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眼通天》 第1章 鬼眼真的存在! “讨厌~兵哥,你手往哪摸呢?” “晓燕,让兵哥好好疼你,哥的技术保证比庄杨那软蛋让你还要欲罢不能......” 典当行仓库内案桌上,男人的大手在女人身上四处游走,引得她娇喘连连,双腿发软,几乎就要站立不住了。 殊不知。 这不堪的一幕,被门缝外的手机清晰记录下来。 手机的主人正是他们口中的软蛋,庄杨。 他将手指用力嵌入手机壳内,几乎捏出了深痕。 一双眼睛中燃烧着愤怒与耻辱的火焰,死死盯着手机里正缠绵一起的龌龊男女。 同时难以言喻的痛楚。 让他的心脏每一下跳动都带来的剧烈疼痛。 就像刀子不断割裂着他本已千疮百孔的心。 因正享受男人爱抚的女人。 是他相恋四年的未婚妻,张晓燕! 对张晓燕上下其手的男人。 则是他大学上下铺最好的兄弟,袁兵! 三人同学考古专业,一起进去了中海规模最大的星月典当行分行工作一年...... “嗯~兵哥,不行呀。” 张晓燕的娇嗔声,将庄杨拉回了现实。 此刻视频里,袁兵迫不及待脱裤子与张晓燕深入探究。 张晓燕似良心有愧。 身子往后一缩,推开男人下一步动作。 “我好歹是庄杨的未婚妻,下个月就要和他结婚了,我......不能背叛他。” 她说的真情切意。 但媚眼如丝的看着身上的男人,脸色绯红。 袁兵不屑一哼,“庄杨如今就是个没出息的穷光蛋,你还真愿意嫁给他吃苦不成?” “可......他对我很好,而且他家以前好歹也是鉴宝世家,说不定他以后也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鉴定师。” “什么狗屁鉴定世家,还不是入了天局。” 袁兵挥手打断了她的幻想,“我们仨一起来这星月典当行一年了,我如今已是转正的鉴定师,可他还是实习店员,就他这幅德行还想当出色的鉴定师?下辈子吧!” “可他......” “宝贝,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跟着我,明天就让马叔帮你转正。” “真哒?!那可太好了。” “那咱们继续......嘿嘿!” 袁兵惦记这女人四年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哄到手。 箭在弦上岂有不发的理。 这次张晓燕没有犹豫,任由咸猪手肆意妄为。 门缝外,庄杨望着忘乎所以的两人,气得浑身颤抖。 眼眸赤红,牙齿咬得咯吱响。 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杀了那俩狗男女。 但袁兵贬低的没错。 来典当行一年了,他不论如何努力无法入首席鉴定师马叔的眼,在典当行做一名打杂的店员。 而袁兵在一个月前,已转正成为一名鉴定师。 整个中海古玩界,属星月典当行鉴定师的待遇最优渥,不少考古专业毕业生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地方。 袁兵能进来,因他是马叔的亲外甥。 而他和张晓燕能进星月,因德宝斋的德叔亲自出面让马叔收他们进星月学习。 德叔与庄杨的父亲是世交,对他如亲儿子般。 而两年前的庄家,确实是有名的鉴宝世家。 可父亲被熟人陷入天局,最后赔了个倾家荡产。 父亲自责跳楼自杀,母亲承受不了打击卧床重病不起,因为庄家门道中落。 但这些打击并没有让庄杨放弃古玩鉴宝行业。 而是想用自己的能力重建庄家。 同时也很感动张晓燕没有因他落魄而离开自己,依旧坚定要与他结婚。 却不曾想有一天。 自己的好兄弟竟与自己的未婚妻不知恬耻厮混在一起! 如今想来。 马叔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和打击,定是袁兵从中作梗。 让他迟迟不得转正,为了就是得到张晓燕。 庄杨忍无可忍。 握拳头的右手青筋暴起,手背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这对狗男女!! 他抬起脚,猛踹上了仓库门。 “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吓得张晓燕尖叫。 “谁!” 袁兵喝斥一声,慌忙穿好裤子扭头查看。 张晓燕也顾不得衣衫凌乱,赶紧捡拾衣服遮挡着身子。 见门口站着的人是庄杨。 两人心头大惊。 但袁兵很快得意的狞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哟呵!” 他狂傲的抬着下颌,“庄杨,你偷窥别人办事还敢跑进来?胆量不小啊!” 根本没将庄杨看在眼里,似这女人与庄杨没任何关系。 “......” 庄杨咬紧牙,冷冷瞪着他。 这时,张晓燕也反应过来。 胡乱套上衣服,跳下案桌抓住庄杨的胳膊,楚楚可怜解释: “庄杨,你不要误会,刚我和袁兵只是,只是......” “张晓燕,我们婚约解除了!” 庄杨忍着喉间的腥涩,冷漠甩开张晓燕的手,根本不愿听她狡辩。 随即又朝她伸出手,“将你脖子上我家祖传的十眼天珠还给我!” 那是他们庄家世代祖传下来的古物。 父亲在世时曾说过,这十眼天珠来源可以追溯新石器时代,天然形成的化石。 更玄乎的说着里面蕴含了什么鬼眼之力,等待有缘人去破解。 庄杨自然不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鬼话。 但毕竟是祖传下来的宝贝,即使鉴定后发现就是价值几万块的玛瑙天珠,他还是当做定情物送给了张晓燕。 张晓燕呆愣一瞬。 随即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庄杨,我对你掏心掏肺,你竟要甩了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呵!” 庄杨笑红了眼,举起手机怼在女人眼前,“你倒好好看看,你对我掏心掏肺竟陶去到我兄弟怀里去了!” 屏幕上正播放着张晓燕和袁兵两人缠绵的全过程。 张晓燕脸一下白了。 即使有两人苟且的证据,袁兵不以为然的耸肩讥笑。 “就这几万块钱的行货,也拿来当祖传宝贝!” 他上前扯掉女人脖上黑绳串成项链的十眼天珠,捏着天珠一端朝庄杨脸上挥去,只是想让对方吃点苦。 可没料到。 一失手,天珠另一端竟打中了庄杨的左眼球。 “啊——” 庄杨痛得惨嚎。 他捂住流血的眼睛跪倒在地,疼得浑身哆嗦。 张晓燕吓坏了,连忙扑过去扶他。 “庄杨,你怎么样?!” 袁兵也吓傻了。 但很快回过神来,赶紧拉着张晓燕往外走,“他现在就是个废物,你还关心他做什么,只要我们不承认今天的事,他又能拿我们如何!” “可.....” 张晓燕犹豫了几秒。 袁兵说的没错,庄杨的眼睛就此瞎了就真成了废物。 随即狠下心松开庄杨,任由袁兵拉着逃走。 留下剧痛不已的庄杨在后院仓库内。 可正在他绝望以为眼睛废了时。 突然左眼上的疼痛消失,转而一股神秘的清凉感包裹了他的左眼球。 他猛地坐起身。 拿下左眼上的血手,尝试睁开双眼。 竟没有想象中的黑暗。 而他的左瞳孔,泛起诡异的金色光芒。 那枚染了他鲜血的十天眼珠,正遗弃在他脚边。 不等他惊惑眼前的一切。 脑海里出现两行字。 【十眼天珠:来源新石器时代,最早的化石天珠,世上仅存两颗。】 【市价值:有市无价。】 庄杨呆愣了两秒。 随即缓过神,拍着大腿惊呼。 “操!” “原来老爸没骗我,鬼眼真的存在!” 第2章 你被典当行开除了 “老子的人生要开挂了!!” 庄杨很快接受了上天降临他头上这千年一遇的机遇。 但庄杨并没有坐在地上傻乐。 他捡起地上祖传的十眼天珠,扯过衣袖想擦掉血渍。 “咦,这血怎么擦不掉......” 不论庄杨如何用衣袖和指腹用力擦拭。 被他左眼流出的鲜血染红大半的天珠,似一个会吸血的珠子,将血渍吸食了个干净,将天珠原本的模样掩盖在猩红之下。 尤其是珠体上被染红的十眼。 泛着诡异的气息。 庄杨盯着看了几眼,左眼瞳孔上的清凉感越发强烈,流转在瞳孔上的金色光芒越发骤亮。 这金色光芒,常人看不见。 “不管了,既然是吸血认主,那这血定是擦不掉的。” 庄杨直接戴自己脖子上,去洗手间清洗脸上和手上的血迹。 洗漱干净血迹,庄杨直接回到典当行前厅,扫了一圈没见着张晓燕和袁兵的踪影。 随便找位同事问了才知道,这两人刚提前下班走了。 “呸!” “这对奸夫淫妇定是心虚躲起来了!” 庄杨正站在绝当区的柜台旁,攥拳咒骂。 虽怒火难消。 但为了母亲那堆成小山的药费单,他可不能像袁兵那样有恃无恐的翘班。 至于这口恶气。 他迟早要讨回来。 随即吁了一口浊气,抬腿去评估区工作。 余光突然瞥见,身旁柜台上被钢制的窗棂保护起来的几件镇店之宝。 要知道,能在绝当区展示的古玩瓷器价值不菲。 庄杨嘴角勾起。 “让我试试这鬼眼的能力到底如何......” 他转过身,屏气凝神盯着窗棂里的第一件古玩, 眨眼间。 如流沙般的金光从他左瞳里溢出流转。 仅一秒。 庄杨脑海里出现一行字。 【宋汝窑天青釉洗:釉色温润如玉,存世稀少,精品的市场价格:约2.44亿。】 艹,这鬼眼绝了! “嘶~” 庄杨激动的吸了吸口水。 继续看下一件。 再次睁眼间。 【宋官窑粉青釉瓶:粉青釉色纯净,市价值约:4300万。】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青花发色蓝中泛灰青,市价值约:2.5亿。】 ....... “咕哝。” 庄杨盯着眼前几件镇店之宝狂咽口水,兴奋地搓着双手。 这次彻底被鬼眼的能力折服。 随即哼着小曲,走路带风的回到评估区给那些高高在上的鉴定师打杂。 很快熬到下班回到出租房。 他双手交叠脑后躺在床上,慵懒地晃着二郎腿。 眯着眼,自言自语嘀咕着。 “既然这星月容不下我,还不如趁早拍屁股走人,省得留下来被袁兵打压欺辱,还不如自己出去闯闯。” “至于张晓燕......” 想到相恋四年的未婚妻。 庄杨心口还是抑制不住的泛起一阵刺痛。 “去踏马的女人,等老子有钱有势了,还愁没美女贴上来!” 他咧骂一声,扯过被子蒙头睡去。 翌日。 庄杨带着离职的心态,精神气爽的走进星月典当行。 可刚走至大门。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刹车声,他下意识转身看去。 入眼所及。 银色宝马车门打开,一对狗男女从车上下来,各自脸上还挂着暧昧的笑容。 庄杨瞳孔微缩,挺直背脊直视迎面走来的两人。 没错。 正是张晓燕和袁兵这对奸夫淫妇! 显然这两人昨晚在一起,至于做了些什么。 庄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此刻,他垂在两侧的手攥紧成拳,强压着胸腔内翻腾的怒火。 而这奸夫淫妇本想在进店前腻歪下,似察觉有道炽热的目光正往他们看来。 他们抬眸看去。 脸色倏地大变。 “庄,庄杨!你.....” 张晓燕慌乱推开凑上来的袁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眼睛竟没瞎你?!” 袁兵也瞧清庄杨的眼睛竟安然无恙,错愕了几秒。 随即。 嘴角翘起得意的笑容,从容迈步朝庄杨走去。 “哟,我还以为昨天那一下能让你变成独眼废物,没想到你小子竟走了狗屎运。” 他惋惜的啧了声,“不过,即使你眼睛没瞎成,依旧是个不成气候的窝囊废!” 呵,确实走了狗屎运。 但庄杨可不会告诉眼前的家伙,如今的自己拥有鬼眼之力。 他冷瞥了眼呆愣在原地的女人。 不屑嗤笑。 “袁兵,兄弟我玩剩下的女人滋味是不是很爽?” “咱们兄弟这几年,我竟没发现你还有捡破鞋的癖好啊。” 庄杨故意扬高音量。 自然引来不少店内同事的围观。 有人嘲笑庄杨被绿。 有人揶揄袁兵乔兄弟墙角。 更有人耻笑张晓燕为了上位不知廉耻。 这让愣在原地的张晓燕脸色青红交加,但因心虚咬着唇无话反驳。 “你特么找死!” 袁兵却气急败坏,挥拳就要揍人。 可拳头还未落下。 一道严肃的冷喝从店内传来。 “上班时间,你们在闹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去。 来人正是首席鉴定师兼典当行经理的马叔,马有怀。 大家讪讪退至一旁看热闹。 大家都知马叔和袁兵的关系,不由得替庄杨感到唏嘘。 庄杨无视大家投来惋惜的眼神。 依旧挺直腰板,目不斜视迎面走来身穿唐装的中年男人。 心中冷笑。 这马叔定是来替自己外甥撑腰来了。 袁兵见舅舅来了,不甘收了拳头。 他迎接上前,恭敬喊了声,“马叔。” 眼梢里的余光,却得意的瞥向面无表情的庄杨。 暗笑。 你这小今天完蛋了! 张晓燕见马叔出面,不容她多想,立马跑至袁兵身后,垂下头不敢去看庄杨。 马有怀虽是典当行经理。 但因他深受老板器重,更是那些鉴定师眼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大家都尊称他一声马叔。 他肃着眉眼,扫了一眼大家。 最后凌冽的目光,落在庄杨脖上那串不知染了什么的十眼天珠上。 半眯起眼来。 却不问刚发生的事,对大家扬声: “今天,我有两件事向大家宣布。” 众人好奇。 庄杨依旧面色平静,嘴角微勾。 似乎猜到这家伙要说些什么。 马叔看向袁兵身旁的张晓燕,宣布: “从今天起,张晓燕正式转正成为星月典当行的鉴定师。” 简洁利落的宣布,让大家诧异一瞬。 但很快也猜出其中的猫腻。 尤其是那些还在实习渴望转正的实习店员。 看向袁兵和张晓燕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耻和羡慕。 张晓燕可不管他人的目光。 听见转正了,高兴忘我的拉着袁兵的胳膊,“袁兵,太好了,我终于也成为星月鉴定师了!” 袁兵宠溺着拍着她的脑袋,“恭喜啊晓燕。” “嗤!” 庄杨见两人不知廉耻当众秀恩爱,鼻间冷嗤。 这一声讥讽。 令得马叔横眉冷竖。 他当即冷哼,继续宣布: “哼!庄杨,今日起你被典当行开除了。” 第3章 假货,你们也收 众人再次唏嘘。 看向庄杨的目光只剩下同情。 原本沉寂喜悦中的张晓燕,这下也半分高兴不起来。 她担忧看向庄杨。 本想张嘴说些什么。 却见这男人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和错愕之色。 紧接着。 只听他抱臂哂笑。 “马叔,我敬你一声叔,只是看到您曾经也是我父亲朋友的份上。” “但你却当众偏瘫你外甥,私权滥用坏了行当里的规矩,你这张老脸就不怕哪天被人撕下踩在脚下。” “你敢说,你辞退我是因我庄杨能力不足吗?” 话落地,鸦雀无声。 谁都知庄杨是科班出生,鉴定的能力自然不差,根本没到突然被开除的地步。 其中内幕。 无人敢站出来揭露。 马叔瞬间脸色黑沉。 庄杨依旧无畏的迎上对方阴沉下来的眸子。 他本就有了离职的打算。 如今只是心底堵着一口气,不想让眼前的马叔和袁兵这么快称心如意罢了。 正当气氛紧张时。 “你们谁是鉴定师?” 门外闯进一个身穿白的发旧粗布短袖短裤,脚穿沾染泥土的布鞋的中年男人。 一看是从乡下来的穷农民。 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被麻布包裹严实看不出原貌的东西。 星月典当行可是全中海规模最大,且价值连城古物最多的典当行。 甚至一些有百年历史的古玩店,也不定有星月典当行的宝贝多。 所以能来典当鉴定或者购买的来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 “......” 大家见一个脏乱的农民闯进来,其中一位女店员下意识上前驱赶。 “老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去去去,去别家讨钱去。” “诶,你这小姑娘怎能赶客人呐?!” 那农民抱紧怀里的东西,生怕推搡间摔坏了,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俺怀里可是有祖传的宝贝让你们帮俺鉴定啊。” 但无人相信,捂嘴嗤笑。 农民能有什么祖传的宝贝。 庄杨也朝那农民怀里的东西看去。 眨眼间。 金光流转。 忽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本以为农民会被赶走。 谁曾想。 大家身后传来马叔老沉的声音。 “放老伯进来。” 见马叔放了话。 那赶人的女店员当即惶恐的将农民请进了店内,一边陪笑抱歉。 “哼!” 农民也来气,横了一眼女店员。 径直路过庄杨身边,抱紧宝贝朝马叔走去。 “你是这典当行的鉴定师?” 马叔微笑点头,“这位先生是需要我帮你鉴定怀里的东西?” 此刻他的态度亲和,完全没有刚刚对庄杨的肃冷。 “有劳你帮俺掌掌眼。” 农民连连点头。 随即扯下麻布露出怀里的东西,“这可俺祖上传下的唐三彩骆驼俑......” “嘶——!” 懂行人的瞧见那农民怀里宝贝的真面目后,立即倒抽一大口凉气。 还真是唐三彩骆驼俑! 玩古玩,眼力比命重要。 真正的唐三彩骆驼俑以绿、黄、白三色为主色调,使釉料在低温下呈现不同色彩,多色釉交融形成独特的流釉效果。 眼前这枚唐三彩整体没有破损、也没有修复痕迹,虽有些釉色剥落,但其呈色用肉眼初步判断便知八成是真的。 这下,整个典当行的鉴定师和店员沸腾起来。 真正的唐三彩骆驼俑,如今市价值可高达120万左右。 对一个农民来说,可是天降横财。 马叔双眼一亮。 立即让助手拿来放大镜,戴上白手套,接过骆驼俑认真鉴定。 旁人见状大气不敢喘下,生怕打搅了马叔。 唯有庄杨脸上挂着不屑。 袁兵见状,上前低声警告: “你小子别得意,今天这笔账我迟早找你讨回来!” 不等庄杨搭理他。 张晓燕也上前来,拽着庄杨就往外走。 “庄杨,你先回家等我,下班后我去找你......” “别碰我,我嫌脏!” 庄杨嫌恶的甩开手臂上的手,却让张晓燕感到莫大的耻辱。 她顿时脸色铁青,“庄杨,我可是你未婚妻,你竟敢说我脏!” 庄杨讥笑,“你敢说你昨晚没跟这混蛋一起滚床单?” “你——” “好了。” 鉴定完的马叔,突然出声打断两人争吵。 他拿着骆驼俑来到庄杨身前,低笑: “你小子不是服我对你辞退吗?那好,你来鉴定这唐三彩的真假。” “若你鉴定有误,立刻离开星月!” 话落。 四周响起一片嘲讽。 袁兵更是得瑟。 他重重点了几下庄杨的肩膀,“我看你还是趁早识趣夹着屁股滚出典当行,省得待会丢人现眼!” 张晓燕正气头上,已不愿帮庄杨说话。 “好!” 庄杨拍开肩上的手,干脆应下。 他笑看着马叔,却嚣张来了句: “那马叔先说说你的鉴定结果,我再来给出我的鉴定结果。” 这话落入大家耳里顿时引起大家的哄笑。 “哈哈,庄杨你这是怕鉴定不出来,想让马叔说出结果,你才好顺着给自己台阶下吧。” “就是,劝你还是别逞强了,鉴定不出来不丢人,哗众取丑那才遭人唾弃。” “赶紧滚吧!” 面对各色的声音,庄杨置若罔闻。 他扬着下颌,竟催促马叔:“马叔,你的结果呢。” 这下嘲笑声更大了。 尤其是袁兵。 他捧腹大笑,眼泪都挤出几滴,“哈哈,庄杨你踏马太孬了,你真是丢了鉴宝世家的脸!” 而店内群嘲的这一幕。 落入门外一辆车窗半开,露出一双精明明媚的狐狸眼里。 副驾驶的秘书扭头询问:“小姐,需要我下去阻止吗?” 女人玩狎勾唇,“不用。” 那双狐狸眼,透过车窗盯着那背脊始终挺直的男人身上。 又嗫嚅了句。 “他很有意思,不是吗?” 不知情的众人还等着看庄杨笑话。 马叔定定盯着眼前张狂的小子片刻。 才哂笑开口。 “这骆驼俑材质是唐代特有的高岭土,连底部的“盈”字款都刻得苍劲有力,自然是真品,市价值至少在120万左右。” 这话可把一旁看戏的农民给乐坏了,兴奋地搓着双手,“那俺将这唐三彩典当给你们,今天就可以收到钱吧?” 袁兵立马附和,“自然。” “假货,你们也收。” 庄杨接住袁兵落下的声音,嘲讽的咂了下嘴,“看来,这星月典当行怕是不久后要成为中海的笑话了。” 众人当即脸色难看,这小子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尤其是马叔。 他脸彻底黑了,都能滴出墨汁来。 毕竟是他鉴定出那骆驼俑是真品。 反应最大的当属这假货的主人。 “胡说!” “俺祖辈可是从洛阳乡出来的,绝对保真。” 农民愤怒指着骆驼俑,“你看这开片,多自然。你小子定是穷疯了嫉妒俺,才敢在这里挡俺财路!” 行内人自然知晓,洛阳是唐三彩骆驼俑的重要出土地之一。 这下又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庄杨听见“穷小子”“家道中落”几个刺耳的词。 但依旧置若罔闻。 “呵,做旧的手段不错。” 他慢悠悠从马叔里拿过骆驼俑,轻笑,“可惜忘了洛阳地下水含碱重,真品的胎骨会有蜂窝状气孔。” 若不是鬼眼之力。 他自然也没有十成把握确定这唐三彩是赝品。 他缓缓将骆驼俑高举头顶,“而这个——” 话音未落。 大家却倏地瞪大眼,还未来得及阻止庄杨疯狂的举动。 只听。 啪嗒—— 清脆的瓷器脆裂声在店内炸响。 众人惊愕。 只见骆驼俑瞬间崩塌散开,碎成数块。 与此同时。 店内鉴定师,包括马叔、袁兵和张晓燕,瞧见了碎裂开的胎骨真貌...... “啊!!!” 农民尖叫一声。 趴在地上将碎片胡乱揽在怀里,嘴里怒骂: “俺不管!” “臭小子你赔钱,赔俺120万!” 第4章 老子也不稀罕跟一群废物共事! 赔120万? 这仿品虽做旧工艺十分精湛。 但有经验的鉴定师仔细鉴定,怎会看不出这是赝品。 唐代真品胎质细腻,呈粉白色或淡红色,质地疏松多孔。 仿品多使用现代陶土,胎色偏黄或过白,质地致密。 真品流釉自然,无规则。 仿品流釉多刻意控制,或颜色分层生硬。 若不是他直接摔碎,让所有人看清这赝品胎骨质地致密,怕是也会碍于马叔的面子,一起指黑为白,毕竟牛马干不过资本。 而眼前的结果。 庄杨不多解释,众人心里已了然。 他面对农民的控诉,不慌不忙耸耸肩: “老伯,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农民。” “??!” 大家本就还未在惊吓中缓过神。 又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神色更加精彩了。 谁没事一身农民装扮上街? “你这小子满嘴喷粪!” 农民不顾怀里的碎片,撑着地跳起脚,指着坏了自己好事的臭小子鼻子大骂: “俺不是农民,难道还是什么有钱的大老板呐。” “俺看你就是不想赔俺钱,才在这里血口喷人!” 他又看向一旁脸色难看的马叔,立马换上委屈的哭腔,“你可是这家当行的经理啊,又帮俺鉴定这骆驼俑是真品,你可要替俺做主啊!” “......” 马叔看向眼前的蠢货,老眉拧成了‘川’字。 但抿紧唇,不吭一声。 众人静默看戏,可不敢随便插一句话。 若不然,后果就跟庄杨一样卷铺盖走人。 这可把农民急坏了。 激动的直拍大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哎呦喂,你们是家黑店啊,见俺是农民好欺负呐!” 见状,庄杨哼笑。 马叔要是敢做主,那可就砸了他星月典当行的声望和地位了喽。 他挑眉,“老伯你可敢把你的双手给大家瞧瞧。” 众人:“......” 好端端看这农民的手干嘛? 马叔闻言大事不妙。 他连忙朝袁兵使眼色,示意将这农民赶出去! 可惜袁兵没看明白。 正抠着后脑勺,努力参悟舅舅想表达的含义时。 农民只愣了一秒。 随即挺直腰板将双手举起,在庄杨眼前来回晃了几下,“看啊,俺给你看个够。看你还想耍什么花样糊弄大家!” 众人好奇的伸长脖子,朝农民那双布满褶子却洗了很干净的双手看去。 他们更懵逼了。 嘶,庄杨那小子又在卖什么关子啊?! 马叔忍不住出声,“来人,将......” “马叔,你着什么急啊。” 庄杨抢下他的话。 随即抓住眼前晃动的一只手,强迫对方没有缩回余地,“仔细瞅瞅,你们谁见过长年做农活的农民,指甲缝里干净的一点泥点没有?” “还有他的皮肤,不仅没正常农民的黝黑,就算不晒黑也不会跟我们正常人一样白吧。” “这是普通老农该有的皮肤吗?!” 庄杨每问一次,那农民就心虚颤抖一分。 说罢。 他甩开手。 “还真是啊!” 人群中有人突兀喊出声。 “就是啊,这人哪像是做了十几二十年农活的。” “没错没错!” “这人肯定有古怪!” “报警报警......” “.......” 马叔心里咯噔一声,暗自攥紧双拳。 “我......” 农民哑然,支吾道,“你......你怎么......” “还不承认?!” 庄杨抬脚踹向对方膝弯,农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看着他,“既然一心想让我赔钱,那好啊,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我倒要看看你为什么要装成农民,还抱着一个赝品跑来这里骗钱!” 说着,他突然转眸看向脸色大变的马叔,“说不定,这里还有你的内应,你才这么有恃无恐跑来诈骗。” 这年头,骗子层出不穷。 尤其是在古玩之城的中海,骗子的数量远胜于古董商。 而他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店内众人皱眉相觑。 显然不满庄杨在这里胡说八道。 马叔心中警铃大作。 连忙恨铁不成钢看向袁兵,“还愣着干嘛,赶紧将这骗子赶出去!” “啊?哦,好好好......” 袁兵后知后觉推搡着农民,将他赶出门外。 农民似心虚了般,被赶出时竟没有喊冤一声,从地上爬起跑走的速度比袁兵撵人动作还快。 但灰溜溜跑走之前,恶狠狠瞪了一眼庄杨。 臭小子! 老子记住你了!! 骗子一走,店内立马静了下来。 大家看庄杨的眼底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欣赏之色。 马叔竟没看出这唐三彩是赝品。 这小子竟一眼便瞧出端倪,还拆穿农民的假身份。 牛啊! 这小子果然有一把刷子。 当然大家也心知肚明。 这一年来若不是马叔私下打压,庄杨怕是已经转正了。 人群中的张晓燕咬着下唇,懊悔刚没有站出来替庄杨说话。 但心里默默想着。 待会儿人散了后,一定要找庄杨好好解释,想尽办法哄他开心...... 庄杨忽略这女人投来的灼热目光。 他淡漠凝视着马叔,挑眉。 “马叔,你刚才不是说这骆驼俑是真品,市价值至少120?” 这下大家噤声。 气氛再次紧张。 “呃......” 马叔噎了下。 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双手负后,神情傲然: “咳,我一早就看出这唐三彩是赝品。只是怕你小子投机取巧,这才故意混淆视听。” 听听,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人家不仅是首席鉴定师还是当行经理。 谁会傻傻冒着丢饭碗的风险,站出来说一句不呢? 说不定人家是真的想故意考验庄杨呢。 庄杨扫了圈眼神躲避的大家,无辜摊手: “自然,马叔想指鹿为马,谁敢说一句那是骡子呢。” 马叔气得老脸涨红,“庄杨!你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就算你瞧出这唐三彩是赝品,就凭你这态度,典当行也容不下去你!” 袁兵硬着头皮站出来,推搡庄杨的肩膀,“赶紧滚蛋,要不然别怪我叫保安将你丢出去!” 庄杨嫌弃的拍了下被碰的肩头,似有什么脏东西碰了自己。 “呵,正好,老子也不稀罕跟一群废物共事!” 说完,他径直离开典当行,徒留下一屋子的人,尴尬的杵在原地。 “你!” 袁兵气愤极了。 他正准备追出去教训人时,被马叔拦下。 “算了,别跟一个废物计较。” 他深吸口气,勉力维持镇定。 庄杨这臭小子,以为离开典当行自己就奈何不了他了? 呵,太天真了! 日后有的是机会,再慢慢整死这小兔崽子。 而刚走出典当行没多远的庄杨。 身后忽的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庄杨对吧?” 第5章 我叫伊云月 嗯? 庄杨停住步伐,侧头看去。 只见一名齐肩短发的女人站在身后。 她五官精致漂亮,但脸上总挂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正轻飘飘看着庄杨。 “刚刚你的表现,我全部看在眼里。” “你是谁?” 庄杨狐疑的眯了眯眸,他没见过她。 难道是凑巧路过,瞧见他鉴定能力? 女人没说话,直勾勾盯着他。 半晌。 她缓步走近他,缓缓开口: “我叫伊云月,是星月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庄杨微怔。 原来眼前的女人,就是星月集团伊雄的独生女,伊云月。 在典当行一年,也曾听那些鉴定师私下八卦。 说这位千金脾气古怪,十分不喜欢古玩,所以一直在国外生活逍遥快活。 至于为何突然回国,还出现在典当行。 他并不关心。 只是揣着兜,轻笑一声。 “哦?找我有什么事?” “总该不会是我刚讽刺你们典当行里的人都是废物,所以来找我秋后算账吧?” 伊云月扬了扬眉梢。 并没有及时回答。 而是不紧不慢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越看越感兴趣。 人不仅高大帅,还胆识过人。 她嘴角翘起,“确实,我挺佩服你的。” “嗯?” “你居然仅凭一眼,就辨别出那唐三彩是赝品。” 女人语调带着赞叹。 “所以,你是来挽留我留在星月的?” 庄杨反问。 “嗯哼。” 伊云月微仰起下巴,露出洁白纤细脖颈,“我即将接手星月,自然需要你这样多的人才帮我......” “抱歉。” 庄杨揉了下鼻子,干脆拒绝,“我去任何典当行或古玩店,都不会再给星月卖命。” 不为别的。 只因星月典当行里有他最不想见的几个人。 况且。 他如今有了鬼眼之力,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最重要的是。 不能让任何知道自己拥有鬼眼之力。 而他的态度,并未惹恼伊云月。 她眸底的兴味又多了几分,“你和传闻不同。” “传闻?” 庄杨摸了下眉梢,“哪方面不同?” 伊云月看着他,“比如......你不像个胸无点墨的纨绔。” 顿了顿,她补充: “更像个聪明人。” 中海不缺鉴宝世家。 但两年前的庄家,在中海鉴宝行业里的鉴宝能力逐渐拔尖,隐隐有超过那些神秘的古老家族之势。 庄杨的父亲庄海,更是被推上中海鉴宝界第一人的赞誉。 甚至在中海古玩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那时的庄杨因家族荫庇,很自然的过着公子哥逍遥快活的日子,这不就吸引了张晓燕贴上来。 虽在外人眼里,庄杨呆儿郎当没个正形。 但是他是真心喜欢研究古玩。 可惜好景不长。 那庄海竟也有眼拙的时候,入天局赔上了整个庄家百年家业。 面对不堪的往事,庄杨一笑而过。 他不堪在意的伸了个懒腰。 “谢谢夸奖哈。” “但我不喜欢被人当猴耍。” “自然,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牛马,我庄家迟早有一天会重新站在鉴宝界的顶峰。” 说着,他收敛了笑容,眼睛闪烁着寒芒,语气带着威胁,“无人能挡我!” 要说他飘了。 确实。 有鬼眼在,能在美女面前飘下不碍事,就当过过嘴瘾。 自然也是好让这女人死心。 伊云月却毫不退缩与之对视。 反而笑了。 “这么说......你是不顾你母亲还未交齐的医药费喽?” “你调查我!” 庄杨攥拳,眼神变得锐利。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嘛。” 伊云月双手负后,迈脚绕着他转了一圈,“就凭你姓庄,不用刻意调查,随便打听一下,就能把你如今的情况事打探的一清二楚。” 她说的漫不经心,似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般轻松。 “我母亲的医药费,不劳伊大小姐操心。” 庄杨的语气不善,“伊小姐闲得慌,还是回典当行好生查查,今天这种情况,是否不止发生过一次。” 在走出典当行那刻,他就决定去古玩街利用鬼眼捡漏。 随便捡一件。 母亲的医疗费便能立马交上。 至于今天假骆驼俑的事来看,马叔私下定手脚不干净。 提醒归提醒。 但庄杨不会插手。 他冷冽的睨了对方一眼,转身就离开。 本以为像这种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定没脸缠上来。 可他低估这女人的厚脸皮。 伊云月似根本不在乎自家典当行内有人以权谋利。 她脚步沉稳的跟在庄杨身后。 直接抛出诱惑。 “诚心聘请你当我的私人助理,月薪五万。” “你找别人吧。” 庄杨步伐加快,想都没想就回绝。 “十万。” “找袁兵,他比我有能力。” “没看出来。” “找马叔。” “太老。” “......” 庄杨语塞。 找助理,又不是找男伴,还挑什么年纪。 他斜了眼身旁的跟屁虫,“你要跟我什么时候?” 伊云月翻白眼,“你管得着吗?” 往日的高冷女王,不顾面子赖上了身前的男人。 只因为了重病的父亲。 她身边必须要有信得过,且能力突出的鉴定师帮自己。 刚店内庄杨展现出的实力,正是她伊云月心中符合人选。 岂能凭一两句话放弃了。 “你——” 庄杨咬牙,恨不得冲上去揍扁这个女人! 他攥拳片刻。 还是无奈的缓缓松开。 他脚下稍作停顿,“你要跟就跟着吧,不管你如何说服我,我不会再跟星月扯上任何关系。” 丢下话,拦着辆的士前往古玩街。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伊云月勾笑。 回到车上,让秘书开车跟上前面那辆的士。 古玩街位于中海城南。 是个历史悠久的地段,也聚集了各路富豪权贵。 其繁荣程度,远非城东、城北等地能比。 古玩街道两侧的房屋,基本上都是各路古董商的铺子。 自然也有不少路边支小摊的商贩,摆满各种五花八门的古董。 这种能忽悠一个怨种,算一个。 但也是最好捡漏的小摊。 庄杨还是轻车熟路先去了德宝斋。 跨门而入。 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古朴风韵。 古玩字画、玉器翡翠、青铜器、瓷器......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他扫了眼店内,“德叔,我来看你......” 可当视线扫落在货架后的待客区时。 心头大骇。 本能冲上前将德叔护在身后,迎面直视对方威胁德叔的短匕。 “你敢伤害德叔一下,老子跟你拼命!” 第6章 让兄弟哭,有点残忍 德叔尴尬的摸了下眉梢,“......” 拿匕首的家伙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两人心里皆腹诽。 庄杨这小子是不是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或是,眼神不好使了? 气氛尴尬的几人原地抠脚。 “呃......” 庄杨后知后觉才看清持匕首的人模样,狠戾的眼神渐渐弯起略带困窘的弧度。 这下可闹洋相了。 “嗐,原来是郭涛你这小子啊。” 他摆了下手,又指向门口处那排货架,“误会误会,刚货架挡住了我视线,这不就看成有歹人拿着匕首要伤害德叔嘛。” 郭涛是他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 但郭涛父母是普通的工厂员工,家境虽平平。 但这家伙却十分崇拜庄杨的父亲,励志成为像庄海一样了不起的鉴宝师。 可惜,这家伙不是读书的料。 最低分数线的大学门槛都够不上,还学什么考古专业。 但庄杨的父亲却不嫌弃,一直将郭涛留在身边教他鉴宝知识。 可这家伙似没这个鉴宝天赋,跟庄海学了三年连个门都没摸着。 两年前庄家没落,庄海跳楼自杀。 郭涛只能抹着泪回父母所在工厂干小工,但和庄杨的感情就如亲兄弟。 又因庄杨在星月典当行学习,两人见面的日子就少了。 这不。 庄杨就把铁哥们当贼人了。 “我看你是最近在星月典当行学傻了吧。” 郭涛收回举匕首的手,没好气的‘嘁’了声,“怎看谁都是坏人。” 庄杨傻呵呵的抠着脑袋。 心说,这两天确实坏人见多了,一时激动了。 不过当着德叔的面。 他不想提及自己被张晓燕和袁兵戴了绿帽子的事,太丢人了。 “好了,小杨的好心,德叔心领了。” 站在庄杨身后的德叔,一步跨出站在两人面前,慈笑着打圆场。 刚虽闹了个乌龙。 但对庄杨这孩子的孝心,他着实感动了一把。 他看向庄杨,又疑惑问道: “对了,你这个点不是该在典当行上班吗?怎么有空跑德叔这里偷闲来了?” “对啊,你不上班啊?” 郭涛当宝贝般双手捧着那把白玉匕首,也好奇的跟了一嘴。 这家伙在星月待了一年还没转正,还敢溜出来乱晃悠。 担心他不久后要被星月一脚踹了。 可庄杨接下来的回答,让两人瞪大了眼睛。 “我从星月辞职了。” “啥?为嘛啊!” “小杨,有人欺负你了?” 对面两人的关心,庄杨一时没想好怎么解释。 他为难的搓着手。 突然眼珠子一瞟。 瞥见郭涛手中那把白玉匕首,连忙转移话题: “诶,你小子又不死心四处捡漏,这次怕不是被忽悠了大几百吧。” 他虽没仔细瞧那把白玉匕首。 但根据这小子的眼力,百分之百是假货。 这话将话题扯回了正轨。 要不是庄杨突然闯进来打乱了节奏,郭涛都差点忘记自己今个来的目的。 他斜了眼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哥们。 “什么叫忽悠,我这叫捡到宝了!” “还是可是价值一百多万的大宝贝呐!” 他将白玉匕首在庄杨眼前晃了晃,“我可是在街东拐角一小摊上磨破嘴皮子,花了五千给盘下的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 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 庄杨挑眉。 他自然第一眼瞧出这是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 但人货两清,只能认栽。 在古玩这行,没有真假货的说法。 只有新旧货。 新货,通俗的说就是现代工艺品,供欣赏无收藏价值。 旧货,就是有年代的古件,具有收藏价值,其价格会随着市场的波动而水涨船高。 可眼前这件...... 他眨眼间,凝神看去。 【2022年的工艺品,仅供欣赏,市价值:500元。】 “噗呲~” 脑海里‘500元’显示出来后,庄杨没忍住笑出声。 这小子竟花了五千盘下。 这下亏的只剩下裤衩了吧。 待会儿估计要哭死了。 “喂喂喂,你小子笑啥啊?” 郭涛被他笑懵了,“这是不信我的眼力?” “我......” “你才毕业一年,肯定眼力不行。” 话没说完,郭涛不想跟这小子掰扯。 又将白玉匕首递至眉眼含笑的德叔面前,苦着脸,“德叔,您在帮我好好瞧瞧吧。” “我这次准没瞧错,这把定是清代的宝物。” 他指着匕首上的纹路,“您瞧这把手可是新疆和田玉,还有这剑鞘上有花卉图案,刀锋上描金飞龙纹饰......” “哎。” 德叔无奈叹气。 他其实刚已经瞧过了,但这小子不死心。 正准备说些什么。 突然看向庄杨。 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大拇指大小的放大镜递了过去,“你帮小涛瞧瞧,让德叔看看你在星月待了一年的成果。” 既然离开星月,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小子明显是不想说,那自是不能勉强。 趁现在考考这小子鉴定能力是否有涨进。 “啊?” 庄杨和郭涛同时诧异。 这不是在德叔面前班门弄斧吗? 郭涛犹豫了下。 不想掉了星弟的面子,还是将匕首递给庄杨,“你可帮兄弟好好看看,这银鎏金镶白玉匕首价值多少,待会儿卖出好价钱,兄弟分你一半。” 庄杨母亲重病,昂贵的医疗费本就压着庄杨喘不过气。 要是这下发达了,他郭涛又怎会不帮兄弟一把呢。 这份心意庄杨领了。 自然也知道郭涛刚说的不是客气话,是真心话。 只是。 让兄弟哭,有点残忍了。 他看了眼德叔,又看了眼郭涛。 还是一手接过放大镜,一手接过那白玉匕首,有模有样的鉴定。 虽说他不需要走这个鉴定过程。 但这鬼眼之力,还是先隐瞒再说。 真品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它银鎏金层均匀,烧蓝花纹色彩自然、线条流畅,白玉质地温润,描金线条细腻。 假货则鎏金不均匀,烧蓝颜色浑浊,白玉质地差,描金粗糙。 显然张杨手上这把恰好满足了假货的所有特性。 难怪德叔不愿再看第二遍。 唉。 只能由他来让郭涛醒梦了。 庄杨足足鉴定了一分钟,才将放大镜还给德叔,又将匕首还给了郭涛。 “怎样?” “你瞧出了什么?” 郭涛和德叔同时询问。 尤其是郭涛那眨着满含期待的双眼,紧巴巴的盯着自己。 让庄杨一时于心不忍。 “这......” 他有些犯难的抠着眉心,瞄了一眼德叔,“德叔,您先去忙吧,我带这小子出去逛逛,待会儿再回来找您。” “好。” 德叔闻言便知晓了答案,欣慰点头,转身去忙了。 “为啥?我......诶诶诶,你小子别勒我脖子啊,走慢点!” 第7章 鼻烟壶,我要了! 庄杨勾着郭涛的脖子,就出了德宝斋。 没走几步。 郭涛跟个泥鳅似的身子一矮,摆脱了庄杨的束缚。 他一个跨步。 紧紧抱着那价值500元的工艺品,拦住了庄杨的去路。 “让你帮我鉴定,你拖我出来干嘛?” 自以为看破了什么。 随即笑眯着眼,绕着兄弟打量了一圈,“嘿,你小子是不是鉴定不出这宝贝来,怕德叔笑话你啊。” 庄杨白了他一眼。 心说,这是怕你哭鼻子。 他一把扯住晃眼的家伙,压低音量: “你先别管我鉴不鉴定出来,我就问你,想不想赚大钱?” 今天本来就是捡漏的。 先捡个漏赚一笔,才能让这小子没空心疼那亏掉的4500块。 果然。 一听赚大钱,郭涛将鉴定的事抛之脑后,将匕首揣进兜里。 这才轮到他勾住庄杨的脖子,两眼闪着金光。 “好啊!” “有钱不赚是沙币。” “那你赶紧说说,你有什么赚大钱的路子?” 本还疑惑这家伙怎突然脑子犯抽从星月离职。 这下终于恍悟了。 原来是有赚大钱的路子了啊。 “嘿嘿。” 庄杨扫了眼喧闹的古玩街,神秘挑眉,“跟我走就行了,不过你待会儿不要乱说话,在旁边看着就行。” “好嘞。” 就这样郭涛乖乖跟在庄杨身后,顺着人流慢悠悠在街两边的地摊间游逛。 这些小摊贩十分热情吆喝。 但庄杨只往那些摊上扫了一眼,便摇头走开继续往前走。 一晃荡就是半小时。 郭涛急得抠脑门,不死心问询: “我说,要不咱们去店铺里面逛逛吧,说不定碰见懂行的大拿,将我那白玉匕首给收了啊!” 一想到兜里还揣着一百来万的宝贝。 他兴奋地捂进口袋,活似里面装了一百万毛爷爷般。 “现在是白天,别哔哔。” 庄杨凝着神,扫着各种摊上五花八门的物件。 “......” 郭涛扬起拳头想给这小子脑瓜子上来一下。 可还是悻悻的缩了回去。 撇了撇嘴。 老实跟在庄杨身后当个街溜子。 庄杨懒得理会他的小动作。 摸着下巴,双眼认真捡漏。 每瞧一件物件。 他左瞳泛起金光。 常人要是瞧见了,定会将他当怪物给抓起来。 而他之所以没去那些店铺。 因那里大多数是现代工艺品,没点眼力见的,很容易被人当凯子。 而这些摆散摊的。 虽说更多是赝品瞎货,专门糊弄那些存了侥幸心理发大财来淘宝的人。 这一逛,又是半小时。 庄杨眼睛都看累了,伸手揉了揉。 虽说这鬼眼之力不需要消耗什么灵力之类的玩意,但费眼啊。 “小伙子,我这有个老东西,要不瞧瞧?绝对保真。” 突然,一位双手插兜,笑得一脸猥琐的男人,冷不丁的挡在庄杨面前。 吓得庄杨脚下紧急一刹。 郭涛也被他突然停下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拍着胸脯就抱怨,“哎哟,你这人怎么做生意的,哪有强行拉客的啊。” 那人没理他。 只对庄杨嘿嘿笑着。 “......什么老东西?” 庄杨打量了眼眼前大概三十来岁的男人,还是决定看看。 毕竟玩古玩,不仅看眼力,还要看机会。 更是玩心跳。 郭涛本想拉他走,可一想万一真能捡了漏呢。 便将伸出的手缩了回去。 而那摊贩一听,立马一脸谄笑。 好嘞,又来一个凯子。 因他观察这小子有一会儿了。 就见他在散摊间闲逛,都不见他蹲下来仔细瞧一件物件。 便认定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外行人。 “来来来,这摊上瞧。”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急忙回到自己摊前蹲下挨个介绍手边的古玩,“我这里好宝贝多的去了,你看啊,这是清雍正粉彩蝠桃纹橄榄瓶,这是明永乐青花轮花绶带葫芦扁瓶,还有乾隆御用匕首......” 庄杨蹲下身,扫了眼摊贩口中那些价值不菲的瓷器一眼。 鼻尖轻哼。 要是这些都是真的,那这摊贩怕是几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但古玩界有个规矩。 做人留一线。 即使发现是新货,一般不能当着卖家面拆穿。 只要说看不准,看不中。 那卖家心领神会,自然也不会拉着你继续忽悠。 摊贩见他不做声,还在乐此不疲的挨个介绍。 就赌眼前的凯子能瞧上其中一件,大捞一笔。 “庄杨,我虽是个半吊子,但也知道该换一家了。” 蹲在身旁的郭涛掏了下耳朵,用胳膊抽捅了下他,低声提醒,“干嘛要在这里耗时间。” 这摊贩太能鬼扯了。 根本没一件老东西,全是新货。 “你说的对......嗯?” 庄杨认同点头,正准备起身时。 目光突然落在摊角落处一个小瓷器上。 左瞳金光流转。 他兴奋地眯起了眼。 伸手指向那小瓷器,状似不经意间问价: “老板,这小东西看的挺有趣的,你开个价,要是适合我就要了。” 摊贩和郭涛循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皆一愣。 入眼所及。 是一个青花打底,有翠毛蓝、宝石蓝等颜色勾勒出的青花鼻烟壶。 “就这?” 郭涛一看其颜色过于均匀或过于鲜艳,便知是家伙。 他当即拉着庄杨就走,“走走走,我肚子正好逛饿了,咱们吃了再继续逛。” “嘿,你这小子诚心找......” 那摊贩正要跳起脚指责郭涛坏事。 却被庄杨截断,笑着又问了遍: “老板,这青花鼻烟壶开个价,适合我就拿走,正好帮你开个张。” 暗中扯了扯郭涛的衣袖,示意不要冲动。 一听庄杨真感兴趣。 那摊贩气就消了八成,凯子上勾了。 他没好气瞪了一眼郭涛。 但看向庄杨时。 那可谓是看见了财神爷,眼睛笑眯成一条细缝。 举起两手指。 “两千,不二价!” “你这是摆明是坑......” 庄杨瞥了一眼欲拆台的郭涛,后者见状不解的咂了下嘴,还是讪讪闭上嘴。 庄杨没有马上应声。 而是盯着青花鼻烟壶,摸着下巴思忖了下。 要是法鬼眼没瞧错的话,那至少市价值十万! 若鬼眼真有看走眼...... 罢了。 就当是交学费了。 只犹豫了五秒。 他拍了下大腿,“行,两千就两千,我这就转你钱......” 正拿手机扫码转钱。 庄杨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这鼻烟壶我出两万,我要了!” 第8章 品行没了,人就烂了 闻言,庄杨眉梢微皱。 他撑腿起身,转身看向齐肩短发女人。 “伊小姐,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了,你何必还要纠缠不清?” 他声音夹着火气,显然是真动怒了。 没想到这女人还真跟过来了。 郭涛也站起身,朝来人上下瞅了几眼。 见来人身材高挑修长,凹凸有致,一袭深红连体裙包裹着完美诱人的曲线,衬托得皮肤更加雪白。 一股性感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歪着身子用胳膊撞了下庄杨,“诶兄弟,你小子该不会是走桃花运了吧?” 突想到什么。 他立马直起身子,气氛戳了下兄弟的胳膊,“嘶,你小子就不怕晓燕知道找你闹腾啊。” 要知道张晓燕在庄杨家道中落时都没抛弃他的女人。 那可不得这辈子好好珍惜啊! 庄杨无奈,“你误会......” “哎呦喂!” 那摊贩突然冲出来,横在两人中间。 “既然这位小姐看中这款青花鼻烟壶,那按照你刚说的价,我卖你了!” 他见这漂亮女人是个生瓜蛋子,顿时露出奸诈的表情。 随即,谄媚的将鼻烟壶双手捧在她面前,“小姐你眼力界可真绝了啊,这青花鼻烟壶可是康熙时文人雅士喜爱的收藏品。” “我手上这个虽算不上精品,但市场价值也好歹在5万左右,我两万卖给你已算是......” 摊主滔滔不绝吹嘘,伊云月愣是一句没听进去。 什么康不康熙时期。 只是想让庄杨知道,她有钱,能帮他摆脱困境。 她冲脸色阴沉的庄杨勾唇,伸出白皙的手指便要触碰那鼻烟壶。 “好,包起来......” “喂——” 庄杨扬声阻拦,“这个鼻烟壶是我先定下的。” “我滴哥,这就是个仿造的赝品,既然有人愿意当棒槌,咱们就甭管了!” 郭涛这下急了,狠狠拽了下他衣袖,咬牙小声劝阻,“再说,咱们好歹是鉴宝行家,干嘛非要在这丢人现眼啊。” 他本就不愿让庄杨买下这生坑货,两千块买个教训,他心疼呐。 庄杨没搭理他。 他看着摊主,淡漠地问,“这规矩,你不要了?” 他特意扬高了音量。 顿时引来周围摊主和游客的侧目,朝他们这般指点议论。 离这边近的摊主和游客,自然知晓刚发生了什么事。 在古玩行混,怎能不知这行里的规矩—— 若买卖双方已口头确认交易,如说定‘我要了’、‘成交’等,即视为契约成立。 此时卖家必须履行承诺,即便后来者出价更高也不得反悔。 变卦行为被视为严重失信,将彻底摧毁卖家在行业内的声誉。 所谓品行没了,人就烂了。 这下猥琐摊贩尴尬地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眼轱辘左瞟右看,见全是鄙视自己的目光,这下连辩解的机会都没了。 “该死!” 他恼怒的跺脚,低声咒骂了句。 没想到眼前的小子根本不是生瓜蛋子。 虽说这鼻烟壶是自己在路边捡来的假货,净赚了两千。 可他妈的损失了一万八啊! 但为了不砸了饭碗,只能将认栽的将鼻烟壶递给庄杨手中,不甘心的拿出收款二维码:“给你,赶紧付钱滚蛋!” 滴—— 庄杨拿好鼻烟壶,再次掏手机扫码转账。 伊云月回国第一次来这城南古玩街,自然不懂这行内的规矩。 但生长在古玩收藏世家。 她自然不会继续咄咄逼人。 而是玩味着盯着付钱的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忽的,眼前闪来一张贼兮兮的笑脸。 “这位美女,这鼻烟壶本就不是什么好货,我这里有个老货,你要不瞧瞧?” 郭涛见拦不住庄杨,便灵机一动,将主意打到这一看就有钱的伊云月身上。 他凑上前,将兜里白玉匕首当宝贝似的掏了出来,“这可是一把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你看这银鎏金材质,你看这新疆和田白玉料......” “看你跟我哥们认识的交情上,我低价一百万卖给你......诶诶诶,庄杨!你别薅我衣领啊,都快喘不上气了......” “伊小姐,你还是死心吧,不要跟着我了。” 庄杨平淡瞥了眼不知笑什么的女人,拎着丢人现眼的兄弟返回德宝斋。 那摊主见碍事的机会走了。 可不想再错眼前的大财主,立即挑了件摊上另一件鼻烟壶,讨好凑上前忽悠。 可伊云月置若罔闻。 她望着两人打闹离去的背影,明媚的眸子眯起,无视摊主迈脚跟上庄杨。 庄杨在回德宝斋的路上,将袁兵和张晓燕偷情的破事告诉了郭涛。 自然,天珠伤了左眼的事隐瞒了下来。 并非不信任兄弟,只是不想引来祸端。 况且。 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这鬼眼之力也可能会出现打眼的时候。 “艹!” “这贱女人,竟踏马这么恶心,亏我还感动她对你不离不弃,真心盼着你们一个月后结婚。” “这袁兵就是他狗娘养的畜牲,竟拿转正来勾引那贱女人......” 郭涛听了在旁边走边啐口水。 恼怒的朝虚空挥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要去狠狠将那狗男女揍一顿! 庄杨失笑摇头,随他发泄。 但叮嘱他,“这事先不要跟德叔讲,就说我和张晓燕性格不合分了。” “可......” “好了,爱情什么的都是浮云,哥带你赚大钱才是正道。” 庄杨勾着他脖子,拍着胸脯保证。 郭涛想翻白眼,心说你小子刚就被坑了两千,还赚什么大钱? 但见哥们刚惨遭失恋,不忍心去打击。 被深爱四年的未婚妻戴了绿帽子,心里不难过哄鬼呢。 他暗叹一口气。 捂紧口袋里的白玉匕首,妄想着找个好买家出了,然后分哥们一半...... 两人回到德宝斋。 庄杨在跨脚进门前,余光瞥了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人。 无奈摇头,不再理会。 爱跟就跟吧。 到了晚上,这女人自会识趣离开。 “德叔,庄杨这小子抽了疯,竟花了两千买了个一眼假的鼻烟壶......” 郭涛一进门就跑去正在待客的德叔面前抱怨。 庄杨见状,又一把薅住郭涛的衣领,“郭涛,先让德叔先忙......” “云月,你怎也来这淘古玩?” 德叔正在接待的男客户。 看清随后进来的女人双眼一亮,立马上前迎接。 经过庄杨身边时,不留意撞了下他肩膀。 第9章 敢不敢跟老子赌一把! 啧~ 庄杨拢眉。 这才打量了眼那撞了人不知道歉的年轻男人。 男人长得有模有样,穿着精致昂贵的蓝色西装,梳着大油头,浑身上下透着‘爷是有钱人’的气息。 并非庄杨仅凭衣着来衡量有钱人。 而是对方身上有两物件,吸引了他的目光。 左手挂着一串暗红色玉手串,其颜色类似人血。 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钱币形状的铜材质开口戒指,样式虽简单,但有钱人却喜欢佩戴这类似的古玩添加财气。 要是他没打眼的话...... 眨眼间。 左瞳金光忽闪。 嚯! 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 庄杨心里暗暗咋舌。 但他不打算插嘴,万一人家知道不在乎呢。 何必去得罪人。 “刘贺?” 伊云月望着迎面走来的男人,微不可察皱了下粉黛。 刘贺是玉石大亨刘长河的孙子,山河集团的未来继承人。 从小喜欢玉石和收藏各种瓷器古玩,但没什么鉴定眼力,性子张扬不讨喜。 而他与伊云月打小认识,两人青梅竹马,两家也有撮合两人的意向。 但伊云月并不这么认为。 因她不喜欢刘贺。 先不谈其能力,这男人太油嘴滑舌,花花肠子太多,不在她未来老公人选之列。 刘贺习惯性大拇指指腹摩挲着食指上的钱币戒指。 他抬起另一只手,豪迈的朝德宝斋内所有博古架指了一圈,“云月,这里若有你看中的,不管多贵,我都给你买下。” 伊云月冷眼,“不用。” “别啊,你好不容易回国我才能见上你一面,怎能没个见面礼送你。” “我有正事忙。” “什么正事,你说,我帮你......” “......” 庄杨从叙旧的两人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德叔正准备说些什么。 德叔朝他伸手,“将你收来的鼻烟壶给我瞧瞧。” “好,我正觉得这鼻烟壶花纹的颜色有些可疑。” 庄杨将口袋里的青花鼻烟壶放在桌上。 德叔从桌上拿起鼻烟壶在掌心翻转瞧了几眼,挑了挑眉梢。 这才拿出放大镜,仔细鉴定其釉面上的青花线条和颜色...... 郭涛在一旁瞧着,嘴里依旧抱怨着。 “德叔,你甭瞧了,这鼻烟壶颜色过于鲜艳,一看就是新货。” 说着,还不忘指向被刘贺缠住的伊云月,“刚这位小姐要两万收,偏庄杨这傻子不让,还非要花两千买下。” 庄杨斜他一眼,“别打扰德叔。” “我看是你被张晓燕那贱女人气糊涂......” “这鼻烟壶我出三万!” 不等郭涛埋汰完,刘贺扬声喊道。 他走上前,指着德叔手中鼻烟壶,傲然仰首,“不论这玩意真假,我刘贺要了。” 收藏不就图个喜欢。 即使是个工艺品,三万博美人一笑,值了! 庄杨和德叔:“......” 这肥羊不论走进哪家古玩店,怕是店主要都得将他当财神爷捧起来。 只要将这财主伺候好了。 那可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伊云月看了眼自作主张的刘贺,语带嫌弃,“刘贺,我喜欢会自己买,不需要你插手。” 刘贺早就见惯了这女人的冷脸,根本不当一回事。 他眨眼笑着,“嗐,咱俩的关系分什么你呀我的,只要是你喜欢,我眼都不眨一下。” “对对对,刘老板说的极对!” 郭涛搓着手上前,对着刘贺猛地一顿夸,“刘老板一看就是眼光极高,气质非凡的大老板呐。” “要是刘老板喜欢,这鼻烟壶我哥们三万卖你了。” 暗自偷笑。 这肥羊还真是妥妥恋爱脑,让他们一下子净赚了两万八啊! 伊云月本想阻止。 突想到什么。 她看了眼神色淡如水的庄杨,便抿唇沉默下来。 郭涛见谈好价格,转身推了下庄杨,挤眉弄眼催促,“愣着干啊,赶紧交货收钱。” 庄杨恨铁不成钢的朝他啧了声。 随即看向眼前财大气粗的刘贺,嗓音平缓: “抱歉,我不卖。” 刘贺一听垮下脸,“你小子什么意思?” 庄杨淡然回视,“价格不合适,我不卖。” “不是,你傻啊,这玩意......” “小涛,这事小杨自己做主。” 德叔忍不住瞪了自作主张的郭涛一眼。 但看向庄杨时,满眼的欣慰和欣赏。 郭涛见状,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万八飘了,悻悻的坐在一旁椅上唉声叹气。 “你小子该不会见我想要,趁机狮子大开口。” 刘贺冷着脸敲打桌面,又反手自指:“你也不打听听我玉石大亨刘家在中海的威望,是你这穷小子能得罪起的吗?” 整个中海谁不知玉石大亨刘家,谁见了他不给足了面子。 一个破玩意,他开了三万的高价。 这家伙倒好。 不仅敢拂了他面子,还敢蹬鼻子上脸了! 尤其是在伊云月面前失了面子。 这口气怎能咽的下去! 庄杨皱眉,“......” 这家伙还真是令人生厌。 玉石大亨刘家他自然听过,但并不代表他欺软怕硬。 他沉声,“你诚心要买,自然谈价另谈,但你开的价格太低了。” 其实想说。 亏你还是玉石大亨世家后代,竟一点鉴定眼力没有。 刘贺怎会听不出其中讥讽之意,顿倍感羞辱,“你踏马......” “难不成,这青花鼻烟壶真是康熙时期的老东西?” 伊云月似有察觉,上前将扬起拳头的刘贺拉开。 她看了眼德叔手中的鼻烟壶,又转目看向庄杨,“所以你才说价格不适合?” 刘贺讪讪收了拳头,“花两千淘来的地摊货,能有什么真东西。” 伊云月没理会他的讥讽。 她直勾勾盯着庄杨,等他答复。 因这对她很重要。 决定她今天做出的决定是否有误。 庄杨被这女人灼热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 他清了下嗓子,看向德叔: “德叔,您是老前辈,又是中大历史系教授,您鉴定的结果定比我有权威。” 德叔经营的德宝斋虽规模不大。 但是古玩界公认的老资历鉴定大师,凡经他手的文玩古董,从未出过差错。 就算是作假手段再高深,也难逃他的慧眼。 “那好。” 德叔点头,朝坐在椅上丧着脸的郭涛吩咐: “小涛,你去把桐油和最细的纱布取来。” “......哦。” 郭涛有气无力应了声,起身就去取德叔要的两样东西。 啪! 刘贺越想越越憋火,拍桌放狠话: “你小子敢不敢跟老子赌一把!” “要是这鼻烟壶是仿品,你今个必须将左眼珠子当场挖了!” 第10章 卖杀猪货坑人 在场众人眼露嫌弃。 这刘家未来继承人眼力不好就算了,竟还如此轻浮狂妄。 看来这未来玉石大亨不久要改姓了。 “刘先生,听我一句劝,不要与小杨一般计较。” 德叔秉着不想闹大的念头,站出来打圆场,“其实这鼻烟壶......” “滚一边去!” 刘贺大手一挥,根本不把德叔放在眼里。 什么鉴定大师,什么城南古玩行的老前辈,他刘贺不屑! “老子今天就要让这臭小子知道,得罪我刘贺的下场,让你没眼在古玩行混下去。” 他轻手扒开挡在中间的伊云月,虚空点着庄杨的左眼,阴狠笑着: “你小子要是认怂,给老子当众跪下道歉,老子就原......” “好,我赌!” 庄杨毫不畏惧应下。 他双眼深邃如化不开的墨汁,似乎任何事掀不起一点波澜。 但细看。 他眸光里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德叔不仅是他父亲的挚友。 更是他敬重的长辈,岂能容眼前不长眼的小子羞辱。 “那要是我赌赢了,你必须给德叔低头道歉!” 这次德叔没有阻拦的意思。 双手背后,肃着老脸看着刘洋撒泼。 这小子确实该教训下。 伊云月已经站在庄杨身边,虽拧着眉,但似乎已经认定这次庄杨会赢。 见伊云月选择了庄杨,刘贺脸色更加铁青。 但为了让伊云月认清她这次看走了眼。 他咬牙忍下怒火,“好,只要我输了,我当众给这老头道歉。” 同时,为了防止他们串通一气坑自己。 他拿出手机,开始摇人。 “既然要鉴定,可不能光你们自己人说的算。” “等着!” “待会儿让你们知道谁才是古玩行的泰斗,让你们原形毕露!” 撂下狠话,神色得意的到一边拨打电话。 庄杨不堪在意耸了耸肩,任由这小子去胡闹。 因德叔的态度。 让他知道这鼻烟壶真是老货,也越发肯定了鬼眼的能力。 按照目前的市场行情,清康熙时期的精品青花鼻烟壶价格可达数十万元甚至更高。 伊云月虽凭直觉相信庄杨,但毕竟不是内行人。 她还是有些担忧的看向德叔,“德叔,这东西保真吗?” “德叔,你也是的,怎么东西到处乱放,害我满柜子到处找。” 不等德叔开口,郭涛拿着桐油和纱布从后屋出来,嘴里嘀咕个不停。 他此时根本不知前厅刚发生了什么事。 庄杨和德叔也没时间跟他解释。 德叔戴上白手套,将桐油侵染纱布上,但只染了几滴。 一边轻手仔细擦拭鼻烟壶上的纹路,一边与庄杨解释: “这桐油虽能擦拭些后添上的颜料,但某程度上会损坏这瓷器原本的包浆,釉面......所以我只擦去一点给你们看看其真正的呈色,后面你再送去鉴定机构用显微机械清除。” “嗯,我相信德叔您。” 庄杨无条件相信德叔。 德叔手上动作不停,又问: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瞧出这釉面颜色不对劲。” “呃......直觉。” 庄杨迟疑几秒,笑呵呵摸了下鼻子。 可不能说是鬼眼帮他鉴定出来的。 “......” 伊云月和郭涛听了脑子一懵。 凭直觉捡漏? 伊云月皱起的眉宇深了几分。 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德叔闻言手上动作一滞,愣了几秒。 他摇头失笑,没有刨根问底。 这时,打完电话的刘贺眼带讥笑走来。 单手撑在桌面上,朝还在小心擦拭鼻烟壶釉面的德叔看去。 冷哼。 “哟,以为随便擦擦这东西就变真假货了?” 伊云月心里本就有些烦躁。 见他还在目中无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刘贺,这里没人让你说话,闭嘴!” “云月,你吼我做什么,我这不是怕你被向庄的小子给骗了。” “好了。” 德叔放下沾染蓝色颜料的纱布,笑着将鼻烟壶递给庄杨,“你小子眼力不错,这就是清康熙的青花鼻烟壶,青花线条有明显的浓淡变化。” “算得上精品,出的话至少10万是没问题的。” 此时青花鼻烟壶裸露出米粒大小的本色。 真品青花线条流畅,笔触自然,颜色鲜艳而不刺眼,有明显的浓淡变化。 而这假品青花则线条生硬,颜色过于均匀或过于鲜艳,没有层次感。 德叔的话让在场几人脸色顿变。 “啊!这还真是老东西啊?!” 郭涛激动地从庄杨手里拿过鼻烟壶用放大镜查看,瞧见清理露出的青花线条有明显的浓淡变化。 “我擦!还真的是老货。” 他放下放大镜,欣喜若狂的抱着庄杨乱跳,“太好了,庄杨,咱们今天真捡了大漏啊!” “好了好了,你这样太丢人了。” 庄杨笑着打趣,推开像八爪鱼缠在身上的家伙,从对方手中拿过鼻烟壶。 “我没看走眼。” 伊云月看着庄杨始终从容不变的侧颜,眼露崇拜之色,微启红唇喃了句。 “嗯?” 庄杨没听出清,朝她疑惑看去。 “呸!什么精品老货,休想骗老子。” 刘贺重重啐了一口。 一步上前,挡在伊云月身前,揪着庄杨的衣襟冷嗤: “待会儿我的人要是鉴定出你手里的东西是假货,你到时就算给老子哭鼻子跪下求饶,你的左眼睛老子要定了!” 为何点名要他的左眼。 只因他觉得这小子看人时,左眼泛出的眸色让他觉得莫名诡异。 反正他看的不爽! “呵,难道你的人就不会作假?” 庄杨冷笑,甩开衣襟上的爪子。 话音刚落下。 门外传来沉稳而低沉的声音。 “小伙子可别误会,我柯某可不是刘先生的人。” 紧接着一个穿着唐装的矮胖男子迈步进店,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但一双虎目透着凌厉。 柯文山。 他是城南古玩街收藏协会的副会长。 抛去他副会长的身份,那是公认的鉴定专家。 据说他的鉴定结果,基本百分百准确,绝无差错。 在整个中海古玩街都颇具盛名。 身旁还跟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收藏协会的工作证。 看清来人后,庄杨和德叔皆眉头微扬。 刘贺更是双眼冒光,快速迎了上去: “柯大师,您总算来了。” “这德宝斋卖杀猪货坑人,你今个可要帮我做主啊。” 第11章 赶上运罢了 “嗯。” 柯文山朝请自己来的刘贺颔首,并未多说。 而是径直朝德叔走去,“听闻你店里出现了新货,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赶紧跑来瞧瞧究竟。” 德宝斋虽不大,但整个古玩行都知晓他德叔店里全是老货,所以众多资深收藏家直奔德宝斋而来。 “呵呵,几个小孩打闹着玩。” 德叔笑着摆手,随即朝庄扬看去,“让柯大师掌掌眼。” “好,柯大师请。” 庄扬恭敬双手递上鼻烟壶。 柯文山打眼瞧了眼前小伙子一眼。 笑着接过鼻烟壶,掏出随身的放大镜仔细查看其青花纹路。 气氛紧张起来。 伊云月和郭涛屏息等待。 庄扬倒是神情放松,慵懒的靠在桌沿上瞧着柯大师鉴定。 不到半分钟。 大家只听柯文山抬起头,指着鼻烟壶惊呼一声。 “哟,这东西是谁瞧出来的?!” 众人一愣。 不解柯大师为何突然问这么一句。 刘贺目光一动。 以为这鼻烟壶是假货,得意上前。 指向一旁悠然靠在桌上的男人,颠倒黑白的话张口就来,“柯大师,就是这小子拿杀猪货坑我!” 德叔几人脸色难看。 庄扬却嗤笑了声。 “呵,这鼻烟壶确实是我捡漏来的。” 他站直身子,挺直背脊与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柯文山,“柯大师难道想说,我这东西是赝品?” “当然!” 刘贺掠过柯文山,“庄扬,你一个被星月典当行开除的废物,怎可能一眼鉴定出这玩意就是老货。” 刚打电话时,他已经让人调查了这个叫庄扬的小子。 这才知晓这家伙是被星月典当行赶出来的穷小子。 虽说当时有些惊讶这小子竟还是两年前风头正盛的鉴宝世家,庄海的儿子。 但那又怎样。 还不是打了眼入天局,家道中落成为丧家犬。 “刘贺,积点口德吧。” 伊云月实在看不过去,冷眼喝道:“要不然,待会儿啪啪打脸时有你难看的。” 刘贺气红了脸,还委屈上了。 “云月,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我可是......” “好了好了。” 柯文山拍了拍急眼的刘贺,无奈笑着,“贤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不然我待会儿也不好跟你老爸交代。” 话说的含蓄,其实已经给出了鉴定结果。 “什么?!” 刘贺再傻怎会听不出,当即瞪圆了眼。 他不可置信地指向柯文山手中的破鼻烟壶,“就这玩意,真是康熙时期的老物件?” 柯文山欲言又止,只能点头让他死心。 要不是看在自己与这小子老爸是老校友份上,怕是也会当场呵斥这小子没长眼的东西。 刘贺面皮发烫,但梗着脖子吼,“这,这......不可能!” 但无人搭理。 众人目光皆落在庄扬身上。 伊云月惊讶的看向他,“你真厉害!” 她果然没看错人。 庄扬淡定的摸了摸鼻尖,低调应声: “赶上运罢了。” 德叔听了摇头失笑。 接连鉴定出两件古玩,这还叫赶运? 这小子有出息了! 连一直静默站在博古架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朝庄扬打量看去。 平淡的眸色里,隐隐多了一抹狡黠的暗光。 原来他就是庄扬...... “哈哈!” 郭涛这下算是乐坏了。 一手叉腰,冲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刘贺竖起中指,“眼瞎了吧!就你还玉石大亨世家子弟,说出去你不觉得丢人,我踏马都替你刘家感到羞耻!” “你——” “道歉!” 庄扬冷下脸,“愿赌服输,给德叔道歉。” 没赶上戏,后来的几人怔了怔。 怎么还赌上了? 郭涛是个急性子,拉着德叔问个究竟。 德叔这才三言两语讲出庄扬与刘贺之间的赌约。 郭涛也来了火气,“就是,我德叔可是古玩行的大拿,竟被你这个棒槌羞辱,赶紧给我德叔鞠躬道歉!” 刘贺气红了眼,咬牙切齿瞪视二人。 他哪知道庄扬手里的东西是真的。 更想不到还是自己找来柯大师砸了自己的脚。 可恶! “唉,贤侄啊,你还是赶紧道歉吧。” 柯文山无奈出声。 刘贺狠狠瞪了德叔一眼,又恶狠狠盯着庄扬,一字一顿道: “行!今天算你赢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咬着牙冲德叔丢下句‘抱歉’,灰溜溜转身快步离开了德宝斋。 见刘贺一走,郭涛立马殷勤的来到伊云月。 “伊小姐,那鼻烟壶你还要吗?” “我......” “郭涛!” 庄扬立马拎小鸡似的,将这货拉了回来,“着急什么,好货还愁卖不出去。” “好好好,但你别老薅我衣领子成不。” 郭涛揉了揉被勒疼得脖子,直撇嘴,“我没被刘贺那混蛋气死,都快被你勒死了。” “十五万,这清康熙青花鼻烟壶我要了。” 伊云月突然笑道,“第一次出价,确实对这鼻烟壶不感兴趣。但这次出价,是带着诚心想买下。” “.......” 庄扬抿唇,看向德叔,“这价格如何?” 其实他觉得偏高了,不想占对方的便宜。 德叔看了眼伊云月,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 “差不多值这个价,再收藏几年,价值只会上涨。” “那好。” 庄扬这才松口,“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伊云月借着转账为由,要了庄扬的电话号码。 庄扬见这女人刚也算帮自己说了话,犹豫了几秒,还是互存了号码。 至少这女人没一开始见面时讨厌了。 伊云月将鼻烟壶装包里,正想说什么。 柯文山走上前。 拍了下庄扬肩头,满眼欣赏点头: “庄扬对吧,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这鼻烟壶被睁眼瞎的摊主染了颜料盖住了原色,却被你一眼瞧出来了,眼力不错,未来可期啊。” 说完双手背后,笑呵呵的离开了德宝斋。 那白大褂美女,瞥了一眼庄扬也跟了出去。 见外人走了,郭涛激动地拿过庄扬手里的手机跑出一旁。 吸着止不住外流的口水,对着转账短信数零。 “个,十,百,千,万.......” 庄扬无奈摇头。 随即看向欲言又止的伊云月,“你有话直说吧。” 伊云月微愣。 但深知这男人不会回星月的决心,自己也不想强求了。 垂眸思忖了几秒。 才抬眸,目带恳求看向眼前俊逸的男人。 “明天城西有场原石拍交易会,我请你当我一天的鉴宝顾问,就一天,报酬五万。” “好!” 庄扬干脆应下。 就当是回报这女人刚一直对自己的信任。 反正自己也不亏。 第12章 真是俩蠢货! “当真?!” 伊云月错愕的眨着眼,没料到这家伙这么快答应了。 跟之前的态度简直判落两人。 庄扬也没废话,直接与她确定了明天碰面时间。 伊云月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郭涛从喜悦中缓过神,将手机还给庄扬。 便急忙追了出去,“伊小姐,要把我这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给收了吧,我低价五十万卖给你。诶......你别走啊!” “行了,小涛。” 德叔没眼看下去,这次换他拎着郭涛的衣襟将人拽了回来,“这手上的匕首就是几百块的现代艺术品,别到处丢人现眼了。” 又看向庄扬,重重拍了下他手臂,“以后重整庄家,就靠你了。” 说完,转身进去继续忙活手头上的事。 “啊?!” 郭涛后知后觉望着手里的匕首,蹲在地上难过大叫,“我的钱啊!那可是我身上仅有的积蓄啊!” 但很快手机到账五万的短信,让他从悲伤中抽离出来。 他怔了怔。 随即跳起身,直接飞扑过去将人抱住,感动的哽了喉咙,“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了,小弟我跟着你混了!呜呜呜......” 这下,他相信了庄扬那句‘哥带你赚大钱’了。 庄扬嫌弃的推开眼泪鼻涕糊了自己一身的小子,但却笑着,“只要你以后多看少说话,哥带你飞起!” “好,跟着扬哥混,天天穿金戴银,哈哈——” 两人又打趣了几句,庄扬就跟郭涛各自回家。 而庄扬要为了明天的赌石做准备。 ...... 翌日八点。 庄扬如约与伊云月在原石交易会上碰面。 今天的伊云月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装,低马尾挽在脑后,化了淡妆,看起来十分干练漂亮。 庄扬倒是一身休闲常服。 上身白体恤下身黑裤配双小白鞋,与眼前女人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于会场内那些衣着光鲜的有钱人显得太多寒酸。 他尴尬地摸着鼻子,“我这样,你不嫌弃吧?” 伊云月上下扫了眼,捂嘴低笑: “不嫌弃,倒觉得你这样还挺阳光帅气。” 这倒是真话。 第一眼瞧见庄扬,就觉得这男人高大帅气。 尤其是经过昨天的短暂接触。 她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是难得的人才。 即使穿着最普通款式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对他的欣赏。 庄扬被她夸的竟有些不好意思,“我......” “哟呵!瞧瞧这是谁?” 忽的,一个刻意拔高,充满讥诮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两人转身看去。 皆皱起了眉头。 刘贺手插裤口袋迎面走来。 他斜睨着庄扬,仿佛在看一块碍眼的垃圾。 “怎么,以为昨天走运捡了个漏,今个跑这儿来碰运气?” “呵!你认得清石头和土坷垃吗?别待会儿把老婆本都赔进去,哭都没地儿哭!” 话音未落。 另一个声音带着更胜一筹的优越感插了进来。 “刘少说的没错。” 只见袁兵挽着张晓燕也踱了过来。 他鄙夷扫视着庄扬,“赌石这行水太深,不是你这种连转正都混不上的废物玩得起的,别自取其辱了,赶紧滚蛋!” 张晓燕站在袁兵身侧,妆容精致。 但在看在庄扬那刻。 脸露尴尬和不自在,下意识地缩回挽在袁兵手腕上的手。 她根本没料到,庄扬今天也会来拍卖会。 庄扬懒得理会眼前的三人,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抬下。 “刘贺!” 但伊云月怎会让自己请来的人受委屈。 她上前半步,将庄扬护在身侧,“你昨天在德宝斋丢人的丑事这么快就忘了?” “这会儿倒有闲心在这里狗眼看人低?” 她的维护,倒是让庄扬小小扬了下眼梢。 “我......” 见状,刘贺的脸色瞬间由鄙夷涨成猪肝色。 可伊云月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他总不能对着心爱的人口吐芬芳吧。 憋屈。 他只能死死瞪着庄扬,心里将这小子祖宗骂了百八十遍。 庄扬心想也不能躲在女人背后。 他冷眼扫了眼神二人,语气平淡,“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操心,待会儿你们就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赌石。” “好大的口气!” 袁兵见他如此嚣张,气哼一笑。 随即转向伊云月,居高临下的规劝: “这位小姐,你可千万别被这小子徒有其表的样子给骗了。” 他瞥了庄扬一眼,“我们同在星月典当行,这家伙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昨天刚被扫地出门!” “这种人,怎么可能懂赌石?” “你要是需要可靠的顾问,我认识几位真正的大师,可以给你引荐,免得你待会儿血本无归......” 伊云月静静地听着。 她挑眉看向袁兵,尾音轻轻上挑,“哦~” 这没头没尾的‘哦’。 让袁兵自信满满的话语戛然而止,心头莫名一慌。 “原来——” 伊云月的声音又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是自家典当行的‘精英’啊?” “嗯?” 刘贺一直憋着火在旁边听着。 后知后觉扭头看向一脸错愕的袁兵和张晓燕,奇怪的问: “她是伊云月,星月典当行未来的老板,你们不知道?” “伊,伊小姐?!” “老板?!” 袁兵和张晓燕如同被两道惊雷同时劈中,脸色唰地一下惨白一片。 他们哪知道啊! “呵。” 庄扬忍不住嗤笑,真是俩蠢货! 不过伊云月刚回国还没去典当行,自然没人认出她。 “......伊小姐!” 袁兵强行回过神,几乎是踉跄着上前一步。 他腰深深地弯了下去,着急解释:“是我们有眼无珠,实在没认出是你,该死!请你千万海涵!” 张晓燕也慌忙跟着鞠躬,身子抖得不行,“伊小姐,对不起!我们真的不知道是你!” 伊云月脸上恢复了清冷疏离的模样。 她不再看眼前这对狗男女。 只是微微侧过身。 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极其自然地挽住了庄扬的手臂。 “庄扬。” 她扬声,“我们进去。” 说完,挽着庄扬径直走向原石拍卖区。 留下身后两双怨恨的目光。 会场内聚光灯下。 一排排原石毛料摆在展示台上。 人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 手电筒的光芒在各种粗糙的石皮上扫来扫去,气氛压抑而紧张。 庄扬倒是跟逛菜市场般闲散。 揣着兜,眼睛挨个朝桌上那些形态各异,皮壳表现千差万别的石头间缓缓移动扫去。 无人瞧见的一抹金光在他左瞳上流转。 今天五万的酬劳可不能白拿。 第13章 赌约,我接了 因大家不知伊云月的身份,无人上前寒暄。 只认为是有钱家的千金带着穷小子来赌石,纷纷投来唏嘘的目光。 伊云月无视众人投来的异光。 她安静地陪在他身侧。 刚进来前。 告诉了庄扬她这次来目的—— 需要当众开出一块令人大开眼界的料子,让她伊云月的名字响彻整个中海! 而随着时间流逝。 庄扬突然停下脚。 目光停留在一块约莫两个拳头大小,毫不起眼的黑乌砂皮壳原石上。 它表皮粗糙,甚至带着几道难看的绺裂,标价不高,孤零零地放在角落,仿佛被所有人遗忘。 旁边的看客们经过时,无不摇头撇嘴。 低声议论着开窗死、皮壳松垮、废料之类的话语。 “这块。” 庄扬却指着它。 伊云月闻言,弯下腰拿出强光手电查看。 表皮既没有诱人的松花,也没有明显的蟒带,灯光打上去,也透不出什么像样的表现。 她直起身,凑近低声道: “这块......看起来不太行。” 她对赌石了解有限,但这块料子的卖相实在糟糕。 “试试。” 庄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莫名的笃定。 “哼,果然是个棒槌!” 刘贺不知何时又阴魂不散地凑了过来。 他抱着手臂,脸带讥诮,“专挑垃圾下手,废物配废料,绝配!” 袁兵恭敬的看向伊云月,“伊小姐,你千万慎重啊。” “这块料子皮壳表现极差,松花暗淡,绺裂吃进去的可能性极大,典型的公斤料废石。” “他庄扬懂什么?纯粹是瞎蒙!你别被他......” 他急切地想要表现自己的专业,挽回在未来老板心中的形象。 庄眼充耳不闻,直接抬手示意工作人员: “这块,我们要了。” 看守摊位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小伙子。 见庄扬指的那块灰扑扑的石头,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你确定?’的疑惑表情。 “这位先生。” 他犹豫了一下,见这小子不像有钱人,还是提醒道,“这块料子......价虽然低,但您要不要再看看别的?这边有几块开窗表现不错的......” “就它。” 庄扬的语气干脆,平静得如同在点一杯白水。 旁边的袁兵抱着手,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笑容。 就这赌石? 果然是中看不用中的废物! 刘贺更是夸张地嗤笑出声。 “云月,昨天他能凭直觉捡到漏,你怎还傻乎乎认为他今天依旧可以凭直觉赌石啊?” 似被激怒了,伊云月不再犹豫,“好,就这块!” 工作人员无奈地耸耸肩。 看向两人的眼神里写满了‘又一个交学费的冤大头’。 “这料子五千。” 在一片看傻子般的目光中,五千买下这块废料。 “哈哈哈!真是有钱烧的,买块破石头当宝贝!” 刘贺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袁兵也摇头叹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伊小姐,你......唉,这钱怕是打水漂了。” 张晓燕欲言又止,只能又恨又担忧的看了眼庄扬。 “走,让伊大小姐今天成为全中海的名人!” 庄扬无视两人的嘲笑,自信的抱着原石走向解石区。 并没有提前告诉对方。 他用鬼眼看见这料子的玉肉情况。 伊云月挑眉打趣:“你这次,又是凭直觉瞧出这就是我想要的原石?” 庄扬干笑,“呃,差不多......” “我不信。” “呵呵。” 庄扬不想多解释。 两人刚靠近那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钢铁机器,烦人的苍蝇再次堵了上来。 “慢着!” 刘贺张开双臂,挡在解石机前,“庄扬,昨天让你侥幸赢了,今天,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敢不敢跟我再赌一次?” 他眼睛死死盯着庄扬,带着一种赌徒般的疯狂。 周围准备解石或看热闹的人立刻被吸引过来。 形成了一个小圈子,窃窃私语声响起。 伊云月面罩寒霜,“刘贺,适可而止!别逼我再让你当众下不来台!” “伊小姐!这块料子我刚看过了,是百分之百是块废石头。” 袁兵看向未来老板,信誓旦旦道:“里面别说玉肉,连点玉渣都不会有,你千万别被这个废物蒙蔽啊!” 伊云月下意识看向庄扬。 虽目光闪着信任,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庄扬回给她一个极其平静的笑容,“放心。” 随即转向刘贺,冷笑。 “好啊,赌什么?划下道来。” 刘贺见对方上钩,声音拔高: “就赌你的左眼!” “切开之后,如果里面真有好货,价值超过......超过五百万!” “我刘贺,当场把自己的眼珠子抠下来给你当泡踩!” “要是你这块破石头屁都没有,或者就他妈值个仨瓜俩枣......” 他狞笑着,手指猛地指向对方的左眼,“你——庄扬!就在这儿,把你的左眼珠子给我挖出来!” 昨天没要成的,今天必须给他补上! “嘶——”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赌石赌垮赌涨常见。 但赌到挖眼珠子这种地步,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只剩下切割机在远处单调的嗡鸣。 “庄扬,别赌!” 张晓燕再也忍不住,冲出来想要抓住庄扬的手臂,“快跟刘少认个错,求他放过你,你斗不过他们的!” “滚开!” 庄扬手臂一甩,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开。 力道不大。 却足以让她踉跄后退,撞在袁兵身上。 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刘贺那双因疯狂而血红的眼睛,一字一句砸在地上: “赌约,我接了。”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惊叫、议论、难以置信的呼喊交织在一起。 伊云月的脸色也微微发白。 她用力抓住庄扬的手臂,指尖冰凉: “庄扬!你......” “你听我说......” 庄扬微微侧头,在她耳边飞快地低语了一句。 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她先是猛地一怔。 随即,深深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重重点头。 不再多说一个字。 她抱起那块沉重的原石,转身大步走向解石台的工作人员。 “来人,防止这小子跑路,给我摁住!” 刘贺突然厉声喝道。 身后的两名彪形大汉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一左一右死死钳住庄扬的双臂! “呵,刘少还真是一点不愿吃亏。” 庄扬任由被攫住双臂,脸上神色不变。 他又看向准备返回救自己的女人,“放心去解石。” 就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让伊云月咬了咬唇,继续朝解石区走去。 第14章 帝王紫?! “今天就让你看看,自己的直觉有多愚蠢!” 刘贺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 他从西装口袋带上,取下那枚造型别致的镶钻胸针。 胸针尖细锐利的一端,在他指尖闪烁着寒光。 然后,他一步步逼近。 在众人瞪大的惊悚目光中。 那尖锐冰冷的针尖,稳稳地抵在了庄扬左眼睑下方! “怕了?” 他声音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等石头切开,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说着,针尖向下压了一分,几乎要刺破那层薄薄的眼睑,“就是决定你这只狗眼是继续留着看世界,还是变成我鞋底一颗烂葡萄的时刻!”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光明吧!哈哈哈!” 他疯笑起来,声音刺耳。 庄扬面不改色。 即使被两个壮汉死死摁住,要害被冰冷的凶器指着,却依旧站得笔直。 反而一副‘看傻逼’的眼神撇了他一眼,就是不吭声。 因多说无益。 袁兵以为他是怕了。 当即在幸灾乐祸地帮腔,“庄扬,现在跪下来求饶还来得及!” “看在曾经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替你向刘少求个情,哈哈哈!” 除了他们张狂的笑。 整个解石区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目光在庄扬胸针抵眼的惊悚画面和正在被固定上解石机的原石之间疯狂游移。 心惊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但玉石大亨刘家,谁也惹不起! 张晓燕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吓红了眼。 却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绝望地看着。 因刘少,她更是得罪不起! 此时。 伊云月站在解石机旁,双手却紧握成拳。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块,经过工作人员手即将放进切割机里的原石,又不时焦灼地望向庄扬。 每一次看到那抵在庄扬眼球上的寒光。 她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绷紧一下。 不行。 这次庄扬是她带来的,一定不能让他有事! 庄扬却眼神平静的盯着,已经放入切割机正切割的料子。 鼻间发出一声微嗤。 果然...... “嗡——滋啦——!!!” 巨大的金刚石切割轮高速旋转起来。 随着切割轮与石料接触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和飞溅的石屑粉尘,都像重锤敲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赌石开始了! 此刻便是一刀天堂,一刀地狱的恐怖豪赌! 随着惊心动魄的切割过半。 灰白色的石质切面已经显露出来一大片。 不少围观群众发出一阵阵咋舌的惊呼声。 全是‘完了’‘这家伙死定了’‘这下惨了’等丧气话。 袁兵第一个按捺不住。 猛地冲上前几步,指着那一片死气沉沉的灰白,脸上是扭曲的狂喜: “看!看到了吗?!” “彻头彻尾的废料,连点雾都没有。” 他唾沫横飞,双手挥舞,“庄扬,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刘贺更是兴奋得浑身发抖。 “哈哈哈——” “废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的眼珠子是我的了!别急,老子这就给你个痛快!” 他手腕猛地加力,那冰冷的锐气几乎要刺破庄扬的眼瞳。 “小伙子认输吧,保住眼睛要紧啊!” “就是,何必呢,快认错吧!”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大声劝道,带着不忍和恐惧。 庄扬依旧沉默。 只是在那胸针即将刺入的瞬间,极轻微地眯了一下眼睛。 嘴角却勾起玩味的弧度。 大家见了呼吸都凝固了。 无人知道这时候这小子为何还有心思发笑。 滋—— 这时,料子即将切到底。 “伊小姐,这......” 伊云月身边,一个戴着老花镜、看起来颇懂行的老者焦急地喊道,“这就是块实心的破石头啊,再切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伊云月紧咬着下唇,心中祈祷能出现一丝奇迹。 即使不是玻璃种,是普通廉价的豆种也行! 可老天爷没听见她的心声。 滋! 切割轮已经停下。 刺鼻的粉尘缓缓沉降。 两块被切开的石料静静地躺在工作台上,切口平整。 却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毫无生气的灰白。 没有一丝玉质的光泽,没有半分水头,甚至连最廉价的豆种表现都看不到。 完完全全。 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一块被判了死刑的废料! “啊——!” 众人惊骇的捂着胸口,纷纷朝同样判了死刑的庄扬看去。 这小子眼珠子怕是真要废了! 要知道不论是瓷器,还是玉石,眼睛是鉴定的不可缺少的工具啊。 伊云月虽然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但她扭头看向庄扬的目光,眸底的敬佩越发浓郁。 他竟然...... “哈哈,小子你今天死定了!” 刘贺狞笑着,狠狠刺入庄扬眼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庄扬猛地出声。 “等等!” 他的声音并不算特别高亢。 却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和刘贺的狂笑。 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刘贺的手臂因为他的断喝而猛地一滞。 那枚寒光闪闪的胸针尖端,距离对方的眼球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咧嘴嗤笑。 “废物,死到临头还想拖延时间?” “晚了!” 他手腕肌肉再次绷紧,作势就要狠狠刺下。 袁兵也跳着脚叫嚣,“刘少,别听他放屁!这废物就是想耍赖,直接废了他!” “急什么?” 庄扬依旧冷冷开口,“挖人眼睛之前,好歹也让人把话说完。不然,你这跟街头地痞有什么区别?” 刘贺被他眼中的平静和那近乎挑衅的讥讽激得额头青筋暴跳。 胸针尖端又往前递了半分,针尖几乎触到了对方的睫毛。 “说!” “我看你这张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所有的目光,惊疑的、恐惧的、幸灾乐祸的、绝望的,此刻都死死聚焦在庄扬身上。 “呵。” 庄扬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目光缓缓扫过刘贺、袁兵。 最后定格在那两块死气沉沉的石头上。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你们就不好奇——” “在这块本该藏着‘帝王紫’的料子上,是谁动了手脚?” 鬼眼透过拍下的那块料子表皮看去。 里面玉肉确实是玻璃种,满紫! 众人震撼哗然! 这小子竟狂妄说自己拍下的料子是翡翠贵族中的‘帝王紫’?! 可眼前这块废料又该如何解释? 第15章 就赌命,我这条命! “他疯了吗?!都切开了还说帝王紫?”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拖延时间罢了!” “真荒谬,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这破石头连狗屎地都算不上!”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猛烈的哗然和质疑。 所有人看着那两块切开的废石,再看向庄扬,眼神里充满了‘疯子’和‘垂死挣扎’的判定。 刘贺和袁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帝王紫’震得一愣。 随即爆发出更加夸张,更加刺耳的狂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滑稽的笑话。 “哈哈哈——!” “庄扬,你特么是被吓疯了吧?” 刘贺笑得前仰后合,胸针都差点拿不稳,“帝王紫?就这?” “这他妈要是能出帝王紫,老子当场把这两块石头生吞下去!” “你他妈拖延时间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废物就是废物,临死还要放个没味的屁。” 认定这小子是害怕了。 袁兵立刻尖酸地跟上,指着庄扬的鼻子: “大家看看,都看看!这就是死鸭子嘴硬。” 骂完,又迫不及待看向刘贺,“刘少,别听这废物胡言乱语拖延时间。他就是在赌你心软,直接动手戳瞎他。” “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他煽风点火,恨不得立刻看到庄扬血溅当场。 虽说他和庄扬是四年大学里关系最好的兄弟。 但实则内心一直不屑庄扬仗着鉴宝世家公子哥的身份,吸引了张晓燕的倾慕。 更是常常在他面前摆阔,这些有钱人的优越感他恨极了! 如今,他就要让庄扬感受下被人踩在脚下如蝼蚁般的无助和羞辱。 此时,周围的议论声也一边倒地倾向于刘贺和袁兵。 “是啊小伙子,认栽吧!废只眼睛总比没命强。” “跪下磕个头,刘少大人大量,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别硬撑了,没用的。” “......”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袁兵身后脸色惨白如纸的张晓燕,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 她走到庄扬面前,小声劝着: “庄扬,别犟了,快跟刘少认个错,求他饶了你吧。” “眼,眼睛没了就真没了.....” 她伸手想去抓庄扬的衣袖,声音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闻言,庄扬猛地一偏头。 视线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向张晓燕那张写满关心的脸。 他喉结滚动。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朝着她脸上啐了一口。 “呸!” 一口唾沫,带着毫不掩饰的极端厌恶和鄙夷,精准地砸在张晓燕苍白的脸颊上。 “滚远点!”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剐在张晓燕心上,“我的事,轮得到你这背叛我,为了点蝇头小利就能爬上袁兵床的虚荣女人操心?” “少在这假惺惺装好人,我庄扬就算今天瞎了死了,也跟你无关。”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让众人嗅到了八卦。 无数道目光朝呆若木鸡的张晓燕和脸色铁青的袁兵身上看去。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天啊!原来是这样.....” “啧啧,看着挺清纯,背地里这么脏?” “难怪那个叫袁兵处处针对庄杨......” 周遭的鄙夷唾弃的声音,让张晓燕脸瞬间涨红到脖子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连忙擦干净脸上的口水,只能死死咬着下嘴唇。 袁兵更是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庄扬的话无异于当众扒了他的脸皮。 他恼羞成怒,指着庄扬对刘贺嘶吼道: “刘少,你听听!这废物死到临头还敢血口喷人,污蔑我和晓燕。” “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别信他的鬼话。” “动手!现在就废了他,把他的舌头也割下来。” 刘贺自然不会去在乎袁兵和张晓燕的关系。 但庄扬拖延时间的把戏确实让他恼火。 “狗东西,找死!” 他怒吼一声。 手中的胸针再次凝聚起凶戾的力量,朝着庄扬的眼球狠狠刺下。 这一次,再无停顿。 “啊——!” 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不少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看那即将发生的血腥一幕。 “住手!” 一直强自镇定的伊云月也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惊呼一声就要扑上前阻拦。 就在这针尖即将刺破眼球的千钧一发之际。 “刘贺!” 庄扬猛地暴喝一声,竟硬生生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和尖叫: “敢不敢再赌一局?!” 刘贺的手臂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和赌约再次猛地顿住。 可针尖已经刺破了庄扬的左眼睑下处的皮肤,一丝细微却刺目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赌?” 刘贺盯着那滴血珠,怒极反笑: “赌什么?拿你这马上就要变成烂葡萄的眼珠子赌?” “还是拿你这张只会喷粪的臭嘴赌?你他妈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赌?” “你的‘帝王紫’呢?啊?!在哪儿呢?痴人说梦的东西!” 庄扬无视眼睑下的刺痛和渗出的血珠,迎着刘贺狂暴的目光。 忽的。 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声音却异常清晰冷静: “就赌命,我这条命!” 他扬起下巴,带着一种睥睨的嘲讽,“我赌我刚才拍下的那块料子,就是帝王紫!” “要不是,今天我庄扬这条烂命,随你刘少处置,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若是皱一下眉头,我跟你姓怎么样?刘贺,敢不敢接?” 赌命? 刘贺猛地怔了怔,摸着下巴盯着眼前突然不要命的小子。 明明已经成定局的事,竟还敢赌命。 这个庄杨到底又在耍什么花样? 见对方迟迟不敢应,庄扬刻意加重了语气里的轻蔑: “怎么,你刘少——怂了?” 一旁冲到庄扬身旁的伊云月,捂着胸口大吐一口浊气。 要是这男人眼睛真有个好歹,那她难辞其咎。 “赌命?!” 袁兵突然尖声怪叫起来。 随即脸上露出狂喜。立刻窜到刘贺身边,压低声音急促地怂恿: “刘少,接!快接啊。” “这废物自己找死,那块石头都切成两半了,死的不能再死了,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这是白送你解气的机会,接!让他死个明白!” 第16章 我有证据 是啊。 怕个鸡毛。 这小子买的料子可是当众切出了废石,他还犹豫什么! 思及此。 刘贺眼中的狐疑被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兴趣取代。 缓缓收回了抵在庄扬眼上的胸针,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针尖上那一点刺目的猩红。 “好!” “庄扬,你有种。” 他盯着庄扬,声音带着残忍的玩味,“老子就陪你玩这最后一局!” “我倒要看看,你这块死透了的破石头,怎么给你变出个帝王紫来!” “要是变不出来......” 他眼神陡然一厉,“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全场再次哗然。 所有人都被庄扬这疯狂到极致的赌命行为彻底搞懵了。 “他.....他真疯了?” “废石头板上钉钉,还赌命?这不是找死吗?” “完了完了,这年轻人彻底完了......” “庄扬.....” 伊云月看着他眼睑上那抹刺眼的血痕,心都揪紧了。 万一赌错了该怎么办? 但庄扬只是递给她一个异常平静,却带着安抚的眼神。 是他的绝对自信。 让伊云月狂跳的心奇迹般地稍稍安定下来。 她没有说话。 只是郑重点了点头,表明她对他的信任。 就在这诡异而疯狂的气氛中,一个略显苍老却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 “年轻人。”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是之前站在伊云月身边,戴着老花镜的老者。 此刻排开人群,朝庄扬走去。 他指着那两块切开的灰白石料,浑浊却锐利的眼睛透过镜片,直视着庄扬: “你口口声声说这石头本该出帝王紫,还被人动了手脚。” “老朽眼拙,实在看不出这已切开的死石,如何能与你口中的‘帝王紫’扯上关系?你凭何如此笃定?” 庄扬闻声刚看去,还未来得及张嘴。 “艹!” 袁兵本就被庄扬骂得狗血淋头,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见这老头又跳出来多管闲事,立刻把气撒到了他身上。 他一步上前,极其不客气地伸手就去推搡孙华的肩膀,嘴里骂骂咧咧: “哪来的老东西,滚一边去!” “刘少的事也是你能插嘴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再啰嗦.....” 他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 “哎哟,嘶——” 袁兵被打得一个趔趄。 捂着火辣辣的后脑勺,怒火冲天地扭头就要骂: “谁他妈敢打......” 话到嘴边,看清打他的人,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所有怒骂都卡在了喉咙里。 打他的人,正是脸色铁青的刘贺。 “瞎了你的狗眼!” 刘贺瞪了他一眼,厉声呵斥。 随即脸上瞬间堆起恭敬无比的笑容,腰微微弯下,朝着老者伸出双手,姿态放得极低,“孙老!您什么时候大驾光临的?” “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小侄也好亲自去迎接啊。” “怠慢了,实在是怠慢了!” 他额头甚至渗出了细汗。 虽说他是玉石大亨的孙子。 但眼前的老者可是连他爷爷见了也要赔笑三分的人物啊。 这时。 人群中有人认识出这老者,惊呼一声。 “哎呀,这位可是咱们中海翡翠协会的孙华会长!” ‘翡翠协会会长,孙华’几字,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在识货的人群中瞬间激起更大的波澜。 “啊?他就是咱们中海翡翠协会的孙会长?!” “天!真是孙老,他老人家怎么在这?” “这可是咱们翡翠界的泰山北斗啊!” 窃窃私语声迅速传开,众人看向老者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敬畏。 孙华只是淡淡地瞥了诚惶诚恐的刘贺一眼。 随意地摆了摆手,态度疏离: “不必客气。老朽就是随便转转,看看热闹,没想惊动谁。” 完了! 得罪了大人物!! 袁兵此刻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对着孙华连连鞠躬: “孙......孙会长!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该死,我该死!”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孙华目光根本没在卑躬屈膝的袁兵身上停留,仿佛那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庄扬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惋惜: “小伙子,意气之争赌上性命,值得吗?” “老朽看这石头,确是死相已露。” 他阅历丰富,只觉这年轻人太过冲动,为争一口气竟不惜押上性命,实非明智之举。 庄扬其实是第一次接触赌石。 他精通的领域是瓷器古玉,对翡翠协会的会长名头并无概念。 但他迎着孙华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 “孙老,值不值得结果说了算。而且——” “这场赌局,我赢定了。”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相信他!” 伊云月立刻上前一步,与庄扬并肩而立,声音清脆而坚定。 “......” 孙华看着眼前这对年轻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心中暗叹一声。 年轻人,太过刚烈易折啊。 “赢定了?哈哈哈!” 刘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随即指着那两块切开的废石,对着孙华和所有人狂笑,“孙老您听听,都到这份上了,这废物还在做他的帝王紫春秋大梦。” “我看他不是疯了,就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开始说胡话了。” “庄扬,你的小命,今天注定要交代在这块破石头上了!” 袁兵也缓过神来。 躲在刘贺身后,阴恻恻地帮腔。 “就是,垂死挣扎,虚张声势!” 他激动的磨着后槽牙,“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这条小命也保不住。” 庄扬面对两人的嘲讽,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笑意。 他无视眼睑的刺痛。 目光如电,扫过那两块死灰的切面,朗声道: “你们笑得太早了。” “因为,刚刚被切开的这块‘废料’,根本就不是我伊大小姐拍下的那块原石。” 他语速加快,字字如刀: “而我们的原石——被人掉包了!” 说着,视线如同鹰隼般扫过刘贺、袁兵,以及周围神色各异的人群。 最后定格在孙华脸上: “而且,我有证据!” 第17章 这年轻人,绝不简单 “掉包?!” 庄扬的话如同平地再起惊雷,瞬间引爆了死寂的解石区。 短暂的震惊后。 更大的哗然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真的假的?” “这......这倒是有可能啊!刚才送去切的时候,那么多人挤着看热闹,乱糟糟的......” “几十秒钟,手脚麻利点,还真能狸猫换太子!” “难怪他刚才那么笃定,原来早就知道石头被换了?” “可......可他怎么不早说啊?” 嗡嗡的议论声充斥着整个会场。 刘贺和袁兵脸上那原本笃定的嚣张,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 眼神深处都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和慌乱。 竟被这小子猜对了! 袁兵喉结滚动,强行压下那份不安。 色厉内荏地率先跳出来反驳: “放屁!” “庄扬,你他妈血口喷人,借口也太烂了。” “石头被掉包?你当拍电影呢?解石的时候你怎么不当众说出来?啊?” “现在切开赌输了,眼看眼珠子保不住了,就开始编这种鬼话?” 他一副‘你死定的’神情瞪着庄杨,“晚了!我看你就是输不起,想耍赖!” 刘贺也立刻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帮腔。 他上前一步。 手指几乎要点到庄扬的鼻尖,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废物,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妖言惑众!” “掉包?谁掉包?谁看见了?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拿不出来,老子现在就剐了你!” 他声音凶狠。 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与庄扬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对视。 “嗤。” 面对两人气急败坏的围攻,庄扬只是轻轻嗤笑一声。 那笑声揶揄而从容: “急什么?你们俩这么急着想玩,我庄扬怎么好意思不陪你们玩玩到底?” 他语气平淡。 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刘贺和袁兵脸上,将他们最后强撑的镇定打得摇摇欲坠。 “你——!” 刘贺和袁兵被噎得脸色铁青。 一时竟找不到更恶毒的话来反驳,只能瞪着血红的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一直站在一旁,背着手静静观察的孙华。 此刻浑浊的老眼中却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终于看穿了这盘棋局的关键落子。 原来这少年,从一开始就知道石头会被动手脚。 这份隐忍和洞悉,倒有点意思。 他看向庄扬的目光,少了几分惋惜,多了几分探究。 就在这时,伊云月再次站了出来。 她无视刘贺和袁兵吃人般的目光,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我,伊云月,也能证明!” 刘贺见伊云月再次为庄扬挺身而出,心中妒火和憋屈几乎要将他烧穿。 他强压着怒火凑近伊云月,声音压得极低,“云月,我的大小姐!你何必为了这么个废物出头?” “你跟他不是一路人。听我的,别管了,待会儿你看中什么料子,我刘贺包了。” “保证都是最好的,何必......” “不必了!” 伊云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甚至嫌恶地微微侧身,嗓音透着寒,“我看中的东西,我自己会买。” “刘贺,我们没那么熟,我的事,你管不着。” “......” 刘贺脸色瞬间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巨大的羞辱感让他彻底爆发。 明明他们俩才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竟比不过才认识两天的混蛋! 自然,他不敢对伊云月发作。 只能所有的怒火,再次倾泻到庄扬身上。 猛地转身,手指几乎要戳进庄扬的胸膛,咆哮道: “证据?你他妈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啊!” “拿不出来,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庄扬对刘贺的咆哮置若罔闻,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伊云月,声音平静无波: “云月,你继续说。” 她说今天要靠着赌石,让整个中海商界知道她伊云月的名字。 这不,时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伊云月身上。 伊云月深吸一口气。 迎着全场数百道好奇目光,挺直了背脊。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我,伊云月,星月集团唯一法定继承人,在此以星月集团的名义起誓——” “我接下来所言,绝无半句虚言!” 众人一愣。 “星月集团?!” “中海那个古玩界的三大龙头之一的星月集团?!” “我的天!她是星月集团的千金?!” “难怪气质这么不凡,原来是伊家的大小姐!” 惊呼声、议论声瞬间盖过了一切。 如果说孙华是翡翠界的泰山北斗。 那么星月集团就是整个古玩行业里横跨数省、根基深厚的百年老企业。 伊云月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份量,足以让在场绝大多数人巴结赔笑。 孙华微微颔首。 他显然早已认出了伊云月的身份,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眼中对庄扬的评价又悄然拔高了一分。 能让星月集团的千金如此信任,甚至不惜动用家族名誉担保。 看来,这年轻人,绝不简单。 伊云月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步履从容地走到解石工作台前。 她指向那两块被切开死气沉沉的灰白石料,声音清晰而冷静: “各位请看,这块所谓的废料,根本就不是我伊云月亲手交给这位工作人员的那块原石!” “在将原石交给她之前,我听从庄扬的叮嘱,已经悄悄在料子的底部,用我自己的口红留下了一个印记。” 她说着,亲手将两块切开的石料翻过来,露出平整的底部切面。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两块石头的底部! 光滑,灰白,除了切割留下的痕迹,空空如也。 别说口红印记,连一丝异样的颜色都没有。 然而,预料中的哗然并未立刻出现。 短暂的沉默后,是更多带着疑虑的窃窃私语。 “口红印记?就这?” “伊小姐自己说的......谁看见了?” “是啊,这......空口无凭啊。” “万一,是她自己记错了呢?或者临时想到的说辞?” 显然,仅凭伊云月的一面之词和空空如也的石头底部,还不足以完全取信于所有人。 毕竟,口红印记这种事。 太过主观,无法证明是事前所为还是事后编造。 第18章 这男人太可怕了! 呵。 刘贺见状,心中大定。 他踱步上前,绕着那两块石头走了一圈,啧啧有声: “云月啊云月,你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口红印记?哈!你说涂了就涂了?谁看见了,谁能证明?” “我还说,我在我每块料子上都签了名呢。” “没证据的事,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他故意把‘丢人现眼’几个字咬得很重。 “就是啊。” 袁兵也赶紧凑上前。 对着伊云月点头哈腰,劝解: “伊小姐,您是贵人,何必为了庄扬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自污身份呢?” “他输不起乱咬人,您犯不着跟他一起胡闹啊!” “这......这理由确实站不住脚,大家说是不是?” 他试图煽动舆论。 “滚开!” 伊云月看都没看袁兵一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那眼神如同看一件垃圾。 袁兵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讪讪地退到一边,不敢再吱声。 谁叫她是自己未来老板呢。 周围的质疑声明显多了起来。 大家虽然敬畏伊云月的身份,但眼前这‘证据’,实在太过薄弱,难以服众。 刘贺见伊云月还不死心。 心中冷笑,决定彻底钉死庄扬。 他目光转向那个一直低着头,脸色发白的女解石工: “你,过来!” “当着孙老和伊小姐,还有大家伙儿的面,说说。” “刚才伊小姐把石头交给你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口红印记?有没有掉包?” 他明目张胆威胁,“实话实说,敢说一句假话,老子让你在中海混不下去!” “啊?!” 那女员工被刘贺凶狠的目光一瞪,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更白了。 她战战兢兢地走上前。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直接指向庄扬和伊云月: “没.....没有,我怎会调换顾客的原石啊。” 怕大家不信,只能抬手起誓: “我发誓!” “伊小姐交给我手上的原石,绝对没有口红印记。” “我在‘宝瑞轩’做了三年解石工了,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一块石头都没弄错过,更别说掉包了!” 说着,竟又特意指着庄扬。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激动: “是他,肯定是他!” “自己赌输了想耍赖,就诬陷我。想让我背黑锅,大家要给我做主啊!” 要是今天真让这小子赢了,那自己的工作也就黄了。 就算私下刘少给了自己一笔不少的酬劳,但这些钱根本不够她安稳过一辈子。 所以她必须要将自己摘干净。 而她的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配合着那委屈至极的表情,瞬间博得了不少同情和信任。 “看看,我就说嘛,人家小姑娘做得好好的,干嘛去做这缺德事啊。” “对啊,掉包哪有那么容易。” “唉,看来真是输不起诬陷人家了。” “星月集团的小姐怎么也这样......” 舆论的风向,似乎再次倒向了刘贺和袁兵。 刘贺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袁兵也在一旁阴笑着点头。 孙华依旧沉默地看着。 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就在这时。 “哈哈——!” 一阵低沉而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突兀地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议论。 是庄扬。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 只见庄扬肩膀微微一晃,那两名一直钳制着他双臂的壮汉,竟被他看似随意地一推一搡,踉跄着向两边退开了好几步。 仿佛他们的钳制只是挠痒痒,之前不挣扎只是配合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好了,游戏该收尾了。” 庄扬活动了一下手腕,姿态从容得如同在自家庭院散步。 他无视大家惊疑不定的眼神,迈开步子,径直走向那女员工。 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这位先生,你.....你想做什么?!” 女员工被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盯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 “放心,对你不感兴趣。” 庄扬在她面前揣着手,慵懒站定。 目光却并未停留在她惊慌失措的脸上。 尤其是泛着金光的左瞳。 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扫视过她身后略显拥挤的解石操作区。 堆积的废料筐、装着工具的推车、墙角不起眼的杂物堆...... 最后。 他的视线精准地定格在女员工身后大约十步远,一个靠墙摆放用于临时存放贵重物品的红木矮柜上。 那矮柜看起来并不起眼,柜门紧闭,上面甚至还落着一点浮灰。 呵,原来在这! 庄扬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女员工那张因极度紧张而失去血色的脸上。 “在你身后,十步之外,那个红木矮柜里......” 庄扬的指尖,如同审判之矛精准地刺向那紧闭的柜门: “正躺着我买下的那块料子!” “不信的话你现在,立刻,去打开它。” “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我那块本该开出帝王紫的料子。” “再看看那料子的底部——” “是不是有伊小姐亲口所说的,那抹鲜红的口红印记!”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轰!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一块寒冰! 整个解石区瞬间陷入一种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 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顺着庄扬手指的方向,死死盯住了那个不起眼的红木矮柜。 难道里面真有这小子所说能开出帝王紫的原石?! 那女员工在庄扬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 她满眼恐惧的看向庄扬,“你,你.....” 嘴唇哆嗦着,后面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男人太可怕了! 好像—— 这男人刚刚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趁大家不注意亲手调换了原石,藏进了红木柜...... 正当大家处在震愕中久久缓不过神。 伊云月径直走去身后的红木柜,咯吱打开了柜门。 双瞳猛地一紧。 她俯下身,抱起那块与‘废料’八九分相似的原石。 将原石底部亮在大家眼前,大喊: “找到了!” 第19章 第一刀,见雾 所有人瞳孔骤缩。 “这——!” 整个解石区彻底炸开了锅。 惊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真有口红印记啊!” “天!真被掉包了!” “那女工呢?快抓住她!” 人群骚动中,那女员工面如死灰,趁乱捂着脸夺路而逃。 “快给我抓......” 伊云月柳眉倒竖,正要招呼保镖去追。 庄扬却轻轻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打工的罢了,何必为难。” 生在底层,谁不为五斗米折腰。 虽不认同,但也只能理解。 旋即,他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刘贺和袁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该解我们的帝王紫了。” 刘贺此刻如同被雷劈中,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精心设计的局,竟被对方一眼看穿。 袁兵更是两股战战,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要是今天被庄扬这小子装到了,那岂不是在未来老板面前脸丢大发了! “等,等等!” 刘贺强撑着最后的体面,声音却止不住发颤,“你...你怎么知道原石在柜子里!” 他都不知道,这小子怎会知道? 同样,这个问题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连孙华都忍不住上前一步,浑浊的老眼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是啊,这小子怎么知道那红木柜里藏有他们拍下的那块原石? 总不可能亲眼瞧见的吧?! 要说猜的,可大家都不是傻子...... “呃。” 庄扬摸了摸鼻子,这小子装过头了。 他抿了下唇,在数百道灼热的目光中轻描淡写道: “直觉。” “既然是换料的人既要趁大家注意力在别处的时候掉包原石,又得藏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他指尖点了点太阳穴,“红木柜离操作台最近,是最佳选择。” “所以,我就猜想可能就是藏在这红木柜里。”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众人恍然大悟般点头。 唯有张晓燕死死盯着庄扬的侧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心里万分懊悔! 她怎忘了自己深爱的男人本就是机智聪慧,专业能力并不输袁兵,只是在星月被马叔暗地里打压才久久不得转正。 要是他真能开出帝王紫,那他今日可就一赌成名! 如今又深得伊小姐的器重。 那他还稀罕什么星月鉴定师的身份,重整庄家也是迟早的事。 她咬着下唇。 暗想着。 要是今天庄扬真开出帝王紫,她一定想办法让这男人回心转意...... 孙华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突然伸手: “年轻人,能否让老朽一观?” 伊云月看向庄扬。 见他颔首,这才将原石递给孙华。 老人掏出强光手电,光束穿透皮壳的刹那,他眉头猛地一跳。 这...... 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要是眼力不好的人,着实看不出里面的玄机。 但当他抬头时。 脸上已恢复平静,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庄扬一眼: “你如何笃定这是帝王紫?” 庄扬接过原石,指尖抚过那道蜿蜒的蟒带,突然笑了: “孙老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 既然是中海翡翠协会会长定能力过人。 庄扬想。 “呵呵。”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这默契的对话让所有人抓心挠肝。 到底看没看出门道啊?! “装神弄鬼!” 刘贺终于缓过神来,一把推开袁兵,“去,验货!” 他就不信这小子光瞟一眼就能开出帝王紫来。 要真是这样,怎会在星月实习一年最后被扫地出门。 庄扬挑眉,并未阻拦刘贺的小心思。 “.....好。” 袁兵硬着头皮从庄扬手中接过原石,强光手电筒的光斑在皮壳上游走。 三分钟过去。 他额头汗珠滚落。 这料子皮壳紧实,打光不见丝毫表现。 他凑到刘贺耳边低语:“刘少放心,绝对没有紫光,连雾层都看不到,这次稳了!” 说着,将原石递给刘贺亲自瞧瞧。 刘贺也低头打光反复看了几分钟,恨不得把原石各个角落看了一眼。 正如袁兵所说。 不仅看不见一点紫色光晕,连雾都不见半分。 呵! 刘贺见状,腰杆瞬间挺直。 他一把将原石扔还给庄扬,狞笑道: “赌约可记清楚了,必须是帝王紫!其他种水一律不算。” 他特意提高音量,“某些人现在跪下来求饶,本少或许还能饶他一条狗命。” “刘贺!” 伊云月气得浑身发抖,“你无耻!” 庄扬却平静地接过原石,指腹摩挲过那道口红印记。 突然抬头。 冲刘贺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记得准备好挖眼的工具。” 他不再看对方一眼,转身走向解石机的背影,在头顶的灯光下拖出一道如刀的阴影。 整个解石区死寂得可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看着庄扬亲手固定原石,画线,然后由切割师傅启动机器。 金刚石切割轮轰鸣的瞬间,刘贺突然厉喝: “且慢!” 他弯腰捡起掉落的钻石胸针。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再次抵住庄扬完好的右眼。 “这次,我要亲眼看着你解石,敢耍花样——” 他手里的针尖还差毫厘便能刺破皮肤,“我让你双目俱盲!” “师傅开始吧。” 庄扬连睫毛都没颤一下,让师傅直接按下启动键。 “......哦,好。” 切割师傅本就被这闹剧整的有些懵逼。 为了不丢掉现在的工作,一句多余的话不敢多说,认真切原石。 “滋——!!!” 刺耳的切割声如同丧钟鸣响。 飞溅的石屑中,庄扬的声音穿透噪音,冰冷地刺入刘贺耳膜: “第一刀,见雾。” 刀轮破开皮壳的刹那。 一团如烟似雾的灰白物质赫然显现。 经验丰富的赌石人立刻骚动起来。 雾层出现,必出好料啊! 刘贺手臂一抖。 针尖差点划破庄扬的颧骨,好在对方反应快,后腿了半步险些破相。 袁兵慌忙凑近观察,强作镇定道: “灰白雾,最多油青种!离帝王紫差十万八千里!” 庄扬恍若未闻。 让师傅调整角度,第二刀悍然落下。 这次那师傅抢过在庄扬出声前惊讶喊出: “第二刀,见色!” “紫......紫罗兰!” 有眼尖的已经惊叫出声。 切面上,一抹如梦似幻的淡紫色在灯光照耀下若隐若现。 第20章 一刀天堂 袁兵腿一软,差点跪倒。 但还是强撑着,哑着嗓子喊道: “淡......淡紫!水头不足,不值钱!” 这不是睁着眼,当大家是傻子哄啊。 “不,不......” 刘贺的胸针当啷落地,他猛地揪住袁兵衣领: “你踏马的,到底是不是帝王紫?!说啊!” 未等袁兵回答。 庄扬又让师傅的第三刀已经劈下。 “第三刀——” 整个解石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刀轮停转的瞬间。 一汪浓艳欲滴的紫色如同破晓的霞光,从切口喷薄而出。 那紫色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在灯光下流转着丝绸般的光泽,仿佛把整个现在的目光都浓缩在了这一方寸之间! “帝......帝王紫!!!” 孙华的惊呼如同惊雷炸响. 老人一个箭步冲上前,颤抖的手几乎不敢触碰那抹惊世骇俗的紫色: “玻璃种!满紫!无裂!” “这......这是百年难遇的帝王紫啊!” 竟真被这小子给看出来了。 刚刚他确实看出了一丝紫色光晕,但并不浓郁。 他以为是紫中透红的冰红紫。 没想到自己也有打眼的时候! 轰!! 人群彻底疯狂了。 所有人都在往前挤,争相目睹这传说中的极品翡翠。 浓郁纯正的紫罗兰,帝王气场十足。 翡翠中的“爱马仕”,拍卖级收藏品! 有人激动得红了眼,有人捂着胸口喃喃自语,更多人掏出手机疯狂拍摄。 这将是赌石界未来十年最轰动的谈资啊! 刘贺面如白纸,踉跄后退撞翻了解石台。 袁兵直接瘫坐在地,整个人哆嗦个不停。 他刚才亲手判了这块料子死刑! 这下自己的专业被狠狠打了脸,还是鲜血不止那种。 张晓燕见到那抹紫刹那,下嘴唇已经被她咬出狠狠的痕迹,血珠渗入口腔内竟不自知。 没想到庄扬竟真的开出了帝王紫。 这男人......她必须要想办法丢在自己身边! 庄扬看了眼惊呆在原地的伊云月一眼,挑了下眉尾。 随即弯腰捡起刘贺掉落的钻石胸针,在指尖轻轻一转,寒光掠过刘贺惨白的脸: “现在——” “该挖谁的眼?” 他声音很轻。 却让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面无人色的刘贺。 这位不可一世的玉石大亨公子,此刻抖如筛糠。 局势360度大反转。 孙华突然按住庄扬执针的手: “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人声音沉重,“这一针下去,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刘家能成为中海最大的玉石世家,可不是光有财力雄厚这么简单。 “哦?” 庄扬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 最后落在伊云月看向自己露出担忧的脸上。 也是再告诉自己不能得罪刘家? 他眯眼沉默几秒。 忽然轻笑一声。 随手将价值百万的钻石胸针抛进了解石机的冷却水箱。 咚。 清脆的水花声中,庄扬转身拍了下伊云月的肩膀: “走吧,该去收我们的帝王紫了。” 他迈步时,白鞋底碾过刘贺颤抖的手指,惨叫顿起。 但无人理会。 若不是这人仗着自己是刘家人,今天怕是眼珠子必挖无疑。 孙华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狼狈哀嚎的刘贺,嫌弃摇头。 要是刘家以后交在这小子手里。 怕是这玉石大亨的头衔该改姓了。 帝王紫在灯光下流转着摄人心魄的华彩。 庄扬将它轻轻放在伊云月掌心,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腕内侧,带起一丝微妙的酥麻感。 “伊大小姐,这接过可满意吗?” 他似无察觉的嘴角噙着笑,眼底却藏着更深的东西。 伊云月凝视着这块价值连城的翡翠。 紫光映得她瞳孔闪着耀眼的光芒,她欣喜不已: “今天之后,整个中海都会记住我伊云月的名字。” 她忽然抬眸,似笑非笑地补了句,“也会记住庄海大师公子的风采。” 庄扬眉梢几不可察地一跳。 这女人,果然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孙华此时健步走来,老眼灼灼地盯着帝王紫: “年轻人,这块料子老夫出一亿,可否割爱?” 四周顿时一片倒抽冷气声。 “一亿?!这够买下半条古董街了!” “庄扬!快答应啊,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真是一刀天堂啊!” 面对沸腾的人群。 庄扬却后退半步,将决定权完全交给伊云月: “我只是伊小姐的鉴定师,这帝王紫我可做不了主。” 伊云月五指收拢,握紧帝王紫: “不卖。” 她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即是星月集团的收藏,多少钱都不卖。” 这可是她证明自己有资格接受星月集团最有利的证明! 集团那些老股东这下没话说她力不胜任了。 爸。 等会醒来定会替我骄傲的吧。 心里暗喜。 孙华遗憾地摇头,转而目光灼灼地看向庄扬: “年轻人可愿加入翡翠协会?老夫可以做引荐人。” “不必。” 庄扬拒绝得干脆利落,“庄家世代鉴宝不入协会,不事二主。” 他故意咬重‘庄家’二字。 孙华瞳孔骤然收缩。 “庄家?莫非是两年前......” 老人突然压低声音,“鉴定大师庄海的公子?” 当年的鉴定世家的庄家可是轰动了全中海古玩行,后来的家道中落同样令人唏嘘。 孙华的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场但凡混古玩行的无不色变。 “庄海?!那个一眼断代,掌眼无双的庄大师?” “不是说打眼赔光家产跳海了吗?” “嗐,我听说是被奸人陷害才入了天局。” “居然是他儿子,难怪有这等眼力!” “诶,这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有句话叫‘终日打雁,到头来却被雁啄了眼。’” “......” 窃窃私语如潮水蔓延。 庄扬脊背挺得笔直,任由那些或惊诧或怜悯的目光扫过。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父亲的污名,庄家的声誉,都要靠他亲手洗刷。 伊云月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早查过庄扬底细,此刻却故作惊讶: “原来庄先生是名门之后?”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揶揄。 庄扬与她四目相对,两人心照不宣地勾起嘴角。 这场戏,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第21章 冥器也戴身上 孙华和蔼笑着,掏出名片: “庄小友留个联系方式,日后有缘,咱们赌石上再见。” 庄扬没有拒绝,这次两人交换了号码。 既然要重整庄家。 多交一个向孙华这样的大佬,有利而无害。 虽说今天是第一次赌石,保不齐还有下一次...... 孙华见事已有了结果,便也不多待,与庄扬告了别。 见状,不少看戏的群众也纷纷散去,又沉浸各自的赌石紧张的氛围中。 庄扬目送孙华远去,转身却被伊云月拽住袖口。 她凑近他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 “利用我造势?庄先生好算计。” 语气危险又暧昧。 庄扬轻滚了下喉咙,低笑: “彼此彼此。” 他指尖无意见掠过她握着帝王紫的手,“伊小姐不也借我立威?”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走向会场出口。 然而刚踏出门槛。 刘贺和袁兵咽不下这窝囊气,爬起来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去路。 “庄扬!别以为这事完了。” 刘贺脖颈青筋暴起,却忌惮地瞥了眼伊云月,“今天是你运气好,下次......老子定整死你!” 袁兵梗着脖子,也强撑气势: “瞎猫碰上死耗子,你根本不懂赌石!” 庄扬连眼皮都懒得抬。 “我劝你少在这里丢你们刘家的颜面。” 伊云月瞪了刘贺这个废物一眼。 随即眯眼看向袁兵,直接冷声道:“袁兵,从今起你正式被开除了。现在,立刻,滚出星月集团!” 甚至连一句辞退的理由都不给。 袁兵瞬间面如土色:“伊、伊小姐!我.....” “需要叫保安吗?” 伊云月已经掏出手机。 刘贺拽住瘫软的袁兵,阴狠地盯着庄扬: “我们走着瞧!” 转身欲走。 “刘少。” 庄扬突然叫住他。 双手揣着兜,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回去记得去寺庙拜拜,要不然,将不久会有血光之灾。” 刘贺猛地转身。 手腕上那串血沁古玉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暗红色泽,每一颗玉珠都像是凝固的血滴。 “你他妈咒谁?!” 他暴怒地挥舞着手臂,玉珠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庄扬不紧不慢地抬手,指尖精准地指向刘贺左腕,“这是血沁古玉手串吧。” 刘贺先是一愣。 随即得意大笑:“哈哈!庄扬,你眼力倒是不错。” 他炫耀地晃动手串,“上个月刚从滇南出土的西周血沁玉,一颗珠子就值你十年工资!” “这可是老子从考古队手里好不容易花大价格购得,你怕是连考古队也没见过吧。” 既然已经不是星月的鉴定师了,袁兵还忍什么。 他叉着腰,也立刻帮腔: “庄扬,你少在这酸。这种级别的古玉,你八辈子都摸不着边。” 这不知这家伙也能当鉴定师? 看来马叔还真是睁眼瞎。 庄扬连眼神都懒得给袁兵一个。 他目光始终锁定刘贺腕间那抹刺目的红。 “血沁成因有二。” 他竖起两根手指,“一是土壤中铁元素氧化渗透,二是——” 他忽然压低声音,“尸体血液长期浸润。” 四周温度仿佛骤降。 “放你娘的屁!” 刘贺破口大骂,却下意识地将手串往袖口里藏了藏,“我看你就是嫉妒老子能佩戴着价值不菲的古董。” 嫉妒个锤子。 那纯纯是脑子有病去羡慕一个将冥器成天待在身上的蠢货! 庄扬耸肩冷笑: “最近是不是总心慌气短?夜里手脚冰凉?动不动就暴怒?” 每说一个症状。 刘贺的脸色就白一分,“你......你怎么知道?” 伊云月惊诧地望向庄扬. 袁兵更是像见鬼般后退半步。 这家伙什么时候还懂医理了? “阴气入体。” 庄扬轻飘飘地扔出四个字。 又揣兜解释:“你这血沁玉根本就是从墓中挖出的古玉,上面沁着红色是死人的血长期沁入形成的,故而此类血沁古玉带有阴气,根本不适合活人佩戴” 话落。 顿时周围温度再次降至零下,六月的天竟冻得人背脊不寒而栗。 庄扬没理会他们的反应。 又指向刘贺右手食指上那枚钱币造像的戒指,“压口钱对吧,你该不会认为也是从考古队手里买的?” 刘贺喉结滚动,声音不自觉地发虚: “关.......关你屁事,这是添财的吉物!” “正经考古队会贩卖出土文物?” 庄扬嗤笑一声,眼神陡然锐利,“盗墓贼的赃物也敢收?刑法第三百二十八条,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整个古玩行谁敢随意碰冥器。 袁兵倒吸一口凉气。 他盯着刘贺手上的两件古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自己还真没瞧出来。 伊云月更是直接退开两步,看向刘贺的眼神充满嫌恶。 刘贺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强撑: “少......少吓唬人,老子就是从考古队手中花钱买的,就是老子的!” 庄扬突然捏住鼻子,也一脸嫌恶地后退: “死人含在嘴里的东西你也戴,五米外都闻到尸臭了!” 压口钱的习俗由来已久,是一种传统丧葬习俗。 古人认为逝者口中含物可保来世富贵,或防止逝者到阴间受穷挨饿,也有防止尸体腐烂等说法。 昨天在德宝斋见到刘贺第一眼起,鬼眼就已经鉴别出这两件冥器。 当时只是觉得跟自己无关,根本没放在心上。 今天之所以说出来,只是想让刘贺颜面扫地。 让他知道。 堂堂玉石大亨的孙子,身边竟没个眼力厉害的鉴定师,还带着冥器在外嚣张炫富。 这可是丢了整个刘家的颜面。 “胡扯!” 刘贺慌乱地嗅着自己衣袖。 袁兵也凑上去闻,两人像无头苍蝇般转圈。 “哪有什么味道!” 伊云月却当真捏着鼻子直接退到庄扬身侧,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 幸好没同意与这小子的婚事。 要不然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 “不知死活。” 庄扬冷瞥了两苍蝇一眼,冷冷一哼: “带着墓里扒出来的冥器招摇过市,迟早横死街头。” 说着,他忽然压低声音。 “对了,令尊书房那尊鎏金貔貅......眼睛是不是开始流血了?这便是证明你们刘家开始有血光之灾的征兆,下一个就是你了!” 刘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他踉跄后退两步,活见鬼般指着庄扬:“你......你怎么会知道?” 嘿,原来是真的。 庄扬挑眉,懒得搭理。 该说的已经说了。 其他的让这小子自己去琢磨吧。 信不信由他。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命。 他转身拍了下伊云月肩膀,“走吧,该去喝庆功酒了。” 第22章 跟停尸房一个味 “哦,好。” 伊云月生怕阴魂穿上,赶紧跟在庄扬身后。 身后传来刘贺歇斯底里的吼叫: “庄扬!你给老子等着!” 走出百米开外。 伊云月终于忍不住用指甲戳了下他胳膊: “说清楚!什么貔貅流血?你什么时候去过刘家?” “哎哟。” 对方一时没注意力度,庄扬吃痛一声。 却笑得神秘: “去年刘老爷子七十大寿,展出的那尊唐代鎏金貔貅还在网上挂着在呢。” 他眯起眼,“我当时就看出是赝品。铜胎裹金,内里灌了水银。温度变化就会从眼部渗出,像极了流血。” 其实是他昨晚回家查了下刘家,这才偶然在网上看见了那张照片。 没想到鬼眼竟还能透过照片判断这古董的真假。 先还以为有些夸大了。 这下算是得到应证了。 嘿嘿,有鬼眼在他庄扬天下无敌! 他心里得意想着。 伊云月却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早就知道......” 这两天接触下来,愈发觉得这男人鉴定能力非常人所及。 或是说,根本就是超越常人的地步...... “不过这事搬出来说也是为了吓吓刘贺这小子。” 庄扬轻描淡写地整了整衣领,谁叫这小子太令人生厌。 不吓一下怎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伊云月笑得花枝乱颤: “那尸臭呢?” “他喷的龙涎香混着汗臭。” 庄扬嫌弃地皱了下鼻头,“跟停尸房一个味。” “哈哈——” 两人笑作一团。 突然,庄扬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庄小友好眼力,不过刘家背后的靠山是滇南苗寨一个神秘的古老家族,你多保重。——孙华」 伊云月瞥见内容,笑容瞬间凝固。 庄扬却淡定地删掉短信,望向远处渐行渐远的车尾。 “有意思。” 他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越来越有意思了。” “有意思?什么有意思?” 伊云月敏锐地捕捉到庄扬的低语,狐疑地凑近。 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混着帝王紫的冰凉气息扑面而来,让庄扬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没,没什么。” 这女人还真是不知保持男女有别的安全距离。 他迅速按灭手机屏幕,生硬地转移话题,“既然交易完成,伊小姐该结账了。” 本就只是为了昨天这女人对自己的信任,这才起心帮她一次。 可不想再跟这女人有联系了。 这次因她得罪了刘家,谁知下次还会得罪哪个世家。 为了少惹些麻烦,还是离麻烦远点。 伊云月怔住,“不是说去喝庆功酒?” 似从对方脸上察觉到什么。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很快又被玩味取代,“你该不会是......怕我?” “开什么玩笑。” 庄扬干笑两声。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就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事......” 伊云月忽然上前一步。 高跟鞋尖几乎抵住他的运动鞋。 她仰起脸,红唇近在咫尺,“庄扬。” 连名带姓的称呼,让庄扬后颈汗毛倒竖,“那块帝王紫,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又突然问这? 庄扬轻咳一声,“不是说了吗,直觉加运气......” “呵。” 伊云月冷笑,指尖戳上他胸口,“再拿直觉糊弄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喊非礼?” 庄扬喉结滚动。 这女人太敏锐了。 但也......太霸道了吧。 他什么都没做,她竟有脸喊非礼? “好吧好吧。”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脑子飞速运转,“其实我昨晚恶补了翡翠知识,那原石的蟒带和松花分布很特殊......” 话没说完,伊云月突然双手抱胸,竟抛出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问题: “那你说说,我今天里面穿的什么颜色?” 她怀疑这男人有透视眼。 虽说邪乎了点,但她还是不信什么直觉狗屁的说法。 “啊?!” 对方的动作让本就傲人的曲线更加醒目,庄扬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一寸。 左眼凝神。 金色流光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 雪纺衬衫瞬间变得透明,火红的蕾丝内衣像团烈焰撞入视野。 精巧的蝴蝶结系带,边缘半透明的薄纱,甚至若隐若现的粉...... “红......” 庄扬脱口而出,随即惊恐地捂住嘴。 艹! 鬼眼竟还能这么用?! 若不是这女人自己要求,他还真没往这方向想...... 太过诱人的春光,让庄扬忍不住狂咽口水,眼睛盯着对方那鼓囊囊的部分忘记了移开。 说句心里话。 这女人身材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就连样貌身材都算上等的张晓燕根本无法相比。 伊云月僵在原地。 她今天确实穿了红色,但这是藏在职业装下的绝对隐私。 尤其是对方还直勾勾盯着自己那部位不眨眼。 看呆了就算了。 竟还跟个色狼似的狂咽口水! “你......” 她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连忙羞愤的抱着胸前,“真有透视眼?” “怎么可能!” 庄扬慌乱移开眼,急中生智,“你......你衣领反光!而且红色最容易透光,这是光学原理!” “......” 伊云月一副‘你看我是傻子吗?’的神情。 黑色衬衣还能反光透光?! 跟鬼扯淡呢? 空气凝固了三秒。 “庄!扬!” 伊云月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细高跟狠狠碾上他的脚背,“变态!” “嗷——!” 惨叫声中,伊云月抱着帝王紫转身就走。 她踩着高跟鞋的步子又急又乱,落荒而逃的背影活像只炸毛的猫。 庄扬单脚跳着转圈,疼得龇牙咧嘴。 这女人下脚太狠了! 但更糟的是,方才惊鸿一瞥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踏马的,这女人身材太勾人了! “这女人下脚真狠......” 他望着跑车绝尘而去,揉着脚背嘟囔。 手机突然震动。 是伊云月发来的短信: 「酬劳已转,变态!」 庄扬苦笑。 正要回复,第二条接踵而至: 「敢说出去就阉了你」 配图是把寒光闪闪的剪刀。 庄扬下意识夹紧双腿。 这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 “滇南苗寨......” 他想起孙华的警告,眼神渐冷。 确实有从父亲口中提及过,有些神秘的古老家族背后在暗地里招揽能力突出的鉴定师为自己所用。 让他们做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只知但凡拒绝者,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以后还是离这刘贺远点。 老老实实捡漏,在古玩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辉煌。 他站在马路边拦车,一边拨通了郭涛的电话: “喂,来城南古玩街,哥带你继续赚大钱。” 第23章 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但他没注意到。 百米外的路边。 本该离开的女人正透过车窗的后车镜,久久凝视着他的背影。 “庄扬......” 伊云月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覆盖在傲挺的身前,“你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既然对方不愿说。 那她自然也不能咄咄逼人,惹对方生厌。 不过。 这男人,她伊云月迟早会将其拿下! 见后车镜里的男人上了一辆出租车,她才重启车子绝尘而去。 出租车上。 “师傅,去城南古玩街。” 庄扬向司机师傅报了地点,放松的靠在后座上,揉着左眼休憩下。 一上午鬼眼之力使用过度,整个左眼干涩酸胀。 这赌石可比看古董还累。 好歹他是考古专业毕业,根据古董的釉面变化,纹饰,材质工艺他还是一眼能判出。 除了那些具有复杂性和独特性的古董,为了准确性他还需要利用热释光和起舞分子鉴定。 这赌石虽一眼能看穿,但在一堆原石里挨个使用鬼眼捡漏,那可真是浪里淘沙。 虽说今天享受了什么叫一刀天堂,也着实让他有那么几秒过了把赌石客的刺激感。 但他还是那句话——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还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最有魅力。 正想着。 铃——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庄扬拿下手去掏手机。 竟是医院的电话。 他立马接通,想也知道是催促他赶紧补齐母亲的医疗费。 “......好,我这就来医院全部补齐,麻烦你们了。” 挂了电话后,庄扬看向司机师傅,“师傅,麻烦掉头去市中心医院。” “好勒。” 司机也没多问,在下个路口调头往市中心医院驶去。 庄扬抹了把脸,点开郭涛的微信头像,快速输入: 「涛子,德宝斋等我。若是有硬货要看,务必等我到场,你可别自己先下手。」 点击发送。 他将手机揣回口袋,继续靠在后座椅背上闭眼假寐。 二十分钟后。 医院内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钻进庄扬的鼻腔。 他刚从缴费窗口出来,手机银行app上那个刺眼的‘.05’余额,像一记闷棍敲在心上。 不到十分钟,近十万块就变成了冰冷的电子凭证。 之前就欠了医院七万多的医药费,这次将下个月两万多的医疗费也提前交了。 他母亲的命,是靠这些不断蒸发掉的数字在续着。 但庄扬从未想过放弃治疗母亲。 无论砸锅卖铁,他都要治好母亲。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滞涩,才朝着走廊尽头那扇沉重的重症监护室门走去。 可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门把手。 一个刻意放柔,带着点怯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扬......” 庄扬身体一僵,没有回头。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曾经是心头的暖流,如今是扎进肉里的刺。 他缓缓转过身。 张晓燕站在几步开外。 于早上在赌石会场上相见,她此刻已经换了条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 脸上化了精致的妆,试图掩盖眼底的红肿和憔悴。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一副贤惠探望的模样。 只是那眼神里的闪烁和刻意堆起的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虚伪。 “你怎么在这里?” 庄扬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医院催缴费的电话是你让护士打的吧。” 要不然怎会凑巧自己前脚到,这女人后脚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我来看看阿姨。” 张晓燕往前挪了一小步。 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带着刻意的哽咽,“我知道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见到你......才能跟你解释清楚。” 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庄扬扯了扯嘴角,一丝冰冷的嘲弄浮现在脸上。 “解释?” 他轻轻重复,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解释你和袁兵在酒店只是纯洁地探讨了一晚上工作?还是解释他摸你大腿,亲你脖子的时候,你只是‘一时忘记反抗’?” 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张晓燕脸色煞白。 “不,不是的! “阿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晓燕急了,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甚至想伸手去抓庄扬的胳膊,却被庄扬先一步避开,“我发誓,我对天发誓!” “我和袁兵什么都没发生,他......他就是喝多了,那天才在仓库对我动手动脚了几下,我,我当时吓懵了!” “真的!我心里只有你,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还有你眼睛受伤,我,我也是吓傻了这才被袁兵给拉走......” 她举起右手做发誓状,眼泪簌簌往下掉,看起来情真意切。 ‘吓懵了’‘吓傻了’好轻飘飘的六个字,就像将那天里两人的肮脏龌蹉洗的干干净净。 呵。 庄扬的眼神却冷得像冰窟。 他不再看她。 轻轻旋开监护室的门把手,朝里面看了一眼。 母亲苏秀兰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管子,仪器发出规律而微弱的嘀嗒声,还在昏睡。 他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重新关上门,动作轻柔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做完这一切。 他才转过身,不再压抑声音里的厌烦:“别在这里吵。” 他丢下这句话,径直朝着走廊另一头相对僻静的休息区走去。 张晓燕握紧手里的保温瓶,连忙跟上。 高跟鞋在寂静的走廊里敲出急促又慌乱的节奏。 到了休息区。 几排空着的蓝色塑料椅冷冷清清。 庄扬停下脚步,背对着她。 “阿扬.....” 张晓燕的声音带着哭腔,再次试图靠近。 庄扬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逼得她生生止步。 “张晓燕。” 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编谎话也请你用点心。我不是十七八岁被爱情冲昏头的毛头小子了。” “你和袁兵之间有没有实质关系,现在对我来说,屁都不是。” “我不在乎了。” 他盯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一字一顿,“我不爱你了。听懂了吗?” “不.....不!我不信!” 张晓燕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眼泪决堤: “阿扬,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24章 后悔了? “我会做一个好妻子,下个月的婚礼我们照常举行,好不好?” “我们一起努力,我转正了工资会涨,我们一起赚钱给阿姨治病。” “我保证,我一定好好照顾阿姨,照顾你......” 她语无伦次,试图用未来的承诺和贤惠打动他。 仿佛那场被她亲手撕碎的背叛从未发生。 “够了!” 庄扬厉声打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脸。 只觉得无比虚伪。 “张晓燕,收起你这套廉价的表演。” “你是不是看我前天在典当行,一眼就戳穿了那个唐三彩骆驼俑是赝品,让袁兵那蠢货当众下不来台,觉得我又有点用了?” “还见我今天上午在拍卖会上赌出了帝王紫,跟伊云月搭上了线,觉得我这支潜力股又涨回来了?” “更或是说,见你的好情郎被伊云月赶出了星月典当行,你就此失去了靠山?” 他向前逼近一步。 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她精心描画的皮囊,看清里面那颗腐烂的心: “后悔了?嗯?” 张晓燕被他逼问得眼神慌乱。 下意识地后退。 “不.....不是的!阿扬,你误会了。我是爱你的,跟这些都没关系。” 即使又一半是真的,她自是不会承认。 袁兵被赶出星月典当行,马叔自然也考不上了。 “我这几天没找你,是因为......因为刚转正,典当行事情真的太多了。” “我是想等忙过这阵,好好跟你解释的,真的!” 她努力维持着表情的真诚。 但闪烁的眼神和微微发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极度不安。 “爱?” 庄扬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词,嗤笑出声。 笑声在空荡的休息区显得格外刺耳。 “张晓燕,别侮辱这个字了。”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爱慕虚荣的女人!” “以前我家还没倒,我爸还是那个受人敬仰的庄大师,你看中的是庄家未来少奶奶的光环。” “后来我家道中落,我爸......跳了楼......” 他说出这两个字时,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很快被冰冷的恨意覆盖。 “你大概是觉得投资失败心有不甘,或者想博个不离不弃的好名声,才勉强留在我身边,甚至愿意跟我结婚。” “可当你发现袁兵能给你带来更直接的转正机会,能让你在同事面前更有面子,甚至能带你出席只有富人聚集的赌石会场时——” 庄扬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像刀子一样剐在她脸上,“你那点可怜的情意就原形毕露了。” “在仓库瞧见你对袁兵半推半就放荡的样子那一刻,张晓燕,我对你那点仅存的感激和愧疚,就跟着你廉价的爱情一起,死得透透的了!” “不是半推半就......我没有!” 张晓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带着被戳穿的羞恼,“你要相信我,还有那天晚上我们也根本没在一起。” “是......是早上上班路上碰巧遇到,他顺路捎我一段而已!” 她还在做最后的徒劳挣扎,捏着保温壶的指节紧的泛白。 庄扬看着她徒劳的辩解,只想发笑。 这女人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老子在这喊冤。 突然。 他脑海里浮现出伊云月那令人血脉偾张,诱人的春光...... 忽略心头腾升起的酥麻感和腹部不争气的燥热。 他凝神看向张晓燕。 泛着金光的左眼,视野骤然一变。 那层米白色的连衣裙布料仿佛瞬间融化,虚化。 雪白的肌肤暴露在视野之下。 但庄扬的目光没有停留,更没有上午看伊云月时那种悸动与惊艳。 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如同在检验一件瑕疵品。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她的胸口、锁骨下方、平坦的小腹...... 几处刺眼的紫红色淤痕,显然是带有占有欲的吻痕。 位置暧昧,数量不少。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头。 上午伊云月那惊鸿一瞥的火红蕾丝带来的隐秘悸动,瞬间被眼前这肮脏的证据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觉得张晓燕的身体都透着一股被玷污的气息。 庄扬猛地闭上眼。 再睁开时,左眼金光退去,只剩下冰冷的厌恶。 他向前一步,无视张晓燕惊疑不定的目光。 伸出手指,指尖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精准且用力地点在她胸口偏上和腹部的位置。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 他的声音淬了冰,“你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吻痕是谁留下的?” 逼视着对方瞬间瞪大充满惊恐的眼睛,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别告诉我是我,我他妈碰都没碰你半个多月了!” “怎么?是袁兵早上‘顺路捎你一段’的时候,在车里给你盖的章?” 轰—— 嘭咚! 张晓燕如遭五雷轰顶。 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手上的保温壶也砸落在洁白的地上,顿时里面的鸡汤溅撒一地,将她白色裙摆染上一片片深深的痕迹,似她身上来不及抹去的罪证。 “你......” 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地方明明被衣服遮得严严实实。 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具体? 仿佛那天晚上,他就在旁边看着她和袁兵在酒店床上...... 这个念头虽不切实际。 但庄扬的指证让她如同坠入冰窟,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呸!” 庄扬收回手指,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嫌恶地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 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眼神如同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滚。” 他吐出一个字,冰冷,决绝,不带一丝温度。 “以后,别他妈再出现在我面前。也别来骚扰我妈。否则——” 他顿了顿,眼神里泛着寒意,“我不介意让整个中海都知道,张晓燕小姐为了转正,是怎么‘努力工作’的。” 说完,他不再看那个彻底崩溃,摇摇欲坠的女人一眼。 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母亲的病房,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第25章 别再走你爸的老路 嘎吱。 庄扬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 便能听见仪器发出带有规律的嘀嗒声。 他放轻脚步走到病床边。 母亲苏秀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正微微侧着头,眼神有些浑浊地望着天花板。 “妈?” 庄扬立刻换上温煦的笑容,声音放得又轻又柔,仿佛刚才走廊外那场充满恨意与肮脏的冲突从未发生。 他俯下身,小心地替母亲掖了掖被角。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扬,扬扬来啦。” 苏秀兰缓缓转过头。 看到儿子,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点微弱的光。 她嘴唇动了动,声音虚弱又沙哑: “典当行转正......定了吗?” 这是她每次醒来最关心的事情。 仿佛儿子的工作安定下来,她的病就能好一大半。 庄扬心头一酸。 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 “定了定了!妈,您儿子出马,还能搞不定?” “正巧昨天就签了转正合同了,工资还涨了不少呢。” 他语气轻快,“您就安心养病,钱的事不用操心。” 苏秀兰枯瘦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但这笑容很快又被愁绪取代。 她伸出干瘦的手,颤巍巍地抓住庄扬的手腕。 力道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担忧: “那.....晓燕呢?下个月就要办事了,彩礼你,你凑得出来吗?” 她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妈......妈这病就是个无底洞,要不,妈不治了。咱们回家......省下钱给你娶媳妇......” 可不想因自己的病,拖累两孩子一辈子。 要不然,她死也不能瞑目去见老伴。 “妈!您胡说什么呢。” 庄扬心头一颤,连忙打断母亲的话。 反手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手,“钱的事您真的别操心,您儿子现在能挣钱,养得起您。” 顿了顿,语气平静,“至于张晓燕......我们分手了。” 似再说‘今天天气很好’般无关紧要的小事。 “分,分手了?” 苏秀兰愣住了,苍老的眼里满是错愕和担忧,“为什么啊?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彩礼,晓燕嫌弃咱家了?” 她急切地看向儿子,虚弱的声音里全是心疼和自责。 “扬扬,女孩子有时候......闹点小性子哄哄就好了。” “你们四年感情不容易,别轻易说分啊!” 庄扬看着母亲担忧的脸,心头像堵了一块浸水的棉花。 又闷又涩。 他无法告诉母亲真相。 那太肮脏,太残忍,只会让病重的母亲更加忧心忡忡。 “妈,您想多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洒脱,“跟钱没关系。” “就是觉得不太合适了。性格合不来,以后过日子也累。您儿子现在就想好好工作,多赚点钱,先把您的身体养好。” 他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您儿子都这么大了,感情的事,知道该怎么处理。” “您就放心吧,好好养病,早点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 苏秀兰望着儿子年轻却过早显出沉稳坚毅的脸庞。 那双酷似他父亲的眼睛里,有着她熟悉的固执,也有着让她隐隐心痛的,藏得很深的沉重。 她张了张嘴。 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儿子从小就有主意,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就像他父亲当年...... 想到丈夫庄海,苏秀兰心头一阵绞痛,眼底泛起泪光。 她用力回握了一下儿子的手,声音虚弱。 “扬扬,妈不指望你能像你爸那样,当什么名震一方的大鉴定师。” “更不指望你重振什么庄家门楣......” 她喘息着,语重心长,“妈只求你安安稳稳,找个踏实工作。当个......当个普通鉴定师养活自己。” “平平安安就好,可别,别再走你爸的老路......” 最后几个字,带着泣音,充满了恐惧和哀伤。 庄扬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父亲庄海。 那个曾经名动中海,眼力无双的鉴定大师。 最后却因为一次诡异的打眼入天局。 背负巨债,名誉扫地,最终从自家书房的窗口一跃而下。 那是庄扬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也是母亲苏秀兰一夜之间垮掉,缠绵病榻的根源。 “妈......” 庄扬喉头哽咽。 他低下头,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不让泪水落下。 再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下乖巧的笑容。 “嗯!” 他用力点头,“妈,我知道。您放心,我答应您。我就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鉴定师,好好赚钱,好好照顾您。” 他没有承诺‘不走父亲的老路’。 因为那条路,他必须走下去。 他要为父亲报仇,找出那些陷害父亲的真凶! 但他不能让母亲知道这些。 此刻,他只是一个想让病重母亲安心的儿子。 苏秀兰看着儿子应承的样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疲惫感忽然袭来。 她轻拍了拍儿子的手,“好,好......” 眼皮沉重地耷拉下去,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庄扬静静地坐在床边,握着母亲枯瘦的手,听着她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 窗外的阳光洒进病房,将他沉默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监护仪屏幕上的绿色曲线规律地跳动着,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如同幽暗深潭中燃烧着不为人知的火焰。 许久。 他才缓缓松开母亲的手,替她仔细掖好被角,又凝望了母亲苍白的睡颜片刻。 然后才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了病房。 如今最重要的是捡漏积累财富,人脉。 出了医院,叫了辆出租车继续赶往城南古玩街。 十几分钟后下车站在古玩街入口。 他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给郭涛那小子发去条短信。 [我到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几秒后那边回了信。 [听你的话没倒处瞎逛,在德叔这等你呢。] [好,马上到。] 庄扬收了手机,揣着兜迈脚往里走。 可刚迈出一步。 忽的,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庄扬,好巧。” 嗯? 庄扬停下脚。 转身看去。 却是一愣。 “呃,是你......” 他尴尬的挠了下脑袋。 因自己竟还不知对方名字。 第26章 坑的就是你这头肥羊 那女人上前来到庄扬面前,优雅挑眉,“怎么?贵人多忘事,这是不记得我了?” “不是不是......” 庄扬连连摆手,干笑着,“哪能啊。” 是个男人,基本对美女都有过目不忘的天生本领。 不过,他这才有空认真打量眼前的女人。 依旧穿着简洁干练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一个醒目的工作牌。 她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秀美的脖颈,气质温婉知性。 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清澈明亮,实打实的美人胚子一个。 但他对这女人只局限于见过。 还并不相识。 前几天刘贺为难自己请来了柯老,当时这女人也是一身白大褂,缄默不言的跟在柯老身后...... 两人气氛静了几秒。 庄扬这才下意识地看向她胸前的工作牌—— 上面清晰地印着她的照片、姓名和职务: 「霍倩」 「中海市收藏协会」 「首席鉴定师」 原来也是名鉴定师。 但能入协会的鉴定师,定本事过人。 看来是个厉害的女人。 霍倩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朝自己胸前看了眼。 这小子还不傻。 随即,抬眸。 冲对方莞尔一笑,眼睛弯成月牙。 “是我冒昧了,上次我并未有机会跟你自我介绍。” “我叫霍倩,柯老的助理。” 她语气轻松,化解着无形的尴尬。 闻言,庄扬扬起得体的笑容,伸出手: “霍鉴定师,失敬失敬。” “客气。” 霍倩握上。 一触即离。 庄扬看了眼身后的古玩街入口,摸了下鼻子问,“是要回协会吗?” 中海分四个城区古玩街。 自然也分别成立了四处收藏协会。 每个协会都回设立在古玩街内,方便收藏,修复,鉴定,研究以及展览交流古玩艺术。 “嗯。” 霍倩点头。 “那一起吧,正好我要去趟德宝斋。” 庄扬转身,正好两处方向相同。 但他还是觉得尴尬。 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只好眼睛在路过的摊贩上左瞟右看,视线始终没有落在身旁女人身上。 霍倩察觉到他的异样,侧目看向他。 话语揶揄。 “怎么?你这是怕我?” 猝不及防的调侃,让庄扬怔愣一瞬。 随即回眸,笑嘻嘻摆手,“霍小姐这说的哪里话,这不是刚认识,不知该聊些什么嘛。” 虽说他谈过女友。 但也只交往过张晓燕一个女人,当时还是张晓燕追的他,要论单独与美女相处,他还是比不过郭涛那小子嘴巴。 虽便几句话,就能把对方哄的花枝乱颤。 而直觉告诉他。 眼前的女人,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可偏偏,招惹上了。 因下面一句话,让庄扬瞪大了眼。 “可我想跟你深度聊聊。” “啥?!” 深度聊什么?! 这话也太引人误会了吧。 庄扬脚下猛顿,侧首,满眼惊愕望着眼前笑盈盈地女人。 霍倩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 她绕着他身前,两人面对面,一步之隔。 红唇扬起性感的弧度。 “我听闻你刚失恋,应该很伤心吧?” 庄扬无语,“......” 这是埋汰他,还是另有深意? 一开始却是伤心,但后面只有愤恨。 但如今,他释怀了。 天下美女千千万万,何必为了一颗随风飘荡的野草暗自伤神。 他庄扬还没到那窝囊的地步。 他轻叹了口气,准备回答‘不伤心’。 霍倩又丢出一句惊雷,炸得庄扬惊掉了下巴。 “我做你女朋友怎样?” “啊?!”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给你戴绿帽,只要你想结婚呢,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领证。” 霍倩笑眯了眼,语气却十分认真。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平地起。 庄扬顿时大脑宕机,怔忡在原地。 女朋友,结婚领证?! 现在的美女都这么会玩吗? 更何况两人才见面两次,第一次才交谈上,就直球告白? 这是被自己帅气的模样吸引了? 还是经过上次,被自己鉴宝能力深深折服吸引了? 他疑窦丛生。 但很快。 混乱的大脑,恢复了理智。 好在自己不是恋爱脑,也不是见色起意的浪荡子。 要不然怎会被对方套进去。 不管眼前的女人对自己打了什么主意,定没瘪什么好屁。 刚腾升一丝好印象,瞬间瓦解。 他皱眉,插着兜,语气染上几分不悦: “霍小姐,不是什么玩笑话都能乱开,会引起没必要的误会。” 但拒绝的和你委婉。 好歹对方是协会的人,日后避免不了打交道。 只要对方承认是开玩笑。 那他当做什么事没发生。 两人此刻正站在道路中央,人来人往的路人时不时朝伫立的两人投来疑惑和打探的目光。 但两人似若无睹。 四目相对。 前者不爽,后者笑弯了眼。 寂静片刻。 后者才微微偏头,嗓音温婉却撩人,“可我是认真的。” 庄扬:“.......” 信你个大头鬼! 伊云月那样冷艳的大女美都没一眼迷上自己,眼前这看似温婉实则心思陈深的女人竟非他不可了? 扯蛋。 霍倩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 她依旧笑着问,“你不信我对你的心意?” “霍小姐别逗了。” 庄扬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随即,神色骤沉,“要不咱们藏开天窗说亮话,你接近我的目的倒是......唔......!” 下刻。 女人独特的馨香钻进鼻孔,极其柔软的触感忽的压了上来。 整个人如触电般,酥麻感撩拨着他心尖。 他双瞳猛地放大。 满眼不可置信,和惊骇眼前女人的大胆! 但大脑懵逼状,忘记了推开对方。 可脸延至脖子红的厉害。 两人的举动,瞬间吸引路人挺足和指点议论。 “呀!你们快看,有情侣当众接吻耶。” “哪里哪里.......咦?那女的不是咱们城南收藏协会的霍鉴定师吗?” “诶,还真是啊!可是,怎从未听闻这霍小姐交了男友......” “那男的是谁?怎没见过?” “管他是谁呢,反正这小子算是走运了,霍家可是中海大世家,这霍小姐还是柯老的亲外甥女呢。” “哟,这是攀高枝了啊。” “.......”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逐渐变成‘这小子走运’‘攀上千金’等。 “你.......” 等庄扬愣回神。 霍倩已抽身,食指指腹轻抚唇瓣上男人尚存的余温,笑容粲然: “我的味道,还不错吧?” 第27章 唇贴唇兮眼茫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她打趣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听清后哄笑。 “哈哈,这小伙子还整害羞了。” “啧,我看是装高尚吧,哪有男人不爱美女的。” “瞧你牙酸的,你长得有人家一半帅气吗?” “就是,美女配帅哥,你懂个屁!” “嘿,你们......算了,爷不跟你们这群花痴娘们掰扯。” “滚一边......” 渐渐开始出现一些吵闹声,庄扬原本涨红的脸,也渐渐褪了色。 他扫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 最后目光落在面前,双手负后,笑容不变的女人。 这是故意让他与她扯上牵连! “不怎样!” 丢下违心的回答,沉着脸,拨开人群落荒而逃。 “诶,等等我......” 霍倩并不就此罢休,连忙穿过人群追了上去。 则可把众人看懵了。 合着是人家霍大小姐倒追这小子啊?! 但见没热闹可看,大家一哄而散。 可前头的闹剧还未结束。 霍倩好不容易小跑追上。 随即伸出左臂,彻底拦下疾步而走,恼羞成怒的男人。 “我都不介意,你个大男人别扭个什么劲?” 她以为庄扬是被大家误会攀龙附凤动了恼。 庄扬被迫停下脚。 他没好气瞪向眼前表里不一的女人。 “你......” 话头戛然而止。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抬起拦路时露出的手腕。 那里戴着一只造型古朴奇特的玉镯。 整体作宽扁的环状,内壁平直光滑,玉质温润中透着深沉,颜色是内敛的青碧色。 表面上,龙首图像以浮雕法突出于环体的外侧,整个手镯纹饰饱满而有灵气。 庄扬双眼微眯。 半遮下的左瞳金光流转。 [良渚文化龙首纹玉镯,贵族墓葬中出土的玉镯,价值至少千万起。] 他心头剧震。 这绝不是市面上能轻易流通的东西。 他面上不动声色,目光迅速从霍倩手腕上移开,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心中却翻涌不息。 良渚文化距今四五千年,是种花文明曙光初现的重要源头。 这种玉镯,绝非简单的装饰品,而是原始部落祭祀天地,沟通神灵的重要礼器,更是身份与权力的至高象征。 他曾在顶级拍卖会的资料上见过一枚类似纹饰的良渚玉琮碎片,拍出了近千万的天价。 一枚完整的,品相如此完美的祭祀玉镯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与刘贺那货手上戴的古物比。 这虽不是死人戴的东西,但也是从墓中出来...... 霍倩竟能堂而皇之地戴在手上? 群众的吐槽他可听了清清楚楚。 这女人竟还是柯老的外甥女。 着实小小惊讶了一把。 至于中海霍家。 他倒是有听跟过,也是古玩行内的豪横世家。 家族产业涉猎古玩交易,古玩鉴定和评估,古玩收藏和古玩修复。 与星月集团,玉石大亨刘家,那可谓是行业内的龙头世家。 那为何这女人会看中自己呢? 他越发觉得诡异...... 见庄扬突然沉默下来。 她瞥了一眼露出了腕间那只青碧色,刻有龙首浮雕的龙首纹玉镯。 不动声色,缓缓收回手。 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镯身上的龙首纹路。 但面上依旧神色不改,语气轻松追问,“你怎么不回答了?被我看穿了?” 庄扬收拢飘远的思绪。 却又回想到两人刚的亲密接触,耳尖蓦地泛了红。 其实刚两人并未有过分的接触,什么激吻,什么口齿缠绵,甚至连对方牙齿都未磕碰一下。 说了不好听,就是过家家似的两唇紧贴而已。 看得出来,这女人根本不敢动真格。 思及此。 他刚腾升起的一抹燥热,瞬间又被自己给浇凉。 随即,扬眉哂笑。 “霍小姐,就你那吻技好意思拿出手吻我味道怎样?” 霍倩涨红了脸,“你......” “我建议你去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 庄扬并不打算轻松就此揭过。 要玩是吧。 老子陪你玩! 他不顾对方的羞恼,继续讥笑,“这吻法比活字印刷还要讲究‘固定不动’。” “庄扬!” 女人彻底绷不住了,脸黑了。 庄扬却快意了。 他皱了皱鼻子,继续嘲笑。 “下次在撩拨男人,可不要再用何种贴邮票式接吻,就跟那‘啪嗒’摁上去就完事。” 埋汰真够。 还抬手朝虚空做了个贴邮票的动作,摇头咋舌,“啧啧啧,这邮局阿姨看了,都得给你竖起大拇指,夸那一句‘小妹妹,你贴的真标准’!” “......” 霍倩脸色黑红交杂,胸膛剧烈起伏,就像个快被气炸到的气球,生怕一张嘴就泄了气,飞没了。 庄扬见状,心里更爽了。 他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 扬起的冷唇,仅差一寸便能贴上对方白皙的耳畔,“不管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我更希望霍大小姐最好能坦诚,我才能知道咱俩适不适合交这个朋友。” “哦对了,下次还想来勾引我,建议你报个唇部瑜伽班,至少学完就明白嘴唇竟还能张合,而不是干瞪眼贴瓷砖。” “所以,你要问我味道如何?” 鄙之以鼻。 “啧,索然无味。” 那一瞬间的酥麻和心跳即使有,那也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 霍倩气的七孔冒烟,就差原地爆炸。 如不是碍着两人正站在道路上,她恨不得一巴掌甩上这男人俊逸却欠揍的脸上。 但这男人说的没错。 自己确实带着目的...... “不过——” 庄扬直起身,拍了拍因憋着火气,忍不住颤抖的肩头。 混不吝的挑了下眉梢,“我倒想问问,霍小姐觉得我的味道怎样?小鹿乱跳?多巴胺爆炸?” “.......” 后槽牙咬碎的声音炸响,霍倩瞪红的眸底划过一抹心虚。 她承认。 刚刚自己确实对这男人有反应,但不至于心跳如雷,陷入爱河。 “唉~” 庄扬浑身舒畅了,他收回肩上的手揣进裤兜。 斜了眼完全没了初见面时,温婉优雅的女人,摇头感概: “唇贴唇兮眼茫茫,不如相忘于江湖。” “拜拜喽。” 放荡不羁摆着手,渐渐走远,融入人来人往的人流中。 直至庄扬的身影彻底消失。 霍倩才从翻涌的怒火和羞耻感中抽回神,攥紧拳,转身看向那男人消失的方向。 细边眼镜下的美眸暗沉了几分。 可片刻。 她缓缓松开拳手,挫败的轻叹了口气。 “这男人还真是不好撩拨.......” 不过。 她并未打算就此放弃。 眸光转变,恢复了最初的自信明亮。 “庄扬,你确实能力过人,我会让你迟早知道,你和我才是一路人。” 低喃完,抬脚朝协会反向走去,似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第28章 扑满 骂爽的庄扬,哼着小曲,摇摇晃晃来到德宝斋门外。 其实吧,今个自己并不亏。 看光了伊云月,怒喷渣女,占了个香吻还骂了个痛快。 啧啧啧。 被美女缠身的感觉还不错嘛。 正好此时郭涛等得无聊,出来看看人怎么还没到。 结果一跨出门外,就见庄扬嘚瑟走来。 他‘哟’了声,三步作一步跳下台阶。 上前勾住庄扬的脖子,挑眉几眼,“扬哥,这是碰着什么好事了?来说兄弟我乐呵呵。” 庄扬被他勾得身子一矮。 “哪有什么好事,撒手。” 他拍开脖子上的手,对方故作吃痛缩了回去,才站直身子,白了郭涛一眼。 关于霍倩的事,他被打断跟这小子讲。 这小子是个不把门的。 指定不超过半天,便传入德叔耳里。 他朝德宝斋探了探头,手背拍了下郭涛的手肘,“诶,怎么没瞧见德叔在店里?人呢?” 德宝斋虽不大,但店内全是老货。 全由德叔一人打理。 他曾问过德叔,为何不请个店伙计或学徒帮自己,自己也能忙里偷个闲。 德叔却说,“要什么帮手,忙点日子还过得有滋有味些,等芊芊回来,那时在偷闲也来得及。” 庄扬知道德叔说的真话,因他不差钱,自然也欣赏德叔的心态,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哦,德叔他老人家啊。” 郭涛也扭身朝屋内探了眼,“在后院整理芊芊的屋子呢,说芊芊你丫头马上要回来了。” “这么快?” “那丫头都毕业了好吧。” 郭涛白了他眼,“好歹大家一起长大,你竟一点不关心那丫头。” “有你关心就行。” 庄扬撇嘴,收拾视线,往地摊小贩密接的街道走去,“我没空。” 郭涛跟上,“嘁,没良心。” “嗯嗯嗯,你有良心就成。” “......” “对了,待会儿跟着我少说多看。” “知道了,啰嗦鬼。” 两人一边闲逛,一边扫视各个古玩街两道旁随意摆摊,摊上的物件。 看到抢眼物件,两人会蹲下打光看下。 一看货不对,面对热情,唾沫星子乱飞的摊主,他们连连摆手说看不准,赶紧溜人。 就这么一晃,眼见天色渐沉。 庄扬还是没有瞧准一件好货。 郭涛走累了,他拽了下还要继续逛的庄扬,“扬哥,这马上要收市了,咱们要不去找个摊子整几口,明个来吧。” 上次鼻烟壶卖了十五万,扬哥大气的分了他五万块,这不得两人庆祝庆祝。 庄扬闻言抬头看了眼渐渐染红的天幕。 点了点头。 “嗯。找个地方整点,咱俩也好久没一起痛快喝一局。” 正当两人转身离开古玩街。 一道突兀的吆喝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嘿,两位小哥,俺这有不少硬货,要不来掌掌眼?” 两人一愣,“......” 侧目看去。 只见在他们正好一处摊前。 入眼所及。 面前只铺着张大约1平方米彩布的小摊位。 摊后站着位穿着老汉背心花短裤,脚下夹着人字拖的光头大哥,朝他们热情挥着膀子。 “来来来,看看俺这儿的宝贝。” 那光头摊主操着一口浓重的乡下口音热情招呼,“刚从乡下收上来的老货,正经玩意儿!” 他拍着胸脯,“比那些光鲜亮丽的铺子里实在多了。” 两人对视挑眉,没搭话。 但都拉了下裤腿在摊前蹲下,逐一瞧着摊上的物件。 “你们随便瞧......” 光头摊主也不催促,笑呵呵的坐在一张马扎上,拿着把破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 郭涛只探头往摊上瞧了几眼,心里立刻凉了半截。 这摊子实在寒酸。 摊上统共也就十几件小玩意儿,歪歪扭扭地摆着—— 几个釉色浮艳的小瓷碗,几枚锈得一眼假的铜钱,一个画工粗糙的鼻烟壶,还有几个灰扑扑的陶罐陶瓶。 以他跟庄叔叔学习了几年的眼力。 一眼扫过去,十有八九都是做旧的新货。 剩下那点吧。 顶天也就是晚清民国,根本不值几个钱的普通小玩意儿。 他撇撇嘴。 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人了,一把拉住庄扬的胳膊就要往外拽: “走走走,全是坑,咱们还是喝酒去!” “啧,你这人咋......” “急什么...... 庄扬被他拉得晃了一下,脚步却没动。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花里胡哨的‘老货’,锁定在彩布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约莫拳头大小,造型古朴的红陶悭囊。 罐身浑圆,呈暗沉的砖红色,表面没有釉色,只留下岁月沉淀下的斑驳污渍,顶部开着一个细长的小口子,用来投币。 是古时民间储蓄钱币的存钱罐,像这种能存钱的瓷器又叫扑满。 它安静地蹲在那里,灰头土脸,毫不起眼。 “再看看。” 庄扬拂开郭涛的手,摸着下巴,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摊面。 那光头摊主一听庄扬这话,得意地朝郭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听听!听听人家这位小哥说的。” “再看看,这才是懂行的。不像某些人......” 他斜睨着郭涛,满脸鄙夷: “啧啧,眼珠子长头顶上了吧,俺这儿这么多开门的老货都瞧不出来?白瞎!” 郭涛被他这通夹枪带棒的嘲讽气得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张嘴就要骂回去,“你放......” “郭涛。” 庄扬瞪眼过去,微微摇头,“忘记我刚对你说的话了?” 少说多看。 这小子还真沉不住气。 合着之前说的话全部抛之脑后了。 “......” 郭涛后面那个‘屁’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憋得他脸更红了。 但想起庄扬之前的叮嘱。 只能讪讪的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光头见郭涛被庄扬一句话就摁住了。 他嘿嘿一笑。 弯腰从摊上拿起一个物件,“小哥,瞧瞧这个,正经老窑口出来的好东西。” 那是一个扁圆形的青花藏瓶。 瓶身画着缠枝莲纹,釉色看着还算润泽。 同样是古代存钱币的扑满。 他像捧了个值钱的宝贝,唾沫星子飞溅: “看这器型,多饱满。看这青花发色,多沉稳。这画工,多精细。” “这藏瓶可是正经前朝的老物件,搁家里镇宅,招财进宝......” 他口若悬河。 把那瓶子的年代背景和呈色吹得天花乱坠,恨不得说成是宫里流出来的御用珍品。 “哦?” 郭涛虽然憋着气。 但听到摊主如此离谱的吹嘘,鉴定师的职业病还是犯了。 他冷着脸,往前凑了一步,“我瞧瞧。” 第29章 内有乾坤 “你瞧得懂吗?” 光头摊主见他凑过来,嘴里虽埋汰着,但下意识就想把手里的瓶子直接递过去。 “诶,别动!” 郭涛眯起眼,“瓷器不过手,规矩不懂吗?放摊上,我自己看!” “......” 摊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和精准的行话唬得一愣。 递到一半的手也僵住了。 只能讪讪地‘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那青花藏瓶放回了彩布上。 心里暗自嘀咕。 妈的,还真是个行家? 今天点子有点硬。 庄扬偏头瞧了郭涛一眼,却满意的点了下脑袋。 这小子专业起来,还是那么一回事。 其实郭涛说的没错。 这摊上明面上物件确实没什么老货,除外那一件内有乾坤...... 但现在不急。 买家越是表现对一件东西有浓烈的兴趣,那这卖家定会趁机抬价。 “哼,还真当爷是生瓜蛋子。” 郭涛见显摆自己专业时刻来了,神气的哼哼两声。 这才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再次蹲下身。 拿起那青花藏瓶,神情专注鉴定。 从口沿、釉面、青花发色、画工笔触,一直看到圈足和底款。 越看,他眉头皱得越紧。 与此同时。 庄扬看似也在随意地拨弄摊上的其他小物件,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那个青花瓶。 他心念微动。 左瞳上金光一闪而逝。 [民国初期,景德镇民窑仿前朝风格的实用器,胎质略粗,底部有做旧痕迹,市场价值不超过一千五。] 庄扬心中了然。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看着郭涛鉴定。 郭涛看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才直起腰,收起放大镜,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没直接揭穿摊主。 而是转向庄扬,语气平淡: “我看不准,你也看看?” 他把放大镜递过去,眼神里传递着只有两人能懂的信息。 这东西不对,不值钱,赶紧走人。 庄扬挑眉会意,接过放大镜。 还是专业地对着那青花藏瓶仔细鉴定起来。 这里敲敲,那里看看,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对着光观察釉面气泡。 最后,他放下放大镜。 脸上露出一个随和的笑容,将瓶子轻轻放回摊上,看向光头: “老板,这东西看着还行,挺规整。” “开个价吧,价格合适的话,我买回去玩玩。” 他语气随意,仿佛真看上了这玩意儿。 郭涛一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脱口而出。 “庄扬!你疯了?” 他指着那瓶子,声音都高了八度,“这玩意儿就是个民国初期的普通货色,顶了天也就值个千把块,买回去干嘛?” “真当摆件?你钱多烧的啊。”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庄扬今天吃错药了? 前天捡漏了个清康熙青花鼻烟壶大赚了一笔。 可眼前就是个民国初期的工艺品。 这捡回去能当饭吃? 摊主一听郭涛精准地报出了年代和价格上限,心里咯噔一下。 暗骂这黑小子眼真毒。 但他脸上却立刻堆满了不悦,指着郭涛对庄扬嚷嚷: “小哥!你看看你这朋友,什么眼力见儿啊。” “简直胡说八道,什么民国初期?俺这正经老东西,不懂别瞎咧咧!” 他转头又对着庄扬,瞬间换上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 “小哥,还是你识货,爽快人。” “俺呢也不跟你多要——” 他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晃了晃,“五万!交个朋友。” “噗!” 郭涛直接被气笑了,抱着胳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五万?” 庄扬脸上笑容不变,放下青花藏瓶,“老板,你这价开的......可没把我们当朋友啊。” 他伸手指了指那瓶子,语气轻松,“你这东西呢,年份确实有,但不是你说的那么老。我这兄弟说的也没错,我们也不是刚入行的生瓜蛋子,蒙不了。” 甚至还十分专业的将前朝和民国初期的胎土细腻程度,青花钴料的发色特征,画工的流畅度区别徐徐道来。 见光头脸色僵硬,他开始忽悠: “实话跟你说吧,我家里两个小外甥快过生日了,正愁送点啥新鲜玩意儿。” “我看这瓶子造型挺有趣,拿回去给他们当个存钱罐玩,图个吉利,挺合适。” “给个实在价,一千五。行的话,我这就拿走。” 他语气诚恳,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你这......” 光头被庄扬这轻描淡写的话堵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关于年代和价值的精准判断。 以及最后点出的两个不同年代青花瓷器的关键区别,让他彻底哑火了。 眼前这年轻人看着和气,肚子里是真有墨水! 于是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破瓶子收来也就几十块,做旧花了点功夫。 卖一千五,已是血赚! 若再狡辩下去反而显得自己没水平了。 “唉!” 光头重重叹了口气,像是吃了多大亏似的,一拍大腿,“行吧行吧!小哥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俺老张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一千五拿走!” 他摆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 郭涛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完全搞不懂庄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花一千五买个民国破瓶子给外甥当存钱罐? 外人不知,可他知道庄扬哪来的外甥。 他脑子进水了? 但还是听话,不插手,静静看着。 “钱收好了。” 庄扬爽快地掏出钱包点了一千五元现金。 光头眉开眼笑地伸手接过钱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转而指向,摊子角落那个红陶悭囊,似随口一提: “对了老板,我看那个红陶罐子也挺有意思的,瞧着也是民国初期的玩意儿。” “正好家里两个外甥,一人一个存钱罐,公平。” “这个你也开个价,合适的话我一起拿了,省得再跑。” 说着话,他探身将那个红陶悭囊抓在了手里。 入手冰凉粗糙,分量不轻,下意识地轻轻晃了晃。 咣啷咣啷—— 几声沉闷却清晰的金属碰撞声,立刻从悭囊那细小的投币口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分明是些铜币在里面滚动撞击。 鬼眼看的没错。 这里面真内有乾坤。 庄扬握着悭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紧了紧。 第30章 瞧你那不值钱的样 “.......” 郭涛正为那个花冤枉钱买的青花藏瓶肉疼。 一看又要买个民国初期的存钱罐,更是觉得庄扬脑子被门夹了。 他趁着摊主低头数钱的功夫。 蹲在庄扬身旁,压低了声音,“你买这俩玩意要干嘛?该不会......” 嘘! 庄扬竖起食指压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待会儿走了再说。 “......” 郭涛秉着‘兄弟信你’的信念,咬牙点头。 买吧。 反正亏千把块,还......唉,还是肉疼啊。 但扬哥喜欢,疼也忍着。 光头摊主刚数完钱数,正美滋滋地揣进腰包里。 又闻这小子又想买一个,顿时正乐呵了。 可下一秒。 脸上的笑渐渐又撤回去。 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这看起来更沉稳的小哥,眼力确实毒。 自己摊上这点东西的底细,人家门儿清。 再看他拿起那红陶悭囊时笃定的样子...... 眼珠子一转。 心里立刻有了计较。 这破陶罐子是他收一堆破烂时搭来的,里面确实有些烂铜钱。 估计是前主人随手塞进去的,根本不值钱。 因这种怀满的投币口狭小。 想要取出里面的铜钱瞧个究竟,只能砸碎瓷身才行。 想着就是个民国的陶罐,可不想因小失大。 但眼前这小子既然想要,又是个懂行的。 为了堵住对方的嘴,不让其出去乱说自己摊上都是假货次货,不如...... 下定主意。 光头脸上立刻堆起生意人精明的笑容,搓着手对庄扬道: “哎呀小哥,好眼力,这红陶悭囊也算是个老物件。” “虽然没上釉,看着糙点,可这泥料、这手感、这年份感......啧啧!” 他煞有介事地吹嘘了两句。 话锋一转。 “而且你看,里面还带着响儿呢,那可是实打实的古铜钱!” “虽然单拎出来可能不值大钱,但好歹也是买椟还珠.......” 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改口: “啊呸,是买罐子送铜钱,买一送一。” “这样,看你小哥实在,这个——” 他伸出两根手指,斩钉截铁,“两千!不二价。” “两千?!” 郭涛差点跳起来,抱着青花藏瓶的手都抖了。 一个破陶罐加几个烂铜钱要两千? 这光头佬心也太黑了! 他看向庄扬,眼神里全是‘这你还能忍?快砍死他!’。 “两千......” 庄扬并未看他,却也皱了皱眉,一脸为难。 最后叹了口气: “老板,你这价......有点狠了啊。” “两千买个存钱罐,我身上可就剩几千块钱了,还得留点过生活呢。” 光头一听,嘿,又想砍价。 脸上绷得紧紧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 “小哥,真不能再少了,我这已经是吐血价了。” “你看这老东西,这铜钱......两千,绝对值!” 他打定主意要宰这一刀。 庄扬看着摊主那副‘吃定你’的表情,又掂了掂手里沉甸甸,发出轻微铜钱碰撞声的悭囊。 “那......” 最终一咬牙。 露出一个肉疼又无奈的笑容: “行吧行吧,老板你真会做生意。两千就两千,我认了。” “谁让我家那俩小祖宗一人一个呢。” 他一边说,一边又从钱包里数出两千块递过去。 光头接过钱,笑得见牙不见眼。 脸上每一道褶子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哎。这就对了嘛小哥,爽快。以后常来啊,有好东西我给你留着。” 他一边数钱,一边还不忘假惺惺地客套两句。 庄扬没再理会他。 把那个宝贝似的红陶悭囊小心地拿在手里,对一脸懵的郭涛使了个眼色: “走了涛子。” 两人奔着街口外走去。 郭涛抱着那个花了一千五买来的青花藏瓶,越看越觉得像个烫手山芋。 “扬哥,你别告诉我你真是图个有趣才下这两玩意的吧?” 他哭丧着脸,手指头戳着怀里的瓶子。 “就这破玩意儿,一千五,够咱吃多少顿涮羊肉了?” “还有那破陶罐子,两千!加起来三千五。” “这钱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呢,你这是图啥啊?” 他实在想不通,凑近庄扬。 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不解和担忧,“你前天眼睛多毒啊,专盯大漏。” “今天怎么就跟这民国初期的破烂玩意儿杠上了?” “你忘了,阿姨那昂贵的医院费......” 他提到庄扬母亲的医药费,声音里是真切的焦急。 庄扬却不以为然。 手里稳稳地托着那个红陶悭囊。 一边走,一边还饶有兴致地轻轻晃动着。 里面的那些铜钱随着晃动,发出沉闷的‘咣当’声,嘴角不禁咧开喜悦的弧度。 这下子,后面几个月母亲的医药费不愁了。 随即,侧过头看向为自己担心的兄弟。 声音压得极低,“傻小子,肉疼什么,你以为我真看上你怀里那个瓶子了?” 郭涛脚步顿住。 愕然地看着庄扬。 “啥意思?那你花一千五买它干嘛,钱多烧的?” 庄扬扬了扬下巴。 “那个青花瓶,就是个幌子,是买来打掩护的。我真正想买的——” 他掂了掂手里的悭囊,里面的铜钱又是一阵悦耳的轻响,“是它!” “它?!” 郭涛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看向那毫不起眼的红陶罐子上。 心口猛地一跳。 他狂喜,“难道......难道这玩意儿它不是民国的?是更老的大货?!” 一想到真可能是,呼吸都急促了。 庄扬看着郭涛那副急不可耐,抓耳挠腮的样子。 再看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 神秘地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急什么?想知道?找个么人地方,我让你看个够。现在,走路看道儿。”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郭涛被他勾起好奇心,恨不得立马拽着庄扬找个没人地方。 正在两人即将要走出古玩街时,德叔打来电话。 庄扬停下脚,接通了电话。 “德叔......嗯,好,我们马上回来。” 郭涛好奇看向将手机揣兜里的庄扬,“德叔让我们回去干嘛?” “芊芊提前回来了,让我们晚上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 “真的?!” 郭涛兴奋跳脚。 庄扬瞥了他一眼,啧嘴摇头,“瞧你那不值钱的样。” “切,要你管。” 郭涛懒得搭理他的埋汰,扭身,抱着青花瓷瓶往回走。 第31章 花两千赌一把,不算太亏 庄扬摇头失笑,也跟上来。 抱着悭囊,顺口说起早上去赌石差点被刘贺废了眼睛。 后来张晓燕去医院恬不知耻拿那他当傻子的事,简单的几句话告诉了郭涛。 但还是隐瞒了霍倩的事。 昨天答应伊云月时,这货还抱着手机数0呢。 郭涛听了双眼爆闪。 自动忽略了张晓燕那贱女人。 他望着眼前的潜力股,震撼的瞪大牛眼。 “艹!你什么时候会赌石了?” “竟,竟还一下开出了......翡翠贵族中的帝王紫?!” 要知道会鉴宝,不一定会懂赌石。 这小子根本就没跟翡翠打过交道。 结果人家第一次下手......竟老天掉馅饼,赌出了价值过亿的帝王紫! “别激动,就是一时......呃,直觉。” 庄扬含糊笑着,点了下愕愣在原地的脑门,“不过赌石我们还是不要轻易碰,老老实实在古玩行捡漏就行。” 他怎不知这小子接下来脑子里会打什么鬼主意。 一刀天堂,谁不妄想。 可孙华的提醒,还有伊云月也暗示自己不要与刘贺硬刚的神情。 便明白玉石大亨刘家不能轻易得罪死。 若是继续张扬赌石,只会被刘家盯上。 还是先老老实实在古玩行一点点崭露头角。 这总不碍刘家的路吧。 他暗想着。 郭涛好不容易从帝王紫的震撼中醒来,想着明天拉着庄扬去赌石。 看能不能再开出个玻璃种的翡翠来,就算不是紫的绿的,那也能大赚一笔。 可这刚冒尖的念头。 就被庄扬一句‘老老实实在古玩行捡漏就行’给熄灭了。 他惋惜的叹了口气,“好吧,谁叫你比我厉害。我都听你的,这赌石不碰就不碰。” 说完,又拉着庄扬迫不及待的赶回德宝斋。 至于庄扬那句直觉。 他郭涛可不傻,自是不信。 但对于兄弟的厉害,他可是实打实的真心佩服和崇拜。 暗暗发誓。 往后捡漏一切以庄扬为主,他让自己往左,自己决不往右! 此刻德宝斋里。 刚送走一位捧着光绪粉彩瓶的客人,德叔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尽。 就见庄扬和郭涛一人抱着个物件跨进门栏。 庄扬怀里是个半旧的民国红陶悭囊,郭涛则拎着个民国酱釉藏瓶,两人风尘仆仆。 “哟?今儿个怎么对民国杂项感兴趣了?” 德叔乐呵呵地迎上来。 目光在两人手上的东西扫过,带着点长辈看小辈淘气的揶揄。 郭涛把手里的藏瓶往八仙桌上一墩,发出‘咚’一声闷响。 “德叔,哪是我们感兴趣,是庄扬非要买这俩玩意儿。” 他指着庄扬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的那个鼓鼓囊囊的怀满,“您瞅瞅这个,红陶悭囊。” “我看就是民国乡下人存铜板的玩意儿,撑死了百十年。” “庄扬说里面有乾坤,死活要拿下,为了买这破罐子,还搭上旁边这个破瓶子,一共花了三千五。” 他伸出三个指头又比划个五,一脸肉疼。 庄扬屈指在郭涛脑门上弹了个脆响: “啧,就你话多。信我这次,这三千五绝对值。” “哎哟。” 郭涛揉着额头,倒也没真生气。 只是急不可耐地拉着德叔,“德叔您快给掌掌眼,我瞧着就是民国的土罐子。庄扬非说内有乾坤,还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嘿嘿,该不会是汉代的吧?” 他眼里闪着最后一丝幻想。 要知道怀满在汉代就开始在民间广泛使用。 要真是汉代的,那可就赚大发了啊! 德叔没答话,先看向庄扬。 庄扬只是回了个沉稳的微笑。 德叔心中了然。 这笑容和他父亲庄海当年捡漏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这才接过那沉甸甸的红陶悭囊。 罐子入手粗糙,釉色暗沉,典型的民国粗陶工艺。 德叔掂了掂分量,又凑近顶端的投币孔往里瞧了瞧,里面黑黢黢一片。 只隐约听到几十枚铜钱碰撞的细微‘哐啷’声。 “嗯......” 德叔沉吟片刻,轻轻将悭囊放回桌上,看向郭涛,“小涛,你眼力没大错。这罐子,确实是民国的东西。老窑口烧的粗陶,年头最多不过百年。” “啊?!” 郭涛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 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圈椅里,拍着大腿哀嚎: “完了完了!三千五打水漂了。” “庄扬啊庄扬,你今天是不是脑子被拍卖场的石头砸懵了?” 他一脸的生无可恋的指着庄扬。 德叔没理会郭涛的嚎叫,自然也没把‘拍卖场的石头’放在心上。 转向庄扬,眼中带着探究: “小扬,买这个......是冲着里面的铜钱?” 他顿了顿。 似猜到庄扬的心思,笑着提醒: “可这罐子不砸开,谁也不知道里面铜钱成色如何。” “万一都是些乾隆通宝,道光通宝之类的寻常大路货,可就连个响都听不着了。” 因有些钱币别存世量较大,价格较低。 不同大小样的钱币价格也不等,也就是几十来块。 甚至价格波动还跟它们所制的地方钱局有关系。 普通省局所制根本不值钱。 如顺治通宝稀有局名版、雍正宝泉局阔缘大样等那一枚价格可达两千以上。 至于要取出这些铜币........ 汉代《西京杂记》记载“扑满者,以土为器,以蓄钱;具有入窍而无出窍,满则扑之。” 这种储钱瓷器,想要取出里面的铜币,唯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砸! 庄扬还没开口。 郭涛又‘噌’地弹起来,急吼吼地拦住: “对啊庄扬,千万别砸!” “万一砸出来一堆不值钱的烂铜板,这三千五可就真喂狗了。” 说着,作势拉着庄扬往走,甚至都忘了要拿上那两不值钱的扑满,“咱们现在赶紧出去,把这破罐子和破瓶子找个冤大头卖了,说不定还能回点血!” 德叔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笑而不语。 目光却落在庄扬始终处变不惊的脸上。 庄扬躲开郭涛伸来的猪爪子。 “去,拿锤子来。” “什么?你真要砸啊?!” 郭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意识就想反对。 可看着庄扬那自信的眼神。 再想想自己刚暗自发誓要听庄扬话的决心,到嘴边的阻拦又咽了回去。 他哭丧着脸,一步三挪地去柜台后面翻找,嘴里还嘟嘟囔囔: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第32章 五帝钱 庄扬没理他,将红陶悭囊稳稳放在桌面中央。 德叔双手背后,站在庄扬身侧,“你说的‘内有乾坤’,就是指里面的铜钱?” “嗯。” 庄扬点头。 目光深邃地盯着那罐子,“德叔。我觉得.....这里面,应该藏着点惊喜。花两千赌一把,不算太亏。” 他没把话说满。 但眼神里的自信几乎要溢出来。 德叔看着他这副沉稳的样子,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欣慰。 他用力拍了下庄扬的肩头,语带感慨: “好小子,是真长大了,有你爹当年的气魄。他泉下有知,看到你这股劲儿,一定很高兴。” “德叔说笑了。” 庄扬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抬手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略显腼腆却意气风发的笑容。 忽的。 德叔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 “对了,待会儿晚上咱们喝点,就在我这歇脚,芊芊也好久没见你俩了。” 丁芊芊,德叔的独女。 从小和庄扬,郭涛一起在古玩街混大的。 学的还是正儿八经的考古专业,跟庄扬关系亲厚得像亲兄妹。 庄扬闻言,爽快应道:“好。” 正说着。 郭涛磨磨蹭蹭地把一柄小羊角锤递了过来,“扬哥......要不再琢磨琢磨?” “万一,万一里面真就一堆破烂铜钱。咱这钱......” “我相信直接的直觉,一定准没错。” 庄扬直接伸手接过锤子,自信满满。 德叔也笑着摆摆手,“给小扬吧,让他砸。” 郭涛认命地叹了口气。 捂着眼睛退开半步,一副不忍卒睹的模样。 庄扬深吸一口气。 他单手稳稳按住那红陶悭囊,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羊角锤。 没有半分犹豫。 对着罐体最厚实的腹部,干净利落地砸了下去。 哗啦,咔嚓! 一声脆响。 红陶罐应声四分五裂。 几十枚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带着岁月包浆的古钱币哗啦啦滚落满桌。 铜绿、黑漆古、红斑锈色交织在一起。 “快看看,快看看。” 郭涛立刻扑到桌前,也顾不上心疼了,急切地在散落的钱币堆里翻找起来。 他抓起一枚枚铜钱,借着灯光仔细辨认。 “嘉庆通宝、道光通宝......” “嚯,还有个光绪重。还有这个......咦?康熙通宝,乾隆通宝!” 他兴奋地举起两枚品相尚可的铜钱。 但随即嘴角又耷拉下来,失望地嘟囔: “就这?” “就算有康熙乾隆,这品相也一般,顶多值个百八十块,加起来也回不了本啊!” “还是亏了,亏大发了......” 他沮丧地看向庄扬。 却见庄扬脸上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笑意。 德叔则站在一旁,眯着眼睛。 饶有兴致地看着满桌的钱币,并未出声。 “急什么?” 庄扬慢悠悠地走到桌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钱币堆里拨弄了几下。 “涛子,把这些钱,按年代分门别类摆好。” “分类?” 郭涛一愣。 看着满桌杂乱的铜钱,不明所以,“这有什么用?难道分个类就能变出金子来?” “让你分你就分,哪那么多废话。” 庄扬笑骂一句,“分完了,我再告诉你,怎么用这些‘不值钱’的铜板,赚回三千五,再翻它个几倍!” “翻倍?” 郭涛将信将疑。 但看着庄扬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想起帝王紫的震撼,咬了咬牙,“行!听你的。” 他撸起袖子,开始一枚枚认真辨认归类。 嘴里还念念有词。 “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 “嚯,这乱七八糟的,哪个朝代的都有啊。” 德叔一直含笑看着。 此时伸手从郭涛刚分出的康熙通宝和乾隆通宝堆里,随意捻起两枚品相上佳的,在手里掂了掂。 又对着光看了看边道和穿口,眼中精光一闪。 他抬头看向庄扬,毫不掩饰的欣赏: “小扬,你这是想凑齐大小五帝钱?” 郭涛正埋头苦干,一听‘大小五帝钱’五个字,猛地抬起头。 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五,五帝钱?!” 声音都变调了,激动得差点把桌上的铜钱扫到地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凑套!凑套才值大钱啊。” 他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来了精神。 再也不嫌麻烦,埋头分拣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磕碰了哪一枚宝贝。 庄扬被德叔点破心思,也不尴尬。 只是摸着鼻子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您老的法眼。” 一老一少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那满桌看似不起眼的古钱,此刻在郭涛眼中,仿佛都镀上了一层诱人的金光。 他忙活了半小时。 才把所有年份的铜币分类好。 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腰身。 “扬哥,我分好了,你瞧瞧。但是我还没得及数有多少。” 庄扬放下茶杯走上前,只是瞧了桌上分类分类好的铜币几眼。 满意点头。 初看数量,凑出三四套小五帝,一套大五帝该是没问题。 他伸手帮郭涛捏了下腰,“辛苦你了,这次赚的钱还是分你一半。” “嘿嘿,还是扬哥大气。” 郭涛瞬间不觉得腰酸了。 “你去准备些温水,将这些铜币用中性肥皂液浸泡。” 庄扬笑了笑,又指着桌上的铜币,“再用软毛刷轻刷附着在缝隙里的油脂和泥土等,然后流水冲净,棉布吸干。” “好嘞扬哥。” 郭涛将分类好的铜币,分不同的小碗装起来,一起拿去后院清洗。 有钱分,自然要埋头干活。 庄扬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失笑摇头。 他想问德叔认识那些需要收五帝钱的老板。 可扫了一圈店内,已不见德叔的身影。 “难道也去后院了?” 嘀咕着,抬脚就要朝后院走去。 可刚迈出一步。 身后传来又娇又嗲的嗓音,令人鸡皮疙瘩直起。 “扬哥哥,一年不见,想不想妹妹我呀?” 庄扬刚抬起的脚步骤然僵在半空。 同时,头皮发麻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不用回头也知道。 是丁芊芊那个小魔星回来了。 第33章 能给妹妹一个机会吗? 庄扬深吸一口气。 努力扯出一个不那么僵硬的笑容,转过身: “好久不见,芊芊。” 入眼所及。 一个穿着清爽牛仔背带裤,扎着高马尾,清纯的姑娘正站在门口,脚下还放着个大行李箱。 余晖透过门楣洒在她身上。 青春洋溢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狡黠和得意。 丁芊芊鼻间‘哼’了一声。 几步就蹦跶到庄扬面前。 “我问你呢扬哥哥,想不想我呀?” 她微微歪着头,委屈的撅着红唇,“这么久没见,连句好听的都没有?” 庄扬感觉太阳穴在隐隐跳动。 这丫头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扬哥哥’‘扬哥哥’地叫,黏人得很。 只是自从他和张晓燕确定关系后。 她才收敛了不少,没想到今天一回来,火力全开啊。 “......当然想。” 庄扬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体贴的兄长。 抬手习惯性地想去揉她脑袋,“哪有哥哥不想妹妹的。” 这话显然戳中了丁芊芊的某个点。 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带着点小得意。 随即,她目光在店里逡巡了一圈,没看到老爸的身影。 心里更喜了。 于是,话题突然一转。 “诶?扬哥,你不是和张晓燕在星月典当行实习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眨眨眼,故意探头往庄扬身后瞧了瞧,“你家那位燕妹妹呢,怎么没跟着你呀?” “以前不是走哪儿都带着,跟连体婴似的嘛?” 以前看着庄扬身边总跟着张晓燕。 她心里没少冒酸泡泡,但也只能偷偷羡慕。 甚至带着一半对庄扬的私心,才去学了考古。 提及到张晓燕。 庄扬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从星月离职了,现在算自由职业吧,捡捡漏糊口。至于张晓燕......” 顿了顿。 他声音没什么波澜,“彻底分了。” “什么?!” 丁芊芊猛地睁大眼睛。 下意识地绕着庄扬转了一圈,惊奇的上下打量他。 “分了?” 她啧啧有声,语气充满了夸张的难以置信,“当初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吗?” “下个月还要办婚礼,就这么......说分就分了?” 说着,她又凑近一步,大眼睛里闪烁着浓烈的八卦之火,“为什么啊?快说快说!是不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呀?” “......” 庄扬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砸得有些招架不住。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为什么,就是......不爱了呗。” 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 至于那些破事。 他可不想四处宣传,这脸还是要的。 “切,骗鬼呢!” 丁芊芊嗤之以鼻。 双手叉腰,一副‘我早就看穿一切’的模样,“肯定是张晓燕那个女人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我早就看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次见她那会儿,我就觉得她眼神飘忽,心思活络得很,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儿。” 她越说越来劲,小嘴叭叭的,“当初我还劝过你呢,说这女人靠不住。” “你倒好,说我小孩子不懂事胡闹,现在知道了吧?” “不听妹妹言,吃亏在眼前!被甩了吧?” 她扬着小脸,又夹杂着为庄扬抱不平的气愤。 庄扬被她这副义愤填膺,又幸灾乐祸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仔细想想。 这丫头当初确实明里暗里说过张晓燕不好。 只是那时的自己,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 唉。 能看透衣物,却看不透人心。 他无奈地摇摇头,伸手轻戳了下丁芊芊光洁的脑门: “人小鬼大,就你话多。” “我才不小!” 丁芊芊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刻意地将自己鼓囊囊的胸脯往前挺了挺,展示着属于成熟女性的曲线。 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今年二十四了,就比你小一岁。是成熟的女人了好不好。” 她嘴上强调着年龄。 心里却因为庄扬和张晓燕分手乐开了花儿。 之前碍于他有女朋友,那份心思只能死死压着。 现在...... 嘿嘿,机会是不是来了! 这突如其来带着点暧昧暗示的动作,瞬间让庄扬有些招架不住。 那饱满的弧度近在咫尺,让他更是心头一跳。 眼神下意识地飘开,耳根子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他连忙干咳两声,试图转移话题掩饰尴尬: “行行行,成熟的大姑娘!” “德叔在后院呢,我去告诉他你回来了......” 说着,他转身就想往后院溜。 “扬哥哥~” 丁芊芊哪里肯放他走。 在庄扬转身的刹那,整个人如同乳燕投林般猛地扑了过去。 温香软玉瞬间撞了个满怀。 “你——” 庄扬毫无防备,被扑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腰。 女孩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茉莉花香的清新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更要命的是。 丁芊芊双臂死死环住他的腰,脸颊还埋在他胸口蹭了蹭。 “要不......” 她仰起头,红唇几乎要贴上庄扬的下巴。 声音又软又媚。 “你试试,跟妹妹我谈一场恋爱?” 话音未落。 她竟更大胆的用自己柔软的胸脯,在他隔着轻薄布料的身躯上轻轻蹭了一下。 轰! 庄扬只觉得脑袋被惊雷击中。 他整个人懵住了。 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怀中那温软滚烫的触感,让他浑身血液翻涌。 “芊芊!你,你干什么?” 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随即,手忙脚乱地想把这块突然变得烫手的牛皮糖从身上撕下来。 暗暗咋舌。 今个是走了什么桃花运。 怎么一个个都撞上自己,该不会这也是鬼眼之力给自己带来的好运? 虽自也不是吃素的。 但这一个接一个来,这也吃不消啊! 并且眼前这丫头,还是德叔的女儿,亦是自己最不能碰的那个。 “我是认真的,扬哥哥。” 丁芊芊却像是铁了心,抱得更紧了。 甚至踮起脚尖,故意吹拂在庄扬敏感的耳廓上低语: “以前是因为你有张晓燕,我才......才一直没敢告诉你。” “现在,能给妹妹一个机会吗?” 她的心跳也快得像擂鼓,脸颊绯红。 第34章 剃头挑子一头热 “胡闹!” 庄扬这下是真急了,手上也用了点力。 终于成功地将丁芊芊从自己怀里拔了出来。 为了防止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祖宗再次扑上来。 他双手牢牢地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一步开外。 “芊芊!别闹了。” “你是我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 “不可能有别的念头,懂吗?” 庄扬希望这丫头能听懂,可不要再钻牛角尖。 “.......” 丁芊芊被他按着肩膀,看着他那对自己毫无情愫的眼神,方才那股孤勇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明亮的大眼睛里瞬间泛了红,失落和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她张了张嘴,“我......” “咳咳!” 一声刻意加重的咳嗽声,突然从后院的门帘处响起。 庄扬和丁芊芊同时猛地一愣。 猛地扭头看去。 德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手里还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水果,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僵持的两人。 最终落在自家女儿那副泫然欲泣,脸颊绯红的模样上。 语气沉稳,听不出喜怒: “芊芊,多大了还这么没规矩?跟你哥哥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赶紧拿着行李回屋去,收拾收拾待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 特意强调了‘哥哥’二字,就是想让女儿认清事实。 强扭的瓜不甜,可别非要上杆子尝那口苦涩。 “爸......” 丁芊芊被父亲呵斥。 这才不甘心地收敛起满身的热情和委屈,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拖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往后院走去。 临消失在门帘前。 她还特意回头,对着庄扬用口型无声地强调: “我——是——认——真——的!” 唉~ 庄扬看着那门帘落下,才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刚才那场面,简直比赌石还让人心跳加速。 这丫头要是疯起来。 自己还真一点招架不住。 “唉!” 德叔看着女儿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转过头,脸上带着几分歉然和尴尬,对庄扬道: “这丫头从小就被我惯坏了,莽撞得很。刚回来就胡闹,你别往心里去。”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安抚,“她就是小孩子心性,一时兴起跟你开个玩笑,千万别当真。” 庄扬立刻会意。 德叔这是在给他递台阶下,也是给彼此留个体面。 他连忙摆手,脸上挤出轻松的笑意: “德叔您说哪里话,芊芊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她就是爱闹腾了点。” “您放心,她永远是我亲妹妹,我疼她护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她?” 这话既是给德叔宽心,也是再次划清界限。 他和丁芊芊只能是兄妹,定不会让德叔为难。 德叔浑浊的老眼深深看了庄扬一眼。 里面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他明白庄扬的心意。 也清楚自己女儿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用力拍了拍庄扬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端着水果盘有进了后院。 晚上的饭桌上。 大家都没有提及不开心的话题。 德叔不能多喝,只能浅饮。 倒是郭涛和丁芊芊兴致高,两人竟拼起酒来,没几杯下肚,两人喝得酒酣耳热。 庄扬没有劝住,有两人胡闹。 而他只喝了一杯啤酒,便放下酒杯,朝一旁老槐树走去。 老槐树的枝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洒下细碎的月光。 庄扬独自坐在老槐树下的矮竹靠背椅上。 面前的矮木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下午郭涛清洗出来的铜币。 一共73枚。 其中能卖出价格的铜币倒是占了一大半。 下午在那光头摊主摊前瞧见红陶悭囊时。 鬼眼告诉他。 [民国初期的红陶悭囊,呈色一般,但内有乾坤,可出六套五帝钱。] 此刻在庄扬眼前。 五套用红线穿好的小五帝钱。 分别按照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嘉庆通宝串好。 一套品相极佳的大五帝钱。 分别排序是秦半两、汉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永乐通宝。 旁边还有一小堆品相稍逊或略有残缺,未能凑成套的铜币。 这么一来。 下午花的三千五顿时翻了三十几倍。 但庄扬双肘搁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合十抵着下颌。 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那些承载着历史与气运的古钱上。 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 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因他微俯着身,领口微微敞开。 一根黑色的编织绳滑了出来,绳下坠着一颗已完全被他鲜血渗透的,玛瑙肌理的暗红十眼天珠。 不知过了多久。 德叔离开餐桌,捧着一个紫砂小茶壶,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在庄扬对面的矮竹椅上坐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壶嘴袅袅升起的热气,他看着庄扬出神的样子。 “小扬。” 声音温和,“想什么,这么入神?” 嗯? 庄扬猛地回神。 见是德叔来了。 他坐直了身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德叔,您还没睡啊?也没想什么要紧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铜钱,声音低沉下去,“就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重振庄家的门楣,让我爸在那边也能安心。” 其实他是被今晚网上的那些舆论给绊住了思绪。 看来。 那刘贺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作对。 但他不想让德叔替自己担心。 “其实......” 德叔正想开口宽慰几句。 视线却无意间落到了庄扬胸前那颗露出的天珠上。 尤其是上面那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沁染,让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这是...... 他放下手中的紫砂壶,动作显得有些急促,朝庄扬伸出手,“小扬,把你脖子上那个给我看看。” 庄扬一愣,“......” 低头,才发现天珠不知何时滑了出来。 心头猛地一跳。 缩紧的眸底掠过一丝警惕。 难道德叔知道这十眼天珠的秘密? 第35章 又是神秘的古老家族 但想到德叔是父亲生前最信任的挚友。 犹豫片刻。 还是依言小心翼翼地将天珠从脖子上取下,递了过去。 德叔粗糙的手指接过那枚冰凉的天珠。 他没有立刻询问。 而是凝着老眸,仔细地反复端详着。 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天珠表面那些深沁入骨,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痕迹。 他眉头紧锁。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还有一抹看不透的沉重。 后院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头顶老槐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更添几分压抑。 庄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双手在膝盖上不自觉地攥紧。 该不会真知道了吧? 父亲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 另一个更让他心寒的念头也随之而来—— 那就是马叔,马有怀。 他也是父亲生前的另一位好友,可在父亲出事后就刻意疏远,形同陌路。 难道他也知道? 如果这秘密被更多人知晓...... 庄扬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脖子上的东西,随时可能扑上来抢夺。 这样同样会害了身边亲近的人,无时无刻会处在危险中。 更不希望德叔被自己连累。 就在他不安想着。 德叔终于开口了。 他指着天珠上那片诡异的暗红,声音凝重: “小扬,这天珠上面的是血?哪来的?” “还是说,是你的血?” 竟猜到了! 庄扬心头剧震。 面上却不显,而是露出几分困惑和一丝后怕。 “啊?德叔您说这个啊?” 他指着天珠,“确实是我的血。就前阵子不小心,手指头被碎瓷片划了个大口子,流了不少血,也不知怎么搞的,蹭到这珠子上了。” “结果这血就跟渗进去似的,怎么也擦不掉了,洗也洗不掉,您说邪门不邪门?”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德叔的神情,又故作烦恼地抱怨道: “本来想着这珠子好歹是玛瑙的,也能值个几万块,拿去卖了应应急。结果人家一看这渗血的鬼样子,都嫌晦气,死活不收,真是倒了霉了。” 德叔听完,脸色猛地一沉。 他豁然抬头,目露少有的严厉。 “糊涂!” 他低喝一声,握着天珠的手都紧了紧,“小扬,这十眼天珠就算它只是玛瑙的,就算它只值几万块,那也是你们庄家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信物。” “是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的念想和根脉,它的价值,岂能用钱来衡量?!” 这番呵斥来的太突然,让庄扬错愕的眨了下眼。 德叔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正准备安抚德叔激动的情绪。 耳边又传来德叔带着痛心疾首的声音: “这是十眼天珠对于你来说,那可是无价之宝,是你庄扬身为庄家子孙的凭证。” “你就算穷得去要饭,去睡桥洞,也绝不能再动卖掉它的念头!明白吗?” 德叔深深望着他,似对自己亲儿子般的严肃叮嘱。 庄扬被德叔罕见的严厉震住了。 连忙做出一副知错害怕的样子,举起手保证: “德叔您别生气,我错了!” “我保证,以后绝不动卖掉它的心思,我发誓!” 他态度诚恳,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太好了。 德叔的关注点似乎只在卖祖产上,而非天珠本身可能存在的秘密。 德叔见他态度诚恳,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但眼神依旧凝重。 他小心翼翼地将天珠放回庄扬手中,语重心长地再次叮嘱: “记住就好。还有,这天珠以后也别随意送人,哪怕是你将来的媳妇也不行。”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它只能传给你的后代,一代一代,传下去。” 庄扬心中疑窦再生。 德叔这话...... 意有所指? 他接过尚带德叔体温的天珠,重新戴上。 抿了下有些干巴的唇角,试探性地开口: “德叔,我爸......他生前有没有跟您提过关于这十眼天珠的什么传说啊?” “传说?” 德叔端起紫砂壶抿了一口,眉毛疑惑地皱起,“什么传说?不就是你们庄家的传家宝吗?你爸倒是说过,这是他爷爷的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老物件了,让好好保管。” 庄扬心头大石彻底落下。 看来德叔是真不知情。 他立刻换上轻松的笑容,打着哈哈掩饰: “哦哦,没什么。就是......就是我爸生前抓着我的手,特别特别认真地叮嘱我一定要保护好这个祖宗留下的宝贝。” “我当时就想啊,这么郑重其事,难道这珠子真有什么神奇之处?” “难不成还藏着宝藏地图啥的,呵呵......” 他故作财迷地搓了搓手。 德叔被他这模样逗得失笑,虚点了点他: “你这小子,钻钱眼里去了。” “谁说传家宝就一定得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情义、念想、根脉,这才是无价的。” “嗯,德叔说的极对。” 庄扬嘿嘿笑着。 心思却转得飞快。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又问: “对了德叔,我听说这真正的十眼天珠,可是新石器时代就有的化石天珠,是眼纹天珠里最最稀有的,全世界据说就两颗。” “您老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两颗宝贝,现在都在谁手里?” “嗯......是有这么个说法。” 德叔捧着茶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他顺势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仰头望向夜空,陷入了回忆: “传说一颗,被一位不知其名的得道高僧偶然所得,视若佛门重宝。另一颗......”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缥缈,“据说落入了一个极其神秘的古老家族手中,具体是哪个家族,就无人知晓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庄扬又感慨: “不过啊,这些传说听听也就罢了。” “什么暗藏神秘力量,引得众多古老家族间暗中争抢......我看多半是后人为了抬高这天珠的身价,故意编出来的故事,好让它卖出天价。” “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庄扬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颈间的天珠,沁凉的触感下,左眼似乎又隐隐传来一丝微凉。 又是神秘的古老家族...... 孙华也提醒过他。 刘家身后是滇南苗寨一个神秘的古老家族,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他沉默着,没有接话。 第36章 特别的‘眼睛\\\’纹身 但德叔的话,让他更加确信—— 自己脖子上这颗,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落入高僧之手的那颗无价之宝。 可为什么到了庄家手里,就变成了普通的玛瑙材质。 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无数谜团在他心头翻涌。 德叔也没在意他的沉默。 双手捧着温热的茶壶,眼神渐渐变得哀伤。 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后院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小扬啊。” “你爸当年入天局跳楼自杀是我这辈子,最不能接受的事。” 他闭上眼,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痛楚,“他明明......明明在最后关头,给我打过电话,说他报警了.他说他豁出去了,一定要把那些做局害他的王八蛋绳之以法。” “他声音那么坚决,那么愤怒。” “我听得出来,他不想死,他想活,他想报仇。” 德叔的声音渐渐哽咽。 “什么?” 庄扬猛地抬起头。 瞳孔骤然收缩。 他父亲庄海,当年是中海赫赫有名的鉴定大师,眼力无双。 可两年前,一场精心设计的局将他彻底摧毁。 他被人设局。 以极低的价格捡漏收到了一套被鉴定为真品的齐白石《山水十二条屏》古画。 交易完成后不久,对方便带着所谓的权威机构证明找上门,声称画是假的,是庄海故意调包,要求天价赔偿。 庄海百口莫辩,所有的鉴定证据都指向他打眼甚至诈骗。 为了赔偿这天文数字,他变卖了所有家产,倾家荡产,名誉扫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忍辱负重想办法翻盘时,他却从自家书房的窗口一跃而下...... “德叔!” 庄扬双手猛地撑在矮木桌上,身体前倾,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您说我爸自杀前......报过警?!” 德叔睁开眼,浑浊的老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用力点头,“是啊,我接到他电话,他说他报了警,让我立刻去家里。” “可,可是等我到的时候,警察刚到楼下你爸他,他已经......” 德叔说不下去了,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就躺在血泊里没气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如同叹息。 却重如千钧砸在庄扬心上。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一股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瞬间席卷全身。 他父亲! 那个骄傲了一辈子,正直了一辈子的男人。 他明明已经报警要反抗,要抓出幕后黑手。 他怎么可能在警察到来前的短短时间,就改变主意选择自杀?! 这根本不合逻辑! “德叔......” 庄扬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我爸很有可能根本不是自杀!” “什么?!” 德叔猛地抬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开。 是啊。 他当时只顾着悲痛和料理后事,沉浸在老友离世的巨大打击中,竟从未深想过这其中的蹊跷。 此刻被庄扬点破,懊悔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老泪纵横: “糊涂,我糊涂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啊!老庄,老庄他死得冤啊!” “德叔,你别这样......” 庄扬霍然起身,蹲到德叔面前。 他抓住德叔捶打自己的手,眼眶通红,声音却异常冷静: “您放心,这仇,我一定会报。” “害我爸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不仅是被骗被害之仇,更是杀父之仇!” 德叔这次稍平缓了激动的情绪,反手紧紧抓住庄扬的手。 “好孩子,德叔帮你。德叔豁出这把老骨头也帮你查。” 他看着庄扬眼中浓郁的恨意,既心疼又担忧,“可是小扬,那些人.....当年和你爸交易,都戴着面具,用的是化名根本不知道是谁。” “这没有任何线索,这无疑是大海捞针。” “我有线索。” 庄扬眼中锐光一闪,“我爸在在出事前,曾单独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那个卖给他《山水十二条屏》赝品的人,右手虎口上有个一寸大小的,很特别的‘眼睛’纹身。” “我记得很清楚,我爸当时说,那纹身的眼睛是红色的。” 他语气森然,带着一股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的狠劲: “既然是一个团伙设局,背后必然有一个组织。” “只要找到这个纹身的主人,顺藤摸瓜,一定能把这个藏在阴沟里的组织连根拔起。将他们绳之以法!” 德叔看着庄扬眼中那燃烧的,近乎偏执的火焰。 仿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老友庄海。 他用力点头,“好!我们一定把他们揪出来。” 庄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用力回握: “谢谢您,德叔。” 他很感谢德叔一直拿自己当亲儿子般对待。 之前母亲昂贵的医疗费一大半都是德叔帮忙垫付。 但德叔每次都说不用他偿还这些钱,说当年自己的命是他父亲救的。 要不然,就没有现在的德叔,就没有现在的德宝斋。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复仇需要实力,需要自身强大...... 他看向桌上那些大小五帝钱,转移话题问道: “德叔,您人脉广,认不认识专门喜欢收藏这类成套钱币的老板?我想尽快出手,换点现金。” 沉重的气氛,瞬间消散了不少。 德叔也整理了一下情绪,思索片刻道: “还真有一个,收藏协会的副会长,柯文山柯老。” “他就特别喜欢收藏各种古钱币,尤其是成套的、寓意好的。他为人正派,眼光也毒,价格公道。” “柯老?” 庄扬有些意外,随即点头,“好!明天我就去拜访柯老。” 前天在刘贺闹事找来柯文山,那时他看出这柯文山是个秉直公正的好人。 现又是德叔推荐,那自是没错了。 “你明天记住......” 德叔似乎还想叮嘱些什么。 就在这时。 “德叔,德叔!江湖救急啊!” 醉醺醺的郭涛大呼小叫的声音由远及近。 光听那哀嚎的嗓门,不知的还以为这家伙被谁正追杀着呢。 第37章 有人来闹事了? 只见他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把拉住德叔的胳膊就往餐桌那处拽。 “哎哟,小涛你慢点慢点,你这又是干什么?” 德叔被他拽得一个趔趄。 手里的茶壶差点晃脱了手,一脸茫然。 “德叔,你帮我评评理,芊芊说我是物业有名,这辈子肯定找不到媳妇,打一辈子光棍。” “您得去给我做个证,告诉芊芊那丫头,我郭涛如今好歹也是正版正眼的鉴定大师呢。” 郭涛急吼吼地说着,眼神闪烁,明显带着点心虚。 德叔被半推半就地拉着走,哭笑不得: “哎哟喂,你自个跟芊芊解释去,老子我可不从不打诳语。” 郭涛一听急眼了。 “德叔!” 他本微醺的脸,这才彻底红成了番茄,原地跳脚耍赖,“我不管,您就得帮我在芊芊面前做个证,证明我郭涛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嚎完,又三步一踉跄的硬拖着德叔去找餐桌上找丁芊芊。 德叔那他没办法,叹着气跟着去了。 但也看得出这郭涛心里打了什么主意。 庄扬看着被郭涛强行拖走的德叔那无奈又好笑的表情,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还真是不死心。 他不再理会前厅的喧闹,动作利落地将桌上那几套大小五帝钱小心翼翼地分装好。 月光下。 他颈间的十眼天珠,那暗红的沁色仿佛又深了几分。 ....... 翌日清晨。 阳光刚爬上德宝斋后院灰瓦的檐角。 庄扬拎着个不起眼的黑色塑料袋,推开客房的门。 脚还没迈出。 就被门口蹲着的一团阴影吓了一跳。 “嚯!” 庄扬没好气地轻踢了那阴影一脚,“郭涛!一大清早你搁这儿扮蛤蟆呢?蹲我门口想吓死谁?” “扬哥......” 郭涛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 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蔫头耷脑,声音有气无力: “我昨天喝多了,被芊芊数落了一晚,结果德叔也不帮我说好话......” 庄扬一听就乐了。 又伸脚虚踢了下郭涛的屁股,“德叔不帮你,是因你的鉴定能力着实只能算上半吊子,人家说的也没错。” 他也不是有意贬低这死党。 但郭涛不认清自己的能力,日后怕是要捅出不少篓子来。 没关系,日后再慢慢教他。 他又拽了下对方衣领,“赶紧的,别在这堆破烂上浪费时间了。” “唉~” 郭涛长长叹了口气。 撑着膝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他这才注意到庄扬手里的塑料袋,眼睛一亮,指着袋子惊奇地问: “扬哥,这里头该不会是昨天咱辛苦洗出来的那些铜板儿吧?” “嗯哼。” 庄扬晃了晃袋子,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郭涛立刻嫌弃地啧了一声:“好歹凑齐了几套小五帝钱啊。你就拿这破塑料袋装着,太寒碜了吧。” “等着,我去找个像样的锦盒,好歹装点门面,别让人以为咱拎着一袋废铜烂铁去丢人现眼!” 说着就要转身去找。 庄扬眼疾手快,一把薅住郭涛的后衣领子,把他拽了回来: “拉倒吧你,值钱的宝贝,就算糊了一层泥巴,它还是香的。搞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干啥?” 他松开手,嫌弃地拍了拍掌心。 郭涛被勒得咳嗽了两声,揉着脖子抱怨: “扬哥你下手能不能轻点?再来几次,我脖子非得让你勒断不可。” 他嘴上抱怨着,眼神却瞟向庄扬手里的袋子。 庄扬懒得理他,神情严肃起来。 伸出手指点了点郭涛的胸膛,再次叮嘱: “待会儿出门,多看,少说话!记住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 郭涛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好奇地问,“咱去哪儿出这货?是去街上那些铺子碰碰运气?还是......” “直接去柯老的云麓钱庄。” 庄扬干脆利落。 郭涛一听,眼睛亮了: “柯老?那敢情好!柯老为人最是公道,眼光也毒,肯定能给个好价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刷了下。 突然‘咦’了一声。 点开一个舆论页面,语气变得有些愤愤不平: “扬哥,你看!昨天你跟伊大小姐赌出帝王紫的事儿在网上炸开锅了!” “本来是大好事,可不知哪冒出来一群疯狗似的喷子,到处说你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全靠运气蒙的。” “还有更难听的,说你是伊家推出来的骗子,说这帝王紫是你们一早就准备好的。这他妈......” 郭涛义愤填膺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前厅传来的一个尖锐又愤怒的女声硬生生打断。 “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是丁芊芊。 难道有人来闹事了? 庄扬和郭涛对视一眼,立刻拔腿往前厅跑。 刚掀开帘子。 就见丁芊芊像只炸毛的小猫,双手叉腰站在大厅中央。 正对着门口方向怒目而视。 郭涛一个箭步冲上去。 下意识地把丁芊芊护在身后,指着门口那人影就吼: “臭娘......” 后面那个‘们’字还没出口,他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 随即化作一片尴尬,指着的手指也讪讪地收了回来,忙不迭地赔笑弯腰: “哎哟!是,是伊小姐啊。” “对不住对不住哈,我这破嘴,没看清是您。” “您千万别介意,我刚真不是骂您。”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伊云月齐肩短发利落别在耳后,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气质清冷矜贵。 她神色平静,对郭涛的失态并未动怒。 只是微微颔首。 目光越过郭涛和丁芊芊,落在随后出来的庄扬身上,“没关系,一点小误会罢了。” 庄扬这才走上前。 看着剑拔弩张的丁芊芊和一脸平静的伊云月,问道: “怎么回事?” 没等伊云月开口,丁芊芊就气鼓鼓地指着伊云月抢先道: “扬哥哥,就是她!” “不仅把你从星月辞退害你丢了工作,现在网上那些人骂你骂得那么难听。” “肯定也是她搞的鬼,她就是个害人精!” 庄扬瞬间明白了。 这丫头是看到网上的舆论,误会是伊云月辞退了自己并主导了诋毁。 第38章 成套的溢价魔力 他哭笑不得,连忙解释: “芊芊,你搞错了。离职是我自己提的,跟伊小姐没关系,她刚从国外回来接手集团不久。” “至于网上那些疯话......”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是另有其人故意泼脏水,跟伊小姐更没关系。” 昨天陪伊云月赌石开出帝王紫的消息在网上轰然传开。 伊云月借此彻底坐稳了掌舵人的位置,他庄扬也跟着在中海古玩圈有了点小名气。 但树大招风,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眼红和诋毁。 昨晚刷手机他就看到了。 估计德叔也看到了。 只是怕影响自己心情,没提吧。 暗想着。 “那,那到底是谁干的?!” 丁芊芊更气了,不依不饶地追问。 “不知道。” 庄扬摸了摸鼻子,回答得干脆利落。 他不想让丁芊芊卷进这些麻烦里,选择了隐瞒。 郭涛和伊云月也明白他的用意,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这下,丁芊芊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人。 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对着伊云月,声音细若蚊呐地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但心里那股敌意并未完全消散。 眼前这个女人太漂亮,气场太强,又是星月集团的老板。 那她突然来找庄扬...... 顿时心里警铃大作。 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该不会是瞧上庄扬了吧? 伊云月何等敏锐。 一眼就看出这小姑娘对庄扬的心思。 她得体地微笑,并不在意: “没关系。” 说完,她径直走向庄扬,“昨天多亏你帮忙,我才算真正在星月站稳了脚跟。” “本想昨天就好好道谢,可惜.....气氛被破坏。” 她说到“气氛被破坏”时,不知想起了什么。 白皙的耳根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庄扬闻言怔了怔。 昨天鬼眼透视,红色蕾丝....... 嘶!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某些春光无限好的画面。 他赶紧别开眼,不敢看眼前的女人半分。 面皮有些发热,小声嘟囔了句: “只,只要不在踩我脚就行。” “......” 伊云月还是听见了。 反倒是她也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看了眼脚下的高跟鞋。 昨天只是一时气上头才冲动踩了这男人一脚。 谁叫这男人眼力竟这么好,就跟真有透视眼般。 收起纷乱的思绪,提醒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随即,她抬头诚恳的看向庄扬: “今天冒昧过来,是想正式请你吃顿饭,表达谢意。” 吃饭? 庄扬也定了定神。 压下心头的异样,连忙摆手: “伊小姐太客气了,你已经付过酬劳,我们两清。吃饭就不必了,真的。” 被干脆地拒绝,伊云月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 但她并未表现出来,也没有强求。 只是轻轻颔首,保持了沉默。 但也有知难而退的意思。 一旁的丁芊芊见庄扬拒绝了伊云月,心里那点小乌云瞬间散去,心情大好。 她立刻上前,亲昵地抱住庄扬的胳膊。 仰着小脸,声音又软又甜: “扬哥哥~中午想吃什么呀?我给你做,保证让你满意。” 庄扬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又吓了一跳。 赶紧把胳膊抽出来,连连摆手: “中午啊?中午恐怕没时间,有事要出去。” 旁边的郭涛看得直搓胳膊,鸡皮疙瘩掉一地,忍不住打趣: “得了吧芊芊,你做的饭?” “到时可别再把扬哥吃进医院遭老罪,我可记得上次你炒个鸡蛋都能糊成锅巴呢。” 他知道芊芊从小就喜欢庄扬。 虽然自己心里也藏着那份喜欢。 但从不吃醋,只盼着他们好。 只要芊芊开心,他这辈子都不会把那点心思说出来。 “郭!涛!” 丁芊芊瞬间又炸毛。 转身就扑向郭涛,精准地拧住了他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谁做饭难吃了?啊?我明明厨艺进步很大,是你味觉失灵,不懂得欣赏。” 她手下用力,娇嗔地逼问。 “哎哟,疼疼疼——姑奶奶饶命!” 郭涛捂着耳朵夸张地惨叫,“好吃好吃,芊芊做的饭最好吃,色香味俱全,堪比五星大厨行了吧?快松手!” 看着两人又闹成一团。 庄扬无奈地摇头失笑。 伊云月看着这充满烟火气的打闹,嘴角也不由得弯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可目光不经意扫过庄扬随意拎着的那个黑色塑料袋,好奇开口: “庄扬,你这袋子里是?” 庄扬收回目光。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哦,一些铜币,准备找个地方出手。” “铜币?” 伊云月微微扬眉,“据我所知,普通的古钱币价值似乎都不太高,除非是特别珍稀的版别。你这么有把握能卖出好价钱?” “我看你上次捡漏的鼻烟壶价,还以为你不会将这些小玩意放在眼里。” 她确实很好奇,庄扬的自信从何而来。 虽刚接触古玩行,但基本的常识这几天也恶补了些。 至于那从庄扬手里花了十五万买来的鼻烟壶。 正放在她床头柜上,这几天晚上入睡前都会拿着看几眼...... “看来伊小姐想要经营好星月集团,要学的东西可不少。” 庄扬看了眼手中黑塑料袋,“古玩行值钱的古董可不是只有瓷器,我手里的铜币虽单个拎出来跟康熙时期的鼻烟壶确实比不上一星半点,但我有把握能卖出高价。” “哦?” 伊云月见他如此笃定,顿时来了兴趣,“怎么说?” “这些其实......” 郭涛刚挣脱丁芊芊的魔爪,正想开口解释五帝钱的玄机。 “涛子。” 庄扬却抢先一步伸手。 虚虚地挡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话。 随即看向伊云月,眼神里带着点玩味: “伊小姐既然想学习,光靠耳朵听,印象不深。待会儿跟在我身边,亲眼看看我怎么把这些不值钱的铜板儿,卖出高价去。实践出真知,对吧?” 他笃定,只有让这位大小姐亲眼见识到组合的价值,她才能真正理解古玩行里成套的溢价魔力。 而他也看得出。 这才是伊云月今天来的目的吧。 昨天不欢而散,今天却丝毫不介意上杆子来请自己吃饭,定是猫腻。 况且,他发现这女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聪明。 昨天她能看穿他的心思。 他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伊云月被他这略带挑战的眼神看得一怔。 随即莞尔,点头道: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好好学习一下庄大师的高招。” “我也要去!” 丁芊芊立刻举手。 可不能让伊云月与庄扬单独相处! 第39章 一堆垃圾玩意儿 郭涛连忙拉住她,“哎哟我的大小姐,德叔一早就出去办事了。” “临走前千叮万嘱,让我告诉你,今天好好守着德宝斋,哪儿也别去。” “你刚毕业,该学着帮德叔分担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到处疯玩了。” 德叔就怕这小祖宗跟在庄扬身后添麻烦。 所以才叮嘱他一定要将芊芊留在店内。 “我......” 丁芊芊小嘴一撅,正要反驳。 庄扬也开口了,语重心长。 “涛子说得对。芊芊,德叔年纪大了,你该懂事了。守好铺子,别让德叔操心。” 他特意强调,“听话。” 见庄扬也这么说,丁芊芊虽然满心不情愿,也只能悻悻地放下手。 她瞪了伊云月一眼。 今天便宜你了! 随即,轻哼一声。 重重地跺了下脚,转身气呼呼地去整理货架了。 庄扬三人这才走出德宝斋,朝着柯文山的云麓钱庄方向走去。 然而。 就在离钱庄大门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 庄扬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跟在他身后的郭涛差点撞上,顺着庄扬的视线望去。 只见装修古朴典雅的云麓钱庄门内,赫然出现了两个他们此刻最不想看见的身影。 刘贺和袁兵! 真踏马晦气。 郭涛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 “妈的,是这俩王八蛋!” “昨天他们差点害你丢了眼睛,还给你带了绿帽子,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庄扬眼疾手快,一把薅住郭涛的后衣领,把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记性没长。 他白了对方一眼,“你又忘记我的话了?” “咳咳......” 郭涛被勒得一阵咳嗽,可就是气不顺,“扬哥你拉我干嘛?难道就看着这俩孙子在里面逍遥?昨天的事你忘了?!” 没等庄扬回答,旁边的伊云月眉头蹙起。 她疑惑地看向庄扬,“昨天离开后,刘贺又找你们麻烦了?” 突然愧疚。 若不是她,也不会让庄扬惹上刘贺这种无赖。 郭涛刚想开口控诉刘贺的恶行。 庄扬再次抢先一步,语气平静地截住话头: “没什么大事,一点小冲突,已经过去了。待会儿有空再跟你细说。” 他朝钱庄里努了努嘴,“现在,咱们先走吧。” 说完,直接转身,朝着与钱庄相反的方向走去。 伊云月虽然满心疑惑。 但看庄扬神色如常,似乎真的不想在此刻纠缠。 便也压下疑问,跟了上去。 郭涛急了,小跑两步追上庄扬,“扬哥,咱不是要去云麓找柯老出货吗?就这么走了,那咱这袋子铜板儿咋办?” 庄扬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 “出货又不是非得找柯老。反正时间还早,去其他店铺逛逛,说不定有别的老板识货,出价更高呢。” 三人在人头攒动的古玩街逛了将近一个小时。 伊云月和郭涛亦步亦邹的跟在身后。 庄扬看似随意地走走停停。 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街边一家家店铺。 终于。 他在一家门面不大,但门口玻璃柜台里摆满了各式各样古钱币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 店铺招牌写着‘聚宝钱币’。 “就这家吧,进去碰碰运气。” 庄扬说着,抬脚就要往里走。 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衬衫,脖子上挂着条晃眼大金链子的年轻男人,横着挤了过来,肩膀还故意重重地撞了庄扬一下。 “让让,让让!没长眼啊?” 那混混模样的青年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抢先一步冲到柜台前,把手里的一个同样廉价的塑料袋‘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 庄扬被撞得一个趔趄。 皱了皱眉,揉了下被撞疼的胳膊。 他拉住想发作的郭涛,示意稍安勿躁。 随即带着伊云月郭涛两人走到一旁,打算等前面这人做完生意再说。 柜台后面坐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女人。 妆容精致,眼角眉梢带着点风尘气,身材略显丰腴,穿着件低领的碎花连衣裙,风韵犹存但也透着一股精明的市侩。 她就是这聚宝钱币的老板娘,朱蓉。 混混大大咧咧地指着塑料袋,随意靠在柜台上,“老板娘,看看。都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古董,值老鼻子钱了,开个价吧。” “哟,什么祖传宝贝?让老娘掌掌眼......” 朱蓉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随意地扒拉了几下塑料袋里的铜钱。 动作敷衍,神情越来越嫌弃。 可没扒拉几下。 她就一脸晦气地把塑料袋往混混那边一推,连连摆手,语气尖刻: “去去去!” “一堆垃圾玩意儿,锈的锈,残的残,没几个囫囵个儿的。” “就算有几个品相还凑合的,也是康熙乾隆这种大街货,年头浅,不值钱!” “顶天了按斤称,十几块撑死。” “不收不收,赶紧走!” “别耽误我做生意,真是晦气,一大清早开门就碰上捣乱的。” 她翻了个白眼,满脸的不耐烦。 那混混一听不收,立刻变了脸。 指着老板娘骂骂咧咧了几句难听的,抓起塑料袋就要走。 走到门口时。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庄扬。 目光落在他手里那个同样不起眼的黑塑料袋上,眼珠转了转。 脚步停了下来,靠在门框上,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架势。 这时,庄扬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将手中的黑色塑料袋轻轻放在柜台上。 语气平和。 “老板娘,看看我这边的货?有好东西。” “又来?!” 老板娘见又是塑料袋。 看都没看,头也不抬。 直接不耐烦地抬手一挥,想把塑料袋扫开: “说了不收不收!一堆破烂铜板儿有什么好看的。” “赶紧拿走,别在这儿杵着碍眼,真他娘的......” 她嘴里不干不净地抱怨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被推开的塑料袋口。 袋口微微敞开。 露出了里面几枚用红绳精心穿好的铜钱。 那铜钱黄亮润泽,包浆温润,排列有序。 朱蓉挥到一半的手,猛地顿在了空中。 “这是......” 第40章 这简直是在明抢 “怎样?” 庄扬挑眉,“老板娘还收吗?” “.......” 朱蓉没立马回应。 而是那双原本带着几分慵懒和市侩的眼睛,此刻抑制不住的闪着贪婪的精光。 暗自咋舌。 啧啧。 袋子里,五串用红绳精心串好的小五帝钱和一串品相上佳的大五帝钱,静静地躺在其他散乱的铜币之上。 绝非寻常散钱可比! 一想到马上可以大捞一笔。 她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于是,她飞快地用眼角余光扫过庄扬、郭涛和伊云月三人。 帅小伙神色平淡。 长相稍差点的男人一脸警惕。 那个气质清冷的漂亮女人则带着探究。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朱蓉的脑海。 赌一把! 赌这几个年轻人根本不懂五帝钱成套的价值。 特别是那个拎袋子的帅哥。 看起来这么年轻,说不定就是个运气好的棒槌呢。 “哎哟哟!” 朱蓉脸上瞬间堆起夸张又热情的笑容。 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 “几位老板,真是不好意思。” “刚才被那个没眼力见的混小子气得够呛,一时心情不好,怠慢了几位贵客。” “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哈。” 她连连摆手,试图将刚才的失态轻描淡写地揭过。 郭涛和伊云月同时皱起了眉头。 伊云月觉得这老板娘变脸太快,市侩气太重,一看就不是善茬。 郭涛则是本能地嗅到了奸商的气息。 只有庄扬。 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平静样子。 甚至还微微点了下头,语气听不出喜怒: “没事,老板娘看货吧。” 只要给的价格公道,他才不管眼前的女人是奸是善。 “好嘞好嘞。” 朱蓉心中窃喜,连忙伸手再次探入塑料袋。 这次她的动作认真了许多。 小心翼翼地将那六串五帝钱一一拿出来,放在柜台的绒布上。 甚至还装模作样地从柜台抽屉里取出一把专用的钱币卡尺。 煞有介事地测量起每一枚铜钱的尺寸、厚度,翻看边道和穿口。 她指尖在那些品相极佳,版别稀有的铜钱上对看了几眼。 心中的狂喜几乎要压不住。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成套精品。 转手卖出去,利润翻几倍不成问题哇! 但她的脸上,却强装维持着挑剔和审视之色。 看完六串五帝钱。 朱蓉又扒拉了一下袋子里剩下的那些散钱,拿起几枚品相一般的看了看,又嫌弃地丢回去。 整个过程,她沉默了好几分钟。 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仿佛在艰难地评估价值。 庄扬看着她这副做派,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行内人也需要鉴定这么久? 但也不点破。 他故意催促道: “老板娘,看得怎么样了?能给个什么价?” 这话一出。 原本靠在门框上等着看热闹的混混立刻来了精神。 几步就凑到柜台前。 伸着脖子去看朱蓉放在绒布上的那六串钱币。 又低头瞅瞅自己塑料袋里那一堆锈迹斑斑,残缺不全的散钱。 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服气。 嘁,这不都是铜板儿吗? 凭什么他的就是垃圾,人家的就值得老板娘这么认真看? 他张嘴就想质问朱蓉是不是看人下菜碟。 “喂,老......” 就在这时。 朱蓉似乎终于评估完毕。 她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挺了挺那对傲人的胸脯。 试图用自己性感的曲线吸引眼前帅小伙的注意力,让他放松警惕。 随即指着那六串钱币。 “帅哥你看啊,你这些铜钱呢,大部分都是大路货,品相也一般。” “不过嘛,这六串成色还算不错,穿得也规整。” “这样吧,我吃点亏,都收了!” 说着,顺势拿起柜台上的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了起来。 一边按一边报价。 “像你这康熙通宝呢,品相还行,按市场价,我给您算15一枚。” “雍正通宝多点,算100一枚,乾隆的嘛,也就20一枚......” 她报的价格,完全是针对普通散钱,甚至还是品相中下的散钱的价格。 对于成套,品相版别俱佳的五帝钱来说。 这简直是在明抢。 黑啊。 “啪!”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按在了朱蓉的计算器上,硬生生打断了她的报价。 朱蓉吓了一跳。 手一抖,计算器差点掉地上。 她猛地抬头,对上庄扬那双平静却莫名骇人的眼睛。 心头一跳。 随即泼辣的拍桌,指着庄扬鼻头就动了火气: “哎你干嘛?!” “吓死老娘了,还做不做生意了?” “不想要这个价就直说,老娘还不想收你这堆破铜烂铁呢!” “呵。” 庄扬气笑了。 收回手,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 “老板娘,做生意讲究个诚信。你这价格......有半点诚意吗?” “就是!” 郭涛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再也忍不住。 也啪一巴掌重重拍在柜台上,震得上面的铜钱都跳了一下。 他指着朱蓉的鼻子就骂: “你他妈眼瞎心也瞎啊。把我们当棒槌耍是吧?” “你他妈是真不认识这摆在你面前的是什么玩意儿?” 手臂下移,手指几乎要戳到那几串五帝钱上,“五帝钱!五帝钱懂不懂?” “你在这古玩街混饭吃,连这个都不知道? “黑心烂肺的东西,你这店趁早关门得了!” 伊云月虽不懂什么是五帝钱,但也跟着来了火气。 她声音透着寒,“老板娘,你这是要砸了自己的照招牌吗?” “你,你们——” 朱蓉被郭涛劈头盖脸一顿骂,脸色瞬间涨红,又迅速转白。 像是被人当众扒了皮,颜面扫地。 她知道自己这把赌错了。 对方不仅懂行,而且脾气还爆...... 哼,惹不起,认怂也不是不会。 只要能赚钱。 旋即。 朱蓉脸上的恼怒瞬间切换成谄媚的笑容。 “哎哟哟,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她慌慌张张地绕过柜台,嫌弃的推开正好挡道的混混,“让开!碍事。” “嘿你......” 混混被推得一个趔趄,敢怒不敢言。 毕竟自己手上的铜币还没出呢。 对,先忍忍! 他站稳身子后,将手里的塑料袋抱在怀里,静静瞧着这老板娘是如何收了那小子的铜币。 到时候他也好有样学样。 第41章 柔软而富有弹性 “这位帅哥~别生气嘛。” 朱蓉成功挤到庄扬身边,立刻伸出涂着红指甲的手,试图去摸庄扬的胳膊。 声音又软又媚,刻意的讨好: “这不是刚才被你这英俊潇洒的气度给迷住了,一时走了神,没仔细瞧清楚嘛。” “现在看明白了,看明白了。这可是成套的五帝钱,好东西,好东西啊!” “价格好商量,重新谈,保证让您满意!” “......” 庄扬在她手指即将碰到自己时,毫不掩饰厌恶地抬手。 ‘啪’地一声拍开了她的手,力道不小。 他声音冰冷: “好,重新开价。再耍花样,立刻走人。” 伊云月站在庄扬身侧,将刚才朱蓉试图用身体接触庄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心头莫名涌起一股不快。 夹杂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意。 她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几乎是与庄扬并肩,冷冷盯着心思龌蹉的老板娘。 暗讽。 这女人一把年纪了还真够骚的! “.......” 朱蓉被庄扬拍开手,又被伊云月冷眼一扫,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为了生意还是强笑着。 她连忙拿起计算器,重新按起来: “哎,好说好说,这小五帝钱嘛,一串......一串我给你五千。” “这大五帝钱嘛,五万,够意思吧?” “至于其他的散钱,我给你按品相,一枚枚算,康熙的算30,雍正的算150......” 她这次报的价格,虽然比刚才翻了几倍。 但距离五帝钱真正的市场价值。 尤其是庄扬手里这些精品版别的价值,依旧相差甚远。 听得庄扬眼底的鄙夷更甚。 可朱蓉话音未落。 “操!” 旁边那个一直憋着气的混混青年,像是终于抓住了把柄。 猛地一把抢过朱蓉手里的计算器。 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开了。 “你个势利眼的臭娘们,凭什么他的破铜板一串就值五千五万?” “老子的也是铜板,待会儿老子也串好了,你今天必须按这个价收老子的。” “不然,谁他妈也别想卖!” 他一边骂。 一边还真的从自己那个脏兮兮的塑料袋里,掏出几串用捡来的破绳子胡乱将铜钱串在一起。 有康熙有光绪有乾隆,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随便窜了几串。 啪! 一声拍在柜台上。 “这下,老子的铜币这下也能收了吧?!” “......” 在场几人看着混混那几串‘杰作’,简直无语凝噎。 这棒槌,还真是学得有模有样。 就是学岔了十万八千里。 庄扬连看都懒得再多看朱蓉和那混混一眼。 直接给郭涛递了个眼色——收东西走人。 郭涛心领神会点头。 早就憋着一股劲,立刻上前。 动作麻利地一把将柜台上那六串价值不菲的五帝钱和散钱拢在一起,塞回那个廉价的黑色塑料袋里。 他嘴里还故意大声地啐了一口: “呸!” “什么玩意儿。聚宝钱币?趁早改名‘聚坑钱币’吧!” 朱蓉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 瞬间慌了神。 那六串五帝钱在她眼里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她也顾不上再搭理那个胡搅蛮缠的混混,更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身体猛地朝庄扬贴过去。 “帅哥!别走啊。” 她丰满的胸部,刻意朝庄扬的手臂蹭去,声音带着哭腔: “价格不合适可以再谈,我加价,我加......” 可就在对方身体即将贴上庄扬手臂的瞬间。 庄扬下意识地往伊云月方向移了一步。 试图避开这令人不适的接触。 然而。 他这一步退得有些急。 手臂外侧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旁伊云月的......胸口。 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西装面料清晰地传递过来。 如触电般酥麻袭卷全身,让男人心脏狠狠狂跳了几下,身体不受控制的燥热了几分。 “唔!” 伊云月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 “......” 庄扬也完全懵了。 他猛地扭头看向伊云月。 正好对上她那双带着惊愕,羞赧的漂亮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庄扬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对不起哈。” 庄扬慌乱收回手臂,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故意的。” 赶紧又往旁边横移了一大步,拉开与两个女人的距离,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该死。 又不是没碰过女人,竟在这里整害羞了。 他强自镇定的清了下嗓子。 看也不看还在试图纠缠的朱蓉,声音冷硬: “不必谈了。” “今天就算你出天价,这生意,我庄扬也不做了。” “涛子,走!”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率先大步走出了聚宝钱币。 刚在忙活的郭涛。 根本不知自己兄弟与伊大小姐之间发生了暧昧的插曲。 他拎着塑料袋,狠狠瞪了朱蓉和那混混一眼,赶紧跟了出去。 “呸!什么玩意儿。” 伊云月站在原地,脸颊依旧滚烫。 胸口被撞到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瞬间的触感和热度。 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悸动和羞恼,也冷冷地瞥了一眼同样有些傻眼的朱蓉。 然后才转身,步履从容地跟上了庄扬。 “哎!别走啊帅哥......” 朱蓉急得直跺脚,想追出去,却被那混混一把拽住了胳膊。 “臭娘们,别想跑。先收了我的铜币,不然老子砸了你的店!” 混混死死拽着她,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 “给老娘起开!” 朱蓉气急败坏地尖叫起来,“小张小王,赶紧出来把这个疯子给老娘轰出去。” 店里的两个伙计闻声冲了出来,连拖带拽地把还在叫嚣的混混往外赶。 “呸!” “势利眼,黑店!老子记住你了!” 混混被狼狈地推出店,对着紧闭的店门狠狠啐了一口,揉着被推搡疼的胳膊。 他眼珠转了转。 忽然想到刚才朱蓉给庄扬报的价格。 五千、五万! 再看看自己手里那几串胡乱捆的铜钱。 一股无知的贪念涌了上来。 他立刻打定主意,紧紧攥着自己的塑料袋,朝着庄扬三人离开的方向,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妈的,你们去哪儿卖,老子就去哪儿卖!” 第42章 脸皮忒厚了点吧? “你们卖一串五千,老子卖一串四千总行吧?” 混混一边跟踪,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塑料袋里掏出更多的铜钱,用捡来的绳子笨拙地串着,“五个一串,五个一串......” “哈哈哈,马上就能发财了!” 古玩街上人流熙攘。 郭涛拎着黑塑料袋,凑近庄扬,声音带着点烦躁: “扬哥,后面那个傻缺棒槌一直跟着咱们呢!跟个癞皮狗似的,要不要我去把他轰走?” 伊云月闻言,也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个混混正躲在一个卖旧书的摊位后面。 自以为隐蔽地探头探脑,对上伊云月的目光,又慌忙缩了回去。 伊云月皱了皱眉,转回头。 庄扬脚步不停,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 语气平淡。 “不用管他。” “一个想捡便宜的棒槌罢了。他爱跟就跟着,还能跟着咱们发财不成?” 他太清楚这种人的心理了。 无非是看到点高价的苗头,就妄想自己能复制,却连最根本的价值是什么都不懂。 郭涛撇撇嘴,不再多说。 伊云月走在庄扬身侧,努力将刚才在店里那尴尬又微妙的触碰感压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扯了一下庄扬的衣袖: “庄扬,刚才那个老板娘说的‘五帝钱’,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穿成一串,价值就完全不同了?” 既然今天来的目的是跟着庄扬学习。 那定不能被其他小事给影响了。 “嗯?” 庄扬侧目。 正好看到她微红的脸颊和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心头那点尴尬也消散不少。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边走边解释。 “这五帝钱,分‘小五帝’和‘大五帝’。” 说着,让郭涛拿出一串小五帝钱和大五帝钱,挨个指给她看。 “你看啊,这串小五帝钱,通常指清朝最鼎盛的五位皇帝在位时铸造的铜钱: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取其盛世之气,五行之气。” “这条就是大五帝钱,则更古老,也更珍贵,指的是秦半两、汉五铢、唐开元通宝、北宋宋元通宝和明永乐通宝,象征贯通华夏气运最强的五个朝代。” 他顿了顿,又往细出讲,“单个的铜钱,除非是极其珍稀的版别,否则价值确实有限。但一旦凑齐特定朝代、品相尚可、版别匹配的五枚,形成一套五帝钱,其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它承载了历史、文化、风水等多重寓意,尤其在信奉风水的人眼中,是化煞、旺财、镇宅的宝物。成套的稀缺性和文化附加价值,才是它真正溢价的核心。” 伊云月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 嘴里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原来如此,组合的力量,文化附加值......这古玩行的门道,果然深不可测。” 她看向庄扬的眼神,更多了几分佩服。 两人边走边聊。 庄扬深入浅出地讲解着五帝钱的讲究和鉴别要点。 郭涛则警惕地留意着后面那个鬼鬼祟祟的尾巴。 就在这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两人谈话。 “庄扬,我们又见面了。” 庄扬三人抬眼看去。 他们面前四五步之遥,霍倩就站在那。 这次她依旧外套着件白大褂,正直勾勾望着庄扬微笑。 似乎昨天的事,不复存在。 庄扬扯唇,“.......” 这女人是有健忘症,还是脸皮忒厚了点吧? 换过一般有头有脸的女人,怕是下次见了他都会绕道走,或是上前啐了一口,然后高傲扭头就走。 这女人完全跟没事人样。 佩服!佩服! 伊云月和郭涛一脸茫然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她们对她有印象。 那天跟在柯老身后的女人。 但并不认识,仅只有一面之缘。 同时又纳闷的看向脸色为怪异的庄扬。 她们是什么时候认识上的。 听那女人的口气,似乎两人还挺熟络的? 霍倩似乎并不在意庄扬身后两人打量的目光。 她落落大方自我介绍,“我是霍倩,收藏协会的鉴定师。” “原来是霍小姐啊。” 郭涛闻言客套上前回应,“失敬失敬,我是郭涛,也是一名鉴定师。” “客气了。” “伊云月。” 伊云月淡声道,脸上神情也淡淡。 但也猜出了眼前叫霍倩的女人,是中海古玩行赫赫有名的霍家人。 可不知为何。 她能从对方眼里看出,对庄扬不一样的情绪。 霍倩看向伊云月,温婉颔首:“伊小姐,幸会。” 见几人打完招呼,庄扬有些不耐。 “我们还有事,那就不打扰霍小姐了。” 说完,朝身后两人看了眼,抬脚继续走。 可霍倩再次拦住了他。 “庄扬,你这是要去捡漏吗?” 语气依旧熟稔,似两人是关系好的朋友。 庄扬皱眉,“跟你有......” “诶,霍小姐猜错了。” 郭涛抢过话,笑嘻嘻凑上前,“我们手里有点铜币,想找个识货的老板出手。” “铜币?” 霍倩闻言眼角微挑。 目光又落在郭涛拎着的袋子,似一眼看穿里面的东西: “难道里面有五钱帝?” “对对对!” 郭涛连连点头。 脸上堆起笑容,带着点讨好,“霍小姐,听说柯老最喜欢收藏古钱币了。你看......能不能帮个忙,请他老人家给掌掌眼?” 他眼神热切,仿佛看到了大把钞票在招手。 话刚说完。 庄扬就斜睨了他一眼,“涛子,多什么话?咱们不着急,再逛逛。” 伊云月也轻轻拉了下郭涛的袖子,低声道: “听庄扬的,别乱出主意。” 郭涛讪讪地缩回头,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吱声。 霍倩见状,眸光微转。 忽的淡雅勾唇。 “放心。我刚从协会出来路过云麓钱庄时,正好看见刘贺和袁兵两人离开了。” “现在过去,不会碰到不想见的人。” “.......” 庄扬三人微微一讶。 这霍倩,心思竟如此通透。 一眼就看穿了他们之前的顾虑。 袁兵不足为惧。 但刘贺背后的势力,确实不宜现在硬碰硬。 既然刘贺和袁兵不在,那他们现在去那只是没什么顾虑。 “多谢霍小姐告知。” 庄扬见霍倩没有提及昨白天的事,如今态度还算有度,便还是郑重地道了声谢,“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过去。” 他再次抬脚准备走。 霍倩却忽然伸出白皙的手臂,又一次拦在了他面前。 “等等......” 第43章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嗯? 庄扬三人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她。 霍倩却只看庄扬,“正好我也要过去找舅舅有些事,一起吧。” 舅舅? 郭涛和伊云月愣住。 庄扬平静的抠了下眉心,这事他昨个就知道了。 郭涛很快反应过来。 联想到霍倩的身份,直接问道: “霍小姐的舅舅......莫非就是柯会长?” “嗯。” 霍倩大方点头,“整个收藏协会都知道,柯老是我亲舅舅。” 原来如此。 郭涛心中了然。 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坐上首席鉴定师的位置,背景果然深厚。 不过也不能思想狭隘。 说不定对方才华横溢呢。 伊云月抿了下唇,并非搭腔。 庄扬也不想当着郭涛和伊云月的面让霍倩下不了台。 再说人家是去自个舅舅,他能拦住不让去。 他轻咳了声。 “走吧。” 于是四人一起朝云麓钱庄走去。 一路上,霍倩并未主动搭讪庄扬,似乎两人又不熟稔了。 庄扬也不在意,闷着头往前走。 “在想什么?” 伊云月清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庄扬疑惑,“........” 没想啥啊。 但对上伊云月忽闪的亮眸,还是笑了笑,摇头道: “没想什么。” 这时听见两人对话的霍倩,侧过头。 看向庄扬,像是闲聊般随意提起: “对了,刚才刘贺去找我舅舅,是为了帮那个叫袁兵的男人走门路,想进收藏协会任职鉴定师。” “什么?” 庄扬三人闻言一惊。 霍倩语气平淡,“不过被我舅舅直接拒绝了。他说收藏协会是学术清流之地,不是收容被开除人员的地方。袁兵那种品行和眼力,连协会的门槛都摸不着。” “噗!” 郭涛第一个没忍住,嗤笑出声,“袁兵?进收藏协会?他也配?”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痴心妄想!” 他毫不掩饰地嘲讽。 伊云月沉默。 不过。 她不着痕迹地多看了霍倩一眼。 这女人气质温婉,谈吐得体,背景深厚,此刻又主动向庄扬示好。 心里倏地泛起一丝微酸,像是打翻了一小杯柠檬汁。 看来自己没看错。 这女人对庄扬不一般,从刚到现在,目光一直停留在庄扬身上。 思及此,她垂落在两侧的手缓缓收紧。 庄扬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什么特别反应。 袁兵对他而言。 早已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是攀龙附凤还是自取其辱,都与他无关。 四人身后不远处。 那个花衬衫混混依旧鬼祟地跟着,手里还紧紧攥着自己那袋胡乱串好的‘五帝钱’,做着发财的美梦。 云麓钱庄古朴的招牌已在眼前。 四人走进店内。 此刻,柯文山正俯身在一张宽大的黄花梨木条案前。 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拿放大镜,专注地审视着案上铺开的一幅绢本古画。 “舅舅。” 一声清亮温婉的呼唤打破了店内的静谧。 柯文山闻声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看向门口。 当看到霍倩和她身后的庄扬三人时,严肃的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放大镜,绕过条案,快步迎了上来。 “倩倩来了?” 他先是对霍倩温和一笑。 随即目光热切地落在庄扬身上,“庄小友,稀客稀客。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小庙来了?” 他语气熟稔,带着长辈对杰出后辈的欣赏。 上次在德宝斋就对这小子十分看好。 “柯老好!” 庄扬、伊云月、郭涛三人连忙恭敬地向柯老问好。 庄扬从郭涛手里接过黑塑料袋,谦逊笑着: “柯老,冒昧打扰。手里有几套小玩意儿,想请您老给掌掌眼。” 他边说边将袋子递了过去。 “哦?小友带来的东西,必定不俗。” 柯文山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他接过塑料袋,丝毫没有嫌弃其简陋,转身走回条案前,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当看到那五串用红绳精心穿好的小五帝钱和那串品相上佳的大五帝钱时,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拿起一串小五帝钱,看了看。 看完一串,又拿起下一串。 看完六串五帝钱,他又扒拉了一下袋子里剩下的散钱,拿起几枚看了看,便放了回去。 整个过程,店内一片安静。 只有柯老偶尔发出的轻微赞叹声。 “不错,真不错......” 霍倩安静地站在舅舅身侧,目光也落在那些钱币上,带着专业的审视。 终于,柯文山放下最后一枚铜钱。 摘下老花镜,脸上是满意的笑容。 他看向庄扬,语气爽朗: “好啊,庄小友果然眼力非凡。这几套五帝钱,品相上佳,版别难得。” “尤其是这串大五帝,更是难得一见。还有这些散钱,也有几枚不错的。” 他略一沉吟,直接给出了价格: “这样,小五帝钱,一套我给你算一万。大五帝钱,十二万。至于剩下的这些散钱......” 他指了指袋子里,“按品相,该什么价就什么价,我让伙计给你清点结算,绝不让你吃亏。怎么样,庄小友可还满意?” 郭涛和伊云月闻言,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笑容。 这价格,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 尤其是那套大五帝钱,十二万。 简直是意外之喜。 庄扬心中也对这个公道又大气的价格十分满意。 “柯老爽快,这价格晚辈非常满意。多谢柯老关照!” 交易达成,气氛顿时轻松融洽。 柯文山招呼伙计过来清点散钱。 庄扬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条案上那幅尚未收起的古画,画上苍劲的笔法和独特的构图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正想开口询问几句,顺便加深与柯老的交情...... “让开,都让开!” 一声粗鲁的吆喝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猛地从门口传来。 众人闻声转身看去。 入眼所及。 那花衬衫混混像头蛮牛般撞开沉重的雕花木门,带起一阵风。 他目标明确。 直直冲向条案前的柯文山,手臂蛮横地一搡,将挡在柯文山面前的庄扬猛地推开。 “给老子起开!” “......” 庄扬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一个趔趄。 “小心!” 一声夹着担心的低呼响起。 第44章 光绪配乾隆,民国凑热闹 站在庄扬身侧的伊云月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那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短暂而清晰。 庄扬站稳脚跟,手臂上残留的温热感让他微微一怔。 侧头看向伊云月。 “呃......多谢。” 这是两人今天第二次肢体接触,这下令人气氛更尴尬了。 “不,不客气。” 伊云月却已迅速收回了手,指尖蜷缩了一下。 目光转向那个始作俑者,秀眉紧蹙,带着明显的厌恶。 混混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杵在柯文山的条案前,将那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上。 “老头,收钱!” 他扯着嗓子。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柯文山脸上,手指用力戳着庄扬的黑塑料袋,“老子也有,比他那破玩意儿多多了。” 随即又得意地抖了抖自己的袋子,里面传来一片混乱的金属碰撞声。 “什么小五帝大五帝的?老子不懂那些花里胡哨的。” “看见没?老子有十几串,都是五个一串的。跟他那个一模一样!” 他生怕别人不信,手忙脚乱地扒拉开袋口。 从里面扯出几串用粗糙的麻绳,甚至还有半截褪色的塑料打包带胡乱捆扎的钱串。 绳结打得又大又死,串在上面的铜钱更是五花八门。 锈迹斑斑的乾隆通宝旁边,挂着字迹模糊的光绪重宝。 甚至还有几枚边缘残缺的民国铜元混在里面。 简直是—— ‘光绪配乾隆,民国凑热闹’的四不像大杂烩。 众人看傻子,“.......” 偏偏傻子不自知。 甚至理直气壮。 他指向身旁的庄扬,“老头,赶紧给老子看,都按他那价收了。” “小的五千一串,大的五万......哦不,一万,十二万!” 大概是记混了之前偷听的价格,胡乱喊叫着,“老子这十几串,少说也能卖个百八十万吧。赶紧的给钱,老子赶时间呢。” 他叉着腰,鼻孔朝天,一副‘老子马上就是百万富翁’的笃定模样。 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瞬间凝固的空气。 尤其是柯文山脸上那极其精彩的表情。 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搞得先是一愣。 他进入古玩行几十载来。 第一次见这样无知愚蠢的年轻人。 尤其是那混乱不堪,毫无历史逻辑可言的铜钱搭配时。 脸上的愕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小伙子啊,你这我无法给你收了,根本不值钱。” 柯文山揉了揉眉心,朝旁边早已看傻眼的伙计无力地挥了挥手: “阿贵,把这位先生请出去。别扰了其他客人。” 庄扬全程冷眼旁观。 料到这混混会闹这一出。 他抱着手臂,默默的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滑稽戏。 “什么?请我出去?!” 混混一听,眼珠子瞬间瞪得像铜铃,动了火气。 啪!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柯文山的鼻子就吼: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收他的不收老子的?” “他的铜板是金子做的,老子的就是烂铁?” “你他妈是不是看他长得小白脸就偏心,还是嫌老子没钱?” 他唾沫横飞,脸涨得通红。 嘿,他就不懂了。 之前那风骚的板娘就是看这小子帅气,才主动贴上去开高价收那些铜币。 咋这次换了个老头子,也看颜值啊?! 长的帅气就能老少通吃? 纳闷了还。 “噗嗤!” 郭涛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指着混混那几串杰作,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偏心?” “我呸!就你这堆破烂玩意儿,还妄想跟扬哥的五帝钱比?” “你特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棒槌,外行中的外行!” “懂什么叫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吗?懂什么叫秦半两汉五铢吗?” “你串的那叫什么东西?光绪配乾隆?还他妈串个民国铜板,笑死人了!” “你这玩意儿扔大街上都没人捡,还想卖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字字带着刺,又句句扎心。 “操你妈!你说谁是棒槌?” 混混被郭涛戳中痛处,瞬间暴怒。 嗷一嗓子,就朝郭涛扑了过去,抡起拳头就往郭涛脸上砸。 “老子弄死你个狗日的!” 郭涛也不是吃素的。 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反手就揪住了混混的衣领。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你一拳我一脚。 撞得旁边的博古架都微微摇晃,架子上的古钱币哗啦作响。 柯文山、伊云月和霍倩三人眉宇拧起。 眼见局势闹大,霍倩准备叫人拉开暴怒的两人。 “住手!” 一声冷喝抢先一步在店内响起。 庄扬动了。 他动作快如闪电,一步上前。 精准地抓住了混混挥向郭涛的拳头,另一只手则牢牢扣住了郭涛想要反击的手腕。 惊人的力量让两人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不论这是不是柯老的店铺。 就凭这里的所有物件件件值钱,随便磕碎一件谁赔得起? 进门时,庄扬就把整间云麓钱庄快速扫了眼。 店内靠墙是整排顶天立地的博古架,格局清晰。 左侧的架子几乎被各式各样的钱币占据。 右侧的架子则相对稀疏。 但也摆放着一些品相尚可的瓷器和几卷展开一半的古画。 件件过万。 就算今天将卖得五帝钱的钱全部填进去也远远不够。 庄扬眼神冰冷,瞪向那个气红眼的混混。 “想撒泼滚出去撒,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声音不高,却寒意浓烈。 “......” 混混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悸。 但巨大的利益落差带来的不甘让他依旧梗着脖子,喘着粗气吼道: “放屁!” “你他妈少糊弄老子,不就是几个破铜板串起来吗?” 他虚空点着庄扬,“凭什么你的就值钱,老子的就不值,你们他妈的就是合起伙来坑老子?” 庄扬嘴角忍不住抽蓄,“......” 这小子还真是听不懂人话。 郭涛刚都把现实甩他脸上,竟还不知疼。 难怪都说。 人怕没理,狗怕夹尾。 这家伙就是典型的欠抽,傻缺! “够了!” 这次开口的是柯文山。 第45章 当枪使 他上前一步,无奈又耐心看向眼前气红脸的混混青年。 “小伙子,没人糊弄你。” 开始专业讲解。 “庄小友的五帝钱,是严格依照历史朝代,精心挑选品相版别俱佳的特定铜钱,按照特定规制串联而成。” “承载的是历史气韵和风水寓意,价值自然不同。而你这些......” 他指了指桌上那堆胡乱捆扎的破烂,“只是随意捡了些年代混乱,品相低劣,甚至残缺的铜钱,用破绳子胡乱捆在一起。” “这根本不能叫五帝钱,甚至不能叫古玩,顶多算一堆废旧金属。” 顿了顿。 他见混混依旧不服气的眼神,加重了语气: “你若不信,大可以去这条街任何一家正经古玩店问问。或者......”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柯文山,中海城南收藏协会副会长,在这行当混了几十年,以我的名誉担保。” “你的东西,确实分文不值。” “若有一句虚言,我这‘云麓钱庄’的招牌,你随时可以来砸。” “收藏协会......副会长?” 混混脸上的怒气和蛮横瞬间凝固了。 他显然听过这个名号。 知道眼前这个老头不是他能撒野的对象。 毕竟自己第一次来城南古玩街混,可不想一次就断了自己的后路。 可满腔翻涌的失落和羞愤让他脸色红白交加,最后化为一片灰败。 但心里还是暗骂。 妈的! 这小子竟跟收藏协会的人有交情,难怪自己会吃瘪。 他死死地瞪了庄扬一眼。 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随即猛地抓起自己的破塑料袋,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 “行!” “你们牛逼,老子记住了!” 他丢下这句色厉内荏的狠话。 撞开门口看热闹的零星几个路人,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云麓钱庄。 消失在熙攘的古玩街人群中。 庄扬看合混混消失的背景,眸光暗了几分。 怕是下次再遇见这小又是一堆麻烦...... 钱庄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地上被撞散落在地上几枚铜币。 幸好不是架子上的瓷器古画。 “唉~” 柯文山疲惫地叹了口气。 再次对伙计挥挥手:“阿贵,收拾一下。” 他转向庄扬几人,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庄小友,还有这位伊小姐,郭小友见笑了。咱们继续?” “柯老言重了,倒是我兄弟冲动了装掉了您店内的古物。” 庄扬歉然,看了郭涛一眼,“还不赶紧跟柯老赔礼道歉。” “啊?哦哦。” 郭涛立马上前弯腰道歉,“不好意思哈柯老,都怪我刚没忍住脾气,一时冲动弄乱了您的店。” “不碍事,本就没造成什么损失。” 柯文山慈笑摆手,也打趣了一句,“幸好是几枚铜板,要是打碎了我店内仅有些的瓷器古画,那怕是柯某也不会跟你们讲情面了。哈哈哈——” “哈哈,柯老真有趣!” 郭涛也跟着不好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 庄扬、伊云月和霍倩三人见状,也忍俊不禁。 突起的欢声笑语,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但他们不知。 骂骂咧咧离去的混混,此刻被突然返回的袁兵拉进了一旁的巷子内。 “诶诶,你小子是谁?!” “干嘛突然拽老子!” 混混甩开突然抓住自己胳膊的大手。 随即浑身警惕地后退两步,下意识地将塑料袋紧紧抱在怀里。 冲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色厉内荏吼道: “想抢老子东西?也不打听打听,城南古玩街谁不知道我马壮的名号!” “敢动老子的宝贝,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试图用凶狠掩饰内心的慌乱。 宝贝? 就拿塑料袋里的垃圾? 袁兵看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他强压下鄙夷,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 “兄弟,别紧张。我不是来抢东西的。” 他指了指马壮怀里的塑料袋,“我是想跟你做笔生意。” “生意?” 马壮狐疑地打量着他。 嗯,穿着人模人样,倒是有几分像有钱人的样子。 “对,生意。” 袁兵走近两步,压低声音,“你袋子里这些宝贝......” 他故意加重了‘宝贝’二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两万块,卖给我。怎么样?” “两万!” 马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你打发叫花子呢?” 随即,又梗着脖子叫嚣,“老子这堆东西,少说值七八十万。刚刚那老东西不识货!老子......” “哦,你确定值七八十万?” 袁兵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向云麓钱庄的方向,“柯文山,中海收藏协会副会长,这城南古玩街乃是中海公认的鉴定泰斗。” “他亲自鉴定过且当众说是废铜烂铁的东西,你觉得这条街上,还有哪家店敢收?” “还有哪个冤大头会信你值七八十万?” 他盯着马壮的眼睛,眸底的鄙夷更甚,“现在,除了我,没人会要你这堆垃圾。” “错过了我这两万块,它就真是一文不值的破烂。你掂量掂量吧?” “......” 马壮脸上的嚣张和侥幸瞬间凝固了。 眼前男人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头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柯文山的名头,他确实知道分量。 刚才围观人群的指点和嘲笑还历历在目......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散发着铜锈味的塑料袋,和眼前唾手可得的两万块。 现实的诱惑让他心动不已。 踏马的,有钱不赚是傻子。 “那你说,找我到底想干嘛?” 马壮依旧保持着警惕,但语气明显软了下来,“平白无故给我送钱,是想让我做些什么不成?” 但他不相信天上掉馅饼。 就算掉,那也绝不是肉馅的。 见对方这么直白,袁兵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又看了眼巷口。 见无人朝这边看来,声音压得更低: “很简单。我跟那个叫庄扬的小子,有点过节。我看他也很不顺眼。” 他没有报自己的名字,“你帮我给他找点小麻烦,让他吃点苦头,这两万块就是你的辛苦费。” 马壮一听,眼珠转了转。 原来是找他当枪使。 第46章 拿钱,办事 他虽然也恨庄扬害他发财梦碎,但替人出头背黑锅这种亏本买卖...... 他立马摇头,摆出一副市侩精明的嘴脸: “切!说得轻巧。” “得罪人的事让老子干,还只给两万报酬,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老子不干!” 他作势要走。 艹! 袁兵心中暗骂一声,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强忍着怒火,咬着后槽牙道: “三万,一口价!多一分没有。” “要是嫌少干拉倒,我找别人去。” 说完,他也作势转身就要离开巷子。 三万随便哪里还找不到一个打手,干嘛找这个愣头青。 要不是看这小子也跟庄扬有过节好拿捏。 鬼踏马找这蠢货! “哎,等等!” 马壮果然慌了神。 三万啊。 这对他可不是小数目。 眼看袁兵就要消失在巷口,他急忙喊道: “行行行,三万就三万,我干。” 他生怕袁兵是个骗子,赶紧补充:“不过我要现付,不然免谈。” 袁兵停下脚步。 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阴笑: “可以。” 同样他也怕眼前的混混拿钱撂担子,“但我只能先转你一万五定金。事成之后,再付最后的一万五。” “哥,你这不讲胃口了撒。” 马壮一听就不乐意了,拍着胸脯保证,“我马壮在城南的人品可是......” “少在我面前拿乔。” 袁兵冷哼,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要,只有一万五。不要,一分钱没有!” “你......” “我没功夫跟你废话!” “......好好好,老子同意就是了。” 袁兵动作麻利地加了马壮的微信,当场转了一万五过去。 听着手机传来清脆的到账提示音。 马壮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脸上乐开了花,刚才的憋屈一扫而空。 他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塑料袋塞给了袁兵。 “兄弟爽快啊。” 袁兵接过那袋散发着怪味的垃圾,强忍着恶心,拍了拍马壮的肩膀,“记住,先按兵不动,等我消息再动手。嘴巴严实点!” “知道知道。” 马壮点头如捣蒜,看着账户余额,心满意足。 他忽然好奇地凑近一点,压低声音: “哎,哥们儿,你跟那姓庄的小白脸,到底有啥深仇大恨啊?” 袁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眼神变得阴冷锐利,如同毒蛇: “不该问的,别问。拿钱,办事。懂?” “......” 那冰冷的语气让马壮脖子一缩,讪讪地闭上嘴。 不问就不问嘛。 凶什么凶。 于是揣着手机,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小巷。 袁兵看着马壮消失的背影。 脸上的阴鸷更深,将手中的塑料袋随手一扔。 哐当一声。 那袋破铜烂铁被丢入一旁废弃的纸盒中,彻底成了垃圾。 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巷口。 隐在阴影里,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盯向不远处的云麓钱庄大门。 他下意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做工精致的紫檀木盒,轻轻打开。 木盒里。 一枚黄亮润泽,边缘带着独特红斑锈的‘咸丰元宝’当千大钱静静躺在绒布上。 这是他刚才和刘贺分开后。 心有不甘,特意花了近五万从另一家店铺淘来的稀有版别钱币。 原本是想当作敲门砖。 再去讨好柯文山,奢望能挤进收藏协会。 可当他折返回来,看到庄扬与柯文山谈笑风生,关系匪浅的样子时,那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有庄扬在。 他袁兵在柯文山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难怪当柯文山见到他时,毫不客气的拒绝自己,原来都是庄扬在背后搞的鬼。 胸腔内翻涌的挫败感和嫉妒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啪嗒。 他猛地合上木盒。 目光再次投向钱庄内那个模糊却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阴毒的低喃: “庄扬,你给我等着!” “你的好运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我袁兵总有办法,让你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样.......” “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他收起木盒,最后怨毒地瞪了一眼钱庄,迅速融入街边的人流消失不见。 ...... 钱庄内。 阿贵正在柜台后仔细清点结算庄扬那些散钱。 可庄扬似察觉有道阴冷的目光从他后脑勺投射而来。 双眼微凝。 倏然回头,看向钱庄大门外。 入眼所及。 只有几个悠闲路过的行人,阳光斜斜地洒在青石板路上,一片祥和。 那股阴冷的窥视感。 仿佛只是错觉,瞬间消失无踪。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小声嗫嚅。 “怎么了?” 伊云月朝他视线看向大门外,好奇轻声问道,“是门外有什么人吗?” 庄扬迅速收敛心神。 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 继而视线又看向条案上展开的古画上。 让他想起父亲正是因为一幅齐白石的《山水十二条屏》古画被害...... 霍倩一直安静地站在舅舅柯文山身侧,将庄扬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顺着庄扬之前停留的视线,落在那幅展开的古画上。 “庄扬,你似乎对这幅《溪山行旅图》很感兴趣?”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画轴,“我看你刚才目光停留了好几次。” 这话立刻将柯文山、伊云月和还在兴奋清点散钱的郭涛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目光齐齐聚焦在那幅气势恢宏的山水古画上。 “我看看。” 没等庄扬回答,刚收完钱的郭涛立刻凑上前。 双手撑在条案边沿,扫了眼桌上的古画。 随即,带着点显摆的意味: “哟,还真是《溪山行旅图》北宋范宽的杰作啊!” “气势磅礴,笔墨雄浑,这绝对是稀世珍宝呐。” “柯老,您这幅,保存得也太好了吧?” 他啧啧称奇,眼神放光。 柯文山双手负后。 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对郭涛点点头: “郭小友眼力不错,能认出此画来历。那依你看,此画......是真是假?” 他将问题抛了回去。 郭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这可是在柯老面前露脸的机会啊。 他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凑到画前,装模作样地仔细看起来。 “让我看看......嗯。” 第47章 线索,又断了 “这笔法,这皴法......绝对是范宽的真迹。” “您看这山石的质感,这树木的勾勒,还有这题跋印章......” 他煞有介事地指点着,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胸有成竹。 庄扬闻言扬眉,没有做声。 伊云月不懂,双眼也好奇的盯着画上面。 而抛出问题的柯文山脸上笑容不变。 却意味深长地轻摇了摇头,只吐出两个字: “不对。” “不对?” 郭涛脸上的自信瞬间僵住,愕然地抬起头,“柯老,您是说......这画是假的?” “我,我鉴定错了?” 他难以置信地再次看向画作。 不能吧。 自己好歹跟着庄叔叔学了几年,这副《溪山行旅图》的鉴别细节庄叔叔还亲自教了他。 这下怎会看走了眼呢? 心里纳闷极了。 伊云月也好奇地凑近了些,秀眉微蹙: “假的?我看着和我在国家博物馆画册上看到的范宽真迹,没什么太大区别啊?” 她看向柯文山,带着求知欲。 霍倩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伊小姐刚入行不久,看不出其中精微的差别,也在情理之中。” “这幅画,仿得确实几可乱真。” 话说着,余光却瞥向一旁神情无波的男人。 想必。 他是一眼就瞧出这画的不对劲了吧。 “呵呵。” 柯文山笑了笑。 并未着急解释。 而是目光越过郭涛和伊云月,落在一直沉默凝视画作的庄扬身上。 他将自己刚才用的高倍放大镜递了过去: “庄小友,你也来看看?说说看,此画何处不对。” “好,那我就献丑了。” 庄扬没有推辞,接过放大镜,俯下身。 他没有像郭涛那样四处指点,目光锁定在画作中一处看似寻常的溪水转折处,以及山峦间几棵古树的树根部位。 放大镜缓缓移动,光线在绢本上流淌。 伊云月和郭涛紧随着他的做动作看去,似乎也想从其中瞧出一丝不对劲来。 片刻后。 庄扬直起身,放下放大镜。 看向柯文山,语气平静却笃定: “画是好画,仿者也绝对是高手。” “但问题出在颜料层叠的火气和绢丝的熟度上。” 他指着刚才重点观察的部位,“此处溪水转折的墨色,看似深沉,但放大镜下,能看出颜料颗粒悬浮于绢丝之上,未能完全沁入肌理,少了真迹那种历经岁月沉淀,墨色与绢丝浑然一体的吃进去的感觉。” 就着指向另一处,“还有这几处树根,模仿了范宽特有的雨点皴,但笔触过于刻意追求形似,力道均匀,缺少真迹那种随心所欲,力透纸背的自然韵律和岁月侵蚀留下的微妙断续感。” “最关键的破绽——” 他指向画面一角一处不起眼的苔点,“这里,为了模仿古旧感而添加的霉点,分布过于均匀刻意,且所用矿物颜料的成分......” “与北宋时期常用的有细微差异,在特定光线下会呈现出极其微弱的,不属于那个时代的反光色泽。” “所以,此画虽精,却是后世高手精心仿制的赝品无疑。” 一席话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直指要害。 更是全程没一句停顿。 不论是神情还是声线,从容平稳。 郭涛听得目瞪口呆。 连忙拿起放大镜对着庄扬指出的地方再次细看。 越看脸色越白,冷汗都下来了。 “真,真的啊扬哥,你踏马真神了,你不说我根本看不出来。” 伊云月看向庄扬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和钦佩。 这个男人的眼力,简直深不可测。 柯文山和霍倩对视一眼。 眼中都流露出由衷的赞赏。 “好,好眼力。” 柯文山抚掌赞叹,“庄小友果然家学渊源,慧眼如炬。” “连这仿品所用颜料的细微时代差异都能察觉。这份功力,足以比肩许多浸淫此道数十年的老行尊了。” 庄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心说,要是没有鬼眼之力帮自己,怕是也不会轻易瞧出这画作伪工艺。 霍倩也微笑颔首,目光中带着深意: “你过谦了。这可不是简单的耳濡目染,分明是天赋异禀。” “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你特意藏拙难道还怕锋芒太露,惹人嫉妒不成?” 她语气带着调侃,眼神却似乎能穿透人心。 庄扬心头猛地一跳。 霍倩这话是随口一说? 还是意有所指? 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笑着。 “霍小姐说笑了,我这点微末道行在你和柯老面前,哪敢谈什么锋芒。要学的还多着呢。” 说着,看向柯文山,“柯老,晚辈冒昧请教一事。” 他迅速将话题引开。 目光再次落在那幅《溪山行旅图》上,语气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和探询: “您见多识广,可知道齐白石先生的《山水十二条屏》真迹,如今究竟收藏在何人手中?” “《山水十二条屏》?” 柯文山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霍倩镜片后的目光也闪烁了一下。 气氛微妙的停滞了几秒。 柯文山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 缓缓摇头: “此画......下落成谜啊。自当年你父亲那场风波之后,真迹便如同石沉大海。” 话头顿了顿,继续道: “坊间虽有传闻,说被某个极其古老神秘的家族收入囊中,深藏于秘库。” “但也只是捕风捉影的传言罢了,并无任何确凿证据。” 他语气带着一丝惋惜,目光落在庄扬身上,带着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同情。 他清楚,这幅画是庄海悲剧的起点。 亦是庄扬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疤。 又是神秘家族?! 庄扬闻言,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黯淡下去。 轻轻叹了口气。 线索,又断了。 郭涛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 “扬哥别灰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慢慢找。兄弟我陪你找到底。” “是啊。” 伊云月也上前一步,语气柔和,“庄扬,我会动用星月集团的资源和人脉,帮你留意这幅画的消息。一有线索,立刻通知你。” 她调查过庄扬的背景,自然了解现刻这男人所思。 庄扬看着两人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点了点头。 尤其对伊云月郑重地道了声谢。 有星月集团这条线,希望确实更大一些。 第48章 他爱她,她爱他 事情已了,庄扬向柯文山告辞: “柯老,今日多有叨扰,感谢您的公道和指点。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完,转身欲走。 “庄小友且慢。” 柯文山叫住了他。 庄扬脚下一顿,转身看向柯文山。 “柯老还有事交代吗?” “嗯。” 柯文山绕过条案,来到他身前。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三天后,古玩街的‘集雅轩’会有一场小型的内部拍卖会,虽然规模不大,但去的多是些真正懂行,喜好收藏书画的玩家。” “届时,或许能打听到一些关于《山水十二条屏》的消息,碰碰运气也好。” “即使一无所获,就当去学习学习。” 这无疑是一个新的希望。 庄扬眼睛一亮,语气真挚: “多谢柯老提点,晚辈一定准时到场。” 告别柯文山,庄扬带着伊云月和郭涛离开了云麓钱庄。 看着三人融入街市人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柯文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小心地卷起条案上那幅高仿的《溪山行旅图》,动作缓慢而珍重。 “舅舅觉得,这庄扬如何?” 霍倩的声音在安静的店内响起,带着一丝探究。 柯文山没有立刻回答。 他将卷好的画轴放入锦盒,才缓缓转过身。 目光深邃地看向霍倩,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个不世出的天才,锋芒内蕴,深不可测。只可惜......” 他顿了顿。 声音压得更低,意味不明,“往往越是这样的天才,身上背负的秘密......也就越重,越危险。” 说完,他抱着锦盒,步履略显沉重地走向了后屋。 独自留在店内的霍倩,沉了沉眸。 随即,抬眸看向庄扬消失的方向。 那里只剩下喧嚣的街景。 离开云麓钱庄的庄扬三人并肩而行,脚步都带着几分轻松。 “庄扬。” 伊云月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他,“眼见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一上午跟你学到不少东西,五帝钱的门道,还有那幅《溪山行旅图》的玄机。” “就当是谢师宴,这次可不能再推脱了。” 她语气自然。 嘶,咋又要请吃饭? 庄扬正犹豫着如何婉拒,旁边的郭涛猛地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挤眉弄眼,压低声音: “喂!人家伊小姐三番两次邀请,你再不给面子,可就太不识趣了。有点男人风度行不行?” 他说完,不等庄扬反应。 立刻转向伊云月,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挥手道: “伊小姐,你们去吃哈,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德宝斋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先撤了哈。” 话音未落。 他转身就朝德宝斋的方向小跑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实则心揣着小心思。 芊芊那丫头,早上说要做饭肯定不是开玩笑。 扬哥铁定不会回去吃,要是连我也跑了,一桌子菜没人动,她得多失望? 再难吃我也得回去硬着头皮说好吃。 哄她开心最重要嘛! 庄扬看着死党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失笑。 哪里猜不到这小子的那点小心思。 这是回去伺候那位小祖宗去了呗。 伊云月顺着他的目光也望了一眼郭涛消失的方向,又转回头。 清澈的目光落在庄扬带着笑意的侧脸上,带着几分探究: “郭涛他是不是对丁芊芊有意思?” 她想起上午在德宝斋,郭涛被丁芊芊拧耳朵时那夸张的惨叫里,分明藏着纵容和宠溺。 庄扬收回目光,坦然点头: “嗯,从小就喜欢。可惜芊芊只把他当哥哥。” 他没有提及丁芊芊对自己的告白,觉得那是属于芊芊的隐私。 伊云月挑了挑眉。 “你们三个......关系还挺戏剧化的。” 潜台词—— 这不就是典型的“他爱她,她爱他”的狗血三角恋么? 庄扬听出她话里的揶揄。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 “走吧,去哪儿吃?伊小姐说了算。” “我对城南不熟,你定地方。” 伊云月将选择权抛回给他。 “嗯......” 庄扬抿唇想了想,“那我带你去一家我常去的小吃店吧。” 决定带着伊云月拐进一条烟火气十足的小巷。 巷子深处。 一家门脸不大,招牌都有些褪色的苍蝇小馆静静开着。 门口支着几张油腻的小方桌,空气里弥漫着饭菜和油烟混合的独特气息。 “这里?” 伊云月看着眼前这极具生活气息的小店。 非嫌弃,反而充满好奇。 只是没来过这样充满烟火气息的小店罢了。 庄扬以为她不习惯,“环境是简陋了点,但味道绝对地道。要是不习惯,咱们换一家?” “不用的。” 伊云月连忙摆手,眼带新奇,“挺好的,感觉很接地气。” 她说着,竟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抓住了庄扬的手腕,“走,进去尝尝!” 呃这......? 庄扬整个人瞬间僵住。 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感从被触碰的地方猛地窜起,直冲头顶。 他下意识地低头。 怔怔地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玉手正牢牢地圈着自己的手腕。 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随即耳根悄然发热。 他几乎是机械地被伊云月拉着走进了小店。 心说,这女人该不会瞧上自己了吧? 现在两人的肢体接触都这么自然,随便了吗? 店内空间狭小。 摆放着几张老旧的木桌条凳,头顶的老式吊扇慢悠悠地转着。 直到在靠里一张空桌前站定。 “就这里吧。” 伊云月才自然地松开手,拉开一张凳子坐下。 她抬头。 却发现庄扬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她又疑惑地歪了歪头,满眼疑惑。 根本不知。 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还以为是庄扬哪里不舒服。 “咳,没什么。” 庄扬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掩饰性地轻咳一声。 迅速在对面的凳子坐下,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看看想吃什么?” 一个系着围裙,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拿着菜单和一个小本子快步走了过来。 这家店老板的女儿,朱芳芳。 她刚走近就认出了庄扬。 “哟,扬哥,好久没见你来了。” 第49章 红色的眼睛纹身? 朱芳芳熟稔地打着招呼,目光随即落在庄扬对面气质出众的伊云月身上。 呀,是个没见过的冷艳大美女呐。 当即眼露八卦的光芒,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 “扬哥,今天怎么没带晓燕嫂子一起来?你单独带这么漂亮的大美女来吃饭,不怕嫂子知道了吃醋呀?” 空气瞬间凝固。 伊云月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尴尬。 庄扬立刻又轻咳一声,“芳芳,我跟张晓燕,已经分手了。” “啊?” 朱芳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唰’地一下红了。 连忙对着伊云月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美女你千万别介意。我不知道才一时嘴欠,我该打。” 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但内心更诧异。 庄扬以前跟张晓燕感情深厚,哪次来不是甜蜜的能滴出蜜来。 上次还听说两人马上要举办婚礼,张晓燕还邀请她带着父母一起去喝喜酒呢。 哪曾想。 如今两人无声无息分了。 庄扬身边还多了一个比张晓燕还要漂亮几十倍的冷艳美女。 该不会是庄扬见异思迁一脚踹了张晓燕吧? 暗想着,可不敢当面问出来。 伊云月很快恢复了大方从容,摇头道: “没关系,不知者不怪。” 见状,庄扬把菜单递给伊云月: “看看想吃什么?” 伊云月推回菜单:“我第一次来,你熟你点吧。你爱吃的,应该都不错。” 庄扬也不推辞。 熟练地点了几个招牌菜。 油爆小河虾,红烧小杂鱼,清炒时蔬,再加一个三鲜汤。 朱芳芳记下菜名,又偷瞄了伊云月一眼。 这才红着脸匆匆跑向后厨。 伊云月看了眼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 又看向庄扬,眼神带着点打趣的意味,“看来,你和张晓燕以前感情确实不错。” 她指的是朱芳芳熟稔的态度。 “......” 庄扬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 对于那些恶心的人和事,再提及只觉得恶心晦气。 他拿起桌上的粗瓷茶壶,给伊云月面前的杯子斟上淡黄色的茶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袅袅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腾。 借着倒茶的间隙。 他看似随意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伊小姐。你对刘家背后那滇南苗寨的神秘家族,了解多少?” 他放下茶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目光却透过氤氲的水汽,观察着伊云月的反应。 伊云月正端起茶杯送到唇边的动作一滞。 她抬起眼眸,看向庄扬。 微眯了眯眸子。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上次孙华给庄扬发的提醒短信,她当时也瞧见了。 庄扬不堪在意耸肩,“随口问问。” 伊云月放下茶杯,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刘家能坐稳中海玉石界的头把交椅,很大程度上确实依赖那个神秘家族的支持。” “不过这事在中海,知道的人极少。我也是偶然听我爸提起过几次,连他也所知甚少,只是讳莫如深,言语间颇为忌惮。”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沉重,“这也是为什么我爸之前会考虑和刘家联姻。他想借这层关系,探探那个家族的深浅,也为星月集团寻求一份保障。” 要不是自己坚持反对,怕是如今已和刘贺那废物成为夫妻了吧。 庄扬闻言,眉头深深锁紧。 连伊家都对那个家族如此忌惮。 其背景之深,势力之庞大,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他想到了刘贺手腕上那诡异的血沁玉。 想到了孙华的警告。 隐藏在滇南苗寨的神秘古老家族。 甚至今天柯文山口中也提及到的神秘家族。 庄扬猜想,会是同一个吗? 似想到什么。 他放下茶杯,伸出自己手指虎口的位置,又问: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家族或者组织,会在虎口这里纹一个红色的眼睛图案?” “大概一寸大小。”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红色的眼睛纹身?” 伊云月凝神思索,在记忆中仔细搜寻。 片刻后。 她缓缓摇头,眼神带着歉意: “没有。” “从未听闻哪个家族或组织以此为标志,不过我到觉着,这种图案本身就透着一种邪异感。” 希望再次落空。 庄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沉重。 看来追查父亲死亡的真相,找到那个设局的‘红眼纹身’组织,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漫长。 伊云月敏锐地捕捉到他瞬间的情绪低落。 她身体微微前倾,试探着问: “这个红色纹身是不是跟你父亲当年的事有关?” 庄扬心头一紧,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迟疑一瞬。 便缓缓摇头,语气恢复平静: “不是,只是以前听人提过这么个图案,觉得有点特别,随口问问。” 两人间的信任尚未完全建立。 所以,他现在除了德叔和郭涛,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伊云月见对方不愿多说,并未追问。 她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放下杯子时。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眸微亮。 “不过......有个人,或许能帮到你。” “谁?” 庄扬立刻追问。 “孙老,孙华。” 伊云月道,“他一生醉心于研究各种玉石古玩,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尤其对西南边陲和滇缅一带的古老传承和神秘部族了解颇深。” “如果你真想打听这类消息,找他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庄扬闻言微愣。 “竟是他......” 不过转念一想。 孙老知道不足为奇。 若不然怎会特意发短信提醒他不要招惹刘贺。 看来。 得找个时间,好好拜会一下这位孙老了。 拿定主意后。 庄扬和伊云月便没有继续这沉重的话题。 倒是聊起了各自身边的趣事。 这时。 朱芳芳端着最后一盘清炒时蔬走来,脸颊还有些发红。 “扬哥,伊小姐,这道油麦菜是送的,就当是我刚才说错话赔个不是哈。” 一开始不知伊云月的身份,但总觉得眼熟。 这才去网上搜了下。 这不搜不知道,没想到这气质超凡的美女竟是中海星月集团的老板! 第50章 进贼了? 不过好在这伊云月脾气好,不与自己一般计较。 但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索性多送一道菜。 用肉菜太刻意,送青菜虽太廉价了些,但好在心意在这不易对方拒绝。 庄扬正用热水烫着碗筷,闻言抬头笑道: “芳芳你太客气了,刚才是我没把话说清楚。” 他手指灵活地转着瓷碗,热水在碗里划出漂亮的漩涡,“这才让你误会了,你这样反倒让我们有些不好意思了。” 随即将烫好的快碗放在伊云月面前,又给自己洗了一套。 “扬哥你太客气了。” 朱芳芳抱着托盘,挠了下鬓角笑着说,“这就是咱们家自己后院种的小菜,不值钱,只要你们不嫌弃就行。” 伊云月没接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 油亮的菜叶在她唇间轻轻一抿,眼睛随即弯了起来: “嗯,火候正好,菜心还是甜的。” 她对着朱芳芳竖起大拇指。 这已经是给朱芳芳最好的回应了。 庄扬闻言也夹根青菜送入嘴里,咀嚼了几下,也竖起大拇指: “朱伯他们种的菜还是一如既往的新鲜可口。” “真的吗?” 见两人赞不绝口,朱芳芳眼睛一下子亮了,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围裙边,“这是我爸最拿手的白灼做法,就加点豉油......” “芳芳!三号桌的鱼好了。” 后厨朱伯的喊声打断了她。 “哎,来了!” 朱芳芳慌忙应道,临走前又回头叮嘱: “二位慢用,要加菜随时叫我啊。”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布帘后,庄扬给伊云月盛了碗米饭。 瓷碗落在玻璃转盘上时,他忽然说: “你别介意哈,芳芳就是心直口快,她误会也很正常。” “嗯?” 伊云月正在挑鱼刺,银筷尖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不懂他的话。 不就是误会她是他背着女友带出来幽会的女人吗? 其实她丝毫不介意。 就是第一次被当做小三,一时有些错愕罢了。 “我们看起来确实不像一路人。” 庄扬夹了块红烧肉,肥瘦相间的肉块在筷尖颤巍巍的,“我是家道中落的穷小子,你是星月集团的千金,走在一起确实很容易引起没必要的误会。” 不知是自己心虚,还是想太多。 觉得有些话该提前说明白。 伊云月一怔。 忽然笑了。 “可在我眼里,那你现在可值钱了。” 她装作没听明白他话中意,“毕竟仅凭一眼捡大漏的人......这世间罕见。” 只是能普通朋友? 但她似乎心里不愿...... “呵,夸张了。” 庄扬浅笑,但也不愿多解释。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很快桌上的菜扫荡一空。 伊云月吃的很满足,难得不顾形象在这种苍蝇小馆吃了整整两碗米饭。 “走吧。” 庄扬也摸了摸吃撑的肚子,起身去结账。 这顿他没有让伊云月买单。 想着男人带女人出来吃饭,哪有女人买单的道理。 伊云月也没抢着买单。 但心里却想着。 这次没请成,那下次便有机会再约庄扬出来...... 结账时,庄扬故意多放了张五十元在账单下面。 “诶,扬哥你多给了......” 可等朱芳芳发现时,他们的身影已经融入了古玩街的人流中。 各怀心思的两人,慢悠悠的走出了古玩街。 城南古玩街的牌坊下。 伊云月掏出车钥匙,看向身旁的男人,“送你回去?” “不用,就三站路。” 庄扬摆手,指了指身后那条街,“刚吃饱了,正好当消食了。” 伊云月怎会不知他的住处。 就是想两人多相处会儿。 她抿了下唇,眸底闪过一丝失望,“好吧,那我先走了,三天后的拍会上见。” 这是两人在路上商量好的。 自然是伊云月打着学习的幌子,来遮掩自己的私心。 学习是真,想与这个男人多接触也是真。 庄扬闻言也没理由拒绝。 他冲她挥了挥手,欲转身离去。 伊云月走到车边,搭在车门上的手指顿了顿。 “庄扬。” 她突然叫他,“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来星月集团做我特助吧。” 这是她第二次提出。 上次被拒绝的很干脆,清楚是因袁兵张晓燕。 这次,伊云月还想再试试。 见庄扬要开口,她快速补充: “月薪十万,不用打卡,只需要我联系你时能到场就行。” “至于张晓燕和马叔他们,我保证不会让你们有正面遇见的机会。” “至于刘家那边,我会会亲自去解释清楚,绝不会让你为难。” 午后的阳光照耀在伊云月真诚的脸上,闪着明媚的光芒,让庄扬不禁看呆了一瞬。 随即回过神。 “谢了,但我的答案没变。” 他后退半步,笑着摆手,“我这个人啊,天生就不是打工的料,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适合我。” 伊云月深深看了他一眼。 突然也笑了:“行,那我等着看你当老板那天。” 宝马x5的尾灯亮起时,她降下车窗补了句: “刘贺那边再找你麻烦,记得给我打电话,这事因我而起,我该对你负责到底。” 说完,留下一抹粲然的笑容,扬长而去。 “负责到底?” 庄扬闻言嘴角一抽。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暧昧的啊。 咦~ 这异样感让他不禁身子抖了抖,搓着双臂转身朝自己出租房走去。 一边回忆上午发生的事,一边嘴里嘟囔着。 “定是自己想多了,要怪就怪今天不小心几次碰到人家......” 这下不仅把人家看光了,还碰了。 暗自祈祷。 这女人可不要多想,要不然凭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跟刘贺那小子硬碰。 想着想着。 他已回到出租屋门前。 随即掏出钥匙,手指刚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动作却猛地顿住—— 门竟开着一条缝。 开没锁? 可他明明记得昨天出门时反锁了大门啊。 心脏骤然一缩。 庄扬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进贼了? 庄扬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屋内没有翻箱倒柜的杂乱声。 反而有种......令人不安的平静。 他不再犹豫,猛地用力推开虚掩的房门。 可客厅的景象,让他紧绷的神经骤然错愕。 第51章 赶紧收拾东西搬走 秦霞。 他那四十多岁,烫着一头夸张小卷发的女房东。 正堂而皇之地坐在他唯一的布艺沙发上。 她翘着腿,猩红的指甲捏着他日常喝水用的玻璃杯,慢悠悠地啜饮着。 仿佛在自己家一般惬意。 茶几上。 散落着几本他翻阅过的古玩杂志,杯底的水渍晕开在纸页上。 “秦姐。” 他极力压抑的怒意,他反手‘砰’地一声甩上门。 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你这样不打招呼就闯进来,恐怕不太妥当吧?” 秦霞闻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慢条斯理地把杯子放回茶几上,杯底磕碰玻璃发出一声脆响。 她这才抬起那张涂着厚厚粉底的脸,眼神冷淡: “哟,回来了?正好。” 下巴朝茶几上一个鼓囊囊的信封点了点,“喏,押金和剩下两月房租,一分不少。” “给你半天时间,赶紧收拾东西搬走。” 让他突然搬家? 庄扬没动。 目光扫过那个信封,又落回秦霞脸上。 眸光微凝。 他租下这里两年,图的就是离古玩街和母亲住院的医院都近。 这两年,秦霞对他态度暧昧,言语间常带着暗示。 什么‘晚上一个人害怕’、‘暖气坏了要来检查’,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虽然偶尔会因此被她在小事上刁难。 但像今天这样直接闯进来赶人,还是头一遭。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赶我走?” 庄扬向前走了两步,停在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总得有个像样的理由吧?我记得房租还有两个月才到期。” “......” 秦霞被他看得眼神闪烁一瞬。 随即被她强行压下。 她腾地站起身,双手叉腰。 挺起那丰满却有些松垮的胸脯,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理由?” “老娘自己的房子,爱租给谁就租给谁!需要跟你这穷租客汇报理由?” “麻溜点,拿了钱赶紧滚蛋。” 她的声音尖利。 庄扬冷笑。 “呵,秦姐,你这套说辞骗骗别人还行。是有人给了你好处,让你故意来为难我的吧?”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紧锁秦霞的脸。 果然。 秦霞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下意识地躲闪。 虽然只是一瞬。 但足够证实庄扬的猜测。 “放屁!” “谁,谁给我好处了?少在这胡说八道!” 她矢口否认,声音却不如刚才那般理直气壮。 庄扬心中了然。 袁兵? 刘贺? 或者他们一起? 无非是那些在古玩行里被他落了面子的人,用这种下作又掉价的手段来恶心他。 找房子对他现在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这种小伎俩,实在幼稚得可笑。 他没再浪费口舌。 跟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他俯身拿起茶几上的信封,手指灵活地捻开,里面是一叠粉红色的钞票。 他当着秦霞的面,一张张仔细数了起来。 动作不疾不徐,仿佛怕对方趁机占自己便宜。 笑话,自己辛苦挣来的钱定要数清楚。 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块。 他利落地将钱塞进自己牛仔裤的口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行,半天就半天。” 庄扬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他不再看秦霞一眼,径直转身走向卧室。 他的东西确实不多。 一个28寸的行李箱摊开在地上,里面很快被叠放整齐的衣物填满了一半。 书架上那十几本厚厚的玉石、陶瓷、书画鉴定书籍,是他最宝贵的财产,被他小心翼翼地摞好,放在箱子另一侧。 其实出租内还有些小物件,但都是张晓燕留下过夜时留下的。 他嫌脏,自然不会带走。 秦霞站在原地,看着庄扬沉默而迅速地收拾,脸上那点强装的刻薄渐渐挂不住了。 她预想中的愤怒、哀求、讨价还价一样都没出现。 这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挫败和不甘。 她确实收了别人五千块好处费,答应把庄扬从这套房子里赶出去。 但更深层的目的。 是她觊觎这个年轻英俊的房客已久。 在她看来。 庄扬家道中落,父亲刚死,母亲病重住院,现在又被典当行开除了。 被开除是收买她人嘴里听来的。 正是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她盘算着。 借此机会逼他低头,让他走投无路之时,自然就会投入她的怀抱。 但秦霞压根没关注过古玩行的消息。 自然不知道庄扬前几天刚在赌石上小赚了一笔,更不知道他兜里揣着的现金远不止三千。 眼见庄扬似乎真的要平静离开,秦霞按捺不住了。 她扭着腰,悄无声息地走到庄扬身后。 趁他弯腰整理箱子的瞬间。 她穿着凉拖的脚,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轻轻勾了一下庄扬的小腿肚。 “小扬啊,其实姐有话跟你说......” “嘶!” 庄扬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 猛地直起身,迅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恶,“秦姐,你又想干什么?” “小庄啊,别急着收拾嘛。” 秦霞非但不恼。 反而故意挺了挺胸脯,本就低领的雪纺衫被她用手指状似无意地又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小截深陷的弧度和红蕾丝边缘。 她脸上堆起风情万种的笑容,“你看,这附近一室一厅没两千多根本租不到,你刚失业,多难啊。” 说着更是放荡的往前凑近一步,身上浓烈的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 “其实呢,不想搬也不是不行。” “只要你以后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来陪姐姐聊聊天,解解闷儿......” 她眼神暧昧地在庄扬身上打转,“以后这房租啊,姐姐就给你免了。这套不行,姐姐还有别的套呢,照样租给你住。” 庄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让他几乎要吐出来。 他再次后退。 后背几乎贴到了冰冷的墙壁,脸上的讥讽毫不掩饰。 “呵,秦姐,你这算盘打得真响。” “收了别人好处赶我走,转头又想用另一套房子把我拴住。” “就不怕两头不落好,被给你好处的人知道了,找你麻烦?” 第52章 呸!肮脏玩意儿 “哎呀。” 秦霞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她脸上带着一种市侩的精明,“那人只说不让你住这套,又没说不让你住我别的房子。”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姐姐有的是办法......” 她说着,那只涂着红指甲油的手,竟大胆地直接朝着庄扬的大腿内侧摸去,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 “做梦!” 庄扬眸色瞬间阴冷如寒潭,压抑的怒火和极致的厌恶在这一刻爆发。 他手中正好拿着一本硬壳精装的《明清瓷器鉴定图谱》。 想也没想。 手臂猛地一扬,厚重的书脊带着风声,‘啪’地一声狠狠拍在秦霞伸过来的手腕上。 “哎哟喂!” 秦霞痛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手腕上迅速浮现一道红痕。 她揉着手腕,脸上那点假笑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拒绝的羞恼和扭曲的愤怒。 “庄扬你别不识好歹,老娘这是在帮你!” “帮我?” 庄扬嗤笑,“秦霞,你给我听清楚。我庄扬,就算今晚去睡桥洞,去睡大街,也绝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 “收起你那些恶心的心思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指着大门,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箭。 “你......!” 秦霞气得浑身发抖,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指着庄扬的鼻子,声音尖锐: “好!” “好你个不识抬举的穷酸货,在外面得罪了人,以后中海谁还敢要你?啊?” “我听说你那女朋友张晓燕,就是嫌你穷得叮当响,才跟你那好兄弟跑了的吧?哈哈哈!” “人财两空,就你现在这德行,还跟老娘装什么清高玉洁冰清?” “呸!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她越骂越难听。 骂到激动处,她突然上前几步。 一脚狠狠踹在庄扬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侧面。 哐当! 箱子被踹得横移出去,撞在床脚,里面的衣物和书籍散落出来一些。 “滚!给老娘滚。” 秦霞犹不解恨,又对着箱子连踢了几脚,箱体上立刻多了几道刺眼的划痕。 她气愤跺着脚,转身冲向门口。 临出门前还回头恶狠狠地丢下一句: “两个小时内,带着你的破烂给老娘滚得干干净净!” “不然,我叫人上来,连人带箱子一起扔出去。让你知道得罪老娘的下场!” “你这种得罪人的丧门星,迟早横死在中海街头,到时候别跪着回来求老娘收留。” 砰! 大门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摔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巨大的噪音过后,出租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中还残留着浓烈的香水味和秦霞唾骂的余音。 庄扬嫌恶地朝着秦霞消失的门口方向。 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呸!肮脏玩意儿。” 骂完后,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恶心感。 弯腰,蹲下,将被踹歪的行李箱扶正。 将被踢散的衣物和那几本珍贵的书籍重新一一捡起,仔细地拍掉灰尘,放回箱内。 很快。 所有东西都被整齐地收纳进了那个大行李箱。 拉链拉上的声音,清脆利落。 他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住了两年的小屋。 没有留恋,他拉起行李箱的拉杆离开。 走到门口,他更没有回头,径直拉开了那扇刚刚被摔上的门,走了出去。 咔哒。 门锁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楼道里声控灯应声而亮。 照亮他拖着行李箱,挺直脊背走向电梯的背影。 正好。 如同与张晓燕的一切,全部断了个干净。 庄扬走出小区,并没有没走远。 而是径直拐进了街角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经济型连锁酒店。 房间不大,标准的大床房,带着一股消毒水和廉价香薰混合的味道。 庄扬把行李箱随意地立在墙边。 随之重重地跌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里,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被赶出来的狼狈感还在心头萦绕。 “这事......不能告诉郭涛。” 他闭着眼,在心里迅速盘算。 郭涛和父母挤在老城区的小房子里,自己过去只会给他们添麻烦。 德叔那里? 想到丁芊芊对自己表白,庄扬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酒店就酒店吧。 虽然花钱,但清净。 反正现在手头宽裕,找个合适的房子也不是难事。 他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小桌边,拧开一瓶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稍稍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他转头看向落地窗。 窗外。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城市华灯初上。 伊云月在饭桌上提及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 孙华孙老,了解些神秘家族的情况。 这或许是查到古画和眼睛纹身的线索。 想着。 庄扬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孙华的号码,拨了过去。 听筒里响了很久。 就在庄扬以为无人接听时,电话被接通了。 然而传来的并非孙老的嗓音,而是一个年轻,冷漠的男声: “喂?” “你好,请问是孙老在吗?我是庄扬。” 庄扬客气地自报家门。 “庄扬?” 对方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生硬,“孙老不在中海,在缅国参加公盘,三个月内不会回来。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打扰!” 话音未落。 ‘嘟嘟’的忙音便粗暴地切断了通话。 庄扬握着手机,眉头紧锁,一脸莫名其妙。 这态度......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孙老身边的人了? 他仔细回想。 确信与这个声音的主人素未谋面。 也许只是对方习惯了高高在上? 他自嘲地摇摇头,将手机随手扔在床上。 看来只能等三个月后了。 折腾了一天,身上黏腻腻的。 庄扬决定先冲个澡,然后点个外面美美吃一顿。 他刚脱下t恤,露出线条紧实的上身。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笃笃—— 紧接着,一个陌生女人娇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庄先生在吗?” 庄扬动作一顿,警惕心瞬间提起。 这声音完全陌生。 他迅速套上脱到一半的t恤,没有立刻回应。 而是双眼微凝。 左瞳倏地金光流转。 视野穿透薄薄的门板,清晰地‘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第53章 情趣套装! 她约莫二十出头,妆容浓艳,眼线飞挑,嘴唇涂着亮眼的玫红色。 身上穿着一件紧身的吊带短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深陷的锁骨,裙摆短得几乎遮不住大腿根。 这身清凉打扮,看着不像什么正经女人。 不过。 她手里捧着一个深棕色的木盒,盒子表面似乎有些年头,木纹清晰。 庄扬心念微动。 左瞳金光未消。 鬼眼的视线穿透木盒。 盒内铺着柔软的红色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枚玉佩。 玉佩呈圆形,直径约五六厘米,质地温润,是上好的和田白玉籽料,色泽白中微微透青,油性十足。 玉佩边缘雕刻着简洁的卷云纹,中心部位则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螭龙纹饰,线条流畅,古意盎然。 仅凭这材质和雕工。 庄扬心中便有了初步判断。 同时鬼眼也给了出结果。 [清代白玉螭龙佩,开门的老物件,市场价值:5-6万。] “庄先生?你在吗?” 门外的女人又敲了几下,“我是苏琪琪,也住这酒店。刚在楼下看到你也入住了,所以冒昧过来,想请你帮个小忙呢。” 庄扬心中疑窦丛生。 这女人怎么会认出自己? 又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间房? 他沉默着,鬼眼之力持续审视着门外女人的表情和动作,试图找出破绽。 门外的苏琪琪似乎猜到了他的疑虑,又补充道: “庄先生别误会,我是在网上看到你前几天赌石的风采了。” “那气度,那眼力,真让人佩服。” “我正好有件小东西拿不准,这不,碰巧遇到你了,就想厚着脸皮请你帮忙掌掌眼,鉴定一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 再不开门就显得刻意回避了。 庄扬无奈地叹了口气。 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苏小姐?” 他语气平淡,带着明显的疏离。 门外,苏琪琪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立刻堆满了笑容,眼睛弯成月牙。 “庄先生,太好了,你真在啊,那就打扰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像条滑溜的泥鳅般,趁着庄扬开门的间隙,身体灵巧地一侧。 竟直接从庄扬与门框之间的狭窄缝隙里挤了进来。 “哎?!” 庄扬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大胆直接闯入,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 苏琪琪已经像主人一样,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房间内唯一的单人沙发上。 还顺手把那个木盒放在了旁边的矮桌上。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庄扬心头。 刚才被秦霞闯入的糟糕记忆瞬间涌上。 他强压着怒火,反手将房门彻底拉开,让走廊的光线毫无遮挡地照进来。 然后才沉着脸走到苏琪琪面前,声音冷硬: “苏小姐,你这样不请自来,闯进别人的房间,非常不妥吧?” 苏琪琪却仿佛没听到他的指责。 自顾自地笑着,指了指桌上的木盒: “哎呀,庄先生别生气。” “我就是怕你贵人事忙,不肯帮我这个小忙,才出此下策的嘛。” 她说着,伸手掀开了木盒的盖子,露出了里面那枚温润的白玉螭龙佩。 “你看,就是这个,麻烦你给看看呗?” “......” 庄扬看着她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指着矮桌,嗓音依旧很冷: “苏小姐,请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鉴定有规矩,玉不过手。” 这是为了避免传递过程中万一失手损坏,责任不清。 “懂!懂,规矩我懂。” 苏琪琪笑嘻嘻地应着,动作却带着一丝轻佻。 她小心地捏起玉佩,放到了矮桌中央,“庄先生真是专业。” 庄扬没有靠近沙发。 而是走到矮桌另一侧,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拿起那枚玉佩。 入手温润细腻,油性十足,确实是上好的籽料。 他一边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仔细审视玉佩的雕工,包浆和细微的沁色,一边用余光瞥向沙发上的苏琪琪。 若不是为了隐藏鬼眼之力,庄扬根本不需要装模作样走这个过程。 苏琪琪单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他。 但那含笑的眼神里非但没有她所说的崇拜和欣赏,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算计? 庄扬的心往下沉了沉。 越发觉得这女人不对劲。 只佯看了十几秒。 他将玉佩轻轻放回矮桌上,直起身,语气平淡无波: “苏小姐,这玉佩是开门的老物件,清代中期的和田白玉籽料螭龙佩。玉质温润,雕工尚可,保存完好。目前的市场价值,大概在五六万之间。” 鉴定完毕,庄扬不再废话。 直接侧身,手臂指向敞开的房门,“好了,鉴定完了。苏小姐,请吧。” “......” 这还是男人该有的反应吗? 苏琪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绽开更浓的笑意。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却没有去拿桌上的玉佩。 反而歪着头,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说道: “哎呀,庄先生~你这就赶我走啊,也太无情了吧?” “好歹我是你的粉丝呢,你连杯水都舍不得请我喝一杯吗?” 她扭着腰肢,非但没往外走。 反而朝庄扬的方向挪近了一小步。 这女人果然有问题! 庄扬眉头紧锁。 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更加冷淡: “抱歉,我这儿没茶,也没水招待。苏小姐请自便。” “真是的......” 苏琪琪撇撇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反而伸手缓缓拉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链条包的拉链。 “难得有机会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庄先生你这样的大人物,就这么走了,多可惜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包里摸索着,“你帮我鉴定了宝贝,我怎么能不给报酬呢?这不合规矩......” 庄扬心中的警铃大作。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立刻开口,“报酬不必了,举手之劳。苏小姐请......” ‘离开’两个字还没出口。 只见苏琪琪的手已经从包里抽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酬金。 而是一件布料少得可怜,带着狂野豹纹图案的——情趣套装! 艹! 这送上门的女人,定有猫腻。 庄扬彻底黑了脸。 第54章 好戏开场了 苏琪琪不以为然。 随即将那件薄如蝉翼的衣物在他眼前暧昧地晃了晃,又凑近一步。 声音甜腻得发齁。 “庄先生~我听说你最近刚和未婚妻分手,一个人多孤单寂寞冷呀?” “你看我怎么样?这玉佩就当是定金,姐姐我呀,今晚就用这身体好好报答你,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呢。” 庄扬脸色骤变。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阴沉着脸,伸手想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推开。 “请你自重,马上滚出去去!” 然而。 就在他伸手的同时,苏琪琪非但没有后退。 反而像是算准了时机。 整个人猛的朝着他的身上狠狠扑了过去。 “哎呀,庄先生装什么装,送上门的女人哪个男人不会心动?” “你——” 庄扬猝不及防,被撞得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 重重地摔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眼前一阵眩晕。 不等他挣扎起身,苏琪琪已经像八爪鱼一样扑压在他身上。 她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媚态。 只剩下恶意的笑容,紧紧贴着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别动!好戏开场了。” 庄扬心惊。 陷阱?! 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奋力想推开身上的女人,“踏马的给老子滚开!” “不许动!警察!” 就在他挣扎的瞬间,敞开的房门外,两个身穿藏蓝色制服的男警察正巧的冲了进来。 动作迅捷,眼神锐利如鹰隼。 “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赶紧下床抱头蹲下!” 为首一个面容刚毅,三十岁左右的警察厉声喝道。 他快速扫过床上纠缠的两人—— 衣衫不整,尤其是苏琪琪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件刺眼的豹纹情趣套装。 以及矮桌上那个打开的木盒和玉佩。 这场景—— 活脱脱就是一场正在进行中的‘交易’现场! 另一个稍年轻的警察则迅速上前,目标明确地直奔庄扬。 他手中已经拿出了明晃晃的手铐,“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在这家酒店进行非法交易活动。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老实点!” 冰冷的手铐眼看就要铐上庄扬的手腕。 “警察同志,冤枉。” 他从床上起身,指向一旁不紧不慢整理衣服的女人,“我根本不认识她!是她闯进房间诬陷我。我没有嫖,更没叫她来。” 声音从容,没有丝毫慌乱。 然而,整理好衣服的苏琪琪却瞬间换上了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 指着庄扬,对着警察委屈地控诉: “警察同志,就是他!” “他叫我来提供......提供那种服务的!” “说好了给玉佩当报酬,可,可他又嫌贵,想赖账。” “我不同意要走,他,他......就要用强的!呜呜呜——” 她一边哭诉,一边捂着脸,身体还配合地瑟瑟发抖,仿佛真的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侵犯。 “......” 这颠倒黑白,演技精湛的诬陷,让庄扬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嫖? 还讨价还价? 最后还想强来? 这女人编故事的能力简直令人发指! 他瞪着苏琪琪,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血口喷人!”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 年轻警察看向庄扬的目光更加鄙夷。 啧啧啧,没钱还出来嫖? 真是丢男人的脸! 年长警察眉头紧锁,“......” 显然眼前的证据和受害人的指控都指向庄扬。 他沉声道:“是不是诬陷,回局里调查清楚再说。现在,你们两个,都跟我们走一趟。” 苏琪琪立刻配合地朝清查伸出双手,低着头,一副受害者的柔弱模样。 还悄悄向庄扬投去一个充满挑衅和恶毒的眼神。 呵,被关一段时间换来十万块的报酬,可真划算! 不过心里还有些可惜。 这样帅气高大的男人,竟会对自己一点兴趣没有。 庄扬被年轻警察粗暴地拽了过去。 手铐‘咔嚓’一声,冰冷坚硬地锁住了他的手腕。 他选择了沉默。 解释? 在这种人赃并获的场景下,他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反抗? 只会坐实暴力抗法的罪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冷冷地扫了一眼还在啜泣表演的苏琪琪,眼神锐利如刀。 然后沉默地被警察押着,跟在苏琪琪身后。 至于是谁害自己。 跟那个背后与买通秦霞敢自己出来的人定是一个人。 袁兵没这个财力,同时收买两个贪婪的女人。 那便只有是刘贺! 庄扬目光渐渐阴鸷,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看来自己有意避开刘贺。 偏偏这货步步紧逼,这是要将他往死里整。 可当庄扬几人刚走到酒店大堂通往门口的通道。 咔嚓!咔嚓! 刺目的闪光灯毫无预兆地爆开。 几个扛着相机,拿着录音笔的身影猛的从大门两侧窜了出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庄先生!听说你因为未婚妻跟兄弟跑了,所以怀恨在心出来嫖泄愤是吗?” “庄先生,你作为前几天赌石小有名气的‘新星’,做出这种事不怕身败名裂吗?” “这位小姐,请问庄扬先生是出多少钱让您提供特殊服务的?他是否使用了暴力?” 一连串尖酸刻薄的问题劈头盖脸砸来,话筒和录音笔几乎要戳到庄扬的脸上。 庄扬下颌线绷得像刀锋,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 喉咙滚动了一下。 最终还是只言未吭。 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只会被断章取义,成为明天小报上更耸人听闻的标题。 “这......” 而他身边的苏琪琪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记者出现。 那副楚楚可怜的委屈表情也僵住了,只剩下满眼的慌乱和恐惧。 她尖叫一声。 下意识地用被铐住的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别拍!别拍我,走开!” “都让开!不许拍照,妨碍公务。” 押解的警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措手不及,但反应极快。 场面一度混乱。 记者们不甘心地拥挤着,闪光灯依旧在疯狂闪烁。 但在两名警察强硬的阻拦和呵斥下。 最终还是艰难地分开了一条路。 庄扬被塞进了警车后座,苏琪琪上了身后一辆警车。 车门‘砰’地关上。 隔绝了外面刺眼的灯光和喧嚣的质问声。 警车鸣着警笛。 一路呼啸着驶向附近的派出所。 很快。 庄扬被单独带进了一间狭小的审讯室。 不知过了多久。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女警察。 她手里拿着文件夹,步履沉稳地走到庄扬对面的椅子坐下。 她没说话。 先是将文件夹放在桌上,打开,目光落在里面的资料上。 显然是在快速浏览庄扬的基本信息。 突然。 女警察翻动纸张的手指猛地顿住了。 她目光死死地定格在资料的某一页上,眉头先是困惑地蹙起。 气氛冷滞几秒。 随即,她猛地抬起诧异的双眸。 “......你是庄海的儿子,庄扬?!” 第55章 警官认识我父亲? 嗯? 庄扬原本低垂的眼帘猛的抬起,疑惑看向对面素未谋面的女警察。 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合身的警服,齐耳短梳理的一丝不苟,端正的面容上正露出惊讶和一抹微弱的震惊之色。 “......是。” 他迟疑片刻,老实点头。 话落下那刻,庄扬似想到什么。 他又猛地坐直身子,双手搁在桌上,手铐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哐啷声。 咽了咽有些发紧的喉咙,惊疑又问: “难道,警官认识我父亲?” 难道这警官知晓些有关父亲跳楼背后的线索? 女警官闻言放下手中的资料,双手合十压在那张资料纸上。 她原本诧异的眸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锐利,定定看着眼前俊逸的男人。 “嗯,两年前刚来队里不久接到的第一起案件,便是接到你父亲的报警,可等我们赶到时......” 猛地一顿。 忽意识这话题与本案件无关,她立即扯回正题,声音也冷下几分: “庄先生,现在请你说说,你和苏琪琪是什么关系?为何会有人举报你们是在进行非法黄色交易?” 说完,她从拿过手边的本子和笔,开始记录询问笔录。 “......” 庄扬嘴唇微张,本想说些什么。 可看眼前的女警官不愿与自己废话,便轻吸了口气,缓缓道: “我已向之前审讯我的警员交代了全部过程,但我还是那句话......” “我与那苏琪琪并不认识,也并未有什么黄色交易,是她打着让我帮其鉴定的幌子故意陷害我。” “若是不信,警官可以派人去酒店调取我房外走廊上的监控一查便知。” “至于她为何要陷害我,我相信警官你会审问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他的声音平缓而有力。 但实则心里在打鼓。 若真是精心设计的阴谋,刘贺应该不会傻的事先没有处理掉走廊上的监控。 但万一那货没这么精明呢? 女警官并未察觉到他眸底深处划过的一丝微弱的闪烁,只是双眼如鹰隼审视着他。 可手中的笔,迟迟没在记录本上留下一笔墨迹。 半晌。 她放下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庄先生看来对自己很自信。” 庄扬耸肩,“不然呢?” 他又靠回椅背上,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疲惫,“我庄扬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认,况且这里本是为民执法,秉承公正的地方。” “况且,我相信警官你跟那些貌岸道然,背地里却仗势欺人的小人不一样。” 话中暗有所指,女警官怎会听不出来。 但这话她听着很是不舒服。 这是怀疑她暗中受贿,故意为难他? 啪! 她带着几分恼火拍向桌面,一旁本上的圆珠笔被震得滚晃了几下。 “你少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我已经让人去调取了酒店走廊监控,相信马上就会有结果。” “到时候你再敢狡辩,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法律的制裁!” 眼前男人的态度,显然是不配合她的工作。 怎叫她不气? 再说,这世上没有不好色的男人。 尤其是厌恶这种敢做不敢当的臭男人! “那就行。” 庄扬并不畏惧对方的怒火,无奈扬眉。 随即再次垂下眸,静静等着结果。 至于如今网上对自己的舆论。 他并不是在乎。 相反,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帮他添增了知名度。 虽这名声不太好。 但只要身边的人相信自己就行,那些无关紧要人的目光何必费神去在乎。 女警官见庄扬低头不语,始终一副坦荡的模样。 反倒让自己觉得,刚腾升起的那抹怒火显得有些多余了。 难道是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 是自己思想太偏见了? 眼前的男人真是被冤枉的? 不管怎样,一切还是等证据带回来再做定夺。 沉吟片刻。 她抿了下唇,“你之前想与我说些什么?” 这次语气稍缓和了不少,没有之前的冷硬。 庄扬闻言再次抬眸。 他疲惫地眸光亮了几分,身子重新坐直。 “有的有的!” “警官可还记得,两年前我父亲向你报警时,可有什么存疑的地方?或者他有跟你提及过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 当年他误认为是邻居见父亲从楼上一跃而下,情急之下才报的警。 所以这两年来从未想过父亲的死另有隐情。 女警察本不意外他的话。 她习惯性的食指轻点在桌面上,回想着两年前接到报警电话的情景。 “嗯......当年接到你父亲报警电话,他只与我说自己被骗了,需要我们抓到那些犯罪团伙。” “可当我带着其他警员赶到你家时,他已经跳楼身亡。” “当时我们询问过你母亲有关你父亲生前被骗事件详情,你母亲却说此事不需要我们警方调查,是你父亲打了眼怨不得人。” 她如实道。 “......” 庄扬听了失望垂眸。 他怎会不明白母亲的用意。 随即苦笑一声。 父亲被害一事,在外人眼里确实是他打了眼,怨不得他人。 母亲则是怕那背后的团伙肆意报复,所以才想息事宁人。 说到底。 母亲是想保护他的安全,才劝他不要走父亲的老路。 可父亲生前既报了警,便说明当时并没有自杀的倾向。 定是他杀! 庄扬越想越不甘,心中的仇恨愈发浓烈。 他搁在桌上的双手猛的攥紧拳,下颌紧绷的如刀刻,眼里的恨意更是毫不遮掩落入眼前的女警察眼底。 女警察见他神情不对劲。 轻敲桌面的食指猛的一滞,凝眉追问: “难道你怀疑你父亲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嗯!” 庄扬重重点头,随即又反问对面的人,“难道当时警官就没怀疑过我父亲既然选择自杀,为何还要在自杀前一刻向你报警,然后再自杀?” “就算那欺诈案是我父亲打了眼,但我父亲的死却又是另外一个刑事案件了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令女警官脸色倏地一变。 同样搁在桌上的双手缓缓收紧。 当年确实觉得此案存有疑点。 况且当时她只是一个实习警员,队长以自杀结案,她根本无权干涉。 更不想拿家世背景压人。 于是选择了沉默。 如今面对庄海的儿子,亦是如此。 第56章 今晚,你睡我家吧 见状,庄扬似猜到什么,嘴角的苦笑更甚。 但他并未放弃。 深吸口气,平复心底无奈又惆怅地情绪,抱着一丝希望继续问: “警官可听闻什么家族或组织,大拇指和食指间虎口处有红色眼睛图案的纹身作为标识?” “红色眼睛纹身?” 女警察疑惑。 看了眼自己光洁的虎口处一眼,冥思片刻。 她摇头。 “从未听闻过。” 她这两年查了不少大小欺诈案,并未见过或传闻那个家族或组织有这么诡异的纹身。 要是有,那她定会有印象。 毕竟会把眼睛的突然纹在手上。 还是红眼,半夜抬手不怕吓着自己?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裂了,庄扬神色黯淡的又一次靠回椅背上。 看来,还是得等孙老回中海了。 现手上没有任何证明父亲死亡存疑的证据,只能靠自己查出那有红眼纹身的组织或家族...... 正想着。 耳边却又想起女警察的声音。 “我虽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你打听留意,要是有线索我联系你。” “我叫孙敏。” 当庄扬回神看去时,眼前已经伸来一只白皙的玉手。 姓孙? 呃,巧合吧。 他愣了下,还是握了上去。 “孙警官,多谢了。” 话落,两手各自抽回。 孙敏感受着手掌上残留的余温,浅笑,“不用谢,就当是我当年的疏忽吧。” 说着,她又提醒庄扬。 “但如今你父亲的案子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死纯疑,所以想重新立案怕是很难。” “我知道。” 庄扬苦涩点头,“但会迟早找到证据,将害死我父亲的团伙绳之以法。” “其实我爷......” 孙敏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 她咽下嘴边的话,起身去开门。 庄扬也循声看去。 只见孙敏侧着身站在门口处,女警员在她耳便小声说些什么。 他听不清。 但能清晰瞅见孙敏平静的神情先是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最后又缓缓展开眉宇。 不知为何。 这女人突然瞥向自己的眼神里,竟带着一丝玩味和意味不明的探究。 庄扬被她那一眼瞧的有些不自在。 于是别过眼,静静等待。 猜想定是跟自己有关。 “嗯,你去忙吧。” 那女警员走后,孙敏似舒了一口气。 随即一边从口袋里摸索出把小巧的钥匙,一边朝庄扬走去。 “你可以走了。” 她手里的钥匙插进他手腕上手铐的钥匙孔,“我们同事从酒店带回来的视频被人提前破坏,但有人给你请了律师,第一时间也把损坏的视频先我们一步修复好。” “所以你刚说的都是事实,你是清白的。” 咔哒一声。 手铐解开,庄扬双手得到了解脱。 他活动着双腕,惊奇询问: “是谁帮了我?” 孙敏捏着钥匙手铐,饶有深意的上下扫了眼眼前的男人,“看来庄先生情商失意不过一天,这桃花运接踵而来,魅力无限啊。” 难怪都说长得帅气的男人,身边不愁女人。 自然她不关注古玩圈。 并不知眼前的男人,是凭实力吸引美女缠身。 “?” 庄扬嘴角抽搐,这话是什么鬼? 但这话,也让他猜到是谁在帮自己。 伊云月。 郭涛和丁芊芊可没这势力轻松将此事解决。 怕是伊云月瞧见网上报道他嫖女人的舆论,这才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而他和伊云月的关系...... 庄扬也懒得解释。 他还是向孙敏客套的道了声谢,转身快步离开了审讯室。 “诶?” 孙敏本想说自己的爷爷可能知道你所说的红眼纹身消息,可那人的身影眨眼就消失在审讯室。 瞧着猴急样,定是见新女友去了。 她撇了下嘴,“算了,反正爷爷去缅国没空理我,到时再帮他问问吧。” 当庄扬走出警局外,天幕已暗。 伊云月正靠在宝马车上,低头盯着手机,粉黛拧成了一团。 显然是看令人极度不悦的内容。 所以并未察觉有人靠近。 直到一道黑影将她笼罩,后者才后知后觉抬起脑袋。 “庄扬,你没事吧。” 伊云月立刻按灭手机收进口袋,直起身,脸上扬着笑,“放心,我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 “谢谢。” 庄扬比她高出半个脑袋,微微低头俯视眼前笑容明媚的女人,嘴角也不禁翘起。 心里深处同样划过一抹微妙的暖流。 但除了一声致谢。 他也不知讲些什么好听的话来。 伊云月望着他依旧无声笑着。 因两人心中杜明。 今日这事,与两人有扯不清的牵连。 若没有她伊云月选择庄扬,刘贺也不会把庄扬当做假想敌。 庄扬虽一心想与眼前的女人保持距离。 但有人总会在背后弄巧成拙,让两人一次又一次靠近对方。 夜色下。 两人气氛静了片刻。 庄扬摸了下鼻尖,“那个,要是没事我......” ‘走了’两字还未来及说出口。 伊云月突然出声,“我已经安排人处理网上对你的不堪舆论,同时也会帮你澄清挽回声誉。” 她知道他不在乎此事。 但就是想告诉他。 见她神情真挚的望着自己,庄扬心口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心跳忽的快了几拍子。 耳尖也悄摸摸染上了一抹红晕。 他抵唇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个,这次的人情就当是我庄扬欠你的,下次有需帮忙的尽管叫我。” 心里微叹。 既然扯不清,那就扯着吧。 反正刘贺这货,他是彻底得罪上了。 见庄扬没有在刻意疏远自己,伊云月欣喜不已。 她转身拉开副驾驶车门,朝庄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庄先生,请吧。” 这次庄扬没拒绝,径直坐进了车内。 车子缓缓启动,融入这灯红酒绿的夜色中。 庄扬从后车镜中看了眼逐渐消失的警局,他又看向认真开车的女人,“还是送我回酒店吧,我行李还在那里。” 虽说行李没什么之前的东西。 但那里面可是自己平时用习惯的东西。 伊云月闻言,腾出一只手朝车后指了指。 “你的行李我已经去酒店取回,正在后备箱呢。” 她回眸看他,眼底的笑意盎然,“今晚,你睡我家吧。” “啊?去你家?!” 庄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随即抓紧身前的安全带,身子夸张的往车门方向一缩,苦巴着一张脸,“你,你该不会也想对我的身子图谋不轨吧?” 第57章 我今晚睡哪? 伊云月斜了他一眼,“......” 听听这是正常男人说的话? 可又转念一想。 庄扬先是被房东赶出来,调查的人还汇报那中年女房东私下一直窥觊他的身子,可惜一直没成功。 这后又被一个放荡的女人扑倒整进了局子。 两次被性骚扰,给他整出心理阴影来了? 嗯。 应该是的。 她清了下嗓子,好声好气跟他保证: “你放心,我虽......咳,我好歹在中海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干出如此轻浮放荡的事来。” 为了给庄扬留个好印象,故意又补充: “再说了,我伊云月可从未谈过男朋友,甚至连手都没牵过。” “要论担心,我还担心你对我图谋不轨呢。” 说完,眼角的余光落在副驾驶的男人身上,想知道他听了后会作何反应。 是喜悦? 还是不在意? 心里暗暗期待。 “......” 缩着脖子的庄扬闻言微微一愣。 这是告诉他,她还是处? 还是暗示他晚上...... 突然,脑袋里又浮现出伊云月被自己看光的胴体,凹凸有致,皮肤光滑水嫩...... 咦~ 瞎想什么呢! 他猛地一个甩头,将脑袋里那肮脏的邪念给通通甩掉。 其实刚只是突发奇想逗逗她。 没想到这女人还当真了。 竟还一板一眼跟自己解释。 甚至还说那番令人遐想联翩,具有引导性的话来。 他连忙坐直身子,尴尬的清了下嗓子解释: “那个,伊小姐你误会了,我刚刚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哈。” 但庄扬的目光直视前方,不敢看身旁的女人一眼。 生怕对方看出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淫荡心思。 殊不知。 他此刻两颊染了两坨不自然的红晕。 伊云月见了,抿唇偷笑。 这男人还真喜欢害羞。 不过,她越发喜欢了。 她佯装没发现他的窘迫,大方摆手: “嗐,我刚也是开玩笑的,你也别当真。” “你是说,你不是处啊?” 庄扬脑回路似有些偏移,没过大脑就冲出了口。 可说出口就后悔了。 他懊悔地拍了几下自己的破嘴。 呸呸呸! 问什么不好,偏偏问这么唐突又遭人唾弃的话来。 说实话。 庄扬自己也不知道脑袋里咋想的,就这么水灵灵问出了口。 伊云月:“......” 瞧瞧,这比刚刚还不像正常男人说的话。 她直接大白眼赏了过去,“怎么?你有恋处癖好?张晓燕跟你时是处?” “......” 庄扬无辜又窘迫的抠着眉心。 他只能赔笑解释: “我怎会有这封建顽固的思想,我刚只是大脑抽了下。” “呵呵,伊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吧。” 但这就轻避重的回答,令伊云月不满意。 她双手握着方向盘,似较了真: “哦,那你还没回答我,张晓燕跟你时是第一次吗?” 庄扬抠眉心的手一滞,“......” 这女人还真较上劲了。 但这暧昧又隐私的问题,他怎么好回答啊? 况且对方还是个肤白貌美的女人。 “怎么?” 伊云月见他不答,揶揄笑着,“该不会真不是吧?” 这次轮到庄扬赏她一个白眼,“伊小姐,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八卦的一面。” 不过,还真被伊云月说中了。 张晓燕的第一次确实不是给了自己。 但他从未介意过她有过恋爱史。 在他心里,只要两人相爱就足够了。 可惜。 终究是他错付了。 思及此,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让伊云月知道了答案。 原来还真不是。 心里竟暗自洋洋得意。 随即,她扬着意味深长的笑,回答庄扬之前唐突的问题: “可我是。” “啊?” “你不信?”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庄扬哭笑不得,这让他怎么解释? 刚只是被伊云月没头没脑的话给吓着了。 哪料伊云月竟然真的是处。 他顿觉一阵尴尬,不由低垂下了眸,“抱歉,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不是。” “啊?” 庄扬懵逼的眨了眨眼。 这又是什么鬼? “呵呵。” 伊云月捂嘴笑了几声,不再打趣,专注开车。 庄扬见了,松了口气。 幸好社死的话题结束了。 但却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不得不承认。 这女人是真漂亮。 尤其是她今天特意穿了条v领紧身裙,露出迷人的锁骨和优雅的肩胛骨。 再配合她高挑玲珑的身材,浑身散发出来的风情更加诱惑人。 庄扬一瞬不瞬盯着看。 心里默默感慨。 这么一位极品大美女,难怪会把刘贺那货的魂勾走。 伊云月察觉到庄扬的目光。 侧头,冲他微微弯起唇角。 这一笑,简直能倾国倾城。 呃...... 庄扬似偷窥被抓了包的小孩,立马收回目光,耳根微热。 这女人笑起也真踏马勾人心魄。 暗赞了句。 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漆黑如墨的双眸,看向窗外飞快倒退的夜景,陷入沉思。 很快。 庄扬来到伊云月的公寓。 对,是公寓不是别墅。 还是两室两厅一卫的小公寓...... 庄扬将行李箱放在沙发旁,快速扫了眼大概只有90平左右的小公寓。 屋内结构收入眼底。 一间显然是主卧,而另一间则是衣帽间。 他惊惑挠着头发,看向正给自己倒水的女人,“伊大小姐,这里确实你居住的地方?” 伊云月端着水杯走来。 “嗯,是我回国后买的公寓。” 她将水杯递给他,“我喜欢独居,所以这大小正好适合我。” 庄扬恍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还是头一回见有钱家的大小姐愿意窝在一个小公寓里。 更何况还是如今星月集团的掌权人。 要是传去定无人相信。 不过。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最关键的是—— 他该睡哪?! 又联想到两人在车上谈及到的话题。 庄扬瞬间忽觉。 这只有90平大的空间,充满了暧昧,令人心痒痒的气息。 他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大口,朝正准备回主卧的女人结结巴巴问道: “那个......我,我今晚睡哪?” 第58章 嫌弃我跟着你丢人了? 睡哪? 伊云月脚下一顿。 她转身,盯着男人看了几秒。 随即意味深长扬了下眉梢,指向身后的主卧: “当时睡我床......” “那个......我其实可以睡沙发。” 庄扬听了心口咚咚直跳,连忙指向身旁的真皮沙发。 想了下,又改口说: “其实,我还是觉得去酒店住最方便。” 说着,拎起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还是觉得孤男寡女相处一室太尴尬了,并且总觉得哪哪不方便。 “诶,你怕什么呀?” 伊云月闻言,两步上前伸臂,“我都不介意,你倒别扭起来了。” 话这么说着,可嘴角竟翘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女人还真不介意? 可庄扬还是觉得不妥,连连摇头,“反正这附近酒店多,我就......诶你......” 话未说完。 衣领被猛地往下一拽。 猝不及防,整个人朝那只手的主人方向前倾去。 两人距离瞬间被拉近。 近得庄扬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闻到她身上混合着淡淡香水味。 又令庄扬心跳又漏跳了一拍。 这女人该不会...... 伊云月眼睛微眯,目光直直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笑得勾人心魄。 “怎么......” 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颌,“怕我吃了你?” 庄扬怔愣。 只觉得喉咙干得发紧,喉结上下滚动,小声咕哝: “怕,怕倒是不怕。反正我也不吃亏......” 伊云月显然听到了,瞬间瞪圆了美眸。 但眸底却闪过一抹错愕和欣喜之色。 仅一瞬。 她立刻佯装愠怒。 柳眉一竖,娇嗔道: “哟?庄扬,看不出来你还真敢有这想法?” 庄扬:“......” 自己可是个正常男人好吧。 要是下面没反应,那岂不是废物一根。 他转回眸,对上眼前眸里隐约闪着狡黠光亮的女人。 嗯?她这是故意撩拨自己? 扬了下眉梢。 随即,他立刻伸手,扣住她的后腰上猛地往自己怀里一带。 “唔!” 伊云月惊呼。 身体失去平衡,结结实实地带进了庄扬怀里。 两人紧密贴在一起。 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感到对方骤然加速的心跳。 但庄扬强装镇定。 微低下头,压近女人已红透的耳畔。 低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问: “那你呢?伊小姐真不怕我对你怎样?” 要玩谁不会。 就看谁比谁脸皮厚薄了。 自然,男人往往要比女人的脸皮厚实些。 被他这么一反向撩拨,伊云月俏脸通红,已傻愣在男人怀里。 仰着脑袋望着他。 微张着红唇,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唯有砰砰砰乱撞的心跳声,在她脑海里炸响。 忽然的寂静。 然四周空气变得缱绻暧昧。 庄扬本只想小小报复下这女人故意的挑逗。 但两人过分的亲密。 反倒让他呼吸急促起来,身子也渐渐燥热不安,扣在她腰后的手无意识地收得更紧。 他咽了口口水,正准备打破尴尬又暧昧的气氛。 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率先打破了僵局。 叮铃铃—— 庄扬身子猛地一僵。 似触电般松开怀里的女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拉开了那点令人心悸的距离。 伊云月也像是骤然回魂。 她飞快地别开脸,略显慌乱地整理了被压皱的衣襟,呼吸还有些不稳。 两人分别不敢再看对方。 但催促的铃声仍旧响着。 庄扬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是郭涛。 定是为了自己今晚被诬陷的事。 他深吸了口气,平息了杂乱的情绪,接通了电话。 “涛子,我已......” 显然那边的人很急切,急吼吼的声音差点刺穿庄扬的耳膜。 他嫌弃的眯起了眼,将手机拿远了些。 “操!定是刘贺和袁兵那两狗日的陷害你。等着啊,我这就开车去接你。你在哪窝着呢?发个定位。” 咋咋呼呼的声音虽刺耳,但却让庄扬心底微暖。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女人。 只见她已恢复了平静,只是耳根还残留着一抹淡粉。 似察觉庄扬朝自己看来,伊云月抿着红唇,步伐有些慌乱地进了卧室。 看来是真害羞了。 庄扬无声笑了笑。 转身,来到客厅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 这才回复手机那头的人,“涛子,你不用来接我。我已经......重新找酒店住下,等明天重新租好房子,咱们在德宝斋碰面。” “那不行,你就是在酒店被人下了套,还是来我家.......” 那头不等郭涛说完,丁芊芊担心的声音紧跟着插了进来。 “扬哥哥,你还是来我家住吧。我家院子大,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住一辈子都没人赶你走。” 里头还传来德叔沉稳的咳嗽声,“芊芊,让小杨自己做决定,不要胡闹。涛子,你告诉小杨,德叔这里随时欢迎他来住下。” 其实德叔心里清楚,庄扬不会住自己这。 对于大家的关心,庄扬眼眶微微发热。 他特意放松语气,“你们别折腾了,酒店钱都给了,总不能浪费几百块吧。” “再说了,今晚的事伊小姐已经替我解决了。你们尽管放心,刘贺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我麻烦。”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大概也听出庄扬的坚持,郭涛才松口,“那行吧,你好好休息,明天电话联系。但再有事儿一定吱声啊。” “嗯。” 庄扬应了一声,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想着,明天还是去古玩街附近租房。 突然,伊云月不知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 正站在庄扬身后。 “你明天要去找房子?” 庄扬转身。 入眼所及。 伊云月目光平静,仿佛刚才暧昧的插曲从未发生。 他迟疑片刻。 “......嗯。” 他点头,如实道:“还是想去古玩街附近找房子。” “我陪你去。” 伊云月道。 “你?” 庄扬下意识地皱眉,脱口而出,“你不上班?” 偌大的星月集团不需要管理? 按道理,她的日程表应该排得满满才对吧。 伊云月挑眉。 “我是老板。” 她得意的抬了抬下颌,“时间怎么安排,我说了算。” 顿了顿,俏脸垮下几分,“怎么?嫌弃我跟着你丢人了?” 第59章 你帮我穿上 他什么时说过嫌她丢人了? 庄扬嘴角猛地抽搐。 “哪能啊。” 他否认,有些无奈的抠着眉心,“既然你不忙,那就一起去吧。” 伊云月很满意这个回答。 “行了,早点休息。” 她抬手指了指主卧的方向,“你睡那里。” 没等庄扬再次拒绝,紧接着又补充道: “我睡衣帽间,里面有张折叠沙发,够我睡。” 她的安排简洁利落,堵住了庄扬所有推辞的话头。 再推脱,反而自己显得矫情和小家子气。 沉默了两秒。 最终点了点头,妥协了。 “好。” “那你早点休息,我去洗漱。” 伊云月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客用的浴室。 客厅又静下来。 庄扬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拎着行李箱,认命得走向主卧。 主卧很大。 但并不像他想象中的奢华,只摆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套桌椅。 另外还有一间单独的浴室。 看起来倒是清爽简约。 空气里弥漫着和伊云月身上一样的淡香,只是更淡一些。 他把行李箱靠墙放好,随后拿出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准备先去冲个澡。 可刚跨进浴室。 突然,卧房外传来一声惨叫。 “啊!!” 庄扬一怔。 是伊云月的声音。 从客用浴室方向传来。 不容他多想,几步就冲到客用浴室那扇磨砂玻璃门前。 “伊云月?伊云月你怎么了?!” 他用力拍打着门板,语气焦急。 下刻。 门内传来伊云月痛苦的抽气声。 “嘶.....庄扬。我,我摔了,胳膊好痛......动不了。” 她的声音因为剧痛而颤抖着。 “你摔哪儿了?能站起来吗?” 庄扬下意识想拧门把手,可一想到里面的人丝寸不挂,立马又缩回了手。 要是看了不该看的,那可真就说不清了。 “庄扬,你......闭上眼进来扶我.....” 里面传来伊云月娇羞又无措的声音,“我自己起不来。” 庄扬双眼微微瞪大。 还真没穿衣服啊! 他狂咽口水,却犹豫不决起来。 因鬼眼有透视之力。 虽说必须要在凝神或大脑意识支配下才能触发鬼眼。 万一,这能力被无意识开启...... “庄扬你在磨蹭什么呀!” 见门外人迟迟没有反应。 一丝不挂,滑倒在花洒下的伊云月反倒有些愠怒,“我都不介意,你别扭个什么劲。赶紧进来扶我起来......好痛......” 虽有些恼,但声音里还是染上一丝无助哭腔。 庄扬见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好。我闭眼进来,你别乱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摸索到门把手,用力一拧,推开了浴室的门。 一股混合着沐浴露香气的湿热雾气扑面而来。 “我在这儿.....右边,小心洗浴柜.....对,抬脚.....” 伊云月帮庄扬指引着方向,生怕他因此磕碰。 庄扬根据伊云月的声音,双手胡乱地在身前摸索着,小心翼翼地朝花洒下移动。 “别急,我来了。你别动......” 他一边摸索一边安抚,还差两步就能来到伊云月身前。 就在这时。 伊云月一丝不挂的娇躯突然如闪电般掠过脑海。 眼皮下的左瞳泛出一抹金光。 瞬间,黑暗的视野里。 竟然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了浴室的轮廓。 湿漉漉的米色地砖,倒下的金属置物架,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碎片,还有—— 角落蜷缩着的春光乍泄的女人。 “......” 庄扬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 心脏砰砰直跳。 脚底似乎生根了一样,一动未动。 即使,他双眼努力紧闭都快皱成苦瓜了。 可,一切还是那么清晰。 该死的鬼眼! 怎么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自己跳出来了。 而且完全不受控制。 是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太大? 还是,刚刚脑海里闪过上次利用透视看光了伊云月...... “庄扬,你快点......我好冷。” 伊云月痛苦的呻吟再次传来,彻底拉回了庄扬混乱的思绪。 “哦,来,来了。” 他压下心头的惊骇,强迫自己忽略左眼下不受控的视线。 依旧假装摸索,来到了伊云月身前。 透视下。 伊云月浑身赤裸,白皙的肌肤在光线下泛着莹莹光泽。 水珠沿着精致的肩颈线条滚落,滑过圆润饱满的起伏,直至平坦紧致的小腹。 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背脊,几缕发丝垂落在女人身前,让其添了几分扰人心魂的诱惑。 她紧捂着右手肘,眉头痛苦紧锁,一副泫然欲泣模样。 看着眼前完美无瑕的娇躯,脑海中只剩下三个字—— 太诱惑了! 瞬间。 一股热流猛地从庄扬小腹炸开,他抑制不住的喉结上下滚动。 但还是强装镇定,声线平缓: “那个,我扶你起来,你伸只手给我......” 同时,他别过脑袋。 经量让紧闭的双眼朝向别处,半蹲下伸出自己的右手。 “浴,浴袍.....” 伊云月羞赧低语,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和脖颈,“在门后的挂钩上,你帮我取下。” 即使知道庄扬不会睁开偷看。 但让她光溜溜的躺在一个大男人面前,她还是觉得羞耻和心跳如雷。 “......好,等我。” 庄扬一愣,随即撑腿起身。 几乎是屏住呼吸,凭着不老实的左眼,很快摸索的取来了浴袍。 再次半蹲下身。 “给。” 他声音哑得厉害,将浴袍递了过去。 但对方没有接。 “怎么了?” 庄扬依旧偏着脑袋,紧闭的双眼对着它处。 心想,这女人是被摔傻了? “我......” “嗯?” “我,我手臂动不了。” 伊云月咬着红唇,又急又羞。 她生怕眼前的男人不信,竟试着抬了一下受伤的右臂。 立刻痛得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嘶,疼~” “庄扬,要不,你......你帮我穿上吧。” 她声如蚊呐。 说完,又羞涩至极的垂下脑袋,脸颊愈发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什么?! 庄扬脑子里‘轰’的一声。 全身滚烫翻涌到的血液,似乎瞬间都冲上了头顶。 “帮......帮你穿?!” 他震惊一呼,吓得差点瞪开双眼。 特么的。 最近这桃花运,来的也太猛烈了些吧。 第60章 滚床单 “反,反正你也看不见......” 伊云月娇羞不已。 又见庄扬还傻在原地,语气带着些娇嗔,“快点,我冷......” 说着,娇躯因寒冷瑟瑟颤抖着。 不过她没有刻意撒谎。 谁光溜溜的躺在冰冷又湿漉漉的瓷砖上不冷的? 庄扬心里苦闷。 心说,他能看见好吧。 并且看得一清二楚。 可眼下这情形,根本没理由拒绝,反倒是暴露出他的心虚。 他只能强压下腹下的躁动,清了下嗓子应了声,“好。” 随即,动作僵硬的抖开白色浴袍,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女人滑嫩的肌肤。 每一次触碰。 指尖如触电般,惹来一阵阵心悸的酥麻感。 庄扬身体绷紧得不行,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紊乱。 该死! 这女人简直是赤裸裸的引人犯罪啊。 若要说霍倩贴邮票似的亲吻,让他心尖荡漾一瞬。 那眼下与伊云月亲密的接触,却能让他身体起了最真实的反应。 整个穿浴袍的过程中,两人都沉默着。 只有彼此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 还有水珠滴落在瓷砖上的嘀嗒声,给气氛增添丝丝旖旎。 庄扬觉得这几十秒,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好不容易闭着眼摸索着将浴袍帮她勉强拢好,又把腰带胡乱地在她腰间打了个结。 他才长长吁了口气,缓缓敢睁开眼。 “好了。” 正大光明的瞧去。 只见女人近在咫尺的娇艳上,依旧染着化不开的红晕。 紧咬着下唇,一副又痛又羞的模样。 再往下。 浴袍松松垮垮套在伊云月苗条婀娜的身躯上,半遮半掩的春光,更令人血脉贲张。 艹! 这滋味太难受了。 这无疑看见到嘴的肥肉,却不能狠狠咬上一口。 暗暗深吸几口气。 庄扬顶住这致命的诱惑。 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她紧捂着的右手肘上。 “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伊云月迟疑一瞬。 才松开手,疼得皱眉将左肘侧露给庄扬。 男人小心翼翼抬着她的手肘,低头察看。 手肘外侧红肿了一小片。 皮肤表面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毛细血管破裂的瘀痕。 他又轻捏了捏周围的骨头,顺势用鬼眼渗透其内探查她骨头的状况。 嗯。 骨头没有碎裂的痕迹。 “嘶~疼......” 伊云月闷哼,俏脸皱紧。 “骨头没事。” 庄扬轻慢的松开她,也跟着皱眉,“就是你手肘肿得厉害,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看医生怎么说。” 他毕竟不是医生。 万一伊云月真有个好歹,那就麻烦了。 “不,不用去医院。” 伊云月却摇头,“就是磕狠了,肿了而已。我家里有云南白药气雾剂,我先擦擦看......” 庄扬一愣,“你该不会是怕打针吧?” 哪有人受伤不去医院的? 伊云月白了他一眼,“才不是,我这是不想太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 庄扬撇嘴。 还是建议着,“没事,我送你去,我都不嫌麻烦,你嫌什么麻烦。” 说着,他准备伸手扶起她。 可伊云月似铁了心。 “哎哟,你好啰嗦啊。” 她强忍着疼痛,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为了展示给庄扬看,嘴硬说: “你看吧,我一点都没事,就是有些刺痛罢了。” 殊不知。 她略微惨白的小脸上,已冷汗涔涔。 庄扬嘴角抽搐,“......” 这么要强到底是图啥啊? 该不会是真的怕打针吧? 正想着。 耳边又响起伊云月的娇嗔。 “你还傻蹲着干嘛?还不赶紧抱我去床上,冷死我了。” 嗯,抱? 庄扬疑惑的看向她裸露在外,纤细修长的一双大美腿。 纳闷了。 这脚又没摔疼,还要他抱。 这......她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可又瞧见她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瞧。 这女人伤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最终于心不忍。 “好吧。” 他避开她受伤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手穿过她的腋下和膝弯。 触手所及。 尽是滑嫩的肌肤和混着沐浴露的淡香,令人心慌意乱。 他还是强装状若无事将她打横抱起,起身朝浴室外走去。 伊云月抿紧唇,温顺地靠在他怀里。 脸颊贴着男人的胸口,心脏砰砰乱跳。 回卧室的路上。 两人皆屏着呼吸,谁也没吱声。 终于走到床边。 庄扬小心翼翼地俯身,将她放到柔软的被褥上。 “那个,我去给你找药.....” 可就在他手臂即将从女人身下抽离那一瞬间。 一滴温热的液体。 啪嗒一声。 不偏不倚。 恰好落在伊云月光洁的额头上。 “嗯?” 伊云月疑惑。 她下意识地抬起没受伤的手,触碰额头上那滴温热。 收回指尖一看。 呃? 只见指尖上赫然是一抹殷红......血?! 她瞳孔骤然放大。 随即,猛地抬眸。 正好对上神情错愕的男人脸上。 她惊讶张唇,“你,你鼻子......流血了!” 艹! 庄扬从惊愕中缓过神,又尬又恼地飞快抽出手。 侧过身,从一旁床头柜上扯了几张干纸擦拭鼻血。 心里唾骂自己。 庄扬啊庄扬,你特么太丢人了! 又不是没碰过女人。 不就是看光了伊云月,特么的竟不争气的当众流鼻血。 要是这女人待会儿问起来,你还怎么解释的清楚啊。 伊云月见他羞恼又混乱的模样。 她捂着嘴‘噗呲’笑出声。 这男人竟害羞了。 这一声调笑,清楚的落入庄扬耳里,让他更无地自容了。 想着赶紧去浴室洗漱,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可正准备抬脚时。 余光忽的落在床头柜上。 那上面,静静摆放的一个小巧又眼熟的瓷器。 心口倏地一跳。 竟是从他手中买走的,康熙时期的鼻烟壶。 她怎放在床头柜上? 伊云月察觉他的视线看去。 微愣。 完了,被发现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 发现被发现了,迟早要向她坦白心意。 既然如此,不如趁现在...... 思及此。 她单臂撑起身半跪在床上,拽住男人的衣襟,娇羞唤他: “庄扬,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一、一起睡?!” 庄扬猛地扭头,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这个睡...... 是邀请他滚床单的意思吗? 第61章 租房 “嗯。” 伊云月含羞带怯的点头,“我想让你成为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可以吗?” 这么诱人的邀请,是个男人不会拒绝吧。 庄扬狂咽口水。 说实话。 他心动了,很心动! 不过,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伊云月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回复。 她依旧拽着他的衣襟,眼露失望,“怎么,不愿意?” “......” 庄扬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认真问她。 “你是认真的?” “嗯!” 伊云月轻柔应道,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庄扬的喉结滚了滚。 人家都这么主动,自己搁这还装什么矜持啊。 上! 他顺着女人的拽扯,朝她俯身逼近。 但为了不触碰到她受伤的左臂,动作缓慢的将她压在床上。 直至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你确定想好了?” 庄扬嗓音低沉,又问了遍。 可不想事后这女人说他耍流氓。 伊云月闭了闭眼。 “嗯。” 得到满意答复的庄扬勾唇一笑,低头吻住她嫣红的唇瓣。 缠绵悱恻,唇齿相依。 片刻后,一室旖旎。 翌日。 庄扬幽幽醒来睁开眼。 便低头看见,先一步醒来的伊云月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 他一愣。 恍如昨晚两人的一切不太真实。 随即,庄扬凑过去吻了吻女人温软的唇瓣。 “早。” “早呀~” 伊云月唇角弯起,回吻上去。 她松开后,忽的神情认真看他: “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了?” 这都光溜溜睡一个被窝了,还能算什么关系? 庄扬失笑。 “这还用问?” 他伸手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当然是男女朋友关系,我庄扬又不是提裤子不认账的无赖。” 再说了。 就伊云月这条件的女人,搁在一堆美女里,可是极品的存在。 他能捞到怀里,算是他庄扬走大运了。 况且自己对她也有好感。 得到他的答复,伊云月娇羞红了脸。 她欣喜又甜蜜地埋进他怀里。 庄扬也伸臂将她轻柔搂进怀里,生怕弄疼她受伤的左臂。 两人静拥了片刻。 伊云月似想到什么,又抬起头问他: “庄扬,昨天你在菜馆说我们不适合,只是担心刘贺找你麻烦?并不是因不喜欢我?” “嗯。” 庄扬抿了下唇,坦然承认,“我如今还没那个实力跟他硬碰硬,想着远离你能少一些麻烦。” “但昨晚那事后,我和他的这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推开你了呗。” 伊云月听了心中涌起愧疚。 她又紧紧抱住他,“放心,以后刘家再找你麻烦,我定会护着你。” 这事要她为起,她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这男人。 庄扬笑着轻拍她的后背,“你也放心,我会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 “再说了,我可不想当一个窝在女人背后当小白脸。” 他语气轻松地打趣,“郭涛那小子听了,指不定得怎样笑话我。” 不仅是为了应付刘贺,也是给父亲报仇。 伊云月被他的话,逗得‘噗呲’笑出了声。 庄扬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才下床洗漱。 伊云月简单做了早饭,两人吃了便出门去城南古玩街附近找房子。 其实伊云月本想让庄扬直接住自己那儿。 但庄扬态度很明确。 这两人刚确定关系,还是分开住比较好。 况且他之前与张晓燕在一起时,两人也是分开住,并未同居过。 伊云月虽有些不舍,也尊重他的决定。 很快。 他们在一家中介门外停下脚步,正迈步进去看看。 突然。 一道女声在两人旁边响起: “两位,可是要租房子?” 庄扬和伊云月一愣,随即闻声看去。 入眼所及。 一位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的女人正笑嘻嘻的瞅着他们看。 她穿着一身暗色印花裙子,头发挽起任由一支蓝绿相间的羽毛造型的钗子斜插固定。 对于那支点翠钗子,庄扬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左瞳上的金光稍纵即逝。 嗯? 这支钗子有意思...... 他微不可察挑眉。 女人两人迟迟没回应,并未气恼。 而是依旧笑呵呵地介绍起自己,“那个,你们称呼我胡姐就行啦。” “你们要是有租房的需求的话,我这里正好有套房子空着,要不带你们去看看,还能省一笔中介费呢。” 她全程热情洋溢。 庄扬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一时忘了回答。 伊云月见状,点头应道: “是的,胡姐。” “那这巧了不是,走走走,胡姐带你俩去看看我那房子......” 胡姐热情地就要带路,庄扬却犹豫了。 “等等。” 昨晚被秦霞赶出来的阴影实在太大。 让他对女房东本能地产生了排斥。 他摇头,“胡姐,不用麻烦你了,我们还是找中介吧。” 嘿,胡姐一听就不乐意了。 她双手叉腰,一双眼可精明着。 “哟呵,你这小伙子是什么意思?” “你这不会是怕姐一把年纪了,还贪图你这小身板不成?” 她这话说得直白又泼辣。 “......” 庄扬和伊云月顿时尴尬不已。 心说,确实有点怕。 胡姐看他们神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拍着胸脯,嗓门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嘿。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净瞎想什么东西?” “我有老公有孩子,日子过得好着呢,姐可没那闲工夫倒贴钱去养小白脸。” 这话说的更直白了。 反倒让庄扬和伊云月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两人对视一眼。 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麻烦胡姐带我们去看看吧。” 庄扬终于松了口。 胡姐这才转怒为喜,“这就对了嘛。走走走,不远,就在隔壁栋。” 她边走边说。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租房可紧俏了。” “这不前几天刚租出去一套,也是一对小情侣,巧了不是?” “你们正好住隔壁,一室一厅,最适合你们这种小两口了。” 她眼睛瞟着两人一直牵在一起的手上,了然的挑了下眉梢。 这点眼力见要是没有,这些年的盐算是白吃了。 庄扬和伊云月相视笑了笑,没有解释。 房子很快就到了。 胡姐掏出钥匙开门。 领着他们进去。 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装修简洁,家具一一俱全,采光也不错。 两人里里外外看了一圈,都挺满意。 “胡姐,这房租怎么算?” 庄扬问道。 第62章 庄扬是我伊云月的男朋友 “一个月两千,押一付三,不讲价。至于那物业费和停车费那可得你们自己交哈。” 胡姐伸手竖起两手指,语气干脆。 她可不喜欢跟墨迹的房客打交道。 况且她给的价格可是这片区域的公道价,不多赚也不少赚。 伊云月也觉得在这个地段,这价格算是很便宜了。 但她没出声,等着庄扬决定。 庄扬只略一沉吟,便点了头: “行,我租了。” 胡姐顿时眉开眼笑,“得嘞,你们等着哈,我这就回家拿租赁合同,就在隔壁栋,几分钟就回!” 她风风火火地转身走了。 留下庄扬两人站在客厅里等待。 伊云月晃了下庄杨的手臂,仰头说: “对了,后天集雅轩的拍卖会我可能没空陪你去,到时你......” 话未说完。 两人身后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庄扬和伊云月转身看去。 四人目光相撞。 皆怔愣。 庄扬和伊云月相视皱眉。 晦气,竟在这里遇见这对狗男女! 来人竟是袁兵和张晓燕。 并且张晓燕的手还挽在袁兵胳膊上,十分亲密。 只要眼不瞎,都知这两人的关系。 同样当看清客厅里站着的是庄扬和伊云月时,袁兵和张晓燕脸色大变。 尤其是张晓燕。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 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庄扬。 自从那天在医院被庄扬戳穿后,她便决定与袁兵正式在一起,还一起租了房子同居。 两人正好要出门。 这不瞧见隔壁空房门竟开着,就想着进来看看,怕胡姐马虎忘记关门。 谁料到。 冤家路窄,四人给碰上了。 庄扬眼神冰冷地扫过这两人,“看够了没?还不走?” 这两人他一个都不想多看,嫌脏。 袁兵的脸黑了一瞬。 可看到张晓燕的反应,心头顿时愤恨和羞辱交杂翻涌着。 他深吸口气,冷笑一声。 “怎么,这是怕你昨晚被房东扫地出门后,跑去酒店找小姐闹得满城风雨的丑事被我们知道了?” 说着,目光转向伊云月,嫉妒和嘲讽丝毫不遮掩: “不过你小子命是真硬啊,这就抱上伊大小姐的金大腿了?” “啧啧,要不是伊小姐亲自去捞你,又使手段帮你压丑闻搞澄清,你现在怕是还在局子里蹲着吧。” 但心中暗恨不已。 整件事其实是刘贺在背后策划,他只是按吩咐去找了秦霞设计赶走庄扬。 刘贺才找女人去栽赃庄扬。 一边想让庄扬在全中海人面前出丑。 一边也想让伊云月误会庄扬,从此嫌弃厌恶。 可如今。 伊云月竟丝毫不在乎,不仅把人捞了出来,还手段迅速的平息了风波。 庄扬的名声虽有损,但远未达到预期效果。 反倒因为伊云月多次的公开维护,反倒让这小子在古玩圈名气大涨。 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恶! 伊云月闻言,俏脸一沉。 “袁兵,你最好适可而止。” 她寒声警告,“你别忘了自己是谁,你不是刘贺,没有刘家撑腰,我伊云月有的是办法让你在中海古玩行混不下去!” “......” 袁兵顿时语塞,脸色憋得通红。 确实,他不敢真得罪眼前的女人。 在权势面前,就算舅舅亲自出面也不一定能保住自己。 见袁兵被怼的哑口无言,庄扬心情大好。 他伸手揽过伊云月的肩头,“云月,跟条乱吠的疯狗有什么好生气的?就让他叫,反正也只能叫叫,又不敢咬人。” “你!” 袁兵气得脸色铁青。 踏马的,竟敢骂老子疯狗! 他拳头攥紧,正要发作。 “庄扬你他娘......” 就在这时。 一直低着头的张晓燕猛地抬起头,拔高又震惊的音量猛地压了上来。 “你,你们在一起了?!” 她死死盯着庄扬搂着伊云月肩膀的手,又看到伊云月亲昵地靠在庄扬怀里,手指颤抖地指向他们。 袁兵怔愣一瞬。 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庄扬和伊云月之间异常亲密的姿态。 那绝不是普通朋友的距离。 他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们在交往?” 庄扬眉头一挑,“是,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心说,嫉妒死你们。 “没错,庄扬是我伊云月的男朋友!” 伊云月双手环抱住庄扬的腰,将脸贴在他肩侧,对着眼前惊呆的两人高调宣布。 轰隆! 这个答案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张晓燕和袁兵脑瓜子上。 两人脸色难看至极。 尤其是张晓燕。 她根本无法接受。 庄扬才跟她解除婚约多久? 竟然这么快就攀上了伊云月? 并且伊云月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容貌气质,都远胜于她。 巨大的落差感,和疯狂的嫉妒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不!我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她尖叫一声,猛地冲上前。 发了疯的用力推向庄扬和伊云月,试图将他们分开。 她完全忘记了。 伊云月可是她老板。 只要对方轻轻动在手指头,她的工作可就凉凉了。 甚至还指着庄扬的鼻子,愤怒质问: “庄扬!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跟她勾搭上了?” “所以那么急着要跟我解除婚约?你这个骗子,渣男!” 庄扬眼疾手快护住伊云月。 另一只手不耐的一把将扑过来的张晓燕推开。 他气笑了。 “张晓燕,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是你先出轨背叛我,跟袁兵滚到一起。现在看你们这样子,怕是早就同居了吧。” “你哪来的脸皮还好意思质问我?简直可笑至极。” 张晓燕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被旁边的袁兵扶住。 袁兵见自己女人被欺负,又见庄扬抱着伊云月得意的神情。 嫉妒和不甘猛烈戳着他心窝子。 他恼羞成怒地指着庄扬,“庄扬!你少在这里得意忘形。” “就算你现在是伊云月的男朋友,那又能怎么样?” “要是刘少知道了你抢了他的女人,他只会更不会放过你。” “呵,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他就不信了。 庄扬这辈子会一直如此好运。 顿时,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胡姐正哼着欢快的小曲,拿着两份租赁合同走了进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刚走进客厅,她不由得一愣。 霍!客厅里咋多出来的两个人。 并且还都认识。 但她也不傻。 自然瞧出四人之间明显不对劲,眼瞧几乎要打起来的气氛。 于是,胡姐凑在几人中间。 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哟,这是怎么了?你们都认识啊?” 第63章 两截碎掉的钗子 “不认识!” 四人异口同声否认。 “......” 胡姐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又在四人之间来回扫视了几秒。 心说,就这架势还叫不认识? 哄鬼呢! 但懒得掺和这些年轻人的破事,反正与自己无关。 她直接把两份租赁合同塞向庄扬,挑了下下巴: “小伙子,甭管认不认识,咱们赶紧签合同转账吧,姐还等着收钱呢。” “好。” 庄扬伸手就要去拿合同。 “诶,等等。” 这时,袁兵突然出手,一把抢过胡姐手里的合同。 他翻开来,飞快扫了一眼。 双瞳紧缩。 踏马的,竟是租赁合同! 一想到庄扬要住自己隔壁,他就膈应得慌。 他顿时怒火中烧,二话不说,‘撕拉’几下,竟将两份合同撕得粉碎。 啪嗒! 随即狠狠摔在地上,还用力踩了几脚,嘴里不断骂咧着。 “呸!就你还配住我隔壁,老子嫌恶心。” “......”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屋内众人都愣住了。 这人有病吧。 又不是他的房子,竟跳出来阻止个什么鬼? 庄扬和伊云月俩的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哎哟喂,你这欠儿登的。” 胡姐最先反应过来。 她气得推了袁兵一把,扯开大嗓门,“你这小伙子犯什么抽风病啊?” “就算你租了姐的房子,那也不能坏了姐做别人的生意啊,你凭什么撕老娘辛苦打出来的合同!” 她恨不得上去给这小子两耳刮子。 这不是纯纯缺心眼嘛。 庄扬和伊云月闻言才明白,合着胡姐说前段时也租了一对小情侣。 原来是这两人。 庄扬这才朝一直缩在袁兵身后的张晓燕鄙夷的觑了一眼。 一边来求复合,一边又抱着其他男人睡。 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廉耻。 张晓燕似察觉他投来满带厌恶的目光,小脸羞愤的又红又黑。 但咬着唇,心虚的不敢多看庄扬一眼。 袁兵被推得一个趔趄,急坏了。 他立刻指着庄扬,张嘴就是颠倒黑白。 “胡姐,你可别被他这小白脸样儿骗了啊。” “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有污点。” “这不前脚被上任房东赶出去,后脚又因生活不检点,去酒店找小姐被举报进了局子。” “昨晚才从局子里放出来,你把房子租给他,就不怕他欠着房租不给,回头你找谁要去?” 他说的振振有词,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 “......” 庄扬和伊云月听得简直无语。 就这样的男人,张晓燕也瞧得上? 胡姐闻言,愣了一下。 她扭过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白白净净的小伙。 心里直犯嘀咕。 嘶,这么帅气精神的小伙子,看着不像手脚不干净的人啊? 难道是人不可貌相? 正摇摆不定着。 张晓燕因不甘心庄扬身边有了其他女人。 一咬牙,也赶紧帮腔。 “胡姐,是真的。” 她上前拽着胡姐的衣袖,担忧提醒着: “您想想,要不是他人品有问题,好端端的房东怎么会赶人走呢?” 她下意识认为。 这房子是庄扬和伊云月要同居用的。 可一想到他们要住在隔壁,她心口似活生生被挖了一块的疼和嫉妒。 只想着,不论如何也要搅黄这事。 “这......” 经过两人的编排,胡姐这下真犯难了。 看看袁兵和张晓燕,又看看庄扬和伊云月。 一时也不知该信谁了。 咋出租个房子就这么难呢? “张晓燕,你少在这里......” 伊云月俏脸一冷,刚张嘴就要回怼。 庄扬却轻轻拉住了她。 “云月,没必要跟她们浪费口水。” 他看向胡姐,神情淡淡,“既然是这样,那胡姐,这房子我们不租了。” 顿了顿。 目光冷冷的扫过袁兵和张晓燕,嗤笑: “正好,我也不想有你们这样令人倒胃口的邻居,要不然睡不好也吃不好。” 说完,牵着伊云月的手就要离开这充满臭气的地方。 谁稀罕。 “站住!” 袁兵却气坏了。 他猛地横跨一步拦住去路,指着庄扬鼻子冷喝,“你小子把话说清楚,说谁倒胃口?!” “呵。” 庄扬哼笑一声。 他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扬了下眉,“谁应声,谁就是呗。” 那还有上杆子承认自己是恶心东西的。 这不。 眼前就是一个。 但这话瞬间点燃了袁兵胸腔内的怒火。 “艹!你他妈找死。” 他暴喝一声,抡起拳头就朝庄扬面门狠狠砸去。 在对方挥拳之际,庄扬早有防备。 左瞳金光忽闪。 他搂着伊云月的细腰,动作敏捷地向旁边侧身一闪。 鬼眼不仅有透视之力。 同样也有提前预判的能力。 以至于。 袁兵这一拳用了全力,扑了个空。 可巨大的惯性让他收势不住,整个人踉跄着向前冲去。 拳头不偏不倚。 直直砸向正站在庄扬身后的胡姐。 “......胡姐,让开啊!” “啊——” 张晓燕和伊云月捂嘴惊呼。 “......” 胡姐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的侧身躲避。 虽然惊险的避开了拳头。 但那躲避后退的动作,让腰身重重撞在旁边的沙发靠背上。 “哎哟!” 她痛呼一声。 重心瞬间不稳,整个身子朝一边微歪了一下,扶着沙发上才看看站稳身子。 只是紧接着。 咔嚓。 一声脆响在客厅炸响。 众人错愕。 入眼所及。 胡姐原本挽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那支精美的钗子,应声滑落。 摔在坚硬的地板上,断成了清晰的两截。 客厅里瞬间冷滞。 除了伊云月刚入古玩行,瞧不出那钗子的来历。 可其余三人知晓。 那是一支清代宫廷的双头点翠花鸟钗,真品的市价值在十万左右。 胡姐顾不得腰疼。 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钗子,两眼珠子都瞪直了。 随即,她扯着嗓子锐利尖叫,“啊!我的钗子,我的点翠钗子哇!!” 她几乎是扑到地上。 颤抖着手捡起那两截碎掉的钗子,肉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啊......” 庄扬皱眉。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虽说这钗子有问题,但毕竟这事因他而起,要不然钗子也不会摔坏。 他刚出声,“胡姐,我......” 第64章 你这钗子有问题 “赔钱!” 胡姐‘腾’的一下跳起身。 转身,就指着庄扬和袁兵两人怒不可揭: “你俩必须给老娘赔钱,这可是老娘花了十万块买的清朝贵妃戴过的宝贝。” “这才戴了几天啊?就碎成这样了。” “老娘不管,你们俩赔我十万块,要不然今个这事没完!” 这可是她咬牙买的第一件古董呐。 没想到就这样被碎了! “胡姐,你这钗子根本.....” 庄扬眉头紧锁,正要开口解释。 “胡姐,这事儿跟我关系可真不大啊。” 袁兵却抢先一步。 他指着庄扬急吼吼地撇清,“是他!是他庄扬故意躲开,才害得你摔倒摔碎了钗子。” “你要赔钱,就得找他。” 他试图把责任全推到庄扬身上。 笑话。 一人赔五万,他才不干。 “袁兵,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伊云月被气笑了。 她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戳穿,“要不是你先动手打人,胡姐的钗子怎么会摔碎?你少在这里推卸责任。” 张晓燕想帮袁兵说话。 可事实摆在眼前。 她张了张嘴,又悻悻闭上,只能咬着嘴唇干着急。 庄扬也冷哼一声。 “袁兵,敢做就要敢当。这胡姐的损失,总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吧。” 话锋一转。 他目光落在胡姐手中的断钗上,眸光微凝: “不过,胡姐。你这钗子有问题,根本不值十万。” 看来是被当做生瓜蛋子给坑了。 那他自然不能白白赔掉五万块。 他的话一出。 众人再次愕然。 除了袁兵。 他脸色猛地大变,眸底闪过一抹心虚。 “怎么可能?” 胡姐不信。 她捧着断钗走到庄扬面前,又气又急,“你小子是不是想赖账,故意糊弄姐想少赔点啊?” 自个真金白银可花了十万。 这碎了不说,还被这小子告知是假货? 伊云月一直相信庄扬的眼力。 她站出来,神情认真看向胡姐: “胡姐,庄扬是专业的古玩鉴定师,他从不打眼。我想,你定是被人当棒槌坑了。” 胡姐怔愣。 她惊讶地看着庄扬,“你也是鉴定师?” 随即,又疑惑地看向神情不对劲的袁兵: “你小子也说自己是鉴定师,合着你们真认识啊?” 这不是大鬼打架,小鬼遭殃嘛。 “......” 袁兵顿时哑口无言。 庄扬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而是笃定的继续说: “胡姐,你确实被坑了。这钗子它就是个......” “胡姐,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 不等庄扬说完,又有人按耐不住了。 袁兵猛地冲过来拉住胡姐的胳膊,额头冷汗直冒,“这小子跟我有仇,他是故意挑拨离间,他就是摆明了想赖账。” 忽的又改变了主意。 他连忙改口:“这样吧胡姐,我赔!” “一人一半,我赔你五万,我现在就转给你。” 说着就要掏手机。 心想着,要是事情闹大了,最后吃亏的可是自己。 嗯?不对劲。 庄扬眼神一凛,“等下!” “嘿,你欠儿登的......” 胡姐这下真恼了。 上前一步,手指戳到庄扬胳膊上,没好气道: “你小子诚心给老娘添堵是吧?” “我看袁兵说得没错,你就是手脚不干净品行有缺的,怪不得被赶出来还进局子。” “今个就算你想租这房子,老娘也不租给你了!” “......” 庄扬眉头皱得更紧。 伊云月见状,赶紧解释: “胡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赖账,是你的钗子真的有问题。” “你要是不信庄扬,我们大可送去权威鉴定机构。” “如果是真的,我们二话不说赔你十万怎样?” 还要跑一趟鉴定机构? 胡姐嫌麻烦。 她不耐摆手,只想赶紧拿到钱,“我不管,一人五万。” “少一分都不行,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她作势要掏手机。 一听报警,袁兵明显慌了神。 他立即指着庄扬的鼻子,催促道: “庄扬,你赶紧的把五万拿出来。省得最后又进局子,大家脸上都难看。” 殊不知,自己的异样表现太过明显。 这不。 伊云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反常。 她摸着下巴,疑惑的‘咦’了声: “袁兵,你刚才不是极力推卸责任吗?怎么突然这么积极要赔钱,还催着庄扬赔?” “你该不会......心里有什么鬼吧?” 这番话似一记铁锤狠狠砸在袁兵心脏上。 他眼神躲闪,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我哪有推卸责任。我......我这不是......想着赶紧解决嘛。” 张晓燕心也跟着一咯噔。 连忙一旁帮腔,不耐烦的催促庄扬: “你就别犟了,赶紧赔钱吧。可别耽误大家时间,若胡姐真要报警,谁脸上好看?” 胡姐叉着腰附和,“就是!赶紧赔钱赔钱。” 庄扬扫了眼前几人一眼。 忽的冷笑。 他问向胡姐,“胡姐,你这钗子是从哪儿买来的?” 袁兵心扣猛地一紧,又想抢话。 庄扬早有察觉。 他猛地转头,厉声喝道: “你这么着急,难不成云月说对了,你心里有鬼?” “谁,谁他妈心虚了!” 袁兵被吼得一哆嗦,硬着头皮反驳,“你踏马的才有鬼。” 胡姐看着两人的反应。 再傻,也嗅出不对劲了。 她猛地指向袁兵,“这钗子,我就是从他手上买的。” “他说自己是星月典当行的鉴定师,正好手上有件好货。” “嘿,我一瞧这钗子好看就买了,可花了我整整十万块呢。” 她越说越气,一把揪住袁兵的衣领,“好啊袁兵,是你小子敢骗老娘?!” 庄扬挑眉冷笑。 还真是。 伊云月鄙弃的‘啧’了一声。 随即又阴阳怪气的揭开他的老底,“不过,胡姐。我作为星月典当行的老板,怎么不知道这个被我赶出去的家伙,又回去上班了?”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袁兵脸上。 他顿时脸色惨白,哽咽如喉。 张晓燕也跟着臊得满脸通红。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躲到袁兵身后。 这下洋相出大发了! 这下,胡姐更气了。 她死死抓着袁兵不撒手,口嘴的唾沫星子乱飞: “好哇,连这个也是骗老娘的,赶紧赔钱,要不然今个让你也进局子!” 第65章 典型的制旧货 袁兵被对方揪着,脸涨成了猪肝色。 但还是嘴硬挣扎,“胡姐,我没骗你啊。这钗子真是清朝的老物件。” “是庄扬他跟我有仇,故意挑拨我俩,” “再说了,他说东西有问题就真有问题?证据呢?让他拿得出证据来。” 他心里赌庄扬只是瞎猜,根本看不出门道。 还盘算着。 等会儿找机会溜走。 毕竟古玩行规矩,钱货两讫,错爱不究。 就算胡姐报警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果然。 胡姐被袁兵这么一喊。 又有点摇摆,看向庄扬,“对啊,你说说。凭什么说我这钗子不值十万?” “你今个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别怪老娘不客气。” 伊云月沉下脸,但没有搭腔。 因为她相信庄扬能轻松解决。 庄扬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可没说它是假货,我只是说它不值十万。” 这话把胡姐说懵了,“啥意思?” 袁兵一听。 呵,这家伙原来是在虚张声势。 这底气瞬间又回来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放不出个屁来,纯粹是想赖账。” 他挺直腰板,嗤笑道:“胡姐,别跟他废话了,赶紧让他赔钱滚蛋。” “对!赔钱,赶紧的。” 胡姐立刻叉腰瞪眼。 伊云月冷瞪了袁兵一眼,“袁兵,你就等着被打脸吧。” “......” 袁兵对伊云月可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哪敢得罪啊。 张晓燕心不安。 她悄悄拉了拉他衣袖,小声急道: “袁兵,万一......真被看出来咋办啊?” 袁兵强作镇定,低声咬牙,“放心,他庄扬可没那个眼力。” 庄扬冷眼瞥了正嘀咕的两人一眼。 不再废话。 他从胡姐手中拿过那两截断裂的钗子。 “胡姐你看这.....” 手指着其中一截钗身上,镶嵌点翠和宝石镶嵌的部分说,“这一截呢,确实是清朝的老物件。瞧着点翠工艺、宝石镶嵌、金属胎质,都符合那个时期的特征。” 接着,他又指向断裂处下方连接钗脚的那一截,“但这一截呢,可就不是了喽。” 胡姐听得云里雾里。 她指向钗杆那一截,懵圈的问: “那,那这一截是啥年代的?” 庄扬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 “随代。” 伊云月也懵了,“随代?哪个朝代?” 庄扬皱了皱鼻子,“就是随便哪一代,现代仿的。” 他两手分别举起两截钗子,又展示给胡姐看: “这支双头点翠花鸟钗,上头这一部分是真货无疑,应该是从某件残损老首饰上拆下来的吧。” “而下面这钗杆,是后来用现代材料和做旧手法拼接上去的赝品。” “这就是典型的制旧货,也叫接老底,老料新工。” 又怕胡姐不信。 他指着断裂的茬口,继续说: “你看这里,真品部分的茬口包浆厚重。” “而仿品部分的茬口,金属色泽新亮。虽然做了旧,但缺乏真品那种历经岁月形成的自然老化痕迹。” “而且,这拼接的工艺虽然精细,平时看不出来。但现在断裂了,从茬口残留的粘合痕迹也能看出端倪。” “就这种真假拼接的东西,整体价值大打折扣。嗯......最多也就值个一两万吧。” 最后又补充道:“胡姐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送去鉴定机构,让专家用仪器测测这两部分,便知我说的真假了。” 胡姐凑近细看那断裂茬口。 越看脸色越难看。 庄扬这小子说的一点没错。 “好你个袁兵!” 她瞬间暴怒,抡起拳头就朝袁兵劈头盖脸打去。 “敢拿这种破烂玩意儿诓骗老娘十万块。” “你个天杀的骗子,赔钱!把老娘那十万块血汗钱吐出来!!” “哎哟胡姐!你听我说......古玩行规矩,钱货两讫,是你自个打眼了怪不得我啊!” 袁兵被打得抱头鼠窜,可还是一边躲闪一边试图用行规搪塞。 张晓燕也吓了一大跳。 她连忙拉扯胡姐的胳膊,“胡姐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别挠人啊......” 可胡姐哪里管什么行规? 她只知道自己被骗了十万块。 那指甲尖利地往袁兵脸上,胳膊上招呼着。 疼得袁兵嗷嗷直叫。 庄扬和伊云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嘴角皆带着嘲讽的笑意。 活该! 袁兵被打得实在受不了。 又加上被当众拆穿骗局,理亏又丢脸。 知道今天这钱,不吐出来是走不了了。 他只能一边狼狈地护住脑袋,一边气急败坏认亏: “哎哟别打了,我赔,我赔就是了!” 他挣脱开胡姐的爪子,掏出手机,咬牙切齿地给胡姐转了十万块过去。 叮! 到账提示音响起。 胡姐喘着粗气,看着手机上的入账信息,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一点。 袁兵自是不能让自己白白吃亏。 当即上前,一把夺过庄扬手里的那两截断钗。 恶狠狠地瞪着他和伊云月,“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撂下狠话。 甚至顾不上张晓燕,自己率先狼狈地冲出了门。 张晓燕见状也赶紧低着头,灰溜溜地追了出去。 片刻。 客厅里只剩下庄扬两人和还在喘粗气的胡姐。 胡姐缓了几口气。 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对庄扬态度过于疾言厉色了些。 顿生愧疚和尴尬。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走到庄扬面前,脸上已经堆起了歉意的笑容,“哎哟,小庄啊,你看这事儿闹的。是姐刚才错怪你了哈。” “但姐就是这暴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啊。” 她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哈,只要你愿意租姐这房子。姐保证把那两个倒胃口的玩意儿赶走,绝不让那姓袁的再住隔壁恶心人。” 这与刚才泼辣的形象判若两人。 庄扬和伊云月对视了一眼。 似乎在犹豫。 庄扬看了眼胡姐,又看了看这间还算满意的房子。 心想,折腾了一上午也确实累了。 况且这里离古玩街近,价格也公道。 而这胡姐虽然性子泼辣了些。 但好在性子直爽,刚才被骗的暴脾气也是情有可原。 想了想。 他还是点点头: “行,胡姐。” “这房子,我租了。” 第66章 磨人的妖精 胡姐果然是爽利的性子。 一听庄扬应下,立即风风火火地重新打印了两份租赁合同回来。 庄扬利落地签好字,付了押金和首月房租。 胡姐接过钱数了数。 确定没错才把钥匙塞到庄扬手里。 她脸上笑开了花,“小庄,以后有事随时找姐哈。” 说完,心满意足地扭着微胖的身躯离开了。 送走胡姐,庄扬和伊云月一起又回到了公寓。 庄扬开始收拾自己不多的行李,准备搬去新租的小屋。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伊云月倚在门框上,忽然娇嗔道: “这么快就要走啊?” 说实话,她还真有些不舍呢。 “......” 庄扬手上动作一愣。 这才想起两人刚确定关系,正是腻歪的时候,这女人肯定是想自己多陪陪她。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衣物。 走过去将伊云月搂进怀里,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哪能啊,这不是想着先收拾好,待会儿好陪陪你。”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 “差点忘了。” 他松开她,问道:“对了,你在出租屋说后天不能陪我去拍卖会,是遇到什么事了?要是棘手,拍卖会我可以不去。” 他神情认真,显然把她的事放在首位。 至于后天拍卖会上查找那有关红眼纹身的线索,他并不抱很大的希望。 伊云月听了心里一阵感动,笑得明媚动人。 但她摇头,靠在他胸前,“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要出差几天,明天一早就得走。” “出差?这么突然?” 庄扬有些意外。 “嗯,早上秘书打来的电话。” 伊云月解释道,“星月集团不止在中海有产业,临海那边也有古玩店和典当行。正好这几天临海店要接收一批新到的古玩,我得亲自过去把把关。” 那时庄扬正在洗漱。 并未听见伊云月与秘书的电话。 他拉着她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将她揽在怀里,“新到的一批古董?从哪儿进的货?” 伊云月把玩着他的手指,靠在他肩上,“是马叔介绍的一位收藏家。听说那位收藏家最近遇到点困难,急需资金周转。” “这不,才迫不得已愿意用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把这批东西让给我们。” 这样的好事,她们自然愿意。 “又是马叔?” 庄扬皱眉。 他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变得凝重,“云月,你忘了我被赶出星月典当行那天,马叔明知那个农民的唐三彩有问题,却故意不说,还给了高价。” “这次他介绍的收藏家,你就不怕他联手给你做局?” “古玩行的规矩,钱货两讫,错爱不究。万一你鉴定完付了钱,后面才发现是赝品,连追责都没地方说理去。” 并非他心胸狭隘,而是他怀疑那马有怀有问题。 闻言,伊云月也坐直了身体。 她伸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安抚的笑了笑,“我当然记得。” 怎会不信庄扬呢。 “那事后我也偷偷调查过,那个农民和马叔私下确实没什么来往,应该不认识。” “至于当时马叔为什么打眼,我也问过他,他说......” 她顿了顿,“他说他其实一开始就瞧出是假的,只是当时因为跟你有赌约,怕你耍鬼计,才故意那么说,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看出有问题。” 庄扬无奈地笑了笑,“你信他这话?” 伊云月眨了下眼。 最后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完全信。但也没理由完全不信。” 庄扬:“......” 这叫什么话? 看着眼前男人疑惑的眼神,伊云月捧着他的脸,语带无奈: “庄扬,你别多想。” “我不是完全信任马叔,但星月集团现在缺人,尤其缺有资历能服众的鉴定师。” “马叔在集团做了几十年,是资历最老的首席鉴定师,也是其他几个董事认可的老前辈。” “我这刚坐上集团掌权人的位置,根基未稳,如果因为一个没有确凿证据的怀疑就动他,会得罪那些支持他的董事,局面会更难。” 这便是她需要去权衡利弊的顾虑。 不能因为彻底信任庄扬,让放手一搏。 庄扬沉默了。 他能理解伊云月面临的复杂局面。 她不是不想动马叔,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想了想,提议道: “那这样,后天我跟你一起去临海出差,我陪你去看看那批古董。” “你......” 伊云月眼睛一亮,十分开心。 立刻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两人在沙发上缠绵片刻。 伊云月才松开他,气息微喘: “不用的,马叔也要一起去。你去了,只怕又要起冲突。” ”况且,我也会带另外几位资深的鉴定师同行,众目睽睽之下,我料他马叔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庄扬一听也有道理。 他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笑着: “那好吧,你自己多留个心眼。” “那个,庄扬......” 伊云月看着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于是猛地往他身上一扑。 呃? 庄扬猝不及防被她压倒在沙发上,哭笑不得: “怎么了?你这是大白天想耍流氓啊?” 伊云月趴在他胸口,俏皮地眨眨眼,“听我那些姐妹说,白天在沙发上跟自己男朋友.....做点游戏,特别刺激。” “我这不是没体验过嘛,要不.....我们试试?” 她眼神大胆,却又带着一丝羞涩的期待。 庄扬怔愣,“......” 刺激的游戏? 这女人还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但他还是被她撩拨得心痒难耐,眸光微转。 随即,一个利落地翻身,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 大手已经不老实地溜进了她的衣摆,嘿嘿坏笑道: “看来,你那些姐妹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啊。不过她们说得没错,在沙发上......确实比床上刺激多了。” “嘿嘿,来,你男人来让你尝尝鲜......” 话音未落,他已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客厅里温度骤升。 两人忘情地缠绵在一起,顿时室内一片旖旎。 直到两人一直腻歪到吃了晚饭。 庄扬才恋恋不舍地拎着行李箱,去了自己新租的出租房。 当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 隔壁的大门正好打开,胡姐走了出来。 “哟,小庄搬进来了呐。” 第67章 看谁都像嫌疑犯 一眼看到庄扬,胡姐立刻喜笑颜开地迎上来。 遂指着自己刚走出来的房子,挑了下巴,“喏,你看看,姐说话算话吧?” “我已经把那两个恶心人的玩意儿赶走了,以后保证让你住得清净。” 庄扬还是朝那屋内瞅了眼。 霍,还真搬走了。 他笑着点点头,朝胡姐竖起大拇指,“胡姐真是讲胃口的人。” 又想到因为自己,胡姐不仅损失了袁兵那边的房租,还闹了不愉快。 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补充道: “胡姐,我看你很喜欢那支点翠钗子。下次我要是捡漏碰到差不多款式的,一定通知你。” “我向你保证,价格绝对让你满意,而且包你净赚不亏。” 胡姐一听‘捡漏’两个字,眼睛都亮了。 她当然懂这是什么意思。 用低价买到价值翻倍甚至几十倍的真宝贝哇。 天大的好事! 她立刻高兴地拍着庄扬的胳膊,“哎哟,那可太好啦。” “小庄,姐就喜欢跟你这样的明白人打交道。” “下次有这好事,一定记得叫上姐啊。” 两人当即互加了微信,胡姐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庄扬看着胡姐欢喜离开的背影,嘴角也不禁扬起笑。 于是继续开门进屋。 简单整理好行李,发现还缺些洗漱用品,便下楼去附近的超市购买。 等买回所需用品,此时外面天色已黑。 小区里路灯昏黄。 庄扬刚走到自己楼下。 忽然。 他感觉身后似乎有道黑影靠近。 心中一紧。 难道是刘贺或者袁兵找人来偷袭自己? 庄扬瞬间警惕起来,握紧了手里装着生活用品的塑料袋。 猛地转身。 “是谁......” 可看清来人。 他又猛地一愣。 因站在路灯光影下的,竟然是孙敏。 孙敏见他一副警惕又诧异的样子,撇了撇嘴: “怎么,见到我跟见了鬼似的?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这叫什么话? 庄扬嘴角抽了抽,“孙警官,你这是职业病犯了吧,看谁都像嫌疑犯?” 这时他才注意到。 孙敏没穿警服。 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短裙,俏皮的短发上别着一个同色系的发箍。 整个人少了穿警服时的肃然,倒是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清新感。 简直与昨晚审讯室里判若两人。 孙敏察觉到他的打量。 脸上掠过一丝羞赧,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随即,目光又落在他手里的购物袋和身后的楼栋上,问道: “你搬来这个小区了?” 庄扬也回头看了身后一眼,“嗯,今天刚租的房。” 孙敏挑了挑眉,“那还真是巧了。我也租这儿,就在你隔壁栋。” 她指了指旁边那栋楼。 庄扬一愣。 心道这世界真小。 不过天色已晚,他无意多聊,“是挺巧。时间不早了,孙警官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进楼栋。 “哎!等等。” 孙敏快走几步叫住他,语气调侃,“见我就跑这么快干嘛?真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查?” 庄扬哭笑不得,“孙警官,大半夜的你不回家,拉着我在这儿了解情况,难道就是你的正事儿?” “......” 孙敏又被噎了一下。 这男人说话还真是欠揍! 她犹豫片刻,才开口: “你是鉴定师,对吧?” 庄扬闻言,翻了个白眼,“昨晚你在局子里审我的时候不就知道了?还问什么。” “你——” 这男人果然欠揍! 孙敏深吸一口气,压下想揍他的冲动。 双手背在身后,努力让语气自然些,“那你明天有空吗?” 啥意思? 庄扬顿时瞪大眼睛。 抱着胳膊,露出一脸惊恐,“你想干嘛?该不会又想找个由头把我弄局子里去喝茶吧?” “嘶,你还真是......” 孙敏再次气得差点抬手给他一巴掌。 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她强忍着放下手,没好气地说: “我是公职人员,没证据没理由怎么可能随便抓人。” 庄扬敷衍应了声,“哦。” “......” 孙敏这下看出来了,这家伙是故意在耍贫嘴。 但也不想绕弯子了。 她干脆直接说明来意,“明天想请你当我的鉴定顾问一天,我会付你报酬。” “鉴定顾问?” 庄扬疑惑,“鉴定什么古董?” “不是古董。” 孙敏摇摇头,“是翡翠。” “翡翠?” 庄扬一惊,“该不会是带我去赌石吧?” 警察能去赌石? 孙敏见状,又白了他一眼: “我是公职人员,参与赌石是违纪,我自己当然不会去赌。” 庄扬更纳闷了,“那去干嘛?鉴定翡翠找个鉴定师就行,干嘛非要找我?” 他心里其实有点打鼓。 自己对翡翠的了解确实不如对瓷器杂项那么精深,不太想接这种活。 之前能赌出帝王紫,全靠鬼眼之力。 “不是我赌,是我一个表妹她想去赌石,想找个有实力,眼力好的鉴定师一起去把关。” 孙敏抿了抿唇,解释道:“我和我表妹都看过你上次赌出帝王紫的视频,知道你厉害。” “这不,她缠了我好久,正好昨晚是我审讯的你......她就非让我帮忙找你。” 其实心里虚着呢。 本来她是拒绝了表妹,因职业不想陪她去那种地方。 可刚才在这儿碰见这男人,不知怎么就...... 其实她对于这临时改变的主意,自己也纳闷不已。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庄扬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是富家小姐想玩赌石,找他去当保镖兼顾问。 他挠了挠头,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拒绝。 “你放心,我表妹跟着我爷爷学过几年翡翠鉴赏,不是完全不懂。” 孙敏看出他的犹豫,立刻加码,“她这次是想开块好料子,给自己筹备的翡翠店镇店用,对她挺重要的。” “只要你肯去,无论最后有没有开出好料子,该给的顾问费一分不少。” “要是真开涨了,报酬你开。” 庄扬摸着下巴,沉吟。 虽然现在兜里不差钱。 但送上门的钱,还是合法收入,谁会嫌多? 而且对方开价听起来挺大方。 又想了想。 自己明天也确实没什么要紧事。 “行吧。” 庄扬点点头,“明天什么时候?” “明早十点,我开车在楼下等你。” 孙敏见他答应,露出一抹放松的笑意。 “好,十点见。” 庄扬应下,转身刷卡进了楼栋。 孙敏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轻呼了口气,也转身走向自己住的那栋楼。 第68章 难道这是巧合吗? 另一边。 古玩街附近某酒店内。 被胡姐扫地出门的袁兵和张晓燕正依偎在床上。 两人显然是刚经历一场缠绵悱恻。 张晓燕微微喘着气,手指无意识地在袁兵胸膛上画着圈。 “兵哥。” 她担忧的皱起眉,“你以后.....真的要跟着刘少,当他的私人鉴定师吗?” “嗯。” 袁兵搂紧她,“跟着刘少,报酬肯定不会少,这可比在典当行或者古玩店打工强多了。” 张晓燕趴在他胸口,却不认同他的话。 抿了下红唇,又道: “可我还是觉得,你去正经的古玩店或者典当行当鉴定师更稳妥些。” 因她心里隐隐不安。 刘贺的名声太纨绔,手段也狠辣。 她怕袁兵跟着他,不仅坏了名声,万一哪天被利用完了一脚踹开。 那自己就真的没了依靠了啊。 袁兵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心口狂跳。 生怕她动摇离开自己的念头。 随即,他更紧地搂住她,轻哄着: “晓燕,你放心。刘少答应我了,只要我帮他好好对付庄扬,他一定不会亏待我。你就安心跟着我,等着过好日子就行。” 可张晓燕还是忍不住劝道: “要不,还是让马叔帮忙想想办法,给你介绍个工作?” “他毕竟是你舅舅,在古玩圈也说得上话......” “舅舅他帮我也没用。” 袁兵无奈叹了口气。 似又想到什么。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股怨气涌上心头。 咬着牙,恨恨地说: “都怪庄扬那个王八蛋!到处败坏我的名声。” “上次刘少好心引荐我去城南收藏协会,你猜怎么着?那个副会长柯老,竟然认识庄扬。” “他当着刘少的面说,他们协会不收我这种品德败坏的人。” “这下好了,整个中海古玩行,还有谁敢用我?!”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别这样羞辱。 可恶! 这一切都是庄扬那混蛋害的。 行,咱们新仇旧帐一起慢慢算! 张晓燕听了,心里对庄扬的怨恨愈发浓郁。 这男人不仅抛弃了自己。 还害得袁兵前途尽毁。 既然这样,那也就别怪她也跟他做对了。 她依偎在男人胸膛上,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攥成拳。 而袁兵因对庄扬的恨意,神情也阴鸷至极。 忽然想到什么。 他低头问怀里的女人,眯起眼: “对了,晓燕,今天在那个出租房里,你是不是听见伊云月说......庄扬后天要去参加集雅轩的拍卖会?” 张晓燕回想了一下,点点头: “嗯,好像是提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 闻言,袁兵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他松开张晓燕,拿起床头的手机。 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马壮。 [后天集雅轩拍卖会,庄扬会去,到时你等我通知。] 发完,他略一沉吟。 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刘贺。 [刘少,我今天亲眼所见,庄扬那小子带着伊小姐租房同居,两人举止亲昵,已经正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 做完这一切。 袁兵紧紧握着手机,嘴角勾起一抹阴狠而得意的笑容。 “庄扬,等着吧!” “你抢了刘少看上的女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天早上 庄扬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手机‘叮’了一声。 是伊云月发来的短信。 [今天去赌石要小心点。万一遇见刘贺那个混蛋,别跟他硬碰硬,立刻给我打电话,我找人过去帮你!] 昨晚,他把自己答应孙敏去帮忙看翡翠的事告诉了伊云月。 看着短信里透着关切的字眼。 他笑着回复。 [放心,你男人自有办法应付。况且,哪有那么巧,走哪儿都能撞见那纨绔?你安心出差。] 收起手机,庄扬才心情大好的换好鞋下楼。 走到楼下。 一眼就看到孙敏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今天换了一身更休闲的t恤牛仔裤,靠在一辆普通轿车旁玩手机。 见庄扬下来,孙敏立刻收起手机。 直起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庄大师,请上车。” 甚至脸上还挂着明媚的笑意。 这女人转性了? 庄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客气弄得一愣。 随即佯装被吓到,搓着胳膊打趣道,“哟,孙警官今天这么客气?可真让人有点......毛骨悚然啊!” “你还是对我凶点吧,这样我比较习惯。” 说着,还是配合的坐进了副驾驶。 这话说的,跟犯贱有什么区别? 孙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决定不人他一般见识。 于是,她压着抽搐的嘴角,也坐进驾驶座。 可正准备启动车子时。 还是没忍住,瞪了副驾驶的男人一眼: “你这人,还真是欠的!” 发泄完,才发动了车子。 庄扬耸耸肩,没再继续贫嘴。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城东古玩街入口附近。 庄扬下车。 他揣着兜,目光扫过这条相对城南人流也少一些的古玩街。 这里虽然整体不如城南繁华。 但却是整个中海市翡翠玉石原料和成品最集中,最齐全的地方。 他记得小时候跟父亲来过一次,之后就再没踏足过。 孙敏停好车走过来。 见他望着街口发愣,以为他没来过。 她戳了下他胳膊,揶揄笑道: “哟,原来还有庄大师没来过的古玩街啊?” 这女人还不是一样欠的。 庄扬斜睨了她一眼,懒得解释: “带路吧。” 孙敏耸耸肩。 一边带路往里走,一边介绍情况: “今天主要去金玉堂。听说他们刚到了一批从缅国帕敢场口运来的老坑料子,品质据说不错。” “我表妹苏彤彤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她野心不小,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开出帝王绿来镇店。” 哟,这野心确实不小。 一上来就想要帝王绿。 不过庄扬面上不显,因跟他没多大关系。 还是点点头,客观评价道: “帕敢场口的老坑料,出帝王绿的几率确实相对大一些,尤其是莫西沙,木那这些老场口的名坑。” 孙敏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不,我爷爷就亲自去了缅国,就是想找一些稀有的老坑料子。” 她顺口提了一句,但没有详说。 庄扬闻言却是一愣。 嗯? 她爷爷也去了缅国? 孙老也去了缅国产加公盘。 可两人又同样姓孙...... 难道这是巧合吗? 第69章 勾搭上这么漂亮的女警察 他盯着走在前头的女人,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想着。 要不要问清楚。 说不定,能让她帮自己联系到孙老。 “那个,孙警官,我......” “到了,就是这儿了。” 孙敏并未听清他刚说的话,她指向面前装修气派的玉石店。 金玉堂。 三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透着一股子霸气。 庄扬也听闻过,其在中海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都极高。 但并未过多关注。 孙敏左右张望了一下。 没看到表妹的身影,奇怪地嘀咕: “咦?这丫头,说好门口等的,人呢?” 她拿出手机拨打苏彤彤的电话,响了几声却没人接。 “该不会自己先进去了吧?” 孙敏皱着眉。 庄扬想了想,先把正事干了,再问也不迟。 要是自己没猜错的话...... 等正事办了,再拜托人岂不是更方便。 想法落下。 他又看了眼金玉堂的招牌,提议:“进去看看吧,说不定在里面看料子看得入迷了。” “也只能这样了。” 孙敏点头,两人走进金玉堂。 立刻有店员热情地迎上来询问需求。 “我们看看原石。” 孙敏直接说道。 “好的,两位请跟我来后院。” 店员引着他们穿过店面,来到一个宽敞的后院。 这后院面积不小。 地面整齐地摆放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翡翠原石毛料。 不少人拿着强光手电筒,聚精会神地蹲在石头前观察。 孙敏显然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 “要不咱们先看看,边看边等我表妹?” 孙敏看向庄扬。 “行。” 庄扬应下。 他不动声色地集中精神,悄然开启了鬼眼的能力,目光逐一扫过地上的原石。 他的视线穿透粗糙的表皮,洞察着内部玉肉的质地,颜色,水头和绺裂。 十几分钟过去。 他看了不少料子,微微摇头。 暂时还没发现特别惊艳、值得出手的。 孙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沉默。 她牢记自己的身份。 作为公职人员,即使今天是休息日,也绝不能参与赌石,只是陪同和等待。 就在庄扬的目光落在一块表皮带点松花,看起来有些潜力的黑乌砂皮料子上时。 一道充满讽刺和嚣张的声音突兀响起。 “哟!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庄扬,庄大师吗?” “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鉴宝大师庄扬吗?怎么,局子里的茶不好喝,跑我刘家的金玉堂来透气了?” 这声音不小。 甚至毫不掩饰的恶意,瞬间吸引了后院所有人的目光。 庄扬和孙敏同时皱眉。 循声望去。 只见刘贺穿着一身骚包的亮色休闲西装,正从后院另一侧的贵宾休息室里走出来。 而他身边,自然跟着庄扬的死对头袁兵。 他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目光死死锁定在庄扬身上 昨晚他已经告诉刘少,庄扬和伊云月同居的消息。 此刻见到庄扬,这两人可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今日定让这小子吃不完兜着走! 庄扬怔愣一瞬。 随即眼皮都懒得抬,语气平淡: “刘少说笑了,我今天只是陪雇主来买原石。” “开门做生意,刘少不会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就把客人往外撵吧?” 他心里暗叹伊云月料事如神。 果然一来就撞上这纨绔。 但让他有些诧异的是,今个是自己送上门给人家为难。 但谁知道这会是刘家的地盘。 早知道就该向孙敏问个清楚。 袁兵沉不住气,指着庄扬鼻子讽刺,“小子,你算哪根葱?” “这里是刘少的地盘,让你滚蛋你就得滚蛋。保安!” 他挥手就要招呼人。 刘贺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勾笑,“没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进我刘家的场子。” 庄扬脸色沉了下来,“......” 这两狗叫的太嚣张。 不过没办法,谁叫自己钻进了人家的狗场来了。 “我是警察,你们要是敢恶意驱赶有意购买者,扰乱市场秩序,我可是有权介入。” 这时,一直没作声的孙敏一步上前。 掏出警官证亮在刘贺和袁兵眼前,声音清冷: “如果还有人要恣意闹事的话,我不介意请他去警局喝杯茶。” 说这话时,一直肃冷的盯着刘贺和袁兵两人。 怎么突然冒出一个警察来?! 刘贺和袁兵看清警证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发出小小的惊呼,低声议论起来。 “警察也来赌石?” “是啊,这不是违纪嘛,这要是被告发了可是要丢饭碗的哟” “......” 袁兵将这些话听了进去,眼珠快速滴溜转着。 随即抓住这把柄,立刻扬起得意的笑,挺直腰板朝孙敏看去: “哟,孙警官是吧。但你别忘了,你可是公职人员。” “参与赌石可是违纪行为,你就不怕惹上一身骚?” 明目张胆的威胁,让孙敏面若寒霜。 她收起警证,不慌不忙解释。 “这就不由你费心了,我来这里,是以私人身份陪同我的表妹苏彤彤和庄扬买料子。” “我本人全程不会参与任何赌石行为,更不会购买原石。” 又看向周围看热闹的赌石客,依旧神情不变: “我问心无愧,你们大可以去举报。不过——” 话锋一转。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袁兵,“请你们举报请带上证据,否则就是污蔑公职人员。相反,维持这里的正常秩序,是我的职责所在。” 一番话落地。 众人噤了声。 “......” 袁兵也被噎得脸色铁青。 这女人不好惹啊。 刘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但他很快压下怒火。 皱了下鼻子,眼神阴鸷地转向庄扬,“行啊庄扬,刚进局子就勾搭上这么漂亮的女警察,看来你小子勾引女人的本事不小嘛。” “不过......” 他语气陡然转冷,“别以为自己皮相不错,就真以为伊云月瞧上你了。她不过是玩玩你这种下等货色,等玩腻了,迟早把你一脚踹开!” 伊云月的选择不仅让他嫉妒,更是让他刘贺在中海留了面子。 上流圈内人谁不知他们刘家有意与伊家联姻。 庄扬冷哼一声。 “多谢刘少关心。” 他漫不经心耸了下肩,“不过,我好歹还能得云月另眼相看。” “总比某些人,从小跟在云月屁股后面摇尾巴,却连她一个正眼都捞不着强吧?” 第70章 对半砍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刘贺的痛处。 艹! 他瞬间怒不可遏。 攥紧拳头,恨不得立刻扑上揍死这瘪犊子。 但又瞥见其身旁面色冷峻的孙敏,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好,很好!” 他用手指狠狠点了点庄扬,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这辈子都有条子罩着你,否则,迟早有一天,我要你哭着来求爷饶你一命!” 他撂下狠话,怒气冲冲地转身返回了休息室。 “呸!你别得意,等着瞧!” 袁兵愤恨碎了一口,也赶忙跟上刘贺。 砰! 休息室大门被狠狠砸上。 刘贺觉得还不解气。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紧接着。 又是一阵‘哐啷,咔嚓’的刺耳声响起。 哎呦喂! 袁兵吓得一哆嗦。 随即凑上前,压低声音不甘地问,“刘少,今天就这么轻易放过那小子?” “放过他?怎么可能!” 刘贺眼神阴狠。 袁兵眼睛一亮,“你有计划了?” 计划? 刘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 摸着下巴思索。 刚刚他可只瞧见庄扬和叫孙敏的女警察...... 眸光一闪。 有了! 他激动地双手一拍,立即扯着嗓子朝外面喊道: “何强!滚进来。” 门店经理何强立刻小跑着进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刘少,您有什么吩咐?” 他心里明镜似的。 刚才后院那场冲突全部看在眼里,这下八成与外面那个叫庄扬的小子有关。 “去,看看那个叫苏彤彤的女人在不在场子里。” 刘贺吩咐道。 然后一把扯过何强,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何强听着,脸上笑容更深,连连点头: “明白!刘少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办,保证办得漂漂亮亮。” 他弯着腰,快步退了出去。 此时后院。 随着刘贺和袁兵气急败坏的离去,看热闹的人群自然也渐渐散去。 庄扬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鬼眼探视刚看中的料子。 左瞳金光萦绕。 眼前是一块约篮球大小,表皮带有松花的黑乌砂皮料子上,标记为28号。 还真有...... 但还是蹲下身,掏出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筒在其表面有模有样查看透明度。 说实话,他光用肉眼看,还真一时拿不准。 不过没关系。 鬼眼诚不可欺。 他嘴角微扬。 随即指向那料子,对身旁的孙敏低声道: “孙警官,这块28号的料子不错,等你表妹来了,可以建议她买下。” 但他的话没说绝对。 怕被旁人一不小心了去,那被人先下手为强,他们可就晚了。 “28号?” 孙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入眼所及。 那块料子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糙。 她虽生长在玉石世家。 但偏偏对玉石丝毫无兴趣。 因此她从未跟着爷爷在人前露过面。 这不,连同样是玉石世家的刘贺根本不知孙敏的另外一层身份。 孙敏看了又看。 还是看不懂门道,只是点点头: “好,让她自己决定。” 两人又在在场内闲逛。 庄扬的鬼眼扫过大半个场子。 除了那块28号,并未发现其他能开出帝王绿的料子。 “表姐,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转身看去。 只见苏彤彤抱着一个沉甸甸,标记为3号的老坑料子朝她们走来。 她容貌明艳,穿着精致昂贵,活脱脱的富家千金嘛。 她向两人歉然一笑: “抱歉抱歉,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来晚了点。” 孙敏摆手,“没事,我们也刚到不久。” 庄扬没有着急打招呼。 目光却直接落在了苏彤彤怀里的3号料子上。 双瞳微凝。 透视之下。 那块料子竟只是普通的豆种,肉色是油青色。 别说帝王绿,连高品质的阳绿都悬。 他眉头立刻皱起,“苏小姐,这块料子,你已经买下了?” 嗯? 苏彤彤这才把注意力完全放到庄扬身上。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你就是庄扬吧?” “啧啧啧,你本人可比视频里和网上传的帅多了。” 夸完后才拍了拍怀里的石头,一脸自信: “是啊。我一来就相中它了,至少有九成把握能开出帝王绿。” 孙敏这才看清表妹怀里抱着的石头,也皱起了眉: “彤彤,你怎么不等庄扬帮你看看再买?” 她当下有些不悦。 明明是表妹托她请庄扬来当顾问。 结果呢? 人给她请来了,表妹自个却擅自买了。 这让庄扬处境尴尬,自己也觉得十分难堪。 这表妹还真是任性,不靠谱! 庄扬见状,心里虽有些不舒坦。 但还是很大方地耸耸肩,“没关系。既然苏小姐已经有了决断,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说完,他径直走向那块看好的28号料子,对旁边守着的店员说: “这28号料子我要了,多少钱?” 店员看了一眼那块外表潜力不大的28号老坑料。 “这位先生,这28号料子......” 可正要报价,经理何强突然不知从哪跑出来。 他轻蔑地扫了庄扬一眼,故意抬高嗓门: “这块?二十万!” 孙敏和苏彤彤闻言静默站在一旁。 孙敏是不能插手。 苏彤彤则是好奇,这男人想干嘛。 听闻报价,庄扬眉头紧锁。 并未觉得这料子不值这个价。 相反。 他所有存款加起来也只有十八万,钱根本不够。 总不能说出来掉面子吧。 庄扬咂了下嘴,直接还价,“十万。” “十万?” 对半砍,这小子还真猛啊。 何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满眼讥笑,“没钱来赌什么石头?买不起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滚蛋!” 到最后不耐挥手赶人。 “何经理。” 孙敏快速瞥了眼对方的工作牌,立刻站出来,脸色有些冷,“做生意有讨价还价的道理吧?你这态度,是诚心找茬吗?” 何强知道知晓孙敏的身份。 心头一慌。 立马换了副谄媚的笑脸,搓着手解释: “哎哟,孙警官您误会了。” “再说我哪敢啊,是这小子砍价砍得太离谱了,这料子本身它就值这个价。” “十万?太少太少了,这总不得让我给这小子贴钱吧。”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孙敏的脸色。 第71章 半吊子 孙敏管什么值不值这个价。 她抱着臂,冷冷地警告: “我不管你们谈什么价格,交易成不成,反正态度给我放端正点。” “好嘞好嘞,都听孙警官您的。” 何强讪讪赔笑。 庄扬也懒得掰扯,又爽快开口: “那各退一步,十五万。” 这是铁了心要买这料子。 而这时,已蹲在28号料子前的苏彤彤。 她拿出强光手电筒照了照料子表皮,直撇嘴: “啧,这料子虽然表皮能看到一点松花绿,但水头太差了,十万我都觉得亏。” 她这话带着明显的贬低意味。 心里纳闷。 这庄扬咋没有视频里看的那么厉害。 难道真是网友所说。 这小子根本就不懂翡翠,是和伊云月打配合糊弄大家伙? 心中虽有疑惑,但没有当面质问。 可她这话,何强一听不高兴了。 这不是在坏他生意吗? “苏老板,你可不能......呃......” 刚想开口反驳。 又被孙敏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只能把话憋在肚子里。 他眼珠转了转。 于是装作为难地看向庄扬,还吃亏似的叹了口气: “行吧行吧,看在你诚心要的份上,十五万,就当交个朋友。” 他盘算着。 反正坑苏彤彤那笔大的已经成了。 这块破石头十五万卖出去也不亏,还能让庄扬出点血。 说不定还能替老板出口恶气。 老板一高兴,那日后的好处指定少不了,嘿嘿...... 就这么,庄扬付钱买下了28号料子。 孙敏以为他是被表妹放了鸽子,心里不痛快才赌气买下。 她拽了下庄扬抱着28号料子的手臂,小声问: “庄扬,你对这块料子真有把握吗?” 她担心庄扬这十五万会打水漂。 庄扬掂量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石头,卖了个关子。 “待会儿切开你就知道了。” 孙敏看着他笃定的眼神,自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愧疚感更重了。 “真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表妹她......” “不过你放心,今天的酬劳,我一定会让她付给你。” 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还搭上了十五万。 开涨了好说。 要是垮了,那可真就闹尴尬了。 苏彤彤本也是个爽快了人。 她大方拍着胸脯,向庄扬保证: “本来就是我的问题,该给的酬劳一分不会少你的。” 一两万嘛,小意思。 她说着,又瞥了一眼庄扬手里那块其貌不扬的黑乌砂皮料子,语气带着点优越感: “不过说真的。” “你对翡翠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啊,不然也不会买这种必亏的料子了。” 庄扬心里嗤笑,“......” 这女人果然是个半吊子。 刚来就被人当肥羊宰了。 但他懒得争辩,只是耸耸肩没搭话。 “哦对了......” 孙敏突然想起什么。 她神情严肃地问苏彤彤,“彤彤,你这块料子多少钱买的?” “你说这3号料子啊?” 苏彤彤一脸轻松,甚至还带着点得意,“不贵不贵,才两百万。” 她指了指旁边的何强,“还是这位何经理极力推荐给我的,他说就算开不出帝王绿,也至少是个高品质的阳绿,稳赚不赔呢。” “两百万?!” 庄扬和孙敏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两人没控制好音量。 立刻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朝苏彤彤怀里的3号料子瞅去。 何强站在一旁老神在在,丝毫不慌。 不论是古玩还是赌石。 钱货两讫,规矩如此。 孙敏碍于警察身份,不能强行干预交易。 没办法,只能焦急地看向庄扬,想让他帮忙看看。 庄扬读懂了她眼底的担忧。 想到自己追查父亲被害线索可能需要孙敏的帮助。 于是,他将自己的料子放地上,上前一步。 装模作样地拿起苏彤彤那块3号料子,用强光手电仔细照看。 几秒后。 他重重叹了口气,如实道: “苏小姐,这块料子,你买亏了。至少亏了......一百八十万。” 同时他心里明白。 这八成是刘贺指使何强在坑这女人。 说到底,是自己连累了她。 何强闻言心中一惊。 这小子眼力这么毒? 但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装聋作哑。 孙敏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要是庄扬看的没错,那表妹可真要被坑了! 她怒火憋在胸腔内,狠狠地瞪了何强一眼。 “......” 何强却像没事人一样,摸着鼻子看向别处。 心说,是你表妹自己蠢。 他才稍微忽悠了几句,那女人就傻乎乎给买下了。 可庄扬的话,让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 毕竟能来赌石的,基本都是内行人。 他们仔细打量着苏彤彤手里那块外表诱人的老坑料,窃窃私语。 “亏一百八十万?吹牛吧!” “我看那块料子表现挺好的啊!” “诶,我认出这吹牛的小伙子了!这不是前段时间跟那个伊老板合伙做局,假装开出帝王紫的小子吗?” “对对对,听说昨晚还因为私生活混乱被抓了呢。他的话能信?” “就是,哗众取宠......”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难听。 可当事人庄扬对那些议论充耳不闻。 反正也听习惯了。 跟他们置气,欧坏了自个身子那才叫亏大发了。 “我说你们一个个.....” “孙警官算了。” 孙敏忍不住想开口替庄扬解释,却被庄扬轻轻拉住了手腕。 他低声说: “与他们多说无益,说不定还会对你影响不好。” 说完便松开了手。 孙敏一怔。 不是因为庄扬的息事宁人,而是因为...... 两人刚短暂的触碰。 甚至手腕上,还残留着男人指尖的温度。 她看着庄扬轮廓分明的俊颜。 心头莫名地悸动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热,下意识地握住了刚才被他触碰过的手腕。 但这份细微的变化,庄扬并未察觉。 他将3号料子还给苏彤彤,又转身抱起自己的28号料子,不准备继续说下去。 但苏彤彤被气着了。 她本来对庄扬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此刻被他当众质疑能力,又听到那些关于他做局的议论。 顿时好感全无。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料子,瞪着面色不改的庄扬: “庄扬,我知道你的专业是考古,但你对翡翠根本就是半知半解。” 第72章 忽悠我当冤大头接盘 “我看你上次能开出帝王紫,果然像大家说的那样,是你和伊云月事先准备好料子,故意演给大家看的骗局吧。” “......” 庄扬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女人还真是不讨喜。 “苏彤彤!你胡说什么?” 孙敏气得用力掐了一下表妹的胳膊,“人家庄扬好心提醒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苏彤彤被掐的‘哎哟’痛呼一声。 她揉着胳膊,冲表姐梗着脖子嘴硬道: “我怎么不识好人心了?我好歹跟着外公学了几年翡翠知识。就我这眼力,能打眼?” 她对自己的判断充满盲目的自信。 跟外公学了几年翡翠? 庄扬一听,心中八九也有了答案。 果然没错。 孙敏的爷爷很有可能就是翡翠泰斗孙老,孙华。 念头一转。 他将自己刚花十五万买下的28号料子,递到了苏彤彤面前。 “这样吧,苏小姐。我把我这块料子,跟你手里那块交换。” “我保证,你拿到这块,能把今天亏掉的钱,连本带利赚回来。” 庄扬的语气很平静。 全场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按照这个小子的说法,这苏彤彤的料子只值二十万。 而他要拿自己十五万的料子,换苏彤彤价值二十万的料子? 这不明摆着想赚那五万的差价吗? “嚯!这算盘打得真响啊,恨不得蹦人家脸上了。”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脸皮真厚!” “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嘘声和鄙夷。 “这......” 苏彤彤反应过来,气得脸都红了。 好啊。 原来这小子是想坑她的好料子! 她一把推开庄扬递过来的石头,声音都气得发抖: “庄扬!你凭什么资格来诋毁我的眼力?” “别以为我表姐相信你,我就真把你当回事了。” 理智被脑子吃了,又愤怒地指着庄扬的鼻子质问: “你肯定是听我说你这块破石头不值钱,就想着忽悠我当冤大头接盘,是不是?!” “......” 庄扬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女人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啪。 孙敏一把拍开表妹指着庄扬的手,也没了好脸色。 “表妹!你闹够了没有?” 她忍着火气又劝了一句,“庄扬他不是这个意思,你最好听他的。” 何强看准时机,立刻凑上来煽风点火,“就是啊苏老板,你可千万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 “他这就是眼红你手里这块好料子,你可是大老板,这眼光怎会差?” 在之前与苏彤彤短暂交谈下,才知道这女人是想在这城东古玩街自个开一家玉石店。 但没有表露自己的家世背景。 可光看对方的浑身上下的行头,还有那出手的阔气,一看就是不差钱的千金小姐。 而何强的吹捧,让苏彤彤更加飘飘然。 也更加坚信庄扬就是嫉妒她,想坑她。 因此,她对庄扬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庄扬见状,也懒得再费口舌。 他转向孙敏,语气平静: “孙警官,你的面子,我给过了。奈何你表妹听不进去。” “不过,我刚才说的话依然算数。如果你表妹后悔了,我手中这块料子二十万卖给她。” 虽然少赚点,但能小赚五万。 更重要的是。 有可能借此机会从孙敏那里打探到父亲被害的线索,也不算太亏。 实在打探不到,就当卖孙敏一个人情。 “可是......” 孙敏看着庄扬坦然的眼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但心底对他的那份好感却更深了。 苏彤彤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谁稀罕你的破石头!” 何强见火候差不多了。 他立刻横在两人中间,装模作样的打圆场。 “哎呀,二位别争了嘛。” “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撒。” “既然两位都对自己的料子这么有信心,不如现在就去解石区,当场切开。” “这是涨是垮,一目了然嘛。正好也让大伙儿开开眼,你二位说是不是?” 他脸上堆着笑。 心里却乐开了花。 巴不得两块料子都垮掉,让这两人当众出个大丑。 并且他笃定庄扬手里那28号料子,必垮。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起哄。 “对!解石解石!” “光说不练假把式,切开来看看。” “赶紧的,让我们看看庄大师的眼光呗。” “......” 苏彤彤立刻来了劲,急切的想证明自己。 她瞪着庄扬,挑着下巴挑衅道: “解石就解石!” “待会儿让你好好看看我的实力,等你的料子垮了,我的开出帝王绿,你可别哭鼻子。” 她对自己那块花了两百万的老坑料子信心爆棚。 “哎。” 孙敏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要不是碍于在外面,自己又是公职人员。 当真恨不得将这死丫头拖进屋内好生揍一顿,揍得她嗷嗷叫。 就这样还自信满满的创业? 这下爷爷知道了,指不定要被气得半死。 庄扬倒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行,你开心就好。” 何强脸上挂着得逞的坏笑,殷勤地在前面引路。 “二位这边请,解石区宽敞。” 解石区就在旁边没几步远。 嫌热闹不大的众人,也随着庄扬几人移步来到解石区前。 “二位,谁先解石?” 何强看向庄扬和苏彤彤,依旧笑得猥琐。 庄扬看向苏彤彤,苏彤彤恰好也看向他。 一个平淡,一个傲慢。 显然是苏彤彤想让他先出丑。 庄扬漫不经心地扬了下眉梢,率先开口: “那行,我先......” 可话头刚起,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让让让!” 众人闻声散开一条道来。 入眼所及。 刘贺和袁兵正从人群后面不怀好意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刘贺。 他双手插兜,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紧紧盯着庄扬。 “哟,庄大师这么有自信认为苏小姐花两百万买的宝贝必垮,而你花十五万捡的漏却能大涨?” “要不,趁着石头还没切开,庄大师不如跟大家伙儿说道说道。” “凭什么你觉得你手里这块十五万的破石头,能比苏小姐那块两百万的宝贝更值钱?” 阴阳怪气的语调,清晰的钻进众人耳里。 第73章 还真是帝王绿 刘贺的挑衅,让气氛瞬间紧张。 大家都盯着庄扬。 想看他如何解释那块其貌不扬的28号料子,凭什么能比两百万的3号料值钱。 就连苏彤彤也忍不住掺和。 她看向庄杨,带着不服气问: “是啊,你倒是说说,你这块料子有什么玄机?” 她就不信,这小子的料子真能开出什么高品质的翡翠来。 这死丫头! 但又不能当众插手。 于是孙敏没好气地踹了表妹小腿一脚,眼神凌厉地警告她闭嘴。 “哎呦喂,疼啊表姐......” 苏彤彤吃痛叫着,可瞧清楚表姐眼里的警告,最后还是讪讪地闭上嘴。 谁叫她打不过这脾气火爆的表姐呢。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练过的警察。 庄扬无视了苏彤彤的咋呼。 他淡淡的扫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 随即,拍了拍自己怀里的黑乌砂皮料子,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不耐: “切开不就知道了,在这里废话什么劲?” “就算我说得天花乱坠,你们就个个都信了?” 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简单粗暴更能堵住他们的鸟嘴,叽叽喳喳的耳朵疼。 “......” 这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 确实,赌石行当,最终还是要看石头里面的东西。 不切出来看,说再多也是浪费时间。 于是,大家立刻转移目标,纷纷催促。 “对对对,赶紧解石!” “别磨蹭了!快切吧,别耽误我们买石。” “就是,赶紧的.....” “......” 刘贺和袁兵见煽动失败,也只能吃瘪,阴沉着脸不吱声了。 庄扬不再理会,抱着料子走向解石区的老师傅,将石头递了过去。 老师傅接过28号料子,掂量了一下。 又用手电筒随意照了照粗糙的皮壳,眉头紧锁,连连摇头,显然极不看好。 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例行公事地问: “小兄弟,你想怎么切?” 庄扬蹲下身,手指在粗糙的皮壳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一个毫不起眼位置。 他指尖在那个点上轻轻画了一道细线,声音沉稳: “师傅,麻烦您从这里,薄薄地擦一层皮壳。不用深,见雾就停。” “擦?” 老师傅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种外表十有八九要垮的料子,通常都是直接粗暴地一刀切,省时省力。 还擦? 简直是浪费功夫! 他忍不住再次确认,“真的擦?” “对,擦。” 庄扬站起身,语气笃定。 这料子待会儿还有用,自然没必要一刀切。 “哎。” 老师傅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嘀咕这年轻人怕是魔怔了。 但顾客是上帝,只能照办呗。 他调整好机器,换上了专门用于擦石的薄片砂轮,小心翼翼地将其对准庄扬指定的那个点,启动了机器。 滋滋滋——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无数道目光紧紧锁定那砂轮下飞溅的石屑和粉尘。 孙敏更是紧张得双手不自觉地捏在一起,担忧的眸光在庄扬专注的侧脸和旋转的砂轮间来回切换。 要是切出来就是个普通豆种的翡翠该怎办? 眼下只能心里默默祈祷。 一定要开出高品质的翡翠来。 只要不让庄扬开垮就行...... 庄扬在一旁揣着兜,神情依旧淡如水。 从容的似乎即将要切开的料子与自己无关。 刘贺却隐隐觉得不安。 毕竟这小子的运气好的太邪乎了。 于是,他趁这间隙,压低声音问身边的袁兵,“这小子手里的破石头到底是什么货?” 呃,自家的货问他? 袁兵一脸茫然,“刘少,我,我刚才光顾着看热闹,根本没注意他那块石头啊。” “......” 刘贺听了眼睛一瞪,气得低声骂了句‘废物’。 立刻又朝旁边的何强招了招手。 何强见状,赶紧凑上前,弯着腰问: “刘少,有什么吩咐?” 刘贺朝解石机方向努了努嘴,“那28号,你确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嗐。” 何强拍着胸脯保证,“刘少您放一百个心。我亲自打灯看过,种水普通得很,皮壳表现也差,十五万都算他亏得少,绝对开不出好东西来。” 刘贺听了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鼻子里哼了一声。 小子,你就等着丢人现眼吧! 就在这时。 解石机的噪音中,突然响起老师傅的连连惊呼: “雾!出雾了。” “等等,这颜色......绿!” “玻璃种!帝王绿,我的天啊!” 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要知道他在翡翠行业这么多年,也没开出几块帝王绿来。 而随着他这一嗓子,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入目所及。 那被擦开的微小窗口处,竟是...... 一抹浓郁,纯正的翠绿色!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如同玻璃般纯净透亮,水汪汪地映了出来。 顿时,全场惊呼声和难以置信的议论声瞬间炸开了锅。 “嘶——!” “嚯,还真是帝王绿啊!” “这,这......可是玻璃种帝王绿!!我的妈呀!” “这小子神了,上次帝王紫,这次帝王绿,这哪是运气哟?” “对啊。这可是在刘家自己的场子里,怎么做局?绝对是真本事!” “这小子还真是有几把刷子......” “快!快拍下来。” 有人兴奋地掏出手机拍摄这震撼的一幕,视频迅速被传上了网。 庄扬在众人眼中的形象。 彻底从‘做局骗子’和‘小白脸’,变成了深藏不露的鉴宝奇才。 孙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眼里可是满满的喜悦和震惊。 她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庄扬的手臂,声音带着激动: “庄扬,你真厉害!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太好了。 至少今天没让庄扬白跑一趟,还赚大了。 “呃......” 庄扬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 自己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可不能别外人瞧见,传入伊云月耳中可就不好了。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就这手自然的挠了挠头: “运气好罢了。” “其实吧,我对翡翠杂项其实不算太精通,就是恶补过一些知识,再加上眼力还凑合,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就这还叫运气好? 怕是鬼来了也摇头说不信不信。 但孙敏只当是他太过谦虚,但眼神里还是抑制不住的对他充满了欣赏。 这男人,果然浑身充满神奇和魅力。 难怪伊云月会瞧上他。 第74章 卖人情 但又想到这。 孙敏揉了揉莫名有些沉闷的胸口,这是咋了? 自顾纳闷中。 却没瞧见,自己的表妹神情不对劲。 苏彤彤正抱着自己那块花了两百万的3号料子,呆愣在原地。 脸色渐渐发白,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心里开始隐隐不安。 此刻庄扬的实力无须质疑。 一次是巧合或阴谋,第二次就绝对不是了。 难道真如庄扬所言,自己真的被坑了? 而另一边的刘贺三人。 同样脸色难看至极,活生生跟像吞了苍蝇似的。 尤其是刘贺。 他气得浑身微微发抖。 这下他根本无法质疑这块帝王绿的真实性。 因这石头是他们自己场子里的,众目睽睽之下解出来的帝王绿。 要是自己还跳出来质疑这料子有假。 那岂不是犯傻砸自己场子吗? 丢人,更丢他们刘家的颜面。 袁兵也是目瞪口呆。 万万没料到,庄扬竟真有如此眼力。 要知道,他和庄扬大学四年,根本没见他接触过翡翠。 怎可能只接触两次,还次次开出被人一辈子都难得开出的帝王级别的料子! 何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惊恐地看向刘贺,正好对上对方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刘,刘少.....我,我.....” 他双腿一软,‘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张着嘴。 最后却什么也解释不出来。 踏马的,谁知道这小子眼力真这么毒辣。 不仅看出那两百万的料子有问题,甚至还看出这28号料子竟是帝王绿。 这次是他打眼了! 刘贺这下是有气没地方撒。 于是他抬起手,恶狠狠地点了点瘫软的何强。 最后愤怒地一甩胳膊,转身就走。 心里憋屈得要爆炸。 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等着被所有人当笑话看吗? 踏马的。 这次不仅没让庄扬出丑,反而让他踩着刘家的场子再次声名鹊起。 该死的瘪犊子! 你给我等着,老子就不信你每次都能这么走运。 袁兵见刘贺愤然离去,也朝庄扬投去怨毒的一眼,赶紧跟上。 庄扬至始至终没看两人一眼,因嫌脏了眼睛。 此时。 老师傅已经将擦口处的粉尘擦干净,露出了更大一片令人震撼的翠绿。 他双手激动地捧着那块篮球大小,价值连城的玻璃种帝王绿料子。 恭敬地递给庄扬,声音还在发颤: “小伙子,你这眼力,绝了。” “这下你这十五万翻了几百倍都不止啊!” 这可是价值数千万的帝王紫啊。 庄扬接过沉甸甸的帝王绿,微笑着: “过奖了,师傅辛苦。” 周围人群的羡慕眼神几乎要将庄扬淹没。 这下真是一刀暴富啊。 庄扬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 他抱着帝王绿,走到神情呆滞的苏彤彤面前。 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却真诚: “苏小姐,听我一句劝,你这块料子,别在这里切了。拿回你自己的店里再切吧。” 他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璀璨的帝王绿,“我之前的提议依然有效,这块料子,二十万卖给你。” 他并非贪图那点差价。 而是不想苏彤彤当众切垮出丑。 一个即将开业的玉石店老板,如果被当众证明打了眼,花两百万买了个垃圾。 这名声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去她店里买东西? 最重要的是,卖人情。 周围人听不清庄扬说了什么。 但离他最近的孙敏和苏彤彤听得清清楚楚。 苏彤彤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庄扬。 眼中充满了惊讶和懊悔,更多是浓浓的尴尬。 她抱着料子的手紧了又松,内心挣扎着要不要接受眼前男人吃亏也要保全她颜面的好意。 孙敏也明白了庄扬表面的用意。 心中对他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原本数千万的帝王紫,竟二十万卖掉,自己自赚五万? 她果断地又踹了表妹一脚,用眼神严厉示意,听他的! 不过。 身为警察,她下意识地反侦察直觉告诉自己。 这男人这么做,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深意。 但她还是相信。 庄扬那暂时没表露出的深意,定不是犯法的事儿。 “嘶,表姐你怎老踹我啊。” “哼!” 孙敏斜睨着她,心说不踹你不知疼,更不知长记性。 庄扬见两姐妹打闹,无奈扯唇。 “真是的,也不小脚轻点.....” 苏彤彤揉着被踹疼的小腿,瘪着嘴埋怨了局。 但还是羞愧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蝇: “好吧,那,那我们回我店里再说。” 不过离开前,她满腔的怒火和委屈总得找个发泄口吧。 于是。 她抱着料子,几步走到还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何强面前。 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一脚踹在他大腿上。 “呸,你个坏蛋,敢坑本小姐!” “哎哟疼啊......” 何强痛得大叫起来,捂着腿怒视苏彤彤,“你这女人发什么疯?!” “疼死你!” 苏彤彤怒气未消,又补了一脚,气哼哼地指着他的鼻子,“何经理,有些话我不明说,不代表我苏彤彤好欺负。” “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她抱着那块沉重的吃亏,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孙敏也走到何强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 “何经理,赌石行当有你们的规矩,我懂。” “但别忘了,只要我掌握了证据证明你的罪行。哼,法律一样能制裁你。” 说完,不再看他一眼,快步跟上表妹。 何强被孙敏的话吓得脸色煞白,哪里还敢嘴硬啊。 只能把所有的怨毒都倾注到庄扬身上,恶狠狠地盯着他挺拔的背影。 心里疯狂咒骂。 都是这混蛋! 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还害我被刘少记恨。 庄扬自然察觉到身后那道怨恨的目光。 但他毫不在意。 抱着价值连城的帝王绿,从容地跟上了孙敏姐妹。 可刚走出金玉堂的大门。 就有三四个刚才在场内的玉石商人满脸堆笑地围了上来,堵住了庄扬的去路。 “庄大师留步,留步。” “庄大师真是神眼啊,佩服佩服!” 庄扬疑惑,“你们这是要干嘛?” 第75章 你姐我确实看上了 “哎哟,庄大师不要误会。” 其中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赶紧递上名片,谄媚地笑道: “鄙人姓王,在城东开了家珍宝阁,想高薪聘请您去我们店里当首席鉴定师。至于待遇绝对让您满意,或者你开个价,我王某保证满足你。” “庄大师,看看我的。我的聚宝楼也虚位以待......” “还有我的翠玉轩......” 几人七嘴八舌,纷纷掏出名片递过来。 原来是上杆子来巴结自己。 庄扬眉头微皱,还是干脆地一一拒绝: “抱歉,没兴趣。” 他拨开人群,径直走向前头停下脚步等他的孙敏和苏彤彤。 三人继续往前走。 苏彤彤因心里未散去的尴尬和愧疚,一直低着头。 紧紧抱着料子,不敢跟庄扬说话。 孙敏看了看身后不甘心散去的几个商人。 又看向庄扬,有些不解,“刚才那些人的名片,你怎么都不留一下?多认识些朋友,多条路不好吗?” 庄扬抱着帝王绿,目光看向远方,语气平淡: “我对翡翠兴趣不大,还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古董,更有意思,更有魅力。” “哦。” 孙敏瞬间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的心思和本事,全部在古玩考古上。 她笑了笑,不再多问。 而在她们身后,渐行渐远的金玉堂二楼。 某间办公室内的落地窗前。 一个身材高挑,棕色长卷发披肩的妖娆女人正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楼下庄扬离去的背影。 她正是刘贺的姐姐,刘璇。 性感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就是那女人提及过的庄扬...... 坐在真皮沙发里的刘贺怒气未消,胸膛起伏着,恨不得要杀人。 刘璇没有搭理弟弟的怒气,也没有回头。 只是声音清冷开口: “这个庄扬,有点意思。你想对付他出口恶气,我自然不会拦着你,但这小子的命你得给留着。” 这男人,得找个机会接触接触。 刘贺一听这话,顿时怒火翻涌窜上天灵盖。 啪! 猛地一巴掌拍在身前的茶几上,跳起身怒声质问姐姐: “姐!为什么啊?难道你也看上这小子不成?” 他心里愈发憋屈愤怒。 不就长得帅点吗? 怎么是个女人都对他另眼相看? 刘璇这才缓缓转过身,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发出一声隐晦的冷笑: “呵,你姐我确实看上了。” 看到刘贺瞬间铁青的脸,她又啧着嘴,摇头埋汰道: “谁叫这小子,比你有本事得多呢?” “难怪伊云月那丫头,宁愿选个才认识几天的野路子,也瞧不上你这个知根知底的刘家少爷。” 要怪,就怪这弟弟明明有众人羡慕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家世背景。 竟还如此贪图享乐不干实事,本事没长多少,倒是养了一身坏毛病。 将来他们刘家要是交到他手上,那怕是不要几年就被败光了吧。 若不然,家族里的人为何极力推荐她与背后那神秘家族周旋。 “你!” 刘贺被戳中痛处,气得满脸涨红,攥紧拳头却又无法反驳。 因姐说的没错。 自个从小生长在玉石世家,偏偏对玉石半吊子,不论怎么学,也摸不到通里面的门道。 甚至姐姐才学了几年,都比他精通。 因此族里的人纷纷看好姐姐掌管刘家的未来。 虽说他不介意姐姐掌管刘家,但气啊,姐姐怎能拿庄扬小子跟自己比! 刘璇懒得再看他这副只会恼怒又干不过的样子。 废物! 她心内毫不客气的骂了句,踩着精致的高跟鞋走向门口。 手握住门把手时。 她又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声音肃冷了几分。 “滇南那边,托我物色几个能力出色的鉴定师。这小子,我看挺合适。不过,还需要再考察考察。” 刘璇再次警告,“你玩归玩,别玩脱了手,更别坏了家族的大事。” 听到‘滇南’二字。 刘贺脸上的愤怒瞬间被凝重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了下来: “知道了。” 刘璇这才开门离去。 一直在门外偷听却没听清里面动静的袁兵。 见刘璇走远,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他凑到刘贺身边,小心翼翼开口问: “刘少,大小姐刚才跟你说什么了?该不会......她真看上庄扬那小子了吧?” 心里咋舌。 没想到刘少还有个这么漂亮又气场强大的姐姐。 但更担心这女人也被庄扬迷住。 刘贺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呢。 闻言,猛地一巴掌扇在袁兵后脑勺上,没好气地骂道: “不该问的别问,没用的东西!” 哎哟! 袁兵被打得一个趔趄。 心里憋屈得要死,却不敢还嘴,只能讪讪地低下头。 人在屋檐下,只能把头低得死死的。 但又想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对了刘少。” 他揉着被打蒙的脑袋,赶紧笑嘻嘻表功,“我打听到了,庄扬那小子明天要去城南古玩街的集雅轩参加拍卖会。” “我已经安排了个跟他有仇的混混去找他麻烦,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次,我非让他亏钱又丢人不可!” 刘贺听了,阴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丝。 但兴趣缺缺地摆摆手,“行吧,这次你自己折腾。我这几天要出趟差,等我回来再收拾他。” 个人恩怨还是没有家族生意重要。 要是自己再不做点成绩出来,怕是他这刘少只剩下空壳了。 还拿什么跟庄扬那瘪犊子较量。 这么突然? 袁兵好奇地问,“出差?你这是要去哪......” 可话没说完就被刘贺凶狠地瞪了回去,“我去哪还要跟你报备吗?啊?!” “不敢不敢!” 袁兵吓得一缩脖子。 心里抱怨,冲我怕发什么火,又不是我让你今天丢了脸。 不过今天的金玉堂确实亏大发了。 这么一块上好的帝王绿竟十五万给出了。 虽说赌石行当向来如此,开垮开涨怨不得人,但刘贺还是觉得憋屈。 “滚蛋,别在我眼前碍眼,看的本少爷心里烦躁。” 他烦躁地一脚踹在袁兵屁股上。 “是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蛋......” 袁兵点头哈腰地赶紧溜了出去。 关上办公室门。 他脸上的谄媚瞬间被狰狞吞噬。 随即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咬牙切齿: “庄扬!明天老子一定要让你出尽洋相!” 第76章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此刻的庄扬,已经来到苏彤彤尚未开业的玉石店铺,云翠轩。 店内空旷。 只有一名年轻的女店员小黄。 小黄见老板苏彤彤抱着新买的原石回来,立刻迎上前,好奇地问: “老板,您这料子是什么好货?怎么没切呀?” 老板一早出门就自信满满说今天定要带块帝王绿回来。 难道这块就是? 苏彤彤正憋着一肚子气。 哪还有脸说这是块证明自己被坑的低等货? 但也只能叹了口气没理她,径直抱着料子快步走进了里面的解石房。 小黄一脸纳闷,看向随后进来的孙敏和庄扬。 “孙小姐,老板是咋了?” 孙敏自然也不能戳表妹伤疤,只是对她笑了笑,“小黄,你家老板就只是心情不太好。你去给庄先生沏杯茶吧。” “哦,好的。” 小黄这才注意到庄扬这个陌生又帅气的男人,应了一声。 转身去倒茶时,她瞥见庄扬也抱着一块石头,但切面被他的手遮住了。 只觉好奇,没多问。 “庄扬,我们去那边坐下休息吧。” 孙敏引庄扬在招待区的沙发坐下,面对面而坐。 庄扬将手中的料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露出了那抹惊心动魄的帝王绿切面。 这时,正好小黄端着两杯茶过来。 他刚把茶杯放在两人面前,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石头,顿时捂嘴惊呼: “天啊!这......这是帝王绿的老坑料子?”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看来老板没吹牛皮,还真带回了帝王绿的料子啊! 只是为何会在这帅气的男人手里? 见状,庄扬只是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孙敏抿了下唇,“是的,小黄,你先去忙吧。” 见对方不愿多说,小黄识趣地点点头,但又忍不住多看了庄扬一眼才走开。 心里惊叹。 这男人不仅帅,还抱着帝王绿,本事肯定不小。 而这时,解石房的门开了。 苏彤彤抱着被一刀两半的3号料子走出来,脸色极其难看。 她‘咚’的一声把料子重重放在庄扬和孙敏面前的茶几上。 入眼所及。 切口处清晰地暴露了里面的玉肉,是普通豆种,肉色呈油青灰。 这下可别说帝王绿,连中档的阳绿都算不上。 “哼,气死我了!” 苏彤彤叉着腰,对着空气大骂,“金玉堂简直是徒有虚名,竟敢干这种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勾当来,他刘贺就不怕丢尽刘家的脸面吗?” 这可是她第一被坑这么惨,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要是外公回来知晓这事,指不定会怎么笑话自己呢。 她越想越气,又狠狠跺了几脚,“不行,这事我定让刘家给我一个交代!” 庄扬端起茶杯慢慢啜饮,没有接话。 心说,人家刘家懒得搭理你,反会嘲笑你傻。 孙敏没好气地戳了下表妹的胳膊,“行了,是你自己学艺不精打了眼,又经不住诱惑上了当,怪金玉堂有什么用?这次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下次长点记性。” 苏彤彤被表姐说得蔫了。 撇撇嘴,声音低了下来: “知道了表姐,我错了......” 这次惨痛的教训,让她彻底认清了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的不足。 “回去还得好好跟外公学学。” 不过她没被气糊涂。 苏彤彤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 随即,转看向庄扬。 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脸上堆起真诚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 “嘿嘿,庄大师,今天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你。” “我苏彤彤真诚的向你道歉,对不起哈,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心里想着。 只要哄好这男人,以后少不了他帮自己赌石。 庄扬放下茶杯摆摆手,语气平和: “没关系,小事而已,我没放在心上。” 见他如此大度,苏彤彤更不好意思了,脸颊微红。 她看向那块在茶几上熠熠生辉的帝王绿,想了想,郑重地说: “庄大师,这块帝王绿,我愿意出五千万买下!” 这男人会如此做? 孙敏端着茶杯没有搭话,目光却一直落在庄扬身上。 不知道为何。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在升温,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快。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快喜欢上他了? 庄扬并未察觉到孙敏投来的目光。 他拿起那块价值连城的帝王绿,直接递到苏彤彤面前。 “我前面说的话不是客套话。这料子二十万,卖给你。” “!” 苏彤彤震撼住了。 下意识接过沉甸甸的帝王绿,眼睛瞪得溜圆,“二,二十万?!真的愿意二十万给我?” “可这样......你不觉得亏大发了吗?那可是五千万啊!傻子都知道选五千万吧。” 她简直无法理解。 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做到如此大方吧。 但据她了解,这男人家道中落,还有个病重的母亲在医院,应该缺钱才对吧。 庄扬不在意地耸耸肩,“钱多钱少,我不太在乎。” 他这才抬眼看向一直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孙敏,“我答应过孙警官,要帮你开出帝王绿。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坐地起价赚你的钱。说到做到而已。” “庄大师,你简直太爽快太霸气了!” 苏彤彤听完,直接给庄扬竖起了大拇指。 还有那个满眼藏不住的崇拜和欣赏,“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像你这样又豪迈又正直的男人了。佩服呀,我真心佩服你!” 但孙敏听见庄扬说是我们自己。 心中猛地一暖,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涌上心头。 这下她的脸更红了,目光紧紧锁在庄扬身上,几乎移不开。 庄扬对苏彤彤夸张的夸奖只是淡淡一笑,没再回应。 苏彤彤却眼珠一转,嗅出了一丝暗藏的不对劲。 看看表姐那副盯着庄扬出神的样子,再看看庄扬。 瞬间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她促狭的眯起眸子,拉着她的手调侃: “表姐~你眼光可真不错嘛。” “这么极品的男人,可要好好把握哟,我看好你们俩。” “啊?什.....什么?” 孙敏被这突如其来的调侃弄得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脸上腾地烧了起来,又羞又窘地甩开表妹的手,娇嗔道: “死丫头!你瞎说什么呢。我和庄扬就是......就是普通朋友。” 她下意识地飞快瞥了庄扬一眼,立刻又娇羞地垂下头,不敢再看。 庄扬:“......” 怎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这苏彤彤的脑回路果然不是一般的清奇。 他也被弄得措手不及,尴尬地端起茶杯猛喝一口,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第77章 好男人果然抢手 苏彤彤看表姐这反应,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为了表姐的幸福着想,她脸皮厚着呢。 随即,她又笑嘻嘻地看向庄扬,“庄大师,我表姐虽然平时抓坏人时脾气是暴躁了点,但那是对匪徒,私下里可温柔贤惠了。” “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哟,我还等着你做我表姐夫呢,” 不等两人做出反应,她立刻拍着怀里的帝王绿转移话题: “好了,我也不跟你讲客气了。二十万,这块帝王绿我收下。” “不过,你这个朋友,我苏家和孙家是交定了。以后有用得着我们两家的地方,尽管开口哈。” 她又朝孙敏俏皮地眨眨眼,“表姐,我说得对吧?” 说完,抱着那块价值千万的帝王绿,像捧着宝贝一样,转身就去找小黄给庄扬转账了。 留下庄扬和孙敏两人在原地。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孙敏只觉得脸上热度未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死丫头。 还真是口无遮拦,羞死人了! 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化解尴尬时。 小黄拿着pos机走来,“庄先生,麻烦你给我一下你的银行卡。” “好,给。” 庄扬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递了过去。 很快,手机短信提示的二十万到账。 小黄走后,庄扬收起银行卡。 这才看向对面依旧脸红得像苹果的孙敏敏,这女人怎还在害羞? 不过。 他决定装作没听到刚才苏彤彤的调侃,只当是她的误会。 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孙警官,其实,我正好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孙敏心里却还回想着表妹那句‘表姐夫’。 她努力调整了一下神态,看向庄扬,没有立刻答应。 反而反问道: “你愿意把帝王绿二十万卖给我表妹,就是为了现在提这个请求吧?” 被看穿了意图,庄扬也并不慌张,坦然地点头: “确实如此,想请孙警官卖我个人情。” 孙敏见他承认得干脆,心里反而踏实了些。 她大方地点头:“好,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心里也好奇。 这个能舍弃几千万的男人,到底想求什么事? 庄扬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我想问一下,你的爷爷......是否是中海翡翠协会的会长,孙老?” 就这? 孙敏眨了眨眼,坦然承认,“是的。” 她对外很少主动提及家世。 但庄扬能猜出来,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之前话里话外也透露过爷爷和翡翠有关。 果然是的。 庄扬听到肯定的答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我想拜托你,帮我问问你爷爷有关‘红眼纹身’的线索。” 定定看着孙敏的眼睛,语气带着恳切,“我听闻孙老见多识广,了解一些关于隐秘古老家族的情况。我怀疑那个红眼纹身,会不会和这些家族有关联?” 这事那那晚在审讯室,孙敏就听庄扬提及过。 原本也想过找机会帮庄扬问问爷爷。 这事于她而言,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孙敏立刻应承下来,“没问题,我知道你一心想为你父亲讨回公道。” “这件事,我也会帮你暗中调查,也会尽力帮你找到线索,将那些坏人绳之以法。”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警察的正义感。 而这话,同样孙敏在审讯室时也同庄扬讲过。 但他还是十分感激,郑重地道谢,“真的非常感谢你,孙警官。” 孙敏被他认真的道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 “哎哟,你跟我客气什么?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不用整这些虚的。” 她顿了一下,想起实际情况,解释道: “不过,我爷爷最近去缅国了,可能那边太忙,我一直没联系上他。你先别着急,等他回来,我亲自带你去见他。” 庄扬再次真诚地道谢,“好,麻烦你了。” 孙敏看着庄扬感激的眼神,脸又微微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庄扬这时也注意到孙敏的神情似乎有些过于羞涩。 心里有些纳闷。 自己只是道谢,她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不过事情已经办完,他想着昨天和伊云月在一起,没来得及去德宝斋看德叔,现在正好过去一趟。 于是,他站起身,“孙警官,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孙敏一听他要走,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吧。” 庄扬想到自己没开车,便点头答应了: “好,谢谢。” 孙敏跟解石房里忙碌的苏彤彤打了声招呼,便和庄扬一起上车离开了云翠轩。 车子一路开到城南古玩街的大门外停下。 庄扬下了车,孙敏也跟着下了车,出声叫住他: “庄扬。” 嗯? 庄扬疑惑地转身,“孙警官,还有事吗?” 孙敏站在车旁,手指微微捏紧,鼓起勇气看着他说,“你以后不要总是孙警官孙警官地叫我了,叫我小敏就行。” 庄扬听了,只觉得朋友之间换个更亲近的称呼也正常。 没多想,便爽快地笑了笑,“行,小敏。” 听到他这么叫自己,孙敏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胆子也大了几分。 “那你办完事晚上来我家吃晚饭吧?我亲自下厨。” 庄扬愣住了,“......” 去她家吃晚饭?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似乎不太合适。 就算只是朋友,也得注意分寸。 他不好直接拒绝得太生硬,便找了个委婉的理由,“晚上去你家怕是不太方便,我女朋友知道了,可能会吃醋。” 他指的是伊云月。 孙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 她立刻明白了。 那天在警局见到他和伊云月时,就感觉两人关系不一般。 不过话说出口,总得想办法圆回来吧。 随即,她迅速调整好情绪,佯装大方地笑了笑: “嗐,这样啊。没关系没关系,那下次我请你和伊小姐一起吃饭。就当......是感谢你今天帮了我表妹一个大忙呗。” 这次庄扬没有拒绝,点头应下: “好,没问题。” 两人就此分开。 庄扬朝着德宝斋的方向走去。 孙敏站在车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哎,好男人果然抢手......” 第78章 真当是保养的小白脸了 庄扬慢悠悠踏入德宝斋。 瞬间一股家常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德叔,今天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庄扬穿过前厅径直朝后院走去,知道德叔特意给他做了一大桌的佳肴。 “小扬来了?正好,开饭咯。” 德叔系着围裙从后院小厨房探出头,笑容满面。 不大的后院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热气腾腾的家常菜。 郭涛和丁芊芊早就围桌而坐,就差他了。 这顿饭吃的温馨又满足。 饭后,德叔收拾了碗筷,便去前厅整理货架。 庄扬,郭涛和丁芊芊围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 郭涛急性子,早就按捺不住激动。 他掏出手机,屏幕正停留在庄扬在金玉堂开出帝王绿的热门视频上。 他一把搂住庄扬的肩膀,傻呵呵笑着: “扬哥,你简直太牛掰了吧。第二次去赌石就开出了帝王绿,这眼力见简直神了!” “这可比咱们在古玩街捡漏刺激多了,要不咱以后改行吧?专门赌石去算了。” 这话之前也提过,反被庄扬给摁灭了。 这次可又把他勾心动了,两眼直放光,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咱们一定成为彻彻底底的有钱人。” “是啊扬哥,你太厉害了!” 一旁的丁芊芊重重点着脑袋。 她双手捧在胸前,那小脸上满是对庄扬的崇拜,“下次你去赌石,一定要带上我,我也想见识见识这赌石的魅力。” 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向往。 虽说她对翡翠不太精通,但翡翠漂亮。 漂亮的东西,哪个女人不爱? “......” 庄扬看着两人亢奋的样子,哭笑不得。 他竖起食指摇了摇,“打住,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捡咱们的漏。赌石嘛,你们暂时甭想了。” 自己去赌石,是因有鬼眼暗中相助。 要是真靠自己的眼力见,那肯定赔得裤衩都不剩下。 “切。” 郭涛不满地撇嘴:“扬哥你这就没劲了,你合着自己去赌,还不让我们去?” “依我看,你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就是就是。” 丁芊芊立刻附和,小嘴也撅了起来,“扬哥偏心。” 庄扬被两人怼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我有那个能力,你们有吗?” 他开始跟他们认真说道说道: “再说了,你俩连翡翠的种水都分不清,去了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瞎啊。” “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自己偷偷跑去赌,被人坑了怎么办?” “赌石那可是一刀天堂一刀地狱,比咱们古玩圈打眼可怕多了,倾家荡产就在一瞬间。” “你们玩得起吗?” 他的几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两人头上。 郭涛想到自己那点可怜的积蓄,丁芊芊想到自己还在找爸伸手要钱。 两人瞬间蔫了。 是啊。 没有扬哥的眼力,他们去了就是送菜的。 “好吧。” 郭涛悻悻地收起手机。 “知道了扬哥......” 丁芊芊也低下了头,刚才的兴奋劲儿全没了。 其实庄扬也不是故意吓唬他们。 因他知道这两人都是急性子,很容易跟苏彤彤一样,三言两语就被人给棒槌给坑了。 到时回头来哭,那就晚了。 见两人终于消停下来。 “那个,有个事要跟你们说下......” 庄扬清了清嗓子,准备宣布另一个消息。 他看了看郭涛,又看了看丁芊芊,语气带着点郑重: “现在开始,伊云月是我女朋友了。你们俩以后见了她,记得叫嫂子哈。” 话音落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什么?” “你俩在一起了?!” 郭涛和丁芊芊一起惊叫起来,声音大得差点把树上的鸟雀惊飞。 庄扬掏了掏耳朵。 心说不就是交朋友,这两货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郭涛震惊的嘴巴张得老大,恨不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卧槽!扬哥,你行啊。” “就这么不声不响就把伊大小姐拿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快说说!” 不过他一早就看出伊云月对自己兄弟不一般,就是没想到两人发展太快了吧。 庄扬其实也觉得快了些,皱了皱鼻子,“前晚的事。” 还把人家彻底拿下了。 “扬哥你......” 丁芊芊却一时接受不现实,腾地一下站起身,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瘪着嘴,还委屈上了,“你跟张晓燕才分开几天啊?你怎么......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她心里又酸又涩,像打翻了五味瓶。 原来庄扬喜欢的是伊云月那种成熟漂亮的类型。 哎,这下自己更没机会了。 “......” 这是在说他渣吗? 庄扬被他质问的无奈和头大。 这该怎么解释? 感情这东西,来了就是来了,哪有什么道理和先来后到? 张晓燕早已是过去式。 而他对伊云月的感觉...... 其实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但绝不是丁芊芊想的那样轻率。 要不然,他也不会跟两人说这事。 郭涛瞧丁芊芊是真伤心了,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随即站起身,一把揽住丁芊芊的肩膀,打着哈哈试图缓和气氛: “哎呀哎呀,芊芊,你看你激动啥子,这是扬哥的私事,咱们作为兄弟朋友,尊重祝福就完事儿了嘛。” “走走走,咱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 他将人往外带,笑嘻嘻哄着,“涛哥今天心情好,陪你逛街去。你看上什么了,涛哥都给你买,只要你开心就成。” “当真?” “绝对保真,你涛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那你有钱吗?”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涛哥我虽不算富有,好歹几万块还有拿的出来。” “哦。” 丁芊芊被郭涛半推半拉着,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失态。 但也一直明白。 庄扬从来都只把她当妹妹看待,不可能喜欢上自己。 要不然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这刻,她似乎有些放下了。 而庄扬看着两人消失在后院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就不明白了。 芊芊这丫头怎就看不出郭涛这小子对她的好呢? 是真看不见,还是视而不见? 罢了罢了。 这事他也掺和不了,就看两人的造化了。 庄扬也没多待,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伊云月也看了他有关在金玉堂开出帝王绿的视频,两人煲了三个多小时的电话,完全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好了,明天集雅轩的拍卖会上,你要是有看中的古画,钱不够跟我说。” 电话里伊云月突来的一句话,让庄扬听了哭笑不得,“不是,你还真当我是保养的小白脸了不成?” “我乐意,咋滴,你不乐意?” “......乐意乐意,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美梦呢。” “讨厌~” 两人又腻歪了半小时,这才挂了电话。 第79章 冲着我们来的 集雅轩的拍卖会定在下午。 庄扬不紧不慢才往集雅轩去。 其实他本想带郭涛来瞅瞅。 因他没打算买任何古玩,不过前提是有价值的漏可捡,那他肯定会下手。 但德叔想让芊芊跟着他一起来掌掌眼,这才带上一路叽叽喳喳的丁芊芊。 很快,三人来到集雅轩门前。 “你们俩给我记住了,待会儿千万不准乱冲动,只准跟着看。” 庄扬不放心,进去前还是特意叮嘱了两人一句。 这话两人听得耳朵都出茧了,真想给他一个白眼,但还是乖巧点头。 “知道了,啰嗦鬼。” “扬哥放心,我一定跟在你身边把嘴闭严实了。” 谁叫他们眼力不如庄扬的十分之一,认怂。 “行,咱们进去吧。” 庄扬见状,这才满意点头带着两人跨进集雅轩。 可走到后头的郭涛和丁芊芊不知在嘀咕什么,没有抬头看周围。 结果紧跟着庄扬跨进集雅轩门槛时,就差点与后面匆匆赶来的一伙人撞个满怀。 “哎哟!谁踏马走路不长眼啊?!” 一道叫骂声音响起。 郭涛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摔地上,顿时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他转身就开骂。 “嘶,谁他妈不长眼?呵,老子看明明是你......呃?是你臭小子啊” 骂到一半,才看清挡在面前的人。 正是那天拿着一推破铜烂铁学着庄扬,串出‘光绪配乾隆,民国凑热闹’笑话的那个混混嘛。 但马壮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对襟唐装,手里盘着两个核桃的中年胖子,正是彪哥。 是他们城南古玩街出了名收藏古玩的爱好者。 并且他眼力见还不错,被他捡了不少漏。 就是这人出了名的小气,要是谁抢了他看中的东西,准会找机会报复回去。 但这报复不是找人打一顿的事。 这家伙简直就是缺德,竟去浇死人家的发财树。 所以大家见了他躲开远远的,要不就面上客客气气,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要不然谁叫的发财树可就遭殃了。 庄扬也看清来人,眉宇顿时皱起。 竟能在这里遇见马壮,要说巧合,他可不信。 “小子,你骂谁呢?” 马壮也来了火气,上前一步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郭涛,眼神挑衅。 郭涛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个。 当即就要发作撩起衣袖,“草泥马,你真以为老子怕你啊!来来来,看最后谁凑趴......” “涛子。” 庄扬一把按住了郭涛的肩膀,“你又忘记我说的话了。” “扬哥,是这瘪犊子先......” “听话。” “哦。” 郭涛只能讪讪闭上嘴,但还是气不过横了得意洋洋的马壮一眼。 丁芊芊虽不知眼前的混混跟庄扬郭涛有什么恩怨,但也看得出来对方是故意来找茬。 “扬哥,咱们真就受了这窝囊气?” 她也忍不住气哼了句。 庄扬看了她一眼。“芊芊,你也听话。” 见两人彻底安静下来。 庄扬才冷眼扫过马壮脸上毫不掩饰的挑衅,又落在彪哥沉默看戏,实则眼神阴鸷的脸上。 他有些纳闷。 自己与这彪哥无怨无仇,这人怎对自己露出明显的敌意。 难道是为了给马壮出口气? 为了一个小弟,值当吗? 他收敛思绪,语气平淡地对着彪哥说道: “我兄弟急着进去,这才没注意,彪哥总不想在钱老板的地盘上闹事,坏了今天的拍卖会吧。” 钱老板,就是这集雅轩的老板。 今天举办的小型拍卖会,实则是古玩收藏爱好者的小型交流会。 他们会相互拿出一些古玩字画竞拍,且相互不知卖家是谁,但这种拍卖价格不会哄抬太厉害。 是否能捡到漏,那就全凭自己眼力见了。 而眼下选择息事宁人,并非惧怕。 而是不想在拍卖会前节外生枝,打乱自己的节奏。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 彪哥继续盘着手中的核桃,上下打量了庄扬几眼,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古玩街讲究个眼明心亮,更要懂规矩。” “我彪哥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是你兄弟没长眼撞了人,总得道个歉让我兄弟心里舒坦点吧?” 这话看似在当和事佬,实则句句都在挤兑郭涛不懂规矩,抬高自己。 “就是,彪哥都发话了,你小子赶紧跟老子道歉!” 马壮立刻挺直板腰附和,那唾沫星子恨不得直接喷到郭涛脸上。 上次被这小子揍了一拳,这次必须要出口恶气才行。 况且彪哥在外最好面子,见自己小弟被欺负,那岂不是当众打他彪哥的脸,这彪哥可忍不了一点。 就是精准拿捏住了这点,他才怂恿彪哥来参加今天的拍卖会。 甚至还承若,今天能让他大赚一笔。 跟这瘪犊子道歉? 郭涛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响。 但在庄扬眼神的示意下,只能强忍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哼!” 马壮得意地哼了一声。 彪哥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小马,咱们也进去吧,今天那幅《秋山访友图》可是难得,别错过了。” 说完,还特意瞥了庄扬一眼,眸底快速掠过一弄算计。 最后,他带着马壮大摇大摆地先一步进了集雅轩。 庄扬将彪哥的眼神收入眼里,眯了眯眼,这家伙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扬哥,你干嘛拦着我?那孙子明显是故意让咱们难堪。” 郭涛看着他们的背影,憋屈的鼻孔喷张,恨不得冲上去再揍那混混一顿。 丁芊芊也皱着眉,担忧地看着庄扬: “扬哥,那两个人看着就不像好人......” “急什么,一看他们今天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庄扬看向两人,耐心解释: “现在起冲突,正中他们下怀,你俩沉住气,别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我到要看看,他们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说不定,到时我们还能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当众吃瘪,岂不是更解气?” 虽不确定直觉准不准,但这两货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两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扬哥早有打算,才不会让他们受这窝囊气。 郭涛深吸几口气,压下怒火,“明白了扬哥,咱们听你的。” “对,待会儿就让那俩坏人丢尽颜面。” 丁芊芊挥拳附和。 于是三人随后进入集雅轩拍卖大厅,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第80章 秋山访友图 此时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大多是些本地古玩爱好者,还有些小店铺老板。 不少人正对着摆放出来的拍卖品,故作深高的点评。 “老王,你看那件青花罐,釉水还行,就是那画工有点粗糙了些,依我看就是个清晚期的民窑货。” “张老板眼力真不错!不过我觉得那件玉雕童子开脸不错,有点明味儿......” “嘿,我听说待会儿那幅明代山水才是重头戏呢。彪哥都看上了,肯定错不了!” “彪哥可是咱这片有名的藏家,眼力毒着呢。他说好,那肯定好。” “可惜,没人敢跟他抢,要不然谁叫发财树就倒霉了喽。” “哈哈哈,也只有他干的出这缺德的事来。” “嘘!彪哥还在这呢,小声点,别听见了你家发财树照样别浇死,你信不信?” “......” 彪哥和马壮就坐在前排显眼的位置,对几人的吹捧和揶揄皆不放在眼里。 反而指着那幅图,煞有介事地与马壮卖弄起来。 “小马,今个就让你掌掌眼,这副《秋山访友图》绢本老气,墨色沉稳,这山石皴法虽并非名家手笔,但颇得明中期神韵呢。你看哈,尤其是这秋林的渲染,层次感很强......” 他侃侃而谈,俨然一副资深鉴赏家的派头。 引得周围几个半吊子藏家频频点头附和。 其他一些老沉的收藏爱好者,深知彪哥不好招惹,则暗地里唏嘘不语。 “听见没?彪哥都说好了。” 马壮得意地朝庄扬他们这边扬了扬下巴,挑衅意味十足。 郭涛看得咬牙切齿,低声骂道: “装模作样,一群捧臭脚的货。” “就是,不就一副几万块的画嘛,至于吹捧的天花乱坠,难不成真有傻子哄抬价格不成?” 丁芊芊也厌恶地皱紧了鼻子。 好歹她也是考古专业,自然也看出那幅《秋山访友图》的价值。 庄扬对周围的一切仿若未闻,但也将目光落到那幅《秋山访友图》上。 尤其是画装裱的接缝处。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 既然那彪哥如此吹捧这画,定有深意。 就是演技太拙劣些。 心念一动,他双瞳微凝,左瞳金光乍闪。 那幅《秋山访友图》在鬼眼之力下,竟渐渐虚化,露出里面一层...... 看清这幅画的全貌后。 庄扬抱着臂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玩狎的笑容。 这画,他要了。 同时也料定,彪哥根本不知这画里内有乾坤。 拍卖会开始,前面几件不算太惊艳的古玩字画还算平淡的竞拍中成交。 甚至还有几件流拍。 全程庄扬没有吱声,郭涛和丁芊芊本来就是来掌掌眼,也没打算参与竞拍。 最重要的是。 他俩空荡荡的荷包不允许。 奇怪的是,彪哥和马壮同样保持着沉默,似乎是认定了那幅《秋山访友图》。 又经过几件古玩竞拍完。 终于轮到那幅《秋山访友图》,拍卖师提高了音量。 “各位藏友,接下来是本场拍卖的是明代佚名《秋山访友图》。” “此画绢本设色,品相完好,传承有序。起拍价,八万。” 灯光聚焦下。 那幅尺幅不小的山水画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 画面上描绘着秋日山景,层林尽染,山间小径有高士策杖而行。 绢色虽略显暗沉,但整体装裱考究。 在灯光下确实显得颇有几分古意,收藏价值自然是有的。 只是...... 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前排的彪哥,谁敢跟他抢? “扬哥,你说在场的有谁敢跟那两瘪犊子抢这画?” 郭涛好奇地捅了捅庄扬。 丁芊芊抢话,也看了庄扬一眼,“咱们不跟他抢就行,这画卖了也涨不了多少,何必去当那傻子。” 庄扬却意味深长的耸了耸肩,“我倒觉得还不错。” “什么?!” 两人闻言一阵惊愕。 他这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要跟彪哥抢这幅画吧? 不等两人出声劝庄扬不要犯浑。 台上的竞价开始了。 起初只有零星几人试探性地加价,价格缓慢攀升到十万左右。 “十二万!” 彪哥突然举牌,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 他盘着核桃,再次专业点评,“此画虽非大家之作,亦是明人佳作,值得收藏。” 顿了顿,话锋猛地一转,“不过,怕是有些人这辈子都买不起这样一副才十几万的画吧,怎还有脸跑来参加拍卖会。” 说这话时,得意的目光特意朝后面的庄扬看去,这是在讽刺他没钱,跑来装逼。 这没头没脑的讽刺,让众人一脸懵圈。 什么意思? 是讽刺没人敢跟他抢? 这不,有几个被激起好胜心的几个老板,立马举牌抬价。 “十三万!” “十四万!” 价格被迅速拉高,气氛开始热烈。 郭涛却气急了,这不是摆明在嘲笑他们吗? 他握紧手中的号码牌,看向庄扬,“扬哥,要不咱们走吧。我看着这里也没有一个内行的收藏者,怕是也不会知晓那纹身的线索。” 丁芊芊也紧张地看着庄扬,“就是,咱们不在这里受这气。” 庄扬的目光依旧落在那幅画上。 几秒后。 他朝郭涛抬了下下巴,神情认真道: “涛子,听我的。举牌,十五万。” “啥?!你抽了?” “举牌,别多问,到时会让你们知道原因,保证不亏反赚。” “......” 郭涛和丁芊芊纠结两秒,深知庄扬的鉴宝能力,说能赚钱铁定能赚。 于是郭涛立刻举牌: “十五万!” 嘿,鱼儿上钩了。 彪哥暗喜,毫不犹豫地跟上,“十六万。” 郭涛看向庄扬,庄扬再次颔首。 “十七万。” “十八万。” 彪哥紧咬不放。 “十,十九万。” 郭涛手心冒汗,声音有点发紧。 他心里清楚。 庄扬哪有这么多钱,顶破天十八万的存款,到时候真拍下来,拿屁股给人踹? 他咽了口口水,“扬哥,再跟上的话,咱们可拿不出......” 庄扬丝毫不慌,摆手打断他的担忧,“别紧张,咱们不差钱。” 他可是有个愿意包养他的富豪女友呢。 怕个毛线。 到时赚了钱,转给她不就是了。 第81章 这幅画,我们没亏 而这时,彪哥志在必得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十万。” 全场哗然。 一幅顶破天价值十几万的画,就这样被哄抬至二十万的高价。 谁踏马有钱烧的啊。 但场上不就有两个。 大家看好戏的目光,纷纷落在彪哥和庄扬身上。 郭涛看向庄扬,眼神询问还跟吗? 庄扬面色平静如水,再次点头。 郭涛一咬牙,“二十一万!” “二十二万。” 彪哥立刻喊出。 然后转过头,狡黠的地看着庄扬,“小兄弟,眼力不错啊?” “不过,年轻人就是火气不要太旺,这画我真心喜欢,不如让给老哥我?就当交个朋友,何必伤了和气,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这二十多万可不是小数目......” 他故意把话说得阴阳怪气,这是料定庄扬好面子,也要跟他争个高低。 马壮也适时地转过头,朝三人竖起中指,“就是,没钱就滚蛋,别在这里踏马的丢人现眼。” 这可把郭涛和丁芊芊给气坏了,两人脸涨的通红。 但庄扬没发话。 两人也只能先憋着,可不能坏了庄扬的好事。 庄扬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那俩瘪犊子的挑衅。 心说,这两货就差把‘你赶紧买,坑挖好等你跳’几个大字写在脑门上。 呵,跳就跳。 看看最后谁笑谁哭。 他侧目,平静地对郭涛说:“涛子稳住,二十五万。” “艹,咱们二十五万!” 郭涛似乎想到什么,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可不管了,今个一定要让那俩瘪犊子少狗眼看人低。 他们没钱? 哼,可他扬哥的女朋友有钱啊。 眼见猎物跳进了坑,彪哥立马装模作样的露出肉痛和惋惜表情。 “唉,现在年轻人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为争这一口气值得吗?” 他煞有其事叹了口气,摇摇头,“行行行,既然你这么喜欢,老哥我忍痛割爱了。” 他放下了牌子,和马壮交换了一个奸计得逞的狂喜眼神。 看吧。 这货还真是个煞笔,这下咱们净赚大几十万啊。 “二十五万,成交!” 拍卖师一锤定音,此局已定。 众人纷纷对庄扬不怕死与彪哥抢东西的举动,竖起大拇指。 但投来的目光里。 只有同情,嘲笑,幸灾乐祸。 为了争这一口气,就买下这根本不值二十万的古画。 这小子真是脑壳被门夹了吧。 郭涛瞬间感觉腿有点软,“扬哥,你真有把握?” “是啊,扬哥,这画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非买不可?” 丁芊芊也紧张得小脸发白,紧紧抓住庄扬的胳膊。 “其实......” 庄扬刚开口,彪哥已经带着马壮和几个半吊子藏家围了过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聚拢过来。 “哟,恭喜恭喜啊!小兄弟好魄力,二十五万拿下这幅明代精品。” 彪哥假惺惺地拱手,脸上堆满虚伪的笑容,“虽说不是名家之作,但年份摆在这儿,品相又这么好。” “你这二十五万绝对值,转手轻轻松松卖三十万,呵呵。” 他身边的几个半吊子藏家也纷纷附和。 “彪哥说值,那绝对值!” “小伙子有眼光,这次可捡着大漏了。” “哈哈,这漏捡得漂亮啊。” “......” “哼,算你小子运气好,今个是彪哥让着你了。” 马壮则抱着胳膊,一脸痞相地斜睨着郭涛,催促道: “赶紧的,掏钱交割,别磨蹭了。” 郭涛和丁芊芊脸色难看。 庄扬终于开口,站起身从容扫了一眼众人,“值不值,总要看过才知道。” 说着,径直走到台前,对拍卖师说: “麻烦了,可以让我先看看画吗?” “......可以。” 拍卖师朝一直在旁静静观察局势的老板眼神请示,得到老板的允许,才示意工作人员将画小心捧过来。 庄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着欣赏画面。 而是小心翼翼地拿起画轴两端,将画幅微微倾斜,手指抚过画芯边缘与裱绫的接缝处。 顿时他眯了眯眼,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果然如鬼眼所现实的一样。 彪哥见状,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但立刻强作镇定,嗤笑道: “别在这故弄玄虚浪费时间了,这可是明代开门的老东西。你就算在瞅出个花来,这东西也是你买下了。” “古玩行的规矩,买定离手,大伙儿说是不是?” 他故意煽动群众给庄扬施压。 早拿钱,早安心。 “就是,磨叽什么?赶紧给钱!” 马壮不耐烦地吼道,“要我说,你们该不会钱不够想赖账啊?” 这时,四周又传出不少议论声。 “该不会是真反悔了吧?” “二十五万买个佚名画,悬啊。” “我看彪哥鉴定得挺准的,应该没问题吧?” “唉,冲动是魔鬼啊,现在后悔也晚咯。” “......” “值。” 议论声渐高时,庄扬放下画,转向满脸焦急和惶恐的郭涛两人,自信勾唇,“这幅画,我们没亏钱。” 他这话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没亏钱?哈哈——” 彪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画狂笑,“二十五万买张破绢纸,你说没亏?小子,你是输不起,得了失心疯吧?” 这下彻底忘了伪装。 马壮也讥笑着上前一步,撸起袖子,“少废话,要么给钱,要么把画留下,再赔违约金。不然老子让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门!” 显然今天不让庄扬几人吐几口血,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 要知道这违约金可不少。 这下庄扬一定能赔得血本无亏,还能再城南彻底抬不起头来。 这下他就能跟袁兵交代,小赚一笔。 甚至还能再彪哥手上拿到好几万的好处。 一想到这。 他吸了吸贪婪的口水,恨不得立马看到这小子出洋相。 庄扬依旧懒得搭理两人,拿着画,又看向拍卖师。 “请问,有镊子吗?哦对了,镊子要小巧锋利的。” 这是什么操作? 拍卖师被这变故弄懵了,又瞧了眼角落里看戏的老板。 见老板点头,他才让人去准备。 彪哥脸色微变,“你想干什么?毁坏拍品可是要负全责的,你小子可要想清楚。” 不知为何,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难道这画,真如这小子说的值那二十五万? 第82章 画中画 庄扬不理他,拿着画来到一张八仙桌上铺平整。 等工具送来后,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 他用小镊子动作轻缓,又小心地探入画芯边缘与裱绫的接缝处,神情格外专注。 “他在干什么?” “嘶,这小子该不会真要毁画吧?” “不对,这手法......好像是在揭裱?” “......” 郭涛和丁芊芊悬着一颗心,紧张的守在庄扬身旁,期待这画里到底有什么乾坤。 气氛冷寂了几分钟后。 在庄扬的操作下,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庄扬用镊子揭起那层覆盖在表面的薄绢。 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了下方一幅全新的画作展现在众人眼前。 “天啊!画下有画?” “艹,这是......画中画!” 惊呼声瞬间炸开。 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桌上那幅暗藏在表下的画。 入眼所及。 这幅画同样是山水。 但构图更为开阔疏朗,笔墨酣畅淋漓,意境深远,充满了文人逸气。 山石的皴法遒劲有力,树木点染生动自然,远山云雾缭绕,近处溪水潺潺。 更关键的是。 在画面左下角,赫然钤着两方朱红的印章。 彪哥和马壮的脸色惨白。 怎会这样?! 彪哥更是下巴都快惊掉下来了,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因这画是他让人偷偷拿来拍卖。 听了马壮那小子的建议,用这画大赚一笔。 谁知踏马知道,这是幅画中画。 这下......亏大发了啊! 庄扬视若无人。 只是指着那两方印处,挑眉一笑: “印文呢,是文征明印和衡山。这才是此画的真面目,明代吴门四家之一,文征明的真迹《溪山清远图》。” 随即,他又拿起被揭下的那层薄绢,展示给大家看。 “这层覆盖的伪作,用的是同时期的薄绢,仿的是明中期常见的粗率山水风格。” “作伪者手段高明,利用了古画重裱将伪作裱在原作之上,遮盖了真迹和落款,再用做旧手法以假乱真来掩人耳目。” “其目的呢,其实不用我说,大家都是内行人,也该都知道这很可能是为了在特殊时期保护这幅珍贵的文征明真迹。” “而这种画中画,套层裱的手法,在古书画作伪和保存中虽不常见,但有迹可循。” 庄扬的解说条理清晰,再加上眼前的文征明真迹,彻底征服了所有人。 短暂的死寂后。 众人再次发出惊叹和议论声。 “文征明啊,真的是文征明的风格,这下准没错了。” “我的天!这小伙子的眼力......神了嘿。” “画中画......居然真有这种手法,今天我算是开眼了。” “从二十五万的佚名画,变成文征明真迹?这可是翻了十几倍啊。”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就是那庄扬,就是昨天开出帝王绿的那个庄扬。我是说名字咋这么耳熟。” “原来是庄大师?难怪,难怪啊!” “敬佩敬佩啊......” 这些曾附和彪哥拉踩庄扬的人,此刻各个变脸跟喝口水轻松般,完全没瞧见彪哥脸黑的能滴出墨汁来。 郭涛和丁芊芊完全只知道眼睛瞪得溜圆,对着那幅价值连城的真迹傻笑。 果然跟着扬哥捡漏,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原本一幅画,现在秒变两幅。 虽说那佚名画远远没有这副文征明真迹有价值,但几万块也是钱啊,这下真的赚大发了! 庄扬将手中的那层薄绢和那幅《溪山清远图》又覆盖在一起卷好,又掏出银行卡一起递给还在傻乐呵的郭涛。 “涛子,去交割。” 他手中捏着的银行卡里,有伊云月给他转来的一百万。 其实他只找她借七万,结果这女人给他豪迈一挥,到账一百万。 啧啧啧,被女人包养的感觉真好。 不过,这钱他还是还给伊云月。 他庄扬可没用女人钱的习惯,即使是女友也不行。 咕哝~ 郭涛咽了口口水,接过画和银行卡转身就去交割,“好,我这就去。” 眼见两幅画就这样收入庄扬手中,马壮是又惊又恐,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啪——! 彪哥却不甘心,猛地一拍桌子,着庄扬破口大骂: “艹,你个王八羔子!” “你......你耍诈,这画明明是老子的,你赶紧还给老子!” 说着,就想冲上来从郭涛怀里抢画。 “呸!彪哥你下就更缺德了啊。” 郭涛哪能让他抢去画,抱着画就往拍卖师身后躲,鄙弃的碎了一口,“你好歹在古玩圈有些名气,难道这是想当众坏了规矩吗?” “再说了,这画就算之前是你的,但现在也只能是我家扬哥的!” 这画被庄扬拍下,不管有没有付钱,也不论这画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画只能是庄扬的!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但不敢出声帮庄扬,怕彻底得罪彪哥。 不过这下,明眼人都看得出。 这幅画中画是彪哥暗中拿出拍卖,故意哄抬价格和刺激庄扬,就是为了套路庄扬花大价钱买去。 没想到。 这下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呐! 丁芊芊也叉着腰,瞪着极其败坏不讲规矩的彪哥,“就是,彪哥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怕是这古玩圈没人敢跟你做生意了。” “老子,老子......不管了,今儿就要拿回老子的画!” 彪哥气红了眼,本就是个嚣张人,这下还管什么规不规矩。 他伸着胳膊就要从拍卖师身后揪出郭涛来,唾沫星子飞了神情无奈的拍卖师一脸,“你给老子让开,还有你这瘪犊子在敢跟来自躲一下,老子定.....” 见局势失控,庄扬脸色沉了下来,几步上前想阻止彪哥,“彪哥,你......” “胡彪,闹够了没有!” 这时,一道肃冷的声音抢先一步阻止了彪哥丢份的举动。 庄扬刚抬起要拽开彪哥的手,顿时僵在半空。 循着众人视线看去。 一位穿着讲究,气度沉稳,头发往后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人,从拍卖台侧方步伐沉稳的朝庄扬和彪哥走来。 他冷厉的眸光,盯着几乎失控的胡彪。 “古玩行的规矩,钱货两讫,打眼了就是打眼了。” “你这是想在我这里坏了规矩?怎么,以后还想不想在圈里混了?!” 他就是这集雅轩的老板,钱忠。 第83章 霍小姐,这是巧合吗? 这幅画中画是胡彪让人匿名寄拍,这事他一开始就知道。 本来客户的私事他无权插管,但在他的地盘上闹事,那他可就管定了。 在古玩行混的人,怎会不清楚这行的铁律。 今天这跟头,胡彪栽定了! 但彪哥还想极力力争,指了下钱忠,又指了下自己,“钱老哥,以我俩的交情,你怎能.....” “生意场上,不谈交情,只谈利益和规矩。” 钱忠冷哼,丝毫不给彪哥面子,指向大门方向,“慢走,不松。” 虽说这胡彪在他们城南古玩街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喜欢用威胁来收藏些古玩的地痞。 但他钱忠可不怕这小子。 因一山比一山高,胡彪也忌惮钱忠身后那神秘的靠山,自然不敢去浇死他店的发财树,更不敢暗中报复。 庄扬收回手抱着臂,上下扫量了眼前一身正气的钱老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人有点意思...... “钱老板,你,你们.....” 彪哥还是被钱忠给吼住。 看着周围人鄙夷嘲笑的目光。再看看庄扬平静无波的眼神。 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只能狠狠地瞪着庄扬,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好,很好,庄扬,你给老子等着!” “今儿这事我跟你没完,哼!马壮,咱们走着瞧!” 撂下狠话。 他猛地一甩胳膊,推开拦路的人,怒气冲冲地冲出了集雅轩。 马壮也再无脸面留下,怨毒地剜了庄扬一眼,连句狠话都说不出来,低着头,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 这两人来时的高高在上,此刻只剩狼狈逃窜。 “哈哈,没想到彪哥也有吃瘪的时候。” “就是,这下跌份了吧。” “......” 大厅里爆发出哄笑声和嘲讽声,送走了这两个设局坑人的家伙。 郭涛和丁芊芊见闹事人走了,继续与工作人员交割画。 而这时。 钱忠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到庄扬面前。 他笑容满面地拱了拱手,“庄大师,好眼力好手段,佩服佩服!” “鄙人姓钱,专营书画。不知庄大师这幅文征明的《溪山清远图》,是否有意割爱?我愿出这个数。”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万?” 有人小声猜测。 钱老板笑着摇头,声音洪亮,“五百万!支票支付,当场交割!” 嘶——! 又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二十五万入手,转眼五百万! 这简直是点石成金呐。 庄扬摸着下巴想了想。 在没揭画前,鬼眼便跟他估了价。 [明代佚名《秋山访友图》,具有收场价值。但画下的文征明真迹的《溪山清远图》,是价值至少四百万以上。] 通过鬼眼的透视下,他也确实看清那层薄绢下的真容。 既然这彪哥迫不及待让他往下跳,这只赚不赔的宝坑,不跳那就真对不起沙币挖坑人了。 本来自己也没有收藏的爱好,自然这画也要找人出手。 这五百万的价格算很有诚意了...... 他先看了看激动得说不出话的郭涛和丁芊芊。 转而微微一笑,对钱老板点了点头: “钱老板爽快,那就依你。” 交易迅速完成。 郭涛看着手中五百万的支票,手还在发抖,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家扬哥......这下真的发了啊!” “是啊,没想到今天我跟来真是掌眼了......” 丁芊芊看着支票上的数字,眼睛亮得惊人。 “多谢钱老板刚出来给我主持公道,要不然,这局面也不会如此轻松化解。” 庄扬爽朗笑着,对钱老板拱手致谢。 这下全场看向庄扬全是惊叹、敬佩、羡慕的目光。 但拍卖会也收了尾,大家感叹几句也就各自拿着拍下的宝贝三两群散去。 不到片刻。 拍卖会上只剩下庄扬,郭涛和丁芊芊三个外人。 郭涛见状,将支票揣进兜里,用胳膊肘撞了下庄扬的手臂,“扬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故意看他们跳坑?” “我的天呐,这下子咱们有了五百万啊!我......我......” 他激动得说不出话。 丁芊芊也蹦跳着,脸上是纯粹的崇拜和喜悦,“扬哥你太厉害了,刚才我都快吓死了.原来你早就看穿了,哈哈,太解气了!” “行了,你俩稳重点。记住,古玩行里眼力是根本,但更要沉得住气。” 庄扬看着兴奋的两人,他也开心,拍了拍郭涛的肩膀,“今天要是你们沉不住气露了怯,或者被他们吓住不敢加价,这漏,也就溜走了。” “是是是,咱们记住了。” 两人跟小鸡啄米似的,开心像吃饱糖的孩子。 “那钱老板,我们就先......” 庄扬见今天来参加拍卖会上没一位资深收藏者,想必也问不出那红眼纹身线索,准备告辞走人。 “庄大师要是不嫌弃,可否留下喝口茶?” 钱忠发出了邀请。 找他喝茶? 庄扬疑惑,这是要干嘛? 不过又转念一想。 这钱老板可不就资深的字画收藏爱好者吗,找他问问不就成了,说不定还真知道些什么。 “那好,钱老板热情,那我自是要好好尝尝钱老板的茶。” 他点头应下。 转而扭头看向身旁的郭涛和丁芊芊,“你俩先回去吧。” “成,我和芊芊回德叔那等你。” 知晓庄扬有正事要办,两人朝钱忠礼貌点头算作打招呼,便离开了集雅轩。 庄扬也随钱忠上了二楼雅间。 嘎吱。 雅间门被推开,庄扬紧随钱忠身后进入屋内。 却瞧见屋内还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 霍倩。 霍倩正端着茶杯品茗,但那清丽的双眸在庄扬进屋那刻,便一直落在他身上。 嘴角的笑意浓郁。 庄扬见状脚下一顿,下意识皱眉。 “霍小姐,这是巧合吗?” “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 霍倩放在茶杯,轻佻的耸了下肩头,“你觉得是巧合,那便是巧合。若不是,那便是咱们的缘分呗。” 庄扬嘴角一抽,“......” 孽缘吧。 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 更让他疑惑的是。 这集雅轩是马老,正是这女人的舅舅推荐他来的,如今这女人也在这里,显然也钱老板十分熟络的样子。 他们这样安排到底有何用意? 第84章 古墓货 钱忠刚在霍倩一侧旁的沙发上站定脚。 见庄扬杵在原地不动,他笑着朝自己对面的单人沙发处做了个请的手势,“庄大师不急,坐下喝口茶再聊。” 显然一早就知两人认识。 既然来了,撂面子走人那就显得他小气了,庄扬抿了嘴,在那单人沙发上坐下。 正好也坐下霍倩的侧首边。 钱忠见状,拎起茶壶先给霍倩快见底的茶杯添满茶,才给庄扬倒了杯,然后是自己。 看得出来,这钱忠对霍倩十分尊重。 “钱老板约我喝茶,也是你的意思?” 庄扬拿起冒着氤氲热气,茶香浓郁的茶杯吹了吹,才呷了一口,“你到底想干嘛?” 他问得很直白。 如果只是扯他来闲聊,他可那么时间去浪费。 “庄扬,你怎么老把人往坏处想。” 霍倩听了,不悦地撇了下嘴,“我不就是上次亲了你一下,你没必要这么介怀吧。” 庄扬翻了个白眼,“......” 这事有必要拿出来说吗? 还有人外人在呢。 “呵呵。” 钱忠尴尬一笑,但也没多问。 他搓着手,望向庄扬解释,“庄大师别误会,这次是钱某单纯想请你喝口茶。” “这不,我手上正好有一副拿不准的字画,刚在楼下见庄大师眼力过人,想请庄大师帮我看看。” 说时,他已经起身朝一旁的储藏柜走去。 庄扬疑惑看去。 只见钱忠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深色檀木盒,走到屋内另一侧的长桌前放下。 他打开盒盖。 动作缓慢地从中取出一卷泛着岁月光泽的字画,在长桌上缓缓展开。 真只是单纯让他鉴赏字画这么简单? 庄扬坐在原位没动,目光先瞥了一眼旁边的霍倩。 霍倩正优雅地品着茶,眼神平静,仿佛真的只是来看场热闹。 见状,他咂了下嘴。 心想刚钱老板也算帮了自己,总不能拂了他对方面子吧。 于是放下茶杯起身,迈腿走到长桌前。 “庄大师,你请过目。” 这时钱忠恭敬地递过一个高倍放大镜。 庄扬接过放大镜,微微俯身,对着每一处细看。 是一幅笔力遒劲,气势磅礴的书法作品,落款处钤印清晰可辨‘文徵明印’。 墨迹酣畅,布局精妙,确有名家风范。 他用鬼眼一探究竟。 金光转瞬间乍现流转。 [明末清初仿衡山先生笔迹,因仿制年代相当久远,其价值当在百万之数。] [特别提醒:这是墓主人生前得此佳作,亦未能辨其为仿作,故将其视为珍品带入墓中陪葬。] 什么?! 这是幅古墓货! 这竟是从墓葬中流出的陪葬品。 庄扬皱眉。 文徵明的真迹在当今拍场动辄数千万,虽说是件防货,但这东西来路不正。 钱老板手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是非法所得? 还是走了某种隐秘的灰色渠道? 他深知这其中的水有多深,更明白这不是他该问和能问的。 再说了,这钱老板请他来的目的仅仅是鉴定真伪。 霍倩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 双手随意地撑在桌沿,目光扫过字画。 最终落在庄扬专注的侧脸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得如何了,是文徵明的真迹吗?” 钱忠也紧紧盯着庄扬,脸上维持着客气的微笑,“庄大师有何见解,只管直说。” 庄扬直起身,放下放大镜。 沉吟片刻。 他抿了下唇,才谨慎地开口,“这个嘛,两位恕我眼拙。文衡山的书法本就精妙入神,后世仿者众多,我这一时也拿不太准。” 他这话半真半假。 要不是有鬼眼,单凭自个的肉眼和经验,这幅字画仿得实在太高明。 无论是纸张、墨色、笔意、钤印,都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即便是他,也不敢百分百断定。 最主要的是。 这货来路不明,他怕引火上身,所以还是低调些为好。 钱忠听了脸露失望,双手背后,叹了口气: “唉,不瞒你说,我混迹古玩行十几年自认眼力不差,但这幅字我是真拿不准它到底是衡山先生真迹,还是后世哪位高人的仿作。” “若真是仿作,那这仿制者的手段简直堪称鬼斧神工了,让我都打了眼了,哎.....” 庄扬敷衍地笑了笑,没有接钱忠的话茬。 反而将目光转向霍倩,挑眉反问: “霍小姐可是咱们城南收藏协会的首席鉴定师,眼力见识可不比我差吧。难道......连你也有拿不准的时候?” 他想试探霍倩今日来的真实意图。 按道理,这幅高仿字画柯老定能瞧出一二,何必要拉着他来鉴定。 这不是舍近求远,多此一举吗? 霍倩听了他的试探,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这笑,笑得意味深长。 “你这话说的,鉴定师也是人呐。” “我这肉眼凡胎的,总也有眼力不济看不准的时候吧。难道一次瞅不准,这就很奇怪了?” 她轻描淡写地将问题挡了回去。 庄扬摸了摸鼻子,“......” 心道也是。 谁能像自己一样有鬼眼这种作弊器? 见他不愿接茬,霍倩轻撩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发丝,嘴角笑意更深: “庄扬,这里没有外人,藏着掖着就没必要了吧?” “我知道,你看出来了。” 她的语气笃定,压根就不信庄扬也有眼拙的时候。 庄扬心头一凛,“......”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装糊涂反而显得心虚。 于是,他指向桌上的字画,语气肯定地说: “不错。此字画并非真迹。” “这笔迹呢,确实是有人模仿文徵明公的笔法,看得出来那仿者的功力深厚。不论是笔迹还是墨色,做旧手法可都是极其高明,几可乱真。” “不过,这仿制年代应该是在明末清初。虽说不是衡山先生亲笔,但也算是一件有历史传承,工艺精湛的仿古精品。” 他摸着下巴,说出果鬼眼提供的价格范围,“以目前市场行情,这字画的价值差不多在百万左右。至于来历嘛......” 顿了顿。 他没直接点明是古墓货,但意思不言而喻,“不用我多说,霍小姐和钱老板想必也清楚吧。” 第1章 鬼眼真的存在! “讨厌~兵哥,你手往哪摸呢?” “晓燕,让兵哥好好疼你,哥的技术保证比庄杨那软蛋让你还要欲罢不能......” 典当行仓库内案桌上,男人的大手在女人身上四处游走,引得她娇喘连连,双腿发软,几乎就要站立不住了。 殊不知。 这不堪的一幕,被门缝外的手机清晰记录下来。 手机的主人正是他们口中的软蛋,庄杨。 他将手指用力嵌入手机壳内,几乎捏出了深痕。 一双眼睛中燃烧着愤怒与耻辱的火焰,死死盯着手机里正缠绵一起的龌龊男女。 同时难以言喻的痛楚。 让他的心脏每一下跳动都带来的剧烈疼痛。 就像刀子不断割裂着他本已千疮百孔的心。 因正享受男人爱抚的女人。 是他相恋四年的未婚妻,张晓燕! 对张晓燕上下其手的男人。 则是他大学上下铺最好的兄弟,袁兵! 三人同学考古专业,一起进去了中海规模最大的星月典当行分行工作一年...... “嗯~兵哥,不行呀。” 张晓燕的娇嗔声,将庄杨拉回了现实。 此刻视频里,袁兵迫不及待脱裤子与张晓燕深入探究。 张晓燕似良心有愧。 身子往后一缩,推开男人下一步动作。 “我好歹是庄杨的未婚妻,下个月就要和他结婚了,我......不能背叛他。” 她说的真情切意。 但媚眼如丝的看着身上的男人,脸色绯红。 袁兵不屑一哼,“庄杨如今就是个没出息的穷光蛋,你还真愿意嫁给他吃苦不成?” “可......他对我很好,而且他家以前好歹也是鉴宝世家,说不定他以后也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鉴定师。” “什么狗屁鉴定世家,还不是入了天局。” 袁兵挥手打断了她的幻想,“我们仨一起来这星月典当行一年了,我如今已是转正的鉴定师,可他还是实习店员,就他这幅德行还想当出色的鉴定师?下辈子吧!” “可他......” “宝贝,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跟着我,明天就让马叔帮你转正。” “真哒?!那可太好了。” “那咱们继续......嘿嘿!” 袁兵惦记这女人四年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哄到手。 箭在弦上岂有不发的理。 这次张晓燕没有犹豫,任由咸猪手肆意妄为。 门缝外,庄杨望着忘乎所以的两人,气得浑身颤抖。 眼眸赤红,牙齿咬得咯吱响。 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杀了那俩狗男女。 但袁兵贬低的没错。 来典当行一年了,他不论如何努力无法入首席鉴定师马叔的眼,在典当行做一名打杂的店员。 而袁兵在一个月前,已转正成为一名鉴定师。 整个中海古玩界,属星月典当行鉴定师的待遇最优渥,不少考古专业毕业生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地方。 袁兵能进来,因他是马叔的亲外甥。 而他和张晓燕能进星月,因德宝斋的德叔亲自出面让马叔收他们进星月学习。 德叔与庄杨的父亲是世交,对他如亲儿子般。 而两年前的庄家,确实是有名的鉴宝世家。 可父亲被熟人陷入天局,最后赔了个倾家荡产。 父亲自责跳楼自杀,母亲承受不了打击卧床重病不起,因为庄家门道中落。 但这些打击并没有让庄杨放弃古玩鉴宝行业。 而是想用自己的能力重建庄家。 同时也很感动张晓燕没有因他落魄而离开自己,依旧坚定要与他结婚。 却不曾想有一天。 自己的好兄弟竟与自己的未婚妻不知恬耻厮混在一起! 如今想来。 马叔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和打击,定是袁兵从中作梗。 让他迟迟不得转正,为了就是得到张晓燕。 庄杨忍无可忍。 握拳头的右手青筋暴起,手背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这对狗男女!! 他抬起脚,猛踹上了仓库门。 “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吓得张晓燕尖叫。 “谁!” 袁兵喝斥一声,慌忙穿好裤子扭头查看。 张晓燕也顾不得衣衫凌乱,赶紧捡拾衣服遮挡着身子。 见门口站着的人是庄杨。 两人心头大惊。 但袁兵很快得意的狞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哟呵!” 他狂傲的抬着下颌,“庄杨,你偷窥别人办事还敢跑进来?胆量不小啊!” 根本没将庄杨看在眼里,似这女人与庄杨没任何关系。 “......” 庄杨咬紧牙,冷冷瞪着他。 这时,张晓燕也反应过来。 胡乱套上衣服,跳下案桌抓住庄杨的胳膊,楚楚可怜解释: “庄杨,你不要误会,刚我和袁兵只是,只是......” “张晓燕,我们婚约解除了!” 庄杨忍着喉间的腥涩,冷漠甩开张晓燕的手,根本不愿听她狡辩。 随即又朝她伸出手,“将你脖子上我家祖传的十眼天珠还给我!” 那是他们庄家世代祖传下来的古物。 父亲在世时曾说过,这十眼天珠来源可以追溯新石器时代,天然形成的化石。 更玄乎的说着里面蕴含了什么鬼眼之力,等待有缘人去破解。 庄杨自然不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鬼话。 但毕竟是祖传下来的宝贝,即使鉴定后发现就是价值几万块的玛瑙天珠,他还是当做定情物送给了张晓燕。 张晓燕呆愣一瞬。 随即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庄杨,我对你掏心掏肺,你竟要甩了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呵!” 庄杨笑红了眼,举起手机怼在女人眼前,“你倒好好看看,你对我掏心掏肺竟陶去到我兄弟怀里去了!” 屏幕上正播放着张晓燕和袁兵两人缠绵的全过程。 张晓燕脸一下白了。 即使有两人苟且的证据,袁兵不以为然的耸肩讥笑。 “就这几万块钱的行货,也拿来当祖传宝贝!” 他上前扯掉女人脖上黑绳串成项链的十眼天珠,捏着天珠一端朝庄杨脸上挥去,只是想让对方吃点苦。 可没料到。 一失手,天珠另一端竟打中了庄杨的左眼球。 “啊——” 庄杨痛得惨嚎。 他捂住流血的眼睛跪倒在地,疼得浑身哆嗦。 张晓燕吓坏了,连忙扑过去扶他。 “庄杨,你怎么样?!” 袁兵也吓傻了。 但很快回过神来,赶紧拉着张晓燕往外走,“他现在就是个废物,你还关心他做什么,只要我们不承认今天的事,他又能拿我们如何!” “可.....” 张晓燕犹豫了几秒。 袁兵说的没错,庄杨的眼睛就此瞎了就真成了废物。 随即狠下心松开庄杨,任由袁兵拉着逃走。 留下剧痛不已的庄杨在后院仓库内。 可正在他绝望以为眼睛废了时。 突然左眼上的疼痛消失,转而一股神秘的清凉感包裹了他的左眼球。 他猛地坐起身。 拿下左眼上的血手,尝试睁开双眼。 竟没有想象中的黑暗。 而他的左瞳孔,泛起诡异的金色光芒。 那枚染了他鲜血的十天眼珠,正遗弃在他脚边。 不等他惊惑眼前的一切。 脑海里出现两行字。 【十眼天珠:来源新石器时代,最早的化石天珠,世上仅存两颗。】 【市价值:有市无价。】 庄杨呆愣了两秒。 随即缓过神,拍着大腿惊呼。 “操!” “原来老爸没骗我,鬼眼真的存在!” 第2章 你被典当行开除了 “老子的人生要开挂了!!” 庄杨很快接受了上天降临他头上这千年一遇的机遇。 但庄杨并没有坐在地上傻乐。 他捡起地上祖传的十眼天珠,扯过衣袖想擦掉血渍。 “咦,这血怎么擦不掉......” 不论庄杨如何用衣袖和指腹用力擦拭。 被他左眼流出的鲜血染红大半的天珠,似一个会吸血的珠子,将血渍吸食了个干净,将天珠原本的模样掩盖在猩红之下。 尤其是珠体上被染红的十眼。 泛着诡异的气息。 庄杨盯着看了几眼,左眼瞳孔上的清凉感越发强烈,流转在瞳孔上的金色光芒越发骤亮。 这金色光芒,常人看不见。 “不管了,既然是吸血认主,那这血定是擦不掉的。” 庄杨直接戴自己脖子上,去洗手间清洗脸上和手上的血迹。 洗漱干净血迹,庄杨直接回到典当行前厅,扫了一圈没见着张晓燕和袁兵的踪影。 随便找位同事问了才知道,这两人刚提前下班走了。 “呸!” “这对奸夫淫妇定是心虚躲起来了!” 庄杨正站在绝当区的柜台旁,攥拳咒骂。 虽怒火难消。 但为了母亲那堆成小山的药费单,他可不能像袁兵那样有恃无恐的翘班。 至于这口恶气。 他迟早要讨回来。 随即吁了一口浊气,抬腿去评估区工作。 余光突然瞥见,身旁柜台上被钢制的窗棂保护起来的几件镇店之宝。 要知道,能在绝当区展示的古玩瓷器价值不菲。 庄杨嘴角勾起。 “让我试试这鬼眼的能力到底如何......” 他转过身,屏气凝神盯着窗棂里的第一件古玩, 眨眼间。 如流沙般的金光从他左瞳里溢出流转。 仅一秒。 庄杨脑海里出现一行字。 【宋汝窑天青釉洗:釉色温润如玉,存世稀少,精品的市场价格:约2.44亿。】 艹,这鬼眼绝了! “嘶~” 庄杨激动的吸了吸口水。 继续看下一件。 再次睁眼间。 【宋官窑粉青釉瓶:粉青釉色纯净,市价值约:4300万。】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青花发色蓝中泛灰青,市价值约:2.5亿。】 ....... “咕哝。” 庄杨盯着眼前几件镇店之宝狂咽口水,兴奋地搓着双手。 这次彻底被鬼眼的能力折服。 随即哼着小曲,走路带风的回到评估区给那些高高在上的鉴定师打杂。 很快熬到下班回到出租房。 他双手交叠脑后躺在床上,慵懒地晃着二郎腿。 眯着眼,自言自语嘀咕着。 “既然这星月容不下我,还不如趁早拍屁股走人,省得留下来被袁兵打压欺辱,还不如自己出去闯闯。” “至于张晓燕......” 想到相恋四年的未婚妻。 庄杨心口还是抑制不住的泛起一阵刺痛。 “去踏马的女人,等老子有钱有势了,还愁没美女贴上来!” 他咧骂一声,扯过被子蒙头睡去。 翌日。 庄杨带着离职的心态,精神气爽的走进星月典当行。 可刚走至大门。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刹车声,他下意识转身看去。 入眼所及。 银色宝马车门打开,一对狗男女从车上下来,各自脸上还挂着暧昧的笑容。 庄杨瞳孔微缩,挺直背脊直视迎面走来的两人。 没错。 正是张晓燕和袁兵这对奸夫淫妇! 显然这两人昨晚在一起,至于做了些什么。 庄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此刻,他垂在两侧的手攥紧成拳,强压着胸腔内翻腾的怒火。 而这奸夫淫妇本想在进店前腻歪下,似察觉有道炽热的目光正往他们看来。 他们抬眸看去。 脸色倏地大变。 “庄,庄杨!你.....” 张晓燕慌乱推开凑上来的袁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眼睛竟没瞎你?!” 袁兵也瞧清庄杨的眼睛竟安然无恙,错愕了几秒。 随即。 嘴角翘起得意的笑容,从容迈步朝庄杨走去。 “哟,我还以为昨天那一下能让你变成独眼废物,没想到你小子竟走了狗屎运。” 他惋惜的啧了声,“不过,即使你眼睛没瞎成,依旧是个不成气候的窝囊废!” 呵,确实走了狗屎运。 但庄杨可不会告诉眼前的家伙,如今的自己拥有鬼眼之力。 他冷瞥了眼呆愣在原地的女人。 不屑嗤笑。 “袁兵,兄弟我玩剩下的女人滋味是不是很爽?” “咱们兄弟这几年,我竟没发现你还有捡破鞋的癖好啊。” 庄杨故意扬高音量。 自然引来不少店内同事的围观。 有人嘲笑庄杨被绿。 有人揶揄袁兵乔兄弟墙角。 更有人耻笑张晓燕为了上位不知廉耻。 这让愣在原地的张晓燕脸色青红交加,但因心虚咬着唇无话反驳。 “你特么找死!” 袁兵却气急败坏,挥拳就要揍人。 可拳头还未落下。 一道严肃的冷喝从店内传来。 “上班时间,你们在闹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去。 来人正是首席鉴定师兼典当行经理的马叔,马有怀。 大家讪讪退至一旁看热闹。 大家都知马叔和袁兵的关系,不由得替庄杨感到唏嘘。 庄杨无视大家投来惋惜的眼神。 依旧挺直腰板,目不斜视迎面走来身穿唐装的中年男人。 心中冷笑。 这马叔定是来替自己外甥撑腰来了。 袁兵见舅舅来了,不甘收了拳头。 他迎接上前,恭敬喊了声,“马叔。” 眼梢里的余光,却得意的瞥向面无表情的庄杨。 暗笑。 你这小今天完蛋了! 张晓燕见马叔出面,不容她多想,立马跑至袁兵身后,垂下头不敢去看庄杨。 马有怀虽是典当行经理。 但因他深受老板器重,更是那些鉴定师眼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大家都尊称他一声马叔。 他肃着眉眼,扫了一眼大家。 最后凌冽的目光,落在庄杨脖上那串不知染了什么的十眼天珠上。 半眯起眼来。 却不问刚发生的事,对大家扬声: “今天,我有两件事向大家宣布。” 众人好奇。 庄杨依旧面色平静,嘴角微勾。 似乎猜到这家伙要说些什么。 马叔看向袁兵身旁的张晓燕,宣布: “从今天起,张晓燕正式转正成为星月典当行的鉴定师。” 简洁利落的宣布,让大家诧异一瞬。 但很快也猜出其中的猫腻。 尤其是那些还在实习渴望转正的实习店员。 看向袁兵和张晓燕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耻和羡慕。 张晓燕可不管他人的目光。 听见转正了,高兴忘我的拉着袁兵的胳膊,“袁兵,太好了,我终于也成为星月鉴定师了!” 袁兵宠溺着拍着她的脑袋,“恭喜啊晓燕。” “嗤!” 庄杨见两人不知廉耻当众秀恩爱,鼻间冷嗤。 这一声讥讽。 令得马叔横眉冷竖。 他当即冷哼,继续宣布: “哼!庄杨,今日起你被典当行开除了。” 第3章 假货,你们也收 众人再次唏嘘。 看向庄杨的目光只剩下同情。 原本沉寂喜悦中的张晓燕,这下也半分高兴不起来。 她担忧看向庄杨。 本想张嘴说些什么。 却见这男人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和错愕之色。 紧接着。 只听他抱臂哂笑。 “马叔,我敬你一声叔,只是看到您曾经也是我父亲朋友的份上。” “但你却当众偏瘫你外甥,私权滥用坏了行当里的规矩,你这张老脸就不怕哪天被人撕下踩在脚下。” “你敢说,你辞退我是因我庄杨能力不足吗?” 话落地,鸦雀无声。 谁都知庄杨是科班出生,鉴定的能力自然不差,根本没到突然被开除的地步。 其中内幕。 无人敢站出来揭露。 马叔瞬间脸色黑沉。 庄杨依旧无畏的迎上对方阴沉下来的眸子。 他本就有了离职的打算。 如今只是心底堵着一口气,不想让眼前的马叔和袁兵这么快称心如意罢了。 正当气氛紧张时。 “你们谁是鉴定师?” 门外闯进一个身穿白的发旧粗布短袖短裤,脚穿沾染泥土的布鞋的中年男人。 一看是从乡下来的穷农民。 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被麻布包裹严实看不出原貌的东西。 星月典当行可是全中海规模最大,且价值连城古物最多的典当行。 甚至一些有百年历史的古玩店,也不定有星月典当行的宝贝多。 所以能来典当鉴定或者购买的来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 “......” 大家见一个脏乱的农民闯进来,其中一位女店员下意识上前驱赶。 “老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去去去,去别家讨钱去。” “诶,你这小姑娘怎能赶客人呐?!” 那农民抱紧怀里的东西,生怕推搡间摔坏了,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俺怀里可是有祖传的宝贝让你们帮俺鉴定啊。” 但无人相信,捂嘴嗤笑。 农民能有什么祖传的宝贝。 庄杨也朝那农民怀里的东西看去。 眨眼间。 金光流转。 忽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本以为农民会被赶走。 谁曾想。 大家身后传来马叔老沉的声音。 “放老伯进来。” 见马叔放了话。 那赶人的女店员当即惶恐的将农民请进了店内,一边陪笑抱歉。 “哼!” 农民也来气,横了一眼女店员。 径直路过庄杨身边,抱紧宝贝朝马叔走去。 “你是这典当行的鉴定师?” 马叔微笑点头,“这位先生是需要我帮你鉴定怀里的东西?” 此刻他的态度亲和,完全没有刚刚对庄杨的肃冷。 “有劳你帮俺掌掌眼。” 农民连连点头。 随即扯下麻布露出怀里的东西,“这可俺祖上传下的唐三彩骆驼俑......” “嘶——!” 懂行人的瞧见那农民怀里宝贝的真面目后,立即倒抽一大口凉气。 还真是唐三彩骆驼俑! 玩古玩,眼力比命重要。 真正的唐三彩骆驼俑以绿、黄、白三色为主色调,使釉料在低温下呈现不同色彩,多色釉交融形成独特的流釉效果。 眼前这枚唐三彩整体没有破损、也没有修复痕迹,虽有些釉色剥落,但其呈色用肉眼初步判断便知八成是真的。 这下,整个典当行的鉴定师和店员沸腾起来。 真正的唐三彩骆驼俑,如今市价值可高达120万左右。 对一个农民来说,可是天降横财。 马叔双眼一亮。 立即让助手拿来放大镜,戴上白手套,接过骆驼俑认真鉴定。 旁人见状大气不敢喘下,生怕打搅了马叔。 唯有庄杨脸上挂着不屑。 袁兵见状,上前低声警告: “你小子别得意,今天这笔账我迟早找你讨回来!” 不等庄杨搭理他。 张晓燕也上前来,拽着庄杨就往外走。 “庄杨,你先回家等我,下班后我去找你......” “别碰我,我嫌脏!” 庄杨嫌恶的甩开手臂上的手,却让张晓燕感到莫大的耻辱。 她顿时脸色铁青,“庄杨,我可是你未婚妻,你竟敢说我脏!” 庄杨讥笑,“你敢说你昨晚没跟这混蛋一起滚床单?” “你——” “好了。” 鉴定完的马叔,突然出声打断两人争吵。 他拿着骆驼俑来到庄杨身前,低笑: “你小子不是服我对你辞退吗?那好,你来鉴定这唐三彩的真假。” “若你鉴定有误,立刻离开星月!” 话落。 四周响起一片嘲讽。 袁兵更是得瑟。 他重重点了几下庄杨的肩膀,“我看你还是趁早识趣夹着屁股滚出典当行,省得待会丢人现眼!” 张晓燕正气头上,已不愿帮庄杨说话。 “好!” 庄杨拍开肩上的手,干脆应下。 他笑看着马叔,却嚣张来了句: “那马叔先说说你的鉴定结果,我再来给出我的鉴定结果。” 这话落入大家耳里顿时引起大家的哄笑。 “哈哈,庄杨你这是怕鉴定不出来,想让马叔说出结果,你才好顺着给自己台阶下吧。” “就是,劝你还是别逞强了,鉴定不出来不丢人,哗众取丑那才遭人唾弃。” “赶紧滚吧!” 面对各色的声音,庄杨置若罔闻。 他扬着下颌,竟催促马叔:“马叔,你的结果呢。” 这下嘲笑声更大了。 尤其是袁兵。 他捧腹大笑,眼泪都挤出几滴,“哈哈,庄杨你踏马太孬了,你真是丢了鉴宝世家的脸!” 而店内群嘲的这一幕。 落入门外一辆车窗半开,露出一双精明明媚的狐狸眼里。 副驾驶的秘书扭头询问:“小姐,需要我下去阻止吗?” 女人玩狎勾唇,“不用。” 那双狐狸眼,透过车窗盯着那背脊始终挺直的男人身上。 又嗫嚅了句。 “他很有意思,不是吗?” 不知情的众人还等着看庄杨笑话。 马叔定定盯着眼前张狂的小子片刻。 才哂笑开口。 “这骆驼俑材质是唐代特有的高岭土,连底部的“盈”字款都刻得苍劲有力,自然是真品,市价值至少在120万左右。” 这话可把一旁看戏的农民给乐坏了,兴奋地搓着双手,“那俺将这唐三彩典当给你们,今天就可以收到钱吧?” 袁兵立马附和,“自然。” “假货,你们也收。” 庄杨接住袁兵落下的声音,嘲讽的咂了下嘴,“看来,这星月典当行怕是不久后要成为中海的笑话了。” 众人当即脸色难看,这小子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尤其是马叔。 他脸彻底黑了,都能滴出墨汁来。 毕竟是他鉴定出那骆驼俑是真品。 反应最大的当属这假货的主人。 “胡说!” “俺祖辈可是从洛阳乡出来的,绝对保真。” 农民愤怒指着骆驼俑,“你看这开片,多自然。你小子定是穷疯了嫉妒俺,才敢在这里挡俺财路!” 行内人自然知晓,洛阳是唐三彩骆驼俑的重要出土地之一。 这下又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庄杨听见“穷小子”“家道中落”几个刺耳的词。 但依旧置若罔闻。 “呵,做旧的手段不错。” 他慢悠悠从马叔里拿过骆驼俑,轻笑,“可惜忘了洛阳地下水含碱重,真品的胎骨会有蜂窝状气孔。” 若不是鬼眼之力。 他自然也没有十成把握确定这唐三彩是赝品。 他缓缓将骆驼俑高举头顶,“而这个——” 话音未落。 大家却倏地瞪大眼,还未来得及阻止庄杨疯狂的举动。 只听。 啪嗒—— 清脆的瓷器脆裂声在店内炸响。 众人惊愕。 只见骆驼俑瞬间崩塌散开,碎成数块。 与此同时。 店内鉴定师,包括马叔、袁兵和张晓燕,瞧见了碎裂开的胎骨真貌...... “啊!!!” 农民尖叫一声。 趴在地上将碎片胡乱揽在怀里,嘴里怒骂: “俺不管!” “臭小子你赔钱,赔俺120万!” 第4章 老子也不稀罕跟一群废物共事! 赔120万? 这仿品虽做旧工艺十分精湛。 但有经验的鉴定师仔细鉴定,怎会看不出这是赝品。 唐代真品胎质细腻,呈粉白色或淡红色,质地疏松多孔。 仿品多使用现代陶土,胎色偏黄或过白,质地致密。 真品流釉自然,无规则。 仿品流釉多刻意控制,或颜色分层生硬。 若不是他直接摔碎,让所有人看清这赝品胎骨质地致密,怕是也会碍于马叔的面子,一起指黑为白,毕竟牛马干不过资本。 而眼前的结果。 庄杨不多解释,众人心里已了然。 他面对农民的控诉,不慌不忙耸耸肩: “老伯,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农民。” “??!” 大家本就还未在惊吓中缓过神。 又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神色更加精彩了。 谁没事一身农民装扮上街? “你这小子满嘴喷粪!” 农民不顾怀里的碎片,撑着地跳起脚,指着坏了自己好事的臭小子鼻子大骂: “俺不是农民,难道还是什么有钱的大老板呐。” “俺看你就是不想赔俺钱,才在这里血口喷人!” 他又看向一旁脸色难看的马叔,立马换上委屈的哭腔,“你可是这家当行的经理啊,又帮俺鉴定这骆驼俑是真品,你可要替俺做主啊!” “......” 马叔看向眼前的蠢货,老眉拧成了‘川’字。 但抿紧唇,不吭一声。 众人静默看戏,可不敢随便插一句话。 若不然,后果就跟庄杨一样卷铺盖走人。 这可把农民急坏了。 激动的直拍大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哎呦喂,你们是家黑店啊,见俺是农民好欺负呐!” 见状,庄杨哼笑。 马叔要是敢做主,那可就砸了他星月典当行的声望和地位了喽。 他挑眉,“老伯你可敢把你的双手给大家瞧瞧。” 众人:“......” 好端端看这农民的手干嘛? 马叔闻言大事不妙。 他连忙朝袁兵使眼色,示意将这农民赶出去! 可惜袁兵没看明白。 正抠着后脑勺,努力参悟舅舅想表达的含义时。 农民只愣了一秒。 随即挺直腰板将双手举起,在庄杨眼前来回晃了几下,“看啊,俺给你看个够。看你还想耍什么花样糊弄大家!” 众人好奇的伸长脖子,朝农民那双布满褶子却洗了很干净的双手看去。 他们更懵逼了。 嘶,庄杨那小子又在卖什么关子啊?! 马叔忍不住出声,“来人,将......” “马叔,你着什么急啊。” 庄杨抢下他的话。 随即抓住眼前晃动的一只手,强迫对方没有缩回余地,“仔细瞅瞅,你们谁见过长年做农活的农民,指甲缝里干净的一点泥点没有?” “还有他的皮肤,不仅没正常农民的黝黑,就算不晒黑也不会跟我们正常人一样白吧。” “这是普通老农该有的皮肤吗?!” 庄杨每问一次,那农民就心虚颤抖一分。 说罢。 他甩开手。 “还真是啊!” 人群中有人突兀喊出声。 “就是啊,这人哪像是做了十几二十年农活的。” “没错没错!” “这人肯定有古怪!” “报警报警......” “.......” 马叔心里咯噔一声,暗自攥紧双拳。 “我......” 农民哑然,支吾道,“你......你怎么......” “还不承认?!” 庄杨抬脚踹向对方膝弯,农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看着他,“既然一心想让我赔钱,那好啊,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我倒要看看你为什么要装成农民,还抱着一个赝品跑来这里骗钱!” 说着,他突然转眸看向脸色大变的马叔,“说不定,这里还有你的内应,你才这么有恃无恐跑来诈骗。” 这年头,骗子层出不穷。 尤其是在古玩之城的中海,骗子的数量远胜于古董商。 而他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店内众人皱眉相觑。 显然不满庄杨在这里胡说八道。 马叔心中警铃大作。 连忙恨铁不成钢看向袁兵,“还愣着干嘛,赶紧将这骗子赶出去!” “啊?哦,好好好......” 袁兵后知后觉推搡着农民,将他赶出门外。 农民似心虚了般,被赶出时竟没有喊冤一声,从地上爬起跑走的速度比袁兵撵人动作还快。 但灰溜溜跑走之前,恶狠狠瞪了一眼庄杨。 臭小子! 老子记住你了!! 骗子一走,店内立马静了下来。 大家看庄杨的眼底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欣赏之色。 马叔竟没看出这唐三彩是赝品。 这小子竟一眼便瞧出端倪,还拆穿农民的假身份。 牛啊! 这小子果然有一把刷子。 当然大家也心知肚明。 这一年来若不是马叔私下打压,庄杨怕是已经转正了。 人群中的张晓燕咬着下唇,懊悔刚没有站出来替庄杨说话。 但心里默默想着。 待会儿人散了后,一定要找庄杨好好解释,想尽办法哄他开心...... 庄杨忽略这女人投来的灼热目光。 他淡漠凝视着马叔,挑眉。 “马叔,你刚才不是说这骆驼俑是真品,市价值至少120?” 这下大家噤声。 气氛再次紧张。 “呃......” 马叔噎了下。 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双手负后,神情傲然: “咳,我一早就看出这唐三彩是赝品。只是怕你小子投机取巧,这才故意混淆视听。” 听听,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人家不仅是首席鉴定师还是当行经理。 谁会傻傻冒着丢饭碗的风险,站出来说一句不呢? 说不定人家是真的想故意考验庄杨呢。 庄杨扫了圈眼神躲避的大家,无辜摊手: “自然,马叔想指鹿为马,谁敢说一句那是骡子呢。” 马叔气得老脸涨红,“庄杨!你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就算你瞧出这唐三彩是赝品,就凭你这态度,典当行也容不下去你!” 袁兵硬着头皮站出来,推搡庄杨的肩膀,“赶紧滚蛋,要不然别怪我叫保安将你丢出去!” 庄杨嫌弃的拍了下被碰的肩头,似有什么脏东西碰了自己。 “呵,正好,老子也不稀罕跟一群废物共事!” 说完,他径直离开典当行,徒留下一屋子的人,尴尬的杵在原地。 “你!” 袁兵气愤极了。 他正准备追出去教训人时,被马叔拦下。 “算了,别跟一个废物计较。” 他深吸口气,勉力维持镇定。 庄杨这臭小子,以为离开典当行自己就奈何不了他了? 呵,太天真了! 日后有的是机会,再慢慢整死这小兔崽子。 而刚走出典当行没多远的庄杨。 身后忽的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庄杨对吧?” 第5章 我叫伊云月 嗯? 庄杨停住步伐,侧头看去。 只见一名齐肩短发的女人站在身后。 她五官精致漂亮,但脸上总挂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正轻飘飘看着庄杨。 “刚刚你的表现,我全部看在眼里。” “你是谁?” 庄杨狐疑的眯了眯眸,他没见过她。 难道是凑巧路过,瞧见他鉴定能力? 女人没说话,直勾勾盯着他。 半晌。 她缓步走近他,缓缓开口: “我叫伊云月,是星月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庄杨微怔。 原来眼前的女人,就是星月集团伊雄的独生女,伊云月。 在典当行一年,也曾听那些鉴定师私下八卦。 说这位千金脾气古怪,十分不喜欢古玩,所以一直在国外生活逍遥快活。 至于为何突然回国,还出现在典当行。 他并不关心。 只是揣着兜,轻笑一声。 “哦?找我有什么事?” “总该不会是我刚讽刺你们典当行里的人都是废物,所以来找我秋后算账吧?” 伊云月扬了扬眉梢。 并没有及时回答。 而是不紧不慢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越看越感兴趣。 人不仅高大帅,还胆识过人。 她嘴角翘起,“确实,我挺佩服你的。” “嗯?” “你居然仅凭一眼,就辨别出那唐三彩是赝品。” 女人语调带着赞叹。 “所以,你是来挽留我留在星月的?” 庄杨反问。 “嗯哼。” 伊云月微仰起下巴,露出洁白纤细脖颈,“我即将接手星月,自然需要你这样多的人才帮我......” “抱歉。” 庄杨揉了下鼻子,干脆拒绝,“我去任何典当行或古玩店,都不会再给星月卖命。” 不为别的。 只因星月典当行里有他最不想见的几个人。 况且。 他如今有了鬼眼之力,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最重要的是。 不能让任何知道自己拥有鬼眼之力。 而他的态度,并未惹恼伊云月。 她眸底的兴味又多了几分,“你和传闻不同。” “传闻?” 庄杨摸了下眉梢,“哪方面不同?” 伊云月看着他,“比如......你不像个胸无点墨的纨绔。” 顿了顿,她补充: “更像个聪明人。” 中海不缺鉴宝世家。 但两年前的庄家,在中海鉴宝行业里的鉴宝能力逐渐拔尖,隐隐有超过那些神秘的古老家族之势。 庄杨的父亲庄海,更是被推上中海鉴宝界第一人的赞誉。 甚至在中海古玩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那时的庄杨因家族荫庇,很自然的过着公子哥逍遥快活的日子,这不就吸引了张晓燕贴上来。 虽在外人眼里,庄杨呆儿郎当没个正形。 但是他是真心喜欢研究古玩。 可惜好景不长。 那庄海竟也有眼拙的时候,入天局赔上了整个庄家百年家业。 面对不堪的往事,庄杨一笑而过。 他不堪在意的伸了个懒腰。 “谢谢夸奖哈。” “但我不喜欢被人当猴耍。” “自然,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牛马,我庄家迟早有一天会重新站在鉴宝界的顶峰。” 说着,他收敛了笑容,眼睛闪烁着寒芒,语气带着威胁,“无人能挡我!” 要说他飘了。 确实。 有鬼眼在,能在美女面前飘下不碍事,就当过过嘴瘾。 自然也是好让这女人死心。 伊云月却毫不退缩与之对视。 反而笑了。 “这么说......你是不顾你母亲还未交齐的医药费喽?” “你调查我!” 庄杨攥拳,眼神变得锐利。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嘛。” 伊云月双手负后,迈脚绕着他转了一圈,“就凭你姓庄,不用刻意调查,随便打听一下,就能把你如今的情况事打探的一清二楚。” 她说的漫不经心,似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般轻松。 “我母亲的医药费,不劳伊大小姐操心。” 庄杨的语气不善,“伊小姐闲得慌,还是回典当行好生查查,今天这种情况,是否不止发生过一次。” 在走出典当行那刻,他就决定去古玩街利用鬼眼捡漏。 随便捡一件。 母亲的医疗费便能立马交上。 至于今天假骆驼俑的事来看,马叔私下定手脚不干净。 提醒归提醒。 但庄杨不会插手。 他冷冽的睨了对方一眼,转身就离开。 本以为像这种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定没脸缠上来。 可他低估这女人的厚脸皮。 伊云月似根本不在乎自家典当行内有人以权谋利。 她脚步沉稳的跟在庄杨身后。 直接抛出诱惑。 “诚心聘请你当我的私人助理,月薪五万。” “你找别人吧。” 庄杨步伐加快,想都没想就回绝。 “十万。” “找袁兵,他比我有能力。” “没看出来。” “找马叔。” “太老。” “......” 庄杨语塞。 找助理,又不是找男伴,还挑什么年纪。 他斜了眼身旁的跟屁虫,“你要跟我什么时候?” 伊云月翻白眼,“你管得着吗?” 往日的高冷女王,不顾面子赖上了身前的男人。 只因为了重病的父亲。 她身边必须要有信得过,且能力突出的鉴定师帮自己。 刚店内庄杨展现出的实力,正是她伊云月心中符合人选。 岂能凭一两句话放弃了。 “你——” 庄杨咬牙,恨不得冲上去揍扁这个女人! 他攥拳片刻。 还是无奈的缓缓松开。 他脚下稍作停顿,“你要跟就跟着吧,不管你如何说服我,我不会再跟星月扯上任何关系。” 丢下话,拦着辆的士前往古玩街。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伊云月勾笑。 回到车上,让秘书开车跟上前面那辆的士。 古玩街位于中海城南。 是个历史悠久的地段,也聚集了各路富豪权贵。 其繁荣程度,远非城东、城北等地能比。 古玩街道两侧的房屋,基本上都是各路古董商的铺子。 自然也有不少路边支小摊的商贩,摆满各种五花八门的古董。 这种能忽悠一个怨种,算一个。 但也是最好捡漏的小摊。 庄杨还是轻车熟路先去了德宝斋。 跨门而入。 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古朴风韵。 古玩字画、玉器翡翠、青铜器、瓷器......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他扫了眼店内,“德叔,我来看你......” 可当视线扫落在货架后的待客区时。 心头大骇。 本能冲上前将德叔护在身后,迎面直视对方威胁德叔的短匕。 “你敢伤害德叔一下,老子跟你拼命!” 第6章 让兄弟哭,有点残忍 德叔尴尬的摸了下眉梢,“......” 拿匕首的家伙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两人心里皆腹诽。 庄杨这小子是不是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或是,眼神不好使了? 气氛尴尬的几人原地抠脚。 “呃......” 庄杨后知后觉才看清持匕首的人模样,狠戾的眼神渐渐弯起略带困窘的弧度。 这下可闹洋相了。 “嗐,原来是郭涛你这小子啊。” 他摆了下手,又指向门口处那排货架,“误会误会,刚货架挡住了我视线,这不就看成有歹人拿着匕首要伤害德叔嘛。” 郭涛是他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 但郭涛父母是普通的工厂员工,家境虽平平。 但这家伙却十分崇拜庄杨的父亲,励志成为像庄海一样了不起的鉴宝师。 可惜,这家伙不是读书的料。 最低分数线的大学门槛都够不上,还学什么考古专业。 但庄杨的父亲却不嫌弃,一直将郭涛留在身边教他鉴宝知识。 可这家伙似没这个鉴宝天赋,跟庄海学了三年连个门都没摸着。 两年前庄家没落,庄海跳楼自杀。 郭涛只能抹着泪回父母所在工厂干小工,但和庄杨的感情就如亲兄弟。 又因庄杨在星月典当行学习,两人见面的日子就少了。 这不。 庄杨就把铁哥们当贼人了。 “我看你是最近在星月典当行学傻了吧。” 郭涛收回举匕首的手,没好气的‘嘁’了声,“怎看谁都是坏人。” 庄杨傻呵呵的抠着脑袋。 心说,这两天确实坏人见多了,一时激动了。 不过当着德叔的面。 他不想提及自己被张晓燕和袁兵戴了绿帽子的事,太丢人了。 “好了,小杨的好心,德叔心领了。” 站在庄杨身后的德叔,一步跨出站在两人面前,慈笑着打圆场。 刚虽闹了个乌龙。 但对庄杨这孩子的孝心,他着实感动了一把。 他看向庄杨,又疑惑问道: “对了,你这个点不是该在典当行上班吗?怎么有空跑德叔这里偷闲来了?” “对啊,你不上班啊?” 郭涛当宝贝般双手捧着那把白玉匕首,也好奇的跟了一嘴。 这家伙在星月待了一年还没转正,还敢溜出来乱晃悠。 担心他不久后要被星月一脚踹了。 可庄杨接下来的回答,让两人瞪大了眼睛。 “我从星月辞职了。” “啥?为嘛啊!” “小杨,有人欺负你了?” 对面两人的关心,庄杨一时没想好怎么解释。 他为难的搓着手。 突然眼珠子一瞟。 瞥见郭涛手中那把白玉匕首,连忙转移话题: “诶,你小子又不死心四处捡漏,这次怕不是被忽悠了大几百吧。” 他虽没仔细瞧那把白玉匕首。 但根据这小子的眼力,百分之百是假货。 这话将话题扯回了正轨。 要不是庄杨突然闯进来打乱了节奏,郭涛都差点忘记自己今个来的目的。 他斜了眼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哥们。 “什么叫忽悠,我这叫捡到宝了!” “还是可是价值一百多万的大宝贝呐!” 他将白玉匕首在庄杨眼前晃了晃,“我可是在街东拐角一小摊上磨破嘴皮子,花了五千给盘下的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 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 庄杨挑眉。 他自然第一眼瞧出这是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 但人货两清,只能认栽。 在古玩这行,没有真假货的说法。 只有新旧货。 新货,通俗的说就是现代工艺品,供欣赏无收藏价值。 旧货,就是有年代的古件,具有收藏价值,其价格会随着市场的波动而水涨船高。 可眼前这件...... 他眨眼间,凝神看去。 【2022年的工艺品,仅供欣赏,市价值:500元。】 “噗呲~” 脑海里‘500元’显示出来后,庄杨没忍住笑出声。 这小子竟花了五千盘下。 这下亏的只剩下裤衩了吧。 待会儿估计要哭死了。 “喂喂喂,你小子笑啥啊?” 郭涛被他笑懵了,“这是不信我的眼力?” “我......” “你才毕业一年,肯定眼力不行。” 话没说完,郭涛不想跟这小子掰扯。 又将白玉匕首递至眉眼含笑的德叔面前,苦着脸,“德叔,您在帮我好好瞧瞧吧。” “我这次准没瞧错,这把定是清代的宝物。” 他指着匕首上的纹路,“您瞧这把手可是新疆和田玉,还有这剑鞘上有花卉图案,刀锋上描金飞龙纹饰......” “哎。” 德叔无奈叹气。 他其实刚已经瞧过了,但这小子不死心。 正准备说些什么。 突然看向庄杨。 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大拇指大小的放大镜递了过去,“你帮小涛瞧瞧,让德叔看看你在星月待了一年的成果。” 既然离开星月,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小子明显是不想说,那自是不能勉强。 趁现在考考这小子鉴定能力是否有涨进。 “啊?” 庄杨和郭涛同时诧异。 这不是在德叔面前班门弄斧吗? 郭涛犹豫了下。 不想掉了星弟的面子,还是将匕首递给庄杨,“你可帮兄弟好好看看,这银鎏金镶白玉匕首价值多少,待会儿卖出好价钱,兄弟分你一半。” 庄杨母亲重病,昂贵的医疗费本就压着庄杨喘不过气。 要是这下发达了,他郭涛又怎会不帮兄弟一把呢。 这份心意庄杨领了。 自然也知道郭涛刚说的不是客气话,是真心话。 只是。 让兄弟哭,有点残忍了。 他看了眼德叔,又看了眼郭涛。 还是一手接过放大镜,一手接过那白玉匕首,有模有样的鉴定。 虽说他不需要走这个鉴定过程。 但这鬼眼之力,还是先隐瞒再说。 真品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它银鎏金层均匀,烧蓝花纹色彩自然、线条流畅,白玉质地温润,描金线条细腻。 假货则鎏金不均匀,烧蓝颜色浑浊,白玉质地差,描金粗糙。 显然张杨手上这把恰好满足了假货的所有特性。 难怪德叔不愿再看第二遍。 唉。 只能由他来让郭涛醒梦了。 庄杨足足鉴定了一分钟,才将放大镜还给德叔,又将匕首还给了郭涛。 “怎样?” “你瞧出了什么?” 郭涛和德叔同时询问。 尤其是郭涛那眨着满含期待的双眼,紧巴巴的盯着自己。 让庄杨一时于心不忍。 “这......” 他有些犯难的抠着眉心,瞄了一眼德叔,“德叔,您先去忙吧,我带这小子出去逛逛,待会儿再回来找您。” “好。” 德叔闻言便知晓了答案,欣慰点头,转身去忙了。 “为啥?我......诶诶诶,你小子别勒我脖子啊,走慢点!” 第7章 鼻烟壶,我要了! 庄杨勾着郭涛的脖子,就出了德宝斋。 没走几步。 郭涛跟个泥鳅似的身子一矮,摆脱了庄杨的束缚。 他一个跨步。 紧紧抱着那价值500元的工艺品,拦住了庄杨的去路。 “让你帮我鉴定,你拖我出来干嘛?” 自以为看破了什么。 随即笑眯着眼,绕着兄弟打量了一圈,“嘿,你小子是不是鉴定不出这宝贝来,怕德叔笑话你啊。” 庄杨白了他一眼。 心说,这是怕你哭鼻子。 他一把扯住晃眼的家伙,压低音量: “你先别管我鉴不鉴定出来,我就问你,想不想赚大钱?” 今天本来就是捡漏的。 先捡个漏赚一笔,才能让这小子没空心疼那亏掉的4500块。 果然。 一听赚大钱,郭涛将鉴定的事抛之脑后,将匕首揣进兜里。 这才轮到他勾住庄杨的脖子,两眼闪着金光。 “好啊!” “有钱不赚是沙币。” “那你赶紧说说,你有什么赚大钱的路子?” 本还疑惑这家伙怎突然脑子犯抽从星月离职。 这下终于恍悟了。 原来是有赚大钱的路子了啊。 “嘿嘿。” 庄杨扫了眼喧闹的古玩街,神秘挑眉,“跟我走就行了,不过你待会儿不要乱说话,在旁边看着就行。” “好嘞。” 就这样郭涛乖乖跟在庄杨身后,顺着人流慢悠悠在街两边的地摊间游逛。 这些小摊贩十分热情吆喝。 但庄杨只往那些摊上扫了一眼,便摇头走开继续往前走。 一晃荡就是半小时。 郭涛急得抠脑门,不死心问询: “我说,要不咱们去店铺里面逛逛吧,说不定碰见懂行的大拿,将我那白玉匕首给收了啊!” 一想到兜里还揣着一百来万的宝贝。 他兴奋地捂进口袋,活似里面装了一百万毛爷爷般。 “现在是白天,别哔哔。” 庄杨凝着神,扫着各种摊上五花八门的物件。 “......” 郭涛扬起拳头想给这小子脑瓜子上来一下。 可还是悻悻的缩了回去。 撇了撇嘴。 老实跟在庄杨身后当个街溜子。 庄杨懒得理会他的小动作。 摸着下巴,双眼认真捡漏。 每瞧一件物件。 他左瞳泛起金光。 常人要是瞧见了,定会将他当怪物给抓起来。 而他之所以没去那些店铺。 因那里大多数是现代工艺品,没点眼力见的,很容易被人当凯子。 而这些摆散摊的。 虽说更多是赝品瞎货,专门糊弄那些存了侥幸心理发大财来淘宝的人。 这一逛,又是半小时。 庄杨眼睛都看累了,伸手揉了揉。 虽说这鬼眼之力不需要消耗什么灵力之类的玩意,但费眼啊。 “小伙子,我这有个老东西,要不瞧瞧?绝对保真。” 突然,一位双手插兜,笑得一脸猥琐的男人,冷不丁的挡在庄杨面前。 吓得庄杨脚下紧急一刹。 郭涛也被他突然停下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拍着胸脯就抱怨,“哎哟,你这人怎么做生意的,哪有强行拉客的啊。” 那人没理他。 只对庄杨嘿嘿笑着。 “......什么老东西?” 庄杨打量了眼眼前大概三十来岁的男人,还是决定看看。 毕竟玩古玩,不仅看眼力,还要看机会。 更是玩心跳。 郭涛本想拉他走,可一想万一真能捡了漏呢。 便将伸出的手缩了回去。 而那摊贩一听,立马一脸谄笑。 好嘞,又来一个凯子。 因他观察这小子有一会儿了。 就见他在散摊间闲逛,都不见他蹲下来仔细瞧一件物件。 便认定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外行人。 “来来来,这摊上瞧。”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急忙回到自己摊前蹲下挨个介绍手边的古玩,“我这里好宝贝多的去了,你看啊,这是清雍正粉彩蝠桃纹橄榄瓶,这是明永乐青花轮花绶带葫芦扁瓶,还有乾隆御用匕首......” 庄杨蹲下身,扫了眼摊贩口中那些价值不菲的瓷器一眼。 鼻尖轻哼。 要是这些都是真的,那这摊贩怕是几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但古玩界有个规矩。 做人留一线。 即使发现是新货,一般不能当着卖家面拆穿。 只要说看不准,看不中。 那卖家心领神会,自然也不会拉着你继续忽悠。 摊贩见他不做声,还在乐此不疲的挨个介绍。 就赌眼前的凯子能瞧上其中一件,大捞一笔。 “庄杨,我虽是个半吊子,但也知道该换一家了。” 蹲在身旁的郭涛掏了下耳朵,用胳膊抽捅了下他,低声提醒,“干嘛要在这里耗时间。” 这摊贩太能鬼扯了。 根本没一件老东西,全是新货。 “你说的对......嗯?” 庄杨认同点头,正准备起身时。 目光突然落在摊角落处一个小瓷器上。 左瞳金光流转。 他兴奋地眯起了眼。 伸手指向那小瓷器,状似不经意间问价: “老板,这小东西看的挺有趣的,你开个价,要是适合我就要了。” 摊贩和郭涛循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皆一愣。 入眼所及。 是一个青花打底,有翠毛蓝、宝石蓝等颜色勾勒出的青花鼻烟壶。 “就这?” 郭涛一看其颜色过于均匀或过于鲜艳,便知是家伙。 他当即拉着庄杨就走,“走走走,我肚子正好逛饿了,咱们吃了再继续逛。” “嘿,你这小子诚心找......” 那摊贩正要跳起脚指责郭涛坏事。 却被庄杨截断,笑着又问了遍: “老板,这青花鼻烟壶开个价,适合我就拿走,正好帮你开个张。” 暗中扯了扯郭涛的衣袖,示意不要冲动。 一听庄杨真感兴趣。 那摊贩气就消了八成,凯子上勾了。 他没好气瞪了一眼郭涛。 但看向庄杨时。 那可谓是看见了财神爷,眼睛笑眯成一条细缝。 举起两手指。 “两千,不二价!” “你这是摆明是坑......” 庄杨瞥了一眼欲拆台的郭涛,后者见状不解的咂了下嘴,还是讪讪闭上嘴。 庄杨没有马上应声。 而是盯着青花鼻烟壶,摸着下巴思忖了下。 要是法鬼眼没瞧错的话,那至少市价值十万! 若鬼眼真有看走眼...... 罢了。 就当是交学费了。 只犹豫了五秒。 他拍了下大腿,“行,两千就两千,我这就转你钱......” 正拿手机扫码转钱。 庄杨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这鼻烟壶我出两万,我要了!” 第8章 品行没了,人就烂了 闻言,庄杨眉梢微皱。 他撑腿起身,转身看向齐肩短发女人。 “伊小姐,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了,你何必还要纠缠不清?” 他声音夹着火气,显然是真动怒了。 没想到这女人还真跟过来了。 郭涛也站起身,朝来人上下瞅了几眼。 见来人身材高挑修长,凹凸有致,一袭深红连体裙包裹着完美诱人的曲线,衬托得皮肤更加雪白。 一股性感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歪着身子用胳膊撞了下庄杨,“诶兄弟,你小子该不会是走桃花运了吧?” 突想到什么。 他立马直起身子,气氛戳了下兄弟的胳膊,“嘶,你小子就不怕晓燕知道找你闹腾啊。” 要知道张晓燕在庄杨家道中落时都没抛弃他的女人。 那可不得这辈子好好珍惜啊! 庄杨无奈,“你误会......” “哎呦喂!” 那摊贩突然冲出来,横在两人中间。 “既然这位小姐看中这款青花鼻烟壶,那按照你刚说的价,我卖你了!” 他见这漂亮女人是个生瓜蛋子,顿时露出奸诈的表情。 随即,谄媚的将鼻烟壶双手捧在她面前,“小姐你眼力界可真绝了啊,这青花鼻烟壶可是康熙时文人雅士喜爱的收藏品。” “我手上这个虽算不上精品,但市场价值也好歹在5万左右,我两万卖给你已算是......” 摊主滔滔不绝吹嘘,伊云月愣是一句没听进去。 什么康不康熙时期。 只是想让庄杨知道,她有钱,能帮他摆脱困境。 她冲脸色阴沉的庄杨勾唇,伸出白皙的手指便要触碰那鼻烟壶。 “好,包起来......” “喂——” 庄杨扬声阻拦,“这个鼻烟壶是我先定下的。” “我滴哥,这就是个仿造的赝品,既然有人愿意当棒槌,咱们就甭管了!” 郭涛这下急了,狠狠拽了下他衣袖,咬牙小声劝阻,“再说,咱们好歹是鉴宝行家,干嘛非要在这丢人现眼啊。” 他本就不愿让庄杨买下这生坑货,两千块买个教训,他心疼呐。 庄杨没搭理他。 他看着摊主,淡漠地问,“这规矩,你不要了?” 他特意扬高了音量。 顿时引来周围摊主和游客的侧目,朝他们这般指点议论。 离这边近的摊主和游客,自然知晓刚发生了什么事。 在古玩行混,怎能不知这行里的规矩—— 若买卖双方已口头确认交易,如说定‘我要了’、‘成交’等,即视为契约成立。 此时卖家必须履行承诺,即便后来者出价更高也不得反悔。 变卦行为被视为严重失信,将彻底摧毁卖家在行业内的声誉。 所谓品行没了,人就烂了。 这下猥琐摊贩尴尬地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眼轱辘左瞟右看,见全是鄙视自己的目光,这下连辩解的机会都没了。 “该死!” 他恼怒的跺脚,低声咒骂了句。 没想到眼前的小子根本不是生瓜蛋子。 虽说这鼻烟壶是自己在路边捡来的假货,净赚了两千。 可他妈的损失了一万八啊! 但为了不砸了饭碗,只能将认栽的将鼻烟壶递给庄杨手中,不甘心的拿出收款二维码:“给你,赶紧付钱滚蛋!” 滴—— 庄杨拿好鼻烟壶,再次掏手机扫码转账。 伊云月回国第一次来这城南古玩街,自然不懂这行内的规矩。 但生长在古玩收藏世家。 她自然不会继续咄咄逼人。 而是玩味着盯着付钱的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忽的,眼前闪来一张贼兮兮的笑脸。 “这位美女,这鼻烟壶本就不是什么好货,我这里有个老货,你要不瞧瞧?” 郭涛见拦不住庄杨,便灵机一动,将主意打到这一看就有钱的伊云月身上。 他凑上前,将兜里白玉匕首当宝贝似的掏了出来,“这可是一把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你看这银鎏金材质,你看这新疆和田白玉料......” “看你跟我哥们认识的交情上,我低价一百万卖给你......诶诶诶,庄杨!你别薅我衣领啊,都快喘不上气了......” “伊小姐,你还是死心吧,不要跟着我了。” 庄杨平淡瞥了眼不知笑什么的女人,拎着丢人现眼的兄弟返回德宝斋。 那摊主见碍事的机会走了。 可不想再错眼前的大财主,立即挑了件摊上另一件鼻烟壶,讨好凑上前忽悠。 可伊云月置若罔闻。 她望着两人打闹离去的背影,明媚的眸子眯起,无视摊主迈脚跟上庄杨。 庄杨在回德宝斋的路上,将袁兵和张晓燕偷情的破事告诉了郭涛。 自然,天珠伤了左眼的事隐瞒了下来。 并非不信任兄弟,只是不想引来祸端。 况且。 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这鬼眼之力也可能会出现打眼的时候。 “艹!” “这贱女人,竟踏马这么恶心,亏我还感动她对你不离不弃,真心盼着你们一个月后结婚。” “这袁兵就是他狗娘养的畜牲,竟拿转正来勾引那贱女人......” 郭涛听了在旁边走边啐口水。 恼怒的朝虚空挥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要去狠狠将那狗男女揍一顿! 庄杨失笑摇头,随他发泄。 但叮嘱他,“这事先不要跟德叔讲,就说我和张晓燕性格不合分了。” “可......” “好了,爱情什么的都是浮云,哥带你赚大钱才是正道。” 庄杨勾着他脖子,拍着胸脯保证。 郭涛想翻白眼,心说你小子刚就被坑了两千,还赚什么大钱? 但见哥们刚惨遭失恋,不忍心去打击。 被深爱四年的未婚妻戴了绿帽子,心里不难过哄鬼呢。 他暗叹一口气。 捂紧口袋里的白玉匕首,妄想着找个好买家出了,然后分哥们一半...... 两人回到德宝斋。 庄杨在跨脚进门前,余光瞥了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人。 无奈摇头,不再理会。 爱跟就跟吧。 到了晚上,这女人自会识趣离开。 “德叔,庄杨这小子抽了疯,竟花了两千买了个一眼假的鼻烟壶......” 郭涛一进门就跑去正在待客的德叔面前抱怨。 庄杨见状,又一把薅住郭涛的衣领,“郭涛,先让德叔先忙......” “云月,你怎也来这淘古玩?” 德叔正在接待的男客户。 看清随后进来的女人双眼一亮,立马上前迎接。 经过庄杨身边时,不留意撞了下他肩膀。 第9章 敢不敢跟老子赌一把! 啧~ 庄杨拢眉。 这才打量了眼那撞了人不知道歉的年轻男人。 男人长得有模有样,穿着精致昂贵的蓝色西装,梳着大油头,浑身上下透着‘爷是有钱人’的气息。 并非庄杨仅凭衣着来衡量有钱人。 而是对方身上有两物件,吸引了他的目光。 左手挂着一串暗红色玉手串,其颜色类似人血。 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钱币形状的铜材质开口戒指,样式虽简单,但有钱人却喜欢佩戴这类似的古玩添加财气。 要是他没打眼的话...... 眨眼间。 左瞳金光忽闪。 嚯! 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 庄杨心里暗暗咋舌。 但他不打算插嘴,万一人家知道不在乎呢。 何必去得罪人。 “刘贺?” 伊云月望着迎面走来的男人,微不可察皱了下粉黛。 刘贺是玉石大亨刘长河的孙子,山河集团的未来继承人。 从小喜欢玉石和收藏各种瓷器古玩,但没什么鉴定眼力,性子张扬不讨喜。 而他与伊云月打小认识,两人青梅竹马,两家也有撮合两人的意向。 但伊云月并不这么认为。 因她不喜欢刘贺。 先不谈其能力,这男人太油嘴滑舌,花花肠子太多,不在她未来老公人选之列。 刘贺习惯性大拇指指腹摩挲着食指上的钱币戒指。 他抬起另一只手,豪迈的朝德宝斋内所有博古架指了一圈,“云月,这里若有你看中的,不管多贵,我都给你买下。” 伊云月冷眼,“不用。” “别啊,你好不容易回国我才能见上你一面,怎能没个见面礼送你。” “我有正事忙。” “什么正事,你说,我帮你......” “......” 庄杨从叙旧的两人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德叔正准备说些什么。 德叔朝他伸手,“将你收来的鼻烟壶给我瞧瞧。” “好,我正觉得这鼻烟壶花纹的颜色有些可疑。” 庄杨将口袋里的青花鼻烟壶放在桌上。 德叔从桌上拿起鼻烟壶在掌心翻转瞧了几眼,挑了挑眉梢。 这才拿出放大镜,仔细鉴定其釉面上的青花线条和颜色...... 郭涛在一旁瞧着,嘴里依旧抱怨着。 “德叔,你甭瞧了,这鼻烟壶颜色过于鲜艳,一看就是新货。” 说着,还不忘指向被刘贺缠住的伊云月,“刚这位小姐要两万收,偏庄杨这傻子不让,还非要花两千买下。” 庄杨斜他一眼,“别打扰德叔。” “我看是你被张晓燕那贱女人气糊涂......” “这鼻烟壶我出三万!” 不等郭涛埋汰完,刘贺扬声喊道。 他走上前,指着德叔手中鼻烟壶,傲然仰首,“不论这玩意真假,我刘贺要了。” 收藏不就图个喜欢。 即使是个工艺品,三万博美人一笑,值了! 庄杨和德叔:“......” 这肥羊不论走进哪家古玩店,怕是店主要都得将他当财神爷捧起来。 只要将这财主伺候好了。 那可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伊云月看了眼自作主张的刘贺,语带嫌弃,“刘贺,我喜欢会自己买,不需要你插手。” 刘贺早就见惯了这女人的冷脸,根本不当一回事。 他眨眼笑着,“嗐,咱俩的关系分什么你呀我的,只要是你喜欢,我眼都不眨一下。” “对对对,刘老板说的极对!” 郭涛搓着手上前,对着刘贺猛地一顿夸,“刘老板一看就是眼光极高,气质非凡的大老板呐。” “要是刘老板喜欢,这鼻烟壶我哥们三万卖你了。” 暗自偷笑。 这肥羊还真是妥妥恋爱脑,让他们一下子净赚了两万八啊! 伊云月本想阻止。 突想到什么。 她看了眼神色淡如水的庄杨,便抿唇沉默下来。 郭涛见谈好价格,转身推了下庄杨,挤眉弄眼催促,“愣着干啊,赶紧交货收钱。” 庄杨恨铁不成钢的朝他啧了声。 随即看向眼前财大气粗的刘贺,嗓音平缓: “抱歉,我不卖。” 刘贺一听垮下脸,“你小子什么意思?” 庄杨淡然回视,“价格不合适,我不卖。” “不是,你傻啊,这玩意......” “小涛,这事小杨自己做主。” 德叔忍不住瞪了自作主张的郭涛一眼。 但看向庄杨时,满眼的欣慰和欣赏。 郭涛见状,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万八飘了,悻悻的坐在一旁椅上唉声叹气。 “你小子该不会见我想要,趁机狮子大开口。” 刘贺冷着脸敲打桌面,又反手自指:“你也不打听听我玉石大亨刘家在中海的威望,是你这穷小子能得罪起的吗?” 整个中海谁不知玉石大亨刘家,谁见了他不给足了面子。 一个破玩意,他开了三万的高价。 这家伙倒好。 不仅敢拂了他面子,还敢蹬鼻子上脸了! 尤其是在伊云月面前失了面子。 这口气怎能咽的下去! 庄杨皱眉,“......” 这家伙还真是令人生厌。 玉石大亨刘家他自然听过,但并不代表他欺软怕硬。 他沉声,“你诚心要买,自然谈价另谈,但你开的价格太低了。” 其实想说。 亏你还是玉石大亨世家后代,竟一点鉴定眼力没有。 刘贺怎会听不出其中讥讽之意,顿倍感羞辱,“你踏马......” “难不成,这青花鼻烟壶真是康熙时期的老东西?” 伊云月似有察觉,上前将扬起拳头的刘贺拉开。 她看了眼德叔手中的鼻烟壶,又转目看向庄杨,“所以你才说价格不适合?” 刘贺讪讪收了拳头,“花两千淘来的地摊货,能有什么真东西。” 伊云月没理会他的讥讽。 她直勾勾盯着庄杨,等他答复。 因这对她很重要。 决定她今天做出的决定是否有误。 庄杨被这女人灼热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 他清了下嗓子,看向德叔: “德叔,您是老前辈,又是中大历史系教授,您鉴定的结果定比我有权威。” 德叔经营的德宝斋虽规模不大。 但是古玩界公认的老资历鉴定大师,凡经他手的文玩古董,从未出过差错。 就算是作假手段再高深,也难逃他的慧眼。 “那好。” 德叔点头,朝坐在椅上丧着脸的郭涛吩咐: “小涛,你去把桐油和最细的纱布取来。” “......哦。” 郭涛有气无力应了声,起身就去取德叔要的两样东西。 啪! 刘贺越想越越憋火,拍桌放狠话: “你小子敢不敢跟老子赌一把!” “要是这鼻烟壶是仿品,你今个必须将左眼珠子当场挖了!” 第10章 卖杀猪货坑人 在场众人眼露嫌弃。 这刘家未来继承人眼力不好就算了,竟还如此轻浮狂妄。 看来这未来玉石大亨不久要改姓了。 “刘先生,听我一句劝,不要与小杨一般计较。” 德叔秉着不想闹大的念头,站出来打圆场,“其实这鼻烟壶......” “滚一边去!” 刘贺大手一挥,根本不把德叔放在眼里。 什么鉴定大师,什么城南古玩行的老前辈,他刘贺不屑! “老子今天就要让这臭小子知道,得罪我刘贺的下场,让你没眼在古玩行混下去。” 他轻手扒开挡在中间的伊云月,虚空点着庄杨的左眼,阴狠笑着: “你小子要是认怂,给老子当众跪下道歉,老子就原......” “好,我赌!” 庄杨毫不畏惧应下。 他双眼深邃如化不开的墨汁,似乎任何事掀不起一点波澜。 但细看。 他眸光里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德叔不仅是他父亲的挚友。 更是他敬重的长辈,岂能容眼前不长眼的小子羞辱。 “那要是我赌赢了,你必须给德叔低头道歉!” 这次德叔没有阻拦的意思。 双手背后,肃着老脸看着刘洋撒泼。 这小子确实该教训下。 伊云月已经站在庄杨身边,虽拧着眉,但似乎已经认定这次庄杨会赢。 见伊云月选择了庄杨,刘贺脸色更加铁青。 但为了让伊云月认清她这次看走了眼。 他咬牙忍下怒火,“好,只要我输了,我当众给这老头道歉。” 同时,为了防止他们串通一气坑自己。 他拿出手机,开始摇人。 “既然要鉴定,可不能光你们自己人说的算。” “等着!” “待会儿让你们知道谁才是古玩行的泰斗,让你们原形毕露!” 撂下狠话,神色得意的到一边拨打电话。 庄杨不堪在意耸了耸肩,任由这小子去胡闹。 因德叔的态度。 让他知道这鼻烟壶真是老货,也越发肯定了鬼眼的能力。 按照目前的市场行情,清康熙时期的精品青花鼻烟壶价格可达数十万元甚至更高。 伊云月虽凭直觉相信庄杨,但毕竟不是内行人。 她还是有些担忧的看向德叔,“德叔,这东西保真吗?” “德叔,你也是的,怎么东西到处乱放,害我满柜子到处找。” 不等德叔开口,郭涛拿着桐油和纱布从后屋出来,嘴里嘀咕个不停。 他此时根本不知前厅刚发生了什么事。 庄杨和德叔也没时间跟他解释。 德叔戴上白手套,将桐油侵染纱布上,但只染了几滴。 一边轻手仔细擦拭鼻烟壶上的纹路,一边与庄杨解释: “这桐油虽能擦拭些后添上的颜料,但某程度上会损坏这瓷器原本的包浆,釉面......所以我只擦去一点给你们看看其真正的呈色,后面你再送去鉴定机构用显微机械清除。” “嗯,我相信德叔您。” 庄杨无条件相信德叔。 德叔手上动作不停,又问: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瞧出这釉面颜色不对劲。” “呃......直觉。” 庄杨迟疑几秒,笑呵呵摸了下鼻子。 可不能说是鬼眼帮他鉴定出来的。 “......” 伊云月和郭涛听了脑子一懵。 凭直觉捡漏? 伊云月皱起的眉宇深了几分。 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德叔闻言手上动作一滞,愣了几秒。 他摇头失笑,没有刨根问底。 这时,打完电话的刘贺眼带讥笑走来。 单手撑在桌面上,朝还在小心擦拭鼻烟壶釉面的德叔看去。 冷哼。 “哟,以为随便擦擦这东西就变真假货了?” 伊云月心里本就有些烦躁。 见他还在目中无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刘贺,这里没人让你说话,闭嘴!” “云月,你吼我做什么,我这不是怕你被向庄的小子给骗了。” “好了。” 德叔放下沾染蓝色颜料的纱布,笑着将鼻烟壶递给庄杨,“你小子眼力不错,这就是清康熙的青花鼻烟壶,青花线条有明显的浓淡变化。” “算得上精品,出的话至少10万是没问题的。” 此时青花鼻烟壶裸露出米粒大小的本色。 真品青花线条流畅,笔触自然,颜色鲜艳而不刺眼,有明显的浓淡变化。 而这假品青花则线条生硬,颜色过于均匀或过于鲜艳,没有层次感。 德叔的话让在场几人脸色顿变。 “啊!这还真是老东西啊?!” 郭涛激动地从庄杨手里拿过鼻烟壶用放大镜查看,瞧见清理露出的青花线条有明显的浓淡变化。 “我擦!还真的是老货。” 他放下放大镜,欣喜若狂的抱着庄杨乱跳,“太好了,庄杨,咱们今天真捡了大漏啊!” “好了好了,你这样太丢人了。” 庄杨笑着打趣,推开像八爪鱼缠在身上的家伙,从对方手中拿过鼻烟壶。 “我没看走眼。” 伊云月看着庄杨始终从容不变的侧颜,眼露崇拜之色,微启红唇喃了句。 “嗯?” 庄杨没听出清,朝她疑惑看去。 “呸!什么精品老货,休想骗老子。” 刘贺重重啐了一口。 一步上前,挡在伊云月身前,揪着庄杨的衣襟冷嗤: “待会儿我的人要是鉴定出你手里的东西是假货,你到时就算给老子哭鼻子跪下求饶,你的左眼睛老子要定了!” 为何点名要他的左眼。 只因他觉得这小子看人时,左眼泛出的眸色让他觉得莫名诡异。 反正他看的不爽! “呵,难道你的人就不会作假?” 庄杨冷笑,甩开衣襟上的爪子。 话音刚落下。 门外传来沉稳而低沉的声音。 “小伙子可别误会,我柯某可不是刘先生的人。” 紧接着一个穿着唐装的矮胖男子迈步进店,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但一双虎目透着凌厉。 柯文山。 他是城南古玩街收藏协会的副会长。 抛去他副会长的身份,那是公认的鉴定专家。 据说他的鉴定结果,基本百分百准确,绝无差错。 在整个中海古玩街都颇具盛名。 身旁还跟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收藏协会的工作证。 看清来人后,庄杨和德叔皆眉头微扬。 刘贺更是双眼冒光,快速迎了上去: “柯大师,您总算来了。” “这德宝斋卖杀猪货坑人,你今个可要帮我做主啊。” 第11章 赶上运罢了 “嗯。” 柯文山朝请自己来的刘贺颔首,并未多说。 而是径直朝德叔走去,“听闻你店里出现了新货,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赶紧跑来瞧瞧究竟。” 德宝斋虽不大,但整个古玩行都知晓他德叔店里全是老货,所以众多资深收藏家直奔德宝斋而来。 “呵呵,几个小孩打闹着玩。” 德叔笑着摆手,随即朝庄扬看去,“让柯大师掌掌眼。” “好,柯大师请。” 庄扬恭敬双手递上鼻烟壶。 柯文山打眼瞧了眼前小伙子一眼。 笑着接过鼻烟壶,掏出随身的放大镜仔细查看其青花纹路。 气氛紧张起来。 伊云月和郭涛屏息等待。 庄扬倒是神情放松,慵懒的靠在桌沿上瞧着柯大师鉴定。 不到半分钟。 大家只听柯文山抬起头,指着鼻烟壶惊呼一声。 “哟,这东西是谁瞧出来的?!” 众人一愣。 不解柯大师为何突然问这么一句。 刘贺目光一动。 以为这鼻烟壶是假货,得意上前。 指向一旁悠然靠在桌上的男人,颠倒黑白的话张口就来,“柯大师,就是这小子拿杀猪货坑我!” 德叔几人脸色难看。 庄扬却嗤笑了声。 “呵,这鼻烟壶确实是我捡漏来的。” 他站直身子,挺直背脊与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柯文山,“柯大师难道想说,我这东西是赝品?” “当然!” 刘贺掠过柯文山,“庄扬,你一个被星月典当行开除的废物,怎可能一眼鉴定出这玩意就是老货。” 刚打电话时,他已经让人调查了这个叫庄扬的小子。 这才知晓这家伙是被星月典当行赶出来的穷小子。 虽说当时有些惊讶这小子竟还是两年前风头正盛的鉴宝世家,庄海的儿子。 但那又怎样。 还不是打了眼入天局,家道中落成为丧家犬。 “刘贺,积点口德吧。” 伊云月实在看不过去,冷眼喝道:“要不然,待会儿啪啪打脸时有你难看的。” 刘贺气红了脸,还委屈上了。 “云月,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我可是......” “好了好了。” 柯文山拍了拍急眼的刘贺,无奈笑着,“贤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不然我待会儿也不好跟你老爸交代。” 话说的含蓄,其实已经给出了鉴定结果。 “什么?!” 刘贺再傻怎会听不出,当即瞪圆了眼。 他不可置信地指向柯文山手中的破鼻烟壶,“就这玩意,真是康熙时期的老物件?” 柯文山欲言又止,只能点头让他死心。 要不是看在自己与这小子老爸是老校友份上,怕是也会当场呵斥这小子没长眼的东西。 刘贺面皮发烫,但梗着脖子吼,“这,这......不可能!” 但无人搭理。 众人目光皆落在庄扬身上。 伊云月惊讶的看向他,“你真厉害!” 她果然没看错人。 庄扬淡定的摸了摸鼻尖,低调应声: “赶上运罢了。” 德叔听了摇头失笑。 接连鉴定出两件古玩,这还叫赶运? 这小子有出息了! 连一直静默站在博古架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朝庄扬打量看去。 平淡的眸色里,隐隐多了一抹狡黠的暗光。 原来他就是庄扬...... “哈哈!” 郭涛这下算是乐坏了。 一手叉腰,冲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刘贺竖起中指,“眼瞎了吧!就你还玉石大亨世家子弟,说出去你不觉得丢人,我踏马都替你刘家感到羞耻!” “你——” “道歉!” 庄扬冷下脸,“愿赌服输,给德叔道歉。” 没赶上戏,后来的几人怔了怔。 怎么还赌上了? 郭涛是个急性子,拉着德叔问个究竟。 德叔这才三言两语讲出庄扬与刘贺之间的赌约。 郭涛也来了火气,“就是,我德叔可是古玩行的大拿,竟被你这个棒槌羞辱,赶紧给我德叔鞠躬道歉!” 刘贺气红了眼,咬牙切齿瞪视二人。 他哪知道庄扬手里的东西是真的。 更想不到还是自己找来柯大师砸了自己的脚。 可恶! “唉,贤侄啊,你还是赶紧道歉吧。” 柯文山无奈出声。 刘贺狠狠瞪了德叔一眼,又恶狠狠盯着庄扬,一字一顿道: “行!今天算你赢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咬着牙冲德叔丢下句‘抱歉’,灰溜溜转身快步离开了德宝斋。 见刘贺一走,郭涛立马殷勤的来到伊云月。 “伊小姐,那鼻烟壶你还要吗?” “我......” “郭涛!” 庄扬立马拎小鸡似的,将这货拉了回来,“着急什么,好货还愁卖不出去。” “好好好,但你别老薅我衣领子成不。” 郭涛揉了揉被勒疼得脖子,直撇嘴,“我没被刘贺那混蛋气死,都快被你勒死了。” “十五万,这清康熙青花鼻烟壶我要了。” 伊云月突然笑道,“第一次出价,确实对这鼻烟壶不感兴趣。但这次出价,是带着诚心想买下。” “.......” 庄扬抿唇,看向德叔,“这价格如何?” 其实他觉得偏高了,不想占对方的便宜。 德叔看了眼伊云月,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 “差不多值这个价,再收藏几年,价值只会上涨。” “那好。” 庄扬这才松口,“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伊云月借着转账为由,要了庄扬的电话号码。 庄扬见这女人刚也算帮自己说了话,犹豫了几秒,还是互存了号码。 至少这女人没一开始见面时讨厌了。 伊云月将鼻烟壶装包里,正想说什么。 柯文山走上前。 拍了下庄扬肩头,满眼欣赏点头: “庄扬对吧,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这鼻烟壶被睁眼瞎的摊主染了颜料盖住了原色,却被你一眼瞧出来了,眼力不错,未来可期啊。” 说完双手背后,笑呵呵的离开了德宝斋。 那白大褂美女,瞥了一眼庄扬也跟了出去。 见外人走了,郭涛激动地拿过庄扬手里的手机跑出一旁。 吸着止不住外流的口水,对着转账短信数零。 “个,十,百,千,万.......” 庄扬无奈摇头。 随即看向欲言又止的伊云月,“你有话直说吧。” 伊云月微愣。 但深知这男人不会回星月的决心,自己也不想强求了。 垂眸思忖了几秒。 才抬眸,目带恳求看向眼前俊逸的男人。 “明天城西有场原石拍交易会,我请你当我一天的鉴宝顾问,就一天,报酬五万。” “好!” 庄扬干脆应下。 就当是回报这女人刚一直对自己的信任。 反正自己也不亏。 第12章 真是俩蠢货! “当真?!” 伊云月错愕的眨着眼,没料到这家伙这么快答应了。 跟之前的态度简直判落两人。 庄扬也没废话,直接与她确定了明天碰面时间。 伊云月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郭涛从喜悦中缓过神,将手机还给庄扬。 便急忙追了出去,“伊小姐,要把我这清代银鎏金镶白玉匕首给收了吧,我低价五十万卖给你。诶......你别走啊!” “行了,小涛。” 德叔没眼看下去,这次换他拎着郭涛的衣襟将人拽了回来,“这手上的匕首就是几百块的现代艺术品,别到处丢人现眼了。” 又看向庄扬,重重拍了下他手臂,“以后重整庄家,就靠你了。” 说完,转身进去继续忙活手头上的事。 “啊?!” 郭涛后知后觉望着手里的匕首,蹲在地上难过大叫,“我的钱啊!那可是我身上仅有的积蓄啊!” 但很快手机到账五万的短信,让他从悲伤中抽离出来。 他怔了怔。 随即跳起身,直接飞扑过去将人抱住,感动的哽了喉咙,“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了,小弟我跟着你混了!呜呜呜......” 这下,他相信了庄扬那句‘哥带你赚大钱’了。 庄扬嫌弃的推开眼泪鼻涕糊了自己一身的小子,但却笑着,“只要你以后多看少说话,哥带你飞起!” “好,跟着扬哥混,天天穿金戴银,哈哈——” 两人又打趣了几句,庄扬就跟郭涛各自回家。 而庄扬要为了明天的赌石做准备。 ...... 翌日八点。 庄扬如约与伊云月在原石交易会上碰面。 今天的伊云月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装,低马尾挽在脑后,化了淡妆,看起来十分干练漂亮。 庄扬倒是一身休闲常服。 上身白体恤下身黑裤配双小白鞋,与眼前女人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于会场内那些衣着光鲜的有钱人显得太多寒酸。 他尴尬地摸着鼻子,“我这样,你不嫌弃吧?” 伊云月上下扫了眼,捂嘴低笑: “不嫌弃,倒觉得你这样还挺阳光帅气。” 这倒是真话。 第一眼瞧见庄扬,就觉得这男人高大帅气。 尤其是经过昨天的短暂接触。 她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是难得的人才。 即使穿着最普通款式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对他的欣赏。 庄扬被她夸的竟有些不好意思,“我......” “哟呵!瞧瞧这是谁?” 忽的,一个刻意拔高,充满讥诮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两人转身看去。 皆皱起了眉头。 刘贺手插裤口袋迎面走来。 他斜睨着庄扬,仿佛在看一块碍眼的垃圾。 “怎么,以为昨天走运捡了个漏,今个跑这儿来碰运气?” “呵!你认得清石头和土坷垃吗?别待会儿把老婆本都赔进去,哭都没地儿哭!” 话音未落。 另一个声音带着更胜一筹的优越感插了进来。 “刘少说的没错。” 只见袁兵挽着张晓燕也踱了过来。 他鄙夷扫视着庄扬,“赌石这行水太深,不是你这种连转正都混不上的废物玩得起的,别自取其辱了,赶紧滚蛋!” 张晓燕站在袁兵身侧,妆容精致。 但在看在庄扬那刻。 脸露尴尬和不自在,下意识地缩回挽在袁兵手腕上的手。 她根本没料到,庄扬今天也会来拍卖会。 庄扬懒得理会眼前的三人,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抬下。 “刘贺!” 但伊云月怎会让自己请来的人受委屈。 她上前半步,将庄扬护在身侧,“你昨天在德宝斋丢人的丑事这么快就忘了?” “这会儿倒有闲心在这里狗眼看人低?” 她的维护,倒是让庄扬小小扬了下眼梢。 “我......” 见状,刘贺的脸色瞬间由鄙夷涨成猪肝色。 可伊云月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他总不能对着心爱的人口吐芬芳吧。 憋屈。 他只能死死瞪着庄扬,心里将这小子祖宗骂了百八十遍。 庄扬心想也不能躲在女人背后。 他冷眼扫了眼神二人,语气平淡,“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操心,待会儿你们就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赌石。” “好大的口气!” 袁兵见他如此嚣张,气哼一笑。 随即转向伊云月,居高临下的规劝: “这位小姐,你可千万别被这小子徒有其表的样子给骗了。” 他瞥了庄扬一眼,“我们同在星月典当行,这家伙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昨天刚被扫地出门!” “这种人,怎么可能懂赌石?” “你要是需要可靠的顾问,我认识几位真正的大师,可以给你引荐,免得你待会儿血本无归......” 伊云月静静地听着。 她挑眉看向袁兵,尾音轻轻上挑,“哦~” 这没头没尾的‘哦’。 让袁兵自信满满的话语戛然而止,心头莫名一慌。 “原来——” 伊云月的声音又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是自家典当行的‘精英’啊?” “嗯?” 刘贺一直憋着火在旁边听着。 后知后觉扭头看向一脸错愕的袁兵和张晓燕,奇怪的问: “她是伊云月,星月典当行未来的老板,你们不知道?” “伊,伊小姐?!” “老板?!” 袁兵和张晓燕如同被两道惊雷同时劈中,脸色唰地一下惨白一片。 他们哪知道啊! “呵。” 庄扬忍不住嗤笑,真是俩蠢货! 不过伊云月刚回国还没去典当行,自然没人认出她。 “......伊小姐!” 袁兵强行回过神,几乎是踉跄着上前一步。 他腰深深地弯了下去,着急解释:“是我们有眼无珠,实在没认出是你,该死!请你千万海涵!” 张晓燕也慌忙跟着鞠躬,身子抖得不行,“伊小姐,对不起!我们真的不知道是你!” 伊云月脸上恢复了清冷疏离的模样。 她不再看眼前这对狗男女。 只是微微侧过身。 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极其自然地挽住了庄扬的手臂。 “庄扬。” 她扬声,“我们进去。” 说完,挽着庄扬径直走向原石拍卖区。 留下身后两双怨恨的目光。 会场内聚光灯下。 一排排原石毛料摆在展示台上。 人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 手电筒的光芒在各种粗糙的石皮上扫来扫去,气氛压抑而紧张。 庄扬倒是跟逛菜市场般闲散。 揣着兜,眼睛挨个朝桌上那些形态各异,皮壳表现千差万别的石头间缓缓移动扫去。 无人瞧见的一抹金光在他左瞳上流转。 今天五万的酬劳可不能白拿。 第13章 赌约,我接了 因大家不知伊云月的身份,无人上前寒暄。 只认为是有钱家的千金带着穷小子来赌石,纷纷投来唏嘘的目光。 伊云月无视众人投来的异光。 她安静地陪在他身侧。 刚进来前。 告诉了庄扬她这次来目的—— 需要当众开出一块令人大开眼界的料子,让她伊云月的名字响彻整个中海! 而随着时间流逝。 庄扬突然停下脚。 目光停留在一块约莫两个拳头大小,毫不起眼的黑乌砂皮壳原石上。 它表皮粗糙,甚至带着几道难看的绺裂,标价不高,孤零零地放在角落,仿佛被所有人遗忘。 旁边的看客们经过时,无不摇头撇嘴。 低声议论着开窗死、皮壳松垮、废料之类的话语。 “这块。” 庄扬却指着它。 伊云月闻言,弯下腰拿出强光手电查看。 表皮既没有诱人的松花,也没有明显的蟒带,灯光打上去,也透不出什么像样的表现。 她直起身,凑近低声道: “这块......看起来不太行。” 她对赌石了解有限,但这块料子的卖相实在糟糕。 “试试。” 庄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莫名的笃定。 “哼,果然是个棒槌!” 刘贺不知何时又阴魂不散地凑了过来。 他抱着手臂,脸带讥诮,“专挑垃圾下手,废物配废料,绝配!” 袁兵恭敬的看向伊云月,“伊小姐,你千万慎重啊。” “这块料子皮壳表现极差,松花暗淡,绺裂吃进去的可能性极大,典型的公斤料废石。” “他庄扬懂什么?纯粹是瞎蒙!你别被他......” 他急切地想要表现自己的专业,挽回在未来老板心中的形象。 庄眼充耳不闻,直接抬手示意工作人员: “这块,我们要了。” 看守摊位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小伙子。 见庄扬指的那块灰扑扑的石头,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你确定?’的疑惑表情。 “这位先生。” 他犹豫了一下,见这小子不像有钱人,还是提醒道,“这块料子......价虽然低,但您要不要再看看别的?这边有几块开窗表现不错的......” “就它。” 庄扬的语气干脆,平静得如同在点一杯白水。 旁边的袁兵抱着手,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笑容。 就这赌石? 果然是中看不用中的废物! 刘贺更是夸张地嗤笑出声。 “云月,昨天他能凭直觉捡到漏,你怎还傻乎乎认为他今天依旧可以凭直觉赌石啊?” 似被激怒了,伊云月不再犹豫,“好,就这块!” 工作人员无奈地耸耸肩。 看向两人的眼神里写满了‘又一个交学费的冤大头’。 “这料子五千。” 在一片看傻子般的目光中,五千买下这块废料。 “哈哈哈!真是有钱烧的,买块破石头当宝贝!” 刘贺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袁兵也摇头叹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伊小姐,你......唉,这钱怕是打水漂了。” 张晓燕欲言又止,只能又恨又担忧的看了眼庄扬。 “走,让伊大小姐今天成为全中海的名人!” 庄扬无视两人的嘲笑,自信的抱着原石走向解石区。 并没有提前告诉对方。 他用鬼眼看见这料子的玉肉情况。 伊云月挑眉打趣:“你这次,又是凭直觉瞧出这就是我想要的原石?” 庄扬干笑,“呃,差不多......” “我不信。” “呵呵。” 庄扬不想多解释。 两人刚靠近那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钢铁机器,烦人的苍蝇再次堵了上来。 “慢着!” 刘贺张开双臂,挡在解石机前,“庄扬,昨天让你侥幸赢了,今天,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敢不敢跟我再赌一次?” 他眼睛死死盯着庄扬,带着一种赌徒般的疯狂。 周围准备解石或看热闹的人立刻被吸引过来。 形成了一个小圈子,窃窃私语声响起。 伊云月面罩寒霜,“刘贺,适可而止!别逼我再让你当众下不来台!” “伊小姐!这块料子我刚看过了,是百分之百是块废石头。” 袁兵看向未来老板,信誓旦旦道:“里面别说玉肉,连点玉渣都不会有,你千万别被这个废物蒙蔽啊!” 伊云月下意识看向庄扬。 虽目光闪着信任,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庄扬回给她一个极其平静的笑容,“放心。” 随即转向刘贺,冷笑。 “好啊,赌什么?划下道来。” 刘贺见对方上钩,声音拔高: “就赌你的左眼!” “切开之后,如果里面真有好货,价值超过......超过五百万!” “我刘贺,当场把自己的眼珠子抠下来给你当泡踩!” “要是你这块破石头屁都没有,或者就他妈值个仨瓜俩枣......” 他狞笑着,手指猛地指向对方的左眼,“你——庄扬!就在这儿,把你的左眼珠子给我挖出来!” 昨天没要成的,今天必须给他补上! “嘶——”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赌石赌垮赌涨常见。 但赌到挖眼珠子这种地步,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只剩下切割机在远处单调的嗡鸣。 “庄扬,别赌!” 张晓燕再也忍不住,冲出来想要抓住庄扬的手臂,“快跟刘少认个错,求他放过你,你斗不过他们的!” “滚开!” 庄扬手臂一甩,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开。 力道不大。 却足以让她踉跄后退,撞在袁兵身上。 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刘贺那双因疯狂而血红的眼睛,一字一句砸在地上: “赌约,我接了。”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惊叫、议论、难以置信的呼喊交织在一起。 伊云月的脸色也微微发白。 她用力抓住庄扬的手臂,指尖冰凉: “庄扬!你......” “你听我说......” 庄扬微微侧头,在她耳边飞快地低语了一句。 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她先是猛地一怔。 随即,深深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重重点头。 不再多说一个字。 她抱起那块沉重的原石,转身大步走向解石台的工作人员。 “来人,防止这小子跑路,给我摁住!” 刘贺突然厉声喝道。 身后的两名彪形大汉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一左一右死死钳住庄扬的双臂! “呵,刘少还真是一点不愿吃亏。” 庄扬任由被攫住双臂,脸上神色不变。 他又看向准备返回救自己的女人,“放心去解石。” 就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让伊云月咬了咬唇,继续朝解石区走去。 第14章 帝王紫?! “今天就让你看看,自己的直觉有多愚蠢!” 刘贺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 他从西装口袋带上,取下那枚造型别致的镶钻胸针。 胸针尖细锐利的一端,在他指尖闪烁着寒光。 然后,他一步步逼近。 在众人瞪大的惊悚目光中。 那尖锐冰冷的针尖,稳稳地抵在了庄扬左眼睑下方! “怕了?” 他声音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等石头切开,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说着,针尖向下压了一分,几乎要刺破那层薄薄的眼睑,“就是决定你这只狗眼是继续留着看世界,还是变成我鞋底一颗烂葡萄的时刻!”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光明吧!哈哈哈!” 他疯笑起来,声音刺耳。 庄扬面不改色。 即使被两个壮汉死死摁住,要害被冰冷的凶器指着,却依旧站得笔直。 反而一副‘看傻逼’的眼神撇了他一眼,就是不吭声。 因多说无益。 袁兵以为他是怕了。 当即在幸灾乐祸地帮腔,“庄扬,现在跪下来求饶还来得及!” “看在曾经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替你向刘少求个情,哈哈哈!” 除了他们张狂的笑。 整个解石区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目光在庄扬胸针抵眼的惊悚画面和正在被固定上解石机的原石之间疯狂游移。 心惊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但玉石大亨刘家,谁也惹不起! 张晓燕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吓红了眼。 却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绝望地看着。 因刘少,她更是得罪不起! 此时。 伊云月站在解石机旁,双手却紧握成拳。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块,经过工作人员手即将放进切割机里的原石,又不时焦灼地望向庄扬。 每一次看到那抵在庄扬眼球上的寒光。 她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绷紧一下。 不行。 这次庄扬是她带来的,一定不能让他有事! 庄扬却眼神平静的盯着,已经放入切割机正切割的料子。 鼻间发出一声微嗤。 果然...... “嗡——滋啦——!!!” 巨大的金刚石切割轮高速旋转起来。 随着切割轮与石料接触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和飞溅的石屑粉尘,都像重锤敲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赌石开始了! 此刻便是一刀天堂,一刀地狱的恐怖豪赌! 随着惊心动魄的切割过半。 灰白色的石质切面已经显露出来一大片。 不少围观群众发出一阵阵咋舌的惊呼声。 全是‘完了’‘这家伙死定了’‘这下惨了’等丧气话。 袁兵第一个按捺不住。 猛地冲上前几步,指着那一片死气沉沉的灰白,脸上是扭曲的狂喜: “看!看到了吗?!” “彻头彻尾的废料,连点雾都没有。” 他唾沫横飞,双手挥舞,“庄扬,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刘贺更是兴奋得浑身发抖。 “哈哈哈——” “废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的眼珠子是我的了!别急,老子这就给你个痛快!” 他手腕猛地加力,那冰冷的锐气几乎要刺破庄扬的眼瞳。 “小伙子认输吧,保住眼睛要紧啊!” “就是,何必呢,快认错吧!”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大声劝道,带着不忍和恐惧。 庄扬依旧沉默。 只是在那胸针即将刺入的瞬间,极轻微地眯了一下眼睛。 嘴角却勾起玩味的弧度。 大家见了呼吸都凝固了。 无人知道这时候这小子为何还有心思发笑。 滋—— 这时,料子即将切到底。 “伊小姐,这......” 伊云月身边,一个戴着老花镜、看起来颇懂行的老者焦急地喊道,“这就是块实心的破石头啊,再切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伊云月紧咬着下唇,心中祈祷能出现一丝奇迹。 即使不是玻璃种,是普通廉价的豆种也行! 可老天爷没听见她的心声。 滋! 切割轮已经停下。 刺鼻的粉尘缓缓沉降。 两块被切开的石料静静地躺在工作台上,切口平整。 却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毫无生气的灰白。 没有一丝玉质的光泽,没有半分水头,甚至连最廉价的豆种表现都看不到。 完完全全。 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一块被判了死刑的废料! “啊——!” 众人惊骇的捂着胸口,纷纷朝同样判了死刑的庄扬看去。 这小子眼珠子怕是真要废了! 要知道不论是瓷器,还是玉石,眼睛是鉴定的不可缺少的工具啊。 伊云月虽然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但她扭头看向庄扬的目光,眸底的敬佩越发浓郁。 他竟然...... “哈哈,小子你今天死定了!” 刘贺狞笑着,狠狠刺入庄扬眼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庄扬猛地出声。 “等等!” 他的声音并不算特别高亢。 却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和刘贺的狂笑。 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刘贺的手臂因为他的断喝而猛地一滞。 那枚寒光闪闪的胸针尖端,距离对方的眼球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咧嘴嗤笑。 “废物,死到临头还想拖延时间?” “晚了!” 他手腕肌肉再次绷紧,作势就要狠狠刺下。 袁兵也跳着脚叫嚣,“刘少,别听他放屁!这废物就是想耍赖,直接废了他!” “急什么?” 庄扬依旧冷冷开口,“挖人眼睛之前,好歹也让人把话说完。不然,你这跟街头地痞有什么区别?” 刘贺被他眼中的平静和那近乎挑衅的讥讽激得额头青筋暴跳。 胸针尖端又往前递了半分,针尖几乎触到了对方的睫毛。 “说!” “我看你这张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所有的目光,惊疑的、恐惧的、幸灾乐祸的、绝望的,此刻都死死聚焦在庄扬身上。 “呵。” 庄扬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目光缓缓扫过刘贺、袁兵。 最后定格在那两块死气沉沉的石头上。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你们就不好奇——” “在这块本该藏着‘帝王紫’的料子上,是谁动了手脚?” 鬼眼透过拍下的那块料子表皮看去。 里面玉肉确实是玻璃种,满紫! 众人震撼哗然! 这小子竟狂妄说自己拍下的料子是翡翠贵族中的‘帝王紫’?! 可眼前这块废料又该如何解释? 第15章 就赌命,我这条命! “他疯了吗?!都切开了还说帝王紫?”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拖延时间罢了!” “真荒谬,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这破石头连狗屎地都算不上!”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猛烈的哗然和质疑。 所有人看着那两块切开的废石,再看向庄扬,眼神里充满了‘疯子’和‘垂死挣扎’的判定。 刘贺和袁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帝王紫’震得一愣。 随即爆发出更加夸张,更加刺耳的狂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滑稽的笑话。 “哈哈哈——!” “庄扬,你特么是被吓疯了吧?” 刘贺笑得前仰后合,胸针都差点拿不稳,“帝王紫?就这?” “这他妈要是能出帝王紫,老子当场把这两块石头生吞下去!” “你他妈拖延时间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废物就是废物,临死还要放个没味的屁。” 认定这小子是害怕了。 袁兵立刻尖酸地跟上,指着庄扬的鼻子: “大家看看,都看看!这就是死鸭子嘴硬。” 骂完,又迫不及待看向刘贺,“刘少,别听这废物胡言乱语拖延时间。他就是在赌你心软,直接动手戳瞎他。” “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他煽风点火,恨不得立刻看到庄扬血溅当场。 虽说他和庄扬是四年大学里关系最好的兄弟。 但实则内心一直不屑庄扬仗着鉴宝世家公子哥的身份,吸引了张晓燕的倾慕。 更是常常在他面前摆阔,这些有钱人的优越感他恨极了! 如今,他就要让庄扬感受下被人踩在脚下如蝼蚁般的无助和羞辱。 此时,周围的议论声也一边倒地倾向于刘贺和袁兵。 “是啊小伙子,认栽吧!废只眼睛总比没命强。” “跪下磕个头,刘少大人大量,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别硬撑了,没用的。” “......”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袁兵身后脸色惨白如纸的张晓燕,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 她走到庄扬面前,小声劝着: “庄扬,别犟了,快跟刘少认个错,求他饶了你吧。” “眼,眼睛没了就真没了.....” 她伸手想去抓庄扬的衣袖,声音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闻言,庄扬猛地一偏头。 视线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向张晓燕那张写满关心的脸。 他喉结滚动。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朝着她脸上啐了一口。 “呸!” 一口唾沫,带着毫不掩饰的极端厌恶和鄙夷,精准地砸在张晓燕苍白的脸颊上。 “滚远点!”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剐在张晓燕心上,“我的事,轮得到你这背叛我,为了点蝇头小利就能爬上袁兵床的虚荣女人操心?” “少在这假惺惺装好人,我庄扬就算今天瞎了死了,也跟你无关。”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让众人嗅到了八卦。 无数道目光朝呆若木鸡的张晓燕和脸色铁青的袁兵身上看去。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天啊!原来是这样.....” “啧啧,看着挺清纯,背地里这么脏?” “难怪那个叫袁兵处处针对庄杨......” 周遭的鄙夷唾弃的声音,让张晓燕脸瞬间涨红到脖子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连忙擦干净脸上的口水,只能死死咬着下嘴唇。 袁兵更是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庄扬的话无异于当众扒了他的脸皮。 他恼羞成怒,指着庄扬对刘贺嘶吼道: “刘少,你听听!这废物死到临头还敢血口喷人,污蔑我和晓燕。” “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别信他的鬼话。” “动手!现在就废了他,把他的舌头也割下来。” 刘贺自然不会去在乎袁兵和张晓燕的关系。 但庄扬拖延时间的把戏确实让他恼火。 “狗东西,找死!” 他怒吼一声。 手中的胸针再次凝聚起凶戾的力量,朝着庄扬的眼球狠狠刺下。 这一次,再无停顿。 “啊——!” 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不少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看那即将发生的血腥一幕。 “住手!” 一直强自镇定的伊云月也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惊呼一声就要扑上前阻拦。 就在这针尖即将刺破眼球的千钧一发之际。 “刘贺!” 庄扬猛地暴喝一声,竟硬生生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和尖叫: “敢不敢再赌一局?!” 刘贺的手臂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和赌约再次猛地顿住。 可针尖已经刺破了庄扬的左眼睑下处的皮肤,一丝细微却刺目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赌?” 刘贺盯着那滴血珠,怒极反笑: “赌什么?拿你这马上就要变成烂葡萄的眼珠子赌?” “还是拿你这张只会喷粪的臭嘴赌?你他妈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赌?” “你的‘帝王紫’呢?啊?!在哪儿呢?痴人说梦的东西!” 庄扬无视眼睑下的刺痛和渗出的血珠,迎着刘贺狂暴的目光。 忽的。 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声音却异常清晰冷静: “就赌命,我这条命!” 他扬起下巴,带着一种睥睨的嘲讽,“我赌我刚才拍下的那块料子,就是帝王紫!” “要不是,今天我庄扬这条烂命,随你刘少处置,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若是皱一下眉头,我跟你姓怎么样?刘贺,敢不敢接?” 赌命? 刘贺猛地怔了怔,摸着下巴盯着眼前突然不要命的小子。 明明已经成定局的事,竟还敢赌命。 这个庄杨到底又在耍什么花样? 见对方迟迟不敢应,庄扬刻意加重了语气里的轻蔑: “怎么,你刘少——怂了?” 一旁冲到庄扬身旁的伊云月,捂着胸口大吐一口浊气。 要是这男人眼睛真有个好歹,那她难辞其咎。 “赌命?!” 袁兵突然尖声怪叫起来。 随即脸上露出狂喜。立刻窜到刘贺身边,压低声音急促地怂恿: “刘少,接!快接啊。” “这废物自己找死,那块石头都切成两半了,死的不能再死了,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这是白送你解气的机会,接!让他死个明白!” 第16章 我有证据 是啊。 怕个鸡毛。 这小子买的料子可是当众切出了废石,他还犹豫什么! 思及此。 刘贺眼中的狐疑被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兴趣取代。 缓缓收回了抵在庄扬眼上的胸针,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针尖上那一点刺目的猩红。 “好!” “庄扬,你有种。” 他盯着庄扬,声音带着残忍的玩味,“老子就陪你玩这最后一局!” “我倒要看看,你这块死透了的破石头,怎么给你变出个帝王紫来!” “要是变不出来......” 他眼神陡然一厉,“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全场再次哗然。 所有人都被庄扬这疯狂到极致的赌命行为彻底搞懵了。 “他.....他真疯了?” “废石头板上钉钉,还赌命?这不是找死吗?” “完了完了,这年轻人彻底完了......” “庄扬.....” 伊云月看着他眼睑上那抹刺眼的血痕,心都揪紧了。 万一赌错了该怎么办? 但庄扬只是递给她一个异常平静,却带着安抚的眼神。 是他的绝对自信。 让伊云月狂跳的心奇迹般地稍稍安定下来。 她没有说话。 只是郑重点了点头,表明她对他的信任。 就在这诡异而疯狂的气氛中,一个略显苍老却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 “年轻人。”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是之前站在伊云月身边,戴着老花镜的老者。 此刻排开人群,朝庄扬走去。 他指着那两块切开的灰白石料,浑浊却锐利的眼睛透过镜片,直视着庄扬: “你口口声声说这石头本该出帝王紫,还被人动了手脚。” “老朽眼拙,实在看不出这已切开的死石,如何能与你口中的‘帝王紫’扯上关系?你凭何如此笃定?” 庄扬闻声刚看去,还未来得及张嘴。 “艹!” 袁兵本就被庄扬骂得狗血淋头,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见这老头又跳出来多管闲事,立刻把气撒到了他身上。 他一步上前,极其不客气地伸手就去推搡孙华的肩膀,嘴里骂骂咧咧: “哪来的老东西,滚一边去!” “刘少的事也是你能插嘴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再啰嗦.....” 他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 “哎哟,嘶——” 袁兵被打得一个趔趄。 捂着火辣辣的后脑勺,怒火冲天地扭头就要骂: “谁他妈敢打......” 话到嘴边,看清打他的人,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所有怒骂都卡在了喉咙里。 打他的人,正是脸色铁青的刘贺。 “瞎了你的狗眼!” 刘贺瞪了他一眼,厉声呵斥。 随即脸上瞬间堆起恭敬无比的笑容,腰微微弯下,朝着老者伸出双手,姿态放得极低,“孙老!您什么时候大驾光临的?” “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小侄也好亲自去迎接啊。” “怠慢了,实在是怠慢了!” 他额头甚至渗出了细汗。 虽说他是玉石大亨的孙子。 但眼前的老者可是连他爷爷见了也要赔笑三分的人物啊。 这时。 人群中有人认识出这老者,惊呼一声。 “哎呀,这位可是咱们中海翡翠协会的孙华会长!” ‘翡翠协会会长,孙华’几字,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在识货的人群中瞬间激起更大的波澜。 “啊?他就是咱们中海翡翠协会的孙会长?!” “天!真是孙老,他老人家怎么在这?” “这可是咱们翡翠界的泰山北斗啊!” 窃窃私语声迅速传开,众人看向老者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敬畏。 孙华只是淡淡地瞥了诚惶诚恐的刘贺一眼。 随意地摆了摆手,态度疏离: “不必客气。老朽就是随便转转,看看热闹,没想惊动谁。” 完了! 得罪了大人物!! 袁兵此刻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对着孙华连连鞠躬: “孙......孙会长!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该死,我该死!”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孙华目光根本没在卑躬屈膝的袁兵身上停留,仿佛那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庄扬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惋惜: “小伙子,意气之争赌上性命,值得吗?” “老朽看这石头,确是死相已露。” 他阅历丰富,只觉这年轻人太过冲动,为争一口气竟不惜押上性命,实非明智之举。 庄扬其实是第一次接触赌石。 他精通的领域是瓷器古玉,对翡翠协会的会长名头并无概念。 但他迎着孙华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 “孙老,值不值得结果说了算。而且——” “这场赌局,我赢定了。”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相信他!” 伊云月立刻上前一步,与庄扬并肩而立,声音清脆而坚定。 “......” 孙华看着眼前这对年轻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心中暗叹一声。 年轻人,太过刚烈易折啊。 “赢定了?哈哈哈!” 刘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随即指着那两块切开的废石,对着孙华和所有人狂笑,“孙老您听听,都到这份上了,这废物还在做他的帝王紫春秋大梦。” “我看他不是疯了,就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开始说胡话了。” “庄扬,你的小命,今天注定要交代在这块破石头上了!” 袁兵也缓过神来。 躲在刘贺身后,阴恻恻地帮腔。 “就是,垂死挣扎,虚张声势!” 他激动的磨着后槽牙,“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这条小命也保不住。” 庄扬面对两人的嘲讽,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笑意。 他无视眼睑的刺痛。 目光如电,扫过那两块死灰的切面,朗声道: “你们笑得太早了。” “因为,刚刚被切开的这块‘废料’,根本就不是我伊大小姐拍下的那块原石。” 他语速加快,字字如刀: “而我们的原石——被人掉包了!” 说着,视线如同鹰隼般扫过刘贺、袁兵,以及周围神色各异的人群。 最后定格在孙华脸上: “而且,我有证据!” 第17章 这年轻人,绝不简单 “掉包?!” 庄扬的话如同平地再起惊雷,瞬间引爆了死寂的解石区。 短暂的震惊后。 更大的哗然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真的假的?” “这......这倒是有可能啊!刚才送去切的时候,那么多人挤着看热闹,乱糟糟的......” “几十秒钟,手脚麻利点,还真能狸猫换太子!” “难怪他刚才那么笃定,原来早就知道石头被换了?” “可......可他怎么不早说啊?” 嗡嗡的议论声充斥着整个会场。 刘贺和袁兵脸上那原本笃定的嚣张,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 眼神深处都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和慌乱。 竟被这小子猜对了! 袁兵喉结滚动,强行压下那份不安。 色厉内荏地率先跳出来反驳: “放屁!” “庄扬,你他妈血口喷人,借口也太烂了。” “石头被掉包?你当拍电影呢?解石的时候你怎么不当众说出来?啊?” “现在切开赌输了,眼看眼珠子保不住了,就开始编这种鬼话?” 他一副‘你死定的’神情瞪着庄杨,“晚了!我看你就是输不起,想耍赖!” 刘贺也立刻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帮腔。 他上前一步。 手指几乎要点到庄扬的鼻尖,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废物,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妖言惑众!” “掉包?谁掉包?谁看见了?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拿不出来,老子现在就剐了你!” 他声音凶狠。 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与庄扬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对视。 “嗤。” 面对两人气急败坏的围攻,庄扬只是轻轻嗤笑一声。 那笑声揶揄而从容: “急什么?你们俩这么急着想玩,我庄扬怎么好意思不陪你们玩玩到底?” 他语气平淡。 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刘贺和袁兵脸上,将他们最后强撑的镇定打得摇摇欲坠。 “你——!” 刘贺和袁兵被噎得脸色铁青。 一时竟找不到更恶毒的话来反驳,只能瞪着血红的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一直站在一旁,背着手静静观察的孙华。 此刻浑浊的老眼中却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终于看穿了这盘棋局的关键落子。 原来这少年,从一开始就知道石头会被动手脚。 这份隐忍和洞悉,倒有点意思。 他看向庄扬的目光,少了几分惋惜,多了几分探究。 就在这时,伊云月再次站了出来。 她无视刘贺和袁兵吃人般的目光,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我,伊云月,也能证明!” 刘贺见伊云月再次为庄扬挺身而出,心中妒火和憋屈几乎要将他烧穿。 他强压着怒火凑近伊云月,声音压得极低,“云月,我的大小姐!你何必为了这么个废物出头?” “你跟他不是一路人。听我的,别管了,待会儿你看中什么料子,我刘贺包了。” “保证都是最好的,何必......” “不必了!” 伊云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甚至嫌恶地微微侧身,嗓音透着寒,“我看中的东西,我自己会买。” “刘贺,我们没那么熟,我的事,你管不着。” “......” 刘贺脸色瞬间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巨大的羞辱感让他彻底爆发。 明明他们俩才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竟比不过才认识两天的混蛋! 自然,他不敢对伊云月发作。 只能所有的怒火,再次倾泻到庄扬身上。 猛地转身,手指几乎要戳进庄扬的胸膛,咆哮道: “证据?你他妈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啊!” “拿不出来,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庄扬对刘贺的咆哮置若罔闻,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伊云月,声音平静无波: “云月,你继续说。” 她说今天要靠着赌石,让整个中海商界知道她伊云月的名字。 这不,时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伊云月身上。 伊云月深吸一口气。 迎着全场数百道好奇目光,挺直了背脊。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我,伊云月,星月集团唯一法定继承人,在此以星月集团的名义起誓——” “我接下来所言,绝无半句虚言!” 众人一愣。 “星月集团?!” “中海那个古玩界的三大龙头之一的星月集团?!” “我的天!她是星月集团的千金?!” “难怪气质这么不凡,原来是伊家的大小姐!” 惊呼声、议论声瞬间盖过了一切。 如果说孙华是翡翠界的泰山北斗。 那么星月集团就是整个古玩行业里横跨数省、根基深厚的百年老企业。 伊云月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份量,足以让在场绝大多数人巴结赔笑。 孙华微微颔首。 他显然早已认出了伊云月的身份,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眼中对庄扬的评价又悄然拔高了一分。 能让星月集团的千金如此信任,甚至不惜动用家族名誉担保。 看来,这年轻人,绝不简单。 伊云月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步履从容地走到解石工作台前。 她指向那两块被切开死气沉沉的灰白石料,声音清晰而冷静: “各位请看,这块所谓的废料,根本就不是我伊云月亲手交给这位工作人员的那块原石!” “在将原石交给她之前,我听从庄扬的叮嘱,已经悄悄在料子的底部,用我自己的口红留下了一个印记。” 她说着,亲手将两块切开的石料翻过来,露出平整的底部切面。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两块石头的底部! 光滑,灰白,除了切割留下的痕迹,空空如也。 别说口红印记,连一丝异样的颜色都没有。 然而,预料中的哗然并未立刻出现。 短暂的沉默后,是更多带着疑虑的窃窃私语。 “口红印记?就这?” “伊小姐自己说的......谁看见了?” “是啊,这......空口无凭啊。” “万一,是她自己记错了呢?或者临时想到的说辞?” 显然,仅凭伊云月的一面之词和空空如也的石头底部,还不足以完全取信于所有人。 毕竟,口红印记这种事。 太过主观,无法证明是事前所为还是事后编造。 第18章 这男人太可怕了! 呵。 刘贺见状,心中大定。 他踱步上前,绕着那两块石头走了一圈,啧啧有声: “云月啊云月,你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口红印记?哈!你说涂了就涂了?谁看见了,谁能证明?” “我还说,我在我每块料子上都签了名呢。” “没证据的事,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他故意把‘丢人现眼’几个字咬得很重。 “就是啊。” 袁兵也赶紧凑上前。 对着伊云月点头哈腰,劝解: “伊小姐,您是贵人,何必为了庄扬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自污身份呢?” “他输不起乱咬人,您犯不着跟他一起胡闹啊!” “这......这理由确实站不住脚,大家说是不是?” 他试图煽动舆论。 “滚开!” 伊云月看都没看袁兵一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那眼神如同看一件垃圾。 袁兵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讪讪地退到一边,不敢再吱声。 谁叫她是自己未来老板呢。 周围的质疑声明显多了起来。 大家虽然敬畏伊云月的身份,但眼前这‘证据’,实在太过薄弱,难以服众。 刘贺见伊云月还不死心。 心中冷笑,决定彻底钉死庄扬。 他目光转向那个一直低着头,脸色发白的女解石工: “你,过来!” “当着孙老和伊小姐,还有大家伙儿的面,说说。” “刚才伊小姐把石头交给你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口红印记?有没有掉包?” 他明目张胆威胁,“实话实说,敢说一句假话,老子让你在中海混不下去!” “啊?!” 那女员工被刘贺凶狠的目光一瞪,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更白了。 她战战兢兢地走上前。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直接指向庄扬和伊云月: “没.....没有,我怎会调换顾客的原石啊。” 怕大家不信,只能抬手起誓: “我发誓!” “伊小姐交给我手上的原石,绝对没有口红印记。” “我在‘宝瑞轩’做了三年解石工了,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一块石头都没弄错过,更别说掉包了!” 说着,竟又特意指着庄扬。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激动: “是他,肯定是他!” “自己赌输了想耍赖,就诬陷我。想让我背黑锅,大家要给我做主啊!” 要是今天真让这小子赢了,那自己的工作也就黄了。 就算私下刘少给了自己一笔不少的酬劳,但这些钱根本不够她安稳过一辈子。 所以她必须要将自己摘干净。 而她的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配合着那委屈至极的表情,瞬间博得了不少同情和信任。 “看看,我就说嘛,人家小姑娘做得好好的,干嘛去做这缺德事啊。” “对啊,掉包哪有那么容易。” “唉,看来真是输不起诬陷人家了。” “星月集团的小姐怎么也这样......” 舆论的风向,似乎再次倒向了刘贺和袁兵。 刘贺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袁兵也在一旁阴笑着点头。 孙华依旧沉默地看着。 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就在这时。 “哈哈——!” 一阵低沉而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突兀地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议论。 是庄扬。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 只见庄扬肩膀微微一晃,那两名一直钳制着他双臂的壮汉,竟被他看似随意地一推一搡,踉跄着向两边退开了好几步。 仿佛他们的钳制只是挠痒痒,之前不挣扎只是配合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好了,游戏该收尾了。” 庄扬活动了一下手腕,姿态从容得如同在自家庭院散步。 他无视大家惊疑不定的眼神,迈开步子,径直走向那女员工。 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这位先生,你.....你想做什么?!” 女员工被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盯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 “放心,对你不感兴趣。” 庄扬在她面前揣着手,慵懒站定。 目光却并未停留在她惊慌失措的脸上。 尤其是泛着金光的左瞳。 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扫视过她身后略显拥挤的解石操作区。 堆积的废料筐、装着工具的推车、墙角不起眼的杂物堆...... 最后。 他的视线精准地定格在女员工身后大约十步远,一个靠墙摆放用于临时存放贵重物品的红木矮柜上。 那矮柜看起来并不起眼,柜门紧闭,上面甚至还落着一点浮灰。 呵,原来在这! 庄扬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女员工那张因极度紧张而失去血色的脸上。 “在你身后,十步之外,那个红木矮柜里......” 庄扬的指尖,如同审判之矛精准地刺向那紧闭的柜门: “正躺着我买下的那块料子!” “不信的话你现在,立刻,去打开它。” “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我那块本该开出帝王紫的料子。” “再看看那料子的底部——” “是不是有伊小姐亲口所说的,那抹鲜红的口红印记!”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轰!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一块寒冰! 整个解石区瞬间陷入一种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 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顺着庄扬手指的方向,死死盯住了那个不起眼的红木矮柜。 难道里面真有这小子所说能开出帝王紫的原石?! 那女员工在庄扬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 她满眼恐惧的看向庄扬,“你,你.....” 嘴唇哆嗦着,后面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男人太可怕了! 好像—— 这男人刚刚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趁大家不注意亲手调换了原石,藏进了红木柜...... 正当大家处在震愕中久久缓不过神。 伊云月径直走去身后的红木柜,咯吱打开了柜门。 双瞳猛地一紧。 她俯下身,抱起那块与‘废料’八九分相似的原石。 将原石底部亮在大家眼前,大喊: “找到了!” 第19章 第一刀,见雾 所有人瞳孔骤缩。 “这——!” 整个解石区彻底炸开了锅。 惊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真有口红印记啊!” “天!真被掉包了!” “那女工呢?快抓住她!” 人群骚动中,那女员工面如死灰,趁乱捂着脸夺路而逃。 “快给我抓......” 伊云月柳眉倒竖,正要招呼保镖去追。 庄扬却轻轻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打工的罢了,何必为难。” 生在底层,谁不为五斗米折腰。 虽不认同,但也只能理解。 旋即,他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刘贺和袁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该解我们的帝王紫了。” 刘贺此刻如同被雷劈中,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精心设计的局,竟被对方一眼看穿。 袁兵更是两股战战,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要是今天被庄扬这小子装到了,那岂不是在未来老板面前脸丢大发了! “等,等等!” 刘贺强撑着最后的体面,声音却止不住发颤,“你...你怎么知道原石在柜子里!” 他都不知道,这小子怎会知道? 同样,这个问题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连孙华都忍不住上前一步,浑浊的老眼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是啊,这小子怎么知道那红木柜里藏有他们拍下的那块原石? 总不可能亲眼瞧见的吧?! 要说猜的,可大家都不是傻子...... “呃。” 庄扬摸了摸鼻子,这小子装过头了。 他抿了下唇,在数百道灼热的目光中轻描淡写道: “直觉。” “既然是换料的人既要趁大家注意力在别处的时候掉包原石,又得藏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他指尖点了点太阳穴,“红木柜离操作台最近,是最佳选择。” “所以,我就猜想可能就是藏在这红木柜里。”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众人恍然大悟般点头。 唯有张晓燕死死盯着庄扬的侧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心里万分懊悔! 她怎忘了自己深爱的男人本就是机智聪慧,专业能力并不输袁兵,只是在星月被马叔暗地里打压才久久不得转正。 要是他真能开出帝王紫,那他今日可就一赌成名! 如今又深得伊小姐的器重。 那他还稀罕什么星月鉴定师的身份,重整庄家也是迟早的事。 她咬着下唇。 暗想着。 要是今天庄扬真开出帝王紫,她一定想办法让这男人回心转意...... 孙华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突然伸手: “年轻人,能否让老朽一观?” 伊云月看向庄扬。 见他颔首,这才将原石递给孙华。 老人掏出强光手电,光束穿透皮壳的刹那,他眉头猛地一跳。 这...... 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要是眼力不好的人,着实看不出里面的玄机。 但当他抬头时。 脸上已恢复平静,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庄扬一眼: “你如何笃定这是帝王紫?” 庄扬接过原石,指尖抚过那道蜿蜒的蟒带,突然笑了: “孙老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 既然是中海翡翠协会会长定能力过人。 庄扬想。 “呵呵。”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这默契的对话让所有人抓心挠肝。 到底看没看出门道啊?! “装神弄鬼!” 刘贺终于缓过神来,一把推开袁兵,“去,验货!” 他就不信这小子光瞟一眼就能开出帝王紫来。 要真是这样,怎会在星月实习一年最后被扫地出门。 庄扬挑眉,并未阻拦刘贺的小心思。 “.....好。” 袁兵硬着头皮从庄扬手中接过原石,强光手电筒的光斑在皮壳上游走。 三分钟过去。 他额头汗珠滚落。 这料子皮壳紧实,打光不见丝毫表现。 他凑到刘贺耳边低语:“刘少放心,绝对没有紫光,连雾层都看不到,这次稳了!” 说着,将原石递给刘贺亲自瞧瞧。 刘贺也低头打光反复看了几分钟,恨不得把原石各个角落看了一眼。 正如袁兵所说。 不仅看不见一点紫色光晕,连雾都不见半分。 呵! 刘贺见状,腰杆瞬间挺直。 他一把将原石扔还给庄扬,狞笑道: “赌约可记清楚了,必须是帝王紫!其他种水一律不算。” 他特意提高音量,“某些人现在跪下来求饶,本少或许还能饶他一条狗命。” “刘贺!” 伊云月气得浑身发抖,“你无耻!” 庄扬却平静地接过原石,指腹摩挲过那道口红印记。 突然抬头。 冲刘贺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记得准备好挖眼的工具。” 他不再看对方一眼,转身走向解石机的背影,在头顶的灯光下拖出一道如刀的阴影。 整个解石区死寂得可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看着庄扬亲手固定原石,画线,然后由切割师傅启动机器。 金刚石切割轮轰鸣的瞬间,刘贺突然厉喝: “且慢!” 他弯腰捡起掉落的钻石胸针。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再次抵住庄扬完好的右眼。 “这次,我要亲眼看着你解石,敢耍花样——” 他手里的针尖还差毫厘便能刺破皮肤,“我让你双目俱盲!” “师傅开始吧。” 庄扬连睫毛都没颤一下,让师傅直接按下启动键。 “......哦,好。” 切割师傅本就被这闹剧整的有些懵逼。 为了不丢掉现在的工作,一句多余的话不敢多说,认真切原石。 “滋——!!!” 刺耳的切割声如同丧钟鸣响。 飞溅的石屑中,庄扬的声音穿透噪音,冰冷地刺入刘贺耳膜: “第一刀,见雾。” 刀轮破开皮壳的刹那。 一团如烟似雾的灰白物质赫然显现。 经验丰富的赌石人立刻骚动起来。 雾层出现,必出好料啊! 刘贺手臂一抖。 针尖差点划破庄扬的颧骨,好在对方反应快,后腿了半步险些破相。 袁兵慌忙凑近观察,强作镇定道: “灰白雾,最多油青种!离帝王紫差十万八千里!” 庄扬恍若未闻。 让师傅调整角度,第二刀悍然落下。 这次那师傅抢过在庄扬出声前惊讶喊出: “第二刀,见色!” “紫......紫罗兰!” 有眼尖的已经惊叫出声。 切面上,一抹如梦似幻的淡紫色在灯光照耀下若隐若现。 第20章 一刀天堂 袁兵腿一软,差点跪倒。 但还是强撑着,哑着嗓子喊道: “淡......淡紫!水头不足,不值钱!” 这不是睁着眼,当大家是傻子哄啊。 “不,不......” 刘贺的胸针当啷落地,他猛地揪住袁兵衣领: “你踏马的,到底是不是帝王紫?!说啊!” 未等袁兵回答。 庄扬又让师傅的第三刀已经劈下。 “第三刀——” 整个解石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刀轮停转的瞬间。 一汪浓艳欲滴的紫色如同破晓的霞光,从切口喷薄而出。 那紫色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在灯光下流转着丝绸般的光泽,仿佛把整个现在的目光都浓缩在了这一方寸之间! “帝......帝王紫!!!” 孙华的惊呼如同惊雷炸响. 老人一个箭步冲上前,颤抖的手几乎不敢触碰那抹惊世骇俗的紫色: “玻璃种!满紫!无裂!” “这......这是百年难遇的帝王紫啊!” 竟真被这小子给看出来了。 刚刚他确实看出了一丝紫色光晕,但并不浓郁。 他以为是紫中透红的冰红紫。 没想到自己也有打眼的时候! 轰!! 人群彻底疯狂了。 所有人都在往前挤,争相目睹这传说中的极品翡翠。 浓郁纯正的紫罗兰,帝王气场十足。 翡翠中的“爱马仕”,拍卖级收藏品! 有人激动得红了眼,有人捂着胸口喃喃自语,更多人掏出手机疯狂拍摄。 这将是赌石界未来十年最轰动的谈资啊! 刘贺面如白纸,踉跄后退撞翻了解石台。 袁兵直接瘫坐在地,整个人哆嗦个不停。 他刚才亲手判了这块料子死刑! 这下自己的专业被狠狠打了脸,还是鲜血不止那种。 张晓燕见到那抹紫刹那,下嘴唇已经被她咬出狠狠的痕迹,血珠渗入口腔内竟不自知。 没想到庄扬竟真的开出了帝王紫。 这男人......她必须要想办法丢在自己身边! 庄扬看了眼惊呆在原地的伊云月一眼,挑了下眉尾。 随即弯腰捡起刘贺掉落的钻石胸针,在指尖轻轻一转,寒光掠过刘贺惨白的脸: “现在——” “该挖谁的眼?” 他声音很轻。 却让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面无人色的刘贺。 这位不可一世的玉石大亨公子,此刻抖如筛糠。 局势360度大反转。 孙华突然按住庄扬执针的手: “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人声音沉重,“这一针下去,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刘家能成为中海最大的玉石世家,可不是光有财力雄厚这么简单。 “哦?” 庄扬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 最后落在伊云月看向自己露出担忧的脸上。 也是再告诉自己不能得罪刘家? 他眯眼沉默几秒。 忽然轻笑一声。 随手将价值百万的钻石胸针抛进了解石机的冷却水箱。 咚。 清脆的水花声中,庄扬转身拍了下伊云月的肩膀: “走吧,该去收我们的帝王紫了。” 他迈步时,白鞋底碾过刘贺颤抖的手指,惨叫顿起。 但无人理会。 若不是这人仗着自己是刘家人,今天怕是眼珠子必挖无疑。 孙华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狼狈哀嚎的刘贺,嫌弃摇头。 要是刘家以后交在这小子手里。 怕是这玉石大亨的头衔该改姓了。 帝王紫在灯光下流转着摄人心魄的华彩。 庄扬将它轻轻放在伊云月掌心,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腕内侧,带起一丝微妙的酥麻感。 “伊大小姐,这接过可满意吗?” 他似无察觉的嘴角噙着笑,眼底却藏着更深的东西。 伊云月凝视着这块价值连城的翡翠。 紫光映得她瞳孔闪着耀眼的光芒,她欣喜不已: “今天之后,整个中海都会记住我伊云月的名字。” 她忽然抬眸,似笑非笑地补了句,“也会记住庄海大师公子的风采。” 庄扬眉梢几不可察地一跳。 这女人,果然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孙华此时健步走来,老眼灼灼地盯着帝王紫: “年轻人,这块料子老夫出一亿,可否割爱?” 四周顿时一片倒抽冷气声。 “一亿?!这够买下半条古董街了!” “庄扬!快答应啊,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真是一刀天堂啊!” 面对沸腾的人群。 庄扬却后退半步,将决定权完全交给伊云月: “我只是伊小姐的鉴定师,这帝王紫我可做不了主。” 伊云月五指收拢,握紧帝王紫: “不卖。” 她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即是星月集团的收藏,多少钱都不卖。” 这可是她证明自己有资格接受星月集团最有利的证明! 集团那些老股东这下没话说她力不胜任了。 爸。 等会醒来定会替我骄傲的吧。 心里暗喜。 孙华遗憾地摇头,转而目光灼灼地看向庄扬: “年轻人可愿加入翡翠协会?老夫可以做引荐人。” “不必。” 庄扬拒绝得干脆利落,“庄家世代鉴宝不入协会,不事二主。” 他故意咬重‘庄家’二字。 孙华瞳孔骤然收缩。 “庄家?莫非是两年前......” 老人突然压低声音,“鉴定大师庄海的公子?” 当年的鉴定世家的庄家可是轰动了全中海古玩行,后来的家道中落同样令人唏嘘。 孙华的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场但凡混古玩行的无不色变。 “庄海?!那个一眼断代,掌眼无双的庄大师?” “不是说打眼赔光家产跳海了吗?” “嗐,我听说是被奸人陷害才入了天局。” “居然是他儿子,难怪有这等眼力!” “诶,这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有句话叫‘终日打雁,到头来却被雁啄了眼。’” “......” 窃窃私语如潮水蔓延。 庄扬脊背挺得笔直,任由那些或惊诧或怜悯的目光扫过。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父亲的污名,庄家的声誉,都要靠他亲手洗刷。 伊云月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早查过庄扬底细,此刻却故作惊讶: “原来庄先生是名门之后?”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揶揄。 庄扬与她四目相对,两人心照不宣地勾起嘴角。 这场戏,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第21章 冥器也戴身上 孙华和蔼笑着,掏出名片: “庄小友留个联系方式,日后有缘,咱们赌石上再见。” 庄扬没有拒绝,这次两人交换了号码。 既然要重整庄家。 多交一个向孙华这样的大佬,有利而无害。 虽说今天是第一次赌石,保不齐还有下一次...... 孙华见事已有了结果,便也不多待,与庄扬告了别。 见状,不少看戏的群众也纷纷散去,又沉浸各自的赌石紧张的氛围中。 庄扬目送孙华远去,转身却被伊云月拽住袖口。 她凑近他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 “利用我造势?庄先生好算计。” 语气危险又暧昧。 庄扬轻滚了下喉咙,低笑: “彼此彼此。” 他指尖无意见掠过她握着帝王紫的手,“伊小姐不也借我立威?”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走向会场出口。 然而刚踏出门槛。 刘贺和袁兵咽不下这窝囊气,爬起来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去路。 “庄扬!别以为这事完了。” 刘贺脖颈青筋暴起,却忌惮地瞥了眼伊云月,“今天是你运气好,下次......老子定整死你!” 袁兵梗着脖子,也强撑气势: “瞎猫碰上死耗子,你根本不懂赌石!” 庄扬连眼皮都懒得抬。 “我劝你少在这里丢你们刘家的颜面。” 伊云月瞪了刘贺这个废物一眼。 随即眯眼看向袁兵,直接冷声道:“袁兵,从今起你正式被开除了。现在,立刻,滚出星月集团!” 甚至连一句辞退的理由都不给。 袁兵瞬间面如土色:“伊、伊小姐!我.....” “需要叫保安吗?” 伊云月已经掏出手机。 刘贺拽住瘫软的袁兵,阴狠地盯着庄扬: “我们走着瞧!” 转身欲走。 “刘少。” 庄扬突然叫住他。 双手揣着兜,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回去记得去寺庙拜拜,要不然,将不久会有血光之灾。” 刘贺猛地转身。 手腕上那串血沁古玉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暗红色泽,每一颗玉珠都像是凝固的血滴。 “你他妈咒谁?!” 他暴怒地挥舞着手臂,玉珠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庄扬不紧不慢地抬手,指尖精准地指向刘贺左腕,“这是血沁古玉手串吧。” 刘贺先是一愣。 随即得意大笑:“哈哈!庄扬,你眼力倒是不错。” 他炫耀地晃动手串,“上个月刚从滇南出土的西周血沁玉,一颗珠子就值你十年工资!” “这可是老子从考古队手里好不容易花大价格购得,你怕是连考古队也没见过吧。” 既然已经不是星月的鉴定师了,袁兵还忍什么。 他叉着腰,也立刻帮腔: “庄扬,你少在这酸。这种级别的古玉,你八辈子都摸不着边。” 这不知这家伙也能当鉴定师? 看来马叔还真是睁眼瞎。 庄扬连眼神都懒得给袁兵一个。 他目光始终锁定刘贺腕间那抹刺目的红。 “血沁成因有二。” 他竖起两根手指,“一是土壤中铁元素氧化渗透,二是——” 他忽然压低声音,“尸体血液长期浸润。” 四周温度仿佛骤降。 “放你娘的屁!” 刘贺破口大骂,却下意识地将手串往袖口里藏了藏,“我看你就是嫉妒老子能佩戴着价值不菲的古董。” 嫉妒个锤子。 那纯纯是脑子有病去羡慕一个将冥器成天待在身上的蠢货! 庄扬耸肩冷笑: “最近是不是总心慌气短?夜里手脚冰凉?动不动就暴怒?” 每说一个症状。 刘贺的脸色就白一分,“你......你怎么知道?” 伊云月惊诧地望向庄扬. 袁兵更是像见鬼般后退半步。 这家伙什么时候还懂医理了? “阴气入体。” 庄扬轻飘飘地扔出四个字。 又揣兜解释:“你这血沁玉根本就是从墓中挖出的古玉,上面沁着红色是死人的血长期沁入形成的,故而此类血沁古玉带有阴气,根本不适合活人佩戴” 话落。 顿时周围温度再次降至零下,六月的天竟冻得人背脊不寒而栗。 庄扬没理会他们的反应。 又指向刘贺右手食指上那枚钱币造像的戒指,“压口钱对吧,你该不会认为也是从考古队手里买的?” 刘贺喉结滚动,声音不自觉地发虚: “关.......关你屁事,这是添财的吉物!” “正经考古队会贩卖出土文物?” 庄扬嗤笑一声,眼神陡然锐利,“盗墓贼的赃物也敢收?刑法第三百二十八条,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整个古玩行谁敢随意碰冥器。 袁兵倒吸一口凉气。 他盯着刘贺手上的两件古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自己还真没瞧出来。 伊云月更是直接退开两步,看向刘贺的眼神充满嫌恶。 刘贺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强撑: “少......少吓唬人,老子就是从考古队手中花钱买的,就是老子的!” 庄扬突然捏住鼻子,也一脸嫌恶地后退: “死人含在嘴里的东西你也戴,五米外都闻到尸臭了!” 压口钱的习俗由来已久,是一种传统丧葬习俗。 古人认为逝者口中含物可保来世富贵,或防止逝者到阴间受穷挨饿,也有防止尸体腐烂等说法。 昨天在德宝斋见到刘贺第一眼起,鬼眼就已经鉴别出这两件冥器。 当时只是觉得跟自己无关,根本没放在心上。 今天之所以说出来,只是想让刘贺颜面扫地。 让他知道。 堂堂玉石大亨的孙子,身边竟没个眼力厉害的鉴定师,还带着冥器在外嚣张炫富。 这可是丢了整个刘家的颜面。 “胡扯!” 刘贺慌乱地嗅着自己衣袖。 袁兵也凑上去闻,两人像无头苍蝇般转圈。 “哪有什么味道!” 伊云月却当真捏着鼻子直接退到庄扬身侧,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 幸好没同意与这小子的婚事。 要不然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 “不知死活。” 庄扬冷瞥了两苍蝇一眼,冷冷一哼: “带着墓里扒出来的冥器招摇过市,迟早横死街头。” 说着,他忽然压低声音。 “对了,令尊书房那尊鎏金貔貅......眼睛是不是开始流血了?这便是证明你们刘家开始有血光之灾的征兆,下一个就是你了!” 刘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他踉跄后退两步,活见鬼般指着庄扬:“你......你怎么会知道?” 嘿,原来是真的。 庄扬挑眉,懒得搭理。 该说的已经说了。 其他的让这小子自己去琢磨吧。 信不信由他。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命。 他转身拍了下伊云月肩膀,“走吧,该去喝庆功酒了。” 第22章 跟停尸房一个味 “哦,好。” 伊云月生怕阴魂穿上,赶紧跟在庄扬身后。 身后传来刘贺歇斯底里的吼叫: “庄扬!你给老子等着!” 走出百米开外。 伊云月终于忍不住用指甲戳了下他胳膊: “说清楚!什么貔貅流血?你什么时候去过刘家?” “哎哟。” 对方一时没注意力度,庄扬吃痛一声。 却笑得神秘: “去年刘老爷子七十大寿,展出的那尊唐代鎏金貔貅还在网上挂着在呢。” 他眯起眼,“我当时就看出是赝品。铜胎裹金,内里灌了水银。温度变化就会从眼部渗出,像极了流血。” 其实是他昨晚回家查了下刘家,这才偶然在网上看见了那张照片。 没想到鬼眼竟还能透过照片判断这古董的真假。 先还以为有些夸大了。 这下算是得到应证了。 嘿嘿,有鬼眼在他庄扬天下无敌! 他心里得意想着。 伊云月却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早就知道......” 这两天接触下来,愈发觉得这男人鉴定能力非常人所及。 或是说,根本就是超越常人的地步...... “不过这事搬出来说也是为了吓吓刘贺这小子。” 庄扬轻描淡写地整了整衣领,谁叫这小子太令人生厌。 不吓一下怎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伊云月笑得花枝乱颤: “那尸臭呢?” “他喷的龙涎香混着汗臭。” 庄扬嫌弃地皱了下鼻头,“跟停尸房一个味。” “哈哈——” 两人笑作一团。 突然,庄扬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庄小友好眼力,不过刘家背后的靠山是滇南苗寨一个神秘的古老家族,你多保重。——孙华」 伊云月瞥见内容,笑容瞬间凝固。 庄扬却淡定地删掉短信,望向远处渐行渐远的车尾。 “有意思。” 他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越来越有意思了。” “有意思?什么有意思?” 伊云月敏锐地捕捉到庄扬的低语,狐疑地凑近。 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混着帝王紫的冰凉气息扑面而来,让庄扬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没,没什么。” 这女人还真是不知保持男女有别的安全距离。 他迅速按灭手机屏幕,生硬地转移话题,“既然交易完成,伊小姐该结账了。” 本就只是为了昨天这女人对自己的信任,这才起心帮她一次。 可不想再跟这女人有联系了。 这次因她得罪了刘家,谁知下次还会得罪哪个世家。 为了少惹些麻烦,还是离麻烦远点。 伊云月怔住,“不是说去喝庆功酒?” 似从对方脸上察觉到什么。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很快又被玩味取代,“你该不会是......怕我?” “开什么玩笑。” 庄扬干笑两声。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就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事......” 伊云月忽然上前一步。 高跟鞋尖几乎抵住他的运动鞋。 她仰起脸,红唇近在咫尺,“庄扬。” 连名带姓的称呼,让庄扬后颈汗毛倒竖,“那块帝王紫,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又突然问这? 庄扬轻咳一声,“不是说了吗,直觉加运气......” “呵。” 伊云月冷笑,指尖戳上他胸口,“再拿直觉糊弄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喊非礼?” 庄扬喉结滚动。 这女人太敏锐了。 但也......太霸道了吧。 他什么都没做,她竟有脸喊非礼? “好吧好吧。”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脑子飞速运转,“其实我昨晚恶补了翡翠知识,那原石的蟒带和松花分布很特殊......” 话没说完,伊云月突然双手抱胸,竟抛出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问题: “那你说说,我今天里面穿的什么颜色?” 她怀疑这男人有透视眼。 虽说邪乎了点,但她还是不信什么直觉狗屁的说法。 “啊?!” 对方的动作让本就傲人的曲线更加醒目,庄扬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一寸。 左眼凝神。 金色流光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 雪纺衬衫瞬间变得透明,火红的蕾丝内衣像团烈焰撞入视野。 精巧的蝴蝶结系带,边缘半透明的薄纱,甚至若隐若现的粉...... “红......” 庄扬脱口而出,随即惊恐地捂住嘴。 艹! 鬼眼竟还能这么用?! 若不是这女人自己要求,他还真没往这方向想...... 太过诱人的春光,让庄扬忍不住狂咽口水,眼睛盯着对方那鼓囊囊的部分忘记了移开。 说句心里话。 这女人身材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就连样貌身材都算上等的张晓燕根本无法相比。 伊云月僵在原地。 她今天确实穿了红色,但这是藏在职业装下的绝对隐私。 尤其是对方还直勾勾盯着自己那部位不眨眼。 看呆了就算了。 竟还跟个色狼似的狂咽口水! “你......” 她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连忙羞愤的抱着胸前,“真有透视眼?” “怎么可能!” 庄扬慌乱移开眼,急中生智,“你......你衣领反光!而且红色最容易透光,这是光学原理!” “......” 伊云月一副‘你看我是傻子吗?’的神情。 黑色衬衣还能反光透光?! 跟鬼扯淡呢? 空气凝固了三秒。 “庄!扬!” 伊云月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细高跟狠狠碾上他的脚背,“变态!” “嗷——!” 惨叫声中,伊云月抱着帝王紫转身就走。 她踩着高跟鞋的步子又急又乱,落荒而逃的背影活像只炸毛的猫。 庄扬单脚跳着转圈,疼得龇牙咧嘴。 这女人下脚太狠了! 但更糟的是,方才惊鸿一瞥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踏马的,这女人身材太勾人了! “这女人下脚真狠......” 他望着跑车绝尘而去,揉着脚背嘟囔。 手机突然震动。 是伊云月发来的短信: 「酬劳已转,变态!」 庄扬苦笑。 正要回复,第二条接踵而至: 「敢说出去就阉了你」 配图是把寒光闪闪的剪刀。 庄扬下意识夹紧双腿。 这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 “滇南苗寨......” 他想起孙华的警告,眼神渐冷。 确实有从父亲口中提及过,有些神秘的古老家族背后在暗地里招揽能力突出的鉴定师为自己所用。 让他们做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只知但凡拒绝者,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以后还是离这刘贺远点。 老老实实捡漏,在古玩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辉煌。 他站在马路边拦车,一边拨通了郭涛的电话: “喂,来城南古玩街,哥带你继续赚大钱。” 第23章 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但他没注意到。 百米外的路边。 本该离开的女人正透过车窗的后车镜,久久凝视着他的背影。 “庄扬......” 伊云月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覆盖在傲挺的身前,“你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既然对方不愿说。 那她自然也不能咄咄逼人,惹对方生厌。 不过。 这男人,她伊云月迟早会将其拿下! 见后车镜里的男人上了一辆出租车,她才重启车子绝尘而去。 出租车上。 “师傅,去城南古玩街。” 庄扬向司机师傅报了地点,放松的靠在后座上,揉着左眼休憩下。 一上午鬼眼之力使用过度,整个左眼干涩酸胀。 这赌石可比看古董还累。 好歹他是考古专业毕业,根据古董的釉面变化,纹饰,材质工艺他还是一眼能判出。 除了那些具有复杂性和独特性的古董,为了准确性他还需要利用热释光和起舞分子鉴定。 这赌石虽一眼能看穿,但在一堆原石里挨个使用鬼眼捡漏,那可真是浪里淘沙。 虽说今天享受了什么叫一刀天堂,也着实让他有那么几秒过了把赌石客的刺激感。 但他还是那句话——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还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最有魅力。 正想着。 铃——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庄扬拿下手去掏手机。 竟是医院的电话。 他立马接通,想也知道是催促他赶紧补齐母亲的医疗费。 “......好,我这就来医院全部补齐,麻烦你们了。” 挂了电话后,庄扬看向司机师傅,“师傅,麻烦掉头去市中心医院。” “好勒。” 司机也没多问,在下个路口调头往市中心医院驶去。 庄扬抹了把脸,点开郭涛的微信头像,快速输入: 「涛子,德宝斋等我。若是有硬货要看,务必等我到场,你可别自己先下手。」 点击发送。 他将手机揣回口袋,继续靠在后座椅背上闭眼假寐。 二十分钟后。 医院内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钻进庄扬的鼻腔。 他刚从缴费窗口出来,手机银行app上那个刺眼的‘.05’余额,像一记闷棍敲在心上。 不到十分钟,近十万块就变成了冰冷的电子凭证。 之前就欠了医院七万多的医药费,这次将下个月两万多的医疗费也提前交了。 他母亲的命,是靠这些不断蒸发掉的数字在续着。 但庄扬从未想过放弃治疗母亲。 无论砸锅卖铁,他都要治好母亲。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滞涩,才朝着走廊尽头那扇沉重的重症监护室门走去。 可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门把手。 一个刻意放柔,带着点怯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扬......” 庄扬身体一僵,没有回头。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曾经是心头的暖流,如今是扎进肉里的刺。 他缓缓转过身。 张晓燕站在几步开外。 于早上在赌石会场上相见,她此刻已经换了条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 脸上化了精致的妆,试图掩盖眼底的红肿和憔悴。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一副贤惠探望的模样。 只是那眼神里的闪烁和刻意堆起的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虚伪。 “你怎么在这里?” 庄扬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医院催缴费的电话是你让护士打的吧。” 要不然怎会凑巧自己前脚到,这女人后脚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我来看看阿姨。” 张晓燕往前挪了一小步。 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带着刻意的哽咽,“我知道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见到你......才能跟你解释清楚。” 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庄扬扯了扯嘴角,一丝冰冷的嘲弄浮现在脸上。 “解释?” 他轻轻重复,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解释你和袁兵在酒店只是纯洁地探讨了一晚上工作?还是解释他摸你大腿,亲你脖子的时候,你只是‘一时忘记反抗’?” 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张晓燕脸色煞白。 “不,不是的! “阿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晓燕急了,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甚至想伸手去抓庄扬的胳膊,却被庄扬先一步避开,“我发誓,我对天发誓!” “我和袁兵什么都没发生,他......他就是喝多了,那天才在仓库对我动手动脚了几下,我,我当时吓懵了!” “真的!我心里只有你,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还有你眼睛受伤,我,我也是吓傻了这才被袁兵给拉走......” 她举起右手做发誓状,眼泪簌簌往下掉,看起来情真意切。 ‘吓懵了’‘吓傻了’好轻飘飘的六个字,就像将那天里两人的肮脏龌蹉洗的干干净净。 呵。 庄扬的眼神却冷得像冰窟。 他不再看她。 轻轻旋开监护室的门把手,朝里面看了一眼。 母亲苏秀兰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管子,仪器发出规律而微弱的嘀嗒声,还在昏睡。 他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重新关上门,动作轻柔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做完这一切。 他才转过身,不再压抑声音里的厌烦:“别在这里吵。” 他丢下这句话,径直朝着走廊另一头相对僻静的休息区走去。 张晓燕握紧手里的保温瓶,连忙跟上。 高跟鞋在寂静的走廊里敲出急促又慌乱的节奏。 到了休息区。 几排空着的蓝色塑料椅冷冷清清。 庄扬停下脚步,背对着她。 “阿扬.....” 张晓燕的声音带着哭腔,再次试图靠近。 庄扬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逼得她生生止步。 “张晓燕。” 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编谎话也请你用点心。我不是十七八岁被爱情冲昏头的毛头小子了。” “你和袁兵之间有没有实质关系,现在对我来说,屁都不是。” “我不在乎了。” 他盯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一字一顿,“我不爱你了。听懂了吗?” “不.....不!我不信!” 张晓燕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眼泪决堤: “阿扬,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24章 后悔了? “我会做一个好妻子,下个月的婚礼我们照常举行,好不好?” “我们一起努力,我转正了工资会涨,我们一起赚钱给阿姨治病。” “我保证,我一定好好照顾阿姨,照顾你......” 她语无伦次,试图用未来的承诺和贤惠打动他。 仿佛那场被她亲手撕碎的背叛从未发生。 “够了!” 庄扬厉声打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脸。 只觉得无比虚伪。 “张晓燕,收起你这套廉价的表演。” “你是不是看我前天在典当行,一眼就戳穿了那个唐三彩骆驼俑是赝品,让袁兵那蠢货当众下不来台,觉得我又有点用了?” “还见我今天上午在拍卖会上赌出了帝王紫,跟伊云月搭上了线,觉得我这支潜力股又涨回来了?” “更或是说,见你的好情郎被伊云月赶出了星月典当行,你就此失去了靠山?” 他向前逼近一步。 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她精心描画的皮囊,看清里面那颗腐烂的心: “后悔了?嗯?” 张晓燕被他逼问得眼神慌乱。 下意识地后退。 “不.....不是的!阿扬,你误会了。我是爱你的,跟这些都没关系。” 即使又一半是真的,她自是不会承认。 袁兵被赶出星月典当行,马叔自然也考不上了。 “我这几天没找你,是因为......因为刚转正,典当行事情真的太多了。” “我是想等忙过这阵,好好跟你解释的,真的!” 她努力维持着表情的真诚。 但闪烁的眼神和微微发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极度不安。 “爱?” 庄扬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词,嗤笑出声。 笑声在空荡的休息区显得格外刺耳。 “张晓燕,别侮辱这个字了。”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爱慕虚荣的女人!” “以前我家还没倒,我爸还是那个受人敬仰的庄大师,你看中的是庄家未来少奶奶的光环。” “后来我家道中落,我爸......跳了楼......” 他说出这两个字时,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很快被冰冷的恨意覆盖。 “你大概是觉得投资失败心有不甘,或者想博个不离不弃的好名声,才勉强留在我身边,甚至愿意跟我结婚。” “可当你发现袁兵能给你带来更直接的转正机会,能让你在同事面前更有面子,甚至能带你出席只有富人聚集的赌石会场时——” 庄扬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像刀子一样剐在她脸上,“你那点可怜的情意就原形毕露了。” “在仓库瞧见你对袁兵半推半就放荡的样子那一刻,张晓燕,我对你那点仅存的感激和愧疚,就跟着你廉价的爱情一起,死得透透的了!” “不是半推半就......我没有!” 张晓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带着被戳穿的羞恼,“你要相信我,还有那天晚上我们也根本没在一起。” “是......是早上上班路上碰巧遇到,他顺路捎我一段而已!” 她还在做最后的徒劳挣扎,捏着保温壶的指节紧的泛白。 庄扬看着她徒劳的辩解,只想发笑。 这女人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老子在这喊冤。 突然。 他脑海里浮现出伊云月那令人血脉偾张,诱人的春光...... 忽略心头腾升起的酥麻感和腹部不争气的燥热。 他凝神看向张晓燕。 泛着金光的左眼,视野骤然一变。 那层米白色的连衣裙布料仿佛瞬间融化,虚化。 雪白的肌肤暴露在视野之下。 但庄扬的目光没有停留,更没有上午看伊云月时那种悸动与惊艳。 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如同在检验一件瑕疵品。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她的胸口、锁骨下方、平坦的小腹...... 几处刺眼的紫红色淤痕,显然是带有占有欲的吻痕。 位置暧昧,数量不少。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头。 上午伊云月那惊鸿一瞥的火红蕾丝带来的隐秘悸动,瞬间被眼前这肮脏的证据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觉得张晓燕的身体都透着一股被玷污的气息。 庄扬猛地闭上眼。 再睁开时,左眼金光退去,只剩下冰冷的厌恶。 他向前一步,无视张晓燕惊疑不定的目光。 伸出手指,指尖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精准且用力地点在她胸口偏上和腹部的位置。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 他的声音淬了冰,“你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吻痕是谁留下的?” 逼视着对方瞬间瞪大充满惊恐的眼睛,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别告诉我是我,我他妈碰都没碰你半个多月了!” “怎么?是袁兵早上‘顺路捎你一段’的时候,在车里给你盖的章?” 轰—— 嘭咚! 张晓燕如遭五雷轰顶。 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手上的保温壶也砸落在洁白的地上,顿时里面的鸡汤溅撒一地,将她白色裙摆染上一片片深深的痕迹,似她身上来不及抹去的罪证。 “你......” 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地方明明被衣服遮得严严实实。 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具体? 仿佛那天晚上,他就在旁边看着她和袁兵在酒店床上...... 这个念头虽不切实际。 但庄扬的指证让她如同坠入冰窟,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呸!” 庄扬收回手指,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嫌恶地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 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眼神如同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滚。” 他吐出一个字,冰冷,决绝,不带一丝温度。 “以后,别他妈再出现在我面前。也别来骚扰我妈。否则——” 他顿了顿,眼神里泛着寒意,“我不介意让整个中海都知道,张晓燕小姐为了转正,是怎么‘努力工作’的。” 说完,他不再看那个彻底崩溃,摇摇欲坠的女人一眼。 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母亲的病房,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第25章 别再走你爸的老路 嘎吱。 庄扬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 便能听见仪器发出带有规律的嘀嗒声。 他放轻脚步走到病床边。 母亲苏秀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正微微侧着头,眼神有些浑浊地望着天花板。 “妈?” 庄扬立刻换上温煦的笑容,声音放得又轻又柔,仿佛刚才走廊外那场充满恨意与肮脏的冲突从未发生。 他俯下身,小心地替母亲掖了掖被角。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扬,扬扬来啦。” 苏秀兰缓缓转过头。 看到儿子,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点微弱的光。 她嘴唇动了动,声音虚弱又沙哑: “典当行转正......定了吗?” 这是她每次醒来最关心的事情。 仿佛儿子的工作安定下来,她的病就能好一大半。 庄扬心头一酸。 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 “定了定了!妈,您儿子出马,还能搞不定?” “正巧昨天就签了转正合同了,工资还涨了不少呢。” 他语气轻快,“您就安心养病,钱的事不用操心。” 苏秀兰枯瘦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但这笑容很快又被愁绪取代。 她伸出干瘦的手,颤巍巍地抓住庄扬的手腕。 力道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担忧: “那.....晓燕呢?下个月就要办事了,彩礼你,你凑得出来吗?” 她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妈......妈这病就是个无底洞,要不,妈不治了。咱们回家......省下钱给你娶媳妇......” 可不想因自己的病,拖累两孩子一辈子。 要不然,她死也不能瞑目去见老伴。 “妈!您胡说什么呢。” 庄扬心头一颤,连忙打断母亲的话。 反手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手,“钱的事您真的别操心,您儿子现在能挣钱,养得起您。” 顿了顿,语气平静,“至于张晓燕......我们分手了。” 似再说‘今天天气很好’般无关紧要的小事。 “分,分手了?” 苏秀兰愣住了,苍老的眼里满是错愕和担忧,“为什么啊?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彩礼,晓燕嫌弃咱家了?” 她急切地看向儿子,虚弱的声音里全是心疼和自责。 “扬扬,女孩子有时候......闹点小性子哄哄就好了。” “你们四年感情不容易,别轻易说分啊!” 庄扬看着母亲担忧的脸,心头像堵了一块浸水的棉花。 又闷又涩。 他无法告诉母亲真相。 那太肮脏,太残忍,只会让病重的母亲更加忧心忡忡。 “妈,您想多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洒脱,“跟钱没关系。” “就是觉得不太合适了。性格合不来,以后过日子也累。您儿子现在就想好好工作,多赚点钱,先把您的身体养好。” 他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您儿子都这么大了,感情的事,知道该怎么处理。” “您就放心吧,好好养病,早点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 苏秀兰望着儿子年轻却过早显出沉稳坚毅的脸庞。 那双酷似他父亲的眼睛里,有着她熟悉的固执,也有着让她隐隐心痛的,藏得很深的沉重。 她张了张嘴。 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儿子从小就有主意,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就像他父亲当年...... 想到丈夫庄海,苏秀兰心头一阵绞痛,眼底泛起泪光。 她用力回握了一下儿子的手,声音虚弱。 “扬扬,妈不指望你能像你爸那样,当什么名震一方的大鉴定师。” “更不指望你重振什么庄家门楣......” 她喘息着,语重心长,“妈只求你安安稳稳,找个踏实工作。当个......当个普通鉴定师养活自己。” “平平安安就好,可别,别再走你爸的老路......” 最后几个字,带着泣音,充满了恐惧和哀伤。 庄扬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父亲庄海。 那个曾经名动中海,眼力无双的鉴定大师。 最后却因为一次诡异的打眼入天局。 背负巨债,名誉扫地,最终从自家书房的窗口一跃而下。 那是庄扬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也是母亲苏秀兰一夜之间垮掉,缠绵病榻的根源。 “妈......” 庄扬喉头哽咽。 他低下头,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不让泪水落下。 再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下乖巧的笑容。 “嗯!” 他用力点头,“妈,我知道。您放心,我答应您。我就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鉴定师,好好赚钱,好好照顾您。” 他没有承诺‘不走父亲的老路’。 因为那条路,他必须走下去。 他要为父亲报仇,找出那些陷害父亲的真凶! 但他不能让母亲知道这些。 此刻,他只是一个想让病重母亲安心的儿子。 苏秀兰看着儿子应承的样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疲惫感忽然袭来。 她轻拍了拍儿子的手,“好,好......” 眼皮沉重地耷拉下去,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庄扬静静地坐在床边,握着母亲枯瘦的手,听着她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 窗外的阳光洒进病房,将他沉默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监护仪屏幕上的绿色曲线规律地跳动着,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如同幽暗深潭中燃烧着不为人知的火焰。 许久。 他才缓缓松开母亲的手,替她仔细掖好被角,又凝望了母亲苍白的睡颜片刻。 然后才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了病房。 如今最重要的是捡漏积累财富,人脉。 出了医院,叫了辆出租车继续赶往城南古玩街。 十几分钟后下车站在古玩街入口。 他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给郭涛那小子发去条短信。 [我到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几秒后那边回了信。 [听你的话没倒处瞎逛,在德叔这等你呢。] [好,马上到。] 庄扬收了手机,揣着兜迈脚往里走。 可刚迈出一步。 忽的,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庄扬,好巧。” 嗯? 庄扬停下脚。 转身看去。 却是一愣。 “呃,是你......” 他尴尬的挠了下脑袋。 因自己竟还不知对方名字。 第26章 坑的就是你这头肥羊 那女人上前来到庄扬面前,优雅挑眉,“怎么?贵人多忘事,这是不记得我了?” “不是不是......” 庄扬连连摆手,干笑着,“哪能啊。” 是个男人,基本对美女都有过目不忘的天生本领。 不过,他这才有空认真打量眼前的女人。 依旧穿着简洁干练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一个醒目的工作牌。 她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秀美的脖颈,气质温婉知性。 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清澈明亮,实打实的美人胚子一个。 但他对这女人只局限于见过。 还并不相识。 前几天刘贺为难自己请来了柯老,当时这女人也是一身白大褂,缄默不言的跟在柯老身后...... 两人气氛静了几秒。 庄扬这才下意识地看向她胸前的工作牌—— 上面清晰地印着她的照片、姓名和职务: 「霍倩」 「中海市收藏协会」 「首席鉴定师」 原来也是名鉴定师。 但能入协会的鉴定师,定本事过人。 看来是个厉害的女人。 霍倩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朝自己胸前看了眼。 这小子还不傻。 随即,抬眸。 冲对方莞尔一笑,眼睛弯成月牙。 “是我冒昧了,上次我并未有机会跟你自我介绍。” “我叫霍倩,柯老的助理。” 她语气轻松,化解着无形的尴尬。 闻言,庄扬扬起得体的笑容,伸出手: “霍鉴定师,失敬失敬。” “客气。” 霍倩握上。 一触即离。 庄扬看了眼身后的古玩街入口,摸了下鼻子问,“是要回协会吗?” 中海分四个城区古玩街。 自然也分别成立了四处收藏协会。 每个协会都回设立在古玩街内,方便收藏,修复,鉴定,研究以及展览交流古玩艺术。 “嗯。” 霍倩点头。 “那一起吧,正好我要去趟德宝斋。” 庄扬转身,正好两处方向相同。 但他还是觉得尴尬。 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只好眼睛在路过的摊贩上左瞟右看,视线始终没有落在身旁女人身上。 霍倩察觉到他的异样,侧目看向他。 话语揶揄。 “怎么?你这是怕我?” 猝不及防的调侃,让庄扬怔愣一瞬。 随即回眸,笑嘻嘻摆手,“霍小姐这说的哪里话,这不是刚认识,不知该聊些什么嘛。” 虽说他谈过女友。 但也只交往过张晓燕一个女人,当时还是张晓燕追的他,要论单独与美女相处,他还是比不过郭涛那小子嘴巴。 虽便几句话,就能把对方哄的花枝乱颤。 而直觉告诉他。 眼前的女人,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可偏偏,招惹上了。 因下面一句话,让庄扬瞪大了眼。 “可我想跟你深度聊聊。” “啥?!” 深度聊什么?! 这话也太引人误会了吧。 庄扬脚下猛顿,侧首,满眼惊愕望着眼前笑盈盈地女人。 霍倩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 她绕着他身前,两人面对面,一步之隔。 红唇扬起性感的弧度。 “我听闻你刚失恋,应该很伤心吧?” 庄扬无语,“......” 这是埋汰他,还是另有深意? 一开始却是伤心,但后面只有愤恨。 但如今,他释怀了。 天下美女千千万万,何必为了一颗随风飘荡的野草暗自伤神。 他庄扬还没到那窝囊的地步。 他轻叹了口气,准备回答‘不伤心’。 霍倩又丢出一句惊雷,炸得庄扬惊掉了下巴。 “我做你女朋友怎样?” “啊?!”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给你戴绿帽,只要你想结婚呢,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领证。” 霍倩笑眯了眼,语气却十分认真。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平地起。 庄扬顿时大脑宕机,怔忡在原地。 女朋友,结婚领证?! 现在的美女都这么会玩吗? 更何况两人才见面两次,第一次才交谈上,就直球告白? 这是被自己帅气的模样吸引了? 还是经过上次,被自己鉴宝能力深深折服吸引了? 他疑窦丛生。 但很快。 混乱的大脑,恢复了理智。 好在自己不是恋爱脑,也不是见色起意的浪荡子。 要不然怎会被对方套进去。 不管眼前的女人对自己打了什么主意,定没瘪什么好屁。 刚腾升一丝好印象,瞬间瓦解。 他皱眉,插着兜,语气染上几分不悦: “霍小姐,不是什么玩笑话都能乱开,会引起没必要的误会。” 但拒绝的和你委婉。 好歹对方是协会的人,日后避免不了打交道。 只要对方承认是开玩笑。 那他当做什么事没发生。 两人此刻正站在道路中央,人来人往的路人时不时朝伫立的两人投来疑惑和打探的目光。 但两人似若无睹。 四目相对。 前者不爽,后者笑弯了眼。 寂静片刻。 后者才微微偏头,嗓音温婉却撩人,“可我是认真的。” 庄扬:“.......” 信你个大头鬼! 伊云月那样冷艳的大女美都没一眼迷上自己,眼前这看似温婉实则心思陈深的女人竟非他不可了? 扯蛋。 霍倩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 她依旧笑着问,“你不信我对你的心意?” “霍小姐别逗了。” 庄扬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随即,神色骤沉,“要不咱们藏开天窗说亮话,你接近我的目的倒是......唔......!” 下刻。 女人独特的馨香钻进鼻孔,极其柔软的触感忽的压了上来。 整个人如触电般,酥麻感撩拨着他心尖。 他双瞳猛地放大。 满眼不可置信,和惊骇眼前女人的大胆! 但大脑懵逼状,忘记了推开对方。 可脸延至脖子红的厉害。 两人的举动,瞬间吸引路人挺足和指点议论。 “呀!你们快看,有情侣当众接吻耶。” “哪里哪里.......咦?那女的不是咱们城南收藏协会的霍鉴定师吗?” “诶,还真是啊!可是,怎从未听闻这霍小姐交了男友......” “那男的是谁?怎没见过?” “管他是谁呢,反正这小子算是走运了,霍家可是中海大世家,这霍小姐还是柯老的亲外甥女呢。” “哟,这是攀高枝了啊。” “.......”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逐渐变成‘这小子走运’‘攀上千金’等。 “你.......” 等庄扬愣回神。 霍倩已抽身,食指指腹轻抚唇瓣上男人尚存的余温,笑容粲然: “我的味道,还不错吧?” 第27章 唇贴唇兮眼茫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她打趣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听清后哄笑。 “哈哈,这小伙子还整害羞了。” “啧,我看是装高尚吧,哪有男人不爱美女的。” “瞧你牙酸的,你长得有人家一半帅气吗?” “就是,美女配帅哥,你懂个屁!” “嘿,你们......算了,爷不跟你们这群花痴娘们掰扯。” “滚一边......” 渐渐开始出现一些吵闹声,庄扬原本涨红的脸,也渐渐褪了色。 他扫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 最后目光落在面前,双手负后,笑容不变的女人。 这是故意让他与她扯上牵连! “不怎样!” 丢下违心的回答,沉着脸,拨开人群落荒而逃。 “诶,等等我......” 霍倩并不就此罢休,连忙穿过人群追了上去。 则可把众人看懵了。 合着是人家霍大小姐倒追这小子啊?! 但见没热闹可看,大家一哄而散。 可前头的闹剧还未结束。 霍倩好不容易小跑追上。 随即伸出左臂,彻底拦下疾步而走,恼羞成怒的男人。 “我都不介意,你个大男人别扭个什么劲?” 她以为庄扬是被大家误会攀龙附凤动了恼。 庄扬被迫停下脚。 他没好气瞪向眼前表里不一的女人。 “你......” 话头戛然而止。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抬起拦路时露出的手腕。 那里戴着一只造型古朴奇特的玉镯。 整体作宽扁的环状,内壁平直光滑,玉质温润中透着深沉,颜色是内敛的青碧色。 表面上,龙首图像以浮雕法突出于环体的外侧,整个手镯纹饰饱满而有灵气。 庄扬双眼微眯。 半遮下的左瞳金光流转。 [良渚文化龙首纹玉镯,贵族墓葬中出土的玉镯,价值至少千万起。] 他心头剧震。 这绝不是市面上能轻易流通的东西。 他面上不动声色,目光迅速从霍倩手腕上移开,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心中却翻涌不息。 良渚文化距今四五千年,是种花文明曙光初现的重要源头。 这种玉镯,绝非简单的装饰品,而是原始部落祭祀天地,沟通神灵的重要礼器,更是身份与权力的至高象征。 他曾在顶级拍卖会的资料上见过一枚类似纹饰的良渚玉琮碎片,拍出了近千万的天价。 一枚完整的,品相如此完美的祭祀玉镯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与刘贺那货手上戴的古物比。 这虽不是死人戴的东西,但也是从墓中出来...... 霍倩竟能堂而皇之地戴在手上? 群众的吐槽他可听了清清楚楚。 这女人竟还是柯老的外甥女。 着实小小惊讶了一把。 至于中海霍家。 他倒是有听跟过,也是古玩行内的豪横世家。 家族产业涉猎古玩交易,古玩鉴定和评估,古玩收藏和古玩修复。 与星月集团,玉石大亨刘家,那可谓是行业内的龙头世家。 那为何这女人会看中自己呢? 他越发觉得诡异...... 见庄扬突然沉默下来。 她瞥了一眼露出了腕间那只青碧色,刻有龙首浮雕的龙首纹玉镯。 不动声色,缓缓收回手。 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镯身上的龙首纹路。 但面上依旧神色不改,语气轻松追问,“你怎么不回答了?被我看穿了?” 庄扬收拢飘远的思绪。 却又回想到两人刚的亲密接触,耳尖蓦地泛了红。 其实刚两人并未有过分的接触,什么激吻,什么口齿缠绵,甚至连对方牙齿都未磕碰一下。 说了不好听,就是过家家似的两唇紧贴而已。 看得出来,这女人根本不敢动真格。 思及此。 他刚腾升起的一抹燥热,瞬间又被自己给浇凉。 随即,扬眉哂笑。 “霍小姐,就你那吻技好意思拿出手吻我味道怎样?” 霍倩涨红了脸,“你......” “我建议你去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 庄扬并不打算轻松就此揭过。 要玩是吧。 老子陪你玩! 他不顾对方的羞恼,继续讥笑,“这吻法比活字印刷还要讲究‘固定不动’。” “庄扬!” 女人彻底绷不住了,脸黑了。 庄扬却快意了。 他皱了皱鼻子,继续嘲笑。 “下次在撩拨男人,可不要再用何种贴邮票式接吻,就跟那‘啪嗒’摁上去就完事。” 埋汰真够。 还抬手朝虚空做了个贴邮票的动作,摇头咋舌,“啧啧啧,这邮局阿姨看了,都得给你竖起大拇指,夸那一句‘小妹妹,你贴的真标准’!” “......” 霍倩脸色黑红交杂,胸膛剧烈起伏,就像个快被气炸到的气球,生怕一张嘴就泄了气,飞没了。 庄扬见状,心里更爽了。 他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 扬起的冷唇,仅差一寸便能贴上对方白皙的耳畔,“不管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我更希望霍大小姐最好能坦诚,我才能知道咱俩适不适合交这个朋友。” “哦对了,下次还想来勾引我,建议你报个唇部瑜伽班,至少学完就明白嘴唇竟还能张合,而不是干瞪眼贴瓷砖。” “所以,你要问我味道如何?” 鄙之以鼻。 “啧,索然无味。” 那一瞬间的酥麻和心跳即使有,那也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 霍倩气的七孔冒烟,就差原地爆炸。 如不是碍着两人正站在道路上,她恨不得一巴掌甩上这男人俊逸却欠揍的脸上。 但这男人说的没错。 自己确实带着目的...... “不过——” 庄扬直起身,拍了拍因憋着火气,忍不住颤抖的肩头。 混不吝的挑了下眉梢,“我倒想问问,霍小姐觉得我的味道怎样?小鹿乱跳?多巴胺爆炸?” “.......” 后槽牙咬碎的声音炸响,霍倩瞪红的眸底划过一抹心虚。 她承认。 刚刚自己确实对这男人有反应,但不至于心跳如雷,陷入爱河。 “唉~” 庄扬浑身舒畅了,他收回肩上的手揣进裤兜。 斜了眼完全没了初见面时,温婉优雅的女人,摇头感概: “唇贴唇兮眼茫茫,不如相忘于江湖。” “拜拜喽。” 放荡不羁摆着手,渐渐走远,融入人来人往的人流中。 直至庄扬的身影彻底消失。 霍倩才从翻涌的怒火和羞耻感中抽回神,攥紧拳,转身看向那男人消失的方向。 细边眼镜下的美眸暗沉了几分。 可片刻。 她缓缓松开拳手,挫败的轻叹了口气。 “这男人还真是不好撩拨.......” 不过。 她并未打算就此放弃。 眸光转变,恢复了最初的自信明亮。 “庄扬,你确实能力过人,我会让你迟早知道,你和我才是一路人。” 低喃完,抬脚朝协会反向走去,似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第28章 扑满 骂爽的庄扬,哼着小曲,摇摇晃晃来到德宝斋门外。 其实吧,今个自己并不亏。 看光了伊云月,怒喷渣女,占了个香吻还骂了个痛快。 啧啧啧。 被美女缠身的感觉还不错嘛。 正好此时郭涛等得无聊,出来看看人怎么还没到。 结果一跨出门外,就见庄扬嘚瑟走来。 他‘哟’了声,三步作一步跳下台阶。 上前勾住庄扬的脖子,挑眉几眼,“扬哥,这是碰着什么好事了?来说兄弟我乐呵呵。” 庄扬被他勾得身子一矮。 “哪有什么好事,撒手。” 他拍开脖子上的手,对方故作吃痛缩了回去,才站直身子,白了郭涛一眼。 关于霍倩的事,他被打断跟这小子讲。 这小子是个不把门的。 指定不超过半天,便传入德叔耳里。 他朝德宝斋探了探头,手背拍了下郭涛的手肘,“诶,怎么没瞧见德叔在店里?人呢?” 德宝斋虽不大,但店内全是老货。 全由德叔一人打理。 他曾问过德叔,为何不请个店伙计或学徒帮自己,自己也能忙里偷个闲。 德叔却说,“要什么帮手,忙点日子还过得有滋有味些,等芊芊回来,那时在偷闲也来得及。” 庄扬知道德叔说的真话,因他不差钱,自然也欣赏德叔的心态,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哦,德叔他老人家啊。” 郭涛也扭身朝屋内探了眼,“在后院整理芊芊的屋子呢,说芊芊你丫头马上要回来了。” “这么快?” “那丫头都毕业了好吧。” 郭涛白了他眼,“好歹大家一起长大,你竟一点不关心那丫头。” “有你关心就行。” 庄扬撇嘴,收拾视线,往地摊小贩密接的街道走去,“我没空。” 郭涛跟上,“嘁,没良心。” “嗯嗯嗯,你有良心就成。” “......” “对了,待会儿跟着我少说多看。” “知道了,啰嗦鬼。” 两人一边闲逛,一边扫视各个古玩街两道旁随意摆摊,摊上的物件。 看到抢眼物件,两人会蹲下打光看下。 一看货不对,面对热情,唾沫星子乱飞的摊主,他们连连摆手说看不准,赶紧溜人。 就这么一晃,眼见天色渐沉。 庄扬还是没有瞧准一件好货。 郭涛走累了,他拽了下还要继续逛的庄扬,“扬哥,这马上要收市了,咱们要不去找个摊子整几口,明个来吧。” 上次鼻烟壶卖了十五万,扬哥大气的分了他五万块,这不得两人庆祝庆祝。 庄扬闻言抬头看了眼渐渐染红的天幕。 点了点头。 “嗯。找个地方整点,咱俩也好久没一起痛快喝一局。” 正当两人转身离开古玩街。 一道突兀的吆喝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嘿,两位小哥,俺这有不少硬货,要不来掌掌眼?” 两人一愣,“......” 侧目看去。 只见在他们正好一处摊前。 入眼所及。 面前只铺着张大约1平方米彩布的小摊位。 摊后站着位穿着老汉背心花短裤,脚下夹着人字拖的光头大哥,朝他们热情挥着膀子。 “来来来,看看俺这儿的宝贝。” 那光头摊主操着一口浓重的乡下口音热情招呼,“刚从乡下收上来的老货,正经玩意儿!” 他拍着胸脯,“比那些光鲜亮丽的铺子里实在多了。” 两人对视挑眉,没搭话。 但都拉了下裤腿在摊前蹲下,逐一瞧着摊上的物件。 “你们随便瞧......” 光头摊主也不催促,笑呵呵的坐在一张马扎上,拿着把破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 郭涛只探头往摊上瞧了几眼,心里立刻凉了半截。 这摊子实在寒酸。 摊上统共也就十几件小玩意儿,歪歪扭扭地摆着—— 几个釉色浮艳的小瓷碗,几枚锈得一眼假的铜钱,一个画工粗糙的鼻烟壶,还有几个灰扑扑的陶罐陶瓶。 以他跟庄叔叔学习了几年的眼力。 一眼扫过去,十有八九都是做旧的新货。 剩下那点吧。 顶天也就是晚清民国,根本不值几个钱的普通小玩意儿。 他撇撇嘴。 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人了,一把拉住庄扬的胳膊就要往外拽: “走走走,全是坑,咱们还是喝酒去!” “啧,你这人咋......” “急什么...... 庄扬被他拉得晃了一下,脚步却没动。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花里胡哨的‘老货’,锁定在彩布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约莫拳头大小,造型古朴的红陶悭囊。 罐身浑圆,呈暗沉的砖红色,表面没有釉色,只留下岁月沉淀下的斑驳污渍,顶部开着一个细长的小口子,用来投币。 是古时民间储蓄钱币的存钱罐,像这种能存钱的瓷器又叫扑满。 它安静地蹲在那里,灰头土脸,毫不起眼。 “再看看。” 庄扬拂开郭涛的手,摸着下巴,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摊面。 那光头摊主一听庄扬这话,得意地朝郭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听听!听听人家这位小哥说的。” “再看看,这才是懂行的。不像某些人......” 他斜睨着郭涛,满脸鄙夷: “啧啧,眼珠子长头顶上了吧,俺这儿这么多开门的老货都瞧不出来?白瞎!” 郭涛被他这通夹枪带棒的嘲讽气得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张嘴就要骂回去,“你放......” “郭涛。” 庄扬瞪眼过去,微微摇头,“忘记我刚对你说的话了?” 少说多看。 这小子还真沉不住气。 合着之前说的话全部抛之脑后了。 “......” 郭涛后面那个‘屁’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憋得他脸更红了。 但想起庄扬之前的叮嘱。 只能讪讪的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光头见郭涛被庄扬一句话就摁住了。 他嘿嘿一笑。 弯腰从摊上拿起一个物件,“小哥,瞧瞧这个,正经老窑口出来的好东西。” 那是一个扁圆形的青花藏瓶。 瓶身画着缠枝莲纹,釉色看着还算润泽。 同样是古代存钱币的扑满。 他像捧了个值钱的宝贝,唾沫星子飞溅: “看这器型,多饱满。看这青花发色,多沉稳。这画工,多精细。” “这藏瓶可是正经前朝的老物件,搁家里镇宅,招财进宝......” 他口若悬河。 把那瓶子的年代背景和呈色吹得天花乱坠,恨不得说成是宫里流出来的御用珍品。 “哦?” 郭涛虽然憋着气。 但听到摊主如此离谱的吹嘘,鉴定师的职业病还是犯了。 他冷着脸,往前凑了一步,“我瞧瞧。” 第29章 内有乾坤 “你瞧得懂吗?” 光头摊主见他凑过来,嘴里虽埋汰着,但下意识就想把手里的瓶子直接递过去。 “诶,别动!” 郭涛眯起眼,“瓷器不过手,规矩不懂吗?放摊上,我自己看!” “......” 摊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和精准的行话唬得一愣。 递到一半的手也僵住了。 只能讪讪地‘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那青花藏瓶放回了彩布上。 心里暗自嘀咕。 妈的,还真是个行家? 今天点子有点硬。 庄扬偏头瞧了郭涛一眼,却满意的点了下脑袋。 这小子专业起来,还是那么一回事。 其实郭涛说的没错。 这摊上明面上物件确实没什么老货,除外那一件内有乾坤...... 但现在不急。 买家越是表现对一件东西有浓烈的兴趣,那这卖家定会趁机抬价。 “哼,还真当爷是生瓜蛋子。” 郭涛见显摆自己专业时刻来了,神气的哼哼两声。 这才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再次蹲下身。 拿起那青花藏瓶,神情专注鉴定。 从口沿、釉面、青花发色、画工笔触,一直看到圈足和底款。 越看,他眉头皱得越紧。 与此同时。 庄扬看似也在随意地拨弄摊上的其他小物件,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那个青花瓶。 他心念微动。 左瞳上金光一闪而逝。 [民国初期,景德镇民窑仿前朝风格的实用器,胎质略粗,底部有做旧痕迹,市场价值不超过一千五。] 庄扬心中了然。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看着郭涛鉴定。 郭涛看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才直起腰,收起放大镜,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没直接揭穿摊主。 而是转向庄扬,语气平淡: “我看不准,你也看看?” 他把放大镜递过去,眼神里传递着只有两人能懂的信息。 这东西不对,不值钱,赶紧走人。 庄扬挑眉会意,接过放大镜。 还是专业地对着那青花藏瓶仔细鉴定起来。 这里敲敲,那里看看,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对着光观察釉面气泡。 最后,他放下放大镜。 脸上露出一个随和的笑容,将瓶子轻轻放回摊上,看向光头: “老板,这东西看着还行,挺规整。” “开个价吧,价格合适的话,我买回去玩玩。” 他语气随意,仿佛真看上了这玩意儿。 郭涛一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脱口而出。 “庄扬!你疯了?” 他指着那瓶子,声音都高了八度,“这玩意儿就是个民国初期的普通货色,顶了天也就值个千把块,买回去干嘛?” “真当摆件?你钱多烧的啊。”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庄扬今天吃错药了? 前天捡漏了个清康熙青花鼻烟壶大赚了一笔。 可眼前就是个民国初期的工艺品。 这捡回去能当饭吃? 摊主一听郭涛精准地报出了年代和价格上限,心里咯噔一下。 暗骂这黑小子眼真毒。 但他脸上却立刻堆满了不悦,指着郭涛对庄扬嚷嚷: “小哥!你看看你这朋友,什么眼力见儿啊。” “简直胡说八道,什么民国初期?俺这正经老东西,不懂别瞎咧咧!” 他转头又对着庄扬,瞬间换上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 “小哥,还是你识货,爽快人。” “俺呢也不跟你多要——” 他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晃了晃,“五万!交个朋友。” “噗!” 郭涛直接被气笑了,抱着胳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五万?” 庄扬脸上笑容不变,放下青花藏瓶,“老板,你这价开的......可没把我们当朋友啊。” 他伸手指了指那瓶子,语气轻松,“你这东西呢,年份确实有,但不是你说的那么老。我这兄弟说的也没错,我们也不是刚入行的生瓜蛋子,蒙不了。” 甚至还十分专业的将前朝和民国初期的胎土细腻程度,青花钴料的发色特征,画工的流畅度区别徐徐道来。 见光头脸色僵硬,他开始忽悠: “实话跟你说吧,我家里两个小外甥快过生日了,正愁送点啥新鲜玩意儿。” “我看这瓶子造型挺有趣,拿回去给他们当个存钱罐玩,图个吉利,挺合适。” “给个实在价,一千五。行的话,我这就拿走。” 他语气诚恳,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你这......” 光头被庄扬这轻描淡写的话堵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关于年代和价值的精准判断。 以及最后点出的两个不同年代青花瓷器的关键区别,让他彻底哑火了。 眼前这年轻人看着和气,肚子里是真有墨水! 于是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破瓶子收来也就几十块,做旧花了点功夫。 卖一千五,已是血赚! 若再狡辩下去反而显得自己没水平了。 “唉!” 光头重重叹了口气,像是吃了多大亏似的,一拍大腿,“行吧行吧!小哥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俺老张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一千五拿走!” 他摆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 郭涛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完全搞不懂庄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花一千五买个民国破瓶子给外甥当存钱罐? 外人不知,可他知道庄扬哪来的外甥。 他脑子进水了? 但还是听话,不插手,静静看着。 “钱收好了。” 庄扬爽快地掏出钱包点了一千五元现金。 光头眉开眼笑地伸手接过钱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转而指向,摊子角落那个红陶悭囊,似随口一提: “对了老板,我看那个红陶罐子也挺有意思的,瞧着也是民国初期的玩意儿。” “正好家里两个外甥,一人一个存钱罐,公平。” “这个你也开个价,合适的话我一起拿了,省得再跑。” 说着话,他探身将那个红陶悭囊抓在了手里。 入手冰凉粗糙,分量不轻,下意识地轻轻晃了晃。 咣啷咣啷—— 几声沉闷却清晰的金属碰撞声,立刻从悭囊那细小的投币口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分明是些铜币在里面滚动撞击。 鬼眼看的没错。 这里面真内有乾坤。 庄扬握着悭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紧了紧。 第30章 瞧你那不值钱的样 “.......” 郭涛正为那个花冤枉钱买的青花藏瓶肉疼。 一看又要买个民国初期的存钱罐,更是觉得庄扬脑子被门夹了。 他趁着摊主低头数钱的功夫。 蹲在庄扬身旁,压低了声音,“你买这俩玩意要干嘛?该不会......” 嘘! 庄扬竖起食指压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待会儿走了再说。 “......” 郭涛秉着‘兄弟信你’的信念,咬牙点头。 买吧。 反正亏千把块,还......唉,还是肉疼啊。 但扬哥喜欢,疼也忍着。 光头摊主刚数完钱数,正美滋滋地揣进腰包里。 又闻这小子又想买一个,顿时正乐呵了。 可下一秒。 脸上的笑渐渐又撤回去。 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这看起来更沉稳的小哥,眼力确实毒。 自己摊上这点东西的底细,人家门儿清。 再看他拿起那红陶悭囊时笃定的样子...... 眼珠子一转。 心里立刻有了计较。 这破陶罐子是他收一堆破烂时搭来的,里面确实有些烂铜钱。 估计是前主人随手塞进去的,根本不值钱。 因这种怀满的投币口狭小。 想要取出里面的铜钱瞧个究竟,只能砸碎瓷身才行。 想着就是个民国的陶罐,可不想因小失大。 但眼前这小子既然想要,又是个懂行的。 为了堵住对方的嘴,不让其出去乱说自己摊上都是假货次货,不如...... 下定主意。 光头脸上立刻堆起生意人精明的笑容,搓着手对庄扬道: “哎呀小哥,好眼力,这红陶悭囊也算是个老物件。” “虽然没上釉,看着糙点,可这泥料、这手感、这年份感......啧啧!” 他煞有介事地吹嘘了两句。 话锋一转。 “而且你看,里面还带着响儿呢,那可是实打实的古铜钱!” “虽然单拎出来可能不值大钱,但好歹也是买椟还珠.......” 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改口: “啊呸,是买罐子送铜钱,买一送一。” “这样,看你小哥实在,这个——” 他伸出两根手指,斩钉截铁,“两千!不二价。” “两千?!” 郭涛差点跳起来,抱着青花藏瓶的手都抖了。 一个破陶罐加几个烂铜钱要两千? 这光头佬心也太黑了! 他看向庄扬,眼神里全是‘这你还能忍?快砍死他!’。 “两千......” 庄扬并未看他,却也皱了皱眉,一脸为难。 最后叹了口气: “老板,你这价......有点狠了啊。” “两千买个存钱罐,我身上可就剩几千块钱了,还得留点过生活呢。” 光头一听,嘿,又想砍价。 脸上绷得紧紧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 “小哥,真不能再少了,我这已经是吐血价了。” “你看这老东西,这铜钱......两千,绝对值!” 他打定主意要宰这一刀。 庄扬看着摊主那副‘吃定你’的表情,又掂了掂手里沉甸甸,发出轻微铜钱碰撞声的悭囊。 “那......” 最终一咬牙。 露出一个肉疼又无奈的笑容: “行吧行吧,老板你真会做生意。两千就两千,我认了。” “谁让我家那俩小祖宗一人一个呢。” 他一边说,一边又从钱包里数出两千块递过去。 光头接过钱,笑得见牙不见眼。 脸上每一道褶子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哎。这就对了嘛小哥,爽快。以后常来啊,有好东西我给你留着。” 他一边数钱,一边还不忘假惺惺地客套两句。 庄扬没再理会他。 把那个宝贝似的红陶悭囊小心地拿在手里,对一脸懵的郭涛使了个眼色: “走了涛子。” 两人奔着街口外走去。 郭涛抱着那个花了一千五买来的青花藏瓶,越看越觉得像个烫手山芋。 “扬哥,你别告诉我你真是图个有趣才下这两玩意的吧?” 他哭丧着脸,手指头戳着怀里的瓶子。 “就这破玩意儿,一千五,够咱吃多少顿涮羊肉了?” “还有那破陶罐子,两千!加起来三千五。” “这钱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呢,你这是图啥啊?” 他实在想不通,凑近庄扬。 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不解和担忧,“你前天眼睛多毒啊,专盯大漏。” “今天怎么就跟这民国初期的破烂玩意儿杠上了?” “你忘了,阿姨那昂贵的医院费......” 他提到庄扬母亲的医药费,声音里是真切的焦急。 庄扬却不以为然。 手里稳稳地托着那个红陶悭囊。 一边走,一边还饶有兴致地轻轻晃动着。 里面的那些铜钱随着晃动,发出沉闷的‘咣当’声,嘴角不禁咧开喜悦的弧度。 这下子,后面几个月母亲的医药费不愁了。 随即,侧过头看向为自己担心的兄弟。 声音压得极低,“傻小子,肉疼什么,你以为我真看上你怀里那个瓶子了?” 郭涛脚步顿住。 愕然地看着庄扬。 “啥意思?那你花一千五买它干嘛,钱多烧的?” 庄扬扬了扬下巴。 “那个青花瓶,就是个幌子,是买来打掩护的。我真正想买的——” 他掂了掂手里的悭囊,里面的铜钱又是一阵悦耳的轻响,“是它!” “它?!” 郭涛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看向那毫不起眼的红陶罐子上。 心口猛地一跳。 他狂喜,“难道......难道这玩意儿它不是民国的?是更老的大货?!” 一想到真可能是,呼吸都急促了。 庄扬看着郭涛那副急不可耐,抓耳挠腮的样子。 再看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 神秘地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急什么?想知道?找个么人地方,我让你看个够。现在,走路看道儿。”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郭涛被他勾起好奇心,恨不得立马拽着庄扬找个没人地方。 正在两人即将要走出古玩街时,德叔打来电话。 庄扬停下脚,接通了电话。 “德叔......嗯,好,我们马上回来。” 郭涛好奇看向将手机揣兜里的庄扬,“德叔让我们回去干嘛?” “芊芊提前回来了,让我们晚上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 “真的?!” 郭涛兴奋跳脚。 庄扬瞥了他一眼,啧嘴摇头,“瞧你那不值钱的样。” “切,要你管。” 郭涛懒得搭理他的埋汰,扭身,抱着青花瓷瓶往回走。 第31章 花两千赌一把,不算太亏 庄扬摇头失笑,也跟上来。 抱着悭囊,顺口说起早上去赌石差点被刘贺废了眼睛。 后来张晓燕去医院恬不知耻拿那他当傻子的事,简单的几句话告诉了郭涛。 但还是隐瞒了霍倩的事。 昨天答应伊云月时,这货还抱着手机数0呢。 郭涛听了双眼爆闪。 自动忽略了张晓燕那贱女人。 他望着眼前的潜力股,震撼的瞪大牛眼。 “艹!你什么时候会赌石了?” “竟,竟还一下开出了......翡翠贵族中的帝王紫?!” 要知道会鉴宝,不一定会懂赌石。 这小子根本就没跟翡翠打过交道。 结果人家第一次下手......竟老天掉馅饼,赌出了价值过亿的帝王紫! “别激动,就是一时......呃,直觉。” 庄扬含糊笑着,点了下愕愣在原地的脑门,“不过赌石我们还是不要轻易碰,老老实实在古玩行捡漏就行。” 他怎不知这小子接下来脑子里会打什么鬼主意。 一刀天堂,谁不妄想。 可孙华的提醒,还有伊云月也暗示自己不要与刘贺硬刚的神情。 便明白玉石大亨刘家不能轻易得罪死。 若是继续张扬赌石,只会被刘家盯上。 还是先老老实实在古玩行一点点崭露头角。 这总不碍刘家的路吧。 他暗想着。 郭涛好不容易从帝王紫的震撼中醒来,想着明天拉着庄扬去赌石。 看能不能再开出个玻璃种的翡翠来,就算不是紫的绿的,那也能大赚一笔。 可这刚冒尖的念头。 就被庄扬一句‘老老实实在古玩行捡漏就行’给熄灭了。 他惋惜的叹了口气,“好吧,谁叫你比我厉害。我都听你的,这赌石不碰就不碰。” 说完,又拉着庄扬迫不及待的赶回德宝斋。 至于庄扬那句直觉。 他郭涛可不傻,自是不信。 但对于兄弟的厉害,他可是实打实的真心佩服和崇拜。 暗暗发誓。 往后捡漏一切以庄扬为主,他让自己往左,自己决不往右! 此刻德宝斋里。 刚送走一位捧着光绪粉彩瓶的客人,德叔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尽。 就见庄扬和郭涛一人抱着个物件跨进门栏。 庄扬怀里是个半旧的民国红陶悭囊,郭涛则拎着个民国酱釉藏瓶,两人风尘仆仆。 “哟?今儿个怎么对民国杂项感兴趣了?” 德叔乐呵呵地迎上来。 目光在两人手上的东西扫过,带着点长辈看小辈淘气的揶揄。 郭涛把手里的藏瓶往八仙桌上一墩,发出‘咚’一声闷响。 “德叔,哪是我们感兴趣,是庄扬非要买这俩玩意儿。” 他指着庄扬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的那个鼓鼓囊囊的怀满,“您瞅瞅这个,红陶悭囊。” “我看就是民国乡下人存铜板的玩意儿,撑死了百十年。” “庄扬说里面有乾坤,死活要拿下,为了买这破罐子,还搭上旁边这个破瓶子,一共花了三千五。” 他伸出三个指头又比划个五,一脸肉疼。 庄扬屈指在郭涛脑门上弹了个脆响: “啧,就你话多。信我这次,这三千五绝对值。” “哎哟。” 郭涛揉着额头,倒也没真生气。 只是急不可耐地拉着德叔,“德叔您快给掌掌眼,我瞧着就是民国的土罐子。庄扬非说内有乾坤,还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嘿嘿,该不会是汉代的吧?” 他眼里闪着最后一丝幻想。 要知道怀满在汉代就开始在民间广泛使用。 要真是汉代的,那可就赚大发了啊! 德叔没答话,先看向庄扬。 庄扬只是回了个沉稳的微笑。 德叔心中了然。 这笑容和他父亲庄海当年捡漏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这才接过那沉甸甸的红陶悭囊。 罐子入手粗糙,釉色暗沉,典型的民国粗陶工艺。 德叔掂了掂分量,又凑近顶端的投币孔往里瞧了瞧,里面黑黢黢一片。 只隐约听到几十枚铜钱碰撞的细微‘哐啷’声。 “嗯......” 德叔沉吟片刻,轻轻将悭囊放回桌上,看向郭涛,“小涛,你眼力没大错。这罐子,确实是民国的东西。老窑口烧的粗陶,年头最多不过百年。” “啊?!” 郭涛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 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圈椅里,拍着大腿哀嚎: “完了完了!三千五打水漂了。” “庄扬啊庄扬,你今天是不是脑子被拍卖场的石头砸懵了?” 他一脸的生无可恋的指着庄扬。 德叔没理会郭涛的嚎叫,自然也没把‘拍卖场的石头’放在心上。 转向庄扬,眼中带着探究: “小扬,买这个......是冲着里面的铜钱?” 他顿了顿。 似猜到庄扬的心思,笑着提醒: “可这罐子不砸开,谁也不知道里面铜钱成色如何。” “万一都是些乾隆通宝,道光通宝之类的寻常大路货,可就连个响都听不着了。” 因有些钱币别存世量较大,价格较低。 不同大小样的钱币价格也不等,也就是几十来块。 甚至价格波动还跟它们所制的地方钱局有关系。 普通省局所制根本不值钱。 如顺治通宝稀有局名版、雍正宝泉局阔缘大样等那一枚价格可达两千以上。 至于要取出这些铜币........ 汉代《西京杂记》记载“扑满者,以土为器,以蓄钱;具有入窍而无出窍,满则扑之。” 这种储钱瓷器,想要取出里面的铜币,唯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砸! 庄扬还没开口。 郭涛又‘噌’地弹起来,急吼吼地拦住: “对啊庄扬,千万别砸!” “万一砸出来一堆不值钱的烂铜板,这三千五可就真喂狗了。” 说着,作势拉着庄扬往走,甚至都忘了要拿上那两不值钱的扑满,“咱们现在赶紧出去,把这破罐子和破瓶子找个冤大头卖了,说不定还能回点血!” 德叔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笑而不语。 目光却落在庄扬始终处变不惊的脸上。 庄扬躲开郭涛伸来的猪爪子。 “去,拿锤子来。” “什么?你真要砸啊?!” 郭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意识就想反对。 可看着庄扬那自信的眼神。 再想想自己刚暗自发誓要听庄扬话的决心,到嘴边的阻拦又咽了回去。 他哭丧着脸,一步三挪地去柜台后面翻找,嘴里还嘟嘟囔囔: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第32章 五帝钱 庄扬没理他,将红陶悭囊稳稳放在桌面中央。 德叔双手背后,站在庄扬身侧,“你说的‘内有乾坤’,就是指里面的铜钱?” “嗯。” 庄扬点头。 目光深邃地盯着那罐子,“德叔。我觉得.....这里面,应该藏着点惊喜。花两千赌一把,不算太亏。” 他没把话说满。 但眼神里的自信几乎要溢出来。 德叔看着他这副沉稳的样子,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欣慰。 他用力拍了下庄扬的肩头,语带感慨: “好小子,是真长大了,有你爹当年的气魄。他泉下有知,看到你这股劲儿,一定很高兴。” “德叔说笑了。” 庄扬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抬手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略显腼腆却意气风发的笑容。 忽的。 德叔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 “对了,待会儿晚上咱们喝点,就在我这歇脚,芊芊也好久没见你俩了。” 丁芊芊,德叔的独女。 从小和庄扬,郭涛一起在古玩街混大的。 学的还是正儿八经的考古专业,跟庄扬关系亲厚得像亲兄妹。 庄扬闻言,爽快应道:“好。” 正说着。 郭涛磨磨蹭蹭地把一柄小羊角锤递了过来,“扬哥......要不再琢磨琢磨?” “万一,万一里面真就一堆破烂铜钱。咱这钱......” “我相信直接的直觉,一定准没错。” 庄扬直接伸手接过锤子,自信满满。 德叔也笑着摆摆手,“给小扬吧,让他砸。” 郭涛认命地叹了口气。 捂着眼睛退开半步,一副不忍卒睹的模样。 庄扬深吸一口气。 他单手稳稳按住那红陶悭囊,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羊角锤。 没有半分犹豫。 对着罐体最厚实的腹部,干净利落地砸了下去。 哗啦,咔嚓! 一声脆响。 红陶罐应声四分五裂。 几十枚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带着岁月包浆的古钱币哗啦啦滚落满桌。 铜绿、黑漆古、红斑锈色交织在一起。 “快看看,快看看。” 郭涛立刻扑到桌前,也顾不上心疼了,急切地在散落的钱币堆里翻找起来。 他抓起一枚枚铜钱,借着灯光仔细辨认。 “嘉庆通宝、道光通宝......” “嚯,还有个光绪重。还有这个......咦?康熙通宝,乾隆通宝!” 他兴奋地举起两枚品相尚可的铜钱。 但随即嘴角又耷拉下来,失望地嘟囔: “就这?” “就算有康熙乾隆,这品相也一般,顶多值个百八十块,加起来也回不了本啊!” “还是亏了,亏大发了......” 他沮丧地看向庄扬。 却见庄扬脸上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笑意。 德叔则站在一旁,眯着眼睛。 饶有兴致地看着满桌的钱币,并未出声。 “急什么?” 庄扬慢悠悠地走到桌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钱币堆里拨弄了几下。 “涛子,把这些钱,按年代分门别类摆好。” “分类?” 郭涛一愣。 看着满桌杂乱的铜钱,不明所以,“这有什么用?难道分个类就能变出金子来?” “让你分你就分,哪那么多废话。” 庄扬笑骂一句,“分完了,我再告诉你,怎么用这些‘不值钱’的铜板,赚回三千五,再翻它个几倍!” “翻倍?” 郭涛将信将疑。 但看着庄扬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想起帝王紫的震撼,咬了咬牙,“行!听你的。” 他撸起袖子,开始一枚枚认真辨认归类。 嘴里还念念有词。 “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 “嚯,这乱七八糟的,哪个朝代的都有啊。” 德叔一直含笑看着。 此时伸手从郭涛刚分出的康熙通宝和乾隆通宝堆里,随意捻起两枚品相上佳的,在手里掂了掂。 又对着光看了看边道和穿口,眼中精光一闪。 他抬头看向庄扬,毫不掩饰的欣赏: “小扬,你这是想凑齐大小五帝钱?” 郭涛正埋头苦干,一听‘大小五帝钱’五个字,猛地抬起头。 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五,五帝钱?!” 声音都变调了,激动得差点把桌上的铜钱扫到地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凑套!凑套才值大钱啊。” 他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来了精神。 再也不嫌麻烦,埋头分拣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磕碰了哪一枚宝贝。 庄扬被德叔点破心思,也不尴尬。 只是摸着鼻子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您老的法眼。” 一老一少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那满桌看似不起眼的古钱,此刻在郭涛眼中,仿佛都镀上了一层诱人的金光。 他忙活了半小时。 才把所有年份的铜币分类好。 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腰身。 “扬哥,我分好了,你瞧瞧。但是我还没得及数有多少。” 庄扬放下茶杯走上前,只是瞧了桌上分类分类好的铜币几眼。 满意点头。 初看数量,凑出三四套小五帝,一套大五帝该是没问题。 他伸手帮郭涛捏了下腰,“辛苦你了,这次赚的钱还是分你一半。” “嘿嘿,还是扬哥大气。” 郭涛瞬间不觉得腰酸了。 “你去准备些温水,将这些铜币用中性肥皂液浸泡。” 庄扬笑了笑,又指着桌上的铜币,“再用软毛刷轻刷附着在缝隙里的油脂和泥土等,然后流水冲净,棉布吸干。” “好嘞扬哥。” 郭涛将分类好的铜币,分不同的小碗装起来,一起拿去后院清洗。 有钱分,自然要埋头干活。 庄扬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失笑摇头。 他想问德叔认识那些需要收五帝钱的老板。 可扫了一圈店内,已不见德叔的身影。 “难道也去后院了?” 嘀咕着,抬脚就要朝后院走去。 可刚迈出一步。 身后传来又娇又嗲的嗓音,令人鸡皮疙瘩直起。 “扬哥哥,一年不见,想不想妹妹我呀?” 庄扬刚抬起的脚步骤然僵在半空。 同时,头皮发麻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不用回头也知道。 是丁芊芊那个小魔星回来了。 第33章 能给妹妹一个机会吗? 庄扬深吸一口气。 努力扯出一个不那么僵硬的笑容,转过身: “好久不见,芊芊。” 入眼所及。 一个穿着清爽牛仔背带裤,扎着高马尾,清纯的姑娘正站在门口,脚下还放着个大行李箱。 余晖透过门楣洒在她身上。 青春洋溢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狡黠和得意。 丁芊芊鼻间‘哼’了一声。 几步就蹦跶到庄扬面前。 “我问你呢扬哥哥,想不想我呀?” 她微微歪着头,委屈的撅着红唇,“这么久没见,连句好听的都没有?” 庄扬感觉太阳穴在隐隐跳动。 这丫头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扬哥哥’‘扬哥哥’地叫,黏人得很。 只是自从他和张晓燕确定关系后。 她才收敛了不少,没想到今天一回来,火力全开啊。 “......当然想。” 庄扬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体贴的兄长。 抬手习惯性地想去揉她脑袋,“哪有哥哥不想妹妹的。” 这话显然戳中了丁芊芊的某个点。 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带着点小得意。 随即,她目光在店里逡巡了一圈,没看到老爸的身影。 心里更喜了。 于是,话题突然一转。 “诶?扬哥,你不是和张晓燕在星月典当行实习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眨眨眼,故意探头往庄扬身后瞧了瞧,“你家那位燕妹妹呢,怎么没跟着你呀?” “以前不是走哪儿都带着,跟连体婴似的嘛?” 以前看着庄扬身边总跟着张晓燕。 她心里没少冒酸泡泡,但也只能偷偷羡慕。 甚至带着一半对庄扬的私心,才去学了考古。 提及到张晓燕。 庄扬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从星月离职了,现在算自由职业吧,捡捡漏糊口。至于张晓燕......” 顿了顿。 他声音没什么波澜,“彻底分了。” “什么?!” 丁芊芊猛地睁大眼睛。 下意识地绕着庄扬转了一圈,惊奇的上下打量他。 “分了?” 她啧啧有声,语气充满了夸张的难以置信,“当初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吗?” “下个月还要办婚礼,就这么......说分就分了?” 说着,她又凑近一步,大眼睛里闪烁着浓烈的八卦之火,“为什么啊?快说快说!是不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呀?” “......” 庄扬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砸得有些招架不住。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为什么,就是......不爱了呗。” 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 至于那些破事。 他可不想四处宣传,这脸还是要的。 “切,骗鬼呢!” 丁芊芊嗤之以鼻。 双手叉腰,一副‘我早就看穿一切’的模样,“肯定是张晓燕那个女人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我早就看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次见她那会儿,我就觉得她眼神飘忽,心思活络得很,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儿。” 她越说越来劲,小嘴叭叭的,“当初我还劝过你呢,说这女人靠不住。” “你倒好,说我小孩子不懂事胡闹,现在知道了吧?” “不听妹妹言,吃亏在眼前!被甩了吧?” 她扬着小脸,又夹杂着为庄扬抱不平的气愤。 庄扬被她这副义愤填膺,又幸灾乐祸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仔细想想。 这丫头当初确实明里暗里说过张晓燕不好。 只是那时的自己,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 唉。 能看透衣物,却看不透人心。 他无奈地摇摇头,伸手轻戳了下丁芊芊光洁的脑门: “人小鬼大,就你话多。” “我才不小!” 丁芊芊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刻意地将自己鼓囊囊的胸脯往前挺了挺,展示着属于成熟女性的曲线。 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今年二十四了,就比你小一岁。是成熟的女人了好不好。” 她嘴上强调着年龄。 心里却因为庄扬和张晓燕分手乐开了花儿。 之前碍于他有女朋友,那份心思只能死死压着。 现在...... 嘿嘿,机会是不是来了! 这突如其来带着点暧昧暗示的动作,瞬间让庄扬有些招架不住。 那饱满的弧度近在咫尺,让他更是心头一跳。 眼神下意识地飘开,耳根子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他连忙干咳两声,试图转移话题掩饰尴尬: “行行行,成熟的大姑娘!” “德叔在后院呢,我去告诉他你回来了......” 说着,他转身就想往后院溜。 “扬哥哥~” 丁芊芊哪里肯放他走。 在庄扬转身的刹那,整个人如同乳燕投林般猛地扑了过去。 温香软玉瞬间撞了个满怀。 “你——” 庄扬毫无防备,被扑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腰。 女孩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茉莉花香的清新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更要命的是。 丁芊芊双臂死死环住他的腰,脸颊还埋在他胸口蹭了蹭。 “要不......” 她仰起头,红唇几乎要贴上庄扬的下巴。 声音又软又媚。 “你试试,跟妹妹我谈一场恋爱?” 话音未落。 她竟更大胆的用自己柔软的胸脯,在他隔着轻薄布料的身躯上轻轻蹭了一下。 轰! 庄扬只觉得脑袋被惊雷击中。 他整个人懵住了。 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怀中那温软滚烫的触感,让他浑身血液翻涌。 “芊芊!你,你干什么?” 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随即,手忙脚乱地想把这块突然变得烫手的牛皮糖从身上撕下来。 暗暗咋舌。 今个是走了什么桃花运。 怎么一个个都撞上自己,该不会这也是鬼眼之力给自己带来的好运? 虽自也不是吃素的。 但这一个接一个来,这也吃不消啊! 并且眼前这丫头,还是德叔的女儿,亦是自己最不能碰的那个。 “我是认真的,扬哥哥。” 丁芊芊却像是铁了心,抱得更紧了。 甚至踮起脚尖,故意吹拂在庄扬敏感的耳廓上低语: “以前是因为你有张晓燕,我才......才一直没敢告诉你。” “现在,能给妹妹一个机会吗?” 她的心跳也快得像擂鼓,脸颊绯红。 第34章 剃头挑子一头热 “胡闹!” 庄扬这下是真急了,手上也用了点力。 终于成功地将丁芊芊从自己怀里拔了出来。 为了防止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祖宗再次扑上来。 他双手牢牢地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一步开外。 “芊芊!别闹了。” “你是我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 “不可能有别的念头,懂吗?” 庄扬希望这丫头能听懂,可不要再钻牛角尖。 “.......” 丁芊芊被他按着肩膀,看着他那对自己毫无情愫的眼神,方才那股孤勇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明亮的大眼睛里瞬间泛了红,失落和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她张了张嘴,“我......” “咳咳!” 一声刻意加重的咳嗽声,突然从后院的门帘处响起。 庄扬和丁芊芊同时猛地一愣。 猛地扭头看去。 德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手里还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水果,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僵持的两人。 最终落在自家女儿那副泫然欲泣,脸颊绯红的模样上。 语气沉稳,听不出喜怒: “芊芊,多大了还这么没规矩?跟你哥哥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赶紧拿着行李回屋去,收拾收拾待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 特意强调了‘哥哥’二字,就是想让女儿认清事实。 强扭的瓜不甜,可别非要上杆子尝那口苦涩。 “爸......” 丁芊芊被父亲呵斥。 这才不甘心地收敛起满身的热情和委屈,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拖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往后院走去。 临消失在门帘前。 她还特意回头,对着庄扬用口型无声地强调: “我——是——认——真——的!” 唉~ 庄扬看着那门帘落下,才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刚才那场面,简直比赌石还让人心跳加速。 这丫头要是疯起来。 自己还真一点招架不住。 “唉!” 德叔看着女儿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转过头,脸上带着几分歉然和尴尬,对庄扬道: “这丫头从小就被我惯坏了,莽撞得很。刚回来就胡闹,你别往心里去。”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安抚,“她就是小孩子心性,一时兴起跟你开个玩笑,千万别当真。” 庄扬立刻会意。 德叔这是在给他递台阶下,也是给彼此留个体面。 他连忙摆手,脸上挤出轻松的笑意: “德叔您说哪里话,芊芊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她就是爱闹腾了点。” “您放心,她永远是我亲妹妹,我疼她护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她?” 这话既是给德叔宽心,也是再次划清界限。 他和丁芊芊只能是兄妹,定不会让德叔为难。 德叔浑浊的老眼深深看了庄扬一眼。 里面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他明白庄扬的心意。 也清楚自己女儿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用力拍了拍庄扬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端着水果盘有进了后院。 晚上的饭桌上。 大家都没有提及不开心的话题。 德叔不能多喝,只能浅饮。 倒是郭涛和丁芊芊兴致高,两人竟拼起酒来,没几杯下肚,两人喝得酒酣耳热。 庄扬没有劝住,有两人胡闹。 而他只喝了一杯啤酒,便放下酒杯,朝一旁老槐树走去。 老槐树的枝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洒下细碎的月光。 庄扬独自坐在老槐树下的矮竹靠背椅上。 面前的矮木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下午郭涛清洗出来的铜币。 一共73枚。 其中能卖出价格的铜币倒是占了一大半。 下午在那光头摊主摊前瞧见红陶悭囊时。 鬼眼告诉他。 [民国初期的红陶悭囊,呈色一般,但内有乾坤,可出六套五帝钱。] 此刻在庄扬眼前。 五套用红线穿好的小五帝钱。 分别按照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嘉庆通宝串好。 一套品相极佳的大五帝钱。 分别排序是秦半两、汉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永乐通宝。 旁边还有一小堆品相稍逊或略有残缺,未能凑成套的铜币。 这么一来。 下午花的三千五顿时翻了三十几倍。 但庄扬双肘搁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合十抵着下颌。 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那些承载着历史与气运的古钱上。 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 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因他微俯着身,领口微微敞开。 一根黑色的编织绳滑了出来,绳下坠着一颗已完全被他鲜血渗透的,玛瑙肌理的暗红十眼天珠。 不知过了多久。 德叔离开餐桌,捧着一个紫砂小茶壶,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在庄扬对面的矮竹椅上坐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壶嘴袅袅升起的热气,他看着庄扬出神的样子。 “小扬。” 声音温和,“想什么,这么入神?” 嗯? 庄扬猛地回神。 见是德叔来了。 他坐直了身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德叔,您还没睡啊?也没想什么要紧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铜钱,声音低沉下去,“就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重振庄家的门楣,让我爸在那边也能安心。” 其实他是被今晚网上的那些舆论给绊住了思绪。 看来。 那刘贺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作对。 但他不想让德叔替自己担心。 “其实......” 德叔正想开口宽慰几句。 视线却无意间落到了庄扬胸前那颗露出的天珠上。 尤其是上面那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沁染,让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这是...... 他放下手中的紫砂壶,动作显得有些急促,朝庄扬伸出手,“小扬,把你脖子上那个给我看看。” 庄扬一愣,“......” 低头,才发现天珠不知何时滑了出来。 心头猛地一跳。 缩紧的眸底掠过一丝警惕。 难道德叔知道这十眼天珠的秘密? 第35章 又是神秘的古老家族 但想到德叔是父亲生前最信任的挚友。 犹豫片刻。 还是依言小心翼翼地将天珠从脖子上取下,递了过去。 德叔粗糙的手指接过那枚冰凉的天珠。 他没有立刻询问。 而是凝着老眸,仔细地反复端详着。 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天珠表面那些深沁入骨,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痕迹。 他眉头紧锁。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还有一抹看不透的沉重。 后院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头顶老槐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更添几分压抑。 庄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双手在膝盖上不自觉地攥紧。 该不会真知道了吧? 父亲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 另一个更让他心寒的念头也随之而来—— 那就是马叔,马有怀。 他也是父亲生前的另一位好友,可在父亲出事后就刻意疏远,形同陌路。 难道他也知道? 如果这秘密被更多人知晓...... 庄扬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脖子上的东西,随时可能扑上来抢夺。 这样同样会害了身边亲近的人,无时无刻会处在危险中。 更不希望德叔被自己连累。 就在他不安想着。 德叔终于开口了。 他指着天珠上那片诡异的暗红,声音凝重: “小扬,这天珠上面的是血?哪来的?” “还是说,是你的血?” 竟猜到了! 庄扬心头剧震。 面上却不显,而是露出几分困惑和一丝后怕。 “啊?德叔您说这个啊?” 他指着天珠,“确实是我的血。就前阵子不小心,手指头被碎瓷片划了个大口子,流了不少血,也不知怎么搞的,蹭到这珠子上了。” “结果这血就跟渗进去似的,怎么也擦不掉了,洗也洗不掉,您说邪门不邪门?”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德叔的神情,又故作烦恼地抱怨道: “本来想着这珠子好歹是玛瑙的,也能值个几万块,拿去卖了应应急。结果人家一看这渗血的鬼样子,都嫌晦气,死活不收,真是倒了霉了。” 德叔听完,脸色猛地一沉。 他豁然抬头,目露少有的严厉。 “糊涂!” 他低喝一声,握着天珠的手都紧了紧,“小扬,这十眼天珠就算它只是玛瑙的,就算它只值几万块,那也是你们庄家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信物。” “是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的念想和根脉,它的价值,岂能用钱来衡量?!” 这番呵斥来的太突然,让庄扬错愕的眨了下眼。 德叔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正准备安抚德叔激动的情绪。 耳边又传来德叔带着痛心疾首的声音: “这是十眼天珠对于你来说,那可是无价之宝,是你庄扬身为庄家子孙的凭证。” “你就算穷得去要饭,去睡桥洞,也绝不能再动卖掉它的念头!明白吗?” 德叔深深望着他,似对自己亲儿子般的严肃叮嘱。 庄扬被德叔罕见的严厉震住了。 连忙做出一副知错害怕的样子,举起手保证: “德叔您别生气,我错了!” “我保证,以后绝不动卖掉它的心思,我发誓!” 他态度诚恳,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太好了。 德叔的关注点似乎只在卖祖产上,而非天珠本身可能存在的秘密。 德叔见他态度诚恳,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但眼神依旧凝重。 他小心翼翼地将天珠放回庄扬手中,语重心长地再次叮嘱: “记住就好。还有,这天珠以后也别随意送人,哪怕是你将来的媳妇也不行。”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它只能传给你的后代,一代一代,传下去。” 庄扬心中疑窦再生。 德叔这话...... 意有所指? 他接过尚带德叔体温的天珠,重新戴上。 抿了下有些干巴的唇角,试探性地开口: “德叔,我爸......他生前有没有跟您提过关于这十眼天珠的什么传说啊?” “传说?” 德叔端起紫砂壶抿了一口,眉毛疑惑地皱起,“什么传说?不就是你们庄家的传家宝吗?你爸倒是说过,这是他爷爷的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老物件了,让好好保管。” 庄扬心头大石彻底落下。 看来德叔是真不知情。 他立刻换上轻松的笑容,打着哈哈掩饰: “哦哦,没什么。就是......就是我爸生前抓着我的手,特别特别认真地叮嘱我一定要保护好这个祖宗留下的宝贝。” “我当时就想啊,这么郑重其事,难道这珠子真有什么神奇之处?” “难不成还藏着宝藏地图啥的,呵呵......” 他故作财迷地搓了搓手。 德叔被他这模样逗得失笑,虚点了点他: “你这小子,钻钱眼里去了。” “谁说传家宝就一定得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情义、念想、根脉,这才是无价的。” “嗯,德叔说的极对。” 庄扬嘿嘿笑着。 心思却转得飞快。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又问: “对了德叔,我听说这真正的十眼天珠,可是新石器时代就有的化石天珠,是眼纹天珠里最最稀有的,全世界据说就两颗。” “您老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两颗宝贝,现在都在谁手里?” “嗯......是有这么个说法。” 德叔捧着茶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他顺势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仰头望向夜空,陷入了回忆: “传说一颗,被一位不知其名的得道高僧偶然所得,视若佛门重宝。另一颗......”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缥缈,“据说落入了一个极其神秘的古老家族手中,具体是哪个家族,就无人知晓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庄扬又感慨: “不过啊,这些传说听听也就罢了。” “什么暗藏神秘力量,引得众多古老家族间暗中争抢......我看多半是后人为了抬高这天珠的身价,故意编出来的故事,好让它卖出天价。” “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庄扬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颈间的天珠,沁凉的触感下,左眼似乎又隐隐传来一丝微凉。 又是神秘的古老家族...... 孙华也提醒过他。 刘家身后是滇南苗寨一个神秘的古老家族,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他沉默着,没有接话。 第36章 特别的‘眼睛\\\’纹身 但德叔的话,让他更加确信—— 自己脖子上这颗,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落入高僧之手的那颗无价之宝。 可为什么到了庄家手里,就变成了普通的玛瑙材质。 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无数谜团在他心头翻涌。 德叔也没在意他的沉默。 双手捧着温热的茶壶,眼神渐渐变得哀伤。 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后院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小扬啊。” “你爸当年入天局跳楼自杀是我这辈子,最不能接受的事。” 他闭上眼,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痛楚,“他明明......明明在最后关头,给我打过电话,说他报警了.他说他豁出去了,一定要把那些做局害他的王八蛋绳之以法。” “他声音那么坚决,那么愤怒。” “我听得出来,他不想死,他想活,他想报仇。” 德叔的声音渐渐哽咽。 “什么?” 庄扬猛地抬起头。 瞳孔骤然收缩。 他父亲庄海,当年是中海赫赫有名的鉴定大师,眼力无双。 可两年前,一场精心设计的局将他彻底摧毁。 他被人设局。 以极低的价格捡漏收到了一套被鉴定为真品的齐白石《山水十二条屏》古画。 交易完成后不久,对方便带着所谓的权威机构证明找上门,声称画是假的,是庄海故意调包,要求天价赔偿。 庄海百口莫辩,所有的鉴定证据都指向他打眼甚至诈骗。 为了赔偿这天文数字,他变卖了所有家产,倾家荡产,名誉扫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忍辱负重想办法翻盘时,他却从自家书房的窗口一跃而下...... “德叔!” 庄扬双手猛地撑在矮木桌上,身体前倾,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您说我爸自杀前......报过警?!” 德叔睁开眼,浑浊的老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用力点头,“是啊,我接到他电话,他说他报了警,让我立刻去家里。” “可,可是等我到的时候,警察刚到楼下你爸他,他已经......” 德叔说不下去了,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就躺在血泊里没气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如同叹息。 却重如千钧砸在庄扬心上。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一股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瞬间席卷全身。 他父亲! 那个骄傲了一辈子,正直了一辈子的男人。 他明明已经报警要反抗,要抓出幕后黑手。 他怎么可能在警察到来前的短短时间,就改变主意选择自杀?! 这根本不合逻辑! “德叔......” 庄扬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我爸很有可能根本不是自杀!” “什么?!” 德叔猛地抬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开。 是啊。 他当时只顾着悲痛和料理后事,沉浸在老友离世的巨大打击中,竟从未深想过这其中的蹊跷。 此刻被庄扬点破,懊悔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老泪纵横: “糊涂,我糊涂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啊!老庄,老庄他死得冤啊!” “德叔,你别这样......” 庄扬霍然起身,蹲到德叔面前。 他抓住德叔捶打自己的手,眼眶通红,声音却异常冷静: “您放心,这仇,我一定会报。” “害我爸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不仅是被骗被害之仇,更是杀父之仇!” 德叔这次稍平缓了激动的情绪,反手紧紧抓住庄扬的手。 “好孩子,德叔帮你。德叔豁出这把老骨头也帮你查。” 他看着庄扬眼中浓郁的恨意,既心疼又担忧,“可是小扬,那些人.....当年和你爸交易,都戴着面具,用的是化名根本不知道是谁。” “这没有任何线索,这无疑是大海捞针。” “我有线索。” 庄扬眼中锐光一闪,“我爸在在出事前,曾单独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那个卖给他《山水十二条屏》赝品的人,右手虎口上有个一寸大小的,很特别的‘眼睛’纹身。” “我记得很清楚,我爸当时说,那纹身的眼睛是红色的。” 他语气森然,带着一股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的狠劲: “既然是一个团伙设局,背后必然有一个组织。” “只要找到这个纹身的主人,顺藤摸瓜,一定能把这个藏在阴沟里的组织连根拔起。将他们绳之以法!” 德叔看着庄扬眼中那燃烧的,近乎偏执的火焰。 仿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老友庄海。 他用力点头,“好!我们一定把他们揪出来。” 庄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用力回握: “谢谢您,德叔。” 他很感谢德叔一直拿自己当亲儿子般对待。 之前母亲昂贵的医疗费一大半都是德叔帮忙垫付。 但德叔每次都说不用他偿还这些钱,说当年自己的命是他父亲救的。 要不然,就没有现在的德叔,就没有现在的德宝斋。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复仇需要实力,需要自身强大...... 他看向桌上那些大小五帝钱,转移话题问道: “德叔,您人脉广,认不认识专门喜欢收藏这类成套钱币的老板?我想尽快出手,换点现金。” 沉重的气氛,瞬间消散了不少。 德叔也整理了一下情绪,思索片刻道: “还真有一个,收藏协会的副会长,柯文山柯老。” “他就特别喜欢收藏各种古钱币,尤其是成套的、寓意好的。他为人正派,眼光也毒,价格公道。” “柯老?” 庄扬有些意外,随即点头,“好!明天我就去拜访柯老。” 前天在刘贺闹事找来柯文山,那时他看出这柯文山是个秉直公正的好人。 现又是德叔推荐,那自是没错了。 “你明天记住......” 德叔似乎还想叮嘱些什么。 就在这时。 “德叔,德叔!江湖救急啊!” 醉醺醺的郭涛大呼小叫的声音由远及近。 光听那哀嚎的嗓门,不知的还以为这家伙被谁正追杀着呢。 第37章 有人来闹事了? 只见他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把拉住德叔的胳膊就往餐桌那处拽。 “哎哟,小涛你慢点慢点,你这又是干什么?” 德叔被他拽得一个趔趄。 手里的茶壶差点晃脱了手,一脸茫然。 “德叔,你帮我评评理,芊芊说我是物业有名,这辈子肯定找不到媳妇,打一辈子光棍。” “您得去给我做个证,告诉芊芊那丫头,我郭涛如今好歹也是正版正眼的鉴定大师呢。” 郭涛急吼吼地说着,眼神闪烁,明显带着点心虚。 德叔被半推半就地拉着走,哭笑不得: “哎哟喂,你自个跟芊芊解释去,老子我可不从不打诳语。” 郭涛一听急眼了。 “德叔!” 他本微醺的脸,这才彻底红成了番茄,原地跳脚耍赖,“我不管,您就得帮我在芊芊面前做个证,证明我郭涛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嚎完,又三步一踉跄的硬拖着德叔去找餐桌上找丁芊芊。 德叔那他没办法,叹着气跟着去了。 但也看得出这郭涛心里打了什么主意。 庄扬看着被郭涛强行拖走的德叔那无奈又好笑的表情,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还真是不死心。 他不再理会前厅的喧闹,动作利落地将桌上那几套大小五帝钱小心翼翼地分装好。 月光下。 他颈间的十眼天珠,那暗红的沁色仿佛又深了几分。 ....... 翌日清晨。 阳光刚爬上德宝斋后院灰瓦的檐角。 庄扬拎着个不起眼的黑色塑料袋,推开客房的门。 脚还没迈出。 就被门口蹲着的一团阴影吓了一跳。 “嚯!” 庄扬没好气地轻踢了那阴影一脚,“郭涛!一大清早你搁这儿扮蛤蟆呢?蹲我门口想吓死谁?” “扬哥......” 郭涛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 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蔫头耷脑,声音有气无力: “我昨天喝多了,被芊芊数落了一晚,结果德叔也不帮我说好话......” 庄扬一听就乐了。 又伸脚虚踢了下郭涛的屁股,“德叔不帮你,是因你的鉴定能力着实只能算上半吊子,人家说的也没错。” 他也不是有意贬低这死党。 但郭涛不认清自己的能力,日后怕是要捅出不少篓子来。 没关系,日后再慢慢教他。 他又拽了下对方衣领,“赶紧的,别在这堆破烂上浪费时间了。” “唉~” 郭涛长长叹了口气。 撑着膝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他这才注意到庄扬手里的塑料袋,眼睛一亮,指着袋子惊奇地问: “扬哥,这里头该不会是昨天咱辛苦洗出来的那些铜板儿吧?” “嗯哼。” 庄扬晃了晃袋子,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郭涛立刻嫌弃地啧了一声:“好歹凑齐了几套小五帝钱啊。你就拿这破塑料袋装着,太寒碜了吧。” “等着,我去找个像样的锦盒,好歹装点门面,别让人以为咱拎着一袋废铜烂铁去丢人现眼!” 说着就要转身去找。 庄扬眼疾手快,一把薅住郭涛的后衣领子,把他拽了回来: “拉倒吧你,值钱的宝贝,就算糊了一层泥巴,它还是香的。搞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干啥?” 他松开手,嫌弃地拍了拍掌心。 郭涛被勒得咳嗽了两声,揉着脖子抱怨: “扬哥你下手能不能轻点?再来几次,我脖子非得让你勒断不可。” 他嘴上抱怨着,眼神却瞟向庄扬手里的袋子。 庄扬懒得理他,神情严肃起来。 伸出手指点了点郭涛的胸膛,再次叮嘱: “待会儿出门,多看,少说话!记住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 郭涛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好奇地问,“咱去哪儿出这货?是去街上那些铺子碰碰运气?还是......” “直接去柯老的云麓钱庄。” 庄扬干脆利落。 郭涛一听,眼睛亮了: “柯老?那敢情好!柯老为人最是公道,眼光也毒,肯定能给个好价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刷了下。 突然‘咦’了一声。 点开一个舆论页面,语气变得有些愤愤不平: “扬哥,你看!昨天你跟伊大小姐赌出帝王紫的事儿在网上炸开锅了!” “本来是大好事,可不知哪冒出来一群疯狗似的喷子,到处说你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全靠运气蒙的。” “还有更难听的,说你是伊家推出来的骗子,说这帝王紫是你们一早就准备好的。这他妈......” 郭涛义愤填膺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前厅传来的一个尖锐又愤怒的女声硬生生打断。 “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是丁芊芊。 难道有人来闹事了? 庄扬和郭涛对视一眼,立刻拔腿往前厅跑。 刚掀开帘子。 就见丁芊芊像只炸毛的小猫,双手叉腰站在大厅中央。 正对着门口方向怒目而视。 郭涛一个箭步冲上去。 下意识地把丁芊芊护在身后,指着门口那人影就吼: “臭娘......” 后面那个‘们’字还没出口,他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 随即化作一片尴尬,指着的手指也讪讪地收了回来,忙不迭地赔笑弯腰: “哎哟!是,是伊小姐啊。” “对不住对不住哈,我这破嘴,没看清是您。” “您千万别介意,我刚真不是骂您。”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伊云月齐肩短发利落别在耳后,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气质清冷矜贵。 她神色平静,对郭涛的失态并未动怒。 只是微微颔首。 目光越过郭涛和丁芊芊,落在随后出来的庄扬身上,“没关系,一点小误会罢了。” 庄扬这才走上前。 看着剑拔弩张的丁芊芊和一脸平静的伊云月,问道: “怎么回事?” 没等伊云月开口,丁芊芊就气鼓鼓地指着伊云月抢先道: “扬哥哥,就是她!” “不仅把你从星月辞退害你丢了工作,现在网上那些人骂你骂得那么难听。” “肯定也是她搞的鬼,她就是个害人精!” 庄扬瞬间明白了。 这丫头是看到网上的舆论,误会是伊云月辞退了自己并主导了诋毁。 第38章 成套的溢价魔力 他哭笑不得,连忙解释: “芊芊,你搞错了。离职是我自己提的,跟伊小姐没关系,她刚从国外回来接手集团不久。” “至于网上那些疯话......”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是另有其人故意泼脏水,跟伊小姐更没关系。” 昨天陪伊云月赌石开出帝王紫的消息在网上轰然传开。 伊云月借此彻底坐稳了掌舵人的位置,他庄扬也跟着在中海古玩圈有了点小名气。 但树大招风,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眼红和诋毁。 昨晚刷手机他就看到了。 估计德叔也看到了。 只是怕影响自己心情,没提吧。 暗想着。 “那,那到底是谁干的?!” 丁芊芊更气了,不依不饶地追问。 “不知道。” 庄扬摸了摸鼻子,回答得干脆利落。 他不想让丁芊芊卷进这些麻烦里,选择了隐瞒。 郭涛和伊云月也明白他的用意,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这下,丁芊芊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人。 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对着伊云月,声音细若蚊呐地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但心里那股敌意并未完全消散。 眼前这个女人太漂亮,气场太强,又是星月集团的老板。 那她突然来找庄扬...... 顿时心里警铃大作。 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该不会是瞧上庄扬了吧? 伊云月何等敏锐。 一眼就看出这小姑娘对庄扬的心思。 她得体地微笑,并不在意: “没关系。” 说完,她径直走向庄扬,“昨天多亏你帮忙,我才算真正在星月站稳了脚跟。” “本想昨天就好好道谢,可惜.....气氛被破坏。” 她说到“气氛被破坏”时,不知想起了什么。 白皙的耳根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庄扬闻言怔了怔。 昨天鬼眼透视,红色蕾丝....... 嘶!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某些春光无限好的画面。 他赶紧别开眼,不敢看眼前的女人半分。 面皮有些发热,小声嘟囔了句: “只,只要不在踩我脚就行。” “......” 伊云月还是听见了。 反倒是她也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看了眼脚下的高跟鞋。 昨天只是一时气上头才冲动踩了这男人一脚。 谁叫这男人眼力竟这么好,就跟真有透视眼般。 收起纷乱的思绪,提醒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随即,她抬头诚恳的看向庄扬: “今天冒昧过来,是想正式请你吃顿饭,表达谢意。” 吃饭? 庄扬也定了定神。 压下心头的异样,连忙摆手: “伊小姐太客气了,你已经付过酬劳,我们两清。吃饭就不必了,真的。” 被干脆地拒绝,伊云月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 但她并未表现出来,也没有强求。 只是轻轻颔首,保持了沉默。 但也有知难而退的意思。 一旁的丁芊芊见庄扬拒绝了伊云月,心里那点小乌云瞬间散去,心情大好。 她立刻上前,亲昵地抱住庄扬的胳膊。 仰着小脸,声音又软又甜: “扬哥哥~中午想吃什么呀?我给你做,保证让你满意。” 庄扬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又吓了一跳。 赶紧把胳膊抽出来,连连摆手: “中午啊?中午恐怕没时间,有事要出去。” 旁边的郭涛看得直搓胳膊,鸡皮疙瘩掉一地,忍不住打趣: “得了吧芊芊,你做的饭?” “到时可别再把扬哥吃进医院遭老罪,我可记得上次你炒个鸡蛋都能糊成锅巴呢。” 他知道芊芊从小就喜欢庄扬。 虽然自己心里也藏着那份喜欢。 但从不吃醋,只盼着他们好。 只要芊芊开心,他这辈子都不会把那点心思说出来。 “郭!涛!” 丁芊芊瞬间又炸毛。 转身就扑向郭涛,精准地拧住了他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谁做饭难吃了?啊?我明明厨艺进步很大,是你味觉失灵,不懂得欣赏。” 她手下用力,娇嗔地逼问。 “哎哟,疼疼疼——姑奶奶饶命!” 郭涛捂着耳朵夸张地惨叫,“好吃好吃,芊芊做的饭最好吃,色香味俱全,堪比五星大厨行了吧?快松手!” 看着两人又闹成一团。 庄扬无奈地摇头失笑。 伊云月看着这充满烟火气的打闹,嘴角也不由得弯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可目光不经意扫过庄扬随意拎着的那个黑色塑料袋,好奇开口: “庄扬,你这袋子里是?” 庄扬收回目光。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哦,一些铜币,准备找个地方出手。” “铜币?” 伊云月微微扬眉,“据我所知,普通的古钱币价值似乎都不太高,除非是特别珍稀的版别。你这么有把握能卖出好价钱?” “我看你上次捡漏的鼻烟壶价,还以为你不会将这些小玩意放在眼里。” 她确实很好奇,庄扬的自信从何而来。 虽刚接触古玩行,但基本的常识这几天也恶补了些。 至于那从庄扬手里花了十五万买来的鼻烟壶。 正放在她床头柜上,这几天晚上入睡前都会拿着看几眼...... “看来伊小姐想要经营好星月集团,要学的东西可不少。” 庄扬看了眼手中黑塑料袋,“古玩行值钱的古董可不是只有瓷器,我手里的铜币虽单个拎出来跟康熙时期的鼻烟壶确实比不上一星半点,但我有把握能卖出高价。” “哦?” 伊云月见他如此笃定,顿时来了兴趣,“怎么说?” “这些其实......” 郭涛刚挣脱丁芊芊的魔爪,正想开口解释五帝钱的玄机。 “涛子。” 庄扬却抢先一步伸手。 虚虚地挡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话。 随即看向伊云月,眼神里带着点玩味: “伊小姐既然想学习,光靠耳朵听,印象不深。待会儿跟在我身边,亲眼看看我怎么把这些不值钱的铜板儿,卖出高价去。实践出真知,对吧?” 他笃定,只有让这位大小姐亲眼见识到组合的价值,她才能真正理解古玩行里成套的溢价魔力。 而他也看得出。 这才是伊云月今天来的目的吧。 昨天不欢而散,今天却丝毫不介意上杆子来请自己吃饭,定是猫腻。 况且,他发现这女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聪明。 昨天她能看穿他的心思。 他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伊云月被他这略带挑战的眼神看得一怔。 随即莞尔,点头道: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好好学习一下庄大师的高招。” “我也要去!” 丁芊芊立刻举手。 可不能让伊云月与庄扬单独相处! 第39章 一堆垃圾玩意儿 郭涛连忙拉住她,“哎哟我的大小姐,德叔一早就出去办事了。” “临走前千叮万嘱,让我告诉你,今天好好守着德宝斋,哪儿也别去。” “你刚毕业,该学着帮德叔分担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到处疯玩了。” 德叔就怕这小祖宗跟在庄扬身后添麻烦。 所以才叮嘱他一定要将芊芊留在店内。 “我......” 丁芊芊小嘴一撅,正要反驳。 庄扬也开口了,语重心长。 “涛子说得对。芊芊,德叔年纪大了,你该懂事了。守好铺子,别让德叔操心。” 他特意强调,“听话。” 见庄扬也这么说,丁芊芊虽然满心不情愿,也只能悻悻地放下手。 她瞪了伊云月一眼。 今天便宜你了! 随即,轻哼一声。 重重地跺了下脚,转身气呼呼地去整理货架了。 庄扬三人这才走出德宝斋,朝着柯文山的云麓钱庄方向走去。 然而。 就在离钱庄大门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 庄扬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跟在他身后的郭涛差点撞上,顺着庄扬的视线望去。 只见装修古朴典雅的云麓钱庄门内,赫然出现了两个他们此刻最不想看见的身影。 刘贺和袁兵! 真踏马晦气。 郭涛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 “妈的,是这俩王八蛋!” “昨天他们差点害你丢了眼睛,还给你带了绿帽子,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庄扬眼疾手快,一把薅住郭涛的后衣领,把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记性没长。 他白了对方一眼,“你又忘记我的话了?” “咳咳......” 郭涛被勒得一阵咳嗽,可就是气不顺,“扬哥你拉我干嘛?难道就看着这俩孙子在里面逍遥?昨天的事你忘了?!” 没等庄扬回答,旁边的伊云月眉头蹙起。 她疑惑地看向庄扬,“昨天离开后,刘贺又找你们麻烦了?” 突然愧疚。 若不是她,也不会让庄扬惹上刘贺这种无赖。 郭涛刚想开口控诉刘贺的恶行。 庄扬再次抢先一步,语气平静地截住话头: “没什么大事,一点小冲突,已经过去了。待会儿有空再跟你细说。” 他朝钱庄里努了努嘴,“现在,咱们先走吧。” 说完,直接转身,朝着与钱庄相反的方向走去。 伊云月虽然满心疑惑。 但看庄扬神色如常,似乎真的不想在此刻纠缠。 便也压下疑问,跟了上去。 郭涛急了,小跑两步追上庄扬,“扬哥,咱不是要去云麓找柯老出货吗?就这么走了,那咱这袋子铜板儿咋办?” 庄扬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 “出货又不是非得找柯老。反正时间还早,去其他店铺逛逛,说不定有别的老板识货,出价更高呢。” 三人在人头攒动的古玩街逛了将近一个小时。 伊云月和郭涛亦步亦邹的跟在身后。 庄扬看似随意地走走停停。 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街边一家家店铺。 终于。 他在一家门面不大,但门口玻璃柜台里摆满了各式各样古钱币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 店铺招牌写着‘聚宝钱币’。 “就这家吧,进去碰碰运气。” 庄扬说着,抬脚就要往里走。 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衬衫,脖子上挂着条晃眼大金链子的年轻男人,横着挤了过来,肩膀还故意重重地撞了庄扬一下。 “让让,让让!没长眼啊?” 那混混模样的青年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抢先一步冲到柜台前,把手里的一个同样廉价的塑料袋‘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 庄扬被撞得一个趔趄。 皱了皱眉,揉了下被撞疼的胳膊。 他拉住想发作的郭涛,示意稍安勿躁。 随即带着伊云月郭涛两人走到一旁,打算等前面这人做完生意再说。 柜台后面坐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女人。 妆容精致,眼角眉梢带着点风尘气,身材略显丰腴,穿着件低领的碎花连衣裙,风韵犹存但也透着一股精明的市侩。 她就是这聚宝钱币的老板娘,朱蓉。 混混大大咧咧地指着塑料袋,随意靠在柜台上,“老板娘,看看。都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古董,值老鼻子钱了,开个价吧。” “哟,什么祖传宝贝?让老娘掌掌眼......” 朱蓉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随意地扒拉了几下塑料袋里的铜钱。 动作敷衍,神情越来越嫌弃。 可没扒拉几下。 她就一脸晦气地把塑料袋往混混那边一推,连连摆手,语气尖刻: “去去去!” “一堆垃圾玩意儿,锈的锈,残的残,没几个囫囵个儿的。” “就算有几个品相还凑合的,也是康熙乾隆这种大街货,年头浅,不值钱!” “顶天了按斤称,十几块撑死。” “不收不收,赶紧走!” “别耽误我做生意,真是晦气,一大清早开门就碰上捣乱的。” 她翻了个白眼,满脸的不耐烦。 那混混一听不收,立刻变了脸。 指着老板娘骂骂咧咧了几句难听的,抓起塑料袋就要走。 走到门口时。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庄扬。 目光落在他手里那个同样不起眼的黑塑料袋上,眼珠转了转。 脚步停了下来,靠在门框上,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架势。 这时,庄扬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将手中的黑色塑料袋轻轻放在柜台上。 语气平和。 “老板娘,看看我这边的货?有好东西。” “又来?!” 老板娘见又是塑料袋。 看都没看,头也不抬。 直接不耐烦地抬手一挥,想把塑料袋扫开: “说了不收不收!一堆破烂铜板儿有什么好看的。” “赶紧拿走,别在这儿杵着碍眼,真他娘的......” 她嘴里不干不净地抱怨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被推开的塑料袋口。 袋口微微敞开。 露出了里面几枚用红绳精心穿好的铜钱。 那铜钱黄亮润泽,包浆温润,排列有序。 朱蓉挥到一半的手,猛地顿在了空中。 “这是......” 第40章 这简直是在明抢 “怎样?” 庄扬挑眉,“老板娘还收吗?” “.......” 朱蓉没立马回应。 而是那双原本带着几分慵懒和市侩的眼睛,此刻抑制不住的闪着贪婪的精光。 暗自咋舌。 啧啧。 袋子里,五串用红绳精心串好的小五帝钱和一串品相上佳的大五帝钱,静静地躺在其他散乱的铜币之上。 绝非寻常散钱可比! 一想到马上可以大捞一笔。 她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于是,她飞快地用眼角余光扫过庄扬、郭涛和伊云月三人。 帅小伙神色平淡。 长相稍差点的男人一脸警惕。 那个气质清冷的漂亮女人则带着探究。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朱蓉的脑海。 赌一把! 赌这几个年轻人根本不懂五帝钱成套的价值。 特别是那个拎袋子的帅哥。 看起来这么年轻,说不定就是个运气好的棒槌呢。 “哎哟哟!” 朱蓉脸上瞬间堆起夸张又热情的笑容。 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 “几位老板,真是不好意思。” “刚才被那个没眼力见的混小子气得够呛,一时心情不好,怠慢了几位贵客。” “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哈。” 她连连摆手,试图将刚才的失态轻描淡写地揭过。 郭涛和伊云月同时皱起了眉头。 伊云月觉得这老板娘变脸太快,市侩气太重,一看就不是善茬。 郭涛则是本能地嗅到了奸商的气息。 只有庄扬。 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平静样子。 甚至还微微点了下头,语气听不出喜怒: “没事,老板娘看货吧。” 只要给的价格公道,他才不管眼前的女人是奸是善。 “好嘞好嘞。” 朱蓉心中窃喜,连忙伸手再次探入塑料袋。 这次她的动作认真了许多。 小心翼翼地将那六串五帝钱一一拿出来,放在柜台的绒布上。 甚至还装模作样地从柜台抽屉里取出一把专用的钱币卡尺。 煞有介事地测量起每一枚铜钱的尺寸、厚度,翻看边道和穿口。 她指尖在那些品相极佳,版别稀有的铜钱上对看了几眼。 心中的狂喜几乎要压不住。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成套精品。 转手卖出去,利润翻几倍不成问题哇! 但她的脸上,却强装维持着挑剔和审视之色。 看完六串五帝钱。 朱蓉又扒拉了一下袋子里剩下的那些散钱,拿起几枚品相一般的看了看,又嫌弃地丢回去。 整个过程,她沉默了好几分钟。 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仿佛在艰难地评估价值。 庄扬看着她这副做派,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行内人也需要鉴定这么久? 但也不点破。 他故意催促道: “老板娘,看得怎么样了?能给个什么价?” 这话一出。 原本靠在门框上等着看热闹的混混立刻来了精神。 几步就凑到柜台前。 伸着脖子去看朱蓉放在绒布上的那六串钱币。 又低头瞅瞅自己塑料袋里那一堆锈迹斑斑,残缺不全的散钱。 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服气。 嘁,这不都是铜板儿吗? 凭什么他的就是垃圾,人家的就值得老板娘这么认真看? 他张嘴就想质问朱蓉是不是看人下菜碟。 “喂,老......” 就在这时。 朱蓉似乎终于评估完毕。 她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挺了挺那对傲人的胸脯。 试图用自己性感的曲线吸引眼前帅小伙的注意力,让他放松警惕。 随即指着那六串钱币。 “帅哥你看啊,你这些铜钱呢,大部分都是大路货,品相也一般。” “不过嘛,这六串成色还算不错,穿得也规整。” “这样吧,我吃点亏,都收了!” 说着,顺势拿起柜台上的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了起来。 一边按一边报价。 “像你这康熙通宝呢,品相还行,按市场价,我给您算15一枚。” “雍正通宝多点,算100一枚,乾隆的嘛,也就20一枚......” 她报的价格,完全是针对普通散钱,甚至还是品相中下的散钱的价格。 对于成套,品相版别俱佳的五帝钱来说。 这简直是在明抢。 黑啊。 “啪!”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按在了朱蓉的计算器上,硬生生打断了她的报价。 朱蓉吓了一跳。 手一抖,计算器差点掉地上。 她猛地抬头,对上庄扬那双平静却莫名骇人的眼睛。 心头一跳。 随即泼辣的拍桌,指着庄扬鼻头就动了火气: “哎你干嘛?!” “吓死老娘了,还做不做生意了?” “不想要这个价就直说,老娘还不想收你这堆破铜烂铁呢!” “呵。” 庄扬气笑了。 收回手,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 “老板娘,做生意讲究个诚信。你这价格......有半点诚意吗?” “就是!” 郭涛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再也忍不住。 也啪一巴掌重重拍在柜台上,震得上面的铜钱都跳了一下。 他指着朱蓉的鼻子就骂: “你他妈眼瞎心也瞎啊。把我们当棒槌耍是吧?” “你他妈是真不认识这摆在你面前的是什么玩意儿?” 手臂下移,手指几乎要戳到那几串五帝钱上,“五帝钱!五帝钱懂不懂?” “你在这古玩街混饭吃,连这个都不知道? “黑心烂肺的东西,你这店趁早关门得了!” 伊云月虽不懂什么是五帝钱,但也跟着来了火气。 她声音透着寒,“老板娘,你这是要砸了自己的照招牌吗?” “你,你们——” 朱蓉被郭涛劈头盖脸一顿骂,脸色瞬间涨红,又迅速转白。 像是被人当众扒了皮,颜面扫地。 她知道自己这把赌错了。 对方不仅懂行,而且脾气还爆...... 哼,惹不起,认怂也不是不会。 只要能赚钱。 旋即。 朱蓉脸上的恼怒瞬间切换成谄媚的笑容。 “哎哟哟,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她慌慌张张地绕过柜台,嫌弃的推开正好挡道的混混,“让开!碍事。” “嘿你......” 混混被推得一个趔趄,敢怒不敢言。 毕竟自己手上的铜币还没出呢。 对,先忍忍! 他站稳身子后,将手里的塑料袋抱在怀里,静静瞧着这老板娘是如何收了那小子的铜币。 到时候他也好有样学样。 第41章 柔软而富有弹性 “这位帅哥~别生气嘛。” 朱蓉成功挤到庄扬身边,立刻伸出涂着红指甲的手,试图去摸庄扬的胳膊。 声音又软又媚,刻意的讨好: “这不是刚才被你这英俊潇洒的气度给迷住了,一时走了神,没仔细瞧清楚嘛。” “现在看明白了,看明白了。这可是成套的五帝钱,好东西,好东西啊!” “价格好商量,重新谈,保证让您满意!” “......” 庄扬在她手指即将碰到自己时,毫不掩饰厌恶地抬手。 ‘啪’地一声拍开了她的手,力道不小。 他声音冰冷: “好,重新开价。再耍花样,立刻走人。” 伊云月站在庄扬身侧,将刚才朱蓉试图用身体接触庄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心头莫名涌起一股不快。 夹杂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意。 她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几乎是与庄扬并肩,冷冷盯着心思龌蹉的老板娘。 暗讽。 这女人一把年纪了还真够骚的! “.......” 朱蓉被庄扬拍开手,又被伊云月冷眼一扫,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为了生意还是强笑着。 她连忙拿起计算器,重新按起来: “哎,好说好说,这小五帝钱嘛,一串......一串我给你五千。” “这大五帝钱嘛,五万,够意思吧?” “至于其他的散钱,我给你按品相,一枚枚算,康熙的算30,雍正的算150......” 她这次报的价格,虽然比刚才翻了几倍。 但距离五帝钱真正的市场价值。 尤其是庄扬手里这些精品版别的价值,依旧相差甚远。 听得庄扬眼底的鄙夷更甚。 可朱蓉话音未落。 “操!” 旁边那个一直憋着气的混混青年,像是终于抓住了把柄。 猛地一把抢过朱蓉手里的计算器。 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开了。 “你个势利眼的臭娘们,凭什么他的破铜板一串就值五千五万?” “老子的也是铜板,待会儿老子也串好了,你今天必须按这个价收老子的。” “不然,谁他妈也别想卖!” 他一边骂。 一边还真的从自己那个脏兮兮的塑料袋里,掏出几串用捡来的破绳子胡乱将铜钱串在一起。 有康熙有光绪有乾隆,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随便窜了几串。 啪! 一声拍在柜台上。 “这下,老子的铜币这下也能收了吧?!” “......” 在场几人看着混混那几串‘杰作’,简直无语凝噎。 这棒槌,还真是学得有模有样。 就是学岔了十万八千里。 庄扬连看都懒得再多看朱蓉和那混混一眼。 直接给郭涛递了个眼色——收东西走人。 郭涛心领神会点头。 早就憋着一股劲,立刻上前。 动作麻利地一把将柜台上那六串价值不菲的五帝钱和散钱拢在一起,塞回那个廉价的黑色塑料袋里。 他嘴里还故意大声地啐了一口: “呸!” “什么玩意儿。聚宝钱币?趁早改名‘聚坑钱币’吧!” 朱蓉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 瞬间慌了神。 那六串五帝钱在她眼里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她也顾不上再搭理那个胡搅蛮缠的混混,更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身体猛地朝庄扬贴过去。 “帅哥!别走啊。” 她丰满的胸部,刻意朝庄扬的手臂蹭去,声音带着哭腔: “价格不合适可以再谈,我加价,我加......” 可就在对方身体即将贴上庄扬手臂的瞬间。 庄扬下意识地往伊云月方向移了一步。 试图避开这令人不适的接触。 然而。 他这一步退得有些急。 手臂外侧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旁伊云月的......胸口。 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西装面料清晰地传递过来。 如触电般酥麻袭卷全身,让男人心脏狠狠狂跳了几下,身体不受控制的燥热了几分。 “唔!” 伊云月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 “......” 庄扬也完全懵了。 他猛地扭头看向伊云月。 正好对上她那双带着惊愕,羞赧的漂亮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庄扬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对不起哈。” 庄扬慌乱收回手臂,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故意的。” 赶紧又往旁边横移了一大步,拉开与两个女人的距离,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该死。 又不是没碰过女人,竟在这里整害羞了。 他强自镇定的清了下嗓子。 看也不看还在试图纠缠的朱蓉,声音冷硬: “不必谈了。” “今天就算你出天价,这生意,我庄扬也不做了。” “涛子,走!”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率先大步走出了聚宝钱币。 刚在忙活的郭涛。 根本不知自己兄弟与伊大小姐之间发生了暧昧的插曲。 他拎着塑料袋,狠狠瞪了朱蓉和那混混一眼,赶紧跟了出去。 “呸!什么玩意儿。” 伊云月站在原地,脸颊依旧滚烫。 胸口被撞到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瞬间的触感和热度。 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悸动和羞恼,也冷冷地瞥了一眼同样有些傻眼的朱蓉。 然后才转身,步履从容地跟上了庄扬。 “哎!别走啊帅哥......” 朱蓉急得直跺脚,想追出去,却被那混混一把拽住了胳膊。 “臭娘们,别想跑。先收了我的铜币,不然老子砸了你的店!” 混混死死拽着她,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 “给老娘起开!” 朱蓉气急败坏地尖叫起来,“小张小王,赶紧出来把这个疯子给老娘轰出去。” 店里的两个伙计闻声冲了出来,连拖带拽地把还在叫嚣的混混往外赶。 “呸!” “势利眼,黑店!老子记住你了!” 混混被狼狈地推出店,对着紧闭的店门狠狠啐了一口,揉着被推搡疼的胳膊。 他眼珠转了转。 忽然想到刚才朱蓉给庄扬报的价格。 五千、五万! 再看看自己手里那几串胡乱捆的铜钱。 一股无知的贪念涌了上来。 他立刻打定主意,紧紧攥着自己的塑料袋,朝着庄扬三人离开的方向,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妈的,你们去哪儿卖,老子就去哪儿卖!” 第42章 脸皮忒厚了点吧? “你们卖一串五千,老子卖一串四千总行吧?” 混混一边跟踪,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塑料袋里掏出更多的铜钱,用捡来的绳子笨拙地串着,“五个一串,五个一串......” “哈哈哈,马上就能发财了!” 古玩街上人流熙攘。 郭涛拎着黑塑料袋,凑近庄扬,声音带着点烦躁: “扬哥,后面那个傻缺棒槌一直跟着咱们呢!跟个癞皮狗似的,要不要我去把他轰走?” 伊云月闻言,也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个混混正躲在一个卖旧书的摊位后面。 自以为隐蔽地探头探脑,对上伊云月的目光,又慌忙缩了回去。 伊云月皱了皱眉,转回头。 庄扬脚步不停,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 语气平淡。 “不用管他。” “一个想捡便宜的棒槌罢了。他爱跟就跟着,还能跟着咱们发财不成?” 他太清楚这种人的心理了。 无非是看到点高价的苗头,就妄想自己能复制,却连最根本的价值是什么都不懂。 郭涛撇撇嘴,不再多说。 伊云月走在庄扬身侧,努力将刚才在店里那尴尬又微妙的触碰感压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扯了一下庄扬的衣袖: “庄扬,刚才那个老板娘说的‘五帝钱’,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穿成一串,价值就完全不同了?” 既然今天来的目的是跟着庄扬学习。 那定不能被其他小事给影响了。 “嗯?” 庄扬侧目。 正好看到她微红的脸颊和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心头那点尴尬也消散不少。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边走边解释。 “这五帝钱,分‘小五帝’和‘大五帝’。” 说着,让郭涛拿出一串小五帝钱和大五帝钱,挨个指给她看。 “你看啊,这串小五帝钱,通常指清朝最鼎盛的五位皇帝在位时铸造的铜钱: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取其盛世之气,五行之气。” “这条就是大五帝钱,则更古老,也更珍贵,指的是秦半两、汉五铢、唐开元通宝、北宋宋元通宝和明永乐通宝,象征贯通华夏气运最强的五个朝代。” 他顿了顿,又往细出讲,“单个的铜钱,除非是极其珍稀的版别,否则价值确实有限。但一旦凑齐特定朝代、品相尚可、版别匹配的五枚,形成一套五帝钱,其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它承载了历史、文化、风水等多重寓意,尤其在信奉风水的人眼中,是化煞、旺财、镇宅的宝物。成套的稀缺性和文化附加价值,才是它真正溢价的核心。” 伊云月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 嘴里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原来如此,组合的力量,文化附加值......这古玩行的门道,果然深不可测。” 她看向庄扬的眼神,更多了几分佩服。 两人边走边聊。 庄扬深入浅出地讲解着五帝钱的讲究和鉴别要点。 郭涛则警惕地留意着后面那个鬼鬼祟祟的尾巴。 就在这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两人谈话。 “庄扬,我们又见面了。” 庄扬三人抬眼看去。 他们面前四五步之遥,霍倩就站在那。 这次她依旧外套着件白大褂,正直勾勾望着庄扬微笑。 似乎昨天的事,不复存在。 庄扬扯唇,“.......” 这女人是有健忘症,还是脸皮忒厚了点吧? 换过一般有头有脸的女人,怕是下次见了他都会绕道走,或是上前啐了一口,然后高傲扭头就走。 这女人完全跟没事人样。 佩服!佩服! 伊云月和郭涛一脸茫然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她们对她有印象。 那天跟在柯老身后的女人。 但并不认识,仅只有一面之缘。 同时又纳闷的看向脸色为怪异的庄扬。 她们是什么时候认识上的。 听那女人的口气,似乎两人还挺熟络的? 霍倩似乎并不在意庄扬身后两人打量的目光。 她落落大方自我介绍,“我是霍倩,收藏协会的鉴定师。” “原来是霍小姐啊。” 郭涛闻言客套上前回应,“失敬失敬,我是郭涛,也是一名鉴定师。” “客气了。” “伊云月。” 伊云月淡声道,脸上神情也淡淡。 但也猜出了眼前叫霍倩的女人,是中海古玩行赫赫有名的霍家人。 可不知为何。 她能从对方眼里看出,对庄扬不一样的情绪。 霍倩看向伊云月,温婉颔首:“伊小姐,幸会。” 见几人打完招呼,庄扬有些不耐。 “我们还有事,那就不打扰霍小姐了。” 说完,朝身后两人看了眼,抬脚继续走。 可霍倩再次拦住了他。 “庄扬,你这是要去捡漏吗?” 语气依旧熟稔,似两人是关系好的朋友。 庄扬皱眉,“跟你有......” “诶,霍小姐猜错了。” 郭涛抢过话,笑嘻嘻凑上前,“我们手里有点铜币,想找个识货的老板出手。” “铜币?” 霍倩闻言眼角微挑。 目光又落在郭涛拎着的袋子,似一眼看穿里面的东西: “难道里面有五钱帝?” “对对对!” 郭涛连连点头。 脸上堆起笑容,带着点讨好,“霍小姐,听说柯老最喜欢收藏古钱币了。你看......能不能帮个忙,请他老人家给掌掌眼?” 他眼神热切,仿佛看到了大把钞票在招手。 话刚说完。 庄扬就斜睨了他一眼,“涛子,多什么话?咱们不着急,再逛逛。” 伊云月也轻轻拉了下郭涛的袖子,低声道: “听庄扬的,别乱出主意。” 郭涛讪讪地缩回头,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吱声。 霍倩见状,眸光微转。 忽的淡雅勾唇。 “放心。我刚从协会出来路过云麓钱庄时,正好看见刘贺和袁兵两人离开了。” “现在过去,不会碰到不想见的人。” “.......” 庄扬三人微微一讶。 这霍倩,心思竟如此通透。 一眼就看穿了他们之前的顾虑。 袁兵不足为惧。 但刘贺背后的势力,确实不宜现在硬碰硬。 既然刘贺和袁兵不在,那他们现在去那只是没什么顾虑。 “多谢霍小姐告知。” 庄扬见霍倩没有提及昨白天的事,如今态度还算有度,便还是郑重地道了声谢,“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过去。” 他再次抬脚准备走。 霍倩却忽然伸出白皙的手臂,又一次拦在了他面前。 “等等......” 第43章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嗯? 庄扬三人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她。 霍倩却只看庄扬,“正好我也要过去找舅舅有些事,一起吧。” 舅舅? 郭涛和伊云月愣住。 庄扬平静的抠了下眉心,这事他昨个就知道了。 郭涛很快反应过来。 联想到霍倩的身份,直接问道: “霍小姐的舅舅......莫非就是柯会长?” “嗯。” 霍倩大方点头,“整个收藏协会都知道,柯老是我亲舅舅。” 原来如此。 郭涛心中了然。 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坐上首席鉴定师的位置,背景果然深厚。 不过也不能思想狭隘。 说不定对方才华横溢呢。 伊云月抿了下唇,并非搭腔。 庄扬也不想当着郭涛和伊云月的面让霍倩下不了台。 再说人家是去自个舅舅,他能拦住不让去。 他轻咳了声。 “走吧。” 于是四人一起朝云麓钱庄走去。 一路上,霍倩并未主动搭讪庄扬,似乎两人又不熟稔了。 庄扬也不在意,闷着头往前走。 “在想什么?” 伊云月清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庄扬疑惑,“........” 没想啥啊。 但对上伊云月忽闪的亮眸,还是笑了笑,摇头道: “没想什么。” 这时听见两人对话的霍倩,侧过头。 看向庄扬,像是闲聊般随意提起: “对了,刚才刘贺去找我舅舅,是为了帮那个叫袁兵的男人走门路,想进收藏协会任职鉴定师。” “什么?” 庄扬三人闻言一惊。 霍倩语气平淡,“不过被我舅舅直接拒绝了。他说收藏协会是学术清流之地,不是收容被开除人员的地方。袁兵那种品行和眼力,连协会的门槛都摸不着。” “噗!” 郭涛第一个没忍住,嗤笑出声,“袁兵?进收藏协会?他也配?”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痴心妄想!” 他毫不掩饰地嘲讽。 伊云月沉默。 不过。 她不着痕迹地多看了霍倩一眼。 这女人气质温婉,谈吐得体,背景深厚,此刻又主动向庄扬示好。 心里倏地泛起一丝微酸,像是打翻了一小杯柠檬汁。 看来自己没看错。 这女人对庄扬不一般,从刚到现在,目光一直停留在庄扬身上。 思及此,她垂落在两侧的手缓缓收紧。 庄扬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什么特别反应。 袁兵对他而言。 早已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是攀龙附凤还是自取其辱,都与他无关。 四人身后不远处。 那个花衬衫混混依旧鬼祟地跟着,手里还紧紧攥着自己那袋胡乱串好的‘五帝钱’,做着发财的美梦。 云麓钱庄古朴的招牌已在眼前。 四人走进店内。 此刻,柯文山正俯身在一张宽大的黄花梨木条案前。 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拿放大镜,专注地审视着案上铺开的一幅绢本古画。 “舅舅。” 一声清亮温婉的呼唤打破了店内的静谧。 柯文山闻声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看向门口。 当看到霍倩和她身后的庄扬三人时,严肃的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放大镜,绕过条案,快步迎了上来。 “倩倩来了?” 他先是对霍倩温和一笑。 随即目光热切地落在庄扬身上,“庄小友,稀客稀客。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小庙来了?” 他语气熟稔,带着长辈对杰出后辈的欣赏。 上次在德宝斋就对这小子十分看好。 “柯老好!” 庄扬、伊云月、郭涛三人连忙恭敬地向柯老问好。 庄扬从郭涛手里接过黑塑料袋,谦逊笑着: “柯老,冒昧打扰。手里有几套小玩意儿,想请您老给掌掌眼。” 他边说边将袋子递了过去。 “哦?小友带来的东西,必定不俗。” 柯文山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他接过塑料袋,丝毫没有嫌弃其简陋,转身走回条案前,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当看到那五串用红绳精心穿好的小五帝钱和那串品相上佳的大五帝钱时,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拿起一串小五帝钱,看了看。 看完一串,又拿起下一串。 看完六串五帝钱,他又扒拉了一下袋子里剩下的散钱,拿起几枚看了看,便放了回去。 整个过程,店内一片安静。 只有柯老偶尔发出的轻微赞叹声。 “不错,真不错......” 霍倩安静地站在舅舅身侧,目光也落在那些钱币上,带着专业的审视。 终于,柯文山放下最后一枚铜钱。 摘下老花镜,脸上是满意的笑容。 他看向庄扬,语气爽朗: “好啊,庄小友果然眼力非凡。这几套五帝钱,品相上佳,版别难得。” “尤其是这串大五帝,更是难得一见。还有这些散钱,也有几枚不错的。” 他略一沉吟,直接给出了价格: “这样,小五帝钱,一套我给你算一万。大五帝钱,十二万。至于剩下的这些散钱......” 他指了指袋子里,“按品相,该什么价就什么价,我让伙计给你清点结算,绝不让你吃亏。怎么样,庄小友可还满意?” 郭涛和伊云月闻言,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笑容。 这价格,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 尤其是那套大五帝钱,十二万。 简直是意外之喜。 庄扬心中也对这个公道又大气的价格十分满意。 “柯老爽快,这价格晚辈非常满意。多谢柯老关照!” 交易达成,气氛顿时轻松融洽。 柯文山招呼伙计过来清点散钱。 庄扬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条案上那幅尚未收起的古画,画上苍劲的笔法和独特的构图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正想开口询问几句,顺便加深与柯老的交情...... “让开,都让开!” 一声粗鲁的吆喝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猛地从门口传来。 众人闻声转身看去。 入眼所及。 那花衬衫混混像头蛮牛般撞开沉重的雕花木门,带起一阵风。 他目标明确。 直直冲向条案前的柯文山,手臂蛮横地一搡,将挡在柯文山面前的庄扬猛地推开。 “给老子起开!” “......” 庄扬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一个趔趄。 “小心!” 一声夹着担心的低呼响起。 第44章 光绪配乾隆,民国凑热闹 站在庄扬身侧的伊云月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那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短暂而清晰。 庄扬站稳脚跟,手臂上残留的温热感让他微微一怔。 侧头看向伊云月。 “呃......多谢。” 这是两人今天第二次肢体接触,这下令人气氛更尴尬了。 “不,不客气。” 伊云月却已迅速收回了手,指尖蜷缩了一下。 目光转向那个始作俑者,秀眉紧蹙,带着明显的厌恶。 混混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杵在柯文山的条案前,将那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上。 “老头,收钱!” 他扯着嗓子。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柯文山脸上,手指用力戳着庄扬的黑塑料袋,“老子也有,比他那破玩意儿多多了。” 随即又得意地抖了抖自己的袋子,里面传来一片混乱的金属碰撞声。 “什么小五帝大五帝的?老子不懂那些花里胡哨的。” “看见没?老子有十几串,都是五个一串的。跟他那个一模一样!” 他生怕别人不信,手忙脚乱地扒拉开袋口。 从里面扯出几串用粗糙的麻绳,甚至还有半截褪色的塑料打包带胡乱捆扎的钱串。 绳结打得又大又死,串在上面的铜钱更是五花八门。 锈迹斑斑的乾隆通宝旁边,挂着字迹模糊的光绪重宝。 甚至还有几枚边缘残缺的民国铜元混在里面。 简直是—— ‘光绪配乾隆,民国凑热闹’的四不像大杂烩。 众人看傻子,“.......” 偏偏傻子不自知。 甚至理直气壮。 他指向身旁的庄扬,“老头,赶紧给老子看,都按他那价收了。” “小的五千一串,大的五万......哦不,一万,十二万!” 大概是记混了之前偷听的价格,胡乱喊叫着,“老子这十几串,少说也能卖个百八十万吧。赶紧的给钱,老子赶时间呢。” 他叉着腰,鼻孔朝天,一副‘老子马上就是百万富翁’的笃定模样。 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瞬间凝固的空气。 尤其是柯文山脸上那极其精彩的表情。 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搞得先是一愣。 他进入古玩行几十载来。 第一次见这样无知愚蠢的年轻人。 尤其是那混乱不堪,毫无历史逻辑可言的铜钱搭配时。 脸上的愕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小伙子啊,你这我无法给你收了,根本不值钱。” 柯文山揉了揉眉心,朝旁边早已看傻眼的伙计无力地挥了挥手: “阿贵,把这位先生请出去。别扰了其他客人。” 庄扬全程冷眼旁观。 料到这混混会闹这一出。 他抱着手臂,默默的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滑稽戏。 “什么?请我出去?!” 混混一听,眼珠子瞬间瞪得像铜铃,动了火气。 啪!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柯文山的鼻子就吼: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收他的不收老子的?” “他的铜板是金子做的,老子的就是烂铁?” “你他妈是不是看他长得小白脸就偏心,还是嫌老子没钱?” 他唾沫横飞,脸涨得通红。 嘿,他就不懂了。 之前那风骚的板娘就是看这小子帅气,才主动贴上去开高价收那些铜币。 咋这次换了个老头子,也看颜值啊?! 长的帅气就能老少通吃? 纳闷了还。 “噗嗤!” 郭涛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指着混混那几串杰作,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偏心?” “我呸!就你这堆破烂玩意儿,还妄想跟扬哥的五帝钱比?” “你特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棒槌,外行中的外行!” “懂什么叫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吗?懂什么叫秦半两汉五铢吗?” “你串的那叫什么东西?光绪配乾隆?还他妈串个民国铜板,笑死人了!” “你这玩意儿扔大街上都没人捡,还想卖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字字带着刺,又句句扎心。 “操你妈!你说谁是棒槌?” 混混被郭涛戳中痛处,瞬间暴怒。 嗷一嗓子,就朝郭涛扑了过去,抡起拳头就往郭涛脸上砸。 “老子弄死你个狗日的!” 郭涛也不是吃素的。 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反手就揪住了混混的衣领。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你一拳我一脚。 撞得旁边的博古架都微微摇晃,架子上的古钱币哗啦作响。 柯文山、伊云月和霍倩三人眉宇拧起。 眼见局势闹大,霍倩准备叫人拉开暴怒的两人。 “住手!” 一声冷喝抢先一步在店内响起。 庄扬动了。 他动作快如闪电,一步上前。 精准地抓住了混混挥向郭涛的拳头,另一只手则牢牢扣住了郭涛想要反击的手腕。 惊人的力量让两人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不论这是不是柯老的店铺。 就凭这里的所有物件件件值钱,随便磕碎一件谁赔得起? 进门时,庄扬就把整间云麓钱庄快速扫了眼。 店内靠墙是整排顶天立地的博古架,格局清晰。 左侧的架子几乎被各式各样的钱币占据。 右侧的架子则相对稀疏。 但也摆放着一些品相尚可的瓷器和几卷展开一半的古画。 件件过万。 就算今天将卖得五帝钱的钱全部填进去也远远不够。 庄扬眼神冰冷,瞪向那个气红眼的混混。 “想撒泼滚出去撒,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声音不高,却寒意浓烈。 “......” 混混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悸。 但巨大的利益落差带来的不甘让他依旧梗着脖子,喘着粗气吼道: “放屁!” “你他妈少糊弄老子,不就是几个破铜板串起来吗?” 他虚空点着庄扬,“凭什么你的就值钱,老子的就不值,你们他妈的就是合起伙来坑老子?” 庄扬嘴角忍不住抽蓄,“......” 这小子还真是听不懂人话。 郭涛刚都把现实甩他脸上,竟还不知疼。 难怪都说。 人怕没理,狗怕夹尾。 这家伙就是典型的欠抽,傻缺! “够了!” 这次开口的是柯文山。 第45章 当枪使 他上前一步,无奈又耐心看向眼前气红脸的混混青年。 “小伙子,没人糊弄你。” 开始专业讲解。 “庄小友的五帝钱,是严格依照历史朝代,精心挑选品相版别俱佳的特定铜钱,按照特定规制串联而成。” “承载的是历史气韵和风水寓意,价值自然不同。而你这些......” 他指了指桌上那堆胡乱捆扎的破烂,“只是随意捡了些年代混乱,品相低劣,甚至残缺的铜钱,用破绳子胡乱捆在一起。” “这根本不能叫五帝钱,甚至不能叫古玩,顶多算一堆废旧金属。” 顿了顿。 他见混混依旧不服气的眼神,加重了语气: “你若不信,大可以去这条街任何一家正经古玩店问问。或者......”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柯文山,中海城南收藏协会副会长,在这行当混了几十年,以我的名誉担保。” “你的东西,确实分文不值。” “若有一句虚言,我这‘云麓钱庄’的招牌,你随时可以来砸。” “收藏协会......副会长?” 混混脸上的怒气和蛮横瞬间凝固了。 他显然听过这个名号。 知道眼前这个老头不是他能撒野的对象。 毕竟自己第一次来城南古玩街混,可不想一次就断了自己的后路。 可满腔翻涌的失落和羞愤让他脸色红白交加,最后化为一片灰败。 但心里还是暗骂。 妈的! 这小子竟跟收藏协会的人有交情,难怪自己会吃瘪。 他死死地瞪了庄扬一眼。 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随即猛地抓起自己的破塑料袋,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 “行!” “你们牛逼,老子记住了!” 他丢下这句色厉内荏的狠话。 撞开门口看热闹的零星几个路人,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云麓钱庄。 消失在熙攘的古玩街人群中。 庄扬看合混混消失的背景,眸光暗了几分。 怕是下次再遇见这小又是一堆麻烦...... 钱庄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地上被撞散落在地上几枚铜币。 幸好不是架子上的瓷器古画。 “唉~” 柯文山疲惫地叹了口气。 再次对伙计挥挥手:“阿贵,收拾一下。” 他转向庄扬几人,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庄小友,还有这位伊小姐,郭小友见笑了。咱们继续?” “柯老言重了,倒是我兄弟冲动了装掉了您店内的古物。” 庄扬歉然,看了郭涛一眼,“还不赶紧跟柯老赔礼道歉。” “啊?哦哦。” 郭涛立马上前弯腰道歉,“不好意思哈柯老,都怪我刚没忍住脾气,一时冲动弄乱了您的店。” “不碍事,本就没造成什么损失。” 柯文山慈笑摆手,也打趣了一句,“幸好是几枚铜板,要是打碎了我店内仅有些的瓷器古画,那怕是柯某也不会跟你们讲情面了。哈哈哈——” “哈哈,柯老真有趣!” 郭涛也跟着不好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 庄扬、伊云月和霍倩三人见状,也忍俊不禁。 突起的欢声笑语,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但他们不知。 骂骂咧咧离去的混混,此刻被突然返回的袁兵拉进了一旁的巷子内。 “诶诶,你小子是谁?!” “干嘛突然拽老子!” 混混甩开突然抓住自己胳膊的大手。 随即浑身警惕地后退两步,下意识地将塑料袋紧紧抱在怀里。 冲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色厉内荏吼道: “想抢老子东西?也不打听打听,城南古玩街谁不知道我马壮的名号!” “敢动老子的宝贝,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试图用凶狠掩饰内心的慌乱。 宝贝? 就拿塑料袋里的垃圾? 袁兵看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他强压下鄙夷,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 “兄弟,别紧张。我不是来抢东西的。” 他指了指马壮怀里的塑料袋,“我是想跟你做笔生意。” “生意?” 马壮狐疑地打量着他。 嗯,穿着人模人样,倒是有几分像有钱人的样子。 “对,生意。” 袁兵走近两步,压低声音,“你袋子里这些宝贝......” 他故意加重了‘宝贝’二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两万块,卖给我。怎么样?” “两万!” 马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你打发叫花子呢?” 随即,又梗着脖子叫嚣,“老子这堆东西,少说值七八十万。刚刚那老东西不识货!老子......” “哦,你确定值七八十万?” 袁兵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向云麓钱庄的方向,“柯文山,中海收藏协会副会长,这城南古玩街乃是中海公认的鉴定泰斗。” “他亲自鉴定过且当众说是废铜烂铁的东西,你觉得这条街上,还有哪家店敢收?” “还有哪个冤大头会信你值七八十万?” 他盯着马壮的眼睛,眸底的鄙夷更甚,“现在,除了我,没人会要你这堆垃圾。” “错过了我这两万块,它就真是一文不值的破烂。你掂量掂量吧?” “......” 马壮脸上的嚣张和侥幸瞬间凝固了。 眼前男人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头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柯文山的名头,他确实知道分量。 刚才围观人群的指点和嘲笑还历历在目......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散发着铜锈味的塑料袋,和眼前唾手可得的两万块。 现实的诱惑让他心动不已。 踏马的,有钱不赚是傻子。 “那你说,找我到底想干嘛?” 马壮依旧保持着警惕,但语气明显软了下来,“平白无故给我送钱,是想让我做些什么不成?” 但他不相信天上掉馅饼。 就算掉,那也绝不是肉馅的。 见对方这么直白,袁兵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又看了眼巷口。 见无人朝这边看来,声音压得更低: “很简单。我跟那个叫庄扬的小子,有点过节。我看他也很不顺眼。” 他没有报自己的名字,“你帮我给他找点小麻烦,让他吃点苦头,这两万块就是你的辛苦费。” 马壮一听,眼珠转了转。 原来是找他当枪使。 第46章 拿钱,办事 他虽然也恨庄扬害他发财梦碎,但替人出头背黑锅这种亏本买卖...... 他立马摇头,摆出一副市侩精明的嘴脸: “切!说得轻巧。” “得罪人的事让老子干,还只给两万报酬,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老子不干!” 他作势要走。 艹! 袁兵心中暗骂一声,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强忍着怒火,咬着后槽牙道: “三万,一口价!多一分没有。” “要是嫌少干拉倒,我找别人去。” 说完,他也作势转身就要离开巷子。 三万随便哪里还找不到一个打手,干嘛找这个愣头青。 要不是看这小子也跟庄扬有过节好拿捏。 鬼踏马找这蠢货! “哎,等等!” 马壮果然慌了神。 三万啊。 这对他可不是小数目。 眼看袁兵就要消失在巷口,他急忙喊道: “行行行,三万就三万,我干。” 他生怕袁兵是个骗子,赶紧补充:“不过我要现付,不然免谈。” 袁兵停下脚步。 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阴笑: “可以。” 同样他也怕眼前的混混拿钱撂担子,“但我只能先转你一万五定金。事成之后,再付最后的一万五。” “哥,你这不讲胃口了撒。” 马壮一听就不乐意了,拍着胸脯保证,“我马壮在城南的人品可是......” “少在我面前拿乔。” 袁兵冷哼,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要,只有一万五。不要,一分钱没有!” “你......” “我没功夫跟你废话!” “......好好好,老子同意就是了。” 袁兵动作麻利地加了马壮的微信,当场转了一万五过去。 听着手机传来清脆的到账提示音。 马壮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脸上乐开了花,刚才的憋屈一扫而空。 他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塑料袋塞给了袁兵。 “兄弟爽快啊。” 袁兵接过那袋散发着怪味的垃圾,强忍着恶心,拍了拍马壮的肩膀,“记住,先按兵不动,等我消息再动手。嘴巴严实点!” “知道知道。” 马壮点头如捣蒜,看着账户余额,心满意足。 他忽然好奇地凑近一点,压低声音: “哎,哥们儿,你跟那姓庄的小白脸,到底有啥深仇大恨啊?” 袁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眼神变得阴冷锐利,如同毒蛇: “不该问的,别问。拿钱,办事。懂?” “......” 那冰冷的语气让马壮脖子一缩,讪讪地闭上嘴。 不问就不问嘛。 凶什么凶。 于是揣着手机,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小巷。 袁兵看着马壮消失的背影。 脸上的阴鸷更深,将手中的塑料袋随手一扔。 哐当一声。 那袋破铜烂铁被丢入一旁废弃的纸盒中,彻底成了垃圾。 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巷口。 隐在阴影里,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盯向不远处的云麓钱庄大门。 他下意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做工精致的紫檀木盒,轻轻打开。 木盒里。 一枚黄亮润泽,边缘带着独特红斑锈的‘咸丰元宝’当千大钱静静躺在绒布上。 这是他刚才和刘贺分开后。 心有不甘,特意花了近五万从另一家店铺淘来的稀有版别钱币。 原本是想当作敲门砖。 再去讨好柯文山,奢望能挤进收藏协会。 可当他折返回来,看到庄扬与柯文山谈笑风生,关系匪浅的样子时,那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有庄扬在。 他袁兵在柯文山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难怪当柯文山见到他时,毫不客气的拒绝自己,原来都是庄扬在背后搞的鬼。 胸腔内翻涌的挫败感和嫉妒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啪嗒。 他猛地合上木盒。 目光再次投向钱庄内那个模糊却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阴毒的低喃: “庄扬,你给我等着!” “你的好运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我袁兵总有办法,让你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样.......” “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他收起木盒,最后怨毒地瞪了一眼钱庄,迅速融入街边的人流消失不见。 ...... 钱庄内。 阿贵正在柜台后仔细清点结算庄扬那些散钱。 可庄扬似察觉有道阴冷的目光从他后脑勺投射而来。 双眼微凝。 倏然回头,看向钱庄大门外。 入眼所及。 只有几个悠闲路过的行人,阳光斜斜地洒在青石板路上,一片祥和。 那股阴冷的窥视感。 仿佛只是错觉,瞬间消失无踪。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小声嗫嚅。 “怎么了?” 伊云月朝他视线看向大门外,好奇轻声问道,“是门外有什么人吗?” 庄扬迅速收敛心神。 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 继而视线又看向条案上展开的古画上。 让他想起父亲正是因为一幅齐白石的《山水十二条屏》古画被害...... 霍倩一直安静地站在舅舅柯文山身侧,将庄扬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顺着庄扬之前停留的视线,落在那幅展开的古画上。 “庄扬,你似乎对这幅《溪山行旅图》很感兴趣?”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画轴,“我看你刚才目光停留了好几次。” 这话立刻将柯文山、伊云月和还在兴奋清点散钱的郭涛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目光齐齐聚焦在那幅气势恢宏的山水古画上。 “我看看。” 没等庄扬回答,刚收完钱的郭涛立刻凑上前。 双手撑在条案边沿,扫了眼桌上的古画。 随即,带着点显摆的意味: “哟,还真是《溪山行旅图》北宋范宽的杰作啊!” “气势磅礴,笔墨雄浑,这绝对是稀世珍宝呐。” “柯老,您这幅,保存得也太好了吧?” 他啧啧称奇,眼神放光。 柯文山双手负后。 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对郭涛点点头: “郭小友眼力不错,能认出此画来历。那依你看,此画......是真是假?” 他将问题抛了回去。 郭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这可是在柯老面前露脸的机会啊。 他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凑到画前,装模作样地仔细看起来。 “让我看看......嗯。” 第47章 线索,又断了 “这笔法,这皴法......绝对是范宽的真迹。” “您看这山石的质感,这树木的勾勒,还有这题跋印章......” 他煞有介事地指点着,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胸有成竹。 庄扬闻言扬眉,没有做声。 伊云月不懂,双眼也好奇的盯着画上面。 而抛出问题的柯文山脸上笑容不变。 却意味深长地轻摇了摇头,只吐出两个字: “不对。” “不对?” 郭涛脸上的自信瞬间僵住,愕然地抬起头,“柯老,您是说......这画是假的?” “我,我鉴定错了?” 他难以置信地再次看向画作。 不能吧。 自己好歹跟着庄叔叔学了几年,这副《溪山行旅图》的鉴别细节庄叔叔还亲自教了他。 这下怎会看走了眼呢? 心里纳闷极了。 伊云月也好奇地凑近了些,秀眉微蹙: “假的?我看着和我在国家博物馆画册上看到的范宽真迹,没什么太大区别啊?” 她看向柯文山,带着求知欲。 霍倩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伊小姐刚入行不久,看不出其中精微的差别,也在情理之中。” “这幅画,仿得确实几可乱真。” 话说着,余光却瞥向一旁神情无波的男人。 想必。 他是一眼就瞧出这画的不对劲了吧。 “呵呵。” 柯文山笑了笑。 并未着急解释。 而是目光越过郭涛和伊云月,落在一直沉默凝视画作的庄扬身上。 他将自己刚才用的高倍放大镜递了过去: “庄小友,你也来看看?说说看,此画何处不对。” “好,那我就献丑了。” 庄扬没有推辞,接过放大镜,俯下身。 他没有像郭涛那样四处指点,目光锁定在画作中一处看似寻常的溪水转折处,以及山峦间几棵古树的树根部位。 放大镜缓缓移动,光线在绢本上流淌。 伊云月和郭涛紧随着他的做动作看去,似乎也想从其中瞧出一丝不对劲来。 片刻后。 庄扬直起身,放下放大镜。 看向柯文山,语气平静却笃定: “画是好画,仿者也绝对是高手。” “但问题出在颜料层叠的火气和绢丝的熟度上。” 他指着刚才重点观察的部位,“此处溪水转折的墨色,看似深沉,但放大镜下,能看出颜料颗粒悬浮于绢丝之上,未能完全沁入肌理,少了真迹那种历经岁月沉淀,墨色与绢丝浑然一体的吃进去的感觉。” 就着指向另一处,“还有这几处树根,模仿了范宽特有的雨点皴,但笔触过于刻意追求形似,力道均匀,缺少真迹那种随心所欲,力透纸背的自然韵律和岁月侵蚀留下的微妙断续感。” “最关键的破绽——” 他指向画面一角一处不起眼的苔点,“这里,为了模仿古旧感而添加的霉点,分布过于均匀刻意,且所用矿物颜料的成分......” “与北宋时期常用的有细微差异,在特定光线下会呈现出极其微弱的,不属于那个时代的反光色泽。” “所以,此画虽精,却是后世高手精心仿制的赝品无疑。” 一席话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直指要害。 更是全程没一句停顿。 不论是神情还是声线,从容平稳。 郭涛听得目瞪口呆。 连忙拿起放大镜对着庄扬指出的地方再次细看。 越看脸色越白,冷汗都下来了。 “真,真的啊扬哥,你踏马真神了,你不说我根本看不出来。” 伊云月看向庄扬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和钦佩。 这个男人的眼力,简直深不可测。 柯文山和霍倩对视一眼。 眼中都流露出由衷的赞赏。 “好,好眼力。” 柯文山抚掌赞叹,“庄小友果然家学渊源,慧眼如炬。” “连这仿品所用颜料的细微时代差异都能察觉。这份功力,足以比肩许多浸淫此道数十年的老行尊了。” 庄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心说,要是没有鬼眼之力帮自己,怕是也不会轻易瞧出这画作伪工艺。 霍倩也微笑颔首,目光中带着深意: “你过谦了。这可不是简单的耳濡目染,分明是天赋异禀。” “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你特意藏拙难道还怕锋芒太露,惹人嫉妒不成?” 她语气带着调侃,眼神却似乎能穿透人心。 庄扬心头猛地一跳。 霍倩这话是随口一说? 还是意有所指? 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笑着。 “霍小姐说笑了,我这点微末道行在你和柯老面前,哪敢谈什么锋芒。要学的还多着呢。” 说着,看向柯文山,“柯老,晚辈冒昧请教一事。” 他迅速将话题引开。 目光再次落在那幅《溪山行旅图》上,语气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和探询: “您见多识广,可知道齐白石先生的《山水十二条屏》真迹,如今究竟收藏在何人手中?” “《山水十二条屏》?” 柯文山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霍倩镜片后的目光也闪烁了一下。 气氛微妙的停滞了几秒。 柯文山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 缓缓摇头: “此画......下落成谜啊。自当年你父亲那场风波之后,真迹便如同石沉大海。” 话头顿了顿,继续道: “坊间虽有传闻,说被某个极其古老神秘的家族收入囊中,深藏于秘库。” “但也只是捕风捉影的传言罢了,并无任何确凿证据。” 他语气带着一丝惋惜,目光落在庄扬身上,带着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同情。 他清楚,这幅画是庄海悲剧的起点。 亦是庄扬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疤。 又是神秘家族?! 庄扬闻言,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黯淡下去。 轻轻叹了口气。 线索,又断了。 郭涛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 “扬哥别灰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慢慢找。兄弟我陪你找到底。” “是啊。” 伊云月也上前一步,语气柔和,“庄扬,我会动用星月集团的资源和人脉,帮你留意这幅画的消息。一有线索,立刻通知你。” 她调查过庄扬的背景,自然了解现刻这男人所思。 庄扬看着两人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点了点头。 尤其对伊云月郑重地道了声谢。 有星月集团这条线,希望确实更大一些。 第48章 他爱她,她爱他 事情已了,庄扬向柯文山告辞: “柯老,今日多有叨扰,感谢您的公道和指点。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完,转身欲走。 “庄小友且慢。” 柯文山叫住了他。 庄扬脚下一顿,转身看向柯文山。 “柯老还有事交代吗?” “嗯。” 柯文山绕过条案,来到他身前。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三天后,古玩街的‘集雅轩’会有一场小型的内部拍卖会,虽然规模不大,但去的多是些真正懂行,喜好收藏书画的玩家。” “届时,或许能打听到一些关于《山水十二条屏》的消息,碰碰运气也好。” “即使一无所获,就当去学习学习。” 这无疑是一个新的希望。 庄扬眼睛一亮,语气真挚: “多谢柯老提点,晚辈一定准时到场。” 告别柯文山,庄扬带着伊云月和郭涛离开了云麓钱庄。 看着三人融入街市人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柯文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小心地卷起条案上那幅高仿的《溪山行旅图》,动作缓慢而珍重。 “舅舅觉得,这庄扬如何?” 霍倩的声音在安静的店内响起,带着一丝探究。 柯文山没有立刻回答。 他将卷好的画轴放入锦盒,才缓缓转过身。 目光深邃地看向霍倩,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个不世出的天才,锋芒内蕴,深不可测。只可惜......” 他顿了顿。 声音压得更低,意味不明,“往往越是这样的天才,身上背负的秘密......也就越重,越危险。” 说完,他抱着锦盒,步履略显沉重地走向了后屋。 独自留在店内的霍倩,沉了沉眸。 随即,抬眸看向庄扬消失的方向。 那里只剩下喧嚣的街景。 离开云麓钱庄的庄扬三人并肩而行,脚步都带着几分轻松。 “庄扬。” 伊云月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他,“眼见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一上午跟你学到不少东西,五帝钱的门道,还有那幅《溪山行旅图》的玄机。” “就当是谢师宴,这次可不能再推脱了。” 她语气自然。 嘶,咋又要请吃饭? 庄扬正犹豫着如何婉拒,旁边的郭涛猛地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挤眉弄眼,压低声音: “喂!人家伊小姐三番两次邀请,你再不给面子,可就太不识趣了。有点男人风度行不行?” 他说完,不等庄扬反应。 立刻转向伊云月,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挥手道: “伊小姐,你们去吃哈,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德宝斋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先撤了哈。” 话音未落。 他转身就朝德宝斋的方向小跑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实则心揣着小心思。 芊芊那丫头,早上说要做饭肯定不是开玩笑。 扬哥铁定不会回去吃,要是连我也跑了,一桌子菜没人动,她得多失望? 再难吃我也得回去硬着头皮说好吃。 哄她开心最重要嘛! 庄扬看着死党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失笑。 哪里猜不到这小子的那点小心思。 这是回去伺候那位小祖宗去了呗。 伊云月顺着他的目光也望了一眼郭涛消失的方向,又转回头。 清澈的目光落在庄扬带着笑意的侧脸上,带着几分探究: “郭涛他是不是对丁芊芊有意思?” 她想起上午在德宝斋,郭涛被丁芊芊拧耳朵时那夸张的惨叫里,分明藏着纵容和宠溺。 庄扬收回目光,坦然点头: “嗯,从小就喜欢。可惜芊芊只把他当哥哥。” 他没有提及丁芊芊对自己的告白,觉得那是属于芊芊的隐私。 伊云月挑了挑眉。 “你们三个......关系还挺戏剧化的。” 潜台词—— 这不就是典型的“他爱她,她爱他”的狗血三角恋么? 庄扬听出她话里的揶揄。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 “走吧,去哪儿吃?伊小姐说了算。” “我对城南不熟,你定地方。” 伊云月将选择权抛回给他。 “嗯......” 庄扬抿唇想了想,“那我带你去一家我常去的小吃店吧。” 决定带着伊云月拐进一条烟火气十足的小巷。 巷子深处。 一家门脸不大,招牌都有些褪色的苍蝇小馆静静开着。 门口支着几张油腻的小方桌,空气里弥漫着饭菜和油烟混合的独特气息。 “这里?” 伊云月看着眼前这极具生活气息的小店。 非嫌弃,反而充满好奇。 只是没来过这样充满烟火气息的小店罢了。 庄扬以为她不习惯,“环境是简陋了点,但味道绝对地道。要是不习惯,咱们换一家?” “不用的。” 伊云月连忙摆手,眼带新奇,“挺好的,感觉很接地气。” 她说着,竟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抓住了庄扬的手腕,“走,进去尝尝!” 呃这......? 庄扬整个人瞬间僵住。 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感从被触碰的地方猛地窜起,直冲头顶。 他下意识地低头。 怔怔地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玉手正牢牢地圈着自己的手腕。 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随即耳根悄然发热。 他几乎是机械地被伊云月拉着走进了小店。 心说,这女人该不会瞧上自己了吧? 现在两人的肢体接触都这么自然,随便了吗? 店内空间狭小。 摆放着几张老旧的木桌条凳,头顶的老式吊扇慢悠悠地转着。 直到在靠里一张空桌前站定。 “就这里吧。” 伊云月才自然地松开手,拉开一张凳子坐下。 她抬头。 却发现庄扬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她又疑惑地歪了歪头,满眼疑惑。 根本不知。 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还以为是庄扬哪里不舒服。 “咳,没什么。” 庄扬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掩饰性地轻咳一声。 迅速在对面的凳子坐下,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看看想吃什么?” 一个系着围裙,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拿着菜单和一个小本子快步走了过来。 这家店老板的女儿,朱芳芳。 她刚走近就认出了庄扬。 “哟,扬哥,好久没见你来了。” 第49章 红色的眼睛纹身? 朱芳芳熟稔地打着招呼,目光随即落在庄扬对面气质出众的伊云月身上。 呀,是个没见过的冷艳大美女呐。 当即眼露八卦的光芒,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 “扬哥,今天怎么没带晓燕嫂子一起来?你单独带这么漂亮的大美女来吃饭,不怕嫂子知道了吃醋呀?” 空气瞬间凝固。 伊云月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尴尬。 庄扬立刻又轻咳一声,“芳芳,我跟张晓燕,已经分手了。” “啊?” 朱芳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唰’地一下红了。 连忙对着伊云月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美女你千万别介意。我不知道才一时嘴欠,我该打。” 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但内心更诧异。 庄扬以前跟张晓燕感情深厚,哪次来不是甜蜜的能滴出蜜来。 上次还听说两人马上要举办婚礼,张晓燕还邀请她带着父母一起去喝喜酒呢。 哪曾想。 如今两人无声无息分了。 庄扬身边还多了一个比张晓燕还要漂亮几十倍的冷艳美女。 该不会是庄扬见异思迁一脚踹了张晓燕吧? 暗想着,可不敢当面问出来。 伊云月很快恢复了大方从容,摇头道: “没关系,不知者不怪。” 见状,庄扬把菜单递给伊云月: “看看想吃什么?” 伊云月推回菜单:“我第一次来,你熟你点吧。你爱吃的,应该都不错。” 庄扬也不推辞。 熟练地点了几个招牌菜。 油爆小河虾,红烧小杂鱼,清炒时蔬,再加一个三鲜汤。 朱芳芳记下菜名,又偷瞄了伊云月一眼。 这才红着脸匆匆跑向后厨。 伊云月看了眼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 又看向庄扬,眼神带着点打趣的意味,“看来,你和张晓燕以前感情确实不错。” 她指的是朱芳芳熟稔的态度。 “......” 庄扬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 对于那些恶心的人和事,再提及只觉得恶心晦气。 他拿起桌上的粗瓷茶壶,给伊云月面前的杯子斟上淡黄色的茶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袅袅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腾。 借着倒茶的间隙。 他看似随意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伊小姐。你对刘家背后那滇南苗寨的神秘家族,了解多少?” 他放下茶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目光却透过氤氲的水汽,观察着伊云月的反应。 伊云月正端起茶杯送到唇边的动作一滞。 她抬起眼眸,看向庄扬。 微眯了眯眸子。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上次孙华给庄扬发的提醒短信,她当时也瞧见了。 庄扬不堪在意耸肩,“随口问问。” 伊云月放下茶杯,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刘家能坐稳中海玉石界的头把交椅,很大程度上确实依赖那个神秘家族的支持。” “不过这事在中海,知道的人极少。我也是偶然听我爸提起过几次,连他也所知甚少,只是讳莫如深,言语间颇为忌惮。”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沉重,“这也是为什么我爸之前会考虑和刘家联姻。他想借这层关系,探探那个家族的深浅,也为星月集团寻求一份保障。” 要不是自己坚持反对,怕是如今已和刘贺那废物成为夫妻了吧。 庄扬闻言,眉头深深锁紧。 连伊家都对那个家族如此忌惮。 其背景之深,势力之庞大,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他想到了刘贺手腕上那诡异的血沁玉。 想到了孙华的警告。 隐藏在滇南苗寨的神秘古老家族。 甚至今天柯文山口中也提及到的神秘家族。 庄扬猜想,会是同一个吗? 似想到什么。 他放下茶杯,伸出自己手指虎口的位置,又问: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家族或者组织,会在虎口这里纹一个红色的眼睛图案?” “大概一寸大小。”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红色的眼睛纹身?” 伊云月凝神思索,在记忆中仔细搜寻。 片刻后。 她缓缓摇头,眼神带着歉意: “没有。” “从未听闻哪个家族或组织以此为标志,不过我到觉着,这种图案本身就透着一种邪异感。” 希望再次落空。 庄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沉重。 看来追查父亲死亡的真相,找到那个设局的‘红眼纹身’组织,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漫长。 伊云月敏锐地捕捉到他瞬间的情绪低落。 她身体微微前倾,试探着问: “这个红色纹身是不是跟你父亲当年的事有关?” 庄扬心头一紧,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迟疑一瞬。 便缓缓摇头,语气恢复平静: “不是,只是以前听人提过这么个图案,觉得有点特别,随口问问。” 两人间的信任尚未完全建立。 所以,他现在除了德叔和郭涛,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伊云月见对方不愿多说,并未追问。 她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放下杯子时。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眸微亮。 “不过......有个人,或许能帮到你。” “谁?” 庄扬立刻追问。 “孙老,孙华。” 伊云月道,“他一生醉心于研究各种玉石古玩,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尤其对西南边陲和滇缅一带的古老传承和神秘部族了解颇深。” “如果你真想打听这类消息,找他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庄扬闻言微愣。 “竟是他......” 不过转念一想。 孙老知道不足为奇。 若不然怎会特意发短信提醒他不要招惹刘贺。 看来。 得找个时间,好好拜会一下这位孙老了。 拿定主意后。 庄扬和伊云月便没有继续这沉重的话题。 倒是聊起了各自身边的趣事。 这时。 朱芳芳端着最后一盘清炒时蔬走来,脸颊还有些发红。 “扬哥,伊小姐,这道油麦菜是送的,就当是我刚才说错话赔个不是哈。” 一开始不知伊云月的身份,但总觉得眼熟。 这才去网上搜了下。 这不搜不知道,没想到这气质超凡的美女竟是中海星月集团的老板! 第50章 进贼了? 不过好在这伊云月脾气好,不与自己一般计较。 但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索性多送一道菜。 用肉菜太刻意,送青菜虽太廉价了些,但好在心意在这不易对方拒绝。 庄扬正用热水烫着碗筷,闻言抬头笑道: “芳芳你太客气了,刚才是我没把话说清楚。” 他手指灵活地转着瓷碗,热水在碗里划出漂亮的漩涡,“这才让你误会了,你这样反倒让我们有些不好意思了。” 随即将烫好的快碗放在伊云月面前,又给自己洗了一套。 “扬哥你太客气了。” 朱芳芳抱着托盘,挠了下鬓角笑着说,“这就是咱们家自己后院种的小菜,不值钱,只要你们不嫌弃就行。” 伊云月没接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 油亮的菜叶在她唇间轻轻一抿,眼睛随即弯了起来: “嗯,火候正好,菜心还是甜的。” 她对着朱芳芳竖起大拇指。 这已经是给朱芳芳最好的回应了。 庄扬闻言也夹根青菜送入嘴里,咀嚼了几下,也竖起大拇指: “朱伯他们种的菜还是一如既往的新鲜可口。” “真的吗?” 见两人赞不绝口,朱芳芳眼睛一下子亮了,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围裙边,“这是我爸最拿手的白灼做法,就加点豉油......” “芳芳!三号桌的鱼好了。” 后厨朱伯的喊声打断了她。 “哎,来了!” 朱芳芳慌忙应道,临走前又回头叮嘱: “二位慢用,要加菜随时叫我啊。”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布帘后,庄扬给伊云月盛了碗米饭。 瓷碗落在玻璃转盘上时,他忽然说: “你别介意哈,芳芳就是心直口快,她误会也很正常。” “嗯?” 伊云月正在挑鱼刺,银筷尖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不懂他的话。 不就是误会她是他背着女友带出来幽会的女人吗? 其实她丝毫不介意。 就是第一次被当做小三,一时有些错愕罢了。 “我们看起来确实不像一路人。” 庄扬夹了块红烧肉,肥瘦相间的肉块在筷尖颤巍巍的,“我是家道中落的穷小子,你是星月集团的千金,走在一起确实很容易引起没必要的误会。” 不知是自己心虚,还是想太多。 觉得有些话该提前说明白。 伊云月一怔。 忽然笑了。 “可在我眼里,那你现在可值钱了。” 她装作没听明白他话中意,“毕竟仅凭一眼捡大漏的人......这世间罕见。” 只是能普通朋友? 但她似乎心里不愿...... “呵,夸张了。” 庄扬浅笑,但也不愿多解释。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很快桌上的菜扫荡一空。 伊云月吃的很满足,难得不顾形象在这种苍蝇小馆吃了整整两碗米饭。 “走吧。” 庄扬也摸了摸吃撑的肚子,起身去结账。 这顿他没有让伊云月买单。 想着男人带女人出来吃饭,哪有女人买单的道理。 伊云月也没抢着买单。 但心里却想着。 这次没请成,那下次便有机会再约庄扬出来...... 结账时,庄扬故意多放了张五十元在账单下面。 “诶,扬哥你多给了......” 可等朱芳芳发现时,他们的身影已经融入了古玩街的人流中。 各怀心思的两人,慢悠悠的走出了古玩街。 城南古玩街的牌坊下。 伊云月掏出车钥匙,看向身旁的男人,“送你回去?” “不用,就三站路。” 庄扬摆手,指了指身后那条街,“刚吃饱了,正好当消食了。” 伊云月怎会不知他的住处。 就是想两人多相处会儿。 她抿了下唇,眸底闪过一丝失望,“好吧,那我先走了,三天后的拍会上见。” 这是两人在路上商量好的。 自然是伊云月打着学习的幌子,来遮掩自己的私心。 学习是真,想与这个男人多接触也是真。 庄扬闻言也没理由拒绝。 他冲她挥了挥手,欲转身离去。 伊云月走到车边,搭在车门上的手指顿了顿。 “庄扬。” 她突然叫他,“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来星月集团做我特助吧。” 这是她第二次提出。 上次被拒绝的很干脆,清楚是因袁兵张晓燕。 这次,伊云月还想再试试。 见庄扬要开口,她快速补充: “月薪十万,不用打卡,只需要我联系你时能到场就行。” “至于张晓燕和马叔他们,我保证不会让你们有正面遇见的机会。” “至于刘家那边,我会会亲自去解释清楚,绝不会让你为难。” 午后的阳光照耀在伊云月真诚的脸上,闪着明媚的光芒,让庄扬不禁看呆了一瞬。 随即回过神。 “谢了,但我的答案没变。” 他后退半步,笑着摆手,“我这个人啊,天生就不是打工的料,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适合我。” 伊云月深深看了他一眼。 突然也笑了:“行,那我等着看你当老板那天。” 宝马x5的尾灯亮起时,她降下车窗补了句: “刘贺那边再找你麻烦,记得给我打电话,这事因我而起,我该对你负责到底。” 说完,留下一抹粲然的笑容,扬长而去。 “负责到底?” 庄扬闻言嘴角一抽。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暧昧的啊。 咦~ 这异样感让他不禁身子抖了抖,搓着双臂转身朝自己出租房走去。 一边回忆上午发生的事,一边嘴里嘟囔着。 “定是自己想多了,要怪就怪今天不小心几次碰到人家......” 这下不仅把人家看光了,还碰了。 暗自祈祷。 这女人可不要多想,要不然凭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跟刘贺那小子硬碰。 想着想着。 他已回到出租屋门前。 随即掏出钥匙,手指刚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动作却猛地顿住—— 门竟开着一条缝。 开没锁? 可他明明记得昨天出门时反锁了大门啊。 心脏骤然一缩。 庄扬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进贼了? 庄扬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屋内没有翻箱倒柜的杂乱声。 反而有种......令人不安的平静。 他不再犹豫,猛地用力推开虚掩的房门。 可客厅的景象,让他紧绷的神经骤然错愕。 第51章 赶紧收拾东西搬走 秦霞。 他那四十多岁,烫着一头夸张小卷发的女房东。 正堂而皇之地坐在他唯一的布艺沙发上。 她翘着腿,猩红的指甲捏着他日常喝水用的玻璃杯,慢悠悠地啜饮着。 仿佛在自己家一般惬意。 茶几上。 散落着几本他翻阅过的古玩杂志,杯底的水渍晕开在纸页上。 “秦姐。” 他极力压抑的怒意,他反手‘砰’地一声甩上门。 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你这样不打招呼就闯进来,恐怕不太妥当吧?” 秦霞闻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慢条斯理地把杯子放回茶几上,杯底磕碰玻璃发出一声脆响。 她这才抬起那张涂着厚厚粉底的脸,眼神冷淡: “哟,回来了?正好。” 下巴朝茶几上一个鼓囊囊的信封点了点,“喏,押金和剩下两月房租,一分不少。” “给你半天时间,赶紧收拾东西搬走。” 让他突然搬家? 庄扬没动。 目光扫过那个信封,又落回秦霞脸上。 眸光微凝。 他租下这里两年,图的就是离古玩街和母亲住院的医院都近。 这两年,秦霞对他态度暧昧,言语间常带着暗示。 什么‘晚上一个人害怕’、‘暖气坏了要来检查’,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虽然偶尔会因此被她在小事上刁难。 但像今天这样直接闯进来赶人,还是头一遭。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赶我走?” 庄扬向前走了两步,停在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总得有个像样的理由吧?我记得房租还有两个月才到期。” “......” 秦霞被他看得眼神闪烁一瞬。 随即被她强行压下。 她腾地站起身,双手叉腰。 挺起那丰满却有些松垮的胸脯,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理由?” “老娘自己的房子,爱租给谁就租给谁!需要跟你这穷租客汇报理由?” “麻溜点,拿了钱赶紧滚蛋。” 她的声音尖利。 庄扬冷笑。 “呵,秦姐,你这套说辞骗骗别人还行。是有人给了你好处,让你故意来为难我的吧?”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紧锁秦霞的脸。 果然。 秦霞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下意识地躲闪。 虽然只是一瞬。 但足够证实庄扬的猜测。 “放屁!” “谁,谁给我好处了?少在这胡说八道!” 她矢口否认,声音却不如刚才那般理直气壮。 庄扬心中了然。 袁兵? 刘贺? 或者他们一起? 无非是那些在古玩行里被他落了面子的人,用这种下作又掉价的手段来恶心他。 找房子对他现在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这种小伎俩,实在幼稚得可笑。 他没再浪费口舌。 跟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他俯身拿起茶几上的信封,手指灵活地捻开,里面是一叠粉红色的钞票。 他当着秦霞的面,一张张仔细数了起来。 动作不疾不徐,仿佛怕对方趁机占自己便宜。 笑话,自己辛苦挣来的钱定要数清楚。 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块。 他利落地将钱塞进自己牛仔裤的口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行,半天就半天。” 庄扬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他不再看秦霞一眼,径直转身走向卧室。 他的东西确实不多。 一个28寸的行李箱摊开在地上,里面很快被叠放整齐的衣物填满了一半。 书架上那十几本厚厚的玉石、陶瓷、书画鉴定书籍,是他最宝贵的财产,被他小心翼翼地摞好,放在箱子另一侧。 其实出租内还有些小物件,但都是张晓燕留下过夜时留下的。 他嫌脏,自然不会带走。 秦霞站在原地,看着庄扬沉默而迅速地收拾,脸上那点强装的刻薄渐渐挂不住了。 她预想中的愤怒、哀求、讨价还价一样都没出现。 这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挫败和不甘。 她确实收了别人五千块好处费,答应把庄扬从这套房子里赶出去。 但更深层的目的。 是她觊觎这个年轻英俊的房客已久。 在她看来。 庄扬家道中落,父亲刚死,母亲病重住院,现在又被典当行开除了。 被开除是收买她人嘴里听来的。 正是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她盘算着。 借此机会逼他低头,让他走投无路之时,自然就会投入她的怀抱。 但秦霞压根没关注过古玩行的消息。 自然不知道庄扬前几天刚在赌石上小赚了一笔,更不知道他兜里揣着的现金远不止三千。 眼见庄扬似乎真的要平静离开,秦霞按捺不住了。 她扭着腰,悄无声息地走到庄扬身后。 趁他弯腰整理箱子的瞬间。 她穿着凉拖的脚,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轻轻勾了一下庄扬的小腿肚。 “小扬啊,其实姐有话跟你说......” “嘶!” 庄扬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 猛地直起身,迅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恶,“秦姐,你又想干什么?” “小庄啊,别急着收拾嘛。” 秦霞非但不恼。 反而故意挺了挺胸脯,本就低领的雪纺衫被她用手指状似无意地又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小截深陷的弧度和红蕾丝边缘。 她脸上堆起风情万种的笑容,“你看,这附近一室一厅没两千多根本租不到,你刚失业,多难啊。” 说着更是放荡的往前凑近一步,身上浓烈的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 “其实呢,不想搬也不是不行。” “只要你以后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来陪姐姐聊聊天,解解闷儿......” 她眼神暧昧地在庄扬身上打转,“以后这房租啊,姐姐就给你免了。这套不行,姐姐还有别的套呢,照样租给你住。” 庄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让他几乎要吐出来。 他再次后退。 后背几乎贴到了冰冷的墙壁,脸上的讥讽毫不掩饰。 “呵,秦姐,你这算盘打得真响。” “收了别人好处赶我走,转头又想用另一套房子把我拴住。” “就不怕两头不落好,被给你好处的人知道了,找你麻烦?” 第52章 呸!肮脏玩意儿 “哎呀。” 秦霞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她脸上带着一种市侩的精明,“那人只说不让你住这套,又没说不让你住我别的房子。”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姐姐有的是办法......” 她说着,那只涂着红指甲油的手,竟大胆地直接朝着庄扬的大腿内侧摸去,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 “做梦!” 庄扬眸色瞬间阴冷如寒潭,压抑的怒火和极致的厌恶在这一刻爆发。 他手中正好拿着一本硬壳精装的《明清瓷器鉴定图谱》。 想也没想。 手臂猛地一扬,厚重的书脊带着风声,‘啪’地一声狠狠拍在秦霞伸过来的手腕上。 “哎哟喂!” 秦霞痛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手腕上迅速浮现一道红痕。 她揉着手腕,脸上那点假笑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拒绝的羞恼和扭曲的愤怒。 “庄扬你别不识好歹,老娘这是在帮你!” “帮我?” 庄扬嗤笑,“秦霞,你给我听清楚。我庄扬,就算今晚去睡桥洞,去睡大街,也绝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 “收起你那些恶心的心思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指着大门,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箭。 “你......!” 秦霞气得浑身发抖,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指着庄扬的鼻子,声音尖锐: “好!” “好你个不识抬举的穷酸货,在外面得罪了人,以后中海谁还敢要你?啊?” “我听说你那女朋友张晓燕,就是嫌你穷得叮当响,才跟你那好兄弟跑了的吧?哈哈哈!” “人财两空,就你现在这德行,还跟老娘装什么清高玉洁冰清?” “呸!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她越骂越难听。 骂到激动处,她突然上前几步。 一脚狠狠踹在庄扬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侧面。 哐当! 箱子被踹得横移出去,撞在床脚,里面的衣物和书籍散落出来一些。 “滚!给老娘滚。” 秦霞犹不解恨,又对着箱子连踢了几脚,箱体上立刻多了几道刺眼的划痕。 她气愤跺着脚,转身冲向门口。 临出门前还回头恶狠狠地丢下一句: “两个小时内,带着你的破烂给老娘滚得干干净净!” “不然,我叫人上来,连人带箱子一起扔出去。让你知道得罪老娘的下场!” “你这种得罪人的丧门星,迟早横死在中海街头,到时候别跪着回来求老娘收留。” 砰! 大门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摔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巨大的噪音过后,出租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中还残留着浓烈的香水味和秦霞唾骂的余音。 庄扬嫌恶地朝着秦霞消失的门口方向。 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呸!肮脏玩意儿。” 骂完后,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恶心感。 弯腰,蹲下,将被踹歪的行李箱扶正。 将被踢散的衣物和那几本珍贵的书籍重新一一捡起,仔细地拍掉灰尘,放回箱内。 很快。 所有东西都被整齐地收纳进了那个大行李箱。 拉链拉上的声音,清脆利落。 他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住了两年的小屋。 没有留恋,他拉起行李箱的拉杆离开。 走到门口,他更没有回头,径直拉开了那扇刚刚被摔上的门,走了出去。 咔哒。 门锁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楼道里声控灯应声而亮。 照亮他拖着行李箱,挺直脊背走向电梯的背影。 正好。 如同与张晓燕的一切,全部断了个干净。 庄扬走出小区,并没有没走远。 而是径直拐进了街角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经济型连锁酒店。 房间不大,标准的大床房,带着一股消毒水和廉价香薰混合的味道。 庄扬把行李箱随意地立在墙边。 随之重重地跌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里,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被赶出来的狼狈感还在心头萦绕。 “这事......不能告诉郭涛。” 他闭着眼,在心里迅速盘算。 郭涛和父母挤在老城区的小房子里,自己过去只会给他们添麻烦。 德叔那里? 想到丁芊芊对自己表白,庄扬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酒店就酒店吧。 虽然花钱,但清净。 反正现在手头宽裕,找个合适的房子也不是难事。 他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小桌边,拧开一瓶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稍稍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他转头看向落地窗。 窗外。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城市华灯初上。 伊云月在饭桌上提及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 孙华孙老,了解些神秘家族的情况。 这或许是查到古画和眼睛纹身的线索。 想着。 庄扬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孙华的号码,拨了过去。 听筒里响了很久。 就在庄扬以为无人接听时,电话被接通了。 然而传来的并非孙老的嗓音,而是一个年轻,冷漠的男声: “喂?” “你好,请问是孙老在吗?我是庄扬。” 庄扬客气地自报家门。 “庄扬?” 对方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生硬,“孙老不在中海,在缅国参加公盘,三个月内不会回来。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打扰!” 话音未落。 ‘嘟嘟’的忙音便粗暴地切断了通话。 庄扬握着手机,眉头紧锁,一脸莫名其妙。 这态度......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孙老身边的人了? 他仔细回想。 确信与这个声音的主人素未谋面。 也许只是对方习惯了高高在上? 他自嘲地摇摇头,将手机随手扔在床上。 看来只能等三个月后了。 折腾了一天,身上黏腻腻的。 庄扬决定先冲个澡,然后点个外面美美吃一顿。 他刚脱下t恤,露出线条紧实的上身。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笃笃—— 紧接着,一个陌生女人娇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庄先生在吗?” 庄扬动作一顿,警惕心瞬间提起。 这声音完全陌生。 他迅速套上脱到一半的t恤,没有立刻回应。 而是双眼微凝。 左瞳倏地金光流转。 视野穿透薄薄的门板,清晰地‘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第53章 情趣套装! 她约莫二十出头,妆容浓艳,眼线飞挑,嘴唇涂着亮眼的玫红色。 身上穿着一件紧身的吊带短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深陷的锁骨,裙摆短得几乎遮不住大腿根。 这身清凉打扮,看着不像什么正经女人。 不过。 她手里捧着一个深棕色的木盒,盒子表面似乎有些年头,木纹清晰。 庄扬心念微动。 左瞳金光未消。 鬼眼的视线穿透木盒。 盒内铺着柔软的红色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枚玉佩。 玉佩呈圆形,直径约五六厘米,质地温润,是上好的和田白玉籽料,色泽白中微微透青,油性十足。 玉佩边缘雕刻着简洁的卷云纹,中心部位则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螭龙纹饰,线条流畅,古意盎然。 仅凭这材质和雕工。 庄扬心中便有了初步判断。 同时鬼眼也给了出结果。 [清代白玉螭龙佩,开门的老物件,市场价值:5-6万。] “庄先生?你在吗?” 门外的女人又敲了几下,“我是苏琪琪,也住这酒店。刚在楼下看到你也入住了,所以冒昧过来,想请你帮个小忙呢。” 庄扬心中疑窦丛生。 这女人怎么会认出自己? 又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间房? 他沉默着,鬼眼之力持续审视着门外女人的表情和动作,试图找出破绽。 门外的苏琪琪似乎猜到了他的疑虑,又补充道: “庄先生别误会,我是在网上看到你前几天赌石的风采了。” “那气度,那眼力,真让人佩服。” “我正好有件小东西拿不准,这不,碰巧遇到你了,就想厚着脸皮请你帮忙掌掌眼,鉴定一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 再不开门就显得刻意回避了。 庄扬无奈地叹了口气。 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苏小姐?” 他语气平淡,带着明显的疏离。 门外,苏琪琪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立刻堆满了笑容,眼睛弯成月牙。 “庄先生,太好了,你真在啊,那就打扰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像条滑溜的泥鳅般,趁着庄扬开门的间隙,身体灵巧地一侧。 竟直接从庄扬与门框之间的狭窄缝隙里挤了进来。 “哎?!” 庄扬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大胆直接闯入,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 苏琪琪已经像主人一样,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房间内唯一的单人沙发上。 还顺手把那个木盒放在了旁边的矮桌上。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庄扬心头。 刚才被秦霞闯入的糟糕记忆瞬间涌上。 他强压着怒火,反手将房门彻底拉开,让走廊的光线毫无遮挡地照进来。 然后才沉着脸走到苏琪琪面前,声音冷硬: “苏小姐,你这样不请自来,闯进别人的房间,非常不妥吧?” 苏琪琪却仿佛没听到他的指责。 自顾自地笑着,指了指桌上的木盒: “哎呀,庄先生别生气。” “我就是怕你贵人事忙,不肯帮我这个小忙,才出此下策的嘛。” 她说着,伸手掀开了木盒的盖子,露出了里面那枚温润的白玉螭龙佩。 “你看,就是这个,麻烦你给看看呗?” “......” 庄扬看着她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指着矮桌,嗓音依旧很冷: “苏小姐,请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鉴定有规矩,玉不过手。” 这是为了避免传递过程中万一失手损坏,责任不清。 “懂!懂,规矩我懂。” 苏琪琪笑嘻嘻地应着,动作却带着一丝轻佻。 她小心地捏起玉佩,放到了矮桌中央,“庄先生真是专业。” 庄扬没有靠近沙发。 而是走到矮桌另一侧,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拿起那枚玉佩。 入手温润细腻,油性十足,确实是上好的籽料。 他一边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仔细审视玉佩的雕工,包浆和细微的沁色,一边用余光瞥向沙发上的苏琪琪。 若不是为了隐藏鬼眼之力,庄扬根本不需要装模作样走这个过程。 苏琪琪单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他。 但那含笑的眼神里非但没有她所说的崇拜和欣赏,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算计? 庄扬的心往下沉了沉。 越发觉得这女人不对劲。 只佯看了十几秒。 他将玉佩轻轻放回矮桌上,直起身,语气平淡无波: “苏小姐,这玉佩是开门的老物件,清代中期的和田白玉籽料螭龙佩。玉质温润,雕工尚可,保存完好。目前的市场价值,大概在五六万之间。” 鉴定完毕,庄扬不再废话。 直接侧身,手臂指向敞开的房门,“好了,鉴定完了。苏小姐,请吧。” “......” 这还是男人该有的反应吗? 苏琪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绽开更浓的笑意。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却没有去拿桌上的玉佩。 反而歪着头,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说道: “哎呀,庄先生~你这就赶我走啊,也太无情了吧?” “好歹我是你的粉丝呢,你连杯水都舍不得请我喝一杯吗?” 她扭着腰肢,非但没往外走。 反而朝庄扬的方向挪近了一小步。 这女人果然有问题! 庄扬眉头紧锁。 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更加冷淡: “抱歉,我这儿没茶,也没水招待。苏小姐请自便。” “真是的......” 苏琪琪撇撇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反而伸手缓缓拉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链条包的拉链。 “难得有机会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庄先生你这样的大人物,就这么走了,多可惜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包里摸索着,“你帮我鉴定了宝贝,我怎么能不给报酬呢?这不合规矩......” 庄扬心中的警铃大作。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立刻开口,“报酬不必了,举手之劳。苏小姐请......” ‘离开’两个字还没出口。 只见苏琪琪的手已经从包里抽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酬金。 而是一件布料少得可怜,带着狂野豹纹图案的——情趣套装! 艹! 这送上门的女人,定有猫腻。 庄扬彻底黑了脸。 第54章 好戏开场了 苏琪琪不以为然。 随即将那件薄如蝉翼的衣物在他眼前暧昧地晃了晃,又凑近一步。 声音甜腻得发齁。 “庄先生~我听说你最近刚和未婚妻分手,一个人多孤单寂寞冷呀?” “你看我怎么样?这玉佩就当是定金,姐姐我呀,今晚就用这身体好好报答你,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呢。” 庄扬脸色骤变。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阴沉着脸,伸手想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推开。 “请你自重,马上滚出去去!” 然而。 就在他伸手的同时,苏琪琪非但没有后退。 反而像是算准了时机。 整个人猛的朝着他的身上狠狠扑了过去。 “哎呀,庄先生装什么装,送上门的女人哪个男人不会心动?” “你——” 庄扬猝不及防,被撞得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 重重地摔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眼前一阵眩晕。 不等他挣扎起身,苏琪琪已经像八爪鱼一样扑压在他身上。 她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媚态。 只剩下恶意的笑容,紧紧贴着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别动!好戏开场了。” 庄扬心惊。 陷阱?! 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奋力想推开身上的女人,“踏马的给老子滚开!” “不许动!警察!” 就在他挣扎的瞬间,敞开的房门外,两个身穿藏蓝色制服的男警察正巧的冲了进来。 动作迅捷,眼神锐利如鹰隼。 “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赶紧下床抱头蹲下!” 为首一个面容刚毅,三十岁左右的警察厉声喝道。 他快速扫过床上纠缠的两人—— 衣衫不整,尤其是苏琪琪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件刺眼的豹纹情趣套装。 以及矮桌上那个打开的木盒和玉佩。 这场景—— 活脱脱就是一场正在进行中的‘交易’现场! 另一个稍年轻的警察则迅速上前,目标明确地直奔庄扬。 他手中已经拿出了明晃晃的手铐,“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在这家酒店进行非法交易活动。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老实点!” 冰冷的手铐眼看就要铐上庄扬的手腕。 “警察同志,冤枉。” 他从床上起身,指向一旁不紧不慢整理衣服的女人,“我根本不认识她!是她闯进房间诬陷我。我没有嫖,更没叫她来。” 声音从容,没有丝毫慌乱。 然而,整理好衣服的苏琪琪却瞬间换上了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 指着庄扬,对着警察委屈地控诉: “警察同志,就是他!” “他叫我来提供......提供那种服务的!” “说好了给玉佩当报酬,可,可他又嫌贵,想赖账。” “我不同意要走,他,他......就要用强的!呜呜呜——” 她一边哭诉,一边捂着脸,身体还配合地瑟瑟发抖,仿佛真的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侵犯。 “......” 这颠倒黑白,演技精湛的诬陷,让庄扬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嫖? 还讨价还价? 最后还想强来? 这女人编故事的能力简直令人发指! 他瞪着苏琪琪,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血口喷人!”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 年轻警察看向庄扬的目光更加鄙夷。 啧啧啧,没钱还出来嫖? 真是丢男人的脸! 年长警察眉头紧锁,“......” 显然眼前的证据和受害人的指控都指向庄扬。 他沉声道:“是不是诬陷,回局里调查清楚再说。现在,你们两个,都跟我们走一趟。” 苏琪琪立刻配合地朝清查伸出双手,低着头,一副受害者的柔弱模样。 还悄悄向庄扬投去一个充满挑衅和恶毒的眼神。 呵,被关一段时间换来十万块的报酬,可真划算! 不过心里还有些可惜。 这样帅气高大的男人,竟会对自己一点兴趣没有。 庄扬被年轻警察粗暴地拽了过去。 手铐‘咔嚓’一声,冰冷坚硬地锁住了他的手腕。 他选择了沉默。 解释? 在这种人赃并获的场景下,他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反抗? 只会坐实暴力抗法的罪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冷冷地扫了一眼还在啜泣表演的苏琪琪,眼神锐利如刀。 然后沉默地被警察押着,跟在苏琪琪身后。 至于是谁害自己。 跟那个背后与买通秦霞敢自己出来的人定是一个人。 袁兵没这个财力,同时收买两个贪婪的女人。 那便只有是刘贺! 庄扬目光渐渐阴鸷,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看来自己有意避开刘贺。 偏偏这货步步紧逼,这是要将他往死里整。 可当庄扬几人刚走到酒店大堂通往门口的通道。 咔嚓!咔嚓! 刺目的闪光灯毫无预兆地爆开。 几个扛着相机,拿着录音笔的身影猛的从大门两侧窜了出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庄先生!听说你因为未婚妻跟兄弟跑了,所以怀恨在心出来嫖泄愤是吗?” “庄先生,你作为前几天赌石小有名气的‘新星’,做出这种事不怕身败名裂吗?” “这位小姐,请问庄扬先生是出多少钱让您提供特殊服务的?他是否使用了暴力?” 一连串尖酸刻薄的问题劈头盖脸砸来,话筒和录音笔几乎要戳到庄扬的脸上。 庄扬下颌线绷得像刀锋,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 喉咙滚动了一下。 最终还是只言未吭。 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只会被断章取义,成为明天小报上更耸人听闻的标题。 “这......” 而他身边的苏琪琪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记者出现。 那副楚楚可怜的委屈表情也僵住了,只剩下满眼的慌乱和恐惧。 她尖叫一声。 下意识地用被铐住的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别拍!别拍我,走开!” “都让开!不许拍照,妨碍公务。” 押解的警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措手不及,但反应极快。 场面一度混乱。 记者们不甘心地拥挤着,闪光灯依旧在疯狂闪烁。 但在两名警察强硬的阻拦和呵斥下。 最终还是艰难地分开了一条路。 庄扬被塞进了警车后座,苏琪琪上了身后一辆警车。 车门‘砰’地关上。 隔绝了外面刺眼的灯光和喧嚣的质问声。 警车鸣着警笛。 一路呼啸着驶向附近的派出所。 很快。 庄扬被单独带进了一间狭小的审讯室。 不知过了多久。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女警察。 她手里拿着文件夹,步履沉稳地走到庄扬对面的椅子坐下。 她没说话。 先是将文件夹放在桌上,打开,目光落在里面的资料上。 显然是在快速浏览庄扬的基本信息。 突然。 女警察翻动纸张的手指猛地顿住了。 她目光死死地定格在资料的某一页上,眉头先是困惑地蹙起。 气氛冷滞几秒。 随即,她猛地抬起诧异的双眸。 “......你是庄海的儿子,庄扬?!” 第55章 警官认识我父亲? 嗯? 庄扬原本低垂的眼帘猛的抬起,疑惑看向对面素未谋面的女警察。 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合身的警服,齐耳短梳理的一丝不苟,端正的面容上正露出惊讶和一抹微弱的震惊之色。 “......是。” 他迟疑片刻,老实点头。 话落下那刻,庄扬似想到什么。 他又猛地坐直身子,双手搁在桌上,手铐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哐啷声。 咽了咽有些发紧的喉咙,惊疑又问: “难道,警官认识我父亲?” 难道这警官知晓些有关父亲跳楼背后的线索? 女警官闻言放下手中的资料,双手合十压在那张资料纸上。 她原本诧异的眸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锐利,定定看着眼前俊逸的男人。 “嗯,两年前刚来队里不久接到的第一起案件,便是接到你父亲的报警,可等我们赶到时......” 猛地一顿。 忽意识这话题与本案件无关,她立即扯回正题,声音也冷下几分: “庄先生,现在请你说说,你和苏琪琪是什么关系?为何会有人举报你们是在进行非法黄色交易?” 说完,她从拿过手边的本子和笔,开始记录询问笔录。 “......” 庄扬嘴唇微张,本想说些什么。 可看眼前的女警官不愿与自己废话,便轻吸了口气,缓缓道: “我已向之前审讯我的警员交代了全部过程,但我还是那句话......” “我与那苏琪琪并不认识,也并未有什么黄色交易,是她打着让我帮其鉴定的幌子故意陷害我。” “若是不信,警官可以派人去酒店调取我房外走廊上的监控一查便知。” “至于她为何要陷害我,我相信警官你会审问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他的声音平缓而有力。 但实则心里在打鼓。 若真是精心设计的阴谋,刘贺应该不会傻的事先没有处理掉走廊上的监控。 但万一那货没这么精明呢? 女警官并未察觉到他眸底深处划过的一丝微弱的闪烁,只是双眼如鹰隼审视着他。 可手中的笔,迟迟没在记录本上留下一笔墨迹。 半晌。 她放下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庄先生看来对自己很自信。” 庄扬耸肩,“不然呢?” 他又靠回椅背上,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疲惫,“我庄扬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认,况且这里本是为民执法,秉承公正的地方。” “况且,我相信警官你跟那些貌岸道然,背地里却仗势欺人的小人不一样。” 话中暗有所指,女警官怎会听不出来。 但这话她听着很是不舒服。 这是怀疑她暗中受贿,故意为难他? 啪! 她带着几分恼火拍向桌面,一旁本上的圆珠笔被震得滚晃了几下。 “你少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我已经让人去调取了酒店走廊监控,相信马上就会有结果。” “到时候你再敢狡辩,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法律的制裁!” 眼前男人的态度,显然是不配合她的工作。 怎叫她不气? 再说,这世上没有不好色的男人。 尤其是厌恶这种敢做不敢当的臭男人! “那就行。” 庄扬并不畏惧对方的怒火,无奈扬眉。 随即再次垂下眸,静静等着结果。 至于如今网上对自己的舆论。 他并不是在乎。 相反,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帮他添增了知名度。 虽这名声不太好。 但只要身边的人相信自己就行,那些无关紧要人的目光何必费神去在乎。 女警官见庄扬低头不语,始终一副坦荡的模样。 反倒让自己觉得,刚腾升起的那抹怒火显得有些多余了。 难道是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 是自己思想太偏见了? 眼前的男人真是被冤枉的? 不管怎样,一切还是等证据带回来再做定夺。 沉吟片刻。 她抿了下唇,“你之前想与我说些什么?” 这次语气稍缓和了不少,没有之前的冷硬。 庄扬闻言再次抬眸。 他疲惫地眸光亮了几分,身子重新坐直。 “有的有的!” “警官可还记得,两年前我父亲向你报警时,可有什么存疑的地方?或者他有跟你提及过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 当年他误认为是邻居见父亲从楼上一跃而下,情急之下才报的警。 所以这两年来从未想过父亲的死另有隐情。 女警察本不意外他的话。 她习惯性的食指轻点在桌面上,回想着两年前接到报警电话的情景。 “嗯......当年接到你父亲报警电话,他只与我说自己被骗了,需要我们抓到那些犯罪团伙。” “可当我带着其他警员赶到你家时,他已经跳楼身亡。” “当时我们询问过你母亲有关你父亲生前被骗事件详情,你母亲却说此事不需要我们警方调查,是你父亲打了眼怨不得人。” 她如实道。 “......” 庄扬听了失望垂眸。 他怎会不明白母亲的用意。 随即苦笑一声。 父亲被害一事,在外人眼里确实是他打了眼,怨不得他人。 母亲则是怕那背后的团伙肆意报复,所以才想息事宁人。 说到底。 母亲是想保护他的安全,才劝他不要走父亲的老路。 可父亲生前既报了警,便说明当时并没有自杀的倾向。 定是他杀! 庄扬越想越不甘,心中的仇恨愈发浓烈。 他搁在桌上的双手猛的攥紧拳,下颌紧绷的如刀刻,眼里的恨意更是毫不遮掩落入眼前的女警察眼底。 女警察见他神情不对劲。 轻敲桌面的食指猛的一滞,凝眉追问: “难道你怀疑你父亲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嗯!” 庄扬重重点头,随即又反问对面的人,“难道当时警官就没怀疑过我父亲既然选择自杀,为何还要在自杀前一刻向你报警,然后再自杀?” “就算那欺诈案是我父亲打了眼,但我父亲的死却又是另外一个刑事案件了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令女警官脸色倏地一变。 同样搁在桌上的双手缓缓收紧。 当年确实觉得此案存有疑点。 况且当时她只是一个实习警员,队长以自杀结案,她根本无权干涉。 更不想拿家世背景压人。 于是选择了沉默。 如今面对庄海的儿子,亦是如此。 第56章 今晚,你睡我家吧 见状,庄扬似猜到什么,嘴角的苦笑更甚。 但他并未放弃。 深吸口气,平复心底无奈又惆怅地情绪,抱着一丝希望继续问: “警官可听闻什么家族或组织,大拇指和食指间虎口处有红色眼睛图案的纹身作为标识?” “红色眼睛纹身?” 女警察疑惑。 看了眼自己光洁的虎口处一眼,冥思片刻。 她摇头。 “从未听闻过。” 她这两年查了不少大小欺诈案,并未见过或传闻那个家族或组织有这么诡异的纹身。 要是有,那她定会有印象。 毕竟会把眼睛的突然纹在手上。 还是红眼,半夜抬手不怕吓着自己?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裂了,庄扬神色黯淡的又一次靠回椅背上。 看来,还是得等孙老回中海了。 现手上没有任何证明父亲死亡存疑的证据,只能靠自己查出那有红眼纹身的组织或家族...... 正想着。 耳边却又想起女警察的声音。 “我虽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你打听留意,要是有线索我联系你。” “我叫孙敏。” 当庄扬回神看去时,眼前已经伸来一只白皙的玉手。 姓孙? 呃,巧合吧。 他愣了下,还是握了上去。 “孙警官,多谢了。” 话落,两手各自抽回。 孙敏感受着手掌上残留的余温,浅笑,“不用谢,就当是我当年的疏忽吧。” 说着,她又提醒庄扬。 “但如今你父亲的案子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死纯疑,所以想重新立案怕是很难。” “我知道。” 庄扬苦涩点头,“但会迟早找到证据,将害死我父亲的团伙绳之以法。” “其实我爷......” 孙敏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 她咽下嘴边的话,起身去开门。 庄扬也循声看去。 只见孙敏侧着身站在门口处,女警员在她耳便小声说些什么。 他听不清。 但能清晰瞅见孙敏平静的神情先是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最后又缓缓展开眉宇。 不知为何。 这女人突然瞥向自己的眼神里,竟带着一丝玩味和意味不明的探究。 庄扬被她那一眼瞧的有些不自在。 于是别过眼,静静等待。 猜想定是跟自己有关。 “嗯,你去忙吧。” 那女警员走后,孙敏似舒了一口气。 随即一边从口袋里摸索出把小巧的钥匙,一边朝庄扬走去。 “你可以走了。” 她手里的钥匙插进他手腕上手铐的钥匙孔,“我们同事从酒店带回来的视频被人提前破坏,但有人给你请了律师,第一时间也把损坏的视频先我们一步修复好。” “所以你刚说的都是事实,你是清白的。” 咔哒一声。 手铐解开,庄扬双手得到了解脱。 他活动着双腕,惊奇询问: “是谁帮了我?” 孙敏捏着钥匙手铐,饶有深意的上下扫了眼眼前的男人,“看来庄先生情商失意不过一天,这桃花运接踵而来,魅力无限啊。” 难怪都说长得帅气的男人,身边不愁女人。 自然她不关注古玩圈。 并不知眼前的男人,是凭实力吸引美女缠身。 “?” 庄扬嘴角抽搐,这话是什么鬼? 但这话,也让他猜到是谁在帮自己。 伊云月。 郭涛和丁芊芊可没这势力轻松将此事解决。 怕是伊云月瞧见网上报道他嫖女人的舆论,这才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而他和伊云月的关系...... 庄扬也懒得解释。 他还是向孙敏客套的道了声谢,转身快步离开了审讯室。 “诶?” 孙敏本想说自己的爷爷可能知道你所说的红眼纹身消息,可那人的身影眨眼就消失在审讯室。 瞧着猴急样,定是见新女友去了。 她撇了下嘴,“算了,反正爷爷去缅国没空理我,到时再帮他问问吧。” 当庄扬走出警局外,天幕已暗。 伊云月正靠在宝马车上,低头盯着手机,粉黛拧成了一团。 显然是看令人极度不悦的内容。 所以并未察觉有人靠近。 直到一道黑影将她笼罩,后者才后知后觉抬起脑袋。 “庄扬,你没事吧。” 伊云月立刻按灭手机收进口袋,直起身,脸上扬着笑,“放心,我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 “谢谢。” 庄扬比她高出半个脑袋,微微低头俯视眼前笑容明媚的女人,嘴角也不禁翘起。 心里深处同样划过一抹微妙的暖流。 但除了一声致谢。 他也不知讲些什么好听的话来。 伊云月望着他依旧无声笑着。 因两人心中杜明。 今日这事,与两人有扯不清的牵连。 若没有她伊云月选择庄扬,刘贺也不会把庄扬当做假想敌。 庄扬虽一心想与眼前的女人保持距离。 但有人总会在背后弄巧成拙,让两人一次又一次靠近对方。 夜色下。 两人气氛静了片刻。 庄扬摸了下鼻尖,“那个,要是没事我......” ‘走了’两字还未来及说出口。 伊云月突然出声,“我已经安排人处理网上对你的不堪舆论,同时也会帮你澄清挽回声誉。” 她知道他不在乎此事。 但就是想告诉他。 见她神情真挚的望着自己,庄扬心口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心跳忽的快了几拍子。 耳尖也悄摸摸染上了一抹红晕。 他抵唇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个,这次的人情就当是我庄扬欠你的,下次有需帮忙的尽管叫我。” 心里微叹。 既然扯不清,那就扯着吧。 反正刘贺这货,他是彻底得罪上了。 见庄扬没有在刻意疏远自己,伊云月欣喜不已。 她转身拉开副驾驶车门,朝庄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庄先生,请吧。” 这次庄扬没拒绝,径直坐进了车内。 车子缓缓启动,融入这灯红酒绿的夜色中。 庄扬从后车镜中看了眼逐渐消失的警局,他又看向认真开车的女人,“还是送我回酒店吧,我行李还在那里。” 虽说行李没什么之前的东西。 但那里面可是自己平时用习惯的东西。 伊云月闻言,腾出一只手朝车后指了指。 “你的行李我已经去酒店取回,正在后备箱呢。” 她回眸看他,眼底的笑意盎然,“今晚,你睡我家吧。” “啊?去你家?!” 庄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随即抓紧身前的安全带,身子夸张的往车门方向一缩,苦巴着一张脸,“你,你该不会也想对我的身子图谋不轨吧?” 第57章 我今晚睡哪? 伊云月斜了他一眼,“......” 听听这是正常男人说的话? 可又转念一想。 庄扬先是被房东赶出来,调查的人还汇报那中年女房东私下一直窥觊他的身子,可惜一直没成功。 这后又被一个放荡的女人扑倒整进了局子。 两次被性骚扰,给他整出心理阴影来了? 嗯。 应该是的。 她清了下嗓子,好声好气跟他保证: “你放心,我虽......咳,我好歹在中海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干出如此轻浮放荡的事来。” 为了给庄扬留个好印象,故意又补充: “再说了,我伊云月可从未谈过男朋友,甚至连手都没牵过。” “要论担心,我还担心你对我图谋不轨呢。” 说完,眼角的余光落在副驾驶的男人身上,想知道他听了后会作何反应。 是喜悦? 还是不在意? 心里暗暗期待。 “......” 缩着脖子的庄扬闻言微微一愣。 这是告诉他,她还是处? 还是暗示他晚上...... 突然,脑袋里又浮现出伊云月被自己看光的胴体,凹凸有致,皮肤光滑水嫩...... 咦~ 瞎想什么呢! 他猛地一个甩头,将脑袋里那肮脏的邪念给通通甩掉。 其实刚只是突发奇想逗逗她。 没想到这女人还当真了。 竟还一板一眼跟自己解释。 甚至还说那番令人遐想联翩,具有引导性的话来。 他连忙坐直身子,尴尬的清了下嗓子解释: “那个,伊小姐你误会了,我刚刚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哈。” 但庄扬的目光直视前方,不敢看身旁的女人一眼。 生怕对方看出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淫荡心思。 殊不知。 他此刻两颊染了两坨不自然的红晕。 伊云月见了,抿唇偷笑。 这男人还真喜欢害羞。 不过,她越发喜欢了。 她佯装没发现他的窘迫,大方摆手: “嗐,我刚也是开玩笑的,你也别当真。” “你是说,你不是处啊?” 庄扬脑回路似有些偏移,没过大脑就冲出了口。 可说出口就后悔了。 他懊悔地拍了几下自己的破嘴。 呸呸呸! 问什么不好,偏偏问这么唐突又遭人唾弃的话来。 说实话。 庄扬自己也不知道脑袋里咋想的,就这么水灵灵问出了口。 伊云月:“......” 瞧瞧,这比刚刚还不像正常男人说的话。 她直接大白眼赏了过去,“怎么?你有恋处癖好?张晓燕跟你时是处?” “......” 庄扬无辜又窘迫的抠着眉心。 他只能赔笑解释: “我怎会有这封建顽固的思想,我刚只是大脑抽了下。” “呵呵,伊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吧。” 但这就轻避重的回答,令伊云月不满意。 她双手握着方向盘,似较了真: “哦,那你还没回答我,张晓燕跟你时是第一次吗?” 庄扬抠眉心的手一滞,“......” 这女人还真较上劲了。 但这暧昧又隐私的问题,他怎么好回答啊? 况且对方还是个肤白貌美的女人。 “怎么?” 伊云月见他不答,揶揄笑着,“该不会真不是吧?” 这次轮到庄扬赏她一个白眼,“伊小姐,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八卦的一面。” 不过,还真被伊云月说中了。 张晓燕的第一次确实不是给了自己。 但他从未介意过她有过恋爱史。 在他心里,只要两人相爱就足够了。 可惜。 终究是他错付了。 思及此,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让伊云月知道了答案。 原来还真不是。 心里竟暗自洋洋得意。 随即,她扬着意味深长的笑,回答庄扬之前唐突的问题: “可我是。” “啊?” “你不信?”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庄扬哭笑不得,这让他怎么解释? 刚只是被伊云月没头没脑的话给吓着了。 哪料伊云月竟然真的是处。 他顿觉一阵尴尬,不由低垂下了眸,“抱歉,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不是。” “啊?” 庄扬懵逼的眨了眨眼。 这又是什么鬼? “呵呵。” 伊云月捂嘴笑了几声,不再打趣,专注开车。 庄扬见了,松了口气。 幸好社死的话题结束了。 但却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不得不承认。 这女人是真漂亮。 尤其是她今天特意穿了条v领紧身裙,露出迷人的锁骨和优雅的肩胛骨。 再配合她高挑玲珑的身材,浑身散发出来的风情更加诱惑人。 庄扬一瞬不瞬盯着看。 心里默默感慨。 这么一位极品大美女,难怪会把刘贺那货的魂勾走。 伊云月察觉到庄扬的目光。 侧头,冲他微微弯起唇角。 这一笑,简直能倾国倾城。 呃...... 庄扬似偷窥被抓了包的小孩,立马收回目光,耳根微热。 这女人笑起也真踏马勾人心魄。 暗赞了句。 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漆黑如墨的双眸,看向窗外飞快倒退的夜景,陷入沉思。 很快。 庄扬来到伊云月的公寓。 对,是公寓不是别墅。 还是两室两厅一卫的小公寓...... 庄扬将行李箱放在沙发旁,快速扫了眼大概只有90平左右的小公寓。 屋内结构收入眼底。 一间显然是主卧,而另一间则是衣帽间。 他惊惑挠着头发,看向正给自己倒水的女人,“伊大小姐,这里确实你居住的地方?” 伊云月端着水杯走来。 “嗯,是我回国后买的公寓。” 她将水杯递给他,“我喜欢独居,所以这大小正好适合我。” 庄扬恍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还是头一回见有钱家的大小姐愿意窝在一个小公寓里。 更何况还是如今星月集团的掌权人。 要是传去定无人相信。 不过。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最关键的是—— 他该睡哪?! 又联想到两人在车上谈及到的话题。 庄扬瞬间忽觉。 这只有90平大的空间,充满了暧昧,令人心痒痒的气息。 他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大口,朝正准备回主卧的女人结结巴巴问道: “那个......我,我今晚睡哪?” 第58章 嫌弃我跟着你丢人了? 睡哪? 伊云月脚下一顿。 她转身,盯着男人看了几秒。 随即意味深长扬了下眉梢,指向身后的主卧: “当时睡我床......” “那个......我其实可以睡沙发。” 庄扬听了心口咚咚直跳,连忙指向身旁的真皮沙发。 想了下,又改口说: “其实,我还是觉得去酒店住最方便。” 说着,拎起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还是觉得孤男寡女相处一室太尴尬了,并且总觉得哪哪不方便。 “诶,你怕什么呀?” 伊云月闻言,两步上前伸臂,“我都不介意,你倒别扭起来了。” 话这么说着,可嘴角竟翘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女人还真不介意? 可庄扬还是觉得不妥,连连摇头,“反正这附近酒店多,我就......诶你......” 话未说完。 衣领被猛地往下一拽。 猝不及防,整个人朝那只手的主人方向前倾去。 两人距离瞬间被拉近。 近得庄扬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闻到她身上混合着淡淡香水味。 又令庄扬心跳又漏跳了一拍。 这女人该不会...... 伊云月眼睛微眯,目光直直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笑得勾人心魄。 “怎么......” 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颌,“怕我吃了你?” 庄扬怔愣。 只觉得喉咙干得发紧,喉结上下滚动,小声咕哝: “怕,怕倒是不怕。反正我也不吃亏......” 伊云月显然听到了,瞬间瞪圆了美眸。 但眸底却闪过一抹错愕和欣喜之色。 仅一瞬。 她立刻佯装愠怒。 柳眉一竖,娇嗔道: “哟?庄扬,看不出来你还真敢有这想法?” 庄扬:“......” 自己可是个正常男人好吧。 要是下面没反应,那岂不是废物一根。 他转回眸,对上眼前眸里隐约闪着狡黠光亮的女人。 嗯?她这是故意撩拨自己? 扬了下眉梢。 随即,他立刻伸手,扣住她的后腰上猛地往自己怀里一带。 “唔!” 伊云月惊呼。 身体失去平衡,结结实实地带进了庄扬怀里。 两人紧密贴在一起。 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感到对方骤然加速的心跳。 但庄扬强装镇定。 微低下头,压近女人已红透的耳畔。 低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问: “那你呢?伊小姐真不怕我对你怎样?” 要玩谁不会。 就看谁比谁脸皮厚薄了。 自然,男人往往要比女人的脸皮厚实些。 被他这么一反向撩拨,伊云月俏脸通红,已傻愣在男人怀里。 仰着脑袋望着他。 微张着红唇,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唯有砰砰砰乱撞的心跳声,在她脑海里炸响。 忽然的寂静。 然四周空气变得缱绻暧昧。 庄扬本只想小小报复下这女人故意的挑逗。 但两人过分的亲密。 反倒让他呼吸急促起来,身子也渐渐燥热不安,扣在她腰后的手无意识地收得更紧。 他咽了口口水,正准备打破尴尬又暧昧的气氛。 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率先打破了僵局。 叮铃铃—— 庄扬身子猛地一僵。 似触电般松开怀里的女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拉开了那点令人心悸的距离。 伊云月也像是骤然回魂。 她飞快地别开脸,略显慌乱地整理了被压皱的衣襟,呼吸还有些不稳。 两人分别不敢再看对方。 但催促的铃声仍旧响着。 庄扬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是郭涛。 定是为了自己今晚被诬陷的事。 他深吸了口气,平息了杂乱的情绪,接通了电话。 “涛子,我已......” 显然那边的人很急切,急吼吼的声音差点刺穿庄扬的耳膜。 他嫌弃的眯起了眼,将手机拿远了些。 “操!定是刘贺和袁兵那两狗日的陷害你。等着啊,我这就开车去接你。你在哪窝着呢?发个定位。” 咋咋呼呼的声音虽刺耳,但却让庄扬心底微暖。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女人。 只见她已恢复了平静,只是耳根还残留着一抹淡粉。 似察觉庄扬朝自己看来,伊云月抿着红唇,步伐有些慌乱地进了卧室。 看来是真害羞了。 庄扬无声笑了笑。 转身,来到客厅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 这才回复手机那头的人,“涛子,你不用来接我。我已经......重新找酒店住下,等明天重新租好房子,咱们在德宝斋碰面。” “那不行,你就是在酒店被人下了套,还是来我家.......” 那头不等郭涛说完,丁芊芊担心的声音紧跟着插了进来。 “扬哥哥,你还是来我家住吧。我家院子大,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住一辈子都没人赶你走。” 里头还传来德叔沉稳的咳嗽声,“芊芊,让小杨自己做决定,不要胡闹。涛子,你告诉小杨,德叔这里随时欢迎他来住下。” 其实德叔心里清楚,庄扬不会住自己这。 对于大家的关心,庄扬眼眶微微发热。 他特意放松语气,“你们别折腾了,酒店钱都给了,总不能浪费几百块吧。” “再说了,今晚的事伊小姐已经替我解决了。你们尽管放心,刘贺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我麻烦。”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大概也听出庄扬的坚持,郭涛才松口,“那行吧,你好好休息,明天电话联系。但再有事儿一定吱声啊。” “嗯。” 庄扬应了一声,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想着,明天还是去古玩街附近租房。 突然,伊云月不知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 正站在庄扬身后。 “你明天要去找房子?” 庄扬转身。 入眼所及。 伊云月目光平静,仿佛刚才暧昧的插曲从未发生。 他迟疑片刻。 “......嗯。” 他点头,如实道:“还是想去古玩街附近找房子。” “我陪你去。” 伊云月道。 “你?” 庄扬下意识地皱眉,脱口而出,“你不上班?” 偌大的星月集团不需要管理? 按道理,她的日程表应该排得满满才对吧。 伊云月挑眉。 “我是老板。” 她得意的抬了抬下颌,“时间怎么安排,我说了算。” 顿了顿,俏脸垮下几分,“怎么?嫌弃我跟着你丢人了?” 第59章 你帮我穿上 他什么时说过嫌她丢人了? 庄扬嘴角猛地抽搐。 “哪能啊。” 他否认,有些无奈的抠着眉心,“既然你不忙,那就一起去吧。” 伊云月很满意这个回答。 “行了,早点休息。” 她抬手指了指主卧的方向,“你睡那里。” 没等庄扬再次拒绝,紧接着又补充道: “我睡衣帽间,里面有张折叠沙发,够我睡。” 她的安排简洁利落,堵住了庄扬所有推辞的话头。 再推脱,反而自己显得矫情和小家子气。 沉默了两秒。 最终点了点头,妥协了。 “好。” “那你早点休息,我去洗漱。” 伊云月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客用的浴室。 客厅又静下来。 庄扬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拎着行李箱,认命得走向主卧。 主卧很大。 但并不像他想象中的奢华,只摆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套桌椅。 另外还有一间单独的浴室。 看起来倒是清爽简约。 空气里弥漫着和伊云月身上一样的淡香,只是更淡一些。 他把行李箱靠墙放好,随后拿出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准备先去冲个澡。 可刚跨进浴室。 突然,卧房外传来一声惨叫。 “啊!!” 庄扬一怔。 是伊云月的声音。 从客用浴室方向传来。 不容他多想,几步就冲到客用浴室那扇磨砂玻璃门前。 “伊云月?伊云月你怎么了?!” 他用力拍打着门板,语气焦急。 下刻。 门内传来伊云月痛苦的抽气声。 “嘶.....庄扬。我,我摔了,胳膊好痛......动不了。” 她的声音因为剧痛而颤抖着。 “你摔哪儿了?能站起来吗?” 庄扬下意识想拧门把手,可一想到里面的人丝寸不挂,立马又缩回了手。 要是看了不该看的,那可真就说不清了。 “庄扬,你......闭上眼进来扶我.....” 里面传来伊云月娇羞又无措的声音,“我自己起不来。” 庄扬双眼微微瞪大。 还真没穿衣服啊! 他狂咽口水,却犹豫不决起来。 因鬼眼有透视之力。 虽说必须要在凝神或大脑意识支配下才能触发鬼眼。 万一,这能力被无意识开启...... “庄扬你在磨蹭什么呀!” 见门外人迟迟没有反应。 一丝不挂,滑倒在花洒下的伊云月反倒有些愠怒,“我都不介意,你别扭个什么劲。赶紧进来扶我起来......好痛......” 虽有些恼,但声音里还是染上一丝无助哭腔。 庄扬见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好。我闭眼进来,你别乱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摸索到门把手,用力一拧,推开了浴室的门。 一股混合着沐浴露香气的湿热雾气扑面而来。 “我在这儿.....右边,小心洗浴柜.....对,抬脚.....” 伊云月帮庄扬指引着方向,生怕他因此磕碰。 庄扬根据伊云月的声音,双手胡乱地在身前摸索着,小心翼翼地朝花洒下移动。 “别急,我来了。你别动......” 他一边摸索一边安抚,还差两步就能来到伊云月身前。 就在这时。 伊云月一丝不挂的娇躯突然如闪电般掠过脑海。 眼皮下的左瞳泛出一抹金光。 瞬间,黑暗的视野里。 竟然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了浴室的轮廓。 湿漉漉的米色地砖,倒下的金属置物架,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碎片,还有—— 角落蜷缩着的春光乍泄的女人。 “......” 庄扬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 心脏砰砰直跳。 脚底似乎生根了一样,一动未动。 即使,他双眼努力紧闭都快皱成苦瓜了。 可,一切还是那么清晰。 该死的鬼眼! 怎么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自己跳出来了。 而且完全不受控制。 是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太大? 还是,刚刚脑海里闪过上次利用透视看光了伊云月...... “庄扬,你快点......我好冷。” 伊云月痛苦的呻吟再次传来,彻底拉回了庄扬混乱的思绪。 “哦,来,来了。” 他压下心头的惊骇,强迫自己忽略左眼下不受控的视线。 依旧假装摸索,来到了伊云月身前。 透视下。 伊云月浑身赤裸,白皙的肌肤在光线下泛着莹莹光泽。 水珠沿着精致的肩颈线条滚落,滑过圆润饱满的起伏,直至平坦紧致的小腹。 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背脊,几缕发丝垂落在女人身前,让其添了几分扰人心魂的诱惑。 她紧捂着右手肘,眉头痛苦紧锁,一副泫然欲泣模样。 看着眼前完美无瑕的娇躯,脑海中只剩下三个字—— 太诱惑了! 瞬间。 一股热流猛地从庄扬小腹炸开,他抑制不住的喉结上下滚动。 但还是强装镇定,声线平缓: “那个,我扶你起来,你伸只手给我......” 同时,他别过脑袋。 经量让紧闭的双眼朝向别处,半蹲下伸出自己的右手。 “浴,浴袍.....” 伊云月羞赧低语,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和脖颈,“在门后的挂钩上,你帮我取下。” 即使知道庄扬不会睁开偷看。 但让她光溜溜的躺在一个大男人面前,她还是觉得羞耻和心跳如雷。 “......好,等我。” 庄扬一愣,随即撑腿起身。 几乎是屏住呼吸,凭着不老实的左眼,很快摸索的取来了浴袍。 再次半蹲下身。 “给。” 他声音哑得厉害,将浴袍递了过去。 但对方没有接。 “怎么了?” 庄扬依旧偏着脑袋,紧闭的双眼对着它处。 心想,这女人是被摔傻了? “我......” “嗯?” “我,我手臂动不了。” 伊云月咬着红唇,又急又羞。 她生怕眼前的男人不信,竟试着抬了一下受伤的右臂。 立刻痛得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嘶,疼~” “庄扬,要不,你......你帮我穿上吧。” 她声如蚊呐。 说完,又羞涩至极的垂下脑袋,脸颊愈发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什么?! 庄扬脑子里‘轰’的一声。 全身滚烫翻涌到的血液,似乎瞬间都冲上了头顶。 “帮......帮你穿?!” 他震惊一呼,吓得差点瞪开双眼。 特么的。 最近这桃花运,来的也太猛烈了些吧。 第60章 滚床单 “反,反正你也看不见......” 伊云月娇羞不已。 又见庄扬还傻在原地,语气带着些娇嗔,“快点,我冷......” 说着,娇躯因寒冷瑟瑟颤抖着。 不过她没有刻意撒谎。 谁光溜溜的躺在冰冷又湿漉漉的瓷砖上不冷的? 庄扬心里苦闷。 心说,他能看见好吧。 并且看得一清二楚。 可眼下这情形,根本没理由拒绝,反倒是暴露出他的心虚。 他只能强压下腹下的躁动,清了下嗓子应了声,“好。” 随即,动作僵硬的抖开白色浴袍,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女人滑嫩的肌肤。 每一次触碰。 指尖如触电般,惹来一阵阵心悸的酥麻感。 庄扬身体绷紧得不行,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紊乱。 该死! 这女人简直是赤裸裸的引人犯罪啊。 若要说霍倩贴邮票似的亲吻,让他心尖荡漾一瞬。 那眼下与伊云月亲密的接触,却能让他身体起了最真实的反应。 整个穿浴袍的过程中,两人都沉默着。 只有彼此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 还有水珠滴落在瓷砖上的嘀嗒声,给气氛增添丝丝旖旎。 庄扬觉得这几十秒,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好不容易闭着眼摸索着将浴袍帮她勉强拢好,又把腰带胡乱地在她腰间打了个结。 他才长长吁了口气,缓缓敢睁开眼。 “好了。” 正大光明的瞧去。 只见女人近在咫尺的娇艳上,依旧染着化不开的红晕。 紧咬着下唇,一副又痛又羞的模样。 再往下。 浴袍松松垮垮套在伊云月苗条婀娜的身躯上,半遮半掩的春光,更令人血脉贲张。 艹! 这滋味太难受了。 这无疑看见到嘴的肥肉,却不能狠狠咬上一口。 暗暗深吸几口气。 庄扬顶住这致命的诱惑。 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她紧捂着的右手肘上。 “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伊云月迟疑一瞬。 才松开手,疼得皱眉将左肘侧露给庄扬。 男人小心翼翼抬着她的手肘,低头察看。 手肘外侧红肿了一小片。 皮肤表面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毛细血管破裂的瘀痕。 他又轻捏了捏周围的骨头,顺势用鬼眼渗透其内探查她骨头的状况。 嗯。 骨头没有碎裂的痕迹。 “嘶~疼......” 伊云月闷哼,俏脸皱紧。 “骨头没事。” 庄扬轻慢的松开她,也跟着皱眉,“就是你手肘肿得厉害,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看医生怎么说。” 他毕竟不是医生。 万一伊云月真有个好歹,那就麻烦了。 “不,不用去医院。” 伊云月却摇头,“就是磕狠了,肿了而已。我家里有云南白药气雾剂,我先擦擦看......” 庄扬一愣,“你该不会是怕打针吧?” 哪有人受伤不去医院的? 伊云月白了他一眼,“才不是,我这是不想太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 庄扬撇嘴。 还是建议着,“没事,我送你去,我都不嫌麻烦,你嫌什么麻烦。” 说着,他准备伸手扶起她。 可伊云月似铁了心。 “哎哟,你好啰嗦啊。” 她强忍着疼痛,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为了展示给庄扬看,嘴硬说: “你看吧,我一点都没事,就是有些刺痛罢了。” 殊不知。 她略微惨白的小脸上,已冷汗涔涔。 庄扬嘴角抽搐,“......” 这么要强到底是图啥啊? 该不会是真的怕打针吧? 正想着。 耳边又响起伊云月的娇嗔。 “你还傻蹲着干嘛?还不赶紧抱我去床上,冷死我了。” 嗯,抱? 庄扬疑惑的看向她裸露在外,纤细修长的一双大美腿。 纳闷了。 这脚又没摔疼,还要他抱。 这......她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可又瞧见她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瞧。 这女人伤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最终于心不忍。 “好吧。” 他避开她受伤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手穿过她的腋下和膝弯。 触手所及。 尽是滑嫩的肌肤和混着沐浴露的淡香,令人心慌意乱。 他还是强装状若无事将她打横抱起,起身朝浴室外走去。 伊云月抿紧唇,温顺地靠在他怀里。 脸颊贴着男人的胸口,心脏砰砰乱跳。 回卧室的路上。 两人皆屏着呼吸,谁也没吱声。 终于走到床边。 庄扬小心翼翼地俯身,将她放到柔软的被褥上。 “那个,我去给你找药.....” 可就在他手臂即将从女人身下抽离那一瞬间。 一滴温热的液体。 啪嗒一声。 不偏不倚。 恰好落在伊云月光洁的额头上。 “嗯?” 伊云月疑惑。 她下意识地抬起没受伤的手,触碰额头上那滴温热。 收回指尖一看。 呃? 只见指尖上赫然是一抹殷红......血?! 她瞳孔骤然放大。 随即,猛地抬眸。 正好对上神情错愕的男人脸上。 她惊讶张唇,“你,你鼻子......流血了!” 艹! 庄扬从惊愕中缓过神,又尬又恼地飞快抽出手。 侧过身,从一旁床头柜上扯了几张干纸擦拭鼻血。 心里唾骂自己。 庄扬啊庄扬,你特么太丢人了! 又不是没碰过女人。 不就是看光了伊云月,特么的竟不争气的当众流鼻血。 要是这女人待会儿问起来,你还怎么解释的清楚啊。 伊云月见他羞恼又混乱的模样。 她捂着嘴‘噗呲’笑出声。 这男人竟害羞了。 这一声调笑,清楚的落入庄扬耳里,让他更无地自容了。 想着赶紧去浴室洗漱,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可正准备抬脚时。 余光忽的落在床头柜上。 那上面,静静摆放的一个小巧又眼熟的瓷器。 心口倏地一跳。 竟是从他手中买走的,康熙时期的鼻烟壶。 她怎放在床头柜上? 伊云月察觉他的视线看去。 微愣。 完了,被发现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 发现被发现了,迟早要向她坦白心意。 既然如此,不如趁现在...... 思及此。 她单臂撑起身半跪在床上,拽住男人的衣襟,娇羞唤他: “庄扬,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一、一起睡?!” 庄扬猛地扭头,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这个睡...... 是邀请他滚床单的意思吗? 第61章 租房 “嗯。” 伊云月含羞带怯的点头,“我想让你成为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可以吗?” 这么诱人的邀请,是个男人不会拒绝吧。 庄扬狂咽口水。 说实话。 他心动了,很心动! 不过,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伊云月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回复。 她依旧拽着他的衣襟,眼露失望,“怎么,不愿意?” “......” 庄扬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认真问她。 “你是认真的?” “嗯!” 伊云月轻柔应道,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庄扬的喉结滚了滚。 人家都这么主动,自己搁这还装什么矜持啊。 上! 他顺着女人的拽扯,朝她俯身逼近。 但为了不触碰到她受伤的左臂,动作缓慢的将她压在床上。 直至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你确定想好了?” 庄扬嗓音低沉,又问了遍。 可不想事后这女人说他耍流氓。 伊云月闭了闭眼。 “嗯。” 得到满意答复的庄扬勾唇一笑,低头吻住她嫣红的唇瓣。 缠绵悱恻,唇齿相依。 片刻后,一室旖旎。 翌日。 庄扬幽幽醒来睁开眼。 便低头看见,先一步醒来的伊云月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 他一愣。 恍如昨晚两人的一切不太真实。 随即,庄扬凑过去吻了吻女人温软的唇瓣。 “早。” “早呀~” 伊云月唇角弯起,回吻上去。 她松开后,忽的神情认真看他: “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了?” 这都光溜溜睡一个被窝了,还能算什么关系? 庄扬失笑。 “这还用问?” 他伸手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当然是男女朋友关系,我庄扬又不是提裤子不认账的无赖。” 再说了。 就伊云月这条件的女人,搁在一堆美女里,可是极品的存在。 他能捞到怀里,算是他庄扬走大运了。 况且自己对她也有好感。 得到他的答复,伊云月娇羞红了脸。 她欣喜又甜蜜地埋进他怀里。 庄扬也伸臂将她轻柔搂进怀里,生怕弄疼她受伤的左臂。 两人静拥了片刻。 伊云月似想到什么,又抬起头问他: “庄扬,昨天你在菜馆说我们不适合,只是担心刘贺找你麻烦?并不是因不喜欢我?” “嗯。” 庄扬抿了下唇,坦然承认,“我如今还没那个实力跟他硬碰硬,想着远离你能少一些麻烦。” “但昨晚那事后,我和他的这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推开你了呗。” 伊云月听了心中涌起愧疚。 她又紧紧抱住他,“放心,以后刘家再找你麻烦,我定会护着你。” 这事要她为起,她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这男人。 庄扬笑着轻拍她的后背,“你也放心,我会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 “再说了,我可不想当一个窝在女人背后当小白脸。” 他语气轻松地打趣,“郭涛那小子听了,指不定得怎样笑话我。” 不仅是为了应付刘贺,也是给父亲报仇。 伊云月被他的话,逗得‘噗呲’笑出了声。 庄扬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才下床洗漱。 伊云月简单做了早饭,两人吃了便出门去城南古玩街附近找房子。 其实伊云月本想让庄扬直接住自己那儿。 但庄扬态度很明确。 这两人刚确定关系,还是分开住比较好。 况且他之前与张晓燕在一起时,两人也是分开住,并未同居过。 伊云月虽有些不舍,也尊重他的决定。 很快。 他们在一家中介门外停下脚步,正迈步进去看看。 突然。 一道女声在两人旁边响起: “两位,可是要租房子?” 庄扬和伊云月一愣,随即闻声看去。 入眼所及。 一位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的女人正笑嘻嘻的瞅着他们看。 她穿着一身暗色印花裙子,头发挽起任由一支蓝绿相间的羽毛造型的钗子斜插固定。 对于那支点翠钗子,庄扬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左瞳上的金光稍纵即逝。 嗯? 这支钗子有意思...... 他微不可察挑眉。 女人两人迟迟没回应,并未气恼。 而是依旧笑呵呵地介绍起自己,“那个,你们称呼我胡姐就行啦。” “你们要是有租房的需求的话,我这里正好有套房子空着,要不带你们去看看,还能省一笔中介费呢。” 她全程热情洋溢。 庄扬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一时忘了回答。 伊云月见状,点头应道: “是的,胡姐。” “那这巧了不是,走走走,胡姐带你俩去看看我那房子......” 胡姐热情地就要带路,庄扬却犹豫了。 “等等。” 昨晚被秦霞赶出来的阴影实在太大。 让他对女房东本能地产生了排斥。 他摇头,“胡姐,不用麻烦你了,我们还是找中介吧。” 嘿,胡姐一听就不乐意了。 她双手叉腰,一双眼可精明着。 “哟呵,你这小伙子是什么意思?” “你这不会是怕姐一把年纪了,还贪图你这小身板不成?” 她这话说得直白又泼辣。 “......” 庄扬和伊云月顿时尴尬不已。 心说,确实有点怕。 胡姐看他们神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拍着胸脯,嗓门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嘿。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净瞎想什么东西?” “我有老公有孩子,日子过得好着呢,姐可没那闲工夫倒贴钱去养小白脸。” 这话说的更直白了。 反倒让庄扬和伊云月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两人对视一眼。 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麻烦胡姐带我们去看看吧。” 庄扬终于松了口。 胡姐这才转怒为喜,“这就对了嘛。走走走,不远,就在隔壁栋。” 她边走边说。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租房可紧俏了。” “这不前几天刚租出去一套,也是一对小情侣,巧了不是?” “你们正好住隔壁,一室一厅,最适合你们这种小两口了。” 她眼睛瞟着两人一直牵在一起的手上,了然的挑了下眉梢。 这点眼力见要是没有,这些年的盐算是白吃了。 庄扬和伊云月相视笑了笑,没有解释。 房子很快就到了。 胡姐掏出钥匙开门。 领着他们进去。 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装修简洁,家具一一俱全,采光也不错。 两人里里外外看了一圈,都挺满意。 “胡姐,这房租怎么算?” 庄扬问道。 第62章 庄扬是我伊云月的男朋友 “一个月两千,押一付三,不讲价。至于那物业费和停车费那可得你们自己交哈。” 胡姐伸手竖起两手指,语气干脆。 她可不喜欢跟墨迹的房客打交道。 况且她给的价格可是这片区域的公道价,不多赚也不少赚。 伊云月也觉得在这个地段,这价格算是很便宜了。 但她没出声,等着庄扬决定。 庄扬只略一沉吟,便点了头: “行,我租了。” 胡姐顿时眉开眼笑,“得嘞,你们等着哈,我这就回家拿租赁合同,就在隔壁栋,几分钟就回!” 她风风火火地转身走了。 留下庄扬两人站在客厅里等待。 伊云月晃了下庄杨的手臂,仰头说: “对了,后天集雅轩的拍卖会我可能没空陪你去,到时你......” 话未说完。 两人身后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庄扬和伊云月转身看去。 四人目光相撞。 皆怔愣。 庄扬和伊云月相视皱眉。 晦气,竟在这里遇见这对狗男女! 来人竟是袁兵和张晓燕。 并且张晓燕的手还挽在袁兵胳膊上,十分亲密。 只要眼不瞎,都知这两人的关系。 同样当看清客厅里站着的是庄扬和伊云月时,袁兵和张晓燕脸色大变。 尤其是张晓燕。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 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庄扬。 自从那天在医院被庄扬戳穿后,她便决定与袁兵正式在一起,还一起租了房子同居。 两人正好要出门。 这不瞧见隔壁空房门竟开着,就想着进来看看,怕胡姐马虎忘记关门。 谁料到。 冤家路窄,四人给碰上了。 庄扬眼神冰冷地扫过这两人,“看够了没?还不走?” 这两人他一个都不想多看,嫌脏。 袁兵的脸黑了一瞬。 可看到张晓燕的反应,心头顿时愤恨和羞辱交杂翻涌着。 他深吸口气,冷笑一声。 “怎么,这是怕你昨晚被房东扫地出门后,跑去酒店找小姐闹得满城风雨的丑事被我们知道了?” 说着,目光转向伊云月,嫉妒和嘲讽丝毫不遮掩: “不过你小子命是真硬啊,这就抱上伊大小姐的金大腿了?” “啧啧,要不是伊小姐亲自去捞你,又使手段帮你压丑闻搞澄清,你现在怕是还在局子里蹲着吧。” 但心中暗恨不已。 整件事其实是刘贺在背后策划,他只是按吩咐去找了秦霞设计赶走庄扬。 刘贺才找女人去栽赃庄扬。 一边想让庄扬在全中海人面前出丑。 一边也想让伊云月误会庄扬,从此嫌弃厌恶。 可如今。 伊云月竟丝毫不在乎,不仅把人捞了出来,还手段迅速的平息了风波。 庄扬的名声虽有损,但远未达到预期效果。 反倒因为伊云月多次的公开维护,反倒让这小子在古玩圈名气大涨。 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恶! 伊云月闻言,俏脸一沉。 “袁兵,你最好适可而止。” 她寒声警告,“你别忘了自己是谁,你不是刘贺,没有刘家撑腰,我伊云月有的是办法让你在中海古玩行混不下去!” “......” 袁兵顿时语塞,脸色憋得通红。 确实,他不敢真得罪眼前的女人。 在权势面前,就算舅舅亲自出面也不一定能保住自己。 见袁兵被怼的哑口无言,庄扬心情大好。 他伸手揽过伊云月的肩头,“云月,跟条乱吠的疯狗有什么好生气的?就让他叫,反正也只能叫叫,又不敢咬人。” “你!” 袁兵气得脸色铁青。 踏马的,竟敢骂老子疯狗! 他拳头攥紧,正要发作。 “庄扬你他娘......” 就在这时。 一直低着头的张晓燕猛地抬起头,拔高又震惊的音量猛地压了上来。 “你,你们在一起了?!” 她死死盯着庄扬搂着伊云月肩膀的手,又看到伊云月亲昵地靠在庄扬怀里,手指颤抖地指向他们。 袁兵怔愣一瞬。 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庄扬和伊云月之间异常亲密的姿态。 那绝不是普通朋友的距离。 他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们在交往?” 庄扬眉头一挑,“是,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心说,嫉妒死你们。 “没错,庄扬是我伊云月的男朋友!” 伊云月双手环抱住庄扬的腰,将脸贴在他肩侧,对着眼前惊呆的两人高调宣布。 轰隆! 这个答案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张晓燕和袁兵脑瓜子上。 两人脸色难看至极。 尤其是张晓燕。 她根本无法接受。 庄扬才跟她解除婚约多久? 竟然这么快就攀上了伊云月? 并且伊云月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容貌气质,都远胜于她。 巨大的落差感,和疯狂的嫉妒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不!我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她尖叫一声,猛地冲上前。 发了疯的用力推向庄扬和伊云月,试图将他们分开。 她完全忘记了。 伊云月可是她老板。 只要对方轻轻动在手指头,她的工作可就凉凉了。 甚至还指着庄扬的鼻子,愤怒质问: “庄扬!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跟她勾搭上了?” “所以那么急着要跟我解除婚约?你这个骗子,渣男!” 庄扬眼疾手快护住伊云月。 另一只手不耐的一把将扑过来的张晓燕推开。 他气笑了。 “张晓燕,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是你先出轨背叛我,跟袁兵滚到一起。现在看你们这样子,怕是早就同居了吧。” “你哪来的脸皮还好意思质问我?简直可笑至极。” 张晓燕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被旁边的袁兵扶住。 袁兵见自己女人被欺负,又见庄扬抱着伊云月得意的神情。 嫉妒和不甘猛烈戳着他心窝子。 他恼羞成怒地指着庄扬,“庄扬!你少在这里得意忘形。” “就算你现在是伊云月的男朋友,那又能怎么样?” “要是刘少知道了你抢了他的女人,他只会更不会放过你。” “呵,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他就不信了。 庄扬这辈子会一直如此好运。 顿时,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胡姐正哼着欢快的小曲,拿着两份租赁合同走了进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刚走进客厅,她不由得一愣。 霍!客厅里咋多出来的两个人。 并且还都认识。 但她也不傻。 自然瞧出四人之间明显不对劲,眼瞧几乎要打起来的气氛。 于是,胡姐凑在几人中间。 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哟,这是怎么了?你们都认识啊?” 第63章 两截碎掉的钗子 “不认识!” 四人异口同声否认。 “......” 胡姐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又在四人之间来回扫视了几秒。 心说,就这架势还叫不认识? 哄鬼呢! 但懒得掺和这些年轻人的破事,反正与自己无关。 她直接把两份租赁合同塞向庄扬,挑了下下巴: “小伙子,甭管认不认识,咱们赶紧签合同转账吧,姐还等着收钱呢。” “好。” 庄扬伸手就要去拿合同。 “诶,等等。” 这时,袁兵突然出手,一把抢过胡姐手里的合同。 他翻开来,飞快扫了一眼。 双瞳紧缩。 踏马的,竟是租赁合同! 一想到庄扬要住自己隔壁,他就膈应得慌。 他顿时怒火中烧,二话不说,‘撕拉’几下,竟将两份合同撕得粉碎。 啪嗒! 随即狠狠摔在地上,还用力踩了几脚,嘴里不断骂咧着。 “呸!就你还配住我隔壁,老子嫌恶心。” “......”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屋内众人都愣住了。 这人有病吧。 又不是他的房子,竟跳出来阻止个什么鬼? 庄扬和伊云月俩的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哎哟喂,你这欠儿登的。” 胡姐最先反应过来。 她气得推了袁兵一把,扯开大嗓门,“你这小伙子犯什么抽风病啊?” “就算你租了姐的房子,那也不能坏了姐做别人的生意啊,你凭什么撕老娘辛苦打出来的合同!” 她恨不得上去给这小子两耳刮子。 这不是纯纯缺心眼嘛。 庄扬和伊云月闻言才明白,合着胡姐说前段时也租了一对小情侣。 原来是这两人。 庄扬这才朝一直缩在袁兵身后的张晓燕鄙夷的觑了一眼。 一边来求复合,一边又抱着其他男人睡。 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廉耻。 张晓燕似察觉他投来满带厌恶的目光,小脸羞愤的又红又黑。 但咬着唇,心虚的不敢多看庄扬一眼。 袁兵被推得一个趔趄,急坏了。 他立刻指着庄扬,张嘴就是颠倒黑白。 “胡姐,你可别被他这小白脸样儿骗了啊。” “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有污点。” “这不前脚被上任房东赶出去,后脚又因生活不检点,去酒店找小姐被举报进了局子。” “昨晚才从局子里放出来,你把房子租给他,就不怕他欠着房租不给,回头你找谁要去?” 他说的振振有词,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 “......” 庄扬和伊云月听得简直无语。 就这样的男人,张晓燕也瞧得上? 胡姐闻言,愣了一下。 她扭过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白白净净的小伙。 心里直犯嘀咕。 嘶,这么帅气精神的小伙子,看着不像手脚不干净的人啊? 难道是人不可貌相? 正摇摆不定着。 张晓燕因不甘心庄扬身边有了其他女人。 一咬牙,也赶紧帮腔。 “胡姐,是真的。” 她上前拽着胡姐的衣袖,担忧提醒着: “您想想,要不是他人品有问题,好端端的房东怎么会赶人走呢?” 她下意识认为。 这房子是庄扬和伊云月要同居用的。 可一想到他们要住在隔壁,她心口似活生生被挖了一块的疼和嫉妒。 只想着,不论如何也要搅黄这事。 “这......” 经过两人的编排,胡姐这下真犯难了。 看看袁兵和张晓燕,又看看庄扬和伊云月。 一时也不知该信谁了。 咋出租个房子就这么难呢? “张晓燕,你少在这里......” 伊云月俏脸一冷,刚张嘴就要回怼。 庄扬却轻轻拉住了她。 “云月,没必要跟她们浪费口水。” 他看向胡姐,神情淡淡,“既然是这样,那胡姐,这房子我们不租了。” 顿了顿。 目光冷冷的扫过袁兵和张晓燕,嗤笑: “正好,我也不想有你们这样令人倒胃口的邻居,要不然睡不好也吃不好。” 说完,牵着伊云月的手就要离开这充满臭气的地方。 谁稀罕。 “站住!” 袁兵却气坏了。 他猛地横跨一步拦住去路,指着庄扬鼻子冷喝,“你小子把话说清楚,说谁倒胃口?!” “呵。” 庄扬哼笑一声。 他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扬了下眉,“谁应声,谁就是呗。” 那还有上杆子承认自己是恶心东西的。 这不。 眼前就是一个。 但这话瞬间点燃了袁兵胸腔内的怒火。 “艹!你他妈找死。” 他暴喝一声,抡起拳头就朝庄扬面门狠狠砸去。 在对方挥拳之际,庄扬早有防备。 左瞳金光忽闪。 他搂着伊云月的细腰,动作敏捷地向旁边侧身一闪。 鬼眼不仅有透视之力。 同样也有提前预判的能力。 以至于。 袁兵这一拳用了全力,扑了个空。 可巨大的惯性让他收势不住,整个人踉跄着向前冲去。 拳头不偏不倚。 直直砸向正站在庄扬身后的胡姐。 “......胡姐,让开啊!” “啊——” 张晓燕和伊云月捂嘴惊呼。 “......” 胡姐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的侧身躲避。 虽然惊险的避开了拳头。 但那躲避后退的动作,让腰身重重撞在旁边的沙发靠背上。 “哎哟!” 她痛呼一声。 重心瞬间不稳,整个身子朝一边微歪了一下,扶着沙发上才看看站稳身子。 只是紧接着。 咔嚓。 一声脆响在客厅炸响。 众人错愕。 入眼所及。 胡姐原本挽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那支精美的钗子,应声滑落。 摔在坚硬的地板上,断成了清晰的两截。 客厅里瞬间冷滞。 除了伊云月刚入古玩行,瞧不出那钗子的来历。 可其余三人知晓。 那是一支清代宫廷的双头点翠花鸟钗,真品的市价值在十万左右。 胡姐顾不得腰疼。 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钗子,两眼珠子都瞪直了。 随即,她扯着嗓子锐利尖叫,“啊!我的钗子,我的点翠钗子哇!!” 她几乎是扑到地上。 颤抖着手捡起那两截碎掉的钗子,肉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啊......” 庄扬皱眉。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虽说这钗子有问题,但毕竟这事因他而起,要不然钗子也不会摔坏。 他刚出声,“胡姐,我......” 第64章 你这钗子有问题 “赔钱!” 胡姐‘腾’的一下跳起身。 转身,就指着庄扬和袁兵两人怒不可揭: “你俩必须给老娘赔钱,这可是老娘花了十万块买的清朝贵妃戴过的宝贝。” “这才戴了几天啊?就碎成这样了。” “老娘不管,你们俩赔我十万块,要不然今个这事没完!” 这可是她咬牙买的第一件古董呐。 没想到就这样被碎了! “胡姐,你这钗子根本.....” 庄扬眉头紧锁,正要开口解释。 “胡姐,这事儿跟我关系可真不大啊。” 袁兵却抢先一步。 他指着庄扬急吼吼地撇清,“是他!是他庄扬故意躲开,才害得你摔倒摔碎了钗子。” “你要赔钱,就得找他。” 他试图把责任全推到庄扬身上。 笑话。 一人赔五万,他才不干。 “袁兵,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伊云月被气笑了。 她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戳穿,“要不是你先动手打人,胡姐的钗子怎么会摔碎?你少在这里推卸责任。” 张晓燕想帮袁兵说话。 可事实摆在眼前。 她张了张嘴,又悻悻闭上,只能咬着嘴唇干着急。 庄扬也冷哼一声。 “袁兵,敢做就要敢当。这胡姐的损失,总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吧。” 话锋一转。 他目光落在胡姐手中的断钗上,眸光微凝: “不过,胡姐。你这钗子有问题,根本不值十万。” 看来是被当做生瓜蛋子给坑了。 那他自然不能白白赔掉五万块。 他的话一出。 众人再次愕然。 除了袁兵。 他脸色猛地大变,眸底闪过一抹心虚。 “怎么可能?” 胡姐不信。 她捧着断钗走到庄扬面前,又气又急,“你小子是不是想赖账,故意糊弄姐想少赔点啊?” 自个真金白银可花了十万。 这碎了不说,还被这小子告知是假货? 伊云月一直相信庄扬的眼力。 她站出来,神情认真看向胡姐: “胡姐,庄扬是专业的古玩鉴定师,他从不打眼。我想,你定是被人当棒槌坑了。” 胡姐怔愣。 她惊讶地看着庄扬,“你也是鉴定师?” 随即,又疑惑地看向神情不对劲的袁兵: “你小子也说自己是鉴定师,合着你们真认识啊?” 这不是大鬼打架,小鬼遭殃嘛。 “......” 袁兵顿时哑口无言。 庄扬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而是笃定的继续说: “胡姐,你确实被坑了。这钗子它就是个......” “胡姐,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 不等庄扬说完,又有人按耐不住了。 袁兵猛地冲过来拉住胡姐的胳膊,额头冷汗直冒,“这小子跟我有仇,他是故意挑拨离间,他就是摆明了想赖账。” 忽的又改变了主意。 他连忙改口:“这样吧胡姐,我赔!” “一人一半,我赔你五万,我现在就转给你。” 说着就要掏手机。 心想着,要是事情闹大了,最后吃亏的可是自己。 嗯?不对劲。 庄扬眼神一凛,“等下!” “嘿,你欠儿登的......” 胡姐这下真恼了。 上前一步,手指戳到庄扬胳膊上,没好气道: “你小子诚心给老娘添堵是吧?” “我看袁兵说得没错,你就是手脚不干净品行有缺的,怪不得被赶出来还进局子。” “今个就算你想租这房子,老娘也不租给你了!” “......” 庄扬眉头皱得更紧。 伊云月见状,赶紧解释: “胡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赖账,是你的钗子真的有问题。” “你要是不信庄扬,我们大可送去权威鉴定机构。” “如果是真的,我们二话不说赔你十万怎样?” 还要跑一趟鉴定机构? 胡姐嫌麻烦。 她不耐摆手,只想赶紧拿到钱,“我不管,一人五万。” “少一分都不行,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她作势要掏手机。 一听报警,袁兵明显慌了神。 他立即指着庄扬的鼻子,催促道: “庄扬,你赶紧的把五万拿出来。省得最后又进局子,大家脸上都难看。” 殊不知,自己的异样表现太过明显。 这不。 伊云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反常。 她摸着下巴,疑惑的‘咦’了声: “袁兵,你刚才不是极力推卸责任吗?怎么突然这么积极要赔钱,还催着庄扬赔?” “你该不会......心里有什么鬼吧?” 这番话似一记铁锤狠狠砸在袁兵心脏上。 他眼神躲闪,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我哪有推卸责任。我......我这不是......想着赶紧解决嘛。” 张晓燕心也跟着一咯噔。 连忙一旁帮腔,不耐烦的催促庄扬: “你就别犟了,赶紧赔钱吧。可别耽误大家时间,若胡姐真要报警,谁脸上好看?” 胡姐叉着腰附和,“就是!赶紧赔钱赔钱。” 庄扬扫了眼前几人一眼。 忽的冷笑。 他问向胡姐,“胡姐,你这钗子是从哪儿买来的?” 袁兵心扣猛地一紧,又想抢话。 庄扬早有察觉。 他猛地转头,厉声喝道: “你这么着急,难不成云月说对了,你心里有鬼?” “谁,谁他妈心虚了!” 袁兵被吼得一哆嗦,硬着头皮反驳,“你踏马的才有鬼。” 胡姐看着两人的反应。 再傻,也嗅出不对劲了。 她猛地指向袁兵,“这钗子,我就是从他手上买的。” “他说自己是星月典当行的鉴定师,正好手上有件好货。” “嘿,我一瞧这钗子好看就买了,可花了我整整十万块呢。” 她越说越气,一把揪住袁兵的衣领,“好啊袁兵,是你小子敢骗老娘?!” 庄扬挑眉冷笑。 还真是。 伊云月鄙弃的‘啧’了一声。 随即又阴阳怪气的揭开他的老底,“不过,胡姐。我作为星月典当行的老板,怎么不知道这个被我赶出去的家伙,又回去上班了?”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袁兵脸上。 他顿时脸色惨白,哽咽如喉。 张晓燕也跟着臊得满脸通红。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躲到袁兵身后。 这下洋相出大发了! 这下,胡姐更气了。 她死死抓着袁兵不撒手,口嘴的唾沫星子乱飞: “好哇,连这个也是骗老娘的,赶紧赔钱,要不然今个让你也进局子!” 第65章 典型的制旧货 袁兵被对方揪着,脸涨成了猪肝色。 但还是嘴硬挣扎,“胡姐,我没骗你啊。这钗子真是清朝的老物件。” “是庄扬他跟我有仇,故意挑拨我俩,” “再说了,他说东西有问题就真有问题?证据呢?让他拿得出证据来。” 他心里赌庄扬只是瞎猜,根本看不出门道。 还盘算着。 等会儿找机会溜走。 毕竟古玩行规矩,钱货两讫,错爱不究。 就算胡姐报警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果然。 胡姐被袁兵这么一喊。 又有点摇摆,看向庄扬,“对啊,你说说。凭什么说我这钗子不值十万?” “你今个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别怪老娘不客气。” 伊云月沉下脸,但没有搭腔。 因为她相信庄扬能轻松解决。 庄扬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可没说它是假货,我只是说它不值十万。” 这话把胡姐说懵了,“啥意思?” 袁兵一听。 呵,这家伙原来是在虚张声势。 这底气瞬间又回来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放不出个屁来,纯粹是想赖账。” 他挺直腰板,嗤笑道:“胡姐,别跟他废话了,赶紧让他赔钱滚蛋。” “对!赔钱,赶紧的。” 胡姐立刻叉腰瞪眼。 伊云月冷瞪了袁兵一眼,“袁兵,你就等着被打脸吧。” “......” 袁兵对伊云月可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哪敢得罪啊。 张晓燕心不安。 她悄悄拉了拉他衣袖,小声急道: “袁兵,万一......真被看出来咋办啊?” 袁兵强作镇定,低声咬牙,“放心,他庄扬可没那个眼力。” 庄扬冷眼瞥了正嘀咕的两人一眼。 不再废话。 他从胡姐手中拿过那两截断裂的钗子。 “胡姐你看这.....” 手指着其中一截钗身上,镶嵌点翠和宝石镶嵌的部分说,“这一截呢,确实是清朝的老物件。瞧着点翠工艺、宝石镶嵌、金属胎质,都符合那个时期的特征。” 接着,他又指向断裂处下方连接钗脚的那一截,“但这一截呢,可就不是了喽。” 胡姐听得云里雾里。 她指向钗杆那一截,懵圈的问: “那,那这一截是啥年代的?” 庄扬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 “随代。” 伊云月也懵了,“随代?哪个朝代?” 庄扬皱了皱鼻子,“就是随便哪一代,现代仿的。” 他两手分别举起两截钗子,又展示给胡姐看: “这支双头点翠花鸟钗,上头这一部分是真货无疑,应该是从某件残损老首饰上拆下来的吧。” “而下面这钗杆,是后来用现代材料和做旧手法拼接上去的赝品。” “这就是典型的制旧货,也叫接老底,老料新工。” 又怕胡姐不信。 他指着断裂的茬口,继续说: “你看这里,真品部分的茬口包浆厚重。” “而仿品部分的茬口,金属色泽新亮。虽然做了旧,但缺乏真品那种历经岁月形成的自然老化痕迹。” “而且,这拼接的工艺虽然精细,平时看不出来。但现在断裂了,从茬口残留的粘合痕迹也能看出端倪。” “就这种真假拼接的东西,整体价值大打折扣。嗯......最多也就值个一两万吧。” 最后又补充道:“胡姐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送去鉴定机构,让专家用仪器测测这两部分,便知我说的真假了。” 胡姐凑近细看那断裂茬口。 越看脸色越难看。 庄扬这小子说的一点没错。 “好你个袁兵!” 她瞬间暴怒,抡起拳头就朝袁兵劈头盖脸打去。 “敢拿这种破烂玩意儿诓骗老娘十万块。” “你个天杀的骗子,赔钱!把老娘那十万块血汗钱吐出来!!” “哎哟胡姐!你听我说......古玩行规矩,钱货两讫,是你自个打眼了怪不得我啊!” 袁兵被打得抱头鼠窜,可还是一边躲闪一边试图用行规搪塞。 张晓燕也吓了一大跳。 她连忙拉扯胡姐的胳膊,“胡姐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别挠人啊......” 可胡姐哪里管什么行规? 她只知道自己被骗了十万块。 那指甲尖利地往袁兵脸上,胳膊上招呼着。 疼得袁兵嗷嗷直叫。 庄扬和伊云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嘴角皆带着嘲讽的笑意。 活该! 袁兵被打得实在受不了。 又加上被当众拆穿骗局,理亏又丢脸。 知道今天这钱,不吐出来是走不了了。 他只能一边狼狈地护住脑袋,一边气急败坏认亏: “哎哟别打了,我赔,我赔就是了!” 他挣脱开胡姐的爪子,掏出手机,咬牙切齿地给胡姐转了十万块过去。 叮! 到账提示音响起。 胡姐喘着粗气,看着手机上的入账信息,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一点。 袁兵自是不能让自己白白吃亏。 当即上前,一把夺过庄扬手里的那两截断钗。 恶狠狠地瞪着他和伊云月,“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撂下狠话。 甚至顾不上张晓燕,自己率先狼狈地冲出了门。 张晓燕见状也赶紧低着头,灰溜溜地追了出去。 片刻。 客厅里只剩下庄扬两人和还在喘粗气的胡姐。 胡姐缓了几口气。 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对庄扬态度过于疾言厉色了些。 顿生愧疚和尴尬。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走到庄扬面前,脸上已经堆起了歉意的笑容,“哎哟,小庄啊,你看这事儿闹的。是姐刚才错怪你了哈。” “但姐就是这暴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啊。” 她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哈,只要你愿意租姐这房子。姐保证把那两个倒胃口的玩意儿赶走,绝不让那姓袁的再住隔壁恶心人。” 这与刚才泼辣的形象判若两人。 庄扬和伊云月对视了一眼。 似乎在犹豫。 庄扬看了眼胡姐,又看了看这间还算满意的房子。 心想,折腾了一上午也确实累了。 况且这里离古玩街近,价格也公道。 而这胡姐虽然性子泼辣了些。 但好在性子直爽,刚才被骗的暴脾气也是情有可原。 想了想。 他还是点点头: “行,胡姐。” “这房子,我租了。” 第66章 磨人的妖精 胡姐果然是爽利的性子。 一听庄扬应下,立即风风火火地重新打印了两份租赁合同回来。 庄扬利落地签好字,付了押金和首月房租。 胡姐接过钱数了数。 确定没错才把钥匙塞到庄扬手里。 她脸上笑开了花,“小庄,以后有事随时找姐哈。” 说完,心满意足地扭着微胖的身躯离开了。 送走胡姐,庄扬和伊云月一起又回到了公寓。 庄扬开始收拾自己不多的行李,准备搬去新租的小屋。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伊云月倚在门框上,忽然娇嗔道: “这么快就要走啊?” 说实话,她还真有些不舍呢。 “......” 庄扬手上动作一愣。 这才想起两人刚确定关系,正是腻歪的时候,这女人肯定是想自己多陪陪她。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衣物。 走过去将伊云月搂进怀里,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哪能啊,这不是想着先收拾好,待会儿好陪陪你。”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 “差点忘了。” 他松开她,问道:“对了,你在出租屋说后天不能陪我去拍卖会,是遇到什么事了?要是棘手,拍卖会我可以不去。” 他神情认真,显然把她的事放在首位。 至于后天拍卖会上查找那有关红眼纹身的线索,他并不抱很大的希望。 伊云月听了心里一阵感动,笑得明媚动人。 但她摇头,靠在他胸前,“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要出差几天,明天一早就得走。” “出差?这么突然?” 庄扬有些意外。 “嗯,早上秘书打来的电话。” 伊云月解释道,“星月集团不止在中海有产业,临海那边也有古玩店和典当行。正好这几天临海店要接收一批新到的古玩,我得亲自过去把把关。” 那时庄扬正在洗漱。 并未听见伊云月与秘书的电话。 他拉着她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将她揽在怀里,“新到的一批古董?从哪儿进的货?” 伊云月把玩着他的手指,靠在他肩上,“是马叔介绍的一位收藏家。听说那位收藏家最近遇到点困难,急需资金周转。” “这不,才迫不得已愿意用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把这批东西让给我们。” 这样的好事,她们自然愿意。 “又是马叔?” 庄扬皱眉。 他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变得凝重,“云月,你忘了我被赶出星月典当行那天,马叔明知那个农民的唐三彩有问题,却故意不说,还给了高价。” “这次他介绍的收藏家,你就不怕他联手给你做局?” “古玩行的规矩,钱货两讫,错爱不究。万一你鉴定完付了钱,后面才发现是赝品,连追责都没地方说理去。” 并非他心胸狭隘,而是他怀疑那马有怀有问题。 闻言,伊云月也坐直了身体。 她伸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安抚的笑了笑,“我当然记得。” 怎会不信庄扬呢。 “那事后我也偷偷调查过,那个农民和马叔私下确实没什么来往,应该不认识。” “至于当时马叔为什么打眼,我也问过他,他说......” 她顿了顿,“他说他其实一开始就瞧出是假的,只是当时因为跟你有赌约,怕你耍鬼计,才故意那么说,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看出有问题。” 庄扬无奈地笑了笑,“你信他这话?” 伊云月眨了下眼。 最后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完全信。但也没理由完全不信。” 庄扬:“......” 这叫什么话? 看着眼前男人疑惑的眼神,伊云月捧着他的脸,语带无奈: “庄扬,你别多想。” “我不是完全信任马叔,但星月集团现在缺人,尤其缺有资历能服众的鉴定师。” “马叔在集团做了几十年,是资历最老的首席鉴定师,也是其他几个董事认可的老前辈。” “我这刚坐上集团掌权人的位置,根基未稳,如果因为一个没有确凿证据的怀疑就动他,会得罪那些支持他的董事,局面会更难。” 这便是她需要去权衡利弊的顾虑。 不能因为彻底信任庄扬,让放手一搏。 庄扬沉默了。 他能理解伊云月面临的复杂局面。 她不是不想动马叔,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想了想,提议道: “那这样,后天我跟你一起去临海出差,我陪你去看看那批古董。” “你......” 伊云月眼睛一亮,十分开心。 立刻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两人在沙发上缠绵片刻。 伊云月才松开他,气息微喘: “不用的,马叔也要一起去。你去了,只怕又要起冲突。” ”况且,我也会带另外几位资深的鉴定师同行,众目睽睽之下,我料他马叔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庄扬一听也有道理。 他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笑着: “那好吧,你自己多留个心眼。” “那个,庄扬......” 伊云月看着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于是猛地往他身上一扑。 呃? 庄扬猝不及防被她压倒在沙发上,哭笑不得: “怎么了?你这是大白天想耍流氓啊?” 伊云月趴在他胸口,俏皮地眨眨眼,“听我那些姐妹说,白天在沙发上跟自己男朋友.....做点游戏,特别刺激。” “我这不是没体验过嘛,要不.....我们试试?” 她眼神大胆,却又带着一丝羞涩的期待。 庄扬怔愣,“......” 刺激的游戏? 这女人还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但他还是被她撩拨得心痒难耐,眸光微转。 随即,一个利落地翻身,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 大手已经不老实地溜进了她的衣摆,嘿嘿坏笑道: “看来,你那些姐妹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啊。不过她们说得没错,在沙发上......确实比床上刺激多了。” “嘿嘿,来,你男人来让你尝尝鲜......” 话音未落,他已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客厅里温度骤升。 两人忘情地缠绵在一起,顿时室内一片旖旎。 直到两人一直腻歪到吃了晚饭。 庄扬才恋恋不舍地拎着行李箱,去了自己新租的出租房。 当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 隔壁的大门正好打开,胡姐走了出来。 “哟,小庄搬进来了呐。” 第67章 看谁都像嫌疑犯 一眼看到庄扬,胡姐立刻喜笑颜开地迎上来。 遂指着自己刚走出来的房子,挑了下巴,“喏,你看看,姐说话算话吧?” “我已经把那两个恶心人的玩意儿赶走了,以后保证让你住得清净。” 庄扬还是朝那屋内瞅了眼。 霍,还真搬走了。 他笑着点点头,朝胡姐竖起大拇指,“胡姐真是讲胃口的人。” 又想到因为自己,胡姐不仅损失了袁兵那边的房租,还闹了不愉快。 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补充道: “胡姐,我看你很喜欢那支点翠钗子。下次我要是捡漏碰到差不多款式的,一定通知你。” “我向你保证,价格绝对让你满意,而且包你净赚不亏。” 胡姐一听‘捡漏’两个字,眼睛都亮了。 她当然懂这是什么意思。 用低价买到价值翻倍甚至几十倍的真宝贝哇。 天大的好事! 她立刻高兴地拍着庄扬的胳膊,“哎哟,那可太好啦。” “小庄,姐就喜欢跟你这样的明白人打交道。” “下次有这好事,一定记得叫上姐啊。” 两人当即互加了微信,胡姐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庄扬看着胡姐欢喜离开的背影,嘴角也不禁扬起笑。 于是继续开门进屋。 简单整理好行李,发现还缺些洗漱用品,便下楼去附近的超市购买。 等买回所需用品,此时外面天色已黑。 小区里路灯昏黄。 庄扬刚走到自己楼下。 忽然。 他感觉身后似乎有道黑影靠近。 心中一紧。 难道是刘贺或者袁兵找人来偷袭自己? 庄扬瞬间警惕起来,握紧了手里装着生活用品的塑料袋。 猛地转身。 “是谁......” 可看清来人。 他又猛地一愣。 因站在路灯光影下的,竟然是孙敏。 孙敏见他一副警惕又诧异的样子,撇了撇嘴: “怎么,见到我跟见了鬼似的?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这叫什么话? 庄扬嘴角抽了抽,“孙警官,你这是职业病犯了吧,看谁都像嫌疑犯?” 这时他才注意到。 孙敏没穿警服。 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短裙,俏皮的短发上别着一个同色系的发箍。 整个人少了穿警服时的肃然,倒是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清新感。 简直与昨晚审讯室里判若两人。 孙敏察觉到他的打量。 脸上掠过一丝羞赧,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随即,目光又落在他手里的购物袋和身后的楼栋上,问道: “你搬来这个小区了?” 庄扬也回头看了身后一眼,“嗯,今天刚租的房。” 孙敏挑了挑眉,“那还真是巧了。我也租这儿,就在你隔壁栋。” 她指了指旁边那栋楼。 庄扬一愣。 心道这世界真小。 不过天色已晚,他无意多聊,“是挺巧。时间不早了,孙警官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进楼栋。 “哎!等等。” 孙敏快走几步叫住他,语气调侃,“见我就跑这么快干嘛?真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查?” 庄扬哭笑不得,“孙警官,大半夜的你不回家,拉着我在这儿了解情况,难道就是你的正事儿?” “......” 孙敏又被噎了一下。 这男人说话还真是欠揍! 她犹豫片刻,才开口: “你是鉴定师,对吧?” 庄扬闻言,翻了个白眼,“昨晚你在局子里审我的时候不就知道了?还问什么。” “你——” 这男人果然欠揍! 孙敏深吸一口气,压下想揍他的冲动。 双手背在身后,努力让语气自然些,“那你明天有空吗?” 啥意思? 庄扬顿时瞪大眼睛。 抱着胳膊,露出一脸惊恐,“你想干嘛?该不会又想找个由头把我弄局子里去喝茶吧?” “嘶,你还真是......” 孙敏再次气得差点抬手给他一巴掌。 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她强忍着放下手,没好气地说: “我是公职人员,没证据没理由怎么可能随便抓人。” 庄扬敷衍应了声,“哦。” “......” 孙敏这下看出来了,这家伙是故意在耍贫嘴。 但也不想绕弯子了。 她干脆直接说明来意,“明天想请你当我的鉴定顾问一天,我会付你报酬。” “鉴定顾问?” 庄扬疑惑,“鉴定什么古董?” “不是古董。” 孙敏摇摇头,“是翡翠。” “翡翠?” 庄扬一惊,“该不会是带我去赌石吧?” 警察能去赌石? 孙敏见状,又白了他一眼: “我是公职人员,参与赌石是违纪,我自己当然不会去赌。” 庄扬更纳闷了,“那去干嘛?鉴定翡翠找个鉴定师就行,干嘛非要找我?” 他心里其实有点打鼓。 自己对翡翠的了解确实不如对瓷器杂项那么精深,不太想接这种活。 之前能赌出帝王紫,全靠鬼眼之力。 “不是我赌,是我一个表妹她想去赌石,想找个有实力,眼力好的鉴定师一起去把关。” 孙敏抿了抿唇,解释道:“我和我表妹都看过你上次赌出帝王紫的视频,知道你厉害。” “这不,她缠了我好久,正好昨晚是我审讯的你......她就非让我帮忙找你。” 其实心里虚着呢。 本来她是拒绝了表妹,因职业不想陪她去那种地方。 可刚才在这儿碰见这男人,不知怎么就...... 其实她对于这临时改变的主意,自己也纳闷不已。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庄扬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是富家小姐想玩赌石,找他去当保镖兼顾问。 他挠了挠头,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拒绝。 “你放心,我表妹跟着我爷爷学过几年翡翠鉴赏,不是完全不懂。” 孙敏看出他的犹豫,立刻加码,“她这次是想开块好料子,给自己筹备的翡翠店镇店用,对她挺重要的。” “只要你肯去,无论最后有没有开出好料子,该给的顾问费一分不少。” “要是真开涨了,报酬你开。” 庄扬摸着下巴,沉吟。 虽然现在兜里不差钱。 但送上门的钱,还是合法收入,谁会嫌多? 而且对方开价听起来挺大方。 又想了想。 自己明天也确实没什么要紧事。 “行吧。” 庄扬点点头,“明天什么时候?” “明早十点,我开车在楼下等你。” 孙敏见他答应,露出一抹放松的笑意。 “好,十点见。” 庄扬应下,转身刷卡进了楼栋。 孙敏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轻呼了口气,也转身走向自己住的那栋楼。 第68章 难道这是巧合吗? 另一边。 古玩街附近某酒店内。 被胡姐扫地出门的袁兵和张晓燕正依偎在床上。 两人显然是刚经历一场缠绵悱恻。 张晓燕微微喘着气,手指无意识地在袁兵胸膛上画着圈。 “兵哥。” 她担忧的皱起眉,“你以后.....真的要跟着刘少,当他的私人鉴定师吗?” “嗯。” 袁兵搂紧她,“跟着刘少,报酬肯定不会少,这可比在典当行或者古玩店打工强多了。” 张晓燕趴在他胸口,却不认同他的话。 抿了下红唇,又道: “可我还是觉得,你去正经的古玩店或者典当行当鉴定师更稳妥些。” 因她心里隐隐不安。 刘贺的名声太纨绔,手段也狠辣。 她怕袁兵跟着他,不仅坏了名声,万一哪天被利用完了一脚踹开。 那自己就真的没了依靠了啊。 袁兵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心口狂跳。 生怕她动摇离开自己的念头。 随即,他更紧地搂住她,轻哄着: “晓燕,你放心。刘少答应我了,只要我帮他好好对付庄扬,他一定不会亏待我。你就安心跟着我,等着过好日子就行。” 可张晓燕还是忍不住劝道: “要不,还是让马叔帮忙想想办法,给你介绍个工作?” “他毕竟是你舅舅,在古玩圈也说得上话......” “舅舅他帮我也没用。” 袁兵无奈叹了口气。 似又想到什么。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股怨气涌上心头。 咬着牙,恨恨地说: “都怪庄扬那个王八蛋!到处败坏我的名声。” “上次刘少好心引荐我去城南收藏协会,你猜怎么着?那个副会长柯老,竟然认识庄扬。” “他当着刘少的面说,他们协会不收我这种品德败坏的人。” “这下好了,整个中海古玩行,还有谁敢用我?!”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别这样羞辱。 可恶! 这一切都是庄扬那混蛋害的。 行,咱们新仇旧帐一起慢慢算! 张晓燕听了,心里对庄扬的怨恨愈发浓郁。 这男人不仅抛弃了自己。 还害得袁兵前途尽毁。 既然这样,那也就别怪她也跟他做对了。 她依偎在男人胸膛上,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攥成拳。 而袁兵因对庄扬的恨意,神情也阴鸷至极。 忽然想到什么。 他低头问怀里的女人,眯起眼: “对了,晓燕,今天在那个出租房里,你是不是听见伊云月说......庄扬后天要去参加集雅轩的拍卖会?” 张晓燕回想了一下,点点头: “嗯,好像是提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 闻言,袁兵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他松开张晓燕,拿起床头的手机。 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马壮。 [后天集雅轩拍卖会,庄扬会去,到时你等我通知。] 发完,他略一沉吟。 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刘贺。 [刘少,我今天亲眼所见,庄扬那小子带着伊小姐租房同居,两人举止亲昵,已经正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 做完这一切。 袁兵紧紧握着手机,嘴角勾起一抹阴狠而得意的笑容。 “庄扬,等着吧!” “你抢了刘少看上的女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天早上 庄扬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手机‘叮’了一声。 是伊云月发来的短信。 [今天去赌石要小心点。万一遇见刘贺那个混蛋,别跟他硬碰硬,立刻给我打电话,我找人过去帮你!] 昨晚,他把自己答应孙敏去帮忙看翡翠的事告诉了伊云月。 看着短信里透着关切的字眼。 他笑着回复。 [放心,你男人自有办法应付。况且,哪有那么巧,走哪儿都能撞见那纨绔?你安心出差。] 收起手机,庄扬才心情大好的换好鞋下楼。 走到楼下。 一眼就看到孙敏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今天换了一身更休闲的t恤牛仔裤,靠在一辆普通轿车旁玩手机。 见庄扬下来,孙敏立刻收起手机。 直起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庄大师,请上车。” 甚至脸上还挂着明媚的笑意。 这女人转性了? 庄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客气弄得一愣。 随即佯装被吓到,搓着胳膊打趣道,“哟,孙警官今天这么客气?可真让人有点......毛骨悚然啊!” “你还是对我凶点吧,这样我比较习惯。” 说着,还是配合的坐进了副驾驶。 这话说的,跟犯贱有什么区别? 孙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决定不人他一般见识。 于是,她压着抽搐的嘴角,也坐进驾驶座。 可正准备启动车子时。 还是没忍住,瞪了副驾驶的男人一眼: “你这人,还真是欠的!” 发泄完,才发动了车子。 庄扬耸耸肩,没再继续贫嘴。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城东古玩街入口附近。 庄扬下车。 他揣着兜,目光扫过这条相对城南人流也少一些的古玩街。 这里虽然整体不如城南繁华。 但却是整个中海市翡翠玉石原料和成品最集中,最齐全的地方。 他记得小时候跟父亲来过一次,之后就再没踏足过。 孙敏停好车走过来。 见他望着街口发愣,以为他没来过。 她戳了下他胳膊,揶揄笑道: “哟,原来还有庄大师没来过的古玩街啊?” 这女人还不是一样欠的。 庄扬斜睨了她一眼,懒得解释: “带路吧。” 孙敏耸耸肩。 一边带路往里走,一边介绍情况: “今天主要去金玉堂。听说他们刚到了一批从缅国帕敢场口运来的老坑料子,品质据说不错。” “我表妹苏彤彤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她野心不小,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开出帝王绿来镇店。” 哟,这野心确实不小。 一上来就想要帝王绿。 不过庄扬面上不显,因跟他没多大关系。 还是点点头,客观评价道: “帕敢场口的老坑料,出帝王绿的几率确实相对大一些,尤其是莫西沙,木那这些老场口的名坑。” 孙敏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不,我爷爷就亲自去了缅国,就是想找一些稀有的老坑料子。” 她顺口提了一句,但没有详说。 庄扬闻言却是一愣。 嗯? 她爷爷也去了缅国? 孙老也去了缅国产加公盘。 可两人又同样姓孙...... 难道这是巧合吗? 第69章 勾搭上这么漂亮的女警察 他盯着走在前头的女人,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想着。 要不要问清楚。 说不定,能让她帮自己联系到孙老。 “那个,孙警官,我......” “到了,就是这儿了。” 孙敏并未听清他刚说的话,她指向面前装修气派的玉石店。 金玉堂。 三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透着一股子霸气。 庄扬也听闻过,其在中海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都极高。 但并未过多关注。 孙敏左右张望了一下。 没看到表妹的身影,奇怪地嘀咕: “咦?这丫头,说好门口等的,人呢?” 她拿出手机拨打苏彤彤的电话,响了几声却没人接。 “该不会自己先进去了吧?” 孙敏皱着眉。 庄扬想了想,先把正事干了,再问也不迟。 要是自己没猜错的话...... 等正事办了,再拜托人岂不是更方便。 想法落下。 他又看了眼金玉堂的招牌,提议:“进去看看吧,说不定在里面看料子看得入迷了。” “也只能这样了。” 孙敏点头,两人走进金玉堂。 立刻有店员热情地迎上来询问需求。 “我们看看原石。” 孙敏直接说道。 “好的,两位请跟我来后院。” 店员引着他们穿过店面,来到一个宽敞的后院。 这后院面积不小。 地面整齐地摆放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翡翠原石毛料。 不少人拿着强光手电筒,聚精会神地蹲在石头前观察。 孙敏显然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 “要不咱们先看看,边看边等我表妹?” 孙敏看向庄扬。 “行。” 庄扬应下。 他不动声色地集中精神,悄然开启了鬼眼的能力,目光逐一扫过地上的原石。 他的视线穿透粗糙的表皮,洞察着内部玉肉的质地,颜色,水头和绺裂。 十几分钟过去。 他看了不少料子,微微摇头。 暂时还没发现特别惊艳、值得出手的。 孙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沉默。 她牢记自己的身份。 作为公职人员,即使今天是休息日,也绝不能参与赌石,只是陪同和等待。 就在庄扬的目光落在一块表皮带点松花,看起来有些潜力的黑乌砂皮料子上时。 一道充满讽刺和嚣张的声音突兀响起。 “哟!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庄扬,庄大师吗?” “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鉴宝大师庄扬吗?怎么,局子里的茶不好喝,跑我刘家的金玉堂来透气了?” 这声音不小。 甚至毫不掩饰的恶意,瞬间吸引了后院所有人的目光。 庄扬和孙敏同时皱眉。 循声望去。 只见刘贺穿着一身骚包的亮色休闲西装,正从后院另一侧的贵宾休息室里走出来。 而他身边,自然跟着庄扬的死对头袁兵。 他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目光死死锁定在庄扬身上 昨晚他已经告诉刘少,庄扬和伊云月同居的消息。 此刻见到庄扬,这两人可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今日定让这小子吃不完兜着走! 庄扬怔愣一瞬。 随即眼皮都懒得抬,语气平淡: “刘少说笑了,我今天只是陪雇主来买原石。” “开门做生意,刘少不会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就把客人往外撵吧?” 他心里暗叹伊云月料事如神。 果然一来就撞上这纨绔。 但让他有些诧异的是,今个是自己送上门给人家为难。 但谁知道这会是刘家的地盘。 早知道就该向孙敏问个清楚。 袁兵沉不住气,指着庄扬鼻子讽刺,“小子,你算哪根葱?” “这里是刘少的地盘,让你滚蛋你就得滚蛋。保安!” 他挥手就要招呼人。 刘贺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勾笑,“没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进我刘家的场子。” 庄扬脸色沉了下来,“......” 这两狗叫的太嚣张。 不过没办法,谁叫自己钻进了人家的狗场来了。 “我是警察,你们要是敢恶意驱赶有意购买者,扰乱市场秩序,我可是有权介入。” 这时,一直没作声的孙敏一步上前。 掏出警官证亮在刘贺和袁兵眼前,声音清冷: “如果还有人要恣意闹事的话,我不介意请他去警局喝杯茶。” 说这话时,一直肃冷的盯着刘贺和袁兵两人。 怎么突然冒出一个警察来?! 刘贺和袁兵看清警证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发出小小的惊呼,低声议论起来。 “警察也来赌石?” “是啊,这不是违纪嘛,这要是被告发了可是要丢饭碗的哟” “......” 袁兵将这些话听了进去,眼珠快速滴溜转着。 随即抓住这把柄,立刻扬起得意的笑,挺直腰板朝孙敏看去: “哟,孙警官是吧。但你别忘了,你可是公职人员。” “参与赌石可是违纪行为,你就不怕惹上一身骚?” 明目张胆的威胁,让孙敏面若寒霜。 她收起警证,不慌不忙解释。 “这就不由你费心了,我来这里,是以私人身份陪同我的表妹苏彤彤和庄扬买料子。” “我本人全程不会参与任何赌石行为,更不会购买原石。” 又看向周围看热闹的赌石客,依旧神情不变: “我问心无愧,你们大可以去举报。不过——” 话锋一转。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袁兵,“请你们举报请带上证据,否则就是污蔑公职人员。相反,维持这里的正常秩序,是我的职责所在。” 一番话落地。 众人噤了声。 “......” 袁兵也被噎得脸色铁青。 这女人不好惹啊。 刘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但他很快压下怒火。 皱了下鼻子,眼神阴鸷地转向庄扬,“行啊庄扬,刚进局子就勾搭上这么漂亮的女警察,看来你小子勾引女人的本事不小嘛。” “不过......” 他语气陡然转冷,“别以为自己皮相不错,就真以为伊云月瞧上你了。她不过是玩玩你这种下等货色,等玩腻了,迟早把你一脚踹开!” 伊云月的选择不仅让他嫉妒,更是让他刘贺在中海留了面子。 上流圈内人谁不知他们刘家有意与伊家联姻。 庄扬冷哼一声。 “多谢刘少关心。” 他漫不经心耸了下肩,“不过,我好歹还能得云月另眼相看。” “总比某些人,从小跟在云月屁股后面摇尾巴,却连她一个正眼都捞不着强吧?” 第70章 对半砍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刘贺的痛处。 艹! 他瞬间怒不可遏。 攥紧拳头,恨不得立刻扑上揍死这瘪犊子。 但又瞥见其身旁面色冷峻的孙敏,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好,很好!” 他用手指狠狠点了点庄扬,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这辈子都有条子罩着你,否则,迟早有一天,我要你哭着来求爷饶你一命!” 他撂下狠话,怒气冲冲地转身返回了休息室。 “呸!你别得意,等着瞧!” 袁兵愤恨碎了一口,也赶忙跟上刘贺。 砰! 休息室大门被狠狠砸上。 刘贺觉得还不解气。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紧接着。 又是一阵‘哐啷,咔嚓’的刺耳声响起。 哎呦喂! 袁兵吓得一哆嗦。 随即凑上前,压低声音不甘地问,“刘少,今天就这么轻易放过那小子?” “放过他?怎么可能!” 刘贺眼神阴狠。 袁兵眼睛一亮,“你有计划了?” 计划? 刘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 摸着下巴思索。 刚刚他可只瞧见庄扬和叫孙敏的女警察...... 眸光一闪。 有了! 他激动地双手一拍,立即扯着嗓子朝外面喊道: “何强!滚进来。” 门店经理何强立刻小跑着进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刘少,您有什么吩咐?” 他心里明镜似的。 刚才后院那场冲突全部看在眼里,这下八成与外面那个叫庄扬的小子有关。 “去,看看那个叫苏彤彤的女人在不在场子里。” 刘贺吩咐道。 然后一把扯过何强,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何强听着,脸上笑容更深,连连点头: “明白!刘少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办,保证办得漂漂亮亮。” 他弯着腰,快步退了出去。 此时后院。 随着刘贺和袁兵气急败坏的离去,看热闹的人群自然也渐渐散去。 庄扬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鬼眼探视刚看中的料子。 左瞳金光萦绕。 眼前是一块约篮球大小,表皮带有松花的黑乌砂皮料子上,标记为28号。 还真有...... 但还是蹲下身,掏出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筒在其表面有模有样查看透明度。 说实话,他光用肉眼看,还真一时拿不准。 不过没关系。 鬼眼诚不可欺。 他嘴角微扬。 随即指向那料子,对身旁的孙敏低声道: “孙警官,这块28号的料子不错,等你表妹来了,可以建议她买下。” 但他的话没说绝对。 怕被旁人一不小心了去,那被人先下手为强,他们可就晚了。 “28号?” 孙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入眼所及。 那块料子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糙。 她虽生长在玉石世家。 但偏偏对玉石丝毫无兴趣。 因此她从未跟着爷爷在人前露过面。 这不,连同样是玉石世家的刘贺根本不知孙敏的另外一层身份。 孙敏看了又看。 还是看不懂门道,只是点点头: “好,让她自己决定。” 两人又在在场内闲逛。 庄扬的鬼眼扫过大半个场子。 除了那块28号,并未发现其他能开出帝王绿的料子。 “表姐,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转身看去。 只见苏彤彤抱着一个沉甸甸,标记为3号的老坑料子朝她们走来。 她容貌明艳,穿着精致昂贵,活脱脱的富家千金嘛。 她向两人歉然一笑: “抱歉抱歉,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来晚了点。” 孙敏摆手,“没事,我们也刚到不久。” 庄扬没有着急打招呼。 目光却直接落在了苏彤彤怀里的3号料子上。 双瞳微凝。 透视之下。 那块料子竟只是普通的豆种,肉色是油青色。 别说帝王绿,连高品质的阳绿都悬。 他眉头立刻皱起,“苏小姐,这块料子,你已经买下了?” 嗯? 苏彤彤这才把注意力完全放到庄扬身上。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你就是庄扬吧?” “啧啧啧,你本人可比视频里和网上传的帅多了。” 夸完后才拍了拍怀里的石头,一脸自信: “是啊。我一来就相中它了,至少有九成把握能开出帝王绿。” 孙敏这才看清表妹怀里抱着的石头,也皱起了眉: “彤彤,你怎么不等庄扬帮你看看再买?” 她当下有些不悦。 明明是表妹托她请庄扬来当顾问。 结果呢? 人给她请来了,表妹自个却擅自买了。 这让庄扬处境尴尬,自己也觉得十分难堪。 这表妹还真是任性,不靠谱! 庄扬见状,心里虽有些不舒坦。 但还是很大方地耸耸肩,“没关系。既然苏小姐已经有了决断,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说完,他径直走向那块看好的28号料子,对旁边守着的店员说: “这28号料子我要了,多少钱?” 店员看了一眼那块外表潜力不大的28号老坑料。 “这位先生,这28号料子......” 可正要报价,经理何强突然不知从哪跑出来。 他轻蔑地扫了庄扬一眼,故意抬高嗓门: “这块?二十万!” 孙敏和苏彤彤闻言静默站在一旁。 孙敏是不能插手。 苏彤彤则是好奇,这男人想干嘛。 听闻报价,庄扬眉头紧锁。 并未觉得这料子不值这个价。 相反。 他所有存款加起来也只有十八万,钱根本不够。 总不能说出来掉面子吧。 庄扬咂了下嘴,直接还价,“十万。” “十万?” 对半砍,这小子还真猛啊。 何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满眼讥笑,“没钱来赌什么石头?买不起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滚蛋!” 到最后不耐挥手赶人。 “何经理。” 孙敏快速瞥了眼对方的工作牌,立刻站出来,脸色有些冷,“做生意有讨价还价的道理吧?你这态度,是诚心找茬吗?” 何强知道知晓孙敏的身份。 心头一慌。 立马换了副谄媚的笑脸,搓着手解释: “哎哟,孙警官您误会了。” “再说我哪敢啊,是这小子砍价砍得太离谱了,这料子本身它就值这个价。” “十万?太少太少了,这总不得让我给这小子贴钱吧。”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孙敏的脸色。 第71章 半吊子 孙敏管什么值不值这个价。 她抱着臂,冷冷地警告: “我不管你们谈什么价格,交易成不成,反正态度给我放端正点。” “好嘞好嘞,都听孙警官您的。” 何强讪讪赔笑。 庄扬也懒得掰扯,又爽快开口: “那各退一步,十五万。” 这是铁了心要买这料子。 而这时,已蹲在28号料子前的苏彤彤。 她拿出强光手电筒照了照料子表皮,直撇嘴: “啧,这料子虽然表皮能看到一点松花绿,但水头太差了,十万我都觉得亏。” 她这话带着明显的贬低意味。 心里纳闷。 这庄扬咋没有视频里看的那么厉害。 难道真是网友所说。 这小子根本就不懂翡翠,是和伊云月打配合糊弄大家伙? 心中虽有疑惑,但没有当面质问。 可她这话,何强一听不高兴了。 这不是在坏他生意吗? “苏老板,你可不能......呃......” 刚想开口反驳。 又被孙敏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只能把话憋在肚子里。 他眼珠转了转。 于是装作为难地看向庄扬,还吃亏似的叹了口气: “行吧行吧,看在你诚心要的份上,十五万,就当交个朋友。” 他盘算着。 反正坑苏彤彤那笔大的已经成了。 这块破石头十五万卖出去也不亏,还能让庄扬出点血。 说不定还能替老板出口恶气。 老板一高兴,那日后的好处指定少不了,嘿嘿...... 就这么,庄扬付钱买下了28号料子。 孙敏以为他是被表妹放了鸽子,心里不痛快才赌气买下。 她拽了下庄扬抱着28号料子的手臂,小声问: “庄扬,你对这块料子真有把握吗?” 她担心庄扬这十五万会打水漂。 庄扬掂量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石头,卖了个关子。 “待会儿切开你就知道了。” 孙敏看着他笃定的眼神,自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愧疚感更重了。 “真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表妹她......” “不过你放心,今天的酬劳,我一定会让她付给你。” 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还搭上了十五万。 开涨了好说。 要是垮了,那可真就闹尴尬了。 苏彤彤本也是个爽快了人。 她大方拍着胸脯,向庄扬保证: “本来就是我的问题,该给的酬劳一分不会少你的。” 一两万嘛,小意思。 她说着,又瞥了一眼庄扬手里那块其貌不扬的黑乌砂皮料子,语气带着点优越感: “不过说真的。” “你对翡翠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啊,不然也不会买这种必亏的料子了。” 庄扬心里嗤笑,“......” 这女人果然是个半吊子。 刚来就被人当肥羊宰了。 但他懒得争辩,只是耸耸肩没搭话。 “哦对了......” 孙敏突然想起什么。 她神情严肃地问苏彤彤,“彤彤,你这块料子多少钱买的?” “你说这3号料子啊?” 苏彤彤一脸轻松,甚至还带着点得意,“不贵不贵,才两百万。” 她指了指旁边的何强,“还是这位何经理极力推荐给我的,他说就算开不出帝王绿,也至少是个高品质的阳绿,稳赚不赔呢。” “两百万?!” 庄扬和孙敏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两人没控制好音量。 立刻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朝苏彤彤怀里的3号料子瞅去。 何强站在一旁老神在在,丝毫不慌。 不论是古玩还是赌石。 钱货两讫,规矩如此。 孙敏碍于警察身份,不能强行干预交易。 没办法,只能焦急地看向庄扬,想让他帮忙看看。 庄扬读懂了她眼底的担忧。 想到自己追查父亲被害线索可能需要孙敏的帮助。 于是,他将自己的料子放地上,上前一步。 装模作样地拿起苏彤彤那块3号料子,用强光手电仔细照看。 几秒后。 他重重叹了口气,如实道: “苏小姐,这块料子,你买亏了。至少亏了......一百八十万。” 同时他心里明白。 这八成是刘贺指使何强在坑这女人。 说到底,是自己连累了她。 何强闻言心中一惊。 这小子眼力这么毒? 但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装聋作哑。 孙敏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要是庄扬看的没错,那表妹可真要被坑了! 她怒火憋在胸腔内,狠狠地瞪了何强一眼。 “......” 何强却像没事人一样,摸着鼻子看向别处。 心说,是你表妹自己蠢。 他才稍微忽悠了几句,那女人就傻乎乎给买下了。 可庄扬的话,让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 毕竟能来赌石的,基本都是内行人。 他们仔细打量着苏彤彤手里那块外表诱人的老坑料,窃窃私语。 “亏一百八十万?吹牛吧!” “我看那块料子表现挺好的啊!” “诶,我认出这吹牛的小伙子了!这不是前段时间跟那个伊老板合伙做局,假装开出帝王紫的小子吗?” “对对对,听说昨晚还因为私生活混乱被抓了呢。他的话能信?” “就是,哗众取宠......”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难听。 可当事人庄扬对那些议论充耳不闻。 反正也听习惯了。 跟他们置气,欧坏了自个身子那才叫亏大发了。 “我说你们一个个.....” “孙警官算了。” 孙敏忍不住想开口替庄扬解释,却被庄扬轻轻拉住了手腕。 他低声说: “与他们多说无益,说不定还会对你影响不好。” 说完便松开了手。 孙敏一怔。 不是因为庄扬的息事宁人,而是因为...... 两人刚短暂的触碰。 甚至手腕上,还残留着男人指尖的温度。 她看着庄扬轮廓分明的俊颜。 心头莫名地悸动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热,下意识地握住了刚才被他触碰过的手腕。 但这份细微的变化,庄扬并未察觉。 他将3号料子还给苏彤彤,又转身抱起自己的28号料子,不准备继续说下去。 但苏彤彤被气着了。 她本来对庄扬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此刻被他当众质疑能力,又听到那些关于他做局的议论。 顿时好感全无。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料子,瞪着面色不改的庄扬: “庄扬,我知道你的专业是考古,但你对翡翠根本就是半知半解。” 第72章 忽悠我当冤大头接盘 “我看你上次能开出帝王紫,果然像大家说的那样,是你和伊云月事先准备好料子,故意演给大家看的骗局吧。” “......” 庄扬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女人还真是不讨喜。 “苏彤彤!你胡说什么?” 孙敏气得用力掐了一下表妹的胳膊,“人家庄扬好心提醒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苏彤彤被掐的‘哎哟’痛呼一声。 她揉着胳膊,冲表姐梗着脖子嘴硬道: “我怎么不识好人心了?我好歹跟着外公学了几年翡翠知识。就我这眼力,能打眼?” 她对自己的判断充满盲目的自信。 跟外公学了几年翡翠? 庄扬一听,心中八九也有了答案。 果然没错。 孙敏的爷爷很有可能就是翡翠泰斗孙老,孙华。 念头一转。 他将自己刚花十五万买下的28号料子,递到了苏彤彤面前。 “这样吧,苏小姐。我把我这块料子,跟你手里那块交换。” “我保证,你拿到这块,能把今天亏掉的钱,连本带利赚回来。” 庄扬的语气很平静。 全场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按照这个小子的说法,这苏彤彤的料子只值二十万。 而他要拿自己十五万的料子,换苏彤彤价值二十万的料子? 这不明摆着想赚那五万的差价吗? “嚯!这算盘打得真响啊,恨不得蹦人家脸上了。”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脸皮真厚!” “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嘘声和鄙夷。 “这......” 苏彤彤反应过来,气得脸都红了。 好啊。 原来这小子是想坑她的好料子! 她一把推开庄扬递过来的石头,声音都气得发抖: “庄扬!你凭什么资格来诋毁我的眼力?” “别以为我表姐相信你,我就真把你当回事了。” 理智被脑子吃了,又愤怒地指着庄扬的鼻子质问: “你肯定是听我说你这块破石头不值钱,就想着忽悠我当冤大头接盘,是不是?!” “......” 庄扬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女人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啪。 孙敏一把拍开表妹指着庄扬的手,也没了好脸色。 “表妹!你闹够了没有?” 她忍着火气又劝了一句,“庄扬他不是这个意思,你最好听他的。” 何强看准时机,立刻凑上来煽风点火,“就是啊苏老板,你可千万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 “他这就是眼红你手里这块好料子,你可是大老板,这眼光怎会差?” 在之前与苏彤彤短暂交谈下,才知道这女人是想在这城东古玩街自个开一家玉石店。 但没有表露自己的家世背景。 可光看对方的浑身上下的行头,还有那出手的阔气,一看就是不差钱的千金小姐。 而何强的吹捧,让苏彤彤更加飘飘然。 也更加坚信庄扬就是嫉妒她,想坑她。 因此,她对庄扬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庄扬见状,也懒得再费口舌。 他转向孙敏,语气平静: “孙警官,你的面子,我给过了。奈何你表妹听不进去。” “不过,我刚才说的话依然算数。如果你表妹后悔了,我手中这块料子二十万卖给她。” 虽然少赚点,但能小赚五万。 更重要的是。 有可能借此机会从孙敏那里打探到父亲被害的线索,也不算太亏。 实在打探不到,就当卖孙敏一个人情。 “可是......” 孙敏看着庄扬坦然的眼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但心底对他的那份好感却更深了。 苏彤彤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谁稀罕你的破石头!” 何强见火候差不多了。 他立刻横在两人中间,装模作样的打圆场。 “哎呀,二位别争了嘛。” “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撒。” “既然两位都对自己的料子这么有信心,不如现在就去解石区,当场切开。” “这是涨是垮,一目了然嘛。正好也让大伙儿开开眼,你二位说是不是?” 他脸上堆着笑。 心里却乐开了花。 巴不得两块料子都垮掉,让这两人当众出个大丑。 并且他笃定庄扬手里那28号料子,必垮。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起哄。 “对!解石解石!” “光说不练假把式,切开来看看。” “赶紧的,让我们看看庄大师的眼光呗。” “......” 苏彤彤立刻来了劲,急切的想证明自己。 她瞪着庄扬,挑着下巴挑衅道: “解石就解石!” “待会儿让你好好看看我的实力,等你的料子垮了,我的开出帝王绿,你可别哭鼻子。” 她对自己那块花了两百万的老坑料子信心爆棚。 “哎。” 孙敏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要不是碍于在外面,自己又是公职人员。 当真恨不得将这死丫头拖进屋内好生揍一顿,揍得她嗷嗷叫。 就这样还自信满满的创业? 这下爷爷知道了,指不定要被气得半死。 庄扬倒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行,你开心就好。” 何强脸上挂着得逞的坏笑,殷勤地在前面引路。 “二位这边请,解石区宽敞。” 解石区就在旁边没几步远。 嫌热闹不大的众人,也随着庄扬几人移步来到解石区前。 “二位,谁先解石?” 何强看向庄扬和苏彤彤,依旧笑得猥琐。 庄扬看向苏彤彤,苏彤彤恰好也看向他。 一个平淡,一个傲慢。 显然是苏彤彤想让他先出丑。 庄扬漫不经心地扬了下眉梢,率先开口: “那行,我先......” 可话头刚起,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让让让!” 众人闻声散开一条道来。 入眼所及。 刘贺和袁兵正从人群后面不怀好意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刘贺。 他双手插兜,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紧紧盯着庄扬。 “哟,庄大师这么有自信认为苏小姐花两百万买的宝贝必垮,而你花十五万捡的漏却能大涨?” “要不,趁着石头还没切开,庄大师不如跟大家伙儿说道说道。” “凭什么你觉得你手里这块十五万的破石头,能比苏小姐那块两百万的宝贝更值钱?” 阴阳怪气的语调,清晰的钻进众人耳里。 第73章 还真是帝王绿 刘贺的挑衅,让气氛瞬间紧张。 大家都盯着庄扬。 想看他如何解释那块其貌不扬的28号料子,凭什么能比两百万的3号料值钱。 就连苏彤彤也忍不住掺和。 她看向庄杨,带着不服气问: “是啊,你倒是说说,你这块料子有什么玄机?” 她就不信,这小子的料子真能开出什么高品质的翡翠来。 这死丫头! 但又不能当众插手。 于是孙敏没好气地踹了表妹小腿一脚,眼神凌厉地警告她闭嘴。 “哎呦喂,疼啊表姐......” 苏彤彤吃痛叫着,可瞧清楚表姐眼里的警告,最后还是讪讪地闭上嘴。 谁叫她打不过这脾气火爆的表姐呢。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练过的警察。 庄扬无视了苏彤彤的咋呼。 他淡淡的扫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 随即,拍了拍自己怀里的黑乌砂皮料子,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不耐: “切开不就知道了,在这里废话什么劲?” “就算我说得天花乱坠,你们就个个都信了?” 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简单粗暴更能堵住他们的鸟嘴,叽叽喳喳的耳朵疼。 “......” 这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 确实,赌石行当,最终还是要看石头里面的东西。 不切出来看,说再多也是浪费时间。 于是,大家立刻转移目标,纷纷催促。 “对对对,赶紧解石!” “别磨蹭了!快切吧,别耽误我们买石。” “就是,赶紧的.....” “......” 刘贺和袁兵见煽动失败,也只能吃瘪,阴沉着脸不吱声了。 庄扬不再理会,抱着料子走向解石区的老师傅,将石头递了过去。 老师傅接过28号料子,掂量了一下。 又用手电筒随意照了照粗糙的皮壳,眉头紧锁,连连摇头,显然极不看好。 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例行公事地问: “小兄弟,你想怎么切?” 庄扬蹲下身,手指在粗糙的皮壳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一个毫不起眼位置。 他指尖在那个点上轻轻画了一道细线,声音沉稳: “师傅,麻烦您从这里,薄薄地擦一层皮壳。不用深,见雾就停。” “擦?” 老师傅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种外表十有八九要垮的料子,通常都是直接粗暴地一刀切,省时省力。 还擦? 简直是浪费功夫! 他忍不住再次确认,“真的擦?” “对,擦。” 庄扬站起身,语气笃定。 这料子待会儿还有用,自然没必要一刀切。 “哎。” 老师傅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嘀咕这年轻人怕是魔怔了。 但顾客是上帝,只能照办呗。 他调整好机器,换上了专门用于擦石的薄片砂轮,小心翼翼地将其对准庄扬指定的那个点,启动了机器。 滋滋滋——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无数道目光紧紧锁定那砂轮下飞溅的石屑和粉尘。 孙敏更是紧张得双手不自觉地捏在一起,担忧的眸光在庄扬专注的侧脸和旋转的砂轮间来回切换。 要是切出来就是个普通豆种的翡翠该怎办? 眼下只能心里默默祈祷。 一定要开出高品质的翡翠来。 只要不让庄扬开垮就行...... 庄扬在一旁揣着兜,神情依旧淡如水。 从容的似乎即将要切开的料子与自己无关。 刘贺却隐隐觉得不安。 毕竟这小子的运气好的太邪乎了。 于是,他趁这间隙,压低声音问身边的袁兵,“这小子手里的破石头到底是什么货?” 呃,自家的货问他? 袁兵一脸茫然,“刘少,我,我刚才光顾着看热闹,根本没注意他那块石头啊。” “......” 刘贺听了眼睛一瞪,气得低声骂了句‘废物’。 立刻又朝旁边的何强招了招手。 何强见状,赶紧凑上前,弯着腰问: “刘少,有什么吩咐?” 刘贺朝解石机方向努了努嘴,“那28号,你确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嗐。” 何强拍着胸脯保证,“刘少您放一百个心。我亲自打灯看过,种水普通得很,皮壳表现也差,十五万都算他亏得少,绝对开不出好东西来。” 刘贺听了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鼻子里哼了一声。 小子,你就等着丢人现眼吧! 就在这时。 解石机的噪音中,突然响起老师傅的连连惊呼: “雾!出雾了。” “等等,这颜色......绿!” “玻璃种!帝王绿,我的天啊!” 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要知道他在翡翠行业这么多年,也没开出几块帝王绿来。 而随着他这一嗓子,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入目所及。 那被擦开的微小窗口处,竟是...... 一抹浓郁,纯正的翠绿色!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如同玻璃般纯净透亮,水汪汪地映了出来。 顿时,全场惊呼声和难以置信的议论声瞬间炸开了锅。 “嘶——!” “嚯,还真是帝王绿啊!” “这,这......可是玻璃种帝王绿!!我的妈呀!” “这小子神了,上次帝王紫,这次帝王绿,这哪是运气哟?” “对啊。这可是在刘家自己的场子里,怎么做局?绝对是真本事!” “这小子还真是有几把刷子......” “快!快拍下来。” 有人兴奋地掏出手机拍摄这震撼的一幕,视频迅速被传上了网。 庄扬在众人眼中的形象。 彻底从‘做局骗子’和‘小白脸’,变成了深藏不露的鉴宝奇才。 孙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眼里可是满满的喜悦和震惊。 她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庄扬的手臂,声音带着激动: “庄扬,你真厉害!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太好了。 至少今天没让庄扬白跑一趟,还赚大了。 “呃......” 庄扬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 自己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可不能别外人瞧见,传入伊云月耳中可就不好了。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就这手自然的挠了挠头: “运气好罢了。” “其实吧,我对翡翠杂项其实不算太精通,就是恶补过一些知识,再加上眼力还凑合,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就这还叫运气好? 怕是鬼来了也摇头说不信不信。 但孙敏只当是他太过谦虚,但眼神里还是抑制不住的对他充满了欣赏。 这男人,果然浑身充满神奇和魅力。 难怪伊云月会瞧上他。 第74章 卖人情 但又想到这。 孙敏揉了揉莫名有些沉闷的胸口,这是咋了? 自顾纳闷中。 却没瞧见,自己的表妹神情不对劲。 苏彤彤正抱着自己那块花了两百万的3号料子,呆愣在原地。 脸色渐渐发白,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心里开始隐隐不安。 此刻庄扬的实力无须质疑。 一次是巧合或阴谋,第二次就绝对不是了。 难道真如庄扬所言,自己真的被坑了? 而另一边的刘贺三人。 同样脸色难看至极,活生生跟像吞了苍蝇似的。 尤其是刘贺。 他气得浑身微微发抖。 这下他根本无法质疑这块帝王绿的真实性。 因这石头是他们自己场子里的,众目睽睽之下解出来的帝王绿。 要是自己还跳出来质疑这料子有假。 那岂不是犯傻砸自己场子吗? 丢人,更丢他们刘家的颜面。 袁兵也是目瞪口呆。 万万没料到,庄扬竟真有如此眼力。 要知道,他和庄扬大学四年,根本没见他接触过翡翠。 怎可能只接触两次,还次次开出被人一辈子都难得开出的帝王级别的料子! 何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惊恐地看向刘贺,正好对上对方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刘,刘少.....我,我.....” 他双腿一软,‘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张着嘴。 最后却什么也解释不出来。 踏马的,谁知道这小子眼力真这么毒辣。 不仅看出那两百万的料子有问题,甚至还看出这28号料子竟是帝王绿。 这次是他打眼了! 刘贺这下是有气没地方撒。 于是他抬起手,恶狠狠地点了点瘫软的何强。 最后愤怒地一甩胳膊,转身就走。 心里憋屈得要爆炸。 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等着被所有人当笑话看吗? 踏马的。 这次不仅没让庄扬出丑,反而让他踩着刘家的场子再次声名鹊起。 该死的瘪犊子! 你给我等着,老子就不信你每次都能这么走运。 袁兵见刘贺愤然离去,也朝庄扬投去怨毒的一眼,赶紧跟上。 庄扬至始至终没看两人一眼,因嫌脏了眼睛。 此时。 老师傅已经将擦口处的粉尘擦干净,露出了更大一片令人震撼的翠绿。 他双手激动地捧着那块篮球大小,价值连城的玻璃种帝王绿料子。 恭敬地递给庄扬,声音还在发颤: “小伙子,你这眼力,绝了。” “这下你这十五万翻了几百倍都不止啊!” 这可是价值数千万的帝王紫啊。 庄扬接过沉甸甸的帝王绿,微笑着: “过奖了,师傅辛苦。” 周围人群的羡慕眼神几乎要将庄扬淹没。 这下真是一刀暴富啊。 庄扬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 他抱着帝王绿,走到神情呆滞的苏彤彤面前。 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却真诚: “苏小姐,听我一句劝,你这块料子,别在这里切了。拿回你自己的店里再切吧。” 他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璀璨的帝王绿,“我之前的提议依然有效,这块料子,二十万卖给你。” 他并非贪图那点差价。 而是不想苏彤彤当众切垮出丑。 一个即将开业的玉石店老板,如果被当众证明打了眼,花两百万买了个垃圾。 这名声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去她店里买东西? 最重要的是,卖人情。 周围人听不清庄扬说了什么。 但离他最近的孙敏和苏彤彤听得清清楚楚。 苏彤彤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庄扬。 眼中充满了惊讶和懊悔,更多是浓浓的尴尬。 她抱着料子的手紧了又松,内心挣扎着要不要接受眼前男人吃亏也要保全她颜面的好意。 孙敏也明白了庄扬表面的用意。 心中对他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原本数千万的帝王紫,竟二十万卖掉,自己自赚五万? 她果断地又踹了表妹一脚,用眼神严厉示意,听他的! 不过。 身为警察,她下意识地反侦察直觉告诉自己。 这男人这么做,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深意。 但她还是相信。 庄扬那暂时没表露出的深意,定不是犯法的事儿。 “嘶,表姐你怎老踹我啊。” “哼!” 孙敏斜睨着她,心说不踹你不知疼,更不知长记性。 庄扬见两姐妹打闹,无奈扯唇。 “真是的,也不小脚轻点.....” 苏彤彤揉着被踹疼的小腿,瘪着嘴埋怨了局。 但还是羞愧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蝇: “好吧,那,那我们回我店里再说。” 不过离开前,她满腔的怒火和委屈总得找个发泄口吧。 于是。 她抱着料子,几步走到还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何强面前。 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一脚踹在他大腿上。 “呸,你个坏蛋,敢坑本小姐!” “哎哟疼啊......” 何强痛得大叫起来,捂着腿怒视苏彤彤,“你这女人发什么疯?!” “疼死你!” 苏彤彤怒气未消,又补了一脚,气哼哼地指着他的鼻子,“何经理,有些话我不明说,不代表我苏彤彤好欺负。” “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她抱着那块沉重的吃亏,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孙敏也走到何强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 “何经理,赌石行当有你们的规矩,我懂。” “但别忘了,只要我掌握了证据证明你的罪行。哼,法律一样能制裁你。” 说完,不再看他一眼,快步跟上表妹。 何强被孙敏的话吓得脸色煞白,哪里还敢嘴硬啊。 只能把所有的怨毒都倾注到庄扬身上,恶狠狠地盯着他挺拔的背影。 心里疯狂咒骂。 都是这混蛋! 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还害我被刘少记恨。 庄扬自然察觉到身后那道怨恨的目光。 但他毫不在意。 抱着价值连城的帝王绿,从容地跟上了孙敏姐妹。 可刚走出金玉堂的大门。 就有三四个刚才在场内的玉石商人满脸堆笑地围了上来,堵住了庄扬的去路。 “庄大师留步,留步。” “庄大师真是神眼啊,佩服佩服!” 庄扬疑惑,“你们这是要干嘛?” 第75章 你姐我确实看上了 “哎哟,庄大师不要误会。” 其中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赶紧递上名片,谄媚地笑道: “鄙人姓王,在城东开了家珍宝阁,想高薪聘请您去我们店里当首席鉴定师。至于待遇绝对让您满意,或者你开个价,我王某保证满足你。” “庄大师,看看我的。我的聚宝楼也虚位以待......” “还有我的翠玉轩......” 几人七嘴八舌,纷纷掏出名片递过来。 原来是上杆子来巴结自己。 庄扬眉头微皱,还是干脆地一一拒绝: “抱歉,没兴趣。” 他拨开人群,径直走向前头停下脚步等他的孙敏和苏彤彤。 三人继续往前走。 苏彤彤因心里未散去的尴尬和愧疚,一直低着头。 紧紧抱着料子,不敢跟庄扬说话。 孙敏看了看身后不甘心散去的几个商人。 又看向庄扬,有些不解,“刚才那些人的名片,你怎么都不留一下?多认识些朋友,多条路不好吗?” 庄扬抱着帝王绿,目光看向远方,语气平淡: “我对翡翠兴趣不大,还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古董,更有意思,更有魅力。” “哦。” 孙敏瞬间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的心思和本事,全部在古玩考古上。 她笑了笑,不再多问。 而在她们身后,渐行渐远的金玉堂二楼。 某间办公室内的落地窗前。 一个身材高挑,棕色长卷发披肩的妖娆女人正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楼下庄扬离去的背影。 她正是刘贺的姐姐,刘璇。 性感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就是那女人提及过的庄扬...... 坐在真皮沙发里的刘贺怒气未消,胸膛起伏着,恨不得要杀人。 刘璇没有搭理弟弟的怒气,也没有回头。 只是声音清冷开口: “这个庄扬,有点意思。你想对付他出口恶气,我自然不会拦着你,但这小子的命你得给留着。” 这男人,得找个机会接触接触。 刘贺一听这话,顿时怒火翻涌窜上天灵盖。 啪! 猛地一巴掌拍在身前的茶几上,跳起身怒声质问姐姐: “姐!为什么啊?难道你也看上这小子不成?” 他心里愈发憋屈愤怒。 不就长得帅点吗? 怎么是个女人都对他另眼相看? 刘璇这才缓缓转过身,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发出一声隐晦的冷笑: “呵,你姐我确实看上了。” 看到刘贺瞬间铁青的脸,她又啧着嘴,摇头埋汰道: “谁叫这小子,比你有本事得多呢?” “难怪伊云月那丫头,宁愿选个才认识几天的野路子,也瞧不上你这个知根知底的刘家少爷。” 要怪,就怪这弟弟明明有众人羡慕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家世背景。 竟还如此贪图享乐不干实事,本事没长多少,倒是养了一身坏毛病。 将来他们刘家要是交到他手上,那怕是不要几年就被败光了吧。 若不然,家族里的人为何极力推荐她与背后那神秘家族周旋。 “你!” 刘贺被戳中痛处,气得满脸涨红,攥紧拳头却又无法反驳。 因姐说的没错。 自个从小生长在玉石世家,偏偏对玉石半吊子,不论怎么学,也摸不到通里面的门道。 甚至姐姐才学了几年,都比他精通。 因此族里的人纷纷看好姐姐掌管刘家的未来。 虽说他不介意姐姐掌管刘家,但气啊,姐姐怎能拿庄扬小子跟自己比! 刘璇懒得再看他这副只会恼怒又干不过的样子。 废物! 她心内毫不客气的骂了句,踩着精致的高跟鞋走向门口。 手握住门把手时。 她又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声音肃冷了几分。 “滇南那边,托我物色几个能力出色的鉴定师。这小子,我看挺合适。不过,还需要再考察考察。” 刘璇再次警告,“你玩归玩,别玩脱了手,更别坏了家族的大事。” 听到‘滇南’二字。 刘贺脸上的愤怒瞬间被凝重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了下来: “知道了。” 刘璇这才开门离去。 一直在门外偷听却没听清里面动静的袁兵。 见刘璇走远,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他凑到刘贺身边,小心翼翼开口问: “刘少,大小姐刚才跟你说什么了?该不会......她真看上庄扬那小子了吧?” 心里咋舌。 没想到刘少还有个这么漂亮又气场强大的姐姐。 但更担心这女人也被庄扬迷住。 刘贺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呢。 闻言,猛地一巴掌扇在袁兵后脑勺上,没好气地骂道: “不该问的别问,没用的东西!” 哎哟! 袁兵被打得一个趔趄。 心里憋屈得要死,却不敢还嘴,只能讪讪地低下头。 人在屋檐下,只能把头低得死死的。 但又想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对了刘少。” 他揉着被打蒙的脑袋,赶紧笑嘻嘻表功,“我打听到了,庄扬那小子明天要去城南古玩街的集雅轩参加拍卖会。” “我已经安排了个跟他有仇的混混去找他麻烦,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次,我非让他亏钱又丢人不可!” 刘贺听了,阴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丝。 但兴趣缺缺地摆摆手,“行吧,这次你自己折腾。我这几天要出趟差,等我回来再收拾他。” 个人恩怨还是没有家族生意重要。 要是自己再不做点成绩出来,怕是他这刘少只剩下空壳了。 还拿什么跟庄扬那瘪犊子较量。 这么突然? 袁兵好奇地问,“出差?你这是要去哪......” 可话没说完就被刘贺凶狠地瞪了回去,“我去哪还要跟你报备吗?啊?!” “不敢不敢!” 袁兵吓得一缩脖子。 心里抱怨,冲我怕发什么火,又不是我让你今天丢了脸。 不过今天的金玉堂确实亏大发了。 这么一块上好的帝王绿竟十五万给出了。 虽说赌石行当向来如此,开垮开涨怨不得人,但刘贺还是觉得憋屈。 “滚蛋,别在我眼前碍眼,看的本少爷心里烦躁。” 他烦躁地一脚踹在袁兵屁股上。 “是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蛋......” 袁兵点头哈腰地赶紧溜了出去。 关上办公室门。 他脸上的谄媚瞬间被狰狞吞噬。 随即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咬牙切齿: “庄扬!明天老子一定要让你出尽洋相!” 第76章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此刻的庄扬,已经来到苏彤彤尚未开业的玉石店铺,云翠轩。 店内空旷。 只有一名年轻的女店员小黄。 小黄见老板苏彤彤抱着新买的原石回来,立刻迎上前,好奇地问: “老板,您这料子是什么好货?怎么没切呀?” 老板一早出门就自信满满说今天定要带块帝王绿回来。 难道这块就是? 苏彤彤正憋着一肚子气。 哪还有脸说这是块证明自己被坑的低等货? 但也只能叹了口气没理她,径直抱着料子快步走进了里面的解石房。 小黄一脸纳闷,看向随后进来的孙敏和庄扬。 “孙小姐,老板是咋了?” 孙敏自然也不能戳表妹伤疤,只是对她笑了笑,“小黄,你家老板就只是心情不太好。你去给庄先生沏杯茶吧。” “哦,好的。” 小黄这才注意到庄扬这个陌生又帅气的男人,应了一声。 转身去倒茶时,她瞥见庄扬也抱着一块石头,但切面被他的手遮住了。 只觉好奇,没多问。 “庄扬,我们去那边坐下休息吧。” 孙敏引庄扬在招待区的沙发坐下,面对面而坐。 庄扬将手中的料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露出了那抹惊心动魄的帝王绿切面。 这时,正好小黄端着两杯茶过来。 他刚把茶杯放在两人面前,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石头,顿时捂嘴惊呼: “天啊!这......这是帝王绿的老坑料子?”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看来老板没吹牛皮,还真带回了帝王绿的料子啊! 只是为何会在这帅气的男人手里? 见状,庄扬只是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孙敏抿了下唇,“是的,小黄,你先去忙吧。” 见对方不愿多说,小黄识趣地点点头,但又忍不住多看了庄扬一眼才走开。 心里惊叹。 这男人不仅帅,还抱着帝王绿,本事肯定不小。 而这时,解石房的门开了。 苏彤彤抱着被一刀两半的3号料子走出来,脸色极其难看。 她‘咚’的一声把料子重重放在庄扬和孙敏面前的茶几上。 入眼所及。 切口处清晰地暴露了里面的玉肉,是普通豆种,肉色呈油青灰。 这下可别说帝王绿,连中档的阳绿都算不上。 “哼,气死我了!” 苏彤彤叉着腰,对着空气大骂,“金玉堂简直是徒有虚名,竟敢干这种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勾当来,他刘贺就不怕丢尽刘家的脸面吗?” 这可是她第一被坑这么惨,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要是外公回来知晓这事,指不定会怎么笑话自己呢。 她越想越气,又狠狠跺了几脚,“不行,这事我定让刘家给我一个交代!” 庄扬端起茶杯慢慢啜饮,没有接话。 心说,人家刘家懒得搭理你,反会嘲笑你傻。 孙敏没好气地戳了下表妹的胳膊,“行了,是你自己学艺不精打了眼,又经不住诱惑上了当,怪金玉堂有什么用?这次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下次长点记性。” 苏彤彤被表姐说得蔫了。 撇撇嘴,声音低了下来: “知道了表姐,我错了......” 这次惨痛的教训,让她彻底认清了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的不足。 “回去还得好好跟外公学学。” 不过她没被气糊涂。 苏彤彤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 随即,转看向庄扬。 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脸上堆起真诚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 “嘿嘿,庄大师,今天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你。” “我苏彤彤真诚的向你道歉,对不起哈,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心里想着。 只要哄好这男人,以后少不了他帮自己赌石。 庄扬放下茶杯摆摆手,语气平和: “没关系,小事而已,我没放在心上。” 见他如此大度,苏彤彤更不好意思了,脸颊微红。 她看向那块在茶几上熠熠生辉的帝王绿,想了想,郑重地说: “庄大师,这块帝王绿,我愿意出五千万买下!” 这男人会如此做? 孙敏端着茶杯没有搭话,目光却一直落在庄扬身上。 不知道为何。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在升温,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快。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快喜欢上他了? 庄扬并未察觉到孙敏投来的目光。 他拿起那块价值连城的帝王绿,直接递到苏彤彤面前。 “我前面说的话不是客套话。这料子二十万,卖给你。” “!” 苏彤彤震撼住了。 下意识接过沉甸甸的帝王绿,眼睛瞪得溜圆,“二,二十万?!真的愿意二十万给我?” “可这样......你不觉得亏大发了吗?那可是五千万啊!傻子都知道选五千万吧。” 她简直无法理解。 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做到如此大方吧。 但据她了解,这男人家道中落,还有个病重的母亲在医院,应该缺钱才对吧。 庄扬不在意地耸耸肩,“钱多钱少,我不太在乎。” 他这才抬眼看向一直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孙敏,“我答应过孙警官,要帮你开出帝王绿。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坐地起价赚你的钱。说到做到而已。” “庄大师,你简直太爽快太霸气了!” 苏彤彤听完,直接给庄扬竖起了大拇指。 还有那个满眼藏不住的崇拜和欣赏,“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像你这样又豪迈又正直的男人了。佩服呀,我真心佩服你!” 但孙敏听见庄扬说是我们自己。 心中猛地一暖,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涌上心头。 这下她的脸更红了,目光紧紧锁在庄扬身上,几乎移不开。 庄扬对苏彤彤夸张的夸奖只是淡淡一笑,没再回应。 苏彤彤却眼珠一转,嗅出了一丝暗藏的不对劲。 看看表姐那副盯着庄扬出神的样子,再看看庄扬。 瞬间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她促狭的眯起眸子,拉着她的手调侃: “表姐~你眼光可真不错嘛。” “这么极品的男人,可要好好把握哟,我看好你们俩。” “啊?什.....什么?” 孙敏被这突如其来的调侃弄得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脸上腾地烧了起来,又羞又窘地甩开表妹的手,娇嗔道: “死丫头!你瞎说什么呢。我和庄扬就是......就是普通朋友。” 她下意识地飞快瞥了庄扬一眼,立刻又娇羞地垂下头,不敢再看。 庄扬:“......” 怎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这苏彤彤的脑回路果然不是一般的清奇。 他也被弄得措手不及,尴尬地端起茶杯猛喝一口,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第77章 好男人果然抢手 苏彤彤看表姐这反应,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为了表姐的幸福着想,她脸皮厚着呢。 随即,她又笑嘻嘻地看向庄扬,“庄大师,我表姐虽然平时抓坏人时脾气是暴躁了点,但那是对匪徒,私下里可温柔贤惠了。” “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哟,我还等着你做我表姐夫呢,” 不等两人做出反应,她立刻拍着怀里的帝王绿转移话题: “好了,我也不跟你讲客气了。二十万,这块帝王绿我收下。” “不过,你这个朋友,我苏家和孙家是交定了。以后有用得着我们两家的地方,尽管开口哈。” 她又朝孙敏俏皮地眨眨眼,“表姐,我说得对吧?” 说完,抱着那块价值千万的帝王绿,像捧着宝贝一样,转身就去找小黄给庄扬转账了。 留下庄扬和孙敏两人在原地。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孙敏只觉得脸上热度未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死丫头。 还真是口无遮拦,羞死人了! 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化解尴尬时。 小黄拿着pos机走来,“庄先生,麻烦你给我一下你的银行卡。” “好,给。” 庄扬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递了过去。 很快,手机短信提示的二十万到账。 小黄走后,庄扬收起银行卡。 这才看向对面依旧脸红得像苹果的孙敏敏,这女人怎还在害羞? 不过。 他决定装作没听到刚才苏彤彤的调侃,只当是她的误会。 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孙警官,其实,我正好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孙敏心里却还回想着表妹那句‘表姐夫’。 她努力调整了一下神态,看向庄扬,没有立刻答应。 反而反问道: “你愿意把帝王绿二十万卖给我表妹,就是为了现在提这个请求吧?” 被看穿了意图,庄扬也并不慌张,坦然地点头: “确实如此,想请孙警官卖我个人情。” 孙敏见他承认得干脆,心里反而踏实了些。 她大方地点头:“好,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心里也好奇。 这个能舍弃几千万的男人,到底想求什么事? 庄扬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我想问一下,你的爷爷......是否是中海翡翠协会的会长,孙老?” 就这? 孙敏眨了眨眼,坦然承认,“是的。” 她对外很少主动提及家世。 但庄扬能猜出来,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之前话里话外也透露过爷爷和翡翠有关。 果然是的。 庄扬听到肯定的答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我想拜托你,帮我问问你爷爷有关‘红眼纹身’的线索。” 定定看着孙敏的眼睛,语气带着恳切,“我听闻孙老见多识广,了解一些关于隐秘古老家族的情况。我怀疑那个红眼纹身,会不会和这些家族有关联?” 这事那那晚在审讯室,孙敏就听庄扬提及过。 原本也想过找机会帮庄扬问问爷爷。 这事于她而言,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孙敏立刻应承下来,“没问题,我知道你一心想为你父亲讨回公道。” “这件事,我也会帮你暗中调查,也会尽力帮你找到线索,将那些坏人绳之以法。”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警察的正义感。 而这话,同样孙敏在审讯室时也同庄扬讲过。 但他还是十分感激,郑重地道谢,“真的非常感谢你,孙警官。” 孙敏被他认真的道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 “哎哟,你跟我客气什么?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不用整这些虚的。” 她顿了一下,想起实际情况,解释道: “不过,我爷爷最近去缅国了,可能那边太忙,我一直没联系上他。你先别着急,等他回来,我亲自带你去见他。” 庄扬再次真诚地道谢,“好,麻烦你了。” 孙敏看着庄扬感激的眼神,脸又微微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庄扬这时也注意到孙敏的神情似乎有些过于羞涩。 心里有些纳闷。 自己只是道谢,她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不过事情已经办完,他想着昨天和伊云月在一起,没来得及去德宝斋看德叔,现在正好过去一趟。 于是,他站起身,“孙警官,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孙敏一听他要走,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吧。” 庄扬想到自己没开车,便点头答应了: “好,谢谢。” 孙敏跟解石房里忙碌的苏彤彤打了声招呼,便和庄扬一起上车离开了云翠轩。 车子一路开到城南古玩街的大门外停下。 庄扬下了车,孙敏也跟着下了车,出声叫住他: “庄扬。” 嗯? 庄扬疑惑地转身,“孙警官,还有事吗?” 孙敏站在车旁,手指微微捏紧,鼓起勇气看着他说,“你以后不要总是孙警官孙警官地叫我了,叫我小敏就行。” 庄扬听了,只觉得朋友之间换个更亲近的称呼也正常。 没多想,便爽快地笑了笑,“行,小敏。” 听到他这么叫自己,孙敏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胆子也大了几分。 “那你办完事晚上来我家吃晚饭吧?我亲自下厨。” 庄扬愣住了,“......” 去她家吃晚饭?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似乎不太合适。 就算只是朋友,也得注意分寸。 他不好直接拒绝得太生硬,便找了个委婉的理由,“晚上去你家怕是不太方便,我女朋友知道了,可能会吃醋。” 他指的是伊云月。 孙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 她立刻明白了。 那天在警局见到他和伊云月时,就感觉两人关系不一般。 不过话说出口,总得想办法圆回来吧。 随即,她迅速调整好情绪,佯装大方地笑了笑: “嗐,这样啊。没关系没关系,那下次我请你和伊小姐一起吃饭。就当......是感谢你今天帮了我表妹一个大忙呗。” 这次庄扬没有拒绝,点头应下: “好,没问题。” 两人就此分开。 庄扬朝着德宝斋的方向走去。 孙敏站在车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哎,好男人果然抢手......” 第78章 真当是保养的小白脸了 庄扬慢悠悠踏入德宝斋。 瞬间一股家常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德叔,今天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庄扬穿过前厅径直朝后院走去,知道德叔特意给他做了一大桌的佳肴。 “小扬来了?正好,开饭咯。” 德叔系着围裙从后院小厨房探出头,笑容满面。 不大的后院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热气腾腾的家常菜。 郭涛和丁芊芊早就围桌而坐,就差他了。 这顿饭吃的温馨又满足。 饭后,德叔收拾了碗筷,便去前厅整理货架。 庄扬,郭涛和丁芊芊围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 郭涛急性子,早就按捺不住激动。 他掏出手机,屏幕正停留在庄扬在金玉堂开出帝王绿的热门视频上。 他一把搂住庄扬的肩膀,傻呵呵笑着: “扬哥,你简直太牛掰了吧。第二次去赌石就开出了帝王绿,这眼力见简直神了!” “这可比咱们在古玩街捡漏刺激多了,要不咱以后改行吧?专门赌石去算了。” 这话之前也提过,反被庄扬给摁灭了。 这次可又把他勾心动了,两眼直放光,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咱们一定成为彻彻底底的有钱人。” “是啊扬哥,你太厉害了!” 一旁的丁芊芊重重点着脑袋。 她双手捧在胸前,那小脸上满是对庄扬的崇拜,“下次你去赌石,一定要带上我,我也想见识见识这赌石的魅力。” 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向往。 虽说她对翡翠不太精通,但翡翠漂亮。 漂亮的东西,哪个女人不爱? “......” 庄扬看着两人亢奋的样子,哭笑不得。 他竖起食指摇了摇,“打住,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捡咱们的漏。赌石嘛,你们暂时甭想了。” 自己去赌石,是因有鬼眼暗中相助。 要是真靠自己的眼力见,那肯定赔得裤衩都不剩下。 “切。” 郭涛不满地撇嘴:“扬哥你这就没劲了,你合着自己去赌,还不让我们去?” “依我看,你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就是就是。” 丁芊芊立刻附和,小嘴也撅了起来,“扬哥偏心。” 庄扬被两人怼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我有那个能力,你们有吗?” 他开始跟他们认真说道说道: “再说了,你俩连翡翠的种水都分不清,去了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瞎啊。” “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自己偷偷跑去赌,被人坑了怎么办?” “赌石那可是一刀天堂一刀地狱,比咱们古玩圈打眼可怕多了,倾家荡产就在一瞬间。” “你们玩得起吗?” 他的几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两人头上。 郭涛想到自己那点可怜的积蓄,丁芊芊想到自己还在找爸伸手要钱。 两人瞬间蔫了。 是啊。 没有扬哥的眼力,他们去了就是送菜的。 “好吧。” 郭涛悻悻地收起手机。 “知道了扬哥......” 丁芊芊也低下了头,刚才的兴奋劲儿全没了。 其实庄扬也不是故意吓唬他们。 因他知道这两人都是急性子,很容易跟苏彤彤一样,三言两语就被人给棒槌给坑了。 到时回头来哭,那就晚了。 见两人终于消停下来。 “那个,有个事要跟你们说下......” 庄扬清了清嗓子,准备宣布另一个消息。 他看了看郭涛,又看了看丁芊芊,语气带着点郑重: “现在开始,伊云月是我女朋友了。你们俩以后见了她,记得叫嫂子哈。” 话音落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什么?” “你俩在一起了?!” 郭涛和丁芊芊一起惊叫起来,声音大得差点把树上的鸟雀惊飞。 庄扬掏了掏耳朵。 心说不就是交朋友,这两货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郭涛震惊的嘴巴张得老大,恨不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卧槽!扬哥,你行啊。” “就这么不声不响就把伊大小姐拿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快说说!” 不过他一早就看出伊云月对自己兄弟不一般,就是没想到两人发展太快了吧。 庄扬其实也觉得快了些,皱了皱鼻子,“前晚的事。” 还把人家彻底拿下了。 “扬哥你......” 丁芊芊却一时接受不现实,腾地一下站起身,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瘪着嘴,还委屈上了,“你跟张晓燕才分开几天啊?你怎么......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她心里又酸又涩,像打翻了五味瓶。 原来庄扬喜欢的是伊云月那种成熟漂亮的类型。 哎,这下自己更没机会了。 “......” 这是在说他渣吗? 庄扬被他质问的无奈和头大。 这该怎么解释? 感情这东西,来了就是来了,哪有什么道理和先来后到? 张晓燕早已是过去式。 而他对伊云月的感觉...... 其实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但绝不是丁芊芊想的那样轻率。 要不然,他也不会跟两人说这事。 郭涛瞧丁芊芊是真伤心了,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随即站起身,一把揽住丁芊芊的肩膀,打着哈哈试图缓和气氛: “哎呀哎呀,芊芊,你看你激动啥子,这是扬哥的私事,咱们作为兄弟朋友,尊重祝福就完事儿了嘛。” “走走走,咱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 他将人往外带,笑嘻嘻哄着,“涛哥今天心情好,陪你逛街去。你看上什么了,涛哥都给你买,只要你开心就成。” “当真?” “绝对保真,你涛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那你有钱吗?”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涛哥我虽不算富有,好歹几万块还有拿的出来。” “哦。” 丁芊芊被郭涛半推半拉着,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失态。 但也一直明白。 庄扬从来都只把她当妹妹看待,不可能喜欢上自己。 要不然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这刻,她似乎有些放下了。 而庄扬看着两人消失在后院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就不明白了。 芊芊这丫头怎就看不出郭涛这小子对她的好呢? 是真看不见,还是视而不见? 罢了罢了。 这事他也掺和不了,就看两人的造化了。 庄扬也没多待,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伊云月也看了他有关在金玉堂开出帝王绿的视频,两人煲了三个多小时的电话,完全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好了,明天集雅轩的拍卖会上,你要是有看中的古画,钱不够跟我说。” 电话里伊云月突来的一句话,让庄扬听了哭笑不得,“不是,你还真当我是保养的小白脸了不成?” “我乐意,咋滴,你不乐意?” “......乐意乐意,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美梦呢。” “讨厌~” 两人又腻歪了半小时,这才挂了电话。 第79章 冲着我们来的 集雅轩的拍卖会定在下午。 庄扬不紧不慢才往集雅轩去。 其实他本想带郭涛来瞅瞅。 因他没打算买任何古玩,不过前提是有价值的漏可捡,那他肯定会下手。 但德叔想让芊芊跟着他一起来掌掌眼,这才带上一路叽叽喳喳的丁芊芊。 很快,三人来到集雅轩门前。 “你们俩给我记住了,待会儿千万不准乱冲动,只准跟着看。” 庄扬不放心,进去前还是特意叮嘱了两人一句。 这话两人听得耳朵都出茧了,真想给他一个白眼,但还是乖巧点头。 “知道了,啰嗦鬼。” “扬哥放心,我一定跟在你身边把嘴闭严实了。” 谁叫他们眼力不如庄扬的十分之一,认怂。 “行,咱们进去吧。” 庄扬见状,这才满意点头带着两人跨进集雅轩。 可走到后头的郭涛和丁芊芊不知在嘀咕什么,没有抬头看周围。 结果紧跟着庄扬跨进集雅轩门槛时,就差点与后面匆匆赶来的一伙人撞个满怀。 “哎哟!谁踏马走路不长眼啊?!” 一道叫骂声音响起。 郭涛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摔地上,顿时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他转身就开骂。 “嘶,谁他妈不长眼?呵,老子看明明是你......呃?是你臭小子啊” 骂到一半,才看清挡在面前的人。 正是那天拿着一推破铜烂铁学着庄扬,串出‘光绪配乾隆,民国凑热闹’笑话的那个混混嘛。 但马壮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对襟唐装,手里盘着两个核桃的中年胖子,正是彪哥。 是他们城南古玩街出了名收藏古玩的爱好者。 并且他眼力见还不错,被他捡了不少漏。 就是这人出了名的小气,要是谁抢了他看中的东西,准会找机会报复回去。 但这报复不是找人打一顿的事。 这家伙简直就是缺德,竟去浇死人家的发财树。 所以大家见了他躲开远远的,要不就面上客客气气,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要不然谁叫的发财树可就遭殃了。 庄扬也看清来人,眉宇顿时皱起。 竟能在这里遇见马壮,要说巧合,他可不信。 “小子,你骂谁呢?” 马壮也来了火气,上前一步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郭涛,眼神挑衅。 郭涛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个。 当即就要发作撩起衣袖,“草泥马,你真以为老子怕你啊!来来来,看最后谁凑趴......” “涛子。” 庄扬一把按住了郭涛的肩膀,“你又忘记我说的话了。” “扬哥,是这瘪犊子先......” “听话。” “哦。” 郭涛只能讪讪闭上嘴,但还是气不过横了得意洋洋的马壮一眼。 丁芊芊虽不知眼前的混混跟庄扬郭涛有什么恩怨,但也看得出来对方是故意来找茬。 “扬哥,咱们真就受了这窝囊气?” 她也忍不住气哼了句。 庄扬看了她一眼。“芊芊,你也听话。” 见两人彻底安静下来。 庄扬才冷眼扫过马壮脸上毫不掩饰的挑衅,又落在彪哥沉默看戏,实则眼神阴鸷的脸上。 他有些纳闷。 自己与这彪哥无怨无仇,这人怎对自己露出明显的敌意。 难道是为了给马壮出口气? 为了一个小弟,值当吗? 他收敛思绪,语气平淡地对着彪哥说道: “我兄弟急着进去,这才没注意,彪哥总不想在钱老板的地盘上闹事,坏了今天的拍卖会吧。” 钱老板,就是这集雅轩的老板。 今天举办的小型拍卖会,实则是古玩收藏爱好者的小型交流会。 他们会相互拿出一些古玩字画竞拍,且相互不知卖家是谁,但这种拍卖价格不会哄抬太厉害。 是否能捡到漏,那就全凭自己眼力见了。 而眼下选择息事宁人,并非惧怕。 而是不想在拍卖会前节外生枝,打乱自己的节奏。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 彪哥继续盘着手中的核桃,上下打量了庄扬几眼,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古玩街讲究个眼明心亮,更要懂规矩。” “我彪哥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是你兄弟没长眼撞了人,总得道个歉让我兄弟心里舒坦点吧?” 这话看似在当和事佬,实则句句都在挤兑郭涛不懂规矩,抬高自己。 “就是,彪哥都发话了,你小子赶紧跟老子道歉!” 马壮立刻挺直板腰附和,那唾沫星子恨不得直接喷到郭涛脸上。 上次被这小子揍了一拳,这次必须要出口恶气才行。 况且彪哥在外最好面子,见自己小弟被欺负,那岂不是当众打他彪哥的脸,这彪哥可忍不了一点。 就是精准拿捏住了这点,他才怂恿彪哥来参加今天的拍卖会。 甚至还承若,今天能让他大赚一笔。 跟这瘪犊子道歉? 郭涛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响。 但在庄扬眼神的示意下,只能强忍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哼!” 马壮得意地哼了一声。 彪哥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小马,咱们也进去吧,今天那幅《秋山访友图》可是难得,别错过了。” 说完,还特意瞥了庄扬一眼,眸底快速掠过一弄算计。 最后,他带着马壮大摇大摆地先一步进了集雅轩。 庄扬将彪哥的眼神收入眼里,眯了眯眼,这家伙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扬哥,你干嘛拦着我?那孙子明显是故意让咱们难堪。” 郭涛看着他们的背影,憋屈的鼻孔喷张,恨不得冲上去再揍那混混一顿。 丁芊芊也皱着眉,担忧地看着庄扬: “扬哥,那两个人看着就不像好人......” “急什么,一看他们今天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庄扬看向两人,耐心解释: “现在起冲突,正中他们下怀,你俩沉住气,别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我到要看看,他们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说不定,到时我们还能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当众吃瘪,岂不是更解气?” 虽不确定直觉准不准,但这两货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两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扬哥早有打算,才不会让他们受这窝囊气。 郭涛深吸几口气,压下怒火,“明白了扬哥,咱们听你的。” “对,待会儿就让那俩坏人丢尽颜面。” 丁芊芊挥拳附和。 于是三人随后进入集雅轩拍卖大厅,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第80章 秋山访友图 此时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大多是些本地古玩爱好者,还有些小店铺老板。 不少人正对着摆放出来的拍卖品,故作深高的点评。 “老王,你看那件青花罐,釉水还行,就是那画工有点粗糙了些,依我看就是个清晚期的民窑货。” “张老板眼力真不错!不过我觉得那件玉雕童子开脸不错,有点明味儿......” “嘿,我听说待会儿那幅明代山水才是重头戏呢。彪哥都看上了,肯定错不了!” “彪哥可是咱这片有名的藏家,眼力毒着呢。他说好,那肯定好。” “可惜,没人敢跟他抢,要不然谁叫发财树就倒霉了喽。” “哈哈哈,也只有他干的出这缺德的事来。” “嘘!彪哥还在这呢,小声点,别听见了你家发财树照样别浇死,你信不信?” “......” 彪哥和马壮就坐在前排显眼的位置,对几人的吹捧和揶揄皆不放在眼里。 反而指着那幅图,煞有介事地与马壮卖弄起来。 “小马,今个就让你掌掌眼,这副《秋山访友图》绢本老气,墨色沉稳,这山石皴法虽并非名家手笔,但颇得明中期神韵呢。你看哈,尤其是这秋林的渲染,层次感很强......” 他侃侃而谈,俨然一副资深鉴赏家的派头。 引得周围几个半吊子藏家频频点头附和。 其他一些老沉的收藏爱好者,深知彪哥不好招惹,则暗地里唏嘘不语。 “听见没?彪哥都说好了。” 马壮得意地朝庄扬他们这边扬了扬下巴,挑衅意味十足。 郭涛看得咬牙切齿,低声骂道: “装模作样,一群捧臭脚的货。” “就是,不就一副几万块的画嘛,至于吹捧的天花乱坠,难不成真有傻子哄抬价格不成?” 丁芊芊也厌恶地皱紧了鼻子。 好歹她也是考古专业,自然也看出那幅《秋山访友图》的价值。 庄扬对周围的一切仿若未闻,但也将目光落到那幅《秋山访友图》上。 尤其是画装裱的接缝处。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 既然那彪哥如此吹捧这画,定有深意。 就是演技太拙劣些。 心念一动,他双瞳微凝,左瞳金光乍闪。 那幅《秋山访友图》在鬼眼之力下,竟渐渐虚化,露出里面一层...... 看清这幅画的全貌后。 庄扬抱着臂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玩狎的笑容。 这画,他要了。 同时也料定,彪哥根本不知这画里内有乾坤。 拍卖会开始,前面几件不算太惊艳的古玩字画还算平淡的竞拍中成交。 甚至还有几件流拍。 全程庄扬没有吱声,郭涛和丁芊芊本来就是来掌掌眼,也没打算参与竞拍。 最重要的是。 他俩空荡荡的荷包不允许。 奇怪的是,彪哥和马壮同样保持着沉默,似乎是认定了那幅《秋山访友图》。 又经过几件古玩竞拍完。 终于轮到那幅《秋山访友图》,拍卖师提高了音量。 “各位藏友,接下来是本场拍卖的是明代佚名《秋山访友图》。” “此画绢本设色,品相完好,传承有序。起拍价,八万。” 灯光聚焦下。 那幅尺幅不小的山水画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 画面上描绘着秋日山景,层林尽染,山间小径有高士策杖而行。 绢色虽略显暗沉,但整体装裱考究。 在灯光下确实显得颇有几分古意,收藏价值自然是有的。 只是...... 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前排的彪哥,谁敢跟他抢? “扬哥,你说在场的有谁敢跟那两瘪犊子抢这画?” 郭涛好奇地捅了捅庄扬。 丁芊芊抢话,也看了庄扬一眼,“咱们不跟他抢就行,这画卖了也涨不了多少,何必去当那傻子。” 庄扬却意味深长的耸了耸肩,“我倒觉得还不错。” “什么?!” 两人闻言一阵惊愕。 他这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要跟彪哥抢这幅画吧? 不等两人出声劝庄扬不要犯浑。 台上的竞价开始了。 起初只有零星几人试探性地加价,价格缓慢攀升到十万左右。 “十二万!” 彪哥突然举牌,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 他盘着核桃,再次专业点评,“此画虽非大家之作,亦是明人佳作,值得收藏。” 顿了顿,话锋猛地一转,“不过,怕是有些人这辈子都买不起这样一副才十几万的画吧,怎还有脸跑来参加拍卖会。” 说这话时,得意的目光特意朝后面的庄扬看去,这是在讽刺他没钱,跑来装逼。 这没头没脑的讽刺,让众人一脸懵圈。 什么意思? 是讽刺没人敢跟他抢? 这不,有几个被激起好胜心的几个老板,立马举牌抬价。 “十三万!” “十四万!” 价格被迅速拉高,气氛开始热烈。 郭涛却气急了,这不是摆明在嘲笑他们吗? 他握紧手中的号码牌,看向庄扬,“扬哥,要不咱们走吧。我看着这里也没有一个内行的收藏者,怕是也不会知晓那纹身的线索。” 丁芊芊也紧张地看着庄扬,“就是,咱们不在这里受这气。” 庄扬的目光依旧落在那幅画上。 几秒后。 他朝郭涛抬了下下巴,神情认真道: “涛子,听我的。举牌,十五万。” “啥?!你抽了?” “举牌,别多问,到时会让你们知道原因,保证不亏反赚。” “......” 郭涛和丁芊芊纠结两秒,深知庄扬的鉴宝能力,说能赚钱铁定能赚。 于是郭涛立刻举牌: “十五万!” 嘿,鱼儿上钩了。 彪哥暗喜,毫不犹豫地跟上,“十六万。” 郭涛看向庄扬,庄扬再次颔首。 “十七万。” “十八万。” 彪哥紧咬不放。 “十,十九万。” 郭涛手心冒汗,声音有点发紧。 他心里清楚。 庄扬哪有这么多钱,顶破天十八万的存款,到时候真拍下来,拿屁股给人踹? 他咽了口口水,“扬哥,再跟上的话,咱们可拿不出......” 庄扬丝毫不慌,摆手打断他的担忧,“别紧张,咱们不差钱。” 他可是有个愿意包养他的富豪女友呢。 怕个毛线。 到时赚了钱,转给她不就是了。 第81章 这幅画,我们没亏 而这时,彪哥志在必得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十万。” 全场哗然。 一幅顶破天价值十几万的画,就这样被哄抬至二十万的高价。 谁踏马有钱烧的啊。 但场上不就有两个。 大家看好戏的目光,纷纷落在彪哥和庄扬身上。 郭涛看向庄扬,眼神询问还跟吗? 庄扬面色平静如水,再次点头。 郭涛一咬牙,“二十一万!” “二十二万。” 彪哥立刻喊出。 然后转过头,狡黠的地看着庄扬,“小兄弟,眼力不错啊?” “不过,年轻人就是火气不要太旺,这画我真心喜欢,不如让给老哥我?就当交个朋友,何必伤了和气,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这二十多万可不是小数目......” 他故意把话说得阴阳怪气,这是料定庄扬好面子,也要跟他争个高低。 马壮也适时地转过头,朝三人竖起中指,“就是,没钱就滚蛋,别在这里踏马的丢人现眼。” 这可把郭涛和丁芊芊给气坏了,两人脸涨的通红。 但庄扬没发话。 两人也只能先憋着,可不能坏了庄扬的好事。 庄扬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那俩瘪犊子的挑衅。 心说,这两货就差把‘你赶紧买,坑挖好等你跳’几个大字写在脑门上。 呵,跳就跳。 看看最后谁笑谁哭。 他侧目,平静地对郭涛说:“涛子稳住,二十五万。” “艹,咱们二十五万!” 郭涛似乎想到什么,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可不管了,今个一定要让那俩瘪犊子少狗眼看人低。 他们没钱? 哼,可他扬哥的女朋友有钱啊。 眼见猎物跳进了坑,彪哥立马装模作样的露出肉痛和惋惜表情。 “唉,现在年轻人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为争这一口气值得吗?” 他煞有其事叹了口气,摇摇头,“行行行,既然你这么喜欢,老哥我忍痛割爱了。” 他放下了牌子,和马壮交换了一个奸计得逞的狂喜眼神。 看吧。 这货还真是个煞笔,这下咱们净赚大几十万啊。 “二十五万,成交!” 拍卖师一锤定音,此局已定。 众人纷纷对庄扬不怕死与彪哥抢东西的举动,竖起大拇指。 但投来的目光里。 只有同情,嘲笑,幸灾乐祸。 为了争这一口气,就买下这根本不值二十万的古画。 这小子真是脑壳被门夹了吧。 郭涛瞬间感觉腿有点软,“扬哥,你真有把握?” “是啊,扬哥,这画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非买不可?” 丁芊芊也紧张得小脸发白,紧紧抓住庄扬的胳膊。 “其实......” 庄扬刚开口,彪哥已经带着马壮和几个半吊子藏家围了过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聚拢过来。 “哟,恭喜恭喜啊!小兄弟好魄力,二十五万拿下这幅明代精品。” 彪哥假惺惺地拱手,脸上堆满虚伪的笑容,“虽说不是名家之作,但年份摆在这儿,品相又这么好。” “你这二十五万绝对值,转手轻轻松松卖三十万,呵呵。” 他身边的几个半吊子藏家也纷纷附和。 “彪哥说值,那绝对值!” “小伙子有眼光,这次可捡着大漏了。” “哈哈,这漏捡得漂亮啊。” “......” “哼,算你小子运气好,今个是彪哥让着你了。” 马壮则抱着胳膊,一脸痞相地斜睨着郭涛,催促道: “赶紧的,掏钱交割,别磨蹭了。” 郭涛和丁芊芊脸色难看。 庄扬终于开口,站起身从容扫了一眼众人,“值不值,总要看过才知道。” 说着,径直走到台前,对拍卖师说: “麻烦了,可以让我先看看画吗?” “......可以。” 拍卖师朝一直在旁静静观察局势的老板眼神请示,得到老板的允许,才示意工作人员将画小心捧过来。 庄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着欣赏画面。 而是小心翼翼地拿起画轴两端,将画幅微微倾斜,手指抚过画芯边缘与裱绫的接缝处。 顿时他眯了眯眼,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果然如鬼眼所现实的一样。 彪哥见状,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但立刻强作镇定,嗤笑道: “别在这故弄玄虚浪费时间了,这可是明代开门的老东西。你就算在瞅出个花来,这东西也是你买下了。” “古玩行的规矩,买定离手,大伙儿说是不是?” 他故意煽动群众给庄扬施压。 早拿钱,早安心。 “就是,磨叽什么?赶紧给钱!” 马壮不耐烦地吼道,“要我说,你们该不会钱不够想赖账啊?” 这时,四周又传出不少议论声。 “该不会是真反悔了吧?” “二十五万买个佚名画,悬啊。” “我看彪哥鉴定得挺准的,应该没问题吧?” “唉,冲动是魔鬼啊,现在后悔也晚咯。” “......” “值。” 议论声渐高时,庄扬放下画,转向满脸焦急和惶恐的郭涛两人,自信勾唇,“这幅画,我们没亏钱。” 他这话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没亏钱?哈哈——” 彪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画狂笑,“二十五万买张破绢纸,你说没亏?小子,你是输不起,得了失心疯吧?” 这下彻底忘了伪装。 马壮也讥笑着上前一步,撸起袖子,“少废话,要么给钱,要么把画留下,再赔违约金。不然老子让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门!” 显然今天不让庄扬几人吐几口血,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 要知道这违约金可不少。 这下庄扬一定能赔得血本无亏,还能再城南彻底抬不起头来。 这下他就能跟袁兵交代,小赚一笔。 甚至还能再彪哥手上拿到好几万的好处。 一想到这。 他吸了吸贪婪的口水,恨不得立马看到这小子出洋相。 庄扬依旧懒得搭理两人,拿着画,又看向拍卖师。 “请问,有镊子吗?哦对了,镊子要小巧锋利的。” 这是什么操作? 拍卖师被这变故弄懵了,又瞧了眼角落里看戏的老板。 见老板点头,他才让人去准备。 彪哥脸色微变,“你想干什么?毁坏拍品可是要负全责的,你小子可要想清楚。” 不知为何,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难道这画,真如这小子说的值那二十五万? 第82章 画中画 庄扬不理他,拿着画来到一张八仙桌上铺平整。 等工具送来后,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 他用小镊子动作轻缓,又小心地探入画芯边缘与裱绫的接缝处,神情格外专注。 “他在干什么?” “嘶,这小子该不会真要毁画吧?” “不对,这手法......好像是在揭裱?” “......” 郭涛和丁芊芊悬着一颗心,紧张的守在庄扬身旁,期待这画里到底有什么乾坤。 气氛冷寂了几分钟后。 在庄扬的操作下,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庄扬用镊子揭起那层覆盖在表面的薄绢。 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了下方一幅全新的画作展现在众人眼前。 “天啊!画下有画?” “艹,这是......画中画!” 惊呼声瞬间炸开。 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桌上那幅暗藏在表下的画。 入眼所及。 这幅画同样是山水。 但构图更为开阔疏朗,笔墨酣畅淋漓,意境深远,充满了文人逸气。 山石的皴法遒劲有力,树木点染生动自然,远山云雾缭绕,近处溪水潺潺。 更关键的是。 在画面左下角,赫然钤着两方朱红的印章。 彪哥和马壮的脸色惨白。 怎会这样?! 彪哥更是下巴都快惊掉下来了,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因这画是他让人偷偷拿来拍卖。 听了马壮那小子的建议,用这画大赚一笔。 谁知踏马知道,这是幅画中画。 这下......亏大发了啊! 庄扬视若无人。 只是指着那两方印处,挑眉一笑: “印文呢,是文征明印和衡山。这才是此画的真面目,明代吴门四家之一,文征明的真迹《溪山清远图》。” 随即,他又拿起被揭下的那层薄绢,展示给大家看。 “这层覆盖的伪作,用的是同时期的薄绢,仿的是明中期常见的粗率山水风格。” “作伪者手段高明,利用了古画重裱将伪作裱在原作之上,遮盖了真迹和落款,再用做旧手法以假乱真来掩人耳目。” “其目的呢,其实不用我说,大家都是内行人,也该都知道这很可能是为了在特殊时期保护这幅珍贵的文征明真迹。” “而这种画中画,套层裱的手法,在古书画作伪和保存中虽不常见,但有迹可循。” 庄扬的解说条理清晰,再加上眼前的文征明真迹,彻底征服了所有人。 短暂的死寂后。 众人再次发出惊叹和议论声。 “文征明啊,真的是文征明的风格,这下准没错了。” “我的天!这小伙子的眼力......神了嘿。” “画中画......居然真有这种手法,今天我算是开眼了。” “从二十五万的佚名画,变成文征明真迹?这可是翻了十几倍啊。”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就是那庄扬,就是昨天开出帝王绿的那个庄扬。我是说名字咋这么耳熟。” “原来是庄大师?难怪,难怪啊!” “敬佩敬佩啊......” 这些曾附和彪哥拉踩庄扬的人,此刻各个变脸跟喝口水轻松般,完全没瞧见彪哥脸黑的能滴出墨汁来。 郭涛和丁芊芊完全只知道眼睛瞪得溜圆,对着那幅价值连城的真迹傻笑。 果然跟着扬哥捡漏,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原本一幅画,现在秒变两幅。 虽说那佚名画远远没有这副文征明真迹有价值,但几万块也是钱啊,这下真的赚大发了! 庄扬将手中的那层薄绢和那幅《溪山清远图》又覆盖在一起卷好,又掏出银行卡一起递给还在傻乐呵的郭涛。 “涛子,去交割。” 他手中捏着的银行卡里,有伊云月给他转来的一百万。 其实他只找她借七万,结果这女人给他豪迈一挥,到账一百万。 啧啧啧,被女人包养的感觉真好。 不过,这钱他还是还给伊云月。 他庄扬可没用女人钱的习惯,即使是女友也不行。 咕哝~ 郭涛咽了口口水,接过画和银行卡转身就去交割,“好,我这就去。” 眼见两幅画就这样收入庄扬手中,马壮是又惊又恐,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啪——! 彪哥却不甘心,猛地一拍桌子,着庄扬破口大骂: “艹,你个王八羔子!” “你......你耍诈,这画明明是老子的,你赶紧还给老子!” 说着,就想冲上来从郭涛怀里抢画。 “呸!彪哥你下就更缺德了啊。” 郭涛哪能让他抢去画,抱着画就往拍卖师身后躲,鄙弃的碎了一口,“你好歹在古玩圈有些名气,难道这是想当众坏了规矩吗?” “再说了,这画就算之前是你的,但现在也只能是我家扬哥的!” 这画被庄扬拍下,不管有没有付钱,也不论这画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画只能是庄扬的!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但不敢出声帮庄扬,怕彻底得罪彪哥。 不过这下,明眼人都看得出。 这幅画中画是彪哥暗中拿出拍卖,故意哄抬价格和刺激庄扬,就是为了套路庄扬花大价钱买去。 没想到。 这下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呐! 丁芊芊也叉着腰,瞪着极其败坏不讲规矩的彪哥,“就是,彪哥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怕是这古玩圈没人敢跟你做生意了。” “老子,老子......不管了,今儿就要拿回老子的画!” 彪哥气红了眼,本就是个嚣张人,这下还管什么规不规矩。 他伸着胳膊就要从拍卖师身后揪出郭涛来,唾沫星子飞了神情无奈的拍卖师一脸,“你给老子让开,还有你这瘪犊子在敢跟来自躲一下,老子定.....” 见局势失控,庄扬脸色沉了下来,几步上前想阻止彪哥,“彪哥,你......” “胡彪,闹够了没有!” 这时,一道肃冷的声音抢先一步阻止了彪哥丢份的举动。 庄扬刚抬起要拽开彪哥的手,顿时僵在半空。 循着众人视线看去。 一位穿着讲究,气度沉稳,头发往后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人,从拍卖台侧方步伐沉稳的朝庄扬和彪哥走来。 他冷厉的眸光,盯着几乎失控的胡彪。 “古玩行的规矩,钱货两讫,打眼了就是打眼了。” “你这是想在我这里坏了规矩?怎么,以后还想不想在圈里混了?!” 他就是这集雅轩的老板,钱忠。 第83章 霍小姐,这是巧合吗? 这幅画中画是胡彪让人匿名寄拍,这事他一开始就知道。 本来客户的私事他无权插管,但在他的地盘上闹事,那他可就管定了。 在古玩行混的人,怎会不清楚这行的铁律。 今天这跟头,胡彪栽定了! 但彪哥还想极力力争,指了下钱忠,又指了下自己,“钱老哥,以我俩的交情,你怎能.....” “生意场上,不谈交情,只谈利益和规矩。” 钱忠冷哼,丝毫不给彪哥面子,指向大门方向,“慢走,不松。” 虽说这胡彪在他们城南古玩街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喜欢用威胁来收藏些古玩的地痞。 但他钱忠可不怕这小子。 因一山比一山高,胡彪也忌惮钱忠身后那神秘的靠山,自然不敢去浇死他店的发财树,更不敢暗中报复。 庄扬收回手抱着臂,上下扫量了眼前一身正气的钱老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人有点意思...... “钱老板,你,你们.....” 彪哥还是被钱忠给吼住。 看着周围人鄙夷嘲笑的目光。再看看庄扬平静无波的眼神。 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只能狠狠地瞪着庄扬,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好,很好,庄扬,你给老子等着!” “今儿这事我跟你没完,哼!马壮,咱们走着瞧!” 撂下狠话。 他猛地一甩胳膊,推开拦路的人,怒气冲冲地冲出了集雅轩。 马壮也再无脸面留下,怨毒地剜了庄扬一眼,连句狠话都说不出来,低着头,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 这两人来时的高高在上,此刻只剩狼狈逃窜。 “哈哈,没想到彪哥也有吃瘪的时候。” “就是,这下跌份了吧。” “......” 大厅里爆发出哄笑声和嘲讽声,送走了这两个设局坑人的家伙。 郭涛和丁芊芊见闹事人走了,继续与工作人员交割画。 而这时。 钱忠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到庄扬面前。 他笑容满面地拱了拱手,“庄大师,好眼力好手段,佩服佩服!” “鄙人姓钱,专营书画。不知庄大师这幅文征明的《溪山清远图》,是否有意割爱?我愿出这个数。”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万?” 有人小声猜测。 钱老板笑着摇头,声音洪亮,“五百万!支票支付,当场交割!” 嘶——! 又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二十五万入手,转眼五百万! 这简直是点石成金呐。 庄扬摸着下巴想了想。 在没揭画前,鬼眼便跟他估了价。 [明代佚名《秋山访友图》,具有收场价值。但画下的文征明真迹的《溪山清远图》,是价值至少四百万以上。] 通过鬼眼的透视下,他也确实看清那层薄绢下的真容。 既然这彪哥迫不及待让他往下跳,这只赚不赔的宝坑,不跳那就真对不起沙币挖坑人了。 本来自己也没有收藏的爱好,自然这画也要找人出手。 这五百万的价格算很有诚意了...... 他先看了看激动得说不出话的郭涛和丁芊芊。 转而微微一笑,对钱老板点了点头: “钱老板爽快,那就依你。” 交易迅速完成。 郭涛看着手中五百万的支票,手还在发抖,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家扬哥......这下真的发了啊!” “是啊,没想到今天我跟来真是掌眼了......” 丁芊芊看着支票上的数字,眼睛亮得惊人。 “多谢钱老板刚出来给我主持公道,要不然,这局面也不会如此轻松化解。” 庄扬爽朗笑着,对钱老板拱手致谢。 这下全场看向庄扬全是惊叹、敬佩、羡慕的目光。 但拍卖会也收了尾,大家感叹几句也就各自拿着拍下的宝贝三两群散去。 不到片刻。 拍卖会上只剩下庄扬,郭涛和丁芊芊三个外人。 郭涛见状,将支票揣进兜里,用胳膊肘撞了下庄扬的手臂,“扬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故意看他们跳坑?” “我的天呐,这下子咱们有了五百万啊!我......我......” 他激动得说不出话。 丁芊芊也蹦跳着,脸上是纯粹的崇拜和喜悦,“扬哥你太厉害了,刚才我都快吓死了.原来你早就看穿了,哈哈,太解气了!” “行了,你俩稳重点。记住,古玩行里眼力是根本,但更要沉得住气。” 庄扬看着兴奋的两人,他也开心,拍了拍郭涛的肩膀,“今天要是你们沉不住气露了怯,或者被他们吓住不敢加价,这漏,也就溜走了。” “是是是,咱们记住了。” 两人跟小鸡啄米似的,开心像吃饱糖的孩子。 “那钱老板,我们就先......” 庄扬见今天来参加拍卖会上没一位资深收藏者,想必也问不出那红眼纹身线索,准备告辞走人。 “庄大师要是不嫌弃,可否留下喝口茶?” 钱忠发出了邀请。 找他喝茶? 庄扬疑惑,这是要干嘛? 不过又转念一想。 这钱老板可不就资深的字画收藏爱好者吗,找他问问不就成了,说不定还真知道些什么。 “那好,钱老板热情,那我自是要好好尝尝钱老板的茶。” 他点头应下。 转而扭头看向身旁的郭涛和丁芊芊,“你俩先回去吧。” “成,我和芊芊回德叔那等你。” 知晓庄扬有正事要办,两人朝钱忠礼貌点头算作打招呼,便离开了集雅轩。 庄扬也随钱忠上了二楼雅间。 嘎吱。 雅间门被推开,庄扬紧随钱忠身后进入屋内。 却瞧见屋内还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 霍倩。 霍倩正端着茶杯品茗,但那清丽的双眸在庄扬进屋那刻,便一直落在他身上。 嘴角的笑意浓郁。 庄扬见状脚下一顿,下意识皱眉。 “霍小姐,这是巧合吗?” “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 霍倩放在茶杯,轻佻的耸了下肩头,“你觉得是巧合,那便是巧合。若不是,那便是咱们的缘分呗。” 庄扬嘴角一抽,“......” 孽缘吧。 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 更让他疑惑的是。 这集雅轩是马老,正是这女人的舅舅推荐他来的,如今这女人也在这里,显然也钱老板十分熟络的样子。 他们这样安排到底有何用意? 第84章 古墓货 钱忠刚在霍倩一侧旁的沙发上站定脚。 见庄扬杵在原地不动,他笑着朝自己对面的单人沙发处做了个请的手势,“庄大师不急,坐下喝口茶再聊。” 显然一早就知两人认识。 既然来了,撂面子走人那就显得他小气了,庄扬抿了嘴,在那单人沙发上坐下。 正好也坐下霍倩的侧首边。 钱忠见状,拎起茶壶先给霍倩快见底的茶杯添满茶,才给庄扬倒了杯,然后是自己。 看得出来,这钱忠对霍倩十分尊重。 “钱老板约我喝茶,也是你的意思?” 庄扬拿起冒着氤氲热气,茶香浓郁的茶杯吹了吹,才呷了一口,“你到底想干嘛?” 他问得很直白。 如果只是扯他来闲聊,他可那么时间去浪费。 “庄扬,你怎么老把人往坏处想。” 霍倩听了,不悦地撇了下嘴,“我不就是上次亲了你一下,你没必要这么介怀吧。” 庄扬翻了个白眼,“......” 这事有必要拿出来说吗? 还有人外人在呢。 “呵呵。” 钱忠尴尬一笑,但也没多问。 他搓着手,望向庄扬解释,“庄大师别误会,这次是钱某单纯想请你喝口茶。” “这不,我手上正好有一副拿不准的字画,刚在楼下见庄大师眼力过人,想请庄大师帮我看看。” 说时,他已经起身朝一旁的储藏柜走去。 庄扬疑惑看去。 只见钱忠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深色檀木盒,走到屋内另一侧的长桌前放下。 他打开盒盖。 动作缓慢地从中取出一卷泛着岁月光泽的字画,在长桌上缓缓展开。 真只是单纯让他鉴赏字画这么简单? 庄扬坐在原位没动,目光先瞥了一眼旁边的霍倩。 霍倩正优雅地品着茶,眼神平静,仿佛真的只是来看场热闹。 见状,他咂了下嘴。 心想刚钱老板也算帮了自己,总不能拂了他对方面子吧。 于是放下茶杯起身,迈腿走到长桌前。 “庄大师,你请过目。” 这时钱忠恭敬地递过一个高倍放大镜。 庄扬接过放大镜,微微俯身,对着每一处细看。 是一幅笔力遒劲,气势磅礴的书法作品,落款处钤印清晰可辨‘文徵明印’。 墨迹酣畅,布局精妙,确有名家风范。 他用鬼眼一探究竟。 金光转瞬间乍现流转。 [明末清初仿衡山先生笔迹,因仿制年代相当久远,其价值当在百万之数。] [特别提醒:这是墓主人生前得此佳作,亦未能辨其为仿作,故将其视为珍品带入墓中陪葬。] 什么?! 这是幅古墓货! 这竟是从墓葬中流出的陪葬品。 庄扬皱眉。 文徵明的真迹在当今拍场动辄数千万,虽说是件防货,但这东西来路不正。 钱老板手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是非法所得? 还是走了某种隐秘的灰色渠道? 他深知这其中的水有多深,更明白这不是他该问和能问的。 再说了,这钱老板请他来的目的仅仅是鉴定真伪。 霍倩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 双手随意地撑在桌沿,目光扫过字画。 最终落在庄扬专注的侧脸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得如何了,是文徵明的真迹吗?” 钱忠也紧紧盯着庄扬,脸上维持着客气的微笑,“庄大师有何见解,只管直说。” 庄扬直起身,放下放大镜。 沉吟片刻。 他抿了下唇,才谨慎地开口,“这个嘛,两位恕我眼拙。文衡山的书法本就精妙入神,后世仿者众多,我这一时也拿不太准。” 他这话半真半假。 要不是有鬼眼,单凭自个的肉眼和经验,这幅字画仿得实在太高明。 无论是纸张、墨色、笔意、钤印,都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即便是他,也不敢百分百断定。 最主要的是。 这货来路不明,他怕引火上身,所以还是低调些为好。 钱忠听了脸露失望,双手背后,叹了口气: “唉,不瞒你说,我混迹古玩行十几年自认眼力不差,但这幅字我是真拿不准它到底是衡山先生真迹,还是后世哪位高人的仿作。” “若真是仿作,那这仿制者的手段简直堪称鬼斧神工了,让我都打了眼了,哎.....” 庄扬敷衍地笑了笑,没有接钱忠的话茬。 反而将目光转向霍倩,挑眉反问: “霍小姐可是咱们城南收藏协会的首席鉴定师,眼力见识可不比我差吧。难道......连你也有拿不准的时候?” 他想试探霍倩今日来的真实意图。 按道理,这幅高仿字画柯老定能瞧出一二,何必要拉着他来鉴定。 这不是舍近求远,多此一举吗? 霍倩听了他的试探,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这笑,笑得意味深长。 “你这话说的,鉴定师也是人呐。” “我这肉眼凡胎的,总也有眼力不济看不准的时候吧。难道一次瞅不准,这就很奇怪了?” 她轻描淡写地将问题挡了回去。 庄扬摸了摸鼻子,“......” 心道也是。 谁能像自己一样有鬼眼这种作弊器? 见他不愿接茬,霍倩轻撩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发丝,嘴角笑意更深: “庄扬,这里没有外人,藏着掖着就没必要了吧?” “我知道,你看出来了。” 她的语气笃定,压根就不信庄扬也有眼拙的时候。 庄扬心头一凛,“......”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装糊涂反而显得心虚。 于是,他指向桌上的字画,语气肯定地说: “不错。此字画并非真迹。” “这笔迹呢,确实是有人模仿文徵明公的笔法,看得出来那仿者的功力深厚。不论是笔迹还是墨色,做旧手法可都是极其高明,几可乱真。” “不过,这仿制年代应该是在明末清初。虽说不是衡山先生亲笔,但也算是一件有历史传承,工艺精湛的仿古精品。” 他摸着下巴,说出果鬼眼提供的价格范围,“以目前市场行情,这字画的价值差不多在百万左右。至于来历嘛......” 顿了顿。 他没直接点明是古墓货,但意思不言而喻,“不用我多说,霍小姐和钱老板想必也清楚吧。” 第85章 你胆怂个什么? 此话一出。 霍倩和钱忠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眼前才进古玩行短短几年的小子,不仅轻易看出此画的真伪,连仿制的大致年代和价值都判断得如此准确。 甚至看穿了来源。 这能力,令人骇然。 “神了!庄大师,你这眼力真是神了呀。” 钱忠收敛心绪,激动地搓着手,连声赞叹,“佩服佩服,钱某心服口服。” 霍倩则深深地看着庄扬,意味深长地赞道: “庄扬,你的眼力......果然非常人所能及呢。” 啥意思? 说他不是正常人? 这话让庄扬感觉极其不舒服。 心说刚自己也没挑明这字画是古董货,怎就认为他连这个瞧出了? 这女人怕不会也有什么作弊神器吧? 不过他可不会去问。 他轻吸口气,有些不自在的摆摆手,习惯性地打马虎眼: “霍小姐过奖了,我不过是跟着德叔在古玩街混久了,见得多了些,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说不定我这鉴定结果也有误呢。” 反正自己不提‘古墓货’三字就成,随便他们瞎想。 钱忠和霍倩自然不信他的瞎猫论。 霍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钱忠微微颔首,“钱老板,辛苦你了,把画收起来吧。我有些事,想单独和庄扬聊聊。” 钱忠心领神会,连忙收起那幅还是有价值的高仿字画,放入檀木盒中。 “那二位慢慢聊。” 他对霍倩和庄扬点点头,快步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紧闭。 房间里空气瞬间变得凝滞而暧昧。 跟他单独聊啥? 庄扬心下疑惑。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充满戒备地看向气定神闲的霍倩。 “霍小姐。” 他扯了扯嘴,“你要跟我讨论什么?最好是正经事,要不然我可没时间陪你唠嗑。” “怎么?上次不就是亲了你一下,你有必要这么防备我?” 霍倩丝毫忘了上次的窘迫,反倒打趣起他来了。 庄扬哼了声,“霍小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这女人看着温婉沉稳,实则.....闷骚。 “多谢夸奖。” 霍倩全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倒迈脚朝他缓缓走去,“不过,我倒是听了你的话,好好学了下如何接吻,勾起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哈?” 庄扬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该是说。 这女人想要对他做些什么? 眼见霍倩还有几步靠近自己,他连连后退,可没几步大腿撞到身后的沙发扶手。 “霍小姐,你该不会又想勾引我吧?” 他被迫停下,皱眉看向眼前媚眼如丝,依旧朝他靠近的女人。 霍倩平日里对外那股优雅端庄的气质瞬间消散。 她慵懒地轻点自己性感的红唇,眼神瞬间变得妩媚至极,声音勾人: “庄扬,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上次碍于舅舅和外人在场,我这才没拉着你,让你好好验验货。” “正好现在只剩下咱俩,要不你看看我学习的成果如何?是否能让你对我有反应?” 简直是赤裸裸的挑逗。 验货? 有反应? 庄扬听得面皮微微一抽,“......” 暗骂这女人简直恬不知耻,竟敢如此直白地勾引。 但这反而让他更加确信. 霍倩对自己绝非简单的兴趣,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的图谋。 他索性杵在原地不动,任由那双涂着蔻丹的玉手攀上自己的脖颈。 随即,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哦?那要是......我还是对你的勾引没起任何反应,你又该如何呢?霍小姐。” 他刻意加重了‘勾引’二字。 霍倩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 反而得寸进尺地将整个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用那傲人的曲线若有似无地蹭着他坚实的胸膛。 女人独特馨香的气息呵在他的颈侧,声音甜腻得能拉出丝来: “没关系呀。” “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嘛,我有的是耐心。” 她就不信,眼前的男人是个和尚。 不过确实。 庄扬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温香软玉在怀,酥软的触感和撩人的气息怎可能毫无影响呢。 这不,一股熟悉的燥热在小腹悄然升腾。 但他强压下本能的冲动,身体绷得更紧,声音却冷得掉渣: “呵呵,霍小姐,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你这样,就不怕被人笑话是插足的第三者?不怕坏了,你中海收藏协会首席鉴定师的名声?” 况且这女人家世背景显赫,像她们这种大家族更在意在外的名声。 “我知道,不就是那个伊云月嘛。” 霍倩毫不在意,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上次便瞧出了。 只是没想到两人发展这么快。 不过这便说明。 眼前的男人,很容易接受一段新感情。 正好。 那她成功将这男人留在自己身边的几率更大了。 思及此。 她愈发大胆,手指轻轻摩挲着对方微凉的薄唇,眼神迷离: “放心,我又不会跟她抢你。你是不是我男朋友,我倒是不会强求。” 她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 这话彻底把庄扬惊懵了。 这是正经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那她这费尽心机的撩拨自己,甚至不惜献身又是图什么? 难道真如她所说。 只是单纯的寂寞空虚,想找个顺眼的男人玩玩解闷? 啧啧啧,这理由未免太过荒唐吧。 谁信啊。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压下翻腾的思绪,眯起眼试探问道: “不过我就纳闷了,你说像你这样家世背景,个人能力,外貌身材都出众的女人,放眼整个中海,怕是也找不出几个对手吧?” “你霍大小姐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干嘛非要赖上我?” 他刻意停顿,“再说了,你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哥陪你玩玩,岂不是更省心,说不定还能原地结个婚啥的。”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霍倩闻言挑了下眉梢。 知道他这是拒绝自己,可这男人却没有推开自己。 暗自得意。 看吧。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故装高尚矜持呢。 她手指沿着男人的唇瓣一路下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打着暧昧的圈圈。 声音更娇了。 “因为......我只看中了你呀。这不是只想与你亲近亲近。” 说着,她仰起脸,红唇几乎贴上他的下巴,“再说了,我又不要你负责,你胆怂个什么?” 第86章 还是太差劲了 “怂?” 庄扬这下不乐意了。 哪能说男人那方便怂的? 这不,他骨子里的桀骜瞬间被点燃。 他猛地抓住她那只在自己胸前作乱的手,另一只手臂则扣住对方盈盈一握的柳腰,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 “你——” 霍倩猝不及防的低呼一声,整个人被紧紧箍在他怀里,双眼瞪大望着他,显然是被吓着了。 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能清晰感受到彼此骤然升高的体温和心跳。 “霍小姐,你这是在故意刺激我陪你玩这场游戏啊?” 庄扬顺势低下头。 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脸上。 他脸上扬起一抹痞气十足的坏笑,“但我更好奇了,你到底图我什么?” “宁愿主动献身也要跟我扯上这不清不楚的牵连?难道......” 顿了顿。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是真对我心动了不成?” “......” 霍倩被他追问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男人太敏锐了,根本不好哄骗。 尤其是此刻如此近距离的压迫感。 男人身上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和那双锐利的眼睛,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和紧张。 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 她强装镇定迎上他的目光,依旧笑得娇媚,“是呀,我喜欢上你了,庄扬。” 这话半真半假,心动或许有几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喜欢上自己了? 庄扬眯起眼睛。 他还是不信。 但此刻,他决定改变策略。 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看看,这女人到底能玩到什么程度。 说不定自己动点真格的,她就怕了呢? 这么想着。 庄扬脸上的坏笑加深,带着几分邪气: “那好啊!这送上门不要我负责的美人儿,我要是推开了......” 他故意顿了顿,手臂猛地用力,搂着霍倩一个利落的转身。 “啊——!” 霍倩只觉得天旋地转,惊呼声尚未落下,后背就陷入柔软的沙发里。 紧接着。 男人滚烫沉重的身躯便覆压上来。 庄扬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依旧牢牢扣着她的腰,将她压的不得动弹。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 鼻尖对着鼻尖,灼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暧昧。 霍倩的脸颊和脖颈瞬间涨得通红,心脏狂跳得像擂鼓,大脑一片空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温度,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庄扬,你......” “怎么?这就怂了?” “我,我才没有。” “哦?” 庄扬玩味挑眉,“霍小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刻意压低了身体,戴着威胁的气息。 “要不然......待会儿一发不可收拾,你可别哭。” “......” 霍倩心头狂跳,紧紧咬着下唇。 说实话,她并非真的深爱庄扬。 但眼前的男人确实让她心动。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她必须抓住,必须扯上关系的东西! 家族那边的压力,让她不能退缩。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羞耻感。 再次伸出双臂,用力勾住庄扬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 她红唇贴近他的唇瓣,柔情笑着: “那你想多了,你可是我霍倩看上的男人,自然不会后悔,又怎会哭呢?” 庄扬:“......” 这女人玩真的? 霍倩将他的错愕收入眼里,嘴角的笑意更深,“只要你以后愿意时不时来陪陪我,我绝不会打扰你和伊云月的生活......” 话音未落。 她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主动仰头,吻上了庄扬的唇. 这个吻。 虽然还是有些生涩,但比上次吻的深情。 庄扬怔了怔。 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来真的谁不会? 他没有推开,反而十分配合地回应了这个吻。 两人在沙发上纠缠,气息粗重。 霍倩似乎被挑起了浴火,浑身滚烫的厉害。 双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身体像藤蔓般紧紧缠绕,似乎想更进一步...... 然而,庄扬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心里清楚暧昧可以。 但决不能轻易跟这女人玩过火。 当霍倩的手试图向下探去,想要突破最后防线时,庄扬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骤然抽离了这个深吻,“霍小姐,看来你是真的寂寞了。” 随即坐起身,抬手随意地抹了下嘴角残留的余温,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眼神却清醒得可怕。 被推开的女人瞬间羞愤不已,“庄扬,你什么意思?!” “啧。” 庄扬戏谑的咂咂嘴,“你的吻技嘛,确实比上次大有长进,也够热情。可惜......” 故意顿了顿。 他促狭地朝自己下身努了努嘴,“你这撩拨男人的技术活,还是太差劲了。你看,我小弟根本没什么激情嘛。” 他刻意用了极其粗俗直白的话来羞辱霍倩。 “庄扬!你混蛋!!” 霍倩顿时脸色大变。 巨大的羞耻感如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精心营造的氛围,她豁出去的主动,她自以为是的魅力...... 在这个男人轻飘飘的点评和那近乎羞辱的反应面前。 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 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还是在她主动献身的情况下。 她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随即,猛地坐起身。 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被扯得凌乱的衣襟,一边死死瞪着庄扬。 嘴唇哆嗦了半天,却只憋出一句毫无反击之力的狠话: “你......你不要太过分!” “哟,我过分?” 庄扬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也拍了拍自己被揉皱的衬衫。 随即,居高临下地睨着沙发上羞愤欲绝的女人。 “霍小姐,你这话讲的可就冤枉人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这下又怎能怪我?” 他嘴角勾起恶劣又揶揄笑容,“不过建议你啊,还是回去继续在网上好好学学,怎么真正勾起男人对你的欲望吧。学好了,再来找我。” “我嘛,随时欢迎咯。” 丢下这句充满讽刺的邀请。 不再看霍倩那精彩变化的脸色,转身,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走向门口,拉开房门离开。 第87章 这真是亲姐吗? 砰!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 “庄扬!” 霍倩抓起沙发上的靠枕狠狠砸向房门,又气又恼地捶打着沙发。 精心设计的局面彻底失控。 不仅目的没达到,反而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还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可恶! 她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用力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羞愤的声音: “庄扬,你给我等着!” “我就不信,我霍倩征服不下你……” 庄扬直接离开了集雅轩。 至于问钱忠有关那红眼线索的事,他决定不问了。 在他摸不透霍倩那女人的意图前,还是要小心行事。 万一被暴露自己正在追查父亲死亡真相,那暗地里的那些人定会想办法来对付自己。 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应付。 就怕连累身边的亲人,朋友和挚爱...... 庄扬回了趟德宝斋,拉着郭涛去银行兑现了那五百万的支票。 这次郭涛打死也不收他分来的一半钱。 最后只收了几万块,还有些不好意。 庄扬也不跟他掰扯了,只能随他了。 “扬哥,咱们接下来去干嘛?” 郭涛走出银行,问向一旁的庄扬,“咱们去撸几串?” 上次就说好要一起整两口,没去成的。 庄扬见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回租出房也是一个人,便点头。 “好,咱们去整几口。” 两人没有去大馆子,而是选择了烟火气十足的宵夜摊。 小桌上烤串签子堆了一摞,几瓶啤酒见了底。 郭涛对着对面的庄扬,笑嘻嘻地举起酒杯。 “扬哥,我敬你一杯。” “来,走一个。” 哐当。 啤酒瓶清脆相撞。 两人仰头劲尽。 “啊~爽!” 郭涛满足的抹了把沾有酒渍的嘴,又开了瓶啤酒,好奇问了嘴: “嘶,扬哥,你老实告诉兄弟。” “你是不是......想那啥玄幻小说里的金手指或者系统啊?就是用这些来帮你鉴定古董跟玩儿似的?” “......” 庄扬闻言一愣。 心里嘀咕这小子脑洞还真大。 不过倒也说中了。 他确实有鬼眼相助。 但这秘密绝不能告诉郭涛,起码暂时现在还不能。 他也开了罐啤酒,一边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少看点那些没营养的小说。咱们这现实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玄乎东西。” “真不知道你脑瓜子里尽装些没用的东西,要不然怎会跟了我爸学了这几年一点长进没有。” “嘿嘿!” 郭涛想想也是,嘿嘿一笑。 于是又跟庄扬碰了个杯,“是我想太多了,要是你真有那玩意,那什么修仙者怕是满世界都是。” 说不定还真有呢。 庄扬又暗自嘀咕了几句,又灌了口酒。 他看着郭涛微醺泛红的脸,语气认真起来: “涛子,以后你真得好好跟着我学。用心学,总有一天,你也能成个出色的鉴宝师。” 这话,其实他说的有点虚。 但却是真心话。 打心底希望,郭涛能自己独立养活自己。 因他担心万一哪天身上的鬼眼之力消失,兄弟俩就再难有现在捡漏一捡一个准的好日子了。 郭涛一听,拍着胸脯哈哈笑: “放心扬哥,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学,争取超过你!哈哈——” “哈,你超过我?你小子做梦吧。” 庄扬也大笑起来。 不过他真希望郭涛有这么一天。 两人正喝着正欢。 忽然,一个身影停在了他们桌前。 “庄先生。” 嗯? 两人错愕地抬眼。 入眼所及。 一位长卷发,身材火辣的性感美女站在桌旁,正明扬着艳动人的笑容。 正直勾勾盯着庄扬。 “庄先生,能有幸请你喝杯酒吗?” 庄扬:“?” 郭涛根本不认识眼前的女人,更没在庄扬身边见过这女人。 他纳闷的用胳膊肘捅了捅庄扬,“嘶,你什么时候又认识这么漂亮的女人了?” 心说这兄弟的桃花运也太旺了,一个接一个的。 难道是人太帅,魅力挡也挡不住? 庄扬也是一头雾水,摊了摊手,“我也不认识啊。” 随即站起身。 警惕地打量着眼前气质出众,穿着考究的女人,摸了摸后脑勺: “这位小姐,我们好像不认识吧?干嘛请我喝酒?” 美女朝他伸出手,笑容依旧: “我叫刘璇,刘贺的亲姐姐。今早你在我家玉石店的表现,我看在眼里,非常欣赏你的能力。” 刘璇? 刘贺的亲姐姐? 艹,还真是冤家路窄! 庄扬和郭涛脸色瞬间一变,对眼前的女人充满了警惕。 庄扬收敛了内心的那瞬诧异。 他故意双手插进裤兜,丝毫没有握手的意思,语气冷漠: “怎么,今儿是给你弟弟出气来了?还是说,你们刘家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对付我?” 这话说的直白,毫不客气。 “哼,要我说啊,你们刘家从上到下,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 郭涛来了火气,蹭的一下窜起身,大拇指掐着小指头比划了下,“见不得别人有真本事,就爱背后使阴招,呸!缺德的玩意儿。” 最后更是不客气的朝一旁碎了口唾沫。 刘璇见两人对弟弟怨气深重,也不着恼。 她自然地收回手,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庄先生误会了。” “我这次来,是代表我弟弟向你道歉的,所以真心实意想请你喝一杯。” 这语气倒还挺真诚。 就是刘贺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找不出一点好感来。 顺带着对刘家任何人都没什么信任而言。 庄扬和郭涛对视一眼。 各自心里掂量这话的真假。 嘶,刘贺那家伙傲慢自大,他姐姐能是个讲理的人? 见庄扬怀疑,刘璇深知需要个让眼前男人不能拒绝的理由。 想了想。 于是她举起右手,神色郑重的发誓: “庄先生,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可以以我弟弟刘贺的性命向你发誓。” “我这次来呢,是真心实意想化解你和我弟弟之间的恩怨。若我有半句假话,咒我弟弟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 庄扬和郭涛听得面皮一阵抽搐。 这女人也忒狠了些吧。 别人发誓,好歹都拿自己起誓。 这女人可倒好,直接拿亲弟弟的命起誓? 啧啧啧,这真是亲姐吗? 瞬间替刘贺那货心疼半秒。 第88章 对我感兴趣? 刘璇却浑然不觉自己说的有何不妥。 她再次向庄扬伸出手,笑容带着点玩味: “怎么,难道庄先生宁愿一直被我们刘家惦记着?” 谁会这么没事找抽? 庄扬斜睨了她一眼,“刘小姐真会开玩笑。我庄扬可没那闲工夫陪你们刘家人玩猫捉老鼠。” 说着,这次他伸出手,握住了刘璇的手。 “不过,既然刘小姐这么有诚意,那我也不好不识抬举,驳了你的面子。” 心里盘算着。 要是真能跟刘贺那混蛋和解,至少不用天天提防对方下黑手,也算省心,更是少了些麻烦。 何乐而不为呢。 刘璇见状,满意地收回手。 接着又指向路边停着的一辆显眼跑车,“既然如此,那咱们换个地方聊。” “好。” 庄扬循着她手指方向瞅了眼,扬了下眉。 可正准备迈脚时。 郭涛却一把拉住他拽去了一旁,又紧张地看了眼刘璇,才压低声音: “扬哥,万一这女人是请你喝酒是假,替她弟弟报仇是真的咋办?那到时候我可咋去救你啊?” 他急得不行。 伊云月现在又不在中海,想找人帮忙都难。 这小子还真是爱操心。 庄扬抬手弹了下郭涛的脑门,“傻啊你,就算真是报仇,还能当场把我灭口了不成?” 郭涛想想也是。 但还是不放心,拽着他的手臂不放,“那,那你还是得小心点哈,这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真有个什么,那可真就晚了。” “知道了。” 庄扬拍拍他肩膀,“完事儿给你报平安。” “行吧” 郭涛咂了下嘴,松开了他手臂,“要是等不到你消息,我就找孙警官......” 他早上听庄扬提过与孙敏,还有其表妹一起去赌石的视频。 自然也知晓孙敏如今跟庄扬关系不错。 目前他能想到救庄扬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 庄扬嘴角抽了抽。 觉得这兄弟有点担心过头了。 最后无奈地摇摇头,挥手告别,跟着刘璇走向了那辆跑车。 很快。 刘璇带庄扬来到一家装修低调奢华的私人会所。 包间内。 两人对面而坐。 刘璇给庄扬倒了杯红酒,推至他面前,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庄先生尝尝,要是喝着不适应,我让服务员换一瓶。” 庄扬瞅了眼面前的红酒杯,没有要喝的意思。 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眯眼打量眼前的女人,也不想绕弯子了。 “刘小姐,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这请来我喝酒,总不会真是为了替你弟弟道歉这么简单吧?” 直觉告诉他。 这女人葫芦里究定是买了什么药。 见这男人还是不相认自己,刘璇轻笑一声。 她端起酒杯,抬眸瞥了庄扬一眼,“庄先生很敏锐。不过你到时误会了我,道歉是真心,不过嘛......” 话头顿了顿,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确实对你这个人,更感兴趣。” 庄扬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故意扬长语调: “哦?对我感兴趣?呵,刘小姐这话,可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要说这女人喜欢上自己? 打死他都不信。 不过就纳闷了。 怎么来了一个霍倩,这下又来一个刘璇? 还是死对头刘贺的亲姐。 他这是拥有鬼眼后,不小心捅了那桃花窝? “庄先生别紧张,我所说的感兴趣,我指的是你鉴宝的本事。” 刘璇优雅的抿了口红酒,晃着指尖的酒杯,“今儿在店里你仅凭一眼买下那能开出帝王绿的料子,甚至我还看过你之前开出帝王紫的视频。” “依我瞧,你眼光毒辣得......可不像个普通鉴定师呢。” 她眼里虽充满对眼前男人的欣赏和探究。 但语气里莫名带着几分试探,让庄扬皱紧了眉头。 这女人心思深沉,很难猜透。 自己还是得谨慎提防为妙。 他这才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 这红酒香醇浓厚,酒不错。 “那咋办,我就是这方面的天才。再说了,这世上缺天才吗?” 庄扬耸肩打趣。 天才? 刘璇挑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她也没有继续这话题,开始进入正题。 “庄先生不知道,我弟弟刘贺从小被家里宠坏了,这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 “天他在你这里吃了瘪,说实话,我并不意外,甚至觉得是好事,让他知道天外有天。”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对弟弟的无奈,倒有些姐姐的模样。 庄扬听了没接话,只是静静听着,似乎对她的话并不感兴趣。 心说这女人倒是看得清楚。 刘璇瞧了眼他,笑着继续道: “我找你呢,也不全是为他单纯道歉。而是我代表刘家,想跟你谈笔生意。” “生意?” 庄扬听了只觉得想笑,找他做生意? 图啥? 他鉴宝的能力,让他去给他们刘家当牛马? 他放下酒杯,又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声音带着点玩味: “我说刘大小姐,你们刘家可是咱们中海有名的玉石世家,跟我这个无名小卒能有什么生意可谈?” 刘璇可不认为庄扬只是个无名小卒。 前两年的庄家,可不比他们刘家差半分。 只是入了天局,庄家才家道中落,庄扬才变成穷小子。 但如今,这小子同样如当年的林海,凭借惊人的鉴宝能力名扬中海。 这样的人竟如此贬低自己,这是有多不想跟他们刘家扯上关系。 她目光深深盯着眼前一直在拒绝她的男人。 “既然这样,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 “庄先生,你确实有真本事,且不是一般人所及,可惜你缺乏平台和资源。” 随即,又抛出橄榄枝,“而刘家在中海古玩行当深耕多年,这渠道、人脉、资金都足够雄厚。我们合作,那可是双赢。” 包厢内气氛略显凝重。 庄扬听了没有立马回答。 脸上也没有惊喜,只有深深的怀疑。 这女人代表刘家招揽他? 有必要吗? 天下这么多鉴定师,不缺他一个吧。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刘家透着古怪。 刘璇也不急,神色不改的等待庄扬答复。 两人间静了片刻。 庄扬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才缓缓摇头: “刘小姐,你这提议确实很诱人。但我也不藏着掖着,我庄扬信不过你,更信不过你弟弟。” 第89章 临海,泊公馆 “今天他还在店里对我喊打喊杀,晚上他亲姐就来跟我谈合作?” “啧啧啧,这弯转得太急,我这人怕闪了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谁知道是不是想把他框进刘家再慢慢收拾? 还是离得远远最好。 刘璇似乎预料到他的反应,并不生气。 “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我想说刘贺代表不了刘家,我父亲和我才是真正做主的人。至于诚意......” “只要你开口我们定会满足,或者,你需要什么保证,我们都给你给你。” 她给出了最后的诚意。 在中海有多少鉴定师挤破脑袋或是托关系想跟他们刘家扯上关系。 希望眼前的男人能识趣。 可偏偏庄扬就是那个不识趣的人。 他耸肩哼笑。 “保证?你搁这跟我开玩笑呢。” “刘小姐都能自个的亲弟弟的命发誓都那么干脆,我还能信什么保证?” 这是当他傻子哄骗? 这话充满了讽刺,瞬间令刘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这男人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竟敢那话羞辱她。 她放下酒杯,语气也随之冷硬了几分。 “庄先生,在商言商,这机会我给你了,接不接在你。” “但你要想清楚,拒绝刘家意味着什么?” “在中海这一亩三分地,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吧,尤其是一个有能量的敌人。” 哟,这么快忍不住威胁他了? 还正当他庄扬是吓大的。 总不能来一个人说想邀请他,只要他拒绝了,就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必须答应吧。 哪有这么霸道又强势的请求。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 居高临下盯着眼前软硬兼施的女人,脸上也没了好表情。 “看着,刘小姐这酒我也没必要再继续喝了。” “至于这合作的事,我现在没兴趣,以后......再看缘分吧。” 但也没把话的太绝对,留了一丝余地。 因为刘家他目前还不能得罪死。 他也趁机表明自己的底线,补充道: “至于你弟弟的事,只要他不再来招惹我,我也懒得跟他计较。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样对大家最好。” 其实说到底,刘贺就是嫉妒他强了伊云月的心。 刘璇自然也知道。 但她并不知执着弟弟非娶那伊云月不可,甚至也不关心弟弟身边最后站着的女人是谁。 只要对家族有利,她都可以接受。 可眼前的男人态度坚决,让她十分不悦。 但也没再挽留。 刘璇优雅起身,语气淡淡: “好吧,反正我话已带到,至于这选择在你。不过,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后悔个鸡毛。 庄扬暗骂了句,懒得在说多一句费,迈腿准备离开。 可他刚拉开包厢的门。 包厢外突然站出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西装,神情却凶狠的男人挡在他面前。 “刘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庄扬心头一凛。 他身体瞬间绷紧,警惕地回头扫了眼身后的刘璇。 “难不成,你这是想利用武力逼迫我?” 刘璇反倒装起了无辜,“庄先生别紧张,这阿强只是负责我的安全而已。” 说着,她瞪了眼那高大的男人,“阿强,你怎能如此莽撞,你赶紧送送庄先生,将他送上车。” “庄先生,请吧。” 叫阿强的男人微微侧身,让开一点路。 但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依旧锁定庄扬。 意思很明显—— 小子,我看着你离开。 庄扬眼神阴沉下来,深深看了刘璇一眼。 果然,没这么简单。 这女人变脸真快,刚才还谈合作。 这转眼就让人盯着他,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警告。 庄扬没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 但能清晰感觉到,身后那冰冷的目光如芒在背。 踏马的。 这与刘家的梁子,看来是彻底结下了。 只是这刘璇比刘贺那草包难对付多了! 庄扬打车回到出租屋,疲惫地窝在沙发里,才给郭涛打电话报平安。 手机搁在茶几上,开着扩音。 电话接通。 郭涛一连串的焦急声音传来。 “扬哥,你咋样?没事吧?那女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涛子,我没事,刚到家呢。” “谢天谢地,玛德吓死我了。诶,你跟那刘小姐聊的怎样?他们这到底想干嘛,该不会是替她弟弟找场子?” 听着电话里的疑问,庄扬鼻尖发出一声冷笑。 “找场子?呵,她胃口大着呢。她想代表刘家跟我合作,还给出不少的诱惑,但被我拒绝了。” 郭涛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 “合作?搞什么鬼,她脑子没病吧。明知她弟弟恨不得弄死你,她跟你谈合作?扯蛋呢。” 庄扬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对着手机点头。 “嗯,我也觉得她有病。不过这女人不简单比刘贺阴险多了,还临走时派了个保镖盯着我上车,警告意味十足。” 一想起那阿强的眼神,他的目光暗沉了下来。 手机那边的人一听急了,扯着嗓子就嚷嚷。 “艹!我就知道没好事,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报复?” 庄扬脑袋后仰靠在沙发上,揉了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能咋办?总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哎,洗澡睡觉。” 庄扬不想再费神去想这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 天边灰蒙蒙亮,他迷迷糊糊的就接到了伊云月的电话。 “咋了云月?你回中海了?” 他以为伊云月出差回来,想自己了。 “庄扬,你能来一趟临海吗?” “临海?” 庄扬闻言瞌睡瞬间清醒,他蹭一下坐起身,揉着蓬乱的头发追问: “怎么?你那边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吗?” 虽说那头伊云月的声音没什么大起大落,听起来很平静。 但他莫名觉得她遇见事了,需要他帮忙。 “你来了再说吧,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你赶紧过来。” “好,你等我。” 庄扬挂了电话几秒后,便收到伊云月发来的地址。 是临海一个郊区庄园,泊公馆。 他没来得及多想,掀被子下床洗漱。 庄扬穿戴整齐,就叫了辆车赶紧朝着临海,泊公馆出发。 第90章 这脸他不要了? 车上。 庄扬也没闲着,指尖快速滑动着手机屏幕。 虽说伊云月没告诉他详情,但他习惯提前做准备的习惯。 屏幕搜索框里,他输入了‘泊公馆’三个字。 片刻就跳出了一堆有关它的信息。 他随着快速翻阅,眉梢也渐渐扬起。 嚯,原来泊公馆这么有名...... 居然是临海市最有名的古玩收藏家蒋明成的宅子。 其整栋建筑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藏宝库嘛。 那里的字画、玉石、瓷器,甚至还有些来源手续齐全的出土物件。 因此吸引不少鉴定师和收藏爱好者慕名而来,却大多铩羽而归。 原因嘛。 自然是这蒋明成脾气古怪,立下一个颇有讲究的铁规—— 谁想进他泊公馆的门,必须先过他一道考验。 他会随意拿出一件古物让来人鉴定,这光鉴定无误没用,竟然还要对方详述其背后的典故,这才资格入内欣赏。 要是含糊其辞或说错的,就会立刻关门送客。 理由更是令人哭笑不得。 只是不愿让半吊子亵渎他的珍藏。 “啧啧啧,这老头有点意思......” 庄扬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两个小时后。 出租车稳稳停在了泊公馆那扇气派的雕花铁门前。 “庄扬,这儿!” 伊云月见他来,正站在门前朝他挥手。 庄扬推门下车,这才发现马有怀竟也在。 不过伊云月一早就同他说过,这次出差马有怀一起同行,自然也不会感到诧异。 可马叔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暗自咬牙切齿。 真晦气,这小子怎么来了? 他殊不知。 此时的庄扬和伊云月的关系已然不同。 庄扬直接无视了马叔那不善的目光,大步走到伊云月面前。 “云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来这泊公馆?” 他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该不会是想观摩蒋老先生的收藏品吧?” 经过刚在车上了解的信息,想着应该是叫他来鉴定古玩。 “这次我不是来观摩的。” 伊云月捏紧了手,神色有些焦急,“是蒋老先生先我们一步,买走了郑先生原本要出手的一批收藏古玩。” 说着,又深吸一口气,“那批货里,有两件古玩,是我已经答应了客户的预定,价格都谈妥了的。这要是违约了不仅星月集团的名声受损,还要赔一大笔违约金。” 其实违约金不多,自然也赔得起。 只是她刚接手集团,不容许出现这样的失误。 若不然,董事会那边又有话来挤兑她。 更是不想让父亲对自己失望。 所以不论如何,那两件古玩必须要买回来。 庄扬听了皱紧了眉头,自然了解她的难处。 他立刻看向一旁的马叔,不悦质问: “马叔,这郑先生不是你认识的朋友吗?” “你既然在中间当介绍人让云月来收他的收藏,怎么又让郑先生毁约转头跟蒋老先生做起了交易?这不合行规吧?” 马叔本就看庄扬不顺眼。 此刻被他当众指着鼻子质问,一张老脸更是黑得像锅底。 “你小子少在这里拿乔。” 他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是,这事是我牵的线没错。但事先我们根本没和郑先生签任何协议啊,甚至连价格都没最终敲定,只是说好了先来看看货。” “这谁知道蒋老先生动作那么快,直接谈好了价买走了。” “再说了,这哪叫什么坏了规矩?” “买卖自由,价高者得,懂不懂?” 他一番话下来,振振有词。 根本让人逃不出一处错处来。 原来如此。 庄扬这才恍然。 这样说来,确实算不上马叔坏了古玩行的规矩。 纯粹是伊云月这边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了呗。 伊云月见两人针锋相对,赶紧站到中间缓和气氛。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 “至于郑先生那批货,没签合同自然是强求不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从蒋老手中,把那两件客户预定的东西买回来。” 话说到这,她看向庄扬,“一件是清乾隆粉彩缠枝莲纹赏瓶,估价四万左右。另一件是明末的和田白玉福寿双全佩,估价三万左右。” “虽说两件都不是贵货,但我必须要买回来。” “庄扬,我需要你帮我。” 最后一句话,她语气格外凝重。 让庄扬明白,今儿这事必须要帮她完成。 “好,你放心,我定会帮你。” “哼!” 马叔听了鼻腔里哼了一声,横了庄扬一眼。 虽没有任何多的话语,但那眼神里的轻蔑和不信任几乎要溢出来。 庄扬又不是瞎子,怎会瞧不见。 但似乎也猜到一些事。 随即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故意问伊云月: “云月,该不会是马叔的鉴宝技术,入不了蒋老的眼这才被赶了出来吧?” 伊云月:“......” 这男人怕不是在她身上安了监控吧。 还真被他说多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 马叔正是在蒋明成面前鉴定失误,她们才灰溜溜地被赶了出来。 但此刻被庄扬当面戳破,马叔顿时火冒三丈。 尤其是在自己老板面前,这脸他不要了? 他气急败坏,指着庄扬的鼻子就呵斥,“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明明是那蒋老头故意刁难,根本就是不想让我们买回那两件东西。” “我劝你少在这里得意忘形,就算是你站到蒋老头面前,照样被轰出来信不信?” 强撑面子发泄一通,又转头看向伊云月,一幅好心模样劝道: “伊小姐,听我一句劝,你可千万别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毛头小子身上。” “要不然到最后,只会让蒋明成更瞧不上咱们星月集团。” 不过一想起刚才的耻辱。 他就恨得牙痒痒。 那蒋明成拿出了一件战国时期的青鸾衔珠佩,他看出是真品。 但当蒋明成偏要问这玉佩背后的详细典故。 非要知道这典故干嘛? 他却只能说个大概跟楚国贵族有关,具体细节全然不知。 不是他说不出来,是网上对这珠佩的记载本就不详细,让他何从说起。 结果怎么着? 那蒋老头跟有病似的,就这样被毫不留情地请出了门。 第91章 蒋卿卿 不等伊云月开口,庄扬不屑地耸耸肩。 直接怼了回去。 “那可难说,说不定我的鉴定能力正好能入蒋老的眼呢?” “呵,就凭你?” 马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讽刺地大笑起来,“别以为走了两次狗屎运,碰巧开出了帝王紫和帝王绿,就能在我面前摆谱了。” “你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 这小子只是在自己手下实习了两年,鉴定能力虽然比普通鉴定师强点。 但跟他爹庄海当年比起来差远了。 至于那两次赌石。 他笃定,绝对是这小子瞎猫碰上死耗子。 “握草,你这......” “好了好了!” 庄扬还想继续反驳,伊云月只觉得被这两人吵得脑瓜子嗡嗡疼。 她伸手在两人面前用力摆了摆,脸色微沉,“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的两位,办正事要紧啊。 说着转向马叔,语气更是冷肃: “马叔,我敬重你是星月资历最老的鉴定师,不想当众说些重话。” “但你要明白,刚才在蒋老面前出丑的是你,你现在根本没资格质疑庄扬的能力。” “你要是不服,大可等庄扬去会会蒋老先生之后,再由你来评价也不迟。” 要不是集团缺人,定不会留这老家伙在星月。 “......” 这番话怼得马叔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最后只能愤恨地扭过头去,不再吱声。 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伊云月怎么如此信任这小子? 总觉得,这两人看起来关系匪浅..... 庄扬见状也不再浪费时间,对伊云月说: “我们进去吧。” 于是,三人在泊公馆内的老管家带领下,再次前去蒋明成的收藏阁楼。 来到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 管家示意他们稍等,自己先进去通报。 等待的间隙。 庄扬站在门口,目光透过敞开的门缝朝里打量。 阁楼内部空间极大。 错落有致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的古玩,种类多得令庄扬暗自咋舌。 鬼眼更是看不过来。 入眼所及。 有商周的青铜器皿,宋代的青瓷玉壶春瓶,各种卷轴字画在特制的玻璃展柜里,还有形态各异的玉雕,珐琅彩、古朴的木器...... 越看下去,庄扬心里忍不住发出感叹。 啧啧啧,有钱人真是豪横啊! 这一屋子老货,没个几百亿怕是打不住。 咕哝~ 最后,他下意识地咽了几口唾沫。 马叔见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低声讥讽: “啧,收起你那点口水,别在这儿丢星月集团的脸。” “哦?可星月的脸不是刚被你丢尽了吗?” 庄扬头也不瞧他,哼了一声:“怎么,这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这么快就忘了?” “你!” 马叔气得浑身一哆嗦。 正要骂回去,伊云月不耐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闭嘴! 马叔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病猫,讪讪地闭上了嘴。 只能心里把庄扬骂了个狗血淋头。 伊云月收回视线,轻叹了口气。 此刻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 生怕蒋老先生连最后的机会都不肯再给。 嗯? 庄扬察觉到她的担忧。 自然地伸出手搭在她肩头上,温柔安慰: “放心,蒋老先生既然对古玩收藏如此痴迷,必定是个讲理的人。只要我们有真本事,他怎会拒之门外呢。” 就在这时。 管家走了出来,神情淡淡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蒋老请三位进去。” 三人这才迈步,走进了这间令人咋舌的收藏阁。 阁楼最深处。 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桌后,蒋明成正手持放大镜,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桌面上的一件古物。 庄扬第一时间,好奇的朝蒋明成正欣赏的古物看去。 那是一个布满绿锈,边缘略有残缺的青铜面具。 造型狰狞,兽面獠牙,透着一股沙场的肃杀之气。 暗悄悄的启动鬼眼。 金光泛起那刻。 脑海里呈现出一行字。 [东汉名将耿恭曾佩戴过的战场护面‘铁猊面’,成品有瑕疵,其着名典故‘十三将士归玉门’。] 庄扬挑眉。 看来这蒋明成格外喜欢收藏倍有有点典故的古董。 而蒋明成并未有搭理三人的意思,继续欣赏着那件铁猊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但他身旁,却站着一位身着素雅青花瓷纹旗袍的年轻女子,身姿窈窕,气质清冷。 他瞅了几眼,无声点了下下巴。 心里给出了最庸俗的评价。 嗯,是个美人胚子。 “蒋老,再次叨扰您了。” 伊云月立刻恭敬地微微弯腰行礼,“这次我带了一位眼力不错的鉴定师前来,请您掌掌眼,希望能再给我们星月集团一次机会。” “我们确实急需购回那两件古玩,以解客户之需,还请您谅解。”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 蒋明成依旧恍若未闻。 倒是他身旁那位旗袍女子,优雅地走上前来。 她先是淡淡地扫了伊云月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庄扬身上。 不等伊云月介绍。 便主动向庄扬伸出手,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你好,庄先生。我叫蒋卿卿,很高兴认识你。” 此话一出。 让庄扬、伊云月连同马叔都愣住了。 这女人竟认识他? 庄扬迅速回神,礼貌地伸手与对方一握。 “哦,你好,蒋小姐。” 蒋卿卿收回手,才缓缓道: “其实我爷爷本来是不打算再给星月集团机会的......” 故意顿了顿。 她看向庄扬的眸底,多了几分让人看不清的深意,“不过,我在大门监控里看到你来了,与他介绍了你,爷爷才点了头。” 她在网上看过庄扬那两次堪称传奇的赌石视频。 对这个看似运气爆棚,又透着点神秘的男人颇感兴趣。 这才在爷爷面前替星月说了句好话。 原来是这样。 庄扬和伊云月对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 马叔在一旁听了,鼻子都快气歪了。 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敢情自己这老脸不如这小子在监控里露个脸? 这简直是无声的耳光,啪啪啪打在他脸上。 但也只能强压怒火,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 “蒋小姐,我明白蒋老的规矩,咱们也不必绕弯子了。” 庄扬的目光掠过蒋卿卿,看了一眼依旧对他们不理不睬的蒋明成,开门见山道: “只要我鉴定的结果能让蒋老满意,还希望蒋老能割爱,让伊小姐买走她需要的那两件古玩。” 第92章 战国青鸾衔珠佩的典故 “没问题。” 蒋卿卿爽快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呢,爷爷也说了。” “鉴定一件,才能购买一件。所以,你需要通过两轮考验。” 就这,小菜一碟。 庄扬自信地点头,“好,没问题。那就开始吧。” “诶,庄先生别心急。” 蒋卿卿却抬手阻止了他。 她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脸色难看的马叔,“刚才这位马鉴定师留下的烂摊子,还需要你先收拾一下。如果结果能让爷爷满意,咱们再谈那两轮考验也不迟。” 被突然嘲讽的马叔,感觉脸皮被按在地上摩擦,羞愤难当。 却只能暗暗磨牙。 踏马的。 今儿一个个都掐着他是吧? 但无人搭理他脸上精彩的神情。 庄扬听了眉梢一挑,瞬间明白了。 这是要先考验自己有没有资格接受正式的考验。 啧,这门槛还挺高的。 伊云月眉头紧锁,“蒋小姐,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她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主要还是有些担心...... 蒋卿卿摊了摊手,“伊小姐若觉得麻烦,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 她态度明确,毫无商量余地。 “......” 伊云月被噎了一下,一时语塞。 庄扬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伊云月的手,传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随即很快松开。 他迎上蒋卿卿的目光,神色坦然: “可以,请把东西拿出来吧。” 蒋卿卿见状,转身走向旁边一个展柜上,捧出一个铺着绒布的托盘。 托盘上。 正是之前难倒了马叔的那件吊坠。 战国青鸾衔珠佩。 她将托盘放在庄扬面前的桌案上。 “其实很简单。刚才那位马鉴定师已经确认了这是真品。只是嘛......” 她又瞥了马叔一眼,“关于这吊坠背后的典故,他只能说出个大概。现在,需要你补充完整就行。” 庄扬目光落在托盘上那枚青玉质地的鸟形吊坠上。 青鸾展翅,口中衔着一颗圆润的玉珠。 这吊坠的详细典故他确实不清楚,根本说不出来。 但他根本不慌,面上依旧平静。 有鬼眼在。 自然能很快了解这吊坠背后的典故。 他凝神,左瞳上金光一闪而过。 刹那间。 关于这枚青鸾衔珠佩的详细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几秒钟后。 庄扬抬眼看向蒋卿卿,但没有着急卖弄。 “蒋小姐,你就不怕我提前在网上查过这吊坠的典故,然后在你和蒋老先生面前弄混过关?” 他打趣道。 蒋卿卿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因网上关于它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根本找不到完整典故。所以,我不怕你作弊。” 庄扬了然,难怪连马叔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而听了这话,伊云月心底猛地一沉。 不由得拉了一下庄扬的胳膊,担忧地低声问道: “庄扬,你有把握吗?我怕.....” 她真怕庄扬也栽在这上面。 “放心。” 庄扬侧过头。 冲她飞快地眨了下眼,压低的声音带着点痞气,“要相信你男人的实力。” 有外人在,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秀恩爱。 旁边的马叔虽没听清两人谈话。 但还是忍不住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插话: “哼,没把握就趁早认输走人,别在这儿打肿脸充胖子,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伊云月忍无可忍,猛地转头。 一记冰冷如刀的眼神狠狠剜向马叔。 你还嫌不够丢人? 闭嘴! 要不是碍于场合,真想骂这货有病吧。 庄扬这是帮他们星月,不是来跟星月做对的。 “......” 马叔被这眼神慑住,再次悻悻地闭上了嘴。 伊云月深吸一口气,看向庄扬,“好,我相信你。” 说完,她后退半步,不再打扰他。 庄扬给了她一抹宠溺的笑容。 随即伸手从托盘上拿起那枚青鸾衔珠佩,放在掌心仔细端详了片刻。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 “这枚青鸾衔珠,是战国楚地之物。” “而这青鸾呢,乃上古神鸟,象征祥瑞高洁与忠贞。在当时的楚国贵族中,尤其是地位尊崇的女子,常以此鸟作为重要的身份标识......” 随着庄扬清朗的声音在阁楼里响起,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一直背对着他们专注于‘铁猊面’的蒋明成,身子猛地微微一颤。 他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抬起脑袋朝庄扬看去。 眸光里闪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探究,一只手更是不自觉地捋着花白的胡须。 嗯,这少年有几把刷子。 庄扬似乎并未察觉蒋明成看来的目光,继续讲述着珠佩后尘封千年的故事。 “而这枚珠佩背后,却藏着一个少有人知的凄美典故。是楚国最后一位大巫祝巫真之女,巫月的贴身信物。” “楚顷襄王时期,巫月与楚国大将项梁青梅竹马。而这枚青鸾衔珠佩,便是项梁在出征抗秦前亲手赠予巫月的定情信物,甚至许诺凯旋之日便是迎娶之时。”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莫名的感染力,仿佛他说的画面在几人眼前放映。 “然而天意弄人呐,巨鹿之战项梁战死沙场了。消息很快就传到巫月耳中,她悲痛欲绝,便使用巫祝之力施展招魂秘术,唤回项梁魂魄。” “传说她手持此佩,在祭坛之上连舞七日七夜以心血滋养玉佩。可最后,唉,还是在第七日心力耗尽,死在祭台之上。” “更令人唏嘘的是,这枚青鸾衔珠佩在巫月死前,竟在玉珠中央裂开了一道细纹。” 庄扬说着,将玉佩微微举起,对着头顶的灯光光线看去。 果然。 在那颗圆润的玉珠中央,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冰裂纹。 “而这道裂痕呢,并非后天磕碰或是侵蚀导致。” “是玉质本身在极度悲恸的巫力冲击下,由内而外产生的一抹心裂。它也因此被后世称为‘泣珠青鸾’,象征着至死不渝却又无法圆满的爱情故事。”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 阁楼内依旧是诡异的寂静。 唯有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原来,这就是这枚青鸾衔珠背后的典故啊。 庄扬见状,从容地将玉佩放回托盘。 随即抬眼。 目光迎向一直凝视着自己的蒋明成,扬起自信的微笑: “蒋老先生,我刚所讲的您可还满意?” 第93章 西汉环首铁匕的典故 伊云月和马叔闻声看向阁楼深处的蒋明成,眼神各异。 唯有蒋卿卿。 她目不斜视凝视着刚侃侃而谈的男人,眸光微深。 有关‘泣珠青鸾’背后的典故,她听爷爷说起过。 与庄扬所说一般无二。 相反,最后那‘心裂玉珠’爷爷都未曾发现。 这男人,果真不一般...... 此刻的蒋明成没有说话。 他缓缓绕过木桌,朝庄扬步伐稳健来到庄扬身前。 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定定地落在庄扬身上,仿佛要将他看透。 半晌。 老人苍劲有力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好!好一个‘泣珠青鸾’。” “这典故,老朽寻觅半生也只知巫月招魂,项梁战死,却不知这‘心裂玉珠’背后的故事。” “庄小友,你很不错......” 他顿了一下,目光如炬,“那么现在,让老朽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卿卿,取那铁猊面来。” 这话无疑给了庄扬最高的肯定。 伊云月闻言脸露欣喜。 知道这下买回拿那两件古玩势在必得。 但依旧静静站在庄扬身后,看着他熠熠生辉。 马有怀则老脸无光。 心里对庄扬的恨意只增不减。 “好的,爷爷。” 蒋卿卿收回兴趣的视线,立刻应声。 随即转身,小心地将紫檀木桌上的那件东汉青铜面具拿来,轻轻推到了庄扬面前。 庄扬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瞅了眼那青铜面具,“蒋老这是想让我鉴定的同时说出这‘铁猊面’背后的典故?” 蒋明成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颔首。 “不错。这是我给你的第一关考验。只要你能让老朽我满意......”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伊云月,“那件清乾隆粉彩缠枝莲纹赏瓶,老朽我免费送你了,权当是对你眼力的奖赏。” 伊云月闻言,连忙客气摆手: “蒋老您太客气了,我这怎么好意思免费拿您的东西。” “再说了,我们星月怎么能占您这么大便宜?” 说完,她下意识地看向庄扬。 庄扬没作声,是回了一个‘全听你的’的眼神。 蒋明成听了看向伊云月,脸上笑意温和: “伊小姐不必介怀,这是我对庄小友的见面礼。若他有这个能力拿,区区几万块钱又算得了什么?” 话语间,皆是透着对人才的看重。 一旁的蒋卿卿也含笑附和。 “是啊,伊小姐,我们蒋家向来惜才。庄先生若真有本事,爷爷这礼物送得心甘情愿,所以你不必觉得是占了便宜。” 伊云月见蒋家祖孙态度坚决,也不好再推辞。 只得看向庄扬,轻轻点了点头。 庄扬这才耸耸肩,坦然道: “好,那我就先谢过蒋老的美意和诚意了。自然,我也不会让蒋老失望。” 说完,他伸出双手,小心地捧起那沉重的铁猊面,指尖感受着青铜冰冷的质感和岁月侵蚀的粗糙纹理。 在进这阁楼时,他便用鬼眼窥探了这铁猊面的实质。 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凝神细看这面具的形制、纹路、锈色...... 一两分钟后。 他才沉稳开口。 “这是东汉时期的战场护面,铁猊面。” “猊,乃狻猊,龙生九子之一,取其勇猛辟邪之意。此面造型狰狞,兽口獠牙,威慑力十足,正是为震慑敌胆,鼓舞己方士气而制。” 他翻转面具,指着边缘一处明显的残缺,“喏,再看这处断裂,断口上的锈蚀痕迹与面具主体一致,一看就并非新伤。” “依我看,应该是古时战场搏杀中所致,因此添了几分历史的沧桑与悲壮。” 蒋明成和蒋卿卿听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频频点头。 蒋卿卿笑着夸赞,“庄先生果然好眼力,看来什么东西到了你手里,一眼就能被你看透。” 就跟那电子显微镜似的,一点痕迹都逃不过他的眼。 厉害! 庄扬只是笑笑,没有回应她的夸奖。 他将面具轻轻放回桌面,却没有立刻讲述典故。 反而开始在阁楼内悠闲地踱起步来。 他目光扫过两侧博古架上琳琅满目的古玩珍品,脚步最终停在一个独立的玻璃展柜前。 展柜内。 静静地躺着一柄形制古朴,鞘身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他目光在匕首上停留了几秒,左瞳金光一闪。 [西汉环首铁匕,并非全品,乃是制旧货。] 庄扬微不可察挑了下眉梢。 没想到这蒋老还有收藏制旧货的爱好? 但他没有打算多嘴。 人家的爱好他管不着,说不定蒋老一早就知道这是制旧货呢。 随即自然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个展柜面向蒋明成等人。 “至于说起这铁猊面的典故......” 庄扬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就绕不开东汉那段金戈铁马的岁月,尤其是耿恭将军和他麾下那十三位归玉门的壮士......” 他娓娓道来,没有华丽的辞藻。 却将耿恭孤军坚守疏勒城,将士们渴饮马血,煮食皮甲。 最终仅剩十三人且战且退,玉门关守将望见他们衣衫褴褛浑身染血却依然挺直腰杆归来的故事,说得生动而悲壮。 他特别提到。 在耿恭将军最后一次率残部突围血战时,脸上佩戴的正是这样一具狰狞的铁猊面,那浴血奋战的身影,成了西域敌军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伊云月听得入神。 但看向庄扬的眸眼里,里面盛满了化不开的深情和崇拜。 马叔脸上却写满了不甘心和鄙夷。 哼,瞎猫碰上死耗子! 十三将士归玉门的典故,学考古的谁不知道? 有什么好显摆的。 蒋明成和蒋卿卿也听得十分认真。 同时对庄扬的欣赏随着他讲述只增不减。 庄扬讲完最后一个字,阁楼内安静了片刻。 啪啪啪—— 蒋明成率先抚掌,连声道: “好!讲得好,庄小友果然博学多才,将这典故说得如此动人真切。” “那件清乾隆粉彩缠枝莲纹赏瓶,是你的了。” 伊云月欣喜不已,朝庄扬竖起了大拇指。 你真棒! 哎哟,小意思。 庄扬回以她一个帅气的微笑。 就在这时。 “呵,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马叔却不屑冷哼,“就这面具的典故,怕是有点资历的鉴定师都知晓一二吧?” “依我看,这考验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他这话明摆着是拉踩庄扬。 暗示他赢得轻松是考题太水,不公平。 第94章 混进了赝品? 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伊云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阴沉地横了马叔一眼。 这人怎么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总想跑出来让人厌恶的跺上一脚。 马叔却装作没看见。 反而厚着脸皮看向蒋明成,火上浇油道: “蒋老,您之前对我那般严格,眼下对这庄扬似乎格外宽容了些吧?” “这要是传出去,怕是有损蒋老您公正严明的声誉......” 这货真聒噪! 蒋明成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已有些不悦。 “这位马鉴定师,怕是贵人多忘事了?” 蒋卿卿抱着双臂,面上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话语却像带着讥讽: “刚才是谁留下的烂摊子,让庄扬三两下给收拾干净了?” “怎么,现在倒有脸质疑考题难度了?” 这话直指要害,怼得马叔哑口无言。 脸色瞬间涨红,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伊云月见状,赶紧上前一步。 她朝蒋明成和蒋勤勤微微欠身,语带歉意: “实在抱歉了,是我星月集团管教无方,让两位见笑了。” 随即又转向马叔,脸上寒冷至极: “马叔,如果你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闭嘴,现在就给我出去!” “......” 马叔被伊云月当众如此不留情面地呵斥,脸皮彻底挂不住了。 却不敢再顶撞老板。 只能死咬着牙把满肚子的怨气压下去,悻悻闭嘴。 但瞥向庄扬的余光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臭小子,有人罩着了不起? 等着瞧吧。 定会找机会让你知道,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庄扬自然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 这货几次三番吃瘪却还不长记性,真是给星月丢份。 但他没理会这货。 而是对着几人漫不经心地摊了摊手: “其实呢,马叔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这次确实是蒋老对我放水了。而这面具的典故,但凡换个有阅历的鉴定师,多半也能说得上来。” 马叔听了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但没敢再吱声。 蒋明成摸着花白的胡须,脸上重新露出笑意,看着庄扬点头道: “不错不错,懂得谦虚不自视甚高,是现在年轻人难得有的品质啊。” 眼下更是对庄扬添几分好感了。 蒋卿卿眼珠一转,忽然看向爷爷,“爷爷,既然有人觉得我们对庄先生放水,质疑您的公正。那接下来的第二件古物鉴赏是不是该加点难度?” “要不然,定有人会出去乱嚼舌根,诬陷爷爷您的声誉呢?”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马叔一眼。 马叔一听就知道是在点自己。 心里一慌,连忙摆手辩解: “蒋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刚只是,只是......” 他急于撇清,生怕被扣上污蔑蒋老的帽子。 不等他结结巴巴地辩解完,庄扬却突然抢过了话头。 他目光直直看向蒋明成,慎重开口: “蒋老,晚辈有个问题,可能有些冒犯,但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其实他也不想。 但要是不表现自己,怕是这马有怀日后定会在外诋毁蒋明成。 虽说他不在乎马有怀,但只要这货一天还在星月,那么星月也会因此跟着受牵累。 而他的话让众人一愣,好奇地看向他。 什么问题? 在这种时候问? 蒋明成也有些意外。 但依旧捋着胡子,大度道: “你问吧。老朽一定如实相告。” “那个.....蒋老,晚辈看得出来,您是一位真正热爱古玩,更是痴迷于每一件藏品背后历史与文化魅力的藏家。” 庄扬摸了摸鼻子,“那么晚辈斗胆问一句,您会不会因为特别喜欢某件古玩背后的典故,即使明知它并非真正的老货,也愿意将其收藏起来呢?” “什么?” “这叫什么话?” 蒋勤勤和马叔脸上都露出错愕的神情。 谁不知道蒋明成收藏的东西从来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老货。 他怎么可能明知是假货还收藏。 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蒋明成听了庄扬的问题,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白眉毛紧皱。 他抬起手,带着一丝愠怒指向满阁楼的古董,“庄小友,虽然我蒋某确实热衷每一件古玩背后的故事,但我蒋某一生,只对老祖宗传承下来的真东西感兴趣。” “即使它们有残缺,有遗憾,我蒋某照样不惜花重金买下,珍而重之。” “但也绝不会买一件假货一件赝品,放在我这收藏阁楼中,亵渎祖宗留下的珍宝!”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与原则。 庄扬闻言,眉梢微挑。 非但没有因此闭嘴,反而再次追问: “那蒋老的意思是......您这藏宝阁楼里,绝无一件假货?或是,经过高手制旧的货?” 蒋卿卿脸上优雅笑容瞬间消失,“庄扬!你胡说什么?” 就算再欣赏这个男人,也无法容忍他在爷爷面前大放厥词吧。 蒋明成的脸彻也底垮了下来,阴沉得能滴出水。 马叔立刻像抓住机会,跳出来呛声。 “庄扬,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怕接下来的考验通不过,故意在这里质疑蒋老的眼力,侮辱蒋老吗?” 心中狂喜,这小子终于自己作死了。 伊云月心头也是一紧。 但她快步走到庄扬身边,对着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蒋明成,郑重保证。 “蒋老,请您息怒。” “我相信庄扬,他绝不会平白无故问出这种问题。” “我也相信他既然这么问,定有他的用意。还请您给他一个机会,听他把话说完。” 她眼神充满对身旁男人的信任,“我以星月集团和我个人担保,他绝无羞辱您的意思。” 因为她深知,庄扬从不说无把握之言。 庄扬感受到伊云月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你懂我。” 蒋卿卿其实也不信庄扬是胡乱说话的人。 略微思量。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庄扬,抿紧了嘴唇,“你刚才那番话......难道你想说,我爷爷这耗费毕生心血打造的阁楼里混进了赝品?” 第95章 这绝不可能是制旧货 庄扬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看向沉默不语,显然动怒的蒋明成。 他声音依旧淡定,“蒋老,晚辈绝无冒犯之意。” “晚辈只是不想看您这样一位真正热爱古文化的大家,对着一件制旧货去欣赏它身上被破坏的老祖宗的文化魅力。” 他再次清晰地强调了‘制旧货’三个字。 蒋明成和蒋卿卿听了心猛的一沉。 他们明白了庄扬所指。 不是一眼假的低劣仿品。 而是那种用部分真品甚至真器残件,结合现代高超技艺做旧和修补,伪装成完整古物的高仿品。 这种东西,对于追求纯粹传承的蒋明成来说。 同样是亵渎,是毁了老祖宗的东西,根本没有真正的收藏价值。 马叔见状心中冷笑更甚,迫不及待地催促。 “哈?简直说得比唱的好听。小子,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蒋老打眼,收藏了制旧货......” 他挥臂,指了一圈博古架上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那你倒是赶紧说说,这里哪一件是?指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啊。” 内心笃定庄扬根本指不出来。 就算指出来。 也被当众打眼的蒋明成也必定恼羞成怒,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轰出去。 “急什么?” 伊云月立刻回怼,“皇上不急太监急。” “......” 竟骂他是太监! 马叔被噎得够呛。 碍于伊云月的身份,只能把这口恶气硬生生咽回肚子里,憋得脸色发紫。 “呵呵,有趣......” 一直沉默的蒋明成,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他从未对自己的眼力动摇过。 眼下,这小子竟说他打了眼? 那他倒想看看。 这下会给他一套怎样的说辞。 “好,很好。”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你如此笃定,那老朽就跟你赌上一赌。” “你当着大家的面,指出来哪一件是制旧货。若能说得我蒋明成心服口服,老朽我满足你一切条件......” 话音又猛地一顿。 他眼神陡然冷肃下来,声音也低沉下来,“若是你说不出来,或者只是在糊弄老朽我......” “那么,不仅刚才答应送你的那件莲纹赏瓶你拿不走,连那件明末的和田白玉‘福寿双全’佩,你们星月集团也休想带走。” “就算你们出再高的价,也给得我立刻滚出这泊公馆。” “从此以后,星月集团的人休想再踏入我蒋家大门半步。如何?” 这赌约,不可谓不重。 庄扬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惊慌。 他挺直背脊,扬起下颌朗声应下: “好!一言为定,就依蒋老的赌约。” 蒋卿卿看着庄扬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又看看爷爷紧绷的脸色,忍不住蹙眉劝了一句: “庄扬,现在收手,拿着那件莲纹赏瓶离开还来得及。” 她不想看到,这个有趣的男人因此彻底得罪爷爷。 “诶,那可不行。” 庄扬竖起食指,不以为然摇了摇,“我答应了云月,要帮她拿回那两件古玩。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光动动嘴皮子不实干呢?” 他转眸看向身旁的伊云月,痞气的眨了下眼: “等着看,我一定让你今天心想事成。” 说完,他不再犹豫。 在几人怀疑和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 迈着潇洒的步伐,径直走向刚才他短暂停留过的那个独立玻璃展柜。 他停在展柜前,伸手指向里面那柄古朴的匕首。 “蒋老,麻烦您,这柄匕首能拿出来给我仔细瞧瞧吗?” 难道是这件? 蒋明成目光一凝,随即看向孙女。 蒋卿卿会意,上前用特制的钥匙打开了玻璃罩的锁扣。 庄扬没有立刻去拿那柄匕首。 而是抱着臂膀,侃侃而谈: “这是把西汉环首铁匕,错金嵌宝,形制古朴大气,刀身虽短。此匕相传曾为武帝近臣所有,价值嘛.....完品的话应该在千万左右。” 他精准地说出了匕首的名称、年代、特征和惊人的价值。 闻言,伊云月和马叔都走到展柜前仔细观看。 伊云月对古玩了解不深,只觉得那匕首古朴贵重。 蒋明成和蒋卿卿则是面色凝重地点头。 庄扬说的完全正确,这正是他们对这件藏品的认知。 马叔也凑近看了看。 他浸淫古玩多年,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也认同庄扬的描述。 可又立刻抓住了庄扬话里的重点,讥讽反问: “哦?听你这意思......你是想说这柄价值千万的西汉环首铁匕就是那件制旧货了?” 可他刚初步抽了这一眼。 这明明就是个保存完整的老货。 蒋明成沉着眉,紧盯着匕首没有作声。 因这把匕首,他坚信自己没有打眼。 蒋卿卿对自己的爷爷有着绝对的信心。 随即维护爷爷出声: “庄扬,这柄匕首是我爷爷亲自掌眼,反复查验过的绝不可能出错。”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高明的制旧,以爷爷的眼力怎会看不出来?” “哎哟别急嘛,蒋小姐。” 庄扬耸耸肩,语气依旧平静:“我待会儿自然会告诉你们,这柄匕首的制旧手段,为什么能高明到足以瞒过绝大多数顶尖鉴定师的眼睛。” 忽的又话锋一转向了一旁的。 看向马叔,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马叔,要不......您也来掌掌眼?” “省得待会儿我指出来了,您又说我是歪打正着,投机取巧什么的。” 这人就是贱。 不被啪啪啪打脸,心里是不是服气。 马叔被这么一激,立刻被激起了好胜心。 他冷哼一声,自信满满地说: “看就看,谁怕谁?” “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说着,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高倍放大镜,凑到匕首前仔细地鉴定起来。 他看得非常认真。 从匕首的环首、错金纹路、刀身的锻造痕迹、锈蚀状态、宝石镶嵌的工艺...... 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 几分钟后。 马叔放下放大镜。 脸上扬起笃定的笑容,看向蒋明成斩钉截铁地说道: “蒋老,我刚仔细鉴定过了。” “这柄匕首,无论是材质、工艺、包浆、锈色......都符合西汉特征。” “所以,这绝不可能是制旧货!” 说着,又冲庄扬得意冷讽: “庄扬,依我看你就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丢人现眼了。” “赶紧给蒋老道歉,要不然丢的可是伊小姐的脸!” 他的话,仿佛已经判定了庄扬就是在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