩等的什么才情没等到,最后里等到的却是一个惊变,却也是吕岩脸上的那丝赞赏还没有全都落下,便猛然凝滞在了他的脸上。 原也是就在那一刹那当中,便是眼见有一道结界禁制猛地罩住了这处房间,站在那里的吕岩顿是面色一变当中便觉有他跟这方天地的联系被直接斩断了去。 可种种变化还没有完,紧接着便是见有这处结界当中猛然出现了两道气息,看过去的时候作一刀一剑,刀作秋刀剑作霜剑,寒风象刀严霜象剑,此风不是凡风此霜也非凡霜,风者巽风极寒,霜者极寒带煞。 都言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却不言四季变化秋刀霜剑杀机更胜,刀剑尽斩草木百虫,草木一秋百虫不过便是这个道理,这既是四季之杀机,却也是天地之恩泽。 有感于这般变化的吕岩却是面色大变,甚至于那秋刀霜剑斩落下来带起的呼啸风声更也是先带就着无穷悲凉之意直接灌入到了他心底。 暗也道是在心底称赞一声的吕岩猛的在他眉心一点处腾起一丝光亮以后,却是在他手心当中忽的现有了一柄宝尺,紧接着再看那宝尺的时候在虚空当中一划就恍恍然好像在虚空当中刻画出一道规尺,那是一种莫可名状的意境规则,竟是教那秋刀霜剑的风霜不能越过来分毫。 好好好,这应该就是他炼成阳神以后当初的规矩丈量之道更高一层的奥妙所在,只不过现在他这道化身上头暗蕴的能力只有千分之一,要不然他那柄宝斧使出来以后,全也是有更为不俗的表现。 可也真就是这般,现在他这化身的能力确实稍差一点,只是见他这宝尺划出的那道沟壑却是只将那风刀霜剑阻了片刻便尽是被破了去,可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就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再是看过去的时候,便是见有一直被他悬在腰间的纯阳法剑直接一个跳动以后化而为了一道龙身就扑到了那风刀霜剑里头,现在的纯阳法剑蜕变成了灵器之后早是有了一丝灵智,却是一扑一剪之间根本无惧于风霜。 好吧,看过去的时候那风刀霜剑也并没有毕于全功,反是更像是一种试探,只是见那风霜咋眼之间屏退消散了去。 紧接着后头一挑帘绒便袅娜走出来一人,看过去的时候,吕岩也是见得来人一声素服,只不过面上轻纱罩面,直也是教人看不真切。 不过在吕岩觉来一眼便能将之认了出来,而也是听闻他脱口而出到了句:“咦,原来是姑娘你!”,说到底是谁呀,他却是发现来的这女子竟然就是当初失散的骆家千金,只不过现在这位骆家千金一声的上清道法瞧着尽也只比他稍差着一筹。 只不过来的这位听到吕岩的这般话语以后先是眼神一亮,可看那盈盈如水的眸子似乎还有着什么期盼,不过想想也是。 先不说些什么旁的,她全也再非是当初原灵园当中的那一株花王牡丹了,甚至于前世的种种都只有一缕真灵遗留了下来,而她现在只是三清截教门下的白牡丹。 可即便是这样,她都还希望对方能将她认出来,因为那个人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太重要了,虽然她明知对方可能早也跟那个人没什么关系了。 可惜的是,似乎……似乎对方这反应并没有如她所愿的那般,一时里她这道心竟是有些崩塌的架势,原来这一切依旧还是自己营造出来的梦境。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再她心里恍恍然传来一道声音道了句:“师妹,白牡丹,苦乐随行,修行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堪破这奥秘嘛!” 轰隆隆,却也是说这般话语几也是如闷雷一般在她心头炸响,全是教她精神为之一清,这般话语虽语含严厉,可那份关切之意她又岂能不明白。 而也是说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那吕岩又惊疑了一声以后,再是将探究的目光放到了这位女子身上,可能这么做显的极是冒昧。 原也是他在这位骆家千金的身上似乎又看到了些不一样的影子,尤其是方才里对方眼底的一丝悲觉之念,竟是在他心底唤起了一丝久被尘封的记忆,甚至于应该说是独属于前世的记忆。 是你,原来你就是她。 第213章 你我早非昨日身 □原来此生劫在情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在那所谓的天香楼当中颇遭受了些试探之后,终也这才将来人的身份认了出来,只不过他实也没料想到的是这骆家千金竟然就是前世里所熟悉的那个人,这又岂能不叫他惊喜莫名。 而也是说那白牡丹全也是一样的心情,甚至于说是她的心情变化的尤为激烈,多年来重修的道心竟然只片刻的功夫便被轰的粉碎,怪不得自己家师姐每每提起这事的时候就会骂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只不过她的心思比于吕岩来说还要更复杂一点,当初里她虽然人人称一声牡丹花仙,可说到底只是个跌落在尘埃里头的小小花仙,远远比不上人家一个三界帝君,乃至于是比肩妖师鲲鹏跟地仙之祖的上古大能。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忙,忙着梳理地气福泽万物,忙着尽力保留妖族最后的血脉,忙这忙那早也非是在方诸山之时的安生修行。 可笑的是那时候她还盼是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又该是何等的荒唐,人人只知蓬莱之地,木公金母是男女仙之首,又哪有她什么事情。 那位到底因何转世她不知道,只知道这里头也有她的一份牵累,这种罪疚她已经背负太久太久了,甚至那种噬心之痛已然影响到了她的修行,如不然最后她也不会应自己老师所遣来这洛阳之地走上一遭。 按老师所说一是这里牵扯到前世的那一场因果,二一个也是有一场天大的缘法在这里,今番里这么一想,果也大是应验。 轰隆隆,却也是有吕岩跟这白牡丹二人的心境轰然翻腾半天以后,最后里终也是在凝视之间慢慢的恢复了过来,而也是说吕岩看对面这女子莹莹双眸当中似也好像一直再说些什么。 却是只见吕岩一个摆手之间冲着对方道了句:“前尘之事到底如何其实我也仅是一知半解,只不过现下里我既身受父母一点精血,那么我便还是那个吕岩,当初里令尊将你们姐弟二人托付给我跟燕道友,后来好没道理的教道友走失在了那里,幸而道友福德深厚受截教圣人看中,全也算是没有辜负了令尊所托,这里你我称一声道友便是了!” 而也是说那白牡丹闻听吕岩这般言语以后莹莹的目光也是不由的一亮,看着吕岩既是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却是在心底默默的道了句,他终究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终于有了一点身份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对方的身边了。 却也是见着白牡丹迅的恢复清明之色以后冲着吕岩遥遥万福一礼而后才道了句:“吕道友当初的回护之情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谢过,可惜舍弟回归故里以后也早夭了,骆家一门的传承也算彻底断了,现在师尊赐下个名号却是叫个白牡丹的,道友全以此相称也便是了!” 哦,而也是说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哦了一声以后,心里头全也是有对那位人杰的一点感慨之外,更多的依旧还是脑海当中关于前世断断续续的一点记忆。 那些记忆碎片当中关于这骆家千金,喔,现在应该说是关于这白牡丹前世里在戮仙台上的那黯然一瞥直接搅乱了自己前世的心境,而也是后来才引出了自己的这一世。 其实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吕岩感觉自己身上确实有一点前世的影子,可又并不完完全全都是,尤其现在自己的生活当中修行并不再是全部,全也多了三两老友,也有了独属于有情众生的七情六欲,而不再简简单单是个木头,就是不知道这些变化有没有在前世的谋划当中。 好好好,却是不知不觉中吕岩二人的心境又有了些不知名的变化,只是见得吕岩满是郑重的称呼了对方一句白道友以后,他们二人便是全都坐定谈论起来,其间里品茗鉴香谈论道经自是必有的,甚至于谈到兴处一个吹箫一个调琴,全然一副老友久别重逢的画面。 只不过谈兴再浓,都有不得不离去的时候,却是说不知不觉当中三个多时辰就这样悄然流走了去,后头吕岩抱拳行礼飘然远去的时候,全也是见得那白牡丹一直站在窗轩跟前用目光又送出去老远才算作罢。 而也是说就在这个时候,在白牡丹耳边传来一道语带铿锵的声音到了句:“好啦师妹,人影都看不见了,你还在那里看些什么,这人真的就是如师尊所说的那一位嘛,没想到师妹心中惦记的会是他,只不过现在看来可远没有想象当中的风范!” 只见有那白牡丹听到这般话语以后,直接闹了个大红脸不说,全也是有些不依了,最后里她们二人又有了什么争辩于此也先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单就是说方才里刚是下楼的吕岩自也能感受到身后的灼灼目光,可他依旧未曾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只不过当他渐行渐远的时候,却也不知怎的,竟是在有感于他这左手无名指上头微微一烫,紧接着看过去的时候,在他手指上头竟然不知何时缠绕有了一缕青丝。 却也是说吕岩看着指尖那一缕青丝的时候也是稍稍一愣,因为独属于前世的那记忆碎片里头也有过这一副画面,而也是到了现在他才算真正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只不过终于想明白了些什么的吕岩也是不由的摇了摇头,暗也道是,原来这一世他所要真正经历的竟然就是情劫,情劫啊情劫,真个也是好一个情劫。 再是看过去的时候,却也只是见得吕岩稍稍感叹一番以后,便任由那缕青丝紧紧的缠绕到了他的无名指上头,其实严格说来他也能直接用真火将之焚烧了去,可他并没有那么做,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躲避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既然所有人都盼着他历过这一场情劫,乃至于前身都可能有这样的心思,那么既然如此,受他一世情劫又待何如。 而也是说就在吕岩受了那一缕青丝以后,本来还跟自己师姐争论些什么的白牡丹也是感觉到了些什么,看过去的时候她白皙的面庞上头竟是悄然爬上了两抹红云。 第214章 近观未来说未来 □白马古刹唯识法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得遇那白牡丹以后,关于他的前世终也揭开了一点面纱,于此而言不正也是他不远万里走这一遭的原因所在嘛,所谓炼己功深,本来求的就是个念头通达,心结得解的吕岩甚至能隐隐感觉到极远之地的本尊修行又快了三分。 而也是说渐行渐远的吕岩慢慢收了思绪以后,却是道现如今早也是日头西斜,可看大街上的行人反是有些不减反增的架势。 吕岩在心里头暗也道是这洛阳真无愧神都之名,只不过摇了摇头的吕岩并没有随着人流游玩些什么,反是逆流而上往内城皇宫的方向行了过去,既来之便也安之,借此再去往皇宫大内走上一遭,他此行便也算是尽数完备了。 而也是说他还没靠近内城的时候,却是先在皇宫不远处的地方见有了一道古刹佛寺,看过去的时候寺庙庄严实是不假,坐北朝南屋舍连成一片,只不过最是引得他瞩目当也还是庙门前挂着的那道匾额以及后院里头高耸入云的一道佛塔。 而也是说当吕岩看到那匾额上头书着‘白马寺’几个大字的时候全也是教他吃惊非小,原也是有这白马寺号称神州第一古刹,敕建溯源应该能都能算到中古时期,甚至于当朝的那件兴佛大事也停放经典在这白马寺里头。 既然这里就是白马寺,那么特也的引人注目的那一定就是齐云塔了,号有“芨若岳峙,号曰齐云“,好像这齐云塔还唤个释迦舍利塔、金方塔,甚至于还有传闻这宝塔里头藏着释迦牟尼佛的舍利佛骨,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只不过现在的吕岩早也非是那等全无见识之辈,而也是当他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便能感觉到这佛寺里头停留着的十数道乃至于数十道浑厚的佛力还要比他的本尊强横上不少。 有感于此的吕岩又是往这佛寺里头深深的看了好几眼,最后里他才是扭身悄无声息的往皇宫大内行了过去,而靠近这白马寺的一处皇城门却是唤个雍城的。 看过去的时候,吕岩只见有数千道血气煞气凝结的一杆旌罩落在这处城墙上头,瞧着竟是几近于那一类的道兵之术,于寻常的修行之人倒也能克制一二。 暗也又在心底感叹了些什么的吕岩却是道了句,这武曌真打了一副好算盘,单就一路之上他的所见所闻来说,却也不难看出这武曌的手段足以称的上一声高绝,却是大兴佛寺是一道,而这道兵之术恐怕就又是另一道了。 看着这武曌恐怕真不简简单单算是个人间帝王那么简单了,反而越发的像是走了泰皇之道,而也是有上古三皇五帝当中有一个泰皇称呼,这泰皇就是人皇。 只不过所谓人皇在封神商纣之后便彻底断了称号,自周天子之后皆称一声天子,所谓天子不过是权力出于神授,是秉承天意治理天下,这里到底有什么差别,吕岩现在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认识,可隐隐的感觉当中他还是感觉武曌跟寻常的帝王有些不尽相同。 言归正传之后,却是说这旗阵道兵之术对现在的吕岩而言还远远不够,看过去的时候只见有他的身影一阵虚化以后,便直接掐了个穿墙咒儿隐身咒儿进去到了这皇宫大内当中。 只不过甫一踏足到这皇宫当中的时候吕岩便觉有虚空当中好像隐隐结有了道道罗网,全也好像在罗网里头他习练的种种法术好像也失灵了一般,立时便见有覆在身上的隐身咒儿应声化了去。 当机里吕岩面上一惊以后还想着飘身往那处最是高大的宫殿遁去,却是就在这个时候,在他耳畔里传来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道了句:“阿弥陀佛,施主在我白马寺门前驻足也便罢了,只是施主现如今又夜闯皇宫大内,小和尚这才不得不出来阻上一阻,还望施主勿怪才好!” 而也是说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惊疑了一声以后,才发现不远处一个身披毗卢褂的半大和尚挡在了他的面前,只不过这半大和尚别看年纪跟他不相上下,可瞧着这一声的修为真也是不含糊,这应该也有炼开三识比肩道家金丹的修为了吧。 就是不晓得这半大和尚炼开的是哪三识,方才里其人言语之间口绽莲花的时候,吕岩顿觉他这身子不由自主的便被阻在了那里,想着炼开的三识里头应该有一道是舌识吧,而传闻里这白马寺里头有玄奘留下来的唯识宗传承,却也断不能小觑分毫。 而也是说吕岩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嘻嘻一笑而后冲着眼前这小和尚道了句:“原来小和尚是白马寺的高僧,全因山野之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才来这皇宫里头看看,倒是给小和尚你添麻烦了,就是不晓得怎么个称呼法!” 只见那小和尚听到吕岩这般话语以后又是双手合十朝着白马寺的方向稍稍一礼而后才对吕岩道了句:“小和尚法名本真,实在当不得什么高僧,这里本真奉我家主持法旨守护宫殿,全不敢惊扰了武皇帝圣驾,还望施主不要为难小和尚才好!” 哦,却也是说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面色一肃以后冷哼出声道了句:“如果本道人非要为难小和尚你又待怎的!” 而也只是见吕岩的话语刚是落下,便见有对面的那本真小和尚也不答话,可不知什么时候其人手中直接出现了一柄平顶九连环的法杖。 好吧,即便对方不说什么,这显也不言而喻了,谁知道吕岩最后里却是满脸的肃然冰释之后又一摆手道了句:“小和尚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小小的一个玩笑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呐,打架的事情以后再谈,我且来问你,何以谓之曰未来法呢!” 而也是见吕岩说完这些话以后,抬手有意无意间却是往虚空当中指了一指,却是在他们二人的灵目当中能看到虚空当中的那道笑嘻嘻的大佛往他们这边一撇以后,便又闭上了眼。 却是再看那本真小和尚的时候,只见他双手合十冲着吕岩道了句:“复次云何未来法?谓因未受,自性未受,待缘当生,将起现前,或近当生,或远当生。亦由五相、建立差别。谓刹那未来、一生未来、成劫未来、现行未来、最后未来。” 言罢,只见有吕岩道了一声受教以后,遂腾身远离了这处皇宫大内。 第215章 心事稍去闲话时 气运真龙蜕变时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离了那香楼以后,直接转道去了皇宫大内走了一遭,虽然这样确是显得匆忙莽撞了些,可他心血来潮时实也难以自抑,便贸贸然的成就了此事。 只不过还是那个果然,果然这大内并不是那么好进的,白马寺的一个半大的和尚就直接把他阻在了外头,不过幸好吕岩也勉强得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最后里他也就悄然离了那里。 再后来的几天吕岩俨然就成了天香楼的常客,每天里全不是上午就是下午必要去走上一遭,甚至于有一次谈兴起来他直接就宿在了那里。 可也是没把楼底下那些眼里长出来勾子的豪客们气够呛,不见都有几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气呼呼直接就找上了鸨母理论,谁知人家直接甩出来个都是牡丹姑娘自愿的,全也是就把这些个公子哥给噎死了。 只不过他们这些公子哥全也是把吕岩想的太龌蹉的些,原也是他跟这白牡丹交谈之间竟发现其人现在一身嫡传的上清大法堪称玄妙,真也是比他这野蛮生长的家伙要不知道强出去多少。 尤其是当初张季连特意传下来的金丹玉液之法尽是修行界当中的滥觞之法又注重根基的那一道,即便是后来得的些神通法术也是七拼八凑来的,哪能跟正宗的上清大法相提并论。 咳咳咳,全也不晓得是这白牡丹是真的对吕岩毫无防备还是怎么,真个也是被吕岩套出来不少干货,最后里一直藏身在后头的那位师姐实在看不过眼才出言打断了吕岩的这小心思。 而也是当吕岩看到其人的时候,全也是一副大感意外的脱口而出道了句:“原来是斗姆宫的樊仙子在这里陪着白道友,昔年时候小道就有幸见识过仙子的风范,至今也是记忆深刻,这里还要谢过仙子对小道这世妹的照料!” 谁知这位姑奶奶先是冷哼了一声又深深的看了吕岩好几眼之后才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却是最后里只听这位道了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记忆当中你才是个采药小修吧,没料想到经年未见已经出息到这种地步了!” 噗,听到对方这些话的吕岩差点直接喷了,即便是他当初早就见识过对方的凶悍,可也没料到其人言辞之犀利全也不比她一身的道法差上多少。 旁边的白牡丹似也感觉到了吕岩脸上的惬然,只见她冲着自家师姐娇嗔一下,眼神当中也尽是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何至于嘲笑人家!” 而也是说这位樊仙子狠狠瞪了自己家师妹一眼以后,这意思也是说:“人人都惧于他的身份,我反正又跟他没什么瓜葛,也全没有求到他那里的事情,我可不怕他!” 好吧好吧,最后里也得见得这一位终究还是有些顾虑,只是见得她又冲着吕岩冷哼一声而后道了句:“既然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什么樊仙子不过当初临凡时候的个名头,现如今家师在瑶池里给寻了个执锤将军的差事,你就且唤一声将军吧,我这师妹性子太过绵软,你可不能欺负他!” 咳咳咳,这下里闹得吕岩二人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见他们二人对视之间眼神一触就猛的分了开,只不过吕岩这心里头冒出来的念头要更多一点:“执锤将军嘛,铁锤妹妹!咳咳咳,罪过罪过!” 幸好对面这仙子不知道吕岩这心中所想,要不然真该就一锤子把他给锤死,再后来他们坐定以后,吕岩全也不敢再多谈什么道法了,些许风月之事道也谈的甚浓。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听闻外头芍药通报之声传来,只道是香秀公主来拜访姑娘,这下里马上就到了,而也是说白牡丹听到这里以后,全一副惊喜的模样,最后里告罪一声就直接迎了出去。 只不过独留下来吕岩跟这位樊仙子只是尴尬的一笑,看他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对方也没说什么话,只不过这位樊仙子好像对吕岩的身份极为好奇,一双妙目不住的在吕岩身上打转。 而也是说吕岩强做镇定以后,他也是对这所谓的香秀公主好奇起来,其间里他倒也在白牡丹口子听过这人的名头,只道这人的祖父跟太宗是堂兄弟,现在虽也有个公主的名头,其实跟当朝宗室已经离得很远了。 按着白牡丹所说,她们全是一见投缘的那一种,而这位公主也不拘身份,常是来这天香楼里跟她谈心,只这一条就叫吕岩对这人起了好奇,一个公主能来这种风月之地难道不应该好奇嘛。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位公主就是当初武曌下令尽除牡丹之时求情的那一位,于此她们之间自有一番善缘,白牡丹也是刻意的结交之下,难免存了些报恩的心思。 却也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有白牡丹拥着一身华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全也是见这华服女子刚一进来便将一双妙目放在了吕岩身子,最后里只听这位跟白牡丹低低的道了句:“难道这就是妹妹的那一个……” 好吧,最后虽然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其间的意思却也早是不言而喻了,只是见得吕岩起身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又浓了几分。 再后来的一些闲话却也不在这里多做言语,只是见得吕岩有意无意间跟这位公主说了句:“前些天路径北城的时候见有那里有一处恢宏的王府,不知道里头尊的是哪位王子呀!” 而也是说这位公主听到吕岩的这番话语以后也是面露疑惑之色,只不过最后她也还是道了句:“如是没错的话,你应该说的是楚王府吧,楚王是当今太子的三儿子李隆基吧,年方七岁出阁建府,只不过现在太子一家并不好过,最近风闻陛下又要禁足楚王兄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却是说吕岩听到这里以后也是哦了一声,而也是所谓太子就是那位废天子李旦了,这位在位只几年便被武曌又废为了太子,而说的楚王就是这位的三儿子。 说想到这里的吕岩又是极运目力仿似能穿过空间的阻隔看到被城方向的那道气运真龙腹下里的第五爪已经慢慢的探了出来。 第216章 己心雕龙真窍法 □十年之期蛰伏时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在天香楼里先是结识了斗姆门下的樊仙子,后来跟白牡丹的那位好友也是交谈甚欢,而也是说这位公主见吕岩似乎对当今的那位楚王有些好奇,她虽于此稍感惊诧,倒也并没有在意,谈性起来也就多说了两句。 却是说旁边的那位樊仙子似乎也看出了吕岩的心思,最后里竟是拨动神念跟吕岩道了句:“吕道友一心关注那位楚王是想要插手这凡间帝王之事嘛,而一朝的人王帝主将牵扯到的是无数人的因果,尤其是现在这里头还有佛门的谋划,我看道友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只是见吕岩听到对方的这句话以后也是目光稍凝,可最后里他也仅是冲这位稍一点头便没了下文,却也是看这位樊仙子撇了撇嘴以后也没在多说些什么了。 至于再后来的一些闲谈于此也也便不虞多做言语了,而也是说吕岩看这位公主告辞以后他也告辞离开了此间,只不过那位樊仙子看着吕岩离去的背影却是露出了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却是见得这位樊仙子一拉白牡丹的衣袖以后道了句:“师妹,你的这位吕道友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呀,想必方才里你也看到他对李家那一位楚王的打问,现在看好这位楚王的全不在少数,可他在困龙之局也是事实,而且这个困龙之局最起码还有十年之期,这恐怕还不是他现在能插手的吧!” 谁知那白牡丹听到这些话以后反是淡然一笑而后才道了句:“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做大事的,当初如是现在亦如是,不搅动风雨就不是他了,至于师姐方才说的那个楚王,师尊派你我前来也未必没有要先看一看的意思罢!” 而也是说那位樊仙子听到白牡丹的这些话以后,全也是露出个你没救了的表情,合着现在已经什么都向着人家了,你啊你啊,女大不中留原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她们的这些玩笑之言吕岩自然也不会听到,即便就是吕岩听到恐怕也不会在意什么吧,全也是他对那位楚王本来就极是感兴趣,看过去的时候吕岩早是溜溜达达来到了北城那处王府的外头。 甚至于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吕岩隐身在了一处角落当中,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虚空当中那道气运金龙的蜕变,可也不知怎的,他竟然能隐隐感觉到这处王府内外也隐藏了不少气息,细觉之下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些气息大都还是炼成金丹的人物。 有感于这些变化的吕岩却是目光一闪,原来全世的聪明人并不仅是他一个人,只不过当吕岩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远在万里的本尊也从静修当中清醒了过来,再是看过去的时候,却是只见本尊抬手在纯阳道宫上头布下一道禁制之力以后摇身一晃化而为了一道龙身。 而也是眼见有本尊化出的这道龙身比之当初的时候可是不知道要强出了多少,尤其是现在他又有幸见识到气运金龙蜕变这种千古难遇的事情,却是吕岩能感觉到现在这道龙身上头的几处窍穴传来阵阵暖意融融的感觉,甚至于未有片刻之后那种暖意就变的炽烈起来。 而这几处窍穴不多不少恰做至九老九之数,传闻里祖龙之道有真龙九窍,可祖龙入灭之后这真龙九窍法也早成为了一种传说。 而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育有真龙血脉的九位龙子各得有了一道真窍,至于再后来的所谓真龙的血脉早是稀薄不堪,却是世人以易道来解释这个的时候,却是有曰乾元利亨九五之道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而根据筮法,九为老阳之数,会转变为阴爻。乾卦若筮得六爻都是九,那么六阳爻就会变成六阴爻,等于乾卦变成了坤卦。乾坤互相转化,刚健而能柔顺,所以是吉利的。而“群龙无首”,正是刚柔并济之象。 盖六阳皆变,刚而能柔,吉之道也。故为群龙无首之象,而其占为如是则吉也,这里群龙无首祖龙入灭也是不体天心,合该有此变化,真龙九窍之法在天道之下自也不应该久存。 可也不知怎的,今番里吕岩有此感悟的时候,竟是冥冥中对这所谓的真龙九窍有了诸多感悟,此却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只不过现在的他并不能明白其间真意,最后里却是昏昏然陷入到了修行当中。 再是目光一转以后回到神都洛阳之地,只是见得吕岩的这尊阳神化身有感于本尊的变化,又扭头往那高大的院墙里头看了一眼,随机里他竟是直接翻身踏进了这处王府当中,全也是直教暗中观察着这里的那些人等面露惊奇之色。 单说吕岩掐了个隐身诀儿穿廊过巷直接来的了一处灯火明亮的书房之地的时候,他先是有感于此间里一左一右有两道炼成金丹的两道气息护在了这里,细觉之下一道跟白马寺本真小和尚差不了多少,另着一道竟然有些太清大法的味道。 眼见这般的吕岩稍是沉吟了一下以后,却是泄露出一丝太清符篆的气息以后稍行了个礼,看他也根本不多做停留,直接就穿行到了书房当中,只不过独属于白马寺的那道气息本来还想阻上一阻,没奈何的被另一道气息一阻以后也便没有发作了。 而也是说悄然站立在书房当中的吕岩一直静静的看着那个满脸稚气的童子,这位已经获封楚王的王子殿下确实还是个孩子,只不过看着其人一笔一划费力的写着什么的时候,吕岩也是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些气象。 却是说真龙气象就是真龙气象,就在吕岩窥测着什么的时候,只见有这楚王头顶上头的那道龙身朝着吕岩就是一个咆哮,甚至于一股莫名的天地威势直接压服的吕岩不得不现出身形来。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专心写着些什么的那位楚王也猛地冲着吕岩这边看了过来,只是见得这小家伙疾声厉色的冲着吕岩道了句:“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擅闯王府是什么罪名嘛,来人啊还不速速将这逆徒拿下!” 谁知这小家伙喊了数声都没有动静,而他再看看吕岩一身的道袍就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却是说吕岩看着这一幕也是淡然一笑,只见他冲着这位道了句:“楚王殿下休怕,游方道士吕岩路径宝坻多有打扰倒是冲撞了殿下,这里有玉牌一枚,十年之后如是殿下有什么难解之事可呼唤一声,届时小道全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切记切记,这里是十年之期,还望殿下在这十年当中千万珍重!” 言罢之后,吕岩的身子便直接消失在了此间,独是留下那小小的楚王满脸的惊愕,最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看着那枚小小的玉牌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第217章 缘去缘来分别时 □一剑遁空归家去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后来终是道那个楚王府里走了一遭,其间里的收获于此自也不在多做言语,而也是说离了王府的吕岩也感觉跟这神都洛阳之地的缘分尽了。 初时里他本拟着化身考生上大殿看一看这位日月同辉的武曌,可时移时异,尤其是再这其间的所见所思都代表着当初的念头确是幼稚了一点,索性再后来他的目的也算勉强达到了,那么他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不过修行本来就是如此,也本该就是如此,万般全是缘,却是道他此行真也是了了不少因果,所谓炼己也渐如佳境,只不过临走之时得留下一点讯息是不假,另着他也想搞出些动静,试试武曌的手段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再是看过去的时候,却是眼见他手中印决一掐以后冲着远处的天香楼打出一道灵信,紧接着便是眼见他反身冲的着皇宫方向的那尊大佛露来出了个满是深意笑容。 而也是说他的动作还没有停,只见吕岩的身形一闪以后早是出现在了神都洛阳的外头,可每走一步,他这周身气势就强盛一步,甚至于他腰间悬着的那柄纯阳法剑都猛然爆发出一股决强的气势。 于此而言便也不得不提一下吕岩参悟的剑法,却是冠以了纯阳之名,只不过他现在还只在四大境界的第一重境界。 而这第一重境界分有剑法十式,分别为提剑归丹定五行、返本还原把剑进、龙心指路悬左足、穿越云天指星宿、抱拐出鞘阴阳触、玉龙抬头风云吼、武当横云观日月、刺破层云化飞雪、龙吟绕步随身依、碧波浪中神针奇。 却是说吕岩的这道阳神化身似乎用了什么法门催发,看过去的时候甚至能见到他将周身的浩瀚力道尽数融入到了纯阳剑当中,却言: 欲整锋芒敢惮劳,凌晨开匣玉龙嗥。 手中气概冰三尺,石上精神蛇一条。 只不过现在的这纯阳剑真也如玉龙神龙,见有龙心指路悬左足,玉龙抬头风云吼,龙吟绕步随身依,轰隆隆一声以后,场中再也没有了吕岩的身影,反是化而为了一道几达十几丈的龙身。 而这一道简简单单的龙身当中就蕴含了三式纯阳剑法,可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对,吕岩的此番所为就是冲着一直镇压着神都洛阳的那几个金人去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吕岩发现那几个金人镇压的并不仅仅是当世的龙脉,甚至于还是人气,既是这般他便也有了非碰一碰这金人的念头,只不过面对着堪比地仙的金人,他现在只有一击的能力。 而也就是吕岩的这一击攻势还未及靠近的时候,便是见有那道金人就猛然睁开了眼来,紧接着只是见得那金人就好像活了过来一般以后兜头盖脸就是泰山压顶的一击。 只不过运着吕岩这尊阳神化身全部力道的纯阳法剑哪里肯轻易就范,反是三式剑法绕过那大手以后斜肩铲背刷刷刷就是三击。 顿时就有惊天交击之声响彻了整个神都洛阳之地,甚至于诸多修行之士全都将目光放到了北城外头,却是说人们全都猜测到底是谁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只不过有几个对吕岩熟悉的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些什么。 尤其是天香楼的两位跟一个面相清癯的老者全都一瞬不瞬的看向了这里,而也只是见得北城外头的那尊金人受了吕岩三击之后也是全是毫无受损的样子,瞧着竟是有几分后天辛金的意味。 在之后那金人身上更是猛然腾起一道凶煞之气跟另外三道交相呼应,最后里化而为了一道罗网直直就朝纯阳剑上头罩落了下来。 单也就是说一击无果之后纯阳剑上头蕴着的力道先是就去了三分,本来他准备一击之后就迅的遁了去,可这一击无果,他又起了别样的心思,只是见纯阳剑收了化出的龙身以后,剑尖就是一挑,当即便见有一道剑花朝着那道金人眉心处落了下来。 只不过这道剑花可不是寻常的剑花,而是一道精纯至极的太阳真火凝结而成,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吕岩便有感于跟九天之上的金乌有了一丝莫名的亲近之感,是以才有了这道太阳真火。 可也是做完这些的纯阳剑上头的灵光一下子暗淡了不少,最后里更是再也不敢停留,直接划破虚空消失在了此间。 单也是再看那道金人的时候,那道太阳真火落下来时候,刺啦一声就烙了大大的窟窿出来,数息之后这金人的动作就僵直了一下。 可也就是这般,纯阳剑趁机遁走不说,本是被这金人镇压着的一道龙脉也悄然偏移了不少,最后看过去的时候,本来一直镇压着虚空的那尊弥勒大佛猛然睁开眼以后就往遁出去老远的纯阳剑看了过去。 只不过这尊大佛以后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抬手一指以后镇压着神都洛阳的四道金人便迅的安定了下来,最后似乎还冲着白马寺当中洒落下去了一道灵信。 第二天神都洛阳当中那些修行之人便全都听到了一个消息,是有邙山古道当中始皇跟白起炼就的十二道金人当中的一尊金人现世,若有缘之人得之,不单能够有一尊比肩天仙的傀儡,更是能借机寻得打开始帝的陵寝的线索。 要知道传闻这始帝的陵寝当中不单有再造的日月山川,甚至于还有中古遗留下来的宝物宝器,更有传闻这始帝根本就不甘赴死,不单死后统御万千兵将征伐阴世,还一心还阳功成千秋万代,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只不过现在这些暂时也跟吕岩没什么干系,却是说灵光有些暗淡的纯阳剑直直朝着并州之地遁了过去,初时里全也倒是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可快要靠近吕岩家乡的时候,却是这纯阳法剑正好遁过一个山头的时候,竟是引起了道观里头一个道人的注意。 第218章 岭上怪道名寒鸦 □倚老卖老狂悖论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的那道阳神化身在神都洛阳之地闹了一出不小的动静之后,直接附身在纯阳剑上头遁了回来,只不过看剑身上头灵光暗淡,显也是受创甚深的模样。 而也正是这般,在临近吕岩老家芮城的时候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却也只是见得这人一眼就看出了纯阳剑的不凡,最后里这人三角眼一翻直接一抖宽大的道袍以后,就见有几道模样怪异的鸟儿阻住了纯阳剑的归路。 看过去的时候那几道鸟儿成群结队似还有几分法阵的痕迹,最重要的是这些鸟儿张口吞吐之间好像有寒霜之气落到了纯阳剑上头。 却是说做完这些以后,就见有这道人腾身而起往纯阳剑上头抓了过去,只不过这人有感于纯阳法剑上头独属于吕岩的印记以后,这人一双三角眼当中更是幽光连连闪烁起来。 而也是说本来在纯阳道宫里头化成龙身修行着什么的吕岩有感于百里之外纯阳剑的变化,他那硕大的龙首也是不由的摇了摇以后,全是又化成了人身,当即里一个跨步就出现在了道宫外头。 数息之后,一袭月白色道袍的吕岩就出现在了这处山岭上头,记忆当中这处地界好像名唤个蜈蚣岭吧,只不过这蜈蚣而非彼蜈蚣,全是因为这里的山路崎岖无比,才落的个蜈蚣岭的名头。 只不过吕岩归来以后,全是一心修行,也没有个心思出来转转,这下里终还是不得不走这一遭,也是凭白教些个不开眼的东西坏了他的修行。 却是道吕岩刚是踏足到这地界的时候,那瘦小的老道有感于被他抓在手心的纯阳剑挣扎的愈发剧烈起来,这老道就暗叫了声不好,紧接着吕岩的身影就映在了他的眼睛当中。 可也是这位似乎认识吕岩,见他大手一抖就想要将纯阳剑收到袖口里头,却是不想那头的吕岩在这个时候好像也看到了这个老道。 只是见得吕岩老远就送了个道谒过来而后道了句:“小道吕洞宾见过道长当面,全也是因为小道事务繁重,一直未有得暇来拜会四方的同道,这里倒是教道长挑理了!” 却是吕岩言下之意也是姿态摆的极低,他全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道是其人交出来纯阳剑也就没了计较旁的意思。 可他终究还是小觑了什么叫做财帛动人心,更不知道什么叫个倚老卖老,就说眼前这位来说,毕生的所为也就勉强炼成个不入流的灵器,眼见这一道灵器法剑就在跟前,哪有什么吐出来的道理。 况且其人自诩比吕岩多了那么二三百年的修为,根本也是没觉得吕岩比传闻当中高明到哪去,一个小毛孩子能有多大的修为。 只是见得这家伙一双三角眼里头咕噜噜了就是一转,却是最后冲着吕岩道了句:“原来这位就是清溪道长口中所说的吕道友,奈何一直无缘得见,今番一见道友果然是人中龙凤,听道友刚才话语里头的意思也是个好相处的,如不然老头子可以代为引见一下我们芮城地界的诸位同道,我们这些个散修全以摩云岭的展翅金雕大王为尊,道友如是有暇也可以一同前去拜会!” 而也是说吕岩听这老家伙全然一副装疯卖傻的模样,他这心头就是一阵暗恼,却也道是好你个老东西,还跟小爷在这里玩什么花活,不玩死你小爷就不性吕,好家伙的,好像自己个以前是姓李的吧。 全也是见吕岩摇了摇头以后手中印决一掐,本是被这老道紧紧束缚在袖子里头的纯阳剑就是一阵嗥啸龙吟,紧接着就见这老道的衣袖猛地碎裂了开来以后就见有一道电光闪过,再是看过去的时候,纯阳剑就直接出现在了吕岩的手中。 可就这一下子,这个干巴巴瘦小的老头脸上就是凶光一闪,尤其是他看到吕岩脸上全然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这家伙就恼羞成怒起来。 只是见得这老道恶行恶相的冲着吕岩一指以后爆喝出声道了句:“好你个不开眼的家伙,果也是真如清溪道长所说的一般无二,真也是欺人太甚,老道好心为你引见诸位同道,你非但不感激,反而坏我避水仙衣在前辱我在后,识相的把那剑器交出来赔偿,如不然非叫你见识见识老道寒鸦的厉害!” 好嘛,这还就讹上了,就你那破烂玩意还非得用个灵器来赔,可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要打就打,你这么一闹反是失了风度不说,也是凭白的教吕岩又小看了三分。 可也是说这老道言罢之后就见有他手中扑棱棱一抖以后果是见有成百上千只所谓的寒鸦冲着吕岩就围了过来,紧接着就有那些个寒鸦全都吞吐一阵,喷出来的寒气竟是能直接冻伤人的神魂神念,全也是怪不得这人辣么大的口气。 只不过吕岩成就一品金丹在前,更是炼成了阳神之尊,现下里这寒鸦虽有些玄妙,可根本奈何他不得,不过吕岩道是对这所谓的寒鸦起了不少好奇。 印象当中上古的时候好像有个火鸦道人便是凭借着手中的火鸦壶跟万鸦大阵叱咤久矣,只不过那火鸦号称凰鸟后裔,能食火,每卸火置人屋上,以翅煽焚,则群鸣飞舞,其名曰火鸦,可要比这寒鸦不知道高明出来多少倍。 而再看这位,却是好像分化念头寄托在这寒鸦上头以后借以修行,说白了也是走了旁门之道,却是并不值得吕岩关注太多。 却是就在这个时候,只是见得这寒鸦道人眼见数千只寒鸦奈何不得吕岩以后,他也是险些挫碎了满口的钢牙,最后里只见其人掏出来一卷冰蚕丝绦编就的画卷以后,只是见得那画卷一抖以后竟是足有万数的寒鸦落了下来,而那画卷好像还是个阵图之类的东西。 最后里只是见得这寒鸦道人发出一阵有如老鸹子啼的声音道了句:“小辈,且看老道的这‘寒鸦冰息魇梦大阵’如何罢!” 第219章 刹那之道芳华转 □我会再来找你的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纯阳剑在遁回吕岩手里的时候,被芮城外头的一位怪道截胡了去,没奈何的吕岩良言相劝,人家还是一顿咋呼,最后吕岩不得已之下也只能是动起手来。 只不过这位的手段虽也稍显出众,可好像并没有如他嘴头子一般轧硬,却是到了后来吕岩瞅着围着他的寒鸦图,又是扭头看了一眼好像成竹在胸的那寒鸦道人。 却是吕岩也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人生有时候就是这般,说他今番归来真也是一心修行,并没有那个心思掺和些什么,拿树欲静而风不止来说此事确实大了点,可世事总也喜欢开这样那样的玩笑,有些人实在不长眼,却是他也没有办法低调下去了。 看过去的时候,全也是见他并没有动用纯阳剑的打算,反是稍稍沉吟片刻以后,张口喷出一道七彩华光,瞧着流光溢彩煞是好看不说,细觉之下其上暗运着的气息也是直教人琢磨不定。 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那道华光落在围着他的那些寒鸦身上的时候,初时里还不觉什么,可未有片刻之后,那些寒鸦便全是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高亢叫声,紧接着这些寒鸦身上就猛地漫起了浓的都化不开的严寒霜气。 轰、轰、轰,全是有被吕岩打出的那道华光照住的寒鸦在几息之后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猛地爆裂开来,甚至于连锁反应之下,也在这寒鸦大阵里头掀起了无边威势。 眼见这般的那寒鸦道人气急得叫了声:“好胆,你这妖道到底使的是什么手段,为何我这寒鸦会不受控制的自爆,你还不住手!” 看过去的时候,却是见有这寒鸦道人手中的寒鸦图上头也是光华流转,显也是在紧紧压制着他摆下来的这寒鸦大阵。 可看吕岩的模样,全然就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见他轻摇了一下头之后才道了句:“道友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没道理了,贫道这‘刹那芳华’全是教道友这寒鸦迸出了他们生命当中最光亮的时刻,这哪里能怪贫道什么事情!” 刹那芳华,刹那芳华,却是那头的寒鸦道人不住的呢喃着什么,可搜肠刮肚并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名头,甚至于当世里头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类的神通里头都没有这么个神通。 可看着刹那芳华一击之下的威能,明明就是一道旷古罕见的大神通,却是一下子这寒鸦道人就有些后悔了,后悔招惹上吕岩这么一个身份神秘的家伙。 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全也没有了退缩的道理,看过去的时候,这寒鸦道人竟是张口喷出来一道精纯至极的金色气流,这这这,这竟然是一道辛苦炼来的丹气,尤其是看这情况,这一口丹气没有十年的苦功是炼不出来的。 却只是见得这道丹气直接就跟吕岩打出来的那道七彩华光撞在了一起,轰隆隆连响之后,看吕岩全也丝毫没有担心惊讶的样子。 原也是有他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炼己静心之后,竟然发现他这一品金丹里头蕴着的是两式神通,呃,不对应该说是三式,却是除了这一式刹那芳华之外,另着还有就是枯容大道了,可最后里他隐隐还能感觉到这金丹当中还在孕育着些什么,确也有些不敢肯定。 可即便是这样,当初他试验这两式神通的时候全也教他大为吃惊,现在即便是这寒鸦道人想用本命丹气来冲抵这一式神通,或许能阻上一阻,可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再往场中看去的时候,果也是如他猜测的一般,却只是见得其人的那道丹气落下来的时候,那道刹那芳华的光辉全也是一暗以后,确实有冲抵消损,可紧接着那道丹气便尽数消散了去。 刷拉一下子,那寒鸦道人的脸色就变的更为难看了一点,却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头上竟多了几缕华发银丝,猛的看过去也多了不少老态,看样子方才的那一口丹气确实对他影响很大。 可就这一下子,他心里头就多了不少退意,怕就怕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看过去的时候却是见着寒鸦道人嘴里头又默念着什么以后,却是围在吕岩身前的数千道寒鸦齐齐暴动开来,紧接着竟也不用吕岩做些什么,全都就那样自爆了去。 有感于此的吕岩也是脸色稍变,却是再看他的时候身上也猛然腾起枯色,就好像生机之力一下子全都散了去一般,任是那些寒鸦自爆的力道落在他身上都毫无反应。 可另着那位就不一定了,却是壮士断腕自爆了不少寒鸦以后,这寒鸦道人也忍不住口掐鲜血,显然他这状态变的更不好了,可即便是这样依旧不敢多做停留,全也见他再是一抖手中的寒鸦图之后,剩下的寒鸦直如潮水褪去一般全都钻进哪图录当中消失不见了。 做完这些的寒鸦道人转身就遁里了此间,而也是说在爆炸中心的吕岩有感那个老滑头要走,偏还一时不能抽身,却是见他有如枯木一般的身躯当中猛地爆出一阵龙吼,直接也是震的刚离开不远的寒鸦道人含在嘴里的那口精血全都喷了出来。 只是见这寒鸦道人张着血次哗啦的大嘴嚷了句:“这是枯木龙吟,这是枯木龙吟,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放过老道,小辈你好狠的心肠,你给我等着,待我求见了金翅大王,必教尔百倍偿还!” 丢下句狠话的寒鸦道人却是再也不敢多做停留迅的远离了此间,而也是说几个呼吸之后那头的吕岩全也才将暴乱镇压了下来,再看他的样子早是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只不过他一声的月白色道袍变的破烂了些,全也是他看到一地的狼藉最后却是不由的摇了摇头,紧着他抬手冲着东倒西歪的树木打出一道神光以后,却是绿意一闪以后,勃勃的生机之力便又充斥了整个山梁。 第220章 先发制人才是理 □不请自到奈若何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用新新领悟的两式神通直接打了那位寒鸦道人个口掐鲜血,只不过最后美中不足的是还是教此人给逃了,再后来稍作料理的吕岩远眺西头的时候,他这心里早也有了些计较。 却是道西头距离芮城六百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处地界名唤个摩云岭的,而那里头的主家就是方才寒鸦道人多次提及的金翅大王,号有个金翅背摩天,这口气也是不可谓不狂。 好像这位金翅大王是大鹏鸟成道,化形之后在这芮城地界占了个山头,全也是嗜杀成性为祸不少,那寒鸦道人跟这位沆瀣一气,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不过这所谓金翅鸟有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等四种,卵生之金翅鸟可食卵生之龙,胎生之金翅鸟可食胎生、卵生之龙;湿生之金翅鸟可食湿生、卵生、胎生之龙,化生之金翅鸟可食化生及其余诸种之龙。 更有佛家称着大鹏金翅鸟又叫做琼鸟,又叫迦楼罗,又作加楼罗鸟、迦留罗鸟、伽娄罗鸟、揭路荼鸟,作食吐悲苦声,属天龙八部众。 而佛教称天龙八部都是“非人”,包括八种神道怪物,所以称为“天龙八部”。八部包括: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睺罗伽 许多大乘佛经叙述佛向诸菩萨、比丘等说法时,常有天龙八部参与听法。如《法华经:提婆达多品》就有记载天龙八部、人与非人,皆遥见彼龙女成佛,非人是形貌似人,而实际不是人的众生。 心里头做如是感想的吕岩却是目光幽幽不知道又再思量着些什么,看过去的时候全是见吕岩暗下身形落在这山头上的时候,他身上的光辉竟自一点点的散了去。 只不过吕岩信步踏进到被震散院墙的道观以后,他四下这么一扫看可也是不由的摇了摇头,别看这寒鸦道人方才里的口气道是挺大,可瞧着这陈设真也是够寒酸的。 而也是说吕岩正待抬手毁了这道观的时候,却是见有堂下里的地上一抹紫意一闪而过,眼见这一幕的吕岩不由的惊疑出声以后,直接一个抬手就将那件物事取了来。 咦,这蒲团竟是千年清心草编就的,这可就极是罕见了,就是这蒲团便能教他清心炼己的功夫快上一成有余,看样子他这一趟真也是没白来。 却是说吕岩翻手将这蒲团收了起来以后直接纵身往寒鸦道人离开的方向遁了去,在回头看脚下那道观的时候早是尽化作了废墟一片,既然吕岩他今番有心闹上一闹,那么这寒鸦观全也就没了留着的必要了。 只不过吕岩寻着方向赶过去的时候,飞遁了五六百里的路程以后,在他面前果然现出来一道山岭,却是见有这山岭真也是险恶异常,看过去的时候,绝高的峰岭最高处竟像是个被削去尖尖的山坪。 看着这一幕的吕岩却是露出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怪不得这厢里唤作个摩云岭的,那什么劳什子展翅金雕摩云大王倒真也是会选地方。 只不过这么好的个地方,凭白的教这些个污浊的臭虫占了,却只是见得吕岩按下身形以后,全是将周身的气息收敛了起来,紧接着吕岩身上就多了些枯荣之意,全也是跟个枯木没甚两样了。 最后里只是见得吕岩绕着山头转了半天,看着全也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不过他没路过一株林木乃至于是一株花草的时候,他都要停身轻叹一声,或是有时候他还要轻抚一下那些参天的古树。 只是见得这些花草真的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甚至于一呼一吸之间枝叶摇曳全是像是在跟吕岩打着什么招呼,其间里弥漫着的竟是尤有一股依恋。 再是看往吕岩脸上的时候,也是不知怎的他眼底里竟多了一丝悲悯之色,而也是说就这样过去一个时辰有余,吕岩却是悄然来的了这岭上的那处宫殿之前。 看过去的时候,这处宫殿真也是有些气势,只不过吕岩看在眼里的时候就是眉头一皱,全也是因为这处宫殿透着一股邪气。 嗯,宫殿门口倒也守着一队百余个小妖,全是那等并未脱去妖身的小妖,不是青面獠牙的猪相,就是浑身长毛的熊精野怪,传闻里妖族修行艰难,后来留传下来一道点化秘术,若有修行有成之辈来点化那些山精野怪,尽可化成人身以助修行。 只不过这等秘法秘术毕竟是一蹴而就,这些小妖身上全也无有仁义道德,每是点化而成的小妖身上也就多了些痴傻蠢笨之态。 看着这一幕的吕岩自也是明白了些什么,却是那些小妖也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最后里他也是就这样悄然来得了一处大殿外头。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吕岩听闻有几道说话的声音从殿堂里头传了过来,却先是有一道听着极为熟悉的声音道了句:“摩云大王,当初我找上那纯阳宫的时候,他吕岩一个黄口小儿就不服不忿,满口所谓的道友却根本没把我等放在心上,今番里又欺寒鸦观无人,他这根本就是没把大王放在眼里!” 却是紧接着就是那个寒鸦道人的声音了,只不过这一位颇有些声嘶力竭的架势道了句:“清虚道友说的是,方才那吕岩小儿就出口辱没大王,先是毁我道统在前,后来又言根本从未听说过什么摩云大王,他许久不来拜会大王便也是罢了,现在还出言不逊,断不能容他这么放肆啊大王!” 好吧,果然勿论是俗世当中还是什么地方,都有那等捧臭脚乃至于是说嘴的小人,却是悄然隐身在大殿外头的吕岩听到这里也是不觉一个摇头。 正是还准备听下去的吕岩却是忽的听闻有一道极是尖利的声音道了句:“几位道友说的也甚是在理,不过现在有客不请自来,我等还是先招呼一下客人罢,如是本尊没有料错的话,外头的一定就是吕道友罢,本拟着过些时日举办丹元法会的时候再请道友前来一会,今番道友一来倒是教本尊这里蓬荜生辉了!” 第221章 草木成兵全可用 展翅金雕背摩天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吕岩悄声来的这什么劳什子摩云大王的宫殿外头,其间里自也听到些什么,都说若知心腹事全听背后言,而吕岩在背后更多见识到的却是无耻。 只不过现在好像有人不愿意他这样冷眼旁观下去,却是那所谓的摩云大王话语还未及落下的时候,吕岩便不觉一个晒然,只是见他朗声道着什么,便是缓步踏进了这处大殿。 大王还有各位道友这厢礼过去了,小道吕洞宾一直没有上门前来拜会,真倒是教各位见笑了,今天小道不请自来,还望道友勿怪才好。 而也是说吕岩的这般话语刚是落下来的时候,他早是缓步来的了这处大殿里头,只不过看场中几人的脸色,可并不像没有怪罪的样子。 反而是大大的怪罪了,没见着那位寒鸦道人跟个干瘦的道人全都一副横眉立目的样子,只不过吕岩看来,这俩货眼里更多也是色厉内荏的架势。 可看端坐上位的那个就不一定了,全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直盯着吕岩,只不过其人一副刻薄阴鸷的貌相,即便是笑着看过来,可吕岩怎么看怎么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尤其是那个鹰钩鼻子,真教人看着心里头就是一阵发寒。 但看此间里另着还有三个人,全是用奇异的目光在吕岩身上转来转去,眼神里头除了些惊奇之外,似乎更多的还有看吕岩笑话的意思,就好像吕岩是有多不自量力一般。 最后里还是那个所谓的摩云大王当先开口冲着吕岩道了句:“吕道友得暇前来倒也正好,本尊听道友跟寒鸦道长之间有些嫌隙误会,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些话两位能说开也便罢了,只不过本尊听说道友毁了寒鸦道长的山门,道友这么做可就有些不合适了罢!” 而也是说吕岩听到其人的这些话以后全也是眼睛一眯,好个劳什子的摩云大王,这番话说的真也是冠冕堂皇,可明摆着还不是偏袒自己人,真也是驴不知脸长,他吕岩此番前来本也没打算好商量什么,况且他从来可没有给些腌臜货低头的道理。 到了后来全也只是见的吕岩不发一言,反是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悬在腰间的纯阳剑,而这些落在那寒鸦道人眼中的时候,就好像是被硬扎狠揪受伤的心肺。 只是见的这寒鸦道人眼角一阵抽搐,倏然一个起身也是撞的身前的案几跌落到了一旁,最后见他嘶着声的冲上首的摩云大王嚷了句道:“大王,他吕岩小儿是有多跋扈你也看到了,他欺我也便罢了,今番里连大王的话也不理会,索性他是一个人来的,咱们还要给他讲什么理!” 果然,这些人真也是上不了台面,这里还没几句话就原形毕露,可笑的竟是连这么点耐心都不舍得多花费,反是凭白的教吕岩又看低了这几个歪瓜裂枣的东西。 看过去的时候那摩云大王脸上的假笑也不舍得摆出来了,而这位倒还是一副稳坐鱼台的样子,可下头的几位就坐不定了,尤其是他们看那摩云大王好似默许了什么。 而也是说当先里跳出来的既不是那什么寒鸦道人,也不是所谓清虚道人,反是个三寸钉的人物,起先里吕岩原也并没有在意这个人,只不过没想到这人倏然往地下一沉以后,就直接就遁入到了地底,紧着吕岩就感觉他脚下一紧。 只不过吕岩先是一惊以后,便迅的安定了下来,手中纯阳剑刷拉一声就直接斩断了抓在他脚踝上头的手掌。 似乎那一声惨嚎就像是个信号,这就见那头的所谓清虚道人喊喝一声道了句:“各位道友还等些什么,他吕岩小儿一个人还要翻了天不成,你我就并肩子上罢!” 而也是说这清虚道人的这般话语还未及落下,就见着这人一挺手中长剑来了一式疾风劲草冲着吕岩单面击落而下,却是那头的寒鸦道人也是一指手中寒鸦图就往吕岩兜头罩落下来。 另着的二人也是各有攻势落了下来,竟全是炼成金丹的人物,一招一式之间罡风凌厉全在直奔吕岩的要害要穴。 果然这些人真是看吕岩是一个人来的,这是打算一伙子上了,而且于别看那所谓摩云大王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可看他袍袖一挥之间,就见有一道禁制之力直接笼住了这处大殿。 看过去的时候,吕岩先是以纯阳剑格挡应对,有感于对方的一连番动作,他这里也是又摇了摇头,可看他的模样,口中默念着什么的时候,这摩云岭上只是觉得一震,未有片刻这处大殿外头就乱了起来。 甚至于这摩云大王布下的禁法都一阵不稳,这时里那摩云大王才发现外头竟然惊变连起,看过去的时候竟然又十余道拄天拄地的树人草人乃至于是花人齐齐攻到了这大殿上头。 有感于此的那摩云大王眼见这一幕的时候,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只是见他豁然起身的时候,直接一展右臂的时候竟是化而为一道数十丈的金翅,刷拉一声便好像斩破了虚空全都落在了外头那些树人花人身上。 只不过好像那些树人花人真有些厉害,即便是被斩破的时候也能恢复过来,全也是看的场中众人全都面色一变,现下里甚至已然直接攻破了禁法以后落到了围攻吕岩的几人身上。 眼见于此的几人哪还有功夫顾及吕岩,却是那寒鸦道人疾声厉色的冲着吕岩道了句:“好胆,你这小辈到底使的什么妖法,竟然想要毁了大王的这摩云岭,该死你真的该死!” 可看吕岩的样子,刷拉一个摆剑就封住了这老货的臭嘴,另着那边的摩云大王也是冷笑一声道了句:“好好好,吕道友真也是好手段,这草木皆兵之术用的真妙啊,怪不得道友敢一个人上本尊这摩云岭来,这下本尊倒要亲自领教一下道友的本事!” 第222章 龙毒成痰唾面来 □陆吾印转压四方 接着前文所述,吕岩来的这摩云岭之后,全也是一言不合就跟这些人打将了起来,甚至于他少有的动用了枯荣神通里头的草木皆兵之术,直接给这摩云岭众人闹了个措手不及。 最后实在没办法,这什么劳什子摩云大王也便是连装也不愿意再装下去了,彻底撕破脸以后直接化出本来面目就往吕岩身上扑将了过来。 看过去的时候,竟然是一道神俊异常的金雕大鹏,那双呼扇着的膀子瞧着就算没有十数丈也差不了多少。 好家伙的,吕岩直接就又好家伙了,就这俩肉翅搁在寻常人家里头,没个两三个月还真啃不完,对对对,还有那俩肉大腿,甭说可真带劲呢还。 咳咳咳,貌似现在这么个情况可实在不允许他在这里溜号,这都火烧屁股了,没见着这雕儿一双巨翅呼扇起来掀起无数罡风不说。 似乎开合之间也是大有些章法,而且还是那等提着十数丈长大刀的那种,甚至于所过之处能直接斩破虚空。 对了,还有值得一提的是,这摩云大王嘴上的功夫也极为厉害,鸟喙宛如巨剑确实不假,可每每冲吕岩的一声嘶叫高唳直接就是震的他的身子倒退连连不说,更是作用在神魂上头,几是欲要震散他的阳神。 有感于这些变化的吕岩却是眉头不由的一皱,这摩云的功力应该还要比他高着一头,几是比肩炼己之境,而且天禀异赋他的纯阳法剑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虽也能伤着,可功效并不是太大。 本着后来他打算化成真龙之身来应对一下,可偏生这金翅大鹏鸟最是克制不过,一时半会他并不准备用这手段。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这摩云许是见他没有拿下吕岩也有些急了,最后里只是见得这摩云化成的鸟身巨喙一张以后,竟是直接朝着吕岩这边喷出来大大的一团什么东西。 甚至于是那团东西刚是喷出来的时候,这大殿里头就猛然传过来一阵恶臭,本着转到外围应对树人木人的寒鸦道人几个眼见于此,更是连什么都不顾了,直接一个飞腾就躲的远远的,好像是见到了什么极是畏惧的东西。 最后里只是见有被吕岩斩断手掌的那三寸钉也直接从地底钻了出来,嘴里头更是不住的呼喊着什么:“龙毒,这是龙毒之痰,好险好险,幸亏躲得够快,要不然真就死翘翘了!” 什么,这就是龙毒,而也是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吕岩耳畔里听到这般话语以后,他也是悚然一惊,甚至于他都不敢有丝毫迟疑跟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躲开这龙毒之痰。 可就是这一刹那的措手不及,他再想躲开就有点难了,而也会说这什么龙毒之痰听着确实是怪恶心的。 可最最教吕岩忌惮的是,这所谓龙毒就是这大鹏鸟吞吃龙族时候集聚在身体里头的一种毒煞,即便是寻常的地仙沾着一点都不好受,就更不用说他一个金丹人仙了。 稍时里这龙毒加身,只怕都不要一时半刻,立时间就能消腐他的这道肉身,眼见于此的吕岩知道躲也来不及了,可要他束手就擒又怎么肯依。 最后里见他一咬牙却是从腰间摘下了一枚宝印,看过去的时候,竟然就是他天生带就的那枚陆吾宝印。 唔,值得一提的是,也是直到他后来离了终南鹤岭之地以后,他才知道这宝印是唤个陆吾的,而且一直被前身带在身边不说,这竟然是一道后天绝顶的灵宝之流。 只不过即便是这段时间经过他日夜的祭炼,都只能算是堪堪的温养一下,直道现在便是连第一道后天神禁都没有炼化了去。 而现在情况危急,却已然到了不得不动用这宝贝的时候,哪怕吕岩现在明白他只有一击之力。 笔者说来繁复,其实仅只过去了一瞬以后,吕岩便打定了主意,看过去的时候只是见得这陆吾宝印迅的漾起一阵光辉以后,便自直接落在了吕岩的头顶上头,当即里就见有一道极是熟悉又觉来甚是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场中。 其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全然也是一副威严莫名不苟言笑的样子,可包括摩云乃至是寒鸦道人在内的几人全都失声道了句:“陆吾,这是神兽陆吾,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的陆吾,不是说他早是战死了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谁!” 只不过现在他们才想起来问这个确实有些晚了,甚至于那摩云仗着手段还想要逃开,可又哪里能做的到。 看过去的时候这陆吾身影先是直接撒出一道光辉将龙毒之痰打碎以后,紧接着就有六道印决划破虚空直接落到了场中几人的身上,包括那摩云都不例外,而也是说他们心心念念间听闻有一道声响道了句:“天帝之印,荣,威!” 言罢之后,再见有他们几个便全都身子一缩直接现出了本来的真身,原来他们几个竟然全都是妖身,一个金翅大鹏就不说了,另着还有一个寒鸦一个穿山甲,一个蜈蚣一个老鼠,最最重要的是那个什么清虚道人竟然是个扑棱蛾子,可也是没把吕岩乐死。 最后里见那陆吾虚影朝着吕岩伏身一拜以后,就直接卷着几道妖身消失在了场中,细觉之下吕岩有感于这陆吾印里头多了几道身影,见有他们时时用法力淬取这宝印不说,嘴里头更是诵有真经宝卷用神魂念力大行温养之道,全也是教吕岩得了不少意外之喜。 有了他们几个的大好人的帮衬,想必陆吾印的第一道后天神禁炼化也会快上不少,到时候用宝印拍人也爽利了一点。 而也是说作如是感想的吕岩走出这大殿以后,直接驱散了那些个小妖,只不过当他看到满山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以后,他这里也是幽然一叹。 可那些个树人木人花人反是传过来一道欣喜之意以后全是尽化作了草种扑簌簌落在了地上,见着这一幕的吕岩又是一叹以后,袍袖连挥之间那些种子便撒满了整个山头,紧着更是花开顷刻,树木疯长。 只不过却是在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第223章 急急急火急十万 □七仙汇集少一人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在那摩云之地少有的动用了陆吾印才全都将此事按了下去,最后里他回转纯阳道观一心修行全是不提。 而也是就这样又过去了旬月功夫,却是这一日里早课还没有全都做完的时候,吕岩猛地有感心神一阵悸动,到了后来竟是连摒神运转的金液还丹之法都不得不停了下来。 看过去的时候,却只是见得吕岩豁然变色,一个飘身就直接出了静室,而就在这时他全也是能看到九天之上八道星辰之力连连闪烁,只不过跟数年之前出现的那次相比,其间里的七道星辰要明亮许多。 而也是说吕岩作为当事之人现在也知道这代表着七位应劫之人已然现世,只不过其间里的一道星辰猛的大炽以后,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那样暗淡了下去。 眼见于此的吕岩暗叫了声不好,甚至于当初那种莫可名状的悸动又爬了上来,一下子他就知道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到底是谁竟然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对应劫之人出手。 该死,真是该死,却是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九天十地各方仙神也全都察觉到了些什么,甚至于连几位圣人老爷都惊动了,只不过天机张而不发,除了几个应劫之人以外,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是道吕岩有感他的锦囊当中什么东西跳动,他心念一动间将之唤出来以后竟是个传讯手札,只不过有他传讯印记的同道屈指可数,却是直接有个无比急切的声音灌入到了他的心底。 吕大哥,吕大哥,我是蓝采和,事情十万火急,只盼吕大哥能救我一救,邙山绝域九层鬼塔,速来速来,我只能坚持一个时辰。 刷拉一声,听到这般话语以后,吕岩根本一刻也不敢耽搁,怎么会是他出事了,以那孩子沉稳的性子怎么会轻易涉险,而且怎么又是邙山鬼王,真个该死。 看过去的时候,他直接御着纯阳法剑直直往南而去,只不过刚遁出百多里的时候,他似是想到些什么,抬手点出一道阳神化身归返道宫看护道场且是不提,最后他还有些不放心又将扑棱蛾子成道的清虚道人遣了回去。 而这些终只是些小节,此去邙山少说也有三万里,即便是他全力御剑也得三四个时辰,可真到了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想到这些的吕岩一个咬牙,却是只是见他手中印决,紧着他这纯阳剑上头竟是染上了一层血色,好家伙的,情况紧急之下他竟然动用了禁法,而且还是那等燃血禁法。 快点,还不够快,快快快,对,再快点,还得更快,心里头好像着了团火的吕岩完全就是一副疯魔态,周身的法力更是以十二分的速度运转着。 现在的纯阳剑上头既好像是长了一双翅膀,又好像是攮进了虚空,看着更是直接在虚空当中擦出来一溜火星子,反正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堪称的上是声势惊人,其间里甚至有遇到三山的高人,吕岩也是就这样直接飞遁了去。 而也是说就是这样,吕岩终是紧赶慢赶见到了有些熟悉的山峰高岭,只不过并未有多做停留,而是又往百多里之外的一处阴云赶了过去,看那处地界看着确是个高绝的峰岭,只不过常年被浓得化不开的阴云笼罩。 对,就是那里,即便那里隐隐约约有不少阴魂的气息,可吕岩全也不会感觉错,因为他们这些个应劫之人一步步修行而来,却也早沾染到了一点九天上头的那星耀之力。 只不过独属于蓝采和的气息好像被什么镇压着,又好像是被什么阻挡着,而也是说他又想到了当初传讯的一句话,九层鬼塔九层鬼塔,如果他没料错的话,应该就是如此了。 而也是说当初他就知道这所谓邙山鬼王大有可能是个比肩天仙的人物,现在的他虽然修行早入佳境,可他们二者之间的差距也根本不能以道理计。 可事情到了现在,却早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尤其是被镇压着的那蓝采和似乎也感觉到了吕岩的气息,看过去的时候被紧紧镇压着的他抛出来一物,想到费力的突破阴云的阻隔,可又哪里能办的道。 却是眼见于此的吕岩面色一变以后,便是见有他悬在腰间的陆吾印幽光一闪,吕岩便自打算运用他现在最强的手段试上一试。 可没料想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里猛地传来几道极为熟悉的气息,前头的三道气息倒是极为强大,怎么也得有炼成天仙的修为,可一前一后又传来的两道气息就纤弱了一点,那个应该还是功德之力的气息罢! 咦,怎么会是他们,而也是说吕岩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以后,全也是又露出了惊讶地表情,李玄李凝阳,那个是传他功法的汉钟离吧。 对对对,还有那个倒骑驴的老头不就是许久未见的张老头嘛,好好好,韩湘子也出息了,几年未见小药成熟不说,距离炼成金丹恐怕也是最后一步了罢。 只不过数月未见的何琼身上的气息却是有些教他吃惊,那般功德之气是不假,可周身若有若无气息怎么跟佛家有些相似起来。 而也是说来的几人刚是见着的时候全也是有些吃惊,尤其是韩湘子跟何琼二人修为到底低了些,只是前来跟吕岩见过道礼以后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了。 却是说包括吕岩在内的众人也一下子明白了些什么,今天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会面,可连成一片的气息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嘛。 只是见得稍有回神的吕岩环视一下的时候,他却是这才发现似乎场中的众人全都跟他有这样那样的联系,尤其是汉钟离跟张果老二人,即便是修为全在天仙之列,可隐隐透过来的意思也是以他为尊。 后来的寒暄之意在这里全也不必多说,当先里还是那个大是和善的张果老笑嘻嘻的说了句什么:“列位,我等今番汇聚于此想必大家也知道内情,只不过现如今可还不是唠家常的时候,我看还是将被困的那位同道救出来以后再长谈罢!” 只是见得这位的话语刚是落下,便是见有那位袒腹敞衣的大汉点了点头以后,跟在场的众人略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紧着就见有他手中蒲扇摇了三摇晃了三晃,看过去的时候,遮这远处山峰的阴云竟然就这样直接被扇了去。 第224章 鬼塔九层鬼林塔 □众仙合力破塔林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全力遁至这邙山绝域以后,本着还感觉自己独木难支想要救出蓝采和还有些力有未逮,可紧接着就出现了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而也是说吕岩真没想到今番里上应星命的几人会全都出现在这里,喔,不对不对,应该是独少一人,包括被困在那里的蓝采和,他们七位应该全也是第一次见面。 只不过情况紧急,被困着的蓝采和透出来的冥冥意志已经变的微弱了许多,现在全也不是寒暄的时候,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几个全都面色一肃以后,欺身到了那九层鬼塔近前。 当先里出手的确是哪位一直笑嘻嘻模样的汉钟离,只是见他手中蒲扇连挥,直接驱散了笼着这鬼塔的阴云,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人们才看到这鬼塔上头镌刻着的三个大字,却是其名有曰‘鬼塔林’。 而也是说眼见这一幕的吕岩忍不住眼睛就是一眯,鬼塔林鬼塔林,单就这几个大字看着就觉怨气惊人,尤其是他当初就跟这位打过一次交道,全也是丝毫也不能小觑。 只不过单就今番之事而言,力在速战才是上佳之策,可几位天仙之尊怎么应该是压阵的,而韩湘子何琼二人又初涉修行,功力较之还稍显低微,于此吕岩便有心打打头阵。 却是就在吕岩准备直接掀开这鬼塔先打一阵的时候,他只是听闻有那道极为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道了句:“吕道兄且住,小女子自知本事低微,可今朝我等既然同气连枝,那么便断然没有袖手不管的到底,这头一阵就交给小女子罢,吕道兄跟几位道友就先压阵,如果实在没法,几位再出手不迟!” 言罢,也不见这何琼多做停留,刷拉一摆她手中的莲花就见有一道莲花印记直接轰破了这鬼林塔,有也倒是‘雷音寺里金莲花,步步生莲降鬼怪’! 而也是说看过去的时候这鬼林塔底层确是只有千百之数的鬼怪,而领头的是个足有三四丈高的鬼帅,细觉之下应该距离成就鬼仙也只一线之隔了吧。 只不过见这何琼脸上根本也毫无反应,反是从这身后的吕岩几人道了句:“各位道友,小女不才只能在这鬼林塔第一层里头拖延拖延,后头的几层还得请各位道友多多费心了!” 言罢之后,就见有这何琼义无反顾的缓步踏入到了群鬼的包围当中,而也是说吕岩这些人见得如此,除了吕岩眼神稍变之外,根本不会有人去担心这些鬼怪会伤着何琼。 反是见有韩湘子眼见这般也是露出来个淡笑,最后只是见他手挽铜笛抱腕当胸冲着吕岩跟几位长者道了句:“既然何道友先行一步,那下层自然就是我的了,吕大哥还有各位道友,且听我一首‘镇魂曲’可好!” 这里又有曲高和寡羌笛曲,镇魂安歌长眠去,而也是说这韩湘子一曲镇魂硬是直接镇压了一道鬼仙之尊,确也有独到之处。 接下来吕岩分化出阳神之念擎纯阳剑在手斗住了第三层当中的十几二十道鬼仙,至于第四层则是他本尊显化五爪真龙之身硬生生吞去了百数的鬼仙。 眼见这般的三位天仙全是暗自点头,第五层里张果老用的还是剪纸成兵之术,只不过这些个纸人异常众多不说,一个个全是化成金甲之像,直接将这一层里的鬼怪镇压了下去。 再后来汉钟离手中蒲扇连挥,鸹风巽风毕至,赑风熏风也来,直接就将第六层里头的鬼怪湮灭在了当场。 最后里看过去的时候,只是见得李玄李凝阳一整手中木拐直接化成一道龙身,只不过这龙身全不似吕岩化出的真龙,而是由降龙木化出来的龙身,却是这降龙木又称六道木,所谓六道木不单能解毒,更能避火避水避风避雨避雷避刀剑,见有这道龙身横冲直撞直接就将第七层扫灭殆尽。 捎带手的,这李玄李凝阳一解腰间悬着的葫芦儿,葫芦儿呀腹中空,能装日月能吞天,于此这第八层里的鬼怪也尽被他受了去。 而也是说到了第九层以后,这李玄阳全是见得到了教他大感棘手的一幕,最后也是不得不停下手来,只是等后头的几人陆续到了这里的时候,眼看一个时辰也已然临近,被一做莫名大阵镇压着的蓝采和全像是没有了知觉。 而也是说吕岩是第四个到了这里的,当他见到三位天仙之尊全都眉头紧锁的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的时候,吕岩也是赶忙疾步走了过去。 只是他还没靠近过去的时候,便觉有一股莫名的心悸爬了上来,而那个源头就是眼前镌刻着的莫名大阵,隐隐当中他感觉到这个大阵好像能够剥夺一个人身上的生机不说,竟然好像连三魂七魄乃至于气运都能被夺了去。 眼见这一幕的吕岩心头一惊以后,就想要出声问询着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当先来到这里的李玄李凝阳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只见这李玄李凝阳先是一喜以后,就急急传讯了些什么。 而也是说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先是面色一紧,后来根本就不敢有半分迟疑,直接祭出陆吾印以后,就见有一道莫名的印记落在了蓝采和印堂位置。 只是见得三位天仙之尊全是爆喝出声道了句:“‘万鬼夺运大阵’逆转…转…转!”却是他们的这般话语刚是落下,就见有蓝采和印堂上头挣扎着钻出无数的鬼仙鬼帅,细数之下吕岩见有足足千百个鬼仙从中钻了出来,更也就不用说是还有其他的小鬼之类的东西了。 好好好,好狠的心思,好毒辣的手段,好狠毒的万鬼夺运大阵,如果不是有吕岩的陆吾印护住了蓝采和的最后一丝神魂,再有三位天仙之尊硬生生逆转了这法阵,蓝采和真就大有可能被这万数的鬼怪啃弑夺去生机乃至气运。 只不过这万鬼夺运大阵不是应该早就断绝了嘛,说来这大阵不单能夺人的生机运数,便是连一国的运数都能被破坏了去。 当初始帝就是被这样暗算,硬生生的被人在龙脉当中埋下了百万数的怨鬼,才是教千古帝朝二世而斩,其心思不可不谓毒辣。 第225章 窃国大盗有名高 □上古金人突现世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几人最后终是合力将蓝采和救了出来,其间里自也颇费了些手脚,于此自也不虞再多做言语,只不过看那万鬼夺运大阵逆转崩灭的时候,一直被镇压在大阵下头的蓝采和才缓缓睁开眼来。 而也是说当初吕岩见着他的时候,还是个温和的采药少年,今番再见着他的时候,却是好像一下子长开了,而且观着其人身上的气息,除了不由自主透露出来的丝丝火性之外,竟然就是个炼成金丹的人仙。 这这这,这数年未见没想到其人修为进境竟然如此之快,要知道当初吕岩可是得遇韩湘子在前,后来在黄河古道受伤才遇到这蓝采和,现在全是颇有些后来者居上的架势。 想着估计是百花仙府里头的一干仙精费力栽培的缘故吧,那些个仙精拿出来一个都是百万年的老东西,虽说不善争斗之事,可在筑基修行上头的助益那必定是大大的有。 就是不知道这回为何会被镇压在了这里,而且还险些被人夺了命数,要知道一个人的命运在出声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这次要不是蓝采和上应天命护住他的真灵,又有连番示警唤吕岩等人前来再后,他的一切真有可能被夺了去。 只不过这次所谓的邙山鬼王真好像犯了众怒,当初招惹吕岩的时候还好说,这次险些坏了当世里的最为紧要的大事,他能捞着好才怪,单就见李玄李凝阳跟汉钟离二人全然一副面沉似水的样子,这也就知道他们心里头该是多不爽利了。 而也是说这蓝采和见得吕岩之时的惊喜感激渐是隐没之后,又见着刚是来到这鬼林塔第九层的何琼跟韩湘子,却是他这才罗圈一揖而后道了句:“小子这里还要谢过各位道友的襄助之情,如果不是各位鼎力襄助,小子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这里我只认识吕大哥一人,一直还没请教各位道友尊姓大名!” 好吧,其实这里有好些个人根本连名姓都还没报过,只不过直眉愣登这么一介绍确实稍显唐突,索性这里的事态也暂时压了下去,而这里又只有吕岩一人跟几位都打过交道,最后只能是吕岩穿针引线稍稍引见了一下。 如此这般,场中几人稍有寒暄以后,全是见那位李玄李凝阳当先里开口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只是见他最后道了句:“这位蓝道友,你我初次见面有些话直接问出来确是稍显突兀,只不过事情紧急,寒暄之类的话容稍后再谈也便是了,只是不知道道友何以被镇压在了这里,而出手之人到底又是谁!” 刷拉一下,众人的目光一下就直接集中在了这蓝采和的面庞上头,显是全都在静等着他的下文,而也是说这蓝采和见吕岩也是这副较为担心的样子,最后里见他只能是稍稍沉吟了一番以后留有了些话语给众人。 原来这蓝采和自从离了吕岩之后就一心修行,尤其是在百花仙府里头修行起来更是堪称一日千里,有无数的仙品灵果以及仙酿,哪用吕岩这样自己个辛苦修行,却是半月之前蓝采和终是炼成金丹。 同样是成就金丹一品,只不过吕岩的金丹一品是实打实的,他的这金丹一品却是根本没经历过几场硬仗,好不容易度过雷劫之后,他本拟着已经准备回归仙府了。 可好死不死的,他有感于这邙山地界有一道朔金之气,可又感觉好像还有一道精纯的甲木之气,而他一身的修为又全都在木气一道,最后里他就拎着那灵宝花篮来得了这邙山之地,没成想刚一踏足到了这里,就被一尊鬼王直接镇压到了这鬼林塔里头。 好吧,如此这般,众人终是明白了一点缘由,只不过这里头的门道要说简单也确实简单,这鬼王全也没有更深的意思,可谁要他点子背呢,平白无故招惹到他们这些人,死则死矣全是自己招的。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倒骑着青驴的那张果老终于还是开口了,只见他笑眯眯的冲众人道了句:“不知列位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说当初始皇帝铸造的上古十二金人在这邙山地界现世了,而且这个消息还是从神都里头传出来的,在我想来蓝道友所说的木金之气混合的气息应该就是说的这个吧,老头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金人应该是十二都天神煞的句芒,只不过老头子更为好奇的是这邙山鬼王到底是何跟脚,莫非当初摆下万鬼夺运大阵的那一位还没有死!” 嗯,而也是说闻听这般言语的李玄李凝阳跟汉钟离二人先是惊疑出声,紧着刷拉一下眉毛也差点立了起来。 是他! 难道会是他! 怎么会是他! 却是说他们二人经这一提醒,显然也知道些什么,只不过他俩对眼前这不显山不露水的老者也起了好奇之意,怎么当今炼成天仙的人物里头还有他们不认识的,而且任凭他们细查全也瞧不出这人的根底来。 难道是截教的,可瞧着全也不像啊,果然还是那个果然,果然天道之下一切都是这么的难以捉摸。 只不过三个老东西知道些什么,旁边的几位就不这么认为了,全是吕岩都一副摸不着边际的样子,毕竟属于前世的消息对他来说也是残缺不全断断续续的。 而也是说还是李玄李凝阳最后说了些是什么,全是闹得余下众人也沉默了下来,难道真的会是他嘛。 偃师高,窃国大盗,老而不死。 最后见众人的目光又放在了蓝采和身上,因为迄今为止场中众人只有他一个人见过这邙山鬼王,即便是吕岩当初见过的也是其人的一道化身。 只是见着蓝采和稍一细想了一下而后才道了句:“我见过此人两次,只不过两次见着的却不是同一个人,一个是身穿衮服玄衣的年轻男子,另着一个却是一脸苍白净面无须的老者!” 第226章 鸟身人面乘两龙 □泰山府君罚恶司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几人一番交谈下来以后,终是对此间事态做出了了解,既有对这所谓邙山鬼王的身份大胆猜测,更一言就道破了当今里最为重要的一件大事。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也是说众人一下子都对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张果老起了好奇之意,现在想来即便是吕岩这个久打交道的人都不知道其人的身份。 他只道是当初在西海龙宫当中萍水相逢的一位长者,而且嘴馋话痨的毛病一度让他头疼无比,可现在再见的时候其人不单修为比肩天仙一等,就是论这份见识都是顶尖的那一类。 一时里众人全都将奇异的目光放到了这位长者身上,谁知人家最后也只是手拈须髯呵呵一笑而后道了句:“各位道友也不需这般诧异,老头子不过是活的久了些,又在这滚滚红尘当中打混的时间长了点,这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自然也就多听了些,于此实在不值一提!” 好吧,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实在不好再出言询问,全是有他们几人既然上应星命,那么只同气连枝这一道便不会有什么旁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大家还是懂的。 而也是说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全是有感脚下里猛的一动,好似有地动山摇之感,却只是见那李玄李凝阳爆喝一声道了句:“不好,这是金人句芒出世,怪不得我等在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都不见有这邙山鬼王,原来是这邙山鬼王已经镇压住了金人,咦,这来的人确有不少,怎么这一位都出山了!” 言罢之后,这处鬼林塔早是变的面目全非,看过去的时候,众人全都赶忙闪身出了这鬼林塔以后,果然见到虚空当中出现了好些个身影。 一方里是见有一尊千丈巨人做形如鸟身人面,足乘两龙,青若翠竹,果然真如大家所猜测的那般是始皇帝仿效都天十二神煞里头的句芒木神炼就的金人。 只不过众人全都将目光放到了站在金人上头的一道人影上边,看过去的时候,那道人影虽相比这千丈高下的金人来说纤小无比,可人们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此人。 而也是说人们这才发现这道人影并不是大家想象当中是一道鬼身,而是为六道所摒弃的游尸,对对对,就是不同于紫僵、白僵、黑僵、绿僵、毛僵、飞僵,乃至僵尸成妖以后的魃和犼之类的那种僵尸,而是但仅存骨骸的三类尸体当中的游尸、伏尸、不化骨。 这里先不多许以尺幅多讲那些僵尸之类的东西,而是单就说游尸、伏尸、不化骨。 所谓不化骨,人死后身体某些部位因为精神灌注而使其部位尸骨不化,而不化骨若是之后得了日月精气就会作祟。 伏尸,千年不朽的尸体,无法移动,可以说是完整全尸的不化骨,久了之后得日月精华就会逐渐化为游尸。 游尸,经受初劫“天雷”的尸身,集天地怨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为天地摒弃于六道轮回之外,修成游尸,能出入阴阳二界,上游九天,下游幽冥,可谓是上天入地。会随着月气因时节移动,居无定所,久了之后更会化为飞行夜叉,全是能比肩天仙一等。 可以说游尸已经是有了身前的灵智,而单就拿眼前的游尸来说,却是更为恐怖,因为众人能看到这尊游尸衍生出来的躯壳后头盘踞着的是一尊冥龙,而且弥漫着的还是秉天地龙脉而生的龙气,只不过现下里那龙气早是变质,受怨气污染以后称一声龙毒怨毒更为恰当一点。 刷拉一下,吕岩众人的目光又直接汇集到了张果老身上,因为这真如他刚才所猜想的一般,那道游尸身上披着的衮服恰是又印证了人们的猜想。 试问回顾历史的时候,不只有那一位二世而亡的帝皇落得了个这般惨淡的下场,而且死后还被人操控炼成了这怨天怨地的游尸,这怎能尽以一个凄惨来形容。 偃师高,好一个偃师高,又好惨一个伪帝亥,果然这所谓邙山鬼王的根底终是在他们面前掀开了一点面纱。 只不过吕岩几人能有此所想,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单是见来的人当中有一个大汉身披朱服,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异,可这周身蕴着的气息也是不弱,竟也是个成就天仙的人物。 而也是说这时李玄李凝阳过了惊奇之后又说话了,只是听闻他道了句:“那汉子就是贫道当初所提了一下的那人,他就是东岳大帝辖下七十二司罚恶司的掌令,却是人们常称他个钟馗的,我跟这位也打过几次交道,端是个憎恶分明之人,只不过他一直镇守幽冥之地,也不知道这次泰山府君怎么会把他派了出来!” 哦,却是说众人听到这里也是不能不在心里打了个转,因为这简简单单几句话里头包含着的涵义就甚为深刻,说这邙山之地出的事情,为什么把泰山府君东岳大帝都牵扯了进来。 说这位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就是受封的黄飞虎了,他总管天地人间吉凶祸福,更是负责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 而其实严格说来,其人并不能称得上一声泰山府君,因为这个称呼是上古之时的称呼,也是封神大战之前的称呼,而这个称呼说的是东华大帝,一个东华一个东岳,一字之差却分明是两个道理。 所以说李玄李凝阳说的这些话其实是对汉钟离跟吕岩说的,只不过吕岩现在懵懵懂懂并不知道其间的真意,可汉钟离就不一定了,因为三界当中人人尽知他是那位度来入道的。 只不过看着汉钟离目光一闪以后就迅的恢复了平常颜色,他后来洋洋洒洒也说了些什么,却也算是解了何琼韩湘子蓝采和几个后辈的疑惑。 说现在东岳大帝为何遣了这钟馗来此,一是名义上所有鬼事都归于管辖,一个就是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神州之地的三大干龙了。 神州大地共有三大龙脉,三大龙脉都发源于昆仑山,北支龙脉自昆仑山发源过阴山、祁连山、贺兰山,经王屋山、太行山入海,中支龙脉自昆仑山发源过岷山、秦岭、崤山,邙山,经泰山入海。 南支龙脉自昆仑山发源过云贵、湖南,至江浙闽入海,龙脉入海,才是真龙得水,长江、黄河两条水龙伴真龙入海,形成了千千万万个风水格局。 而邙山跟泰山既然全在中支,那么就是一线贯通,可你邙山出了个所谓鬼王闹腾了这么久,把我泰山的龙脉都搅的不安,这事你这小小的鬼王还想得了好,于是这里也就有了现在的事情。 反正千头万绪之间,其实都有一个利字包含在其中,而这句芒金人就是导火索。 第227章 斩鬼摄阴跟三阳 □涤瑕荡秽洞箫曲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此间的事态终是在人们面前掀开了一点面纱以后,而也是说眼看着这战事俨也到了难以自抑的地步,只不过来的一干人众都只当是眼前那游尸就是所谓的邙山鬼王了。 说那头的钟馗也是大有名头之人,既是幽冥七十二司当中罚恶司的掌令之人,传闻里更好像是上古就得道的人物,手中一柄斩鬼七星剑斩杀的恶鬼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而世人风闻他手里还有一伞一灯全也是灵宝之流。 只不过就是这么一个人物,竟然还被人传说甚喜餤食恶鬼,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不管怎的,现在都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看过去的时候,只是见得这钟馗见这邙山之地怨气惊人,瞧着更是大有往四下里蔓延开来的架势,却是说这邙山之地虽说生民要少上一些,可要是再任由这家伙这么闹腾,这邙山下头埋着的那些亡灵都待着不安生了,如果再有几个的棺材板盖不住出来透透气,这邙山之地可就要热闹了。 好啦,玩笑过后却也只是见着这钟馗道人探手一招以后,就见有自他卤门当中倏然现出两件无数,细看之下确是一伞一灯,而也是说伞做摄阴伞灯做三阳,统摄阴气摄拿三阳确是无往不利。 单就说现在这个时候,只见这钟馗道人将那摄阴之伞往这邙山上头一抛以后,就见有那伞化成一道天幕以后,直接就隔断了这里跟外界的阻隔,紧着那大伞再是滴溜溜连转,就有如鲸吞龙吸一般狂吸着这里的阴气怨气。 只不过那衮服男子身上的怨气实在惊人,尤其是他背后盘踞着的怨龙喷吐出来的龙息也尽是些怨毒之气,恨天恨地咒天咒地,硬是想要冲开这摄阴大伞的阻隔。 眼见于此的钟馗道人那里肯依,全是见那三阳灯径直落到他肩头的时候,便只见有这钟馗肩头跟头顶上头好像燃起了冲天火势,瞧着竟是秉阳气为火,直接就能烧化焚烧这怨气。 好好好,果然这些个上古成道的人物不是白来的,而且他做完这些以后一展他手中的七星斩鬼剑就欺身往那千丈金人跟衮服男子扑了过去。 而也是说这里便不得不提一下何以谓之曰天仙之道了,所谓天仙者居于天府,能举霞飞升,称天仙之品位,丹道已然堪破炼神还虚,直指炼虚合道的大成阶段,再上一层就要凝顶上三花结胸中五气的不坏金仙。 所谓天仙者用功不已,至于大定,炼至圆满,神光普照,化身万千。此时元神遍乎宇宙,毫光普照大千。一得永得,一证永证,神通恢阔,法力无边。天地闭时,而不同闭;天地开时,开辟度人,所谓:“天地坏时,这个不坏。”此乃长生久视之不灭元神,谓之天仙。 是有虚者,道也,这里炼神还虚者,擎以己之元神参悟大道,凝结三花合一道境,花者华也,三花者三华也,表示人体精气神之荣华,所讲的“聚顶”就是会聚昆仑泥丸。 道家讲的炼精化气的“精”又称人花。人本由**精而化生,修道者心必空于下焦,戒去**,精气不妄泄,则精气满而不思**,铅花生矣。 道家讲的炼气化神的“气”又称地花。人之生存赖此气,所以必空于中焦,无惊无恐,无忿无怨,则气平顺,道畅通,中气足而不思食,银花生矣。 道家讲的炼神还虚的“神”又称天花,当精气足,然无神者,则其体无光,其人无命,故神为主宰,今心空其上焦,不执不着,才能神满不思眠,常清常醒,则脱壳还虚,归入虚空境界,则金花生矣。 三花生成太乙,五气成唤大罗,单就今天之事来说,这钟馗道人头顶三尺处却是有一簇铅花摇曳,铅华洗尽汇集天地精气,则法相天地成矣。 看过去的时候,这钟馗道人步步踏出则也凝出一道千丈巨人,甚至于连他手中那道七星斩鬼剑都迎风就涨,剑上七星斗柄斜斜,却是杀机汹涌。 可那道句芒金人现在也动了,只是见这双臂虬结的巨人眼里凶威赫赫,脚下里的两条狰狞巨龙上头翠芒一闪以后,直接就缠上了钟馗道人的元神法相。 两厢交击掀起无边声势自是不提,这里一直站在金人肩头的那衮服男子这个时候也动了,瞧着他背后的怨龙一口怨毒龙息也朝着钟馗道人身上喷撒了过去。 而也是紧着在这邙山之地上头竟齐齐浮现数十万数乃至百万数的怨鬼来,霎时里一股天怒人怨的气息就直接弥漫开来,也是眼见于此,那还在战时的钟馗道人直接冲着吕岩这遍嘶吼出声道了句:“李玄李道友,还有那位应该是钟离道友罢,二位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袖手不管嘛!” 嗯,却是这头的李玄跟汉钟离对视一眼以后,这也好像确实不是看戏的时候,本着他们两个这就准备出手,可一直站在后头没怎么出声的韩湘子这个时候却是开口了。 只是见这位满是儒雅气度的年轻人冲着几位前辈说了句:“小子这里见过各位道友,却是好叫各位得知,小子这里但有一首曲子有名唤作‘涤瑕荡秽曲’的,于清除秽气怨气上头有些妙用,当初小子跟张老一起合奏的时候也试过几次,是以小子这里想教各位助我奏一奏这曲子!” 哦,难道这‘涤瑕荡秽曲’就是跟‘广陵散’之类的古曲齐名的仙家妙音,要真是这般这韩湘子倒真深藏不露也。 最后里众人见张果老也是含笑点头的模样,众人也就是应了下来,全是试上一试也无不可,眼见于此的韩湘子也又拱手一礼以后,就直接取出一杆洞箫来,紧着一曲涤瑕荡秽之妙音便荡涤传遍了整个邙山。 可众人一看,这仙曲虽有些妙用,全好像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玄妙,应着也是这韩湘子的修为太低的一点原因所在,旁边的李玄跟汉钟离摇了摇头以后就准备出手,可没料想旁边的张果老这个时候取出一件道情之物以后,只随着韩湘子的曲子应和的击在一些节点上头。 只这么几下,这涤瑕荡秽便真才称得上是仙曲神曲,刷拉一下,吕岩众人的颜色才彻底一正,甚至于那李玄李凝阳还抬手冲着韩湘子手中的洞箫之物打出一道天仙法力,霎时里这邙山之地上头的怨气就好像被潮汐涤了一遍又一遍。 第228章 怨忿龙毒跗骨咒 □罚恶钟馗敬拜上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这邙山里的战事正到了酣处,只是见得钟馗道人元神法相身融天地跟那句芒金人战在一处确是不假,可最是教吕岩几人暗自惊诧的还是这韩湘子一曲‘涤瑕荡秽曲’。 曲声悠扬大音声稀,竟有如潮汐一般,直接将这邙山之地笼着的怨气阴气荡涤了个遍,众人只是觉得眼前就是一清,尤其是一曲终了以后,此间的怨气径直就消去了三分。 好好好,好一个涤瑕荡秽曲,这般仙曲真也估计只有天上才有,即便是场中的几尊天仙恐怕也没料到韩湘子这么一个还没练成金丹的小子会有这般能为。 只不过音杀之术于当世之中本来就带着不少无可捉摸,以音入道之人也极为神秘,他们心底的惊诧过后,也就先将此事放在了一边。 只不过众人没有料到的是,一直站在那句芒金人肩头的衮服男子这个时候却是猛地开口道了句:“好胆,一个小小的人间修士竟然胆敢坏我大事,该死你真个该死,朕承以天运,敕以龙毒忿怨咒天咒地咒尔受天地厌弃,日日受万鬼噬心而不得好死!” 轰隆一声,这衮服男子话语刚是落下的时候,便觉见有这天地好像震动了一下,甚至于他们脚下的峰岭都为之一动。 紧着便见有那百万怨鬼阴魂当中的数万道能比肩鬼仙的身影齐齐化作齑粉以后硬是化成了一道咒法往韩湘子身上落了下来。 旁边里一直将大半心思放在韩湘子身上的张果老脸色猛然大变,下意识的冲那道咒法就打出一道天仙法力,可这随手的一击只打散那道咒法的大半力道,最后里还是有三分之一的黑色怨咒落到了韩湘子身上。 只是见这韩湘子发出一阵凄厉之极的惨叫之声,紧着他身上就蒙上了一层灰白破败之色,数息之间韩湘子就身子一歪瘫倒在了地上,如果不是他手里头攥着的洞箫之物猛的钻进到他的三尺灵台处护住了他好不容易炼出来的阴神,韩湘子只这一下就要被咒死在了当场。 呼啦抄的,吕岩几人全都闪身围在了瘫在地上的韩湘子身边,可当李玄弯腰检查了一番以后,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竟也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旁边的吕岩一个皱眉,探手打出一道阳神念头落在韩湘子身上的时候也是一个皱眉,全是有韩湘子现在周身的二百零八处骨骼全都染上了一层灰白,甚至于隐隐还有无数怨鬼的咒骂怨念会阻隔吕岩阳神念头的探查。 有感于此的吕岩也是倒抽了口冷气,这咒法可比当初蓝采和身上的万鬼灭运大阵可还要阴狠不少,最后里吕岩只能是又翻手取出陆吾印在韩湘子眉心处印了一印以后,这才瞧着好上一些。 而另一头的李玄汉钟离跟张果老三大天仙全都面色阴沉了起来,没想到整日打雁,今天一招不慎给这游尸暗算了去,最后里只是见张果老咬牙跟场中几人传音说了句什么,只是道赶紧解决了今天这事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才有可能对韩湘子救助一番。 最后里只是见这三大天仙身形一展以后现出了元神法相,看过去的时候李玄李凝阳头顶太清符篆,手里擎着的降龙拐更是拄天拄地,至于汉钟离这次手中这次并没有用他的那柄蒲扇,而是一手太乙刀圭,另一手则是手掐火符之诀就加入了战团。 至于旁边的张果老跃下青驴以后现出来的元神法相则是身披万福仙衣,手里头擎着的则是个道情渔鼓之物,每一敲动好像都能敲在人的心坎节点,最后里甚至是血脉贲张随着那道情渔鼓不住的跳动,直至是精血爆裂心肺膨胀。 而他们三个头顶三尺处全都有铅花摇曳,显也真正是凝成人花的天仙,举手投足之间风气云涌,罡风雷火,冰霜煞气,全是引的异象连连。 四对二,而且还全都是天仙级别的大战,此在金仙少出的现在真算是一场旷古大战了,直是搅的天翻地覆,最后里眼见这邙山之地都变得破烂一片,六尊天仙战力全都撕破虚空打到了九天之上。 而也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玄三人领着一朱服男子终于归了来,吕岩虽一时不知道最后战况如何,可他还是能看到李玄这位一直颇有风度的前辈高人脸上不知怎么多了三道血痕,而另着几位也是衣衫不整的样子。 只这一下场中的众人就知道这场战事打的并不容易,而也是说归来的几人也不说话,只是见那一身朱服的钟馗道人一直上上下下不住的打量着吕岩,最后里却是将目光放到了悬在吕岩腰间的那陆吾印上头。 全是见这位高大的汉子身形一震以后,直接瓮声瓮气的道了句:“幽冥七十二司罚恶司钟馗见过…见过…见过各位,我等办事不利,现在又连累这位道友中了咒术,这里全将这句芒金人当做赔礼了,而那游尸现在又逃到了幽冥之地,请恕在下职责在身不敢多留,各位有暇全可来我罚恶司一坐,在下告退了!” 言罢以后,这钟馗又深深的看了吕岩一眼,却是冲着吕岩抛出来一物以后深深一礼才遁入地底消失不见了,而也是说这位在吕岩拿出陆吾印救治韩湘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些什么。 须知道这陆吾印当初在上古之时全是号令众古仙的标志,甚至于当初他也在号令之列,现在陆吾印重出,端是非同小可,虽说碍于身份他不敢多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郑重的交出句芒金人才离了去,至于说交差什么的,这很重要嘛! 全是见吕岩见得他手中的句芒金人以后也是一愣,可再想说些的什么时候,钟馗道人早消失在了此间,只是见他错愕过后也是摇了摇头,最后他看了看倒地不起的韩湘子,又看看了旁边的蓝采和,却是见他直接有将这金人抛到了蓝采和手中。 眼见于此的蓝采和更是一愣,脸上一急直接涨的通红,谁知只吕岩轻摇了一下手就止住了他的话头,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赶紧救助韩湘子要紧。 第229章 胜州妖氛初有闻 □万窟山里黑白蝠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这邙山之地的战事也终是按了下去,而也是说听着参战几人话里的意思还是教那游尸逃到了幽冥之地以后,最后他们就知道这是终究还是闹了个虎头蛇尾。 尤其是吕岩几人知道躲在其人背后的家伙都还没有现身,那位可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想着幽冥之地这次又要热闹起来了,话说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幽冥的几位,当初那只猴子是如此,先下里也是如此。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看过去的时候韩湘子的脸色已然变得越发的苍白起来,这个才是现如今最为紧要的事情,就是不晓得张果老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看过去的时候,却只是见得这张果老跟李玄汉钟离二人传音一下以后,便是见着这李玄李凝阳宽大的袍袖连挥,竟是就这样直接将吕岩四人摄拿到了他的袍袖当中。 这…这难道就是道门当中号称是袖里乾坤的那门道法,这李玄真也无愧是太清门人,竟然连这门跟佛门的掌中佛国齐名的道法都精研到了这般地步。 而也是说吕岩几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觉来到了一个别样的天地当中,看过去的时候,竟是见有周匝四方有道道混沌气流包裹,任是他们运转法力都难以挣脱这泥淖。 刷拉一下他们几个的脸色就全都变了,即便是明明知道这位没有恶意,可这种性命都被旁人掌握在手里的感觉还是教他们面色不大好看,看着后来将目光全都放到了吕岩身上。 最后里也只是见得吕岩抬手稍是示意一下,因为这一下里他们能感觉到外头的画面跟声音了,只是见外头画面连转,看过去的时候,吕岩只是顿觉有些眼熟,这怎么数息之间已经到了西海之地。 甚至于片刻之后风驰电掣就见脚下里山峦飞跃,便觉有阵阵蛮荒之气扑面而来,这瞧着竟完全不似中原之地乃至于是南瞻部洲的水土风貌,而且细细看过去的时候,见是有不少刚蜕妖身的小妖就那样肆无忌惮的穿行在了山岭之间。 这…这难道是已然到了传闻当中的那般地界嘛,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东胜神洲了吧,有别于中原之地,这里的妖氛要更为浓烈一点,而当世里顶起妖族大梁的自然就是妖族七大圣了。 只不过隔开两大部洲的西海之地何只十数万里,其间里的艰险吕岩自也早有领教,果然天仙的手段根本不能以道理计,竟只这么短时间就飞跃了万里河山,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这般能为。 还有就是也不晓得那张果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偏是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可这又到底跟救助韩湘子有什么关系。 而也是说就在这愣神的片刻,吕岩几人又觉一阵天旋地转以后,便自李玄宽大的袖口当中跌落到了地上,刷拉一下吕岩他们起身以后就见张果老三位天仙人物全都面色严肃的站在了一眼洞窟跟前。 嗯!吕岩作为一个炼成阳神跟功深炼己的人物,自也是一下就感觉到了此间的不凡,灵思所及之处顿是觉得这眼洞窟里头好像通达万处,好像另着还有无数气息蛰伏在了其间。 而其间还有一道强横无比的气息笼着这处洞眼,可偏生那道气息又跟身前的张果老有些干碍,只不过那道气息透着的全是邪恶乃至是吞噬万物的恶念。 不对不对,这其间里好像还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气息,而也是只有吕岩李玄还有何琼知道,如果他们没有感应错的话,这里跟增城之地的那种异变同出一源。 只是见得这张果老大概也感觉到了众人的诧异之念,最后里见他淡淡的道了句:“说来全也是惭愧,劳烦各位走这一遭既有救助韩道友的原因,却也有一点私念,此时名唤万窟山,是老道前身修行的道场,而这里也牵扯到一桩密事,只盼各位得知以后不要外传才好!” 全也是直到此时,这张果老的根底才在众人面前露出一角,天命原来这就是天命,众人真没想到这里还牵扯到这么多事情,而这位张果老前身竟是个妖身,还是上古就得道的人物。 而也是说世上自古有善就有恶,有黑自也有白,当初这万窟之地孕育一黑一白两大蝠身,4黑者恶也,白者福也,后来二者出世以后征战不休,竟自在一场场战事当中全都炼成到了自在天仙一般的人物。 可大概千余年前,这万窟之地出现一口深井,自此之后那黑蝠竟自炼化其间透露出来的气息,一步步压制着白蝠,甚至还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最后里白蝠有感于那处深井的变化,竟自感应到天道之下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未有他的妖身才能镇压住那处深井,不得已之下,他只得遁出真灵投入轮回转世重修,而他的妖身也坠入到深井里头。 只是最近几年,大概是那黑蝠的修为日益精深,竟自一点点的在炼化他的妖蜕,他有几次想偷偷将之取回来,可那黑蝠之身又经过千年的修行之后,竟自凝成了地花,不得已之下,现如今只能是请吕岩他们几位一同出手了。 而也是说直到现在吕岩几人才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虽说这张果老夹杂了些私心在里头,可也并不为过,只是不晓得到时候要怎么救助韩湘子才好。 却是这张果老听到众人的疑惑以后,只是见他面色一凝以后道了句:“‘诸天福吉咒’,只要老道取会妖蜕,便自能施展这福咒,稍时里韩道友不单能解了怨咒缠身之苦,更能因祸得福功德加身修为再进!” 刷拉一下,吕岩几人的眼神便觉一亮,好好好,既是如此,那又有何不可,而也是说就在此时,他们几人的耳畔里竟自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透着的也是几如寒冬里头刺骨寒意。 你…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第230章 音成束哑铜角□铜铛再动震万古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几人飞跃万里层云终是来得东胜神洲之地以后,紧着就听到了张果老的一番自述,而也是直到此时众人也才知道些内情跟这位长者的根底。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全是因为张果老话语当中的那位这个时候察觉到了吕岩众人的存在以后,直接道破了他们的行藏。 而也是说其人的话语刚是落下,在他们眼中竟自有一乘轿子自那眼洞窟里头飘飘忽忽的腾空而来,只不过抬轿的既非人也非鬼,瞧着竟是些异种的白蝠,而且个个妖气充盈堪比金丹,却不知为何并未蜕去妖身,而且还做了这抬轿的勾当。 见着这一幕的众人虽稍显诧异,觉得这人好大的排场,可除此之外倒也并没多说什么,只不过旁边的张果老老就不一定了,全是他眼见于此的时候,本来就显得严肃异常的老脸上头那一双寿眉直接立了起来。 而也是因为这些白色异种蝙蝠其实都能算是他的后辈血脉,可自他转世以后,便自被人拘了来,做些粗浅的差事倒也罢了,可被人断了长生之路却是他不能忍受的。 可即便如此,这张果老也没有多说什么,而这个时候,那顶红色的轿撵当中便自钻出来一人,他…他的容貌竟自跟旁边的张果老一般无二,如不知这人眼眸当中天生带了三分的煞气三分的恶念,余下的者尽自全都是目空一切了。 只是见得这位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吕岩几人一般,直接将目光落在张果老身上的时候淡淡的道了句:“你回来了,我的好兄弟!” 不,老道现在蒙老师收录赐名通玄,你也可唤我一声张果,你我之间早没任何干系了。 哦,呵呵,通玄!张果!甚好甚好,恰好我家主人也赐了个名字下来,往后里你就唤我一声夜流光吧! 轰隆一声,却是张果老跟这位所谓的夜流光只这短短的几句话下来,便谁也不肯再多说些什么了,只不过任谁都能听出他们话语当中的意思,全是今时不同往日,尔非尔,吾也非是吾也。 可这里怎么还有个什么劳什子主人,能是一位炼成地花的天仙的主人又该是个什么人物,却既不是老师也不是长辈,偏偏就是个主人,这又怎能不教人耐人寻味。 而也是说既然早就话不投机,那大家全也没有了在这装下去的必要了,却只是见得李玄汉钟离跟张果老三大天仙立时就动了起来,竟是脚踩三才直接将这所谓的夜流光围在了当下。 谁知这人也不着急,反是淡然一笑以后翻手从宽大的道袍里头取出来一物,紧着就见他冲众人一摆那物事以后道了句:“嗳,各位远来是客,何至这般猴急,且是教小老儿先给几位奏一曲可好,只不过小老儿这曲子总是要送给有缘人的,这里就要看各位跟老头子有没有缘了!” 呸,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谁要跟你有缘,娘希匹的,也不嫌膈应。 可旁边的张果老见着这一幕的时候,却是疾声厉色的呼喊了一声道是:“不能让他动用这铜角,铜角呜哑,断人心肺,列位道友此事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言罢之后,这张果老就欺身上前想要止住这夜流光的动作,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却只是见这夜流光奋力一吹这铜角的时候,听来全无声响,可张果老竟就那样直接爆退开来,看着他胀的通红脸色,竟是连通身的天仙法力都难以自抑了。 而李玄如此,汉钟离如此,便是连旁边的何琼跟蓝采和亦是如此,独是留吕岩一人目露疑惑之色,全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可他看旁边的几人痛苦的样子,这又不像是装出来的,甚至于吕岩看他们几人眉心处的神魂印记都一震不稳,却是连几位炼成天仙的长者都一般无二。 刷拉一下,吕岩的脸色就变了,只是见他一手托陆吾印一手擎纯阳剑直指那夜流光就道了句:“你…你这妖道使的到底是什么妖法!” 而也是说那夜流光见吕岩毫无反应也是大感诧异,直道这么个小小的人仙竟能抵得住这他这神通跟灵宝铜角的催命之音。 其实吕岩所不知道的是,这确实是这夜流光跟张果老的本命神通,只不过这夜流光的神通多了不少阴毒跟杀机,而此有谓超音之术,却是不单能摧毁人的内腑,更是能一举震散人的神魂念头,端也是教人防不胜防。 而这夜流光手里的铜角也不是凡品,瞧着好像是个唢呐,却是堪及后天灵宝里头的中上之品,现在便是连张果老的神通手段都及不上了。 有道是,唢呐一响全剧终,初闻不识唢呐音,再听已是棺中人。黄泉路上人消沉,望乡台上忆前尘,孟婆一汤忘今生,奈何桥上渡残魂。 只是见这夜流光见吕岩毫无反应,眼眸当中幽光连连闪动,紧着却是见他手中的铜角上头华光一闪,便自凝出一刀一剑往吕岩兜头劈砍而来,而此就是纯正的音杀之术了,却是以音入道凝以刀剑。 刷拉一下吕岩手中纯阳剑连闪就自准备以纯阳剑法应对,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挂在他脖颈处从来没有过动静的那铃铛儿竟然在这个时候动了。 叮,在吕岩听来这响动确实不大,可那位夜流光就不一定了,只是见他手中的铜角一暗,奏着的那呜哑之音竟就这样直接被打断了去。 就是现在,却只是见得李玄汉钟离跟张果老三人倏然动了,只是见有三尊千丈高下的元神法相猛地出现在这里场中以后,直接就跟那夜流光化出的千五百丈高下的蝠身法相战在了一处。 而最是引吕岩注意的是,这人凝练的法相通身黝黑不说,一双翅膀上头竟自沾染着的就是当初地底下透露出来的无边恶念。 有感于这般变化的吕岩何琼跟蓝采和再也惹将不住了,竟是往那夜流光的法相上头各自抛出陆吾印,金莲花跟一件花篮之物,当然其间里威能最大的还是吕岩手中的陆吾宝印,接着花篮之物次之,至于那金莲花根本就靠近不上去了。 第231章 天仙妖蜕浊气井□诸天福吉庆云咒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此间里除了受伤昏迷的韩湘子之外,余下众人全都出手合战那所谓的夜流光,这小子的音杀之道确实厉害,又是凝成地花人花的天仙,随手就能捉拿天精地气,诸般术法全是信手拿来,一时之间几人竟是奈何不得这上古就成道黑蝠。 而也是说眼见这般,却只是见得吕岩惊怒的嘶吼出声道了句:“老贼难缠,还请各位道友助我擒杀此獠,陆吾陆吾,印转八面,镇!” 全也是见余下几人全是福至心灵,齐齐冲滴溜溜乱转的陆吾宝印打出道道法力,而这迷蒙沉寂久矣的上古帝印终于在吕岩手里重新绽放出独属于他的光辉。 功德氤氤,道德巍巍,帝印陆吾,号令万古。 轰隆一声,迅的涨至百亩大小的陆吾帝印却是号令一声道了句:“受命于天,听我号令,天出其精,地出其形,敕令夺之,镇!” 却也是吕岩的这般律令之言还未及落下,便自见这方天地好像在呼应着他的号令,竟是见有一道莫名意志上及九天之地,另着一道则钻入十八层幽冥地界。 立时之间就是见有这所谓夜流光元神法相上头好不容易凝结的铅花银花猛的一阵摇曳,紧着竟就那样枯萎凋谢了去,全也是看的旁边几人好一番激荡。 而作为当事之人的所谓夜流光更是睚眦欲裂,直冲着吕岩爆喝出声道了句:“这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个区区的人仙会有这般手段,莫非…原来你就是我家主人提起来的他!” 却也是说这连环三问之后有的莫须有之言并没有阻挡住些什么,却也只是见得这夜流光话语刚是落下的时候,他头顶上头的三花终究还是直接熄灭了下去,这竟然硬是被削去了天仙业位,全也是真的出乎众人的意料。 可再看这夜流光的时候,竟然过了初初的惊恐之后,脸上挂着的全是诡异莫测的表情,甚至于最后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家伙竟然颇显狂热的丢过来一句话以后,楞是抛下他的肉身躯壳,直接遁出元神真身穿入地底消失不见了。 桀桀桀,原来你就是主人要找的人,真得来全不费工夫,张果张果,没想到你我征战多年,最后你还送了这么大个礼物给我,区区肉身不要也罢,只要我带这个消息给主人,到时候主人一定会为我重塑身躯,待我归来之日,今日血仇必教尔等百倍偿还! 却也是说这所谓夜流光的这般动作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直接闹了个措手不及以后,全是暗叫了声不好,再想拦着实也是晚了一步,最后里甚至见到李玄他们三大天仙全都冲入到了那万窟地底。 可片刻之后,除了张果老有些收获的出来之外,余下的两个人全都一脸严峻之色,细问一下的时候,却是那夜流光的元神真身竟直接遁入到了那地底的一处浊气井当中,甚至于如果不是他们去的及时,连张果老前世的妖身遗蜕都会被关闭的井穴带走。 而也是说张果看着瘫在地上全无生机的黑蝠之身,最后他全也是只能摇了摇头,这里又意味深长的往吕岩身上看了好几眼以后,才抬手收了那黑蝠之身。 旁边的李玄跟汉钟离其实原也有话想说,那逃了的夜流光嘴里多次提到的主人一听就不同寻常,尤其是最后留下的那一番话语,透着的就是一股不寒而栗。 对,就是不寒而栗,而也会说他们这些炼成天仙的人物,冥冥当中自是于这方天道有了不少感悟跟联系,刚才里那份心跳加速的感觉竟自发生在早就心如止水的他们身上,这难道还不应该说明些什么嘛。 最后里不知道在心里打了多少思量的两人对视之间好像也一下子有了什么决定,而再是将目光拉回场中的时候,只是有这张果老手里头有了两尊炼成天仙的妖蜕。 只不过其间一道属于他的那尊白蝠妖蜕全是因为当初他只是遁出真灵,所以这妖蜕在浊井当中虽然经过了千年的打磨,乃至是那夜流光也曾出手行炼化之事,可还遗留了不少力量在其中。 可另着的这黑蝠妖蜕就不一定了,自那夜流光遁出元神真身以后,这妖蜕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了下去,可即便是这样,对张果老来说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东西。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为紧要的东西还是救助韩湘子,而也只是见得一道金色流光猛地投入到张果老身躯当中以后,便自从他背后浮现一道虚影。 混混沌沌,虚虚灵灵,众人看过去的时候,全也真是一道巨大的蝠身,只不过这道蝠身跟去时的夜流光化身的那道有天壤之别。 蝠者,福也,诸吉庆,诸福运…全也还是方才里的哑声超音,只是见那道蝠身虚影冲着昏厥不醒的韩湘子念动着诸般咒语以后,便自见有一道庆云悄然包裹住了韩湘子的身影。 紧着透骨的冲天怨念便自一点点的被消融了去,甚至于那些怨念尽去的鬼仙鬼怪消融于天地之间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竟自有功德之气浮现。 诸天福吉庆云咒,原来这就是诸天福吉庆云咒,真妙不可言矣。 未及,韩湘子本是紧闭着的双眼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来,而也是说他过了初时的疑惑错愕以后,最后里也是好像明白了过来,只是见他深深的冲众人稽首一礼而后道了句:“韩湘子这里谢过各位道友的费心救助,尤其是张老跟几位长者,没有各位的奔走,小子的性命怕是真要丢了!” 至于后来的寒暄于此也不在多说些什么,只不过当他们看到几天之上耀目的八颗星辰当中,唯有一颗始终稍显暗沉,而且不见有跳动的意思,这分明就表明上应天命的这最后一人还没有出世,可他们几人全都知道,这个时间只有十年的时间了,难道这最后一人还是个小孩! 最后里,他们也没闹出个所以然来,稍一思量以后,他们几人却决定先往吕岩的纯阳道宫稍作安歇。 第232章 传法红莲莫可名 □情劫情劫炼己成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众人合战那所谓的夜流光以后,虽然最后还有些首尾,可不管怎么样终究还是先将此事压了下来,最后的自然也是张果老救助韩湘子了。 而这位大有来历的张老真也没有说大话,所具有的手段虽说也从没听说过,可旁边里的韩湘子立时就恢复了过来,最后不单修为尽复,甚至于还显得大有裨益样子,真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果然这上应星命之人每个都有不俗的来历,吕岩跟几大天仙就不用说了,蓝采和韩湘子以及何琼其人身后其实都影影绰绰有着这样那样的身影跟推手,就是不晓得这最后一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却是说众人一路归返吕岩的纯阳道宫的时候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只不过吕岩心头还想着另外一件事情,最后里当他们渐是接近芮城地界的时候,吕岩却是忍不住冲身侧的何琼看了一眼。 恰好这个时候何琼也忍不住往他身上看了过来,只是见他们目光对视之间,何琼还含笑示意了一下以后才错了开。 他们之间全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发生了点什么,可吕岩还是从那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坚定,那是对修行对长生的渴求跟坚定。 而当他们在芮城外头按下云头以后,一行七人全都步行往内城行了过去,沿路之上也有认出吕岩来的,不时还有上前恭敬行礼的,可更多的还是对他们七个衣着各异男女各异大行的注目礼,而吕岩七人却又全都瞧着仙风道骨,一看就不是不是凡人。 至于吕岩几人自然对此全都显得不甚在意的样子,却是当他们刚是近的纯阳道宫的时候,吕岩遗在这里的阳神化身便倏然遁入到了他的本尊体内。 这些变化自然也没有逃开众人的眼神,只是见张果老这个时候又含笑开口了,却是听闻他道了句:“吕道友这人间道场确是不俗,老道只觉当初你我在西海龙宫之地初识的场景尤历在目,不想道友现如今已然是庇护一地的道家真人了,就是不晓得老道可否有幸在这里也辟一间道舍,就此你我日日促膝论道,全也是快哉快哉!” 而也是说吕岩听到这里自是无可无不可,却是又闲聊几句过后,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个时候从门里迎出来两道身影,当前里不过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瞧着虽也有些门道,可身上若有若无的妖气却也逃不开众人的眼睛。 只不过后头跟出来的那人却实在是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袅袅娜娜样貌不俗这些倒也罢了,最是教他们吃惊的还是这人一身的上清妙法一点都不敢让人小觑。 却是说他们的惊讶还没有完,最后里只是见得吕岩上前站在其人身边的时候,又一个个引着见过众人,俨是将这人当做了女主人的样子,这又怎能不是教人惊落一地眼睛。 尤其是这里头有两个人最为惊讶,一个是何琼无疑,只是见吕岩引着白牡丹见过她的时候,任谁都能看出这何琼脸上一僵,紧着才复露出笑颜。 其实何琼也不晓得一直以来应该怎么去说吕岩在她心里的位置,既是一个度她入道的引路之人,也是有畅谈经典的同道之人,而这里头自然也不乏好感,可她一心大道,一直也是在刻意的回避着些什么,却是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么一幕,心里既有些轻松,可更多的还是五味陈杂吧。 至于说另着一个竟然会是汉钟离,他也没想到吕岩会大张旗鼓的来这么一出,尤其是在他的印象当中,前尘记忆里那位都是高高在上的严师模样,怎么会有这儿女情长的一幕,要知道大家都盼着他能重归九天号令万古,这是有多少人的筹划跟期盼。 不能,这事万万不能就这么定下,却只是见得他一急之后就打算出言打断,谁知他还没有动,就是见他的臂膀被两只大手狠狠的攥了住,扭头一看的时候,竟是李玄李凝阳跟张果老两大天仙齐齐出手扭住了他的身子。 最后里甚至在他耳畔里传过来一句话,却也是说当这汉钟离听到这些以后,全是教他就是一愣,紧着也是轻轻一甩就挣脱了束缚,只不过他眼神里的意思又复杂了几分。 情劫,情劫,怎么会是情劫,这到底是算计还是天数,一时里这汉钟离心里头也是疑问连连。 只不过现在可没人会关注他这些,最后里他们一众人跟白牡丹全都见过礼之后,白牡丹也落落大方的应了下来,眼见于此的吕岩自也是含笑看着这一切。 最后里却是见他有感气海当中一阵异动,当即里他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是见他一拍顶梁门竟是见有一物应声而出,滴溜溜一转以后,竟自就那样落到了白牡丹手中。 刷拉一下,勿论是场中的几大天仙还是旁的几人全都面色肃然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真是没想到吕岩手中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一品业火红莲,这竟然是已然成型的一品业火红莲,只不过旁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没有通天教主他老人家的允许,这种东西根本就不会成型掌握在旁人手里,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深意。 而也是说白牡丹看到自己跟前浮沉不定的业火红莲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可紧着就将盈盈似水的眸子放在了吕岩脸上,当即里心念呼喊一声以后,那业火红莲就直接钻入到了她的身体当中,呼呼一下就是见她周身各处大穴被一阵火光包围,没几下她通身上下就显出一阵盈盈玉质。 如此这般,不单是白牡丹大感惊讶,便是吕岩都感到惊奇,这又是闹得哪一出,以前这大爷住在自己身体里头的时候,向来都是使唤不动,可怎么一到旁人手里的时候,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莫非这玩意还欺生不成。 可他的这般想法刚是落下,便自感觉到些什么,只是见他通身的法力竟自暴涨十倍有余,这炼己之道便自就这样水到渠成矣。 轰隆一下,这纯阳道宫上头气运升腾成烈火烹油之像,不知不觉间吕岩跟白牡丹的气运之力连成了一片以后呈汪洋之势,唯见有一方金印镇压在了其间。 只不过何琼看到那一品业火红莲的时候,一双妙目当中猛的升腾起了不一样的光辉。 第233章 阳里先天九还丹 □思谋幽冥三生石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一众人等刚是来得这纯阳道宫的时候,便自发生了种种大是出乎于意料之外的事情,一点细节也不在此多做赘述,这吕岩怎么眨眼之间就炼己达成,直入到了还丹之境。 虽说这一下教人大感惊诧,可知道内情的几人反而只会觉得吕岩修行太慢,十年啊十年,只十年的时间吕岩这一身只有人仙的修为怎么能扛起大任,现在也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份把握罢了。 却是后来吕岩引着众人来得后院的静室坐定以后,旁边里的白牡丹甚至都不用吩咐就紧着奉了香茶上来,最后里更是稍作寒暄以后,就低声一言退出到了静室外头,瞧着真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其实所谓道侣道侣,法侣财地全也并不少见,所谓侣者,志同道合者也,他们上应天命的八人早同气连枝,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此称一声道侣倒也并不为过,于此自也不必再多做言语了。 只是见他们坐定以后,一时里竟也相对无言,而不知从何谈起,最后里还是李玄李凝阳显得极为老道,不提琐事先谈了谈炼己功成还丹温养的事情,这里他们三大天仙倒也罢了,余者众人都必须要走这一道,所以他就先谈了谈还丹温养的经验之事。 还丹者,此是修仙的第五步,阳里先天,先天中之先天,还先天之真阳,使其重新回到乾宫,只不过这跟结丹及黍珠之丹不同,金液还丹,炼炁化神也。 大千世界混沌之初,太极未判之始,此先天之阳金,言还丹之事,这里所述的丹,是先天一点真阳,不是从外得来之药,也不是癸中之壬,还丹就是要还这先天真阳,使之复归于乾宫。 而前面的结丹,是采取外来之药,牵制在我身,使其精气不散失,聚而成象,结成内丹。还丹则是彼之真阳方动,就运一点己汞以迎之,这样外触内激而丹有象,内触外感而神有灵,如磁石吸铁,收入丹田,还外丹成功。 修炼还丹时,要同日月运行一样,阴阳互根互用,与按月亮的圆缺掌握火候的进展情况。如八月十五日,夜半子时,阴魄在此消尽,阳魂在此全满,称为纯乾,正合一斤之数,也正是采取的时候。 月之阴魄属水,阳魂属金,初八之夕,阳魂半满,阴魄半消,称之上弦,此时阴中阳半,得水中之金八两。 二十三日之夜,阳魂半消,阴魄半满,称之下弦,此时阳中阴半,得金中之水半斤。 以下弦之弦后,配合上弦之弦前,则阴与阳相凑合,魂与魂相结成,二八共成一斤,这也是满月,也就是纯乾,还丹之道即成。 阴阳双修还丹要求彼我相互配合,专心一致,用真意不时地调节火候,精心调运真气的活动,进阳火退阴符要按时而行,用文火武火要按药的老嫩而选择。 按时而抽,按时而添,逾时过刻,丹必难成,故要不失时机地进行修炼。到一定阶段,真铅真汞相配合,炼丹之火熏蒸全身,发泄有声,男儿怀孕,圣胎始结。 最后里众人全都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这里头自然也还是吕岩跟蓝采和体会最深,韩湘子稍次,最后的依旧是何琼其人了,毕竟她入道最短,这些境界对她而言还稍显深奥。 只不过看她手中擎着的金莲花好像也在随着她的呼吸用功不住的轻摇,显然也是领悟甚深的样子,似乎真也是见到门口的那一幕以后,她的心境彻底做到了心如止水。 谈兴起来,旁边的汉钟离张果老二人也说了说修行当中所有的些感悟,果然坐而论道谈天论地真人生一大快事也,而见韩湘子几个后进之人也忍不住道出了心里的关隘,最后里自然也得了解惑。 可谈着谈着,他们还是将话题转到了最后一人身上,一直以来这最后一人迟迟都不现身,甚至气运汇集之下他们隐隐能感觉到其人应该还没有现世,这可就难为他们了,眼见大事就在眼前,他们几个的事情是小,对大劫有所影响他们真就是百死难赎其身了。 最后里还是张果老稍作思忖以后道了句,却是按着他的说法,大劫之下天机晦涩,即便是几尊圣人都不一定能推演出这里头的天机,现在只能是往幽冥一行以后,去往三生石之地碰碰运气了。 三生石嘛,众人听到这里以后,不管是李玄还是谁却是全都露出个若有所思的表情,相传幽冥之地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 而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忘川边有一块石头,就叫三生石, 孟婆汤让你我忘了一切,三生石的三生分别代表“前生““今生““来生“,传说三生石能照出人前世的模样。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宿命轮回,缘起缘灭,都重重地刻在了三生石上。 千百年来,它见证了芸芸众生的苦与乐、悲与欢、笑与泪。该了的债,该还的情,三生石前,一笔勾销。 只不过阳人除非寿元有尽才能得入幽冥之地,即便是修行有成之辈也只能运转阴神阳神乃至于元神穿入幽冥,而如果肉身想入幽冥一行的话,非得经泰山幽都门跟酆都鬼蜮二者当中的一道才能入幽冥。 可这两地真那么好进的嘛,就说泰山君领群神五千九百人,主治死生,下辖七十二府司,非得经由阴阳界,鬼门关才能过十八重地狱真正踏足幽冥。 至于酆都鬼蜮就更显艰难了,自从五方鬼帝隐没以后,那里基本上就混乱了起来,现如今有好些个罪大恶极之人游荡其间,比如说前番里的游尸之类的就尽在那里。 他们商量半天以后,却是还是决定去往酆都一行,乱着乱矣,他们几人也不是全无根底,最后稍作料理修整了几天以后,他们七人并白牡丹一行八人又踏上了去酆都鬼蜮的路。 第234章 日游夜游古鬼王 六宫异动乱像显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几人相约一齐往幽冥走上一遭,起先里也曾犹疑不决,最后里还是商议了好久,他们才决定全都改道去往酆都鬼蜮。 只不过此行艰险,本来是不虞带着蓝采和韩湘子跟何琼三人的,毕竟他们几个的修为稍浅,便仅是幽冥之地的无穷阴气都不能小觑。 可他们三人还是以大事为由非得走这一遭,不得已之下只能遂了他们的意,最后里还将白牡丹也带了过去。 酆都之地,号称绝域鬼蜮,而修行之人都知道,由那处阳间的小城穿行进入幽冥之地以后,来得便是赫赫有名的酆都罗山。 有罗酆山,为北阴酆都大帝所统,有诸司曹官,在北方癸地,周廻三万里,高二千六百里,洞天六宫,周一万里,高二千六百里,是为六天鬼神之宫……人死皆至其中。 本谓罗酆山,洞天六宫为鬼神治事之所,是为六天鬼神之宫。六天,一曰纣绝阴天宫,二曰泰煞谅事宫,三曰明辰耐犯宫,四曰怙照罪气宫,五曰宗灵七非宫,六曰敢司连苑宫。 而勿论是北阴酆都大帝,还是洞天六宫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东西跟称谓,却也不知怎的,是自封神之后,这般名号被刻意的遗忘在了一边,甚至于到了后来,五方鬼帝也只是在五处神山镇压幽冥而极少露面,这洞天六宫也都锁宫封闭久矣。 却只是见他们一行八人飞遁至这处小城以后,全也未见他们多做停留,便直穿行过了阴阳两界的阻隔,只不过还未及见他们反应,便是忽闻一道洪亮至极的声音在他们耳畔里炸响而后道了句什么! 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幽冥之地,听劝的速速离去,如不然本尊日游必是教尔等好看! 咦!原来是他! 而也是说吕岩一众人听到这断喝之声以后,只是过了初初的惊讶以后,就是见李玄李凝阳一拍顶梁门以后,就是见有一道太清符篆浮现,紧着就是见他朗声喊喝出声。 原来今天是日游将军值守罗酆山,太清门下李玄这厢拜上,今番贫道携友人意欲往幽冥一行,还请将军行个方便才好。 却也只是见得李玄李凝阳的这般话语刚是落下,就是见他头顶三尺处的太清符篆撒出一道清灵灵的太清之气直接点破了这处猛地阴暗下来的空间。 而也是说就在这个时候,众人这才看到眼前的景象,竟是见有远处里浩浩荡荡也不知道有多少阴兵围在了一处高大的山峰脚下,而细看之下这也不是全无章法,暗合四象八卦十天干,似乎还有更多的变化。 只是还不待吕岩他们细看,就是见自那阵法当中行出来一人,瞧着身着黑袍纱帽宽袍,气象雄阔,而一手握朱笔,一手持卷簿。 果然还是那个果然,来着这位正是上古便自得道的上古十大阴帅之一的日游,而十大阴帅分别就是鬼王、日游、夜游、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 他们十位值守罗酆山,一是镇守这处阴阳通道,另着就是镇守洞天六宫,还有就是肃清幽冥之地的十恶不赦的鬼魅魍魉,镇守这处的阴兵全不是以万数十万数论,而是以百万千万论。 言归正传以后,只是见这比肩天仙一等的日游神看着吕岩八人等头顶三尺处全都浮现出来的精神精气就是一惊。 暗也道是今天这闹得又是哪一出,不单有太清门人,竟是还有少见的上清弟子,而且这些个圣人门徒可远远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 接下来自然就是一点寒暄,这本来瞧着面相凶恶的日游神竟也姿态摆的极低,最后不单给吕岩八人奉上了通关令牌,还不住的叮嘱了几句。 说最近幽冥之地也不太安生,不单出了尊怨气冲天的游尸跟怨龙,竟自还有一尊黑袍人搅动的幽冥不安,现在十殿阎君跟佛家地藏全都派出人来合力绞杀其人,可还是闹出了不少动静。 只不过吕岩几人听到这里以后全是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那个人没安什么好心,邙山里头闹腾了这么久,现在又跑幽冥里头搅风搅雨来了,也不晓得这家伙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最后里吕岩几人谢过这位日游以后,便自离了此间,可也不知怎么,这罗酆山上头尘封久矣的洞天六宫竟自传来一阵异动,全也是闹得山下的日游一张鬼脸上头猛然变色,紧着就非也似的遁至了半山腰处。 可也就是这么一下,不单是这日游有所察觉,包括是这幽冥之地的五处神山,乃至是黄泉忘川都一阵异动,早不知惊动了多少人物。 早早提起的孟婆就自不必说了,可这次里却是有黄泉河底的一位上古人物也苏醒了过来,只不过看过去的时候,这处地界放眼之处却尽是血色。 只是见这位睁开一双满是血色的眸子以后,却是好像能望见忘川河畔的那道身影,以及是照亮幽冥的那处金色身影。 最后里只是见他抬手点指之间,竟是直接抓破虚空以后唤来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也是一惊就想挣扎,可旋即见到这位以后直接就跪伏在了地上。 只是见这人口称一声老祖以后,就诺诺的等着那位声势滔天之人的吩咐,瞧着全没有了一族族长魔王的威视。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终于还是说话了,只是见他淡淡的冲着脚下那人说了句什么。 波旬,自老祖我参悟大道以来也以有数千年之久了吧,我阿修罗一族既份数六道,便自当兴,血海不枯,便自不绝。 现在后土跟西边那两贼秃合力欺我阿修罗一族,遣了个小小的地臧就想镇压我血河,真痴人说梦也。 现今我觉幽冥之地有些异动,许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稍时里你取我元屠剑去走上一遭,天地大变在即,合该我血河教大兴,阿修罗道也才有可能镇压人道天道。 谨遵教主法旨,最后里却是这波旬擎了元屠剑直直遁入了血河当中消失不见了。 第235章 恶鬼如潮奔命走 吞鬼三千黄父鬼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到吕岩几人颇费了些手脚以后终是踏足到了这幽冥之地,只不过包括李玄汉钟离跟张果老在内对这都是两眼一抹黑,竟是不晓得阴司该怎么个去法。 要知道虽然他们都是修行几万几十万年,可尚还是第一次踏足到了这里,阴司冥土那又岂是那么好来的。 旁人巴不得躲的远远的才好呢,这玩意估计只有死人才会来这里吧,而且还是不得不来这里走一遭! 而又何以谓之曰幽冥,却是说视之无形,又听之无声,放眼过去的时候,满目永远尽是灰黑,似乎斑斓的色彩在这里一下子全都褪了去。 死寂,到处都是教人压抑的死寂,而也是直到此时,众人才真正明白幽冥的真正含义。 可明白是一回事,当他们真正感受到的时候,众人却是都暗自叫了声不好,随即里就全都将目光放到了韩湘子跟何琼二人的身上。 原来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脸上就全都蒙上了一层铁青,他们一行八人里只有他们两个还没炼成金丹,瞧着只这一下,漫天的阴煞鬼气就已经侵入到了他们体内。 眼见这一幕的众人,却只是见得张果老摇了摇头以后,却是翻身下了他那头青驴,最后任由这神峻异常的驴儿拖着他俩才觉好上不少。 而也是说最后里他们只能是凭借着当初日游神赠给他们的通关令牌所隐隐有的些感应,却是这才辨明了一点方向。 可不想他们还没行出去多远,便自陡然落到了迄今最为凶险的境地,原来也不知怎么,这远处里竟然猛地腾起千百簇鬼气森森的怨鬼之气。 然而这些还不是叫他们最为惊讶的,却也是有其间里的一道气息竟是有种说不出的邪恶之感,更多的却还是有种浓的化不开的凶煞恶念,好像能直接勾动人心底的嗜杀之意。 猛地有感于此的众人却是全都暗叫了一声不好,全是因为那千百道阴煞鬼气竟比吕岩身上的气息还好深厚十倍都不至,分明就是比肩地仙之流的阴鬼。 而最为引人瞩目的那道气息更好像比李玄这些炼成天仙之人还要酷烈,不对不对,应该是说好像还留了不少余地。 刷啦一下众人的脸色又便了三变,紧着他们立马就动了,却是齐齐施展诸般能为,直接在这阴暗的幽冥里头爆发出不一样的光辉。 却是见有何琼白牡丹各自打出一道莲花虚影,一做血红一作流金,宛也似并蒂莲实。 而这个时候蓝采和也动了,最后里竟是见他一抖手中花篮,紧着就见那花篮里头有剑茅,有火红飞刀草,更自有无数藤蔓劈天盖地伸展而出。 至于另着的三大天仙自然也还是摇身一晃化出元神真身抵住了第一波的冲击,是人也都能想象得到数千道比肩地仙之流的阴鬼合力该是个什么感觉。 起初他们也想稍作躲避,可也不知怎么,似乎这些阴鬼在惧怕着什么,愣说横冲直撞就来了,对对对,就跟狗撵了的那种感觉差不多。 而也是说这种感觉果然没错,却是见得这些个阴鬼过道轰隆隆跟吕岩他们的队伍撞在一处的时候,直接就有一道刀芒长虹先照着他们兜头劈砍而下,看过去的时候竟具是血色跟无边的怨念,随后才是那些个阴鬼的合力冲击。 只不过这道刀芒好像真的志不在吕岩几人,那道刀芒以为尖,后边的阴气鬼气洪流以为刃,这竟是一种少见的刀道神通,劈山!劈山之能! 紧着吕岩这头也立马就动了,三大天仙合力抵挡,值得一提的是,这张果老背后浮现一黑一白两道蝠身,吐露出来的光辉竟自有太极鱼图之形,显是他现在的能为又涨了一层。 如此这般,却是最后里吕岩八人终于还是挡住了第一波冲击,只这一下那些个阴鬼便自有散开的意思。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又有一个人到了,只是听得一个声若洪钟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哈哈大笑出声而后道了句:“哈哈,不知前方是何方来的高人,尺郭还要多谢列位出手襄助之情,这些个恶鬼着实可恶,尤其是那个领头的,还要各位助我擒拿此獠” 尺郭,怎么会是他,这位不说也是上古就得道的人物,这么个凶威滔天的人物怎么现在跑这里来了。 而也是说众人全都冷然一瞥之间就看到了这人的身影,紧着他们心里就都冒出来个果然是他的意思。 说看过去的时候其人身长七丈,腹围如其长,头顶雄鸡,赤蛇绕额,蛇尾蛇头交于发间。 就论这相貌,怎一个凶字了得,而其人以鬼为饭,以露为浆,日啖三千恶鬼,傍晚吞恶鬼三百,名曰尺郭。一名食邪,号黄父吞邪。 紧着这尺郭接下来的一连串作为直接就惊掉了众人的眼球,看过去的时候这尺郭伸出大手直接就往那些个比肩地仙之流的阴鬼身上抓去。 真也不知道是天生的畏惧还是怎么,本来还活蹦乱跳的阴鬼直接就给这家伙抓住扔到了嘴里头,瞧着更是囫囵个就那么生嚼了下去。 啧啧啧,真无愧这食邪之名,就这两下吃相那肯定是没跑了,怪不得这些个阴鬼跑这么欢实,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巴种事。 最后里吕岩八人也只能是捏着鼻子把事认了下来,跟这位尺郭合力擒杀这些阴鬼。 眼见那些个阴鬼一个个被生吞了去,众人本拟着事情可能也就这样了,叵耐事情眨眼之间又有了变化。 只是见得场中群鬼当中猛地传来一道声震幽冥的鹊鸣之声,鸣嘀高亢尖利,竟是好像能直接引动人心底的杀机恶念。 看过去的时候,只是见一道阴鬼腰间悬着的血红色长刀猛的震动,紧着就是见那长刀摇身一晃以后竟然化出一道足有万丈高下的血色云鹊。 云鹊一双臂膀就宛似垂云之翼,直接就是两道满是杀机的血色刀芒从天而降。 危急危急,这是他们前所未有遇到的危机,紧着他们耳畔里还传来了一道满是恨意的声音道了句。 该死,真个该死,该死的尺郭你坏我大事,我鸣鸿隐遁几十万年,没想到现在竟被你一个小小的尺郭逼得不得展露真身,还有你们这帮子臭虫,你们都该死! 第236章 鸣鸿邪刀万古存 四方汇聚志在此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在幽冥之地刚还没走出多远的吕岩一行人便是遇到了迄今为止最大的麻烦事。 是说不单遇到了上古的强人鬼神尺郭,现在里更是被一声鸣鸿惊的他们头皮发麻。 所谓鸣鸿者,万古第一邪刀也,《洞宴记》有云,黄帝轩辕氏在打造自己的轩辕剑之后,最后竟然发现还剩下一些原料。 加上煅剑炉内还没有熄灭,本来打算将其熄灭的,但奇怪的是,流动的铸造原料自发流向炉底,冷却之后竟形成了一柄刀的形状,而刀长三尺有余。 黄帝轩辕以为是上天专门赐给他的,所以非常的高兴,于是立马将这把刀拿起来挥舞了几下。 可不想他一下就感觉自己像被刀身上的意念所控制以后,有一种嗜血杀人的冲动,幸好当时黄帝手上还拿着轩辕剑,所以他立马将这把刀放下。 自此黄帝觉得这把刀邪念太重,容易控制持刀人,而且他害怕这把刀流落到民间以后产生祸患,再加上当时黄帝已经拥有了天下第一名剑,所以就想毁掉它。 却不料这刀最后竟然化为一只红色的云鹊直接消失在天空当中,自此这把刀就下落不明,甚至有传闻这鸣鸿后来是被蚩尤得了去。 可又有人说不是,因为当初掌握在蚩尤手中的是九离苗刀,却是少有的巫族圣器。 所以后来有人就猜测这把刀和轩辕剑既然是同源,轩辕剑是圣剑无疑,而鸣鸿刀则就是邪恶的一面。 所以拥有嗜血杀人的煞气,一般的人肯本抵挡不住它,由此鸣鸿刀也被称之为万古第一邪兵,更有甚者说这鸣鸿力压上古三大邪刀,也就是所谓的虎翼、与龙牙跟犬神。 而着也不是全无根据,说当初练就这三把邪刀的时候造刀之人在原材料中就放置了许多恶毒的东西,并在刀中赋以诅咒。 夏末暴君桀获得此刀后,暴政伊始民不聊生,最后并将之供奉在夏朝太庙。 而后来商汤在攻进夏朝太庙的时候,突然天色大变,鬼哭神嚎,三大邪器化作妖风来袭,商朝士兵死伤惨重。 商汤随即下马手持轩辕剑闯进庙里,朝着三大邪器一阵狂砍,三大邪刀被斩成碎片,其间里的刀魂邪魄也不知所踪。 而鸣鸿刀跟轩辕剑既然同根同源,那么在三大邪刀面前自然也更胜一筹,由此称一声万古第一邪刀也就没什么了。 而自古虎豹乃至是草木成精的很多,可刀剑成精具体该是个什么样子世人就不知道了,可不幸的是,这所谓的鸣鸿刀真满足了人所有的幻想,该有的样子这鸣鸿刀都有。 甚至于是这鸣鸿刀真不愧这邪名,看过去的时候那两道硕大的刀芒还未及落下,便自有邪音魔音灌脑,直接就是震散了吕岩几人的队伍。 而且如果不是有三大天仙及时化出千丈高下的元神法相护着他们,只这一下就够他们受的,可即便是如此,几个连金丹都没炼成的瞧着真就摇摇欲坠了。 只不过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尺郭这个时候也猛然动了,只是见他直接断喝出声以后,本来只有七八丈高下的身躯竟是迎风便长。 这……这难道就是这尺郭炼成的元神法相,这怎么也是三四千丈高下了吧,莫不是其人的修为竟然比李玄几人还要高上不少。 可紧着吕岩在心里头就暗叫了声不对,因为这立马就能看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元神,因为他从中能感觉到的是一股炽烈无比的血气。 难道这就是少有的肉身神通法天象地,原来在幽冥厮混久矣的这家伙竟然修炼的是肉身神通,怪不得这家伙每天不搞点阴鬼吃就浑身刺挠。 只是见这尺郭本来头顶缠着的赤红大蛇也迎风涨成了千丈高下的独角虬龙,而且看那虬龙也好像无惧那邪气凛然的刀芒,直接就迎了上去。 法天象地对万古第一邪刀,直接也是在这幽冥之地掀起来好大的声势,拔山挪海,毁天灭地,刀芒拳印,法术神通,全也是看的旁边的众人好一阵目眩。 最后里那鸣鸿刀毕竟只是个刀器,却是少了御刀之人自然少了一份底蕴,甚至于众人有感这鸣鸿刀好像在刻意压抑着邪气,就好像是不愿意惊动什么人。 所以看着这鸣鸿刀也是落在下风,最起码化出的那血鹊明显淡去了不少,而也是说就在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出乎于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全是有一道稍显熟悉的气息猛地靠近了过来以后,紧着竟然是一股满含咒怨的龙吟之声。 听到这些的吕岩众人全都暗叫了声不好,他怎么也来了,这么个倒霉的东西怎么哪都有他。 果然是见那道靠近过来以后,似乎也是见到尺郭的法天象地大感惊讶,可紧着见到那血鹊以后立马就把这些东西自动过滤了,当机里竟是直接上手打进了圈子。 而也是直到现在众人这才发现其人的修为好像又深厚了不少,似乎逃到这幽冥之地以后真就是彻底的如鱼得水了。 这一下子真又热闹了几分,又是是这游尸跟怨龙好像对吕岩他们还起了不少杀机,瞧着竟是一边招呼鸣鸿刀,一边还找吕岩几人的麻烦,这可真成了大杂烩了。 最后里李玄三大天仙也不得不加入了战团,可没过多久远处又飘身来了几人,这里却是真正成了添油的战场。 虎翼、龙牙、犬神特来领教众位高人手段,勿那鸣鸿着实可悲,想我三位脱去刀身桎梏以后蜕凡成道,你若识相的乖乖归附,我等自传你大道,必教尔成就大道。 呔,什么人竟然胆敢到我幽冥之地作乱,识相的速速离去,如若不然我豹尾自引十万大军诛杀了尔等! ………… 好家伙的,这竟然惊动了如此之多的人物,而也是说夹在中间的吕岩几人也变得脸色难看起来。 瞧着这情势大是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他们这也是急坏了心肠,说有心亮出身份来吧,竟然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这怎一个无奈了得!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八人失散独自行 冥蚁成群洪荒种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说吕岩环视一下,紧着又在这茫茫然的无尽幽冥之地细细感应了一番,他这也是只能露出来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吕岩现在除了不能肯定到底置身何处之外,所能肯定的是他跟那些小伙伴们彻底的失散了,而且一时半会想重聚确实是难点了。 最后里只是见他回想一下稍时里的那场大乱斗,吕岩这里也是少有的露出了些凝重之色。 却也是说原来那场战事里所谓的鸣鸿刀一直以来图谋的并不是什么旁的,竟然就是引那转世的太古三大邪刀出来。 刀奴!刀奴!到底什么是个刀奴也是直到后来吕岩才搞明白,以刀御人者刀奴也。 奴隶,什么是奴隶,就是压迫就是剥夺,这鸣鸿刀就是凭借他自己个在刀道上的造诣高深,蛮横不讲理的镇压住了那老三位。 尤其是后来,这鸣鸿刀硬是抽离了他们三位的力量抗住了那最后的黑手,吕岩却也是没想到当初所提到的偃师高竟然已经凝成胸中五气,成就了太乙果位。 要知道这可是当初张季连好不容才炼成的境界,所谓果位者,功果道果也,证道太乙不外如是,而当世里得享果位者千二百九六,周而复始混元无极。 是以这里又怎能不教吕岩惊诧莫名,至于说他们八人也是最后被那惊天的一击搅的失散在了当场。 最起码吕岩昏昏噩噩间好像觉得他硬是被那无双是气劲轰出来十万十数万里之遥,而看他的样子,也是受创甚深的模样。 其实真要严格说来,他神魂念力上的伤患还要更重一些,现在吕岩只要是一凝聚阳神念头便有一股虚弱无力的感觉。 虽然念头里若有若无传来的还是阳和之力,可真感受一下,他现在恐怕只比刚炼成阳神那会稍稍强点,而且强出来的还是有限的那一点。 有感于这些变化的吕岩只能是捻着眉心苦笑了一下,吕岩真也是没想到他堂堂一个还丹的人仙竟也有被惊着魂的时候。 对,与其说他是深思过度,还不如说是被惊着魂了,寻常人等受惊了大不了将养将养,可被一个金仙中人冲击了阳神念头,真就有些不好办了。 最为致命的就是,本来精修来的法力现在已经有些含不住了,他现在一身的修为能发挥出十之七八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算什么! 出师不利,还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反正这玩意闹得他真有些挠头,尤其他现在还是一个人浪荡在这危机四伏的幽冥之地,这一不小心真就可能把自己浪没了。 最后里见他也只能是翻手取出陆吾印以后竟是直接往眉心处一送,紧着他眉心处就好像长出来好几道挠勾,竟然直接就将那宝印撕扯到了识海里头。 吕岩这里顿时就觉有精神猛的一定,初时里的那份不把握也都去了大半,反正是这陆吾宝印应该算是迄今他手里品级最高的,可惜的是他现在只能炼化的一十九道后天神禁里头的最为弱小的一道。 尤其这还是他修为再进一步的情况之下,这里勿论是早些年随他一同成长的大千尺烈阳斧,还是包括纯阳剑全都炼成了灵器,可在这陆吾印跟前都只是小字辈。 最后里也只是见他不由的摇了摇头以后,也便是将此事暂时放在了一边,全是有吕岩心神稍定以后竟是这才发觉他不单跟几位同道失散在了当场,细觉之下竟是连当初日游交给他的那道通行令牌的妙用都只留下了模模糊糊的一点感应。 这……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里吕岩真有些两眼一抹黑的感觉,这玩意人生地不熟的的,搁谁身上都有些挠头,最后里吕岩也只能说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此这般,却只是说吕岩稍作料理以后,边是慢慢恢复着法力,一边择了个方向便自往前行了过去,可也不知行出去多远,他的身形就猛然一顿。 原来也是有不知怎的,吕岩脚下里好像是踩着了什么东西,隐隐好像是什么活物,可偏生的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机之力可言。 紧着吕岩就是脸色猛然大变,原来就是那稍一停当的功夫,一股前所未有的异种阴寒之力便自他脚底涌泉直往顶梁门冲了上来,而其间夹杂着的尤自还有一股子凶厉,却是吞噬万物的凶杀戾气。 暗叫了一声不好的吕岩急急调转浑厚以及的法力才好不容易将之阻上了一阻,如果不是现在识海深处有陆吾宝印镇压着的话,那一道直接噬杀魂魄的戾气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却是说忙得退开的吕岩只冲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冷然一撇的时候,便自在他心底蹦出来俩字,好家伙的,这玩意怎么就让他遇到了! 冥蚁! 这里怎么会有冥蚁,不是说这洪荒异种早就应该已经都灭绝了嘛,这怎么楞是就让他给遇着了。 可还不待他再做感慨,却只是见得那深陷在沙石里的冥蚁刷拉一下动了,惨白的身躯钻出来以后楞是比破鞋还大了三圈。 而最后里吕岩硬是眼睁睁的看着这玩意脑门上的俩触角一阵摇曳以后,他跟它的眼神就对到了一块,这玩意可不是王八对上了眼,吕岩有感于方才一闪而逝的灵讯,紧着神念所及之处便尽是混乱一片的杂思。 悚然变色的吕岩暗叫了声该死,这话茬说的,他怎么就忘了这玩意是群居来的,全以百万计的冥蚁个顶个拿出来都是人仙之列,而领头的那个就算不是天仙真也差不离了。 慌不择路的吕岩直接避开已经浩浩荡荡围将过来的冥蚁大军,直接就是往西手便避了开,可当他飞遁出数百里之后,他看着身后越聚越多的冥蚁。 最后里他又看了看不远处几若一道黑龙一般蜿蜒而立的山峭以后,浑身里却是感觉猛地一沉,这里吕岩那还能不明白些什么。 围三缺一,元磁神煞,现在他就算是想跑也有点难了。 不对不对,好像不远处那山峭里也有什么在蛰伏着,这并不仅仅是元磁神煞逼停了他飞遁的身形,其间里暗蕴着的无边威势也在告诉他天地间不允许有人从这里飞遁而过,那种威势也是天道所赐下来的。 嘶!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吕岩第一次觉得幽冥之地是这么不可捉摸! 第二百三十七章 牵魂如丝复又阻 葬天葬地葬己吟 而也是说当吕岩独自行走在这幽冥之地的时候,他才知道一个人应该面对的是什么。 就拿眼前的这成千上万的冥蚁来说,慢说是他现在还有些伤损,遇上这玩意就算他状态加满也不敢直缨锋芒,而好像这处地界给他的感觉并不仅是他所遇所察的这些,似乎更深处还蕴着什么恐怖的存在。 只可惜他现在后路被阻,上天不行,却只有咬牙再进一途,而此还是吕岩炼成这般境界以来,他那凝练异常的灵觉首次给他以这种警示。 暗呼出一口气的吕岩,却是极运灵目放眼望去之时,才发现此方地界上头不单布满了少见的元磁神煞,而方才看到的那处黑龙靠近再细观的时候,他却是这才发现隐在无穷阴煞之气当中的山脉竟是由九道冥龙拱卫在当中,周遭里似还有无边的怨念充斥在这里。 嘶~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似下土九幽之地怎的会有一处九煞绝地,而且还从未有人听说过,就是那等神佛都难度的绝地,可想要形成绝地,天格地格缺一不可,似八百流沙界那等绝地,就号称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说是神仙难度都不为过。 那么落在眼前这绝地当中,却是远比想象当中还要惊险许多,却也是在他灵觉当中能感觉到一直缀在他身后的冥蚁大群此时却是倏地驻足在了那里,紧着摆开一道莫名阵法将此间团团围在了当中。 吕岩知觉那些冥蚁好像在畏惧着什么,又好像是在听从着什么号令一般,未有片刻之后,看那无数的冥蚁却是渐渐收摄独属于他们的气息,一头扎进了黑漆漆的壤里,全是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真的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么!看着这一幕的吕岩却是忍不住眼神再不由的一缩,暗也倒是这所谓冥蚁怎么好像是在有意驱赶着他。 只可惜就算是吕岩现在若有所觉,可依旧是已经晚了一步,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是咬牙再进,而每进一步元磁神煞觉来却是更甚几分。 看吕岩运转浑身法力直面那铺天盖地的元磁神煞之时,却也不知怎的竟是见他顶梁门却是倏地有一物不受控制的跃将而出,顿时里吕岩只觉浑身一轻,觉来甚至连精神都一阵清明。 暗舒了一口气的吕岩只是见头顶处那道法印光华连转,紧着便是直接将他周身护在了当中,此时的他看着宛也是有如茧子一般。 可种种变化似乎好像远不止这些,吕岩全能感觉到这陆吾印当中似乎少见的传来些雀跃之意,紧着他便能感觉到这陆吾印一丝丝剥离着这铺天盖地的元磁神煞以为己用,而陆吾印之上眼见的便能看到第二层神禁一点点浮现出来! 好! 如果不是这场景实在不甚合适,吕岩全有些忍不住惊喜出声的意思,迄今他虽已然着手炼去了这陆吾印的第一层神禁,可再深层次的东西却一直不得其法,今番由此收获,又岂能不道一声意外之喜。 而也就是这般,吕岩有感于头顶三尺处的浮沉不定的陆吾印光华连转,渐渐的他跟陆吾印之间所有若无的那点疏离之感也是好像被消了不少,吕岩全也是直到此时才算是初初炼化了这陆吾印。 当然此也非是一夕之功,尤其是他还处于这般的境地当中,现在即便是有陆吾印护着,吕岩行走起来依旧艰难无比,只能是稍稍分心感悟着陆吾印的变化,另着非得凝聚大半心力跟周身法力才能勉强再进。 是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吕岩抬头望着临近的那眼洞窟,却是这才忍不住暗舒了口气,这眼洞窟被九条冥龙护在当中,就好像是拱卫着的龙珠,而且还在幽冥地界形成了这般绝地的存在。 恐怕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种格局可非常人所能配享,就是不晓得此间主人生前该是个何等惊艳绝伦的人物,而且如非机缘巧合之下,以吕岩现在的修为,恐根本难以靠近此间分毫。 有此感想的吕岩,再看眼前这眼洞窟的时候却又是不觉神色凝重起来,只可惜待他运转神魂念力想要探查一番的时候,却是那洞窟有如无底的深渊一般,直接将探查的念头吞噬了个干净,而且隐隐还传来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 嘶~ 这到底是个什么所在?须知以他须知性命双修之上的功夫,单就这阳神之上的手段已经足够碾压寻常的金丹人仙,可此时竟闹了个两眼一抹黑,明显的吕岩心头的警兆又是大起,今番这事初初透着些诡异,连带着此次幽冥之行都起了无数的波澜。 稍稍感叹一番的吕岩却是将陆吾印上头撒落的流光尽力一收,紧着陆吾印吞吐出来的竟就是道道元磁神煞,浑身里吕岩知觉一轻,便竟自飘飘忽忽的腾身钻进到了那眼洞窟当中。 无尽的黑暗跟幽深,紧着的还有阴冷以及说不出的阵阵寒意,而这般寒意全也并不仅是周身感觉到的阴寒,而是透过神魂传将而来的那种摄入心魄的森然威压。 以吕岩现在的脚力,约莫盏茶功夫过去,少说也行出几十里之遥,可依旧未觉有到底的时候,可就在此时,一直被他负在身后的纯阳法剑竟是突兀的一跳,紧着在吕岩心头就隐隐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此明明就是灵性大生的纯阳剑在予以示警。 有闻隐隐的那道龙吟之声,吕岩脚下一顿以后,却是驻足四下目光一扫,可还不及吕岩细看,身后负着的纯阳法剑便是从剑匣当中一跳以后直接往他脚踝处斩落而下。 随着这连番的动作,吕岩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起,他双脚之上竟缠上来道道有如发丝一般的丝线,而且当他看到斩落在地下的那丝线断成数截之后依旧不住的扭动着身躯,这……这难道就是传说当中的魂丝。 可按照一些古葬典籍当中所载,在幽冥黄泉路的一种魔物,专门以阴间鬼气和游魂野鬼为食,且刀枪不入,水火不起,一旦被缠上根本就是难脱被寄生的命运。 而这处洞窟当中似乎绕着一股奇异力量,绝大多数法术吕岩都无法将施展出来,尤其是连元磁神煞都克制不住这东西,如果不是纯阳法剑被他祭炼日久,庚金之气日渐锋锐,可还真难以耐这魂丝如何。 看吕岩拍了拍剑诀引动跳回到手中纯阳法剑,紧着看他周身又布下一层见光之后复又上路了,只不过这次的路途更为艰险,他行走起来也慢上了许多,而不知过去了多久,吕岩耳畔里竟是传来一阵阵古朴的歌诀,可不知怎的,本来惊豪的歌诀,透露出来的却尽是些悲凉之意。 皇极不用九畴策,帝祚何劳御侮歌。 笑卧九天无忧事,三千谁敢牧星河。 第二百三十八章 孤坟何处话悲凉 道心直指我是我 这里当吕岩有闻那道古朴沧桑的歌诀之时,看他也是不觉稍一愣怔,脑际更是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番画面。 星汉灿烂处是有镇压万古星河的一尊擎天巨人跨越时间空间的阻隔大跨步而来,三千辰星大世界于他而言也不过手中玩物,有此种种又岂能尽以旷古烁今镇压万古几字言明。 可也不知怎的,吕岩竟从中还感觉到了些无尽的悲凉之意,而正待他凝神想要细察一番的时候,在他神思处勾勒出来的种种画面竟倏地崩塌了开来。 而看这眼洞窟当中也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除了无尽的黑暗之外,还有就是那飘扬不止的魂丝了。 会是错觉么!只可惜以吕岩现在的修为这种念头刚冒出来的时候,立马便被他自己给否了,再看他的动作却是不觉又加紧了三分,直直的往洞窟头前掠去。 而也是不知到又往前行了多久,突兀的看洞窟前头一折之后,吕岩的身形也是猛地一顿,因为他知道此行的目的地也是到了,不见就连那难缠无比的魂丝跟元磁神煞都感觉不见了么。 看吕岩拨动神念想要探查一番的时候,只是见他的脸上竟露出些错愕的表情来,就好像见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不敢肯定什么。 而接下来看吕岩的动作也是透着些无可琢磨,身处这般险境之下,看他竟是直接收了悬于头顶处的陆吾印跟手中的纯阳法剑,紧着更是腾身跨进到了一处有如石室一般的地界当中。 环视一下,看这石窟倒也不大,约莫着只有方圆十数亩大小的样子,周遭里石壁光洁溜溜,也就更休谈些陈设之类了,不对不对,应该是说除了在那抹摇曳不定的烛火照耀下的一座荒丘之外旁无一物! 难道说如此绝地当中守护的就是这么一座看来寻常至极的孤坟荒丘!倒不是说浪费心思感情之类的话语,这怎么说也是透着些古怪,可眼前的一切又分明说明了些什么! 寻常无奇,好像跟人间拜祭的坟茔一般无二,甚至于还能说是比之尤有不如,因为这里看着已经不知有多久没人拜祭过了,而不单是少了些人气,看立着的那道石碑上头却是连半个字迹都没有。 这竟然就是个无字碑! 突兀的那股悲凉之意又自吕岩心头涌了起来,甚至比之方才大了千百倍,孤坟一座何处话悲凉,身前身后事无人与之言说也就罢了,就仿似被人刻意遗忘在了时间的长河当中。 噗! 道心大恸的吕岩似乎没有感觉到悬于石碑上头的那团烛火跳动了一下,好像映着此方天地也跟着一亮。 噗!噗!噗! 又是一连串的跳动,吕岩此时只觉眼前光明大作,这方天地也猛的被照得透亮,紧着一道高大的身影竟也就在他眼前徐徐浮现出来。 异变抖生也是惊的吕岩心头一跳,可紧着也不知怎的,他心头竟是生不起一丝敌意,反是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有着什么魔力一般,紧紧拉着吕岩的目光! “尔是何人,为何引小道前来,又不以真面目示人!” 吕岩急声冲着后脑勺示人的那道身影直接丢过去这般话语,而看那道身影闻听吕岩这般话语之后,竟是不觉一个摇头,似乎透着些说不出来的失望之意! “道门么!没想到现在连你也不得不走了这一途,至于孤到底何人实也不必在意,不过是个遭人遗忘的作古之人罢了,可尔又到底是谁,你又该是谁,又会是谁!” 轰隆一声,这人虽还是那副负手而立的模样,可映在石壁上头的那道身影却是猛地高大了起来,紧着更是好像直接冲破了这方天地阻隔,三界九幽无边星河也无法阻挡他的身影跟步伐! 而这般话语落在吕岩耳中之时更是有如洪钟大吕,直震的他身形不由自主是倒退了一步,他到底是谁,此大概是直指他道心的最直接的问题了,更也是他修行多年时至今日最想打问清楚的事情! 是每每修行时那道模模糊糊的参天身影,还是在那莫名宫殿坐忘天地的孤寂身影,而他自己修行多年又是为了什么! 陷入沉思久久无言的吕岩没有发现周身处已然有丝丝缕缕黑色烟气浮现,而看在他丹田气海当中的那朵血色莲花也是几欲适时而动,只不过这次出乎意料的却是有件东西先一步动了。 看一直被吕岩系在脖颈处的那枚榥金铃铛叮铃一响以后,吕岩头顶处竟是浮现处一道模糊的人影,教人大感惊诧的是那道人影的挣扎扭曲的面容上几是跟吕岩一般无二,而透出来的还有无尽的凶煞魔气! “无相天魔么,你们这些魔崽子果然还是不肯罢休,孤虽已身死可依旧不容许尔等在这里放肆,只不过老伙计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言尤未落,看那无相天魔连挣扎也没挣扎就直接化成了无数齑粉,而看那道高大的身影手中却是出现了像是铜铃又像是古钟一样的东西。 看那道身影似有些缅怀怅惘之意,只不过看那铜铃一个震动以后,就好像是在传递着些什么。 最后里看其人一怔以后,却是这才道了句:“原来是这样,这倒是有些难为你了,只不过天道之下,孤一个早是作古之人也不明白为何会有今日的这一见,也罢,老伙计我该走了!” 却是说完这些之后,看场中哪里还能在见到那人的身影,也是唯见那道灯烛的火光猛地又暗淡了下去,看这方天地当中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对不对,应该说是站立在残灯照耀下的吕岩倏地呼出一口气之后,只是见他淡淡的道了句:“我也只是我罢了!” 言罢,看吕岩周身法力一阵翻滚,好似直接冲破了什么束缚跟阻隔,炼己之道么,炼己者重在炼心,自我!真我!在我!我是我! 莫可名状,无可描述,又道蕴十足,可偏偏悟了就是悟了! 嗯,好像那榥金铃铛也有些不一样了,钟邪!铃邪! 第240章 破除迷障路难行 冥蚁也是入钟来 孤寂,凄清,……还有些说不清的悲凉之意,而看那几是会熄灭的灯烛好像只能勉强照亮一个人的前路,这种莫名的情绪更是不由自主的会从心底冒出来。 只是见吕岩其人,此时却是一直静静的站立在那烛火掩映下不见有丝毫的动作,是有洞中不知岁月,尤其是置身这般幽深静谧的洞窟当中的时候,仿似时间的刻度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守一座坟,等一个不归人,三天时间,整整三天的时间里吕岩都是那一副有如活死人似的模样,看着甚至于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大概他是在祭奠什么东西跟什么人吧,可能也是对往昔之事做一个深思,而当三天时间一过,看吕岩却是周身法力鼓荡一震的时候,觉来不但受的些伤损尽复,竟是还有了些长足的长进,虽不至炼己之境一夕便达至功成,可却是一步并于两步三步,甚至是并于十步稳步而行。 只不过若要说变化,却是还要以神魂念头上的变化更大一些,若是有人能钻入他泥丸识海当中便能够发现藏于其间的无数念头通体尽显琉璃之色,看着就好似生生的被火焰灼烧炼化过一般,隐隐透过来的则还有一阵生生造化之力。 而种种变化其实从他行容之上就能察觉到一些,此时从吕岩身上跟眉目之间明显的就能感觉到较之往昔多了些出尘之气,随着他这性命双修之道日异精进,有的些厚积薄发之意也日渐凸显了出来,初时修行起来有多艰难,现在登堂入室以后却是就有多香。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大概说的就是吕岩此时的状态罢! 看吕岩却是极为郑重的冲着眼前这无字的碑石拜了三拜,而随着他的拜伏看那团烛火也是连着轻摇了几下,最后里更大是出乎意料的往吕岩脖颈处一引,便自直接钻入了那枚榥金铃铛当中。 有此一幕的吕岩连躲都有些不及,看他只是顿觉那榥金铃铛处一烫以后,竟自少有的从其间传来些亲近之意,紧着则传过来一道讯息之后,便又沉寂了下去。 先天神禁,先天造化神禁,以为九极之数……洋洋洒洒数百字,可无一不透着些艰涩晦暗之意,虽早就有一番猜测的吕岩有闻这些的时候,饶是他自诩道心稳固,依旧还是好一阵震动,铺天盖地的欣喜之意也是一下子涌了上来。 可半晌无言之后,吕岩便是心头一沉,昔时封存的记忆也是有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终南之地,妖师鲲鹏……至于更为久远的则好像就是降生的时候这铃铛伴生而来了罢,不对不对,好像还有些模糊的记忆,却是一阵的不真切。 只不过在吕岩心头紧着却是不由自主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尤其是现在的他怀了这么大个东西,试问以他一个小小的人仙可真有点扛不住的感觉,要知道这玩意当初可是俩鲲鹏那个老东西都惦记过的。 现在这情况就是要教他跟亘古就存在的那些大能人物掰下手腕,这东西就算是他有心也是无力,而最为紧要的还是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无力炼化跟驱使这混沌钟,少不得非得等他凝成胸中五气炼至天仙境界之时才有可能御使一二。 幸而是有似混沌钟这般先天存在的灵宝,蕴养的灵性自也丝毫不逊于先天的生灵,说是称之一声大道之灵都不为过,只要是被承认以后,万事自也多了些可能性,而方才这混沌钟传过里的些亲近之意自也说明了些什么,如是不然的话,吕岩都有心在这洞窟当中一直待下去的心思了。 看吕岩压下种种思绪之后,却是眼前虽处于一片黑暗当中,可身前的种种依旧逃不开他的目光,看吕岩正欲俯再拜的时候,可也不知怎的,他的身子竟是好一阵不稳,紧着竟然就是天旋地转。 而也是当他脚下重新传来那种踏实之感的时候,他眼前里早不见了那般黑漆漆的山洞,看着正是他刚刚进的此间的那处山谷之地,只不过数息之后,看那九条冥龙拱卫的种种异象也尽是消失在了眼前,如果吕岩不是能感觉到通身流转的法力激昂磅礴了许多,恐会以为方才的一幕会是些幻念罢! 嗯! 只不过看吕岩还没有感叹多久,他便是又感觉脚下隐隐传来一阵大感熟悉的感觉,阴冷而凶戾,这不是那些冥蚁的气息又该是什么! 暗骂了一声什么的吕岩,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泛着冷光的冥蚁大群一个个从地底探出头来,而且结成的好像还是个玄妙至极的阵法。 倏的看他背后的法剑纯阳直接跳了出来,紧着两式‘玉龙隐现单边绕’更是左右分别击了出来,看周匝处扑将过来的冥蚁直接被他扫落下去,不知不觉间纯阳剑法的第二层境界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 只可惜这些冥蚁个顶个都能比肩人仙,就算是他能伤着一个两个,那也是海了去了,接下来又是几式纯阳剑法,飞凤陆地三点头、浮尘轻扬反手来……看吕岩的剑道手段真宛也如九天之骄阳,大开大合堂堂皇皇。 不够,远远不够,看那冥蚁大群前仆后继依旧源源不绝的扑将上来,这里吕岩眼神一厉之后,几是就欲祭出陆吾宝印。 可还不及吕岩多做反应,却是个大宝贝出乎意料的动了,对对对,就是那个大爷,吕岩恍恍然只是听闻有一道钟声笼罩住这方圆百里的时候,霎时之间勿论是空间还是世间都一下子静止了下来,甚至于他能看到腾起在半空当中的几个冥蚁都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顿在了那里。 紧着在看那无数冥蚁的时候,竟齐齐化作洪流一般直接钻入到那愰金铃铛之中,清静了这下终于是清静了,而此时在吕岩面前却是还多了一滴灿然的血滴之物,顿时股股独属于冥蚁的那种洪荒之气也是扑面而来。 唔呀,果然是老大一出手就是不凡,啧啧啧! 第241章 众仙齐聚 共赴黄泉路上时 看吕岩离了那山谷之地的时候,却是任谁都没想到他的收获竟会如此之多,甚至于都有些一时里难以消受的地步,而他冥冥当中也能感觉得到,如是能多给他半年的时间,炼己功成也只是些水磨功夫罢了! 只可惜现在却不是闭关修行的时候,尤其是他于此迁延了不少时日,另着也实在不晓得同行的几位现在到底如何了,几位天仙中人还好说,蓝采和他们不过采药修为,可千万别遭了什么险事! 而他们此行所求牵扯实在太大,却是断不能有半分差池,这里看他略做料理之后,便直接腾身离了此间,再是看他飞腾之间,却是较之初时足足快了三成有余,由此自然也不难看出些什么。 只不过这下土幽冥之地放眼望去尽是旷野荒郊跟阴山黑水,再往远处里看去便是无有一丝光线的世界了,充斥着无尽的黑气跟颓废死亡的气息,下土世界也好像无有岁月一般,因为年轮在这里已经显的无足轻重了。 也是唯有似吕岩这般刚入阴间不久的修行中人才会能感觉到一点时间的气息,应着距离他们入鬼门关已经足有旬月功夫了罢,可他竟然连传闻当中掌管幽冥的十大阴司城池都没捞着一个,可也就更枉论旁的些什么了。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余者众人虽也际遇个不相同,此时却早是重新汇集于了一起,而且看着另外还有两位生面孔也一直静静的端坐于上首处不做一言。 恩,看着二人虽具是身披衮服做一副人间帝王的模样,可周身处蕴着的气息如渊似狱,又哪里是一朝人王帝主所能比肩,而且身上隐隐透出来的那丝携着天地位格的莫名意境,却是连李玄汉钟离跟那头老蝙蝠几位天仙中人都压不下去,一下子他们二人的身份自也能猜出些什么了。 只是不晓得眼前这二位该是十殿阎君当中的哪两个,可他们又怎的会跟李玄几人撞在了一起,而且还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看此时却是自这殿外转进来两人,瞧着身形也是极为熟悉,一作牛头模样,另着那一位自就是那位马面了,而此时看这两位具是冲着端坐上首的两位阎君躬身一礼之后,却是听闻那马面使者才瓮声瓮气的道了句什么。 “二位殿下,我等自受钧旨之后便传讯至另外几位殿下处,可半晌收信来说,却还是并未有那位吕岩的讯息,而且包括司职看守城门的鬼差也道是除了这几位仙家,并未有旁人入我阴司地界,莫不是……莫不是这位吕岩道友已经入了黄泉河畔,如不然就是陷在了什么绝地当中!” “哼,黄泉大事又岂是尔等所能妄议的,除非他得享果位,没有孤家印信在身,即便是天界众神跟佛道两家的人物也不敢擅闯我黄泉河,尔真当我无数鬼仙是些摆设么,实在聒噪无理,这还不速速了退下!” 却也只是看那牛头马面二使闻听这般言语,根本连连抬手都不敢,最后里只敢齐声应诺一声退了下去。 只不过看场中李玄几人也是看着神色有异,而此时另着的那位此时却是也是阎君也是开口道了句:“这两个不成器的道的虽也难听了些,可未必没有道理,前些时候孤也闻尊者有言,道是冥河血海也又乱了起来,甚至有掌管阿修罗的波旬化出分身携一缕血魔之气逃了出来,加之我幽冥地界作乱的几大鬼王,莫不是这位……” 听这位言尤未尽之意,明显还是不相信吕岩一个小小的人仙能够平安到达这里,而话语当中也透着些内情,其人口中的那所谓尊者恐怕也就是传闻当中佛门的那位地藏了罢。 嗯,此人好像也就是传闻当中掌管阿鼻地狱的平等王了罢,自也就是那第九殿主,方玉虚明皇天尊化冥府九殿无上正度真君平等大王。 神居七非宫,司掌丰都城铁网阿鼻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杀人放火、斩绞正法者,解到本殿,用空心铜桩,链其手足相抱,煽火焚烧,烫烬心肝,随发阿鼻地狱受刑,直到被害者个个投生,方准提出,解交第十殿发生六道。 而说来另着那位不动如山的黑面阎君跟吕岩也是熟人,自也就是号作阎罗天子的那一位,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化冥府五殿最胜耀灵真君阎罗大王,司掌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狱。 当初吕岩数次惊动阴司地府,便是这位经手的,是看这位其实远比平等王知道的多些,此番也是有他招呼李玄一行人,只是不知怎的平等王竟忽的由别殿赶到了这阎罗殿,却是明显的还能感觉到这平等王更多还是将心思放于那位流转一丝佛门气息的女冠身上。 心头冷哼一生的阎罗王本是准备说些的时候,此时殿门外竟是又传来几道熟悉的气息,看着不是牛头马面两位又该是谁,不对不对,其间还夹杂着一道与幽冥世界格格不入的清灵之气,觉来正是正宗无比的上清之气。 而看城府稍浅的蓝采和几个小辈此时早起全无形象的起身直奔那道一袭白袍的身影冲了过去,只是见那人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直接也是驱散了这大殿当中弥漫着的无边阴气。 似也是对吕岩身上炽热的气息十分避忌,看两位阎君齐齐一个皱眉,而紧着就是少有的对视了一眼,因为他们尽是掌管生死簿跟判官笔的一份权柄,寻常人等的命数在他们眼前根本无所遁形,甚至于李玄几位天仙身上都有一丝六道轮回的气息,可偏偏在吕岩身上竟连半分痕迹都看不出来。 不单是两位阎君心有诧异,即便是刚分开不久的李玄几大天仙也是感觉到了吕岩身上有别于往昔的气息,分明就是这十几天当中修为又大有长进,而且若有若无透出来的那股厚重之意,竟也是直看的他们道心一颤,就好像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隐在吕岩头顶三尺处的那团云气当中。 第242章 八泪八苦孟婆汤 茶汤醒神谁是谁 黄泉路上别回头,孟婆端茶莫接手,奈何桥上不生悔,忘川河里休流泪。 黄泉路上,虽也是人群熙熙,可似乎人人皆是一脸悲戚,而只要你走过去的时候,则一路都是寂寞。 沉寂,灰败,凄风,苦雨,周围很静,静得让人心慌,静得让人心凉,静得让人发怵,静得总能让你再想回过头去看看。 只是桥这头,热热闹闹;桥那边,冷冷清清,前生再怎么深恋,走在这奈何桥上,也是无可奈何,心沉如石桥,这边寂寂无声,因为心已失去往生的记忆。桥边哀声呛天,因为心动了,忘不了今世的缠缠绵绵。 桥上三层,上者红晕,中者玄黄,下着黑灰,而桥下浑浊的河水却波澜不惊,唯见几许莫名花朵摇曳难定。不对,这河水当中好像还有什么在挣扎沉沦,可每每想要挣脱出来的时候,却难抵这河水的冲刷,挣扎几下之后复又沉沦了下去。 望乡台上,家在何方?休也说是世情冷暖,红颜命薄,身世飘零,寒日悲歌,却只因缘未了,情未断。还说什么山盟海誓,儿女情长,甘来苦尽,福寿康宁。 奈何桥,路途遥,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心若一动,泪已千行.要走就走好,千万莫回头。 “少年,这一碗茶汤且就饮了去吧!” 此时虽早是隐匿过一身气息的吕岩站立在人潮当中之时,呃,应该说是如潮水一般的阴鬼当中的时候,也是难掩他身上的气度,早是觉察到些什么的鬼差也是直欲上前。 可好没奈何的,当他们见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之后,却具是连连拱手拜服几下,紧着便又是各归其位各司其职去了,只不过此些人等也是全都难掩好奇。 只道是今番里这两位大人物也不知何以亲至这黄泉河畔,嗯,似乎另着围将过来的那几位恐怕就是原因所在了罢,虽说在那几位身上确是感觉不到任何阳气生气,可并不代表这些鬼差就是看不出来些什么,有些东西却是客观便存在的,比如气度之类种种。 可难道此些人等竟比当初打到地府的那只猴子还要不好惹么,怎的连这位阎君都跑来了,须知这位阎罗天子虽由第一殿贬谪到了第五殿,可也依旧还是地府当中的主事之人…… 不过倒也不必在意这些鬼差作何感想,可此时勿论是李玄几人还是两位阎君见着递到吕岩面前的那个稍显陈旧的碗盏之时,却具是面色稍凝,尤其是李玄他们三大天仙,此时脚下忍不住一动以后,竟是一副有心上去阻止一下的样子。 可他们到底还是顾忌着什么,最后里更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那骨瘦如柴的老态身影,难为他们几大天仙全是急急冲着吕岩传讯一阵,可看吕岩的模样就好像是恍若未闻一般,紧着就见他冲着那婆婆浅笑一礼以后,随后竟是直接将那碗盏接了过来。 随着吕岩干净利落饮下那浑浊的茶汤,场中尽皆突兀的一静,众所而知,这般茶汤者,八泪为引,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七尺别离泪、这第八味便伤心泪。 孟婆汤八泪为引,去其苦涩,留其甘芳,如此煎熬一生,方熬成一锅好汤,而勿论九天十地,还是天仙地仙,只要饮下这般茶汤,世间八苦交织,往事历历断绝之后,便尽数归于平静,昨日之事不可追,但求来生清净身,彼时我非我,而他非他也。 本就有说,莫到老时方学道,孤坟多是少年人。黄泉路上没老少,奈何桥上骨肉分。 眼见于此的几大天仙心头一沉以后,却具是多了些埋怨之意,他们费尽千辛万苦走这一遭,只是盼能在那位地君跟前借用一下那三生石,可实没料想吕岩竟闹了这一出,这不是教人作难又该是什么。 可也不知怎的,自吕岩失散重新回归之后,他身上便自多了些莫测之感,尤其是天道之下,即便是他们得享天仙位份,可竟是连吕岩的修为都看不出深浅了,真的也是好没道理。 而也就是在吕岩饮下那茶汤的同时,看那佝偻的身影抬起头淡淡的冲着李玄几人冷然一撇,就直接制住了他们的动作,而那双浑浊的老眼一转之后就重新落在了吕岩身上,只不过不知何时那双老眼当中竟多了一道神采。 沉寂,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只不过不知不觉当中这黄泉河畔更也多了几分压迫之感,而众人紧紧注视当中的吕岩自饮下孟婆汤之后就紧闭起了双眼,模模糊糊当中,似乎吕岩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多了些疏离的感觉,那是一种陌生的气息,好像站在不远处的吕岩已经不再是认知当中的那个他了。 紧着就是一种吕岩直接消失在眼前的错觉,如果闭上眼睛只用灵觉看过去的话,众人只会看到眼前什么都没有,包括是几大天仙跟两位阎君都是一样的感觉,吕岩现在就好像是一张白纸,因果皆消大概就是说的这个罢! 暗也倒是连叫了几声不妙,几大天仙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了,吕岩身上牵扯实在太大,几乎连几大圣人老爷全都有所关注,而看那位阎罗天子眉目一凝以后,似也想到了些什么,几乎也是差不多的场景,数年之前地君不惜违逆天数,在生死簿上亲手抹除了一个人的命数,而那人似乎就名唤吕岩…… 可看吕岩的身影还是出乎意料的动了,只是见吕岩眼皮轻抬起来的时候,眸子当中也是多了无数道古井不波的意味,而接下来的行事明明也无甚挂碍,可依旧还是给人以深沉的无声的转变之感。 寄身,移魂……谁都明知不是如此,可众人心头还是难免有此疑问,而看吕岩此时跟那孟婆对视一眼之后,便自往前移了几步,看那石头之上光华流转间无数影像重重叠叠,三生石上三生转,此身以非昨日身,此生未死,此心不绝…… 第243章 诸天时空扭转时 地藏菩萨本愿经 此时众人眼中的吕岩的只是就这样站立在那三生石跟前任他作为,而那块光洁溜溜的石头上也是兀得腾起一层幽光,可众人极运目力想要看清楚些什么的,只可惜那三生石好像能自动隔绝一众人等的视线,却即便是李玄几大天仙包括地府两大阎君都无从窥伺! 突兀的,众人的心头具是不知为何猛然一凝,紧着就是连忙运转目力往那道逐渐被光气遮掩的人影身上招呼,可好没道理的,却只是见场中数道天仙中人所独有的元神念头刚一探过去,便尽是在那老妪淡然瞥过来的目光中如冰雪般直接消融了去。 这下子几人面面相觑间稍有的些心思也大多作了偃息,别看他们在外头个顶个也是称仙作祖的人物,可此时想在这位面前动什么心思,实也是难以遁形。 嗯,只不过众人的惊叹还悬在半空当中,紧着包括李玄三大天仙以及韩湘子蓝几个修为稍浅的人头里竟不知怎的恍恍然腾起些许念头,随即里便自一个个顺势盘膝坐在了那里。 而他们几人身上也是腾起些莫名气息弥漫至周遭各处,甚至这广袤不知边际的黄泉之地猛的为之一静,落在阎罗王和轮转王二人眼中的时候那奔腾不息的黄泉河流都一下子顿在了那里。 对,那种莫名意味就是那般冥冥当中无可捉摸却又在周遭里无处不在的天数,可如此种种偏生又前所未有的真切,而想要谓以言说的时候,却又根本难以赋以言说。 寂静,前所未有的寂静。 寂静,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 寂静,仿似时间空间尽也定格在了那里。 轰隆一声,诸天万界无数修行之人尽皆仰头看向白日显化出来的七道明耀至极的星辰之力,不对不对,似乎还有一道星辰时隐时现,就好像随时便要出世一般。 眼见这一幕的无数大能或是抚掌大笑,或是目露沉思之色,而看三十三天之外也有似有数道声响传来,紧着更有数道钧旨流传而出,至于具体如何,却便也无可琢磨了,可无数人心头却是尽有一道念头流转,原来大劫竟只有十数年之久了么! 铛、铛、铛,一连三道声响似乎打破了这般沉寂,可看着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场中除了含笑站立的那位老妪之外,竟好像只有白牡丹一人听到了这般声响。 只不过看她们二人好像早也对此又说预料一般,看白牡丹莹莹目光从吕岩身上移开之后,也是冲着那道老态身影摇摇万福一礼以后,竟自飘身穿过空间的阻隔来得了吕岩身周。 而此时的吕岩也是看着就好像是被白牡丹从无数幽光中拉了回来,而他身上的气息短短的片刻便变换了数次,最后吕岩从闭目当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与白牡丹四目相对之间才发现原来他还是那个他。 可他好像又不再是从前那个他了。 此时吕岩错目将目光移向那位老妪的时候,他的眼神中也是多了一份淡然,而与吕岩对视之间的那位老妪眼底抛开漠视之外,却是多了一份欣喜。 似是见吕岩稍有嗫嚅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看那老妪却是淡然一笑以后,冲着吕岩大袖一挥道了声:“去休去休,老友现在身蕴天数,一切尽也无须多言,若是有缘你我自有再见之日,而这般老态之身实也无有脸面!” 霎时里,看吕岩胸口那般榥金铃铛迅的爆发出一点光辉直接席卷吕岩跟白牡丹的身影,而此时再看过来的时候,却哪里还能看到他们二人的身影。 不对不对,应该说是包括李玄六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场中,甚至于天数之下,他们几人的命数都消失在了那亘古的命运长河当中,看着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此间里,唯还是那一成不变的人潮,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尊上既做皇天后土之身,明明执掌六道却妄干天道之事,实在是……” 不对,此时这黄泉河畔竟不知何时现出有了一道身影,而其人周身处无数梵音流转,却是看那人潮当中一个个凄苦的人脸上也是不由自主的多了些平和之意,由此足也见此人一身的佛法修为堪比佛陀,要不然也达不到如此这影响六道的地步。 而此人的身份自也不难猜出些什么,只不过其人自降临这幽冥之地,便一直力主镇压血海之地,至于旁的却是甚少插手,而此时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尤其这番言语可不是什么持重之言,反倒是凭白落了些不知所谓的意思。 果然是见这位的话头还未及落下,在他一念数千万生构筑的佛国深处便直接有一道冷然断喝之声轰然炸响,饶是他修持的地藏本愿经早勘破大罗斩却善念依旧无从抵挡,须知对面这老妪在幽冥地界足以比肩圣人之尊,说是一言便能决生死都不为过。 只见这地藏菩萨只闻道是:“聒噪,稍时尔不察走失了那波旬的血神子倒也罢了,此时竟还胆敢妄议六道大事,尔还不速速离去更待何时,如是尽心镇压走失的那血神子便允了你折罪之事,若是不然即便有西边那两个老东西真言在身,本尊自也能逐尔出这幽冥之地……” 看去之时,只是见这般话语刚是落下,便自见在黄泉河畔腾起的那道金色光辉如残烛之焰一般消失在了那里,而一同消失的还有轮转王其人。 此时却是只有阎罗王还一直肃立在那里,看着就好像是他被刻意的遗忘在了那里,只不过这阎罗王抬头望向那老妪的目光也不知怎的起了些变化。 尤其是当其人看到那老妪的身影又佝偻了一分,而看隐没着的六道轮转好像也是又从那老妪身上吞没了些什么。 去休去休…… 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此时这黄泉河畔终于彻底恢复了往昔的模样,熙熙攘攘…… 第244章 横跨时空古来客 有人痴迷官场事 异域乎!只是此方世界天机为何竟这般晦暗,而且周匝里道韵灵机似也弱了太多,这、这、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不知道兄可否一解我等心中疑惑! 此番话语听来似是惊诧多过什么旁的,看着原来竟是一道女声冲着几人当中那道气度卓然的身影语气急切的追问起来。 只不过当她迎上那道淡然的目光之后,又似是察觉到周遭另外几人投过来的眼神, 这位向来气度沉静的女子才察觉到方才一番话语似是有些出格。 可也不知怎的,每每当她看到随在那道挺拔身影后头的倩影,她莫名的心神就是一阵烦躁,最后里她轻咬樱唇到底是没有出言表达歉意。 旁的几人眼见如此,自也有几分了然,可到底有所顾忌并未直言出声, 而看当中气势最为不俗的三位却是稍一对视之后全都直接将目光放在了那位一袭白衣仿也是浊世佳公子般的男子身上。 如此这般发生的一切自也是还是要落在不知降临何处的吕岩李玄一众八人等身上, 只不过此时众人望着吕岩身上透着的那股截然不同的气质,只感觉稍时里幽冥地界所发生的一切尽也是恍然若梦。 这位此时吕岩给他们的感觉明显又跟往昔有了些不同, 不对,应该说真正让他们感到诧异的环视是现在吕亚楠身上带着的那股气质,那是一份洒脱,还有一股飘逸的灵气。 直觉来吕岩其人整个人都跟以前就像变了个样子一般,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纯净,看着就仿佛刚刚降生到这个世间的婴儿一般,教人心底不觉生起一阵亲近之意。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吕岩此时道心无暇,透过眼睛折射出来的自然也是多了些有别于此往昔的意味。 而吕岩此时直仿若半分没有察觉到这位何道友的失态一般,反是仰面往九天云霄处放眼淡淡的瞟了过去! 天道耶!天机乎!直言人人皆逃不开那双大手的拨弄,而他们一行人走这一遭到底是因果纠缠亦或是命数使然却也是一时间难得究竟,,即便是他或这几位同道亦也如此。 似也是见吕岩好像也是一副拧眉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时间这场中也是倏地又冷了下来,只不过几位老谋深算之人可不敢有半分清闲的意思,全能见到李玄几大天仙手中印诀连掐, 或是推动《三命通玄诀》、《滴天髓》、《梅花易数》等诸多推演天机的法门,又或是取用八卦命盘、六十四卦签、衍天宝鉴、算命金钱等用特殊祭炼法门炼就的法器推演一番。 这些功法中有的比较常见,譬如《梅花易数》就流传颇广,许多散修都或多或少的懂一些占卜的手段,以此游戏红尘,号称铁口神算,糊弄旁人混些修炼资源,而有的则是非常罕见,尤以那老蝙蝠运以的《三命通玄诀》最为精要,属于某种上古秘传的推演法门。 可看他们的模样,最后也是一个个拧眉偃旗息鼓收了诸多手段,似乎这方天地早被洪荒天道隔绝在了外头,去时里大为出彩的法门法器在这里也是失了算。 冷场,又见是冷场,却是比之方才更多有几分颓唐,而此时众人也是见那位何琼何道友脸上一阵青红交加之后,也是猛地又一股淡金色光辉浮现,兀得再看过去的时候,这何琼身上也是多了几番宝相,明显的诸多忿念也是就此消散了去。 种种变化好像也仅在一念之间便归于平静,可这何琼身上一闪而过的灵机又岂能瞒的过场中几大天仙以及吕岩其人,尤其是见李玄眼睛一眯以后跟旁侧的汉钟离就是一个对视,却具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些莫名的意味。 似乎他们这位同道的身上不单有着同气连枝的的道家大法的根基,却好似还有几分西方世界的影子,果然当日里那位佛门罗汉走哪一遭就埋下了算计,那两位果真好算计也! 可难免的他们几人心头还是不免升起一阵惋惜,只要是经历胡佛东进亦或是封神一战之人具会有此叹息,佛道同修么!只看峨眉一脉如今在道门当中该是何等模样便也该了然才对! 虽明知此既是天数使然跟这位何道友自己的选择,可李玄这位太清门徒还是有心督促一下何琼的道业,玉液还丹之道自也是道门正宗法门,说是最为夯实道基都不为过,不见场中之人便是大多以此为道,有此珠玉在前,必能叫这位道友皈依到正道上来。 不理这李玄心里到底做何感想,却是见这位何琼寻会道心之后,却是语气稍带些涩然的冲着吕岩到了句:“方才里有我等此惊变,贫道一时间道心有失,语出冒犯之处还望道友勿有怪罪才好,只是盼道友一解我等心中疑惑才好!” 虽说这何琼语气当中依旧带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可到底也是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不管如何还是应该对此有个说法才好,毕竟……毕竟…… 此时吕岩闻有此言以后,眼神当中也是一阵清明,稍一环视以后面对着众人眼中的无数意味也是略一苦笑着摇了摇头才道了句:“当初里我等于幽冥一行的时候,却是于三生石畔勘破了那最后一人的些许命数,只道是其人一身的命数非但不在洪荒大千世界,甚至于不在同一处时空,不得已之下贫道只能动用手段,在天道指引之下跨越时空于亿万万运数中寻着此人的真灵,说到底于这方时空我等不过是异数罢了!” 惊闻此言的众人尽皆一个呆愣,盖是吕岩此言实在有些太过骇人,众人只道是遁离大千也就罢了,却实在是没有料到竟……竟会是这般模样,却是一时间都有些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后世乎!未来道!如此手段似乎只有在镇压万古的混元圣人身上听说过一星半点儿,看着给了他们太多惊讶的吕岩,众人却是不免好一阵苦笑,似乎在此等大事跟前所有的东西已经无足轻重了。 道是既来之则安之,不见有人痴迷于官场之事在那里好一番高谈阔论,喔,好像此人还是一朝的国舅老爷,啧啧啧,实在也是好一番稀奇! 第245章 上应天命第八人 同气连枝大势成 对于吕岩来说,大概也是直到此时才晓得道是有什么会比黑天更显浓墨,嗯,恐也是只有这位向来仙气飘飘的李玄李大人的脸色才能拿来相较一二了罢,盖是此时这位本就显得黝黑的面容,却是一下子又黑了好几个色号。 一想到这般, 即便是吕岩的脸上便也是不自觉的升起几许促狭之意,毕竟如此种种能发生在这位上古便自得道的太清门徒上头,又岂能单凭些是个好戏二字能够言明。 倒是得亏另着的几位分拨去了别处,如若不然非得教本就好些诙谐的张老非得拿来取笑一番,依着那位的性子,说不得三界之地也会多出道茶余的谈资! 原也是独留此间的却是只留下吕岩并着李玄汉钟离二人做些采访之事以便行事,至于旁的几位却是有意于这方天地寻些仙友道兄, 总也不至是两眼一抹黑才是,依着那位张老以及另外几位的修为应付起来也是无碍罢! 只不过任吕岩几人都没有料到岔头会出现在他们这边,而万般缘由自也还是出在他们这所谓的最后一位道友身上,嗯,说这位的模样倒显的极为出彩,说也是口直鼻方面若冠玉,而另还留有三绺短墨髯更是教此人凭添了不少威严之气。 依着吕岩三人的修为自然不难从这面相上头看出些什么,暗也道是此人倒也着实长了副好面相,只不过落在他们眼中的时候,其人面上一散而过的青紫贵气却是更显难得,道是原来此人还跟这方天地一朝的人王帝主有着不少干碍。 如此这般倒是有些挠头,最起码不能强引这人入道,毕竟一旦牵扯到亿万人文念头加身的人间帝王便从无小事,毕竟这般帝王位格先天便得大道紫薇帝气庇护,却即便是李玄这等炼成天仙的人物不愿轻涉期间,如若不然诸多因果加身,即便是不至道行倒退,却也于道途实无甚妙处。 这里有种种念头流转开来的时候,却是见引在头前的李玄其人竟似是无甚道理的吐气开声道了句:“前头贵人且是慢走, 贵人着实好面相, 不知缘何我等一见便自颇多缘法!” 本拟着李玄这般话语也无甚错处,可偏生应着此情此景的时候又好像哪里有些咯咯愣愣的意思。 尤其是……尤其是这李玄向来又是一副拄着拐杖不修边幅的模样,加之这方天地天机又颇多晦暗,他身上本来有的些道蕴较之往昔实也隐没不少……,显然这里头有些什么误会才是。 是也看李玄这般话语刚是落下来的时候,就看有对面那人直接投注过来一道极为奇异的目光,嗯,似乎这目光中夹杂了些什么旁的意味,却竟是直接教李玄其人坚不可摧的道心微微一个刺痛! 有此所觉的李玄自也是有些面色惊变,而当他复是从恍神当中回过来的时候,手中却是好像多了一物,觉来有些发硬,而且这分量倒也挺足。 如此种种才有了开篇里的的话头,只不过其间里的诸多内情实也不足为外人道也,这里所谓最后一人心思倒是有几分醇厚之意。 看李玄此时却是冲着身边的吕岩汉钟离二人露出个苦笑而后才道了句:“好些年没有见着这般黄白之物了,方才里倒是教两位道友见笑了,此人果然与我等大有缘法,如是不然何至撼动天机,实也不负我等辛苦走这一遭呐!” 听闻有此一言的吕岩汉钟离二人皆也抚掌称善,实是他们二人身上的气机也随着其人的现身一阵跳动,甚至天道之下冥冥隐也有些指引示下,道是其人归位之日,便是他们修为更进一步之时。 虽然吕岩暗地里拧眉对这种被拨弄命运的感觉有些不愉,可看他复是舒展开来的眉头,显也另着有些思量。 这里目光再转的时候,吕岩一行三人却是扭身上了身前这座酒家,而迎过来的小厮虽对李玄的身份有些不悦,可立马就在吕岩随手抛过来的银钱面前软了下去,甚至于排好宴筵之后,吕岩三人也是从这小厮口中得知到了不少关于那位的讯息。 道也合该这小厮今日里有此外财,说来那位也是这海味楼里的常客,加之其人身份不俗,每每来此的时候自也被掌柜吩咐小心伺候,一来二去这小厮道也知道不少内情。 而于此却也不得不先论及些大势,原也是有先唐故国日渐糜烂,后赵家先皇乘势而起,开军州五百余,紧着更有杯酒释权之类种种以为不少佳话,而传至当今天子之时却已有五世福泽,此时的赵家天子却是有仁德之名,咸宇亿万万军民皆安居乐业。 至于说吕岩三人费心之人却是唤个曹侑的,曹氏国舅,官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有济阳郡王之封,尊父便是那位吴王,家世显赫堪称彪炳,话说他曹家先祖本就是当世太宗跟前的一品功侯。 曹家传至他们这辈的时候,这位曹侑家姐更是得享霞帔凤位,曹家荣宠自然更胜往昔,这位曹国舅很小就出入宫廷,这也是其人一身的青紫贵气觉来更显深厚的道理罢! 而待着说完这些是时候,吕岩三人这里看着小厮最后退出了开来以后竟有些相顾无言的意思,道也并非尽是于这所谓曹侑身上有多为难,反倒是他们三人闻得这所谓唐宗宋祖之事,乃至是更为久远之事以后好一番吃惊。 道是莫非这方天地跟洪荒之地还有着什么牵扯,如也不然何至于留有这诸多传说,甚至于透着些莫测之意,可偏生的他们想凭借诸多手段想要探寻一番的时候,却又一阵的无可奈何。 若是如此种种发生在寻常人等身上倒也罢了,可偏在他们这哪个不是修行有成根性大定,最后里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看碗盏里头的茶汤却也不知何时变的冰凉一片。 这里稍一苦笑之后的吕岩却是冲着身前的两位同道示意了一下,紧着看他们身前的茶汤却是直接腾起了丝丝热气,多思无益,且是只能看他们几个该如何品这碗茶汤了! 第246章 做探查事手段多 吾等自从往昔来 说吕岩三人本拟着于此先行些度人入道之事,却实也没料想竟搞出不少岔头,这里看他们三人尽是品了品这别有一番滋味的茶汤之后,见有人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里却是看少有放言的汉钟离其人竟是开口冲着吕岩李玄二人稍有示意之后才到了句:“有了方才那小厮的一番言语,我等便也知晓那曹侑就是所谓的功德圆满之人,可这人一身因果牵扯实在太多, 看来非得令行筹谋才好,加之这方天地似乎另隐了不少密事,不如我等且是先行查探一番再做打算如何!” 看吕岩李玄二人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轻点了下头,眼前汉钟离如此话语实也是持重之言,尤其是结合所知所察之后才顿觉天道引领他们降临此地也并不仅是眼前这些事情,恐还有什么旁的内情才是。 如此这般, 这般如此,看场中三人皆也是抚掌称善, 稍有定夺之后,也不见他们起身,反是看周身法力流转之下显是施展了什么手段,而彼此更是拨动念头尽是道了句什么! 吾有一法,唤是天视地听之法,火天大有,在灭成象,三生万物,山泽地萃,在地成形,物竞天择,皆入吾之耳目,且是等我探听一番便是! …… 我亦有一法,却是叫个神游八极之道,收视反听,耽思傍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 使心灵神思之翼,上下纵横,流布宇内,跨越时空,无所不至,包揽一切……去也去也! 有此二言者自然也便是跟前的李玄汉钟离二人了,觉来这般话语虽是一副轻描淡写,可落在吕岩耳中的时候却好像一下子又代表了些什么,当然倒也不至有那所谓的炫耀之意,可言语当中提及的神通秘法却实非吕岩如今境界所能及的上的! 盖是此二法尽是诸多流传开来的道家三十六大神通当中的两道,且是非炼成元神不能用,所谓元神者,三家归一,精与气合,炁于神合。 元者,本来面目,杂兀尽去,根性灵光, 天予地授,人天合一, 元元之神, 既得脱胎,又得玄珠,即赴瑶池,便是注籍长生,而寿与天齐也。 筑基不完,不敢得药,炼己不熟,不敢还丹,功行不满,无得玄珠,初为人仙,次为地仙,终为天仙。人仙者地仙之因,地仙者天仙之自也,大三候三关,明三仙之口诀,九琴九剑,行九转之工夫。 补完气血,复成乾体,复得外药,结成内丹、此人仙也;采铅炼汞,凝一黍珠,饵之升仙,上朝金阙,此天仙也,而此便也是吕岩跟眼前两位的差距所在,一作五品还丹持中,一作尤在九品丹道圆满之上。 日日坐忘而参悟太虚,化身千万去笑看红尘,道是朝游北越暮苍梧便是这个道理,而此便也是踏足到了典籍当中所提及的炼神还虚了,虚者,道也! 这里眼见于此的吕岩却也除了些感叹之外好像也无甚旁的动作,不对不对,好像吕岩也施了什么手段,只不过相较于跟前的两位天仙中人,吕岩此时所展露的东西似也并不出彩,可看来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原是见这家伙抬手轻拍了一下头顶住以后,便自见当机力有一件物事飞腾而出,随之而出的则还有道道清灵灵的霞气升腾。 不对不对,似乎那般尺子状的物事上头还有蕴着些莫名气机,直是教人忍不住便将心神归拢在这里,而散发出来霞气似也能直接探进到人心最深处。 想来此也不用多言,眼前这散发着独有气息的物事便也是随在吕岩身边日久的大千尺子了,虽然随着吕岩修为日渐精深,这般宝尺也绝少见他拿出来御敌,可看着还是被吕岩祭炼到了禁法圆满的地步。 甚至于是那诸多丈量人心的法门加诸在这大千尺子上头以后,看着这大千尺也是生有了丝丝灵性,这也才有了方才那一幕,而这般宝尺此时被他拿来作勾连人心察查万物,想来却也十分恰当。 而随着这大千尺子的威能渐渐施展开来的时候,却是能见到无量光辉也迅的散发开来,初时是这一隅之地,紧着则越过了街道屋舍城墙,甚至于这所谓京都之地也被这无数光辉笼罩了住,紧着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思绪跟念头了。 喜悦的,低落的,平静的,高亢的,无私的,阴诡的……此时这无数思绪跟念头就好像是杂糅在一起的线团直接钻进到了吕岩阳神念头当中,如是常人自然镇压不住这般杂思,可看那大千尺子一阵的轻颤,似乎这诸多杂思根本撼动不来那股独有的气机。 …… 道是半晌也寂然,这似乎过去了很久,却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瞬,而看吕岩收了这映照人心的手段之后,当先里迎上来的却是两道极为熟悉的目光,只不过其间除了夹杂着的些奇异之色以外,另着的更多还是沉吟。 如此这般,倒也是跟吕岩思量的一般无二,实也是他没料想到这方天地所有的种种竟跟自小耳濡目染的有着无数的重叠之处,三皇五帝,秦皇汉武,如此种种,种种如此,其间似也夹杂了虚无缥缈的仙家传说…… 对,确实也是虚无缥缈了些,似乎漫天神佛万千仙神仅也归于了所谓的传说,而其间竟还好像有着他们几人的身影,觉来实是好一阵无语,恰是如梦似幻,又如身在梦中,直是教人难以分辨。 看吕岩三人又是一阵无言,确实待他们复是端起尚有些温热的茶汤之时,却是心念处有些传音之声,听来似就是那张果老的呼唤,而且那所有的些传音更是又教他们三人面有变幻。 去休去休,如果这方天地确有那个去处,倒该是个不得不走一遭的理由,或许揭开重重迷雾便也尽在此行了。 只不过成行之前,那个犟脖头也是捎带手一并劫了便是,至于另着的些后果显然也不在考虑之列了,说走也是便走,看着酒楼当中却是兀得消失不见了几道身影,紧着一阵的忙乱且是不提,反正包括大内跟曹家皆是随着乱了一阵,再往后里停歇了以后,好像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 第247章 众仙再临纯阳宫 祖师堂里明道统 是说行至朝雾里,坠入暮云间,又言摄风凌青霄,松风拂我足,一直以来他老曹都觉来这般满是仙气的诗句只是传说当中的东西,可……可真有一日亲身其间的时候,似也并不如想象当中那般诗意! 毕竟惊声尖叫的时候这玩意着实也是仙气不起来,而且他也不会承认,只不过往昔诸多的念头却也早在不知不觉当中。 道也不晓得是李玄是有心还是有所忽视,此番他们三人摄拿了曹侑之后,却是直上青冥而去,其间里也并未施展什么遁术,反是径直驾云而去。 看足下云彩飞腾之间早是不觉间跨过了无数山山水水,可这曹侑的脸上却还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唯一有些变化的是他稍稍醒过神来之后就拿着那种眼神不住的在吕岩几人脸上逡巡个不休。 只不过明显的,这曹侑似乎对李玄的好奇要多过吕岩汉钟离二人,尤其是李玄的打扮,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想象当中的模样。 嗯……似乎……觉来好像又一阵说不出来的亲切!这大概真的是种错觉吧!殊不知就是他心底这一连串的疑问,却也已经说明了些什么! 吕岩李玄三人有此所为,其目的自也是不言而喻,说来此全跟当初汉钟离传来道书所有的诸多考验一般无二,至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着实也是颇有些惊奇,竟然就是于他们而言极是熟悉的地界,甚至于对这曹侑而言也是有所耳闻。 说来这曹侑虽一身的贵气,可却是绝少离京,盖是似他们这等勋贵人家昔年里被解去兵权之后便被恩养在京,更是有非明旨不得离京的说法,而落到他身上的时候,虽身份贵重,可也是一样的道理。 可即便如此,曹侑却依旧对眼前这看着不甚起眼的小城有所耳闻,倒也不是说他长于地理之类种种,盖是传闻当中这所谓芮城里头是有一道名头极重的道宫,而这般道宫里头出来的人物皆以纯阳传入自称,却是个个有呼风唤雨的神通,偏得可惜这些都只是些传闻,一直也无有人能亲眼见识。 至于此道宫却是唤做万寿宫,万寿宫里有纯阳殿,殿上匾额高悬无极名,里头上尊三清大道无极圣人,而尊作的祖师却是有名纯阳道尊,对,好像就是名之纯阳罢! 与之并列的则还有另外七尊仙人,和合有上洞八仙之名,于这俗世当中也算是称仙称祖人物,门下弟子应也是着实不少,只可惜他一直无缘得见,说来这般事情情讲的应就是道经当中提及的缘法,于此大概是他实在无缘吧! 时至今日的时候,实也没料想这般事情竟落在了他的身上,这其间里到底夹杂了何种滋味,想他一向自诩有些气度,可现如今竟也有些恍然。 只不过此时他到底做何感想似也是显的无足轻重了些,而在看吕岩三人并着这曹侑走在这般城池当中的时候,周匝处的人来人往竟对他们视若无睹,仿也道是他们个个皆是匆匆过客,又尽是不落肉眼俗世一般。 而紧着的一幕又是教这曹侑稍稍愣神,盖是此时在那方万寿之名的牌匾之下站立有五道身影,看着高矮胖瘦各有,甚至瞧着还有位道童打扮之人,嗯,其间那两道有如仙子一般的身影自然也是分外出彩,直是教他这么个三四十的老东西忍不住一阵的目眩。 只不过这一干人等这位曹侑的兴趣似还要更多上许多,尤其是当这投注过来的目光尽数落在这小子身上的时候,直接也是教这位忍不住好一阵战栗,直仿似魂灵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深深触动了一般。 可也不待这曹侑再做计较,却只是听闻这院墙高深门庭紧闭的道宫里头一连传来有了九道悠远古朴震动九霄的钟磬之声,可看周遭处的别家蝉鸣却依旧不见断绝,似乎这般种种皆是为他们而鸣! 果然此时也是有闻道是歌诀传来曰:“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动静知宗祖,无事更寻谁!” 言此种种,初听来似有些杂乱,可偏生的言语当中却好像对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早有预料,可此时他们除了感叹天道无可捉摸之外,似也无从谈及些什么旁的。 不对,这里头有此感叹的好像并无有曹侑其人,却是道其人在经过初始的惊叹之后,又是教这般钟声洗涤去了不少浑噩,再往这曹侑脸上看去之时,他本是被俗世之气侵染的面相也是多了几分清奇。 这里见这曹侑竟然是冲着周匝处的几道身影罗圈一揖而后道了句:“是传听说天人之道在休养,所养为之何?” 看闻听这般言语的众人却具是含笑点头,可却并未有人有做答的意思,少顷之后才见是有一袭白衣的吕岩吐字开声道是:“养道!” 曹曰:“道在哪里?” 吕岩道是:“天在哪里?” 曹曰:“心即是天,天即是道!” “大善,果是身具道炁,来来来,我等同往这方外之地走上一走!” 而也是说这般对答刚是落下的时候,却只是见他们跟前紧闭的道宫大门倏地洞开,其间里鱼贯而出有了数十道身影,口里则也全都呼喊有:“纯阳门人恭迎各位祖师回归!” 至于再之后的些许杂事不虞在此多做言语,似乎一切皆是顺理,一切也皆是定数,而看他们一行众人此时却是被这诸多门人迎在了祖师堂当中,众人也是甫一进到其间,便是顿觉一阵肃穆之意扑面而来。 只不过此时看不单是吕岩众人没有开口的意思,至于是堂下肃立的诸多弟子似也是这般道理,这里却尽是珍而重之的往上首处的三位道祖的画像遥遥三拜之后,这祖师堂气氛才稍稍放了下来。 不对,不对,应该说此时众人的目光却是一下子全都落在了曹侑身上,因为此时排在三清画像两侧的那几张古朴卷轴竟缓缓变了模样。 其间有的七道浮现有了灵光倒也罢了,可排在最后画卷上头的人影却终是一点点露出了真颜,原来这处久久封闭的祖师堂当中悬挂着的祖师画像除了吕岩七人之外,却是有的最后一道人影一直未显化真形,觉来似是有天机遮掩一般,可直到此时显现出来的竟是曹侑这么一个凡人! 第248章 存神存想入道法 道统当立大势成 这里再看渐是收了异象的曹侑其人之后,却只是见这位脸上不知何时起竟多了几分宝相庄严之感,觉来好似在那祖师画卷洒下的层层灵光当中洗涤去了不少杂芜,看着虽不至是直接迈过炼精化气的筑基一道,可也有了小进之数。 不对不对,看这曹侑此时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当中隐隐透着的气息竟似有着些香火念力的味道,紧着隐隐传来的便是无尽的祝祷祈愿之声。 察觉到有此变化的众人皆是目露些异彩,吕岩几人个顶个拿出来都有着不俗的修为在身且是不论,却道即便是下首处十几位纯阳门下的三代弟子也是看出了些什么。 虽然他们现在身在这方天地灵机早大不如从前,可好像并不妨碍有这般眼力,可惜……可惜没奈何的这天地间的枷锁好像又更重了几分,觉来不敢自然奢望有太古洪荒的诸多盛况,却是如今的境况连盛唐的时候都有所不及,只是盼着值在这几位祖师回归之时能有所进益,眼前种种不也恰是这般道理! 觉来这位身上此时涌现的当是是存想之道,又谓之存思存神,道是内聚精神,不使外游。有日:“存谓存我之神,想谓想我道家常言人身各处都有神灵统领,存想这般神灵,就能使其守在自己身上,从而可使生命牢固,做到长生久视之身。 只是不过他们到底受修为跟见识所限未能真正窥破这曹侑身上所发生的种种,有此应是曹侑身后的这祖师画像受这纯阳门下弟子日日拜祭有了种种神妙,但想百多年间这画像当中到底积攒了何等之众的念头,而这曹侑现在区区一介凡人之躯,又岂能不有所影响。 索性纯阳门人所求者并非如世俗常人一般尽是些红尘污浊之念,觉来更多是祈愿长生等诸多念头,有此这曹侑身上却才不觉间多了不少遁世入道的念头。 可惜这般道心勃发之意到底是受了外在所惑,却并未出真正离于本心,是所谓无心之心是道心,又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有此种种当也知晓道心之事该是何等重要。 尤其曹侑现在最是注重根基的时候,稍有不慎便有种下祸根魔性之危,这里看吕岩李玄二人却是双双打出一道符篆之力,看来其上分别涌现出来的正是《太上清静篇》跟《清心咒》两篇真经。 这里看曹侑有闻这般清静清心之法之后,却是兀得睁开眼睛之后冲着吕岩李玄二人稍时含笑之后,便径自又闭目行那存想之道去了。 有此却也不得不提到是这般存神之道以为修行,却是跟心斋、坐忘、缘督、导引、吐纳、听息、踵息、守静、守一、辟谷、服食、房中、行炁、胎息、内丹、外丹之类种种并行,皆是长生久安之手段。 只不过从太古传至如今的时候,诸多修行典籍不是迭失散乱,便是各家敝珍自扫,单就当今而言诸多手段已逐渐没落,看来修真之道丹道为主流,讲究修炼精神气,余者种种皆是成了助益资粮! 修真者,借假修真也,借此四大假合之肉身,修成吾金刚不坏之真身。古今天下,没有不死的肉身,只有永恒的法身。所谓本来真性号金丹,四大为炉炼作团。 直如烧炼金丹,服食来达到长生的外丹术已逐渐没落,而所谓修行百艺便大概是这个道理,却是就拿眼前吕岩几人来说,吕岩性命双修之道且是不论,单就看蓝采和其人,他虽一脉承继了玉液还丹的内丹大道,可此时细究之下便也能看出现在这蓝采和身上却是多了几分五行采气法的痕迹,所谓采气之道便是服食天地精气! 而旁的此些道友虽同是走得内丹一道,可另着皆也有自身道路可循,于此自也不虞在此多做言语,此时这最后一人归位之后,虽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可也不知怎的,自他们降临这方地界之后,心头便自好像有天道警示,偏生一直含而不发,直惹得道心不住的跳动。 此时看他们却是舍了曹侑以后,具是将目光放在了堂下这些纯阳门人身上,只是见吕岩此时直接冲着他这徒子徒孙道了句:“尔等名之哪般,又尊谁为师,且是举一人出来详说一番,为何这方天地灵机会如此淡薄!” 却也是这般话语方是落下,便自见下头垂手而立的众人尽是将目光放在了站在头前的那紫衣道人身上,说来这人一身的道炁是这十几人当中最为出彩之人,应着离成丹也只一步之遥,便也是七返九转的最后一道,此人能在这般境况当中达至这一步,道也是是资质颇为出彩。 “师祖在上,说来吾等皆是刘师座下弟子,可惜却一直无缘得见师祖天颜,今番如不是刘师留下谶言道是祖师回归之日,我等还不敢揣度妄议,好叫师祖得知,家师登仙之时,只留乾字一辈,倒是门下传承自有师祖回归之日传下,是也弟子唤作个乾阳的,余下的师弟师妹皆以乾字辈称呼!” 说来这所谓乾阳便是此间掌管这纯阳宫之人,而也是吕岩闻听这般言语之后,却是福至心灵之下似是有多领悟,看他灵目当中竟自这纯阳道宫上头浮现有了冲天气运,而冥冥当中吕岩也是顿觉他这一脉的传承此时一下扎根于了旷古当中,甚至于天道守护之下大是有了绵延万古之势。 轰隆一声,看吕岩头顶三尺处却是兀得有清灵之气炸现,紧着便自见有一道宝尺虚影浮现之后放以无量光辉,看来不是那大千尺子又该是什么,只不过这般宝尺此时却是猛地钻进到了那无边气运当中不住的汲取着什么。 这般变化自然逃不开众人所觉,却是见八仙当中的几人不单是有惊奇之色,看李玄等三大天仙皆也是目露出了一丝艳羡,倒是这位吕道友真不愧是天运之人,有此竟定下来道统,至此只要传承不绝,便自气运不断,于修行之道实也是助益多多。 尤其是看那宝尺资质也实在是不凡,沾染诸多气运之后,不单有了些镇压气运之能,也是多了几分蜕变的气象,看来不出意外成就后天灵宝也是必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