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黄昏》 第1章 云海之上的余烬 余年在一片粘稠的黑暗中苏醒。 鼻腔中充满腐肉般的腥臭。他伸手摸索,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石壁才感到寒意。 身上湿黏得难受,远处不断传来水滴声,每一声都像是敲打在他的神经上。 “这是哪?” 口中苦涩的味道让余年清醒了几分。 他开始扶着石壁向不远处的光亮走去。 滴答——滴答—— 水滴声好像变得急促,声音不断在这个山洞中此起彼伏。 突然,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向他接近! 周围的环境太过黑暗太让人感到心悸。 一种巨大的恐慌感将他包围。 黑暗几乎使得他无法呼吸。 滴答——滴答—— 随着他不断靠近亮光,水滴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 好像有东西在背后追他! 雾草!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余年心中吐槽不已,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即便身上传来极大的不适感,他也忍着,迅速向外爬去。 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他袭来,借着光亮他似乎看到了那是触须!长满肉芽还在不断蠕动的触须! 冲出洞口的瞬间,一扇古朴充满诡异花纹,却在中间形成巨大表盘的大门横在眼前,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仍然。 但是那些触须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速度缓了下来。 三个充满邪恶之感的神像背对大门伫立,余年眯起了眼,借着不知从何处打来的光看清楚了浮现于眼前的文字。 那些文字诡异扭曲,可偏偏只需一眼,余年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真话之神,谎话之神,变化之神。 只有三次询问的机会,祂们只会回答是或否,他需要辨认出祂们各自的身份才能打开大门。 嘶嘶嘶—— 身后传来那些触须不断接近的动静。 该死的,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这种逻辑推理题。 余年简直像骂娘,这不是要他命吗?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视野开始逐渐扭曲,眼前的事物似乎在朝着抽象派的作画变形。 他只有一次机会,三个问题,门不开他就得死。 余年沉下心来,强迫自己冷静。 变化之神真话假话都会说,其余两个亦如本名。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最左边的神像,缓缓开口。 “如果你左手边是变化之神,你会回答是吗?” 莫名的音节在余年的脑海中响起,但他却听懂了,神像的回答是,“是。” 余年点头了然,强忍着难受继续问同一个神像。 “如果我说你是变化之神,真话之神会说是吗?” “是。” 余年深吸一口气,要得出答案了,他看向中间的那个神像,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如果我说你是变化之神,真话之神会回答是吗?” 这一次神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小石子开始从它身上滚落。 它似乎要崩坏了。 余年已经能够瞥见身后乱舞的触手而且头疼得他几乎要走不动道了。 他不敢再慢。 伸手指向最左边的神像从左到右依次说明,“你是变化之神,你是谎话之神,你是真话之神。” 随着他话音刚落,大门开始震动起来,光亮从缝隙中冲出直直撞入他的瞳孔。 余年的意识开始恍惚,随后就感受到了呓语声如潮水涌入耳膜。 他的意识穿过一片呓语声的海洋坠入云海。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眨了眨眼睛,花了几秒钟才适应外面的光亮。 这是哪? 他好像坐在了云海之上,远处是一望无际的云海。 天上并没有太阳,光线像是从四面八方的地平线之下而来。 余年端坐在了月白色的长桌尽头,座椅从他身侧依次往前排列。 看起来有二十几个座位。 周围还有几根断掉的石柱,也是月白色的。 “首席。” 身旁传来了人声,听起来有些沙哑。突然传来的人声让他心跳加速了半分。 但余年并没有表现出被吓到与惊讶。 说话的人坐在他的左手边,身穿黑色的长袍,帽兜遮住了脸。 余年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变了。 是带有鎏金的黑色长袍,看起来有些大,将他整个身形笼罩在其中。 来人见他不说话,于是也沉默了下来。 据说在世界的尽头,香巴拉,天上也不存在太阳,光线从四面八方而来。 余年定了定神,想起了这段话。 “首席。” 又有黑袍人出现了,零零散散的分坐在长桌的两侧。有些人坐得很远,但是声音半分不减传到耳畔。 余年整个人靠坐在长椅上,一手支着脑袋,努力呈现出一副大佬的模样。 然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之后场面又陷入了沉默。 安静似乎包围了这个像是世界尽头的地方。只有远处的云海翻涌在说明时间并未暂停。 良久,才有人发言。 “首席,不必再等,没来的人可能已经逝去了。 我们在您离去之后,已经有上百年没召开会议了。” 坐在余年左手边,也是离他最近的那位发话了。 余年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沉思,也像是在缅怀。 表面稳如老狗内心则慌的一批。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场面又一度陷入了沉默。 “首席,您成功了吗?” 终于还是有人按耐不住了,发话的人几乎坐在最末尾。 成功?什么成功?余年眯起了眼睛,他似乎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也许吧。” 余年终于还是开口了,他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词。 然后他就看见所有人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 余年抬眼环视了一周,二十多个位置,实际上算上他只有六人落座。 看着这副场面,他有些想吐槽,旁边都没人了,你们就不能都坐过来吗? “首席,恭喜。” 右手边跟余年隔着两个座位的黑袍人说话了,看起来很是欢喜。 “是啊,我们终于要成功了!”悉悉索索的欣喜声传来,像是在感慨。 只是余年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主要是他也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多说多错。在没有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他不想开口。 “首席,您还有什么顾虑吗?” 左手边的那位黑袍人见到余年没开口,也没表现出任何情绪有些担忧的开口。 “我需要时间。” 余年放弃了支着脑袋,而是十指交叉将手肘放在桌面上。 继续打模糊不清的牌。 场面彻底沉默了,首席说他需要时间,可是他们真的还有时间吗? “好,我们会为您争取更多的时间。” 离余年最远的那位又发话了,声音准确无误的传入余年的脑子里。 现在在座的还有两位没发话,除了刚刚表露出欣喜就如同老僧入定。 余年长吁了一口气,至少现在来说好像没人发现了他的异样。 也对,首席这个词看起来就像是领导,谁敢轻易揣测领导在想什么? 既然我是领导,那就说明我可以开口散会吧? 雾草!天才!为什么我刚才没有想到? 于是余年整个人又靠回了椅子里,看起来像是倦了。 “那就先到此为止吧。” 其他人见状都没有说话,只是身形缓缓飘散。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皱起了眉头,有些惊讶,这到底是哪? 现在他该怎么出去?余年有些无奈的靠坐进椅子里。 看着云海慢慢卷动,真漂亮啊,这辈子都没坐过飞机。 这种画面余年只在视频里见到过。 但是很快这副安静的画面再次被打破。 “首席。”刚刚没主动说话的其中一位回来了。 “什么事?” 余年有些意外,散会之后还有人能主动回来? “是关于燧人的。” 燧人?有点耳熟,像是历史里出现的人物。 但是他也已经轻车熟路。 “按照你的想法来。” “是。” 黑袍人再次消散。 又过了半小时。 云海翻滚的场面都有些看腻了。 看来这次应该是没有人会再来了。 余年站起了身子拍了拍长袍,他想要仔细看看这里的构造。 但就在他离开椅子转身的那一刻。 眼前无数画面闪过,让他头痛欲裂,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 余年靠着一棵树,躺在了一个小山洞旁。 周围大雾笼罩,暗淡的光线至少能够让他辨认出这里是一片山林。 他扭头看向黝黑的洞口似乎还有些心悸,那扇诡异的大门不见了!现在看起来只它是个普通的山洞。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些诡异的触手不会追来了。 余年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虚弱得可怕,就连抬起手臂都有些费力。 这简直比肾虚还要虚啊! 他有些无力的抬起头望向天上,只能迷迷糊糊看见一个球状发光体高悬。 身上充斥着暗黄色的粘液。 山林里很安静,只有时不时吹来的微风在亲吻他的发梢。 “醒了?” 一声清脆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第2章 【看见即污染】 “醒了?” 一声清脆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余年再次被吓了一跳。 偏过头看去,映入眼中的先是一袭白色长裙。然后是裙下隐隐约约能看到的娇嫩脚踝以及没穿鞋的脚丫漂浮在半空。 半透明的?这是大白天见鬼了? 余年还没从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会议中反应过来。 他扭动身子想站起来,可偏偏做不到。麻夸!世界上真有鬼? 他的目光开始扫视四周,他在找这附近是不是存在什么全息投影之类的装置。 很快,他就不得不放弃,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的场景再加上之前在山洞中看到的触须,如果不是做梦的话,那他可能是穿越了,或者是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超自然事件。 如果是穿越就只能是身穿的那种。因为他身上还穿着前不久刚买的卫衣和鞋子。 “喂,你怎么不说话?” 清脆的声音继续传来。 余年有些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睁开眼。 目光与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女相接触。 半晌,他才像害羞了似的偏过了头说道“你是谁?这里是哪?”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没在做梦。 山林里吹来了一阵风,有些冷,余年不由得缩了缩身子,然后眯起了眼睛。 不得不说,眼前的少女确实长得好看,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也难掩秀气与俏皮。 不管怎么说她的声音能够配得上她的长相。 但也仅限于此了,现在的他甚至逃不掉。 也不知道鬼是怎么杀人的?余年有些无奈的在心中想到这个问题。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自己先报上名字吗?你还有没有点礼貌?” 不是,现在的鬼都要讲礼貌了吗? 听到少女的娇喝余年才轻咳了几声,有些尴尬的说道。 “你好,我是余年,姑娘怎么称呼?” “就不告诉你我叫啥。” 少女突然爆发出愉悦的笑声,如同清脆的铃铛在风中起舞。 这幽灵的笑点怎么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 而且刚刚不是还说要讲礼貌来着?哦,飘在半空的东西讲不讲礼貌已经无所谓了。 “燧人城外的山林里。走路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左右能够抵达燧人。” 等少女笑够了才开口回答余年一开始的问题。 燧人?云海之上提到的那个?余年在心中沉思,他好像有些想起来了。 燧人氏——三皇五帝之一,相传钻木取火正是由他发明。 “现在是正时,但很快就要到顺时了,在顺时之后还在灰雾中游荡会很危险。” 正时和顺时?这次是真没听过的名词了。余年皱起眉头开始思考。 但带着寒意的微风不允许他再做过多的思考。 他长吁了一口气。这个看起来像是幽灵的少女,对自己似乎也没什么敌意。 至少在短期之前自己应该是安全的,重要的是先走,但是现在自己好像走不了几步? 余年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手掌上还黏着的暗黄色粘液,“我现在别说走上两个小时了,可能连走几步都走不了。” 他抬头微微勾起嘴角尽力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模样看向少女,“你有什么办法吗?幽灵小姐。” 听到余年喊她幽灵小姐,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心情更好了。 “把你身上的粘液吃下去就好了。保证身体倍棒!” 余年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这些玩意吃下去真的不会窜稀而死或者黏着在喉咙窒息而亡吗? 少女的眼角弯弯,开心得眯起,嘴角也弯弯。 像是一朵洁白的白色玫瑰,可惜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余年感到一阵恶寒,你是恶魔吗? 吃下这些鬼东西?这种东西是人能吃的?看起来比鼻涕还要恶心上百倍。 三十六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哦,不是恶魔,但是是幽灵,所以嘴也没三十六度。 那没事了。 他抬起了手掌试探性的舔了一口,没什么味道,甚至感觉啥感觉都没有。 除了黏着的胶状感,舌尖上什么味道都没传来。 余年抬眼看着眼前有些得意的少女,像是认命了一般,唉。强忍着恶心,看了看手上还沾着一些泥土的粘液。 再次试探性的舔了一口,然后嗦了嗦。好恶心的感觉,余年感觉自己像是在吃什么难以形容的黑暗料理。就算是第一次下厨的人都不可能炒出来的菜。 一股塑胶与尿骚味直冲大脑,盘旋在鼻腔中不肯离去。 就像是那些干酸奶与蓝纹奶酪的结合,再加上羊蛋作为辅料。 腥臭而又让人难以下咽,可能还加上了香菜? 呕—— 余年感觉胃酸都要被呕出来了,可丝毫未见吃下的粘液。 可能直接融化在食道里了。 这种恶心得让人难以言喻,让余年有些犹豫。 难道人生来就是要遭受这样的酷刑的吗? “吃快点,不然待会我可就不管你了。” 见他犹豫后,幽灵小姐再次出声。 呕~~~~~~~~ 他干呕的声音和少女的笑声在山林里回荡。 毁灭吧,累了。 良久。 终于,把身上大部分能吃粘液吃完了。余年心里感慨一声,满清十大酷刑不过如此。 山林里似乎更加阴寒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舐他的肌肤。 余年抖了抖身子,不再去回想粘液的味道,逼着自己不在意鼻腔中的余味。 少女看着他终于把能吃的都吃了,才停下笑声。 余年没再多说什么,扶着树站起来了,似乎不再有什么不适感了。 除了粘液的余韵还在环绕。 他跺了跺脚,发现自己不仅能走了力气丝毫还大上了不少。 “快走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前方传来少女的喊声,他才快步跟上。 “哦,对了。” 少女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跟上来的余年,神情严肃。 “记住一句话。” 【看见即污染】 看见即污染?余年有些不太明白眼前的少女在说些什么。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他看见了前方突然出现的怪物。一阵恶心骤然袭来,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耳边还传来了不知名的低语,声音由小变大。 低语似乎要占据他的脑袋,这种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他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是失乡人。” 失乡人?这又是什么? 一股腥臭的味道迎面扑来,让余年直想呕。 这是什么味道?就算是上百座坟墓同时被打开散发的腐臭味都没有那么强悍吧? 尽管如此,他像是被控制了一般,目光始终没离开那个怪物。 那个被称作“失乡人”的怪物,有着一个人形的轮廓,但是身上像是缠了绷带似的缠满了像是章鱼触手。 猩红色的触手反光出胶质感,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恶心。 同时,那些触手上都是猩红的眼睛,仅仅一眼,余年就感觉自己要陷入癫狂。 但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深深吸引,眼球来回扫视想要将那个怪物身上的细节看清楚。 它身上的触手不断蠕动,眼睛多得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直接抓狂。 余年还甚至感觉到眼前的怪物好像还在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甚至好像有一瞬间直接抵达了他的面前,那些令人作呕的眼睛长出獠牙死死的盯着余年。 在他打量着那怪物的同时,密密麻麻的眼睛好像找到了目标似的。 猛地都向余年看来,那一瞬间,余年几乎无法思考,耳边只剩下了难以言喻的呓语。 自己的身形似乎在被什么东西给撕开。 这算什么?一个类人形的怪物? 尽管他头痛欲裂,但是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他还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嗡—— 视野消失了一瞬间,等余年恢复视野的时候余年发现他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片暗红色的地面与暗红色的天空,许多不可名状的怪物在这片大地上游荡乱舞。 耳边传来的低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 任由目光乱瞥,然后情不自禁的抬头往天上看去。 天上挂着个巨大的头颅。 第3章 吊坠与裸奔 “啧,麻烦了。” 少女咬着银牙看着眼前余年有些开始扭曲的身形。 失乡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不是它们的活动范围。 来不及细想,她快速接近还在发愣的余年,一巴掌直接呼到他的脑袋上。 见到他晕了过去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失乡人,迅速拎起余年就向远处飞去。 余年头痛欲裂。(也可能是被打的) 在看到那个头颅的一瞬间,他好像瞬间失去了所有视野,然后猛然的下坠。 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等他悠悠转醒才发现自己似乎飘在了半空,微凉的风迎面袭来。我也变成幽灵了?! 他低下头才发现原来是被拎在半空。衣服的领口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很快他的双脚再次传来了泥土的触感,看来是幽灵发现他醒来了。 结实的大地让人很有安全感! 少女有些夸张的喘气。 “累死我了,你也太重了。” 重?余年有些狐疑的看向少女,幽灵也能感受到物体的重量? 但他没吐槽这句话,而是揉了揉有些木然的脑袋开口。 “刚刚那是什么?” “失乡人。” “这就是看见即污染?” “嗯。” 少女飘在空中伸出一根手指,缓缓说道。 “知道吗,当你越了解它的时候,它也会越了解你。 所以,保持安静,收起你的好奇心。” 看着少女那副小老师模样,只能余年愣愣的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当你自己遇到它的时候,你想跑也跑不掉。 这种时候就直接把自己打晕,应该能少受点罪。” 少女又在后面小声的补充道。 说得好,跑不掉我还跑什么,还不如直接找块地把自己埋了。 飘在半空的幽灵小姐看着余年这副模样,像是想起来什么。双手叉腰,一脸得意的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余年有些想笑,不过又想起来他还有事情要问。 刚刚他看到的东西过于诡异,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是开始回想就能感觉到脑子有些胀痛。他有些无力的拍了拍脑袋。 “不要去回想,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能说出来也不能回想。刚才不是才说过吗? 收起你的好奇心,这种时候的好奇心只会把你害死。” 不能说也不能想?余年揉了揉眉间,他皱起眉头的次数似乎有些太多了。 “休息够了没。站起来继续走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不受它的影响?” “嗯。”少女淡淡的回答了一声。 少女的情绪有些不对,余年也不知道她怎么了。那啥来了?不对,幽灵也有那啥吗?他开始胡思乱想。 算了管它,已经无所谓了。先活着才能想其他。 “走吧。”余年重整了心态后站起身对幽灵小姐说道。 他明白了一点,就是如果不跟着眼前这位幽灵,他似乎很难凭借自己离开这里。 少女看了看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继续向前飘去。 “我刚刚失去意识过了多久?” 余年像是才刚刚想起来这件事,开口问道。 “十几分钟吧?” 少女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会。 十几分钟?余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偏偏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再次开始疼痛起来。 同时耳边也传来了听不懂的低语。 它追上来了?该死的。余年现在只想狂爆粗口,问候一下失乡人。 不过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他连忙闭上了双眼,不敢去寻找那个怪物在哪。 看见即污染还是有些太过可怕了。仅仅是一眼就让他感觉要死掉。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再次被拎了起来,快速的向身后飞去。 它在我们前面?这是怎么绕过来的? 但是下一秒他又明显感觉到,他们停了下来又迅速改变方向。 似乎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仓鼠。 一股热流在胸口涌现,让他感觉脑袋清醒了不少,耳边的呓语也减轻了。 这是什么?余年这时候才发现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吊坠。 “我们可能出不去了。他污染了你的方向感。”这时少女的声音从他的头上飘来。 大地的触感再次传来,他被放下了。 余年用手紧紧的捏了捏手中的吊坠,手感如同玉石,光滑而温润。 “我该怎么做?” 少女听到他的疑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面色变换,像是回想起了什么。 “你可以试试左手握着它,将它放到胸口处。” 余年闭紧双眸,手中动作照着少女的指示行动。 很快,他就感受到手中的吊坠爆发出暖洋洋的热流。 整个人更加清醒了。像是在晒太阳,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远处清爽的风迎面而来。 “然后呢?” 少女看着周围一片猩红缓缓开口。 “在心中默念你想要的东西。” 嗯?万能许愿机?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对。 上个使用圣杯许愿的差点没把人类灭绝。 “代价。代价是什么?” 少女沉默片刻,远处的失乡人已经在缓缓靠近。 周边树形都被未知的力量扭曲,像是一位孤高的舞者,费劲扭着自己的腰肢来挥洒美丽。 一片猩红,身边的树上爬满了恶心的触手,那些触手紧紧的缠绕在树上,不断的蠕动。 它们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像是血一般的猩红液体顺着枝桠滴下,脚边的那些杂草已经变成了猩红色。 她不是很想余年使用这个像是禁忌物却又像遗物的东西。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我不清楚,它能带来至少五种不同属性的能力,只是微弱的使用不需要付出什么。 但是如果你想要摆脱现在的困境,就需要付出某种代价才足以击退失乡人,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每种使用次数一旦超过三次。 它就会永久夺走你身上的某些东西。” 余年沉默下来,面色不太好看。 不知道使用代价的东西,怎么办?要用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似乎还被黏住了,根本没办法迈出步伐。没在过多的犹豫,已经逃不掉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至少要先活下来! 于是他在心中默念,火。 忽然砰的一声,余年燃起来了,明黄色的火焰爆发着高温,从他身上开始蔓延,一直到将这片猩红之地都点燃。 少女沉默的看着被火焰包裹的青年,像是在回想些什么。 明黄的火焰剧烈的燃烧着,那些缠绕在树上的触手爆发出仅仅是让人听到就能将人逼疯的尖叫。 但是余年已经听不到了。 他的耳朵流出了鲜血,随后又被高温蒸发,只余下存在过的痕迹。 他立在原地,像是火炬,向着灰雾散发着炽热的光。 ... 解决了吗?余年睁开了有些血丝的双眼。 失乡人已经不见踪影,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树依然丑陋而翠绿,地上的杂草依旧是原本的模样,那只存在于视野里的怪物已经不见踪影。 但是,好像有些过于安静了。 原本哪怕在这片树林里听不到虫鸣与鸟叫声。至少还能偶尔听见一些风吹过树间带来的沙沙声。 现在安静得有些可怕了。余年揉了揉仍有些发胀的脑袋。 “失乡人死了吗?” 耳边没有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他有些奇怪的扭头看去。 少女张嘴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个时候余年才反应过来,他聋了。 代价是听觉吗? 余年揉了揉耳朵,虽然很难接受,但此时此刻他真的聋了。 “看来代价是我的听觉。”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对着少女开口。 就见少女翻了个白眼,比划着,大概意思应该是跟她走吧? 余年是这样觉得的。于是他迈开步伐跟上少女。 不动不要紧,一动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灰烬一片一片的下落。 他的衣服没了。 ?不是,刚刚连周围的树都烧不掉的火把我衣服烧掉了? 他可没看见周围有什么烧焦的痕迹,除了之前感受到的温度,似乎只有他的衣服象征着火焰真的来过。 不对,我鞋子也没了。这火是精确制导的? 余年有些窘迫的用手挡着关键部位,有些畏畏缩缩地跟在少女身后。 看着他这副模样,幽灵小姐又翻了个白眼,然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呲呲呲的开始笑了起来。 那个吊坠怎么没了? 余年张了张嘴想问问,才想起来,就算回答了他也听不见啊! 他懒得管少女的嘲笑了,开始边走边思索了起来。 光着脚踩在山路上,还是有些疼,小石头太膈人了。现在只能是先希望吊坠是因为污染而出现的了。 余年想到这,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一路上还会遇到些什么诡异的东西。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山路逐渐平缓,一条公路出现在了他眼前。 幽灵小姐好像在比划着什么,这次余年没看懂。 只是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少女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就笑了起来。 duang~~ 好疼,你打我做什么! 余年还没开口维护自己的权益就看见远处好像有灯光。 灯光!遇到活人了!余年泪流满面。终于要遇到正常人了吗! 但是灯光好像在移动?是车吗?别不又是什么怪物吧。 余年的思维还没发散,就被少女打断了。 他揉了揉又被敲了一次的脑袋闷闷的跟着少女向灯光走去。 ... 几分钟后,余年被一个手铐给铐住了,而且脖子上还多出了个电子项圈。 他只披着一件大衣被迫坐在了两个大汉的中间。 据说这个电子项圈能在一瞬间让他脑袋跟身体分家,如果他胆敢出现什么异动的话。 至少坐在副驾驶的那个御姐是这样说的。 这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了吗? 余年不仅感觉自己的身体凉飕飕的,就连都脑袋凉飕飕的。 这是一辆吉普,通体黑色,像是一道黑色的流光穿梭在灰雾中,从外表看起来还是挺帅的,像是2021年的牧马人4xe。 虽然说是流光,实际上开得并不快,在雾里开车当然不快啦,不过至少比他用脚走路快多了。 余年现在已经能听到声音了,听着这辆吉普爆发出的引擎声他甚至想哭。真好还能治好真是太好了。 刚刚他左手边的那个大汉用两只手覆在他的耳朵上,然后他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流。 几秒钟后,他的耳朵好像就能听见了。 如果不是那个场面有多生草,余年可能还会有些感动。 一个肌肉大汉来到你面前然后用双手放在你的脑袋上,你还没穿衣服! 你摸就摸眼睛别乱瞟啊,余年内心吐槽,然后愤愤看着眼前的大汉,最后来了个对视。 深不深情不知道,这个时候余年甚至想直接死掉。 你说这谁能感动?不是,你真能感动的话真是神人了吧! ... 几分钟前。 “小柔柔,前面好像有个人影。” “说了多少次工作的时候要叫我队长。” “好的小柔柔。” 祝晴柔面无表情的停下车,向程夜雨望去。 程夜雨摊了摊手表示无辜。 “队长,别看我了,那个人影好像在往我们这里靠近。” 祝晴柔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双眼泛起银色的光芒向远处的那个人影望去。 “污染值属于正常人范围,但是周围的能力场有些异动。 廖文,廖武做好战斗准备,可能是邪教徒。” “是,队长。” 听见后排传来的应答后,祝晴柔整理好自己的装备,没管还在卖萌的程夜雨,拉开安全带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余年靠近了那个光源,好像是辆车。然后他就看见了有人开门下车了。 余年松了一口气,刚想挥手大喊一声。 碰。枪声回荡在雾中, 但是余年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看见前面的地上突然就凹下去了一小块,他就知道发生么了什么了。 是子弹,有人开枪了。 子弹打在余年面前的地上,他要是刚刚再往前走两步可能就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余年的笑着的脸瞬间僵住了。 这一枪,吓得他连小余年都不挡了,瞬间把招手动作换成了双手举过头顶。 祝晴柔皱了皱眉头,她刚才已经警告过对面的人影让他站着别动了。 但是那个人影还是无动于衷,她只能鸣枪警告。 只不过在她开了枪后,前面的人影就举起了双手像是投降状。 这样的情况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廖武,心频。”下一刻她就重新做出了判断,举手就证明至少是能交流的。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还需要确认身份。 “是,队长。”廖武立刻回答道。然后闭上了双眼。 【你是谁?】 脑海里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余年吓了一跳,这是超能力? 他试探着在自己脑海中说话。 【自己人啊自己人,别开枪!】 他尽力表现得很是无辜,生怕对面又给自己来一枪。 【我叫余年,大学生,大大的良民,我的耳朵听不见声音了。 你们先别开枪,我真是好人。】 廖武听着这有些跳脱的声音好像有点无语地捂脸。 “他说什么了?”祝晴柔看着廖武的表情有点不对于是问道。 “队长,我把他的频道对接给你,你自己听听。” 祝晴柔嗯了一声,下一秒她就听到余年的碎碎念。 【我真是个好人啊,你别不信,我叫余年,目前大二,没什么爱好。 在校期间拿过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参加过挑战杯获得过省级一等奖,参加过互联网+获得过省级银奖。 我真是个好人啊,同志要冷静,冷静,千万别开枪,我还年轻,世界那么大我还没去看看,说真的别开......】 【停,我知道了,站在原地保持双手举过头顶的动作,保持别动】祝晴柔也有些无语的捂脸。 “程夜雨,开启紫萝,跟我去前面看看。廖文廖武,你们原地待命, 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我会通过心频向你们警告。 之后你们就立刻开车调头先回101号聚居地,‘??’不能落回邪教徒的手中。” “是,队长。”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祝晴柔神情紧绷的走在灰雾中,程夜雨紧随其后,她们在向余年靠近。 “小柔柔,不是说了你可以叫我夜雨的吗。 实在不行叫我雨雨或者小雨也可以啊。” 程夜雨的手中漂浮着一本紫色的书,看起来并没有太过紧张,她边走边对身边的女孩说。 祝晴柔面无表情的看了程夜雨的一眼,颇有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一枪崩了的架势。 程夜雨乖乖比了个手在嘴上拉链的动作闭上了嘴。 祝晴柔冷着脸握紧了手中的枪,继续向前走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画面。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站在那高举双手,露出了有些腹肌的身体以及下面难以言喻的玩意。 程夜雨也愣住了,因为她看到了队长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两边耳朵微微泛红。 好可爱!正奇怪着队长看到了什么,于是她也顺着祝晴柔的目光向前看去。 呸,程夜雨碎了一口。 什么变态,污染值正常,但变态值简直高到令人发指!居然在灰雾区裸奔! 另一只手就举起了手枪想要把这个污染了队长眼睛的变态给当场击毙。 余年从来没有那么想死过,这简直能列入十大想死名场面了,甚至能高居榜首。 好不容易遇到了活人,结果在自己没穿衣服的情况下,走出来了两个美女? 唉,余年还没来得及在心中感慨就看见那个左手悬浮着书的美女用右手举起了枪,颇有要将他当场格杀的架势。 真要凉了,余年停下想挡住关键部位的手。 没死在怪物的手中,要死在了人类的手中么? 他继续保持着双手高举,然后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第4章 星火 等了半天没啥动静,余年又睁开了双眼,开始打量自己的身体,看看有没有缺一块少一块的。 【别乱动】他的脑海里又传来了声音。 “不是,我能遮一下那啥吗。 你们两个盯着我看,我有点不太好意思。”余年红着脸开口道。 “呸,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不穿衣服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茬。”程夜雨愤愤的说。 刚刚她明明都要开枪了,要不是被队长阻止了,看姐的枪法会有多准! 先打那里再打那里! 余年看见那个手里漂浮着一本紫书的美女好像说了什么,应该是好话吧!毕竟没开枪! 他尽力表现得人畜无害。 然后就见另一个亮着银色双眸的美女点了点头。 【可以】 余年才如获新生般的松了一口气,用一只手遮住了他的家人。 【廖文,拿件大衣过来,顺便带上手铐和电子项圈。】 【是,队长。】 尽管面前的这个暴露狂说他聋了,但是祝晴柔还是不敢大意,用心频直接跟廖文沟通。 余年有些尴尬在和那两个美女对视以后。就看见一个壮汉从她们身后的灰雾中走出,手中拿着一件大衣。 余年感动得当场就要下跪。 然后他又被用枪指着了。 不感动不感动,我不感动还不行吗! 余年讪讪地笑了笑,做出了无辜的表情。 幽灵小姐全程飘在半空看着这副闹剧。 她真的要笑疯了,实在憋不住了只能开启了一个静音屏障,然后在里面狂笑不止。 余年不敢乱动,所以他也不知道现在幽灵小姐在干嘛。 还奇怪她怎么没动静了。 还有其他人看不到她吗?你倒是帮我说几句啊!幽灵小姐! 幽灵小姐表示拒绝,这么好玩的场面她开口不就毁了吗! 所以几分钟后他就被迫夹在两个大汉中间了。 这两大汉还是双胞胎!余年不是没见过双胞胎,但是这俩人实在太像了吧!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黑色的吉普在灰雾中穿梭,车上呈现出一幅诡异的安静场面。 余年感觉要受不了了,好不容易遇到几个活人,不开口讲话,他的心痒痒的。 “两位美女,两位英雄,小的想问几位怎么称呼啊?” 于是余年见车上沉默得几乎能把他杀掉,只能开口问道。 过了几分钟。可能是觉得不回答人家有点不太好。 “你不用知道我们的名字。 我们知道你的名字就够了。”那个开车的少女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祝晴柔不知道他问名字是想做什么。 但是有时候名字也是一种媒介,谁知道告诉了他会发生什么。 毕竟邪教徒的手段多种多样,她见过太多了。 “随你怎么称呼。”祝晴柔想了想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廖文坐在余年的左手边,听了余年的话见没人回答,而且车上的气氛实在有点压抑。 平时都听程夜雨挑逗队长的,但是程夜雨现在不知道在生什么气都不说话了。 于是他刚想开口,就听到队长这样说,又讪讪的闭上了嘴挠了挠头。 看见自己的哥哥这副模样,廖武有些无语的捂住了脸。 能不能有点防备心啊,哥哥! 就算他现在被我们制住了,也不能代表他就这样束手就擒了啊。 谁知道人家还有什么手段啊。 刚刚队长还说他周围的能量场有异动呢! 这时候可能就会有小馋猫要问了,祝晴柔为什么敢让他上车? 很简单,他身上很干净,没有什么魔法刻印,如果是邪教徒的话,就算要发动什么至少还要开口念咒语。 只是不知道咒语的长短罢了,而且就算是最短的咒语都需要三个词汇。 所以她有信心,在这个暴露狂开口念咒语的一瞬间启动电子项圈,让他脑袋搬家。 能量场的异动? 有她的银瞳在,能量场再怎么异动都不可能伤到他们,何况还有着程夜雨的紫萝。 并且余年的模样也不太像邪教徒,如果是专门培养的间谍? 祝晴柔相信,回到城里,有得是办法撬开他的嘴。 “那咱也喊您队长吧。”余年有些谄媚的笑了笑说,然后又补充道, “两位英雄,我就叫你们熊大熊二吧!副驾驶那个美女,咱叫您书美人怎么样?” 程夜雨简直气笑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名字!“叫我雨姐!。” 余年见副驾驶的那个美女有些生气的样子,缩了缩脑袋,“好的,雨姐。” 不愧是看着就像一个御姐啊!连名字都要我叫她御姐! “你们是啥人啊?我想去燧人可以吗?”余年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燧人就目前来看,应该是安全的。 不管怎么样,至少要取得这群人的信任,把自己表现得逗一些应该可以。 “你都被抓了还不知道我们是谁? 还有能不能有些被抓了的觉悟”程夜雨有些无语。 ?不是,你们很有名吗? 你咋不上天啊。余年只敢在心中小声baby。 “你们是军人吗?”余年本来想说是警察,但是想了想,谁家警察装备那么精良? 他上车的时候还瞥见了。 后面不仅有看起来像步枪的玩意,甚至还有像是rpg的玩意。 “差不多吧。你也可以这样认为。”一旁的廖文忍不住开口了。 “那太好了!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我一觉醒来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山上了!”余年大喜! 然后又问道:“我遇到了失乡人,这可以说吗?” 程夜雨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变态遇到了失乡人居然还能活着跑出来? 看了一眼队长,见队长不置可否的样子,于是壮着胆子说了句可以。 得到允许的余年就开始声情并茂的讲述了他如何在山洞里醒来,如何逃出生天的故事。 只是隐藏了幽灵小姐的部分。 开玩笑!幽灵小姐现在正坐在车顶上哼着歌呢。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知道有个幽灵还在跟着他的话会不会直接把他丢下车。 或者给当场击毙了。 祝晴柔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他欲语泪先流的模样,捏了捏眉头。 她听出来了有些许不对,这倒霉玩意肯定隐藏了什么。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独自逃离“失乡人”的追赶? 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火焰怎么来的,他也语焉不详。 “它还没死。”祝晴柔想了想还是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失乡人这些怪异是不会死的,它可能是逃走了,也可能是被你打成重伤沉睡了。” 不会死?余年下意识皱起眉头,随后又松开。 不会死的话,可能有点麻烦了。 “它还会追来吗?”余年使劲控制表情,有些担心的问道。 “大概率是不会了,你身上的污染已经被火给烧去了。” 一旁的廖武也开口说话了。 “但是依旧有可能。”廖文开口补充。 “你应该知道,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这句话吧?” 余年连忙点头,类似的话幽灵小姐也说过。 “当你了解那些诡异生物了解得越多, 他们也会越了解你。”副驾驶上的程夜雨像是怕他没听懂似的, 又补充了一句。“越了解你,就越能找到你,也越能把你拖入深渊。” 深渊?难道是我之前看到失乡人的一瞬间看到的地方吗? 虽然他已经回想不起来看到了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 那是个不妙的地方。余年不禁想到。 “对了,刚刚说你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会懂燧人这个地方?”廖武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余年被盯得汗毛直立,大哥我真是普通人啊,能不能别怀疑我了。 “不知道啊,咱醒来的时候就只记得这些了,其他的我啥都不记得了。” 余年打了个哈哈,还想糊弄过去。 “不管你是谁,心思放干净点。” 廖武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话里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小弟弟,我们是星火,你知道的吧?就你这样的,我都能一个打十个!” 程夜雨回过头来,有些得意地瞥了眼余年继续威胁。 ?姐们,说话能不能实诚点,我让你一只手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 余年只能在心里口嗨几句。 现实中的他连忙点头,示意明白,然后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表示自己真没啥坏心思。 然后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星火?这又是什么组织,听着挺厉害的。余年没敢再多问了。 说得越多,待会就越难解释。穿越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 他现在已经不认为自己是遇到了什么超自然事件了。 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你穿越了。 还要他说些什么呢? 难道要他说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前一秒我还躺在床上美美的睡懒觉呢!下一秒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他感觉要是说出来只会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被当成神经病已经疯了然后被丢下车,另一种是被拿去切片研究。 都已经在这种荒诞的世界里了,你还要讲究人权? 至少目前余年是无法想象的。 要是说出另一个世界里没有什么诡异,是幸福和平的生活。 肯定有大把人感兴趣,大把人想穿越过去。 安稳的生活谁不想要? 余年沉下心来,不再开口。开始思索着今后的对策。 如果要做好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的准备。 现在只能前往燧人城,然后想办法找个房子在城里住下。 于是,余年在脑子里给需要做的任务做了个列表。 第一,进入燧人城后想办法证明自身的清白。 第二,找到一个能糊口的工作,然后想办法在燧人住下。 第三,了解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搞清楚刚刚那个像是世界尽头一样的地方是哪里 第四,弄清楚幽灵小姐的真实目的。 第五,想办法回家。 余年闭上双眼。嗯,目前需要做到的任务就是这些了。 星火既然是个组织,而且据幽灵小姐所说,这附近最近的是燧人城。 那么他们就算不是城里的组织,也会需要在城里补给,毕竟就这一辆车。 而且就目前看来这支队伍应该没有什么存储空间之类的能力。 因为他刚刚在上车之后,就看见那两个大汉在后面翻出了水和食物。 四个人盯着他分食了一会。 看着现在行驶的速度,余年估算了一下,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燧人了。 半途中遇到危险怎么办? 有星火的这帮人在,这些不是他该操心的。 既然人家有在灰雾中行走的能力,自然有手段对付那些诡异。 他现在最该想的是,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是清白的。 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想着想着,也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也可能是太过安静了? 尽管他好像才刚刚醒来没超过一个小时,但是他的精神一放松下来,就感到了一阵倦意来袭。 几分钟后,胡思乱想的余年就紧闭着双眼沉沉睡去了。 车身的震动让他的腰弯了下来,紧紧闭着的双眼以及紧握着的拳头,让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安全感。 像是个已经没有家的孩子。 第5章 月亮庄 【他睡着了】廖文在心灵频道里开口说道。 程夜雨听到这句话,就回头看了看。 余年握紧双拳,弓着腰,看不清脸。但是能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 沉默依旧在车里逗留,迟迟不肯离去。 【不要掉以轻心】廖武扭头看了看,像是在确定余年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同时声音也在频道里响起。 【廖武说得对。确认他的身份之前,我们必须对他保持一定的戒心。】 祝晴柔一边开车一边在频道里传讯。 【好的小柔柔】程夜雨的声音也紧随其后。 原来你们不是不说话!合着是给自己开了个小群在里面蛐蛐我! 要是被余年知道车里那么安静的原因是因为有他在。 其他人为了不暴露一些关键的信息,就用心频在对话的话。 他肯定能当场破大防。 不是,你们的能力都不要钱的吗? 还能一直开着跟我说话的同时还在背后蛐蛐我! 当然不是。 廖武连续开着心频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也有些吃不消。 现在脑袋已经有点胀痛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顶不住了队长,我要关闭能力休息一会】 祝晴柔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廖武得到允许也不说话,瞬间关闭了能力,然后闭上了眼睛。 祝晴柔像是知道程夜雨刚刚还想再说些什么似的,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 程夜雨对队长吐了吐舌头,也没再多说什么,缩起了身子整个人陷在了座位里。 车内这次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祝晴柔现在已经很累了。 他们从上个聚集地出发是正时2点,而现在正时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结束了。 并且每五分钟她就要开启一次银瞳看查看前方以及车辆目前的情况。 这一路走来将近十个小时,再加上这一路上并非是安全的。 他们也在路上遇到了不少可憎生物以及诡异。 万幸的是没有遇到什么难以对付的诡异,也没遇到神话生物。 总之,再不进行休息,她可能也要顶不住了。 按照原本正常的路线来说,他们其实是能够在路上进行休息整顿的。 甚至能去那什么101聚居地。 但是他们现在还带着“??”所以,紧赶慢赶的一定要在顺时之前回到城里。 否则遇到了更大的麻烦被那群邪教徒追上就危险了。 而且如果不是在上次的交锋中,车辆受损了,现在他们早就该到燧人了。 现在就应该在星火的总部里喝上一杯黑咖啡,然后美美的进入一个长假。 祝晴柔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回事?是太累了吗?怎么我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于是她终于停下了车。 捏了捏眉头对一旁的程夜雨以及后排的廖文说到,“我和廖武都休息十分钟,你们注意警戒。” “是,队长。”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大家都知道,实际上这一路走来,最累的就是他们的队长了。 不仅要开车,还要时刻保持警惕的使用能力来确认安全。 你问为什么不是其他人来开车? 其他人在队长进行确认前方的情况后,可没那么快就能立刻做出正确的反应! 是要停下还是直接调头?或者是直接冲过去? 这一切还需要祝晴柔说出下一步该如何后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 这太慢了,有时候零点几秒的时间就可能让整支队伍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其实,如果车上没有“??”的话,他们应该是轮流开车的。 只要遇到的不是神话生物,他们都能应对。 祝晴柔真的很累了,在听到队员的答复后闭上双眼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到队长会梦见什么,程夜雨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看向祝晴柔,有些担忧的想到,希望不会是噩梦吧。 祝晴柔在睡觉的时候比起醒着的时候更严肃。 清冷的眉头微微皱起,右手放在枪套上,左手放在了车门把手上。 要是出现什么情况,程夜雨相信,队长一定能够一瞬间就做出反应。 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 程夜雨在第一次见到祝晴柔的时候,这个看起来比她小了很多的姑娘正窝在角落里,板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但是,程夜雨听说过她的故事。 是一个孤儿,从小就在下城区长大,但是也是一个能与局长并称的天才! 18岁那年就能独自带领队伍处理城内的污染事件,20岁那年从“卫”破格录取加入了“燎”。 在代号为“野火”的小队中担任队员,在那个时候这个小姑娘的性格还不是像现在这般冷漠严肃。 可是,在她21岁那年,野火小队在一次执行城外任务时,全军覆没,只剩下了祝晴柔独自从灰雾中走出。 于是,她比起以前要更加冷漠,更加严肃了。 程夜雨也知道他们的队长,经常会做噩梦,总是会梦到野火小队全灭的那天,一定很痛苦吧? 看着所有曾经相处与共的队友们,一个一个的倒在自己的面前,只是为了给这个小姑娘一个活着走出去的机会。 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那次的任务是绝密的。 被封存在总部的“烛火”中,除了祝晴柔本人以外,也许只有局长一个人知道吧。 后来,祝晴柔独自一人继承了“野火”的旗帜,成为了野火的队长,直到现在。 坐在副驾驶上的御姐展开了紫萝,她看着驾驶位上的姑娘,满脸心疼的模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吗?或是沉重,或是幸福,或是痛苦,或是快乐。 程夜雨的故事是幸福快乐的,她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还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弟弟。 尽管自己出完任务以后,满身疲惫的回到家中,家里始终灯火通明。 可,祝晴柔呢? 燧人城中上百万户人家,有一盏明灯是为她亮起的吗? 每当她出完任务,满身疲惫的回到家中,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这个时候她会在想什么呢? 程夜雨很难想象那种孤寂。 所以她死皮赖脸地搬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家里。 还宣布每个月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都要在祝晴柔的家中举行一次聚会。 聚会聚会,人多才叫聚会。 可这次出任务,他们的副队长死在了那群该死的邪教徒手中。 随着不断的出任务,人也会越来越少的吧? 毕竟谁能保证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无病无灾的好好活着呢? 就算是上城区都会发生污染事件。 程夜雨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 有了满心欢喜之后的寂寥无人,对她眼前的小姑娘来说是好还是坏?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但是她想要让眼前的姑娘幸福一些,再幸福一些,而不是整天板着一张严肃的脸。 她只见过祝晴柔笑过一次,就在祝晴柔生日那天。 那天大家都假装有事,然后偷偷藏在了祝晴柔的家中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在欢声笑语中唱着生日歌。 于是,祝晴柔好像也很开心,然后弯起嘴角,就连平时那清冷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真漂亮啊,像是在一片泥沼中开出的花朵。 所以,队长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再幸福一些再快乐一些吧。 程夜雨看着这个小姑娘小声地呢喃。 “夜雨,不对劲。”廖文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程夜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微微皱眉的向前方看去。 本来应该是水泥路的公路,变成了土路。 远处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些建筑物的样子。 祝晴柔才睡了几分钟啊,有到五分钟吗? 尽管她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出声叫起了他们的队长。 “队长,有情况。” 听到程夜雨的声音,祝晴柔瞬间清醒了过来,右手攥紧了手枪,亮起银色的双眸向前方望去。 似乎是一片建筑群,看起来像是个村子,并且周围的能量场反应剧烈,比起他们车上,也就是余年带来的反应还要大上很多。 能量场一般只有四种情况会出现异动。 一种是幽灵的出现,一种是教会的信徒们在吟唱咒语的时候,还有一种是死物怪异的出现,最后一种就是连现在最高级的科研人员也无法辨别出是什么引起的能量场异动。 每当最后一种能量场异动出现,那片区域里的人就会莫名其妙的自燃,最后只剩下骨头和一些皮肉。 祝晴柔目前还没有办法辨别出是哪一种情况。 但是一定不是最后一种,否则他们现在就已经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然后,她当机立断,迅速启动车辆,原地来了个漂亮的漂移甩尾,瞬间调头往回开。 余年也被这剧烈的动静给吵醒了。 “咱们是到了吗?各位英雄。”余年揉了揉眼睛。 没人回答他,余年只从各位的脸上看出了凝重。 这是怎么了?还没到?我应该睡了挺久的吧? 他有些奇怪的向窗外望去,发现他们仍然在灰雾中,而且开车的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了不少。 余年还想开口询问,但是下一瞬间,祝晴柔一脚刹车,让他差点被甩出座位。 我*,余年还没能开口骂出声,就见祝晴柔又想来个漂移调头,他连忙抬头往前望去。 木制的大门,以及连成一片的用木头削尖了头竖在原地的围墙。 透过那木围墙,目光向里看去,是一片建筑群,看起来像是一个村子。 然后,余年就开口道,“停下吧,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祝晴柔听到这话,就停下了想要继续漂移的动作,只是让车子停在了原地。 同时,几位队员也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我们被包围了。”廖武皱起眉头,同时将身子坐得板正,将手枪从枪套中拿了出来说道。 祝晴柔这时才扭头向周围望去。 他们的前后左右,都是一样的情况,他们被这个不知名的村子包围了! 木制的围墙好像把他们包裹了起来,就连车下的水泥路都全部变成了土路。 只剩下四个方向的那个木制大门缓缓打开。 “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祝晴柔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雨,释放能力,武和文注意观察四周。 待会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先不要下车。我会把车开进去。” “是,队长。”三人很有默契的回答到。 祝晴柔想了想又补充到,“如果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武就直接开启能力进行交流。” 廖武紧绷着身体回答道,“是。” 余年顿时有点莫名其妙,不是,这个情况下你们都不叫名字吗? 有必要这样防着我吗!被我知道了名字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我手里还能变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然后把你们这些人的名字,一个一个的写上去? 但是现在没人理他怪异的脸色了,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目光透过吉普的车窗向外观察。 余年不知道自己能干啥,只能抬头向前看去。 车灯透过灰雾,打在前方的大门两旁。 随着车辆慢慢的靠近,余年看见了大门上的牌匾好像用小篆写了几个字。 他眯起了眼睛,终于看清了。 那个已经有些破败的牌匾上,用着小篆写着三个大字。 月亮庄。 第6章 诡异的村民 余年有点懵比,刚刚我不是还坐在车里的吗,怎么一瞬间就坐到了地上? 他想揉揉自己被摔疼的屁股。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他的双手被铐起来了,只能讪讪作罢,然后爬了起来。 这个时候,其他人早就站起来了,程夜雨的左手飘着一本紫色的书。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的双手将手枪举起,四处打量。 见到这个情况,余年也开始四处打量了起来,同时还用目光寻找幽灵小姐。 什么情况?这里没有灰雾?余年抬眼望去。 有很多人,穿着都很朴素,相比之下,野火小队的穿着格外瞩目。 他们每个人都身穿黑色的作战服,手枪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看起来一整身的服装都是特制的,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余年还在胡思乱想。 他就看见,前面好像有个像是村长模样的老伯拄着拐杖走上前来。 其他的村民纷纷站在他的身后。 【廖武,别冲动。】队长的声音在廖武的脑中响起,他才将几乎要冒出蓝火的手枪停下,缓缓的放开了扣着扳机的手。 【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冒然攻击可能会发生预料之外的事。】 祝晴柔的声音在野火小队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至于余年? 廖武可没心大到让他也加入小队的频道。 在刚刚车子消失的一瞬间,他就展开了能力,然后把余年排除在外。 会冒蓝火的手枪! 余年内心有些震撼,见其他人都没有做出反应,他就也不出声,开始细细的打量起了他们的装备。 手枪呈现乌黑状,跟他在之前世界里那些电视剧和网络上看见的不太一样。 有些像是一把格洛克17,不大,但是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手枪的前方像是装上了个消音器。 那个“消音器”是银色的,刚才就是那个玩意亮起了微微的蓝火。 而且,每个人都好像戴着个项链?余年可不会心大到觉得这个是什么企业文化。 项链上挂着个像是石头一样的玩意,不大。 感觉像是能塞进枪里然后开枪打出去的样子,余年在心中做了个粗略的判断。 然后每个人的右手手臂上以及左边的裤头上好像装有个像是小刀的玩意。 应该是小刀,这种模样,难不成那玩意也是一把枪? 不过你别说,他们的手套还真的挺帅的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老伯已经走到了廖文的面前,有些热情的开口道。 “客人是迷路了吗?怎么走到这来了?” 祝晴柔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个老伯。 廖文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枪指着老伯,面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这是?这个老伯有问题? 余年打量起了这个老伯,很朴素的穿着,花白的头发,还留着一缕山羊胡,只是额头上有着一道疤痕。 但是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凶神恶煞之辈。 那道疤痕反而在老伯的脸上因为他的表情上显得有些和蔼可亲。 余年暂时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不过他也没有开口回答老伯的问题。 他只是有些奇怪,幽灵小姐跑哪去了? 时间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老伯见没人说话,也依旧保持着和蔼的笑容,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其他的村民也没人出声,同样保持着安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野火小队也是如此,安静得让余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玩谁先开口谁输是吗?余年有些无聊,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祝晴柔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些是什么玩意,每个人的身上都冒着超过正常人的污染,但是却能够交流! 眼睛不是无神的空洞,反而炯炯有神。 像是村子里来了外人,大家都很高兴,想要好吃好喝的招待一样。 廖文的压力也很大,老伯开完口后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要不是队长刚刚在频道里说,这群人身上的污染值超过了正常人的水平,他甚至以为这群人是正常人。 而且,天上的发光体,也不对劲,这是什么发光体? 居然散发着柔和的光,像是个大灯泡似的挂在天上,让他只是看了一下就觉得眼睛酸痛。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发光体有点不太对劲。 但是余年可不那么觉得,这不就是正常的太阳吗?有啥不对劲的?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余年感觉自己好像又聋了一样,耳边没有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 “老伯,你好,我们迷路了,请问怎么才能出去?”祝晴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其他人像是商量好了的似,都放下了手中的枪,除了程夜雨手中的书还在漂浮着。 余年差点没被吓一跳,你们那么突然说话,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刚刚还在神游呢。 绝对是开了那个能在脑子里讲话的能力! 可恶啊,怎么可以把我给排除在外了,余年顿时有些痛心疾首。 老伯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向了祝晴柔,真漂亮的一个女娃啊! 头发不长,还没长过肩头,但是看起来干净利落,嘴唇微微有些薄,还有个小巧的鼻子,老伯没读过太多的书。 但是他知道一句话,眉似远山,一定就是这样的吧! 如果忽略这个女娃冷漠的表情以及皱着的眉头,一定很可爱也很漂亮。 老伯呵呵的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胡子走到祝晴柔面前,和蔼的说道。 “我们这个村子进来容易,出去可没那么容易,外面的山路十八弯的, 没个人带路可是会迷路的,而且月圆之夜要到了,大家都在忙着准备祭典呢。” 他目光柔和的望向众人,继续说道,“各位不如在这住上几天? 等月圆之夜过去了,到时候我们再让铁牛带你们出去。” 说完,他还伸手指向了身后的人群。 手指指向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年轻人,“别看他这样,铁牛可机灵着呢! 每次有人误入了这里都是他带着出去的。” 那个憨厚的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各位哥哥姐姐放心,别看俺这样,俺走山路可厉害着呢,从来都没迷过路。” 他挠了挠头像是怕野火小队这群人不相信,揉了揉身边小妹的头继续说道, “俺小妹去年在山里迷路了都还是俺去带回来的。 包括俺村子里的其他小孩,有谁走丢了,都是靠俺铁牛去山林找回来的。” 说完好像来了点自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喂喂喂!哥们你人设毁了! 刚刚不是还不好意思的吗,怎么突然就越说越自信了!余年在心里吐槽。 但是他也没多嘴,这群村民肯定有问题,但是他看不出来,所以他也不想多嘴。 人家都开个小群自己商量了,我一个外人多什么嘴!想到这余年有一些愤愤不平。 “老伯,是这样的,我们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在今天之前赶回城里去。”祝晴柔又开口了。 像是怕惹得老伯不高兴又补充了一句,“老伯,不好意思啊。 我们也很想留在这看看你们的祭典,但是时间上可能有些不太行。” 老伯听到这句话,看起来也没生气,和蔼的笑了笑,又说道,“你们这群城里的娃! 真是的,城里有啥好的,天天就想着往外跑,我都听说那些在城里读书的娃还有上班的娃都死了好几个呢!” 老伯摇了摇头,“都说是压力太大了,承受不住,然后不是跳楼就是跳河的。” “你说,城里有啥好的!。”老伯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感觉像是有点生气了,抬起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面戳了戳。 并且他的目光向站在后面的余年看去,好像是在问他。 余年看了看祝晴柔一眼,见到祝晴柔有些皱着眉头的点了点头以后,他才开口说话。 “老伯!简直就是他乡遇知音啊!您说得对! 城里能有啥好的,都是些吃人的玩意,但是我们真的有要事在身啊。 如果不快点赶回去,我们就要被人给吃了!。” 余年神色凝重,像是要告诉老伯这件事真的很严重似的。 “嘿,你这小娃子说话还挺好听。 不过,既然要被吃了还回去干什么,去上门送菜吗!” 老伯有些来劲,好像很喜欢余年这小子。 然后就见他大手一挥,“那就这样了,你们就先留下吧,要是待在这,城里的人还能找过来,那就由我们来保护你们!” 然后也不理他们了,扭头就走,跟身边的几个村民商量了起来,像是在为他们安排住所。 雾草!这剧情不对啊,这种情况不应该是赶紧让我们回去吗! 余年被野火小队的人盯得发毛,只能讪讪的笑道:“咱也不知道人家是这个脑回路啊。” “算了。不管说什么人家应该都不会让我们走了。”祝晴柔叹了口气说道。 “队长高见!”余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飞快的拍了一声马屁。 没去理这个倒霉玩意,她继续开口说道,“关闭能力吧武。” 廖武松了口气,关闭了他的心频。才刚刚休息了没几分钟就又要开能力,他是真有些吃不消了。 “不管怎么说,这群人都暂时不会让我们离开了。 保持警惕,在我没确认安全的情况下,不要暴露真名。”祝晴柔目光扫过众人。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除了余年看着这个场面有点懵比。 不要透露自己的名字?难道还存在能通过名字来把你弄死的玩意? 不是吧,死亡笔记真的存在!想着想着他就有些感慨。 看着余年那莫名其妙的表情,程夜雨有些无语。 她捂了捂脸,开口说道,“原因你就别问。 总之,你想要活命,就先听我们队长的话。” 余年连忙点了点头。 老伯好像商量完了,带着几个人向他们走来。 “你们就先在村尾的那几间空屋子住下吧。让铁牛他们去帮你们收拾收拾。” 祝晴柔刚刚开口想说,不需要,他们自己就能搞定了。 就见那个老伯像未卜先知一般说:“别客气,别客气,哪有让客人自己整理房间的。 要是有什么需要你们也可以跟他们说。”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看起来还确实挺忙的。 祝晴柔有些头疼。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那铁牛带着几个青少年,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几个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只能跟上了。 村子里好像没有风,天上的太阳晒得余年有些热了,于是他抖了抖身上的大衣。 “你不会是啥坏人吧,咋带着手铐!” 铁牛走到余年的身边看了看他的手,然后有些警惕的保持了距离开口说道。 刚刚余年站在后面,大家都没注意。 他也把他的两只手都笼在大衣的衣袖里,所以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还戴着手铐。 “你咋还连鞋子都没穿!”另一边刚刚自我介绍说是叫豆角的少年也开口说道, “还有你脖子上戴着的是什么啊?” 我不仅不穿鞋,我还真空呢我。余年望天,好像要流下眼泪了。 “他就是个坏人,还是个变态,你们都离他远点。”走在前面的程夜雨坏笑着说道。 眼泪是流不出来了,倒是天上的太阳闪得他眯上了眼睛。 幽灵小姐!快出来安慰一下我,我感觉我要委屈死了! 余年在心里大喊,我怎么这么难啊。 下一刻他就看到远处好像有个半透明的小人在对着他挥手。 第7章 信任 “你们是要一起住吗?还是每个人一个房间?”铁牛走到了祝晴柔身边,有些脸红的说道。 他还没见过城里的女娃哩。这次一次性见到了两个,还都是那么好看的! “可以的话,找个大一点的屋子,我们想住一起。”祝晴柔没有丝毫犹豫就脱口而出。 现在的情况不明,还是大家都在视线范围里好,出什么事还能互相照应,顺便讨论一下对策。 另一边,几个年轻人跟在程夜雨身边,叽叽喳喳的东问西问。 “姐姐多大了。” “姐姐手里的书怎么会飞啊。好厉害!” “姐姐这书是不是能变大,任何带着人在天上飞啊!” 姐姐......姐姐..... 程夜雨感觉有些头疼,刚才那个问我多大的过来,没人教过你们女孩子的年龄不能问吗! 还有,姐姐姐姐的,谁是你们姐姐! 但是她又不敢多说些什么。 激怒了这些人不人人鬼不鬼的玩意,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只能强忍着情绪,露出一个笑脸一个一个的回答。 “姐姐的年龄是秘密哦。” “这本书只能飘着,不能带人飞。” ... 余年看着程夜雨捏紧的拳头差点笑出声。 就连廖文廖武两个大汉都没逃过这群年轻人的围攻。 还好他带着手铐,这群人都有点怕他,不然这些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得来找他。 叽叽喳喳的光是听着,脑袋都大了。 如果不是祝晴柔的身边有铁牛站着,估计她也要被这群叽叽喳喳的声音淹没了。 余年从观察就能看出,祝晴柔的性子有些偏冷。 要是她也被这群人围着问东问西的,那场面简直不要太美。 走了几分钟。余年感觉好累,他的脚被这些土路膈得生疼。 终于还是走到了,那个老伯说的村尾。 映入眼帘的一共有五间屋子,每间屋子前都是荒草丛生。 幽灵小姐就在第二间屋子的屋顶上对余年挥手。 这么标准?他们有五个人,然后就刚好有五间屋子? 而且这几间屋子看起来都不是很大的样子。 里面的空间最多能放下两张床可能就直接没空间了。 余年看着这几间屋子心里的警惕直接提到了最高。 不对劲,看着像是有意要分开他们。 祝晴柔站在这些屋子面前,微微皱眉。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记错了, 我们这剩下的空房子里好像都没什么大的房间了。”铁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刚刚还对祝晴柔信誓旦旦的说,绝对有房子能够让他们五个人住一起呢。 余年看向了祝晴柔,他看见祝晴柔皱起的眉头就知道。 她也发现了,这些村民有意要让他们分开。 “没关系,你们把床铺都搬到一间屋子里去,我们五个人挤一挤也没关系。” 祝晴柔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五个人暂时不能分开。 铁牛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这些屋子最多就能放下两张床啊。” 他看了看这五个人,特别是廖文廖武两个大汉。 “这个不用你操心,只管搬就是了。”祝晴柔摇了摇头说道。 然后铁牛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了。 他叫唤起其他几个小伙伴,开始清理杂草,然后整理屋子。 “等一下,我要第二间屋子!”余年的声音突然传来,然后他就被所有人给注视了。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但是还是坚持继续说道, “我就喜欢二,二就是我的幸运数字,其他的屋子就是打死我也不住。” 听到这声,铁牛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余年有些迟疑。 “听他的。”祝晴柔的目光幽幽的盯向余年,看得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看他就是命里犯二!”程夜雨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发泄点,一手叉着腰,恶狠狠的说道。 嘿嘿嘿,余年只能傻笑应对。 好男不跟女斗!这可绝对不是打不过这个御姐。 廖武和廖文兄弟俩都表示无所谓,一切听队长安排。 然后即使程夜雨有些意见,但是也还是闷闷不乐的接受了祝晴柔的安排。 余年当然要住在第二间,因为幽灵小姐就在那间屋子的房顶。 虽然现在又不见了,像是要去找什么的样子,她比划着手势,不过余年看不懂。 然后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幽灵小姐就消失了。 真是来去如风啊,余年有些感慨。 而且经历了一场生死,他还是蛮信任这个飘在半空中的少女的。 至少人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害他不是? 要是真想害他,他早就着了道了,没必要到现在了才来害他。 你说要是人家是为了乐子呢? 雾草,这你让余年怎么反驳,难道要说他是鬼迷心窍了吗。 这几个年轻人的手脚很麻利,不出一个小时就把屋子给收拾好了。 两张床被并排摆在了屋子里,要是睡觉不关门的话,从门外还能看见你睡觉时的脚丫。 这个房间真的很小,但是至少还有窗户,与门相对,只是在更里面一些。 那两张床撑死能睡下四个人。 但是这可不能算上那两个大汉,他们俩可能就得一人一张床了。 等那些村里的年轻人陆续离开,众人才放下心来。 祝晴柔率先走进房间,亮起来银色的双眸,像是在排查什么。 余年可怜兮兮的看着还在门外的众人,像是在讨要睡在床上的机会。 你们不会让我睡在门口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的吧! 没给他耍宝的机会,下一刻,祝晴柔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出来。 “可以了,没有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 于是众人一个一个的走进了屋子。 余年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他进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上床盘坐着围成一圈了。 见到这个情况,余年摸了摸鼻子就想退出去。 不是,你们上床都不脱鞋的吗? 这个床还睡不睡人了!他边退边在心里愤愤不平。 不跟你们玩了,我去找我的幽灵小姐去。 “站住。”祝晴柔的清冷的声音传来,让余年瞬间顿住了后退的步伐。 没办法,电子项圈还在脖子上戴着呢,他可不敢不听话。 “上来。”祝晴柔指了指最里面靠墙角的位置,示意余年往那坐。 依旧是被两个大汉围在中间。 “把门也给关上。”余年停下了要爬上床的动作。好好好,你们最大,我乖乖听话还不行吗! 于是余年又回头把那个有些破旧的木门给关上了。 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木门还是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余年都怕这破门直接在他手中寿终正寝了。 几个人围成一个圈,余年缩在角落里,缩着脖子,颇有鸵鸟把脑袋扎进沙子里的风格。 “大家都说说有什么发现。”祝晴柔看了看众人,开口说道。 “这些屋子的建筑风格都很古老,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廖武率先发言。 这些屋子都像是简单的用砖与水泥堆砌而成,除了四个角以及房顶是木制结构。 廖武平时闲暇时间都会找些书来看。 至少在他看过的所有有关建筑的书里都没见过这种风格。 “而且,这些人的穿着,感觉和我们不是一个年代的。”廖文补充道。 他是真没见过这些衣服,就连那些最偏远的聚居地都没人会穿这样的衣服。 “还有,刚刚那几个小子,说话的时候有说到,他们只见过先生有书。”程夜雨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问了他们先生是谁?他们却回答,先生是什么?” “还有,我发现了这群人的手中,好像都有一个深深的凹槽。 这个凹槽有些细,像是长年累月拉着什么线留下的茧,这有些不对劲。”廖武又说了一句。 有什么农作物是需要靠线来拉的吗?渔网?不太像。 “还有天上的那个发光体,这种发光体相信大家应该都没看过吧?” 廖文等到廖武说完,又开口说道。 祝晴柔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窝在角落里的青年。 余年正发着呆,就突然感觉世界安静了下来,我又聋了? 他有些疑惑的抬头,然后他就发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都在盯着他看。 看我做什么,你们继续啊,我脸上有花么?然后他就摸了摸脸。 祝晴柔看着他那傻样,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头,“余年,我知道你很聪明。” “不不不,小的一点都不聪明。”余年连忙摇头,张嘴还想多说些什么就被祝晴柔制止了。 “如果你不聪明就不可能独自一人从失乡人的眼皮底下逃走, 如果你反应不快,就不可能比我们先一步发觉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逃不掉了。”祝晴柔的脸色很严肃。 “你没必要一直扮傻子。” 余年有些发愣,看见祝晴柔那么严肃,他也不由得有些严肃起来。 “也许我们可以试着给彼此点信任。”清冷的声音继续传来。 不是,难道不是你们一直都不信我吗? 什么叫做给彼此点信任,不应该是你们给我点信任吗! 余年没由来的感觉有些火气。 祝晴柔看见余年还是没开口说话,她也不开口了。 好像说这几句话就是她的极限了,只是两只眼睛幽幽的盯着他。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环视了一周,开口说道, “不是我不信任你们,而是你们不相信我,我说得对吧,我的好队长。” 听出了余年口中的火药味,祝晴柔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廖武把余年手上铐着的手铐给解开。 廖武皱了皱眉,他不太清楚队长要做什么,不过还是服从命令,将手铐给解开了。 其他人也有些不解,但是都没有开口询问。 “第一,我现在需要你们将所有的情报共享。”余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开口说话。 “可以。” “第二,我需要武器。” 祝晴柔有些犹豫,但是看了看余年的眼神,她还是妥协了。 “可以,但是作为交换,你脖子上的电子项圈,我们不会解除。” 然后拔下了右手手臂上的小刀递给了余年。 “这是‘零刃’,在你将精神集中在它的刀刃上, 它会燃起另类的命火,能够伤到一些较弱的可憎生物。”祝晴柔简单的介绍到。 余年伸手接过,没有去打量这把有些神奇的小刀。 继续开口道,“第三,要是我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时。 信任我,你们可以为了保持安全而远离我,但是不能出手攻击我。” “你...”程夜雨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被祝晴柔阻止了。 祝晴柔捏了捏眉头,然后闭上双眼向身后的墙靠去。 良久。 “好。”她睁开了双眼,目光死死的盯着余年看去。 余年也不甘示弱,立刻的将目光回敬过去。 祝晴柔感觉她在这个头发乱糟糟,看起来很邋遢的青年眼中看到了一条在长啸的孤狼。 孤狼伤痕累累,但是依旧身姿挺拔,站在悬崖之上,向着阴沉的天空长啸。 第8章 辨日 余年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将胸口里的火气压下去,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 野火小队的众人看着他的动作,都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着他开口。 “还有几个问题。”余年睁开了眼,环视了众人,然后将目光停留在祝晴柔的脸上。 “可以,你问吧。”祝晴柔只是盯着他, “我希望在你问完那些问题以后,我们可以好好的合作, 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在这个诡异的村子里,我们至少是个合作者。 我不希望在对抗这些诡异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个定时炸弹。” 祝晴柔已经很累了,这一路的奔波让她和小队的成员都心神俱疲。 而现在面对的诡异是前所未有的,甚至连总部的“烛火”中没有记载这种诡异的事情。 污染值超越了一个正常人最高能承受的极限值,却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能够交流与生活。 她不知道,如果不与这个青年合作的话,他们还能不能走出去。 她已经感觉自己的能力快要用不出来了,廖武也是如此。 除了廖文本身担任的角色就是治疗师,就只剩程夜雨了,身为一个持火者,她的能力会比燃火者更持久一些。 所以从刚刚开始到现在,她手中的书依旧在飘着。 余年对此不置可否。 “我之前说过,我记不得大部分的事情了。所以有些问题在你们看来可能都是一些常识, 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用心的回答,否则,可能会导致有时候我的判断出错。” 说完,余年抬头看了众人一眼,也没等他们再次开口,就将他目前所有的疑惑一连串的问了出来。 “可憎生物是什么?污染是怎么出现的?命火是什么? 你们身上的那些特异能力是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片灰雾中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盯上了我一个普通人不放?” “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倒想问问你,一个人普通人在灰雾中做些什么?” 廖武没等祝晴柔说话,就率先开口,眼神严肃的看向了余年。 余年摆了摆手,“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是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地方。”眼神严肃。 “最后那个问题我就不回答了,武的这句话其实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祝晴柔神色有些缓和。 “可憎生物,就是当人类或者其他生物体内的污染值突破了自身能承受的极限时发生的畸变。 当一个生物的污染值过高时,会首先失去所有的理智,成为一个行尸走肉, 然后在五分钟内迅速吸收周围存在的灵魂,将那些灵魂杂糅在一起,最后发生畸变。” 祝晴柔顿了顿,可能认为这些都是行走在灰雾中的常识。 有些常识你很难的跟一个意识已经成熟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形容出来,她在想措辞。 “普通人看到可憎生物的第一眼,就可能会直接疯掉,然后陷入同一个境地。”一旁的廖武补充道。 祝晴柔点了点头,像是在告诉余年,这句话说得没错。 “而污染则是,可能与情绪有关,也可能与某个物体有关, 准确来说,当你长期处于负面情绪时。 就有可能会被不知名的生物盯上,然后污染就发生了。 这个原理有些抽象,我无法准确的表述出来,但是你应该能够理解的吧?” 余年点点头,他本身就有自己的理解,听了这番话他大概能够明白污染是什么东西了。 “至于命火,是每个人都能点燃的,差别只是有些只能燃烧一瞬间又或者是能够长久的燃烧。 命火一旦点燃就无法熄灭,直到灵魂烧尽。” 祝晴柔有些头疼,这些问题都很常识。 只要是从小在燧人城长大,又或者是在其他聚居地长大,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不少相关知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失忆了?她心里突然咯噔一声,随后面色有些复杂。 余年看着祝晴柔的面色有些奇怪,干什么干什么,还在怀疑我是吗? 没等他重新燃起火气就听见祝晴柔继续说道。 “至于能力,就是点燃命火后得到的。点燃了命火的人可以减弱一些污染的影响, 同时,一旦点燃了命火,就像是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一定会受到很多不可知的生物窥探,甚至袭击。 当然,命火的点燃也有区别,其中最简单的区别就是持火者和燃火者。” “不过持火者和燃火者有什么具体的区别我就不多赘述了,这些都不重要。 你只需要知道,最简单的区别就是,一个是通过物品释放能力,而另一个则不需要。” 灵魂燃尽?是短命的意思吗? 很矛盾,人类没有了命火根本无法与这个糟糕的世界对抗。 但是点燃了命火又会招惹来不可知的生物。 就像是一群人在飞蛾扑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余年心中突然有些感慨。 “我们是星火,负责燧人城外事务的部门‘燎’的特殊小队,代号野火。” 祝晴柔抬头看了一眼余年的表情,似乎看出些什么, 继续道,“点燃命火的不一定是好人,有些人为了追求力量同样会点燃命火, 在那群疯子看来机会与风险是并存的。” 余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人总是贪婪的,得到了什么就一定会想得到更多,余年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话。 人的欲望像是高山滚石,一旦开始滚落,就会直至深渊都无法停下。 “关于我们来灰雾是做些什么的,抱歉,这是机密。”祝晴柔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 “希望我们能有个美妙的合作。”余年没再多说什么。 尽管他的心里依旧有很多疑惑,但是那些在现在都可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希望我们能有个美妙的合作。”祝晴柔点了点头。 安静,在屋内弥漫。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能听见一些鸟叫声。 但是余年在屋内什么都没听到,他在思考着些什么。 “你倒是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啊。”程夜雨忍不住了。 刚刚她无数次都想开口说话了,只是都没找到机会。 余年吐出了一口浊气,没去在意程夜雨有些挑衅的话语。 “首先,我要承认一件事,我的确不是一个人从失乡人手中逃出的。” 余年说完就看了一眼众人。 野火小队都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猜到了。 “是幽灵?”祝晴柔开口像是在确认什么的说道。 余年有些惊讶,也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但是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应该是她那银色的双眸。 而这些村民有问题也应该是她那银色的眼睛看出来的。 幽灵的存在从来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很少有幽灵能够与正常人交流,一般它们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不少怨念。 是个天生的污染源。 至于他们为什么看不到,很简单,这个要看人家幽灵的心情不是吗? “对,有个幽灵跟着我,是在她的帮助下的我才能安然无恙。”他依旧隐藏了什么。 先将所有的锅都丢给幽灵小姐,余年知道这群人说是相信他。 但是也仅仅是在这里,谁知道出去之后呢? 他需要留个底牌,而且他也要在这里弄清楚,那个吊坠到底要怎么才能召唤出来。 众人对此不置可否,在等着他说下去。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选择这间屋子的原因, 在我们进来后,幽灵小姐就在这间房子的屋顶等着我们。”余年开口继续说道, “而且,在看见她就在这间屋子的时候,我就有些奇怪,于是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些建筑的布局。 首先,我根据天上的太阳判断,这个村子是坐南朝北的, 并且,这些建筑我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它呈现出了八卦的摆法。” 八卦?太阳?野火小队的众人,除了祝晴柔都露出了一些疑惑的表情。 余年看了看众人的神色,但是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你们不知道这不重要,一般来说,在八卦中,南意味着是生门,北意味着死门, 我不清楚会不会再变化,但是我确定,我们现在在这间屋子里一定是安全的。 直接往大门逃跑,一定会有危险。” “至于你们说的那些东西,信息太少,我暂时没办法给出什么判断。”余年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出门,去观察那些村民在干些什么。” “等下,我有疑问。”廖武开口打断了余年还想继续说的话。 余年目光看向这个大汉,他能感觉到,这对双胞胎中,这个大汉脑子要更灵活一些。 虽然还不能准确的辨别出来谁是谁。 但是每当他开口,余年就能知道这个大汉一定是更要聪明一些的那位。 “太阳是什么?你是如何根据这个东西判断方向的?” 廖武像是很有求知欲,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余年,期待他做出解答。 啊?余年感觉有些炸裂,不是。 太阳是什么?这是人能问出来的问题吗?余年感觉到有些语塞。 “是那个天上像是电灯泡一样的发光体吗?”一旁的廖文也有些好奇的问了问。 “太阳是什么你们都不知道?”余年捂脸,然后眉头皱了皱。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天上的发光体不是太阳? 在灰雾中他能看到天上是有个球体在发光的,只是有些暗淡,显得在灰雾中很暗。 除了祝晴柔,其他人都点了点头。 “就是天上的发光球体。”余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然后又补充到,“是一颗恒星。 在我们肉眼看来,它的运行轨迹是东升西落,所以我是根据这个来大概辨别方位的。” 这就是他刚才为什么要仰头向天上看去的原因。 他也没问,那灰雾中天上发光的球体是什么这种问题。 这些问题在现在不重要。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得到了这个答案,几个人都没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也很奇怪。 为什么眼前的青年,连有些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却能知道这些很偏门的知识。 感觉更像邪教徒了,但是邪教徒中真的有人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清楚的人吗? “你能认出刚才我们入门时,那个牌匾上写着什么吗?”祝晴柔突然开口问道。 余年点了点头,“月亮庄,那个是小篆体。” 至于他为什么会认得? 那是因为他的导师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作为一个好学生,他自然得到了老师的偏爱。 经常会让他帮忙整理这些相关的资料,久而久之他自然就能够认出一些简单的小篆了。 如果你问,为什么大二就有导师了? 余年只能捂脸。 有没有导师是分专业的。 有些专业可能只有到撰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才会有导师,但是有些专业,早就有了。 你这都知道?几个人有些震惊。 这根本就是邪教徒吧! “他说得对吗?队长。”程夜雨像是有些不服气。 这家伙真有点东西啊,感觉队长对他的态度不太一样。 队长不会是看上这个变态了吧! 不要啊队长。 你想想这可是能在灰雾区里裸奔的变态,再怎么聪明也不能摆脱他是个变态的事实! “嗯,对,月亮庄。”祝晴柔目光幽幽的点了点头。 看着祝晴柔的神色,程夜雨想哭。 小柔柔啊小柔柔,我的小柔柔啊,不要落入这种一看就是变态的男人手中啊! “还有你们是靠什么辨别这里有问题的? 队长你又怎么知道我身边有个幽灵的?” 余年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了,开口问道。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能够辨别污染以及能量场的异动。 而能力场异动的原因无非那几种,所以我用排除就能得出答案了。”祝晴柔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张口回答到。 原来如此,幽灵与能量场有关。看来他也没猜错,确实是这双眼睛辨别的异样。 余年抬头顺着窗外往外望去,天色不早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其他的我们边走边说,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去看看村里有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关于雨姐刚刚说的先生。我觉得可以先从这里着手。” 祝晴柔看了看其他人,然后点了点头。 好。 第9章 无星之夜 余年下床才想起来,我没鞋子啊! 还要到处走,我的脚板真的不会烂掉吗?我的玉足啊。 “你们能不能给我一双鞋子。”余年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还是开口问了。 这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出门了,听到这句话,走在最后面的程夜雨坏笑道。 “我们的大部分装备都在车上,现在车子消失了,哪来的鞋子给你穿?” 高兴,太高兴了! 这可能就裸奔的下场,程夜雨在心里想到,叫你光着身子出现在队长面前。 余年瞬间泪流满面,那我能不去吗? 好累啊,幽灵小姐,你在哪?我又想你了,能不能带我飘会儿。 当然,这些都是在心里说说。 去肯定还是要去的,不亲自调查又怎么能不能确认自己心里的东西呢? “那我就去问那些村民要。”余年信誓旦旦的说道。 “如果你敢要的话。”程夜雨贱兮兮的说道,“那可是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 闻言,余年缩了缩脑袋,算了,就当我是个苦行僧吧。 不对,苦行僧至少还有双草鞋吧!好累,好想死。 跨过了那看起来战痕累累的门槛,余年抬头向天上望去,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 不太对,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有些快? 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太阳明明都还没到正上方,现在才过去了多久就要开始西下了? 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对众人说道:“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对劲,我们得走快点了。” 这个村子的布局真的很古怪。 这些木制围墙好像是长方形的,入口处以及村尾靠近围墙,两边却是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 他们的左手边是有个很大的鱼塘,这边还好,还能勉强看到远处的木制围墙。 另一头则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根本就看不清远处的围墙。太诡异了。 这种布局,简直就是放在互联网上都很少见吧! “我们先去田野里逛逛。”祝晴柔开口指了指右手边,她注意到,田野里似乎还有人。 小队的其他人都没意见,至于余年? 他也没意见。 那边虽然有人,但是很少。 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被攻击的话还能轻松点,就算打不过还能直接向着这片一望无际的田野遁逃。 于是众人迈步向着田野走去。 余年这时候才拿出了刚刚祝晴柔给他的那把小刀开始细细端详起来。 “零刃”?这名字真古怪,虽然听着挺帅的,但是他根本就没有看出这把匕首与零有什么关系。 小刀呈现通体漆黑,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将精神集中在上面会燃起另类的命火?余年试了一试,这也没啥反应啊! 廖文看到了余年的样子,有些想笑,看起来像是拉不出史的模样。 “不是这样用的。”廖文靠近了余年,然后开口说道,“你要先想象你跟它是一体的。” 他拿过了余年手中的匕首,然后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余年就看到了。 原本是一个匕首大小的零刃,瞬间从刀刃处冒出蓝火,然后向外延长了十几厘米,比原本的长度要长了两倍不止。 “将它想象成身体的一部分以后,你再感受它,然后将精神集中在它的刀刃上。” 说着他又将匕首丢给余年,示意他试试。 余年吓了一跳,哥,这可是刀啊,有你这样丢的吗? 直接当场把我手给割伤了怎么办!就不能递给我吗! 他手忙脚乱的接住。然后按照廖文的说法试了试。 在一旁的程夜雨一脸戏谑的表情。 这玩意可不是第一次接触就能一下子用好的。之前她可用了好半天才找到诀窍。 余年闭上了双眼,然后开始感受。 这柄小刀很轻,但是他能感受到它也很锋利。他顺便闭着眼睛挥了挥小刀。 大概半分钟后,余年感觉自己好像找到诀窍了。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他手中的匕首也冒出了蓝火,但是仅仅向外延伸了五厘米左右的长度。 本来大家都想看看热闹的,但是看见仅仅不到一分钟,余年就抓到了诀窍。 还是有些震惊,就连走在前面的祝晴柔都微微侧目看了过来。 可惜了,虽然他很有天赋,但是看着这蓝火的长度就能判断出,余年没办法点燃命火。 只能有燃烧一瞬间的资格,燃烧一瞬间当然指的就是燃烧结束后就会死掉。 余年看着手中的匕首有些无语,为什么人家能哗的一下变出那么长,他只有那么短? 而且仅仅坚持了五秒火焰就熄灭了。 一旁的廖文开口安慰道,“余年,你已经很厉害了, 第一次接触到‘零刃’的人可没办法像你一样,仅仅一分钟不到就能摸到诀窍,别灰心。” 程夜雨可不会安慰这个被队长特殊对待的家伙,“可惜了,你虽然很有天赋,但是看这样子可没办法点燃命火啊。” 说着眼睛瞥向走在前面的祝晴柔,好像在告诉她,队长你看你看,这家伙很弱耶,你可不能看上他! 祝晴柔没理她的小眼神,只是继续向前走。 我的小柔柔你什么意思!有了男人就不要曾经的挚爱了吗! 程夜雨有些小生气,快步走到了队长旁边。 余年其实也没太大的感觉,无法点燃命火又如何? 能活着就足够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他现在又没能力,那当然是能力越小,责任就越小啦。 然后他就将小刀放到了大衣的口袋里。 “我没事,这种事情小k西啦。五秒钟够我干很多事了。”余年扭头对廖文说道。 见状其他人也没多说什么,就连程夜雨都没挖苦他。 只是廖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说道,“没鞋子踩在这种土路上,脚很疼吧,要不要我背你?” 雾草,大哥你不会看上我了吧,对我那么温柔! 余年没由来的抖了抖身子。就我这种小身板,遭不住啊,我不要啊杰哥。 廖武有些无语,自己家的大哥怎么像是脑子缺一根筋似的,对着小子那么客气干什么。 尽管说了要相信他,可队长都没把怎么使用“零刃”的事情详细告诉他,这还不能看出什么来嘛! 这可就有些冤枉祝晴柔了,她可没那么想,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也是常识,余年应该知道的。 不过廖武想的没错,她能给的信任也依旧有限。 她不能将全队人的希望都压在余年身上,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队长! 只希望余年,能在关键时刻不捣乱就好了。 就像以前的野火小队队长那样,就算给予了她很大的信任。 但是在危急的情况下,前队长也不会将希望都压在她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余年最后还是屈服在了廖文的那啥威之下。 没办法,脚实在太疼了,他感觉他的脚板已经出血了。 绝对不是他想偷懒!于是他心安理得被一个大汉背在了身后。 这时候余年才将目光投向这片田野,很奇怪。 刚才有些远了,现在他才看清楚,这些田野居然呈现出了四季同时存在的情况! 有黄的有绿的,看起来很是别扭。 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候,在田野里的村民才像刚刚看见他们一样,向他们投来目光。 嗡~ 什么情况!怎么又有呓语出现了!余年又开始有些头疼。 “紫萝功率开到最大。”祝晴柔清冷的声音传来。 程夜雨没说话,只是咬着牙,将能力放到了最大。 余年的头疼好了,呓语也消失不见。 他抬头望去,就看见雨姐手中飘着的书飞快的翻页。 她的长发无风自动,颇有些仙女的意味。 然后余年又将目光通向田野中的村民,村民的模样没有什么异变。 只是他的双眼有些无神。 但是!周围的田野变了! 田里不再是水稻,而是长出了一个个诡异的人手。 那些人手有些腐烂,有些地方没有皮肉,整体呈现猩红的模样。 那些稻穗则变成了眼睛,紧紧的贴在了那些人手的手指上,将每个手指都包得死死的。 然后那些眼睛都不约而同的向这群人望了过来。 同时,余年还看到,那些人手还抓一个人头,或男或女。 那些人头都没有眼睛,只是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些呓语都被挡在了程夜雨的屏障之外。 祝晴柔冷汗直冒。 怎么回事? 为什么刚刚明明周围并没有什么污染的样子。 怎么在那个村民抬眼望过来的一瞬间,全都变了,是他们早就被污染了吗? 所以才没有看出周围的异样吗? 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余年也被廖文放了下来。 这时余年才注意到,不对劲! 太阳落山的速度快得不正常!他才刚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就看见天一瞬间黑了下来。 目之所及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余年抬头望向天空,天上挂着个月亮,那月亮才露出一点点月牙。 是个无星之夜。 众人也没太过惊慌,迅速的打开了身上的战术手电,装在了手枪上。 “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廖武开口问道。 “天上的是什么?”廖文的疑问紧随其后。 “是月亮,你们没见过?”余年更加疑惑了,什么情况?这群人连月亮都没见过吗? “这就是月亮庄的含义?会出现月亮?”廖武又继续道。 但是余年没解释,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可不太妙! 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解释?只能说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可以了,关闭紫萝吧。” 祝晴柔的双眸泛着银色的光芒,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在余年眼中这双眼睛像是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在无星之夜下,他只觉得天上的星河也不过如此吧。 程夜雨有些疑惑,但是她还是听从队长的命令将能力收回了。 将紫萝一下子释放了那么久,而且刚刚还是最大功率的输出,她就算是个持火者也有些难受了。 祝晴柔见众人有些疑惑,关闭了银瞳开口说道, “所有的污染都消失不见了,并且能量场的异动也停止了。” 余年有些疑惑,他示意廖文将战术手电照向刚刚那个村民站着的位置。 那个村民不见了! 余年借着战术手电的光看向四周,所有的田野都呈现出一片荒芜。怎么回事? “别看了,放轻松余年,现在是绝对安全的。”清脆的声音从余年的耳畔传来。 余年大喜!是幽灵小姐!呜呜呜,我太想你了幽灵小姐,转身就向她抱去。 然后他就抱了个空。哦,他忘了幽灵是摸不到的。 其他人见余年那模样甚至以为他中招了。 要不是队长没发话,他们就直接当场给余年拿下了。 咳咳咳,余年有些尴尬的轻咳几声,然后让幽灵小姐显形。 这时候,众人才看到他身边飘着个半透明的幽灵。 很漂亮啊,程夜雨心中发出感叹,然后用余光瞄了瞄队长。 小柔柔你的竞争对手好像有点强大,不过还好,人家是幽灵。 队长你还是有优势的!总不能人鬼情未了吧。 不对,想到这小子是变态,又感觉人鬼情未了才是正常的。 祝晴柔好像看懂了程夜雨在乱想什么,就直接一巴掌朝她的脑袋呼了过去。 祝晴柔并没有程夜雨高,所以她是微微踮起脚尖呼的。 被打的程夜雨还直呼,好可爱!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幽灵小姐。”余年开口给众人介绍道。 半空中的幽灵小姐还朝众人挥了挥手。 “她刚才跟我说,现在是绝对安全的。”余年依旧十分的信任这个飘在半空的玩意。 几位队员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都投向了祝晴柔。 “嗯,她说得没错。” 众人见队长都发话了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廖文甚至把手搭在余年的肩上开始吹牛打屁起来。 尽管祝晴柔如此说道,但是她还是有些怀疑。 如果余年的幽灵小姐没有突然冒出来的话,她自己也会得出答案。 但是,安全是幽灵说的。祝晴柔就不得不重新思考了,黑暗怎么会安全呢? 身为一个星火的成员,她是不可能相信第一次见面的幽灵的。 这可是幽灵,天生的污染源,哪怕看起来再怎么人畜无害。 从表面上来看野火小队除了廖文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如此。 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幽灵?开什么玩笑。 “先回去吧。”祝晴柔继续发话。 一片漆黑的情况下,他们也没办法多做调查,谁知道哪个角落里会蹦出些什么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黑暗代表着未知以及恐惧。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于是他们在战术手电的照明下往回走。 几分钟后,余年借着野火小队战术手电的光看见了眼前的房子。 村里的其他房子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村尾那有着一间屋子。 这屋子的模样与之前他们在村里所见的建筑风格完完全全不一样。 无星之夜下,唯一的一栋房子在微微的月光下亮起了诡异的光。 第10章 月弯弯 这是一间木屋,完完全全是由木头搭建起来的。 与村子里那些红砖水泥加木头建筑不是一个风格。 这反而让余年感觉有些亲切。这种木屋看起来才是人住的嘛。 随着一行人的靠近,余年终于知道哪来的光了。 这间屋子里,似乎有人。 那微微亮着的光是从那扇纸窗中透出来的,还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个人影坐在窗前。 有人?众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用担心,用我人格担保,绝对没危险。”幽灵小姐清脆的声音从众人的上方传来。 用你人格担保?你还是人吗就拿人格担保。余年在心中默默吐槽。 见野火小队的人都没说话,余年站了出来,向众人示意我去看看。 祝晴柔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其他人开始警戒。 余年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然后探头探脑的钻了进去,幽灵小姐也紧跟其后。 程夜雨看着他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很想给他屁股来上一枪。 他是怎么做到能把探路的任务做得跟小偷偷东西一样的! “好像有些不对劲。”祝晴柔亮起了她银色的双眸,开口说道。 天上的月亮缓缓的消失了。 众人瞬间警惕起来,瞬间摆成了战斗队形,每个人负责一个方向。 但是战术手电在黑夜中一闪一闪,然后彻底失去了光亮。 夜,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 这个木屋看起来很小,实际上五脏俱全。 比起他们住的那个小屋子,简直就是下水道和别墅的区别。 余年环视了一周才将目光定在那个坐在书桌前的女人身上,桌上的烛火摇摇晃晃。 那盏油灯好像快烧到底了,所以散发的光芒很微弱,像是随便一阵风就能把它给吹灭。 余年小心翼翼的向那个女人靠了过去。 “能不能别像做贼一样。”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余年吓了一大跳,顿时坐在了地上。 然后他畏畏缩缩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没动静? 同时他手中的“零刃”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等到将头快要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时,猛地向前扑去。 像是一匹恶狼,手中的“零刃”速度丝毫不慢,在空中划出一道淡蓝色的刀光。 几秒钟后,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余年捂着脑袋蹲在角落里欲哭无泪。 幽灵小姐,下次能不能别那么吓人!他刚刚真以为是见鬼了。 额,虽然从结果来说,他确实见鬼了。 他们这么一闹,动静很大,但是坐在书桌前的人影完全没动静。 是个死人?余年没贸然靠近,他站起身子,向门外走去。 这种时候就应该让队长来看嘛,她那银色的双眸简直就是火眼金睛。 有啥问题,她一眼便知。 然后余年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个坐在桌前的人。 只是将半只身子探出了门外,做出手势,示意安全。 这样的姿势很方便他发现异常以后瞬间跑出门外。 而不是背对着屋内向外示意安全,太多恐怖片的主角都是这样没的,这方面他太有经验了。 等了半天,他也没发现任何动静,手势做得都累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要抽筋了。 搞什么!他有些愤愤的放弃盯着那个死人,将整个身子转出了门外。 然后他眼前一花,等到他恢复视力,就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屋内。 怎么回事?他出不去了?余年又转身看向门外。 门外安静得可怕,根本就没有战术手电传来的光亮! 他心中一惊,连忙向门外跑去,在穿过门的一瞬间。 余年看清楚了,在他穿过那片黑暗后,依旧是这个房间。 他真的被困在这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已经出不去。”幽灵小姐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 余年微微皱眉:“你干的?” duang~~ 他的脑袋又被敲了。 “怎么,才跟那帮人混了几个小时,就开始对我恶语相向了是吗。” 幽灵小姐漂浮在空中,双手叉腰,她很生气! 她不过是自己去调查了这个地方,前前后后才过了个把小时。 这个该死的家伙就把她当成陌生人了! 虽然实际上少女跟余年待在一起的时间连一天的没到。 甚至还没野火小队那帮人的时间多,但是她不管,她很生气! “错了错了,我错了幽灵小姐,我哪敢啊,消消气消消气。” 少女看着这个青年诚恳道歉的样子心情好极了!于是瞬间就消气了。 果然,女人的心海底针啊。 女人的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就连幽灵都是这样。 余年有些感慨,这样就哄好了?我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少女没管他臭美的样子。 只是飘到了床上,然后用手拍了拍床,对余年说道:“上来睡一觉,等你醒来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余年没动,然后少女又补了一句,“怎么,不敢吗?” 你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厨男吗!老厨男也是有尊严的!谁说我不敢睡了! 余年瞬间躺在了床上,他望着木屋的屋顶。 那里破了一个洞,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月亮。 那轮孤月弯弯的挂在天上,微微散发着清冷的光。 半晌过后,余年开口:“为什么?” 少女装傻一声不吭。 然后余年就坐了起来,他的双眸紧紧的盯着面前少女那半透明的脸庞。 余年甚至还能通过少女的脸庞看见她身后的那个尸体以及那盏早已没油的油灯。 火焰时不时晃动。 但是少女还是不说话,她同样盯着眼前的青年,透过他的眼睛,少女知道,余年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少女还是不说话,她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的眼中好像有一团火。 少女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青年的眼睛。 她能看到那黑色眸子中倒映出自己半透明的身躯,好像还有一团火焰在灼烧她。 沉默在屋内蔓延。 ... 紫色的书在程夜雨手中飞快的翻页,她的头发无风自动。 飘散的头发在黑暗中也发出了淡淡的蓝光。 廖武受伤了,在战术手电熄灭的一瞬间,祝晴柔就听到了廖武那方向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就在那一瞬间,程夜雨也释放了她的紫萝,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队长,黑暗里有东西。” 廖武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很微弱,他的伤可能已经让他失去战斗力了。 其他人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的听着。 试图听出那隐藏在黑暗中生物在哪。 可是,很安静,在这片黑夜里。 除了刚才廖武倒地的声响以及他发出的警告他们没发现任何的动静。 夜,很安静。 祝晴柔有些自责,还是有些放松了。 在听到余年说很安全以后,她就有些放松警惕了。 她可能还是有些过于相信余年了。 这片黑暗有古怪。 正常来说,当她亮起银瞳的时候,即便是在黑暗中她也能像是白天一般视物。 但是现在她却不能了,即便是亮起了银瞳她现在也只能像是没开启能力一般。 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只能借助程夜雨拼命催动紫萝后,那些在她头发上微微燃起的可视化命火微微看清周围。 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这点视线范围根本无法让她发挥全部战力。 周围依旧很安静,只能听见廖武躺在地上拼命忍住的轻哼。 “文,你去看看武的情况。”祝晴柔还是开口了,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廖武死在她面前。 廖文小心翼翼的向廖武的方向探去。 “队长,伤情有些严重。至少需要我催动半个小时的治疗。” 廖文在摸到廖武的身体后,立刻使用能探查廖武的身体状况,片刻后他出声说道。 “先向他们俩靠拢。”祝晴柔对程夜雨说道。 然后她们两个就向记忆中廖武的位置慢慢退过去。 保持着警惕,生怕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再次袭击。 “催动治疗。”等到祝晴柔能感受到其他三人的气息以后,她就开口说道。 廖文没有说话,开始催动他的能力,同时身上也微微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是神话生物吗? 在黑暗中,祝晴柔无法做出判断。 现在即便她亮起银瞳也无法透过黑暗,她的精神几乎要达到极限了。 小队的其他成员也是如此,长途的跋涉让他们都有些疲惫。 而且大部分装备都还被留在了车里,凭借他们现在的状态,遇上神话生物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程夜雨的能力只能够挡下远程的攻击,而并不能阻止他人近身。 即便她将能力催动到极致,也仅仅能够阻挡一个成年人的入侵。 对那些诡异生物造成一些阻碍,但是那可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她根本就没办法判断什么时候将能力催动到极致。 所以只能一直保持着命火燃烧的形态,时刻将能力催动到极致。 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死在这里。 祝晴柔明白,程夜雨在燃烧命火的状态下根本坚持不了半小时。 身为持火者,燃烧起命火带来的能力加成实在是微弱。 用不了二十分钟,他们就可能会因为程夜雨燃尽灵魂而全军覆没。 该怎么办!祝晴柔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 她因为太过疲惫精神已经快到了极限,她不能让她带领的小队就这样在这里死的不明不白! 于是,她也将自身的能力催动到了极致,她的身上开始冒起了蓝色的火焰。 银色的双眸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能看清了! 她知道她现在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长途跋涉的过程中她已经使用过太多太多次能力。 于是,她赶忙扫视周围,在哪? 周围安静得可怕,就好像是所有的声音都被黑暗吞噬。 黑暗令祝晴柔焦躁不安。 那个怪物究竟在哪?快出来,快出来啊! 祝晴柔的心中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在哪?在哪?为什么会找不到。 它究竟躲在哪里了?她在心中呐喊。 黑暗带来的绝望几乎要将这个年仅23岁的小姑娘淹没。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的周围根本没有任何障碍物。 在这种情况下,那个生物根本无处可藏! 还不能绝望还不能绝望还不能绝望,祝晴柔!你还不能绝望! 她在心中疯狂的呐喊。 淡蓝色的命火在祝晴柔的身上剧烈燃烧,地面上的影子也因此不停的晃动。 祝晴柔拼命燃烧命火催动能力,快想啊祝晴柔,快想啊,是什么东西能够在黑暗中了无踪迹? 快想快想。 她已经能够感受到因为能力过度催动,眼睛已经开始流出鲜血。 黑暗黑暗,黑色的东西黑色的东西。 对了!是影子!一定是影子! 祝晴柔当机立断,将双眸望向地面的影子,她眼中银光闪耀,像是璀璨的星河。 下一刻,地面的影子瞬间裂开,并且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尖啸。 黑暗褪去了吗? 祝晴柔已经看不到了,在那声尖啸爆发的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意识。 挂在天上的月亮又重新出现了。 弯弯的孤月挂在天上散发出清冷的光。 第11章 英雄 余年没有再去理会那个已经沉默下来的幽灵。 他从床上下来,走向了那个人影。 余年判断错了,这应该是个男人。 他绕着这间屋子走了一圈,发现那个木制的衣柜中还挂着不少衣物。 看起来不像是女人的,而且那样式余年没见过,好像有点像古代人穿的儒衫? 余年收回了目光,向着桌前的那个人影走去。 又或者说是尸体。 这具尸体呈现干尸状,它的头发还保存得很完好,头发从头上滑落,几乎要碰到了地面。 所以余年第一眼就将它当作是了女性。 尸体的头低垂,余年看不清它的面容。 但是他能看到,这具尸体的右手自然垂落,同时手上还抓着一只毛笔。 左手依旧伏在桌前,好像在他生前还在撰写着什么。 余年也无法判断这具尸体死亡的具体时间。 他又不是学法医也不是学考古的,哪能从尸体上看出死亡的时间? 但是他知道,这具尸体的年份已经很久远了。 陈年老尸! 而且,奇怪的是,这间屋子中没有任何一粒尘埃。 正常来说,通风的屋子,没人活动的话应该会布满灰尘。 但是这间木屋却十分干净。 你问哪来的通风?屋顶上开了个洞当然通风啦! 那盏早已没了油的油灯,依旧在燃烧。 应该还能叫油灯吧?但是没了油还在燃着的还是油灯吗? 余年摇了摇头,把那些胡思乱想的想法甩了出去。 他依旧不太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挪动这具尸体会发生什么。 也不知道触碰书桌上的物品会发生什么。 他只是简单的观察了整个屋子一圈。 然后,他又将目光望向了那个坐在床上的半透明少女。 少女见他的目光终于看向自己了,于是开始当场掉眼泪。 不是?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 被困在这里还和外界断掉了联系,被迫跟一个尸体和幽灵待在一起,我都没掉小珍珠。 你哭什么?余年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他的内心依旧是骚话连篇。 少女不管余年在想什么,刚刚开始还是默默的掉眼泪。 过了几秒,像是眼睛里的堤坝终于被泪水冲垮了,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哭泣的声音几乎要把余年的耳朵震聋。 “别哭了,别哭了我勒了个姑奶奶啊。 是我嘴巴贱行了吧,是我说话语气不好。别哭了我的小祖宗啊。” 余年有些痛苦的捂着耳朵,欲哭无泪地对少女说道。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给这个姑奶奶跪下磕一个,让她别哭了。 我的耳朵啊,才刚刚好了半天难道又要聋了吗? 余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耳朵你命好苦啊。 其实,余年心里还有些奇怪,幽灵还能哭的? 她眼睛里流出来的是什么?是泪水吗?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只是捂着耳朵,然后盯着少女的脸看,像是在好奇这眼泪的构成。 过了几分钟,少女停止了在床上打滚的动作。 她坐了起来,眼中带泪,像是一朵要凋谢的花朵。 她撅着嘴巴看着眼前的捂着耳朵的青年,同时还抽了抽鼻子。 你真的会有鼻涕要流出来吗?还抽鼻子。 然后俩人又不说话了,余年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内心的火气已经消去了大半。 半分钟后,余年开口打破了这幅安静的画面。 “你还是说说吧,为什么要骗我进来。又为什么要故意让野火那群人对我产生怀疑。 还有,我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一定很危险。”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为什么要利用他们?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很大的恶意,但是为什么对他们就抱着敌意?” 少女依旧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没有开口。 她说不出来,那些是事情是有来由的,但是她说不出口。 她更希望的是让余年不要陷入危险当中。仅此而已。 余年挠了挠脑袋,眼前的少女依旧不说话。 不说就不说吧,他有自己的判断。 首先,幽灵小姐一定是不想让他陷入某种危险的境地。 那么,这就说明,在刚刚进入月亮庄的时候他一定是安全的。 这应该是因为有野火的存在。 她利用了野火,她知道有野火在余年肯定暂时是安全的。 所以她放心的去调查。 这又从另一个方面知道了还有一件事,幽灵小姐一定知道那个吊坠的事! 否则,她一定会有其他的手段让余年远离失乡人。 不过余年现在还不想追问她。 而且那间小得可怜的屋子也一定是安全的,这是幽灵小姐的判断。 包括现在这间木屋也一定是安全的。 但是在刚才在他们站在这间木屋之前,一定有某种危险在暗暗的将他们包围。 在那种情况下,野火都可能会自身难保。 所以,幽灵小姐先开口了,她本来能不开口的。 但是她开口了,她说里面是安全的。 野火能信吗?就算要信也是信余年,而不是一直跟着他的幽灵。 这种情况下,野火小队肯定不会贸然进入屋内,所以最后只能他来。 余年也相信,就算他检查了屋内以后,说已经安全了。 野火小队也可能并不会进到屋子里。 只是警惕的围在这间木屋外,借着窗外散发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静静的等待天空中的太阳再次升起。 当幽灵小姐现身的那一刻起,小队的众人一定是又提高了警惕,甚至也会开始怀疑余年。 那余年为什么要让幽灵小姐现身? 因为他知道,队长那双银色的双眸一定能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他也不敢赌队长能不能看到,所以他只能让幽灵小姐现身,以此来打消野火的怀疑。 也就是说,如果幽灵小姐没来找余年,他们最后也会发现这间木屋。 然后经过观察与探查之后,他们一定会一起进来。 因为余年知道,队长的眼睛一定会判断出这间屋子是安全的。 但是幽灵小姐的出现干扰了她的判断。 余年没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向那个尸体走去。 他需要一些手段来重新跟野火小队取得联系,他们是好人。 能为他人点燃命火,燃烧生命对抗这个世界的人能有多坏?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相信,野火一定不是什么坏人。 现在,整个房间最可疑的除了房顶的那个洞。 就是眼前的这个尸体又或者说是尸体处在的这片区域看起来最可疑。 余年没再小心翼翼,而是放心的走过去,抬手就要将尸体挪开。 “为什么要救他们?”少女终于还是开口了。 余年停下了要触碰到尸体的手,转身对少女说道, “因为他们是好人,是英雄,这样的人不应该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如果救了他们你就会死呢?”少女揉了揉有些通红的眼睛。 余年没有说话,像是在考量什么。 然后开口坚定的说道, “那又如何?我只是个普通人,而他们是英雄,英雄就应该站在阳光下拯救众人,而不是默默无闻的死在昏暗的泥沼里。” 余年眼中像是燃起了火焰。 “用我一个人的性命,却能救更多的人。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谁在小时候没有做个英雄的梦呢? 如果野火不是什么好人,余年可能二话不说就听从少女的话。 立刻就躺上床等待醒来时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可是野火不是这样的,他们明明可以在怀疑他身份之时就可以直接开枪把他击毙。 甚至不给余年辩解的机会。 “为什么,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放弃自己而去救别人?余年,你不觉得自己很蠢吗?” 少女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余年眼中的火焰一滞,沉默了下来,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这是不是太无私了些呢? 他可不是圣人,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自己开解,该说些什么呢?说些什么显得自己更伟大? 余年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我就是愚蠢的,但我知道人命的可贵。” “你自己的命就不可贵了?” 少女紧追不舍,像是对他发出灵魂的质问。 “我...”余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他的一种直觉,玄之又玄的直觉,他认为野火的人不应该死在这里。 而他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里。 不该活在这个世界里?余年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余年,你明白么?有能力的人并不是天生就需要保护无能者,可无能者也不是天生就需要为有能力的人付出。” 少女看着青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但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那我会帮你。 也许你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也许他们真的不是好人? 余年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已经无关紧要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与直觉。 在面对失乡人时,他不就是这样的吗? 少女没有再开口,只是盯着余年的眼睛看。像是要看出些什么来。 余年知道,在有些时候,即便你付出生命也无法拯救别人。 生命的代价有时过于沉重,有时却又如同鸿毛般轻盈。 他不想做英雄,但有时候面对不该死的人要死,他却无法在内心保持平静。 这是为什么?其实余年自己也很是疑惑,他从前可不觉得自己会是这种人。 可现在,好似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再呼唤他,让他不能就此束手旁观。 他突然想起来十八岁那年,他站在楼下,望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劫持。 那个杀人犯抓着他的好友站在楼顶上时。 他多希望自己能长出翅膀,然后用力的展开双翼飞起接住半空中的好友。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用自己的命去换。 而命火不就暗含着这个意味吗?可惜他没能得到命火的青睐。 从前不存在命火,现在他的身上也不存在命火。 现在要他与从前一样吗? 就如同当初那般呆呆的站在楼下,看着好友的脑袋碎成两半那样? 余年不是孤儿,但是他几乎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他的父母。 他甚至连十岁那年母亲在离开前悲伤的脸庞都无法记住。 他只知道,是他最好的朋友将他带回了家。 他拯救了余年,但是余年却没能拯救他。 所以,他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油灯的火焰因为他们的争辩而左右摇摆。 在昏暗的房间里,余年的影子在墙上投射出无数个人影。 于是,木屋内又安静了下来,书桌角落里,油灯的火舌轻轻摇曳。 ... 程夜雨和廖文都听见了那声尖啸,尽管有紫萝的存在,他们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只是现在,天上的月亮又重新出现了,而且那间木屋也出现了,窗户里透出淡淡的光。 离他们很近,看起来像是他们从未离开过原地。 危险解除了吗?程夜雨不太清楚,廖文也不清楚,他们还在使用着各自的能力。 这种时候队长才能清楚危机到底解除了没有。 可是他们的队长昏倒了,可能是能力使用过度,也可能是受伤了。 即便现在有了光亮,周围也依旧很黑。 仅仅凭借那点光亮,程夜雨根本没办法判断队长目前的情况。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喊余年从屋子里出来帮忙。 可是她突然想到,现在的情况不明,他们身边的危机可能还存在。 叫余年一个普通人出来干什么? 他会死的吧。 又或者是当余年看到现在的情况,会直接暴起伤人。 不过程夜雨相信,余年不是那样的人。 该怎么办? 程夜雨的额头因为能力的过度使用冒出了一些汗滴,汗滴顺着她的脸颊滴到地面。 廖文此时的状态也不太好,为了给弟弟疗伤,他几乎激发了百分百的能力。 程夜雨的余光借助廖文身上蓝色的命火,甚至能看到他的头发开始从乌黑变成了有些枯黄。 几分钟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程夜雨开口了。 “先停下吧,他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你先去检查一下队长的身体情况,然后我们开始向那个木屋撤去。” 廖文确实是有些着急了,其实治疗廖武五分钟就可以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可他只是怕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因为这个伤实在是太重了,甚至可能会导致他瘫痪。 所以下意识的开口说道需要三十分钟。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改口,队长就开启了能力。 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开口去打扰队长,生怕影响到队长导致她也重伤。 我这是怎么了? 廖文觉得自从进入月亮庄以来,他的身上就有些不对劲。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迟钝了不少,但是他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在铁牛他们还在整理屋子的时候,他就让队长帮自己看过,看看是不是被污染了。 可是并没有。 “对不起,我的错。看到我弟弟受到重伤让我失去了冷静。” 廖文诚恳的承认了刚刚的判断失误。 其实他在程夜雨开口之前就停下了能力。 刚刚站起身想要向队长倒地的地方检查一下,下一刻程夜雨的声音就穿过黑暗过来了。 “队长没什么大碍,只是过于疲惫的同时能力使用超支了导致的晕倒。” 廖文对程夜雨说道。 程夜雨稍稍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就好。 于是,廖文开始拖着两个人向木屋走去,程夜雨跟在后面,保持着能力的释放。 除了那盏在窗前的蜡烛,这间木屋空无一物。 那根蜡烛很长,起码有一米高,燃着的烛火向屋内的众人释放着柔和的光。 余年呢?怎么不见了,他们俩人都很奇怪,怎么回事? “我们和他进入的可能并不是一个屋子。” 程夜雨发现了,之前余年进去的那个木屋,窗前是有个人影的。 但是这间,在他们进来时窗户根本就没有透出人影。 廖文有些发愣,过了两秒后才点了点头。 程夜雨有些奇怪,廖文怎么了? 他的状态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就像是刚才他说需要半小时的时间治疗廖武一样。 即便平时廖文表现得有些憨厚,但是他从来没犯过这种错误。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是廖文在这里面相比其他人要善良一些。 现在的他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他在看什么? 程夜雨顺着廖文的目光看去。 屋顶上有个洞,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月亮。 圆圆的明月挂在天空中,发出皎洁的光。 第12章 先生 见到少女再次沉默,余年也没再管她了。 他用手触碰了那具陈年老尸。 下一刻,那具尸体瞬间变成了灰烬,好像是停滞的时间又开始重新流淌。 那盏放在书桌角落的油灯,火舌瞬间变小,然后熄灭了。 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当中。 怎么回事? 余年没有太过惊慌,但是他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黑暗在屋内流淌。 余年感觉到周围的黑暗像是将他包裹了起来,好像还在舔舐他的皮肤。 屋内的唯一的光源只剩下了那个屋顶的破洞。 清冷的月光从那个洞中照了下来。 余年转头向那边看去。 幽灵小姐飘在月光下,余年还能看见丁达尔效应下。 那些微小的尘埃在少女的身旁起舞。 幽灵小姐看起来有些悲伤,被皎洁的月光包围,像是个夜里的精灵。 不对?刚刚的月亮,明明散发的光芒很微弱。 现在怎么这么亮了?还有那些尘埃是哪里来的? 还没等到他走过去看看,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一声鸡鸣。 黑暗在屋内褪去了。 一晃眼,余年就发现他坐在了桌前,窗外有光照了进来。 天亮了。 ... 圆圆的月亮在天上散发出美丽的光芒。 “真漂亮啊。”屋内还清醒着的俩人同时感慨道。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发光体。 美得像是,美得像是什么呢? 程夜雨有些词穷,她没办法用任何的形容词来描述那种美。 就好像是你在黑暗中独自行走,然后抬头就看到。 一轮圆圆的月亮在天上照耀,顿时就感觉到自己不孤单了。 至少程夜雨是这样感觉的。 因为她从来没见过月亮,也从来没在黑暗中见过挂在天上的自然发光体。 但是也没时间去感慨了。 她手中的书依然在翻页,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快了,她停止了剧烈燃烧命火的举措。 现在屋内的光源充足,而且也没有障碍物遮挡视野,所以她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否则,她可能就会过度燃烧而晕厥过去,又或者是直接死去。 如果仔细观察,你就能发现,程夜雨乌黑的头发中,已经夹杂了不少的白色发丝。 持火者与燃火者不同的地方不只是激发能力的方式不同。 当他们燃起命火的时候,命火的力量就会全部输出,直到灵魂燃尽。 而燃火者则不会,即便他们拼命的燃起命火,也不可能一次性就将灵魂燃尽。 力量的输出总是需要出口的不是吗? 燃火者激发的力量很强大,但是也会因为燃烧过度而昏厥,这是身体自然的保护。 他们的出口没那么大。 而持火者就不太一样,他们的出口就是手中的物品。 物品是死物,哪有什么自然的保护呢? 他们是持火之人,手持火焰,自然是要一直散发光芒的。 “可以继续治疗了,不需要燃起可视化命火。” 程夜雨摇了摇头对廖文说道,“我现在还能坚持很久,不必担心时间问题。” 廖文点点头,他先向祝晴柔走了过去。现在先让队长清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他的弟弟,即便在他的治疗下醒来也无法正常行动。 廖武受的伤实在太重了。 廖文低头用小刀开始在队长的周围刻下魔法阵。 既然不用燃起命火,就只有这种方法能够让他的能力发挥到最大了。 程夜雨说不必担心时间问题,那么他选择相信自己的队友,但是也希望队长能快些醒来。 他的动作并不快。 但是干净利落,没几分钟就将一个直径半米的法阵刻了出来。 他将队长扶起,让队长盘坐在法阵正中央。 然后自己也在法阵外坐了下来,双手触碰法阵,激发自己的能力。 下一刻,魔法阵散发出紫色的光芒。 在房间中显得比天上的月光与窗前的烛光都要更晃眼。 ... 祝晴柔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脑袋。 这是哪?她发现自己站在了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里。 这种风格她知道,这是古时候东方风格的建筑。 然后她就抬眼向床上的人影看去。 是程夜雨,还有廖武。廖文呢?祝晴柔有些疑惑。 随后他就看到廖文坐在她的右后方,一只手撑着桌子,闭上了眼睛。 像是实在有些累,然后睡着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站在这里? 刚刚不是还在跟黑暗中的诡异对峙吗?她的耳边好像还围绕着那个影子的尖啸。 于是她晃了晃脑袋,向廖文走去,然后坐在了另一个凳子上。 “先生来了,先生来了!”有些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随后,房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老先生,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个小孩,以及他们刚刚进入月亮庄看到的那个老伯。 老先生,面容和蔼,像是个慈祥的老人,只是他的脸色有些着急。 老先生没去管坐在那的祝晴柔,也没管因为动静有些大而醒来的廖文。 他快步走向床前,然后抓起了程夜雨的手,将手指放在程夜雨的手腕上。 像是在把脉。 然后又放下了程夜雨的手,将廖武的手拿了起来,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祝晴柔坐在原地没有动作。她有些奇怪,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身上的污染不见了。 还有,这就是程夜雨之前提到的先生? 那个像是村长的老伯则是将那些孩子赶出门去,“去玩去,先生看病你们在这干什么。” “村长,我们也想看嘛。”那群孩子有些好奇的看向屋内。 他们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姐姐呢。 “老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祝晴柔还没反应过来,廖文就站起来向那个老先生走去,同时开口问道。 好像显得他们有些熟络。 “他们没事,应该不久后之后就会醒来了。”老先生长吁一口气开口说道。 “只是可惜他们今晚,可能无法参加祭典了。” 听到这两句话,廖文也长吁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然后廖文转身向祝晴柔走来,抓起了她的手。 开口说道,“小柔,放心吧。他们没事,应该明天应该就能醒来了。” 廖文叫我什么?小柔?祝晴柔有些呆住了。 她刚想开口问廖文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这声小柔。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怎么回事?怎么连廖文也不对劲了。 她可从来没见过她的队员这样叫她,哪怕是程夜雨只叫过她小柔柔。 平时她的队员都是叫她队长的,也从来没有称呼过她的名字。 这声小柔,柔情似水,让祝晴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了小柔?”廖文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连忙叫老先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祝晴柔强忍着不适将手从廖文的手中抽了出来,耳朵微微泛红。 除了程夜雨,她很少跟人这样接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廖文松了一口气。 然后继续说道:“那我们出去逛逛吧,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了。 外面肯定很热闹。这里就交给这位老先生吧。” 先生点了点头。 然后祝晴柔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拉出了门。 门外,太阳高高挂在天上。 温暖的阳光打在祝晴柔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们好像是在一个巷子中,巷子的出口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祝晴柔抬眼向那边看去,外面似乎真的很热闹。 然后她就将手从廖文的手里抽了出来,捏了捏眉头,开口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廖文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然后伸手向祝晴柔的额头摸去。 祝晴柔见到他的动作,瞬间向后退去,躲开了那只手。 “我真的没事,只是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他们俩怎么了?” 廖文的表情更奇怪了。 “小柔,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四个出城游玩,看到这里有个巨大的池塘, 像是天上的月亮,然后就下了马车,想过来看看。” “然后,他们两个就晕倒了,我们就把他们俩抬上了马车, 往这个靠近池塘的村子过来。看看有没有大夫。” “我们的马车还停在村口呢。” 这个故事简直漏洞百出。 就算是古时候,公子哥也很少会和那些深闺小姐一起出游吧? 看见这里有个像是月亮模样的池塘就过来看看? 而且他们为什么要出来玩,出门什么下人都不带吗? 祝晴柔懒得去揭穿这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只是看了看眼前的廖文。 然后祝晴柔就发现,他的衣服发生了变化。 刚刚还是作战服,但是现在却变成了一身古装,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的衣服也变了,然后摸了摸头发,她的头发也变长了。 被一个发簪牢牢的固定在了头上。 祝晴柔瞳孔微缩,因为她也发现她的能力也用不出来了。 刚刚还在屋子里的时候明明还能使用,现在却不能了。 怎么回事?是衣服变化的那一刻开始发生的吗? “小柔你真的没事?”廖文又靠近了过来,一脸担心的模样。 这时还站在门口的村长也开口了,“姑娘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先生还在里面的,让先生来帮你看看。” “我没事。”祝晴柔摇了摇头,“我们出去逛逛吧。” 然后她躲过了廖文想牵她的手,向巷子外走去。 廖文跟着后面挠了挠头。 这小两口,村长站在身后一脸慈祥的笑容。 村子里很热闹,孩子们在街上跑来跑去,时不时传来悦耳的笑声。 其他村民也在忙着手中的活的同时,慈祥的看着这些小孩。 像是在感慨年轻真好。 祝晴柔站在路中间,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但是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里的布局变了!根本不是之前余年说的那个八卦布局! 而且人好像更多了,比起他们走进月亮庄时看到的人。 现在看起来明显更多了,祝晴柔甚至觉得,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小村子,而是一座小镇。 走在青石板上,祝晴柔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好像变迟缓了。 是我太累了吗? 然而她并没有感受到疲惫,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之前的疲倦全都褪去了。 情况太过诡异,这种情况她真的没见过。 甚至她敢说,星火里一定也没有人经历过这种情况。 平时他们需要对抗的东西,从来不会是这样。 只有污染和呓语,就算是场景会变化也只是会呈现出诡异。 比如说在天黑之前当那个诡异的村民向他们看来时田野发生的变化一样。 而不是现在像是一个另外的世界,呈现出安稳与祥和。 “我想去那个月亮模样的池塘看看。”祝晴柔回头向走在后面有些畏畏缩缩的廖文说道。 “那我们就去看看!”廖文像是很高兴,然后伸手又想牵起祝晴柔的手。 祝晴柔见状,又躲开了他的手。 “没必要,我能自己走。”像是怕廖文的情绪低落,又补充了一句。 廖文讪讪的挠了挠头,道了声好。 于是带着她往那个池塘走去。 月亮庄月亮庄,一定与月亮有关,既然如此,那个月亮模样的池塘一定有着什么。 祝晴柔这样想到。 也没去管廖文怎么想了,快步就朝廖文刚才手指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 祝晴柔看到了一片很大的池塘,和之前还没出现这些变化时在村子里看到一样。 只是那时以他们的视角根本就看不出这池塘的全貌是怎么样的。 所以也根本不知道这个池塘其实是月亮的模样。 她低头看去,水面反射着阳光,倒映出祝晴柔现在的模样。 她没有仔细端详,然后抬眼向远处望去。 远处还有个亭子,就在她的对面。 池塘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祝晴柔还能看见水面反射出天空的模样。 白云在天上流淌,蓝蓝的天空在水面的反射下美得出奇。 祝晴柔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天色了。 真美啊,不管是水中倒映的人还是远处倒映的天空。 真漂亮。 第13章 月圆圆 “小柔!小柔!等等我啊。” 祝晴柔的身后,廖文的声音传来。 还没等到她回头,廖文气喘吁吁的声音就从她身旁传来。 “小柔,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廖文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祝晴柔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抬脚就要向那个亭子走去。 这个亭子一定有古怪,之前他们可没见过池塘有这个玩意。 “等等我啊!小柔,你走慢点。小心别摔着了。” 廖文累得不行,祝晴柔走得实在太快了,他可是一路小跑跟过来的。 但是他也别无他法,看着祝晴柔有要想去那个亭子的意头,他只能继续小跑跟上。 微风轻轻拂过水面,然后吹向了那个亭子。 祝晴柔站在了亭子里,她也因为快步而微微有些脸红,微风吹过她的脸颊,亲吻她的眉毛。 祝晴柔也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了,她的体力下降得飞快。 之前别说是快步走这点路了,就是跑着过来她都不可能会感觉到累。 亭子里有张石桌,上面好像摆着一幅画。 祝晴柔整理好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低头朝那幅画看去。 青山绿水,这是一幅水墨画。墨色的线条勾勒出线条,淡青色的颜料点缀在上面。 祝晴柔晃了晃神,这不是他们刚进来时村子的模样吗? 建筑物围绕着中心广场的一棵大树,呈现八卦的模样分布在画面中。 画中的天上挂着一个圆圆的月亮。 广场上,人头攒动,一群人围着大树在月光下载歌载舞,周围铺满了红色的桌子。 桌子上满是食物。 但是诡异的是,那棵大树上,好像挂着个人影。 人影被红色的线绑着。 在最外围,还有一群村民手中拽着红色的线条。 他们好像是通过有人拽着的方式,来让那个被绑住的人挂在大树上。 祝晴柔好像看到那个被挂在树上的人影,缓缓的变化。 好像变得清晰了,甚至能看清楚脸。 是谁?祝晴柔刚要仔细的看,身后就传来了廖文的声音。 “小柔,你在看什么?” 下一刻,祝晴柔就感觉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意识。 她还没看清那个被挂在树上的人影是谁呢! 微风依旧吹拂着,水面,涟漪泛开蓝蓝的天空,像是将这片蓝天撕裂开来。 祝晴柔在失去意识前好像还模模糊糊的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好像是她自己的声音,那个声音说道。 “阿文?我怎么在这里。” 然后她就陷入了黑暗中。 ... 窗边的烛光微微闪动,不知过了多久,程夜雨就看到队长睁开了眼。 终于醒了!程夜雨心里有些高兴。 随后,她发现了不对劲,队长怎么看起来呆呆的,中邪了吗? 廖文也发现了队长的不对劲,开口问道。 “队长?你没事吧?” 烛火轻轻摇曳,屋内除了廖文刚刚的询问,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下一刻,他就看到队长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像是已经死了很久的人。 廖文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触碰队长的手。 一片冰凉!怎么会这样!队长死了? 廖文瞳孔微缩,然后转头向程夜雨的方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然后他就发现,程夜雨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程夜雨人呢?他刚刚明明还能感觉到程夜雨的气息。 但是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那气息消失了。 廖文神情有些紧张,他又向廖武刚刚躺着的位置看去。 廖武也不见了!怎么回事! 他急忙站起身,然后他眼前一黑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应该是刚刚坐在地上太久了。 他晃了晃脑袋,扶着墙站了一会。 屋子里很安静,几乎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廖文抬头向祝晴柔看去。 他就看见,队长正在缓缓的走向那根燃烧的蜡烛。 廖文连忙想走过去拉住队长。 可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下一刻,他就看见队长站在那根蜡烛前,张嘴吹灭了蜡烛。 屋内一下子失去了光亮。 黑暗流淌在木屋中。 廖文眨了眨眼睛,让因为突然陷入黑暗而出现失明状态的双眼恢复了一些。 月光从屋顶破洞洒出,在地上圈出一层光圈,尘埃在月光中起舞。 黑暗几乎压得廖文喘不过气来。 我这是怎么了?廖文感觉自己已经要无法呼吸了,他用一只手捏了捏脖子,另一只手用力的敲打着胸口。 可是这样没有任何作用,他依旧无法呼吸。 他拼命的朝着那片月光洒落的地方走去。走到有光亮的地方! 这样一定会让自己好一点! 廖文感觉自己好像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大脑的缺氧让他无法判断出自己走了多久。 一步两步,要到了!廖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腿往地上一蹬。 要到了!他向前跳去,手已经摸到了月光! 在月光中起舞的尘埃像是被打扰了似的,纷纷向两边退开。 砰。 廖文倒在了地上,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了那轮圆月。 圆圆的月亮高悬天空,静静的向夜洒下它的皎洁。 然后那轮圆月,在他眼前不断放大不断放大,巨大的圆球好像在向他砸来。 他感觉自己已经动不了了,在那轮圆月袭来的同时,身体好像在不断下坠! 然后他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脸上只剩下了惊恐与癫狂。 他也许死了,死在了月光下。 圆圆的月亮高悬天空,静静的向夜洒下它的皎洁。 程夜雨静静的站在原地。 就这样看着那个月光下的人影陷入癫狂,然后身上的动作突然停止。 她捂着嘴,泪水从眼睛中无声流淌,穿过她的指缝又落入了嘴中。 她被困住了,好像有一层透明的墙将她困住了。 声音根本无法传出,她刚刚拼了命的喊着廖文的名字,可是他听不见,也看不见。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队长吹灭了蜡烛。 廖文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然后看着廖文就这样在黑暗中乱舞,最后在月光下停止了癫狂。 怎么会这样。明明都快要到燧人了。 为什么?在离城区那么近的地方会出现这种诡异的地方。 为什么?明明说好了,这次回来后就要大家一起再次为队长庆生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方存在,而没有人在星火中提起过。 是因为到过这里的人,最后都没能走出去吗? 到底为什么!程夜雨几乎也要陷入癫狂,如果不是邪教徒,如果不是“??”,他们明明可以很轻松的做完这一次的任务! 怎么会这样?程夜雨扶着看不见的墙,缓缓的坐到了地上。她已经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不对,不对,程夜雨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她的情绪不对。 她还活着,队长生死未卜,廖武生死未卜,甚至连廖文的情况都无法得知,余年和他的幽灵也消失了。 但是,她还活着,不能就这样给其他人判下死亡证书。 程夜雨想要将紫萝释放出来,可是她做不到,她似乎被彻底隔绝了。 声音和模样都无法传出去,甚至现在她的能力也无法释放了,她拼了命的想要点燃命火。 可是却发现,她的命火好像熄灭了。 她连忙脱下左手的手套,她看见了在她左手手背上的那个书形的印记,正在缓缓变淡。 冷静要冷静程夜雨!现在你看到的一切都不一定是真实的!命火怎么可能熄灭! 冷静冷静,你可能早就被污染了,程夜雨,你要冷静! 她在心中疯狂呐喊,可是依旧无法阻止自己陷入恐慌当中。 于是,她拼命的撕扯头发,想要停止自己的恐慌,停止自己的内心的胡思乱想。 她知道,这样的状态下,她很快就会被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盯上。 她的情绪太不对劲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引导了!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自己从那种情绪中退出来。 她感觉,她的灵魂好像被撕扯出了两个部分。 一个冷静的灵魂正在冷冷的注视那个陷入不知名情绪中的自己慢慢走向癫狂。 半分钟后,程夜雨能感受,她的头出血了。 因为撕扯头发而导致的头皮损伤。 热流缓缓的从她的额头上流下。 然后经过她的眼睛,将她的视野尽数染红。 程夜雨能感受到自己头皮的剧痛,也能感受到眼睛的不适感。 可是她依旧无法停下,她好像要陷入癫狂了。 突然,那层困住她的透明的空气墙好像消失了。她一下子失去了倚靠。 砰的一声,程夜雨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动静。 安静在黑暗中轻抚过程夜雨的身躯。 好像有点冷,于是她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好像这样能让自己暖一些,能让自己更有些安全感。 队长静静的站在黑暗中观看这副默剧。 良久,她动了。 听到有动静的程夜雨立刻爬了起来,像是被惊吓到的猫,拼命的向着墙角爬去。 然后缩紧了身躯,将身体紧紧的靠在墙角。 可是队长没有停下,她快步的走向那个蹲在墙角的女孩。 “醒醒!程夜雨醒醒!”队长清冷的声音传入程夜雨的耳中。 是队长!队长没事,程夜雨突然感到高兴!太好了! 但是她发现她根本没办法操控自己的身体了。 于是,程夜雨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猛得向前扑去。 掐住了队长的脖子,用着嘶哑的声音喊道。 “你根本不是队长,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占据队长的身体!” 队长被死死得摁住。 她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被程夜雨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程夜雨只看见眼前的队长挣扎着要把她的手拿开,可是力气微弱得不像是他们的队长。 挣扎,不断的挣扎。 程夜雨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抓伤了,火辣辣得疼。 她还能感受到,队长张着嘴好像在说着什么。 可是被她这样死死的掐住,怎么可能说得出话呢? 渐渐的,挣扎渐渐的变得微弱了,直到完全没有了动静。 程夜雨心中很着急。 但是她依旧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 于是,程夜雨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队长慢慢得没了动静。 队长死了? 良久。 程夜雨发现自己能动了,于是她爬向了那个躺在黑暗中的身躯。 她轻轻的俯下身,用颤抖的手试探着身躯的鼻息。 死了!真的死了。 她亲手把自己的队长掐死了! 不对不对,这不可能是队长!是队长的话,在她扑过去的一瞬间,她就可能被队长踢开了。 程夜雨!冷静点冷静点。程夜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她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巨大的恐惧好像要将她包围。 是黑暗,一定是黑暗!程夜雨做出了判断。 程夜雨这次在彻底陷入癫狂之前,迅速的爬向了那片洒满了月光的地方。 当她爬到那片月光下后,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恐惧好像散去了不少。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程夜雨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重新平静了下来。 于是,她没管那个躺在黑暗中的身躯。 而是向廖文爬去,她轻轻的俯下身,用颤抖的手试探了鼻息。 死了!廖文已经没有了鼻息! 程夜雨不死心,将脑袋伏在廖文的胸膛上。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动静。 程夜雨有些绝望的抬起头,透过那个破洞,看到了外面的圆月。 圆圆的月亮高悬天空,静静的向夜洒下它的皎洁。 第14章 常回家看看 程夜雨呆呆的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如果队长在她会怎么做? 程夜雨深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 如果是祝晴柔的话,她一定会摆着一张臭脸。 然后亮起银瞳来探查周围的情况。 所以她也要冷静下来,虽然她没有队长的银瞳,但是她有紫萝! 于是她又将将自己的左手抬起,借着月光看清了自己的手背。 手背上什么都没有! 程夜雨深吸了一口气,不对劲,她可能一开始就陷入了某种幻境中。 这种幻境在拼命的让她绝望。 所以她一定不能绝望。 于是她站了起来,向记忆中的门走去。 程夜雨走进了黑暗中,她认为,一定是在进入这个门后就陷入了某种幻觉。 这是一种连紫萝都无法阻挡的污染。 程夜雨想起来了,她一直开着紫萝。 这时候程夜雨想起来了,她刚刚被困起来的时候,手中并没有紫萝! 所以,现在的一切一定都不是真实的! 砰。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她看见门被打开了。 明亮的阳光让她一下子有些晃眼。 于是她眯起了眼睛,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一位老先生。 “终于还是赶上了。”那个老先生长吁一口气。 是谁? 程夜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失去了意识。 ... 廖文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刺眼的阳光让他无法睁开眼睛。 等待了几秒之后,他终于适应了现在的光亮。 于是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这是哪? 他刚刚不是拖着队长和自己弟弟跟着程夜雨走进了那间木屋吗? 廖文向四周看去。 是一片绿油油的水稻田。他还能听见这附近有水流声。 应该是有条河在不远处。 我怎么会在这?廖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就发现自己的头发变长了! 好像及腰了。 刚想站起来就看见一只手拿着一只盛满了水的破碗递了过来。 “小娃娃你醒了?” 是个老爷子,廖文顺着声音看去。 他没有开口。 “小娃娃你没事吧?”老爷子的脸上有些着急。 廖文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他没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小娃娃,你是哑...”老爷子刚想说什么,又连忙改口。 “你是说不了话吗?” 廖文点点头然后将那碗水推开,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 “嘿,小娃娃你不喝老朽我可就自己喝了。”见廖文不领情,老爷子就将碗递到自己的嘴边。 咕噜咕噜,喝水声传入廖文的耳朵。 他还是不出声,只是看着眼前的老爷子自顾自的把水喝完。 干净的水滴一部分顺着老爷子的下巴滴下,一部分顺着脖子流入了衣服里。 然后,廖文就看到老爷子打了个寒颤。 “痛快!”老爷子喝饱了。 然后拿着碗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回头。 “小娃娃,你不跟我走?” 廖文又看了一眼四周,一片翠绿。只有远处有人烟,看起来是个村子。 于是他隔着大约三米的距离跟在了老爷子身后。 “小娃娃,老朽刚才见你倒在田埂上,还以为你是中暑了勒。” “吓得老朽赶忙去河边打了碗水过来。” “谁知道你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娃娃是在睡觉?” 老爷子走在前面,声音徐徐传来。 他也不管廖文说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将刚才怎么怎么匆忙说出来。 “还有你这个小娃娃,衣服怎么还穿得这么怪?” 廖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作战服,默不作声。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散出一丝丝酷热。 是叫太阳吧?廖文回想着这个发光体的名字,他记得余年好像还说过这是什么恒星? 廖文抬头试着看看能不能通过太阳来辨别方向。 有点难。廖文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他完全没有看出太阳的运行轨迹,自然也无法辨别方向。 走在前面的老爷子扭头看到这一幕。 笑呵呵的说道,“你个瓜娃子,太阳哪能一直盯着看阿。” “小心给你看瞎咯。” 老爷子把廖文当成了哑巴,所以没听到回话也依旧怡然自得。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他们就走到了村里。 “看你也不是这的人。你要回家吗?你家在哪?还记得吗?” 老爷子一拍脑瓜子像是才想起来什么。 “小娃娃,你识得字不?你可以把家住哪写下来。” 廖文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老爷子见他这副模样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哎呀,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哪有人会让一个哑巴识字。” “不过没事,老朽我年轻时可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秀才。” “小娃娃你就先跟老朽住下吧。老朽来教你识字。” “哪时候学会了字,能写出家在哪了。再写下来。” “到时候老朽就是豁出老命也要送你回去。” 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廖文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魏老头,这是哪个阿?咋没见过?还有这身衣服咋这么奇怪?” 有村民看见老爷子身后跟着个生面孔,开口问道。 “捡来的一个瓜娃子!”魏老头大声的喊道。 “哪捡来的阿,看着块头真大,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有个大婶在一旁说道。 “那是那是。”魏老头有些得意的说道。 “这么大的块头,肯定能吃,魏老头你养得起吗!”那个大婶又开口笑道。 “养不起你养啊!”魏老头笑道。 于是周围的人都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然后也没再搭话,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去了。 又走了几分钟,廖文就看见魏老头在村口的一间屋子站住了。 这间屋子有些旧,但是看着应该也能住人。 廖文看的书少,他不认得周围的建筑是什么风格。 但是看起来跟之前月亮庄里的建筑完全不同。 如果是廖武或者祝晴柔在这的话,他们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茅草屋。 魏老头打开了院子的木门走了进去。 廖文看了看被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默不作声,也跟着魏老头走了进去。 院子里好像开辟了一个小菜园,还有一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 然后他就听见魏老头说,“老朽这也没啥地方给你睡了。你看看那。” 廖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间房子里好像都是些木头。 “让你睡柴房,愿不愿阿?” 廖文点点头,示意可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危险。 他身上还带着一些装备,如果是只是一些普通的可憎生物,他觉得自己能对付。 如果遇到大的他一个人也跑不掉。 只能先在这看看情况了。 于是他在这住了下来。 在这期间,魏老头教他识字。而他帮魏老头干一些劈柴之类的体力活。 同时,魏老头还找来了一身衣服叫他换上,还教他扎起了头发。 时间过得飞快,这期间什么都没发生。 廖文站在院子里,感觉时间一瞬间就过去了。 如果是以再次天亮后算是新的一天的话,他今天已经是待在这里的第十五天了。 这里也有夜晚,到了晚上,月亮依旧会升起,同时他还能看到星星。 在第一个晚上他看到星星的时候,他被震撼得几乎说不出话。 魏老头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奇怪。 不过在廖文指了几遍天上的星星后,老爷子才明白过来。 然后跟廖文说,那叫星星。 那条像是河流一样的是银河。据说牛郎织女就被相隔两端。 然后廖文就听起了从未听过的故事。 这样的日子太安逸了,廖文甚至快忘了自己到底自哪而来。 要不是那身黑色的作战服还被他挂在柴房里,他真的可能要忘记了。 魏老头教廖文识字教得很认真。 只是廖文真的不太认得这些字,然后进度缓慢。 因此他还经常被魏老头拿着板子追着打。 廖文没有过过这种生活,太安稳了。 他甚至想一辈子留在这里。 这里没有诡异,也没有不可知不可视的存在。 有的只是太阳东升西落,人们日落而息。 太幸福了,春去秋来,他现在已经能认得出不少字了。 也已经知道了全村人的名字。 村尾有个被叫做韩先生的老头子,跟魏老头像是死对头。 廖文总能看到他们两个因为一些芝麻小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但是又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就停下了争吵。 然后勾肩搭背的开始喝酒下棋。 魏老头对廖文说,这个叫做死对头,那老头就是看他不顺眼,他也看那老头不顺眼。 是阿,顺眼的话哪能吵架,但是他们怎么又能吵两句又和好呢? 廖文觉得这不叫死对头,应该叫老冤家才对。 然后写了下来,拿给魏老头看,然后又被打了。 “什么老冤家!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魏老头骂骂咧咧的拿起板子就追着他打。 冬去春来,春去秋又来。 金黄的田野在秋风的吹拂下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波纹。 太漂亮了,廖文每次看到眼前这片金黄的稻田他都忍不住感慨。 这已经是他在村里住下的第三个年头了。 院子里的那棵树从绿叶葱葱到枯枝空悬,已经经历了三个轮回。 他还是还经常被魏老头追着打。 因为都学了那么久了,还不能写下家住哪。 让老爷子认为他就是赖在这了,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然后不肯走了。 每次都要等到老爷子气喘吁吁停下来,他才跑去拿出屋子里的那把摇椅。 是他自己做给老爷子的摇椅。 然后让老爷子坐下来晒晒太阳或者是看看风景。 而他跑去厨房里烧火做饭。 一天又一天,这样的日子真的太幸福了。 幸福到他忘乎所以。 只是时间总是不等人的。 两年后,魏老头已经追不动他了。 廖文只好自己走过去任他打骂。 相比起魏老头的日渐苍老,廖文已经看出了他自己身体的异样。 似乎从五年前开始,他的身体时间就已经被停滞了。 这五年来他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只有魏老头肉眼可见的逐渐衰老。 只是时间总是不等人的,在那个院子里的树再次开始落叶的季节,魏老头走了。 他坐在廖文做的那把摇椅里,望着院子里的那棵树落下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后。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廖文站在摇椅面前,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他知道这里是一场幻境,又或者是他的梦。 他可能在进入那个木屋的时候就被污染了。 可是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他能感受得到魏老头对他的好,也能感受到魏老头手把手教他写字时手心传来的温暖。 可是他现在感受不到了,魏老头的身体在慢慢的变冷。 就像是冬天到了,万物都开始降温一般。 廖文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流泪。 他没有听到魏老头的遗言,也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有没有留下遗书。 到了出葬的时候,村尾的韩先生也来了,他跟在人群的后面,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的这位老冤家被埋进了土里,直至看不见。 魏老头被埋在了村子的后山。 站在坟前,廖文转身还能看到那一片有些荒芜的田野。 被收割的稻子被摆在了一旁。 今年是个丰收年。 后来,过了几个月,冰雪消融,韩先生就离开了这个村子。 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只是在离开的那天来到他的老冤家的屋子前。 他对廖文说:“你要好好的守着他的屋子。” 见到廖文沉默的站在门前,不置可否。 然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悲伤的看了看院子里的那棵树。 最后就在春天里离开了这座村子。 那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死了,就在魏老头离开的那年。 又是一年春天,廖文站在这棵树下,沉默的看着这片已经荒芜的小菜园子。 转身对空无一人的茅草屋开口说了句:“老爷子,我要走了。” 只是太久没有说话,这一声显得很是沙哑。 算算时间,根据天亮了就算第二天的话,他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六个春秋。 如果魏老头还活着的话,一定又会拿起木板追着他打吧。 毕竟廖文骗了他。 魏老头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能说话。 每当魏老头觉得教的字已经够多了的时候,就会叫廖文写下自己的名字。 只是廖文装作不知道。 然后就见魏老头气愤的丢下笔。 “孺子不可教也!那老朽我就喊你一辈子瓜娃子!” 在将魏老头葬下的那天,廖文找到了他的遗书。 ------- 小娃娃,老朽的时间不多咯。你赖在这不肯走,其实老朽我是很高兴的。 老朽一生从未婚配,#######当然不是老朽找不到!老朽也是有故事滴。 不过你个瓜娃子能懂个屁的爱情,这个就不跟你说咯。 等老头子我走了,你也不必守在这了,天下之大,好男儿就该志在四方! 老朽可早就看出你个小娃娃不是寻常人了,走吧。 等老头子我走了,你就离开这里吧,去找你的家。 不过,小娃娃你也要当心。你又不会说话。 要是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当场打回去! 不然,后面说不定都没有机会报仇咯。 这个世道,人心难测。 当然,小娃娃你也可以把这里当作家,老头子我这一生几乎没有什么积蓄。 那点小钱办完葬礼之后,就所剩无几了吧? 这间屋子,老头子我就送给你咯! 如果小娃娃你把这里当作了家,那就记得,常回家看看。 老朽我去也! 勿念。 ------- 廖文拿着那封在魏老头床底找到的遗书泪流满面。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流泪。 因为廖文就是这样的人。 他知道那句一生从未婚配后,魏老头还想写下什么。 因为那句话的后面被涂成了一片墨黑。 最后改成了一句玩笑话。 语言很轻,轻到能将很重的话轻易的说出口。 字句很重,重到一些明明很轻易能说出口的话都无法承载。 第15章 《月亮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这些年的经历甚至让廖文都觉得,曾经的生活的都是梦。 现在才是现实。 那些只是他在田埂上打了个盹,然后做的光怪陆离的梦。 廖文换上了那一身战斗服,然后用小刀将头发割短。 然后再次看了一眼这间院子和那栋茅草房。 在魏老头走后的这一年,他依旧睡在柴房中。 廖文感觉自己真是矫情,明明有床给他睡。 他偏偏不去睡。硬是要睡在柴房的稻草堆上。 这明明都是虚假的,可他偏偏放不下。 廖文最后看了一眼他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然后推开院子的门,走了。 离开这里想必就能从幻境中脱离吧? 几分钟后,一位老先生推开了木门。 院子里空无一人。 “来晚了么。” 老先生低着头呢喃道。 如果廖文还留在这,他一定能认出。 这位老先生就是一年前离开村子的韩先生。 ... 余年坐在桌前,他有些懵。 发生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查看周围的情况,他就听见屋外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先生!先生,不好啦!有人晕倒啦!” 余年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他的身子自己动了起来。 身体自顾自的走向门口。 然后打开了门。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几个小孩子站在门前,气喘吁吁的还没放下要拍门的手。 余年还没开口说话。 就见领头的那个小孩子收回了要拍门的手,挠了挠头。 然后行了个礼。 “先生,早!” “急匆匆的,发生什么事了?” 余年并没有开口,但是身体就已经发出了询问。 怎么回事?他是附身在了一个老头的身上? 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苍老,而且刚刚身体开门的时候余年也看到了那双满是老人斑的手。 看来是这样了。他因为不知名的缘故,被迫附在了这个老人的身上。 而且他没办法控制身体,也没办法开口说话。 只能沉默的用着老人的视野注视这一切。 幽灵小姐又不见了?余年没能看见她。 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也会来找他的吧?余年是这样想的。 既然现在不在了,也可能他现在已经不在现实中了,又或者说被转移了。 总之,现在也只能先看看了。 这群小孩子刚刚喊这副身体叫先生? 也算是歪打正着吧,本来余年就觉得程夜雨说的先生可能有些问题。 现在他就附在了先生的身上,应该能从这里知道些什么。 也没注意刚刚小孩和老人说了什么。 然后余年就用着老人的视野,看着他匆匆的走回屋内。 将桌上的书和笔,还有些杂七杂八余年看不懂的东西装到了包裹里。 神色匆匆的跟着那群小孩子出门了。 门外的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还遥遥的挂在东方。 老人走得很快,迎面吹来的风让余年感觉清醒了不少。 他还能与这副躯体共享知觉? 穿过一片田野,金黄色的水稻田让余年看得有些感慨。 他甚至还能看见有人在田里收割稻谷。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 远方的村子在不断的放大,直到老人走到了青石板路上。 “先生,您来了。”一道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老人扭头看去,然后点点头。 “人在哪?带我去看看。” 余年有些震惊,发出声音的人是刚刚进月亮庄的那个老伯! 只是那个老伯看起来还没那么老。 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不会是在观看历史吧? 现在发生的是过去的事? 那可太好了,要是知道了过去发生了什么。 应该就能找到机会破局了!余年有些兴奋的想搓搓手。 “先生跟我来。” 于是余年就看着老人跟了上去。 同时,那群小孩子也还在跟着他。 只是从出了门就没再说话,像是有些怕眼前的老人。 眼前的一切与他们刚刚进入月亮庄时完全不同。 那些诡异的建筑变得看起来正常了很多,远处也没有木制的围墙拦住视野。 都是正常的古风建筑,而且还铺了青石板。 之前可是没有这些青石板的!余年都还记得自己光着脚走在土路上的感觉。 布局也不一样了,那些屋子有序的排列在道路的两旁。 没有再次呈现八卦的模样。 这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村子,倒是像是小镇了。 周围的人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的,像是要过节一般。 有人看到了老人还会停下手中的活,道一声先生好。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余年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村子还真是大阿。根本就是小镇吧! 他们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然后老人上前打开了房门。 然后余年更懵了。 这不是队长吗?还有个大汉。 怎么回事?这不是历史? 老人没去管屋子里还醒着的两个人。只是走向了床前。 床上的人是程夜雨和廖武。 到底什么情况?在他进入木屋后,野火小队发生了什么? 余年望着床上的昏迷不醒的两个人,皱起了眉头。 然后就见到,老人抓起了程夜雨的手就开始把脉。 这老人是个医生?不太对吧? 余年可没在屋子里看到有什么医学相关的玩意。 他看着老人给床上的两个人把完了脉。 然后廖文的声音就传来了。 “老先生,他们怎么样了?”廖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老人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他们没事,应该不久之后就能醒来了。 只是可惜他们今晚,可能无法参加祭典了。” 祭典?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余年有些疑惑。 他刚刚在木屋内看到的月亮不都还是弯弯的月牙吗? 是时间流速不对?还是说他其实昏迷了好几天? 他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见了一声小柔。 ?发生了什么?他们俩喜结连理了? 小柔是队长的名字吗? 名字里还带着个柔,可是看起来一点都不温柔阿! 不是,这名字取得对吗? 余年在内心吐槽,然后就听见了他们俩要出门逛逛。 老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廖文跟祝晴柔好像还拉扯了一阵子才出门。 不过余年没看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老人是背对着他们的。 “先生,有什么需要做的吗?”那个村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老人摇了摇头,“不需要,你也赶紧去准备祭典吧。” 然后余年就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屋内陷入了沉静。 老人坐在床前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在守灵般。 余年更奇怪了,于是他挠了挠头。 老人的手也跟着挠了挠头。 他能动了!余年大喜。 刚刚那种无法操控身体的情况,让他感觉像是鬼压床。 余年都有些怕眼前的是自己鬼压床后带来的幻觉。 不过还好,他现在能动了。 于是余年直接就打开了老人还带在身上的包裹。 一支笔,一本书,一块黑色的石头,一张不知道写着什么的纸,还有个小人模样的玉雕。 这都什么玩意!你出门看病就带这些东西? 余年已经无力吐槽。 只是先拿起了那支笔,好像是之前木屋里的那个尸体手中的笔? 所以那个尸体就是他现在附身的老先生? 余年好像抓到了一丝丝灵光,但是这丝灵光转瞬即逝。 余年阿余年,现在最重要的怎么离开这里,不是去探索这里的故事!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他可还记得幽灵小姐还有野火小队成员说的话呢。 不要去试图了解,也不要去试图知道。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只要了解怎么出去就够了!不要多想! 然后他就拿起了其他的物件仔细端详。 也没看出什么古怪的地方阿?这几个小东西有什么用? 余年想不通。 于是他拿起了那本书。 书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 月亮庄。 ?怎么是简体字?什么鬼,是我的眼睛自带翻译了吗? 余年揉了揉眼睛,不过眼前的书还是没有变化。 算了,鬼知道怎么回事。 他摸了摸这本书的封面,虽然摸起来有些柔软,但是也有些粗糙,是那种古代的蓝皮书籍。 看着这武功秘籍模样的书籍,余年有些感慨。 这不会是书里的故事吧?就这么简单?是不是有点太狗血了。 不过说起来简单,那他们要怎么从书中走出呢? 余年没再做过多的思考。 他打开了书,翻书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然后他将书合上,他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怪不得幽灵小姐说,要救他们需要自己的命。 余年叹了一口气,将书籍放到了一旁。 先拿起了那颗黑色的石头。 他们都被困住了,像是在做一个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在做梦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无法离开了,这里是变化万千的梦境,也是时刻变化的故事中。 想要出去,就要进入梦境中唤醒沉睡之人,唯一的路就是彻底融入这里。 然后以自身灵魂作为交换,让自己沉浸入那些梦境中。 永世沉沦。 梦境越多,被撕裂的灵魂就越多,这无疑是痛苦的,不过余年至少在这一刻是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的。 也许在未来会改变,但是此刻一定不会变。 没再多想,余年就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小石头吸了进去。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良久,那个老人动了。 他看着眼前被打开的包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也没再去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俩人。 缓缓站起身来,拿着书和笔,走到一旁的案板上。 开始自己研墨。 老人的动作很慢,砚台与墨块相摩的声音在屋内悄悄的荡漾。 他提起笔,在书上写下了什么。 好像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了,于是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走回了床前,拿着笔和书放回了远处。 没过多久,程夜雨就醒了过来。 这又是哪?程夜雨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有些警惕。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她的身边还坐个人。 是位老先生。 是他救了我吗? 程夜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那个老先生开口说话了。 “雨姐,你醒了!” 什么雨姐?程夜雨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先生有些懵。 “是我阿是我阿。” 她就见眼前的老先生做出了双手举起的动作。 像是怕她还没明白,老先生就将一只手放下,好像是要挡住下面。 “停!”程夜雨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脑袋开口阻止了老先生的不雅动作。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先生是谁了。 “我知道你是余...”说到一半她又闭上了嘴,不能暴露名字。 于是程夜雨也没多说什么,知道是谁就好了。 “发生了什么?” “我不清楚。”眼前的老先生摇了摇头。 “我来的时候你们俩就已经昏迷了。” 程夜雨听到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她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是廖武。 “队长呢?”程夜雨有些焦急的问道。 “她似乎早就醒了,跟另一个双胞胎出去逛了。” 程夜雨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被污染带来的。 “如果你刚刚去开门的话,就完了,还好我先到了。”老先生开口说道。 开门会有危险?不过程夜雨也没去多问了。 至少现在看起来是已经脱离了危险。 她深知有些事情不能去了解,也不能去知道。 于是程夜雨没再多问什么,就下了床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她走在屋内观察了起来。 余年开口说道,“你先别出去,等把他也救醒了。我们在一起出去。” 程夜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余年见她点了点头,而且没再问什么也就没说些什么了。 只是低头看了看刚刚的那几个物件。 笔和书好像被人拿起来过,同时他也注意到,那颗黑色的石头消失了。 于是他先拿起了笔,上面还带着一些墨水。 嗯?有人拿这笔写了什么? 于是他又拿起了那本书。 翻开了封面,在第一面的空白页出现了几句话。 墨水似乎还没干就被人合上了书。 所以封面的背面还染上了一些墨迹。 余年看了看那几句话,像是一首诗。 月弯弯,勾住几个家? 月圆圆,圈住几个人。 第16章 门开了 祝晴柔恢复了意识。 这是在哪?她环顾四周,周围的声音很嘈杂。 她在街上。 然后祝晴柔就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手。 默默的把手抽了出来。 “小柔?你怎么了?是又不舒服了吗?” 一旁廖文的声音传来。 听到他的声音,祝晴柔顿时有些头疼。 她不清楚廖文到底是怎么了,他的行为太过古怪了。 像是已经被融入了这里。 融入了这里?祝晴柔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盯着廖文看。 “小柔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盯着我看?” 廖文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脸。 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哦!我知道了,这种时候就应该干那种事吧! 祝晴柔还没想出要怎么办。 然后她就看见,廖文那张大脸凑了过来,还撅着嘴! 祝晴柔面无表情,伸手把他的脸推开。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是她的队员,她可能已经让他飞出几米远了。 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她现在还有些疑惑。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个池塘一定有问题。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里说不定就是出口。 于是她拉着廖文就往回走。 祝晴柔还要去调查看看。 刚才,她还没看清楚那个画里的人影是谁呢! “哎哎哎,小柔你要去哪?刚才不是还说要去街上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吗?” 廖文被她拉着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口。 女人还真是难搞阿,一下一个样。 这时,祝晴柔才发现,她的身体确实在告诉她有些饿了。 于是她又停下了下来,抬头往天上看去。 太阳好像是要落山了! 怎么回事?她刚刚失去意识有那么久吗? 整个下午居然直接消失不见了。 夕阳西下,祝晴柔站在原地,慢慢的她的影子被拉长了。 晚风拂过她的面颊,向身后吹去,像是带走了什么。 于是少女开始担忧起来。 晚上又会发生什么?黑暗又要降临了。 祝晴柔皱起了眉头,之前被黑暗包围的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小柔,到底怎么了?怎么又站着不动了?” 廖文感觉太奇怪了,怎么老是一下一个样,这要他怎么办? “小柔,我们还去逛街吗?”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祝晴柔听到这句话微微瞥了廖文一眼。 然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看着廖文又要伸手牵她,祝晴柔连忙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没去管廖文那副像是个怨妇的表情了。 她转身就向街上走去。 先看看村子的具体布局吧。 她发现其实从他们进来开始,好像都下意识的漏掉了村子的情况。 刚刚开始就去了田野检查。 为什么呢?祝晴柔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引导了。 所以完全忽略了要往村里逛逛的想法。 但是现在她想起来了,于是就要去看看了。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太阳渐渐的落下了,现在只能从群山间微微看到它仅剩的一点点头。 街上很是热闹,人真的很多。人群熙熙攘攘。 祝晴柔被廖文护着走在人群中。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根本不是一个小村子该有的人数吧? 人们开心得聊着天,小孩子也欢声笑语。 人们成群结队,彼此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群人什么问题都没有,身上没有任何的污染,也没有什么能量场异动。 好像是就只是单纯有什么节日要到了,于是大家都聚在一起庆祝。 不断地有人从祝晴柔身边走过,她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在互相祝福,又或者是聊着家里长家里短。 祝晴柔发现人群好像都在往一个地方走去。 那边是什么?是那什么月圆之夜的祭典吗? 她刚刚还听见了有人说不知道这次是谁会被选作月使。 月使?那是什么?祝晴柔认为她有必要去看看。 于是也没管还在买东西的廖文了。 抬脚就跟着人群往远处走去。 人越来越多了,人潮涌动,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廖文手里拿着两个像是饼一样的东西,他有些担心祝晴柔会不会有些不适应? 但是当他回过头就发现祝晴柔不见了。 他一拍脑袋,早知道就不吃这什么月亮饼了。 现在小柔不见了,你高兴了吧! 廖文连忙走入人群中,别边走边喊。 “小柔!你在哪阿!” 他的声音淹没在人潮中,没溅起一丝波浪。 廖文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人群走了。 据说今晚有个祭典,这群人应该都是去看祭典的。 希望小柔刚刚是跟着人群走了吧? 廖文挤开眼前的人,不断的向前钻去。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圆圆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将皎洁的月光对着众人洒下。 ... 廖武已经醒来了,他的苏醒跟余年没什么关系。 余年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看见床上的廖武坐了起来。 然后警惕的看向他眼前的这个老人。 见他又有拔枪的趋势,余年赶紧开口解释。 随后廖武看见了一旁的程夜雨才松了一口气。 慢慢的倚着墙靠坐在床上。 他不是很清楚目前的情况。他在黑暗中被袭击了,然后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余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对此廖武表示怀疑,不过之前余年说过。 如果他有什么怪异的举动,相信他。 所以廖武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保持着怀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然后握了握拳头,很疼。 好像使不出什么力气了,只要一使劲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上疼得厉害。 廖武可能没办法做些什么了,他现在的战斗力几乎为零。 他有些无力的将头往后靠了靠。 “我哥哥呢?还有队长哪去了?” 余年看着他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 他开口对廖武说道,“你哥哥跟着队长出去了。” 廖武顿时放下心来。跟着队长应该会很安全。 程夜雨看他那副模样,犹豫了一会但是还是开口说道。 “你的状态不太好吧?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会,我们去找你哥哥。” 廖武见状摇了摇头,“我们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于是他强撑着身体想从床上下来。 余年见状就马上阻止了他。 “等等,你还可以休息一会。我需要一点时间。” “好。”廖武又重新靠了回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程夜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余年见他们都没反对,长吁了一口气。 继续拿起了包裹里的小玩意。 这是一张纸,看起来有些破旧了。 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余年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这次会是谁呢? 既然野火小队的人都已经醒过来了,那么剩下的这张纸还有其他小玩意会包含着什么呢? 难道说还有其他人被困在了这里? 余年有些犹豫了,既然都已经醒来了,我是不是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剩下的小玩意里都是未知的东西,他不知道贸然将意识沉入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是他自己?余年突然想到,剩下的东西会不会与自己有关? 毕竟他现在用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下定决心了。 余年拿起了那张纸,学着刚刚的样子,将意识沉入。 程夜雨看着余年拿着一张纸条然后就没动静了。 她不清楚余年在做什么,是像之前去救她一样么? 不对阿,现在大家的都醒来了。 余年还要做什么?是他自己? 也对,这副身体不是他的,也许他现在要做的是救他自己吧? 于是程夜雨也没在做些什么。只是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大概过了半小时,余年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疑惑,这张纸是谁的故事? 在他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能知道故事里的人在哪里,而且要怎么做还是安全的。 但是刚刚他进去了,当他走到那间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好像是已经走了。 突然,余年想到了廖文的不对劲! 他刚才居然喊队长的名字!而且喊的是小柔。 那张纸里的一定是廖文的故事! 于是他开口将事情都告诉了房间内的两人。 “不可能,我哥绝对不会这样叫队长!”廖武感觉非常的不对劲。 “对,他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程夜雨也说道。 “队长可能有危险!”程夜雨与廖武同时开口。 他们坐不住了,程夜雨立刻就走向了门口,而廖武也忍着剧痛一点一点的挪下了床。 余年见到廖武那副模样,就伸手要扶着他。 廖武也没拒绝,就任由自己的身体半挂在了这个老先生身上。 “我们可能出不去了。”程夜雨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见到俩人向她投来疑惑的视线。 于是程夜雨指了指门,“这个门打不开了。” 余年也有些奇怪,怎么回事?之前不都还好好的? 于是他放下了廖武,让廖武躺回了床上,向门口走去。 余年用力的推了推门。 那扇木门纹丝不动。 然后他又改成了拉门,还是一样的结果! 这绝对不是有人在外面上锁的样子! 余年感觉自己的冷汗开始从额头冒出。 他们可能被未知的存在关在这间屋子里了。 余年有些自责,他明明是几个人里一开始就保持着清醒的。 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这间屋子发生了什么。 “先不要自责,我们先看看这间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程夜雨见他那副懊恼的模样,开口说道。 于是,除了还躺在床上的廖武,他们两个开始在这间屋子里开始搜索。 屋子里弥漫着翻箱倒柜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余年有些疲惫的坐在了凳子上。 完全没找到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们刚刚甚至把廖武扶起来,然后把整个床都翻了个底朝天。 但是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程夜雨和廖武都有些着急,但是廖武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继续看着程夜雨继续翻找。 她还试图爬上了房梁,然后用力的敲打房顶。 但是,没有什么用。这间屋子像是被加固了。 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对墙面还有木门甚至是窗户造成破坏。 现在该怎么办?余年看着手中剩下的那个小人玉雕。 这玉雕与这间屋子有关吗?不对吧,怎么看都没有关系。 而且他也试着像之前其他的小玩意一样想将意识投进去。 但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这好像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玉雕。 余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坐在凳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但是程夜雨还是没有放弃,她又将整间屋子又翻了一遍。 半个小时后,程夜雨也坐在了凳子上。开始沉思了起来。 余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他就看见程夜雨站起来了。 咋了?找到什么了? “你扶着廖武来到我身后。”程夜雨对他说道。 ?不是姐,你要做什么?不会是要开枪吧? 余年看见她取下了脖子上的吊坠,随后拔出手枪,将那个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装进了弹匣。 余年不敢多说什么了,连忙扶着廖武就往她身后靠。 程夜雨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左手展开了紫萝。 头发又开始无风自动,甚至能看到有蓝色的火焰在上面燃烧。 余年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震动。好帅阿姐姐! 砰。 那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冒出蓝火然后射出了那颗石头。 什么动静?余年感觉好像地震了! 这间屋子左右摇摆,感觉要塌下来了。 廖武倒是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余年见他这么淡定也就放下心来。 应该不会塌吧? 这场震动持续了三分钟才缓缓停止。 程夜雨呆住了,那颗被他们称作是“荧”的石头没能给起到任何作用。 “荧”牢牢的镶嵌在了木门上,然后逐渐变成粉末消散在空中。 怎么可能!这可是连打在神话生物身上都能起到作用的“荧”! 程夜雨收起紫萝,然后揉了揉被后坐力震伤的手腕。 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那扇将他们关起来的门。 就连廖武见到这一幕都无法淡定了。 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连“荧”都无法起到作用? 余年见到他们俩人有些呆住的样子也知道了些什么。 那块小石头,应该就是他们目前最大的杀器了。 其实余年猜错了,不是目前,而是整个人类文明对付这些诡异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只要击中,不管有无实体,都会直接重伤。 甚至对付那些神话生物乃至邪神,都能起到不错的作用。 不过他不知道。 廖武和程夜雨都没再说话,只是有些呆呆的重新回归了原位。 余年在扶着廖武回到床上后,看着沉默的俩人,也没说什么。 他能说些什么呢? 天色渐晚,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外面的光线都开始暗淡了起来。 屋内也因此慢慢的暗下来。 好似绝望包围了这间屋子。 哒—— 突然,门口突然传来声响,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三个人同时抬眼向门口看去。 吱呀—— 门开了。 第17章 祭典 廖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好吵,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的脑子仍然有些迟钝。 随着廖文的视线慢慢恢复,他发现他好像被吊在了一棵大树下上。 树下,摆着很多的桌子,桌上摆满了食物,人们围坐在桌前。 小孩子在人群中不断的穿梭,时不时传来一阵笑骂声,好像是有人被撞到了 桌前的人们好像在打量着他,然后眼神带着些羡慕的跟周围的其他人聊天。 周围都是人,包括那些没有位置的人,他们围在最外围。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样子是要发生什么好事了。 廖文没去管底下的人在谈论着些什么。 他晃了晃脑袋然后低下头。 他被绑起来了!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将他牢牢的捆住。 红色的丝线看着很细却很牢靠,他怎么挣扎都无法让它断开。 这是什么材质?还有这是哪? 廖文记得他才刚刚离开了魏老头的房子,带着一些行李走出村口。 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等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场景了。 这时候远处的太阳还没有落下。 红霞打在天边,廖文看着这一幕,真美阿。 这种由太阳带来的美景,他看了无数遍。 只是他好像永远都看不腻。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廖文甚至还能回想起跟着魏老头的那五年。 这种时候他们会在做什么呢? 一定是他故意写不出字然后被魏老头拿起板子追打吧? 然后等到魏老头累了,他就回屋拿出摇椅,再转身去道厨房开始做菜吧? 这个时候就应该是最有人烟的时候。 村子里袅袅的炊烟会慢慢飘上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吧? 只是眼前的一切都让廖文感到怪异。 他被高高的挂在了树上。 天边的太阳渐渐的离去了,彻底躲在了群山的背后。 只剩下一些余光还顽固的从群山的背后投射出来,照亮了半边的天。 廖文知道,接下来就是夜的天下了。 今天的天气看起来很好,天上的云很少。 月亮会高高的挂起然后散发皎洁的月光吧? 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见星星。 有星星的夜空才是最棒的,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对弟弟说那片星空有多美了。 于是廖文张嘴喊道,“能不能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我队友了。” “放你下来?那可不行,你可是今年的月使。”下面有人喊道。 “那么多人都想当月使呢。给你当你还不想要吗?” 这句话引来了众人的哄笑,他们才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想当月使呢。 廖文才不想当什么月使,他现在只想找到他的队友在哪。 然后走出这个鬼地方,他甚至还可以在回燧人的路上跟他们讲讲自己见到的美景呢。 “既然如此,那就再选一个人阿!我不想当月使。”廖文又喊道。 “小娃子,这可不行,每年的月使都是早早就选好了的,这可不兴换人阿。” 一声小娃子让廖文感觉有些怀念,于是他连忙去找刚刚是谁发的声。 循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只是个老人罢了。不是魏老头。 也对,魏老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廖文被挂在树上,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很迟钝,思维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很难受。 月使是什么?他们到底把我吊起来是要干什么?廖文想不出答案。 他好像忘了什么,又好像没忘。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现在是夜的天下。 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于是周围的人也开始去点那些到处挂起来的红灯笼。 廖文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应该要做些什么的吧? 他抬头向天上的月亮看去。 圆圆的月亮高悬于天上,真漂亮阿。 可惜好像没有星星,夜空中,那个大大的圆月散发着光芒。 廖文没看到任何的一颗星星。 其实他刚刚还期待着天上出现星河呢,那条银河真的很漂亮。 比他见过的任何美景都要漂亮。 廖文在想,天上只有月亮的话,是不是显得月亮有些孤单了? 看见月亮的升起,人们更高兴了。 开始围在树下载歌载舞,廖文看着他们这副模样甚至还有些开心。 因为这些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廖文由衷希望所有人都能露出这副笑容。 他想起了燧人城中人们的样子,他的父母还在家里等着他和弟弟出完这次任务以后回家呢。 要是这些笑容也能出现在燧人城里就好了。 廖文想着想着然后抬起了头,远处那个是队长吗? 他突然看见最外围一个看着像是队长的少女在往里挤。 是队长吧?虽然头发变长了,衣着也变了,但是他相信那一定是队长。 “队长!我在这!。”廖文高兴的大喊。 祝晴柔挤在人群中,她拼命挤开挡在她前面的人群。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队长。 于是祝晴柔抬起头,踮起脚尖朝前面看去。 前面的大树下好像挂着个人?是谁? 是他在喊我吗? 看见队长的模样廖文有点想笑,于是更大声的喊,“队长我在这啊!你再往哪看呢?” 祝晴柔这次听清楚了,确实有人喊她。 于是她循着声音向前看去。 随着她的靠近,祝晴柔终于看清那个被挂在树下的人是谁了。 是廖文!祝晴柔感到一股寒意从下往上,直冲她的大脑。 怎么会是廖文?他刚刚不是还跟在我身边吗? 于是祝晴柔继续往前挤去,她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终于,她挤到了那些站着的人群的最前面。 祝晴柔在站稳后就立刻将目光投向那个被挂在树下的人影。 是廖文!真的是廖文,他的身上还穿着黑色的作战服。 那一直跟着她的是谁? 廖文看见队长有些发愣,于是喊道,“队长!怎么了?” 祝晴柔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开始沉思了起来。 谁是真的?现在她看到画面和那个亭子里的画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被挂在树上的人是廖文。 祝晴柔又环顾了周围一圈。 “队长!”她的右手边也传来了声音。 是程夜雨还有廖武,他们醒了!只是有些奇怪,廖武怎么半挂在了那个老先生的身上? 不管怎么样,她见到队员们都没事,祝晴柔还是很高兴的。 这时,祝晴柔的耳边也传来了“廖文”的声音。 “小柔你怎么不等我。自己一个人跑那么快。” 她的身体僵住了,然后瞬间反应,将身边的那个“廖文”给死死的摁在地上。 “队长小心!他不是真的!”程夜雨的声音紧随其后。 然后除了被挂在树上的廖文,其他人都挤开了人群靠近了过来。 廖文看到了其他人,刚想大喊,他就看见了队长把一个人摁在了地上。 是谁?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人的面容,和他一模一样。 他的脸色也僵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 其他人已经赶到队长的身边了。 程夜雨有些兴奋的从后面抱住了队长,她左手上的紫萝差点就怼到了祝晴柔脸上。 “放手!”清冷的声音传来。 真的是队长!还有,队长的模样怎么变了?程夜雨有些奇怪。 余年有些想吐槽,现在是流行穿古装了吗? 就在刚刚,他们那间屋子的大门突然就打开了。 然后他们就听到外面很是热闹。 没时间再去思考发生了什么了,应该是有什么存在在帮他们。 是写下那首诗的人吧? 余年当机立断,赶紧扶起了还在发愣的廖武,对他们俩说道。 “一定是祭典要开始了,我们快走。” 于是他们赶紧出门。 在出门的时候程夜雨还担心被袭击,开着紫萝就往前冲。 余年欲哭无泪的扛着廖武快步跟在身后。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副场面。 还没等众人叙旧,祝晴柔就先开口说道,“现在还不知道谁是真的。” ?有两个廖文?这时候其他人才注意到,树上还挂着一个廖文。 廖文被挂在树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 但是,还没等他想起些什么。 他就感觉到,身上的那些红线在缩紧! 廖文感觉他被卡住的思维好像顺通了。 他知道了!他早就被污染了!在他决定离开魏老头的家的时候! 他看到了不可知不可见的存在。 “队长,你们快走!”廖文被挂在树上大喊。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都愣住了。 只有廖武甩开了余年,忍着剧痛向他的哥哥狂奔。 廖文只感觉身上异常的疼痛,那些红线几乎没进了他的身体。 他抬起有些通红的眼睛,他看见了他的弟弟在拼命的挤开人群,在向他这里跑来。 廖文张张嘴,想让他的弟弟不要过来,可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的嘴里都是鲜血,只能无力的张嘴任由鲜血从口中流下。 同时他的表情也变得癫狂起来。 不要阿!不要阿!廖武忍着剧痛飞快的狂奔,他要去他哥哥那里。 快点再快点阿!廖武拼命的挤开人群,可是他几乎要挤不动了。 那些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人大喊,“请月使赐福!”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喊了起来。 “请月使赐福!” 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像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 廖武还在用力的往前挤去,好像挤过去了就能救他的哥哥了。 不要阿!不要阿!他在大喊,可是声音在这片人潮中没有溅起一丝波浪。 他应该明白的,一个人的力量要如何挤入这片人潮呢? 就算是他现在开着那辆黑色的吉普,那辆被他们称作“流光”的吉普,他也无法拯救他的哥哥了。 因为廖武看见了,他站在人群中看见了他的哥哥。 那些红色的丝线已经全部没入了廖文的身体中。 他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说不出了,那些鲜血从他的口中和身上涌出。 现在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吊在树下的血蛹。 一定很痛苦吧?那些细细的丝线狠狠的没入身体。 它们将所有的内脏全部搅碎。 然后那些内脏碎片从口中随着鲜血流出。 廖武在绝望中大喊,可是大喊也已经失去任何意义。 除非他能够抓住时间,将时间都拉回,重新回到他们要从燧人出发的那天。 可是他做不到,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一边哭喊着一边拼命的往前冲。 下一刻,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是廖文,他被高高挂在树上,他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他说:“吾为众生祈福,请月神赐福。” 人群的声音更大了,他们在欢呼,他们在舞蹈。 廖文身上的血溅到了每个人的身上,每个人的嘴里。 他们在欢唱,他们在庆祝。 廖武已经要崩溃了,他眼睛通红,泪水已经布满了脸庞。 于是他拔出了“零刃”。 将近半米的蓝色火焰从他手上的匕首延伸出去。 祝晴柔已经挤到了廖武的身后。 “不要!” 是队长的声音,但是廖武已经无法冷静下来了,他现在不想听从队长的命令。 他只有将周围的人群都屠杀的欲望。 于是,他挥动了手中的“零刃”。 祝晴柔还是来晚了,在她即将要抓住廖武的那一瞬间。 廖武已经挥刀了。 下一秒,只剩下了祝晴柔呆呆的站在了原地,其他人也跟在祝晴柔身后。 余年和程夜雨只是跑得没队长快。 夜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余年气喘吁吁的抬起头。人群都消失了,包括廖武。 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廖武挥刀砍向人群的那一刻消失了。 他的眼前只剩下了程夜雨和祝晴柔呆住的身影。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廖文的身体从树上掉下来了,他闭上了双眼,脸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 圆圆的月亮高高悬挂,向寂静的夜洒下了它的皎洁。 祭典结束了。 第18章 请月使赐福 安静在众人之间蔓延。 周围的红灯笼还没熄灭,依旧向夜散发光芒。 桌上的吃食甚至还在冒着热气。 可是现在却很安静,就好像在某一瞬间,这里的人都同时消失了一般。 实际上也是如此。 见到祝晴柔呆住的样子,程夜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余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 于是程夜雨也不说话了,只是泪流满面。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好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一切。 看着他们绝望,看着他们欢喜,然后再将他们推向名为死亡的火坑。 这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诡异吗? 那他们之前对抗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程夜雨突然感觉他们就好像个笑话,人类真的还有希望吗? 良久,祝晴柔动了。 她缓缓的走向那个血蛹, 近了,近了,祝晴柔能看到鲜血在流淌。 余年和程夜雨也跟在队长的后面,缓缓都走过去。 他们都没出声,像是怕打扰了这看起来庄严神圣的一幕。 余年突然感觉到,他好像在参加一场葬礼。 庄严的牧师在拿着洁白的花朵,站在台上,用悲伤的语调念着追悼词。 人们在底下哭成一片,然后纷纷排队,在灰白的遗像前献上洁白的花。 也许是白菊,也许是白玫瑰,也许是百合,也许是康乃馨又或许是马蹄莲与勿忘我。 只是他们手上都没有花,也没人念追悼词。 余年甚至不知道廖文的名字, 他像是在参加一场连逝者名字都不知道的荒诞葬礼。 余年只是看着队长默默的向前走去。 像是一朵白菊,余年不由的想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白菊,明明祝晴柔身上的服装是淡青色的。 可是他却想到了白菊,应该是白菊的花语吧? 哀悼与怀念。 近了近了,余年看到了廖文的模样。 廖文闭上了双眼,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 周围的血液四溅开来,像是展开了一双蝴蝶的翅膀。 也许廖文已经破茧重生了,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幸福生活? 余年不禁想到。嗯,最好如此,希望如此。 祝晴柔低下头默默的看着廖文的模样,像是要将眼前的这一幕铭刻在心中。 她攥紧了拳头,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诡异。 不可知不可见,从头到尾都没见到那只诡异。 祝晴柔从来没有感觉到过那么无力。 时间仿佛在追赶着他们。 根本没来及调查,也没来得做些什么。 祝晴柔宁愿他们在进入月亮庄的那一刻就全部死去,。 而不是让她充满了无力。 就算是遇到了神话生物,在她火力全开的情况下,她还能为小队成员争取几分钟的时间。 可是她现在很是无力,所有的调查都是无用的。 也许在进入月亮庄的第一刻,就该开始无差别的屠杀这里的一切? 祝晴柔感觉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程夜雨看见队长攥紧的拳头与颤抖的身躯,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走上前去,从身后抱住了这个小姑娘。 余年静静的看着这幅默剧。 余年尽管不知道眼前这个大汉的名字。 但是他知道这是谁。 是在他不会使用“零刃”而教他的那位。 是在他脚疼到几乎走不了路而背他的那位。 是在幽灵小姐现身后,勾搭着他肩膀说,我相信你的那位。 余年还能记得他说,幽灵也没事,只要你喜欢,何必去在意他人的眼光? 余年那时只是摇头笑着说,大哥你别开我玩笑了。 然后廖文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出了声。 余年甚至还能记得那个力度传达来的善意。 可是又一次的,余年没能救下对他释放善意的人。 余年抬起手掌拍了拍脸,现在不是该哀悼的时候了。 他们还没脱离危险呢,谁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还躲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我知道出口在哪。”余年开口打破了这幅沉静。 他看着悲伤的两人开口说道,“跟我来。” 祝晴柔摇了摇头,拍了拍程夜雨的手。 她先对这个老先生问道,“是那个池塘吗?” 余年点了点头。 祝晴柔像是放下心来,对着程夜雨说道, “你先跟这个老先生出去吧。” 程夜雨放开了手,说“不要,队长你不走我也不走,现在武还生死未卜呢。” 祝晴柔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幽灵小姐,你看? 他们能为了队员而放弃出去的机会。 这样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我一个普通人拿命去拯救吗? 余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跟我来。” 夜很安静,即便是村子里的人都消失了,那些屋子依旧灯火通明。 余年能看见那些屋子里的灯火似乎在摇曳。 于是连带着他们的影子也开始摇曳。 圆圆的月亮依旧高高挂在天上,散发明亮的光。 三人走在青石板路上。 哒哒哒的脚步声,像是奏响了夜的序章。 余年是想先带着她们俩回到那个木屋的。 可是下一刻,眼前的景色突然就变换了。 他又坐在了那间木屋的桌前。 程夜雨和祝晴柔又不见了。 屋外又传来了鸡鸣声。 窗外的光打在了余年阴翳的脸上。 是轮回吗?那本书里可没提到这个。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身体能动,但是还是那个老人的身体。 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本来余年还觉得,他已经对月亮庄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可是现在,似乎与他理解的不同了。 余年环顾了一下四周,幽灵小姐还是不见踪影。 于是他站起了身,想去看看这间屋子里还有些什么东西。 突然,有声音传来。 “余年,好久不见。” 余年瞬间绷紧了身体,然后停下了要打开柜子的手,循着声音望去。 是谁?余年敢保证,眼前的这位老人他一定没见过。 老人站在门前,对着余年微微笑。 “你是谁?”余年开口问道。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为什么这个老人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他现在操纵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老人能认出他? 老人身穿灰袍,白色的胡子留得很长,银白色的头发被一根木簪扎起。 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是那本月亮庄?不对,上面写着的是月儿庄。 听到余年的这一声疑问,惊讶的反倒是那个老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做出的选择吗?” 啥玩意?我做出了什么选择?你敢不敢说得详细点? 还有,我们认识吗?你就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跟我搭话。 知不知道这种时候突然搭话会把人吓死。 不过余年看着眼前的老人没什么敌意的样子还是松了口气。 “什么选择?指的是我打算留在这里送其他人出去吗?” “是也不是。”老人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谜语人,能不能爆炸!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了。 “我只是好奇,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又为什么现在又要打算独自救人出去呢?” 余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老人继续开口说道。 “祂们就要来了。” “如果现在就是你做出的选择,那么就请你好好的活下去。” “毕竟,我们这些旧世界的人,也就只能给你们留下苟延残喘了。” “余年,小心些,如果现在就是你做出的选择。” “那就不要再跟那些诡异再次打上交道了。” “那些诡异只是在祂们的影响下出现, 但是现在祂们真的要来了。” “这里的一切诡异一切的一切, 都不过是祂们的眷属罢了。” “好好活下去吧,余年。” “这也是他们俩人想要看到的。” “现在这里的问题大部分都被我压制了, 剩下的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没在给余年开口的机会,老人一挥手。 顿时天旋地转,等余年站稳脚跟,他就发现,他回到了村子里。 是他们刚刚进入月亮庄的那个村子。 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晒得他一阵暖洋洋。 什么谜语人?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敢不敢说得清楚点! 哪俩人希望看到的?祂们又是谁? 雾草,本来就一堆疑惑了,怎么现在又给我带来一大堆的问题。 你是出卷老师吗?余年已经无力吐槽了。 然后余年就发现,身体已经变回自己的了,光着脚踩在土路上的实感。 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捏了捏手,发现手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摊开手掌一看,是那个玉雕小人,只是已经碎了。 所以那些小玩意里,只有这个是跟我有关的? 这么说的话,我已经不需要牺牲自己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伤脑袋,等下想着想着变傻了怎么办。 于是余年只是将这个小玩意塞进了大衣的口袋。 他开口问道,“他们俩人在哪?” “在那间小屋子里。”清脆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是幽灵小姐。 余年早就看见她了,一恢复视野,幽灵小姐就飘在他的面前。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他。 不是,你卖啥萌阿?我是吃这套的人吗? 余年还真是吃这套的人。所以他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开口询问。 得到了答案,他立刻向村尾走去,没在管还在卖萌的幽灵小姐了。 幽灵小姐见余年不理她,气鼓鼓! 但是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飘过去跟上了余年。 这次有风了,一阵微风迎面吹来,配合上暖洋洋的阳光。 让余年感觉很舒服。 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和刚才一样。 很是安静,只有太阳挂在天上散发温暖的阳光。 他快步穿过空无一人的村子向着村尾走去。 几分钟后,他终于走到了那间小屋子前。 没去看其他的四间屋子。 他径直朝着第二间屋子走去。 吱呀—— 木门传来巨大的声响,余年感觉,可能再开关一次,它就真的寿终正寝了。 他跨过那个门槛,向里面走去。 祝晴柔和程夜雨靠在一起。 她们睡着了。 这是古装体验卡到期了吗? 看着祝晴柔恢复了原貌,余年在心中默默吐槽 幽灵小姐并没有跟着他进来,而是飘到了屋顶上。 她两只脚悬空晃呀晃地坐在屋顶上,目光投向远处,看起来心情不错。 “喂!醒醒。”余年说着就去推她们俩,像是要把她们俩叫醒。 然后下一秒,他就感觉天旋地转。 余年被死死地摁在了床上。 动手的人是祝晴柔。 听到了这声动静,程夜雨才幽幽转醒。 屋内陷入了沉默。 几秒钟后。 余年坐起来了,揉了揉手腕,幽怨得看着祝晴柔。 祝晴柔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硬生生的开口。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算了,咱不跟女人计较!余年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祝晴柔的解释。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祝晴柔捏了捏眉头对着屋内的俩人开口问道。 程夜雨更加不知道,于是她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余年。 余年肯定知道些什么,毕竟他好像还知道怎么去救廖武。 见俩女都盯着自己。 余年长吁了一口气,开始把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当然,一点也不详细,很多事都是一句话带过。 不过,也足够祝晴柔了解情况了。 “你的意思是,其实你也不清楚要怎么救他?” 祝晴柔皱起了眉头,顿时有些发愁。 她可真没用阿,这次遇到的事情,她几乎没起到任何作用。 “嗯,我只是想先带你们去那间木屋看看情况。” 余年点点头,他没说他遇到的那个老人,只是说一睁开眼,他就在村子里了。 “那就先按你说的吧,等到月亮出现再出去调查。” 祝晴柔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 “你确定月亮没圆之前的夜晚都是安全的?” “ 我确定,而且只有月圆之夜,我们才能从池塘出去。” 余年非常肯定的说道。 “但是我们之前遇到了袭击。”祝晴柔的脸色有些严肃。 “那要么是污染带来的幻觉,要么是月亮庄里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存在。” 余年肯定的说道。 因为那本书里根本没有写到这些。 余年说对了。 这一切的一切不是书,书反倒是前人留下的东西。 而且还有那首诗。 月弯弯,勾住几个家的意思应该是,当月亮还是弯月时。 村子里的一切都会被它勾走,消失。然后那间木屋就会出现。 至于后半句更简单了,一看就是在说月圆之时一定有什么危险会将他们困住。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余年还没继续解释,他就发现,外面的天色黑得更快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请月使赐福——” 祝晴柔听到这句话,瞬间拔枪扭头看去。 是廖武。 他站在床前,眼神空洞,双目无神的盯着他们看。 外面也有村民进来了。 除了床上,能站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他们一同盯着床上的三人,开口说道。 “请月使赐福——” 幽灵小姐坐在屋顶上,看着太阳飞速落山,圆圆的明月再次高悬夜空。 明亮的月光洒满了这块大地。 屋外是一望无际的人群。 他们都在开口。 “请月使赐福——” 第19章 出逃 “大事不好啦!”幽灵小姐直接穿过屋顶对着屋内的众人喊道。 还要你说吗?是个人就能看出现在大事不好了吧? 余年没去理那个只从房顶上露出一个脑袋的幽灵少女。 他现在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要凉透了。 这什么情况?书里没说过阿! 祝晴柔攥紧了手中的枪,亮起了银色的双眸。 她又感觉到了些许疲惫,这是因为她恢复了自己的模样吗? 她根本没时间去思考了。 这群人的身上没有污染!祝晴柔完全没看出来他们身上有怪异的地方。 这群人,包括廖武,都只是眼神空洞的站在三人面前。 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 “请月使赐福——” 程夜雨展开了紫萝,她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 于是她低头看了起来。 程夜雨的身上开始出现了红色的丝线!跟刚刚绑住廖文的一模一样。 她连忙扭头向其他两个人看去,他们身上也是如此! 像是注意到了程夜雨奇怪的视线,俩人也低头看去。 他们三人的身上都布满了红色的丝线! 雾草!余年差点叫出声来。 他们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像廖文一样? 这种情况书里真的没写阿!难道是那本月儿庄? 那个老人手中拿着的月儿庄? 是月亮庄的升级版吗?捏木,你还能升级的? 要不要那么离谱。 只是他的疑问没人能回答了。 那群人的声音透过了紫萝的屏障,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请月使赐福——” 三个人都有些呆滞,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是要攻击吗?但是真的不会像廖武一样?直接就跟着人群一起消失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程夜雨站起身,拿出她的手枪。 她要为队长争取机会,出去的机会! 只要她对这群人发动攻击,她也会带着这群人一起消失。 虽然不知道会消失多久,但是程夜雨相信,那些时间够了。 他们的队长一定能够和余年一起逃出去! 祝晴柔看着程夜雨的动作,她就知道程夜雨想干什么了! “不要!”祝晴柔大喊。 不能这样,不要这样,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给我逃出去的机会! 这不是跟两年前一样吗?跟以前的野火一样吗? 祝晴柔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这两年带领着野火处理过无数起事件。 她觉得自己还算是个称职的队长,在她的指挥下,他们一直都能够化险为夷。 就连神话生物都杀掉过。 这两年的顺利已经快让她忘了那天,忘了前野火小队都牺牲的那天。 现在,祝晴柔又感觉她好像回到了那天,这次她什么都没能做到,就像两年前一样。 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前辈惨死在自己的眼前。 然后转身逃走。 不要!她不要重蹈覆辙。 于是祝晴柔向程夜雨扑过去。 砰。 枪声还是响起了。 祝晴柔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下的程夜雨。 太好了太好了,看来是刚才那一枪没打中。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坐了起来。 程夜雨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他们的队长。 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坐起了身子。 “你们做好准备,我带你们出去。”清脆的声音在三人的耳边响起。 祝晴柔和程夜雨都抬眼望去,是那个幽灵少女。 她飘在众人的身前,表情严肃。 然后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余年连忙闭上了眼睛,他也没弄清楚什么情况。 幽灵小姐能带他们出去? 不是,你也升级了? 实际上并没有。 当余年睁开眼睛,他就发现,他们仍然在月亮庄中,只是被转移到了广场上。 头顶的大树随风摇曳,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远处圆圆的月亮依旧高悬。 余年拍了拍脑袋,站了起来。 眼前的幽灵小姐变得暗淡了,又或者说是更加透明了。 “快走,他们要追来了。”少女开口有些焦急的说道。 “我们往那个池塘跑。” 余年也没再问为什么不把他们直接转移到池塘上方了,只是当机立断开口道。 祝晴柔和程夜雨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一起望着那个池塘跑去。 “请月使赐福——” 呢喃声追上来了。 余年不敢回头去看,他只是闷头跑在祝晴柔和程夜雨身后。 你问他为什么跑得那么慢? 废话!余年可没穿鞋子!没跑一步就被小石子膈得生疼。 他现在应该也能出去了吧?他不禁想到这个问题。 飘在他身边的幽灵小姐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 “可以了,你已经不需要付出什么了。” 听到这声,余年放下心来,跑得更加卖力了。 还有多久?余年感觉自己跑得腿都要断了。 怎么还没到? 祝晴柔和程夜雨也感觉很奇怪。 去往池塘的路就是这条阿。 他们飞快的穿梭在村子里,空无一人的村子寂静得有些可怕。 只是时不时在远处传来一声。 “请月使赐福——” 阴魂不散阿!余年感觉自己真的快要不行了。 就连肺部都因为剧烈呼吸而导致疼痛。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真是顶你个肺了。余年还能在心中默默吐槽。 跑了十几分钟后,余年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池塘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不过,那里怎么好像有个人影? 近了近了,余年已经能够听见水流的声音了。 然后他就看见前面的跑在前面的俩人停了下来。 怎么了?俩位大姐,还不快跑吗?站着做什么? 他刚想开口询问,但是他就看见了。 余年借着月光看清了站在池塘前的人影的模样。 是廖文,他还保持着死前的模样。 像是个血蛹。 但是借着月光还能看到他的身旁漂浮着许多细小的红色丝线。 廖文还是闭着眼睛,一脸笑容对着三人开口。 “吾为众生祈福,请月神赐福。” 根本没时间犹豫了,祝晴柔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吊坠。 “跟在我身后!” 随后她的身上燃起了蓝色的火焰,一双银眸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吊坠的那颗小石头被祝晴柔塞进了枪膛。 然后迅速抬枪射击。 同时余年还能听见那些红色的丝线断裂爆发出的剧烈尖啸。 尽管有些头疼,但是有程夜雨的紫萝在,也没能对三人造成巨大的影响。 程夜雨也燃起了命火,蓝色的火焰在夜里幽幽的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余年还能清晰的看见,程夜雨的头发在一根一根的变白,速度很快。 这一切就发生在几秒钟之内。 砰。 子弹撞击到廖文,爆发出巨大的爆鸣声。 几乎能将人的耳朵震聋。 余年跟在他们两个的身后。 他能看见,那些丝线似乎是因为队长投去目光而导致的断裂。 雾草!原来队长这么猛的吗?一个眼神就能死一片人。 太帅了,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能力。 三人绕着廖文跑,只是在最外面,他们想绕过廖文的攻击范围,然后跳入池塘。 被“荧”击中的廖文,身上空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抹去了。 于是那些丝线攻击得更密集了。 但是没有什么用,在祝晴柔的视野中,那些丝线根本没办法对他们造成影响。 近了近了,他们离池塘很近了,最后几米的距离。 可是余年真的要感觉他要跑不动了,最后这几米的距离,感觉就是在要他的命。 只能凭借意志力了,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拼命的摆动双腿。 “请月使赐福——” 雾草!余年感觉到他的双手双脚瞬间被束缚起来。 砰。 他摔倒了。 其他俩人的情况也不是太好。 那些本身就出现在他们身上红色的丝线还是对她们造成了一些影响。 虽然她们两个并没有像余年一样直接被束缚住。 但是他们都停了下来。 而余年被幽灵小姐拎起,飘在了空中。 少女好像很吃力,她几乎要拎不动余年了。 于是最后只能放弃,将他放下。 于是余年就被绑得死死的站在了原地。 祝晴柔满头大汗,她刚刚试着用银瞳将身上这些红色丝线给撕断。 可是,没有任何作用,她甚至将自己的手臂上的皮肤撕开了。 鲜血流了出来,然后滴在了地上。 现在他们只能一点一点的挪动身体往池塘靠近了。 这最后几米的距离,如同天壑。 以他们的速度,祝晴柔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身上的红线彻底将他们勒死前走出去。 但是没办法了,他们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祝晴柔仍然在抵挡那些乱舞的红色丝线。 丝线不断的被撕裂,不断的发出尖啸声。 余年像是个兔子,一蹦一蹦的向着池塘跳去。 而幽灵小姐在天上急得团团转,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余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给我那个吊坠。”他对着天上飘着的少女喊道。 “不行!”少女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飘下来,甚至还想直接把余年给推到池塘里。 可是距离实在还是有点远,以她现在的力量,一推。 余年可能就直接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于是她又围着余年开始团团转。 看得余年眼睛都要花了。 “为什么不行!”余年开口喊道。 “不行就是不行!因为那个东西不是我的!”少女喊道。 “我给不了你。” 不是她的?余年瞬间疑惑,难不成还是他自己的? 可是他自己也试了好多次,根本就召唤不出来。 捏麻麻,余年感觉想得头都要疼了。 远处那群村民已经近了,廖武领着头走在前面。 “请月使赐福——” 师傅别念了!余年简直想哭,只能这样一点一点的挪动就算了。 那群村民还在念,每次声音一传来,他就能感受到身上的红色丝线勒得更紧了。 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紧,余年蹦跶得更卖力了。 现在,只有程夜雨没有被完全束缚住了。 就连祝晴柔都已经被束缚住了手脚。 她只能侧着身子一点一点的蹦跶,同时视线还在扫过那些红色的丝线。 “请月使赐福——” 余年快要崩溃了,求你们别念了!他已经能感觉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近了近了,现在池塘已经近在眼前了,余年几乎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了。 然后,身后有人猛然的一推,是幽灵小姐。 余年坠入了池塘中,冰凉的池水让他瞬间精神了起来。 他想张嘴说什么,然后那些冰凉的池水全都涌进了他的嘴里。 咕噜咕噜。 他失去了意识。 祝晴柔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水声,她知道现在已经离得很近了。 但是她依旧没有放松,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些红色的丝线。 近了近了,她感觉脚下已经有一些悬空的感觉了。 只要再蹦一步,她就能出去了! “队长小心!” 程夜雨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然后她就感觉一股巨力传来。 她也被推入水中了。 祝晴柔回头看去,是一团红色的丝线,从她刚才站着的地面冲出。 程夜雨满头白发,她的身体被那团红色的丝线贯穿了。 不!祝晴柔目眦欲裂,不,不要! 那些红色丝线缩回去了,像是被程夜雨身上的命火给灼伤。 于是程夜雨也跟着坠入了池塘中。 祝晴柔眼看眼前的一幕,她拼命的想向程夜雨游去。 可是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了。 祝晴柔只能拼命的蠕动,像是一条鱼,又或者是一条虫。 就在她即将到程夜雨的面前时,她失去了意识。 程夜雨看着队长的样子,眼中带着悲伤。 然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可能要说再见了小柔柔。 不,应该是拜拜。 噗—— 坠落在水中发出的声响回荡在池塘的上方。 岸边的人影在他们都坠入池塘后全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圆圆的明月,高高悬挂。 清冷的月光被洒向了这片池塘。 夜静了下来。 第20章 玛菲尔西教团 余年晃了晃脑袋,然后缓缓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们出来了吗? 余年睁开了眼睛,周围灰雾缭绕。 他躺在了公路上。 还好这种鬼地方不会有车来来往往,不然可能就要于美梦中长眠了。 不对,应该是噩梦吧?虽然几乎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但是余年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不然怎么会是噩梦呢? 对了,其他人呢?车跑哪去了? 然后往身后望去。 还好还好,车还在。没有鞋子我可不想走路。 余年长吁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然后他就看见,祝晴柔像个小猫似得。 她爬在地上,畏畏缩缩的看着远处躺着的人影。 人影是程夜雨。余年不知道雨姐为什么头发全白了。 但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祝晴柔缓缓的爬向那个人影,但是又像是在惧怕什么,然后又退回来。 爬过去然后又退回来。 爬过去退回来。 她的内心好像在剧烈的挣扎。 可是,有些结果早已注定,哪怕你关上了书本,可它的结局早就定好了。 不是吗?即便你不去看它,不去接受它。 可是那些既定的命运向你辗来,你又要如何逃走呢? 于是祝晴柔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颤颤巍巍的爬向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白发女子。 程夜雨躺在地上,她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即便她知道她的肚子上穿了一个洞。 一定是个很大的洞吧?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好像空空的。 然后她就听见了周围有动静。 程夜雨躺在地上,扭过头,是队长。 于是她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程夜雨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是无奈吗?还是看着队长的那副模样想笑? 有些可悲了。 祝晴柔看见程夜雨扭头看来,还笑了笑,爬得更快了。 是幻觉吧,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吧? 他们都已经出来了!死人一定是出不来的吧? 一定是,程夜雨一定还是好好的,否则她怎么还能对我笑呢? 祝晴柔像是得到安慰,又或者是骗过自己的借口。 于是她爬得更快了。 片刻后她就看清了程夜雨的身躯。 程夜雨一头青丝已成白发,那些白发铺散在地上。 如果忽略她肚子上的空洞的话。 真的很美,真漂亮阿程夜雨。 可是祝晴柔不在乎这些,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大洞。 浑身好像失去了力气。 不要,真的不要。 她落泪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了程夜雨的脸上。 别哭了我的好队长。 程夜雨有些无力的抬起胳膊,然后轻轻的为队长拭去泪水。 她现在已经被队长抱在了怀里。 程夜雨还没见过队长哭过呢,原来队长不只是会板着脸和笑。 她还会落泪阿。 可是程夜雨也不想的,她不想让队长落泪。 她只想要眼前的小姑娘幸福点,再幸福点,然后露出笑脸。 而不是让小姑娘流下名为悲伤的眼泪。 可是程夜雨也没办法了,如果廖文还在就好了。 如果他还在的话,至少能保住她的命吧? 可是这次的野火小队又要全军覆没了。 对不起,队长。 程夜雨轻轻的开口。 “对不起。” 声音透过灰雾直达耳膜。 不要对不起,不要对不起阿。 是我的错,我不是一个好队长,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阿。 这次她什么都没做到,只能被玩的团团转,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队员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可是祝晴柔说不出话了,她的嘴张张合合,只能透出毫无意义的呜咽。 余年站在她们俩的背后,没有出声。 幽灵小姐也只是飘在半空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默不作声。 程夜雨看到了余年,只是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然后轻轻开口:“队长,不要自责,不要悲伤。” “忘了我们吧,我们是熄灭的火焰。” 她轻轻摇头。 “还有,生日快乐小柔柔。” 最后程夜雨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凋谢的白色花朵。 余年突然想到,雨姐该是什么花呢?是白玫瑰吗?还是勿忘我? 不过他想不到,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银白的发丝铺在地上,鲜红的血流淌在地上,祝晴柔抱住了她,也几乎趴在了地上。 该要逝去的人,就像是流沙,你越是拼命的握住,它越是能从你的指间流出。 祝晴柔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只是紧紧的抱住程夜雨。 好像这样她就能活过来似的。 可人力怎能言生死? 淡蓝色的火焰与苍白色的火焰同时在程夜雨的身上燃起。 那些火焰像是在怜悯那个落泪的姑娘,纷纷的绕开了她。 于是祝晴柔就眼睁睁的看着程夜雨的身躯慢慢的变成了飞灰飘散。 她消散在了灰雾中。 在巨大的悲伤和精神疲惫的冲击下,祝晴柔昏倒了。 余年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似乎想起了那场噩梦,他大概想起发生什么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群人的名字,就已经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葬礼。 余年默默的走上前去,将已经失去意识的祝晴柔抱了起来。 好轻阿,他不知道这样的身躯是怎样与那些诡异对抗的。 她真的有那么大力量吗? 幽灵小姐也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余年身后。 他们回到了车里。 队长蜷缩着身体躺在了后排,像是睡着了的小猫。 周围很安静,像是没入了海底般的寂静。 余年挠了挠脑袋,这车怎么开阿。 好像还是个手动档? 只不过他感觉看不太懂。 算了,不管了。反正就是离合油门刹车。 闷着头开就是了,虽然他没穿鞋子。 但是这里也没交警,谁来抓他!余年很是自信。 不对,光着脚不疼吗? 于是他又下车,在后面翻了一下,还好还有双靴子。 尽管有些大,应该是那两个大汉的吧? 余年没由来的又感到一阵悲伤。 呸,别想了,现在还在灰雾中呢! 幽灵小姐看着他那副模样,摇了摇头。 “别急了,急也没用了。现在早就过了正时了,而且顺时也过去了, 现在是逆时。” “说说到底是啥意思吧?” 现在有时间了,余年还想多了解一下那些他完全搞不懂的词汇。 “是黑日。” 黑日?啥玩意?意思是太阳是黑色的? “那轮黑日不会落下,祂只会在天上盘旋。 当祂到达天空的最上方时,会在那里固定,时长是十三个小时。 然后就会做顺时间的盘旋,历时六个小时。” 幽灵小姐坐在副驾驶上一板一眼的解释。 “剩下的就是当祂到达几乎要到达地平线上时,就会做逆时针的盘旋, 顺着原路返回,又历时六个小时,到达最上方。” 余年大概听懂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没有夜晚。 也没有太阳,更没月亮,怪不得野火小队看到那些东西会觉得奇怪。 那为什么顺时就有危险呢?难道那个黑日能压制其他的诡异? 余年将他的疑惑说了出来。 “是的,在正时的时候,祂能压制灰雾中的部分诡异。” “它也是诡异吗?” “不是,是比那些东西更恐怖的东西。”幽灵小姐摇了摇头说道。 更恐怖的东西?那我都已经了解了,大部分人肯定都了解了,这真的不会出事吗? 像是看出余年脸上的担忧,幽灵小姐继续开口。 “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因为祂还在沉睡。” 余年长吁一口气,“那它有名字吗?就叫黑日?” “有,但是知道的人很少。有些东西的名讳光是说出都可能会导致死亡。 所以别问了,这些东西不是你该了解的。” 幽灵小姐抱着身子坐在车上,偏头看向窗外。 “余年,听我的,不要再去接触那些诡异了, 等到了燧人,就好好生活。那些东西不是你能对抗的。” 幽灵小姐回过头,眼神灼灼的盯着开车的余年。 余年挠了挠头,这些东西是我说不想就不会接触的吗? 它们会来找我的吧?再次遇上又该怎么办呢? 而且现在他们都还在灰雾中,还是逆时,谁知道前面会有什么鬼东西。 不过余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幽灵少女见他答应了,就松了一口气,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要帮我?我们认识吗?” 余年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幽灵小姐叹了一口气。 “也许吧。你只需要知道,我绝不会害你。 哪怕全世界都站在了你的对立面,我也一定是会站在你身后的那个人。” ?怎么整得像是深情告白似的?不会吧,你真看上我了? 余年透过车内后视镜瞥到了自己的一部分。 头发像是鸡窝一样,乱糟糟的,上面还粘着不少土和叶子 难不成我也要成宁采臣二代了? 呸呸呸,我还年轻,怎么可以这样想! 算了,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了。 刚刚的经历还让他有些晃神呢。 真就是书里的故事那么简单吗?余年感觉不太对,还有太多没办法解释的事情了。 那个拿着月儿庄的老人又是谁?感觉跟我很熟悉? 鬼知道了!别去想咯,还是早点到燧人吧。 他们都已经出来了,不是吗? 还在想,待会又被盯上了,那余年就是跪天求地的喊爸爸的都没用了。 黑色的流光在灰雾里穿梭,车前的灯光打在道路的两旁。 有些灰暗了,看着像是要到了晚上一样,这就是逆时吗? 突然,余年看到了后视镜里好像有辆马车。 不是,这个年代还有人坐马车的吗? 这又是什么玩意? 全是漆黑的马匹,余年甚至能看清楚那匹马身上的毛发好像还在蠕动。 什么玩意儿!雾草,真就龙潭又入虎穴? 我怎么这么倒霉。 来不及解释了,快开车! 然后余年一脚油门然后连续踩了几脚离合换挡。油离配合炉火纯青! 噗~~~ 吉普发出了一声哀嚎,于是它熄火了。 不是吧?搞什么飞机!这你都能熄火? 我十年老司机,这样开熄不熄火,我一脚就能知道了。 但是,这特么也太脆弱了吧!车内看着高级,结果这么不耐造? 这车不会是破鞋吧,我勒了个勒。 余年有些绝望了,因为他发现他还打不起火了。 好累阿幽灵小姐。 我就说不是我去找它们而是它们来找我吧。 幽灵小姐有些无语的看着手忙脚乱的余年。 她没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根本就没啥危险。 那辆马车是教会的。 应该是玛菲尔西教团。 就是不知道车里的会是谁?连信徒都没见到。 这种时候不应该由底层的信徒来充当马夫吗? 这人得多大心才能让马自己走,等下掉哪个旮旯角里都不知道。 不过幽灵小姐也没开口告诉余年。 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余年手忙脚乱然后冷汗直流的模样。 果然,看乐子才是人类的天性,不信你看。 某人都变成幽灵了还不忘了看乐子。 哒哒哒,马蹄在公路上踏出的声音透过车窗传入余年的耳中。 算了,累了,该死死。 他也不再多做什么了,只是闭上了眼睛。 幽灵小姐还看见他好像还给眼睛留了个缝。 又怂又想看,笑死我了。 于是她又开了静音屏障狂笑不止。 余年有些奇怪幽灵小姐怎么不说话。 是也要一起等死吗?死了好阿死了好,早死早超生。 然后他在心中默念。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哒哒哒,马蹄声停了。 走了吗?余年想微微偏过头,用刚刚他留着的那条缝向窗外望去。 没走!他甚至还能看见那匹黑马停了下来,红色眼眸好像还在盯着他看。 雾草!太吓人了,他已经不敢看了。 哆哆哆,一阵敲车窗的声音传来。 余年闭紧了双眼。 不敢动,真的不敢动。太危险了这个世界。妈妈我要回家。 女人站在车窗前,有些奇怪的看着车内的两人。 一个搁后排躺着,蜷缩着身体,好像在睡觉? 还有个坐在驾驶位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怎么了,她没认错的话,这辆车应该是野火的“流光”吧? 其他人呢?她想了想,压根没想起其他人的名字。 于是,她心中一沉。 看来是遇到危险了。 而且车内两人一动不动的,是又遇到什么了吗? 刚刚她都还看见这辆车在行驶。 于是她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以及那匹黑马时不时喘出的鼻息。 没什么问题阿?是晕倒了吗? 于是她念了几声咒语。 哒,门开了。 余年想死了。车门被打开了,他甚至还能感觉到一阵阴风往他脸上吹。 然后他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摸他的额头。 不是,你摸我干什么,赶紧的给个痛快。 欲哭无泪。 女人见到这个被她摸了摸额头的青年脸上表情相当丰富。 顿时有些无语,不是,你没事就不能说话吗? 闭起眼睛来做什么。 然后她就开口了。 “你们是野火?” 声音很清脆,让余年感觉很是熟悉。 好像在哪听过?余年很是奇怪。 在一旁的幽灵小姐也不笑了,只是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那个黑袍女人。 看来是个人,就是不知道是啥人。余年松了口气。 然后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子。 脸上戴着个紫色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三千青丝落在身后,看起来还挺有韵味? 余年有些尴尬的说道:“对,我们是野火。”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新入队的?你们的祝队长呢?”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余年有些懵,他只能愣愣的点头。 “队长在后面呢。” 于是女人看了眼后排的祝晴柔,松了口气,“你们的车坏了吧?” “拿条绳子绑上你们的车,然后栓在马车后面,我带你们回去。” 听到这话,余年甚至想下车给这个女人磕个头。 我刚刚不应该擅自在心里诽谤您的! 简直就是再生父母阿! 第21章 影池 余年动作麻利,很快就从车后找到了一根黑色的绳子。 他扯了扯,还挺结实。 很快,他们又重新上路了。 那匹黑色的马真有劲啊,居然还能拖得动。 余年坐在驾驶位上有些感慨。 “是教团的人。” 一旁的幽灵小姐出声了,像是知道余年肯定会问。 清脆的声音响起环绕在耳边,余年想起为啥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熟悉了。 几乎一模一样啊,只是感觉那个女人的声音更成熟。 于是余年狐疑的看了幽灵小姐一眼又瞥了瞥前面的马车。 幽灵少女有些头疼,她知道余年在想什么。 “我跟她没关系,别看了。”只能心虚的挑开了话题。 “她是玛菲尔西教团的人。” 玛菲尔西?啥玩意?教会,这个世界还有教会的? 不会还有神的吧?雾草大杂烩啊这是。 幽灵少女有些无语,但是为了转移话题她只能继续说。 “是信仰黑日的教团,至于她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个小祭司。” 黑日还有人信仰?真不怕那玩意醒了吗? 然后六亲不认直接给你骨灰都扬了。不对,甚至可能连骨灰都不剩下了吧? 余年暗搓搓的想到,一定要和这群教会的保持距离。 谁知道哪天黑日也把他给带走了。 “应该没什么事,祂不会在意这些信徒的。” 幽灵小姐也有些不太确定,谁知道呢,她又不是教会的人。 “那他们不知道他们信仰的是啥玩意吗?”余年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许知道吧,但是底层的信徒肯定不清楚,至于大主教?应该是清楚的吧?” 幽灵少女有些愤愤的说道。 谁知道呢,别问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有好奇心的吗? 看见少女的情绪又不太对劲了,余年就没再开口了。 真是难搞,一秒一个样。 不对,不会她也不知道所以恼羞成怒了吧? 余年想到这茬,笑出了声。 duang~~~~ 清脆的脑壳声在车内回荡,他又被敲脑袋了。 然后就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切~笑笑都不行,真是暴力。生前肯定是个家暴女! duang~~~~ 少女好像是看出余年在想些什么了,于是又来了一下。 不是,别敲了!我不笑了还不行吗! 好疼的! 你是会读心吗?在心里说两句都不行。 绝对是个家暴女! 不说了,懒得理你!再理你我就是小狗! 余年在心里愤愤,但是他脸上的表情还是笑嘻嘻。 用手比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就不说话了。 车里安静了下来。 哒哒哒,马蹄声在灰雾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余年感觉停下来了。 怎么了,是到了吗?是到了吧。 不过他没开口。 之前就是开个口他们就遇到了月亮庄。 现在开口待会又跑出来个什么庄怎么办? 余年坐直身体向前看去,幽灵小姐又不见了。 不会吧?我已经进入下一个诡异了? 捏麻麻,你们是组团来刷boss的吗?我这小身板算是什么boss。 余年胡思乱想ing... 那个女子从车上下来了,见状,余年也跟着下车了。 他想去问问怎么停下来了。 “那个.......姐...姐!发生了啥事啊?咋停下来了?” 余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女子,只能道句姐姐。 女人瞬间有些无语。 现在野火都招这种人了吗?星火岌岌可危啊。 “别叫我姐,谁是你姐姐。” 余年讪讪的笑了笑,顺便挠了挠那个像是鸡窝一样的脑袋。 “我是秦霜,玛菲尔西教团的第十一祭司。” 秦霜顿了顿,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余年。 眼前的青年没有穿着作战服,反而披着一件大衣,感觉像是里面什么都没穿。 脚上还穿着个感觉像是大了一两码的黑色靴子。 穿着真怪异,不过秦霜也不在意,这个世界又不缺疯子。 你就是在灰雾里裸奔,秦霜都觉得见怪不怪。 见他没啥动静。嗯?没听说过我的名号? 于是她更感兴趣了,“小弟弟,可以叫我小祭司。” 秦霜的眼睛明晃晃的,余年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打了个寒颤。 “小...小祭司,怎么停下来了。前面发生了什么吗?” 还有,为啥现在能说名字了? 应该是艺高人胆大吧?不然人家怎么可能敢独自一人就在灰雾里行走? 于是,他也补充了一句,“我是余年,很高兴见到您这样美丽的女士。” 顺便拍了个马屁。 你都没见到我的脸就美丽的女士了?什么玩意儿? 更有意思了。 “你自己看前面是什么。”秦霜也没多做解释。 于是余年壮着胆子视线越过秦霜往前看去。 是一团黑色的影子,像是个池子,还有黑色的诡异液体在里面流淌。 那团黑色的影子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公路。 幽灵小姐就飘在它的正上方,皱着眉头,面色凝重。 这是什么?余年很奇怪,而且他只是感觉到了轻微的不适,没有像之前遇到失乡人那般。 秦霜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差点没被逗笑。 真是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小弟弟。 这种人野火真的招吗?秦霜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不在意,不管是什么人。 要是胆敢出现什么异动的话,她都有自信直接给你当场扬了。 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嫉妒魔女,可不是什么小猫三两只。 “所以,这是啥?”余年弱弱的问道。 “影池,不过没人了解它具体是什么东西。” 秦霜瞥了一眼余年说道。 “至少,目前没什么危害。这种诡异的玩意是从五年前开始出现的。” “哦哦哦。”不懂,余年愣愣的点了点头。 秦霜笑出了声。还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这种人都能在灰雾中行走了吗? 星火真是要完了。 余年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大笑。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我不知道吗? 真不懂这人的笑点搁哪。 他有些无语,但是脸上没表现出来。 开玩笑,人家生气了怎么办,等下把他丢在这里,他就真得跟队长在车里等死了。 笑了几声秦霜就停了。 她挥了挥手,“没什么大事,你回车上去吧。” 然后也没在理余年回没回去。 从黑袍中伸出一只洁白的手掌。 说是洁白,不过好像手背上刻着什么?好像还一路蔓延到黑袍里。 这是什么纹身吗?雾草!博人!现在是纹身的时代了! 余年又开始胡思乱想,下一秒。 那些像是纹身一样的东西亮起了紫色的光。 一条由土做成的桥瞬间生成在影池的上方。 这是又是什么!魔法吗!还是命火? 余年眼中充满了向往。 我也能这么帅就好了。 好像是看到了余年眼中的羡慕。 秦霜还在面具下挑了挑眉。 幽灵小姐飘过来了,她没多说什么。 只是挡住了余年看向秦霜的目光,示意余年上车。 秦霜也没在管余年,只是默默的上了车。 飘上去的!雾草!好帅! 片刻,余年也坐回了车里。 “怎么了?看你刚刚表情有点凝重。 那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个小祭司说不是什么危险的玩意啊。” 幽灵小姐看了一眼余年,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这个家伙要问,而且不说的话又要生气。 不然就是一直缠着她。 “那是某个不可名,不可视的化身之一。” 啥玩意?来头那么大? 那秦霜还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现在确实暂时没什么危害。因为这实际上只是投影。 不是真的,祂还没来。” 幽灵少女一眼就看穿了他心里的小九九,抢在他发问直接回答。 “那没事了。” 余年放下心来,突然又想到了那个老人说的话。 祂们要来了,指的就是这些东西吗? 咱不在意!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咱只是个普通人。 余年很是放心。 车里又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祝晴柔时不时抽鼻子的声音。 她还在落泪,就连在梦里都在哭泣。 余年看着这一幕默默得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又或者做些什么。 后排的小姑娘太伤心了,连续失去三个队员对她来说还是有些残忍了。 只是余年不知道的是,祝晴柔已经失去了不止是三个队员了。 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在她的眼前逝去,变成飞灰消散在灰雾中。 一路无话,马车依然在前面哒哒哒的带路。 他们穿行在灰雾中。 不对啊,之前不是说离燧人很近了吗? 而且还开着车,应该早该到了吧? 难道是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原地了? 余年开始思考。 应该是这样的,不然要怎么要解释怎么还没到? 还能是鬼打墙不成? 呸呸呸,想什么想什么。 等下真要是鬼打墙就寄了! 只是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他。或者是真的眷顾了。 所以他可能有个乌鸦嘴。 他们现在是真的遇到鬼打墙了。 秦霜坐在马车内沉思。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似乎进入了某种诡异中。 没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诡墙?不太对,要真是那种诡异她应该早就发现了。 那可是已知最弱的诡异之一。 除了能让人一直在原地打转,将普通人逼进绝望,根本就没有什么攻击性。 况且她也不是普通人,这种诡异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 直接给干沉睡了就好。 这时候,外面暗了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秦霜皱了皱眉头,现在就连马车里都是一片漆黑。 而且那匹被她叫做“小鱼”的黑马也停了下来。 她似乎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她。 感觉像是有些忌惮,并没有袭击她。 这是什么?新诞生的诡异吗? 秦霜开口念了几声咒语。 她的手中就燃起了明黄的火焰。 只是有了这团火依旧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但是秦霜能感受到,她现在已经不在马车里了。 她被不知名的存在转移了。 明黄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在向周围散发它的光芒。 可是没用,它散发的光好像都被周围的黑暗吃掉了。 根本就没办法照亮四周。 余年呢?难道就我一个人被袭击了?秦霜有些奇怪。 因为周围有些太安静了,根本就没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 但是秦霜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包围了她。 而且她还能听到一些呓语。 不对劲,当她服下魔药以后她就没在听过那些呓语! 这个不知名的存在,能够将她体内早就被破坏的精神阈值拉高? 不管了,管它什么东西,直接打就对了。 她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暴力才是唯一的出路。 幽灵小姐要知道的话,还要给秦霜竖起一个大拇指。“内行!” 秦霜的黑袍无风自动,她现在像是飘散在黑暗中的黑夜精灵。 眼中亮起微微的紫光。 下一秒,无数藤蔓向四周冲出。 她需要先确定这个玩意具不具备实体。 是实体的话,就更好解决了。 紫藤向周围迅速的飞散,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是没有实体了。 “伟大的黑日之神,您是灰雾之上的主宰,您是万千子民的信仰,您的光芒照耀大地,我以玛菲尔西起誓,为您献上一切的美好......” 在念起这誓语的同时她看到了,有个高高在上的,不可视的存在,向她投来了目光。 那种感觉不能言喻,也无法得知。 于是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去凝视。 秦霜在小声的呢喃。 “感谢您的慷慨,赞美黑日。” 下一刻,她的身上光芒迸发而出。 瞬间照亮了这片黑暗。 一声尖啸从她的脚下发出。 看来是影子。 难道这个东西与那个影池有关? 看来回去要上报给主教了。 秦霜没浪费时间,刚刚还在手中的明黄火焰转变了颜色。 它散发着紫光,然后从手中蔓延出去,缠绕上了那个影子。 随着一声剧烈的尖啸,秦霜又回到了马车内。 哒哒哒,马蹄声在灰雾中回荡。 秦霜垂下眼帘,像是睡着了。 第22章 可爱捏 秦霜那边都大打出手了。 而余年还坐在车内,他只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就恢复了视野。 什么都没发生? 发生甚么事了?他刚刚好像看到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瞄了他一眼。 然后什么都没发生。视野就恢复了正常。 只有幽灵小姐面色难看。 被发现了吗?果然还是不能轻易和教会的人打交道。 “你没事吧?”少女开口向一脸茫然的青年问道。 余年也有些懵,只是开口说到他刚刚看到的东西。 少女皱了皱眉头,这些教会好像发展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 算了,想也想不出去个所以然,余年没事就好。 以后少跟教会的人打交道就行了。 “没事,你看起来也没受什么影响。” 少女思考了一会就放弃思考了。 她不适合干这种事。 “哦,那没事了。”余年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 “以后少跟教会的人接触。”少女开口道。 余年真的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只能点点头。 刚刚他看到的东西是什么?是祂们吗? 感觉又不太对,因为他没感觉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对他有什么敌意。 甚至他还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有些温和。 什么玩意儿啊!这个世界还真是莫名其妙。 想不通,不想了,懒得想,睡觉! 余年闭上了眼睛开始冥想。 他以前睡不着觉的时候都这样干。 谁叫他喜欢胡思乱想呢? 慢慢的,余年的呼吸均匀了起来。 他睡着了。 幽灵少女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感慨。 放心,余年,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 过好每一天,甚至娶妻生子,过完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她长吁一口气,然后身影变得淡薄,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 她也要睡会了。 这一路上实在有些累了。 特别是她在月亮庄中转移了三人之后,她就很是疲惫了。 于是少女消散在了副驾驶位上。 因为她知道,祝晴柔醒了。 祝晴柔的确醒了,可是她不想醒。 她也没去听刚刚余年和幽灵少女的谈话。 她只是默默的坐起了身子。 将头靠在了车窗上。 祝晴柔现在几乎什么都不想管了。 她注意到了现在是玛菲尔西教团的马车在拖着他们的“流光”。 但是她不想管了,她只想逃到家里。 然后蒙在被子里沉沉的睡过去。 只有睡着了她才能见到那些朝思暮想的人。 我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脆弱了?祝晴柔默默的想到。 哪怕是之前,前野火小队的各位死在她眼前。 祝晴柔都没落过一滴泪。 可是她在看到程夜雨也要逝去的时候,她却被巨大悲伤冲垮了。 于是泪流了出来,布满她的脸庞。 这是为什么呢?夜雨,是因为你们早已住在了我的心中了吗? 祝晴柔承认,在她与程夜雨相遇之后,她那灰暗的世界似乎慢慢的开始有了颜色。 尽管她依旧板着一张脸,从来没有给过他们太好的脸色。 可是她的内心其实是很开心的。 不管是程夜雨怎么叫她,她都很开心。 这次,祝晴柔真的要垮掉了。 她瞬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了。 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呢? 她真的想回家了,可是她的家在哪呢? 祝晴柔想起了程夜雨的话,程夜雨让祝晴柔忘了他们。 不会的,祝晴柔不会忘了他们,如果连她都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记得他们呢? 余年吗?可是余年就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祝晴柔深吸了一口气,祝晴柔啊祝晴柔,现在不该是你暗自神伤的时候。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揉了揉已经有些通红并且肿起的双眸。 她要复仇,向这个诡异的世界复仇! 不管的是什么不可知不可视不可言的存在,还是那些暗中捣鬼的邪教徒。 又或者是那些在灰雾中游荡的诡异! 她要燃起命火,向它们发起审判! 她要向那些高高在上,看着他们绝望,看着他们癫狂的存在,斩落复仇之火。 她要这片灰雾,野火燎原! 祝晴柔的眼神无比的坚定。 她知道那些存在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这些在绝望中的人。 甚至,那些存在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抗衡。 但是她都知道那些存在是什么,她知道祂们的真名。 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她都知道。 她都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祝晴柔拿出了那把手枪,上面有一些贴纸,只是那些贴纸好像在慢慢变透明。 是程夜雨贴上去的。 那个时候她甚至还对程夜雨发火...... 算了,不去想这些。 祝晴柔已经决定了,这次回到燧人,她就要退出星火,一个人走入灰雾。 她要去复仇,同时也要去找到能够抗衡那些存在的方法。 于是祝晴柔坐直了身子。 像是已经恢复了,尽管她知道她根本没有多少年能活了,但是她也要去点燃个世界。· 野火誓要燎原! 哒哒哒,马蹄声像是变得急促,哒哒哒。 声音在灰雾中不断回荡。 余年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站在了一片旷野上。 一望无际的焦土,而他的背后满是坟墓。 那些坟墓没有刻下墓志铭,像是等着有人来发掘他们的故事。 于是呓语在风中流淌,尘埃在风中起舞。 漫山遍野的白菊盛开了。 盛开在那片焦土。 风景很美,如果没有天上挂着的巨大头颅。 天上挂着个巨大的头颅???!!! 下一刻,余年就惊醒了。 这又是什么?不是吧,睡觉都不放过我吗? 他知道他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只是记不得了。 啥玩意?我梦到了什么鬼东西。 余年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 眼睛往车内后视镜瞥去。 吓得瞬间抖了一下。 不是,队长你醒了都不是说一声吗? 后视镜里祝晴柔正在幽幽的盯着他。 太吓人了这个,要不是他受过专业训练,可能当场就吓死了。 受过什么训练?看恐怖片不算吗? 余年还没开口,祝晴柔的话就先传来。 “你是玛菲尔西教团的人?” 颇有审问的气势。 余年下意识坐直身子。 “我不是,只是偶然在路上遇到了。”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回了燧人,跟我去几个地方。”祝晴柔对他到底是什么人已经失去了兴趣。 她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眼前的这个青年来自哪里。 “好的,队长。” “别叫我队长!” 像是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似的祝晴柔有些恼怒。 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队长了,她的队员都已经不在了。 祝晴柔觉得自己不是个好队长。 队长这个词,从余年口中说出,就好像是在调侃她。 调侃她根本就不是个好队长。 我就说你们这些女人总是莫名其妙吧?真是一下一个样。 但是余年没敢吭声。 “我叫祝晴柔。” “哈哈哈哈,你好你好,我叫余年,幸会幸会。” 祝晴柔有些无语,眼前这个青年总是喜欢这样。 能不能正经点。 谁不知道你叫余年,还要我帮你打印一份大头贴写上名字给你贴脑门上吗? 祝晴柔感觉自己调整好的情绪,一下就直接泻下去了。 刚刚都还气势满满,现在感觉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马车里的人是谁?” “好像是叫秦霜,玛菲尔西的第几祭司来着?” 余年挠了挠头,他是真不记得了。 光是玛菲尔西就有点拗口难记了,第几祭司我怎么可能记得。 不对,名字好像也没那么拗口? 因为余年突然想到了一句话。难受啊~马飞。 “是第十一祭司。”祝晴柔有些无语的帮他补充道。 “对对对,是第十一来着。”青年傻笑着说道。 祝晴柔感觉真的很无语,你能不能靠谱点。 感觉在月亮庄里的时候,眼前的青年还挺靠谱的。 现在?难评。 “她是星火的头号通缉犯。” 余年顿时一惊。 啥玩意?通缉犯?我刚刚在跟一个通缉犯打交道? 雾草!我真的还活着吗?现在是不是幻觉,我是不是走马灯了。 没去理余年那副耍宝的模样。 “不过是暗中的,没有发布出去。 因为最近玛菲尔西教团正在跟我们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祝晴柔捏了捏眉头说道。 “在她手中死掉的上城区人,没一百个也有几十个了。 不过那个是还在正式建交的十几年前了。” 十几年前?雾草,她到底多大了? 打娘胎里就出来杀人吗? 像是看出了余年的疑惑,她继续说道。 “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所以她也还有个称号,千面魔女。 所以没人知道她的具体年龄。” “不过,他们教团里的人以及大部分普通人,都称呼她为嫉妒魔女。”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余年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是上城区的人吗?”祝晴柔反问道。 “不是啊。” “那你怕个屁啊!”祝晴柔爆了一句脏话。 舒服了,跟这小子说话是真想骂他。 “那那...队...额...那个...你是吗?” “叫我祝晴柔!我也不是!要是我是,那我不早就上去跟她拼命了吗?或者早就跑了吗?还能在这跟你废那么多话?” 祝晴柔一口气说一大串话。 余年像是被她吓到了,缩了缩脑袋。 “好的,祝...祝...” “祝晴柔!” “好的晴柔。” “你!” 见到祝晴柔真的好像要发飙了。 余年立马将整个身都转了过去,然后跪在座位上。 右手放在脑袋旁,像是要宣誓一样。 “我错了姐!”他信誓旦旦的说。 “你tm...”祝晴柔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 然后她就扭过脸,看向窗外,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了。 余年还能看见她微微发红的耳朵,他有些想笑。 然后一下没憋住。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 整辆车都震了一下。 “余年!!!!!!!” 动静很大,在前面的秦霜都吓了一跳。 于是她掀开了马车的车窗帘往后望去。 她差点没绷住。 余年被直接拉到了后排,整个人被摁在座椅上。 他在被祝晴柔暴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霜还是没绷住,看着祝晴柔平时一脸杀胚样。 没想到生气起来还挺可爱? 可爱?余年现在只想狂暴脏话。 他不就是怕祝晴柔还在伤心么,逗一逗她而已。 谁知道这姑娘这么暴躁! “哎哟哎哟,好疼好疼。别打了姐,我知道错了! 喂喂喂,那里不能打啊!” 雾草!!!! 余年的声音透出车窗,回荡在灰雾里。 受不了了,太好玩了这个小弟弟。 秦霜笑得人仰马翻。 最后,祝晴柔还是没对他那里下手。 只是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 余年突然想给她配个台词。 这一击,贯穿星辰! 但是他说不出来,因为他现在疼得说不出话。 祝晴柔感觉自己好像用力过猛了。 但是她也没说话,谁叫这个家伙就是欠揍? 祝晴柔的小脸现在红扑扑的,耳朵也很红。 她的气在第一拳打上去的时候其实就消了,但是何奈这个家伙还搁哪叫? 她根本就没用多大力好吧! 因为她也突然想到了,这小子是不是怕她心情不好所以逗她玩。 可是这倒霉玩意叫得好像我真的很用力一样! 于是她的劲就上来了。 要是余年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话,他甚至想光速下跪。 冤枉啊清汤大老爷,我怎么知道你早就调整好情绪了? 逗一逗都不行吗? 我真的哭了。 疼得实在厉害,于是余年打开车窗干呕了几声。 呼~舒服了。 等余年坐回车里,祝晴柔已经坐好了。 腰杆挺得直直的,转头看着窗外,只是刚才的脸红还没褪去。 耳朵也还是挺红的。 嗯,确实挺可爱的。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祝晴柔面无表情的转头过来。 目光幽幽的盯着他看。 如果不是小脸还红扑扑的,其实很有杀伤力。 能把余年盯到老实那种。 但是耳朵跟脸都还是很红。 嗯,真可爱啊祝晴柔。 第23章 审问 到了,终于到了。 眼前的高墙一眼望不到顶。 这是人能造出来的造物吗? 余年望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呆滞。 祝晴柔看着余年在车上从后排爬到驾驶位上,又从驾驶位爬到副驾驶的傻样。 已经没脸看了。 这种人真的能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来吗? 祝晴柔感觉这可能是个奇迹。 也不太对,这样的人负面情绪很少的吧。 感觉还行,聪明点应该能安享晚年。 马车拖着黑色的“流光”缓缓走入那扇金属大门。 余年有些奇怪,眼前的闸门怎么一直是打开着的。 而且还无人看守?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燧人已经沦陷了? 马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这里依旧灰雾弥漫,空荡荡的街道上时不时有黑色的塑料袋从路上划过。 寂寥无人。 只是,感觉也还井井有条的样子,并没有呈现出破败。 道路两旁的店铺,货架上空无一物。 “这是下六区。”祝晴柔开口了。 “五年前,下六区的‘璀璨’被自称是来自灰雾的邪教徒关闭, 随后,灰雾顷刻淹没了这片城区,但是星火反应迅速, 所以也没造成太大的损失。” 闻言余年点了点头,所以这里的人是有序撤离了。 “还有,你的幽灵小姐记得叫她藏好。 否则会很复杂。” 余年还没开口说话,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像是一块怀表。 她变成了一块怀表?这么牛?余年有些懵。 祝晴柔见状没再吭声。 看样子应该是了,祝晴柔看见了都没说话了。 于是余年将怀表放到了大衣的口袋里,顺带把口袋里的“零刃”还给了祝晴柔。 车内再次投入名为安静的怀抱。 马车在空无一人的街区穿行。 十几分钟后,余年又看到了一座高墙。 闸门两旁设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保安亭的玩意。 还亮着灯。 这次有人看守了,余年长吁一口气。 马车在城门口前停了下来。 秦霜并没有下车,不过祝晴柔下车了。 “是祝队吗?” 保安亭里传出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问道。 “嗯,是我。” “马车里的是谁?” “秦霜。”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沉默了。 余年感觉现在好像在演默剧。 不是,你们派一个老年人来守门,是不是有点太压榨老年人了。 半晌,老人继续开口。 “过门接受检查吧。” 随后一阵巨响,厚重的金属闸门缓缓升起。 只是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城市,而是一片漆黑。 祝晴柔走到马车的旁边敲了敲,也没说话。 黑马抬起马蹄缓缓向那片漆黑走去。 祝晴柔没有再上车,她孤身一人走向片黑暗。 余年就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恍惚。 他感觉自己好像也有过这种孤独感。 不过,孤独感谁没有呢? 哪怕是你单纯在家睡了一个午觉。 一觉醒来,屋内昏暗而又寂静。 当你拉开窗帘就会发现,原来太阳已经西下。 只在群山间透出点点红光。 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余年晃了晃脑袋,没再去回想这种感觉。 悲伤,自哀自怨从来不是什么好情绪。 余年不能让自己被这种心绪击垮。 在昏暗中,余年听到了身后的闸门缓缓落下。 现在是真的陷入黑暗了。 余年坐在车上,他能感觉到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他。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就好像是你关灯睡觉时,开始胡思乱想。 于是房间里的一切都不再安全。 床下有人,柜子里有人,背后有人,甚至还有人趴在窗台上盯着你。 余年抖了一抖身子。 玩笑话!十年恐怖片老兵请战! 还没等他开始胡思乱想。 一束光就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 余年想抬起手遮光,可是他的手似乎被固定在了座位上。 只能眯起眼睛。 这哪啊?雾草,又给我干哪来了?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眼前的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名字。” “余年。” 余年有些懵,现在是直接进入审问环节了吗? 能不能给我做个心理准备。 “年龄。” “二十。” “哪里人?” 场面陷入了沉寂。 因为余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应该不能说的吧。这肯定不能说! 所以他沉默了。 场面一度尴尬,余年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 不对,他发现自己只要张嘴,好像就要说出他的来历了。 这是什么,我给我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 余年紧紧的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我是硬汉!我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一件事。 “身高体重。” 余年不说话,他知道这可能都是让他放松警惕的话术。 他甚至还想闭上眼睛,可是他做不到。 余年无法控制。 只能继续眯着眼,紧闭着嘴。 “余年,二十岁,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四十三,来自伏羲。” “我说得对吗?” 对个屁啊,除了名字和年龄哪个是对的? 我哪有一米七八?搞什么鬼。伏羲又是什么?那不是三皇吗? 想让我开口纠正? “我们已知的历史记载,伏羲早在回响历52年就已经失去了联系。 据探索小队的调查结果显示,伏羲消失了。” “你是如何从伏羲走出来的?” “伏羲去了哪里?” 什么鬼东西? 一大堆问题砸脸上,余年只感觉自己更懵了。 我都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呢,你就先问了? “我不知道。” 余年还是开口了,不然他感觉这样下去要没完没了。 场面又陷入了沉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余年都感觉自己要疯了。 不能闭眼还不能动,周围安静得像是要吃人。 他甚至感觉有东西在黑暗中轻轻的拂过他的皮肤。 而且那种窥视感一直都还存在。 余年浑身不适。 “姓名。” 余年不说话。 “性别。” “身高体重。” 你们这是在虐待人吧? 余年根本不知道在黑暗中过去了多久。 现在已经能感觉到饥饿感了。 “父母名字。” 问完这句话,见余年没动静,又再次陷入了沉寂。 余年感觉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想用目光去寻找那块怀表在哪。 幽灵小姐快救救我啊! 可是他突然发现,他身上根本就没穿衣服。 余年又是全身赤裸。 这种孤寂感和剧烈的饥饿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我来自伏羲,但是我醒来时就已经在灰雾中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年终于开口了。 但是没人回答,黑暗中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在远处回荡。 这次连灯光都消失了,可是他依旧无法闭上眼睛。 寂静的黑暗将他团团围住。 “你住在伏羲哪里?”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说多少次!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年愤怒的大喊。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黑暗依旧将他紧紧的拥入怀中。 “够了!”一声清冷的怒斥声传来。 余年周围再次变化,他又坐回了车里。 余年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捞起来。 一身汗湿。 呼~余年长吁一口气,得救了。 只是恐慌感仍在环绕。 刚刚是祝晴柔的声音,余年泪流满面。 姐,真是英雄,回头我一定建座庙,给您供起来。 “祝晴柔,带着他来星火报到。” 这个声音变了,不是刚刚审问余年的声音。 “是。”祝晴柔面色缓和了许多。 余年看不到她的脸色,因为周围依旧是黑暗。 一声巨响从前面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开了。 余年坐在车里朝前看去。 有些昏暗的光传来,只是习惯了黑暗,他还是眯上了眼。 这里没有灰雾,黑色的太阳挂在天上,只有边缘处发出亮光。 一座跟之前世界没什么两样的城市映入眼帘。 但是路上并没有车辆。 更多的是自行车又或者是人力车,偶尔还能看见有马车走过。 有些荒诞的画面。 明明看起来正常,但是街上的交通工具却是一下子倒退了几十年。 余年有口老槽,可是吐不出来。 城里的马看起来倒是正常,不像是秦霜的那匹诡异黑马。 于是马车拉着流光走在街道上,经过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墙。 他们在向里走去。 这一路上倒是没啥人看他们,像是麻木了一般。 ... 星火总部。 天台上站着一位青年,看起来有些儒雅。 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头发。 青年听到背后传来开门声,转过身。 “她到了?” “是的,局长。”来人眼中满是敬佩,低下头回答道。 “让她带着那个人来我办公室。” “是。”来人迅速转身下楼。 青年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黑日。 随后跟在秘书的身后下楼。 要是余年看到这一幕可能还会吐槽道。 喂喂喂,大佬,你的比格掉了! 这种时候不应该是biu~的一下直接回到办公室吗? 等到青年打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 祝晴柔和余年已经坐在了里面。 余年的脖子上还是戴着电子项圈。 他的身板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惴惴不安。 这间办公室怎么不开灯啊,又要审问我吗? 而祝晴柔则是靠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小祝,欢迎回来。” “嗯。” 我听到了什么?小祝?雾草! 祝晴柔还答应了?他们很熟?不会是未婚夫吧? 余年打量着眼前有些儒雅的青年。 像是个读书人。 他看着这个青年坐在了他的对面。 “余年,你好。我是王炀,星火的总负责人。” 青年伸出手。 总负责人?这么年轻!雾草!是个大佬吧! 见他伸手,余年连忙双手握住。 “你好你好,大佬,我是余年,幸会幸会。” 祝晴柔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无语。 能不能正经点。 王炀不在意,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从余年的包围中抽了回去。 “我们在‘烛火’里找到了你的资料。 只是资料上除了你来自伏羲,其他的我们一无所知。”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炀看起来很是和蔼,不对,反正就没啥敌意。 感觉像是在和朋友喝个下午茶顺便聊聊天。 但是余年感觉自己的压力有点大。 因为他感觉到眼前的大佬在释放强大的气场。 “我不清楚,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到这声王炀也不再多说什么。 “小祝,你带着他去登记,然后回头把这次行动的细节上交。” 祝晴柔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开口。 “局长,我打算离开星火。” 啥?姐你在说什么?余年突然感觉氛围有些不太对。 王炀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 祝晴柔眼神坚定,她盯着眼前的青年,没有开口。 “祝晴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离开了星火你要去哪?” 王炀看起来有些生气,气场更强大了。 这就是大佬吗?都还没骂人,余年就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灰雾。” “灰雾?你一个人去?” 祝晴柔不甘示弱,继续开口。 “我给不出你缘由,但是我心意已决。” “你知不知道现在星火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们现在甚至需要向那些教徒低头!请他们来帮忙!” 王炀真的生气了,他站起身来,眼神像是要吃人。 祝晴柔面无表情,也紧紧的盯着他看。 “祝晴柔!为什么,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复仇。”祝晴柔继续淡淡开口。 王炀身上的气场一下子泄了。 他轻轻开口,“小祝,别任性。那些诡异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对抗的。” 祝晴柔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她站起了身示意余年跟她走。 余年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敢说话。 缩着脑袋就跟着祝晴柔出去了。 不敢动不敢动,大佬争锋,恐怖如斯! 砰。 关门声传来,儒雅青年坐回办公桌前。 转过座椅,面向窗外。 是下城区。 是的,星火的总部就在下城区。 这里是下一区,最靠近上城区的地方。 余年听着祝晴柔说什么上下城区。 他还以为星火这种组织总部应该在上城区。 毕竟听着就高大上不是吗? 他甚至认为建筑物也应该很高级。 实际上,星火的总部只是一栋漆黑的大楼。 甚至还没那些办公楼高!堪堪七八层左右的高度。 余年也以为能进上城区看看。 是不是里面也和下城区是一样的情况? 可惜没这机会。 街道上的人们脚步匆匆,表情麻木,他们穿行在街道上。 却也好像穿行在青年的心里。 黑日已经回到了正上方,现在已经是正时2两点。 正是人们开始忙碌的时候。 昏暗的光照进办公室里。 青年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窗外那些忙忙碌碌的人。 良久。 有些昏暗的办公室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代表着什么呢? 也许是失望吧,也有可能是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没人知道这个时候青年的心中在想着些什么。 叹息过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王炀缓缓闭上眼睛。 他好像睡着了。 第24章 遗忘 祝晴柔带着余年穿行在星火总部里。 也还算是灯火通明。 这不是有灯么?局长你办公室怎么不开灯? 怎么节省的吗?真是个好局长啊。 余年心中很是感慨,不愧是个读书人,思想觉悟就是高。 祝晴柔没去理这个活宝,只是在前面默默带路。 在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些星火的成员,当他们看到祝晴柔都会叫一声祝队。 看起来祝晴柔在星火里的地位挺高的嘛。 当然高。 “燎”作为星火专门应对城外事务的部门,从来都是指听从王炀的指挥。 燎的特殊小队仅仅五个,里面每个人都是万中无一。 每支小队一般五个人,最多不会超过六位。 而作为其中之一的队长,那地位不用明说都知道了,在星火中相当于一人之下。 加上祝晴柔被局长当作妹妹看待,那当然高得不行! 本身祝晴柔就长得好看,还是个天才,有能力有颜值,谁不佩服呢? 当然配得上众人的一句祝队啦。 “到了。” 余年抬头看了眼。 又是一间办公室,不过灯火通明。 看来登记这种东西不需要审问了。 他还是很慌又要进入刚刚那片黑暗中的。 祝晴柔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抬起头来,是个看起来有些小帅的男生。 “祝队!你回来了。” “嗯,我带他来登记。” 看见祝晴柔这副模样,男生像是已经习惯了。 “帅哥,来来来,我给你做个扫描,然后登记一下名字就行了。” 男生对着余年招招手。 帅哥!年轻人就是有眼光啊! 虽然他也不知道现在他那副看起来像是个流浪汉的外表哪里帅了。 但是心里还是暗爽,啧啧啧真会说话。 “哪里哪里,小帅哥,麻烦你了麻烦你了。” 余年心情很好,他顺便看了眼那个男生身上挂着的吊牌。 顾小虎。 好名字啊,虽然余年也不懂哪里好,但是人家夸我帅。 总不能还在心里吐槽人家吧? 余年强行压下心中强烈的吐槽欲望。 乖乖配合。 几分钟后,他就跟着祝晴柔走出了星火总部。 他真有一米七八了,体重也是一百四十三。 ?我什么时候又长高了?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那些粘液还能增高?好东西啊! 改天等幽灵小姐醒了问问她去哪里弄来的。 余年脖子上戴着的电子项圈也被摘下来了。 这样也算是清白了吧? 舒服~ 脖子上的异物感消失,余年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脑袋终于不是凉凉的了。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但是太怪异了。 余年要是不去看那些高楼大厦,他甚至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四五十年代。 但是那个时候也有汽车的吧! 什么鬼东西,是科技树点歪了吗? “跟我走。” 祝晴柔发话了,余年只能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步跟上前去。 毕竟祝晴柔看起来不像是想听他废话的样子。 甚至感觉要是余年开口问,她就直接转身就走。 不敢说话不敢说话。 天上的黑日挂在众人的头顶,说实话,光芒很是微弱。 像是黄昏时太阳发出的光一般。 余年穿着完全不合脚的靴子,啪啪啪的跟在祝晴柔身后。 他还缩紧了身体,生怕被人知道他现在是真空。 被知道了就真要被人当成变态了!说不定还会上新闻。 那脸真的丢大发了,这样余年就不会有勇气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吧? 反正他是这样想的。 “到了。” 余年抬眼望去,是购物广场。 姐!你就是我亲姐!余年泪流满面。 是带我来买衣服的对吧?对吧对吧。 余年飞快地跟上祝晴柔,像是个土包子似的东张西望。 看起来,跟之前的世界没啥不一样啊。 甚至感觉这里更大!店铺更多。 额...他会不会累死在这个超大型的购物广场里? 余年抖了一抖,据说跟女生出去逛街会很累! 加油!余年,不能被眼前这种困难打败! 一个小时后。 余年身穿新衣,新鞋,手中还拿着几个装着衣服和杂七杂八生活用品的袋子。 他一脸清爽的站在购物广场的大门前。 好像也没那么累嘛,是因为买的全是他需要的东西吗? 祝晴柔甚至还带他去剪头发! 太感动了,余年甚至想以身相许。 额,这可能是在占祝晴柔的便宜了。 要是说出口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她踹飞。 “跟我回去。洗个澡然后我带你去其他地方。” !!!!还能去你家洗澡?? 叔叔阿姨怎么说?等下要是被叔叔直接丢出门怎么办? 不对,说不定我还能跟叔叔打成一片? 余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祝晴柔没去管他在想什么,只是快步走到街道上,叫了辆黄包车。 那种靠人拉着跑的。 余年见状赶紧跟上,他还没想好要买什么东西上门呢。 不对,我也没钱啊。 希望两手空空上门不会被叔叔阿姨丢出来吧。 “青林小区。” 祝晴柔上了车也没管余年跟没跟上就开口了。 “等等等等。”余年快步跑过来。 拉车的是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壮汉。 看见这一幕他会心一笑,也没起步。 可惜让他失望了,余年直接上了车,什么八卦都没发生。 “俩位坐好,我们出发了。”他有些失望开口说道。 喂喂喂?你在失望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看什么狗血的爱情故事? 余年在心中疯狂吐槽。 祝晴柔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眼靠坐在余年身边。 余年往旁边挪了挪,他有点怕要是他靠祝晴柔太近,等下被丢下车怎么办? 壮汉拉着车,跑得气喘吁吁。 余年有些不太忍心看了,这种人力拉车真不是人干的。 但是它却存在,而且是大量存在。 一路上余年还能看到不少人蹲在路边等着拉客。 也遇到过不少人坐在黄包车里与他遥遥相望。 其实速度也挺快的,至少比走路要快上不少。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区前。 真的和之前他在的世界没多大区别啊这些小区。 余年跟着祝晴柔下了车。 祝晴柔拿出一把纸币塞给了那个壮汉。 “不用那么多,美女。” 壮汉看起来有些被吓到。 一边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一边摆摆手。 “五星币就好了。” 祝晴柔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纸币全塞了过去。 转身对余年说:“跟上。” 余年看着那个壮汉有些慌张的拿着手中的纸币,拿也不是,追上去还也不是。 最后,只能大喊:“谢谢美女!祝你们百年好合!” 然后就拉着车跑了。 噗呲,余年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他就看见祝晴柔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 “跟上。” 余年打了个寒颤,立马跟了上去。 真凶,太可怕了这个,谁敢娶啊。 走进电梯,余年还有些晃神。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科技树啊喂,怎么还有电梯的? 刚刚在星火怎么没看见有电梯?爬楼爬得他欲仙欲死。 不过还好有电梯。 因为他看见祝晴柔点的按钮是十三层。 要是没电梯,走楼梯上去会死的吧? 余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然后就开口问了。 “叔叔阿姨应该挺好相处的吧?” 祝晴柔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是孤儿。” 哎哟卧槽,余年你这臭嘴,瞎说什么,呸呸呸。 喜欢多嘴,你看看你都问出了个什么来。 祝晴柔看着他那副略带歉意的表情有些想笑。 但是她不说话。 叮~ 到了,祝晴柔走在前面,摁了一下指纹识别。 不是,还有这种东西的吗?这科技树到底歪到哪去了? 余年畏畏缩缩的跟着祝晴柔进门。 这间屋子挺大的,三室一厅,甚至还有落地窗。 客厅很大,还有个开放式厨房。 真高级!是富婆啊! 祝晴柔指了指其中一间房。 “你以后就住那间。另外两间一间是我的,一间是程夜雨的。 没有我允许你敢进去的话,我打断你的腿。” 说起程夜雨的名字,祝晴柔的眼睛黯淡了一瞬,但还是恶狠狠的说道。 余年老实了,连忙点点头。 这算什么?跟富婆同居了?还有程夜雨是谁? 雨姐?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祝晴柔解释道,“程夜雨是她的名字。你喊雨姐的那位。” 余年看出了她眼底的悲伤,于是没再说话。 “现在去洗澡,然后你就可以休息了,八个小时后跟我去几个地方” 说完她顿了顿,“等我离开了燧人,这房子就送你了。” 还带送房子的?富婆啊! 不对,她真要一个人去灰雾了吗? 余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默默的拿起衣服,走进他的房间。 房间不小,还配套着卫生间,也是落地窗。 从里面还能看见外面灯火通明的大厦。 祝晴柔没再管他,只是站在了程夜雨房间的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房门。 果然,房间中一切有关程夜雨的东西都消失了。 只剩下了空无一物的房间。 窗户没有关上,蓝色的窗帘因为突然有人开门而飘起。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祝晴柔面无表情,只是走进去把门给关上了。 她躺在了只剩下白色床垫的床上。 窗外时不时吹来一阵风,窗帘被吹得高高飘起。 昏暗的光照进了这间属于程夜雨的卧室。 程夜雨对她说过,要忘了他们。 可是祝晴柔怎么可能会忘。 她又怎么敢忘了他们,要是连她都忘了。 这个世界还有谁能记得他们曾经来过? 蓝色的窗帘高高飘起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是个糟糕的世界。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个糟糕的地方。 就连死去的人都会被世界遗忘,这样的世界能好到哪里去呢? 望着外面黑色的太阳,像是眼睛被刺痛。 泪慢慢的从她的眼中流了出来。 这一次,程夜雨已经不会轻轻的为她拭去泪水啦。 第25章 第一步 余年洗完澡了以后,祝晴柔刚刚在购物广场买的床单被套都到了。 纯靠人力搬运。 当余年去开门看到几个壮汉扛着一个床垫,还有其他床上用品时他都惊呆了。 余年还想问问在这住下的话,床铺咋弄来着。 原来祝晴柔全给他安排好了!打从一开始就让他搁这住下。 太感动了,富婆姐姐。 “等我离开以后,除了一些硬通货,我的大部分财产就交给你了。 只要你不要大手大脚的花钱,那些东西应该够你用一辈子。” 祝晴柔靠在房门边看着余年忙前忙后的铺床开口说道。 “我知道那个幽灵不想让你接触那些危险, 所以这些就当作我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余年差点被这天降的财富砸晕。 是不是有些幸福过头了?这算不算被祝晴柔包养了? 我勒了个大富婆啊! “余年,好好的过你的生活吧。” 等余年回过头时,祝晴柔已经回房间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好的生活么? 他真的能做到在这种世界里好好生活到老? 余年关上了房门,回到了书桌前,拿出刚买来笔记本和笔。 他需要好好的总结一下了。 在他的计划里其中就是要好好了解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 余年不想哪天不明不白死在某个诡异里。 而且他还想回家。 打开笔记本开始写下那几个之前在车上就想好的任务。 第一,进入燧人城后想办法证明自身的清白。 第二,找到一个能糊口的工作,然后想办法在燧人住下。 第三,了解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搞清楚刚刚那个像是世界尽头一样的地方是什么。 第四,弄清楚幽灵小姐的真实目的。 第五,想办法回家。 现在他已经完成了前两项,虽然完全不是靠他自己做到的。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欧皇了。 还有三条待完成。 了解具体情况;弄清楚幽灵小姐的目的;回家。 某种程度上他是不是已经清楚了幽灵小姐的目的? 只是想让我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余年靠坐在椅子上。 幽灵小姐真的能信任吗? 她说就算我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她也一定会站在我身后。 是真的吗?目前为止她表现得确实是她说的那样。 嗯,应该可以信任。 所以这算是清楚了她的目的吗? 不对,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幽灵小姐好像一开始就认识我! 而且她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 是因为被我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吗? 又或者是被我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那她是不是会清楚那个像是世界尽头一样的地方是哪? 或许我应该弄清楚的目的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我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 在背后一定被她隐瞒了不少的事情。 她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吗?嗯...有待确定。 她现在是真的沉睡了吗?会不会还能感知外界的情况? 不然她怎么听到祝晴柔的话就化作一块像是怀表一样的东西? 不对,那个时候她也许是真的听到了。 现在一定没有感知外界的能力。 否则在我写下第三条任务的时候就已经跳出来了吧? 余年从口袋中拿出了那块怀表,之前还没来得及细看。 啪嗒,怀表被他打开。 里面被分为了三个不同颜色的区块。 黄色占比最多,剩下的由红色和绿色平分。 黄色有1-13的数字,而红绿只有1-6。 应该是分别象征,正时、顺时和逆时。 怀表外表呈现漂亮的银色,只有一根指针,指针像是少女的模样。 少女将双手放在腹部,轻轻闭上双眼,看起来像是在沉睡。 而且只有打开以后才会出现那种钟摆的声音。 哒哒哒—— 怀表发出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现在是正时4时刚刚过去几分钟的样子,这块怀表没有具体到分钟。 没什么反应,幽灵小姐没出现。 看来她现在真的无法感知外界的事情。 余年重新拿起笔。 还有那个老人对我说的话! 那个老人和我认识。他看出我做出了某种选择。 但是这种选择是我现在不清楚的。 唯一清楚的是,这种选择与我在月亮庄做出的选择是相悖的。 是指我做出的选择是不牺牲自己? 感觉不对,这个还有待进一步找到线索确认。 难道说我失忆了?发生了某种事情导致我现在失去很大一部分记忆? 可能性很大,但是幽灵小姐一定不会告诉我。 这个需要我自己去调查。 还有“旧世界”是什么意思?现在是“新世界”? 我之前在的世界是“旧世界”的意思吗? 不对不对,老人后来说的是‘给你们留下苟延残喘。’ 这个你们也包括了我,所以我也是“新世界”的人? 新旧世界是以什么来划分的? 看样子,那个老人知道很多东西,同时他也有能力对抗那些诡异。 嗯...看来要是能够找到那个老人在哪,现在大部分的疑惑都能解开。 还有祂们是谁?幽灵小姐说那些都是不可知不可视不可言的存在。 这种说法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不管祂们是谁了,这个东西应该不是我现在能够去了解的。 最后一点,老人说的“俩人”是谁? 我的父母? 想到这,余年沉默了,父母么。 他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他们了?应该有十年了吧? 他们的模样余年都快记不清了。 嗯,是不是父母待定,但是可能性很大。 因为那个老人认识我,同时还说到了那俩人。 在语境里一般来说想要表达的都是父母。 余年坐在桌前长吁了一口气,目前的问题大概就这么多了。 他将之前写的所有问题都划掉,重新写下了他的规划。 第一,了解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弄清楚那个会议代表着什么。 第二,弄清楚幽灵小姐为什么一定要我好好的在这里生活下去。 第三,调查自己是否失去了很大的一部分记忆。同时找回那部分记忆。 第四,调查清楚“旧世界”代表什么,“新世界”又代表什么。 第五,弄清楚老人口中的“那俩人”的身份。 第六,找到那个老人。 第七,回家。 嗯,就这些了。 余年满意的拿起笔记本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缺漏以后,开始默背这些任务。 十分钟后,余年确认自己真的记下了。 他将写满推测的、写着任务的全都撕了。 确认已经粉碎得不成样子以后,将所有碎纸片冲进下水道。 对了,燧人应该是要发生什么了,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黑袍人说的话。 算了,不管了,应该对我影响不大。 搞定!余年拍了拍手。 既然第一步是要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历史当然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要出去逛书店吗?不对,我现在也没钱啊! 那没事了。 那就等到祝晴柔离开燧人以后,再开始做调查。 他爬到了床上,打开了怀表。 正时5点过了几分钟。 距离祝晴柔拉他出去还有好久呢。 还是先美美的睡一觉,不对,好像没闹钟啊。 算了,什么时候被祝晴柔叫醒什么时候起来。 然后他就大被子一盖,睡觉咯。 窗帘已经被他拉上了,现在房间内只有小夜灯在床头发着柔和的光。 慢慢的,他的呼吸变得均匀。 呼吸声在屋内有序起伏。 他睡着了,这会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无需太过担心安全问题,只需要闭上眼睛。 床铺的柔软自然会将他带入梦乡。 幽灵小姐眼神复杂的看着睡着的青年。 她在怀表被打开的那一刻就被惊醒了,少女还以为余年遇到了什么危险。 结果,是余年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沉睡,并且沉睡时能不能感受外界情况。 当然要能感应,她说过,不会让余年陷入危险当中。 所以当然能够感觉得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打开怀表后能够更清晰罢了。 余年,你为什么要那么聪明呢?好好的生活下去不好吗? 为什么要调查那些东西呢?调查那些有什么意义呢? 没必要的余年,有我和你在的地方不就是你的家吗? 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去管了。 少女感觉可惜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随后长叹一口气。 余年,我会阻止你的,我不会让你接触到那些诡异。 少女在心中默默的下定决心。 她有些依依不舍,默默盯着青年熟睡。 随后消散在房间中。 余年其实是知道幽灵小姐能够感知到的。 因为她说过,不会让余年陷入危险中。 所以,当他打开怀表的那一刻,他就清楚。 就算之前幽灵小姐感受不到外界,在打开了怀表以后,一定能够感受到。 但是余年却不担心什么。 这些事情是他迟早要做的,也是一定要做的。 只要少女一直跟在余年身边,她就一定能发现余年要做什么。 所以,倒不如直接开诚布公,我知道你要阻止我,但是我还会去做。 这是他展示给幽灵小姐的决心。 也是余年对这个世界迈出的第一步。 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 不积小流,又如何成江海呢? 第26章 流火 女人坐在餐桌前。 昏暗的光从窗外照入屋内,只是提供了一点可怜的光。 在几近黑暗的屋内,女人摸着自己的肚子,轻轻开口。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滴答—— 有液体滴的声音,伴随着歌声在屋内轻轻荡漾。 “这是第几个了?” “主教,第四个了。” 两个身穿白袍的男子站在屋外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们的脚边还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身穿黑色的作战服。 是星火的人。 “好,继续。”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女人的歌声在轻轻回荡。 “寒雨汇~小虫归~你该怎么回......” ... 星火总部。 “局长,第四个了...” 王炀听到来人的话,顿了顿,放下文件。 面色有些难看。 “位置。” “下五区。” 王炀捏了捏眉头,“小赵,把薛卫青叫来。” 赵朗闻言点了点头,迅速走出门外。 屋内陷入了沉寂。 青年坐在办公桌前闭上了眼睛。 星火的人似乎正在被不知名的组织猎杀。 他们通过未知的手段将正在处理污染事件的成员杀害。 总是会有人莫名其妙消失,然后尸体出现在污染源旁。 事情很不对劲,处理事件时至少要有三名成员在场。 可是总是会有人突然间消失。 王炀看着手里的文件,是祝晴柔的报告,同时还有一份离职申请。 野火再次全军覆没了,就连祝晴柔都要离开。 这算不算野火解散? 王炀现在感觉头都大了。星火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这样下去。 燧人,还能保得住吗? 现在能够点燃命火的人越来越少。 似乎从五年前开始,就几乎没新人能够点燃命火了。 青年坐在桌前长叹了一口气。 薛卫青表情凝重,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总是有人死去,而且都不在同一个城区内。 那些人像是在跟他们打游击。 下五区、下四区、下二区、下三区都有人被害。 并且被害时正在处理的事件基本上都是相同的。 这不难联想到,有人在城内制造混乱。 他们在诱引星火成员,猎杀那些赶赴第一线的星火。 会是邪教徒么?也许吧。 叩叩叩—— 薛卫青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 薛卫青推开房门,房间内一片昏暗。 房间内依旧没有开灯。 那个青年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中文件,听到开门声才抬起头。 “王炀,总是在这种环境下看文件对眼睛不好。” 薛卫青开口说道。 坐在办公桌前的青年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开口。 “你们‘流火’的长假要结束了。” “好。” 薛卫青早有心理准备,当王炀要见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的长假要结束了。 尽管才从灰雾中回来没到一个周,但是现在星火的情况着实不太好。 否则,绝不可能与那些教会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还要邀请对方入驻燧人。 薛卫青知道王炀有多痛恨那些教徒。 可是他还是向那些教徒妥协了。 玛菲尔西教团、亚斯盖神教、华光教会,一个个教会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他们都在期待星火倒下的那天,这样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进入燧人。 向那些无知的人们撒播自己的信条。 更别说那些躲在暗中作乱的邪教徒了。 城门的看管很严厉,就连城市的下水道里都有定期不间断巡逻。 可是还是有邪教徒渗透进城。 可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星火已经要顶不住压力了。 仅仅靠星火已经很难处理城内的污染。特别是最近几年,污染事件发生概率飙升。 “把茶几上的文件带走,尽快调查清楚是谁在向我们挑衅。” “是。” 薛卫青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门。 他要去通知他的队员,长假结束了,接下来可能会是一场硬仗。 王炀继续盯着手中祝晴柔的文件发愣。 然后无奈的笑了笑,就算他不签字不同意,祝晴柔也会走的吧。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可惜了,野火的时代真的要过去了。 这片荒诞的世界里,还会野火燃起吗? 王炀放下文件,月亮庄么。 是个完完全全不清楚情况的怪异啊。 还有那个来自伏羲的余年。 燧人的天可能真的要变了,王炀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这次事件背后,他相信不可能没有那些教团的影子。 邪教徒也在蠢蠢欲动。 要去找一找他亲爱的老师了。 ... 薛卫青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流火”成员就聚集到了星火总部。 “流火”会议室。 魏青青打了个哈欠,看着队长严肃的表情顿感不妙。 “魏青青!现在的情况很严峻,你能不能端正你的态度!” 魏青青不敢说话,抖了一下身子。 “是,队长。” 她刚刚都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呢,谁知道没听到座机响起的声音。 砰砰砰的敲门声让她还以为是敌袭。 打开门,结果是队长满脸愤怒站在门口。 我睡得那么香,谁知道嘛,真是的凶什么凶。 怪不得相亲对象全跑了。 魏青青低下头在心里暗暗骂着薛卫青。 “队长,魏青青在心里骂你, 她还说你那么凶怪不得相亲对象全跑了。” 魏青青对面一个小正太发言了。 “韩小小!你个小屁孩胡说八道什么!” 魏青青急了。 “队长没有啊,我真没有,他冤枉我!” 砰—— 魏青青抱着脑袋,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韩小小。 韩小小表示无所谓,甚至还做了个鬼脸。 你!韩小小!你给我记住! 魏青青根本咽不下这口气,这小王八居然当面告状。 “咳咳咳,你们两个够了啊。” 坐在一旁的许未明看不下去了。 “先听听队长要说什么。” 魏青青不敢说话了,韩小小也乖乖坐好。 他们的这个副队实在是腹黑得可怕,惹不起惹不起。 许未明可不是队长那种有仇当场报的。 你要是惹了他,那可是睡觉都要小心被窝里是不是会出现个老鼠夹。 薛卫青没再管那俩活宝。 “最近‘卫’的成员被未知的组织盯上了, 他们在大肆释放污染,引诱‘卫’。” 薛卫青看了几人一眼,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目前需要要揪出暗中作乱的小老鼠。 剩下的具体分析,许未明你来做说明。” “嗯。”许未明站到白板前。 “我简单阅读了目前所有相似事件的资料。 根据我的推断,这背后至少有两股势力。” 听到这句话,薛卫青皱了皱眉头。 最开始他还觉得应该就是一群邪教徒在制造污染事件。 如果背后还有其他势力的推动,仅仅靠他们“流火”可没办法搞定。 “当然,这些都是我个人的推测,根据现有资料的现场情况做的判断。 所有事件的污染源似乎是一首童谣。 虽然每个遇害的成员身上的污染都与之有关。 但是,最怪异的一点就是,他们的尸体没有消失。” 众人听到这个都点了点头。 就连坐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唐云都开口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命火都熄灭了?” “嗯,未知原因导致的熄灭。”许未明看了看众人一眼开口道。 大家都知道在点燃命火以后,一旦死亡,这个世界就会将其相关的一切抹去。 除了生前最后见到的人,将不会有人记得这个人曾经来过。 只是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命火能够被熄灭。 “那首童谣与熄灭命火毫无关系, 尽管现场没有任何线索,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 我们同袍的死,是另一队人做的。” 许未明的直觉向来很准,又或者说从未出错。 这是大家共事多年都得出的结论。 许未明总是能够突然想到一些根本就毫无缘由的线索。 就像是有人给他开了挂,直接给予他提示。 “规律呢?你看出来了吗?”薛卫青开口问道。 “暂时没有。但是,下一起可能会出现在下五区。” “下五区?最近的那起事件就是在下五区发生的,他们还敢回去?” 薛卫青满脸愤怒,这简直就是挑衅! 如果没有许未明给出的判断,他甚至都将发生过事件的城区排除掉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群老鼠就该跟他们打游击。 而不是还敢在同一片区域再次犯罪! “唐云、韩小小一组,我和魏青青一组、许未明机动支援。 我会先去跟局长说明情况申请支援,现在都去下五区。” “是,队长!” 第27章 看望 余年醒了,他猜得没错。 祝晴柔直接把他从床上拎起来了。 根本就连门都没敲! 不是,你都不怕看到啥不该看的吗? 还好我睡觉穿衣服。 额,虽然好像早就被看光了,但是余年还是愤愤不平。 这样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吗?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连梦都没做。 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就是祝晴柔面无表情的脸了。 等到余年从房间里出来,祝晴柔已经有点等得不耐烦了。 客厅的桌面上多了一大堆的东西。 “拿上这些,跟我走。” ??? 这么多?是不是有点为难我余年了! 但是他不敢吭声,默默走过去扛起来跟在祝晴柔后面出门了。 现在是正时十一点,黑日仍然高悬在头顶。 微微的阳光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余年想缩紧衣服,可是他现在做不到。 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就连背上都没被祝晴柔放过。 他现在像是个要回家过年的打工人。 而祝晴柔手里只提了一个袋子走在前面带路。 余年本来还以为,都这么多东西了,应该会叫车吧? 实在不行马车也行啊。 可惜结果是,祝晴柔完完全全把他当作了一头驴来用。 一路步行,本来还觉得有点冷。 现在余年不那么觉得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火炉。 要燃起来了!其实是要累死了。 走了快半个小时,祝晴柔终于在一间老房子前停下来了。 终于,能休息了吗? 祝晴柔站在屋前,像是在犹豫。 最后还是对余年说道,“这是廖文廖武两兄弟的家。” 廖文廖武?是那对双胞胎吗?余年的内心有些沉重。 叩叩叩—— 祝晴柔还是敲响了房门,她真的做好准备面对廖文廖武的父母了吗? 祝晴柔很早之前就见过那对老人。 他们是老来得子,还是一对双胞胎。 廖文廖武刚刚出生时,给俩人都高兴坏了。 家里有什么都给什么,没有就拼命得赚钱去买。 只要是廖文廖武想要的,他们都会拼了命去拿下。 不过两兄弟很懂事,从小就没闹要过些什么东西。 反而是他们两个老人,天天看着别人家的小孩有什么他们就去买什么。 这些事是他们两兄弟在跟祝晴柔聊天时说的。 他们有个很好的父母,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祝晴柔是孤儿。 后来知道了,他们就没再提起了。 廖映田拿着报纸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在厨房做菜的妻子。 确定她没发现什么,于是就将手里的模特杂志打开。 陈七七还在厨房里做菜呢。 青椒炒肉丝,是谁喜欢吃的来着?真是老了,应该是老头子喜欢吧? 可是想着想着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最近好像忘了不少东西。 房子里空出来的两间房是原本用来干什么? 在街上买菜时总是会想起些什么,但是她记不得了,那些菜到底是谁喜欢吃的呢? 应该就是老头子了,她可不喜欢吃这些。 因为她的身体不太好,所以就没生下小孩,她还是很愧对老廖家的。 只是老头子很爱她,对此从来没有说过什么重话。 甚至都直接跟那些亲戚断了联系。 虽然总是色迷迷看些杂七杂八的杂志,但是陈七七知道,老头子有色心没色胆。 刚刚结婚的时候都还是她主动的呢! 只是这几天她的心总是空落落的,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 哎,到底是人老了啊。陈七七在心中感叹。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廖映田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报纸,同时把杂志藏起来。 “老婆子,我去开门我去开门。” 陈七七听到这声就放下了要擦的手,继续切菜了。 吱呀—— 门开了。 祝晴柔满脸复杂的看着眼前开门的老人,她还想好要怎么开口。 “小祝,来来来,进来吧进来吧。还没吃饭的吧?老婆子还在里面做菜呢。 既然来了那就添几双筷子,不碍事。” “伯伯,我吃过了,我就是来送些东西的,待会我还有事呢。” 祝晴柔无奈开口,她就知道会这样,之前见过一次面以后。 不知道是不是廖文廖武跟这两个老人说了她是孤儿。 每次归队总能从家里拿些东西过来,说是家里老人送给她的。 后面来过一次以后,她就不敢再来了。 太热情了,老人的热情让她根本就不习惯,也就只有程夜雨能做到与这俩老人相处了。 廖映田看着眼前的姑娘很是高兴,他和老婆子都没有子嗣,那可是把祝晴柔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了。 “还带什么东西啊。真的是,来来来进来进来。”他也看到了跟在后面的余年。 只不过看到余年就更高兴了!姑娘是找到对象了吗? 那可得好好看看是个啥人。 祝晴柔摇了摇头,只是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最近单位里发了些东西,所以我就送一些过来,进去就不进去了。 还有任务要忙呢。” 廖映田有些不知所措,祝晴柔手里的东西很多,各种吃食甚至还有些金条。 “这些我们就收下了,那些金条你可就得拿回去了,这些我们不会要。” 祝晴柔不说话,只是强行把东西塞过去,然后扭头就想走。 “谁来了啊?” 屋内传来老婆子的声音,她有些奇怪老头子怎么出去那么久。 擦了擦手连围裙都没脱下就出来看看。 “是小祝啊!来来来,老婆子我刚刚还在做菜呢。” 陈七七见到祝晴柔想走,立马着急的跑出门来,还想拉住她。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还有任务呢。” “这样啊,那你等会,我那些饼子给你,可都是我亲手做的呢 他们俩可爱吃了。” 他们俩?老婆子都说出口了才发现,哪里来的他们俩? 祝晴柔愣了一下,也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见状,陈七七也没再多想了,赶忙进去拿东西。 最后,祝晴柔手上多了两袋大饼。 看见他们两个走了,廖映田对着老婆子说。 “你看看这是不是小祝找的对象。” “你个老头子还操心什么,人家年轻人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我看着小伙子还不错,身上扛着那么多东西都没让小祝帮忙。” 陈七七对余年的表现表示了认可。 “哎,老婆子,你说我们是怎么跟小祝认识的?” 廖映田的这句发问,让陈七七愣了一下。 是啊?他们是怎么跟祝晴柔认识的? 想不起来了,陈七七回过身子。 “老头子,你哭什么?” 廖映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说道。 “老婆子你不也是!” 陈七七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也早已泪流满面。 是为什么而流泪呢? 两个老人都不知道,也许是看到祝晴柔找了个对象喜极而泣吧! 余年跟着祝晴柔继续走在路上,有些沉默。 他发现廖文廖武的父母都没有问道他们两兄弟去哪了。 这是怎么回事?家庭关系再怎么不好这种时候也该问一嘴吧? “因为我们是点燃了命火的人, 当灵魂燃尽,这个世界就会无情的将我们存在过的痕迹消除。” 祝晴柔走在前面开口说道。 “而你我,都是他们生前所见到最后之人,所以我们都还能记得他们。 就算是曾经最亲近的人,只要不是亲眼看着那人灵魂燃尽又或者死去。 他们都无法记起曾经自己有过这样亲密的人。” 她知道余年一定会追问,所以提前做出了解释。 余年沉默了。 原来是这样么?当你燃起命火的那一刻起,注定是要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的。 就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可能会将你忘记。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余年没由来的感到愤怒。这样的世界,真的很好么? 在点燃命火之前,那些人不知道吗? “他们都知道,只是他们的家里人一定是不知道。 这个是签了保密合同的。 对于点燃命火之人而言,死亡的代价太过昂贵。 对于那些普通人来说,也许有些人知道超凡者的存在,但大部分人除了知道灰雾中有危险其余的一概不知。 就算是知道了,也会被催眠遗忘。” 祝晴柔知道余年会想到什么。 在这句话发完以后,余年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所以,就算是他们死去了,这个世界也几乎不会有人记得他们曾经来过吗? 接下来,他们去了程夜雨的家。 与在廖文廖武家一样,他们一家人都很热情。 程夜雨还有个弟弟。 在她弟弟的记忆里,祝晴柔是他的前辈,一个很厉害的前辈。 前辈突然来访他也很是意外。 只是祝晴柔也没多说什么,给了东西就走。 余年也不说话,他的内心太过沉重,甚至要比身上的那些东西要沉重。 东西越来越少,可是余年却没有感到半分轻松。 甚至他还有些晃神。 最后,祝晴柔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这又是谁?程夜雨和廖文廖武的都看完了。 “梁飞,野火的副队长。不过说了你也不会记得了,毕竟你甚至没见过他。” 听到祝晴柔的解释,余年不再发问。 他看了看天上的黑日。 这个世界是不是对人类太过残忍了呢? 第28章 钟声 “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让你觉得有些怪异。” 祝晴柔开口对着走在后面的余年说道。 “但是也不要再去探索了,既然要打算在这里好好的生活。 那就不要去了解,也不要去知道。” “我只问一个问题,之前不是说过,点燃命火的人会被盯上吗? 那星火的总部怎么办?这岂不是明晃晃的靶子?” “是魂钢,星火的表面涂了一层魂钢。 这种材料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早已没有了考证。 甚至现在也没有了魂钢的技术而且大部分的技术早已失落。 所以那些由魂钢制成装备都是用一件少一件。” 这样的话岂不是说,那些东西只会越来越少?何况星火的成员死亡后,就连装备都无法回收。 余年之前可没看到程夜雨有什么遗物。 “所以车子是已经没法修了,至于那些装备总部还剩下多少也没人清楚。 这件事只有技术部与局长自己知道。” 说完这句话,祝晴柔就没在开口了。 她知道余年肯定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她都不会开口了。 这是她与幽灵小姐的默契,也是对幽灵小姐救命之恩的报答。 随后沉默就在俩人之间蔓延,久久不肯离去。 这种沉默一直到他们回到家中。 家里的座机疯狂响起,祝晴柔皱了皱眉。 快步走向响起的座机,然后接起电话。 “喂?小祝,来总部一趟。” 王炀只留下了这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发生了什么? 她都已经将离职申请递交上去了。 是要说离职的事吗?祝晴柔感觉不太对。 算了,反正她现在也还没做好准备离开燧人。 “我出门一趟,冰箱里还有食物,你自己做菜吃,不用等我。” 然后转身就出门。 余年看着祝晴柔风风火火的又出门了,也没在意。 既然如此咱就自己做饭吃! 余年打开怀表看了看,正时十三点,已经过半了。 天上的黑日快要离开那个最高点了。 这种时候会有什么事呢?余年靠自己就能想到,正时一定就是工作时了。 顺时与逆时就相当于夜晚,这种时候大家都该待在家中休息了。 算咯,不关咱事,刚刚还说不在意来着。 起锅做饭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 等到祝晴柔来到星火,正时已经要结束了。 打开办公室的门,灯火通明。 局长终于开灯了。 王炀见到来人是祝晴柔,长吁了一口气。 “小祝,之前叫人去找过你了,只是你不在家。所以我才打电话通知。” “嗯,什么事?”祝晴柔开口问道。 王炀揉了揉眉头开口说道。 “最近有人在猎杀‘卫’,我已经让‘流火’去调查了。 不过根据许未明所说,这件事背后的势力可能有些多, 人手不够,所以我想让你带着余年参与进来。” “我可以加入调查,但是余年不行。” “为什么?” 祝晴柔没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开口继续说道。 “其他小队呢?只有‘流火’回来了?” “还有‘燃星’也在,不过他们有更重要的事。” “好,我会自己调查。” 王炀有些沉默,像是过意不去。 “小祝,你的离职申请我看了,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祝晴柔摇了摇头。 “好,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会签下同意。之后我会给些装备给你。” 王炀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留不下眼前的姑娘了。 她去意已决,她会带着复仇之火离开燧人。 王炀能做的只能是希望,有一天,野火真的能够燎原了。 “关于余年,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 祝晴柔也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来了。 她用自己的身份给余年做了担保,其他人可能不敢说些什么。 但是王炀是一定会过问的,他不会将一个眼皮子底下的不确定因素放进燧人。 哪怕“烛火”给出的资料说明余年是伏羲的人都不行。 “他救了我。” 王炀还期待这祝晴柔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只等来了这句话。 “你知道的,这种理由太过荒诞,我不可能因此而信任他。” “他很聪明,你可以信任他,而关于他的身份,我不会多说什么。 也许在某些时候,他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够,这样的人只会被我关在星火地下的监牢中。” 王炀摇了摇头说道。 “他也许是被历史遗忘的人之一。” 祝晴柔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解释,只能用这句话了。 听到这句话,王炀瞳孔微缩。 被历史遗忘的人,如果是这样,这件事就有些大条了。 那些被历史遗忘的人往往只会在灰雾中出现。 他们自称“烛”,有时候会给星火带来一些完全没有被污染的技术。 只是,他们在五年前就开始销声匿迹了。 五年前,灰雾中发生了什么?星火到现在都没调查出来一个结果。 “而且他失忆了。”祝晴柔继续开口。 “那就让他加入星火。” “他无法点燃命火。” “那也可以让他去技术部。” “不行。” “祝晴柔!为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真的是被历史遗忘的人?那你为什么对他要参与到诡异的这件事情那么抗拒?” 王炀有些不理解,甚至有些火气。 祝晴柔面无表情,“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这个是我该做到的承诺。” “好好好好,祝晴柔,你还没离开星火就开始把胳膊肘往外拐!” 王炀站起身来,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办公室内,压抑的氛围几乎能让人窒息。 可是祝晴柔不为所动。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祝晴柔!你今天不能做出个解释就别想离开这里。” 王炀终于还是生气了,儒雅的模样不复。 他的眼中燃起了绿色的火焰。 祝晴柔在被注视到的那一瞬间就无法行动了。 只是眼中也亮起了银光。 “祝晴柔!你还敢对我动手?” 祝晴柔只是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她的身上燃起了蓝色的命火。 “停!” 王炀见到这一幕一下子泄了气,祝晴柔从来都是这样固执。 她甚至能够加速燃烧自己的灵魂都不愿意解释。 可是王炀可舍不得让她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在这种事上。 他放开了祝晴柔,于是祝晴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就要离去。 当—— 在她接触到门把手之前。 一阵剧烈的钟声响起,钟声整个燧人回荡。 怎么回事!今年是回响历397年,钟声明明还有三年才会响起! 祝晴柔要开门的手愣住了。 王炀听到钟声也坐不住了。 他立刻起身,没在看站在门口的祝晴柔,匆匆忙忙就从办公室离开。 当——当—— 这到底怎么回事!现在的燧人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这次钟声的响起会有多少历史被扭曲,有多少知识会变成禁忌? 又有多少科研人员因此莫名其妙的化作一摊烂肉? 祝晴柔也感受到了,最近有什么风暴要来了。 它的目标甚至可能就是燧人。 巨大的钟声在城市里回荡。 余年才刚刚做好饭,坐下还没来得及夹菜就被钟声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要地震了吗?还是诡异要攻城了? 他现在很是懵,连刚刚放进嘴里的饭都不知道该不该下咽。 “历史又要被扭曲了。” 清脆的声音在余年耳边响起。 是幽灵小姐。 她现在的情况还是没有太好,像是还没恢复。 身子的透明度还是很高。 “历史被扭曲?”余年有些愣住了。 历史被扭曲?这是什么?历史还能被扭曲的? 幽灵小姐摇了摇头,没在过多解释。 “吃你的饭吧,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然后就消失了。 沃日!!能不能不要做谜语人啊!余年感觉自己要疯了。 说一句话就跑,这不是在吊我胃口吗! 谜语人就该站成一排,然后拿机关枪biubiu的扫射。 真该死! 余年感觉自己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难受啊!跟一群谜语人打交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他要摁着这帮谜语人,然后让他们一个一个的吐出真相。 绝对要调查!绝对要调查了!余年在自己心中想到。 不管祝晴柔了,看他自己偷偷出去调查! 黑日高高挂在天空中,祂开始偏离最高点了。 祂不会去在意下面的小城发生了什么事。 祂只会按着自己的步调走。 高悬于天上,看着这些连蝼蚁都算不上的人类绝望。 在绝望中癫狂,在绝望中死亡。 第29章 历史断层 历史历史历史,这次会是哪部分历史被扭曲,又或者是被抹去? 王炀急匆匆的往五楼赶去。 五楼,是“烛火”中央计算机所在的位置,也是星火技术部的所在。 什么是历史被抹去? 就是那些被抹去历史将会带着强烈的污染。 仅仅是知道都能将人瞬间污染。 数个大型数据库集群体并排摆在机房中。 钟启身穿白大褂站在中央控制器前,脸色难看,他也听到了那声钟响。 现在的科技部内乱作一团。 不少成员都已经听到了未知的呓语。 他们脑中的是知识,也是丧钟,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当钟声响起的那一刻。 钟启就燃起了命火,蓝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烧。 一根散发着绿光的蜡烛被摆在了房间内。 烛火时大时小,像是在风中摇曳,可房间内没有风。 所有的科技部成员都风风火火的在查。 他们在查“烛火”中记录的哪一段历史会被扭曲更改。 哪些知识正在转化成为禁忌知识。 只是钟启一看就知道了,是哪一部分知识在转变。 那些负责电力系统的成员,他们的身形正在逐渐变得扭曲。 这一次是与电力相关吗?那么全城的供电该怎么办? 终于还走到这一步了吗? 当王炀行色匆匆赶到时,他只看到已经有三位成员已经变成了一滩烂肉。 他们在地面上,在椅子上,不停的蠕动,像是不甘心,又像是癫狂。 钟启的烛火终究没能给予他们保护。 现在禁忌知识光是知道,就已经会导致人在三分钟内死亡了吗? 这还是在有着钟启的保护之下。 这个世界正在变得糟糕,变得更加糟糕。 根据回响历300年的记载。 就算是知晓了禁忌知识,也能够在这种强烈的污染下至少存活两天。 可是这次,钟声毫无征兆的提前三年响起,他们就连三分钟都无法坚持了。 “这次是什么?”王炀站到了钟启的身旁,面色难看。 “电。”钟启闭上了眼睛,面容苦涩,像是失去了希望一般。 “电?”王炀听到这一声也感到了绝望。 如果没有了电,燧人近乎所有的部门都会陷入停摆。 最重要的是他们连“烛火”都要失去了。 “全城的供电还能坚持多久?” “七天。”钟启无声的笑了笑,像是在嘲讽人类的不自量力。 “我们只有七天的时间,所有的发电站都会因为无人维护而导致关闭。” 至于那些新能源发电站?他们早就没有了那样的技术。 他们现在的发电站,是最传统的煤电。 钟启转过身来看向王炀,他想在自己的这位战友身上找到些希望。 “七天,足够‘烛火’内所有的资料抄录吗?”王炀没有慌张。 他不能表露出绝望,因为他是星火的总负责人,也是城内所有污染事件的负责人。 他绝不能在自己的战友面前露出气馁的模样。 “星火还有备用电源,但是也只能多坚持一天。 也许能做到吧,我们会尽全力。”钟启无奈的摇了摇头。 太多了,自从“烛火”建立完成至今,已经有了近四百年的历史。 这近四百年里,它记载了太多太多的历史。 他们在“烛火”彻底失去电力前,还不能绝望。 接下来要做的事,关系着未来能否还会记得今日甚至今日以前的几百年历史。 没有了“烛火”也将意味着,下一次钟声响起时。 会是哪一段历史会被抹去被扭曲,将会无人知晓。 人类的历史将进入真正的烛火时代,只能希望那道寒风不要来得太过猛烈。 “查出来了,除了燧人以外。 与伏羲、娲皇、神农乃至近乎所有的城池相关的历史正在被抹去。”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瞬间惊醒了屋内的众人。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了王炀,像是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绝望已经在屋内蔓延。 自从灰雾出现以后,所有的电子信号被屏蔽。 如果就连那些城池的历史都将会被遗忘。 这就意味着,他们将会彻底成为一座孤岛。 当年灰雾刚刚出现时,所有的城外铁路,飞机都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更何况现在那些技术早已成为了禁忌知识,两座遥隔千里的城池又该怎么保持联系呢? 这么多年,他们仅仅调查出了伏羲的情况。 其他的城池呢?它们真的还和燧人一般屹立在灰雾中吗? 这些年,仅仅只有那小部分人能够在灰雾中进行调查。 可是到目前为止,除了伏羲,其余的二十二座城池他们的情况根本没人了解。 调查这些也是“燎”的首要任务。 王炀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开始全城催眠吧,遗忘掉那些记忆。” 这能怎么办呢?除了遗忘,他们已经没有很好的办法阻止污染蔓延了。 这样的大范围污染,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星火都不可能处理,更何况如今将熄的星火呢? 这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除了燧人以外,座位于东方的大国还存在着二十三座城池。 这些是所有人的希望。没有人愿意知道他们早已经是一座孤岛。 人们总要在心中留存着希望,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一段历史呢?这次的历史污染怎么会那么多那么长呢? 为什么?人类的历史真的要被遗忘了吗? 王炀疯狂的想要发问,可是他又能去问谁呢? 关于他们真正的敌人,他们从来一无所知。 众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这些历史几乎所有的学者都会有所了解。 了解得越多,受到的污染越大。 首当其冲的将会是历史系的学者,以及身在前线的考古系学者 那些勤勤恳恳还在发掘着这个世界真相的学者。 根据刚才的那些机电系的学者表现来看,他们现在可能都已经逝去了。 也就是这近四百年来,人类将会遗忘的最大的一段历史。 这段历史将无人知晓,那些被人类寄予厚望的高墙之下将无人会再记得那些过往。 历史断层了,上次的断层是关于回响历之前的大部分历史。 现在,就连那些残余的小部分历史都要被抹去了,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断层。 但是幸运的是,现在他们还没有失去电力,也就是他们还能够使用全城的广播进行催眠。 已经没时间去绝望了,所有人都投入到了抄录当中。 只有抄录下的历史才能更好的保存。 匆匆而来的赵朗在得到命令后又匆匆离去。 上城区会死不少人吧?王炀突然想到。 上城区是燧人近乎一半的科技人员。 住在上城区的人,将近一半都是各个领域的学者。 电将会在这座城中永远的离去。 但是仅仅是黑暗还无法打败这座早已屹立无数个岁月的城池。 等到王炀回到办公室内,祝晴柔早已离去。 只剩下了没开灯,有些昏暗的房间。 祝晴柔还能记得帮他关灯?王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致电城主府,让他们开始发放蜡烛、煤油以及煤炭吧。 还有那些地下的机械装置,可以启动了。” 王炀坐在了办公室内,对着刚刚赶到办公室的赵朗说道。 “是。” 小赵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又要匆匆忙忙的离去了。 那些地下的机械装置,被称作“星河”,它们将为这座城市所有的路灯输送煤油。 它结合了液压、蒸汽、气动以及人力四个方面的技术构造而成。 只是那些高精密的齿轮零件,在失去了电力以后,他们就无法再造了。 谁能知道这些机械装置能够撑多久呢? 所幸的是,那些零件备用库存还有不少。 接下来,燧人就要正式进入蒸汽时代。 至于电池?当电学的一切都被污染,那么这些东西又怎能不带着污染呢? 王炀在赵朗离开之后面露苦涩。 本来他还想要进入上城区去见一见多年未见的老师。 只是现在看来,他走不开了。 接下来,这里将会是整座燧人最忙碌的地方。 第30章 格伦斯之口 秦霜在格伦大教堂内静静的坐着,像是个虔诚的信徒。 格伦大教堂,一年前完工,位于下一区第3街区,与星火总部遥遥相望。 名字取自玛菲尔西的大教主——格伦·麦伦斯 它的装饰并不华丽,甚至还有些过于朴素。 象征着黑日的徽章被挂在两旁的墙上,它由简单的线条构成。 三根不同颜色的竖线位于一个圆球之上,而圆球底下是一根简单的黑色横线。 三根竖线分别是灰白黑三种颜色,圆球被涂成黑色只在周围泛着淡金。 圆球象征着黑日,三个竖线分别象征着“末日、救赎、重生”,横线自然就是大地。 至于位于教堂中的神像,则是一轮圆盘。 如果余年在这,他就能认出,这是太阳十字。 在北欧文化中也被称为奥丁十字,代表北欧的至高神奥丁。 但是这个太阳十字与他所认知的也有些许不同。 它的十字并非连贯,而是断断续续像是虚线,纵长横短。 秦霜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自然也是听到了钟声。 钟声会在全世界响起。 它在星环联邦被称为“格伦斯之声”。 关于这些教会,燧人从来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来自灰雾。 可实际上,他们来自于另一片大陆。 在那片大陆上,有着三座城邦,它们共同构成了星环联邦。 当然,他们会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向整个燧人宣布,他们来自一片遥远的大陆。 那里依旧有着人类的城市。 只是这个计划要提前了,要提前整整三年,但是为了这一天他们早就做足了准备。 这也是大主教格伦·麦伦斯做出的预言。 他预言在下次“格伦斯之声”响起时,整个人类世界将会发生大变。 届时就是最好的传教时间。 只有在绝望中看到希望,才会有人紧紧的抓住这根稻草。不是吗? 欧阳青坐在教堂的最前方,他在听到钟声后就睁开了眼。 嘴角微微扬起,身为大祭司的他知道传教的最好时刻来临了。 “秦霜,去告诉奥托,别在那无所事事的泡吧了。接下来,他的‘格伦斯之口’就该大放光彩,他要是耽误了时机,就让他选个死法。” 秦霜在听到这句命令之后微微点头。 黑袍因她的步伐微微扬起。 欧阳青见到秦霜离去后,又继续坐回原位。 他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 接下来,这里座教堂将会迎来最虔诚的信徒。 薇薇酒吧。 秦霜看着那个五光十色的招牌挑了挑眉。 五分钟后。 她的手上就多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领口微微敞开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胸肌的金发帅哥。 “秦小姐!够了快放开你的手。我不就是花了几分钟跟我的甜心们告别吗?” “大祭司说,耽误了时间,你就自己选个死法。” 还在整理着衣服的金发男子抖了抖身子,像是被吓到了。 “秦小姐,我可没耽误时间,还请您跟大祭司说,奥托圆满的完成了他的任务。” 秦霜对此不置可否,转身上了马车。 “秦小姐等等我!”奥托跟着上了马车,他想坐进车厢里。 然后他就被踹出了车厢。 奥托只能充当马夫了,可实际上他连那匹马都不敢动。 即便他身为十二祭司里的老二,比起秦霜的十一祭司地位要高上不少。 但是,他已经怕了,大祭司以及眼前的这位十一祭司,两个来自东方的变态。 之前,奥托不过是为了看看秦霜的脸,然后就被暴揍了一顿。 要不是大主教出来拉住了秦霜,他觉得那天他可能要去面见他们的神了。 至于大祭司?奥托可是唯一一个知道欧阳青用了什么手段当上的大祭司。 对此,他感觉自己随时会小命不保。 奥托叹了一口气,坐在了车厢外。 只是他坐姿端正,根本没个车夫样。 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优雅而又不失礼貌。 如果手里在拿着个倒满红酒的高脚杯,那可就更加优雅了。 接下来,我奥托·贝伦多将向这座城市问好。 天上的黑日缓缓离开最高处。 祂像是个调皮的小孩,躲在了薄云之后。 微弱的光洒在了这座城里。 奥托与秦霜站在了上城与下城分界的高墙之上。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秦霜抱着双手默默的打量这座城市,然后目光远眺看向了那片灰雾。 那片灰色的海洋,它在钟声的回荡下好似在咆哮。 “美丽的秦小姐,您怎么没把我的教服带来。 在这种庄严的时刻,穿上神圣的教服才是一个信徒真正的虔诚。” 秦霜没理他的打屁,反而挑了挑眉目光幽幽的盯着奥托。 “奥托·贝伦多,你再废话就等着我把你从这踹下去。” “好的,如您所愿我美丽的女士。” 奥托没在废话,缓缓张开了双手,口中呢喃着咒文。 紫色的光从他身上泛出,一个巨大的嘴浮现在了他的身后。 那张嘴晦暗而又充满一种独特的美感。 普通人仅仅是向它投向目光都会沉沦在它的美丽之中。 配合上他微微上扬的嘴角,高墙之上呈现出一幅诡异而又优雅的画面。 奥托缓缓张开嘴,身后的嘴也跟着张开。 “各位美丽的女士与绅士们,顺时好。我是奥托·贝伦多,玛菲尔西教团的二祭司。 我们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那里有着三座美丽的城邦。 灰雾与我们共生,黑日赐予我们祝福。 燧人的子民们,你们的苦难与迷茫,将由我们来祛除。 我是你们亲爱的奥托祭司,我在下一个正时等候各位的到来。 下一区第三街道,格伦大教堂静候您的虔诚。” 不得不说,这段宣言很烂,烂到让秦霜想直接把眼前的奥托给踹下高墙。 不过好在有“格伦斯之口”,所以不管有多烂,都会直击心灵。 就像是在你耳边轻轻诱惑。 王炀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静静的听完了这段宣言。 很烂,却也管用。 这也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 也许在五年前,星火根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现在,这些都是他们答应好的条件。 没错,这不是玛菲尔西教团想要入驻,倒不如说是燧人求来的。 这不是一段平等的外交关系。 星火已经将熄,他们早已无法做到如同当初一般的强硬。 在他们失去了下六区后,燧人就已经无力再处理好城内的污染事件。 没人知道当初城主府做出这个决定之时。 那个生于上城却常驻下城的青年心中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王炀的心中对于教徒,对于魔药有着怎样的痛恨。 王炀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继续面无表情的处理眼前的文件。 当这段烂到极致的宣言在城中回荡时。 余年还在困惑着刚刚的钟声是怎么回事。 他终于还是决定继续好好吃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是吗? 不吃好饭怎么能好好的调查呢? 只是余年刚刚将第一口饭吞下,奥托的宣言就来了。 它回荡在余年的耳边,像是恶魔在低语。 它好像在教唆着余年在下一个正时到来后要去格伦大教堂看看。 嗡~ 那个吊坠再次出现了,它挂在了余年的脖子上。 余年感觉到了胸前的温热,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是?你们这群教徒传教还带诱惑的? 他在心里狠狠的吐槽。 然后就放下了筷子,看向了脖子上的吊坠。 依旧是一节黑色的指骨,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这是怎么回事? 余年将吊坠拿到了眼前开始细细观察。 这也没什么不对啊? 看起来应该是个超凡物品吧? 都有超凡者了,再来个超凡物品余年可一点都不吃惊。 而且根据之前的情况来看使用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次的出现是因为这带有蛊惑性的宣言?是污染吗?还是精神层次的攻击? 不过,抵御污染好像是被动技能? 再次出现是不是之前需要充能? 现在能量满了就自动出现了?还是因为污染的出现? 余年饭也不吃了,只是继续观察着眼前的吊坠。 黑色的指骨被包裹在淡黄色的树脂中,像是一块琥珀一般。 好像时不时还会有黑色的流光在里面流淌。 余年感觉它好像也在蛊惑自己使用它。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个小猫在挠你的心窝子,悄咪咪的告诉你,快来摸摸我! 盯得越久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于是余年没再观察,而是把它收了起来。 和那块怀表放在了一起。 管你是什么玩意,看我拿幽灵小姐镇压你! duang~ 好像被看出来了,这次被敲得很是大力。 直接让余年抱着脑袋叫出了声。 于是他顶着个大包继续开始吃饭。 可恶啊!我余年年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明天的顺时就去那个什么鬼教堂看看吧。 余年表面愤愤不平,心里却是下了决定。 饭菜很快就被消灭光了,这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顿饱饭! 至于之前的粘液?你能管那叫做饭吗? 微风通过没关起的窗扬起了客厅的窗帘。 黑日又从薄云后跳了出来。 祂不再像是个调皮的孩子。 而是向下方投下了更明亮些的光。 只是这一切都无人知晓。 谁能注意到外面的光线比起之前要更亮了一丝呢? 第31章 影子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林晓反锁了房间,整个人躲在了柜子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父母突然开始哼起奇怪的歌谣,然后一动不动。 任凭她怎么去叫,怎么去摇都没有任何反应。 刚刚上初中的她对这种事情还是很害怕的。 因为最近几天,在班上总能听到同学们谈论一些灵异事件。 大家都知道外面有着灰雾,只是不知道灰雾里有着什么。 小孩子谁不喜欢点刺激的呢? 前两天才有同学说过,要是听到有人莫名其妙开始唱歌。 并且不再对外界起反应,那可一定要躲起来,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可是她跑不掉了。 因为他们父母站在了大门门口,目光幽幽的盯着她看,嘴里还唱着奇怪的歌谣。 “枯叶落~寒霜雨~孩儿你何时归......” 歌声又来了! 她的父母好像走到了房间的门口! 林晓还能听到他们的歌声透过房门穿透柜子来到耳畔。 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办怎么办! 林晓想要给同学打个电话,可是座机在外面! 在柜子里仅仅有一点微光从门缝中透进来。 林晓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黑暗中在柜子里飞快的回荡。 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吱呀—— 房间门开了! 林晓想不通,她明明反锁了房门! 自己的父母可没有钥匙,更何况她也根本没听到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 咚咚咚—— 她的心跳声还在回荡。 林晓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 她真的不知道父母怎么了,但是现在要是被找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一定不会找到的!她玩捉迷藏的时候躲得可好了! 林晓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脚步好像在靠近了! 啪嗒啪嗒。 近了近了!林晓缩紧了身子,惊恐的看着柜子的门。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别累~我会等你回~” 歌声在林晓的耳畔环绕。 吱呀—— 柜子的门被打开了! 是她的爸爸。 开门的人似乎有些奇怪,人跑哪去了? 柜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玩偶被塞在了角落里。 啪嗒啪嗒。 林晓盯着来人离开了房间才在心中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自己可是捉迷藏的大神! 柜子里是她做的一个障眼法,林晓躲在了床底。 床单垂落几乎将床底的情况遮住,所以她没有被察觉。 不过她依旧不敢出声。 直到确认人真的从房间里离开了,她才敢把手从自己的嘴上挪开。 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 “晓晓,你怎么在这?” 林晓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询问。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这个声音是她妈妈的! 她妈妈什么时候钻到了床底!?她为什么都没感觉到身后有人? 不要!不要!不要! 她感觉有一张大手将她的眼睛遮住了。 林晓很是绝望,这种绝望与恐慌感让她失去了力气。 她好像动不了了。 砰!客厅的大门好像被人踹开了。 这一声动静让林晓看到了希望。 ... 薛卫青一脚踹开了眼前的大门。 他的手中握着“星a-19”也就是余年之前看到的那把小手枪。 魏青青跟在他的后面走进了这间几乎没有光亮的屋子。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歌声在屋内回荡。 滴答滴答—— 是什么液体滴到地面的声音? 魏青青越过了她的队长,明黄的火焰从她身上燃起。 借着光亮薛卫青找到了灯 啪。 他们打开了灯。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女孩,坐在了餐桌前。 她的口中在轻轻的唱着那首童谣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滴答滴答。 是鲜血滴落到地上的声音。 女孩的手中抱着两个头颅,看起来像是她的父母。 而她父母的残躯像是被做成了菜,被摆在了桌子上。 他们还能看到那些残躯好像还是活着的,它们还在蠕动。 “寒雨汇~小虫归~你该怎么回......” 女孩怀中的头颅也还开始张嘴了。 歌声在屋内回荡,好像还在慢慢的变得大声。 那些鲜血好像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了一个法阵。 法阵看起来很是复杂,薛卫青根本没有看出来这法阵是有什么作用的。 好强烈的污染! 魏青青与薛卫青都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呓语。 女孩抱着头颅站起来了,鲜血顺着她的睡裙流下。 她无神的双眸盯着站在客厅内的两人。 歌声越来越大了! 不对劲!薛卫青好像还能听到这栋楼里其他的房间传来了歌声。 明明在进入这栋楼前他们两个都已经做过了调查。 只有这间屋子带着污染,难道是他们开门的一瞬间,这里的污染蔓延到了整栋楼? 不可能,他们还在房间外开启了“命界”。 黑色的装置还在门口闪着蓝光呢。 外表看起来像是个投影仪,不过实际上它能够做到隔断污染。 整个燧人只有十八台。 这个装置早已无法再造,现在他们只懂得如何使用。 根本也不清楚它的原理。 “先下楼。” 魏青青闻言点点头。 他们开始向后撤去。 女孩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他们后退嘴角微微上扬。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个笑容有些瘆人了。 屋内的灯开始一闪一闪,然后熄灭了。 在熄灭的那一瞬间,魏青青爆燃了自己身上的命火。 明黄色的火焰与蓝色的命火交织,淡淡的青色火焰在她身上燃了起来。 可是火焰没有带来任何视野,他们的周边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这是哪里? 薛卫青手中出现了一把暗金色的阔剑。 命火熊熊燃烧,从剑上蔓延到了他手腕上,凝成了护臂与护腕。 怎么回事?这里似乎已经不是之前的那栋楼里了。 他们感觉到黑暗中有东西在窥视他们。 没有实体的诡异吗?这里怎么会存在诡异? 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只是一瞬间就被转移到了一片黑暗的地方。 嘻嘻嘻嘻嘻嘻嘻~ 有东西在黑暗中笑。 笑声很是尖锐,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通过声音来判断方位。 当—— 薛卫青敏锐的挡下了一段攻击,但是等到再次挥剑时,那个东西已经不在原处了。 薛卫青的剑挥到了空处。 魏青青则是继续燃烧火焰,她想要看清周围到底有什么东西。 只是没有任何作用。 她身上的火焰根本没能带来过多的光亮。 那些光好像都被吃掉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 笑声不断响起,他们俩听到耳边传来的呓语声更大声了。 头痛欲裂。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们现在头疼得厉害根本做不出什么思考了。 城里怎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璀璨”被关闭了吗? “队长,可能是影子。” 魏青青凭借着身上的光亮发现脚下的影子似乎不太对劲。 薛卫青闻言立刻将阔剑插入了地上。 蓝色的命火剧烈燃烧。 啊—— 一声尖啸瞬间传来。 可是周围的环境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听到这声尖啸,几乎让他们两个失去意识。 魏青青身上的火焰都开始摇曳,像是要熄灭了。 她咬牙挥手,身上淡青色的火焰蔓延出去。 将他们两个围了起来。 可能是刚刚的攻击奏效了,火焰散发的光变强了。 他们已经能够勉强看清周身了。 薛卫青低头看去。 他们的脚下根本没有了影子! 影子去哪了?在黑暗中吗? 呓语声更大了!他们明明都点燃了可视化命火。 在这种形态下居然都无法将污染抵挡住吗? 要不了几分钟他们可能就要陷入癫狂了。 剧烈的头疼让魏青青捂着脑袋蹲了下来。 她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薛卫青也感到了些许绝望,他们现在好像根本就拿这个诡异没有任何办法! 就算知道了是影子又如何呢? 黑暗将他们两个彻底拥入了怀中。 魏青青坚持不住了,她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嘴里好像还在呢喃着些什么。 当—— 在黑暗中薛卫青又挡住了一次攻击。 嘻嘻嘻嘻嘻嘻嘻~ 薛卫青握紧了手中的剑。 冷汗在额头上滴下。 他真的绝望了,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引导他的情绪! 只是现在才发现,实在是太晚了。 薛卫青在绝望中中看到了一双银眸。 是祝晴柔?还没来得及发问。 唰—— 周围的环境变了,他们回到了楼下。 祝晴柔站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个影子在爆发了强烈的尖啸后就离开了。 视线再次恢复光亮让薛卫青还有些不太适应。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歌声又传来了,薛卫青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光亮。 他看见祝晴柔的身后。 那栋居民楼好像活过来了。 它在歌唱。 “枯叶落~寒霜雨~孩儿你何时归......” 第32章 魔药 余年又睡了一觉,等他醒来时,已经是逆时5点多了。 睡得真舒服啊!余年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祝晴柔还是没回来,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怪不得是个富婆,多勤奋啊你看看人家。 余年抓了抓因为睡觉而翘起的头发。 嗯,已经快要正时了,等他洗漱完就应该到正时了。 正好出门去看看那个格伦大教堂是个什么玩意。 至于要吃什么?那当然是出去吃啦。 正好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昨天祝晴柔还是给了他一点小钱的,虽然不多,但是也够用了。 余年换好衣服,将吊坠与怀表一并放入了口袋中。 幽灵小姐依旧没有什么动静,看样子还在睡觉。 只是吊坠还在挠着余年的心窝子。 痒痒的,真想用下这个玩意。 呸呸呸。 余年摇了摇头将念头甩了出去。 随后换上鞋子,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现在是正时0点十二分。 余年走在了大街上,街上只有寥寥几人。 几个零零散散的环卫工人在街上打扫。 现在应该能算得上是早上六七点吧?如果换算一下的话。 也就是说现在大部分人都还在被窝里睡觉。 还好早餐店开门了,余年嘴里叼着包子,手中拎着一杯豆浆。 味道倒是没啥变化,跟以前吃的一样。 看来大家的胃口还是一样的嘛。 余年刚刚开始还有点担心店里会不会拿出些什么诡异的食物。 结果是正常的包子和豆浆。 所以随便问了个路买了点吃的就离开了。 开店的是个上了岁数的婆婆,还好余年溜得快。 不然还真要被拉在那聊天。 老婆婆的热情有些过度了,让余年受宠若惊。 还好问到了地址。 下一区第三街区么。他现在的位置是在第5街区。 顺着街道走会儿,拐个弯往上城区与下城区交界的高墙走就对了。 余年在进燧人时就发现了,整座城像是一个巨大的同心圆。 每个区之间都有高墙,就是不知道上城区是个什么样的布局。 不过应该也差不多吧?余年叼着包子想到。 据说以前下城是被分为十二个城区的,但是后来合并了。 每两个城区合到一起,是啥原因他也不知道,那个老婆婆也没说。 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街区,拐了不少的弯。 他才终于走到了第三街区。 坐着马车的时候没感觉有多大,现在余年可就感觉到了。 早知道还是打车了,刚刚出门的时候还能看见小区门口停着几辆黄包车呢。 那些个壮汉眼里像是冒着绿光,如饥似渴的盯着余年。 差点没给他吓一跳,还好人家是正常人,只是想拉客而已。 第三街区的人看起来不少。 现在已经是正时1点了,余年走了大个半小时才走到这。 看样子是人们都起床了。 街道不算太宽,目测只有十多米的宽度。 时不时还能看见一辆马车经过。 能用上马车还有自行车的都是有钱人吧。 余年还看见几个穿着正式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飞快的穿行。 余年身穿黑色的大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打量着街上的每个人。 这份穿着好像还挺吸引人注意的? 余年都已经注意到至少有三个妹子向他投来注目礼了。 嘿嘿嘿,哥还是挺帅的嘛。 余年臭美的撩了撩头发。 他根本没注意到,其实是他大衣的后摆卡在了裤子上。 那些注意到他的人其实是在偷笑。 “余年?” 余年听到声音回头看去。 是秦霜,她依旧一身黑袍,脸上戴着紫色的面具。 唯一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像是有着魔力,差点让余年感觉飘飘欲仙。 “hallo,美女。” 秦霜听到这声美女挑了挑眉开口。 “你穿大衣的方式还挺时尚的嘛。” “那必须的,哥帅吧?” 余年臭美的转了一圈,顺便张嘴往头上吹起,掀起了额头的刘海。 噗—— 秦霜没憋住她只觉得余年现在像是穿上大人衣服想要炫耀的小屁孩。 还是压根没穿好的那种。 秦霜都快感觉给自己笑岔气了。 余年挠了挠脑袋。 喂喂喂,就算看起来不怎么样也不该笑吧。 这人有没有礼貌!真可恶啊要不是你是个女性。 不然肯定让你尝尝哥沙包大的拳头。 秦霜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 她手指了指余年的后背。 我背上有东西?余年回头扭着身子看了看。 !!!! 时间能不能倒流回到我出门的那一刻! 怎么早餐店的婆婆也不跟我说一声,下次不去了! 余年有些脸红的把大衣从裤子里扯了出来。 这可就冤枉人家老婆婆了,老婆婆还以为是新的时尚呢。 之前她就对她孙女说过为什么要穿那些破洞的衣服和裤子。 直接被顶嘴说到这是时尚,奶奶你老了不知道。 余年红着脸感觉没脸见人了,合着都是在偷笑啊。 就没人来跟提醒一下我么! 不太对吧?穿大衣之前我都先穿的裤子,大衣怎么可能会被塞进去。 雾草!绝对是那个臭幽灵!肯定是她偷偷塞进的! 我余年年什么时候能够站起来! 余年心里泪流满面。 “咳咳咳,秦霜小姐,别笑了。” 秦霜其实也不想笑的,这样笑感觉有点丢人。 可是她忍不住,一看到余年那衰样她总是莫名其妙的感觉想笑。 “咳咳咳,行了行了,我不笑了。” 秦霜直起了身子,轻轻咳了几声。 “你是来参观格伦大教堂的?” “嗯,我也听到了那个什么奥托说的话,所以今天就想来看看。” 余年感觉还是有些丢人,转过身子对秦霜开口。 “秦小姐带我去看看?” “跟上。” “那个什么奥托是外国人?” 秦霜听到这声挑了挑眉。 “你还知道什么是外国人?” “名字听起来就不一样嘛。” “嗯,是外国人,是个脑子不太正经的男人。” 他们俩边走边说,没多久余年就看到了那个座教堂。 外表很是朴素,压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华丽。 人倒是挺多的,就连门外都挤着不少人。 人们的眼中好像燃起了希望似的,都在兴高采烈的讨论。 “你听说了么?今天第一个到教堂的人好像得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什么?什么东西?” 那人神秘兮兮的说 “好像是个吊坠,里面装着个什么东西,据说戴着就能顺风顺水。” “哪来这么玄幻,不都是心里安慰么。” “那可不是,我亲眼看见了在他出门的时候,有个招牌掉下来了。 喏,就那边,那个蔚蓝大酒店的招牌。 明明我都亲眼看到那个人被砸到了! 可是一眨眼,他就好好的站在了一旁!” 真有那么神奇?余年也跟着向那边看去。 那个大招牌还在地上呢,应该还在等着工人来装回去,旁边还围着不少人。 余年见状看了一眼秦霜,像是在询问。 “差不多吧,附加上了幸运的魔法罢了。” 雾草!还有这种好东西! “我能不能也拿一个?秦美女,你看看我们也是共生死过一段时间了。 能不能走个后门?”余年谄媚的说道。 把你带回燧人也算得上是同生共死了?那我跟你待一段时间是不是直接晋升成你老婆了? 秦霜有些无语。 “看我心情。” 不过她还是开口了,反正那种东西用处也不是太大,要是真的很有用。 那岂不是每个人都人手一个了?那在灰雾里还怕什么。 不过是被附魔了的小玩意罢了,最多能用几个月。 要是真遇到了倒霉的事情,可能一天就失去作用了。 余年跟在秦霜的身后走进了那座教堂。 嗯,内部也很朴素。 余年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眼前是一排又一排的木制长椅。 还有不少人坐在上面闭着双眼祷告。 最里面神像旁站着个金发男子,像是神父。 他也在静静的祷告,看起来很是虔诚。 至于神像?余年看着有些奇怪,这真的不是北欧的太阳十字吗? 余年穿过人群走到了前面仔细打量。 它的十字并非连贯,而是断断续续像是虚线,纵长横短。 嗯,看来只是有些像,但是实际上不是那玩意。 秦霜看着余年的表情有些奇怪,轻轻的靠在他耳边问道。 “你认识这个神像?” 酥麻而又清脆的声音让余年打了个激灵。 你是不是在撩我!咱余年年可不是那样的人! 这种美色我怎么可能沉迷?脸都不给咱看呢! “感觉跟我以前见过的东西有些像。” 哦?秦霜听到他小声这样说提起了不少的兴趣。 “你在哪见过?” “看我心情!” 余年感觉自己支楞起来了,看我报仇! 秦霜在黑袍里的手攥紧了拳头。 她真想给这个吊毛开个瓢,这你都还要呛我一下。 “是太阳十字。”余年感觉到了杀气,只能硬着头皮小声说。 秦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像是在等着他继续说。 “它在北欧神话里还代表着奥丁。” 奥丁?这是什么神,没听说过,秦霜只当他是在讲故事了。 于是余年就继续巴拉巴拉的讲完了自己知道的。 给秦霜干得有些懵。 这真不是你刚刚编出来的?不过感觉也不太对。 不管了,后面有机会问问大主教去。 这个神话好像听起来还挺完善的,有头有尾。 “对了,你们的魔法是咋用的啊?” 余年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是魔药。” 一个身穿黑色教袍的黑发男子走了过来。 他的声音也同时在余年的耳边响起。 雾草!传音?跟廖武的那个不太一样,这个声音是直接在耳边响起的。 “大祭司。”秦霜见到来人行了个礼。 “你想服用魔药?” 黑色的瞳孔像是深渊。 他静静的看着余年。 幽暗的眼睛让余年感觉置身于海底,周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了那声“你想服用魔药?”在脑内回荡。 余年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瞬间平静了下来。 闭眼看去,仿若深渊。 第33章 合作 “入教,你自然就有服下魔药的机会。” 没去理会余年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愣住的模样。 “跟我来。” 余年感觉现在的感觉很是奇妙,随后就乖乖的跟着这个男子走到了教堂最里边。 秦霜自然也是跟在后面的。 走了几分钟,穿过了长廊,来到了教堂后面的另外一栋楼前。 男子停在了一间房门前。 “请。”男子示意余年往里走,余年没由来的有些紧张。 他将手插入口袋中,攥紧了吊坠。 面上没有异样,快步走进了那间房间。 看起来像是吃饭用的地方,木桌子排成一排。 余年面无表情的坐在了那个男子的对面。 秦霜则是站在了房间外,没有进来。 “余年,你好。我是欧阳青,玛菲尔西教团的大祭司。” 欧阳青脸上露出熙和的笑容伸出了手。 余年不由的坐直了身体,也伸出了手。 “你认识我?” “余年,伏羲人,很多年前消失在了灰雾中。 我说得对吗?” 余年死死得盯着眼前的黑发青年。 欧阳青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再开口。 “不对,我是叫余年,但不是伏羲人。 至于你说的很多年前消失在灰雾中,你觉得可能吗?” 余年拿出了手中的怀表,打开看了看,正时一点将要两点。 他有些玩味的问着欧阳青。 “为什么不可能?” “大祭司不觉得我过于年轻了吗?” “容貌从来不能说明什么,秦霜也好,大主教也好, 他们早就不能以容貌来判断年龄了。” “哦?这么说来大祭司知道我为什么还能看起来那么年轻?” 欧阳青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也许是魔药也许是命火。 不过我想也不可能是命火?至于是不是魔药?” 欧阳青笑了笑,看了一眼余年面无表情的脸继续说道。 “我想余年你自己应该更加清楚吧?” “不,我不清楚,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年将手中的怀表放回了口袋里,继续开口。 “当然,大祭司可以说说,你认识的余年是什么样。 说不定我真是你认识的余年呢?” 听到这声,欧阳青有些无辜的摊了摊手。 “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有个叫做余年的人, 他的身份只剩下来自伏羲,其余的没人知道。” “我不是他,但是他也许是我。”余年看着眼前的黑发青年笑了笑。 “不过,大祭司找我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问这些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吗?” “余年,我想跟你合作。”欧阳青起身去拿来了一个杯子,给杯子里倒上了酒。 “合作?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是需要合作的。” 余年伸手接过那杯白酒,闻了闻,酒香四溢。 “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的身份还能令大祭司不惜跟我合作的?” 欧阳青摇了摇头,“余年,你的身份可能大有来头,所以我觉得跟你合作不亏。” 余年跟他碰了碰杯。 “大祭司说笑了,我可不觉得我的身份有什么值得大祭司惦记的。” “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现在只想和你合作,也就相当于是投资。” 余年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将杯中的酒下了大半。 “可以,如果大祭司不怕血本无归,那自然是可以的。” 一口气喝了那么大一口白酒,着实有些烧喉咙。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让灼烧感冲到了鼻腔上,捏了捏鼻子继续开口。 “我有一个问题。” 欧阳青看着余年下了大半的酒杯,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 他挑了挑眉,也一口气下了大半,一下子没忍住,打了个酒嗝。 “你说。” 欧阳青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失态了,起身去拿了一碟花生米过来。 “你们知道自己信仰的是什么东西吗?” 余年十指交叉,双手支撑在了桌子上,将自己下巴垫在了上面。 他目光有些锐利,死死的盯住对面的黑发男子。 听到这话,欧阳青却是没说什么。 “吃菜吃菜,光喝酒可不行。” 余年放下了双手,用食指与拇指夹起了一粒花生米丢入嘴中。 香脆爽口啊!余年感觉很满意,欧阳青虽然没回答他。 但是余年也该想到了。 “大祭司既然要投资,那我希望得到魔药。”余年嚼着口中的花生米说道。 “可以,过几天你就可以过来拿。” “好,那就祝大祭司心想事成。” “好。” 欧阳青拿起酒杯跟余年碰了碰说道。 “余年,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我们都能有个美妙的合作。” “大祭司,我也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但是美妙的合作这种话我可就不说了。 之前我这样说,野火差点就没了。” 欧阳青举杯的手突然顿住,这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出口的吗? 什么地狱级别的冷笑话,想给我来个下马威? 余年见状笑了起来,“开玩笑开玩笑,大祭司别介意别介意。” 欧阳青恢复了笑容,喝完了手里的酒。 “哈哈哈哈哈,余年你的笑话水平可不太高啊。 这样说话,就不怕祝晴柔把你脑袋给崩了?”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既然大祭司觉得我的身份有很大搞头, 那我可就托个大,喊您欧阳老弟了。” 余年自顾自的拿起了酒瓶,给欧阳青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欧阳老弟?欧阳青脸上笑笑心中mmp。“那当然可以,余老哥怎么叫都可以。” “那就好,来来来咱们两兄弟走一杯!” 清脆的碰杯声在屋内回荡。 等到秦霜开门进来时,余年已经和欧阳青勾肩搭背的坐在了一起。 见到秦霜进来,余年拿起了手中的酒杯。 “秦美女,来一杯吗?” 秦霜扶额无语。 见到秦霜不说话,余年拉着欧阳青站到了桌子上。 “既然秦小姐不说话,就是说明咱兄弟俩对她还不够兄弟。 来欧阳老弟,咱来给她唱一段!” 说完就开口唱了起来,欧阳青也跟着开口。 只是两个酒鬼各唱各的,根本不知道在唱什么玩意。 像是大杂烩,唱得秦霜脑袋都大了。 她默默的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四瓶白酒,还有桌上已经喝了大半的第五瓶酒。 看来余年是真喝高了,现在已经正时四点了,他们两个在房间里喝了三小时。 强忍着难听的歌声,她走过去,一把拿起剩下的白酒。 转过身掀开面具,一口直接干了。 “秦小姐海量!”余年见状停下了歌声,开始鼓掌。 “够了,余年,大祭司还有要事,你们两个可不能喝的没完没了。 我送你回去。” “哎呀,欧阳老弟你咋还有事情要干,这就大祭司吗? 身负重任啊!今天你老哥我喝得还算尽兴,我们改天再约。” 余年拉着欧阳青从桌上下来,然后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 “老哥我可就先走了,我让秦美女送我回去,老弟你喝多了可别出去。 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大祭司这副模样,那可少不了闲话。” “好好好,老哥你慢走啊,老弟我可就不送了。秦霜,把我的余老哥好好的送回去!” 秦霜忍住想揍这两个酒鬼的冲动,直接拖着余年就往外走。 欧阳青见到余年终于走了才重新坐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 捏了捏鼻子,该死的,这破酒鬼怎么这么能喝。 嘴还那么严,什么都没问出来。 欧阳青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 他要去沐浴了!一身的酒气,闻着就难受。 余年像一条死狗一般被秦霜绑在马上。 她可不会让一个酒鬼进到她的马车里! 嫌弃的看了一眼趴在小雨身上的余年,转身就上了车。 看来要给小雨洗个澡了。 ... 砰。 听到门外传来关门的声音,余年才从床上爬起来。 开玩笑,他的酒量可好着呢,就这点酒,才刚刚开始有点感觉。 额,好像也快在断片的边缘了。 还好秦霜进来了,不然他要是再喝真得断片了。 他挠了挠脑袋,拿出了怀表,还没来得及打开。 duang~ “余年!!!!!!!!” 幽灵小姐双手叉腰,满脸愤怒的给了他一大锤子。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为了让我无法阻止你就跑去教堂调查是吗!! 你凭什么!为什么要调查,教会的人现在已经彻底盯上你了! 你知不知道...” 幽灵小姐说着说着开始感觉到很委屈,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 余年没去理会落泪的幽灵。 他揉了揉脑袋,也有些愤怒的说道,“那你呢?你凭什么要为我的人生做选择? 我知道你瞒了我很多东西,不过你不说,我也就不问。 但是,你又凭什么来阻止我去了解?你以为你是谁?我妈吗?” 像是被戳到了痛点,幽灵小姐的身子顿了一顿。 “余年!!那好,你就好好的调查,不理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幽灵小姐眼睛通红,脸色也红扑扑。 说完就消失了,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警告过余年那么多次了,余年都还要一意孤行。 余年也想不通,他知道幽灵小姐是为了他好。 但是他不喜欢有人用这种借口来控制他的人生。 见到幽灵小姐消失了,余年也就捏了捏鼻子,起身去洗澡。 他也要好好的复盘一下从欧阳青那里套出的话了。 在余年离开了房间以后,幽灵小姐又出来了。 她抱着双腿坐在了书桌前,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子默默流泪。 她真的好委屈,但是她真的不能说。 她真的什么都不能说。 不过也对,一只幽灵罢了,说要阻止还能怎么阻止呢? 难道真的要用暴力吗? 少女望着窗外的黑日发愣。 她抹了抹眼泪。 像是在回想什么,然后轻轻的笑出了声。 笑声在空无一人的屋内回荡。 第34章 白昼、死域 “baizhou” 余年在内心,默念这段音节。 这是刚刚从欧阳青口中套出来的词。 白粥?不太对,我也不是什么吃货吧?是白昼? 这会不会就是那个像是世界尽头一般的地方? 感觉很是符合,白昼白昼,天亮亮的不就是白昼吗? 看来我应该是那个什么白昼的人,看起来地位可能还很高。 我一定是缺失很大一部分的记忆。 这是谁干的?我自己?还是幽灵小姐?还是那些不可言喻的存在? 他觉得真的应该和幽灵小姐好好的谈谈了。 余年洗完澡吹了一下头发。 脑袋还是有些昏沉,真喝了不少啊,欧阳青什么酒鬼! 他不会跟我一样也还没醉吧? 白昼是他故意透露给我的?你别说,感觉确实如此。 真是个小狐狸。 余年回到房间,拿出了怀表。 “幽灵小姐?喂喂喂?醒醒。” 没有任何反应。 哟呵,她还真生气了。 要不要这么小气!不就是我语气重了点么。 可恶啊,所以说女孩子难搞。 余年坐在书桌前叹了一口气。 现在该做些什么?祝晴柔还是没有回来。 看来是真的要发生大事了,不会是我开口导致的吧? 雾草!早知道换另一种说法了。 比如说,说来听听?或者说让我考虑考虑? 算了算了,待会出门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图书馆之类的。 关于服用魔药?他还没想好,毕竟得到力量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那么服用魔药会付出什么代价呢? 余年捏捏额头,他觉得自己该休息一会。 ... 这里变成死域了。 薛卫青把魏青青放到一旁以后,与祝晴柔并肩站在了那栋居民楼前。 他们能感受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暗淡。 “多谢了祝队。” 祝晴柔摆了摆手,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楼房。 这里是燧人第四中学旁的学区楼。 在薛卫青收到警报赶过来时,已经是钟声响起后的十个小时之后了。 但是,现在看起来已经到了正时。 天上的黑日已经回到了祂的宝座。 “命界呢?开了吗?” 薛卫青有些担忧死域扩散出去,所以开口询问祝晴柔。 “开了,就在小区的门口。” 祝晴柔没有废话。 “污染源呢?确定了没。” “应该是a栋312,那里似乎有个法阵。” 薛卫青将刚才发生的事无巨细讲述了一遍。 三楼么?这栋居民楼已经彻底成为了一片死域,进去一定相当危险。 “其他人呢?就你们两个?” 祝晴柔皱了皱眉看了看薛卫青和躺在一旁的魏青青。 “我们分开调查了。” 薛卫青有些懊恼,谁知道这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是太大意了,像是之前发生的那几起相似的污染事件解决起来都不难。 只是会有成员被暗杀罢了。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一切算是什么? 那群小老鼠是向星火宣战了吗?直接在城中弄出了一片死域。 “还有支援吗?” “我想应该是没了,我没让‘卫’的成员参与行动。” 一般来说,“卫”是主管城内的,“燎”是主管城外。 特殊情况下“燎”也会插手城内发生的污染事件。 但这次他是真不太想让“卫”参与。 因为暗中的组织可能就是盯着他们的。 不过薛卫青感觉现在有些尴尬,大家都是队长,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愣头青。 要是魏青青心里知道的话,一定双手双脚赞同。 咱就别管队长是不是真的愣头青了,损他就对了。 “命界坚持不了多久了,把魏青青叫醒,我们进去处理。” 薛卫青挠了挠头,他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谁当指挥的问题了。 既然祝晴柔这样说了,乖乖听命令就是了。 薛卫青走到魏青青的身旁。 抬起手就是一个大逼兜子朝魏青青呼去。 “队长我醒了!” 魏青青急忙坐起来,然后收起了刚想爆发的“明焰”。 不起来是真不行,刚刚她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意扑面而来。 下意识就惊醒了。 还好还好,要是被队长一巴掌呼醒,她的脸可能就要肿上几天了。 魏青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站起来就看见了队长旁边站着个人。 “祝队!” 她眼冒星星,祝晴柔可是她偶像! 祝晴柔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看向了薛卫青。 “别犯花痴,我们要进去找到污染源。” 刚刚没拍到,现在一巴掌拍到了魏青青的后脑勺上。 魏青青心中咬牙,可恶啊,天天拍我天天拍我。 诅咒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祝晴柔没去理会他们,整理了身上的装备就准备上楼。 她将“零刃”攥紧,楼道内太小了,枪击可能会受伤。 突然的祝晴柔想起了程夜雨,要是这个时候程夜雨在就好了。 她的紫萝能轻松搞定。 薛卫青与魏青青同样如此,他们都拔出了“零刃”。 楼房依旧在歌唱。 “枯叶落~寒霜雨~孩儿你何时归......” 现在是正时0点13分,他们要在三十分钟之内到达三楼。 并且解决污染源的问题,因为“命界”的隔绝时间仅仅只能持续半小时。 这可能有些困难了。 有风吹过了楼下的大树。 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声。 已经有可憎生物出现在了楼下。 它们的数量不少,有的长满了肢体,手又或者是脚,在地面上迅速爬动。 有的像是一根圆柱体,上面长满了一张又一张的嘴,嘴里的舌头则伸出张开了眼睛。 同时,它们也在吟唱着些什么。 现在的污染真的有些高了。 三人的耳边都传来了呓语,如果没有命火的存在,可能现在已经陷入癫狂。 魏青青爆燃了“明焰”,明黄色的火焰在他们的身前树立起了一道火墙。 薛卫青与祝晴柔都各自释放了自己的能力,银光与剑光交织。 不过作用不是很大,因为那些怪物在被撕碎后在缓慢的重组。 祝晴柔知道他们冲进楼内却没能解决污染源会发生什么。 一定是被身后与身前的怪异同时夹在中间,然后被撕碎吧?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薛卫青看到的那个法阵可能是某种放大器。 所以这里的污染扩散太过迅速。 正常来说这点污染,薛卫青与魏青青在312门口放下“命界”后就会被隔绝。 而不是直接蔓延到了整栋楼。 现在要是出去找增援,可能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片死域可能会蔓延到整个街区,严重些甚至会覆盖大半个下五区。 这种能够放大污染的法阵前所未闻。 至少星火内绝对没有记载存在这种东西。 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祝晴柔想不通,她完全不清楚那群邪教徒的脑回路。 祝晴柔仅仅爆燃命火几秒钟将眼前的生物清理掉,就开始使用手中的“零刃”了。 她手中的匕首延伸出了半米的火焰长刀,手腕轻轻一抖,手柄的握把就变长了。 现在看起来才有了一把长刀的意味。 祝晴柔迅速冲进了楼道,薛卫青收起他的“霸王”紧跟其后。 至于魏青青?她需要走在后面立起一道火墙阻挡那些怪物。 他们的行动很快,一旦前方出现什么怪异就会被祝晴柔瞬间撕碎。 三楼看似很近,实际上却也要了他们不少时间。 因为有人挡在了祝晴柔的面前。 尽管她在见面的一瞬间就爆燃命火释放了能力。 但是没能成功将眼前的黑袍人撕碎。 这种时候还能在楼里正常行动的,除了敌人还能有谁? 发现自己的能力没起到作用后,祝晴柔立刻挥动手中的“零刃”。 没有实体的蓝色火焰划过楼道留下一道灼黑的痕迹。 “祝队何必如此着急?” 黑袍人轻描淡写的挡下了祝晴柔的攻击。 祝晴柔没有废话,示意薛卫青上前。 她看出来了,是魔法刻印,眼前的黑袍人身上一定有着刻印。 所以没听到吟唱的声音。 而薛卫青的“霸王”能够很轻易的突破这种仅仅由刻印激发的魔法。 薛卫青也没多说什么,尽管他知道阔剑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中很难发挥战力。 但是,他还可以前刺不是? 暗金色的大剑瞬间从蓝色的命火中出现。 薛卫青双手持剑向前猛踏一步,整个人朝着那袭黑袍冲去。 法师这种东西最忌讳的就是近身。 如果连咒语都来不及吟唱,那么近身的一瞬间就会被杀掉。 魔法刻印就是由此研发,通过小型的魔法回路与法阵构成刻印。 它们往往被使用者刻在身上或是一些物品中,相较于吟唱它们的威力会削弱不少。 黑袍没有太过慌乱,他只是后退一步,整个人就虚化了起来,逐渐消失。 “薛队还是赶紧去支援你的队员吧, 这里仅靠你们三个可解决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楼道中久久不息。 队员是许未明他们?他们也遇到了危险? 薛卫青回头看了一眼魏青青。 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相信他们能解决遇到的危险。 现在薛卫青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了这片死域。 至于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了。 祝晴柔并没有去理会那个黑袍说了什么,只是继续向楼上冲去。 她知道仅仅这种话术,是不可能动摇薛卫青的,毕竟大家都是队长。 眼前的任务远比其他队员的安危来得重要。 魏青青则是咬了咬牙继续跟上。 楼外的天空好像慢慢的黑了。 似乎要有一轮月亮要高悬于天上。 只是这栋居民楼没有去理会那些变化。 它只是自顾自的唱着美好的童谣。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第35章 无限延伸的楼道 祝晴柔已经来到了三楼。 312在哪? 这栋居民楼实际上更像是一栋公寓楼。 上了楼梯,过道两旁就是不同的房门,零零散散向前依次错开。 这也就意味着,过道几乎不存在光亮,在黑日那本身就暗淡的光线下。 现在的环境可以说得上是全黑的,因为过道的灯光无法亮起了。 这种地方装上的应该是感应灯。 他们三人的动静可不小,这只能说明感应灯已经无法正常工作了。 又或者是他们发出的动静不复存在了? 祝晴柔站在过道里时除了感受到黑暗就是过分的寂静。 明明整栋楼都在唱着那诡异的歌谣。 可是第三层没有,一点声音都不存在,就连他们三人的声音都消失了。 这里好像成了绝对的静默之地,不允许任何人发出声音。 祝晴柔能够感受到好像在有什么东西在引导她的情绪。 因为她发现她好像有些惧怕这样的环境。 三人中的魏青青更是明显的表现了出来,因为她在向前面的俩人靠近。 “火。”祝晴柔对着他们俩人说道。 可魏青青与薛卫青都没有反应,她回头看了看,看起来像是没听见。 祝晴柔皱了皱眉头,看来这里被拖入了某个会吞噬声音的环境中了。 吞噬声音? 祝晴柔猛然发现,她快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要听不到了。 浑身好像开始慢慢变得有些冷。 于是她立刻爆燃命火,蓝色的火焰在祝晴柔的身上冒出。 另外两人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各自燃起了可视化命火。 魏青青身上的明黄色火焰与蓝色的命火交织出淡青色的火焰。 周围变亮了许多。 祝晴柔长吁了一口,周围还能被照亮,看来没有那个影子的事了。 三人感觉好了不少,只是心跳声依旧薄弱。 但是也不去在意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找到312在哪。 312的门口应该还放着一台“命界”。 薛卫青手持大剑走在前面,魏青青则在中间向前蔓延火焰提供照明。 祝晴柔走在最后面,亮起银色的双眸观察四周。 薛卫青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栋楼所有的房间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他还能看见身边那道门上写着的不是三楼的门房号!是701! 薛卫青回头示意俩人看向门号。 祝晴柔自然也注意到了,刚到三楼时两旁的号码明明还是正常的! 现在全部都发生了变化! 他们危险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能出不去? 祝晴柔示意往回走,俩人都没意见的跟了上去。 越往回走越是心惊。 祝晴柔刚刚已经记下了他们路过的号码。 可现在全都对不上了! 这是无限延伸变化的楼道! 他们可能暂时出不去了,除非找到污染源。 这栋楼生出了自己意识?还是另有诡异在这里徘徊?就像那个影子一样? 祝晴柔边走边沉思。 在月亮庄中遇到的影子跟到了这里,会不会月亮庄也出现了?! 它们跟着我们进来了!祝晴柔的直觉告诉她,这可能就是答案。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还真能够出去吗? 之前靠的是余年,还损失了三位队员,现在呢? 她该如何解决?月亮庄目前最大的特性就是会不断的切换环境。 让你应接不暇,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与调查。 这么说,他们三人还有可能会被分开! 祝晴柔感觉很棘手,这真的是那群邪教徒能够办到的? 操控一个巨大的死物怪异以及完全未知的诡异? 祝晴柔越想越心惊,那么现在的破局之法是什么? 他们三人现在甚至无法做到更好的交流。 只能通过简单的手势来分辨对方的想法。 如果是强行破开墙壁呢? 祝晴柔突然感觉,要是像之前一样谨慎的调查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危机。 月亮庄的诡异让她近乎无力,暴力或许比起谨慎会好很多。 如果月亮庄这种类型的诡异,时间越拖只会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 说干就干,祝晴柔立刻停下挥手示意俩人攻击墙体。 薛卫青其实心有疑虑,但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也许祝晴柔是对的呢? 于是薛卫青挥起大剑对着墙体就是一顿猛砸。 依旧是任何声音都没有出现,只有被砸碎的墙体四处飞散的碎屑。 祝晴柔猜对了,他们攻击墙体是真有作用! 只是破开的墙体背后是居民楼之外,也就是一楼。 仍有不少可憎生物在游荡,他们无法离开这片区域。 出去吗?还是说这些是幻觉? 祝晴柔没有过多犹豫。 出去!他们现在拿这栋楼根本没有办法。 与其在无限变化的楼道中前行,出去以后求援可能会是更好的选择。 她用银瞳看过了,外面没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如果说外面与在月亮庄时一样看不出任何污染,她可能还会放弃。 可是外面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两样。 总不能是月亮庄变强了吧?而且外面依旧是黑日,并没有出现月亮。 这就证明了,墙外是正常的。 三人同时迈步而出,在站稳的那一瞬间,祝晴柔就向他们两人看去。 还好没什么特殊的变化,也没有突然消失。 看来不是月亮庄。 寂静终于在三人中离去。 “找支援,这不是我们三个能处理的。” 祝晴柔率先开口。 可是时间真的足够吗?“命界”会不会在支援到来之前就失去了作用? 不过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和魏青青留在这里阻挡这些怪异,薛队,求援就交给你了。” 薛卫青还没开口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不是,你是队长我是队长啊,虽然你想跟我说的都一样。 薛卫青没再开口,只是有些郁闷,看了看两人一眼就离开了。 他要去分局联系总部了。 魏青青看着队长离开,心里乐开了花。 太好了,这可是绝无仅有与偶像独处的机会! 魏青青啊魏青青,把握好机会,让偶像另眼相看。 她悄悄的往偶像那边挪了挪,然后释放了能力开始火烧这群怪异。 祝晴柔默默转身,尽量少使用能力,而是用零刃与星a-19与这群怪异周旋。 毕竟,她的能力要展现出杀伤力要燃起可视化命火呢。 那可是要爆燃灵魂的! 天空好像慢慢的暗下了一部分。 只是小区内的两人对此毫无察觉。 黑日躲起了半边身子在天上偷偷的俯瞰。 好像是在嘲笑人们的愚蠢与不自量力。 第36章 大图书馆 余年来到了下城区唯一的图书馆。 大图书馆。 名字简单到让余年有些无语。 而且还说是大图书馆,实际上小得可怜。 余年甚至觉得这里都没他上初中时的图书馆大。 从外面看起来仅仅两层。 外观朴素得像是个破烂的居民楼。 说它是个图书馆倒不如说是个大型的书城。 甚至书城都比它看起来好太多了。 暗绿色的爬墙虎爬满了两侧的墙壁。 门前荒草丛生,看不到有人路过的痕迹。 加上位置过于偏僻,这附近甚至看不到什么人烟,到处都是废弃的楼房。 余年觉得他现在在进行老房探险。 他问了不少人才找到的这里。 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有图书馆这种东西存在。 具体的方位还是余年去到附近的一家孤儿院问了老院长才知道的。 余年心里有些不安,毕竟从外表看起来不像是还有人在管理这里了。 小心翼翼的迈过那片荒草,一扇木制的大门映入眼帘。 真的还有人?都成什么样了。 不是,下城都没人重视的吗?政府在哪里?城管又在哪里? 哦,城管好像也不管这方面的事。 余年拿出了怀表看了看时间。 正时八点整。 啪嗒,余年合上了怀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木门。 吱呀—— 巨大开门声在屋内回荡,经久不息。 屋内很是黑暗,只有几盏煤油灯挂在了前台。 火苗轻轻摇曳,印出了一道巨大的影子。 有人。 有一道人影躺在柜台后的摇椅上。 开门的声音很大,但是躺着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先前的开门声依旧在回荡。 这里有那么大吗?回声怎么能荡这么久?余年默默的打了个问号。 他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脚步了。 可脚板踩在木制地板上的咯吱声依旧传出很远。 “你好?” 余年有些尴尬开口,毕竟他刚刚弄出的动静确实有些大了。 “来找什么?” 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摇椅上传来。 看来是位老人。 他银发披肩,头发看起来有些枯燥。 脸上的老人斑与皱纹像是两军交战,它们交织在了一起。 老人没有睁开眼睛,依旧整个人躺在摇椅里,看来有些怕冷。 “我想找史书。” “史书?什么史书。你是星火的人?” 老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用那有些无神的眼眸借着煤油灯的光打量着余年。 “不是。” 余年摇了摇头。 “那你见过祂了?” “谁?” 余年有些懵,来这里找书还要见过某人? “那就请回吧,这里没有你要的史书。” 老人像是失去了兴趣,又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窝在了摇椅里。 “喂喂喂,老人家,你先别急着睡。 要见过谁你先告诉我啊,然后我去找他还不行么?” 老人像是被这句话整无语了,摆了摆手。 “靠你自己可找不到祂,祂对你感兴趣了自然会来找你。 你没见到就代表你没得到祂的认可。 所以史书,你带不走也看不了。” “哪怕我是星火的人?” “那怕你是星火的人。” 余年被难住了,这又是什么,难不成是幽灵小姐在阻挠我? 麻夸。应该也不是吧,幽灵小姐都生气懒得理他了。 余年立在原地有些拿不定主意。 “年轻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接触历史。 但是听我老人家一句劝,知道历史了解历史不是什么好事。” 老人轻轻晃动摇椅缓缓开口说道。 “历史历史,就该好好的埋葬在过去,人们总该向前看不是?” 听到这句话余年可就有些不乐意了。 “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 历史怎么会没用,没有了历史人类的根在哪?” “哟,小伙子还懂得拽两句文邹邹,不错不错。 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是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会同意你去看史书。” 老人缓缓的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炯炯有神的打量着余年。 他好像对余年有些感兴趣了。 “知道过去的人,下场可不会太好。” 余年感觉到老人好像有些感兴趣了,于是加大力度。 “人终有一死,我觉得有句话说得很对‘朝闻道,夕死可矣’。 对于我而言,真相比起生命要更重要。”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朝闻道,夕可死矣’。 现在哪还有人会说这些。” 老人的笑声在图书馆里回荡。 “那我问你,年轻人,你点燃了命火吗?” “没有。”余年有些忐忑。 “喝下魔药了吗?” 果然,下一句话就会问这个。 余年刚刚想开口说出他喝了。 但是就被老人看穿了。 “你没喝魔药,也没点燃命火,甚至还想骗我一个老年人说你喝下了魔药。”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 “不够,哪怕我对你感兴趣,可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让你破例。” 余年有些想放弃了,但是他还是不死心,至少要问出为什么不能看史书吧? 于是他开口了。 “那老人家,我想问问原因,为什么不能阅读史书了解历史?” 老人缩回了摇椅里,他已经对余年失去了兴趣。 “不可言不可喻。” 短短的一句话就让余年有些心惊。 这个世界的历史甚至已经被那些存在侵蚀了吗? 祂们要从最根本的,最原始的根来灭亡人类吗? “如果我服下了魔药呢?” 余年不死心,他一定要调查出这个世界的真相。 也许这些真相的背后埋藏着回家的秘密。 “那就等你服下了魔药再来吧。 如果你来的时候不会想把这座图书馆烧掉的话。” 老人摆了摆手,像是在逐客了。 让余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还想问为什么会想把图书馆给烧了呢。 见此情况,他也不好意思在赖下去了,不过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那其他的书呢?我能看吗?” “不能,因为今天要闭馆了。” 老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余年只能讪讪一笑,然后小心翼翼的迈步。 “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一瓶酒,余年。” 雾草!听到他名字的时候余年还以为是幻听了。 不是,合着您老人家认得我?那刚刚是在干嘛?逗我玩吗?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给你带来一瓶好酒!。” 余年回头大声喊道,然后也不管力度了,直接大步跑出去。 他的声音与跑步的声音在图书馆里回荡。 余年要狠狠的报仇,叫你逗我玩,别想睡觉了你。 老人睁开眼看着跑出门去的青年摇了摇头。 然后开始放声大笑。 余年啊余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的声音杂糅在一起,像是巨大的噪音在屋内回荡。 可老人却不觉得吵闹,反而露出了怡然自得的样子。 煤油灯中的火舌左摇摇右摆摆。 影子也随着摇曳。 几分钟后,屋内再次沉寂了下来。 只有老人的摇椅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他闭上了眼,真的睡着了。 第37章 看破幻境 祝晴柔突然感觉到,会不会现在也处在幻境? 她好像真的没办法去区分了。 只能更细致的观察周边的环境,一边击退那些怪异一边思考。 几分钟后,倒是真的给她发现了些什么。 那些可憎生物的生成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 这不太可能,这附近哪来的那么多灵魂?这里死了有那么多人吗? 有“命界”的存在,污染暂时可没办法传出去。 这样是不是有些悖论了。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该怎么破局呢?之前她可没想到办法破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该如何去辨别? 之前余年是看了一本书,那现在呢?哪里来的书给她看。 “魏青青,如果你发现你可能处在了幻境中。 你会怎么破局?” 祝晴柔后撤到了魏青青的附近开口问道。 同时提高了警惕,她有些怕魏青青会突然暴起。 偶像问我问题了耶!她是不是在考验我! 魏青青你可得好好想想。 “祝队,你说的情况是已经分辨出来了,还是根本无法分辨自己是否在幻境中? 还有幻境中的自己死了就真的死掉那样?” 魏青青一边放火一边开口问道。 “三种都有。” 三种都有?这不是为难我魏青青吗?可是这是偶像问的耶! 魏青青开始沉思了起来。 但是她什么都没想出来。 哎嘿。 “祝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魏青青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 这时,在她的眼中,祝晴柔迅速的靠近,甚至已经要贴上她的身体了。 偶像你要干什么!魏青青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吧? 不过现实还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祝晴柔手中的“零刃”贯穿了她的胸膛。 魏青青眼中闪着不解。 张嘴想问些什么,可是她说不出话了。 匕首已经划破了她的肺叶,大量的鲜血随着她开口,从口中涌出。 祝队?为什么? 魏青青的眼中还带上了一丝悲伤。 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祝晴柔已经看出来,这里是魏青青的幻境。 只是她也有些不太忍心,所以开口问了魏青青的同时。 内心剧烈的挣扎。 杀死自己的队员,这种事情的冲击力不亚于亲眼看着队员死去。 祝晴柔的眼睛通红。 她不知道杀死了魏青青在现实中魏青青会不会死去。 可是她要出去,如果永远被困在这里,外面的死域怎么办? 所以她咬着牙狠下心来。 亲手将“零刃”送进了眼前这位视她为偶像的小姑娘胸膛里。 嘴唇已经被祝晴柔咬破了,鲜血也从她的嘴中冒出。 只是她没时间去缅怀了。 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她又回到了那漆黑的过道内。 同时,祝晴柔的身后没有任何人。 他们真的被分开了。 至于她怎么看出来的?因为祝晴柔知道魏青青视她为偶像。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时候让薛卫青留下,祝晴柔去求援才是最优解。 薛卫青的“霸王”更适合对付这些怪异,而祝晴柔需要爆燃命火才能展现杀伤力。 所以薛卫青应该反驳她的,可是薛卫青没有。 刚刚开始就连祝晴柔都觉得自己做得很对。 因为她完全下意识将薛卫青当作自己的队员了。 但是薛卫青也是队长啊,他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就听从了自己的命令? 这只能说明,有人希望祝晴柔与魏青青留下来。 而且祝晴柔十分确认,这不是她自己的幻境,因为她还能揪出漏洞。 如果是自己的幻境,应该很难揪出漏洞的。 就像魏青青,她根本就没能想到是刚刚是她幻境。 所以最后那个希望与祝晴柔独处的人,就是答案了。 漆黑的楼道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依旧是一片静默之地。 也不知道其他俩人怎么样了。 魏青青真的被她杀死了吗?祝晴柔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攥紧了拳头。 现在思考这些没有意义了,她已经发现该如何破局。 她牢牢的记得余年说过,有着弯月的夜晚一定是安全的。 现在如何判断呢? 很简单,看似无限延伸的楼道,尽头依旧是窗户。 只是他们永远到不了尽头罢了。 祝晴柔能够通过窗外的亮光来分辨现在是否是月圆。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窗外投入的月光有些暗淡,是弯月。 也就是现在是安全的。 那么那些房间呢?祝晴柔决定开门看看。 于是她走到了一间房门前。 是313。 很巧,他们要去的地方是312,可现在眼前的房间却是313. 也就是有可能是一墙之隔。 会不会在房间内打破墙壁就能到312呢? 祝晴柔深吸一口气,用力拧开了门把手。 吱呀—— 门真的被打开了,它没有被锁上。 这很奇怪,按道理来说在外面时,门把手在没插钥匙的情况下是拧不动的。 但是现在能打开,是不是说明了他们其实一开始就在某间屋子内? 祝晴柔亮起银眸向屋内望去。 可是她却从黑暗中看到了一双银色的双眸。 是镜子?还是她被幻化出的分身? 祝晴柔有些紧张,瞬间爆燃命火,眼中星芒璀璨。 砰。 是镜子碎裂的声音。 祝晴柔长吁一口气。 谁会把镜子放在门口?搞什么。 她谨慎的迈步走了进去。 直到她的身子完全进入房间内,她的银瞳才能看清这间屋子的情况。 一片扭曲。 这根本就不能说是屋子了。 倒不如说是巢穴,所有的物品都被扭曲。 一个又一个的门像是洞口一般,被扭曲到了天花板,地上,四面八方。 而屋内的物品像是一幅油画,它们像是贴图一般色彩缤纷。 祝晴柔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发现她耳边的呓语声猛然变大。 头晕也随之袭来。 这是什么?污染这么严重?祝晴柔连忙闭上了眼睛,她不敢再看了。 她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这间屋子很有古怪。 待在里面可能会直接疯掉。 可是她退了很久都没能摸到刚刚进门的地方。 她被困在这里了,并且只能闭着眼睛摸索。 祝晴柔叹了一口气。 她早该想到的,这个时候外面的月亮可能已经变圆了。 月亮庄的时间流速很不对。 她怎么会忘了呢? 祝晴柔想得没错。 居民楼外,皎洁的月光打在它的身上。 天上是一轮圆圆的明月。 夜的寂静在蔓延。 第38章 汇合 薛卫青一个人走在了漆黑的楼道中。 就在刚刚,走在他前面的两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就在他抡起大剑砸向墙壁的一瞬间。 原本身边还有魏青青的照明,可是那一瞬间就消失了。 寂静的楼道中就连他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清。 如果不是还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心跳声,在这种环境之下。 真的可能会疯掉。 不过现在也离那不远了。 薛卫青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逐渐发冷。 这是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要不了多久他可能就会和这里融为一体。 不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薛卫青看了看他刚刚砸向的地方。 那里的墙体确实崩碎了,但是墙的背面是一片黑暗。 他犹豫了,是该走向那片黑暗还是继续在走不到尽头的楼道里徘徊呢? 黑暗代表着未知,未知也代表着人类最原始的恐惧。 薛卫青长吁一口气。 最终他还是决定迈向那片黑暗,不管黑暗中有什么。 因为他讨厌这种一成不变。 既然要做出改变,那么就要迈向未知! 薛卫青整个人没入了黑暗中。 在这里好像能发出声音了,因为他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回响。 只是现在只能借着身上的可视化命火来照明。 不对,他不是有战术手电吗? 特么的,怪不得他觉得自己是愣头青。 感情好像还真是?也不太对,他的思维好像钝化了。 是这里的环境所导致的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深思的时候了。 薛卫青从身上拿出了战术手电,将它直接装在了手套上。 熄灭了自己身上的可视化命火,手上握持着“霸王”。 他顺着光亮看去,好像还是一片黑。 地板黑的,而手电筒的光亮根本照不到这里的边缘。 薛卫青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 走廊还存在,墙体并没有复原然后把他困在这里。 那么这里会有什么东西呢? 这里也是这栋居民楼的一部分?但是规则却和外面的过道不同。 这不是绝对静默之地。 没再继续犹豫了,他借着光亮往前走去。 这样会不会迷失在这片黑暗中? 一个疑问突然在心头中冒出,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恐慌。 好像踏入了这片黑暗,他就要被世界所遗忘。 这片黑暗中有东西在引导他的情绪! 是黑暗还是黑暗中有东西? 没再做过多的思考,他突然爆燃起了命火。 淡蓝色的命火熊熊燃烧。 “霸王”重重的砸向了地面,泛起了一圈又一圈暗金色的涟漪。 黑暗中好像有东西发出了尖啸。 下一刻,这片黑暗瞬间褪去。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薛卫青眯起了眼睛。 他现在又来到了一片纯白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白色,薛卫青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带着洁白双翼的高挑人形。 神话生物?是天使? 这里怎么会出现神话生物?是我的幻觉吗?还是说是幻境? 天使睁开了眼睛,俊美的脸上带着微笑。 看不出是个什么性别。 “薛队,你好。” 薛卫青没说话,抡起阔剑就向它砸去。 天使的身形被阔剑撕裂成两半,然后缓缓淡去。 又出现在了薛卫青的前方。 “薛队何必二话不说就要干架呢?” 天使发出雌雄难辨的声音,却如同天籁。 薛卫青差点就沉迷其中,他摇了摇头开口,“你认识我?” “那是自然。” “这里是哪?要怎么才能出去?” 天使闭上眼,双手置于胸前没有做出回答反而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薛队难道就不担心其他人的安危吗?” 薛卫青沉默了,其他人?指的是许未明他们还是祝晴柔他们? “我能帮你。” “代价是什么?” 天使突然飘近,三米多高的身形站在薛卫青的面前,压迫力十足。 “你的灵魂。” 就在天使的手指要点到薛卫青的额头时。 暗金色的阔剑却像长了眼睛,薛卫青一个回身斩,砍在了空处。 从“霸王”传递而来的手感他能感受得出,他砍中了什么。 这片洁白的幻境好像裂开了。 四面八方都能看见有东西在撕裂它。 空间崩溃了? 他身后的天使也消失了,薛卫青紧握着阔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变化。 他没有过多的担心,毕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洁白彻底褪去了,就在刚刚,薛卫青脚下的最后一片洁白像是褪去了颜色。 周围重新变成了一片漆黑。 只是不同的是,黑暗中好像又一对银瞳亮起。 薛卫青紧绷的身体瞬间向前蹦出。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但是他已经先出手了。 “薛队!” 是祝晴柔的声音!薛卫青赶紧急刹车,同时用力偏转阔剑挥出的角度。 “霸王”堪堪从祝晴柔的头顶掠过。 而祝晴柔只是站在原地微微低了点头。 砰。 因为力道的改变让薛卫青失去了平衡,他被阔剑带着摔了一跤。 “祝队,你怎么在这?你刚刚去哪了?” 他还没爬起来就先开口问了。 “进了幻境。” 祝晴柔上前拉起了薛卫青。 “她人呢?” 虽然没有明说是谁,但祝晴柔当然知道薛卫青问的是谁。 “我不知道,我在幻境中杀了她。” 薛卫青整个人都顿了顿,像是突然没电了的机器人。 两个人都沉默了,祝晴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薛卫青则是突然僵住了,幻境?为什么要在幻境杀了魏青青? 什么意思?那魏青青还活着吗? 现在可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是死是活还得见到了才知道。 只要将这栋楼的污染源找到,自然就解决了。 薛卫青只是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祝晴柔亮起的银瞳自然能够看见他的动作。 “各自说说经历了什么?” “可以。” 这种时候集思广益可能会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们边在黑暗中行走,一边在脑海中思考着彼此交换的情报。 薛卫青的战术手电在黑暗中射出一条明亮的光带。 周围依旧漆黑如墨。 祝晴柔刚刚撕裂了这里的空间。 所以时不时他们还能在路上看见不少的碎片与裂缝。 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黑暗中。 居民楼外的圆月却悄悄红起了脸。 绯红的月光照在了夜里。 第39章 交换情报 余年感觉调查受阻严重。 好像是燧人好像在禁止人们去阅读历史甚至一部分知识。 因为他在从图书馆中出来以后又去了城内的书店看了看。 几乎大部分都是一些娱乐性的杂志,还有不少落灰的小说。 甚至没有燧人以外的地图! 余年最后只能咬牙买下了一份燧人的地图。 这个还是他在书店里翻了很久才找到的。 这玩意压根就没人买了,店员在看到这份地图的时候还很惊讶。 他们甚至不知道店里有卖这些玩意。 还去联系了店长,最后余年以二十星币的价格拿下了。 有些小贵了,这都几乎拿下了他身上三分之一的钱。 祝晴柔之前可没给他留下多少。 余年突然想到,其实他可以去问问星火的人。 又或者下一次去格伦教堂时问问他亲爱的欧阳老弟。 这也是个调查方向不是么? 只是现在好像都要正时十一点了。 还有两个小时,天上的黑日就要偏离最高点。 还去星火吗? 余年站在下一区第2街区与第1街区的交界处。 有些凉意的微风吹来,轻轻拂过他的发梢。 街上的行人开始变多了。 现在应该是到了下班买菜做饭的时间。 余年穿行在人群中,他还是决定先去星火瞧瞧。 说不定祝晴柔就在那。 王炀看起来还是对他带有善意的。 希望能问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第1街区,门牌号31。 这里就是星火总部了。 漆黑的大楼,余年还能看见它的招牌。 星火人寿保险有限公司。 额,之前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是这样的? 余年望着那个大大的广告牌有些语塞。 一口老槽想吐又吐不出来。 他双手插兜走进了大厅。 “先生您好!最近我们公司暂停业务, 需要过两个周才会恢复。 请您谅解!” 余年刚刚走到前台还没开口,坐在前台的小姐就开口了。 暂停业务?星火遇到麻烦了? 怪不得祝晴柔那么久都没回来。 “我来见王炀。” “不好意思,董事长最近不在。 如果您有需要可以使用前台的座机给他留言。” 小姐姐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脸上的笑容十分标准。 让人看得很是舒服,而且人也长得甜美。 只是余年不在意这些,他捏了捏眉头。 “我是余年,我现在需要见一下星火的局长。” 局长?听到这声小姐姐脸上的笑容就没在扬起了。 来见局长的?为什么没见过这人,是城主府新派来的? 小姐姐面色有些凝重,她拿起了座机拨打了内线电话。 电话直达办公室,青年有些无奈的从文件中抬起头。 又是城主府的人吗? “局长,有个自称余年的人说要见你。不知道是不是城主府新来的。” 余年?他来做什么?昨天不是才见过面? 王炀看了看眼前的那堆文件,有些无奈。 算了,就当是放松一下。 “让他来见我。”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青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正时十一点零六分。 也该休息一会了,自从钟声响起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他几乎都没有休息过。 余年得到了允许,开始漫长的爬楼。 等他终于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时。 他就看见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的青年闭上了眼。 呼吸均匀,好像是睡着了。 屋内灯火通明。看来局长不省电了。 余年顺便瞄了瞄他桌上成堆的文件。 看起来应该是钟声和教会的影响,导致星火现在很是繁忙啊。 就连保险公司的业务都停掉了。 余年都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了,刚转身想离开王炀的声音就传来了。 “余年?找我有事?” 于是他又转身回来走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 “星火最近很忙?” “是有些忙,不过具体的不方便说,你应该知道的。 除非你加入我们。” 余年没有正面回应王炀递来的橄榄枝。 他在倒水,顺便也给王炀倒了一杯。 “谢谢。” “看来这次是我打扰了。” 王炀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也是难得的休憩时间。 余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本来我是想来问你们有关于历史方面的东西。 但是现在我倒是不太想问了。 我想知道,最近燧人遇到了什么麻烦?” 余年感觉这个与之前的那个诡异的会议有关。 询问历史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有预感,这方面的事情眼前的青年也不会告诉他。 所以倒不如先找到那个会议的一些线索。 “余年,这些麻烦跟你有关?” 王炀抬头看了看身穿黑色风衣自顾自喝着水的青年开口问道。 听到这声询问,余年面不改色,倒是承认了下来。 “也许与我有关。” “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与你有关?” 王炀皱起了眉毛,神色像是有些凝重。 “我想可能都有。” 余年放下了水杯开口回答。 什么鬼东西,你是在踢皮球吗?全是这种回答。 王炀有些无语,手指在办公桌上轻点。 他在思考,是不是该告诉余年些什么?也许他能帮上忙?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但是你又能告诉我什么?” 余年听到这话不由得直起了身子。 等价交换么? “可以,我可以先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事情。” 余年捏了捏鼻子,像是在斟酌怎么说。 王炀则是很有耐心的看着他。 “一群黑袍人,最近的事情与一群黑袍人有关。” “这个我们清楚。” “他们可能是一个叫做白昼组织的人。” 王炀面露疑惑,白昼?这又是什么组织? 根本没听说过。 这不怪他,在他接手星火时,星火早已垂危。 而到如今还能有不小的规模,全仗王炀一人。 否则,星火可能在七年前就解散了。 所以,星火对于灰雾之外,真的了解甚少。 他们也是从奥托的宣讲词中才知道,这群教徒来自另外一片大陆。 在这之前,他们连另外一片大陆的存在都不清楚。 更别说这些教会的体系了,对于教会,星火真的了解甚微。 “继续。” 王炀的表情转瞬即逝,疑惑只存在了一瞬间。 可那一瞬间还是被余年捕捉到了。 星火没听说过白昼?那玛菲尔西教团是从哪听来的? 或者说,其实星火对于灰雾的掌握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 余年大概想清楚了星火目前的情况了。 他其实对星火这群人很有好感的,在他看来,星火的人与英雄没什么两样。 余年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开口。 “那是一群在与什么东西对抗的人,具体是对抗什么我也不清楚。 曾经人数有二十多位,现在已经寥寥无几。 在我看来他们不好不坏。 而且在他们的计划中,这次会在燧人做些什么。” 说吧说吧,这是余年对星火释放的善意。 他不希望星火的人不明不白的死去。 “你是他们的一员?” 王炀像是抓住了一丝灵感,开口问道。 “也许是,我也不清楚。” 余年有些心惊,这怎么看出来的?是因为我说出的计划? 不过没关系,不管那群人有什么样的目的。 至少他作为个人,愿意对星火释放善意。 这一次办公桌后的儒雅青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王炀闭着眼睛沉吟许久才开口。 “余年,感谢你的回答。尽管没太多实质的情报。 不过也足够了,我可以告诉你燧人目前所要面对的危机。” 王炀选择了相信余年,因为他还是相信着祝晴柔的。 既然祝晴柔说过可以相信余年,那么王炀自然也可以给予一些信任。 只是要面对什么危机是不可能全说的。 所以最后他只是对余年说了关于祝晴柔他们现在在处理的事情。 这场交谈并不久,仅仅是过去了半个小时。 正时十一点三十六分。 余年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离开了办公室。 轻轻的为这位局长关上了门。 星火在被人猎杀么? 会是白昼干的吗? 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利益?能有什么利益呢? 余年有些想不通,他只能想到星火倒台,得益最大的一定是教会。 白昼为什么需要教会而不需要星火? 我在失忆之前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余年突然感觉身心俱疲,太多问题等着他去揭开了。 他身边知道得最多的无疑就是幽灵小姐。 可现在幽灵小姐完全不理他,应该还是在生他气。 难啊难,余年走出星火大楼。 他抬头看向天上的黑日。 现在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帮助星火调查那个正在猎杀他们的势力? 这算不算是在砸自家的招牌? 不对,这可能也是他了解自己过去的最大一个线索! 调查,必须给它狠狠的调查! 余年下定了决心,向着人群中走去。 第40章 (一) 余年回到了家中。 祝晴柔还是没有回来,看来是星火遇到的麻烦挺大。 走了一天的路,他着实有些饿了。 冰箱里几乎没剩下什么,只有几个鸡蛋。 看来只能蛋炒饭了。 余年拿出了昨天的剩饭。 他先将两个鸡蛋打好,然后与从冰箱里拿出的冷饭均匀搅拌了在了一起。 这种做法会让炒出来的饭更香更好吃。 但是坏处就是,要是不会做就会导致炒出来的饭腥味很大。 用了大半个小时才将晚餐搞定。 余年坐回了自己房间里的书桌前。 现在已经是正时十二点过半了。 他拿出了今天买的那份地图。 看起来这份地图确实很老,因为上面的燧人有着十八个城区。 十二个下城区,六个上城区。 左上角写着,回响历316年制。 316?现在是哪一年了?这个余年还真不知道,这也没人告诉他啊。 家里他也没看到日历之类的玩意。 先不管了。 316年的燧人下城区感觉与现在没多大区别。 无非是将原本细化的城区合并了。 这是因为星火的人手开始不足了吧? 看着这样的变化加上王炀的那番话,余年不难想到。 那么多个区,因为人手不足,所以只能进行合并。 上城区与下城区不同,它算不算一环一环的结构。 而是五个大区将一个小区包围在中间。 中间的是一区。 地图里对于上城区的表述并没有加上一个上,反倒是下城区会多个下。 可是余年突然感觉不太对。 地图里明确的画出了每个区之间都存在高墙。 如果之前十二个区是合并了,那么一个区的中间应该会有一道高墙才对! 可是之前入城的时候余年并没有见到!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被拆掉了? 有点不太现实,他不觉得燧人还有这样的技术。 说到底,那些高墙也几乎不可能是人能造出来的。 光是那些材料的搬运都很难,更何况建起高墙需要多少年? 人类难道能够提前预知很多年以后会有那些灰雾与无数的诡异诞生? 什么鬼玩意。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思考的,仔细研究了十几分钟。 这份地图能够提供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教会的情报或许才是大头。 虽然之前说过少跟教会接触,可现在好像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余年需要调查自己失去的记忆,更想要回家。 害。 他靠着椅子叹了一口气。 欧阳青说过几天可以过去找他要魔药,可也没说具体是几天啊? 这能怎么办? 还有,他现在身上的钱可不太够用了。 祝晴柔之前可没给他太多。 走了一天他也发现了,那些食物的价格太高了。 只有面包这种类型食品是最便宜的。 如果是要正常吃食,余年感觉手头上的钱都不够吃一餐好的。 谁知道祝晴柔什么时候回来? 要不然明天去下五区看看?说不定还能遇到祝晴柔。 或者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工作? 他现在能做些什么呢?他学的专业在这个世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新媒体能有什么用?这里连电视这种东西都没有。 只能去当个服务员了? 余年感觉有些头疼,而且还能感觉到口袋里的那个吊坠。 对他的引诱更强烈了。 要是被拿出来余年感觉自己可能完全顶不住那种想使用的欲望。 这个吊坠是事情也挺重要的,可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还不敢贸然使用,谁知道会发什么事? 要是幽灵小姐愿意帮我就好了。 余年有些感慨,早知道上次就该态度好点。 说不定好好谈谈人家就愿意让自己了解更多呢? “余年快走!” 幽灵小姐突然冒出身形对着他喊道。 走?走去哪?余年刚刚还在想下一步该干什么。 现在被突然打断他还有些懵。 只是他可能走不了了。 脚下的地板变成一片漆黑,就连原本让他靠着的椅子都消失了。 余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巨大的疼痛让他的脑袋清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真是诡异攻城了? 黑暗只是持续了一瞬间,下一刻余年就看到了不少光亮。 是绯红的月光。 月光给余年眼前的那栋居民楼披上了一层薄纱。 他看到了那栋楼好像在唱歌。 不过余年没听到,他又聋了? “余年小心!” 哦,我没聋。 听到幽灵小姐的这一声,余年立刻爬起身子。 他被怪物包围了,同时呓语也开始在耳边响起。 这些都是什么?余年能感受到口袋中的吊坠正在传来暖流。 不然他在看到这些怪物的时候可能就直接疯掉了。 然后他拔腿就跑。 “这些是什么?” “可憎生物!” 可憎生物?就是祝晴柔跟他说过的那些? 怎么长得像个接肢贵族似的。 好丑好恶心,尽管吊坠给他挡下了不少的污染,可是这里的污染可不小啊! 余年都能感觉到头晕想呕了。 跑都跑不稳。 “往哪跑?” 余年根本来不及跟幽灵小姐叙旧,只能开口问道。 “楼里!” 你确定?余年看着眼前这栋看起来在动的大楼,只觉得要进去完完全全就是羊入虎口。 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能听幽灵小姐的,直接埋头猛冲。 刚刚跑进楼里他就被绊倒了。 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余年有些吃痛,然后他就被幽灵小姐给拎起来了。 还没等他站稳,幽灵小姐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跑!” 余年也不敢耽误,踉踉跄跄的就往前跑。 楼道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 “去几楼?” 余年大声喊道。 “五楼!” 五楼?要他一口气跑上五楼?余年咽了一口唾沫,真的不会在半路累死吗? 实际上并没有,他的体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一口气跑上五楼也只是微微略喘气。 “现在呢?” “512,去找到512那间房,然后进去。” 余年抬起头一边跑一边看512在哪。 712、813、702、101、208... 什么乱七八糟的?余年懵了,这要我怎么找到512? 不知道跑了多久,余年感觉自己要累死了。 但是他甚至没有跑到尽头。 什么情况啊这是,跑到无限城来吗。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现在是真的走不稳了。 自从进到这栋楼以来,他耳边的呓语就根本没听过。 那些或是疯狂的,或是理智的,或是欣喜的,或是悲伤的.... 带着各种各样情绪的言语好像要将他的脑袋撕裂。 可是余年没时间去感受这些了,他只能闷头跑。 嘴里还不断念叨着512三个数字。 现在全凭意志力在支撑着。 腿软了,真的要不行了,余年感觉现在已经跑了几十个一千米。 心跳得飞速,脚板生疼,大腿软得像是史莱姆。 他根本没注意到前面出现了一扇门。 砰。 巨大的声响在楼道内回荡。 他撞入了那扇门中,整个人扑倒在了地面上。 他不知道这是哪个房间。 总之,一旦停下他就真的没力气站起来了。 于是余年趴在了地面上剧烈的喘气 眼睛因为大脑有些缺氧只能看到一片黑。 余年可能要晕过去了。 他身后的门缓缓的关上。 绯红的月光不知从何而来打在了那扇门的正上方。 不是什么512。 那里写着312。 第41章 (二) 房间里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余年被这味道恶心到了,想晕都晕不过去。 何况耳边的呓语声丝毫没有减弱? 完完全全就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等到他终于感觉自己好点了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 余年感觉自己的魂都要跑飞了。 简直就是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他根本就没办法进行思考,脑子又晕又疼。 幽灵小姐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不是吧还在生气? 余年强忍着难受,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 这间房的光源是客厅的窗户,但是可以说跟没有没什么两样。 所以眼前很黑,但是他能感觉到黑暗中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仅仅是瞄了一眼他就感觉自己要歇菜了。 巨大的眩晕感将他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好像置身在洗衣机中一般。 幽灵小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趴在地上的青年。 然后叹了口气,将他拎起来丢到了一间卧室中。 余年难受得卷成一团,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被搅成一团稀。 好难受,想吐也吐不出来。 余年感觉自己都要失去意识了,可偏偏就是没办法失去意识。 只能在这样的折磨下保持着一丝丝的清醒。 这时,他好像感受到了自己背上有一阵清凉传来。 随后那股清凉包围了他的身子。 眩晕感与呓语褪去了不少,余年感觉自己要活过来了。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幽灵少女从青年的背后抱住了他。 脸深埋在青年的背后,像是一个在取暖的孩子,无法看清她的脸色。 只能从她微微颤抖的身体看出,她很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余年悠悠转醒。 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感受不到背后的清凉了。 他强忍着不适,在房间中摸索灯的开关。 咔。 灯被他打开了。 洁白的灯光打在了他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余年眯起了双眼。 这是哪?看起来像是一间小女孩的房间。 周围的装饰很是粉嫩。 余年捂住了自己有些发胀的脑袋。 记忆断断续续的开始在脑海中复苏。 他好像是被幽灵小姐带到这个房间中来的。 幽灵小姐呢?余年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然后摸了摸口袋拿出了那块怀表。 怀表好像暗淡了不少,原本还是漂亮的银色。 可现在好像褪色了一般,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她帮我分担了污染?余年突然想到他在失去意识前,好像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余年的内心有些沉重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幽灵要对他那么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救他。 这样会很消耗能量的吧?余年还记得幽灵是与能力场有关的。 如果能量场消散了,幽灵是不是就会死去?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后悔之前凶这个少女。 从她的外表来看,死去的时候应该才十八九岁吧? 内心又能有多成熟? 余年你真不是人啊,多大个人了还要跟一个小孩过不去。 他给自己甩了几巴掌,很是用力。 掌声在安静的屋内很是清脆。 好像这样做就能减轻他内心的亏欠似的。 给了自己几巴掌以后,余年就明白了。 接下来只能靠他自己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但是至少还要做些什么不是? 余年忍着轻微的眩晕感,没去理会耳边小声的呓语。 他轻轻的拉开了房门。 光线从屋内照向了屋外。 对面似乎是一间主卧,出门向左转走几步应该就到客厅了。 刚刚在进来的时候他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所以客厅应该会出现比较具有冲击性的场面。 余年将吊坠挂在了脖子上,借着光线向客厅走去。 咔。 他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只是眼前的场景并没有他想象得可怕。 仅仅是血腥。 地板上,天花板上,餐桌上,几乎都布满了鲜血。 只是并没有什么尸体之类的东西存在。 但是余年能感受得到,这里能给人带来非常强烈的污染。 因为在他的眼中,那些鲜血好像变成了一个个血色的小人。 它们在唱歌、在跳舞、在画画、在睡觉... 像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生活画。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有点开始扭曲起来。 他还能感觉到耳边的呓语声更加大声与嘈杂了。 余年抓住了吊坠,将它放在了胸前。 在心中默念,火。 明黄的火焰在从他身上爆发。 只是这次那些火焰在出现的一瞬间就被余年牢牢的压制在了脚边。 它们在余年的脚边围成一个圆,欢快得像是个小精灵。 随后瞬间蔓延了出去。 它们开始在余年的控制下灼烧那些血色小人。 黑烟从那些小人身上冒出,它们好像在尖叫。 无声的尖叫。 余年现在能感觉到污染好像减轻了不少。 现在他的耳边几乎不存在呓语声了。 额,应该不会是又聋了吧? 好像也没有,他还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 那这次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余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这次在他的控制下,就连衣服都没有任何损伤。 好像没什么变化,就连吊坠都没有消失。 难道是这次的能力使用没有超出某个上限,所以不需要付出代价? 火焰逐渐熄灭了,它将那些血迹全都烧光,只剩下一些淡淡灰色。 余年感觉自己好受了很多,但是他没有贸然打开门走出去。 而是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起来好像使用的能力大小可以自己控制,那是不是就说明。 如果可以的话,他就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从而使用能力? 或者是,火焰是之前将听力献祭获得的能力,所以这次什么都不用付出? 不太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无法恢复才对。 算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弄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只是,感觉幽灵小姐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好像又进入了沉睡,余年只能自己调查看看了。 余年闭上眼睛将脑袋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周围安静得可怕。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根本就没有任何声音。 他在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余年睁开眼站了起来。 他向阳台走去。 推开落地窗,余年走到了阳台上。 他抬头向天上看去。 果然,圆圆的月亮红着脸。 它在散发着绯红色的光。 第42章 血肉之墙 月亮追来了,还变成了红色的。 余年的内心有些震撼, 红月这种东西在小说中见过太多次了。 但是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感受到那种压迫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还能感觉到红月好像还在不断变大。 又或者说,它正在向这里驶来。 余年赶紧晃了晃脑袋,然后重新看过去。 哦,正常了。吓我一跳。 余年长吁了一口气,要是月亮真撞过来那可是没地能跑了。 不得不说,虽然红色的月亮很有压迫感,但是其实还挺好看的。 就是不知道蓝色的月亮会怎么样。 余年突然想到了前几年的新闻说晚上会出现超级蓝月亮。 然后一群网友蹲在直播间等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哪里变蓝了。 特别是看到有人把蓝月亮洗衣液给p上去,给余年逗乐了。 没再胡思乱想,余年转身回到了屋内。 这个月亮即使变成了红色也没有任何污染? 他刚刚盯着看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是月亮庄追来了么?余年摸着下巴在屋内走来走去。 所以直接隔空把他抓来这里?这里是哪? 余年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放弃了,想什么想。什么都不知道让他怎么想? 余年开始在屋内东翻翻西找找。 虽然感觉有点不太好,但是余年只能在心中祈祷原谅我了。 住在这里的好像是一家三口。 小的应该就是小女孩了,余年看着找出来的全家福有些沉默。 他们都死了吗? 根据现场的惨状来看,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很灿烂。 她的父母看起来也很恩爱,父亲可还做了个鬼脸呢。 余年收起了悲伤,继续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能够证明地点的东西。 比如说房产证之类的? 至少得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在哪吧? 说不定还能辨别出他是不是处在现实中。 对了!小女孩的房间! 只要是在上学,应该会有些什么学生证啊之类的。 上面应该会有地址什么的。 几分钟后余年拿着一张校卡陷入了沉思。 燧人第四中学。 这里是下五区?余年有些庆幸他在被转移到这里之前还在看地图。 否则他更不知道这里是哪了。 也就是说,祝晴柔可能也在这栋楼中。 好啊好,咱队长在这可就不用太担心了。 至少知道这栋楼里还有活人就好,余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那么知道了地址,这个房间可能就没有什么所需要调查的了。 不过还清楚一点就是,这间房子看起来是安全的。 余年走到大门前,他还有些犹豫。 因为他不清楚出去了还能不能回来。 这间房间看起来是随机出现的,毕竟刚刚开始它是直接出现在余年的前面。 可是要坐在这等着祝晴柔出现? 余年可不觉得他是那种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没有那个吊坠,他还真不敢出去。 余年深吸一口气,拧开了房门。 门外一片漆黑,屋内的光根本照不出去。 黑暗像是会吃人的怪物。 余年看着屋外的黑暗有些怯场了。 一丝光线都没有,或者是光都被吸走了? 余年又深吸了一口气,果断回屋找找有什么能照明的东西。 翻了半天只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快要没电了的手电筒,以及一盒火柴。 要不做个火把试试? 余年目光扫过屋内的所有物品。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有些像是个强盗。 对不起了。 余年一狠心就开始拿出刚刚翻出的锤子开始砸向餐桌前的椅子。 他要用椅子腿来做火把。 哦哦哦,还得拿点武器啥的,余年看着手中的锤子很是满意。 好的,待会带上你还有厨房里的菜刀。 大概过了大半个小时,余年就准备好了。 他的身后背着一个书包,粉嫩粉嫩的,他背起来就显得书包有些小了。 书包里装着不少的油和布,甚至还有另一个椅子腿。 顺便塞了些吃食,和饮用水。谁知道会不会被困在黑暗中? 多备点东西还能在黑暗中多活几天等着祝晴柔他们来救他。 余年重新站到了门前,他的腰间别了一把锤子和菜刀。 可惜没有斧头,要是有斧头,感觉更有安全感。 嗯,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像是个强盗了。 余年伸手拉开了门,门外的黑暗依旧寂静, 这次没等他走出去。 浓郁的黑暗就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这间屋子。 顷刻将站在门前的余年淹没。 现在周围很是安静。 余年感觉到安静得过于可怕,他试着发出声音,可实际上什么声音都没传出。 这里的声音被吃掉了? 余年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减弱,手脚开始冰凉。 这是寂静之地?会同化甚至吃掉一切声音? 不过他没有慌张,反而打开了手电筒。 能看见了。 他好像在楼道中,两旁是那些被打乱了顺序的房间。 余年转过身,果然,他背后的间房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近在咫尺的楼道尽头。 不过余年相信,哪怕他现在走向那边也不可能真的走到尽头。 于是他回过头向另一边前进。 心跳在减慢,余年能感受到好像有些头晕了。 随后,吊坠开始传来一股热流。 果然,吊坠能保护他。 余年彻底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咱就有能力办事了。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祝晴柔,然后调查这起事件的始末。 有时候命运它真的很奇妙。 祝晴柔和幽灵小姐都在阻止他接触诡异。 可有时候运气来了不是?谁能挡的住? 余年这次开始“真·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边走还能边感慨一下人生的无常。 然后在他感慨得正起劲的时候。 手电筒熄灭了。 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咳出了最后一点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最后长眠在了黑暗的浪潮中。 在电筒熄灭的一瞬间。 余年感觉自己好像像是站在了黑色海浪之上。 暴风雨好像要将他吹翻。 强压下这种心绪,余年滑动火柴,点燃了他做的简易火把。 柔和的光照亮了楼道。 只是,眼前的楼道变了。 它的墙不再是混凝土,而是变成了血肉,并且看起来很高很高。 火把的光根本照不到它的顶部。 它们好像还在一点一点的蠕动。 脚下的地板也不再传来结实的感觉。 地板也变成了一片血肉。 同时向两边拓宽了,余年能看到,两边的墙体离他更远了一些。 这是什么? 余年看着眼前的变化有些懵。 这难道才是真实的? 自然火焰照明的光能够看破虚妄? 没人能给他答案。 左边的那面墙体睁开了一颗巨大的眼睛。 余年在它的眼前似乎还没它一根睫毛大。 余年借着火把的光看到了。 它的眼睛如同深渊。 漆黑如墨。 第43章 代价(上) 余年看着眼前的一幕警铃大作。 可偏偏他好像动不了了。 余年甚至尝试移动自己的目光,可是现在就连这个他都办不到。 同时一股奇特的失重感猛然袭来。 可他依旧就站在原地。 这种眼前光景与感受不同的错觉让他感觉好像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 这次就连吊坠都无法给他提供保护了。 现在算什么?大眼瞪小眼吗? 余年只能苦中作乐用着断断续续的思绪在心里吐槽。 周围很安静,只剩下他手中的火把在噼里啪啦的燃烧。 大眼珠子没有任何的动静,它只是盯着眼前举着火把的青年。 余年想有动静,可是他做不到。 这样沉默的场面又或者说单方面的折磨一直持续到了火把熄灭。 眼前的环境再次变化,血肉之墙消失了。 余年整个人直接虚脱了。 他跪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失去了光源,周围的黑暗一拥而上将他淹没。 余年感觉现在脑子很是恍惚,就连思考都办不到。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身上全是汗水。 喘息了一会儿。 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啪嗒啪嗒—— 可是余年已经无力再做些什么了。 他倚靠在了墙边,静静的听着脚步声在不断靠近。 还是有些鲁莽了,没想到吊坠的作用比他想象的要小。 按理来说,至少能够抵御一些污染的影响,可是刚才吊坠完全失去了反应。 难道那个大眼珠子对他不算污染?还是说吊坠的等级太低被压制了? 脚步声近了。 余年抬眼看去,有些模糊,反正没看出来是谁。 “是你?” 来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是余年的脑子还处在宕机状态。 无法多核处理,所以完全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啪。 一团火焰在来人的手中燃起。 “别...” 余年看到火焰还想阻止,可周围并没有任何变化。 见状他也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眼前的人。 黑色的长袍紫色的面具。 是秦霜。 余年有些懵,秦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幻觉吗? 秦霜看着余年一副呆滞的模样什么都没说,走过去就把他拎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 “如果我说我也不清楚你相信吗?” 余年吞了口唾沫,开口说道。 没办法,秦霜现在的气场有些太强了,让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秦霜不置可否,面具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 像是要找出是否有撒谎的可能。 余年也不敢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看。 良久,余年被放下了。 “跟我走。” 抛下这句话的姑娘转身就走了。 余年只得强忍难受跟上,他的脑袋还不能正常思考。 现在更像个接收指令的机器人。 秦霜走在前面,她已经熄灭了手中的火焰。 好像刚刚燃起火焰只是为了让余年看清她是谁。 余年走了一会,感觉脑子恢复了正常。 这才想起了,他们为什么能对话?为什么他能听到脚步声? 刚刚这里不还是绝对寂静的吗? 想到这个余年赶紧摸了摸口袋中的怀表。 怀表不见了! 这里不正常,是幻境? 余年当即后退,没再跟上秦霜。 秦霜也没在意他跟没跟上,只是在前面自顾自的走着。 余年握紧了手中的吊坠将其置在胸前。 这次他想尝试一下是不是能够按照他的想法释放能力。 心中默念,破。 不知道这次会失去什么作为代价? 几秒钟后,余年好像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随后他就知道这次使用的代价是什么了。 他的鼻子无法呼吸了!余年现在只能拿用嘴来呼吸。 什么鬼?雾草!要是嘴不能呼吸他算不算把自己给搞死了? 这样呼吸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嗅觉?那为什么一定要我鼻子不能呼吸? 余年有些无语,这吊坠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眼前的黑暗依旧寂静。 秦霜的身形已经消失了,所以说刚才确实是幻境? 周围的黑暗很浓稠,余年根本看不清周围是什么地方。 他尝试摸了摸周边,可他没摸到墙。 这又给他干哪来了?这次他可不敢贸然点燃火把了。 余年现在有些担忧了。 这次真的有些鲁莽了,自以为有了吊坠就可以不怕大多数的问题。 没想到,刚出新手村就被大魔王给打成了残废。 害。 无所谓了,既然现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就原地待着吧。 还好包里还带了不少吃食。 省着点都够他一个人待两三天了。 不知道两三天的时间够不够祝晴柔他们找来。 或者等着幽灵小姐醒来?权宜之计只能这样了。 余年整个人躺了下来。 现在只能用嘴呼吸感觉还不太习惯。 不知道要是这样睡着了会不会流口水。 感觉会耶。 余年胡思乱想着然后就在这片黑暗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祝晴柔亮着银瞳看着眼前流着口水的青年有些无语。 余年怎么也跑这来了? 不过她没阻止薛卫青想要打人的模样。 于是余年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就醒来了。 他被摁在了地上,双手被反剪到了身后。 雾草!干嘛了这是。 “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余年开口大喊,刚刚睡醒他连嘴边的口水都还能擦呢! “薛队,放开他吧,这人我认识。” 祝晴柔捂着脸开口了。 薛卫青有些疑惑,不过他还是松开了手。 听到祝晴柔的声音余年泪流满面。 队长你终于来救我了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等他感慨,祝晴柔的质问紧追而来。 “我不清楚,刚刚我才在家里准备睡觉来着。 然后突然就飞到了这里。” 余年笑嘻嘻的说道。 “情报。你收集到了什么情报。” 祝晴柔没去理会这个不太正经的青年在说些什么。 那些她都不关心,余年能做出什么事她都不会太意外。 “可能是月亮的问题。” 余年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开口说道。 “嗯,继续。” “我的第一反应是月亮庄追来了。 但是情况又不太对,要么是它进化了,要么这是它的仿制品。” 余年说出了他的推测。 虽然听起来很扯,但是祝晴柔没反驳什么。 只有一旁的薛卫青发问了。 “仿制品?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仿制品? 这种东西不可能存在仿制品。” 余年也有些被问懵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就像是灵光一闪,突然就来了。 仿制品真的存在么? 没再细想了,余年把他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俩人都沉默了。 祝晴柔是因为月亮变红而沉默。 薛卫青则是因为余年说的那个房间与他们一开始的目标312很像。 可据余年所说的,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法阵。 还有那个大眼睛。 这里的变化可能超乎他们的想象。 而魏青青依旧生死未卜。 名为黑暗的浪潮好像正在将他们推往更深处。 第44章 代价(中) 余年见两人都在沉默就提出了个主意。 “要不我点燃火把,你们俩看看能不能打得过?” 这什么馊主意。 要是真打不过不直接全军覆灭了吗。 祝晴柔还没开口,薛卫青就先开口了。 “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找到那个存在法阵的房间。 否则在它的影响下,外面的‘命界’可撑不了多久。 到时候污染蔓延的速度只会更快。” 说到时间祝晴柔突然想问了,在这里逛了这么久他们根本不清楚已经过去了多久。 “你进来时,外面已经过去多久了?” 祝晴柔开口问道,然后怕余年没有参照又补充道。 “距离钟声响起已经过了多少个小时?” 余年大概算了算。 “二十多个小时吧,应该快二十五小时了。” !这么说他们进来后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的时间。 薛卫青和祝晴柔都被这时间惊到了。 这么说,外面的“命界”可能早就失效了。 那么污染是不是已经扩散出去了?星火已经反应过来派遣支援了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祝晴柔根本也没想到他们进来居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还要去找那个法阵吗? 还是说像余年说的那样,点燃火把看到真实? 沉默又开始在三人之间蔓延。 余年知道他们在犹豫,其实他也在犹豫。 他也不清楚仅凭两个人能不能打得过那个大眼珠子。 不会一见面就跟他一样被定在原地折磨吧? 时间可不会等着他们做出决定。 周围环境突然发生变化了。 像是有什么阴冷的风向着他们袭来。 三人都感受到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他们此时就像是在寒风里的烛火。 祝晴柔看到其他两个人的身形好像正在扭曲! 于是她立刻燃起了可视化命火。 她还想与之前一般直接撕裂这里的空间。 可是这次祝晴柔失败了。 滚落在一旁的火把自燃了起来,有些柔和的光照亮了周围。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密闭的环境中。 地面变成了血肉,但是火把的光没能照到这片地方的边缘。 看起来很是空旷。 也许那只大眼睛在黑暗处窥视着他们三个? 余年捏了捏手掌,他能动。是因为没看到那个大眼珠子的原因? 他看到了另外俩人的身形好像正在扭曲变化。 怎么回事? 吊坠的暖流传来,他的眼前才恢复正常。 祝晴柔和薛卫青则是都燃起了可视化命火。 又来了么?余年看着脚下有些恶心的血肉。 还好他现在失去了嗅觉,不然这里肯定腥臭得可怕。 因为此刻的另外俩人都已经戴上了很有科技感的黑色面罩。 薛卫青倒是有些奇怪的看向了余年。 看起来这个青年是个普通人,不过他为什么没受到什么影响? 是因为他身上有遗物或者禁忌物? 祝晴柔倒是对此没什么意外,她才懒得管余年是不是有什么宝物。 俩人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薛卫青的手电在这里好像完全失去了作用。 能看到亮光,可是光线却照不出来。 余年捡起了地上的火把向他们走去。 “我的背包里还有一个火把,你们要不要?” 俩人相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余年见状就将背包里的椅子腿拿了出来,缠上了布条还倒了不少油上去。 薪火相传了这是,余年边动手边在心里吐槽。 两个火把同时点燃的亮度好像提升了不少。 他们的可视范围更广了一些。 薛卫青将火把递给了祝晴柔,手中“霸王”突显。 一剑砸向了地面的血肉。 血肉纷飞,鲜血直接将他半个身子染红。 余年看到这一幕直呼霸气! 但是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地上的血肉好像在缓慢的恢复。 要不了几分钟就能恢复如初。 薛卫青看着眼前的一幕对着祝晴柔摇了摇头。 “那就往前走。” 祝晴柔开口说道,清冷的声音在这片环境中回荡。 薛卫青收起了“霸王”跟上祝晴柔的步伐。 三个人向着前方未知的黑暗迈步而出。 余年能感觉到耳边的呓语声有些重了。 这里的污染不轻啊。 这玩意有个大眼睛会不会也有个大嘴巴?他突然想到这茬。 雾草!要是它直接在我们脚底张嘴我们不就完了吗? 想什么来什么。 余年的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坑洞。 还好他反应快,不然腿可就要陷进那个满是獠牙的洞中。 余年啊余年,能不能长长记性,叫你乱想,乌鸦嘴了没有。 余年简直欲哭无泪,脚下的空洞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已经要没有地方站立了,关键时刻被薛卫青拉了一把。 否则他真要gg了。 现在,三个人挤在了薛卫青的“霸王”上。 还好是把大阔剑,不然想挤都挤不下。 可是平衡很难把握。 地面的血肉还在不停的蠕动。 像是发现了他们很难保持平衡,于是动得更剧烈了。 祝晴柔银眸亮起,地面的血肉瞬间被撕裂。 只是对于那些嘴而言,影响并不大。 所以祝晴柔停下了无谓的举动。 没见到boss前就要先在小怪关卡没了吗? 余年只能用嘴呼吸,因为心跳飞快,他现在像条小狗一般在剧烈喘息。 捏妈,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余年可不管那么多了。 攥紧了吊坠就开始在心中默念,火。 明黄的火焰瞬间爆发,比起最开始遇见失乡人时还要剧烈。 火焰直接将这一片他们可视范围内的血肉烧了个外焦里嫩。 连蠕动都不蠕动了。 三人同时松了一口。 余年还没来得及确认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聋了。 他眼前的环境就再次变化了。 他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房间。 坐在了沙发上。 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环境突然的变化让他感觉有些头晕。 什么鬼?我怎么又回来了? 周围的环境与他出门之前没什么两样。 一把被拆得惨不忍睹的椅子被放在了餐桌前。 余年感觉自己好点了,他正想站起身子看看周围的情况。 门外就突然传来了动静。 咔嚓。 屋外的门把手好像被人拧开了。 吱呀—— 像是推开了一扇老木门,巨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余年神情凝重的看向那扇门。 门真的被打开了。 第45章 代价(下) 进来的是谁? 余年想伸手拿出别在腰间的锤子和菜刀,可是他没摸到。 不过他也没过多慌张,而是迅速走到了阳台边上。 用窗帘遮住了自己大部分的身形,拿起了桌边的水果刀。 凝视着敞开的门口。 没有动静。 好像门只是被风吹开了似的。 余年不敢放松,神情依旧凝重,他从窗帘后走到了沙发前。 利用沙发遮住自己的身形。 这时,一阵空灵却又诡异的歌声在屋内响起。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顿时吓了他一跳,但是他没敢发出任何动静。 “大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吗?” 余年的耳边突然有一阵阴风传来,像是有人在贴着你的耳朵说话。 汗毛直立!余年立刻条件反射。 手中的水果刀在房间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斩在了他的背后。 刀身没有传来任何反馈,他砍到了空处。 余年也没看背后是什么鬼东西,立刻向前翻滚,滚到了沙发上。 这时他才有时间去看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是个女孩。 她的眼睛是空洞的,准确来说眼框内没有任何东西。 脸上像是个瓷娃娃,满是裂痕,余年还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苍白的皮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大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吗?” 女孩又重复了一遍。 余年抿着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鼻子能够正常呼吸了。 是梦?还是代价被什么东西豁免了? “寒雨汇~小虫归~你该怎么回......” 歌声依旧在回荡,余年却没感到任何不适。 他紧盯着那个女孩。 而女孩却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而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同一句话。 “大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吗?” 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余年想找他的吊坠,但是他的脖子上空空如也,口袋中亦然。 “你好。” 门口处又突然传来了声音。 谁?这一声真给余年吓得一激灵。 来人身穿黑黑袍,衣袍边角处带着银白色。 胸前佩戴着三根竖线一个球体与一根横线的徽章,线条都由银线构成,徽章整体呈现黑色。 是玛菲尔西教团的人。 他的脸上铺满了刀疤的痕迹,具体有多少余年可没法辨别出来。 一头褐色的头发被扎起,在后脑勺垂下。 有些苍白的瞳孔,鹰钩鼻,总之,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我是大审判官维克·威尼斯。” 大哥你没看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的自我介绍? 维克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 但是在余年看来,与面前的女孩相比,他甚至觉得女孩的模样要可爱很多。 余年抿着嘴,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有做出回答。 维克却是像个自来熟的,向余年走了过去。 手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吊坠。 是那个黑色的指骨! 余年更懵了,这里不是梦? 那我的怀表呢? 像是看出了余年的疑惑,维克又从衣袍中拿出一个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怀表。 他的脚步不快,黑色的靴子在房间中踩出颇有韵律的乐章。 余年还能看见他的眼中有淡淡泛起了幽蓝。 之后,那个女孩消失了,但是歌声并没有消失,而是变得小声了一些。 它在轻声的传唱。 余年有些呆愣,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走到身前,随后将怀表与吊坠递了过来。 “大祭司说,你要的魔药需要你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 余年看着手中的两样物品并没有抬头。 “独自一人解决这里的问题。” 维克的普通话并没有那么标准,听起来甚至还有些滑稽。 “抱歉,你们东方的星绯语,我不是很熟练。 学了很多年才得到来到这片大陆的机会。” 维克知道自己的口音很奇怪,挠了挠头。 “其他人呢?” “出去了。你身上存在的问题我解决了。” 维克看了看那个吊坠继续开口。 “不要太依赖禁忌物,禁忌物之所以是禁忌就是因为使用它的代价会越来越高。 而且它本身是带有意识的,使用者到了最后只会变成被使用者。” 维克摇了摇头,像是在好言劝告眼前的青年。 余年对此不置可否。 “交易成立。” “好的,余先生接下来请小心。” 维克看着眼前眼神坚定的青年很是满意。 “我是维克·威尼斯,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 维克微微鞠了个躬,随后身形逐渐扭曲直至消失。 余年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说是代价,实际上是欧阳青在测试他是否值得投资吧? 真是个老狐狸,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个千年老妖怪。 既然如此,这就说明了,其实这里的一切早就得到了控制。 并且成为了一个试炼场。 独属于余年的考场,他是考生,而刚刚那位大审判官就是监考老师了吧? 这么说的话,他很有可能就是被这群玛菲尔西教团的人送进来的。 余年将吊坠重新挂在了胸前,怀表被他收入了怀中。 他还有些奇怪,欧阳青不知道怀表的事? 他难道不清楚我身边还有只幽灵吗? 还是他觉得幽灵小姐在这次的事件中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重要了。 余年重新整理好心绪,现在开始要动真格的了。 余年站在原地想了想。 阳台好像有风吹来,它撩起了余年额前的刘海。 而余年则站在原地像一座雕像。 无声、无动。 良久,余年将脖子上的吊坠拿了下来,放入了口袋中。 与怀表分开放置。 “大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吗?” 余年低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女孩。 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绕过女孩向门口走去。 门边放着他的背包。 是刚刚维克·威尼斯消失后才出现的。 拉开拉链,里面的东西没有太多变化,反而被排列得整整齐齐。 是在表达歉意么?因为忘了把背包给余年。 余年看了一眼。 锤子、菜刀、食物、水、布条、油、火柴盒、还有两根头部已经焦黑的火把。 他将菜刀、食物以及水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已经没有必要了,接下来只能速战速决。 菜刀能发挥的作用,感觉不如锤子,它的攻击范围太小了。 不成功便成仁! 余年将其中一根火把拿在了手上,而锤子别在了腰间。 “大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吗?” 女孩再次走到了他身旁开口询问。 余年拉起拉链,站了起来,低下头看着女孩。 随后点了点头,主动向前牵起了女孩的手。 这时候能触碰到女孩了。 余年知道答案,所以他们向着门外走去。 黑暗很快就吞噬了余年与小女孩的身影。 居民楼外的绯月更加明亮了。 像是在欢呼。 歌声轻轻在无人的屋内回荡。 “枯叶落~寒霜雨~孩儿你何时归......” 第46章 水龙吟 余年拉着女孩的手走在楼道中。 他其实已经知道小女孩的父母在哪了。 只是这并不重要。 因为小女孩看起来并不是污染源。 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幽灵小姐口中的512在哪。 刚刚出门时他注意到了。 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绯红月光看见,门框的上方写着的是312. 楼道里依旧寂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他也没看到女孩再次张嘴。 楼道内几乎没有光源,余年不在意,他只是一味的向前走。 现在还不是点燃火把看破虚妄的时候。 大概走了几十分钟,余年感觉耳边的呓语声变大了。 楼道中也有风吹来。 猛烈的风如刀般在他脸上撞碎。 很快,余年的脸上,身上都是血污。 在感受到第一缕风带着凌冽的杀意时,他就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 所以眼睛暂时还没什么事。 等到他拿开手臂时,周围的环境又变了。 这里是天台。 余年忍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看向天上的月亮。 天上的绯月洒下绯色的薄纱。 显得这里有些诡异。 “大哥哥,我的爸爸妈妈不在这里。” 女孩又出声了,只是声音显得很刺耳。 像是老旧的机械齿轮被卡住发出的咔嚓声。 有些让人心绪不宁。 余年没有说话,反而蹲在了小女孩面前。 他直接撩起了女孩的衣服。 果然,女孩的肚子上有两张狰狞的脸。 它们看见了余年,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住了他。 突然变得很激动,拼命想要从女孩的肚皮上冲出。 余年神色淡淡。 “你的爸爸妈妈在这里。” 他指了指女孩的肚皮。 女孩像是没听懂似的歪了歪头。 脸上的裂隙似乎变大了。 余年没再解释,拿出火柴点燃了火把。 火把发出柔和的光,像是与绯月在抗衡。 火舌摇曳得很是剧烈。 在火光照耀到的地方全都发生了变化。 脚下的地板变成了血肉,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余年踩在了那些眼睛上,感觉像是蹦蹦床一般整个人往下陷了不少。 女孩歪着头用她空洞的眼眶看着青年的举动。 如果是个正常的小女孩,应该很很可爱吧? 可惜不是,绯红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反倒看起来有些狰狞。 余年没去理会女孩会有什么变化,只是踩在那些眼睛上往前走。 火把的光源随着他移动,身后没被火光照到的地板都恢复了正常。 口袋中的吊坠传来微微的暖流,余年耳边的呓语与视野中的扭曲恢复了不少。 整个天台安静得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余年回过头。 女孩迈步跟来了。 于是停下了步伐,像是在等她。 女孩走得很慢,像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 一步又一步的试探,如果不是她的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在蠕动。 其实看起来还有种别样的可爱感。 扑通扑通。 余年好像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变重了。 整个天台都充斥着心跳的声音。 他叹了一口气,将口袋中的吊坠拿了出来。 其实很好懂,吊坠的代价与你所需要的能力属性相关。 余年之前看过有关中医的书。 五官与五行是相关的。 主流的说法就是,鼻子是肺的开窍,属金,耳朵是肾脏的开窍,属水。 而他之前使用的两种能力,火焰与破除幻境,所属的分别是火与木。 水克火,金克木。 发动能力时,相克的五官自然就需要封闭了。 他没有推论错的话,这就是代价付出的规律。 如果是五感的话就对应不上了,所以只能是五官。 现在最不需要的可能是口了,口是脾脏的开窍,属土。 而土克水,因而关于水系能力的使用可能对于余年来说目前是最优选。 但是说实话,余年不太想使用它,可是除了吊坠,他真的没底牌了。 来到这个世界才过去了多久呢?有一个周吗? 完全没有。 余年将吊坠放置在了胸前。 这时,有风吹来了。 风儿吹起了女孩脑后的长发,它们四散开来。 女孩用双手抱住了自己在蠕动的大肚子。 她好像理解了余年刚刚说的话了。 她的父母在肚子里。 余年背后就是天台的边缘了,他心中微微叹气。 天色暗淡了不少。 有乌云来了。 下一刻,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 余年与小女孩都站在了雨中。 火把依旧在燃烧,好像它根本就不怕那些细雨。 毛毛细雨对女孩都没有任何的影响,那些雨滴穿过她的身躯滴落在天台上。 女孩脸上的裂隙变大了,她的嘴角扬起了幸福的微笑。 于是余年就站在雨中默默的看着那些血肉从女孩身上的裂隙中翻出。 血肉将女孩包裹住。 她变成了一颗肉球。 不能再等了。 余年眼神一凝,周围的雨滴瞬间停滞在了半空。 眼前的雨滴很密,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 它们挡在了余年与那颗肉球中间。 随后,余年没再思考什么,只是闭上了眼,转身。 细雨打湿了他的衣衫,却没熄灭他手中的火。 在余年的身后。 雨滴开始一颗撞向一颗。 它们在汇集,它们在这片水珠的画中划出了线条。 线条与线条相撞,发出了无声的欢喜,像是小精灵般在雨中偷偷微笑。 直到所有的雨滴都汇聚到了一起。 它们汇成了一条水龙。 龙头栩栩如生,就连由水滴构成的长须都在风中摇摆。 水龙缠绕上了那颗肉球。 肉球在微微的发颤,好像在害怕,又好像是在兴奋。 如果余年回过头他就会发现,那颗肉球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眼睛中伸出了触须,如果是一个近视的人。 从远处看来,可能还会以为是一个大型的病毒模型。 可惜余年对此没有任何的留念。 他迈步踏出了天台的边缘,脚下的空气在被火把的火光照耀之后。 产生了与之前一样的变化,仍然是一群眼睛。 余年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身前有一扇门,门上有血肉构成了三个数字。 512. 在他的身后。 水龙贯穿了那颗肉球。 乌云散去了。 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像是无声的默剧。 只有绯红的月亮在天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随后悄悄散去了脸红。 第47章 (上) 余年伸手想要打开眼前的门。 但是门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根本没法推进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门必须进去。 后退几步,借着助跑,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门上。 砰。 大门被踹开了,门板撞在了墙上发出来巨大的轰鸣声。 还没等门板的颤抖停下,余年就手持火把走进房间。 屋内很是明亮。 或者说,眼前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什么屋内。 是一片森林。 所有的树木都长得奇形怪状。 天上乌云密布,只有几束微光顽强的突破了乌云的封锁投射到了地上。 了却胜无嘛。 余年借着手中火把的光亮打量着眼前的森林。 他知道为什么这些树木看起来奇形怪状了。 这根本就是人。 所有的树都是人,只是已经失去了人样。 他们看起来痛苦着又幸福着。 但是大部分人形的轮廓都是跪在地上,像是在赎罪。 树枝从他们身上长出,生出新的枝桠。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片树叶。 这是一片看起来已经枯死的森林。 余年观察了一番,突然想笑。 不知道我手里拿着什么嘛? 用这种东西就想对付我,是不是太那什么了一点。 他向前迈步,任何用火把尝试把这些枯树的枝桠点燃。 本来以为可能会很困难。 但是仅仅是接触到了火舌的那一瞬间,它就被点燃了。 随后就是一片燎原之势。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 余年看着眼前的一幕很是感慨。 火焰在飞速的蔓延,很快眼前的这片森林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余年则是离得远了些,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他的身后,那扇门已经消失了,再往后退些就是悬崖了。 还好距离也还够,那些燃烧的人形枯树对这里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因为周围的土地是一片暗红色的焦土,没有一点绿色,甚至看不出太多的水分。 火焰映在余年的眼眸中,他有些不太确定点燃这片森林会不会出现他想要的效果。 突然,那些树木开始爆发出尖叫声了。 它们在原地哀嚎想要将身上的火焰灭掉。 可惜做不到,只能摇动自己的枝桠然后尖叫。 这时,天上的乌云好像被什么东西拨开了。 余年抬头看去,天上好像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眸。 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它的瞳孔是金色的。 并非如同深渊般令人窒息。 眼睛扫视了一圈才将目光定在了余年的身上。 余年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大。 好像有重物正在向他压下,精神也开始有些恍惚。 身上的伤口涌出不少的血。 霎时,他就变成了血人。 但是余年并没有露出任何胆怯,他直勾勾的盯着那只眼睛。 直到它消失。 前面的森林也变成了焦炭,稀稀疏疏的立在余年面前。 余年缓了缓才恢复过来。 他往前走去,这片森林的深处似乎有一座城堡。 不知道那里面会有什么。 余年穿行在那些被烧成焦炭的人形树木中。 走了大概快半个小时,他才来到了那座城堡前。 实际上根本算不上什么城堡。 它由黑色的石砖堆砌而成,外表看着很丑陋。 仅仅有城堡的形,没有城堡的那种史诗感。 也没有那古朴的感觉,就像是被一个小孩堆砌而成的石堆。 余年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跨过没有大门的门口。 走进了一片看起来像是花园的地方。 前面就是那座城堡的大门了,看起来大门是用木头制成的。 整体呈现暗淡的棕色,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它看起来才有些城堡该有的古朴感。 他用力推开了那扇木制的大门。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鸟叫声,听着很是欢快。 余年扭头朝身后望去。 身后的花园长出了一朵朵美丽的花。 红的、黄的、蓝的、白的,它们与远处的茂密的森林构成了一幅美丽的风景图。 远处的森林看起来变得正常了。 是推开了这扇门的缘故? 不管是什么,至少眼前的风景让余年轻松了不少。 很是惬意。 不过这些风景没能留下他。 余年回过头继续向里面走去。 从外部看起来挺小的,没想到内有乾坤啊。 余年望着眼前的装修有些华丽的内饰感慨道。 这里似乎是大厅。 大厅不小,还挺长的,从大门到最里面的王座起码有十几米的距离。 王座后方的墙上有一幅巨大的画。 但是根本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太过抽象了。 五颜六色的色彩凑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扭曲,甚至让余年有种荒诞感。 而王座身后的墙两边都各自开出了一扇门。 看起来往里走才是餐厅之类的。 余年脚步声在空荡的大厅中回荡。 他走到了王座前,抬眼看向王座上放着的玩偶。 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他还是走上前去,将玩偶拿在了手上。 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熊,棕色的小熊。 身穿红色的衣服,眼睛是纽扣,两边嘴角上扬。 看起来有些憨厚。 “你是谁?” 余年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询问。 他转过身,看到了发问的人。 是个小女孩。 她身穿黑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很是优雅。 黑色的长发被高高束起垂在了脑后。 面露警惕的看着拿着玩偶的青年。 余年说不了话,他的嘴在刚刚使用完吊坠之后就无法张开了。 跟他自己推测的一模一样。 青年扬了扬手中的玩偶,然后将其丢向了女孩。 露出歉意的笑容,随后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说不了话。 女孩接住了小熊,看着青年的模样很是奇怪。 哪有人在明亮的屋子里还打着火把的? 而且还满身是血。 是来纵火的吗?还是来逃难的? “你拿着火把干什么。” 余年摇了摇头,指了指火把,然后摆了摆手示意火把不能熄灭。 女孩见状没再多说什么,低头确认自己的玩偶是不是没事。 确认完之后就长吁了一口气开口。 “我叫林晓,这座城堡的主人。你要在这里住下吗?” 余年微微笑,然后点了点头。 “跟我来。” 林晓嘴角上扬,看起来很是高兴。 余年现在有些后悔了,不能说话怎么套话? 谁知道门后还有个看起来能够交流的正常人? 唉。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迈步跟上了女孩。 手中的火把他暂时不想熄灭,谁知道会遇到什么? 穿过一扇木门,余年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我勒了个乖乖,这么高大上的吗?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廊,地上铺着红地毯。 长廊的两侧放着像是水晶一样的灯柱。 同时还有不少看起来很漂亮的花瓶装着各式各样的花束。 走廊的一侧是玻璃窗,有些明亮的光从外照入。 整体看起来美伦美奂。 余年真没见过这种场面,像是土狗进城。 如果不是嘴张不开,说不定他还张着大嘴呢。 女孩的马尾一甩一甩。 看起来她真得有些开心,尽管这位客人很是奇怪。 余年跟在身后向着窗外望去。 天上好像又睁开了眼睛。 还是刚才那个黄金瞳。 第48章 (下) 黄金瞳?那只眼睛又朝着余年看来了。 像是狮子在宣布自己的领地,而余年这头八竿子打不着的孤狼闯入了这里。 自然就要被驱逐。 他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排斥着自己。 眼前一花,又回到了512的门前。 只是这次的门上没有血肉构成的数字了。 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困惑,这与他构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又能怎么样?他摇了摇头没再去思考什么。 余年手持火把打开了房门。 这次很轻松就打开了。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光源。 黑暗中传来稀稀疏疏的歌声,与之前空灵的歌声不同。 它是嘶哑的,它是怨毒的,它在诅咒每个听到歌声的人。 火把的光照进屋内。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余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个女孩瘫坐在餐桌前,而她的父母正在拿起桌上的饭菜一直塞入女孩的嘴中。 父母?倒不如说是怪物。 他们脑袋上长出了一个血肉瘤子。 那颗巨大的瘤子长出了一张满是獠牙的嘴,它在轻轻的歌唱。 嘶哑的声音传到余年的耳中。 让人心生烦躁。 他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脑袋上好像要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 余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些许动静。 即使很轻微,但是还是被余年捕捉到了。 心中庆幸没用火属的能力,否则可能要歇菜了。 随后侧过了身子躲开了身后的袭击。 看起来是一根枯木的手臂被他牢牢的抓在手中。 另一只手将火把狠狠的砸向了它。 “啊!” 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像是个女孩。 余年后退拉开了距离。 火把柔和的光打亮了眼前的人。 面容枯燥,眼窝深陷,眼睛却是很红色的。 黑色甚至有些枯黄的长发披散。 身上穿着一套看起来很是粉嫩的睡衣。 不过睡衣有些破烂了,也有着不少的血污。 感觉像是个小孩子。 “你不是星火的人!” 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怨毒。 只是余年没有开口回答什么。 因为他已经张不开嘴了。 这是代价。 余年的状态不是很好,歌声依旧在环绕。 呓语声也在耳边奏乐,脑子有些发疼,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他看到了眼前的女孩从背后长出了一个巨大的肉瘤。 嘶嘶—— 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面发出令人难忍的噪声。 肉瘤如同花朵般盛开,从里面生出了许多触须。 它们向余年飞快的袭来,速度奇快。 余年根本无法躲过。 啪—— 火把掉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余年被那些触须缠住了。 “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啊,赶紧的,别废话了。 余年眼中闪烁着幽光。 “啊!!!!” 一声惨叫声传来,触须瞬间松开了余年。 他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好疼,余年揉了揉屁股站了起来。 那个老小孩背上的肉瘤被砸得血肉模糊。 是幽灵小姐干的,她的手中还拿着余年原本别在腰间的锤子。 锤子上满是黑色的液体。 看起来像是那个肉瘤的血。 少女无奈的瞥了余年一眼。 对此,余年只能挠了挠头以示尴尬。 “你再用一次吊坠,下次的代价你可就付不起了。” 听到这声余年讪讪的放下了手中的吊坠,将它塞回了兜里。 唉。 少女叹了一口气。 歌声依旧在回荡,余年感觉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幅油画。 色彩斑斓,绚丽又让人着迷。 幽灵少女看出了余年有些不对劲,她微微摇头。 上前拿出了余年口袋中的怀表,轻轻拨动了指针。 没去理会身后爬起的老女孩。 上前抓起了余年的手。 “用那个吊坠吧。” 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余年清醒了不少,于是在心中默念,火。 明黄的火焰在屋内爆发,周围的一切露出了它的原型。 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火中凝视着余年。 身边的少女握紧了余年的手。 青年直起了身板,他似乎没有怯场,将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 余年能感受到那只眼睛好像表达出了戏谑的情绪。 像是在不屑一只蝼蚁对它发起的挑战。 老女孩站在火中,没有爆发出任何尖啸。 只是在静静的被火焰灼烧。 她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随后流出了泪水。 余年也看见了那个女孩,她在火中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是林晓。 周围的环境开始虚化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淡。 余年站在了一片空地上。 天上的黑日回到了最高点。 “余先生,恭喜恭喜。” 是维克·威尼斯。 余年开不了口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身边的幽灵少女又消失了。 余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还有嘴。 维克心领神会,眼睛泛起蓝色的幽光。 口中念念有词。 于是余年终于恢复了听觉与开口说话的能力,身上的刺痛感也消失了。 “余先生,那个禁忌物您不能再使用了。 下次你的听觉就会彻底失去了。” 余年微微点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打量着周围。 是之前那栋居民楼在的位置。 现在它消失了。 祝晴柔他们也不在这里。 维克看出了他的疑惑,但是没做任何解释。 “余先生,跟我走吧。 大祭司已经将您所需要的魔药准备好了。” 余年点点头,将吊坠放回了自己的口袋中,顺便将怀表拿出来看了看。 它身上的光泽更加暗淡了。 余年的内心有些沉重。 他必须要服下魔药了,不能再依靠幽灵小姐了。 也许下次遇到危险她就会消散。 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小区里的树在微风中摇曳,天上的黑日投下暗淡的光线。 余年跟着维克走出了这里。 门口有不少身穿黑色作战服与教袍的人。 看起来这里已经被教会与星火的人控制了。 “审判官大人。” 教会与星火的人见到维克都微微低下头打了声招呼。 然后打量着大审判官身后跟着的青年。 青年的表情有些沉重,眼底看不见情绪,像是深渊。 身上有着许多破口,看起来那些伤口像是刚刚痊愈。 他沉默的穿过人群,跟着维克上了马车。 余年扫了一眼星火的人,没看到熟悉的面孔,来的都是他没见过的。 俩人坐进了车厢内。 “走吧。” 维克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 充当马夫的信徒才挥起马鞭。 马车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离去,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余年是第一次坐马车。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颠簸,看起来像是因为没有了汽车的科技。 所以将马车这种交通工具改造的很是高级。 车厢不算小,也算不上太大。 余年坐在窗边,而大审判官坐在了另一头。 俩人面面相觑,没人先开口。 良久。 余年揉了揉眉头还是发声了。 “祝晴柔他们人呢?” “祝队他们去处理另一起事件了,这里由教会接手。” “是你们把我送进去的?” 维克闭口不言,没有做出反驳也没有承认。 但是具体的情况俩人都心知肚明。 余年没再说话了。 他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很是疲惫。 维克本身也不是话多之人,自然也就闭上了嘴。 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不入教,却也能在大祭司的担保下直接服用魔药。 他的内心其实不太舒服。 每一份魔药的制作材料都来之不易。 大部分材料都只能从神话生物身上拿到。 而一只神话生物有多难找多难杀,维克知道得很清楚。 因为猎杀神话生物的骑士团基本都会出现伤亡。 可以说,一瓶魔药就代表着几位优秀骑士的命。 但是大祭司在教内一人之下,他提出的意见谁敢反对? 唉。 这位外表凶悍的教徒在心中微微叹气。 于是他也闭上了眼睛。 等待余年服下魔药的时刻来临。 ... ... 第49章 五瓶魔药 王炀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算是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剩下的那些工作交给城主府就行。 他站了起来,转身朝窗外望去。 城内的污染事件大爆发了。 同时发生了数起污染事件,而且许未明、韩小小和唐云三个人都失去了联系。 还好还有教会,否则人手是真的不够了。 他身为总负责人现在才终于能够从繁忙的公事中脱身。 现在他也想要上场。 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身为局长,他要做的是在总部统筹全局。 除非是已经确认了敌人的位置,否则没人会同意他离开这里。 下属不让,城主府的人更不让。 王炀看着暗淡的窗外景色露出一抹苦笑。 当年毅然决然的离开上城来到下城,没想到最后却被一个身份困住了。 这是阳谋,他不接招也得接。 这也是老师的要求。 他长吁了一口气,拿起桌边的座机,拨通内线。 “叫‘影’来我办公室。” “是” 刚刚放下电话,王炀就看见沙发上坐了个人。 来得还真快。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面露笑容,看起来很是跳脱。 只是眼睛如同一滩死水深渊,仅仅是被盯着就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王炀,找到那帮人的线索了?” 王炀点点头。 他刚刚把几份资料详细的研究了一下。 王炀觉得他可能知道那帮人的意图了。 他们似乎在收集灵魂,同时尝试扩散恐慌。 已经有不少的人因为恐惧而被污染了。 “蔚蓝大酒店。” 王炀看着青年黑色的瞳孔淡淡说道。 青年挑了挑眉,拿出口袋中的烟点燃。 吐出了一口,然后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 王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在他办公室里抽烟的家伙。 “是格伦大教堂旁边那个?” 青年开口问道。 “嗯。” 得到回答的青年也没急着动身,还在慢悠悠的抽烟。 知不知道,在干大事之前抽根烟有多爽。 完事之后再来一根,简直就是飘飘欲仙。 “陈靖,‘燃星’那边怎么样了?” 王炀知道眼前这个青年的习惯,也就由着他了。 顺便问问“燃星”的近况。 “老样子吧,不过感觉快了。” 陈靖耸了耸肩将烟灰弹到烟灰缸中开口说道。 王炀的内心松了一口气,要成功了就好。 “王局长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最近城主府那边可不太好过,后面说不定要把你给撤了。 让你老老实实回上城的分局。” 王炀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点了点头。 陈靖看着王炀那副模样又耸了耸肩,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然后将烟狠狠摁在烟灰缸中,下一刻身形就消失了。 王炀看着那个烟灰缸,默默起身打开了窗户。 ... 余年都感觉自己要睡着了。 在维克关上了窗户之后,马车的隔音好到余年以为自己在海底。 而且,刚刚实在是有些疲惫,要不是他看到那个小女孩的日记中看到了线索。 现在他可出不来,虽然看别人的日记挺可耻的,但是好像也挺爽的。 余年也不太清楚为什么。 那本日记中记载了那个小女孩是怎么死的。 也就是说,小女孩以第一人称写下了她自己是怎么死的。 确实有些诡异,余年在偷看的时候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最重要的是,里面居然还记下了那个小女孩对于整栋诡异楼意味着什么。 这个字迹他见过,在月亮庄时,写下那首诗的字迹与此如出一辙。 之后的事,就是靠他自己猜想了。 所以他昏昏欲睡。 至于林晓和那个城堡,余年已经不想去了解了。 毕竟已经结束了。 你了解得越多,它也就越了解你不是吗? 他可都还记得这句话呢。 “余先生,我们到了。” 维克有些蹩脚的口音让他失去了困意。 睁开眼看了看维克一眼,就打了个哈欠。 维克看着眼前青年一副没睡够的模样眼角抽搐。 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做了一个请下车的手势。 余年打完哈欠之后也没看他,起身就下车。 这里似乎是格伦大教堂的后门。 看起来没啥人,余年不在意,抬脚就往里面走。 维克才刚刚下车就看见余年直接走进去了。 他连忙跟上,生怕余年到处乱跑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他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因为刚刚进门就看见了大祭司在里面对着余年招招手。 他刚想上前汇报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余年直接冲了上前,狠狠的抱住了大祭司。 嘴里还喊着什么欧阳老弟。 吓得维克僵住了原地。 欧阳青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维克,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维克见状不敢久留,直接就快步离去。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是假的吧?维克脑子里一片乱糟糟。 不是!余年是大祭司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吗? 他维克·威尼斯可没见过大祭司身边有人敢靠近大祭司。 因为之前欧阳青杀过不少贸然靠近他的修女,看起来完全不近女色。 甚至那些小主教靠近都会被他用眼神警告。 难道是!!维克·威尼斯不敢再想了,他有些怕大祭司把他也给干掉。 索性开始催眠自己忘了刚刚那幅画面。 欧阳青现在是站在原地,身体僵硬。 他是真想直接给余年骨灰都扬了。 不过他是吸了一口气,把扭曲的心理想法给压了下去。 声音中带着些许雀跃开口说道。 “余老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余年刚刚也没问他进去了多长时间。 现在看来时间不短啊。 不过这不妨碍他恶心欧阳青。 之前喝酒时就发现了,这个大祭司似乎很讨厌别人离他太近。 但是关我屁事! 余年对于被莫名其妙被丢进污染事件中还是有些生气的。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余年又狠狠的拍了拍欧阳青的背两巴,才放开了他。 因为他的余光好像瞥见了欧阳青攥紧的拳头。 还是不要太过了,待会真被扬了,哭都没得哭。 “好久不见?欧阳老弟,我进去了很久?” 余年脸上露出了疑惑。 “三天,从你进去的那天起算时间,大概有三天。” 欧阳青见他终于放开了自己,心中松了口气,感觉身上舒服多了。 三天?我进去了那么久吗?为什么我感觉最多才一天? 余年心里满是问号,是时间流速不同? 欧阳青瞥了一眼余年,转身带头领着他向之前的那间房间走去。 “对于把老哥你突然卷进去,老弟我也很是抱歉。 实在是教里的压力太大了,就算我认可老哥你,别人也不认可啊。 所以只能请老哥展现一下实力,让那群反对的人闭上嘴。” 听着欧阳青这略带歉意的声音,余年挑了挑眉。 说得还挺好听?不过关我屁事,那不是你来解决吗? 而且这种算是展现什么实力?余年可不觉得他展现出了什么。 他只觉得这是在故意坑他,死了就算,没死就说明还有点本事。 麻夸,不给就算,难不成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才有魔药? 算了,其实欧阳青说得也在理。 余年挠了挠头,然后拍了拍欧阳青的肩膀。 “那我可就要好好感谢老弟你了。” 然后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欧阳青强行忍住想要用手拍自己肩膀的想法,微微一笑。 “哪里哪里,还是老哥你自己足够厉害。 只凭借着一件禁忌物就能从那种诡异中活着走出来。” 余年已经听到“禁忌物”这个词很多次了,不过他也没问。 这种事情哪有魔药重要? 要问也得是服下魔药之后再问。 吱呀—— 随着欧阳青推开木门,余年也就看到了桌子上好像摆着什么。 是五瓶颜色各异的魔药。 第50章 魔药序列(1) 五瓶?难不成还要五瓶全喝了? 余年看着眼前颜色各异的几瓶魔药面露古怪。 着实看着有点恶心啊。 而且旁边还放着其他杂七杂八的材料。 反正他是没看懂是什么。 那些材料上面似乎带着一些威压,以及污染。 仅仅是瞥了一眼,余年就感觉眼前的桌子好像长出小虫子。 随后收回了目光,借着吊坠传来的暖流缓解了不适感。 欧阳青见余年那样淡淡开口。 “这是五种不同序列的魔药,喝下之后,根据你自身显露出的属性。 再去选择桌上其他的材料服下。” 五种不同序列的魔药?还有自身属性? 余年看着那五瓶魔药若有所思。 “这是风序列的魔药。” 欧阳青指着那瓶绿得看起来很是恶心的魔药说道。 “这是地序列。” “这是火序列。” “这是水序列。” “还有这个是精神序列。” 欧阳青一口气从左到右依次说完,随后抬头看向余年。 “老哥,你要喝哪种?” 脸上的表情让余年觉得欧阳青像是个无良商人在推销一眼就有问题的商品。 地序列的魔药看起来就像是屎的稀状物,火序列则是如同鲜血一般,而水序列蓝得发黑。 至于精神序列则是散发着诡异而又吸引人的紫光。 “代价。” 余年可不相信获得力量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天下哪来的免费午餐。 “什么代价?老哥你不是已经支付过了吗?” 欧阳青笑眯眯的说道,看起来像是个老狐狸。 “欧阳老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处理一件污染事件,算是什么代价。” 余年挑眉同样笑眯眯的看着欧阳青。 “老弟,你知道我说的代价指的是什么。” 欧阳青看起来有些无奈。 “老哥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这个。 你老弟我的脑子可没那么灵光,老哥就说了两个字。 根本就没人能猜出老哥你想问的代价是什么不是?”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余年。 捏妈,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欠打吗? 余年强行忍住想揍他一拳的冲动。 惹不起惹不起。 “第一次喝下魔药会很痛苦。 并且喝下了魔药就意味着精神阈值被破环。 需要定时吃一些有安魂镇定功能的药。” 好家伙,我就说魔药这种东西代价肯定不会比命火要小。 但是“精神阈值”是什么? 欧阳青知道他想问什么,不过还是先示意余年坐下。 因为他也想坐下了,但是要是余年还是站着的话会让他很不爽。 “你可以这样理解,每个人能够承载的污染其实是有限的。 最高不会超过他的‘精神阈值’。” 欧阳青不知道又从哪拿来了两个杯子,给余年也倒上了一杯茶。 他是真不想喝酒了,上次一身的臭味让欧阳青怒搓身体搓了不少次。 “但是,往往在污染达到上限前,人就已经疯掉,甚至产生异变了。 我们将在污染达到会将人陷入癫狂时的那个点,称为‘灵点’。 而魔药的作用就像是要打碎‘精神阈值’这个杯子,让‘精神阈值’低于‘灵点’, 通过这般来抵御污染,让污染始终不能到达‘灵点’。” 欧阳青抿了抿嘴,感觉有些口渴,于是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该死的,这些东西为什么要我来讲解?早知道应该把维克留下来。 要不是秦霜也出去了,他怎么可能来做余年的讲解员。 “当然,‘精神阈值’被破坏算不上什么好事。 这样只会让你滑向某种情绪的极端。 只有定期服下具备镇静功效之类的药品才能保持正常。 否则,就算你不会被污染,也会失控,在某天失去理智,成为一个疯子。” 余年点了点头,这说法还是挺通俗易懂的。 “那属性是什么?” 狗玩意怎么那么多问题,能不能赶紧喝了让我清净几天。 欧阳青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继续微微笑开口。 “据目前我们的研究来说,人天生就带着不同的属性。 一般来说一个人只会展露出一种属性,偶尔也会出现多属性。 不过常理来说当一种属性占据你的身体时,其他的属性就会被排斥出去。 要判断一个人有什么属性,只能是喝下魔药以后才能判断。” 他瞥了余年一眼,看出了余年内心的小九九。 “多属性并不是好事,你也能看见桌上这些材料吧? 它们是用来辅助冲淡魔药的强烈毒性的。 同时根据你的属性不同来使用能够引导体内的属性能够与魔药起到反应。 而且服下的顺序是绝对不允许改变。 所以你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余年点点头,很好理解。 单一属性还好,一旦出现多属性,关于材料服用的顺序根本就无法把握。 这可能会导致发生一些危险的事。 “那魔药的序列代表着什么?” 你是好奇宝宝么?就不能挑个感兴趣的直接喝了吗? 欧阳青眼睛抽搐,他是真没耐心当什么讲解员。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回答。 “五种序列来自不同的旧神方尖碑。 至于什么是旧神方尖碑,你就不需要了解了。” 欧阳青赶紧给余年打了个预防针,生怕他还问下去。 “精神序列的魔药秘方是大主教很多年前从灰雾中带回的。 至于其他四种,被刻在四块不同的石碑上。 大主教将那些石碑称作是旧神方尖碑。 经过他的研究,成功翻译出了石碑上的语言,所以就多出了四种序列的魔药。 这四种魔药两两相克,相克的序列会相互吸引。 并且同一序列下会因为属性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能力。 相克的序列中也会存在相克的属性。 不同序列的对决,属性在某些方面还有会有些影响。” 余年现在腰板挺得板直,像是个乖学生。 如果手上有笔还有笔记本,欧阳青相信他肯定会全给记下来。 欧阳青捏了捏自己的眉头,有些想摆烂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 余年举起右手说道。 “那人都有什么属性?” “辉光、黯黑、雷、炎、金、木六种属性,也许还存在其他的属性。 但是就目前来说还没遇到。 你最好祈祷你身上的属性在这六种之中吧。” 最好这样,余年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了。 要是他的属性不在这已知的六种之中,会不会喝下魔药就直接gg了。 毕竟未知属性所需要的材料可全都是未知的。 余年咽了咽口水看向那五瓶各异的魔药。 有些想打退堂鼓了,感觉还不如点燃命火。 不过他就是想点燃也点燃不了。 就现在已知的能力体系就两种,一种是魔药另一种是命火。 现在做出选择会不会太早了?余年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既然想要力量,那他就别无选择。 尽管他也想到了灰雾中可能还会存在其他的能力体系。 可现在余年可没那个能力去获取。 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是他距离成为超凡最近的时刻。 错过了这一次,他真的还能有下一次机会吗? 说不定下次就会被卷入某种根本无解的诡异中无力的逝去。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 “我要喝这个。” 第51章 魔药序列(2) “我要喝这个。” 余年指向了那个蓝得发黑的瓶子。 “我先提醒你,如果你身上的属性是炎属性,喝下水序列的魔药。 不出意外应该会死得很精彩。” 欧阳青看起来有些开心,他对着余年挑了挑眉,像是在挑衅。 余年讪讪一笑,又重新选了起来。 不对,他好像还有东西没问。 “能力呢?能力怎么算?” 还是来了,欧阳青还以为这小子没想起这茬。 “属性与魔药相结合。按照最终结果来说,有三十种不同的能力。 但是同种能力下还会细分,需要寻找材料配置灵药才能晋升到下一阶段。 比如说,水序列下的辉光属性最后一个阶段被称为‘水镜师’。 而‘水镜师’的第一阶段被称为‘观星’。 当然,实际上我们对于水序列的了解完完全全不足。 ‘观星’是什么意思没人知道,这只是给你举例子。” “一共有几个阶段?” “五个阶段。不过,第三阶段都会有更多的分支。 第三阶段不同的分支都会使得最终阶段时能力产生些许不同。 具体的我就不举例子了。” 欧阳青说完瞥了余年一眼,然后站起身。 他受不了了,能不能干脆点。 你不是那什么白昼的人么?怎么会什么不知道。 该死的!要不是白昼这个组织充满了传奇与神秘色彩。 而且白昼与他想要调查的东西有关。 欧阳青根本就不想去理会余年这个倒霉玩意。 还被余年称作老弟?奇耻大辱! 如果不是关于白昼的消息实在太少,而且他也不想与白昼交恶。 余年干的事够他死八百回了。 余年看出了欧阳青有些不耐烦,但是他就是玩。 唉~就是不选就是问,你能咋地。 “为什么对于水序列的了解不足?不都是从那什么旧神方尖碑上找到的么? 还有灵药又是什么?跟魔药不一样?” 余年一脸无辜,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欧阳青。 看得欧阳青眼角直跳。 还得是欧阳青比较在意面子,如果是秦霜。 余年现在应该进icu了。 “因为刻着水序列魔药的旧神方尖碑是在海上冒出来的。 它仅仅出现了半年,之后就消失在了海上。” 也就是说,根本没来得及翻译完全? 只是得到了配方? “而灵药,则是将你自身的灵性与所需材料一起调配出来的。” “对了,魔药只有你们有么?” 欧阳青摇了摇头。 “大主教很是慷慨,在得到这些魔药的配方后,将那些配方通过某种手段。 传递给了各个不同教会的信徒。” ??? 这是什么操作?你们大主教不想着一家独大,反而将配方传播出去? 所以说其实这些都不是秘密? “当然,给的只是魔药配方,关于其他材料的辅助配比没给。 因为这些并没有记录在石碑上,全是大主教自己研究推断出来的。” 推断出来的?雾草研究员这不是。 不对,推断出来是不是就意味着,根本就没经过实验? 余年有些懵逼,不是,这种推论你们也能相信? “大主教从未出错。” 欧阳青看出了余年在想什么,于是他淡淡的说道。 额,这知道不是盲目信从了吗? 搞个人崇拜是吧。 不过,既然欧阳青都这样说了,余年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就算有,你还能自己去推导出辅助药材还有它的配比与服用顺序? 唉,人在屋檐下啊。 余年开始认真思考要服用哪种魔药。 他感觉精神序列是超脱于其他四种序列的。 毕竟精神与其他四种相比,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那么选择精神序列会不会更好? 如果不是因为水序列晋升的道路不完整,他还真想选择水。 余年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欧阳青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随后开始摆弄桌上的材料。 还有不少东西他还没说。 比如说教会体系中依旧有着能力体系的划分。 奉神与侍神。 不过看余年那样也不可能会加入教会,所以也就没必要了。 “在这里喝?” 余年最终还是伸手拿向了那瓶精神序列魔药。 紫色的幽光散发着迷人的绚烂。 “嗯。” 得到回答,余年不再废话,拔出了魔药瓶口的木塞。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填满了这间屋子。 好像还泛起了一些紫色的雾气,看起来很是神秘。 余年靠近瓶口用鼻子嗅了嗅。 像是花香又像是某种排泄物,甚至还有着淡淡的酒味。 他仰头喝下了这瓶魔药。 辛辣与恶臭充满了口腔直冲鼻腔。 魔药入口即化,余年甚至没感觉到有液体流入喉咙。 但是味道却不减,他感觉这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好像要把他的脑袋揭开。 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眩晕感,以及撕裂感。 余年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撕开了,极其沙哑的呓语在耳边响起。 啪—— 巨大的痛苦让他没法握紧瓶子。 魔药瓶被摔在了地上,少许的紫色液体流淌而出,随即消散在了空气中。 屋内的紫色雾气更重了,欧阳青眼底不带任何情绪,对周围的变化置若罔闻。 余年不动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眼中滑落了泪血。 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虚空,口中呢喃着什么东西。 欧阳青皱了皱眉,走近想要听清楚余年在呢喃什么。 这是任何人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服下魔药后的人要么被巨大的痛苦袭击最后晕倒随后变成可憎生物,甚至诡异。 要么痛苦的感觉被慢慢屏蔽,眼中的色泽淡去,但是依旧保持着些许清醒。 又或者直接失去理智,体内的序列能力爆发,摧毁周围包括自身在内的所有物品。 但是余年的模样看起来很不对,他看到了什么? 又听到了什么? “犹....格......” 什么?欧阳青只听清楚了两个字。 但是仅仅是这两个字就瞬间让他耳边呓语环绕。 以及好像被谁注视了一般,浑身无法动弹,僵在了原地。 欧阳青还能保持清醒,但是耳边的呓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这种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 余年好像恢复了神智,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威压。 眼神淡漠的瞥了欧阳青一眼。 这一眼险些让欧阳青跪下。 下一瞬间,威压褪去,但是欧阳青耳边的呓语依旧存在。 他抬眼看向余年。 余年坐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血泪的痕迹逐渐淡去。 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紫色的雾气与蓝光交织在一起,像是构成了一幅色彩绚丽的油画。 让人如痴如醉。 第52章 禁忌物 是辉光属性吗? 欧阳青甚至不想去让他余年服下那些辅助材料了。 余年的身份可能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触及的。 这种人直接死掉可能会更好。 至于白昼?再找机会就是。 欧阳青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目露凶光。 但是还没等他思考完毕,余年就自己站起来了。 “我要吃什么材料?” 欧阳青愣住了。他靠自己就将魔药消化了? 余年有些奇怪的看着欧阳青。 “老弟怎么了?” 他在欧阳青的眼前挥了挥手。 欧阳青扯出个僵硬的笑容。 “老哥,看样子你不需要服用其他材料辅助了。” 他的声音也有些僵硬,听得余年有些懵。 刚刚不是说还需要其他材料来冲淡魔药本身的毒性? 现在又说不需要了。 刁民想害朕!? 余年狐疑的看着欧阳青。 周围紫色的雾气已经散去了,只有余年周身的蓝光还在顽强的发散。 “老哥,看样子你自己就已经搞定了,不需要什么辅助材料了。” 欧阳青示意他看看自己的身体。 余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好像在发着淡淡的蓝光。 这是什么?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这就是我获得的能力?蓝色的电灯泡? “是曙光之殇,你是辉光属性的,与精神序列的魔药相结合。 就是曙光之殇了。” 欧阳青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尽管呓语仍然在耳边环绕。 他也没露出任何不适。 曙光之殇?听着挺猛的啊! 但是咋用?没有使用说明书吗? 余年好奇的看着自己发光的身体。 “‘曙光之殇’是你序列顶点的称号,现在你还是第一阶段。 被称作‘灵’。” 欧阳青感觉自己有些疲惫,他想把余年赶走了。 “怎么用?” “回去自己摸索,教内没人是这‘曙光之殇’序列的。” 欧阳青挥挥手,像是要赶他走了。 切,不说就不说,我回去自己摸索。 不对,咒语还有那些纹身一样的东西呢? 余年突然想起这件事。 “那咒语那些东西呢?我不需要?” 欧阳青有些无语,一边忍着难受一边开口。 “那些东西跟你没关系,你想要入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一些简单的魔法阵星火有,如果他们肯告诉你的话。” 然后一挥手,整个人消失在了屋内,包括桌上的魔药以及那些杂七杂八的材料。 余年面露古怪,干嘛了这是,急着窜稀吗? 不过也没在意,转身就出了门,顺着街道离开了教堂。 余年不顾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走在大街上东看看西看看。 身上的蓝光也消失了,除了脸上看起来很干净,其他方面看起来确实像是个乞丐。 超凡了,感觉很是简单啊。 余年感觉自己好像是莫名其妙就成为了一名超凡。 现在还没什么实感,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会是什么。 就单一的一个‘灵’,根本就推测不出什么线索。 而且说是会滑向某种情绪的极端,可他现在感觉身上没什么变化。 还有欧阳青也没给他什么药啊! 捏妈,忘了问药了。 希望人没事。 余年掏出了怀表看了看,正时六点过半。 现在要去那间图书馆看看吗? 算了,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新衣服很是心疼。 之前祝晴柔就给他买了三套衣服。 现在报废了一套了,而且现在也没钱。 唉。 街道上的人不太多,看起来应该是工作日。 但凡是路过的人都向余年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燧人到底会发生什么? 余年还在想着之前的那次会议。 如果他想再次召开会议的话,该怎么做呢? 上次召开会议是怎么召开的?跟什么有关? 如果能够再开一次就好了,应该可以通过旁敲侧击得出什么。 可惜,到目前为止,余年对此都毫无头绪。 总不能与自己的情绪有关吧? 想不通的事并没有减少,反而还有增加的趋势。 余年用手摸着口袋中的怀表。 朝着青林小区的方向走去。 没在意他人的目光,晃晃悠悠的上了电梯就回到了家中。 “幽灵小姐,出来谈谈?” 他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衣服坐在了书桌前,打开了色泽有些暗淡的怀表。 “你想说什么?” 幽灵小姐出现在了床边,她没去看余年。 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余年转过身子看向了少女。 幽灵小姐的身子很是暗淡,依旧是白色的连衣长裙。 长发披散在脑后,眼神有些呆滞。 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我的身份。” “这个我不会告诉你。” “我的记忆。” “这个我也不会告诉你。” “那个会议,白昼,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幽灵小姐终于回过头看向这个青年。 “说说?” “我仅仅是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其余的一概不知。” 她摇了摇头。 “那你有什么能够告诉我的。” 余年不死心,但是也没带上任何情绪。 “你选择的精神序列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其他的四个序列。 或多或少都与那些存在有关。 相较于其他人是破坏了精神阈值,你是提高了‘灵点’。 所以不必担心会失控。” ?这么有主角面板? 岂不是说他几乎没有什么副作用? “也别高兴得太早,这意味着你受到污染过高就会死。 不过晋升能够继续提高你的‘灵点’。” 余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而且这就意味着,你在面对过高的污染时,依旧会受到影响。” 幽灵少女说完这句话就没再看余年,继续将目光投向窗外。 余年则是想到,这样的话,吊坠会是他的后盾了。 毕竟就目前来说,抵御污染是它的被动技能,没看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或许这个代价是看不见的? “禁忌物呢?能不能说。” 幽灵少女张嘴,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禁忌物的诞生与污染有关,也与灰雾有关。 不过最大的相关还是人。” “人?” “当一个人受到污染依旧能够保持理智,并且在这之后死去的话。 他的执念就会附着在某件物品上,执念与污染相交织生成遗物以及禁忌物。 遗物的使用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但是大部分遗物的能力都很弱小。 禁忌物就不同,它的使用需要付出稀奇古怪的代价,而且用得越多,它就会越强。 所以大部分的禁忌物都很强大,但是本身也会带着些许污染。” 怪不得吊坠老是诱惑余年使用。 合着你是禁忌物,而且看起来还有些强啊。 “我有些累了余年,我不会再去阻止你做些什么了。 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帮你。 但是有些东西即使我知道答案,我也不能告诉你。 这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去探索,去了解。” 余年有些懵。 幽灵少女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紧紧的抱住了他。 但是余年也只能感受到一股阴凉,并没有任何的实感。 随后,幽灵小姐慢慢的消散。 “我累了,余年。” 第53章 罪城 下五区,第9街道。 这里是整个燧人最混乱的地方。 死亡、简易的毒品、肮脏都在这片区域内流淌。 拉帮结派是仍然留在这片区域内的人为数不多的生存方式。 当年下六区的大撤离居民暂驻地就在这片区域。 五年前撤离的居民们在等待了大半年后基本都陆续撤离了这块区域。 但是仍有不少的人滞留在此。 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混混以及因为各种各样原因仍然留在这里的贫民。 这里可以说是整个燧人唯一的一个贫民窟。 这里的治安全权交给了治安所,下五区第四治安所。 星火自然是不可能将重点放在这里,这里只留下了三支属于“卫”的特殊小队。 两支在暗中排查邪教徒以及那些点燃命火的疯子。 一支在明面上处理这片区域的污染事件。 除非出现特殊情况,否则这块区域通常由治安所管理。 “山哥,老大叫你过去。” 被称作山哥的壮汉从一具尸体旁站起身。 甩了甩手中的鲜血。 “嗯。” 声音如同虎啸,低沉而又埋藏着凶厉。 小弟在一旁低垂着脑袋,不敢再去看山哥。 “李成,把这里处理干净。” 李成听到这句话把头垂得更低了,连连称是。 等到山哥远去,身形拐出了这条小巷。 李成才敢有动作,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具尸体。 死者是一名女性,死状惨不忍睹。 脖子几乎只剩下了一部分血肉。 肚子上的空洞中几乎看不见内脏。 四肢扭曲,脸上的神情透露出恐惧。 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 可以看出生前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她是云姐,他们“山狮”的老四,可惜在偷偷联络星火时被发现。 于是老大将计就计,向她传递了假信息。 当她心怀忐忑时,等来的人并不是星火的成员。 而是山哥,“山狮”的老三。 之后的战斗几乎就是碾压了,山哥的实力即使是老大都不能小觑。 李成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将女人的尸体装入一个黑色的袋子中。 在被他们称为“罪城”的这片街区里。 尸体的命运永远是被放入绞肉机中变成碎肉,然后喂给路边的野狗。 云姐对他还是不错的,一开始李成就觉得云姐不该是这里的人。 即便她够狠,但是内心依旧保留着一丝底线。 有底线的人,在这里是活不长的。 不过可悲的是,他李成也是那个有底线的人。 下六区撤离时,他还在读初中,跟随着父母来到了这里。 本以为只需要等上一段时间,他们就能够继续过正常的生活了。 可谁能想到,他的父母被这里的帮派害死了。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惨死,自己却只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治安所这个时候去了哪里? 李成恨极了这里,也恨极了治安所。 从那以后,他的眼里就只剩下了复仇。 如果治安所做不到,那就他来做。 只是后来他才知道,大帮派的背后都是另一个世界,小帮派只是附庸罢了。 李成知道自己的力量远远不足,只能选择慢慢的蛰伏。 他需要力量。 这一蛰伏就到了现在。 当年他还是有着能够离开这里,正常生活的机会的。 不过他放弃了,复仇才是他的全部。 李成拖着黑色的袋子穿行在小巷中。 这片街区,说是街区,其实是一片早已废弃的房子与工厂。 李成当然不想云姐被拿去喂狗,死无全尸。 这是他的底线。 那就只能再找个替死鬼咯。 那么那些拾荒者就成了他的目标。 李成放下了袋子。 眼前是一片垃圾山。 恶臭与苍蝇简直就是这里的常驻嘉宾。 拾荒者那更是底层中的底层。 那群拾荒者大部分的都是在城中犯下了什么大错被放逐到了这里。 也许曾经在城中也是大人物呢。 不过现在,他们只能选择与垃圾为伴,从里面挑选出还有用的垃圾。 然后拿去卖给城里的回收站。 李成的动作很利索,他悄声靠近了一个老头。 手中的匕首迅速割向了老头的脖子。 他没有选择割开动脉,而是捂住老人的嘴。 静静的等待他失血而死。 老头做不出什么反抗,因为他动不了。 只能瞪大了眼睛感受体内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流出,将他破烂的衣服染成黑红色。 老头完全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人。 这些年他从未参与那些帮派的斗争,遇到其他人往往都选择避开。 不过有谁在意吗? 李成当然不会在意,他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与他无关的人。 时间好像久了,李成有些心急。 可他需要模仿山哥杀人的手法。 该死的,来不及了。 再耗下去,他可没法解释为什么处理一具尸体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李成放弃了让老人先死去的想法。 心里道了句抱歉。 他堵住了老人的嘴,直接开始拧断扭曲老人的四肢。 骨骼的断裂声不断响起,老人的呜咽与眼泪混杂在了一起。 随后他刨开老人的肚子,将里面的内脏都挖了出来。 这时老人已经死去了,临死之前还受到这样的折磨,让他有些想不通。 死不瞑目。 那些内脏被李成丢在了一旁,他照着印象中云姐惨死的模样对老人进行了修饰。 其实用不着那么小心,可李成不在乎,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完美。 只有完美的复仇才有意义,不是么? 等到他回到“山狮”的分部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处理完了。” 山哥坐在了门口,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李成低下了头。 “处理完了,山哥。” 壮汉站起身,走到李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大对你可是起了不小疑心的,毕竟你之前是跟着云姐的。 这次让你去处理尸体,也是对你的考验。” 山哥靠近了李成的耳朵,像是恶魔在低语。 “不过,你似乎做得不太好啊。” 李成面无表情。 “我用的时间多了些,请山哥责罚。” “你是不是没将她放入绞肉机?而是去找了一个替死鬼?” 李成抬起头来看向山哥,眼底淡漠如水。 “我没有。” 说完这句话他又低下了头。 “带我去找那娘们的尸块。” “是。” 第54章 匕首之名 李成带着山哥来到了他丢弃尸块的地方。 壮汉看着眼前的碎肉没有说话,而是蹲下身子开始查看。 李成站在了一旁,他低垂着脑袋,没人能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黑色的太阳在天上盘旋,现在是逆时三点十六分。 周围很是安静,刚才这里还有几只野狗对着他们龇牙咧嘴。 像是要扞卫它们的食物,但是在山哥一拳打爆了其中一种的狗脑袋后。 其他几只当然是夹着尾巴逃走了。 被丢在一旁,只剩下身躯的狗腿还在抽搐。 山哥看起来很有耐心。 甚至还会去捡起那些肉块来仔细查看。 时不时就拿起一块碎肉放在鼻尖嗅嗅,偶尔伸出舌头舔舐。 看起来像是在分辨味道。 李成没有去理会那幅有些恶心的画面。 他现在什么都没想,只是放空自己的大脑。 “你混杂了两具尸体。” 山哥舔干净了手上的血液站起身。 “是的。” “你保存了她大部分的尸体是吗?” 李成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足够小心了。 他将云姐四肢的部分,以及云姐的头发与那个老人的尸体混在了一起。 就连云姐身上的纹身他都将皮肉割了下来丢入了绞肉机中。 可还是被发觉了。 为什么?是因为吃过云姐的血肉? 李成心里不太明白,他也只是知道有超凡者存在罢了。 可他还是算不上了解超凡者。 那怕他的手中有着超凡物品。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身上的血肉不够,于是又杀了一个拾荒者。 这片地的野狗我很熟悉,血肉不够它们就不会再来了。” 李成确实与这片地方的野狗很熟悉,因为他在云姐手下时。 也经常处理尸体。 于是他开口试探,如果山哥要动手,他就会瞬间掏出他的匕首。 匕首是一件超凡物品,它能够让被它伤害到的人陷入僵直。 这是他杀了不少人之后确认的,并且这把匕首需要鲜血喂养。 否则就会让他陷入想要自杀的疯狂中。 山哥沉默的盯着眼前十八岁的少年。 李成抬起了头,眼底不带任何情绪,与山哥对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猛虎盯上了,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所以,你花了那么长时间就是去杀了一个拾荒者?” 山哥开口打断了安静。 “是的。” 少年再次低下了头。 “废物。杀一个拾荒者也用了那么长时间。” 山哥没再说什么。 “以后你就跟着我,老大那边我会替你作证。” 其实云姐身边的人,除了他基本都被杀掉了,而单单留下李成。 是因为李成有能力,也够狠。 更重要的是,老大怀疑他也是位超凡。 这样的人,最好留下,留不下就杀掉,所以这次是个考验。 说来可笑。 李成加入了“山狮”已经过去三年了,他甚至连老大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只知道,老大被称作“狮王”。 至于“山狮”总部在哪?那可更加不清楚了。 他见过最高地位的人就是眼前的山哥了。 至于云姐,她是后起之秀,成为了老四都没到两年。 现在就已经被清理掉了。 据说这是因为他们的老二,“无名”。 明哥很是聪明,他担任的是帮派中的军事参谋的位置。 这些年“山狮”的崛起,明哥功不可没。 因为有这位的存在,三年时间里,他们连续吞并了大大小小数个帮派。 现在的“山狮”,已经在罪城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与其他的三个老牌帮会分庭抗礼,开启了罪城四霸的时代。 无名发现了云姐的异常,随后一查。 就揪出了云姐背后隐藏的势力。 星火。 李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在四年前。 那时的他还天真的以为,星火可以很快就将第9街区的问题搞定。 结果过去了这么多年,罪城依旧如此。 它从未变过,依旧是血腥与暴力的代名词。 所以李成失望了,等着别人来拯救。 倒不如相信自己。 他跟着山哥回到了分部。 山哥心里一定是起疑了,但是他却要为李成作证。 不管背后有什么样的原因,在李成看来。 不过是帮派内的勾心斗角罢了。 跟着谁都无所谓,他要的是成为一位超凡。 成为一位强大的超凡。 然后将这里彻底从燧人中抹去。 分部里的人并不多。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他们要入眠的时候。 “李成,我知道你有秘密。但是我保证,只要你跟着我。 在‘山狮’中除了老大,没人敢动你。 而你要做的,就是做我手中的刀。” 山哥走在前面,声音低沉。 “是。承蒙山哥收留。” 李成露出了欣喜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感激山哥。 只是对此,山哥并没有回头看他。 李成就像是位小丑,对着一块石头嬉皮笑脸。 “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我先去总部见老大,之后跟我去见一些人。” 山哥瞥了一眼李成,之后就离开了。 李成心里松一口气。 目送山哥离去之后,就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这次的大清洗,毫无征兆。 到了明天,帮里肯定会掀起不少的轰动。 现在的这个分部是云姐的,只是后面会如何呢? 李成没想太多。 只是坐到了床上,照例使用小刀割开自己的手腕。 他要给那柄匕首喂血。 如果不用自己的血液去喂养,就会无法使用它的能力。 刚刚开始李成还以为只要是血就可以了。 但是杀了几个人之后才发现,好像必须要自己的血才行。 当然,这把匕首也是有名字的,这还是李成在一次杀人的过程中才注意到的。 当它身上沾满了血液时,名字就会在刀身上显露出来。 这把匕首跟星火的“零刃”一模一样,只是在这里的人可认不出来。 而且李成将它也藏得很好。 就连使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将它藏在袖子中。 生怕别人发现这把有些奇异的小刀。 血液滴在刀身上,缓缓的渗入刀身中。 李成感觉这把小刀好像变得有些妖异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小刀好像泛起了红色的流光。 随后刀身上开始显露出了它的名字。 霜年。 第55章 遇袭 霜年。 李成每次看见这个匕首的名字都觉得很古怪。 但是感觉到古怪之后就会泛起淡淡的悲伤。 这个名字不好听,也不知道是谁取的。 如果余年在这的话就会吐槽一句,感觉不如冰之哀伤。 李成没去在意它的变化。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是不会显露出名字的。 所以应该是产生了某种变化。 不过李成不在意,对他而言,能杀人就够了。 至于发生了什么变化?下次多杀几个人不就知道了? 他将匕首收好,将身子放倒。 整个人躺倒在了床上。 盯着有些老旧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呆。 之后就坠入了梦乡之中。 ... 陈靖走在了下五区的第8街区与第9街区的交界处。 这里一片荒凉,附近最近的建筑物就是治安所了。 陈靖想掏出烟来抽,可是他又有些舍不得。 烟可是很贵的。 在这样的时代里,关于烟草炮制的技术还能留存下来。 陈靖觉得这简直就是人类之幸,可惜就是烟草的量少。 毕竟地就那么点,大部分食物还要种植。 那可是地下培育! 虽然地上也有种植,但是量少啊。 不过要开始没电了,陈靖能够想象得到。 在未来,烟的价格会飙升到多高。 甚至会演变成有价无市。 虽然家里还有差不多一仓库,但是陈靖还是有些舍不得。 谁叫这烟贵呢? 陈靖叹了口气,走到了治安所的门口。 治安所里几乎没人,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本来陈靖还想进去表明身份的。 他可是从“蔚蓝大酒店”一直追查到这来的。 该死的,陈靖失手了,谁能想到一个普通人能够使用他没见过的能力? 否则,他早就带着那个线人回局里了。 而不是现在站在治安所门前叹气。 算了,这里的特殊小队可能分身乏术。 他可是知道第9街区里都是什么。 这里是老鼠窝。 是王炀专门给那群老鼠划分出来的一块地。 老鼠只有暴露在眼皮地下才能让人安心。 所以说,这里是那群老鼠的乐园,也是王炀特意留存的污垢。 城内对于那群老鼠的打击非常严厉。 可以说是,城内连“老鼠屎”都不允许存在。 不过这些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现在的星火可做不到那么牛波了。 不过还是抑制了不少暗中的黑恶势力的。 所以,第9街区,现在可以说是老鼠的大本营! 在这里的星火特殊小队比起“燎”的特殊小队相差不大。 他们要做的事是溯源。 找出那些邪教徒是如何进来的,并且适当打击一下那些帮派。 以及那群自行点燃命火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背后藏着哪些势力。 这里的工作压力可以说是与“野火”他们差不了太多的。 陈靖觉得还是不要去给那些人添麻烦了。 自己的事自己做就好。 既然如此接下来就是要去干大事了! 干大事那不就可以抽烟了? 陈靖像是说服了自己,于是很是安心的掏出了口袋里的烟。 在治安所门口点了起来。 他将目光投向那个传闻中的“罪城”。 面孔隐藏在烟雾中看不明确。 现在自己看起来肯定帅! “哟,哥们还有烟啊!能不能给兄弟我来一根。” 陈靖的身旁突然有人开口说话。 打破了他的中二病意境。 陈靖有些生气,他扭过头。 他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脸的敢自称他兄弟。 来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头发不算太长,但是也不短了,刘海堪堪要接触到眉毛。 眉毛浓淡适中,整个脸看起来有些清秀。 双手插兜,看起来有点拽。 看起来像是个有志青年。 这人谁啊。 我们认识吗你就搭话,陈靖面色古怪。 “我们认识吗?” 陈靖还是问出口了,这家伙有可能跟他追查的人有关。 “认不认识不重要,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青年伸出手像是想来个友好的握手。 “我是余年。” 陈靖没有伸手,眼神淡漠的看向这个向他讨烟的男人。 只是淡淡的开口,“陈靖。” 余年也不觉得尴尬,将手收了回来,顺便捋了捋头发。 余年觉得自己的调查可能搞错了方向。 民生的调查其实也很重要,反应过来的他斥资几块钱买了近几天的报纸。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最近下五区的第9街区不太平。 似乎官方也将目光投到了这片“法外之地”。 所以报纸上详细写了第9街区的来由与险恶。 感觉像是在警告某些人,于是这里彻底暴露在了市民的眼中。 让市民们警惕可能是来自第9街区的人,同时远离这块区域。 在余年看来,这里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或者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就连早上买早餐的时候,他都能听到周围有人讨论这里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来看看。 至少他余年也是一个超凡者了嘛,虽然很弱鸡,但了却胜无不是? “哥们的烟哪买的?” 余年没放弃,还是有些心心念念的想来一根。 “批发商送的。” 陈靖觉得有些无聊,反正也还没抽完,索性就和余年开始打屁。 一直聊到烟头都有些烫手了,陈靖才依依不舍的将烟头丢下。 然后用脚踩来踩。 在这期间,只要是余年有想要问他要烟的意头,都会被他转个话题给打了过去。 开玩笑,我自己都舍不得抽,还给你? 余年有些无语,哥们陪你聊这么久,你就让哥们干聊。 连烟都不给,要不是他找了好多家店都没找到有卖烟的。 岂可休! 见陈靖要离开,而且似乎有要进第9街区意头。 余年才开口,毕竟他刚刚是想了解一下第9街区的,可惜陈靖完全不给他机会问。 像是个跑火车的,话题转得余年的脑回路都要跟不上了。 “你要进第9街区?” 陈靖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 “你也要进去?” 他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余年一眼,似乎想要将这个青年看穿。 余年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起?” 要是能一起走,他就不相信这都讨不到跟烟抽。 陈靖没说话,又打量了一次余年,也扬起了嘴角。 “好啊。” 之后就转身向第9街区走去。 余年则是快步跟上。 两个人一路无话。 陈靖还在想着,这小子是不是间谍,让他跟着会不会影响自己? 余年则是开始细细的打量周围的建筑与环境。 他们刚刚走了十来分钟,才真正意义上的进到了第9 街区。 路边的路牌上写着第9街区四个大字。 只是看去有些老旧。 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玩意。 周围的建筑物更是破败。 有些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栋烂尾楼。 道路的两边杂草丛生,甚至有些绿植都长到了路面上来。 那些小草看起来生命力很是顽强,将这些水泥路顶出了个小包。 随后从裂隙中长了出来。 余年跟在陈靖身边,跨过了那丛横在路中间的杂草。 顿时感觉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 似乎有些阴寒。 余年在成为超凡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体质好像更强了一些。 同时,像是之前欧阳青提到的灵性,他也能微微感觉到了。 总之,他的灵觉似乎在告诉他,这里有危险。 但是陈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余年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毕竟这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个黑帮里的。 既然人家没做出任何战斗准备,就说明这附近没啥危险咯。 不过余年不敢太大意,而是试着将自己身上的灵性调动附着在周围的小草上。 然后依次蔓延。 这是他自己探索出来对于灵性这种东西的应用。 只要有较小的东西能够附着。 那么他就可以做到将灵性一点一点的向外蔓延到周身五十米左右的范围。 只是可惜没办法附着在地面上,否则应该会蔓延得更快。 虽然不能视物,但是却能感受到周边的动静。 余年静静的感受那些灵性蔓延出去带回来的感受。 在这种状态下,他能够坚持十分钟。 不过他可不会坚持那么久,心中默数三十秒之后就收回向前走一段再继续。 谁叫他是个小菜鸡呢? 啪—— 余年的灵性传递出了危险的警告,而他的灵觉更是在告诉他,左侧有危险! 余年迅速向前翻滚,之后将灵性彻底蔓延出去。 他看向了刚刚袭击他的东西, 似乎是一根箭。 箭羽还在微颤,箭头没入了水泥地中。 是弩还是弓? 还没等他过多思考,就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第56章 灵觉与灵性 砰—— 余年循着声音望去。 陈靖脚下踩着个人,看起来已经失去生气了。 陈靖对着他挑了挑眉。 余年见状默默的收起了蔓延出去的灵性,走了过去。 “老哥没留活口?” 余年一句话给陈靖干得脸色一僵。 看他那脸色余年就知道,袭击者只有一个人。 而且已经噶了。 陈靖的实力可能有点离谱,余年的灵性完全没有感应到什么动静。 仅仅是一瞬间,陈靖就秒了一个。 不过没留就没留吧。 余年也不在意。 看起来应该只是看着他们两个是从外面进来的生面孔。 所以就想干一票试试,反正离得远,一箭没中扭头走就行。 可惜有点倒霉,遇上了陈靖这个变态。 其实余年想留活口的目的是为了问问这里的情况。 在来之前他就去问过不少人,甚至去星火总部骚扰王炀。 可惜的是,也没问出太多的信息。 仅仅是知道了这里的四大帮派。 “凛冬”、“圣火”、“遮白”、“山狮”。 前三个是老字号,而“山狮”则是近几年新兴的一个帮派。 余年来此的主要目的是“遮白”。 他想去见见“遮白”的首领,直觉告诉他。 这个组织可能会与白昼有关。 不然你看,字母倒写就算了,名字还和这里格格不入。 至于大图书馆,余年暂时把它放到脑后了。 那个老人认识自己,那么就有可能也不会告诉他任何事情。 而且幽灵小姐说凭他现在这样想要了解历史? 简直就是送菜的,至少得晋升二阶段。 余年现在单纯就是想速战速决,找到“遮白”。 身为一个超凡,同时还有超凡物品,余年相信自己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 只要不要过度使用吊坠关于火的能力就行了。 陈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试试余年的实力。 可惜没试出来什么,要么是余年太菜,要么是余年隐藏得太深。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底了,余年绝不会比他强。 这样他就放心了,有机会的还能利用一下。 余年不懂陈靖在想什么。 他走到尸体旁蹲了下来,丝毫不在意陈靖还踩在尸体上。 没有血腥味。 尸体的四肢保持完好,看起来陈靖是扭断了他的脖子。 而且年龄看起来也不算太大,应该是十八岁左右。 当然不排除人家长着个娃娃脸。 一瞬间抓到袭击者,顺便拧断了脖子。 最关键的是,还将尸体也带了过来。 这是给他的一个下马威?余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陈靖的实力很强,可能与他的能力有关。 应该是星火的人。 感觉有两种可能,速度类或者是空间类的能力。 无论是哪种,只要正面对敌,任何人都会感觉棘手。 余年感觉眼前的人像是个刺客,来无影去无踪。 可偏偏和他一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陈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他的武器呢?” 余年站起身,搓了搓手。 他有些想要,毕竟他目前没有任何武器能够使用。 “一把复合弩,‘剑-31’。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 不过已经报废了。” 陈靖耸耸肩,没有过多的解释。 那好说,至少是有武器的,虽然报废了。 余年差点以为这样都能遇到一位超凡。 要是超凡在第9街区里是烂大街的白菜的话。 他可得考虑考虑撤退了。 “行了,接下来别跟着我跑了,我可没兴趣当你的护卫。” 陈靖像是看出了余年的实力,有些无所谓,看起来他能随意拿捏。 余年猜的没错,他陈靖确实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警告他想捣乱也得掂量掂量,而且如果是那帮人的间谍的话。 说不定还能跟着他找到人。 那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陈靖很满意自己的计划。 于是在余年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好快!余年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已经不见踪迹了。 这么强?看起来可没爆燃命火。 余年可是见过祝晴柔火力全开的样子的。 蓝色的命火会在身上燃起,同时能力变得十分强大。 而眼前的这位连命火都没见到影子,就能这么强? 几片树叶打着旋飘过路面。 周围的环境很是安静。 现在是正时三点整。 余年简单的搜了搜那具尸体之后就独自一人上路了。 这一带看起来很是荒凉。 是因为距离治安所太近了? 余年打量着从尸体上搜出的一把匕首,边走边思考。 灵性在他的手中凝聚,旋转,逐渐被压缩成一根细针。 随后迅速射出。 细针闪着淡蓝色的光彩,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砰。 一只黑色的小鸟被他射中,坠落在地。 真有杀伤力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余年看见天上盘旋着一只小鸟,飞得很低。 于是他就测试了一下能力。 毕竟之前对着家里的小物品用的时候,没有体现出任何杀伤力。 所以他就想试试,是不是对生命体才有用。 果然如此。 余年有些欣喜,快步走上前去拿起那只小鸟。 它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而且还在抽搐。 是对灵魂这种东西玄之又玄的玩意造成伤害。 还是对精神这种相比之下没那么玄乎的东西造成伤害呢? 暂时看不出来,一只小鸟可没办法让他做实验。 还得是找个人,余年在路边捡了个黑色的袋子将小鸟装进去。 带在身上看看情况。 要是欧阳青知道余年仅仅一天就能这样使用灵性,他可能会连下巴都惊掉。 才刚刚过去了一天,这倒霉玩意就能压缩灵性了,着实有点离谱了。 其他人可是要大半个月才能感受到灵性这种东西的存在。 而要压缩,起码得快要进入序列的第二阶段才可能做得到。 更别说能够直接精准的攻击到一个飞在天上的移动靶了。 而且还是那么小的玩意。 不过,欧阳青不在,周围也没人充当观众表现出惊讶。 没有吃瓜群众在,余年可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他只是单纯感觉到了灵性,之后就感觉灵性这种东西,完完全全驱之如臂。 跟他生的崽一样,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可惜没能研究出更多的使用方法。 如果只能驱使灵性做这做那,是不是有些太鸡肋了? 这可跟余年想象中的超凡相距甚远。 要是能有人告诉他该如何使用这些灵性就好了。 尽管欧阳青告诉他“曙光之殇”的第一阶段叫做“灵”。 可“灵”的能力只有这些的话,相比起他见过的超凡,实在是有些鸡肋了。 着急也没用,余年没再过多的思考。 反正现在才是第一阶段不是? 弱点就弱点了,没人教我就自己琢磨。 余年一边将自己的灵性蔓延出去,一边将小部分的灵性在自己的眼前不断揉捏。 只要把握好度,余年的灵性根本就用不完。 这还是他在家里发现的。 他灵性恢复的速度很快,只要使用控制一下度,几乎就跟永动机一般。 有人在跟着他? 余年的灵性没有任何反馈,可他灵觉似乎在告诉他,有人在跟踪他。 是陈靖?余年一手握着匕首把玩,一手提着黑色的袋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现。 是不是陈靖不重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就行。 余年的灵觉可没发出警报。 灵觉这个东西是幽灵小姐告诉他的。 像是放大版的第六感,俗称灵光一闪,就是指的灵觉。 余年则是把它理解成了蜘蛛感应。 简直就是失败的man。 可惜没机会爬墙跟吐蛛丝。 又走了十几分钟,应该是进入了第9街区的腹部了。 因为前面传来了动静,像是在打斗。 余年顿时来了精神,悄悄绕路向那边靠去。 随着靠近,打斗与对骂声越来越大。 听起来似乎是多对一。 余年走上了前面的烂尾楼。 从高处看下去应该能看得更清晰。 毕竟成为超凡后,他的视力似乎变强了不少。 这栋烂尾楼看起来有些阴森,天上黑色的太阳散发的光芒实在有限。 在没有灯的情况下,这种大规模的建筑物,简直就像是个鬼屋。 不过余年不在意,他顺着楼梯走到了三楼。 他也没爬太高,三楼就足够了。 目光向不远处的空地投去。 确实是一对多,而且那一个人陷入了劣势。 五打一,看起来像是已经胜券在握的猫在戏弄老鼠。 余年眯起了眼睛。 因为他似乎看到了熟人。 被围攻的少年很是眼熟,但是余年有些想不太起来是谁。 这时,他感觉自己灵光一闪。 随后瞳孔微缩,他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是李成。 第57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1) 余年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朝着战场冲去。 李成,他自然认识,虽然气质不太一样。 他认识的李成可不会像条野狼般凶狠而不服输。 可余年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认错。 因为,那是他的好友,死在了十八岁那年的好友。 余年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年站在楼下看着好友惨死时的感受。 那是浑身血液逆流的具象化。 他曾经无数次从各种各样的小说中见过这几个字。 却没想到,原来在现实中,人是真的会有这种感受。 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受,而浑身血液逆流就是最好的形容。 那时的余年最清晰的感受就是,好像有什么东西直冲大脑。 让他的脑袋瓜嗡嗡的,同时手脚冰凉,好似能够感受到体内血液的流动。 心跳得飞速,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心跳的声音。 一种孤寂感猛然朝他撞来,在他的怀中碎成一地。 随后就是世界恢复了嘈杂,而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被巨大的悲伤冲得不知所措。 这种感受余年永远不可能忘记。 要不是口袋里的怀表散发出一股清凉,他真怀疑自己刚刚可能会情绪失控。 余年的速度很快,在成为超凡后这是他第一次全力进行奔跑。 手中装着那只黑色小鸟的袋子被他丢下。 等他到达那片空地时,黑色的小鸟已经高高飞起,像是重获新生。 这是余年醒来以后,唯一一次正经的与人战斗。 没有什么污染,没有什么诡异与能力。 有的只是拳拳到肉。 他加入战斗后迅速撂倒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弱的小黄毛。 同时将手中的匕首刺入心脏。 没有任何犹豫。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滚烫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这股狠辣让其他几个人都有些发愣。 一时拿不准主意,这家伙是哪个派系的?还是说是其他帮派的? “你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山狮’的地盘?” 余年站起身来,他面无表情,甩了甩手中的匕首。 温热的血液被甩在了地上。 “跟我有关系吗?” 余年冰冷的声音传入剩下的四个人耳中。 脸上的血液与他阴翳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 像是恶魔在低语。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头头站了出来。 他看了看地上已经毫无生机的小黄毛。 “杀了他。” 尽管看不透眼前人,但是“山狮”的威严不能让人踩在脚下。 至于李成?自然会有人对付他。 李成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这个青年是谁。 但是现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青年的身上。 于是他就悄悄的后退,朝着“霜年”走去,一开始他的匕首就被打飞了。 没有了那把超凡匕首,他的战斗力直线下降。 就在三个小时前。 “山狮”的老大把山哥杀了,毫无预兆,不讲任何道理。 明明几个小时前,山哥才让李成跟着他。 可是,正时一到,山哥的派系突然就被清洗了。 所有跟着山哥的人,一个不留,全都要杀掉。 李成没想通发生了什么。 “山狮”这不是在自断手脚?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他只能逃,这种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距离超凡似乎更远了,但是活着就是希望。 李成一边注意着那边的战斗一边小心翼翼的后退。 那个青年看起来很能打。 手中的匕首翻飞,好像在舞花,闪着让人心悸的刀光。 身手很是敏捷,明明的四对一,却能让他打出一种好像是在一对一的感觉。 游龙! 余年也感觉自己的身手好到不可思议。 尽管小时候不是没打过架,但是也不代表他能这么能打啊! 他感觉自己手中的匕首跟身体成了一体。 指哪打哪。 身上没受什么伤,反而是那四个围攻的,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都被割了个破口。 血肉翻出,鲜血飞溅。 不过几分钟,他们几个就伤痕累累。 徐言从来没觉得那么憋屈过。 他们四个人手中可都是有武器的! 不是砍刀就球棒,可偏偏就是碰不到眼前这个青年。 反倒是自己的身上挂了不少彩。 说好一寸长一寸强呢? 你一个小匕首怎么能比大砍刀还要离谱,这对吗? 越是气愤就越是摸不到眼前人。 要不是他知道他哥还在一旁看着,这个时候就该打退堂鼓了。 李成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匕首,想要直接离开。 没想到一转眼,身体就飞了起来。 李成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匕首就再次脱手而出。 整个人向前飞去,撞在了不远处的围墙上。 砰。 李成落地的声音很大,如同巨大的钟声在余年的耳边回荡。 他躲开迎面而来的棒球棍,余光循着声响望去,是李成趴在了地上。 余年看见打飞李成的那人身后长出了三条尾巴。 像是狼尾。 手上利爪伸出,眼睛泛着绿光。 脸上长出灰白色的绒毛。 一副狼人模样。 一只活着的福瑞??? 管他是什么鬼。 余年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了,身上泛起了淡淡的蓝光。 灵性如潮水般涌出,冲向其他四人。 徐言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快速的冲过。 他好像站在了狂风中。 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嗡嗡作响。 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与行动力。 是超凡! 徐言当然知道超凡的存在,因为他哥就是位超凡。 看到余年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向冲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野狼盯住了,它正在向它盯上的猎物飞扑而来。 死亡的恐惧彻底笼罩了徐言,只能拼了命的让自己动起来。 可惜他办不到。 “哥...救...” 徐言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强烈的求生意识让他成功张开了嘴发出求救。 那只狼人瞬间挡在了徐言身前,将余年与徐言隔开。 余年自然是注意到了,可他丝毫没有停顿。 眼前的灵性压缩旋转,随后迅速射出。 匕首挡住了狼人袭来的利爪,同时借力一扭身子。 一记回旋踢朝着狼人的头飞去。 当然,这种攻势一定会被挡住,余年可不觉得这位超凡会反应不过来。 啪—— 余年的右腿与狼人的右手手臂相撞,在空气中泛开了涟漪。 裤腿一阵抖动。 果然被挡住了! 刚刚发射的灵针作用不算太大。 只让狼人受到了一小部分的影响,可能只是一晃神。 但在这种情况下都被挡住了。 余年嘴角上扬,你以为我只能干扰吗? 他的左手已经攥紧了黑色的指骨吊坠。 只要控制好度,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 余年在心中默念,火。 明黄的火焰瞬间爆发在他的右腿上。 顺势点燃了狼人身上的绒毛。 狼人迫不得已将身后的徐言推开,后撤几步,同时在地上打滚几圈。 余年没去管他,趁着狼人在打滚的时候,手中的匕首翻转。 几根灵性压缩的银针飞射而出,让想要离开战场的几个小喽啰定在原地。 仅仅是几秒钟时间,刚刚围攻的五个人就只剩下被狼人救下的徐言还活着。 其他几人都已经躺在了地上,正在抽搐。 余年淡漠的看向站起身来的狼人,微微躬身蓄势待发。 匕首上依然滚烫的鲜血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摊。 余年的黑色风衣在他加入战斗前就脱掉了。 身上的打底长袖已经沾满了鲜血,更别说握着匕首的手了。 他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个喋血恶魔。 要快点解决了,余年握紧了匕首挡在身前。 左手的吊坠传来兴奋的情绪。 他的灵性不多了。 第58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2) 徐旻没去在意被灼伤的手臂。 在站起身来后目光就没离开过那个一身染血的青年。 “徐言。” 他偏头示意徐言去对付李成。 不能放李成离开。 “他的那柄匕首是超凡物品,小心些。” “好,哥你自己小心。” 徐言没有说过多的废话,捡起了一旁的砍刀,朝着李成走去。 对付不了超凡还对付不了你一个重伤濒死的李成? 徐言对自己还是有着几分自信的。 毕竟自己的哥哥可是“狮王”的亲信之一。 他也不算是沾光,自己的实力全都是靠打出来的。 虽然对上超凡很吃力,但是对付李成还是可以的。 李成被伤得不轻,鲜血从口中涌出。 现在就连爬起来都很吃力,更别说拿到“霜年”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散架了。 刚刚徐旻的那一脚不轻,可能已经将他体内的内脏震伤了。 余年的目光被徐旻挡住。 “哥们玩玩?” 徐旻要认真了,眼前的青年不是很好对付,他的身手很好。 要是再不认真起来,后面可没人给他收尸。 他可不想被剁碎喂野狗。 蓝色的命火在他身上燃起,体内的骨骼发出相撞的声音。 随后,他的体型变大了不少,起码有四五米高。 这家伙是祖安来的吗? 什么祖安狼人,还是带着皮肤的。 余年在内心吐槽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一下。 这就是那些非官方的命火组织成员? 看起来不太好对付啊。 在还没燃起可视化命火时就有些棘手。 现在?余年看着四五米高趴在地上蓄势待发的狼人只觉得无从下手。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猛然冲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徐旻。 先发制人! 他可不觉得要是像是个小山包的狼人率先袭击的话,他能躲得过去。 那不如主动出击,开始打游击战。 被这种玩意盯着,他可不敢直接去救李成。 要是一个不小心,就是一个爪子两条命了。 他也舍不得让幽灵小姐出手,这跟幽灵小姐拿命去换有什么区别? 余年做不出这样的事。 尽管他要救的是李成,可幽灵少女的命就不是命吗? 接下来就用吊坠拖住,随即找准机会用灵性一击定胜负。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难如登天。 光是打游击这一项余年都很难做到,吊坠的火焰几乎无法灼伤他了。 除非不要听觉,直接爆发最高的威力。 但是这不可能,失去了听觉,今后只会寸步难行。 匕首更是鸡肋,根本就像是在给人家挠痒痒。 撕啦—— 余年侧身躲过几乎比他腰还粗的利爪。 尽管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 这可是这辈子的反应巅峰,就连十八岁的他来了都得拜师。 可依旧躲不及。 左手手臂被利爪撕裂了一个大口。 鲜血汩汩。 还好还是躲开了,不然被撕裂的就是他整个人了。 余年大口大口喘气,该怎么办? 他如同被逼到了墙角的小狗,心跳飞速,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起来。 这样的对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超标了。 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对付的。 “灵”的超凡能力到底是什么?只能用灵性去堆的话。 就算堆到他死都不可能对眼前的巨型狼人造成太大的威胁。 ... 这时的李成现在已经爬起来了。 他无力的依靠在了墙边,眼睛眯起看着徐言向他走来。 昏暗的阳光打在这片空地上,只点缀了几人的影子。 无风的环境下,除了远处的战斗声就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不甘心自己无力复仇,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让他不甘心的事情太多了。 像是没能救下云姐,像是连云姐的全尸都无法留下。 像是始终没能成为超凡,像是没能把这块罪恶之地从燧人中抹除。 李成用尽全身力气,他想要站起来。 至少要他站着死! 可身上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做出站起来的动作。 如果他强些就好了,如果他有力量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复仇,就可以超脱自在的活着。 这个世界上有了超凡,可真的存在神吗? 李成不禁想到那些教徒,是不是足够虔诚就能得到主的垂怜呢? 那些神真的会垂眼看向人间吗? 李成这些年在第9街区厮混,还是得知了不少的消息。 比如说那些在灰雾中游荡的诡异,失去了自我的失乡人,在暗中窥视的怪异。 人类早已岌岌可危。 那么神呢?这个时候祂在哪? 李成忍着剧痛扶着墙站了起来。 徐言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直到他站了起来,才将手中的砍刀挥出。 李成眼中闪着寒光的刀刃不断放大,它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异样的美感。 像是死神的镰刀。 李成听说过死神的神话。 据说祂会跟在将死之人的身后,静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随后挥动手中巨大的黑色镰刀,将人命收割。 这是从哪听来的?李成想不起来了。 但是他不甘心。 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如同死亡之镰般的砍刀。 它在朝着他的头颅落下,之后血浆与脑浆飞溅。 像是他小时候吃过的豆腐一般。 没有释然也没有感慨,有的只是满腔人怒火与不甘。 徐言的眼中的少年如同已经奄奄一息的雄狮 只是如今它昂起了头颅,像是在蔑视,它在向这世间咆哮。 “要是我也能得到力量,我一定把你们这群人一个不留的杀光!” 李成在砍刀落入他头颅的最后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怒吼。 余年已经控制着身形向这边靠拢了。 尽管被狼人阻挡,可他选择了以伤换身位的打法。 可惜等到他靠近,灵性也再次向徐言涌去时,就已经晚了。 那柄砍刀已经嵌入了李成的头颅。 李成依旧站在原地,眼中的光泽已经褪去。 余年突然有些后悔了,说不定幽灵小姐再释放一次转移也不会消散呢? 尽管李成可能不是他认识的李成,可眼前的这一幕,就如同当初那般。 巨大的悲伤朝着他袭来,避无可避。 余年咬着牙将已经有些呆滞的徐言一脚踢飞。 转身用匕首抗下了狼人的利爪。 可狼人还有另一只手呢? 闪着寒芒的利爪在余光中不断放大。 余年调动了所有的灵性,它们在欢呼,它们在旋转。 它们也在舞蹈,它们聚集在了一起,如同一枚高速旋转的钻头。 无人可见。 随后砸向了狼人的头颅。 余年眼中一片猩红。 下一击,就算死也要啃下一块肉。 嗡~ 徐旻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 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随后他就看到那个青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扭开了利爪。 同时180度旋转卸力,手中的匕首熠熠生辉。 它在徐旻的眼中放大,直至鲜血染红了他的视野。 砰。 余年被击飞到了墙上,墙体甚至被砸出了裂痕。 他的身体坠落于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徐旻的左目被刺瞎了,他咬着牙紧闭左眼。 他要这个青年生不如死! 可是下一刻他的耳边突然传来的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狗人,你在看哪?” 徐旻停下要抓起余年的动作,扭头循声望去。 怪不得声音有些熟悉。 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头上还嵌着一把刀。 是李成。 第59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3) 李成眼前的死亡之镰不断放大。 他的内心有着太多不甘。 一个只为复仇而活的少年能想要些什么呢? 扭曲的心理,却有着强烈愿望。 他已经没有什么失去的,却有着太多想要的,他欲望如同潮水。 李成只想复仇,哪怕直至深渊。 强烈而又扭曲的愿望好似要将他撕裂,浓郁的灰白色雾气在他眼前弥漫。 李成能感受到,这些雾气好像来自他的心中。 它们从李成的胸膛中喷涌而出,带走他眼底的光泽。 灰色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直至灰色的雾气将他拥入怀中。阴柔而又昏暗。 李成感觉到灰白的雾气中似乎有东西在盯着他。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注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他灵魂颤栗。 整个人如同没入一种欣喜与癫狂之中。 就像是十年寒窗终究金榜题名,又像是倦飞的海鸥找到了汪洋中的孤岛。 却也像是,久违的,陷入名为家的怀抱中,是耳边母亲的啰嗦,是父亲强而有力的拥抱。 巨大的幸福将他包围。 沙漠中苦行的旅人见到了一片绿洲。 灰色的雾气将他拥入怀抱,晦涩难懂的语言在他耳边响起。 像是在为他歌唱,像是在给予他赐福。 难以言喻的力量充斥了他的身体。 于是李成的身形在灰雾中扭曲、旋转、重组。 血肉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布满血丝眼球悬浮在空洞的眼眶中。 在这之后,灰雾全都散去。 耳边只剩下不知名的存在,祂在低语。 “允予【亡者之乐】” 尽管听不懂这句话的语言,却是明白了意思。 他被未知的存在赐予了超凡之力,从现在开始,他也是一位超凡。 于是李成的眼中似乎有小虫子在蠕动,它们似乎在奏乐。 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李成看到了面前徐言呆滞的脸,世界对他而言,从未如此清晰。 而徐言的表情像是见到了什么魔鬼。 实际上李成的眼底在恢复光泽以后,他确实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眼眶中的小虫溢出,泛着淡蓝色的星光,嘴角边的鲜血瞬间干涸消失,头上的伤口滋生出了肉芽。 软而腻滑,所以徐言才能将砍刀深深嵌入他的头颅。 否则,人类的头骨怎么可能如此脆弱?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一瞬间就能将砍刀嵌入头骨? 李成感觉到了身上的变化,他从未感觉世界如此的美妙。 如果这里能被灰雾笼罩,或许会更美妙。 李成感受到了耳边传来的低语,稀稀疏疏,像是动人的乐符。 随后,他就看见了面前的徐言被那个加入战斗的青年一脚踹飞。 紧接着就是青年被身上燃着蓝色火焰的高大狼人拍飞。 李成感受到身体的力量,嘴角微微扬起。 如同恶魔般开口。 “小狗人,你在看哪?” 见到狼人扭头看来,他才缓缓将嵌入头骨的砍刀拔出。 无数的肉芽长出,它们在将伤口缝合。 徐旻还能看见李成的脑子,黑色的纹路在蔓延,在蠕动。 这是什么?!!徐旻瞳孔微缩,像是看到了怪物。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刻。 余年吐了口血沫,又站了起来,他没去在意李成身上的变化。 而是攥紧了手中的吊坠。 他没试过金属性的能力,既然匕首无法突破狼人的血肉,那就附魔! 仅仅是让匕首能够划开眼前狼人的皮肉,应该不至于付出代价。 余年手中的匕首再次熠熠生辉。 他脚下用力一踏,整个人再次飞身而出,趁着狼人愣神的这一刻。 割开他的咽喉! 呲—— 小匕首没入了徐旻的喉咙让他整个人恢复了清醒。 余年没能划开更大的伤口就再次倒飞而出,重重撞在了墙上。 整个人嵌入满是龟裂之纹的墙体中,失去了行动能力。 徐旻却没再恋战,他不清楚李成身上出现了什么变化。 这种变化太过诡异太过匪夷所思,他不敢拿命去试探,于是用爪子将匕首拽出。 鲜血飞溅,可下一秒,伤口就恢复如初。 尽管有强大的愈合能力他也不敢恋战了,毕竟燃烧命火,烧的可是他的命。 他用力一踏,顿时尘土飞溅遮住了李成渗人的目光与诡异的笑容。 撤退!再不走就要沦为野狗的食物了。 徐旻动作敏捷,一手捞起了徐言失去意识的身体,连续跳跃几次,飞鱼在溅跃。 “想走?” 李成可不想放过他们。 晦涩难懂的语言从他口中蹦出,构成了一片乐符的海洋。 徐旻没管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色乐符,他现在只想带着他的弟弟离开这里。 乐符像是没有实体,它们只是静静的悬浮,不断的撞入徐旻的身体。 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凉包裹了他的全身,耳边奏起令人陶醉的音乐。 让他如痴如醉,脚步顿时缓了下来,目光中的一切建筑物似乎在扭曲,像是在欢唱。 这种感觉瞬间让徐旻警醒,身上蓝色的火焰再次爆燃了一瞬间,利爪往前一撕。 像是撕开了什么肉眼见不到的薄膜,随后后肢弯曲发力。 瞬间消失在了李成的视线中。 被他跑了。 李成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眼角有血泪缓缓流出。 他只能依靠住墙,然后缓缓坐下,闭上眼深呼吸来缓解胀痛的脑袋。 但他不敢休息太长时间,“山狮”的人可能还会追来。 平复下心情之后,就站了起来,走向了那个被嵌入墙体的青年。 李成要去确认那个青年是不是还活着,死掉了的话就只能先丢下了,改天找机会在去找尸块,给他拼个全尸。 而这时的余年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碎掉了。 将灵性全部一次性释放之后,他的脑子胀痛得难受。 甚至好像还能感觉到脑子痒痒的。 如同在被无数只蚂蚁啃食,身上疼得厉害,他实在是动不了了。 应该是肾上腺素的作用过了,现在只能半睁开眼,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少年脸上的血泪还未被擦去,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余年好像还能看见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却又如同璀璨的星河。 少年身上的血也几乎消失了,如果不是脸上还有血泪的痕迹。 看起来就像是出来疯玩而导致身上脏了些的小孩。 可惜余年现在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否则还想跟眼前这位熟悉的陌生人打个招呼。 该说些什么呢?hallo?how are you?还是冲上去给他一个大大拥抱? 可惜余年现在浑身疼得要命。 随后他就看见少年张开了嘴。 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 第60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4) “你是谁?” 声音沙哑得如同坏掉的鼓风机,风刚刚从入口进来就漏光了。 地狱里爬出的恶魔也不过如此。 可余年回答不了他,如果可以,他希望现在能够找个烧烤摊。 烤串在烤架上被涂得金黄,滋滋地冒出香气。 而他和李成能够坐下来趁着烤串还是热的,斯哈斯哈的吃着烤串,时不时在喝两口啤酒,聊两句天南地北。 实在不行奶茶店也好,冒着热气的奶茶一口喝下,被烫的嗷嗷叫却也开心地不能自已。 而不是现在余年被嵌在了墙上,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 余年有些后悔了,自己这次又鲁莽了,也许躲在远处偷偷用灵性偷袭也好。 自己上来这三脚猫的功夫,都不够人家下饭的。 如果不是李成发生了什么异变,他可真要栽了。 因为幽灵小姐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叫都没反应。 余年半睁着眼愣愣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脑子里回想着过去的事。 明明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醒来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 可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好几年。 如果不是有时不时胡思乱想的习惯,余年可能都要忘记过去的生活了。 还是李成的出现才让他惊醒过来,他不是这里的人,他要做的事是回家。 不过还好,这次他成功救下了这里的李成,也不算太糟吧。 这算不算是在平行世界中救下了自己想救的人呢? 雾草,我功德圆满了,是不是可以放心的去了。 真是脑子再难受都阻挡不了他胡思乱想啊,余年在心底默默吐槽了自己一句。 莫的感情的吐槽机是也。 随后就不受控制的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李成没能等来他的回答,因为这个被挂在墙上的青年失去了意识。 他皱起眉头在原地沉思,现在该怎么办? “山狮”不可能会放过他。 一个敌视他们的超凡,只能被杀死,随后喂给路边的野狗。 接下来他会面临“山狮”的追杀,要是带上眼前的青年。 李成有自信,两个人都会进到野狗的肚子里,说不定还能在肚子里抱团取暖。 被拉出来都还是热的。 先离开第9 街区? 可离开了这里他能去哪? 治安所和星火不可能放过一位出身是第9街区的超凡入城吧? 李成感觉有些头疼,他又不能放着这个青年不管,毕竟人家救了自己。 否则现在他的尸体都可能已经硬了。 或者趁着他失去了意识直接干掉? 唉。 果然,有着底线的人,在第9街区活不长啊。 李成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将这个半死不活的青年从墙里扣了出来。 吗的,好重。 李成又后悔了,要不直接丢了算了,自己一走了之。 不对,自己可以试试【亡者之乐】? 他将余年放下,张嘴吐出晦涩的音节。 黑色的音符在他的周身浮现,像是个小精灵,悦动又充满灵性。 只不过好像黑得像是恶魔了。 上面还有暗红色的纹路,看起来像是在蠕动,或者是跳动? 李成观察了几秒钟就没在意了。 他一挥手,这些看起来像是恶魔的小精灵就兴致勃勃的冲向余年。 它们没有冲入余年的身体,这次像是有了实体般。 将余年扛了起来,飘在了半空。 现在李成的身体算是轻松了,可脑袋却没那么轻松,眼前的一切有些微微的扭曲。 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可李成还是注意到了。 不过没关系,这种程度他还能忍受,现在就先去他的秘密基地吧。 离这里算不上太远,还足够隐蔽。 但是“山狮”来的人是位超凡的话,可能就不是秘密了。 希望在来人之前,这个青年能醒来吧。 李成收起了“霜年”,顺便捡起了余年丢下的黑色风衣披在了身上。 这身黑色的风衣很适合他,余年穿起来像个有志青年。 而他穿起来却像是个冷酷的少年杀手。 哦,不对,可能是有些癫狂的杀手。 不知为何的,李成走在路上却哼起了歌,脚下的步伐像是在跳舞。 在昏暗的阳光下,倒映出的影子在为他伴舞,这种状态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注意到。 他只是时而像是个歌唱家,时而又像是个舞蹈家。 独自的跳着这一曲无人观赏的乐曲舞蹈。 不过很可惜,不远处还是有人躲在了暗中,观看完了整场戏剧。 陈靖站在余年之前登上的烂尾楼上,默默的看完整场剧目。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之前看见余年莫名其妙射下了一只鸟。 他还以为余年是隐藏了实力的,结果被一只堪堪能够二次爆燃命火的狼人打得找不着北。 不是,这种实力你下去不是去送菜的吗? 加入战场前就没注意到附近还有超凡在盯着的吗? 活该被揍得半死。 可余年看起来像是跟那个少年认识。 要不是到后面那个少年身上的诡异变化,他可能就出手了。 毕竟咱是星火的人,余年看起来全是疑点,可他憨批得像是个老实人啊。 不过这也是意外之喜,那个少年身上的诡异变化,似乎与之前那个线人的力量同源。 这种特殊得像是诡异般的超凡能力是什么? 为什么星火里没有这种记载?难道是最近才出现的变化? 又或者是,驻扎在这里的特殊小队已经全军覆没了?所以星火里没人清楚? 漆黑如墨的黑暗可能早已悄无声息的在星火的眼皮子底下肆意生长了。 这些王炀知道吗? 看他整天忙这忙那的,不过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还是总负责人来着。 要不是被那群城主府的老狐狸算计了,现在的王炀应该在灰雾中如鱼得水。 那群人整天莫名其妙的笑嘻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这事不归他陈靖管,王炀自己伤脑筋去吧。 陈靖没再去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是任务最重要。 通知王炀的事还是等先跟着余年他们,等到他们确定在哪里休息了再说。 反正我陈靖速度快,谁不知道? 陈靖的身形消失在了烂尾楼上,神出鬼没才符合他“影”的称号。 第61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5) 余年在梦中再次来到了那片暗红色的土地上。 暗红的地平线与暗红的天空几乎连为一体,洁白的白菊在这片土地上肆意生长。 盛开出独属于悼亡者的哀伤。 这次没有风了。 余年转身看向他身后那一片片无字的墓碑。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他似乎是这群人的墓志铭。 只要他还活着,他们的故事就一定会流传。 可惜余年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片坟地中都埋葬着什么人,他们又有什么故事。 骨节分明的手摸上了满是磨痕的无字碑,他们的故事连梦中都无法被记载么? 余年没由来的感到悲伤,他缓缓的蹲下身,用手指悄悄在墓碑上勾勒着什么。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只是现在不做些什么,悲伤就会将他拉入未知的深渊。 他好像记得天上有着什么了,所以余年不再抬头。 他开始穿行在这些无字碑间,都说雁过留痕,可余年的脚步很重,却没能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任何脚印。 这片坟地真的一望无际啊,而那些白菊却没在这些墓碑间盛开。 它们中间似乎有着一条界限分明的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 可余年看着很是不舒心,于是他转身向那片花海走去。 轻轻的折下一朵白菊,像是个牧师,庄严而肃穆。 这时终于有风来了。 微风轻轻抚摸余年的脸颊,这次不再有呓语,似乎就连风儿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保持安静。 尘埃也不再起伏,而是静静的漂浮在空中,闪着点点星光。 于是它们铺成了一条布满星光的过道,即便是在暗红色的天空下,它也足够亮眼。 余年脚步轻快起来,尘埃再次起舞,像是星光将他包围。 风中的呓语像是在诉说着思念,余年的心情不再沉重,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白菊放在一座无字碑前。 风儿更加欢快了,星光围绕着他旋转,像是在为他献上礼花。 星光交织成网为他披上了星光的披风。 余年眼前的无字碑开始显露出字体,上面的粉尘缓缓脱落,出现了两个字。 李成。 随后他听到了一声低语。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低语在这片旷野回荡。 他说。 “我听到了属于亡者的乐章。” 轰隆—— 整片旷野开始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自上而下向他投来了目光。 余年抬起头,眼神闪烁,像是眼底装着星辰,是谁向他投来的注视? 是天上巨大的头颅。 在看到那颗挂在天上的头颅之后,余年再次惊醒了过来。 心跳飞速,身上直冒冷汗,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一般。 之后就是剧烈的疼痛感袭来,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里好像是一间不透光的密室,他躺在了一层又一层用纸皮堆成的床上。 如果还能躺在上面的话,应该能被称之为床。 几盏煤油灯被放在了各个角落,为这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密室带来了光亮。 只是这间密室里的气味不是很好闻,夹杂着一股空气清新剂的气味与厕所的恶臭。 很是难闻,恢复了意识以后闻到这些气味,余年是感觉真的难受。 更何况他的身上也剧烈的疼。 “醒了?” 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随即余年就看到了床前走来了一个人影。 他手里的煤油灯随着他的移动而摇曳,于是身后的影子也开始跟着舞动起来。 来人是李成。 余年松一口气,虽然他知道李成不认识他。 甚至眼前的这位少年也不是他认识的李成,可直觉告诉他,现在至少是安全的。 余年忍着身上的剧痛坐起身来,身下的纸板随着他的动作而凹陷变形。 “你是谁?” 李成像是个复读机,再次用同样的声调与语气问出余年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余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余年。” “你认识我?” 沙哑的声音紧追不舍再次发问。 这次余年没做出回答,只是转过身子,将目光投在少年的脸上。 他似乎想要将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 可惜除了脸一模一样,身上的气质都完全不同,一个阳光开朗,一个阴翳冷酷。 尽管记忆中的少年身影与眼前的少年相互重合。 可余年也知道,他的好友早已死去,眼前的少年只是一个长相相同而命运不同的人罢了。 李成见他盯着自己脸看,也没出声,静静的等待余年的答案。 余年望向他的眼神暗含着悲伤与怀念,整个人散发出哀伤的曲调。 这个答案或许将会将他的命运拉扯出泥潭,偏离原有的既定轨道。 良久,余年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曳,他有些苦涩的开口。 “也许吧。” 李成没再发问,这个答案似乎对他而言没带来任何的影响。 他静静的转身,坐回床边的书桌前,没再开口。 这时余年才打量起了这一整间密室。 李成面前的书桌是缺了两条腿的,但是被他用两个大砖块垫起,看起来还算牢靠。 整间屋子似乎只有他坐着的椅子是完好无缺,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里的布置很简陋,只有余年身下的纸板床与李成身前的书桌与椅子构成。 虽然看起来很是昏暗,可房间并没有显得杂乱无章,在烛光的照耀下还显得很干净。 四盏煤油灯被李成一盏在他手中,一盏被放置在了书桌上,还有两盏被摆在了其余的两个角落里。 以此来尽量保证屋子不会被大片的黑暗包围。 空气中的怪味已经被余年适应了,鼻腔没再发出抗议,反而好似闻到了一丝丝的清香。 “你要跟我走还是自己离开。” 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余年观察的目光,还没等他做出回答,少年就继续开口。 “不出意外接下来我会面临‘山狮’的追杀,你跟着我只会遭到无止尽的追杀。” 余年沉默了,他的身上还有些疼痛,相比起刚醒来时已经好了不少,可依旧难忍。 不过好消息是灵性恢复了,在这样的情况,他应该还能勉强做个辅助。 他可不想放任眼前这个酷似好友的少年在无尽的追杀中死去。 余年试着下床。 还行,虽然很疼,但是还能行动,这样至少不会成为累赘。 余年深吸一口气。 “我会跟着你。至于追杀的事情,我会帮你。” 得到答案的李成有些惊讶,但他没表现出来。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余年伸出手,嘴角上扬。 李成看着余年的表情,没来由的他似乎也有些高兴。 于是他也伸出手。 “李成。” “余年。” 相逢何必曾相识? 第62章 烈火灼烧时(1) 现在已经是离开那栋楼以后的第二天了。 可魏青青依旧没有消息。 据现场的成员报告,那栋楼在余年出来之后就直接消失不见。 连带着魏青青一同消失不见。 要不是星火总部中还有关于魏青青他们几个的资料。 证明着他们还未逝去,薛卫青可能要疯了。 自己的队员在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踪迹,燧人难道比灰雾还要危险吗? 薛卫青现在是真的坐如针毡。 可城主府那边的人居然在这种时候叫他们回来开会? 薛卫青是真想扛着“霸王”上门给那群猪脑袋一个接一个给开瓢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坐下来开会,开会讨论什么。 讨论葬礼要怎么开吗? 薛卫青是真想不通这群人在想什么,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现在燧人的情况不太对了吧? 哪里出问题就去哪里解决问题不好吗?偏偏还要开个会。 “薛队” 王炀自然是看出了薛卫青的在想什么,可现在城主府的人还在呢。 做出那副表情是给谁看?就不怕他们直接给你拿下了吗? 超凡并不只是都聚集在星火,城主府自然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超凡的。 而且他们的超凡与星火这群点燃命火的人不同,那群人使用超凡能力可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过可惜的是,人数很少,仅仅三人,但也已经足够对付现在星火了。 更何况他们还有掌握着兵权,装备精良的军队可不是几个超凡就能解决的。 星火虽然在表面上是与城主府平起平坐,可这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如果不是王炀上台,现在的星火完完全全就是城主府底下的鹰犬。 王炀在位的这几年,硬生生是将星火的地位上提了不少。 可这五年来,能够点燃命火的人少了太多,导致新生力量匮乏。 话语权又减弱了不少。 “没事的王局长,队员失联却还要在这里开会,我能理解薛队现在的心情。” 站在会议桌前的青年并没有露出被王炀打断而产生的不满。 反而笑眯眯的开口。 “可敌在暗,我们在明,要做些什么不也是需要统筹安排的吗? 所以,薛队也不要太心急,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救出你的队员。” 薛卫青闻言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被王炀用眼神制止了。 最后讪讪闭上了嘴,顺带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王炀看到薛卫青的那副模样有些无奈,示意那个青年继续说。 “抱歉,黎明奇。你可以继续了。” 黎明奇笑眯眯的点点头。 “刚才我说到下五区的第9街区的问题,之前王局长的报告里有说。 将那一块地划给了那些污垢,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 星火似乎失去了抑制那块地区的能力。 所以城主府决定,派出部队以及‘风泣’的人前往支援。 同时,关于第9街区相关处理的总负责人由我担任。 而星火的主要任务是辅助玛菲尔西教团继续清理下城发生的一切污染事件,同时将抓到的嫌疑人交给城主府处理。” 说是会议,实际上就是城主府下达的通知。 叫来薛卫青这些特殊小队的队长自然也是为了直接下达命令。 根本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王炀静静的听完了黎明奇的发言,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点头。 “既然如此,第9街区的事情就全权交给城主府了。 薛卫青、祝晴柔、赵炎来我办公室。” 于是会议就这样草草结束,众人离席。 王炀与钟启走在了一起。 钟启有些担忧的看着王炀,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不用说些什么,现在星火确实管不过来了,交给城主府是好事。” 可这不就相当于,这些年王炀做出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吗? 好不容易让星火能够有些话语权,现在却要主动让出了部分下城区的管理权。 虽然钟启心中明白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却不能阻止他心生不满。 当年星火还未摆脱鹰犬的身份前,下城可谓是一片乌烟瘴气。 更别说是探索灰雾了,就连城内的污染事件处理都互相踢皮球。 直到事情几乎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才着手处理。 在这期间,死于污染事件的普通人何其无辜。 一群有能力处理的人贪生怕死,他们获取力量只是为了获得更好的资源。 而不是更好的保护城区。 何其搞笑?一次污染事件就会死上百个普通人,最后说是大规模煤气泄露。 下城人的命像是他们用来计数的单位,一个事件是否严重只是用死亡人数来作为衡量。 到了最后无法控制就申请城主府支援。 这样的组织为什么还要存在? 唉,钟启没开口了,只是拍了拍这位好友的肩膀,就匆匆离去。 关于“烛火”资料的抄录还没完成。 加上备用电源的时间,他们只有三天了。 王炀确实没什么多想的,既然星火管不了,交给其他人就是。 他连教会的入驻都接受了,何况只是城主府呢? 他打开那间属于他的办公室,随手打开了灯。 祝晴柔他们三人跟在王炀身后走了进去。 三人都没有开口,听完刚刚黎明奇说的话,内心都有些沉重,他们都在等待王炀发言。 这次王炀没有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只是走到了办公桌旁。 双手支撑桌面,背后依靠着办公桌,目光向站着的三人投去。 原本料子还算不错的西装将青年的身形修饰得很好,可现在王炀微微弯下的腰确实破坏了那份儒雅。 “你们也听到了,第9街区已经不需要我们负责。 祝晴柔,薛卫青,你们两个继续追查魏青青他们的下落。 祝晴柔可以使用‘禁-11’同时带上一件遗物。 薛卫青可以使用‘禁-20’,也可以带上一件遗物。 除去大规模杀伤武器外,魂钢武器任选。同时,每人带上两枚‘荧’。” 两枚“荧”可是大手笔了,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四枚,都快赶上一支小队能够带走使用的量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赵炎。 干净利落的短发与极具侵略性的五官无疑透露出他的不好惹。 “‘燃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还需要多久?” 赵炎的身体站得笔直,目光直视王炀。 “一天,再给我们一天的时间。” 王炀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回,看向了祝晴柔。 “你能四次爆燃命火了?” 祝晴柔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头。 薛卫青跟赵炎都扭头看向这个面无表情的姑娘,心中有些惊讶。 二次爆燃才过去了多久?不到两年时间,居然一下子跨到了四次爆燃? 不愧是能与局长齐名的天才。 “第四次爆燃能坚持多久?” “三秒。” “这一次提升的是什么?” 王炀有些好奇了,祝晴柔的银瞳很是特殊,三次爆燃命火与二次爆燃之间的差距大得像是两种能力。 据他所知,当祝晴柔燃起可视化命火时,目光可以撕裂物体。 第二次的提升很正常,只是能够同时撕裂不同的物体。 第三次完完全全跟之前不是一个能力。 她能撕裂空间。 “时间。” 时间?什么意思?办公室内的三个人都一头雾水。 是撕裂时间的意思?可时间要怎么撕裂? “能够撕裂三秒前的敌人。” ????? 听着祝晴柔的这个解释,王炀揉了揉脑袋。 也就是说,当她发动能力时,敌人做出了防御的架势,可三秒钟前没有做出防备。 就能直接秒掉?这是什么?进攻性是不是太强了!? 这个妹子的能力是不是有点太不符合常理了,怎么跟开了挂似的。 时间跟空间,这两个词是不是高级过头了?太逆天了吧。 要知道没燃起可视化命火之前,你只是能够辨认污染和能量场啊! 要是给你找到五次爆燃命火的方法,你是不是就直接原地成神了? 不过王炀还是有些感慨,四次爆燃命火,在曾经多遥不可及? 可现在,加上他和祝晴柔,星火有三人处于这个层次了。 王炀知道他们这群点燃命火的人在某些方面是弱于教会的。 可论集体作战能力,那可是比教会要强上不少。 王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随后也没等三人离开就坐回了办公椅上。 整个人往后靠去,像是要睡着了。 良久,他才将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一个颗玉白色的棋子,再次开口。 “许未明,你的调查结果呢?” “王炀,别太心急了。不过你之前猜得倒是没错, 上城的下水道里确实有古怪。” ... 第63章 烈火灼烧时(2) 星火总部地下负三楼。 这里是星火封存禁忌物与遗物的地方。 走出楼梯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墙面洁白得像是天使的翅膀。 近乎七米高,两盏的煤油灯作为光源挂在大门的两旁,不过那两盏煤油灯异常明亮,这里除了没有一丝的阴影,包括影子也不存在。 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煤油灯能够发出的光亮。 【黑暗会滋生恐惧,恐惧会带来未知的存在】这是多年前“烛”写给星火的箴言。 尽管到目前为止并不存在记载说道黑暗会带来那些恐怖的存在,但星火在重要的地方还是恪守了这份箴言。 巨大的木门隔绝了内外,门上有着奇特的花纹,花纹内的血色像是在流淌,构成一朵又一朵的血色花朵。 花开不见叶,是彼岸花。门的背后就是储藏那些禁忌物的地方了。 “祝队,薛队。” 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内回荡。 守门的是位老人,白发苍苍的同时,瞳孔有些浑浊,看起来命不久矣。 他就坐在一个一个白色的蒲团上,向两个人投来目光。 祝晴柔与薛卫青都点点头。 “王炀让我们来拿禁忌物和遗物。我要禁-11还有踏空手套。” 老人点点头,之前王炀就已经通知过他了,所以对两人的到来并没有意外。 祝晴柔上前蹲下身子低着头,任由老人有些枯燥的手掌轻抚她的头顶。 随后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化,有两团发着蓝光的圆球漂浮在了她的眼前,祝晴柔随即抬起手触碰那两团圆球,蓝光瞬间将她包围。 等她恢复视野时,两边手都各自握着了东西。 她站起身对老人点点头表示感谢就走到了一旁。 而薛卫青则是重复她的动作。 “禁-20以及浮游针。” 祝晴柔站在了一旁等待,同时打量手中的物品。 禁-11是一支木制的发簪。 外观看起来很漂亮,就是可惜它的断裂的。 只是留有复杂工艺制成的另一端,看起来年代久远,可实际上坚不可摧。 这是“野火”从灰雾中带回来的第一件禁忌物。 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纪念物了。 祝晴柔拿着这支发簪仔细端详,指腹抚过发簪,很是光滑,看起来不太像是手工制作。 可刚刚拿到它时,它不是那样的,表面很是粗糙,看起来像是个失败品。 可现在却很美,让人感觉不似人间造物。当然这也只是感觉。 它被排列在了星火所有禁忌物的第十一位。 实际上现在星火拥有的禁忌物并不多。 加上之前祝晴柔带回来的“??”,一共才三十一个。 而这三十一个里,按照使用所付出的代价与能力相对比进行排名。 不同于禁忌物,遗物就要更多了,只不过大多数都没有什么作用,很是鸡肋。 像是什么能够让你在十分钟内记忆力变强,十分钟后消退,还有什么能够让你胃口大开,吃下比之前能吃的三倍食物等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小玩意。 总之,有点作用,但是不多,真正能有帮助的物品仅仅十件。 有用的东西可以说是只占了十分之一。 当然,其他那些看似没用的遗物,在特殊情况下往往也能发挥大用处。 而这一支发簪的能力是守护,在使用的过程中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包括污染。 可以说得上是绝对防御,不过也就只能是防住它能承受的攻击罢了。 发簪一旦判断出无法防御,它就会直接撤去保护。 而代价就是头发会转变为枯燥的白色,当头发全部转变为白色时,它将夺取使用者的生命。 头发全白之后再次使用,将会在十秒钟内逝去。 这是经过实验而得出结论,怎么实验的?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啦! 代价算不上太大,带来的能力也还算得上可以,所以排在了第十一位。 某种程度上很适配祝晴柔这样暴力的进攻性。 而遗物,她选择的是,给自己提供短暂踏空能力的半指手套,手套只有一只,而且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带的玩意。 祝晴柔抱着双手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她的思绪被拉远直至薛卫青出声示意他们该走了。 薛卫青拿到的“禁-20”是一只手表。 外表粉嫩,看起来像是小孩的儿童手表,还是电子的那种,上面的数字固定在了零点零分。 能力算不上太强,是加速,使佩戴者的速度呈倍数增长。 2倍速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天的虚弱,四倍速是瘫痪一个月,八倍速则是四肢断裂,十六倍速是将双腿直接夺走或者说下半身消失,至于再往上就不清楚了,因为还没人能够使用到如此地步。 当然,四倍速以上的使用代价是在使用结束后就收取。 而二倍与四倍速则是能在一天内多次使用,代价以使用的次数为标准,代价随之叠加。 算不上太强也算不上太弱,对于能力方面倾向肉体提升的燃火者与持火者用处更大。 倍数的提升速度是基于自身的身体强度作为基准。也就是说原本你的速度很快,使用之后就能更快。 至于他拿到的浮游针外观则是一根简单的银针。 能够分出数个分身悬浮攻击,分出的分身越多就越脆弱,射程可以说是没有限制,只要你能够精确定位,就一定能够到达。 不使用分身的话,本体无坚不摧,可却没有悬浮的能力。 只分出两个分身的话,硬度相当于魂钢了。 总之,也有一点点鸡肋但算不上太鸡肋,很好的弥补了薛卫青缺乏较远的攻击手段。 俩人结伴而行,全程无话,直到回到地面走出星火的大门。 玛菲尔西教团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一共两架马车,祝晴柔认出了其中一架属于秦霜。 “那栋楼出现在了下三区的广场上。” 车厢的帘子被拉起,紫色的面具在窗后出现。 清脆的声音随之而来。 听到这句话,薛卫青可是坐不住了,立刻就朝着另一架马车走去,魏青青可能还被困在那栋居民楼里。 祝晴柔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对着秦霜点了点头,随即跟着薛卫青上了马车。 看来那栋楼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诡异了,又是与月亮庄同一种类型的诡异。 这样凭空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中,会引起恐慌的吧? 不过这些不是他们该管的问题,后勤部会搞定。 祝晴柔想到的是,产生这些变化的原因是月亮吗? 会不会是月亮导致的异变?毕竟在薛卫青他们进去之前,那栋楼可没有什么异变。 这是后来才发生的。 是月亮问题吗? 月亮代表着什么? 祝晴柔的思绪被拉长。 ... ... 第64章 烈火灼烧时(3) “你不是‘山狮’的人。” 李成看着眼前突然冒出身穿灰袍人顿时警惕起来。 黑色的音符随着李成张嘴说出晦涩的音节在屋内荡漾。 余年则是站起身来,数根灵性压缩而成,肉眼不可见的针在周身悬浮。 这是哪来的? 余年皱起眉头,目光紧紧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就在他们讨论要如何摆脱追杀时,这名被灰色帽兜遮住脸庞的人不请自来。 直接出现在了房间中,很突兀,没有任何预兆。 余年蔓延出去作为警戒的灵性并没有任何反馈 这是传送?虽然灵觉没有告诉他会发生危险,可面对突然出现之人,谁能保持淡定? 灰袍人面对蓄势待发的俩人微微欠身,像是在行礼。 有些空灵的女声从灰袍中传出。 她的语言听起来有些古怪之感,不是余年接触过的任何一个语种体系。 “奏响亡者乐曲之人,我奉主的神谕前来迎接你回归主的怀抱。” 余年发现自己居然听懂了,脑子里好像有翻译器似的,直接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李成闻言皱起了眉头,可依旧戒备着眼前的灰袍。 “你是谁?” 他开口说出了与来人一模一样的语言。 余年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蒙圈,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语言?还有为什么李成也会说? “雅菲·德·多贝尔。你可以称我为圣女。 奉主的神谕而来。” 少女摘下了帽兜,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如瀑般滑落,淡蓝色的瞳孔闪着丝丝灰芒。 金发碧眼高鼻梁,是外国人? 不过,眼前的少女从外貌来看,并不大,似乎也才十八。 李成默默的收起了超凡能力,那些黑色的音符迅速冲回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你要带我去哪?” “回归主的怀抱。” 你是复读机吗?余年听着少女又一次重复刚刚的话,面露古怪。 见李成收起了黑色音符,余年也撤掉了灵性,只留下了一根悬浮在他脑后仍在旋转的灵针。 他搞不清楚眼前的少女想干什么。 看起来跟个邪教徒似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漠而淡然。 她只是瞥了余年一眼就不再理会,似乎笃定了余年不可能听得懂索拉求斯语。 这是主为祂的子民所创造的语言,没有被主赐福的人怎么可能听得懂? 要是余年知道少女是怎么想的,他还真想得意洋洋的说,我真听得懂。 但就像是在宿舍里,舍友打电话讲家乡话自以为是加密通话,实际上你真能听懂的那种感觉。 就不告诉你我听得懂,看看你们能讲些什么。 有点恶趣味了,不过你也没问我能不能听懂不是? 余年自顾自的想着。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带上他。” 李成偏头示意,雅菲要带上余年一起走。 淡黄色的眉头皱起,雅菲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余年。 随后摇了摇头。 “他并非受到赐福之人,身上还冒出了强烈的渎神气息。 带走他只会让他死去。” 见到雅菲终于露出生动的表情,余年才有些放下心来,虽然话听起来不是很好,但至少看起来还是通人性的。 不过渎神气息是什么?余年面上没露出表情,心中却是思绪翻飞。 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渎神了? 难不成我还是个渎神者?虽然不懂是什么,但是听起来还是挺帅的。 李成低下了头。 离开了这里我就能躲开“山狮”的追杀,可余年该怎么办? 就算他们两个算不上朋友,可余年至少救了他一命。 知恩图报也是李成的底线之一。 可他好像忘记了余年不是第9街区的人。 “你不必担心,我会杀了他,带有渎神气息的人,从来是我们的敌人。” 雅菲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语气淡漠,像是在决定一只小狗的生死。 李成抬起头,眉毛皱起,渎神?什么意思? 余年亵渎了那位赐予他能力的存在吗? 李成没由来的感觉到了愤怒,这种愤怒在叫他亲手杀死站在他身后的青年。 余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听到含有渎神意味的单词时,他就感觉有些不妙了。 不会被宰了祭旗吧? 而现在灵觉告诉他有危险,危险并非来自那个金发少女,而是来自身前的少年。 余年后退一步,攥紧手中的吊坠。 这玩意有没有空间系的能力啊,要是真有代价是什么? 余年可不觉得自己这个三脚猫功夫能对付两位超凡。 现在好像就连空气都僵住了, 李成身上还穿着余年的黑色风衣。 手中在袖中攥紧了拳头,这种愤怒的情绪他好像根本就控制不住。 如同潮水般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想让他直接奏起乐章杀死那个救过他的青年。 李成的身躯微微颤抖。 如果说情感也是人类的武器之一,那么在李成的眼中。 情感会是人类的第一序列武器。 有了情感才是人,有了情感才能让一个人做出自相矛盾的事情。 比如说当你贪生怕死时,想起自己身后站着自己手无寸铁的家人,你只会勇敢的站出来不是吗?不过可惜的是,李成在当年并没有站出来,而是缩在了柜子里瑟瑟发抖。 余年攥紧吊坠,周身的灵性翻涌汇聚,他也做好了准备,并且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少女。 而金发少女则是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紧紧盯着身躯颤抖的李成。 随后瞥了余年一眼,又回过头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眼神打量了一番李成。 时间似乎在这里静止了。 房间内的三个人都没开口出声,像是三座栩栩如生的蜡像站在原地。 过了多长时间?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 除了在等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余年从未感觉时间如此之慢,像是粘稠的水滴。 直到灵觉带来的危险预警结束了,余年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至少是不需要对李成动手了。 “我可以跟你走,但你不能杀了他。” 李成的声音沙哑,同时还带着微微的颤音。 雅菲抱起双手,眼神闪动,像是在考虑些什么。 随后勾起嘴角,笑得很是清纯。 至少在余年眼中是这样的,虽然很清纯,但余年却只想在这里杀了这个少女。 这算不上灵觉也算不上直觉,而是好像燃起了一起怪异的情绪。 这种情绪在告诉他,眼前之人,必须死。 雅菲扭头看向身体有些紧绷的青年,淡蓝色的眼眸中灰芒一闪而过,放下了抱着的双手,随后点点头。 “可以。” 第65章 烈火灼烧时(4) 余年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金发少女。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动手,一旦动手,他百分之百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成得到许可,身体有些颤抖的点了点头,随后将黑色的风衣脱下,还给余年。 少女并没有理会余年投来的目光,而是走上前将手放到了李成的肩膀上。 灰袍中翻涌出灰色的雾气,身形逐渐扭曲,随后和李成一同消散。 直到确认他们离去余年才缓缓的放松下来,重新坐回了床边。 随着他放松下来,疼痛感又紧随其后的赶来。 不过已经没有刚刚开始那么疼了。 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余年再次站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整个人向后靠去。 他在思考,现在还要去找“遮白”吗? 他现在一定同样被“山狮”的人盯上了,李成走了,他们大概率也不会放过余年。 毕竟人家看起来很注重面子嘛,揍了“山狮”的人,还杀了几个。 用脚趾头来想都知道人家不会放过他啦。 看来还得早点离开这里了。 余年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适合招惹那些人。 关于灵性的使用,他还得再琢磨琢磨。 现在再次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幽灵小姐到底怎么了? 想到这,余年从口袋中翻出了那块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银白色怀表。 啪嗒-—— 暗银色的表盖被打开,没有听到预料中由内部机械零件相互摩擦、振动的声音 指针似乎不动了。 上次看到幽灵小姐将指针拨回原点以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 所以说他现在也不清楚时间了。 又呼唤了几次幽灵小姐,还是没反应。 余年只能将怀表放回口袋。 可能是遇到麻烦了。麻烦大到来不及通知他。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随着那扇门被打开,一股臭气扑面而来,很是熏人。 门外是黝黑的下水道。 污水在中间流淌,偶尔打旋,垃圾随着水流翻涌沉浮。 房门内的光透出将余年的影子打在弧形的墙壁上拉长。 ... 正时7点整 下三区第一街区人民公园广场。 一栋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大楼伫立于此。 大楼外方圆一公里内的普通人都已经被清退。 当祝晴柔他们到达时,大楼的周围已经被包围起来了。 楼外碎肢满地,教团的人与常驻下三区的星火正在不断的清理那些源源不断的可憎生物。 崩碎的碎块也在不断重组。 这一次那栋大楼没再歌唱,反而静静的伫立,天上的黑日投下暗淡的光,整栋楼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周围的吟唱声与枪声连绵不绝。 “出现多久了?” 祝晴柔回头看向缓缓下车的秦霜。 “半个小时。” 秦霜飘下马车,看了一眼祝晴柔淡淡道。 薛卫青没管她们俩。 只是快速的加入战场,手中的“霸王”生风,开出了一条血路。 “你跟我们一起进去?” “加上维克·威尼斯,我们的大审判官。” 祝晴柔和秦霜跟在薛卫青身后,时不时躲开旁边再次聚合过来的攻击。 大审判官?祝晴柔回头看去。 果然有个脸上满是疤痕的男人跟在他们身后。 男人对祝晴柔微微欠身随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祝晴柔见状同样点点头。 仅仅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进到了楼中。 祝晴柔上前与薛卫青并肩而站。 表情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楼里的结构完全改变了。 映入眼帘的并非是楼道与电梯间,甚至楼梯间也不见踪影。 四人的面色都不好看,因为他们身后的出口在进来后就消失不见。 黑暗顷刻将他们包围,随后仅仅又过了几秒。 视野中的黑暗被未知的光源驱散。 祝晴柔亮起银眸,看向发光的物体。 数不清的头颅被挂在半空,他们有的面露惊恐,有的面露欣喜,有的似乎在安眠。 头颅被挖空,一根白色的蜡烛从中伸出,散发着清冷的绿光。 是一颗颗人头灯。 它们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四人勉强能够借着微弱的光看清黑暗中的事物。 维克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地上的血红色的轮廓。 魔法阵?维克眼中蓝光闪烁,手指点在地面掀起一层又一层的蓝色涟漪。 “这里的空间大到不可思议。 我们在踏入这栋楼后似乎被传送到了另一个空间。 而地上这个法阵似乎是用来召唤深渊中某种生物,至于会是什么,我暂时无法判断。” 维克站起身子,用他那带着明显口音的星绯语对三人说道。 “很大?我看到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似乎有面墙。” 祝晴柔的银眸在黑暗中闪烁,她手指向前方。 “那面墙上似乎有很多门。” “那我们就过去看看。” 秦霜手中燃起明火,随后火团缓缓升空,悬浮在众人的前方。 有了这团火焰的照明,可视范围明显上升了不少。 教会的手段还真是多种多样,真方便啊。 祝晴柔在心中感慨。 她打算一个人进入灰雾的话,各种各样的装备是必不可缺的。 要是她也有会教会的那些魔法,就会轻松很多。 不过她也没过多感慨,默默迈上步伐,认可了秦霜的说法。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探索眼前的未知找出污染源,解决这栋楼的危害才是首要任务。 “余年之前点燃了这栋楼,按道理来说,污染源应该也被清除了才对。 就算是已经转变成为了诡异,按理来说也会重伤。” 维克蹩脚的星绯语再次在三人的耳边响起。 他没明说出这栋楼理应陷入沉睡这件事,在场的人都清楚诡异重伤意味着什么。 薛卫青心中有些惊讶,之前那栋楼真是被余年一个人解决了? 就是那个在楼里还能睡觉的青年? 祝晴柔对此不置可否,虽然在预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她还是相信余年的能力的,尽管他不是超凡,面对诡异的反应也与一般人不同。 至于秦霜?她早就知道欧阳青的安排,所以没什么反应。 余年的身份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在她眼中余年只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罢了。 他跟欧阳青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秦霜并不在乎。 于是众人再次沉默,直到祝晴柔口中的那堵墙出现在面前。 秦霜皱起眉头,手中再次燃起一团明黄的火焰,随后将火团向上丢去。 明黄的火焰不断升空,最后如同星星般高挂在黑暗中。 “探不到高度。” 秦霜面色不是很好看,因为她听到了耳边传来呓语,就像是在燧人外遇到的那个影子一般。 这里的污染高的不可思议。 “动手?” 祝晴柔出声询问三人。 她的目光投向眼前这面墙。 墙面呈现灰绿色,似乎是活的,看起来还在不断的蠕动。 各式各样的门被镶嵌其中。 那些门上长满了一颗颗眼睛,有的闭合着眼帘,像是在沉睡。有的睁着眼,有些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四人。 这面墙充满了污染同时肉眼可见的邪恶。 薛卫青与祝晴柔都在身上燃起了可视化命火来抵御污染。 “可以。” 三人点头同意了祝晴柔的提议。 “那我和小祭司先动手,你们两个做好发生异变的准备。” 随后秦霜与祝晴柔都没再废话。 银色的光芒与紫色的光芒交织,瞬间在这面恶心的墙上撕出了一道大口。 暗绿色的粘液不断滴下,预想中的异变并未发生。 反倒是眼前的高墙停止了蠕动。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四人都有些意外。 哒—— 一声明显的脚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维克想都没想,眼中蓝光亮起,手里出现了一把小提琴,立刻转身闭上眼睛,拉起了那把看起来充满诡异之感的小提琴。 悠扬的音乐在众人的耳边响起,一层蓝色的护盾在黑暗中泛起涟漪。 他挡住了一次攻击。 薛卫青的反应同样不慢,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手中的“霸王”浮现。 只是他没有转身,只是双手反握阔剑将其重重的戳向地面。 一层暗金色的涟漪瞬间扩散,脚步声传来之处一道暗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祝晴柔转过身的同时示意秦霜注意这面墙的情况。 身上的命火爆燃,眼中银光闪烁,宛若星河。 咔—— 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被撕裂。 声音在这片空间回荡。 第66章 烈火灼烧时(5) 咔—— 余年手持着从李成的住所中拿出的煤油灯走在昏暗的下水道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下水道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找到出去的路。 早知道在李成离开前问一下该怎么出去了。 很可惜的是余年一开始是离出口很近的,只不过那里被李成做了个障眼法,所以看起来像是死路。 于是他果断选择了一条完全错误的路。 如果让余年知道的话,他可能会当场气晕。 不过现在他似乎踩碎了什么东西。 余年停下脚步低头看去。 白色的树枝?现在这个世道下水道都能长出树来了?什么鬼东西。 他蹲下身子,将煤油灯举到眼前,仔细的打量着被他踩断的东西。 雾草!树枝个鬼,这特么是骨头!是人的还是什么鬼东西的? 余年立刻警惕起来,站起身子,后退了一步,目光向前方看去。 手中的煤油灯高举,借着煤油灯的光亮,他看清了前面似乎有人。 刚刚明明没看到来着有什么人影来着,搞什么?这样也能偶遇诡异? 我特么什么运气。 污水反射出煤油灯照出的光亮,暗淡的水纹映在了两侧的墙上轻轻晃动。 下水道里只剩下水流的声音,更显得这条道路诡异了起来。 死人?是骷髅?还是尸体? 余年面色凝重,转念就将灵性汇聚在身前。 抬起脚就要往前去,既然遇上了就肯定逃不掉了,至少要看看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否则待会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余年甩了甩脑袋将不好的念头甩出。 他脚步很轻,煤油灯在地面投下的光圈缓缓靠近前方躺在一旁的人影。 直到余年靠近,煤油灯的光亮彻底能够看清依靠在一旁的人影,他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还活着,不过他依旧没有撤去灵性。 躺在地上的是个女性,她的左臂不翼而飞,只留下了半截骨头,暗红色的血液沿着骨头滴下,在身边汇成一小摊。 如果不是她的胸膛还在起伏,余年就已经给她下达死亡证书了。 md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余年晃了晃脑袋,走到了女人身旁。 该怎么办?他可不会做这种急救,能记得心肺复苏怎么做都不错了。 似乎是听到了余年的动静。 躺在地上的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花了几秒才聚焦成功。 她看清了眼前这位青年的样貌,瞬间警惕起来。 想要站起身子躲开余年伸来的手,同时身上蓝色的命火燃起。 “别动,再动你可能就没救了。” 余年见到她身上燃起了命火就缩回了手。 是星火的人?还是那些帮派的超凡? 女人发现青年并没有敌意才放松下来,身上的蓝色的火焰散去,用右手捂住了左臂的伤口,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屌用,反倒是自己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谁?” “你是星火的人?” 两人同时开口,随后同时陷入了沉默。 “余年,一个无业青年。” 余年还是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在沉默下去这个女人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勉强算是个好人。” 虽然前不久才杀了几个人。 余年在心中默默吐槽。 女人的眼光闪烁,提出了一个有些过分的要求。 “你帮我包扎我再回答你。” 余年有些无语,你看我像是会包扎的人吗?还有,我凭什么要帮一个不清楚底细的人? 是星火的人还好说,要是不是,他扭头就走,谁管啊。 伤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除了星火,他可谁都不信。 哪怕是秦霜跟欧阳青都不行! 如果被秦霜知道说不定会给他来个寸劲开天灵盖。 不过余年怎么可能让她知道呢? 他没打算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站起身来,就要离开这里。他没感受到这附近有污染的气息,那个女人身上也没有。 据幽灵小姐的科普,“灵”的灵性这种小事还是能办到的。 但是等他追问灵性的使用方法时,幽灵小姐就没在回答了。 那时余年还以为是幽灵小姐太累了,所以睡着了,毕竟和他对话的时候连身形都没显现出来。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不是这样。 女人见到他要走,一咬牙开口。 “我是星火的人。” “怎么证明?” 女人似乎有些气馁,没办法,她现在得知了极其重要的消息,必须回总部上报。 “唐云,‘流火’小队队员。” 流火?听起来跟祝晴柔他们的野火很是相似。 可这种话听起来可不太可信。 “你的作战服呢?” 余年打量这躺在地上的女人淡淡开口,女人没穿着星火的黑色作战服,反而穿着像是一件工装。 “执行任务需要便装。 我的口袋里有证件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余年蹲下身子从女人示意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本黑色的小本子。 上面印着星火的标识,星星点点的火焰在一棵树上燃烧。 这个标志余年还是见过的,祝晴柔身上的作战服就带着这个标志。 翻开封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证件照,下面写着名字,除此之外没有在写着什么了。 唐云两个黑体字就写在了照片下,余年对比了一下。 嗯,应该是本人。 “祝晴柔的口头禅是什么?” 余年将证件塞回女人的口袋中。 他还是不放心,毕竟自己真没见过星火的证件长啥样,普通人应该都没见过吧? 口头禅? 躺在地上的唐云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祝队有什么口头禅吗? 我怎么没听过? 见到余年又要离开,她只能出声。 “没有口头禅。” “她的队员都有谁?” ? 这次真把唐云问住了,她真想不起来野火小队队员的名字。 野火小队牺牲的事情她可不清楚,王炀并没有公开说明野火的情况,不过现在知道了。 所以她又反问一句。 “你知道?” 同时悄悄的发动了能力。 如果眼前的青年敢回答知道的话,她就会动手,除了祝晴柔知道,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知道? 要是还有人知道,那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似乎直接将野火在灰雾中带回外人这种情况给排除了。 怎么可能会带个外人回燧人? 余年感受到淡淡的杀意他就想到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了。 “停停停,我知道了,别动。 我先声明,我是被祝队带回来的,所以知道,你别动手。” 这下算得上是确认眼前人确实是星火的成员了。 余年松了口气,人家不记得就说明没看着野火牺牲不是? 还有想动手不就是以为自己是害死野火的人? 唐云还有些将信将疑,是祝队带回来的人? 不过她还是没再发动能力,待会这里塌了她也得陪葬。 “怎么包扎?而且你这都快自己止血了吧?” 余年蹲下身子打量着那节断骨,血流量几乎都已经消失了。 唐云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强啊。 不过伤口看起来像是被强行扯断的,狰狞而又恐怖,看得余年浑身不适,感觉自己的手臂都有点幻痛了。 “我左手边的口袋里有一小捆绷带还有一小瓶酒精,用那个。” 你还随身带着绷带和酒精的?你是移动式医疗包吗? 出发前就笃定自己会受伤了是吧?真是个好习惯啊。 余年默默从她的口袋中摸出那两样物品,抬眼就看见唐云在撕扯还露在外面的半截骨头。 嘶嘶。 看得余年倒吸一口凉气。 姐们这么生猛么?还有这你真能扯断吗?什么人形暴龙。 太恐怖了,余年脸的像是便秘一般皱起。 啵,随着那节断骨被唐云强行拔出,已经止住的鲜血再次涌出。 看得余年眼角直跳,女超人吗这是。 唐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像是一张白纸。 “可以了。” 可以什么?余年听到这声微弱得如同银针落地的话有些懵。 随后他就看见原本涌出的鲜血少了许多,只剩下一小股。 余年也不再犹豫,反正疼的不是他,无师自通的直接将酒精倒了上去。 呜。 唐云咬紧牙关,呼吸急促,可还是发出了一声呜咽,实在是太疼了。 余年看着自己都觉得受不了,狰狞的伤口在她急促的呼吸下不断流出血液。 “现在怎么绑?” 余年看着伤口一时间有些犯难,这样的伤口不太好弄啊,而且看唐云那样,现在也不可能把衣服给脱了吧? “从我右手的腋下穿过,绕回来时经过我的脖子, 就这样来回绕圈,勒紧点。” 唐云喘着粗气开口。 行吧,虽然看起来很怪,但至少应该可能大概能绑住,但是这样真的能止血? 没绑上你就自己恢复了吧? 余年可没学过怎么包扎,只能尽力保证将整个伤口包起来,让它不暴露在外。 本来还是小心翼翼,直到唐云开口让他用力勒紧,余年才发力。 整个过程可谓是如同酷刑一般,唐云咬着牙,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时不时发出一声呜咽。 豆大的汗滴与泪水从脸庞流下。 看得余年都有些不忍心了。 “接下来我背你走?” 余年绑完了绷带后盘着腿坐在了唐云身旁。 “让我缓一缓。” 唐云靠在墙边闭上了眼,依旧喘着粗气,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下水道又陷入了缄默中。 反正一时半会走不了了,余年又开始研究起了他的灵性。 灵性不断在他眼前重组旋转。 “你想要晋升,就要自己琢磨灵性的使用。 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就与那些诡异一样。 同样是你越了解它,它就会越了解你。” 幽灵小姐的声音突然冒出,差点没给余年吓得站起来。 他扭头看了唐云一眼,发现唐云依旧在闭目养神,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我开了静音屏障,我们的谈话她听不到。” 静音屏障?你还能做到这种事情? 不过余年也没在意了,“你怎么了,之前突然失去了动静。” “遇到了点麻烦,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有些虚弱。 既然她不说,那余年也就不问了,有秘密就有吧,知道幽灵小姐不会害他就好。 虽然前不久才因为幽灵小姐失去反应差点死掉。 “你的属性是辉光,灵性自然与光有关,你可以尝试使用灵性,让它发光。” ???还能这样?这我是真没想到。 于是,他将灵性凝聚,仅仅是动了个念头,就发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团小光球。 “曙光之殇的第一阶段被称作‘灵’,不仅仅是因为灵性特殊,能够赋予弱小的生物灵性。 还有一点就是,当灵性发光时,它就具备了实体。 至于赋予灵性,你可以理解为让它通人性。” 赋予灵性?余年之前就有猜测,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实验,就被迫丢下那只小鸟了。他还要救一手李成不是? 小鸟哪有在异界遇到熟悉的脸庞重要? 至于具备实体,余年在灵性发光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些许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灵性是随他意念而动,那么现在,这团光就像是有了重量,不能再像先前那般驱之如臂。 而且灵性消耗非常快,仅仅是凝聚一小团光球需要一直维持的话,消耗速度就跟他恢复速度持平了。 越是了解越是向前么? 余年感受到身体似乎出现了些许变化,好像力量变强了一些。 但也仅仅如此了。 “至于其他的使用方法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清楚这两条。 其他的你就自己研究吧。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会。” 说完这句话,幽灵小姐就不再出声。 只剩下余年还在琢磨着眼前的光球。 不知过了多久,余年都有些想睡觉了,打了个哈欠。 还好出来的时候把那几盏煤油灯的油都加到了一块,否则早就熄灭了。 余年瞄了一眼唐云,这一转头刚刚好唐云睁开了眼。 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这就是超凡吗?这恢复力太惊人了。 “走吧。” 余年就见她自顾自的站起身来,虽然有些摇晃,但看起来走路是没啥大问题。 见状余年也站起身来,拿起放在一旁的煤油灯。 俩人借着煤油灯的光亮向前走去。 “唐云,你想去哪?” 仅仅走出了十几米的距离,他们的身后就传来了人声。 唐云整个人紧绷起来,连忙拉上余年向前跑去。 余年自然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现在完完全全是一头雾水。 是被追杀了?那这跟我在第9街区有什么区别? 倒了血霉啊这是,这也能被追杀。 余年吐槽归吐槽但反应丝毫不慢,灵性立刻翻涌汇聚。 几根肉眼不可见由灵性压缩旋转而成的灵针立刻向后方射去。 也不管打不打得中了,总之数量多,肯定能起到拖慢脚步的作用。 “闭上眼。” 唐云出声的同时,身上燃起可视化命火,幽蓝的火光照映出她凝重的神情。 余年很是听话的乖乖闭上了眼睛,随后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感觉像是脑子被塞进了洗衣机,不但翻滚旋转,这简直就是一大酷刑! 强烈的眩晕感让他无法站直身子,只能狼狈的半蹲在地上。 这是哪? 余年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来被吓了一跳。 煤油灯的光亮照亮了四周,余年看见面前站着个人影下意识就想要发动能力攻击。 这里不是下水道!而且周围存在污染! “别冲动。是镜子。” 唐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这时,余年才看清眼前的那个人影正是他自己。 “我们可能闯入未知的空间中了。” 唐云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发动能力时被干扰了,导致传送出现了错误。 咔—— 余年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见眼前的镜子裂开了。 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回荡。 第67章 烈火灼烧时(6) 祝晴柔他们都听到了那巨大的撕裂声。 被挡住了?是诡异还是人类? 祝晴柔面色凝重,从枪套中将“星a-19”拿出,双手握持,凝视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暗金色的光柱已经缓缓消失了,借着余光,她好像看清楚了,被她撕裂的东西是面镜子。 这里怎么会出现镜子?在祝晴柔的银瞳中并未看出污染,是人类? “水镜师?怎么可能!” 维克睁开了眼看到了在黑暗中一闪而逝的镜面。 那似乎是由水汽凝结而成的镜子! 他的面色无比凝重,水镜师是水序列的辉光属性,就目前来看,来人似乎达到了序列的顶端! 水汽凝聚镜子可是水镜师的标志之一,这可是迈过了四个阶段到达顶端的奇迹。 真正的水镜师! 就连秦霜都有些震动,为什么会出现水镜师? 这怎么可能,水序列是不完整的序列,秦霜敢说,就连玛菲尔西教团都只是掌握了其中的两条——风暴术士与音乐家。 所以教团里一般都不会有人会喝下水序列的魔药,除非是通过特殊手段提前得知自身的属性,否则就是找死。 而水序列的旧神方尖碑是由玛菲尔西教团破译的,尽管没能破译完全。 难道是藏在灰雾中的那些异教徒?他们先教团一步将完整的水序列破译完成,在这之后离开了那片海域? 这真的有可能吗?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破译完全,就连麦伦斯大主教都不可能做到! 秦霜长吁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水镜师可能不是他们四个现在能够对付的。 维克·威尼斯就是属于水序列的金属性——音乐家序列下的第四阶段——蔚蓝之声,距离成为真正的音乐家还要很遥远的距离。 而她秦霜则是火序列魔药的木属性——藤火序列下的第四阶段——紫炎。 序列的顶端之下,与真正的高序列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 而且水镜师的能力他们一无所知,这要怎么打? 秦霜没再管那堵墙了,她也跟着转过身。 交给薛卫青就够了,他没有太好的远距离攻击手段,只用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堵墙上就够了。 薛卫青见到秦霜转过身,他自然也是明白了秦霜的意思。 看来来人不好对付啊。 “水镜师?那是什么?” “水序列的顶点之一,你们不了解,所以不太好解释。 你就只用知道,来人比我和维克审判官都强就对了。” 秦霜开口回答了祝晴柔的问题。 “我们完全不了解他具备哪些超凡能力,又掌握什么样的魔法。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四个一起上都不一定有机会打赢。” 秦霜有些苦涩的补充。 还有一点她没说,玛菲尔西教团的誓词失去了唤来至高存在给予赐福的能力,这是最近大主教得到的神谕。 他们的神似乎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所以最近无法继续注视祂的信徒。 祝晴柔对此不置可否,她对教会体系的超凡能力缺乏了解。 一个人就能顶在场的四位精英? 他们可都是星火与教会最顶尖的人之一! 要是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四人,那只能说明对方根本就不是人类。 啪啪啪——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玛菲尔西教团的高层。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序列” 黑暗中走出一位身穿黑蓝色教袍的男人,灰色的头发被他梳得很是整齐,灰白色的络腮胡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暴力的壮汉。 可实际上他身上的气质与暴力相差甚远,反倒是如同一位真正的绅士。 又或者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父。 这样的人就应该在教堂中,向茫然无措的民众传递主的信仰。 可他偏偏出现在了这里,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在迎接他们四位的到来。 男人对他们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秦小姐与维克先生说得没错,你们四个加起来都不可能会是我的对手。 燃烧自己灵魂的亵渎者,是不可能领会到虔诚信徒的强大。 一群点燃自我却又把自己当作英雄的可怜人,你们早已被主抛弃。” 男人的脸色露出悲恸,像是为祝晴柔与薛卫青的选择感到悲伤。 咔—— 男人的身形被撕碎,如同破碎的镜子四散开来。 祝晴柔动手了,她可不想跟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浪费时间。 果断出手是她曾经欠缺的,当初就是过于谨慎才导致了野火的牺牲!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而且打不打得过也要先动手才知道,对手具备什么能力难道不也是需要交手才能清楚? 野火在灰雾中接触的邪教徒太多了,对付这些教徒,她自然有自己的一套。 可惜她已经没有队员了,否则她还能用很多种方法来试探这个男人的能力。 现在看起来,镜子是水镜师最重要的能力来源了。 只是不知道刚刚的身形是一开始就倒映在镜中,还是在她出手的一瞬间转变的。 不过没什么好说的,你转变得再快难道还会比目光更快? 除非你躲着不出来! 咔—— 男人的身形才刚刚出现,就再度被祝晴柔撕裂。 秦霜和维克在看到祝晴柔出手的一瞬间就清楚祝晴柔想要做什么了。 是试探,通过密集的攻击来试探对手的底牌。 可如果敌人远在他们之上的话,祝晴柔的举动就像是个巨大的笑话,如同一个小孩挥舞着自以为足够锋利的玩具刀来挑战大人一般可笑。 要是对方躲在了黑暗中不出现呢? 水镜师的躲闪能力太强了,在他们寻找敌人位置的时候,水镜师可能已经躲在某处吟唱高阶魔法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秦霜对祝晴柔的举动很是认可。 不主动攻击你还想干什么?等死吗? 于是她手中燃起了紫色的火焰,身体漂浮起来,脚下无数紫色藤蔓向周围飞散而去。 紫色的火焰升空,随后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暗紫色的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在紫光渲染下显得环境更加诡异起来。 视野被火焰拓宽了不少,维克深吸一口气保持了镇定。 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试探了。 在他们的四周,无数面镜子矗立,有悬浮在空中的也有依然与地面接触的,就连头顶上都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水镜。 那身蔚蓝的衣袍在无数的镜子中出现。 “我们的祝队还真是心急啊,就不能等老人家我说完吗?” 镜中人脸上的笑容和蔼,像是一个真正的老爷爷。眼神慈祥的看向祝晴柔。 祝晴柔面无表情,身上的蓝色命火再度爆燃,三次爆燃,撕裂空间! 咔—— 在她面前的那一片空间都出现了裂痕,随后迅速崩碎,也许有上百面水镜同时裂开。 祝晴柔爆燃之后,迅速扭头朝其他方向看去。 四面八方的水镜同时被空间裂缝吞入撕裂。 在空间的裂隙中还能看到点点星光。 维克看着眼前的一幕,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祝队太生猛了。 用时没超过两秒,在他们视线范围内的水镜全部消失。 只剩下巨大的空间裂隙在缓慢的复原。 祝晴柔默默的结束了三次爆燃的状态,同时举起“星a-19”果断朝着她的身后射击。 砰。 星a-19的枪管燃起蓝色的火焰,子弹从中呼啸而出,打穿了祝晴柔身后的男人。 男人默默的低头看着胸前的弹孔,随后整个人崩成碎片。 “呵呵呵,没用的,倒不如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 “谈你个狗屁。” 这是秦霜说的,她脚下的紫色藤蔓缩回体内,随后在半空中开出了一朵巨大的紫色花朵。 花朵的半径起码有上百米,在花朵下的四个人如同几只小蚂蚁。 被秦霜悬在头上的巨大火球瞬间熄灭,同时那朵紫色的花朵燃起火焰。 “找到你了。” 花朵消失,随后出现在了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祝晴柔只能看见那朵巨大的紫花如同一个瓶盖的大小,在远处绽放。 轰! 巨大轰鸣声在四人的耳边响起,像是要冲破他们的耳膜。 头发被冲击波带来的强风吹得四散开来。 祝晴柔眯起眼睛注视着紫色光柱升起的地方。 解决了吗? 大概率不太可能吧? 她将“荧”塞入枪膛,目光打量四周,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攻击。 咔—— 又有碎裂的声音出现。 这次是什么碎了? 第68章 烈火灼烧时(7) 咔—— 是他们的身体的碎裂声。 秦霜看着自己身上的裂痕瞳孔微缩。 这就是水镜师? 他们几人早已不知不觉进入了他所创造的水镜中?所以刚刚她与维克俩人尽全力的一击打在了空处? 几人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裂痕。 啪啪啪。 男人鼓着掌缓步从一面水镜中走出。 “真是精彩啊,祝队的攻击很是犀利,小祭司和威尼斯审判官的合击也不赖。” 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好似在将灰尘拍去。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聊聊吗?” 黑蓝色的衣袍不染尘埃,在人头灯的照耀下显得圣洁无比。 “容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埃塞斯·托韦德亚克,伊斯塔库密教的蓝衣主教。 很荣幸与诸位见面,希望我们能有个美妙的谈话过程。” 埃塞斯向几人微微欠身,抬起眼扫视了面对着他的三人。 伊斯塔库?!! 祝晴柔整个人紧张起来,瞳孔缩起,这是某位存在之一的名讳! 他们竟敢以某位不可知、不可视的存在作为教会的名称! 不过,其他三人对这个名字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想说什么?” 秦霜向前一步,紫色面具下的面孔很是凝重。 伊斯塔库密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向来在北方活动,而燧人位于大陆的偏南方。 本来玛菲尔西教团是先打算在燧人扎稳根才开始向北探索,而要向北探索就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这个教会。 没想到他们还没做足准备,对方就先来了。 他们什么时候打起了燧人的主意?是最近才来的,还是早有准备? “小祭司不必着急。薛队还不转过身来吗? 放宽心,那面墙不会有任何危险。” 埃塞斯摆了摆手,眼神饶有趣味的观察几人的反应。 薛卫青面无表情的转过身,随后目光放在了埃塞斯的身上。 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霸王”,他敢肯定,眼前的埃塞斯一定也不是真身。 如果能够找到真身在哪,他相信祝晴柔以四次爆燃命火的能力,最少也能重伤眼前的男人。 埃塞斯看着祝晴柔的面色有些奇怪,于是继续开口。 “祝队听说过我们?“ 埃塞斯面露疑惑,他敢肯定,伊斯塔库一定是第一次出现在星火面前,可祝晴柔的表情却像是早就听说过他们。 “也许吧。” 祝晴柔看了看手上的裂痕淡淡说道。 闻言埃塞斯也没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打了个响指。 哒。 几张沙发凭空出现在四人的身后,像是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礼物。 “几位要喝点什么?” 埃塞斯举止优雅,坐在了独属于他的沙发上。一杯装满黑咖啡的杯子被他抓出杯耳,随后淡淡的说道。 五张沙发并没什么什么不同,都是黑色的真皮沙发,在这个时代都算得上极其昂贵。 埃塞斯并未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反倒像是在开茶会,如果去除掉他们头上还挂着的人头灯,可能真有那一番味道。 祝晴柔和薛卫青都没开口,关于教会这方面的事情星火所知甚少。 所以这方面的交涉还是交给秦霜或者维克·威尼斯负责吧。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秦霜完全没有已经受制于人的认知,反倒是翘起了二郎腿坐在了沙发上。 维克并不出声,他向来不负责这方面的事情,他只会出手审判异教徒以及处理一些污染事件。 何况他们现在都说的是星绯语,他开口可就太破坏氛围了。 待会真变成下午茶会就搞笑了。 埃塞斯并不生气,抿了一口手中的黑咖啡,像是被苦到了,咂了咂嘴。 “我们的想法在座的诸位都已经清楚了吧?” 在座的没人会想不到,刚刚开始维克审判官就说过了,地面上血色的纹路是一座大法阵。 这座法阵就像维克说过的,是用来召唤某种生物的。 对方没对他们四个下杀手恐怕只是为了享受胜利。 真是病态的心理啊。薛卫青摇了摇头,他自始至终都觉得这群教会的人都是疯子。 他不是没见过看起来正常的教徒,玛菲尔西那几位不见是看起来正常吗? 但在灰雾中他见过失控的教徒何其之多。 还好大部分都比较弱,否则对星火探索灰雾一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而坐在一旁的祝晴柔这时则是在想,要是廖武在这就好了。 这样他们还能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商讨对策。 “我们想要燧人同意我们入驻,认可我们的教会,同时奉为圣教, 从此以教皇为主管理燧人。” 埃塞斯没有在意无人理会的尴尬,反倒是自顾自的说起来,表情戏谑。 “你就想说这些?” 听到这么智障的发言,薛卫青忍不住了。 不是,你觉得可能同意么?这种事情也不应该是来跟我们商讨啊! 跟我们说有什么用?这不都是废话? “所以我们现在就在让燧人不得不同意不是么? 薛队倒不如猜猜你的那几个队员现在在哪?” 埃塞斯像是找到了什么玩具,嘴角肆意的上扬,笑得像是个孩子。 “你......” 祝晴柔制止了薛卫青还想继续开口的意头,眼神瞥向秦霜,随后就见秦霜翻了个白眼。 “托韦德亚克老先生,如果你再不说正事,可就要没时间了。” 秦霜用食指卷着自己乌黑的头发,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很是惬意。 埃塞斯看着秦霜这副模样,无名之火在心中升起,险些捏碎手中的杯子。 你这是什么姿态?不知道现在你们几个人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吗? 他压下心中的火气,继续保持优雅的模样笑眯眯的开口。 “什么没时间?我们的时间向来是足够的不是吗?” “你猜猜我们的大祭司现在在哪?” 秦霜笑眯眯的站起来,只不过面具将她的笑脸遮住,只能从语气中听出笑意。 欧阳青?他现在不应该是被另一位蓝衣主教给拦住? 埃塞斯只是惊疑了一瞬间就重新平静下来。 伊斯塔库的四位蓝衣主教都是序列的顶点,他不相信欧阳青能够那么快就解决掉自己的同僚。 “秦小姐不必狐假虎威,欧阳青他现在说不定自顾不暇呢。” 埃塞斯是真有点生气了,手中一面水镜生成,镜子里倒映着秦霜的模样。 我还在坐着你竟然敢站起来? 咔—— 秦霜听到了身上的碎裂声,没错的话应该是腿。 但是她不在意,只是用戏谑的眼神盯着那位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老男人。 “埃塞斯·托韦德亚克,你的时间真的够吗?” ... 第69章 烈火灼烧时(8) 下三区第一街区爱购物百货大楼。 埃塞斯就坐在楼顶,对面就是人民公园广场。 而底下那些还在与可憎生物厮杀的教徒与星火成员都未发现他的到来。 他只是坐在一张由水汽凝结而成的茶几前,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支着脑袋看着面前的那面巨大的水镜。 水镜里映出秦霜他们四人的身影。 薛卫青猜得没错,埃塞斯的本体并未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正打算将秦霜的双腿给捏碎,下一刻耳边就传来了声音,如同鬼魅。 “秦霜说得对,埃塞斯·托韦德亚克,你确定你还有时间吗?” 埃塞斯立刻站了起来,是谁? 欧阳青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面色波澜不惊,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的看着眼前惊讶的男人。 仿佛一直站在那里,从未离开。 埃塞斯眼神凝重的看着身穿黑色银边教袍的欧阳青。 欧阳青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一定在疑惑,你的同伙去哪了吧?” 欧阳青像是抓到了老鼠的猫,嘴角微微扬起,面露嘲讽。悠然自得的走到了水镜前。 埃塞斯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欧阳青。整个天台顿时有些潮湿起来。 巨大的压迫感袭向欧阳青,可欧阳青满不在乎,像是在闲聊一般开口。 “水序列的水镜师?这种几乎只存在于记录中的玩意,居然被你们找到了。 不得不说,你们还是有点东西的嘛。” 欧阳青笑眯眯的看着埃塞斯,似乎是在等他动手。 周围的水汽更重了,整个天台像是被水雾包围,白色的水汽萦绕,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埃塞斯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欧阳青的能力,或者说,他们教会低估了玛菲尔西教团的能力。 欧阳青似乎也是站在序列顶点的存在之一。 “你的同伴在这呢。” 欧阳青没等来对方的开口,手中浮现一本暗红色带着金边环绕而又厚重的书籍,自顾自的给出了答案。 书上写着几个大字,李蔚然的人生。 埃塞斯瞳孔微缩。 李蔚然是另一位蓝衣主教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想起了精神序列的顶点之一,小说家。 欧阳青也是一位站在顶点的奇迹!而且还是精神序列! 这种序列的能力常常以诡异多变着称,如果是小说家的话,李蔚然的失败似乎还情有可原。 “你想做些什么?” “合作,我可以帮助你们将燧人的‘璀璨’关闭。” 欧阳青露出肆意而又疯狂的笑容,让埃塞斯都有些瘆得慌。 “代价。” “我们交换?” 欧阳青指了指那面巨大的水镜,也举起了手中的书籍,随后挑了挑眉。 本身长相有些阴翳的他,这个时候看起来更像是那些在灰雾中为非作歹的邪教徒。 埃塞斯皱起眉头,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合作? 玛菲尔西教团要跟他们合作推翻整个燧人?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欧阳青,他可能觉得这个人喝多了。 玛菲尔西教团才刚刚在燧人站稳脚跟,甚至根基都还不牢靠,现在却想着推翻燧人? “你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欧阳青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我指的合作是,我欧阳青与你们伊塔库亚合作,而不是玛菲尔西。” 场面似乎有些停滞,天上的黑日默默的注视着下方的一幕,没有一丝微风,浓厚的水汽几乎要将这里浸泡成一片小湖。 “为什么?” 埃塞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的好奇心不允许他就这样沉默。 你还要问为什么?你能代表伊塔库亚密教? 欧阳青有些无语。 “你回去禀报你们的圣子就是。” 他右手一挥,那本写着《李蔚然的人生》的书飞到了埃塞斯的面前。 而那面巨大的水镜顿时崩碎,好像从未存在。 埃塞斯漠然的看着那本悬浮着的书籍,心中恼火。 可这也没办法,他不确定自己在没做出过多的准备前能不能对付得了欧阳青。 “好。” 埃塞斯抓起手中的书籍,转身走入一面水镜中消失不见,周围的水汽随着他的离开也逐渐消散。 欧阳青淡淡的看了一眼伫立在广场上的居民楼,没再多做些什么。 肚子突然翻开,如同一本书一般被打开,没有任何的血肉没看起来真的就如同纸张一般。 当然,那些纸张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随后那些字飘出纸张,向高空飞去。 他的身躯彻底变成了一张纸,随后飘散在了空气中。 ... 秦霜看着眼前的埃塞斯突然冷哼一声,随后整个人碎裂消失什么都没说。 他们四人身上的裂缝都随着埃塞斯的离开而恢复了正常。 维克长吁一口气,关键时刻还是大祭司给力啊。 还好他是蔚蓝之声,否则还真没办法跨空间传递信息给欧阳青。 几人默默的站起身来看着身后的沙发消失,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现在要干些什么了。 埃塞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像是扫了几人的兴致,本是很是诡异的环境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还找污染源吗?” 祝晴柔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其余几个人才缓过神来。 维克摸了摸下巴开口说道。 “没错的话,这里并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污染源了,它的整体已经变成了死物怪异。 我们要做的只能是将这片区域永久封禁,想办法逼它陷入沉睡。 不过现在更加棘手的是,我们脚下的法阵。” 说到这维克有些无奈,这么大的法阵,要摧毁其中的结构谈何容易。 就算他能够精确的找出节点,可还有眼前的这面墙啊!这要怎么办? 要知道在他的“回声”中并未听到这面墙的存在。 但是这面墙又确确实实存在于此,维克还能感受到它的活性。 这面墙树立在这里可没办法越过它去寻找节点。 秦霜则是看了祝晴柔一眼,“你试试?” 祝晴柔点点头,眼中闪烁银光,身上的命火爆燃。 咔—— 巨大的空间裂缝出现,但随即愈合。 这面墙连空间都能稳固? 祝晴柔默默结束了爆燃的状态摇了摇头。 秦霜收回目光,环抱双手,仔细的打量起这面墙上的门。 门上的眼睛都将目光投向了她,眼中满是戏谑。 啧。 真是烦人。 “我们进去看看?” 秦霜随手一挥,将其中一扇门打开,露出了空洞而又漆黑的空间。 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迈步向黑暗中走去。 这片空间中只剩下了挂在空中的人头灯,它们还在散发着幽绿色的光。 哒—— 黑暗中又有脚步响起。 在这片空间中沉默的回荡。 第70章 烈火灼烧时(9) 这是哪? 余年看着镜子碎裂后展现的世界。 这里像是一片荒原,布满了苍白色的火焰,仿佛亘古不变。 这些火焰看起来很是眼熟,就像是程夜雨死时身上燃起的火焰之一。 白色的火舌不断摇曳,仅仅是看了一眼余年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 呓语来了,它们在余年的耳边轻轻歌唱,似乎要将他的脑袋撕裂开来。 站在一旁的唐云也有些懵。 这里是哪?他们还能回去么? “唐小姐,要不你在传送一次?” 余年拿出吊坠攥紧,借着黑色指骨传来的暖流缓解了脑袋的难受,目光投向那个独臂的女子。 唐云的面色不太好看。 “我一天之内最多只能使用两次传送的能力。刚刚那次已经是第二次了。”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了?” “我觉得是这样的。” 唐云的脸色比起刚才好看了不少,但依旧有些苍白,这样逼迫一个伤员是不是不太好? 余年没再说话只是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唉,唐云长吁了一口气,坐在了一片空地上,蓝色的命火在身上燃起,像是在与这些苍白的火焰抗衡。 见她这样,余年也学着她坐下。 这片荒原的天空是绿色的,天上没有任何的发光体,显得绿色的天空有些暗淡。 余年能闻到一股怪异的香味,有些甘甜,让他垂涎欲滴。 “苍焰?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 幽灵小姐依旧没有显出形体,声音凭空出现在余年的耳边。 “你知道这里?” 少女沉默片刻开口继续说道。 “盖德斯,一片已经沉入深渊的大陆,你们现在就在盖德斯大陆的某个地方。” ??? 这又是什么玩意?怎么还有其他听都没听说过的大陆? 余年深感震撼,看来这个世界可能不是平行世界了? 之前他看到李成还以为这里只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一样啊,至少他是真没听说过哪片大陆是叫这个名字的。 要是你说这里是亚特兰蒂斯说不定他还觉得情有可原,可以理解。 现在来个盖德斯? 余年晃了晃脑袋,“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在深渊中了?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少女显出身形,透过她半透明的身躯能看见那些苍白的火焰映照在她白色的连衣裙上。 像是为洁白的连衣裙勾勒出火焰的印花,圣洁而又妖异。 唐云凝眉看着眼前突然现身的幽灵少女。 这里连风都不见丝毫,绿色的天空低垂,分不清高低,天上没有一片云朵,只是仰望天空就会感到窒息,如同沉入深海一般。 场面陷入了尴尬的同时还带着些许紧张,余年甚至感觉那些苍白的火焰是在烧他。 他面露尴尬挠了挠头,“唐小姐,别紧张别紧张,这幽灵我认识,绝对纯天然无污染。” 唐云狐疑的看着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她开始怀疑这个家伙会不会是隐藏的邪教徒。 “这里不是真正的盖德斯。” 幽灵小姐左看看右看看才终于得出了结论。 盖德斯?那又是什么? 唐云有些不知所云了,她现在除了打问号就没啥能干的。 “什么意思?” 余年也有些奇怪,他又挠了挠脑袋。关键时刻还得看幽灵小姐啊。 “这里似乎是投影空间,有人把深渊中的盖德斯投影在现实空间的夹缝中。” 少女的面色很是凝重,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实际上就是不可思议的事,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些?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少女的脑袋就是想到死都想不出来。 啧。 烦死了。 “这里是投影空间,空间的壁垒并不稳定,只要你有撕裂空间的能力, 离开这里就很轻易。但是离开之后会出现在哪,这个我可不保证。” 少女环抱双手目光扫视了在场的两人,像是在问你们两个谁有撕裂空间的能力。 余年扭头看向唐云,眼中满是希翼,姐你会传送,那应该有相关的能力吧? 唐云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个,见到余年向她投来期待的眼神,她也只能摇了摇头。 “我做不到,这种事情得让祝队来。” 祝队?祝晴柔吗?不愧是我的好富婆,居然连撕裂空间都做得到。 可是那尊大神她不在这里啊,我们这都是小虾米。 余年顿时有些气馁,这咋办,要在这待到死吗? “既然做不到的话,就只能去找了,在这片空间中找到最薄弱的节点‘零点’。 在那里,投影空间里的事物能够直接投影到现实中。 你们可以从那里回去。” 幽灵小姐见状摇了摇头,虽然这不是个好方法。 说不定最薄弱的点链接的现实并不在燧人里,到时候一头扎进灰雾里,一定会迷路。 但现在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用这些最笨的方法了。 零点?这种说法有些熟悉啊,唐云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零点有什么特征?” 她在思考了几秒钟后,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其实她也很奇怪,明明在燧人的范围里,她的能力可以说是想去哪就能到哪。 可偏偏连续两次,她都没能到达想要去的地方。 她定位的明明是星火总部啊!可怎么会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两次的传送她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难道就是因为这片投影空间的影响?受到这里的影响导致燧人的空间开始紊乱,所以她才做不到直接返回星火总部? “污染,零点在的地方一定是污染最重的地方,因为污染太重影响到了空间才会出现‘零点’。” 幽灵少女的目光投向暗绿色的天空,张嘴做出回答。 污染最重?那他们真的能抵达零点? 唐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凭借她现在的状态,维持命火的可视化已经有些吃力了。 她真的能抵达零点之后还保持着正常吗? 余年则是没想那么多,找到污染最重的地方? 意思就是说,其实如果污染足够重就可以直接创造出零点吧? 现在要去哪找污染呢? 他将目光投向那些熊熊燃烧的苍白火焰。 没错的话这些火本身就是带着污染的吧? 只要让它们燃烧得足够旺盛,应该就能创造一个零点了? “这些火焰是靠什么燃烧的?” 余年摸着下巴问道。 “魂,万物的魂,无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当然,这里的魂指的不是灵魂。 而是更加玄之又玄的东西,就像是万物的本质。” 少女像是知道余年想干什么了,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这种东西只能靠感受,说不出来也理解不了。” 靠,这么抽象?刚刚才想到的方法瞬间就办不到了。 他现在连魂是什么都理解不了,那还搞屁啊。 “青青?” 唐云突然出声打断了余年的思路。 什么青青?天空不是暗绿色的吗?哪来的青。 他随着唐云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位绑着双马尾的少女。 少女身穿黑色的星火特质作战服,脸上红色的肉瘤几乎盖过了她的大半张脸而且看起来还在蠕动。 身上也长满了奇怪的红色触须,整个人就像是余年当年在水族馆中看到的一种鱼。 长须狮子。 “唐姐?” 魏青青艰难的开口,声音如同空中飘飞的柳絮,让人听得不真切。 唐云看见魏青青的模样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怎么会这样? 青青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魏青青有些失焦的眼神看向他们两个。 “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青,你怎么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魏青青没过多的解释她目前的状态。 “你们是要出去吗?我可以送你们出去。” 唐云默默的点了点头又开口。 “你呢?你不出去吗?” 魏青青抬起手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她现在的模样一定很丑吧?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唐姐,被自己认识的人看到这副模样她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倒霉了。 魏青青将目光看向唐云,眼神很是柔和,随后摇了摇头。 “我送你们出去吧。” 青色的火焰从她身上燃起,带着散发着看起来就不是很妙的黑气。 唐云看着魏青青身上的火焰没有再说话了。 原本魏青青身上明黄色的火焰与蓝色的命火交织产生的青色火焰应该是很纯净很美丽的。 而不是现在青色火焰中还夹杂着杂质,甚至看起来像是一只眼睛。 青色的火焰在她的手上聚合成团,随后火焰被抛向了唐云。 它在余年他们的头上悬浮,随后将他们包裹起来。 余年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盯上了,浑身不适。 而幽灵小姐早在魏青青出现时就隐去了身形。 唐云站在火中面露哀伤。 “唐姐别伤心,我还没死呢。” 魏青青站在苍白的火焰中微微笑。 余年默默的看着他们,随后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下五区了。 余年现在就站在第9街区的治安所旁,只要转身就是第9街区。 可他没有回头,只是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里的街区被点燃了。 苍白色的火焰肆意的灼烧着下五区的一切。 白色的火舌明晃晃。 似乎要将余年的眼睛灼伤。 第71章 烈火灼烧时(10) 喂?119吗?这里着火了快来灭火啊! 如果可以余年想掏出手机报警,可惜他做不到。手机这种东西他可没有。 苍白色的火焰席卷了他眼中的一切,如同圣洁的白莲花。 可实际上余年只从那些火焰中感受到了呓语和邪恶,像是内部烂掉的苹果,不管外表再怎么绚丽漂亮,可实际上烂掉的就是烂掉的。 败絮其中。 现在该怎么办?余年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火是怎么来的?是他们离开了投影空间带出来的吗?那可是真是千古罪人了。 现在该穿过那些火焰去星火吗? “用吊坠。” 幽灵小姐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也只能这样了,关键时刻还得是靠吊坠啊。 黑色指骨,额滴神,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指骨,但余年现在只想狠狠的感谢。 “走?” 唐云点点头,身上的可视化命火从未熄灭,像是早有预料。 “走?你们想走去哪?” 一袭雪白带着鎏金的衣袍飘然出现。 来人面带戏谑,像是早已在此等候,守候着他们的到来。 是刚刚追来的人!余年从那有些奇特的音色中听出来了。 他的音色明显带着一些奇怪的嗡嗡声,像是蜜蜂快速扇动翅膀发出的声音,但是也不太像。 你根本没办法去形容那样的音色,听起来很是不舒服,充满了一种怪异的邪恶,仅仅是听到就让余年心生厌恶,想要堵上他的嘴。 带着鎏金的白色长袍被风吹起,棕色短发干净利落,高高耸起的鼻梁与蓝色的瞳孔,毫无疑问的说明了这也是个外国人。 不是,你们组图来燧人团建吗?哪来的那么多外国人。 “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男人看起来很是绅士的向唐云打了个招呼。 啧。 唐云面色不太好看,身上的蓝色命火颜色变得更深了,像是深海的蓝。 她没有与男人废话,抬手就是干! 周围的土地不断崩裂,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石块浮空而起,随后迅速向男人聚拢。 看着聚合到一起的巨大岩球,余年眼睛差点都给瞪出来了。 搞什么?地爆天星? 我勒了个老姐啊,你的能力不是传送吗?这么大一个地爆天星你是怎么搓出来的?? 余年面带震惊的看向唐云,像是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出什么东西来。 “走!” 唐云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没管余年,在空中巨大的岩石球形成之时就立马跑路。 ?? 你不是独臂了吗?怎么还能跑那么快,真的没感觉到身体的不协调吗? 正常来说像这样跑起来应该会因为失去平衡而有些磕磕绊绊吧? 来不及吐槽了,余年攥紧手中的吊坠,周围水汽凝结形成一层薄膜。 这样应该不用付出代价吧? 一种属性可只能使用三次啊!用完了代价他可就付不起了,余年可不想在这个世界里“缺胳膊少腿”的。 余年拼命的倒腾双腿,他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凌冽的风在耳边作响,周围的白色火焰像是画卷被打开一般在视野中向两旁倒退。 他当然没只顾着跑,灵性被他凝聚在身后,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箭。 现在只要他一个念头,这只由灵性聚合而成肉眼不可见的箭就会发出耀眼的光芒向后方射去。 既然唐云都说要跑了,那不就说明,那个有些冒牌的地爆天星根本困不住那个男人吗? 自然是需要做好准备的。 至于这玩意能不能起到作用,他还真不确定,要是人家一巴掌就给拍散了呢? 呸呸呸,就喜欢想这种,余年啊余年,知道什么叫做墨菲定律吗? 余年从未如此快过,他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扇自己一巴掌。 禁止胡思乱想!这种坏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轰!!! 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声响,音浪如影随形,后发制人的追上了两人,轰鸣声几乎要将余年的耳膜给撕裂开。 巨大的轰鸣声自然是带来了不少的影响,还在奔跑着的两人都感觉到了精神有些恍惚。 “趴下!” 幽灵小姐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年也不管现在跑得有多快了,身体立刻向前扑去,被惯性带着在地上滚了几圈,余年看着几乎贴着脸的白色火焰松了一口气,差点差点。 在滚一些他可就要变成碳烤余年了,他甚至能听到由水汽凝结而成的水膜似乎在蒸发,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庆幸,身后就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一颗巨石砸在了他刚刚要跑到的位置。 还好有幽灵小姐,否则就凭他刚刚的速度,就算是灵性察觉到了可能也晚了。 余年不敢耽搁,立刻爬起身继续跑,唐云这时候早就不见踪影了。 不是,姐们你怎么跑这么快! 余年有些欲哭无泪,那现在他可不就是个靶子了吗? md没办法了,也只能继续跑了,余年连滚带爬的拼命向前冲去。 喂,有人吗?能不能救一下。 余年简直跑得泪流满面。 但是很快他就哭不出来了,那袭鎏金白袍的男子站在了他的前面,余年只能停下脚步。 “渎神的气息,你是谁?” 带着嗡嗡作响的颤音随着这句话一同传入余年的耳中。 耳边呓语的声音更大了,这次似乎还能听清楚那些呓语在说些什么。 “盖德斯......多托洛亚......” 什么鬼东西在叫? 捏妈,余年没去管耳边的呓语,早已聚集好的灵性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眨眼间就到了白袍男子的面前。 男子的反应很快,他想微微偏过脑袋躲过这一箭,可突然他的精神恍惚了一瞬间,只能看着光箭直逼眼球。 你以为我只有这一手吗? 余年嘴角勾起微笑,同时将之前捡到匕首拿出,心中默念,利! 抬手就向男子的心脏袭击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余年从未感觉自己的动作有如此的敏捷。 这就是了解“灵”以后带来的变化吗? “该死的!” 男子抬手抓住了余年的手,那支光箭在他眼前崩碎,像是攻击到了什么屏障上。 他的左眼流出了鲜血,面色狰狞而恐怖。还好他还带上了禁忌物,否则这次真要栽了。 火。 余年可没有与他搭话的打算,攥紧了手中的吊坠。 明黄的火焰在他的匕首上爆发,男人见状只能立刻松开了手。 “你.....” 这小子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能力,是禁忌物吗? 他还没来得及骂娘,两块巨大的岩石从他的脚底突起,将他夹在了中间,似乎要将他洞穿。 砰。 岩石像是撞上了什么坚不可摧的物体,瞬间崩裂开来。 余年的灵觉早就告诉他要后退了,所以在岩石袭来的一瞬间,他就迅速向后退了好几步。 看来是唐云干的,原来她没走! 但是余年也不废话,灵性继续凝结,三根光箭在他的周身悬浮,随后迅速射出。 趁他病要他命! 砰。 又是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碎裂开了。 周围似乎一滞,随后出现令人作呕的怪异响动。 在崩碎的碎石堆中,男人用手拨开了眼前的碎石块。 额头上,两只眼角边都流出了鲜血,面色狰狞得像是恶魔。 追一个重伤的唐云居然弄得那么狼狈,他现在是真的火大。 嗡—— 一声奇怪的响动在余年的耳边炸响,几乎让他失去意识。 余年咬紧牙关稳住了晃动的身体。 这家伙这么难对付? 我都是超凡了,怎么遇上的总是那么离谱的对手? 余年死死的盯住那名男子,像是要用眼神割下一块肉来。 “他应该是‘轰鸣者’的第三阶段,但是他走的方向我看不出来。” 幽灵小姐的声音再次响起。 “轰鸣者也属于精神序列,而第三阶段是规划的阶段,这就意味着, 在伤势过重的情况下,他会无法压制那些暴动的灵性。” 余年懂了,现在只求重伤,不求击杀的意思。 但现在他或者说他们真的做得到吗? 余年刚刚还听见了一声闷哼,似乎是唐云的动静。 也就是说,唐云可能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了。 现在该怎么办? 要用吊坠吗?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何时在这片区域燃起的苍焰在不停的摆动着它的火舌。 像是风中的舞者。 这片烈火何时能够停息? 第72章 悼亡者之乐 黎明奇站在了下四区与下五区之间的高墙上。 白色的火海像是盛开的白莲,在建筑物上,在街道中,高墙之下熊熊燃烧。 整片下五区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几个小时前,第9街区出现了一栋居民楼。 没错的话,那栋楼与祝晴柔他们负责的那栋楼一模一样。 除了没有可憎生物生成,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变化。 但是在它出现后的十分钟内,突然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苍白色的火焰迅速席卷了整个第9街区,随后如同浪潮般将整片下五区点燃。 人类也好动物也好,只要碰到火焰,不出几秒就会变成灰烬。 还好黎明奇来了,部队迅速组织人们撤离进入下四区。 他的反应已经很迅速了,但依旧死了不少人。 部队的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他带来了两千人,现在是剩下大约一千三百人。 有六百多人在这片火海中丧生,他们明明是来解决第9街区问题的。 可实际上才刚刚到门口就不得不撤退。 至于死了多少普通人还没统计出来,但是一定不会少。 从现在开始燧人算不算失去了两片下城区了呢? 如果从高处向下望去,就会发现燧人被包围在了一层光圈内。 火海还在蔓延,不久之后就会接触到这堵横在两区间的高墙了。 它能越过高墙吗? 黎明奇不清楚,现在要如何熄灭这片火海他也一筹莫展。 灭火的方法不过那三样。 清除可燃物、降低温度、隔绝氧气。 可实际上他们试过了各种方法,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苍白色的火焰似乎永不熄灭,同时还带着污染。 这些火又是什么鬼东西?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堵高墙之上的“璀璨”能够阻挡了。 否则黎明奇可以想象得到,所有生活在此的人,都会被烧成灰烬,这片原本属于人类的城市将会变成一片空地。 因为他还看见了那些建筑物也在逐渐变成灰烬,只是很慢罢了。 只要时间足够,他相信,这里所有属于人类的痕迹都将被抹去,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能知道燧人曾经屹立在这片雾海中。 “玛菲尔西教团怎么说?” 黎明奇头也没扭就对身后突然现身的男子开口。 “欧阳青说他需要请示大主教,这需要时间。” “多久?” “一个小时。” 黎明奇挑了挑眉,需要那么久?这群教徒的手段看来也没那么厉害啊。 轰—— 巨大的声音从下五区传来,似乎还有人留在里面,而且似乎在战斗? “陈靖,你去看看。” 陈靖面无表情,真能使唤人啊,要不是王炀要他配合,他可不想听从这位来自上城大人物的命令。 “行。” 声音刚一出口,陈靖的身形就消失不见。 黎明奇继续站在高墙上,他目光越过下五区向外面的雾海看去,随后他瞳孔微缩。 一片雾海跨过了下五区的高墙,它们正在争先恐后的向这里涌来。 浪潮奔涌,像是一场海啸,不出几分钟就将最外围的第9街区淹没。 “璀璨”被关闭了?这怎么可能! 吸取了下六区的教训,他们现在对“璀璨”的管理可是相当严格的! 黎明奇不再淡定,走下了高墙,他要致电城主府以及星火了。 ... 余年咬着牙,精神有些恍惚,耳朵也流出了鲜血。 几乎要听不到声音了。 该怎么办?他猜得没错,唐云真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只是现在不清楚她人在哪,状况如何。 他也试过了不少的办法,但也只能起到一丝阻挠的作用。 他的灵性所剩不多了。 唉。 幽灵小姐的叹息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她再次显形了,从余年的口袋中拿出了怀表。 啪嗒——怀表被打开。之前被归零的指针依旧没有恢复。 余年有些奇怪的看向她。 站在不远处的男子挑了挑眉看着这一幕。 哪来的幽灵?但他可不会放过现在这个机会。 难道反派还要等你变身吗? 男子眼中泛起紫色的光芒,他张开嘴。 一股音浪再次向余年袭来,同时男子的身边浮现闪电,凝聚成了一柄雷电长矛。 余年被音浪震得精神恍惚,视野重新聚焦之时,那柄跳动着雷电的长矛几乎要到他眼前了。 可却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余年很懵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时间似乎在这里暂停了,远处的火焰依旧在摇曳,可近处的却停滞下来。 余年有些惊讶的看向幽灵小姐。 你还会时停?下一刻是不是要变身了? 但他没吐槽,只是有些担心的开口。 “你...这样不会有事吗?其实我还能再撑会的,等唐云恢复了就还有胜算。 而且只要拖住,星火的人见到动静一定会赶来。” 幽灵小姐听出了余年语气中浓浓的担忧,她有些开心,随后摇了摇头。 “不会有影响的,放心,只是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罢了。” 她手指触碰怀表的指针,随后怀表爆发出一阵银白色的光芒,缓缓飘起,像是化成了星光。 随后,余年的周围闪烁起无数的星光,星光涌向他的身躯。 莫名的记忆在他脑子出现。 “余年,交给你了。” 说话的人面露悲伤,脸色苍白如纸。 无数的人影在余年的眼前闪过,他们都在说着同一件事。 “余年,交给你了。” 这是什么?那些面孔余年都没见过,这都是他失去记忆前认识的人吗? 交给我什么?余年的眼角流下了泪水,他什么都没想起来,但依旧感受到了悲伤。 但他还是看到了熟悉的人,有幽灵小姐也有李成。 李成站在了一片黑暗中,嘴角溢血,攥紧了拳头。 他说,“余年,交给你了。” 幽灵小姐站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下,嘴角弯起大大的弧度,似乎有花在她周围盛开,她也开口。 “余年,不要悲伤,遗忘不是我们的终点。 加油啊,余年年。” 轰—— 余年感觉自己的脑袋要崩裂开来。 等他重新睁开眼时,身上浮现出了黑色的音符,这是李成的能力。 时间恢复正常,幽灵小姐不见踪影,黑色的音符将雷电长矛紧紧的包裹,化作一片黑囊,随后消失不见。 白袍男子瞳孔微缩,这又是什么? 这小子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能力?唐云是双命火他们知道。 但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余年闭上眼深呼吸,吐出了一口浊气。 无边乐曲在两人的耳边唱响哀悼,属于亡者的乐章于此刻奏响。悲鸣自地狱中升起。 “嘘,安静。” 奔涌的灰雾顷刻从远处袭来,将他们淹没。 第73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 陈靖赶到战场时,周围已经被灰雾笼罩,他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白袍男子。 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似乎已经失去生气了,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年?” 余年现在还有些难受,那些黑色的音符有些难用啊,他费了不少劲才弄死了那个白袍男子。 听到陈靖的声音他才回过头。 “陈靖?” 余年揉了揉脑袋,不对! “快去找唐云!” 唐云?陈靖有些懵,唐云怎么在这里?余年怎么认识的唐云。 还有这家伙怎么会知道我认识唐云? 他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星火的人了? 不过他没废话,身形消失。 余年则是拿出怀表呼唤幽灵小姐。 “喂喂喂?幽灵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说了别担心。” 听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年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可不想幽灵小姐消散了,那感觉肯定不好受。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少女的名字,可少女也是他最熟悉的人不是? 还好。 刚刚那黑色的音符是李成的能力么? 余年好像有些隐隐约约想起来之前做的梦了。 李成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那墓碑上?而且看样子他们以前就认识啊。 这是轮回么? 余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沉默。 轮回?是我自己做到的?我以前有那么离谱? 不对,之前在月亮庄出现的老人认识我,说我做出了某种选择,所以又不太像轮回了。 而且还有图书馆那个老人,还有那些黑袍人。 他们都认得自己,可李成又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认识我。 余年有些想不太通了,搞什么。 “幽灵小姐,我真的只是简单的失忆吗?” “别问,很可怕。” ???? 不是你怎么还玩上梗了?这梗你都懂? 看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唉。 余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失忆前的自己有想过自己会失忆吗? 以前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个王八脑袋。 人居然连过去的自己都无法共情了吗。 不对,如果失忆都是自己策划好的呢?否则幽灵小姐怎么会出现。 没有幽灵小姐他可走不出灰雾。 “幽灵小姐,那我问你。 我失忆是自己干的吗?” “别问,很可怕。” ???你特么变成复读机了? 余年还想开口吐槽几句,但是看见陈靖的身形浮现,只能悻悻作罢。 苍白色的火焰在灰雾中燃烧,发出的光很是朦胧,相比起之前,感觉在白光的影响下视野要更小一些,灰雾中的一切都有些朦胧。 陈靖皱着眉头开口。 “这附近我都找遍了,没发现唐云的踪迹。 你刚刚真的跟唐云在一起?” 余年表情有些严肃,糟了,不会是战斗激烈的时候被人掳走了吧? 陈靖来的时候他才刚刚杀死白袍男子,前后不超过五秒钟。 大意了,唐云说她有重要情报要汇报,可现在人都不见了,这该怎么办? 余年皱着眉头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陈靖。 陈靖脸色不太好看的盯着地上的尸体,这身装扮又是什么教派的。 不对,余年怎么会知道他是星火的人?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该问这个的时候,但是他心里痒痒的就是想知道啊。 所以他还是问了。 余年顿时有些无语,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问这种问题? 他指了指陈靖的内衬隐隐约约被遮住的星火徽章,还有被大衣遮住不少的星a-19。 于是陈靖沉默了,他默默的扒拉起地上的尸体,将它扛在肩上走到余年的身边,将手放在余年的肩膀上。 嗖—— 两人的身形在灰雾中消失,只剩下了仍然在燃烧的苍焰在灰雾中摆动着火舌。 ... 星火总部。 王炀揉了揉眉头。 他也不清楚下五区的“璀璨”是什么情况。 那群邪教徒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有内鬼吗? 王炀越想越觉得有这些可能,不然根本无法解释。 内鬼么?其实王炀已经有猜测了。 要知道,如果是“烛”是燧人的根,那“璀璨”就是燧人的伞。 作为燧人屹立在灰雾中最大的依仗,除了内部人员,绝不可能会有外人能够进入。 除非来人强到可怕,但是这可能吗? 驻扎在那里的星火成员,都是曾经探索过灰雾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更何况还有那些从未在外暴露过的武器装备。 除非,除非什么呢?除非邪教徒的实力已经强到他们无法想象了。 虽然这个结论有些骇人听闻,但是很大的可能也是真的。 王炀面无表情,透过窗户看向高空中的黑色太阳。 内鬼和强大的敌人么? 终究还是星火的实力太过孱弱了啊。 “王炀。” 陈靖的声音打断了儒雅青年的思考。 王炀转过身,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三人。 哦,应该是两人,其中一位已经成为了尸体。 余年和陈靖? 被陈靖扛在肩上的尸体是谁? “唐云失踪了。” ? 唐云还有韩小小不是跟许未明在一起吗? 发生了什么?许未明为什么没有汇报? 王炀感觉有些不太妙,许未明这个环节出问题了。 不过他早有预料,只要他们还活着就好。 王炀抬眼看向两人,将手伸入口袋,果然那枚棋子消失了。 他沉默了一阵子,开口。 “说说吧。” “嗯。” 余年坐到了沙发上,没去管扛着尸体跟王炀汇报的陈靖。 不是,哥们,你汇报前不能先把尸体放到一边吗?扛着一具尸体汇报。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过于诡异了? 但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完了陈靖的汇报。 陈靖说得很全面,把他知道的以及猜测的都说了出来。 包括余年在投影空间中听到唐云说到的“青青”。 他怀疑那就是魏青青。 之后,办公室陷入了沉默。 这份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余年闭上了双眼静静的睡着了。 窗外的黑日开始偏移。 现在是顺时了。 回响历397年10月23日,正时8点11分。 莫名的苍白色火焰在下五区燃起,并在两个小时之内将下五区变成一片火海。 正时12点44分。 下五区的“璀璨”被关闭,灰雾顷刻淹没城区。自此燧人彻底失去了下五区。 此时,距离祝晴柔他们进入居民楼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多,目前没收到任何消息,楼外的可憎生物依旧源源不断。 同时的,下五区第9街区、下二区第3街区都出现了同样的居民楼——与祝晴柔他们进入的大楼一模一样。 正时12点57分。 确认“流火”小队除薛卫青以及疑似身在投影空间中的魏青青,许未明、韩小小、唐云皆失去联系。 第74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2) 燧人上一区,行政广场,城主府。 重大事件会议室。 孙青山坐在长桌的尽头,听着各位议员七嘴八舌的讨论下五区难民的安置问题。 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 对于下五区,他们只能先选择放弃, “璀璨”一旦被关闭,就无法被再次打开。 燧人早就已经没有了使用“璀璨”的技术。作为能够抵御灰雾的大型机械元件,燧人能够做到检修与让它保持运行就已经是极限了。 一旦被关闭,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再次使用,没人知道那些玩意该怎么启动,它的启动方式太过复杂。 最初设计出“璀璨”的工程师们为了让它不用依赖电力,做出的设计太过高级。 他们甚至都无法得知“璀璨”是何时被建造完成的,它的原理又是什么,设计出它的工程师们都有谁。 所有的记载早就在一次次的钟声响起后永远的被封锁。 下五区的负责人,梁新然坐在角落里,面容阴翳。 现在关于难民的安置问题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分散,加入各个下城区。 第二个是全部加入下四区,安置在靠近高墙的最外围。 就如同当年对待下六区的人一样。 可下四区比起下五区与下六区都要小上不少。 全部安置的话,不说住房,光是粮食问题就够他们吃上一壶。 而偏偏粮食这一块,下城都是由负责人统一管理。 而不是由城主府统一调配。 这就导致了几位负责人都说,他们的粮食不足以供给。 现在的会议就像是在踢皮球,没人愿意接收多出来的人群。 这意味着城区内原本规划好的一切都将重新打乱。 这可不是人多了就增加生产力的问题,而是人口过剩的问题。 现在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地块给下五区的那群难民,更没有他们工作的地方。 孙青山靠坐在椅子里,静静的闭上眼,听着这些议员踢皮球。 这位已经有六十七岁的老人,面上的皱纹与老人斑多得像是沟壑与太阳黑子。 一头白发被梳理得很是整齐,也因为年纪大了,他的身材有些矮小,整个人像是缩了起来,一根看起来很是古朴,顶部都有些包浆的实木拐杖靠在了身旁。 几位议员在讨论的时候,眼神还时不时的瞄向他。 像是在等他发话。 但是这位燧人的城主,只是静静的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任凭他们吵闹。 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可实际上孙青山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在闭目养神。 下五区的问题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找到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 至于“璀璨”?生活在灰雾中又能如何? 燧人城外的那些聚居地不就是吗?人类并不是不能生活在灰雾中。 只是代价过于昂贵罢了。 只要他孙青山开口决定下五区的事情,这群只会踢皮球的酒囊饭袋只会乖乖的答应下来。 梁新然的目光始终盯着老人,像是在等待他开口,至于其他人的争论,他已经不在意了。 争论再多也不过是作秀给眼前的老人看罢了。 都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不是? 咚咚咚。 老人似乎听够了这群人争论。 实木拐杖被他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声响,尽管声音并不大,但议论声还是停了下来。 “下三区与下四区接手处理难民的事,梁新然做参谋。” 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在座的没人再开口。 “通知王炀来府里见我,‘风泣’全体出动。 黎明奇任临时指挥,统帅星火。” 会议彻底陷入了沉默中,梁新然只是低下了头,像是认同了老人的安排。 这种时候要见王炀是为了把他拉回上城吧? 虽然据说师徒的情谊早在当年王炀放弃担任下一任城主时被孙青山丢掉了。 可这个时候是要见王炀是因为还在意自己的徒弟吗? 梁新然不太清楚这对师徒的事情,只知道他们的关系真的很糟糕。 会议室里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散会。” 老人见没人再开口,有些浑浊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就宣布了散会。 说实话,这样的会议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但却是每位议员都要求要召开的。 就算最后是要听这位铁血手段的老人发话,但他们就是要开。 像是在用这种小事恶心这位老人。 一众议员迅速离席,像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一般,三三两两的结对离开。 梁新然自然也是跟着负责管理下三区与下四区的议员一同离开。 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孙青山。 直到站在一旁的秘书小心翼翼的开口。 “孙老?” 他才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腰杆尽量挺得笔直。 “小云啊,辛苦你了,告诉王炀让他在半个小时之内到城主府来。” 老人转身迈步就要走出会议室,苏云踩着高跟鞋跟上,拐杖与高跟鞋在地面奏出的乐章在走廊内回荡。 老人的步伐很快,他穿过走廊尽头才将目光投向窗外已经开始做顺时针盘旋的黑日,像是想起了什么,对苏云开口。 “告诉他,半个小时后见不到他人影,后果自负。” 随后也没管苏云跟没跟上就快步离开。 苏云只好继续快步跟上。 “好的,孙老。” ... 王炀自然是在半小时之内到达了城主府,毕竟是老师的传唤。 之前他就想来一趟城主府,可事情太多,总是一拖再拖。 现在好了,他还没来,老师就先叫他来了。 王炀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属于孙青山办公室的门。 门后很是昏暗,只有几盏煤油灯被放在各个角落,窗帘被拉起,屋内只存在煤油灯带来的光亮。 这是这位老人的习惯,他从来不相信电灯,也不相信窗外的阳光。 他只信任火光,所以,从未使用过电灯作为照明物。 王炀进去时,孙青山正戴着老花镜,手上摊开一份报纸。 是《燧人青年日报》,一家致力于让青年人发声的报社推出的第三代报纸。 王炀静静的站在一旁,他没有去打扰老师的阅读,他知道老师在看文章时不喜欢被打断。 《燧人青年日报》曾经也是他王炀最喜欢的报纸。 良久。 孙青山才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来了?还算准时。” “自然如此。” “王炀,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王炀面色一滞,老师知道了些什么? 往往只有他犯错的时候,老师才会这样问他。 而他也从来不会犯浑,都是很直接的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除了当年关于上下城的事情,以及他毅然决然离开上城担任星火总负责人的事情。 他都会认错。 关于这两件事情,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老师,我做错了什么吗?” 儒雅的青年面上带着熙和的笑容,看向那位如同父亲一般的老人。 老人摘下老花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了回去。 “王炀,我只是老了,不是人傻了。” 他的目光幽幽像是要将眼前青年的心思给看穿。 王炀沉默了,他低下了头。 “你知道,这次下五区死了多少人吗?” 老人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拄着拐杖来到王炀面前。 “二十万人的下五区,现在只剩下了五万人不到! 王炀,你知道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吗?” 王炀抬起头,目光直视老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晃动的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打在墙上轻轻晃动。 “王炀,合纵连横是我教你的,但是这次的棋,你下错了。” 老人摆了摆手看起来有些失望,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敲出一阵阵响动,他没再去看王炀的脸,越过了青年向门口走去。 “你还是当年站在我面前质问我,为何还要保留上下城制度的少年吗? 这段时间,你不必再回去,就留在这吧。” 孙青山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他没给王炀开口的机会,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王炀站在原地,面孔隐藏在了阴影之下,攥紧了拳头。 房间内的煤油灯轻轻摇曳,拉长了王炀的影子。 办公室的门没有被关上,门外的苏云在老人离开之后才来到门口,她望着青年的背影满是担忧。 安静包围了这间办公室。 第75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3) 王炀叹了一口气。 老师还真是敏锐啊,明明一直在上城从未离开,却还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他靠在了办公室的沙发里,屋内的煤油灯似乎有些暗淡了。 刚刚苏云离开后已经把门也给关上了。 “出来吧,不用躲着了。” 影子像是翻滚的热汤,剧烈的蠕动,堆积升高,化作一个人形。 “孙老先生还真是聪明啊。” 已经化作人形的影子对着王炀开口。 王炀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身穿牛仔服的青年,青年长着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说过多少次,不要用的我脸在我面前晃悠。” 他眼中泛起绿光,身上散发出一阵威压。青年感觉他真打算要动手了才开口。 “是是是,我的好局长。” 青年脸上化作黝黑的液体状,一阵蠕动之后变出了一张英俊的面容。 “你们的圣女呢?” “最近多了位被主注视的新人,圣女自然是亲自去接人家了。” 王炀挑了挑眉,被注视过的人?是得到赐福了吗? “苍焰的事,你们做的和保证的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王炀眯起了眼睛。 “你们没能阻止苍焰的降临,那么你们的小皇子可就回不去了。” 青年听着王炀这段话流下了一滴冷汗。 “苍焰的事我们会解决。” “不够,仅仅解决苍焰的事还不够。” “你!” “把背地里猎杀星火的人给找出来。” 王炀面无表情,整个人靠在沙发里,眼中泛起绿色的光芒。 青年被这个眼神盯得汗毛直立。 “我会回去告诉圣女。 但是王炀,你还是不要太过得意为好。 虽然不知道圣女在忌惮什么。” 青年的身影融入影子,化作一摊黑影,随后消散在这间办公室中。 “不过,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对你动手。” 青年灰溜溜的跑了,走之前还不忘放下狠话。 王炀的面孔被灯火映得阴翳。 苍火的事情他早就知道,正是为了这一天,他才以皇子的作为要挟,胁迫索拉求斯王朝的人来解决。 他摇了摇头,像是在把那些思绪抛出脑海。 星火的实力实在太弱了,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依靠外人? 他在心底爆发一阵自嘲。王炀啊王炀,他们都说你是天才,可作为天才,那么多年了,五次爆燃命火的路还是没走出来。 甚至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也许不只是孙青山对他失望了吧?他也对自己失望了。 星火会在这次暴风雨下走出多远呢? 王炀躺进了沙发里,蜷曲着身体,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 余年走在了下一区的街道上,周围的人们依旧。尽管现在是顺时了,但街道上仍然有不少人结伴而行。 看不出一丝暴风雨来临前的慌乱。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按道理来说,顺时可就相当于夜晚了。 街边的路灯因为黑日的盘旋而亮了起来,将城市内的阴影照亮,只余下人们的影子在地面晃动。 余年刚刚离开星火,没记错的话,走出王炀的办公室时,应该是顺时1点28分。 现在进入应该顺时已经有一个半小时多了。 王炀在接到一通电话之后就急忙离去,但在他离开之前让余年注意一下,最近下一区可能会出现些什么。 虽然有些无语,但余年现在也没事干,关键有报酬啊! 200星币的报酬,够他花好几天了。 “大哥哥,你要买束花吗?” 余年的目光还在扫视着周围,像是在观察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但下一刻就被一位手捧鲜花的小女孩拦住。 他低头看了看小女孩手中的花,是白菊。 “你认识这是什么花吗?”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问道。 小女孩身穿白色的裙子,头发被扎成了两个小小的羊角包分在两侧,脸圆圆的看起来很可爱。 女孩点了点头,“妈妈说这是白玫瑰,象征纯真的爱情和无暇的友情。” 说完她就挠了挠脑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被一个陌生人摸脑袋。 “大哥哥要买花吗?” 余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玫瑰的话语倒是没错。 但这是白菊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了两百三十四星币。 多出来的三十四是之前祝晴柔给他的。 “多少钱一支?” “十五块钱!” 女孩看到余年从口袋中掏出了钱,开心的笑了起来,纯真的笑容好像也将余年感染了。 “来一支吧。” 余年有些肉疼的掏出了他寥寥无几的星币递了过去。 十五块钱买一支白菊,虽然小女孩看起来有些可怜,现在可是顺时了啊,还一个人在外面卖花。 但是余年啊余年,你怎么像个萝莉控,看到小女孩就走不动道了! 余年在心底谴责自己,可手却没有停下,又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才依依不舍的收起手。 接过女孩递来的花朵,他放在鼻间闻了闻。 嗯...感觉没啥味啊!这不会是假花吧? 余年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十五块钱买一支假花?真够败家的。 但是小女孩笑起来很可爱啊! “大哥哥,今天是情人节,你买花是为了送给女朋友吗?” 余年面容一滞,情人节?燧人还有情人节的? 但是现在是10月24日啊!这还是他刚刚在办公室里瞄到王炀桌上的日历看见的。 10月24日,这有什么鬼寓意么? “大哥哥再考考你,情人节的来由你知道吗?” 小女孩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青年,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妈妈好像是说,这是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的习俗!而且燧人只有这一个节日呢!” 只有这一个节日?春节什么的都没有吗?那还放不放假了。 合着在燧人当牛马还真就是当牛马啊。 “妈妈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情侣。女生是我们人类的领袖,男生是人类里最厉害的人。 但是有一天,邪恶的坏人来了,男生为了保护大家,一个人把坏人带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女生一边带领着人类,一边在一棵大树下等她的爱人,她等了好久好久。 久到忘记了时间,只是遥遥的看着男生离开的地方。 一直到10月24日这天,她才见到了男生回来。于是就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余年听着这个故事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跟情人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吗?不对,好像确实又有点关系。 10月24日么,余年其实对这个日期有着怪异的感觉,他的灵觉似乎在告诉他,这个日期发生过一件大事。 但他记不得了,难不成故事里的是我和幽灵小姐吗? “不是。” 幽灵小姐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余年吓了一跳。 你现在还会读心了吗?我都还没说出口! 小女孩看着余年突然一惊一乍的有些疑惑,挠了挠脑袋。 “大哥哥要不然再买两支吧!妈妈说,三支白玫瑰代表‘我爱你’。” ???余年有些懵,现在就连小女孩都这么会推销了吗?但是不买他又有点不好意思。 他有些犹豫不决,最后他蹲下身子,狠下心。 “如果你让我捏捏你的脸,我就再买两支白菊...额...不是,是两支白玫瑰。” 小女孩被他禽兽般的说法吓得向后退了一步,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变态。 最后又在心里打气,没关系,卖出去三支花,被捏捏脸也没什么! 妈妈可还等着她赚到的钱去看病呢! 小女孩有些紧张的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向余年靠近了一步。 像是小绵羊在靠近大灰狼。 见到这一幕余年无声笑笑,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将钱递给了她。 顺手抽出了两支白菊。 “留到下次吧。” 小女孩睁开了眼,看见余年站了起来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才想起要说谢谢,毕竟大哥哥买了三支花呢,妈妈说要对买花的客人说谢谢! 但她还没来及开口,身体就被余年抱了起来。 两眼还有些迷茫。 余年抱着她转身向远处跑去时她才看清楚刚刚她的身后发生了什么。 一座有些透明,巨大而又古朴的城堡出现在她刚刚背对着的方向。 街道上像是在冒泡一样长出一朵又一朵的花,各种颜色都有,看起来很是漂亮。 那些花好像在向这边蔓延,前一秒还在街道上说说笑笑的人们跪倒在地。 动作扭曲而又痛苦。 身上长出了枝桠。 他们变成了树。 第76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4) 王炀说得还真准,还真有事发生了,余年抱着小女孩一路狂奔。 身后的花如同海啸。所过之处全都变成了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 不少人都跟在他后面狂奔。街道上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因为被花海追上而变成扭曲的树干。 得亏成为一位超凡之后,余年的体能升上了不少,不然现在说不定都变成路边的小树苗了。 那个城堡是他遇到林晓的那个城堡!他认出来了。 原来那些树林是这样形成的,还真是由人转变的。 一想到这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变成树什么的补药啊。 现在该往哪跑? 被他抱着的小女孩似乎被吓坏了,身体有些颤抖,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一句话都没说。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降临?说好燧人很安全的呢? 余年的脸色有些难看,身后的花海紧追不舍,这种时候能往哪跑? 上楼吗?可他看见城堡刚刚出现时那些花也沿着高楼蔓延。 上楼只能是等死。 可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先去下一区和下二区之间的高墙看看? 也只能这样。 余年一咬牙,加快了速度,不断将那些也在奔跑的人们甩在身后,听着身后传来的尖叫声他冷汗直冒。 维持着最快的速度跑了十多分钟,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街道,紧接着就是一段有些荒芜的平地。 远处的高墙刚刚耸立,如同山岳。 见到高墙的余年松了一口气,希望高墙能够挡住这些花海吧。 就是不知道下二区有没有遭受袭击。 “大哥哥,我的妈妈还在家里。” 小女孩似乎才回过神来,开始落泪,身体一颤一颤的。 站在高墙下的余年听到这句话沉默了。 他蹲下身来,抱住小女孩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你妈妈会没事的,那些大人物现在肯定反应过来了,军队会把你妈妈带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忍住哭腔开口。 “陈可可。” “好,可可别担心,你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他放开陈可可,用手轻轻为她拭去眼泪。 “可可就先去下二区等妈妈好不好?” 陈可可手中还紧紧的抓着那束白菊,她抽了抽鼻子点点头。 “真乖。” 余年摸了摸陈可可的脑袋,笑了笑拉起了陈可可还在颤抖的小手。 他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那片花海。 花海已经不再蔓延了,三三两两的人们劫后余生呆呆的坐在原地看向那片不再蔓延的花海。 五颜六色的花朵随风摇曳。 周围除了喘气声就是啜泣声,天上的黑日静静的盘旋。 余年心里并不好受,因为他知道,陈可可的妈妈几乎不可能从这样的灾难中活下来了。 ... 上下城区的高墙之下,一扇高大的闸门缓缓的打开。 一辆通体漆黑的吉普开了出来,是“流星”,属于燃星小队的专用的车。 车上刚刚还在谈笑的六人安静了下来。 赵炎坐在副驾驶上,身上燃着蓝中带金的命火。 “燃星”提前成功了,他们刚刚从上城区离开。 可随着闸门的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花海。 整片下一区好像都变成了花海,时不时还能看见扭着身子的枯树。 一座巨大而又古朴的城堡坐落在远处。 “队长,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身穿星火特制作战服的青年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花海,身上也燃起了蓝中带金的命火。 这里的污染也太高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有些扭曲。 赵炎面色不太好看,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靖安,继续往前开,先去总部看看情况。” “是。” 车辆缓缓启动,沿着原本的道路向星火总部驶去,由魂钢制成的车身,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抵御污染的侵蚀。 可开了一会,他们就发现有些走不动。 道路中间有不少扭曲的枯树挡住了去路。 “成飞。” 被赵炎喊道的青年点了点头,身上的蓝金色命火爆燃一瞬,挡在车前的枯树就跟着地面向两边流动。 车辆在这片花海中缓缓穿行,越是向前走,车上的众人越是感受到沉重。 下城最繁华的下一区,安静得像一座死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只剩下微风吹过的花海溅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车内原本还很高兴的众人现在被周围的安静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星火总部有魂钢涂层,应该会没事,可那些普通人可能已经出事了。 没穿行多久,他们就到了。 六人身上的命火都燃起。 赵炎抬头看向星火总部的招牌,看起来没事,那些花没有长在星火的总部上。 反倒是周围的高楼爬满了各式各样的花。 “进去看看。” 赵炎推开了眼前的大门,其余五人攥紧双拳跟着赵炎走了进去。 一楼大厅已经没人了,由于大门并没有魂钢涂层,所以还是有不少的花蔓延了进来,三三两两的争艳,现在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花店。 赵炎没有说话,只是身上的蓝金色命火构成一柄长枪。 蓝金色的长枪被他握在手中,他用力一踏,周围的花朵都无火自焚了起来,缓缓变成灰烬消散。 几秒钟的时间,整片大厅的花朵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一次门外的花海没再蔓延进来。 赵炎收起了长枪,在大厅扫视了一圈之后,就向楼梯间走去。 他敲了敲那扇有些沉重的漆黑闸门。 “文宇。” 蒙文宇点点头,手中浮现两支鼓棒,缓缓的在空中敲击,发出了有些沉重的声音。 “是赵队吗?” 被安置在闸门上的有线话筒发出声音。 蒙文宇手中的鼓棒相互撞击在了一起,清脆的声音响起。 门后像是听到了什么。 “赵队,我们不能开门,外面的花海太过诡异。 现在这里还有不少的普通人。 ‘离火’小队也已经回来了,不过他们现在出发去寻找这片花海的污染源了。” 赵炎也没强求,知道星火里还有人活着就好。 “离火”也回来了么?那就好,两支特殊小队,对付这片花海应该足够了。 更别说已经变得更强的燃星。 “走,‘离火’应该去了那座城堡。我们也出发。” 几人点了点头,又重新上了车,流星在穿梭在这片花海中,向着那座古朴的城堡出发。 ... 而余年这时候有些呆住了,他牵着陈可可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些,但也没用力。 他呆呆的看着天上的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一只巨大的黄金瞳在天上睁开了眼,随后一片的乌云像是突然冒出来了似的。 将天上的黑日遮住。 黄金瞳将目光投向了余年,又或者说,他身旁的陈可可。 余年明显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压向他袭来。 于是他蹲下身子抱住了陈可可,将她紧紧的护在了怀中。 第77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5) “那是什么?” 周围不断有人惊呼,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天上巨大的黄金瞳。 有人顶不住那目光带来的威压,都不由自主的跪倒在了地上。 那些宁死不跪的普通人则是爆成了一团血雾。 尖叫声再次四起,原本松了一口气的人们现在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余年感受到了身上巨大的威压,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身子。 怀中的陈可可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身体不断的颤抖。 只是这次她并没有哭出声,默默承受着已经被余年减弱过的威压。 余年咬着牙,周围的灵性纷飞,形成一层保护罩。 这次我可没有惹你啊,都没烧你的树,看我做什么。 他奶奶的,余年从口袋中拿出吊坠攥在手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感觉到压力骤减,已经能够正常站起身了,才松开了陈可可。 现在的天色因为黑日被遮住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那些一无所知的群众,依旧不敢抬头,尽管已经感受不到威压了,但还是身体颤抖着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像是个虔诚的信徒。 呼。 余年长吁一口气,没去管周围跪倒在地的人,站起身子拉着陈可可的手就要带她离开下一区。 下一区已经被花海占据了,希望下二区没事吧。 巨大的闸门并没有被打开。 余年拉着陈可可沉默的看着眼前的闸门。 按理来说,应该是是被打开的才对,下城区之间的互通并没有那么麻烦,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这些镶在高墙之下的闸门是不会关闭的。 无处可逃了么? 陈可可拼命的忍着眼泪,时不时抽抽鼻子。 现在该怎么办?他现在还带着陈可可,就这么小一个小女孩,一开始余年选择要管了,现在怎么可能放着人家自生自灭? 还活着的人都来到了闸门前,不少人都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闸门被关上了,不就说明他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吗? 这时,余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灵光,好像他一念之下就能召唤出什么一样。 “余年,你可以找个没人地方,用灵性聚成的光团载着你飞到高墙之上。” 幽灵小姐出声了,清脆的声音如同山泉水在余年的耳边荡漾。 有道理啊,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确实值得一试。 将变成光团之后,灵性就具备实体了,理论上能够承载东西。 御剑飞行么?有点意思。 于是他拉着陈可可穿过绝望哀叹的人群,向远处走去。 “大哥哥,我们要去哪?” 陈可可带着哭腔询问,被余年握紧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看来还是吓得不轻啊。 余年低头看向眼眶通红的小女孩笑了笑。 “可可,我带你飞起来好不好?” “飞?” 陈可可有些疑惑,歪着脑袋看向余年。 真可爱。 余年揉了揉她的脑袋。 “对,就是飞。” 他放慢了脚步,向周围看去。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所有人应该都聚集在闸门那里。 确认自己的身形已经被建筑物彻底遮住,不可能有人能够看见之后。 他在身前聚起了光团,将它尽力捏成了一个毯子的模样。 消耗有些大啊。 余年额头冒汗,咬着牙带着陈可可走上了发着金光的飞毯。 陈可可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哥是故事里的超人吗? 但是她很懂事的没吱声,默默跟着余年踩在了飞毯上。 随后飞毯缓缓升空,速度并不快,堪堪能比得上余年没成为超凡前全力奔跑的速度。 随着飞毯升得越来越高,建筑物自然已经无法遮挡他们的身形。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远处缓缓升空的光团。 因为天色过于暗淡,自然没人发现光团上还坐着人。 众人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人吭声。 已经见到了花海的诡异还有天上巨大的眼睛,现在出现什么东西,他们都不会再次感到惊讶了。 他们都已经有些麻木了,看着自己的朋友、爱人、亲人在眼前变成一棵棵扭曲可怖的枯树,没人能不绝望。 他们甚至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惊吓,现在终于还是有人开始落泪了,啜泣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余年没去在意太多,眼前的小女孩因为害怕,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抓住余年有力的大手,这样好像能给她带来不少的安全感。 余年在心中叹了口气,默默感受着灵性的消耗。 嗯,还够他们在飞十分钟。 要是十分钟之内还是没能到顶,可能会死得很惨。 不过有幽灵小姐做背书,就证明一定没事,他肯定能够在灵性消耗完之前到达顶部。 所以他只是有些戒备的看着周围,心中默默的感受刚刚出现的灵光。 这是什么?余年感觉到体内好像出现了个什么有些变扭的东西。 像是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器官,他能感受到身体对那个玩意有些轻微的排斥感。 什么鬼玩意出现在了我体内?这样真的不会因为排斥反应给我干死吗? 余年还没来得及吐槽,就被拉入了一片云海之中。 !!! 开会了? 余年双手十指交叉,双肘支于月白色的长桌之上,下巴靠在了手背上。 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似乎与之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变化,长桌的两边并没有出现其他人。 现在这片云海之上,月白色长桌前,只有他一人。 他座椅似乎出现变化了,余年发现好像椅子坐起来舒服多了。 他扭头看了看,才发现,之前像是太师椅的月白色长椅似乎变成了王座。 而那些排列在长桌两旁长椅并没有变化。 是因为他得到了李成的能力而出现的变化? 余年还没来得及思考些什么耳边就传来了声音。 “首席。” 依旧是沙哑的声音。 第一位来人还是坐在他的左手边,身穿黑色长袍,帽兜遮住了面孔。 余年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随后将身子靠坐在了王座上。 黑袍人看着余年坐着的王座有些感慨。 “首席,您成功拿回属于您的东西了吗?” 余年大概听懂了,这应该是幽灵小姐借着怀表还给他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取回了一丝罢了。” 黑袍人点点头表示了解,就没在开口。 其余的人也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但他们刚刚并没有打扰首席与第二席之间的对话。 听到首席取回了部分的力量还是有些开心的。 这次余年并没有让场面陷入沉默。 扫视了一圈之后将目光放在了他右手边与他隔着五个座位的黑袍人。 是上次掉头回来向他询问燧人的那位。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余年开口,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位黑袍人。 其他人见到首席盯着第十三席,于是目光也跟着投向了十三席。 十三席有些沉默,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坐在余年左手边的那位则是在帽兜下皱起了眉头。 “十三席!” 沙哑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这片空间回荡。 十三席低下头,有些慌张。 “对不起,首席,我没能办好,现在燧人出了点麻烦。” 嗯?这么说燧人发生的事情确实与我有关了?余年没有开口,而是等着那位所谓的十三席开口。 十三席么?余年大概用目光数了数座位,明白了席位与座位的关系。 这样的话就说明坐在他左手边的是第二席了? 那他大概懂怎么称呼了这几位了。 除去作为首席的他以外,五位分别是第二席、第七席、第八席、第十三席、第二十一席。 “是盖斯亚神教。他们的突然介入打乱了我的计划,导致索拉求斯王朝与伊塔库亚密教渗入了燧人中。盖斯亚神教还主动牵引了他们的圣火降临。” 余年静静的听着十三席的汇报,并没有吭声,食指在长桌上有节奏的敲击。 “而且伊塔库亚还将投影空间中的那位给引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小问题?” 余年还没发话,坐在他左手边的第二席就率先出声了。 似乎有些愤怒。 余年扭头将目光投向这位第二席,感受到首席的注视,第二席低下了头。 “请首席责罚,十三席的失误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是我们太过松懈了。” 余年摆了摆手,目光投向转向十三席,“继续。” 语气听不出情绪。 十三席也有些紧张。 “请您不要担心,我会解决被伊塔库亚密教引来的那位。但是苍焰的事...” 十三席抬起头来艰难的开口。 这时,坐在余年右手边隔着两个座位的第七席开口了。 “小十三,你还想要开口求首席帮忙吗?当初首席将燧人交给你负责,可现在你的成果呢? 身为‘渊’的一员,连区区苍焰的事都解决不了?” 渊?余年皱起了眉头,猜错了吗?不是白昼? 十三席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首席,请允许我来燧人帮忙。” 坐在几乎另一头的第二十一席开口了。 余年有些沉默,无法解决苍焰不配称得上是渊的一员么?“渊”的实力似乎有些超脱想象啊。 算了,能解决就是好事。他还需要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更多事。 “可以,一天时间解决。” 余年点点头淡漠的开口,他的目光投向了第八席。 至始至终那位第八席都从未开口,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 “首席,关于索拉求斯,他们的主似乎最近在找您。” 第二席沙哑的声音再次在余年的耳边响起。 索拉求斯?没听说过的新名词。 “还有,来自群星的使者到了,只要您给个地址,它们就会去找您。” 来自群星的使者?熟悉的味道,余年脑子里似乎有什么记忆要复苏了,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地址的事情,下次吧。” “好的。” “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余年的左手食指继续敲击长桌。 几人相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啧,你们这样我怎么获取新情报? “散会。” 余年也没过多纠结了,他一挥手站起了身子,云海顷刻消失。 他又回到了飞毯之上,看来他猜得没错,时间没有流动。 余年扭过头向城堡的方向看去。 昏暗的天色下,古朴的城堡显得狰狞,像是巨大的怪兽趴伏在地上。 随后他就看到,那片花海冒出了火星,随后瞬间燎原。 整片花海都燃起了火焰。 下一区变成了火与花交织的海洋。 第78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6) 余年拉着陈可可站在了高墙之上,沉默的看着远处的火海。 发生了什么?是星火的人行动了吗?还是十三席做的? “hallo!余年。” 谁?高墙之上还有其他人? 他扭头向身侧看去。 是一位金发男子,身穿镶着银边的黑色教袍。是他在进入格伦大教堂时在做祷告的那位。 “奥托·贝伦多。” 金发男子臭屁的甩了甩刘海伸出了手。 余年抽了抽嘴角,陈可可则是抓紧了余年的手,整个人躲在了余年身后露出半张脸看着这个奇怪的金发男子。 “余年。” 余年最终还是选择跟他来个友好的握手。 但没给奥托废话的机会。、 “欧阳青呢?” “他得到神谕去下二区了。” 奥托本来还想多废话几句可惜还是被余年给打断了。 “下二区怎么了?” 难不成下二区也出现了什么危险的玩意。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奥托示意余年转过身面向下二区的方向向前走几步。 余年皱起了眉头,拉着陈可可向那边走去。 很安静,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像是一座死寂的城市。 “是寂静之影。” “寂静之影?” “新出现的诡异,前两天才给它安上的名字。 只要在它阴影笼罩的范围之内,所有的声音都不被允许出现。” 奥托挑了挑眉,走到余年的身前,顺便还对着陈可可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 随后正了正神色,身体站得笔直继续开口。 “包括你的心跳。” 他说话时动作浮夸,右手握拳放在身前声音充满深情,语调让余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这不是之前在居民楼里遇到的玩意么? 它的笼罩范围那么大了? 还有下一区的那座城堡,全都是他在居民楼里遇到过的玩意。 “他应该能解决吧?” 余年有些无语,现在是真没地方跑了,高墙之上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于是他拉着陈可可坐了下来,看着安静的下二区陷入了沉默。 “大祭司出马,马到功成!” 哟?还会拽成语呢,余年看了看身体站着笔直的奥托,扭过头轻轻的摸了摸陈可可的脑袋。 “可可,看来我们只能暂时待在这里了,别怕,会没事的。” 小女孩手中的白菊早就不知道掉哪去了,她乖乖的点点头,身体靠在了余年的身上。 “你在这做什么?” 余年安抚好陈可可才重新扭过头看向那个金发男子。 “准备安抚人心。” 奥托捂了捂胸口一脸痛心的模样。 你可以去演歌剧了。 余年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家伙的不正经,这样的人真的靠谱? “行,那我们就在这待着吧。” 于是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望着下二区久久无言。 ... “魏青青?” 赵炎握紧了手中蓝金色的长枪,看着眼前充满诡异之感的少女看看问道。 周围的花海已经转变成一片火海。 放火的人似乎就是眼前的魏青青,燃星小队的众人表情有一些凝重。 因为他们感受到了魏青青身上强烈的污染。 魏青青的大半张脸都已经被猩红色的肉瘤给占据,裸露在外的一只眼睛还保持着一丝清明,背后延伸出的触须在空中舞动。 “赵队?”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青青,你还好吗?” 站在一旁的黎红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寂,开口询问。 她可是魏青青的好朋友,两人的友谊从小到大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眼睁睁看着好友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是有些痛心。 魏青青身上发生了什么? 魏青青扭过头,声音有些飘渺,“我还好,红红你不用担心。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赵炎拧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离开?魏青青,我们是来解决这里的问题的。污染源的位置在哪?” 曲靖安见到队长没发话,他身为副队就先开口了。 魏青青摇了摇头扫视了几人一眼。 “我不清楚,但是有人告诉我,这里的存在他会出手。 在此之前,我需要将这片花海点燃。并且不让其他人靠近。” 赵炎的心中有些烦躁,魏青青口中的存在是刚刚在天空上睁开眼的黄金瞳吗? “魏青青,‘离火”的人呢?” “离火?我没看见他们,他们从灰雾中回来了?” 赵炎表情凝重,离火先他们一步出发,按理来说现在早就已经进入城堡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魏青青被这句话问得有些不明所以,她的脑袋现在有些不太够用。 肉瘤带来的痛苦让她无法做出太复杂的思考。 但她还是开口了。 “五分钟前。” “那离火可能已经进去了。” 赵炎指了指魏青青身后的城堡。没错的话离火至少提前他们十分钟离开星火总部。 现在魏青青没见到他们就只能说明离火已经进入了城堡。 闻言魏青青的表情有些难看,身后的触须好像都出现了一丝紊乱。 离火进去了?这怎么办?以她现在的情况,完全能够感受到那座城堡里巨大的污染与威压。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城堡里盘踞。 离火可能要出事了! 赵炎看着魏青青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示意众人向后退了几步。 “魏青青?” “嗯?” 听到赵炎的声音她才缓过神来,眼神有些迷茫。 “我可以相信你说的,但是我们还是要进去,至少要把‘离火’给带出来。” 魏青青怔了怔,她好像从赵炎的身上看到了薛卫青的影子。 如果是队长的话,也会这样做吧? 队长现在在哪呢?他怎么还没来找我? 魏青青的状态不太对!赵炎身后由蓝金色命火构成的三柄长枪蓄势待发。 只要魏青青出现什么异样,这些长枪一定能瞬间洞穿她的身体。 “青青!” 黎红有些着急的看着情绪不太对劲而导致身后触须疯狂舞动的魏青青。 身上的命火依旧爆燃了一瞬。 一个虚幻的身影浮现在魏青青的身后,像是要抱住她。 “我没事。”魏青青摇了摇脑袋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身后的触须都不再乱舞,见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进去吧,记得要把‘离火’他们带出来,动作尽快,否则可能就出不来了。” 魏青青让开了身子。 巨大而又古朴的城堡彻底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一股难言的压迫感袭来,让几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不少。 “青青,你要小心。” 黎红在走之前,身上的命火剧烈燃烧,上前几步去抱住了魏青青。 魏青青有些愣住,她没有反手抱住黎红,而是无奈的笑了笑。 “你们也要小心。” 黎红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刚刚只要魏青青展现出些许不对,向她发起袭击。 她可真要动手了,还好,魏青青还是那个魏青青。 “嗯。” 黎红走回队伍里,几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迈步向那座狰狞的城堡走去。 魏青青站在几人身后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城堡中才伸手擦了擦眼角要落下的泪。 你们要快点出来啊! 还有,队长你们现在都在哪? 唐姐还好么? 魏青青抱着腿坐在了花与火交织的海洋中。 神色哀伤。 第79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7) 下二区与下三区之间的高墙,也被称作“星脉”。 漆黑的墙面上闪烁着星星点点,高大雄伟不似人类造物的高墙坐落于此,如同一条蔓延的星带,星光闪闪。 “‘风泣’人呢?” 黎明奇有些头疼,他伸手揉了揉眉间。 他现在就站在了下二区与下三区的高墙之上,脚踩星带。只是面容有些苦涩。 “不清楚,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城主府的超凡在哪。” 陈靖一脸无所谓,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上的乌云漫不经心的回答黎明奇。 暗淡的天色映在黎明奇的眼中,流露出无奈。 突然要他接手星火的全部事宜,有些强人所难了。对于星火他可算不上了解。 下一区与下二区发生的异变他也已经知晓,所以他现在才被“寂静之影”堵在了这里。 抬眼望去,被誉为“经济之星”的下二区内毫无生气。 现在这里已经交由玛菲尔西教团处理,而他要做的事就是回到上一区迅速组成一支队伍,救济难民以及清理游离在城区中的诡异。 黎明奇叹了一口气,还好下四区暂时无事发生,下三区那栋居民楼的情况也很稳定,只需要轮换休息就能够阻挡那群源源不断的可憎生物。 否则,燧人可就真是大难临头了。 他皱了皱眉苦涩道。 “你说‘燃星’和‘离火’已经着手处理污染源了?” 陈靖仰着脑袋想了想。 “至少我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在下一区的情况没比下二区的情况好到哪里去,而且普通人十不存一啊。” 他发出了一声叹息,死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比起下五区的火焰,花海的蔓延速度实在太过迅速。 不过好在它没能将整片下一区覆盖。 “玛菲尔西教团的人怎么说。” “无法提供支援咯,还能怎么说。 寂静之影的污染源根本就找不到,欧阳青现在都还在焦头烂额的组织难民撤离到下三区。 他们的人手远远不足。” 陈靖挑了挑眉,放下了双手,从口袋中掏出了烟。 灰白色的包装上印着两个大字“七星”。燧人仅有的一款烟,很贵,也很呛,粗糙的卷纸将烟草卷起,甚至没有滤嘴。 通体白色的烟卷被他叼在口中。 啪嗒—— 随着打火机发出明亮的火光很快,被他点燃吸入口中的烟被吐出,冲开了眼前的空气。 烟雾缭绕。 “要我说,倒不如你先跟我过去,然后我再回来带上几个人。 这样也能勉强组织起那群难民。” 黎明奇摇了摇头,“寥寥无几的几人给不了群众安全感,这只会让他们更加绝望。” 杯水车薪的事情做了可能会起反效果。 陈靖听到黎明奇这样说也只能耸了耸肩,猛地吸了一口烟,随后缓缓的吐出。 场面陷入了沉默。陈靖只是有些烦躁的点起了一根又一根的烟。似乎点燃这些昂贵的烟草已经不能让他感到痛心。 黎明奇这里的人太多了,光是部队就有上千人。 他不可能只带黎明奇回去,这样没有任何的意义。 “寂静之影”将整片下二区笼罩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全员安全通过。 可偏偏黎明奇不愿意折损太多人。 否则现在早该出发了,而不是还在这里等那所谓的属于城主府的超凡。 黎明奇也没再说话,看着陈靖的这副模样也有些不太好受,可现在他们还能怎么办? 打电话给城主府要求他们派兵支援下一区吗? 实际上黎明奇一开始就试过了,可根本联系不上城主府。 他还只致电了所有认识的上城人都没有得到应答。上城似乎也失去了联系。 并且星火后勤部中的功能性命火也试过了,不管是“鸣笛”还是“广声”等等都是音浪型的能力,可“寂静之影”偏偏横在了中间,所以那些声音根本传不过去。 有“心频”的燃火者在就好了,可惜现在的星火根本就没有这项能力的拥有者。 唉。 陈靖眼神深邃,波澜不惊的黑色瞳孔如同深渊,看不见一点情绪。 刚才,他独自一人跨过下二区时,花海早已开始蔓延,奔涌的‘浪花’像是冥河之水,所到之处再也不见生灵。 太多太多的普通人在他面前变成扭曲的枯树,速度太快太快,陈靖根本就来不及救人,只能将目光放远,将那些即将被花海吞噬的普通人给救走。 在那之后他就匆匆回来报告情况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 黎明奇抬头看了看天色,才将目光转移到抽烟的青年身上。 昏暗的天色下陈靖隐藏在黑发中的一缕白丝若隐若现。 人力终究渺小。 在这些莫名的诡异面前,生与死没有选择的余地。 要么生,要么死。 残酷才是这片灰雾之中,黑日之下的常态,燧人的人们被保护得太好了。 可当灾难降临的那天,被保护在围栏中的温顺羊羔只会被屠戮殆尽。 也许一开始就生活在灰雾中面临危险也是不错的选择? 黎明奇脑子里冒出了有些荒谬的想法。 唉。 如果他也是一位超凡就好了。可惜他的灵魂根本没办法点燃永燃的命火。 “给我来一根?” 他也许也需要尼古丁来麻醉一下有些焦急的内心了。 陈靖没有说话,从口袋中掏出了那包不剩几根的“七星”和火机一起丢给黎明奇。 啪嗒—— “星脉”之上烟雾缭绕。 沉默直到黎明奇嘴里的烟几乎要烧到屁股了才被打破。 “我们走吧。” 陈靖挑了挑眉。 “不在乎伤亡了?” 黎明奇将手中的烟头丢到地上用脚辗了辗,摇了摇头。 “人命在这个世道有那么重要吗?” 陈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句与黎明奇现在的想法产生悖论的话。 要是不重要,你为什么还要赶去下一区呢?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可以。” 于是两人就这样向高墙下走去。微风掀起了他们的衣摆。 实际上,在黎明奇从来到“星脉”到他下定决心穿过“寂静之影”,所用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可这半小时致命吗?黎明奇觉得很致命,他的判断可能远远比不上王炀。 如果王炀在这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决定穿过“寂静之影”了吧? 黎明奇叹了一口气,在出发前抬头望了望天空。 远处的花海与火海依旧。 近处的寂静将众人笼罩,生与死被抛向了高空之上。 而此时的余年正从口袋中拿出三朵白菊,将它们置于眼前。 洁白的菊花高洁。 第80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8) 【寂静之花,只在喧闹时绽放】 ... 上二区,中心街,奇恩路15号。 一间巨大的现代别墅坐落于此。这里是王炀还未跟着孙青山前的家。 四岁那年,一场重大的污染事件爆发,夺走了他一家十几口人的性命。之后他就跟着孙青山离开了这里。 王炀缓缓合上了黑色带着鎏金的书籍,将它放回书架上的第三行,随后将书架反转隐藏起了那一面藏书。 这里是他的书房,或者说,是他父亲的书房。 他面无表情的坐回书桌前,双手叠在一起,身体靠进了座椅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书房顶部的吊灯,一直到被亮光灼得流出眼泪,像是在回想些什么。 二十二年前,这栋别墅还是热闹非凡,那时的王炀从未想过燧人以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每日的晚饭过后,父亲总是会和祖父在书房里看书,偶尔会叫来年幼的王炀教他识字。 母亲会和姐姐一起出门遛狗散步。 仆人们会在这个时候忙前忙后的收拾餐具,而管家则是回到他的房间内算账做好一天的总结。 那时候小小的王炀怎么会想到只是日常的一顿晚餐,就会成为他与家人的最后一餐。 即便那时的他还不记得那么多事,可偏偏那天家人的模样让他永远铭记。 回响历375年,5月5日,正时十二点三十四分。 就在这栋现代化别墅中,他的祖父摸了摸王炀的头对众人说道。 “就选在今天了吧。” 王焕生脸上带着熙和的笑容,扫视了还坐在餐桌上的众人点点头回答道。 “好的,父亲” 母亲和姐姐坐在王炀的身旁笑着点了点头。 叔叔婶婶们也露出了几分欣喜,像是要发生什么好事了。 随后他就见到他的父亲一挥手就叫来了所有的下人。 餐桌上的残羹剩饭陆续被收走,被换上餐桌的是一瓶瓶黝黑的泛着淡淡紫芒的液体。以及散发着邪气的黑色石块。 众人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动作古怪而又充斥着一种邪恶感。 王炀到现在都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副手势。 左手向前曲起,右手触碰手肘,随后双手交叉触碰双肩,沿着手臂向下滑动直至手掌触碰到一起。 在那之后两只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曲起扣在了一起,双手合十。 【愿主的光耀常垂】 四岁的王炀有样学样,奶声奶气的开口。 “愿主的光耀常垂。” 在那之后,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露出狂热的眼神望着眼前那一瓶又一瓶还在蠕动的不明液体。 那种赤裸裸的眼神让王炀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 他的母亲还将其中一瓶放到他的面前。 “小炀,这个是你的。” 狂热充斥满她的面孔,让王炀几乎无法认出这是他平日里讲究礼仪的母亲。 至于在那之后的事情?王炀坐在书房内揉了揉眉头,他其实不太想回忆那天,可看过刚刚那本从灰雾中带回的书籍之后,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就朝他涌来。 难以言喻的情绪让他感到烦躁。 在那之后的事情就很俗套了。 四岁的王炀因为好奇,没能在第一时间喝下那些诡异的液体。 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身躯开始扭曲,身形开始变化。 慈祥的祖父长满银发的脑袋向后扬起,一根骨刺从他的喉结处冲天而起,四肢疯狂的舞动,像是在参加一场舞会。 他的父亲母亲叔叔婶婶身上的异变各不相同,但都大同小异。 狂乱的舞蹈在屋内四起,就连头顶的吊灯都暗淡了几分,黑色的雾气包围了这张餐桌。 这幅画面王炀怎么可能忘记? 年幼的他因为慌乱而将瓶子打碎,诡异的液体如同海啸一般蔓延整个屋内。 尖叫声与狂热的笑声在这间别墅里响起。 这就是当年上二区爆发重污染事件的始末。 一块污染物,几瓶魔药,数位信仰邪神的人。 那次的污染事件几乎将整片上二区都波及,几万人因此丧生。 直到风泣与星火组成的特别应对小组找到污染源,那次事件才得以结束。 四岁的王炀身上燃起了蓝色的命火,正是那次自燃的命火保住了他的性命。 特别应对小组找到他时,他正蹲在污染源旁边,抱着双腿缩起,目光呆滞,身上的命火熊熊燃烧。 在那之后,既有人称他为天才,也有人将他视作邪神余孽。 直到孙青山现身将他带走,所有的污言秽语才失去了目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炀坐在书房内回想着从前,大声的笑了起来。 儒雅的气质不复,只剩下了癫狂。 他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整个人趴伏在书桌上。 整个书房内除了他的笑声安静得可怕。 良久。 他才抬起头看向顶上的吊灯,眼睛通红,食指点在桌面上,口中复述着刚刚从书上看到话。 “寂静之花,只会在喧闹时绽放。” 他的呓语在书房内回荡。 “等到花朵绽放时,燧人再无邪神。” 他整理了自己的服装,从书桌前站起。 “就快了,许未明,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 许未明端坐在一片污浊的水流前,落下手中的棋子。 棋盘上的斩龙之势已成。 他抬起头看向被吊在下水道中央的韩小小,面露笑容。 “王炀,你以为你真的算准了一切吗?” 他的身后站着数名黑袍人,但没人干出声回答他的话。 “许未明!你快放了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韩小小稚嫩的面孔狰狞,眼神中充满怒气的看向许未明与他身边的那些黑袍人。 “韩小小,你还是安静点好,很快大家都要团聚了,你露出那副面孔给谁看?” 许未明嘴角勾起看着被挂在半空的男孩,站起身来,目光淡漠。 “你看看这是谁?” 他示意身旁的黑袍人拿出些什么。 身后的黑袍人将手中拎着的物体向前像是垃圾一般丢出。 一个圆滚滚的物体向韩小小滚去。 直到它停下,韩小小才看清楚那个物体的面容。 是唐云! “许未明!!!!!!我*你吗!!!” 唐云的头颅就这样像是垃圾一般被抛在一旁。 许未明面对韩小小的谩骂反而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像是在享受韩小小的谩骂。 他挥了挥手,身边的黑袍人就主动上前将他身前的棋盘收起。 随后,开口。 “‘狮王’,你去盯着那个余年,他可能会成为数不多的变数。 必要时可以杀了。” “是。” “山狮”的首领跟在许未明的身后,低着头开口。 许未明表情淡漠,他没再看韩小小,也没去理会韩小小的谩骂,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大人,他怎么办?” 一位黑袍人跟上前去,伸手指了指被挂在半空的韩小小。 “留着吧。” 他拍了拍身上的白袍,像是在拍去污秽。 “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 “是。” 很快,许未明与那些身穿黑袍的人都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被挂在半空的韩小小泪流满面。 安静与绝望几乎将他身形淹没。 “唐姐,魏青青,队长。我该怎么办?” 他没再去看地面上那颗属于唐云的头颅,闭上了眼睛面露绝望。 只剩下泪水仍在无声的流淌。 他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 许未明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好歹他们也曾经是队友,在灰雾中彼此信任。 可现在,那些经历都让韩小小觉得痛苦。 他许未明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唐姐痛下杀手! 明明唐姐都有很多次机会杀了许未明,可她没有! 为什么? 韩小小此刻才觉得他的命火能力有多可笑。 读得懂唐云心中对许未明的爱意,却读不懂许未明的冰冷。 真是可笑啊韩小小。 你真的能读懂人心吗? 被挂在墙上的煤油灯渐渐熄灭。 直到黑暗包围这里之前,他都不敢再去看唐云的头颅。 除了绝望他一无所有,被束缚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曳。 他现在连命火都无法燃起。 下水道中的垃圾上下沉浮翻转,缓缓的被水流带向未知的黑暗。 寂静的黑暗中只传来了啜泣的声音。 队长,我该怎么办? 第81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9) 余年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王炀为什么会知道下一区会发生什么?甚至还要让他来盯着。 余年摸了摸陈可可的脑袋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或许,在这黑日之下,最可怕的不是什么游荡在灰雾中的诡异,而是人心啊! 他做了一个假设。 假如王炀打从一开始就清楚燧人会发生什么呢? 就算不清楚居民楼的事情,不清楚苍焰的事情。 但至少下一区的变故就在他的计算之内。 余年松开了手中握着的三朵白菊。 洁白的花朵随风飘远,灿白的花瓣在空中起舞。 他想明白了,他可能成了王炀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用来布疑阵的棋子。 如果他的想法没错的话,现在那些在暗中搞破坏的老鼠,一定会分派出人手来盯着他。 就连欧阳青都清楚他有个来自伏羲的身份,那么那些背地里搞事的为什么会不清楚? 没错的话,这种身份信息只会在“烛火”中记载。除此之外,谁会莫名其妙去收集每一个伏羲人的信息? 也就是说,王炀可能暗中将他的部分信息通过一些手段散发出去了。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 陈可可会是那些被派来作为眼睛的其中之一么? 余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位可爱的小女孩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奇怪,很难形容。 打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卖花的小女孩。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接近? 除非陈可可也是曾经存在于他遗失的记忆中。 可如果陈可可真是那些眼睛的其中之一,要是只被盯着还好。 要是真起了杀心。 余年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圣母了。 对小孩子下杀手么? 他不太希望走到那一步。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他并不想轻易的就杀人。 可有时候,不杀人,就会被杀啊! 可可,你别害我就好。 余年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最好是这样,咱们等事情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好吗? 他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站在一旁还在吹动自己刘海的金发男子。 “你也是来盯着我的?贝伦多先生。” 奥托停下了吹刘海的弱智举动,挑了挑眉,看向坐在一旁的黑发青年。 你怎么知道的? 欧阳青确实吩咐他,要他找到余年,随后跟着余年,直到事情告一段落。 当然,奥托·贝伦多觉得暗地里跟踪很没意思,而且他也不清楚以他的手段,余年会不会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经过思考,然后放弃思考,最后直接露面。 “余先生,如果我的存在让你感到不舒服,贝伦多自然会离开这里。” 奥托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对着余年欠身。 “不碍事。” 余年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让玛菲尔西教团的人跟着并没有什么不妥。 如果这一切都是王炀的算计之一,那么他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余年没再过多的思考。 既然,王炀需要他作为棋子迷惑对方的棋手。 那么,帮个小忙又能如何? 只希望自己的直觉没有错,王炀最终的目的一定是有利于燧人的就好。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是要迷惑,那么就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做一些连自己的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好。 做一个神棍该做的事! “苍焰的事,玛菲尔西教团清楚吗?” “余先生,指的是苍焰本身还是?” “这一次爆发在下五区的苍焰。” 余年摇了摇头,他没有顾及身边的陈可可,反而光明正大的谈论起了这件事。 “现在是星火处理还是你们在处理?” 奥托不太清楚余年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对着余年微微欠身如实回答。 “大祭司在联系了麦伦斯大主教之后说,那里的事情不需要担心,会有人来处理。” 嗯?没错的话,“渊”的第二十一席会来处理。 玛菲尔西的大主教知道二十一席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担心了。他会处理好的。” 余年随意的摆了摆手,随后站起身。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只负责处理‘寂静之影’?” “是的。” 奥托见到余年站起身子面露疑惑,随后点点头。 “余先生,是要去哪?” 余年勾起嘴角,伸了个懒腰。陈可可见到余年站起身,她也跟着站起了身子,乖巧的拉着余年的手立在一旁。 “当然是一口气把你们这些来盯着我全给钓出来啊。” 奥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 “你猜猜会有多少人现在在盯着我?” 奥托感受到余年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上位者威压,抬起手擦了擦额前并不存在的冷汗。 “余先生,觉得呢?” “我们要不要打个赌?赌注什么的就不要了吧。” “余先生高兴就好。” 余年拉起陈可可,身前浮现一张散发微光的毯子。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啊!” 他又伸了个懒腰,对着奥托做了个请的动作。 “余先生想赌什么?” 奥托勾起嘴角笑了笑,也对余年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就赌,加上你,一共有四位以上的眼睛在盯着我怎么样?” “那贝伦多,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赌加上我,只有三位的眼睛在盯着先生。” “好。就这么定了!” 余年大笑几声,就带着陈可可迈步走上了光毯,奥托紧随其后。 “余先生,我们要去哪?” “下一区。那片花海的正中央。” ... 上一区,城主府顶楼。 孙青山对着苏云摆了摆手之后,就拄着拐杖走向站在天台上的那位老人。 苏云点了点头,退后关上了天台的大门。 天空上依旧乌云密布,天色暗淡。 远处的高楼依旧灯火通明,像是要在彻底失去电力之前留下余晖。 “你不在图书馆里待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孙青山人还没走到,问题就先一步到达了老人的耳膜。 与此同时,孙青山拐杖驻地的声音也一同响起。 “最近燧人有好戏看啊,还窝在图书馆里做什么?” 老人回过头,睁开了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了那一位拄着拐杖气质却如同一只老虎的老人。 “你学生可真是学到了你的手段啊。”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满脸笑意的对着孙青山说道。 孙青山摇了摇头,“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能学到我万分之一都不错了。” 嘴上是在贬低,可脸上挂着的笑容可不像是在说王炀的不是。 老人哈哈大笑几声,没再谈论王炀,转过头望向远处。 城主府并不大,但却很高。 站在顶楼之上的视野几乎与高墙平行。天上的乌云似乎触手可及。 可是实际上,根本用不到那么多层楼,不知道当年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是为了满足掌权者的优越? 孙青山倒是不在意这些。 “你等到你要等的人了?” 老人收起了笑意,点了点头。 “等到了,他交出的答案我很满意。 也许有些人不满意,但我至少是满意的。” 孙青山没去理会这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时候离开?” “等王炀给你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后就离开。” 孙青山摇了摇头笑了几声。 “希望他真能交出令我满意的答卷吧。” 两人彻底无言。 说到底,孙青山并不清楚眼前老人的身份,似乎从很久以前,这位老人就在那间外表破旧的图书馆中了。 沉默了良久,老人终于再次开口。 “孙青山,如果王炀会死,你可以救他,你救还是不救?” “救了我会死?” 孙青山双目炯炯有神,盯着这位老人浑浊的双眼。 老人点了点头,“会。” 在远处隐隐约约可见的古朴城堡,若隐若现。 孙青山扭过头看向那座古堡,缓缓开口,掷地有声。 “君子不救。” 第1章 云海之上的余烬 余年在一片粘稠的黑暗中苏醒。 鼻腔中充满腐肉般的腥臭。他伸手摸索,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石壁才感到寒意。 身上湿黏得难受,远处不断传来水滴声,每一声都像是敲打在他的神经上。 “这是哪?” 口中苦涩的味道让余年清醒了几分。 他开始扶着石壁向不远处的光亮走去。 滴答——滴答—— 水滴声好像变得急促,声音不断在这个山洞中此起彼伏。 突然,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向他接近! 周围的环境太过黑暗太让人感到心悸。 一种巨大的恐慌感将他包围。 黑暗几乎使得他无法呼吸。 滴答——滴答—— 随着他不断靠近亮光,水滴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 好像有东西在背后追他! 雾草!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余年心中吐槽不已,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即便身上传来极大的不适感,他也忍着,迅速向外爬去。 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他袭来,借着光亮他似乎看到了那是触须!长满肉芽还在不断蠕动的触须! 冲出洞口的瞬间,一扇古朴充满诡异花纹,却在中间形成巨大表盘的大门横在眼前,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仍然。 但是那些触须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速度缓了下来。 三个充满邪恶之感的神像背对大门伫立,余年眯起了眼,借着不知从何处打来的光看清楚了浮现于眼前的文字。 那些文字诡异扭曲,可偏偏只需一眼,余年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真话之神,谎话之神,变化之神。 只有三次询问的机会,祂们只会回答是或否,他需要辨认出祂们各自的身份才能打开大门。 嘶嘶嘶—— 身后传来那些触须不断接近的动静。 该死的,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这种逻辑推理题。 余年简直像骂娘,这不是要他命吗?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视野开始逐渐扭曲,眼前的事物似乎在朝着抽象派的作画变形。 他只有一次机会,三个问题,门不开他就得死。 余年沉下心来,强迫自己冷静。 变化之神真话假话都会说,其余两个亦如本名。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最左边的神像,缓缓开口。 “如果你左手边是变化之神,你会回答是吗?” 莫名的音节在余年的脑海中响起,但他却听懂了,神像的回答是,“是。” 余年点头了然,强忍着难受继续问同一个神像。 “如果我说你是变化之神,真话之神会说是吗?” “是。” 余年深吸一口气,要得出答案了,他看向中间的那个神像,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如果我说你是变化之神,真话之神会回答是吗?” 这一次神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小石子开始从它身上滚落。 它似乎要崩坏了。 余年已经能够瞥见身后乱舞的触手而且头疼得他几乎要走不动道了。 他不敢再慢。 伸手指向最左边的神像从左到右依次说明,“你是变化之神,你是谎话之神,你是真话之神。” 随着他话音刚落,大门开始震动起来,光亮从缝隙中冲出直直撞入他的瞳孔。 余年的意识开始恍惚,随后就感受到了呓语声如潮水涌入耳膜。 他的意识穿过一片呓语声的海洋坠入云海。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眨了眨眼睛,花了几秒钟才适应外面的光亮。 这是哪? 他好像坐在了云海之上,远处是一望无际的云海。 天上并没有太阳,光线像是从四面八方的地平线之下而来。 余年端坐在了月白色的长桌尽头,座椅从他身侧依次往前排列。 看起来有二十几个座位。 周围还有几根断掉的石柱,也是月白色的。 “首席。” 身旁传来了人声,听起来有些沙哑。突然传来的人声让他心跳加速了半分。 但余年并没有表现出被吓到与惊讶。 说话的人坐在他的左手边,身穿黑色的长袍,帽兜遮住了脸。 余年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变了。 是带有鎏金的黑色长袍,看起来有些大,将他整个身形笼罩在其中。 来人见他不说话,于是也沉默了下来。 据说在世界的尽头,香巴拉,天上也不存在太阳,光线从四面八方而来。 余年定了定神,想起了这段话。 “首席。” 又有黑袍人出现了,零零散散的分坐在长桌的两侧。有些人坐得很远,但是声音半分不减传到耳畔。 余年整个人靠坐在长椅上,一手支着脑袋,努力呈现出一副大佬的模样。 然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之后场面又陷入了沉默。 安静似乎包围了这个像是世界尽头的地方。只有远处的云海翻涌在说明时间并未暂停。 良久,才有人发言。 “首席,不必再等,没来的人可能已经逝去了。 我们在您离去之后,已经有上百年没召开会议了。” 坐在余年左手边,也是离他最近的那位发话了。 余年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沉思,也像是在缅怀。 表面稳如老狗内心则慌的一批。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场面又一度陷入了沉默。 “首席,您成功了吗?” 终于还是有人按耐不住了,发话的人几乎坐在最末尾。 成功?什么成功?余年眯起了眼睛,他似乎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也许吧。” 余年终于还是开口了,他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词。 然后他就看见所有人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 余年抬眼环视了一周,二十多个位置,实际上算上他只有六人落座。 看着这副场面,他有些想吐槽,旁边都没人了,你们就不能都坐过来吗? “首席,恭喜。” 右手边跟余年隔着两个座位的黑袍人说话了,看起来很是欢喜。 “是啊,我们终于要成功了!”悉悉索索的欣喜声传来,像是在感慨。 只是余年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主要是他也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多说多错。在没有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他不想开口。 “首席,您还有什么顾虑吗?” 左手边的那位黑袍人见到余年没开口,也没表现出任何情绪有些担忧的开口。 “我需要时间。” 余年放弃了支着脑袋,而是十指交叉将手肘放在桌面上。 继续打模糊不清的牌。 场面彻底沉默了,首席说他需要时间,可是他们真的还有时间吗? “好,我们会为您争取更多的时间。” 离余年最远的那位又发话了,声音准确无误的传入余年的脑子里。 现在在座的还有两位没发话,除了刚刚表露出欣喜就如同老僧入定。 余年长吁了一口气,至少现在来说好像没人发现了他的异样。 也对,首席这个词看起来就像是领导,谁敢轻易揣测领导在想什么? 既然我是领导,那就说明我可以开口散会吧? 雾草!天才!为什么我刚才没有想到? 于是余年整个人又靠回了椅子里,看起来像是倦了。 “那就先到此为止吧。” 其他人见状都没有说话,只是身形缓缓飘散。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皱起了眉头,有些惊讶,这到底是哪? 现在他该怎么出去?余年有些无奈的靠坐进椅子里。 看着云海慢慢卷动,真漂亮啊,这辈子都没坐过飞机。 这种画面余年只在视频里见到过。 但是很快这副安静的画面再次被打破。 “首席。”刚刚没主动说话的其中一位回来了。 “什么事?” 余年有些意外,散会之后还有人能主动回来? “是关于燧人的。” 燧人?有点耳熟,像是历史里出现的人物。 但是他也已经轻车熟路。 “按照你的想法来。” “是。” 黑袍人再次消散。 又过了半小时。 云海翻滚的场面都有些看腻了。 看来这次应该是没有人会再来了。 余年站起了身子拍了拍长袍,他想要仔细看看这里的构造。 但就在他离开椅子转身的那一刻。 眼前无数画面闪过,让他头痛欲裂,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 余年靠着一棵树,躺在了一个小山洞旁。 周围大雾笼罩,暗淡的光线至少能够让他辨认出这里是一片山林。 他扭头看向黝黑的洞口似乎还有些心悸,那扇诡异的大门不见了!现在看起来只它是个普通的山洞。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些诡异的触手不会追来了。 余年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虚弱得可怕,就连抬起手臂都有些费力。 这简直比肾虚还要虚啊! 他有些无力的抬起头望向天上,只能迷迷糊糊看见一个球状发光体高悬。 身上充斥着暗黄色的粘液。 山林里很安静,只有时不时吹来的微风在亲吻他的发梢。 “醒了?” 一声清脆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第2章 【看见即污染】 “醒了?” 一声清脆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余年再次被吓了一跳。 偏过头看去,映入眼中的先是一袭白色长裙。然后是裙下隐隐约约能看到的娇嫩脚踝以及没穿鞋的脚丫漂浮在半空。 半透明的?这是大白天见鬼了? 余年还没从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会议中反应过来。 他扭动身子想站起来,可偏偏做不到。麻夸!世界上真有鬼? 他的目光开始扫视四周,他在找这附近是不是存在什么全息投影之类的装置。 很快,他就不得不放弃,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的场景再加上之前在山洞中看到的触须,如果不是做梦的话,那他可能是穿越了,或者是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超自然事件。 如果是穿越就只能是身穿的那种。因为他身上还穿着前不久刚买的卫衣和鞋子。 “喂,你怎么不说话?” 清脆的声音继续传来。 余年有些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睁开眼。 目光与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女相接触。 半晌,他才像害羞了似的偏过了头说道“你是谁?这里是哪?”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没在做梦。 山林里吹来了一阵风,有些冷,余年不由得缩了缩身子,然后眯起了眼睛。 不得不说,眼前的少女确实长得好看,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也难掩秀气与俏皮。 不管怎么说她的声音能够配得上她的长相。 但也仅限于此了,现在的他甚至逃不掉。 也不知道鬼是怎么杀人的?余年有些无奈的在心中想到这个问题。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自己先报上名字吗?你还有没有点礼貌?” 不是,现在的鬼都要讲礼貌了吗? 听到少女的娇喝余年才轻咳了几声,有些尴尬的说道。 “你好,我是余年,姑娘怎么称呼?” “就不告诉你我叫啥。” 少女突然爆发出愉悦的笑声,如同清脆的铃铛在风中起舞。 这幽灵的笑点怎么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 而且刚刚不是还说要讲礼貌来着?哦,飘在半空的东西讲不讲礼貌已经无所谓了。 “燧人城外的山林里。走路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左右能够抵达燧人。” 等少女笑够了才开口回答余年一开始的问题。 燧人?云海之上提到的那个?余年在心中沉思,他好像有些想起来了。 燧人氏——三皇五帝之一,相传钻木取火正是由他发明。 “现在是正时,但很快就要到顺时了,在顺时之后还在灰雾中游荡会很危险。” 正时和顺时?这次是真没听过的名词了。余年皱起眉头开始思考。 但带着寒意的微风不允许他再做过多的思考。 他长吁了一口气。这个看起来像是幽灵的少女,对自己似乎也没什么敌意。 至少在短期之前自己应该是安全的,重要的是先走,但是现在自己好像走不了几步? 余年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手掌上还黏着的暗黄色粘液,“我现在别说走上两个小时了,可能连走几步都走不了。” 他抬头微微勾起嘴角尽力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模样看向少女,“你有什么办法吗?幽灵小姐。” 听到余年喊她幽灵小姐,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心情更好了。 “把你身上的粘液吃下去就好了。保证身体倍棒!” 余年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这些玩意吃下去真的不会窜稀而死或者黏着在喉咙窒息而亡吗? 少女的眼角弯弯,开心得眯起,嘴角也弯弯。 像是一朵洁白的白色玫瑰,可惜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余年感到一阵恶寒,你是恶魔吗? 吃下这些鬼东西?这种东西是人能吃的?看起来比鼻涕还要恶心上百倍。 三十六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哦,不是恶魔,但是是幽灵,所以嘴也没三十六度。 那没事了。 他抬起了手掌试探性的舔了一口,没什么味道,甚至感觉啥感觉都没有。 除了黏着的胶状感,舌尖上什么味道都没传来。 余年抬眼看着眼前有些得意的少女,像是认命了一般,唉。强忍着恶心,看了看手上还沾着一些泥土的粘液。 再次试探性的舔了一口,然后嗦了嗦。好恶心的感觉,余年感觉自己像是在吃什么难以形容的黑暗料理。就算是第一次下厨的人都不可能炒出来的菜。 一股塑胶与尿骚味直冲大脑,盘旋在鼻腔中不肯离去。 就像是那些干酸奶与蓝纹奶酪的结合,再加上羊蛋作为辅料。 腥臭而又让人难以下咽,可能还加上了香菜? 呕—— 余年感觉胃酸都要被呕出来了,可丝毫未见吃下的粘液。 可能直接融化在食道里了。 这种恶心得让人难以言喻,让余年有些犹豫。 难道人生来就是要遭受这样的酷刑的吗? “吃快点,不然待会我可就不管你了。” 见他犹豫后,幽灵小姐再次出声。 呕~~~~~~~~ 他干呕的声音和少女的笑声在山林里回荡。 毁灭吧,累了。 良久。 终于,把身上大部分能吃粘液吃完了。余年心里感慨一声,满清十大酷刑不过如此。 山林里似乎更加阴寒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舐他的肌肤。 余年抖了抖身子,不再去回想粘液的味道,逼着自己不在意鼻腔中的余味。 少女看着他终于把能吃的都吃了,才停下笑声。 余年没再多说什么,扶着树站起来了,似乎不再有什么不适感了。 除了粘液的余韵还在环绕。 他跺了跺脚,发现自己不仅能走了力气丝毫还大上了不少。 “快走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前方传来少女的喊声,他才快步跟上。 “哦,对了。” 少女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跟上来的余年,神情严肃。 “记住一句话。” 【看见即污染】 看见即污染?余年有些不太明白眼前的少女在说些什么。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他看见了前方突然出现的怪物。一阵恶心骤然袭来,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耳边还传来了不知名的低语,声音由小变大。 低语似乎要占据他的脑袋,这种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他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是失乡人。” 失乡人?这又是什么? 一股腥臭的味道迎面扑来,让余年直想呕。 这是什么味道?就算是上百座坟墓同时被打开散发的腐臭味都没有那么强悍吧? 尽管如此,他像是被控制了一般,目光始终没离开那个怪物。 那个被称作“失乡人”的怪物,有着一个人形的轮廓,但是身上像是缠了绷带似的缠满了像是章鱼触手。 猩红色的触手反光出胶质感,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恶心。 同时,那些触手上都是猩红的眼睛,仅仅一眼,余年就感觉自己要陷入癫狂。 但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深深吸引,眼球来回扫视想要将那个怪物身上的细节看清楚。 它身上的触手不断蠕动,眼睛多得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直接抓狂。 余年还甚至感觉到眼前的怪物好像还在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甚至好像有一瞬间直接抵达了他的面前,那些令人作呕的眼睛长出獠牙死死的盯着余年。 在他打量着那怪物的同时,密密麻麻的眼睛好像找到了目标似的。 猛地都向余年看来,那一瞬间,余年几乎无法思考,耳边只剩下了难以言喻的呓语。 自己的身形似乎在被什么东西给撕开。 这算什么?一个类人形的怪物? 尽管他头痛欲裂,但是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他还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嗡—— 视野消失了一瞬间,等余年恢复视野的时候余年发现他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片暗红色的地面与暗红色的天空,许多不可名状的怪物在这片大地上游荡乱舞。 耳边传来的低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 任由目光乱瞥,然后情不自禁的抬头往天上看去。 天上挂着个巨大的头颅。 第3章 吊坠与裸奔 “啧,麻烦了。” 少女咬着银牙看着眼前余年有些开始扭曲的身形。 失乡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不是它们的活动范围。 来不及细想,她快速接近还在发愣的余年,一巴掌直接呼到他的脑袋上。 见到他晕了过去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失乡人,迅速拎起余年就向远处飞去。 余年头痛欲裂。(也可能是被打的) 在看到那个头颅的一瞬间,他好像瞬间失去了所有视野,然后猛然的下坠。 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等他悠悠转醒才发现自己似乎飘在了半空,微凉的风迎面袭来。我也变成幽灵了?! 他低下头才发现原来是被拎在半空。衣服的领口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很快他的双脚再次传来了泥土的触感,看来是幽灵发现他醒来了。 结实的大地让人很有安全感! 少女有些夸张的喘气。 “累死我了,你也太重了。” 重?余年有些狐疑的看向少女,幽灵也能感受到物体的重量? 但他没吐槽这句话,而是揉了揉有些木然的脑袋开口。 “刚刚那是什么?” “失乡人。” “这就是看见即污染?” “嗯。” 少女飘在空中伸出一根手指,缓缓说道。 “知道吗,当你越了解它的时候,它也会越了解你。 所以,保持安静,收起你的好奇心。” 看着少女那副小老师模样,只能余年愣愣的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当你自己遇到它的时候,你想跑也跑不掉。 这种时候就直接把自己打晕,应该能少受点罪。” 少女又在后面小声的补充道。 说得好,跑不掉我还跑什么,还不如直接找块地把自己埋了。 飘在半空的幽灵小姐看着余年这副模样,像是想起来什么。双手叉腰,一脸得意的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余年有些想笑,不过又想起来他还有事情要问。 刚刚他看到的东西过于诡异,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是开始回想就能感觉到脑子有些胀痛。他有些无力的拍了拍脑袋。 “不要去回想,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能说出来也不能回想。刚才不是才说过吗? 收起你的好奇心,这种时候的好奇心只会把你害死。” 不能说也不能想?余年揉了揉眉间,他皱起眉头的次数似乎有些太多了。 “休息够了没。站起来继续走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不受它的影响?” “嗯。”少女淡淡的回答了一声。 少女的情绪有些不对,余年也不知道她怎么了。那啥来了?不对,幽灵也有那啥吗?他开始胡思乱想。 算了管它,已经无所谓了。先活着才能想其他。 “走吧。”余年重整了心态后站起身对幽灵小姐说道。 他明白了一点,就是如果不跟着眼前这位幽灵,他似乎很难凭借自己离开这里。 少女看了看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继续向前飘去。 “我刚刚失去意识过了多久?” 余年像是才刚刚想起来这件事,开口问道。 “十几分钟吧?” 少女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会。 十几分钟?余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偏偏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再次开始疼痛起来。 同时耳边也传来了听不懂的低语。 它追上来了?该死的。余年现在只想狂爆粗口,问候一下失乡人。 不过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他连忙闭上了双眼,不敢去寻找那个怪物在哪。 看见即污染还是有些太过可怕了。仅仅是一眼就让他感觉要死掉。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再次被拎了起来,快速的向身后飞去。 它在我们前面?这是怎么绕过来的? 但是下一秒他又明显感觉到,他们停了下来又迅速改变方向。 似乎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仓鼠。 一股热流在胸口涌现,让他感觉脑袋清醒了不少,耳边的呓语也减轻了。 这是什么?余年这时候才发现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吊坠。 “我们可能出不去了。他污染了你的方向感。”这时少女的声音从他的头上飘来。 大地的触感再次传来,他被放下了。 余年用手紧紧的捏了捏手中的吊坠,手感如同玉石,光滑而温润。 “我该怎么做?” 少女听到他的疑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面色变换,像是回想起了什么。 “你可以试试左手握着它,将它放到胸口处。” 余年闭紧双眸,手中动作照着少女的指示行动。 很快,他就感受到手中的吊坠爆发出暖洋洋的热流。 整个人更加清醒了。像是在晒太阳,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远处清爽的风迎面而来。 “然后呢?” 少女看着周围一片猩红缓缓开口。 “在心中默念你想要的东西。” 嗯?万能许愿机?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对。 上个使用圣杯许愿的差点没把人类灭绝。 “代价。代价是什么?” 少女沉默片刻,远处的失乡人已经在缓缓靠近。 周边树形都被未知的力量扭曲,像是一位孤高的舞者,费劲扭着自己的腰肢来挥洒美丽。 一片猩红,身边的树上爬满了恶心的触手,那些触手紧紧的缠绕在树上,不断的蠕动。 它们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像是血一般的猩红液体顺着枝桠滴下,脚边的那些杂草已经变成了猩红色。 她不是很想余年使用这个像是禁忌物却又像遗物的东西。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我不清楚,它能带来至少五种不同属性的能力,只是微弱的使用不需要付出什么。 但是如果你想要摆脱现在的困境,就需要付出某种代价才足以击退失乡人,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每种使用次数一旦超过三次。 它就会永久夺走你身上的某些东西。” 余年沉默下来,面色不太好看。 不知道使用代价的东西,怎么办?要用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似乎还被黏住了,根本没办法迈出步伐。没在过多的犹豫,已经逃不掉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至少要先活下来! 于是他在心中默念,火。 忽然砰的一声,余年燃起来了,明黄色的火焰爆发着高温,从他身上开始蔓延,一直到将这片猩红之地都点燃。 少女沉默的看着被火焰包裹的青年,像是在回想些什么。 明黄的火焰剧烈的燃烧着,那些缠绕在树上的触手爆发出仅仅是让人听到就能将人逼疯的尖叫。 但是余年已经听不到了。 他的耳朵流出了鲜血,随后又被高温蒸发,只余下存在过的痕迹。 他立在原地,像是火炬,向着灰雾散发着炽热的光。 ... 解决了吗?余年睁开了有些血丝的双眼。 失乡人已经不见踪影,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树依然丑陋而翠绿,地上的杂草依旧是原本的模样,那只存在于视野里的怪物已经不见踪影。 但是,好像有些过于安静了。 原本哪怕在这片树林里听不到虫鸣与鸟叫声。至少还能偶尔听见一些风吹过树间带来的沙沙声。 现在安静得有些可怕了。余年揉了揉仍有些发胀的脑袋。 “失乡人死了吗?” 耳边没有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他有些奇怪的扭头看去。 少女张嘴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个时候余年才反应过来,他聋了。 代价是听觉吗? 余年揉了揉耳朵,虽然很难接受,但此时此刻他真的聋了。 “看来代价是我的听觉。”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对着少女开口。 就见少女翻了个白眼,比划着,大概意思应该是跟她走吧? 余年是这样觉得的。于是他迈开步伐跟上少女。 不动不要紧,一动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灰烬一片一片的下落。 他的衣服没了。 ?不是,刚刚连周围的树都烧不掉的火把我衣服烧掉了? 他可没看见周围有什么烧焦的痕迹,除了之前感受到的温度,似乎只有他的衣服象征着火焰真的来过。 不对,我鞋子也没了。这火是精确制导的? 余年有些窘迫的用手挡着关键部位,有些畏畏缩缩地跟在少女身后。 看着他这副模样,幽灵小姐又翻了个白眼,然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呲呲呲的开始笑了起来。 那个吊坠怎么没了? 余年张了张嘴想问问,才想起来,就算回答了他也听不见啊! 他懒得管少女的嘲笑了,开始边走边思索了起来。 光着脚踩在山路上,还是有些疼,小石头太膈人了。现在只能是先希望吊坠是因为污染而出现的了。 余年想到这,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一路上还会遇到些什么诡异的东西。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山路逐渐平缓,一条公路出现在了他眼前。 幽灵小姐好像在比划着什么,这次余年没看懂。 只是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少女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就笑了起来。 duang~~ 好疼,你打我做什么! 余年还没开口维护自己的权益就看见远处好像有灯光。 灯光!遇到活人了!余年泪流满面。终于要遇到正常人了吗! 但是灯光好像在移动?是车吗?别不又是什么怪物吧。 余年的思维还没发散,就被少女打断了。 他揉了揉又被敲了一次的脑袋闷闷的跟着少女向灯光走去。 ... 几分钟后,余年被一个手铐给铐住了,而且脖子上还多出了个电子项圈。 他只披着一件大衣被迫坐在了两个大汉的中间。 据说这个电子项圈能在一瞬间让他脑袋跟身体分家,如果他胆敢出现什么异动的话。 至少坐在副驾驶的那个御姐是这样说的。 这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了吗? 余年不仅感觉自己的身体凉飕飕的,就连都脑袋凉飕飕的。 这是一辆吉普,通体黑色,像是一道黑色的流光穿梭在灰雾中,从外表看起来还是挺帅的,像是2021年的牧马人4xe。 虽然说是流光,实际上开得并不快,在雾里开车当然不快啦,不过至少比他用脚走路快多了。 余年现在已经能听到声音了,听着这辆吉普爆发出的引擎声他甚至想哭。真好还能治好真是太好了。 刚刚他左手边的那个大汉用两只手覆在他的耳朵上,然后他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流。 几秒钟后,他的耳朵好像就能听见了。 如果不是那个场面有多生草,余年可能还会有些感动。 一个肌肉大汉来到你面前然后用双手放在你的脑袋上,你还没穿衣服! 你摸就摸眼睛别乱瞟啊,余年内心吐槽,然后愤愤看着眼前的大汉,最后来了个对视。 深不深情不知道,这个时候余年甚至想直接死掉。 你说这谁能感动?不是,你真能感动的话真是神人了吧! ... 几分钟前。 “小柔柔,前面好像有个人影。” “说了多少次工作的时候要叫我队长。” “好的小柔柔。” 祝晴柔面无表情的停下车,向程夜雨望去。 程夜雨摊了摊手表示无辜。 “队长,别看我了,那个人影好像在往我们这里靠近。” 祝晴柔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双眼泛起银色的光芒向远处的那个人影望去。 “污染值属于正常人范围,但是周围的能力场有些异动。 廖文,廖武做好战斗准备,可能是邪教徒。” “是,队长。” 听见后排传来的应答后,祝晴柔整理好自己的装备,没管还在卖萌的程夜雨,拉开安全带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余年靠近了那个光源,好像是辆车。然后他就看见了有人开门下车了。 余年松了一口气,刚想挥手大喊一声。 碰。枪声回荡在雾中, 但是余年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看见前面的地上突然就凹下去了一小块,他就知道发生么了什么了。 是子弹,有人开枪了。 子弹打在余年面前的地上,他要是刚刚再往前走两步可能就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余年的笑着的脸瞬间僵住了。 这一枪,吓得他连小余年都不挡了,瞬间把招手动作换成了双手举过头顶。 祝晴柔皱了皱眉头,她刚才已经警告过对面的人影让他站着别动了。 但是那个人影还是无动于衷,她只能鸣枪警告。 只不过在她开了枪后,前面的人影就举起了双手像是投降状。 这样的情况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廖武,心频。”下一刻她就重新做出了判断,举手就证明至少是能交流的。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还需要确认身份。 “是,队长。”廖武立刻回答道。然后闭上了双眼。 【你是谁?】 脑海里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余年吓了一跳,这是超能力? 他试探着在自己脑海中说话。 【自己人啊自己人,别开枪!】 他尽力表现得很是无辜,生怕对面又给自己来一枪。 【我叫余年,大学生,大大的良民,我的耳朵听不见声音了。 你们先别开枪,我真是好人。】 廖武听着这有些跳脱的声音好像有点无语地捂脸。 “他说什么了?”祝晴柔看着廖武的表情有点不对于是问道。 “队长,我把他的频道对接给你,你自己听听。” 祝晴柔嗯了一声,下一秒她就听到余年的碎碎念。 【我真是个好人啊,你别不信,我叫余年,目前大二,没什么爱好。 在校期间拿过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参加过挑战杯获得过省级一等奖,参加过互联网+获得过省级银奖。 我真是个好人啊,同志要冷静,冷静,千万别开枪,我还年轻,世界那么大我还没去看看,说真的别开......】 【停,我知道了,站在原地保持双手举过头顶的动作,保持别动】祝晴柔也有些无语的捂脸。 “程夜雨,开启紫萝,跟我去前面看看。廖文廖武,你们原地待命, 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我会通过心频向你们警告。 之后你们就立刻开车调头先回101号聚居地,‘??’不能落回邪教徒的手中。” “是,队长。”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祝晴柔神情紧绷的走在灰雾中,程夜雨紧随其后,她们在向余年靠近。 “小柔柔,不是说了你可以叫我夜雨的吗。 实在不行叫我雨雨或者小雨也可以啊。” 程夜雨的手中漂浮着一本紫色的书,看起来并没有太过紧张,她边走边对身边的女孩说。 祝晴柔面无表情的看了程夜雨的一眼,颇有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一枪崩了的架势。 程夜雨乖乖比了个手在嘴上拉链的动作闭上了嘴。 祝晴柔冷着脸握紧了手中的枪,继续向前走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画面。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站在那高举双手,露出了有些腹肌的身体以及下面难以言喻的玩意。 程夜雨也愣住了,因为她看到了队长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两边耳朵微微泛红。 好可爱!正奇怪着队长看到了什么,于是她也顺着祝晴柔的目光向前看去。 呸,程夜雨碎了一口。 什么变态,污染值正常,但变态值简直高到令人发指!居然在灰雾区裸奔! 另一只手就举起了手枪想要把这个污染了队长眼睛的变态给当场击毙。 余年从来没有那么想死过,这简直能列入十大想死名场面了,甚至能高居榜首。 好不容易遇到了活人,结果在自己没穿衣服的情况下,走出来了两个美女? 唉,余年还没来得及在心中感慨就看见那个左手悬浮着书的美女用右手举起了枪,颇有要将他当场格杀的架势。 真要凉了,余年停下想挡住关键部位的手。 没死在怪物的手中,要死在了人类的手中么? 他继续保持着双手高举,然后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第4章 星火 等了半天没啥动静,余年又睁开了双眼,开始打量自己的身体,看看有没有缺一块少一块的。 【别乱动】他的脑海里又传来了声音。 “不是,我能遮一下那啥吗。 你们两个盯着我看,我有点不太好意思。”余年红着脸开口道。 “呸,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不穿衣服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茬。”程夜雨愤愤的说。 刚刚她明明都要开枪了,要不是被队长阻止了,看姐的枪法会有多准! 先打那里再打那里! 余年看见那个手里漂浮着一本紫书的美女好像说了什么,应该是好话吧!毕竟没开枪! 他尽力表现得人畜无害。 然后就见另一个亮着银色双眸的美女点了点头。 【可以】 余年才如获新生般的松了一口气,用一只手遮住了他的家人。 【廖文,拿件大衣过来,顺便带上手铐和电子项圈。】 【是,队长。】 尽管面前的这个暴露狂说他聋了,但是祝晴柔还是不敢大意,用心频直接跟廖文沟通。 余年有些尴尬在和那两个美女对视以后。就看见一个壮汉从她们身后的灰雾中走出,手中拿着一件大衣。 余年感动得当场就要下跪。 然后他又被用枪指着了。 不感动不感动,我不感动还不行吗! 余年讪讪地笑了笑,做出了无辜的表情。 幽灵小姐全程飘在半空看着这副闹剧。 她真的要笑疯了,实在憋不住了只能开启了一个静音屏障,然后在里面狂笑不止。 余年不敢乱动,所以他也不知道现在幽灵小姐在干嘛。 还奇怪她怎么没动静了。 还有其他人看不到她吗?你倒是帮我说几句啊!幽灵小姐! 幽灵小姐表示拒绝,这么好玩的场面她开口不就毁了吗! 所以几分钟后他就被迫夹在两个大汉中间了。 这两大汉还是双胞胎!余年不是没见过双胞胎,但是这俩人实在太像了吧!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黑色的吉普在灰雾中穿梭,车上呈现出一幅诡异的安静场面。 余年感觉要受不了了,好不容易遇到几个活人,不开口讲话,他的心痒痒的。 “两位美女,两位英雄,小的想问几位怎么称呼啊?” 于是余年见车上沉默得几乎能把他杀掉,只能开口问道。 过了几分钟。可能是觉得不回答人家有点不太好。 “你不用知道我们的名字。 我们知道你的名字就够了。”那个开车的少女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祝晴柔不知道他问名字是想做什么。 但是有时候名字也是一种媒介,谁知道告诉了他会发生什么。 毕竟邪教徒的手段多种多样,她见过太多了。 “随你怎么称呼。”祝晴柔想了想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廖文坐在余年的左手边,听了余年的话见没人回答,而且车上的气氛实在有点压抑。 平时都听程夜雨挑逗队长的,但是程夜雨现在不知道在生什么气都不说话了。 于是他刚想开口,就听到队长这样说,又讪讪的闭上了嘴挠了挠头。 看见自己的哥哥这副模样,廖武有些无语的捂住了脸。 能不能有点防备心啊,哥哥! 就算他现在被我们制住了,也不能代表他就这样束手就擒了啊。 谁知道人家还有什么手段啊。 刚刚队长还说他周围的能量场有异动呢! 这时候可能就会有小馋猫要问了,祝晴柔为什么敢让他上车? 很简单,他身上很干净,没有什么魔法刻印,如果是邪教徒的话,就算要发动什么至少还要开口念咒语。 只是不知道咒语的长短罢了,而且就算是最短的咒语都需要三个词汇。 所以她有信心,在这个暴露狂开口念咒语的一瞬间启动电子项圈,让他脑袋搬家。 能量场的异动? 有她的银瞳在,能量场再怎么异动都不可能伤到他们,何况还有着程夜雨的紫萝。 并且余年的模样也不太像邪教徒,如果是专门培养的间谍? 祝晴柔相信,回到城里,有得是办法撬开他的嘴。 “那咱也喊您队长吧。”余年有些谄媚的笑了笑说,然后又补充道, “两位英雄,我就叫你们熊大熊二吧!副驾驶那个美女,咱叫您书美人怎么样?” 程夜雨简直气笑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名字!“叫我雨姐!。” 余年见副驾驶的那个美女有些生气的样子,缩了缩脑袋,“好的,雨姐。” 不愧是看着就像一个御姐啊!连名字都要我叫她御姐! “你们是啥人啊?我想去燧人可以吗?”余年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燧人就目前来看,应该是安全的。 不管怎么样,至少要取得这群人的信任,把自己表现得逗一些应该可以。 “你都被抓了还不知道我们是谁? 还有能不能有些被抓了的觉悟”程夜雨有些无语。 ?不是,你们很有名吗? 你咋不上天啊。余年只敢在心中小声baby。 “你们是军人吗?”余年本来想说是警察,但是想了想,谁家警察装备那么精良? 他上车的时候还瞥见了。 后面不仅有看起来像步枪的玩意,甚至还有像是rpg的玩意。 “差不多吧。你也可以这样认为。”一旁的廖文忍不住开口了。 “那太好了!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我一觉醒来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山上了!”余年大喜! 然后又问道:“我遇到了失乡人,这可以说吗?” 程夜雨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变态遇到了失乡人居然还能活着跑出来? 看了一眼队长,见队长不置可否的样子,于是壮着胆子说了句可以。 得到允许的余年就开始声情并茂的讲述了他如何在山洞里醒来,如何逃出生天的故事。 只是隐藏了幽灵小姐的部分。 开玩笑!幽灵小姐现在正坐在车顶上哼着歌呢。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知道有个幽灵还在跟着他的话会不会直接把他丢下车。 或者给当场击毙了。 祝晴柔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他欲语泪先流的模样,捏了捏眉头。 她听出来了有些许不对,这倒霉玩意肯定隐藏了什么。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独自逃离“失乡人”的追赶? 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火焰怎么来的,他也语焉不详。 “它还没死。”祝晴柔想了想还是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失乡人这些怪异是不会死的,它可能是逃走了,也可能是被你打成重伤沉睡了。” 不会死?余年下意识皱起眉头,随后又松开。 不会死的话,可能有点麻烦了。 “它还会追来吗?”余年使劲控制表情,有些担心的问道。 “大概率是不会了,你身上的污染已经被火给烧去了。” 一旁的廖武也开口说话了。 “但是依旧有可能。”廖文开口补充。 “你应该知道,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这句话吧?” 余年连忙点头,类似的话幽灵小姐也说过。 “当你了解那些诡异生物了解得越多, 他们也会越了解你。”副驾驶上的程夜雨像是怕他没听懂似的, 又补充了一句。“越了解你,就越能找到你,也越能把你拖入深渊。” 深渊?难道是我之前看到失乡人的一瞬间看到的地方吗? 虽然他已经回想不起来看到了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 那是个不妙的地方。余年不禁想到。 “对了,刚刚说你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会懂燧人这个地方?”廖武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余年被盯得汗毛直立,大哥我真是普通人啊,能不能别怀疑我了。 “不知道啊,咱醒来的时候就只记得这些了,其他的我啥都不记得了。” 余年打了个哈哈,还想糊弄过去。 “不管你是谁,心思放干净点。” 廖武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话里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小弟弟,我们是星火,你知道的吧?就你这样的,我都能一个打十个!” 程夜雨回过头来,有些得意地瞥了眼余年继续威胁。 ?姐们,说话能不能实诚点,我让你一只手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 余年只能在心里口嗨几句。 现实中的他连忙点头,示意明白,然后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表示自己真没啥坏心思。 然后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星火?这又是什么组织,听着挺厉害的。余年没敢再多问了。 说得越多,待会就越难解释。穿越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 他现在已经不认为自己是遇到了什么超自然事件了。 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你穿越了。 还要他说些什么呢? 难道要他说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前一秒我还躺在床上美美的睡懒觉呢!下一秒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他感觉要是说出来只会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被当成神经病已经疯了然后被丢下车,另一种是被拿去切片研究。 都已经在这种荒诞的世界里了,你还要讲究人权? 至少目前余年是无法想象的。 要是说出另一个世界里没有什么诡异,是幸福和平的生活。 肯定有大把人感兴趣,大把人想穿越过去。 安稳的生活谁不想要? 余年沉下心来,不再开口。开始思索着今后的对策。 如果要做好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的准备。 现在只能前往燧人城,然后想办法找个房子在城里住下。 于是,余年在脑子里给需要做的任务做了个列表。 第一,进入燧人城后想办法证明自身的清白。 第二,找到一个能糊口的工作,然后想办法在燧人住下。 第三,了解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搞清楚刚刚那个像是世界尽头一样的地方是哪里 第四,弄清楚幽灵小姐的真实目的。 第五,想办法回家。 余年闭上双眼。嗯,目前需要做到的任务就是这些了。 星火既然是个组织,而且据幽灵小姐所说,这附近最近的是燧人城。 那么他们就算不是城里的组织,也会需要在城里补给,毕竟就这一辆车。 而且就目前看来这支队伍应该没有什么存储空间之类的能力。 因为他刚刚在上车之后,就看见那两个大汉在后面翻出了水和食物。 四个人盯着他分食了一会。 看着现在行驶的速度,余年估算了一下,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燧人了。 半途中遇到危险怎么办? 有星火的这帮人在,这些不是他该操心的。 既然人家有在灰雾中行走的能力,自然有手段对付那些诡异。 他现在最该想的是,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是清白的。 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想着想着,也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也可能是太过安静了? 尽管他好像才刚刚醒来没超过一个小时,但是他的精神一放松下来,就感到了一阵倦意来袭。 几分钟后,胡思乱想的余年就紧闭着双眼沉沉睡去了。 车身的震动让他的腰弯了下来,紧紧闭着的双眼以及紧握着的拳头,让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安全感。 像是个已经没有家的孩子。 第5章 月亮庄 【他睡着了】廖文在心灵频道里开口说道。 程夜雨听到这句话,就回头看了看。 余年握紧双拳,弓着腰,看不清脸。但是能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 沉默依旧在车里逗留,迟迟不肯离去。 【不要掉以轻心】廖武扭头看了看,像是在确定余年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同时声音也在频道里响起。 【廖武说得对。确认他的身份之前,我们必须对他保持一定的戒心。】 祝晴柔一边开车一边在频道里传讯。 【好的小柔柔】程夜雨的声音也紧随其后。 原来你们不是不说话!合着是给自己开了个小群在里面蛐蛐我! 要是被余年知道车里那么安静的原因是因为有他在。 其他人为了不暴露一些关键的信息,就用心频在对话的话。 他肯定能当场破大防。 不是,你们的能力都不要钱的吗? 还能一直开着跟我说话的同时还在背后蛐蛐我! 当然不是。 廖武连续开着心频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也有些吃不消。 现在脑袋已经有点胀痛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顶不住了队长,我要关闭能力休息一会】 祝晴柔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廖武得到允许也不说话,瞬间关闭了能力,然后闭上了眼睛。 祝晴柔像是知道程夜雨刚刚还想再说些什么似的,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 程夜雨对队长吐了吐舌头,也没再多说什么,缩起了身子整个人陷在了座位里。 车内这次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祝晴柔现在已经很累了。 他们从上个聚集地出发是正时2点,而现在正时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结束了。 并且每五分钟她就要开启一次银瞳看查看前方以及车辆目前的情况。 这一路走来将近十个小时,再加上这一路上并非是安全的。 他们也在路上遇到了不少可憎生物以及诡异。 万幸的是没有遇到什么难以对付的诡异,也没遇到神话生物。 总之,再不进行休息,她可能也要顶不住了。 按照原本正常的路线来说,他们其实是能够在路上进行休息整顿的。 甚至能去那什么101聚居地。 但是他们现在还带着“??”所以,紧赶慢赶的一定要在顺时之前回到城里。 否则遇到了更大的麻烦被那群邪教徒追上就危险了。 而且如果不是在上次的交锋中,车辆受损了,现在他们早就该到燧人了。 现在就应该在星火的总部里喝上一杯黑咖啡,然后美美的进入一个长假。 祝晴柔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回事?是太累了吗?怎么我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于是她终于停下了车。 捏了捏眉头对一旁的程夜雨以及后排的廖文说到,“我和廖武都休息十分钟,你们注意警戒。” “是,队长。”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大家都知道,实际上这一路走来,最累的就是他们的队长了。 不仅要开车,还要时刻保持警惕的使用能力来确认安全。 你问为什么不是其他人来开车? 其他人在队长进行确认前方的情况后,可没那么快就能立刻做出正确的反应! 是要停下还是直接调头?或者是直接冲过去? 这一切还需要祝晴柔说出下一步该如何后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 这太慢了,有时候零点几秒的时间就可能让整支队伍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其实,如果车上没有“??”的话,他们应该是轮流开车的。 只要遇到的不是神话生物,他们都能应对。 祝晴柔真的很累了,在听到队员的答复后闭上双眼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到队长会梦见什么,程夜雨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看向祝晴柔,有些担忧的想到,希望不会是噩梦吧。 祝晴柔在睡觉的时候比起醒着的时候更严肃。 清冷的眉头微微皱起,右手放在枪套上,左手放在了车门把手上。 要是出现什么情况,程夜雨相信,队长一定能够一瞬间就做出反应。 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 程夜雨在第一次见到祝晴柔的时候,这个看起来比她小了很多的姑娘正窝在角落里,板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但是,程夜雨听说过她的故事。 是一个孤儿,从小就在下城区长大,但是也是一个能与局长并称的天才! 18岁那年就能独自带领队伍处理城内的污染事件,20岁那年从“卫”破格录取加入了“燎”。 在代号为“野火”的小队中担任队员,在那个时候这个小姑娘的性格还不是像现在这般冷漠严肃。 可是,在她21岁那年,野火小队在一次执行城外任务时,全军覆没,只剩下了祝晴柔独自从灰雾中走出。 于是,她比起以前要更加冷漠,更加严肃了。 程夜雨也知道他们的队长,经常会做噩梦,总是会梦到野火小队全灭的那天,一定很痛苦吧? 看着所有曾经相处与共的队友们,一个一个的倒在自己的面前,只是为了给这个小姑娘一个活着走出去的机会。 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那次的任务是绝密的。 被封存在总部的“烛火”中,除了祝晴柔本人以外,也许只有局长一个人知道吧。 后来,祝晴柔独自一人继承了“野火”的旗帜,成为了野火的队长,直到现在。 坐在副驾驶上的御姐展开了紫萝,她看着驾驶位上的姑娘,满脸心疼的模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吗?或是沉重,或是幸福,或是痛苦,或是快乐。 程夜雨的故事是幸福快乐的,她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还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弟弟。 尽管自己出完任务以后,满身疲惫的回到家中,家里始终灯火通明。 可,祝晴柔呢? 燧人城中上百万户人家,有一盏明灯是为她亮起的吗? 每当她出完任务,满身疲惫的回到家中,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这个时候她会在想什么呢? 程夜雨很难想象那种孤寂。 所以她死皮赖脸地搬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家里。 还宣布每个月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都要在祝晴柔的家中举行一次聚会。 聚会聚会,人多才叫聚会。 可这次出任务,他们的副队长死在了那群该死的邪教徒手中。 随着不断的出任务,人也会越来越少的吧? 毕竟谁能保证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无病无灾的好好活着呢? 就算是上城区都会发生污染事件。 程夜雨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 有了满心欢喜之后的寂寥无人,对她眼前的小姑娘来说是好还是坏?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但是她想要让眼前的姑娘幸福一些,再幸福一些,而不是整天板着一张严肃的脸。 她只见过祝晴柔笑过一次,就在祝晴柔生日那天。 那天大家都假装有事,然后偷偷藏在了祝晴柔的家中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在欢声笑语中唱着生日歌。 于是,祝晴柔好像也很开心,然后弯起嘴角,就连平时那清冷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真漂亮啊,像是在一片泥沼中开出的花朵。 所以,队长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再幸福一些再快乐一些吧。 程夜雨看着这个小姑娘小声地呢喃。 “夜雨,不对劲。”廖文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程夜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微微皱眉的向前方看去。 本来应该是水泥路的公路,变成了土路。 远处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些建筑物的样子。 祝晴柔才睡了几分钟啊,有到五分钟吗? 尽管她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出声叫起了他们的队长。 “队长,有情况。” 听到程夜雨的声音,祝晴柔瞬间清醒了过来,右手攥紧了手枪,亮起银色的双眸向前方望去。 似乎是一片建筑群,看起来像是个村子,并且周围的能量场反应剧烈,比起他们车上,也就是余年带来的反应还要大上很多。 能量场一般只有四种情况会出现异动。 一种是幽灵的出现,一种是教会的信徒们在吟唱咒语的时候,还有一种是死物怪异的出现,最后一种就是连现在最高级的科研人员也无法辨别出是什么引起的能量场异动。 每当最后一种能量场异动出现,那片区域里的人就会莫名其妙的自燃,最后只剩下骨头和一些皮肉。 祝晴柔目前还没有办法辨别出是哪一种情况。 但是一定不是最后一种,否则他们现在就已经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然后,她当机立断,迅速启动车辆,原地来了个漂亮的漂移甩尾,瞬间调头往回开。 余年也被这剧烈的动静给吵醒了。 “咱们是到了吗?各位英雄。”余年揉了揉眼睛。 没人回答他,余年只从各位的脸上看出了凝重。 这是怎么了?还没到?我应该睡了挺久的吧? 他有些奇怪的向窗外望去,发现他们仍然在灰雾中,而且开车的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了不少。 余年还想开口询问,但是下一瞬间,祝晴柔一脚刹车,让他差点被甩出座位。 我*,余年还没能开口骂出声,就见祝晴柔又想来个漂移调头,他连忙抬头往前望去。 木制的大门,以及连成一片的用木头削尖了头竖在原地的围墙。 透过那木围墙,目光向里看去,是一片建筑群,看起来像是一个村子。 然后,余年就开口道,“停下吧,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祝晴柔听到这话,就停下了想要继续漂移的动作,只是让车子停在了原地。 同时,几位队员也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我们被包围了。”廖武皱起眉头,同时将身子坐得板正,将手枪从枪套中拿了出来说道。 祝晴柔这时才扭头向周围望去。 他们的前后左右,都是一样的情况,他们被这个不知名的村子包围了! 木制的围墙好像把他们包裹了起来,就连车下的水泥路都全部变成了土路。 只剩下四个方向的那个木制大门缓缓打开。 “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祝晴柔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雨,释放能力,武和文注意观察四周。 待会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先不要下车。我会把车开进去。” “是,队长。”三人很有默契的回答到。 祝晴柔想了想又补充到,“如果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武就直接开启能力进行交流。” 廖武紧绷着身体回答道,“是。” 余年顿时有点莫名其妙,不是,这个情况下你们都不叫名字吗? 有必要这样防着我吗!被我知道了名字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我手里还能变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然后把你们这些人的名字,一个一个的写上去? 但是现在没人理他怪异的脸色了,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目光透过吉普的车窗向外观察。 余年不知道自己能干啥,只能抬头向前看去。 车灯透过灰雾,打在前方的大门两旁。 随着车辆慢慢的靠近,余年看见了大门上的牌匾好像用小篆写了几个字。 他眯起了眼睛,终于看清了。 那个已经有些破败的牌匾上,用着小篆写着三个大字。 月亮庄。 第6章 诡异的村民 余年有点懵比,刚刚我不是还坐在车里的吗,怎么一瞬间就坐到了地上? 他想揉揉自己被摔疼的屁股。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他的双手被铐起来了,只能讪讪作罢,然后爬了起来。 这个时候,其他人早就站起来了,程夜雨的左手飘着一本紫色的书。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的双手将手枪举起,四处打量。 见到这个情况,余年也开始四处打量了起来,同时还用目光寻找幽灵小姐。 什么情况?这里没有灰雾?余年抬眼望去。 有很多人,穿着都很朴素,相比之下,野火小队的穿着格外瞩目。 他们每个人都身穿黑色的作战服,手枪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看起来一整身的服装都是特制的,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余年还在胡思乱想。 他就看见,前面好像有个像是村长模样的老伯拄着拐杖走上前来。 其他的村民纷纷站在他的身后。 【廖武,别冲动。】队长的声音在廖武的脑中响起,他才将几乎要冒出蓝火的手枪停下,缓缓的放开了扣着扳机的手。 【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冒然攻击可能会发生预料之外的事。】 祝晴柔的声音在野火小队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至于余年? 廖武可没心大到让他也加入小队的频道。 在刚刚车子消失的一瞬间,他就展开了能力,然后把余年排除在外。 会冒蓝火的手枪! 余年内心有些震撼,见其他人都没有做出反应,他就也不出声,开始细细的打量起了他们的装备。 手枪呈现乌黑状,跟他在之前世界里那些电视剧和网络上看见的不太一样。 有些像是一把格洛克17,不大,但是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手枪的前方像是装上了个消音器。 那个“消音器”是银色的,刚才就是那个玩意亮起了微微的蓝火。 而且,每个人都好像戴着个项链?余年可不会心大到觉得这个是什么企业文化。 项链上挂着个像是石头一样的玩意,不大。 感觉像是能塞进枪里然后开枪打出去的样子,余年在心中做了个粗略的判断。 然后每个人的右手手臂上以及左边的裤头上好像装有个像是小刀的玩意。 应该是小刀,这种模样,难不成那玩意也是一把枪? 不过你别说,他们的手套还真的挺帅的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老伯已经走到了廖文的面前,有些热情的开口道。 “客人是迷路了吗?怎么走到这来了?” 祝晴柔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个老伯。 廖文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枪指着老伯,面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这是?这个老伯有问题? 余年打量起了这个老伯,很朴素的穿着,花白的头发,还留着一缕山羊胡,只是额头上有着一道疤痕。 但是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凶神恶煞之辈。 那道疤痕反而在老伯的脸上因为他的表情上显得有些和蔼可亲。 余年暂时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不过他也没有开口回答老伯的问题。 他只是有些奇怪,幽灵小姐跑哪去了? 时间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老伯见没人说话,也依旧保持着和蔼的笑容,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其他的村民也没人出声,同样保持着安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野火小队也是如此,安静得让余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玩谁先开口谁输是吗?余年有些无聊,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祝晴柔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些是什么玩意,每个人的身上都冒着超过正常人的污染,但是却能够交流! 眼睛不是无神的空洞,反而炯炯有神。 像是村子里来了外人,大家都很高兴,想要好吃好喝的招待一样。 廖文的压力也很大,老伯开完口后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要不是队长刚刚在频道里说,这群人身上的污染值超过了正常人的水平,他甚至以为这群人是正常人。 而且,天上的发光体,也不对劲,这是什么发光体? 居然散发着柔和的光,像是个大灯泡似的挂在天上,让他只是看了一下就觉得眼睛酸痛。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发光体有点不太对劲。 但是余年可不那么觉得,这不就是正常的太阳吗?有啥不对劲的?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余年感觉自己好像又聋了一样,耳边没有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 “老伯,你好,我们迷路了,请问怎么才能出去?”祝晴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其他人像是商量好了的似,都放下了手中的枪,除了程夜雨手中的书还在漂浮着。 余年差点没被吓一跳,你们那么突然说话,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刚刚还在神游呢。 绝对是开了那个能在脑子里讲话的能力! 可恶啊,怎么可以把我给排除在外了,余年顿时有些痛心疾首。 老伯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向了祝晴柔,真漂亮的一个女娃啊! 头发不长,还没长过肩头,但是看起来干净利落,嘴唇微微有些薄,还有个小巧的鼻子,老伯没读过太多的书。 但是他知道一句话,眉似远山,一定就是这样的吧! 如果忽略这个女娃冷漠的表情以及皱着的眉头,一定很可爱也很漂亮。 老伯呵呵的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胡子走到祝晴柔面前,和蔼的说道。 “我们这个村子进来容易,出去可没那么容易,外面的山路十八弯的, 没个人带路可是会迷路的,而且月圆之夜要到了,大家都在忙着准备祭典呢。” 他目光柔和的望向众人,继续说道,“各位不如在这住上几天? 等月圆之夜过去了,到时候我们再让铁牛带你们出去。” 说完,他还伸手指向了身后的人群。 手指指向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年轻人,“别看他这样,铁牛可机灵着呢! 每次有人误入了这里都是他带着出去的。” 那个憨厚的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各位哥哥姐姐放心,别看俺这样,俺走山路可厉害着呢,从来都没迷过路。” 他挠了挠头像是怕野火小队这群人不相信,揉了揉身边小妹的头继续说道, “俺小妹去年在山里迷路了都还是俺去带回来的。 包括俺村子里的其他小孩,有谁走丢了,都是靠俺铁牛去山林找回来的。” 说完好像来了点自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喂喂喂!哥们你人设毁了! 刚刚不是还不好意思的吗,怎么突然就越说越自信了!余年在心里吐槽。 但是他也没多嘴,这群村民肯定有问题,但是他看不出来,所以他也不想多嘴。 人家都开个小群自己商量了,我一个外人多什么嘴!想到这余年有一些愤愤不平。 “老伯,是这样的,我们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在今天之前赶回城里去。”祝晴柔又开口了。 像是怕惹得老伯不高兴又补充了一句,“老伯,不好意思啊。 我们也很想留在这看看你们的祭典,但是时间上可能有些不太行。” 老伯听到这句话,看起来也没生气,和蔼的笑了笑,又说道,“你们这群城里的娃! 真是的,城里有啥好的,天天就想着往外跑,我都听说那些在城里读书的娃还有上班的娃都死了好几个呢!” 老伯摇了摇头,“都说是压力太大了,承受不住,然后不是跳楼就是跳河的。” “你说,城里有啥好的!。”老伯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感觉像是有点生气了,抬起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面戳了戳。 并且他的目光向站在后面的余年看去,好像是在问他。 余年看了看祝晴柔一眼,见到祝晴柔有些皱着眉头的点了点头以后,他才开口说话。 “老伯!简直就是他乡遇知音啊!您说得对! 城里能有啥好的,都是些吃人的玩意,但是我们真的有要事在身啊。 如果不快点赶回去,我们就要被人给吃了!。” 余年神色凝重,像是要告诉老伯这件事真的很严重似的。 “嘿,你这小娃子说话还挺好听。 不过,既然要被吃了还回去干什么,去上门送菜吗!” 老伯有些来劲,好像很喜欢余年这小子。 然后就见他大手一挥,“那就这样了,你们就先留下吧,要是待在这,城里的人还能找过来,那就由我们来保护你们!” 然后也不理他们了,扭头就走,跟身边的几个村民商量了起来,像是在为他们安排住所。 雾草!这剧情不对啊,这种情况不应该是赶紧让我们回去吗! 余年被野火小队的人盯得发毛,只能讪讪的笑道:“咱也不知道人家是这个脑回路啊。” “算了。不管说什么人家应该都不会让我们走了。”祝晴柔叹了口气说道。 “队长高见!”余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飞快的拍了一声马屁。 没去理这个倒霉玩意,她继续开口说道,“关闭能力吧武。” 廖武松了口气,关闭了他的心频。才刚刚休息了没几分钟就又要开能力,他是真有些吃不消了。 “不管怎么说,这群人都暂时不会让我们离开了。 保持警惕,在我没确认安全的情况下,不要暴露真名。”祝晴柔目光扫过众人。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除了余年看着这个场面有点懵比。 不要透露自己的名字?难道还存在能通过名字来把你弄死的玩意? 不是吧,死亡笔记真的存在!想着想着他就有些感慨。 看着余年那莫名其妙的表情,程夜雨有些无语。 她捂了捂脸,开口说道,“原因你就别问。 总之,你想要活命,就先听我们队长的话。” 余年连忙点了点头。 老伯好像商量完了,带着几个人向他们走来。 “你们就先在村尾的那几间空屋子住下吧。让铁牛他们去帮你们收拾收拾。” 祝晴柔刚刚开口想说,不需要,他们自己就能搞定了。 就见那个老伯像未卜先知一般说:“别客气,别客气,哪有让客人自己整理房间的。 要是有什么需要你们也可以跟他们说。”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看起来还确实挺忙的。 祝晴柔有些头疼。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那铁牛带着几个青少年,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几个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只能跟上了。 村子里好像没有风,天上的太阳晒得余年有些热了,于是他抖了抖身上的大衣。 “你不会是啥坏人吧,咋带着手铐!” 铁牛走到余年的身边看了看他的手,然后有些警惕的保持了距离开口说道。 刚刚余年站在后面,大家都没注意。 他也把他的两只手都笼在大衣的衣袖里,所以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还戴着手铐。 “你咋还连鞋子都没穿!”另一边刚刚自我介绍说是叫豆角的少年也开口说道, “还有你脖子上戴着的是什么啊?” 我不仅不穿鞋,我还真空呢我。余年望天,好像要流下眼泪了。 “他就是个坏人,还是个变态,你们都离他远点。”走在前面的程夜雨坏笑着说道。 眼泪是流不出来了,倒是天上的太阳闪得他眯上了眼睛。 幽灵小姐!快出来安慰一下我,我感觉我要委屈死了! 余年在心里大喊,我怎么这么难啊。 下一刻他就看到远处好像有个半透明的小人在对着他挥手。 第7章 信任 “你们是要一起住吗?还是每个人一个房间?”铁牛走到了祝晴柔身边,有些脸红的说道。 他还没见过城里的女娃哩。这次一次性见到了两个,还都是那么好看的! “可以的话,找个大一点的屋子,我们想住一起。”祝晴柔没有丝毫犹豫就脱口而出。 现在的情况不明,还是大家都在视线范围里好,出什么事还能互相照应,顺便讨论一下对策。 另一边,几个年轻人跟在程夜雨身边,叽叽喳喳的东问西问。 “姐姐多大了。” “姐姐手里的书怎么会飞啊。好厉害!” “姐姐这书是不是能变大,任何带着人在天上飞啊!” 姐姐......姐姐..... 程夜雨感觉有些头疼,刚才那个问我多大的过来,没人教过你们女孩子的年龄不能问吗! 还有,姐姐姐姐的,谁是你们姐姐! 但是她又不敢多说些什么。 激怒了这些人不人人鬼不鬼的玩意,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只能强忍着情绪,露出一个笑脸一个一个的回答。 “姐姐的年龄是秘密哦。” “这本书只能飘着,不能带人飞。” ... 余年看着程夜雨捏紧的拳头差点笑出声。 就连廖文廖武两个大汉都没逃过这群年轻人的围攻。 还好他带着手铐,这群人都有点怕他,不然这些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得来找他。 叽叽喳喳的光是听着,脑袋都大了。 如果不是祝晴柔的身边有铁牛站着,估计她也要被这群叽叽喳喳的声音淹没了。 余年从观察就能看出,祝晴柔的性子有些偏冷。 要是她也被这群人围着问东问西的,那场面简直不要太美。 走了几分钟。余年感觉好累,他的脚被这些土路膈得生疼。 终于还是走到了,那个老伯说的村尾。 映入眼帘的一共有五间屋子,每间屋子前都是荒草丛生。 幽灵小姐就在第二间屋子的屋顶上对余年挥手。 这么标准?他们有五个人,然后就刚好有五间屋子? 而且这几间屋子看起来都不是很大的样子。 里面的空间最多能放下两张床可能就直接没空间了。 余年看着这几间屋子心里的警惕直接提到了最高。 不对劲,看着像是有意要分开他们。 祝晴柔站在这些屋子面前,微微皱眉。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记错了, 我们这剩下的空房子里好像都没什么大的房间了。”铁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刚刚还对祝晴柔信誓旦旦的说,绝对有房子能够让他们五个人住一起呢。 余年看向了祝晴柔,他看见祝晴柔皱起的眉头就知道。 她也发现了,这些村民有意要让他们分开。 “没关系,你们把床铺都搬到一间屋子里去,我们五个人挤一挤也没关系。” 祝晴柔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五个人暂时不能分开。 铁牛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这些屋子最多就能放下两张床啊。” 他看了看这五个人,特别是廖文廖武两个大汉。 “这个不用你操心,只管搬就是了。”祝晴柔摇了摇头说道。 然后铁牛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了。 他叫唤起其他几个小伙伴,开始清理杂草,然后整理屋子。 “等一下,我要第二间屋子!”余年的声音突然传来,然后他就被所有人给注视了。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但是还是坚持继续说道, “我就喜欢二,二就是我的幸运数字,其他的屋子就是打死我也不住。” 听到这声,铁牛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余年有些迟疑。 “听他的。”祝晴柔的目光幽幽的盯向余年,看得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看他就是命里犯二!”程夜雨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发泄点,一手叉着腰,恶狠狠的说道。 嘿嘿嘿,余年只能傻笑应对。 好男不跟女斗!这可绝对不是打不过这个御姐。 廖武和廖文兄弟俩都表示无所谓,一切听队长安排。 然后即使程夜雨有些意见,但是也还是闷闷不乐的接受了祝晴柔的安排。 余年当然要住在第二间,因为幽灵小姐就在那间屋子的房顶。 虽然现在又不见了,像是要去找什么的样子,她比划着手势,不过余年看不懂。 然后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幽灵小姐就消失了。 真是来去如风啊,余年有些感慨。 而且经历了一场生死,他还是蛮信任这个飘在半空中的少女的。 至少人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害他不是? 要是真想害他,他早就着了道了,没必要到现在了才来害他。 你说要是人家是为了乐子呢? 雾草,这你让余年怎么反驳,难道要说他是鬼迷心窍了吗。 这几个年轻人的手脚很麻利,不出一个小时就把屋子给收拾好了。 两张床被并排摆在了屋子里,要是睡觉不关门的话,从门外还能看见你睡觉时的脚丫。 这个房间真的很小,但是至少还有窗户,与门相对,只是在更里面一些。 那两张床撑死能睡下四个人。 但是这可不能算上那两个大汉,他们俩可能就得一人一张床了。 等那些村里的年轻人陆续离开,众人才放下心来。 祝晴柔率先走进房间,亮起来银色的双眸,像是在排查什么。 余年可怜兮兮的看着还在门外的众人,像是在讨要睡在床上的机会。 你们不会让我睡在门口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的吧! 没给他耍宝的机会,下一刻,祝晴柔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出来。 “可以了,没有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 于是众人一个一个的走进了屋子。 余年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他进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上床盘坐着围成一圈了。 见到这个情况,余年摸了摸鼻子就想退出去。 不是,你们上床都不脱鞋的吗? 这个床还睡不睡人了!他边退边在心里愤愤不平。 不跟你们玩了,我去找我的幽灵小姐去。 “站住。”祝晴柔的清冷的声音传来,让余年瞬间顿住了后退的步伐。 没办法,电子项圈还在脖子上戴着呢,他可不敢不听话。 “上来。”祝晴柔指了指最里面靠墙角的位置,示意余年往那坐。 依旧是被两个大汉围在中间。 “把门也给关上。”余年停下了要爬上床的动作。好好好,你们最大,我乖乖听话还不行吗! 于是余年又回头把那个有些破旧的木门给关上了。 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木门还是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余年都怕这破门直接在他手中寿终正寝了。 几个人围成一个圈,余年缩在角落里,缩着脖子,颇有鸵鸟把脑袋扎进沙子里的风格。 “大家都说说有什么发现。”祝晴柔看了看众人,开口说道。 “这些屋子的建筑风格都很古老,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廖武率先发言。 这些屋子都像是简单的用砖与水泥堆砌而成,除了四个角以及房顶是木制结构。 廖武平时闲暇时间都会找些书来看。 至少在他看过的所有有关建筑的书里都没见过这种风格。 “而且,这些人的穿着,感觉和我们不是一个年代的。”廖文补充道。 他是真没见过这些衣服,就连那些最偏远的聚居地都没人会穿这样的衣服。 “还有,刚刚那几个小子,说话的时候有说到,他们只见过先生有书。”程夜雨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问了他们先生是谁?他们却回答,先生是什么?” “还有,我发现了这群人的手中,好像都有一个深深的凹槽。 这个凹槽有些细,像是长年累月拉着什么线留下的茧,这有些不对劲。”廖武又说了一句。 有什么农作物是需要靠线来拉的吗?渔网?不太像。 “还有天上的那个发光体,这种发光体相信大家应该都没看过吧?” 廖文等到廖武说完,又开口说道。 祝晴柔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窝在角落里的青年。 余年正发着呆,就突然感觉世界安静了下来,我又聋了? 他有些疑惑的抬头,然后他就发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都在盯着他看。 看我做什么,你们继续啊,我脸上有花么?然后他就摸了摸脸。 祝晴柔看着他那傻样,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头,“余年,我知道你很聪明。” “不不不,小的一点都不聪明。”余年连忙摇头,张嘴还想多说些什么就被祝晴柔制止了。 “如果你不聪明就不可能独自一人从失乡人的眼皮底下逃走, 如果你反应不快,就不可能比我们先一步发觉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逃不掉了。”祝晴柔的脸色很严肃。 “你没必要一直扮傻子。” 余年有些发愣,看见祝晴柔那么严肃,他也不由得有些严肃起来。 “也许我们可以试着给彼此点信任。”清冷的声音继续传来。 不是,难道不是你们一直都不信我吗? 什么叫做给彼此点信任,不应该是你们给我点信任吗! 余年没由来的感觉有些火气。 祝晴柔看见余年还是没开口说话,她也不开口了。 好像说这几句话就是她的极限了,只是两只眼睛幽幽的盯着他。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环视了一周,开口说道, “不是我不信任你们,而是你们不相信我,我说得对吧,我的好队长。” 听出了余年口中的火药味,祝晴柔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廖武把余年手上铐着的手铐给解开。 廖武皱了皱眉,他不太清楚队长要做什么,不过还是服从命令,将手铐给解开了。 其他人也有些不解,但是都没有开口询问。 “第一,我现在需要你们将所有的情报共享。”余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开口说话。 “可以。” “第二,我需要武器。” 祝晴柔有些犹豫,但是看了看余年的眼神,她还是妥协了。 “可以,但是作为交换,你脖子上的电子项圈,我们不会解除。” 然后拔下了右手手臂上的小刀递给了余年。 “这是‘零刃’,在你将精神集中在它的刀刃上, 它会燃起另类的命火,能够伤到一些较弱的可憎生物。”祝晴柔简单的介绍到。 余年伸手接过,没有去打量这把有些神奇的小刀。 继续开口道,“第三,要是我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时。 信任我,你们可以为了保持安全而远离我,但是不能出手攻击我。” “你...”程夜雨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被祝晴柔阻止了。 祝晴柔捏了捏眉头,然后闭上双眼向身后的墙靠去。 良久。 “好。”她睁开了双眼,目光死死的盯着余年看去。 余年也不甘示弱,立刻的将目光回敬过去。 祝晴柔感觉她在这个头发乱糟糟,看起来很邋遢的青年眼中看到了一条在长啸的孤狼。 孤狼伤痕累累,但是依旧身姿挺拔,站在悬崖之上,向着阴沉的天空长啸。 第8章 辨日 余年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将胸口里的火气压下去,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 野火小队的众人看着他的动作,都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着他开口。 “还有几个问题。”余年睁开了眼,环视了众人,然后将目光停留在祝晴柔的脸上。 “可以,你问吧。”祝晴柔只是盯着他, “我希望在你问完那些问题以后,我们可以好好的合作, 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在这个诡异的村子里,我们至少是个合作者。 我不希望在对抗这些诡异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个定时炸弹。” 祝晴柔已经很累了,这一路的奔波让她和小队的成员都心神俱疲。 而现在面对的诡异是前所未有的,甚至连总部的“烛火”中没有记载这种诡异的事情。 污染值超越了一个正常人最高能承受的极限值,却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能够交流与生活。 她不知道,如果不与这个青年合作的话,他们还能不能走出去。 她已经感觉自己的能力快要用不出来了,廖武也是如此。 除了廖文本身担任的角色就是治疗师,就只剩程夜雨了,身为一个持火者,她的能力会比燃火者更持久一些。 所以从刚刚开始到现在,她手中的书依旧在飘着。 余年对此不置可否。 “我之前说过,我记不得大部分的事情了。所以有些问题在你们看来可能都是一些常识, 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用心的回答,否则,可能会导致有时候我的判断出错。” 说完,余年抬头看了众人一眼,也没等他们再次开口,就将他目前所有的疑惑一连串的问了出来。 “可憎生物是什么?污染是怎么出现的?命火是什么? 你们身上的那些特异能力是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片灰雾中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盯上了我一个普通人不放?” “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倒想问问你,一个人普通人在灰雾中做些什么?” 廖武没等祝晴柔说话,就率先开口,眼神严肃的看向了余年。 余年摆了摆手,“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是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地方。”眼神严肃。 “最后那个问题我就不回答了,武的这句话其实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祝晴柔神色有些缓和。 “可憎生物,就是当人类或者其他生物体内的污染值突破了自身能承受的极限时发生的畸变。 当一个生物的污染值过高时,会首先失去所有的理智,成为一个行尸走肉, 然后在五分钟内迅速吸收周围存在的灵魂,将那些灵魂杂糅在一起,最后发生畸变。” 祝晴柔顿了顿,可能认为这些都是行走在灰雾中的常识。 有些常识你很难的跟一个意识已经成熟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形容出来,她在想措辞。 “普通人看到可憎生物的第一眼,就可能会直接疯掉,然后陷入同一个境地。”一旁的廖武补充道。 祝晴柔点了点头,像是在告诉余年,这句话说得没错。 “而污染则是,可能与情绪有关,也可能与某个物体有关, 准确来说,当你长期处于负面情绪时。 就有可能会被不知名的生物盯上,然后污染就发生了。 这个原理有些抽象,我无法准确的表述出来,但是你应该能够理解的吧?” 余年点点头,他本身就有自己的理解,听了这番话他大概能够明白污染是什么东西了。 “至于命火,是每个人都能点燃的,差别只是有些只能燃烧一瞬间又或者是能够长久的燃烧。 命火一旦点燃就无法熄灭,直到灵魂烧尽。” 祝晴柔有些头疼,这些问题都很常识。 只要是从小在燧人城长大,又或者是在其他聚居地长大,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不少相关知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失忆了?她心里突然咯噔一声,随后面色有些复杂。 余年看着祝晴柔的面色有些奇怪,干什么干什么,还在怀疑我是吗? 没等他重新燃起火气就听见祝晴柔继续说道。 “至于能力,就是点燃命火后得到的。点燃了命火的人可以减弱一些污染的影响, 同时,一旦点燃了命火,就像是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一定会受到很多不可知的生物窥探,甚至袭击。 当然,命火的点燃也有区别,其中最简单的区别就是持火者和燃火者。” “不过持火者和燃火者有什么具体的区别我就不多赘述了,这些都不重要。 你只需要知道,最简单的区别就是,一个是通过物品释放能力,而另一个则不需要。” 灵魂燃尽?是短命的意思吗? 很矛盾,人类没有了命火根本无法与这个糟糕的世界对抗。 但是点燃了命火又会招惹来不可知的生物。 就像是一群人在飞蛾扑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余年心中突然有些感慨。 “我们是星火,负责燧人城外事务的部门‘燎’的特殊小队,代号野火。” 祝晴柔抬头看了一眼余年的表情,似乎看出些什么, 继续道,“点燃命火的不一定是好人,有些人为了追求力量同样会点燃命火, 在那群疯子看来机会与风险是并存的。” 余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人总是贪婪的,得到了什么就一定会想得到更多,余年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话。 人的欲望像是高山滚石,一旦开始滚落,就会直至深渊都无法停下。 “关于我们来灰雾是做些什么的,抱歉,这是机密。”祝晴柔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 “希望我们能有个美妙的合作。”余年没再多说什么。 尽管他的心里依旧有很多疑惑,但是那些在现在都可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希望我们能有个美妙的合作。”祝晴柔点了点头。 安静,在屋内弥漫。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能听见一些鸟叫声。 但是余年在屋内什么都没听到,他在思考着些什么。 “你倒是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啊。”程夜雨忍不住了。 刚刚她无数次都想开口说话了,只是都没找到机会。 余年吐出了一口浊气,没去在意程夜雨有些挑衅的话语。 “首先,我要承认一件事,我的确不是一个人从失乡人手中逃出的。” 余年说完就看了一眼众人。 野火小队都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猜到了。 “是幽灵?”祝晴柔开口像是在确认什么的说道。 余年有些惊讶,也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但是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应该是她那银色的双眸。 而这些村民有问题也应该是她那银色的眼睛看出来的。 幽灵的存在从来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很少有幽灵能够与正常人交流,一般它们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不少怨念。 是个天生的污染源。 至于他们为什么看不到,很简单,这个要看人家幽灵的心情不是吗? “对,有个幽灵跟着我,是在她的帮助下的我才能安然无恙。”他依旧隐藏了什么。 先将所有的锅都丢给幽灵小姐,余年知道这群人说是相信他。 但是也仅仅是在这里,谁知道出去之后呢? 他需要留个底牌,而且他也要在这里弄清楚,那个吊坠到底要怎么才能召唤出来。 众人对此不置可否,在等着他说下去。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选择这间屋子的原因, 在我们进来后,幽灵小姐就在这间房子的屋顶等着我们。”余年开口继续说道, “而且,在看见她就在这间屋子的时候,我就有些奇怪,于是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些建筑的布局。 首先,我根据天上的太阳判断,这个村子是坐南朝北的, 并且,这些建筑我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它呈现出了八卦的摆法。” 八卦?太阳?野火小队的众人,除了祝晴柔都露出了一些疑惑的表情。 余年看了看众人的神色,但是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你们不知道这不重要,一般来说,在八卦中,南意味着是生门,北意味着死门, 我不清楚会不会再变化,但是我确定,我们现在在这间屋子里一定是安全的。 直接往大门逃跑,一定会有危险。” “至于你们说的那些东西,信息太少,我暂时没办法给出什么判断。”余年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出门,去观察那些村民在干些什么。” “等下,我有疑问。”廖武开口打断了余年还想继续说的话。 余年目光看向这个大汉,他能感觉到,这对双胞胎中,这个大汉脑子要更灵活一些。 虽然还不能准确的辨别出来谁是谁。 但是每当他开口,余年就能知道这个大汉一定是更要聪明一些的那位。 “太阳是什么?你是如何根据这个东西判断方向的?” 廖武像是很有求知欲,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余年,期待他做出解答。 啊?余年感觉有些炸裂,不是。 太阳是什么?这是人能问出来的问题吗?余年感觉到有些语塞。 “是那个天上像是电灯泡一样的发光体吗?”一旁的廖文也有些好奇的问了问。 “太阳是什么你们都不知道?”余年捂脸,然后眉头皱了皱。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天上的发光体不是太阳? 在灰雾中他能看到天上是有个球体在发光的,只是有些暗淡,显得在灰雾中很暗。 除了祝晴柔,其他人都点了点头。 “就是天上的发光球体。”余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然后又补充到,“是一颗恒星。 在我们肉眼看来,它的运行轨迹是东升西落,所以我是根据这个来大概辨别方位的。” 这就是他刚才为什么要仰头向天上看去的原因。 他也没问,那灰雾中天上发光的球体是什么这种问题。 这些问题在现在不重要。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得到了这个答案,几个人都没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也很奇怪。 为什么眼前的青年,连有些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却能知道这些很偏门的知识。 感觉更像邪教徒了,但是邪教徒中真的有人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清楚的人吗? “你能认出刚才我们入门时,那个牌匾上写着什么吗?”祝晴柔突然开口问道。 余年点了点头,“月亮庄,那个是小篆体。” 至于他为什么会认得? 那是因为他的导师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作为一个好学生,他自然得到了老师的偏爱。 经常会让他帮忙整理这些相关的资料,久而久之他自然就能够认出一些简单的小篆了。 如果你问,为什么大二就有导师了? 余年只能捂脸。 有没有导师是分专业的。 有些专业可能只有到撰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才会有导师,但是有些专业,早就有了。 你这都知道?几个人有些震惊。 这根本就是邪教徒吧! “他说得对吗?队长。”程夜雨像是有些不服气。 这家伙真有点东西啊,感觉队长对他的态度不太一样。 队长不会是看上这个变态了吧! 不要啊队长。 你想想这可是能在灰雾区里裸奔的变态,再怎么聪明也不能摆脱他是个变态的事实! “嗯,对,月亮庄。”祝晴柔目光幽幽的点了点头。 看着祝晴柔的神色,程夜雨想哭。 小柔柔啊小柔柔,我的小柔柔啊,不要落入这种一看就是变态的男人手中啊! “还有你们是靠什么辨别这里有问题的? 队长你又怎么知道我身边有个幽灵的?” 余年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了,开口问道。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能够辨别污染以及能量场的异动。 而能力场异动的原因无非那几种,所以我用排除就能得出答案了。”祝晴柔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张口回答到。 原来如此,幽灵与能量场有关。看来他也没猜错,确实是这双眼睛辨别的异样。 余年抬头顺着窗外往外望去,天色不早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其他的我们边走边说,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去看看村里有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关于雨姐刚刚说的先生。我觉得可以先从这里着手。” 祝晴柔看了看其他人,然后点了点头。 好。 第9章 无星之夜 余年下床才想起来,我没鞋子啊! 还要到处走,我的脚板真的不会烂掉吗?我的玉足啊。 “你们能不能给我一双鞋子。”余年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还是开口问了。 这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出门了,听到这句话,走在最后面的程夜雨坏笑道。 “我们的大部分装备都在车上,现在车子消失了,哪来的鞋子给你穿?” 高兴,太高兴了! 这可能就裸奔的下场,程夜雨在心里想到,叫你光着身子出现在队长面前。 余年瞬间泪流满面,那我能不去吗? 好累啊,幽灵小姐,你在哪?我又想你了,能不能带我飘会儿。 当然,这些都是在心里说说。 去肯定还是要去的,不亲自调查又怎么能不能确认自己心里的东西呢? “那我就去问那些村民要。”余年信誓旦旦的说道。 “如果你敢要的话。”程夜雨贱兮兮的说道,“那可是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 闻言,余年缩了缩脑袋,算了,就当我是个苦行僧吧。 不对,苦行僧至少还有双草鞋吧!好累,好想死。 跨过了那看起来战痕累累的门槛,余年抬头向天上望去,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 不太对,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有些快? 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太阳明明都还没到正上方,现在才过去了多久就要开始西下了? 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对众人说道:“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对劲,我们得走快点了。” 这个村子的布局真的很古怪。 这些木制围墙好像是长方形的,入口处以及村尾靠近围墙,两边却是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 他们的左手边是有个很大的鱼塘,这边还好,还能勉强看到远处的木制围墙。 另一头则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根本就看不清远处的围墙。太诡异了。 这种布局,简直就是放在互联网上都很少见吧! “我们先去田野里逛逛。”祝晴柔开口指了指右手边,她注意到,田野里似乎还有人。 小队的其他人都没意见,至于余年? 他也没意见。 那边虽然有人,但是很少。 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被攻击的话还能轻松点,就算打不过还能直接向着这片一望无际的田野遁逃。 于是众人迈步向着田野走去。 余年这时候才拿出了刚刚祝晴柔给他的那把小刀开始细细端详起来。 “零刃”?这名字真古怪,虽然听着挺帅的,但是他根本就没有看出这把匕首与零有什么关系。 小刀呈现通体漆黑,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将精神集中在上面会燃起另类的命火?余年试了一试,这也没啥反应啊! 廖文看到了余年的样子,有些想笑,看起来像是拉不出史的模样。 “不是这样用的。”廖文靠近了余年,然后开口说道,“你要先想象你跟它是一体的。” 他拿过了余年手中的匕首,然后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余年就看到了。 原本是一个匕首大小的零刃,瞬间从刀刃处冒出蓝火,然后向外延长了十几厘米,比原本的长度要长了两倍不止。 “将它想象成身体的一部分以后,你再感受它,然后将精神集中在它的刀刃上。” 说着他又将匕首丢给余年,示意他试试。 余年吓了一跳,哥,这可是刀啊,有你这样丢的吗? 直接当场把我手给割伤了怎么办!就不能递给我吗! 他手忙脚乱的接住。然后按照廖文的说法试了试。 在一旁的程夜雨一脸戏谑的表情。 这玩意可不是第一次接触就能一下子用好的。之前她可用了好半天才找到诀窍。 余年闭上了双眼,然后开始感受。 这柄小刀很轻,但是他能感受到它也很锋利。他顺便闭着眼睛挥了挥小刀。 大概半分钟后,余年感觉自己好像找到诀窍了。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他手中的匕首也冒出了蓝火,但是仅仅向外延伸了五厘米左右的长度。 本来大家都想看看热闹的,但是看见仅仅不到一分钟,余年就抓到了诀窍。 还是有些震惊,就连走在前面的祝晴柔都微微侧目看了过来。 可惜了,虽然他很有天赋,但是看着这蓝火的长度就能判断出,余年没办法点燃命火。 只能有燃烧一瞬间的资格,燃烧一瞬间当然指的就是燃烧结束后就会死掉。 余年看着手中的匕首有些无语,为什么人家能哗的一下变出那么长,他只有那么短? 而且仅仅坚持了五秒火焰就熄灭了。 一旁的廖文开口安慰道,“余年,你已经很厉害了, 第一次接触到‘零刃’的人可没办法像你一样,仅仅一分钟不到就能摸到诀窍,别灰心。” 程夜雨可不会安慰这个被队长特殊对待的家伙,“可惜了,你虽然很有天赋,但是看这样子可没办法点燃命火啊。” 说着眼睛瞥向走在前面的祝晴柔,好像在告诉她,队长你看你看,这家伙很弱耶,你可不能看上他! 祝晴柔没理她的小眼神,只是继续向前走。 我的小柔柔你什么意思!有了男人就不要曾经的挚爱了吗! 程夜雨有些小生气,快步走到了队长旁边。 余年其实也没太大的感觉,无法点燃命火又如何? 能活着就足够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他现在又没能力,那当然是能力越小,责任就越小啦。 然后他就将小刀放到了大衣的口袋里。 “我没事,这种事情小k西啦。五秒钟够我干很多事了。”余年扭头对廖文说道。 见状其他人也没多说什么,就连程夜雨都没挖苦他。 只是廖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说道,“没鞋子踩在这种土路上,脚很疼吧,要不要我背你?” 雾草,大哥你不会看上我了吧,对我那么温柔! 余年没由来的抖了抖身子。就我这种小身板,遭不住啊,我不要啊杰哥。 廖武有些无语,自己家的大哥怎么像是脑子缺一根筋似的,对着小子那么客气干什么。 尽管说了要相信他,可队长都没把怎么使用“零刃”的事情详细告诉他,这还不能看出什么来嘛! 这可就有些冤枉祝晴柔了,她可没那么想,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也是常识,余年应该知道的。 不过廖武想的没错,她能给的信任也依旧有限。 她不能将全队人的希望都压在余年身上,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队长! 只希望余年,能在关键时刻不捣乱就好了。 就像以前的野火小队队长那样,就算给予了她很大的信任。 但是在危急的情况下,前队长也不会将希望都压在她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余年最后还是屈服在了廖文的那啥威之下。 没办法,脚实在太疼了,他感觉他的脚板已经出血了。 绝对不是他想偷懒!于是他心安理得被一个大汉背在了身后。 这时候余年才将目光投向这片田野,很奇怪。 刚才有些远了,现在他才看清楚,这些田野居然呈现出了四季同时存在的情况! 有黄的有绿的,看起来很是别扭。 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候,在田野里的村民才像刚刚看见他们一样,向他们投来目光。 嗡~ 什么情况!怎么又有呓语出现了!余年又开始有些头疼。 “紫萝功率开到最大。”祝晴柔清冷的声音传来。 程夜雨没说话,只是咬着牙,将能力放到了最大。 余年的头疼好了,呓语也消失不见。 他抬头望去,就看见雨姐手中飘着的书飞快的翻页。 她的长发无风自动,颇有些仙女的意味。 然后余年又将目光通向田野中的村民,村民的模样没有什么异变。 只是他的双眼有些无神。 但是!周围的田野变了! 田里不再是水稻,而是长出了一个个诡异的人手。 那些人手有些腐烂,有些地方没有皮肉,整体呈现猩红的模样。 那些稻穗则变成了眼睛,紧紧的贴在了那些人手的手指上,将每个手指都包得死死的。 然后那些眼睛都不约而同的向这群人望了过来。 同时,余年还看到,那些人手还抓一个人头,或男或女。 那些人头都没有眼睛,只是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些呓语都被挡在了程夜雨的屏障之外。 祝晴柔冷汗直冒。 怎么回事? 为什么刚刚明明周围并没有什么污染的样子。 怎么在那个村民抬眼望过来的一瞬间,全都变了,是他们早就被污染了吗? 所以才没有看出周围的异样吗? 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余年也被廖文放了下来。 这时余年才注意到,不对劲! 太阳落山的速度快得不正常!他才刚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就看见天一瞬间黑了下来。 目之所及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余年抬头望向天空,天上挂着个月亮,那月亮才露出一点点月牙。 是个无星之夜。 众人也没太过惊慌,迅速的打开了身上的战术手电,装在了手枪上。 “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廖武开口问道。 “天上的是什么?”廖文的疑问紧随其后。 “是月亮,你们没见过?”余年更加疑惑了,什么情况?这群人连月亮都没见过吗? “这就是月亮庄的含义?会出现月亮?”廖武又继续道。 但是余年没解释,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可不太妙! 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解释?只能说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可以了,关闭紫萝吧。” 祝晴柔的双眸泛着银色的光芒,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在余年眼中这双眼睛像是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在无星之夜下,他只觉得天上的星河也不过如此吧。 程夜雨有些疑惑,但是她还是听从队长的命令将能力收回了。 将紫萝一下子释放了那么久,而且刚刚还是最大功率的输出,她就算是个持火者也有些难受了。 祝晴柔见众人有些疑惑,关闭了银瞳开口说道, “所有的污染都消失不见了,并且能量场的异动也停止了。” 余年有些疑惑,他示意廖文将战术手电照向刚刚那个村民站着的位置。 那个村民不见了! 余年借着战术手电的光看向四周,所有的田野都呈现出一片荒芜。怎么回事? “别看了,放轻松余年,现在是绝对安全的。”清脆的声音从余年的耳畔传来。 余年大喜!是幽灵小姐!呜呜呜,我太想你了幽灵小姐,转身就向她抱去。 然后他就抱了个空。哦,他忘了幽灵是摸不到的。 其他人见余年那模样甚至以为他中招了。 要不是队长没发话,他们就直接当场给余年拿下了。 咳咳咳,余年有些尴尬的轻咳几声,然后让幽灵小姐显形。 这时候,众人才看到他身边飘着个半透明的幽灵。 很漂亮啊,程夜雨心中发出感叹,然后用余光瞄了瞄队长。 小柔柔你的竞争对手好像有点强大,不过还好,人家是幽灵。 队长你还是有优势的!总不能人鬼情未了吧。 不对,想到这小子是变态,又感觉人鬼情未了才是正常的。 祝晴柔好像看懂了程夜雨在乱想什么,就直接一巴掌朝她的脑袋呼了过去。 祝晴柔并没有程夜雨高,所以她是微微踮起脚尖呼的。 被打的程夜雨还直呼,好可爱!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幽灵小姐。”余年开口给众人介绍道。 半空中的幽灵小姐还朝众人挥了挥手。 “她刚才跟我说,现在是绝对安全的。”余年依旧十分的信任这个飘在半空的玩意。 几位队员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都投向了祝晴柔。 “嗯,她说得没错。” 众人见队长都发话了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廖文甚至把手搭在余年的肩上开始吹牛打屁起来。 尽管祝晴柔如此说道,但是她还是有些怀疑。 如果余年的幽灵小姐没有突然冒出来的话,她自己也会得出答案。 但是,安全是幽灵说的。祝晴柔就不得不重新思考了,黑暗怎么会安全呢? 身为一个星火的成员,她是不可能相信第一次见面的幽灵的。 这可是幽灵,天生的污染源,哪怕看起来再怎么人畜无害。 从表面上来看野火小队除了廖文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如此。 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幽灵?开什么玩笑。 “先回去吧。”祝晴柔继续发话。 一片漆黑的情况下,他们也没办法多做调查,谁知道哪个角落里会蹦出些什么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黑暗代表着未知以及恐惧。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于是他们在战术手电的照明下往回走。 几分钟后,余年借着野火小队战术手电的光看见了眼前的房子。 村里的其他房子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村尾那有着一间屋子。 这屋子的模样与之前他们在村里所见的建筑风格完完全全不一样。 无星之夜下,唯一的一栋房子在微微的月光下亮起了诡异的光。 第10章 月弯弯 这是一间木屋,完完全全是由木头搭建起来的。 与村子里那些红砖水泥加木头建筑不是一个风格。 这反而让余年感觉有些亲切。这种木屋看起来才是人住的嘛。 随着一行人的靠近,余年终于知道哪来的光了。 这间屋子里,似乎有人。 那微微亮着的光是从那扇纸窗中透出来的,还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个人影坐在窗前。 有人?众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用担心,用我人格担保,绝对没危险。”幽灵小姐清脆的声音从众人的上方传来。 用你人格担保?你还是人吗就拿人格担保。余年在心中默默吐槽。 见野火小队的人都没说话,余年站了出来,向众人示意我去看看。 祝晴柔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其他人开始警戒。 余年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然后探头探脑的钻了进去,幽灵小姐也紧跟其后。 程夜雨看着他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很想给他屁股来上一枪。 他是怎么做到能把探路的任务做得跟小偷偷东西一样的! “好像有些不对劲。”祝晴柔亮起了她银色的双眸,开口说道。 天上的月亮缓缓的消失了。 众人瞬间警惕起来,瞬间摆成了战斗队形,每个人负责一个方向。 但是战术手电在黑夜中一闪一闪,然后彻底失去了光亮。 夜,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 这个木屋看起来很小,实际上五脏俱全。 比起他们住的那个小屋子,简直就是下水道和别墅的区别。 余年环视了一周才将目光定在那个坐在书桌前的女人身上,桌上的烛火摇摇晃晃。 那盏油灯好像快烧到底了,所以散发的光芒很微弱,像是随便一阵风就能把它给吹灭。 余年小心翼翼的向那个女人靠了过去。 “能不能别像做贼一样。”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余年吓了一大跳,顿时坐在了地上。 然后他畏畏缩缩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没动静? 同时他手中的“零刃”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等到将头快要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时,猛地向前扑去。 像是一匹恶狼,手中的“零刃”速度丝毫不慢,在空中划出一道淡蓝色的刀光。 几秒钟后,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余年捂着脑袋蹲在角落里欲哭无泪。 幽灵小姐,下次能不能别那么吓人!他刚刚真以为是见鬼了。 额,虽然从结果来说,他确实见鬼了。 他们这么一闹,动静很大,但是坐在书桌前的人影完全没动静。 是个死人?余年没贸然靠近,他站起身子,向门外走去。 这种时候就应该让队长来看嘛,她那银色的双眸简直就是火眼金睛。 有啥问题,她一眼便知。 然后余年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个坐在桌前的人。 只是将半只身子探出了门外,做出手势,示意安全。 这样的姿势很方便他发现异常以后瞬间跑出门外。 而不是背对着屋内向外示意安全,太多恐怖片的主角都是这样没的,这方面他太有经验了。 等了半天,他也没发现任何动静,手势做得都累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要抽筋了。 搞什么!他有些愤愤的放弃盯着那个死人,将整个身子转出了门外。 然后他眼前一花,等到他恢复视力,就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屋内。 怎么回事?他出不去了?余年又转身看向门外。 门外安静得可怕,根本就没有战术手电传来的光亮! 他心中一惊,连忙向门外跑去,在穿过门的一瞬间。 余年看清楚了,在他穿过那片黑暗后,依旧是这个房间。 他真的被困在这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已经出不去。”幽灵小姐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 余年微微皱眉:“你干的?” duang~~ 他的脑袋又被敲了。 “怎么,才跟那帮人混了几个小时,就开始对我恶语相向了是吗。” 幽灵小姐漂浮在空中,双手叉腰,她很生气! 她不过是自己去调查了这个地方,前前后后才过了个把小时。 这个该死的家伙就把她当成陌生人了! 虽然实际上少女跟余年待在一起的时间连一天的没到。 甚至还没野火小队那帮人的时间多,但是她不管,她很生气! “错了错了,我错了幽灵小姐,我哪敢啊,消消气消消气。” 少女看着这个青年诚恳道歉的样子心情好极了!于是瞬间就消气了。 果然,女人的心海底针啊。 女人的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就连幽灵都是这样。 余年有些感慨,这样就哄好了?我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少女没管他臭美的样子。 只是飘到了床上,然后用手拍了拍床,对余年说道:“上来睡一觉,等你醒来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余年没动,然后少女又补了一句,“怎么,不敢吗?” 你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厨男吗!老厨男也是有尊严的!谁说我不敢睡了! 余年瞬间躺在了床上,他望着木屋的屋顶。 那里破了一个洞,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月亮。 那轮孤月弯弯的挂在天上,微微散发着清冷的光。 半晌过后,余年开口:“为什么?” 少女装傻一声不吭。 然后余年就坐了起来,他的双眸紧紧的盯着面前少女那半透明的脸庞。 余年甚至还能通过少女的脸庞看见她身后的那个尸体以及那盏早已没油的油灯。 火焰时不时晃动。 但是少女还是不说话,她同样盯着眼前的青年,透过他的眼睛,少女知道,余年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少女还是不说话,她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的眼中好像有一团火。 少女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青年的眼睛。 她能看到那黑色眸子中倒映出自己半透明的身躯,好像还有一团火焰在灼烧她。 沉默在屋内蔓延。 ... 紫色的书在程夜雨手中飞快的翻页,她的头发无风自动。 飘散的头发在黑暗中也发出了淡淡的蓝光。 廖武受伤了,在战术手电熄灭的一瞬间,祝晴柔就听到了廖武那方向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就在那一瞬间,程夜雨也释放了她的紫萝,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队长,黑暗里有东西。” 廖武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很微弱,他的伤可能已经让他失去战斗力了。 其他人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的听着。 试图听出那隐藏在黑暗中生物在哪。 可是,很安静,在这片黑夜里。 除了刚才廖武倒地的声响以及他发出的警告他们没发现任何的动静。 夜,很安静。 祝晴柔有些自责,还是有些放松了。 在听到余年说很安全以后,她就有些放松警惕了。 她可能还是有些过于相信余年了。 这片黑暗有古怪。 正常来说,当她亮起银瞳的时候,即便是在黑暗中她也能像是白天一般视物。 但是现在她却不能了,即便是亮起了银瞳她现在也只能像是没开启能力一般。 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只能借助程夜雨拼命催动紫萝后,那些在她头发上微微燃起的可视化命火微微看清周围。 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这点视线范围根本无法让她发挥全部战力。 周围依旧很安静,只能听见廖武躺在地上拼命忍住的轻哼。 “文,你去看看武的情况。”祝晴柔还是开口了,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廖武死在她面前。 廖文小心翼翼的向廖武的方向探去。 “队长,伤情有些严重。至少需要我催动半个小时的治疗。” 廖文在摸到廖武的身体后,立刻使用能探查廖武的身体状况,片刻后他出声说道。 “先向他们俩靠拢。”祝晴柔对程夜雨说道。 然后她们两个就向记忆中廖武的位置慢慢退过去。 保持着警惕,生怕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再次袭击。 “催动治疗。”等到祝晴柔能感受到其他三人的气息以后,她就开口说道。 廖文没有说话,开始催动他的能力,同时身上也微微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是神话生物吗? 在黑暗中,祝晴柔无法做出判断。 现在即便她亮起银瞳也无法透过黑暗,她的精神几乎要达到极限了。 小队的其他成员也是如此,长途的跋涉让他们都有些疲惫。 而且大部分装备都还被留在了车里,凭借他们现在的状态,遇上神话生物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程夜雨的能力只能够挡下远程的攻击,而并不能阻止他人近身。 即便她将能力催动到极致,也仅仅能够阻挡一个成年人的入侵。 对那些诡异生物造成一些阻碍,但是那可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她根本就没办法判断什么时候将能力催动到极致。 所以只能一直保持着命火燃烧的形态,时刻将能力催动到极致。 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死在这里。 祝晴柔明白,程夜雨在燃烧命火的状态下根本坚持不了半小时。 身为持火者,燃烧起命火带来的能力加成实在是微弱。 用不了二十分钟,他们就可能会因为程夜雨燃尽灵魂而全军覆没。 该怎么办!祝晴柔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 她因为太过疲惫精神已经快到了极限,她不能让她带领的小队就这样在这里死的不明不白! 于是,她也将自身的能力催动到了极致,她的身上开始冒起了蓝色的火焰。 银色的双眸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能看清了! 她知道她现在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长途跋涉的过程中她已经使用过太多太多次能力。 于是,她赶忙扫视周围,在哪? 周围安静得可怕,就好像是所有的声音都被黑暗吞噬。 黑暗令祝晴柔焦躁不安。 那个怪物究竟在哪?快出来,快出来啊! 祝晴柔的心中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在哪?在哪?为什么会找不到。 它究竟躲在哪里了?她在心中呐喊。 黑暗带来的绝望几乎要将这个年仅23岁的小姑娘淹没。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的周围根本没有任何障碍物。 在这种情况下,那个生物根本无处可藏! 还不能绝望还不能绝望还不能绝望,祝晴柔!你还不能绝望! 她在心中疯狂的呐喊。 淡蓝色的命火在祝晴柔的身上剧烈燃烧,地面上的影子也因此不停的晃动。 祝晴柔拼命燃烧命火催动能力,快想啊祝晴柔,快想啊,是什么东西能够在黑暗中了无踪迹? 快想快想。 她已经能够感受到因为能力过度催动,眼睛已经开始流出鲜血。 黑暗黑暗,黑色的东西黑色的东西。 对了!是影子!一定是影子! 祝晴柔当机立断,将双眸望向地面的影子,她眼中银光闪耀,像是璀璨的星河。 下一刻,地面的影子瞬间裂开,并且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尖啸。 黑暗褪去了吗? 祝晴柔已经看不到了,在那声尖啸爆发的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意识。 挂在天上的月亮又重新出现了。 弯弯的孤月挂在天上散发出清冷的光。 第11章 英雄 余年没有再去理会那个已经沉默下来的幽灵。 他从床上下来,走向了那个人影。 余年判断错了,这应该是个男人。 他绕着这间屋子走了一圈,发现那个木制的衣柜中还挂着不少衣物。 看起来不像是女人的,而且那样式余年没见过,好像有点像古代人穿的儒衫? 余年收回了目光,向着桌前的那个人影走去。 又或者说是尸体。 这具尸体呈现干尸状,它的头发还保存得很完好,头发从头上滑落,几乎要碰到了地面。 所以余年第一眼就将它当作是了女性。 尸体的头低垂,余年看不清它的面容。 但是他能看到,这具尸体的右手自然垂落,同时手上还抓着一只毛笔。 左手依旧伏在桌前,好像在他生前还在撰写着什么。 余年也无法判断这具尸体死亡的具体时间。 他又不是学法医也不是学考古的,哪能从尸体上看出死亡的时间? 但是他知道,这具尸体的年份已经很久远了。 陈年老尸! 而且,奇怪的是,这间屋子中没有任何一粒尘埃。 正常来说,通风的屋子,没人活动的话应该会布满灰尘。 但是这间木屋却十分干净。 你问哪来的通风?屋顶上开了个洞当然通风啦! 那盏早已没了油的油灯,依旧在燃烧。 应该还能叫油灯吧?但是没了油还在燃着的还是油灯吗? 余年摇了摇头,把那些胡思乱想的想法甩了出去。 他依旧不太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挪动这具尸体会发生什么。 也不知道触碰书桌上的物品会发生什么。 他只是简单的观察了整个屋子一圈。 然后,他又将目光望向了那个坐在床上的半透明少女。 少女见他的目光终于看向自己了,于是开始当场掉眼泪。 不是?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 被困在这里还和外界断掉了联系,被迫跟一个尸体和幽灵待在一起,我都没掉小珍珠。 你哭什么?余年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他的内心依旧是骚话连篇。 少女不管余年在想什么,刚刚开始还是默默的掉眼泪。 过了几秒,像是眼睛里的堤坝终于被泪水冲垮了,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哭泣的声音几乎要把余年的耳朵震聋。 “别哭了,别哭了我勒了个姑奶奶啊。 是我嘴巴贱行了吧,是我说话语气不好。别哭了我的小祖宗啊。” 余年有些痛苦的捂着耳朵,欲哭无泪地对少女说道。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给这个姑奶奶跪下磕一个,让她别哭了。 我的耳朵啊,才刚刚好了半天难道又要聋了吗? 余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耳朵你命好苦啊。 其实,余年心里还有些奇怪,幽灵还能哭的? 她眼睛里流出来的是什么?是泪水吗?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只是捂着耳朵,然后盯着少女的脸看,像是在好奇这眼泪的构成。 过了几分钟,少女停止了在床上打滚的动作。 她坐了起来,眼中带泪,像是一朵要凋谢的花朵。 她撅着嘴巴看着眼前的捂着耳朵的青年,同时还抽了抽鼻子。 你真的会有鼻涕要流出来吗?还抽鼻子。 然后俩人又不说话了,余年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内心的火气已经消去了大半。 半分钟后,余年开口打破了这幅安静的画面。 “你还是说说吧,为什么要骗我进来。又为什么要故意让野火那群人对我产生怀疑。 还有,我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一定很危险。”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为什么要利用他们?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很大的恶意,但是为什么对他们就抱着敌意?” 少女依旧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没有开口。 她说不出来,那些是事情是有来由的,但是她说不出口。 她更希望的是让余年不要陷入危险当中。仅此而已。 余年挠了挠脑袋,眼前的少女依旧不说话。 不说就不说吧,他有自己的判断。 首先,幽灵小姐一定是不想让他陷入某种危险的境地。 那么,这就说明,在刚刚进入月亮庄的时候他一定是安全的。 这应该是因为有野火的存在。 她利用了野火,她知道有野火在余年肯定暂时是安全的。 所以她放心的去调查。 这又从另一个方面知道了还有一件事,幽灵小姐一定知道那个吊坠的事! 否则,她一定会有其他的手段让余年远离失乡人。 不过余年现在还不想追问她。 而且那间小得可怜的屋子也一定是安全的,这是幽灵小姐的判断。 包括现在这间木屋也一定是安全的。 但是在刚才在他们站在这间木屋之前,一定有某种危险在暗暗的将他们包围。 在那种情况下,野火都可能会自身难保。 所以,幽灵小姐先开口了,她本来能不开口的。 但是她开口了,她说里面是安全的。 野火能信吗?就算要信也是信余年,而不是一直跟着他的幽灵。 这种情况下,野火小队肯定不会贸然进入屋内,所以最后只能他来。 余年也相信,就算他检查了屋内以后,说已经安全了。 野火小队也可能并不会进到屋子里。 只是警惕的围在这间木屋外,借着窗外散发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静静的等待天空中的太阳再次升起。 当幽灵小姐现身的那一刻起,小队的众人一定是又提高了警惕,甚至也会开始怀疑余年。 那余年为什么要让幽灵小姐现身? 因为他知道,队长那双银色的双眸一定能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他也不敢赌队长能不能看到,所以他只能让幽灵小姐现身,以此来打消野火的怀疑。 也就是说,如果幽灵小姐没来找余年,他们最后也会发现这间木屋。 然后经过观察与探查之后,他们一定会一起进来。 因为余年知道,队长的眼睛一定会判断出这间屋子是安全的。 但是幽灵小姐的出现干扰了她的判断。 余年没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向那个尸体走去。 他需要一些手段来重新跟野火小队取得联系,他们是好人。 能为他人点燃命火,燃烧生命对抗这个世界的人能有多坏?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相信,野火一定不是什么坏人。 现在,整个房间最可疑的除了房顶的那个洞。 就是眼前的这个尸体又或者说是尸体处在的这片区域看起来最可疑。 余年没再小心翼翼,而是放心的走过去,抬手就要将尸体挪开。 “为什么要救他们?”少女终于还是开口了。 余年停下了要触碰到尸体的手,转身对少女说道, “因为他们是好人,是英雄,这样的人不应该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如果救了他们你就会死呢?”少女揉了揉有些通红的眼睛。 余年没有说话,像是在考量什么。 然后开口坚定的说道, “那又如何?我只是个普通人,而他们是英雄,英雄就应该站在阳光下拯救众人,而不是默默无闻的死在昏暗的泥沼里。” 余年眼中像是燃起了火焰。 “用我一个人的性命,却能救更多的人。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谁在小时候没有做个英雄的梦呢? 如果野火不是什么好人,余年可能二话不说就听从少女的话。 立刻就躺上床等待醒来时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可是野火不是这样的,他们明明可以在怀疑他身份之时就可以直接开枪把他击毙。 甚至不给余年辩解的机会。 “为什么,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放弃自己而去救别人?余年,你不觉得自己很蠢吗?” 少女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余年眼中的火焰一滞,沉默了下来,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这是不是太无私了些呢? 他可不是圣人,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自己开解,该说些什么呢?说些什么显得自己更伟大? 余年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我就是愚蠢的,但我知道人命的可贵。” “你自己的命就不可贵了?” 少女紧追不舍,像是对他发出灵魂的质问。 “我...”余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他的一种直觉,玄之又玄的直觉,他认为野火的人不应该死在这里。 而他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里。 不该活在这个世界里?余年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余年,你明白么?有能力的人并不是天生就需要保护无能者,可无能者也不是天生就需要为有能力的人付出。” 少女看着青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但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那我会帮你。 也许你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也许他们真的不是好人? 余年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已经无关紧要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与直觉。 在面对失乡人时,他不就是这样的吗? 少女没有再开口,只是盯着余年的眼睛看。像是要看出些什么来。 余年知道,在有些时候,即便你付出生命也无法拯救别人。 生命的代价有时过于沉重,有时却又如同鸿毛般轻盈。 他不想做英雄,但有时候面对不该死的人要死,他却无法在内心保持平静。 这是为什么?其实余年自己也很是疑惑,他从前可不觉得自己会是这种人。 可现在,好似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再呼唤他,让他不能就此束手旁观。 他突然想起来十八岁那年,他站在楼下,望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劫持。 那个杀人犯抓着他的好友站在楼顶上时。 他多希望自己能长出翅膀,然后用力的展开双翼飞起接住半空中的好友。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用自己的命去换。 而命火不就暗含着这个意味吗?可惜他没能得到命火的青睐。 从前不存在命火,现在他的身上也不存在命火。 现在要他与从前一样吗? 就如同当初那般呆呆的站在楼下,看着好友的脑袋碎成两半那样? 余年不是孤儿,但是他几乎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他的父母。 他甚至连十岁那年母亲在离开前悲伤的脸庞都无法记住。 他只知道,是他最好的朋友将他带回了家。 他拯救了余年,但是余年却没能拯救他。 所以,他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油灯的火焰因为他们的争辩而左右摇摆。 在昏暗的房间里,余年的影子在墙上投射出无数个人影。 于是,木屋内又安静了下来,书桌角落里,油灯的火舌轻轻摇曳。 ... 程夜雨和廖文都听见了那声尖啸,尽管有紫萝的存在,他们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只是现在,天上的月亮又重新出现了,而且那间木屋也出现了,窗户里透出淡淡的光。 离他们很近,看起来像是他们从未离开过原地。 危险解除了吗?程夜雨不太清楚,廖文也不清楚,他们还在使用着各自的能力。 这种时候队长才能清楚危机到底解除了没有。 可是他们的队长昏倒了,可能是能力使用过度,也可能是受伤了。 即便现在有了光亮,周围也依旧很黑。 仅仅凭借那点光亮,程夜雨根本没办法判断队长目前的情况。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喊余年从屋子里出来帮忙。 可是她突然想到,现在的情况不明,他们身边的危机可能还存在。 叫余年一个普通人出来干什么? 他会死的吧。 又或者是当余年看到现在的情况,会直接暴起伤人。 不过程夜雨相信,余年不是那样的人。 该怎么办? 程夜雨的额头因为能力的过度使用冒出了一些汗滴,汗滴顺着她的脸颊滴到地面。 廖文此时的状态也不太好,为了给弟弟疗伤,他几乎激发了百分百的能力。 程夜雨的余光借助廖文身上蓝色的命火,甚至能看到他的头发开始从乌黑变成了有些枯黄。 几分钟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程夜雨开口了。 “先停下吧,他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你先去检查一下队长的身体情况,然后我们开始向那个木屋撤去。” 廖文确实是有些着急了,其实治疗廖武五分钟就可以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可他只是怕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因为这个伤实在是太重了,甚至可能会导致他瘫痪。 所以下意识的开口说道需要三十分钟。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改口,队长就开启了能力。 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开口去打扰队长,生怕影响到队长导致她也重伤。 我这是怎么了? 廖文觉得自从进入月亮庄以来,他的身上就有些不对劲。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迟钝了不少,但是他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在铁牛他们还在整理屋子的时候,他就让队长帮自己看过,看看是不是被污染了。 可是并没有。 “对不起,我的错。看到我弟弟受到重伤让我失去了冷静。” 廖文诚恳的承认了刚刚的判断失误。 其实他在程夜雨开口之前就停下了能力。 刚刚站起身想要向队长倒地的地方检查一下,下一刻程夜雨的声音就穿过黑暗过来了。 “队长没什么大碍,只是过于疲惫的同时能力使用超支了导致的晕倒。” 廖文对程夜雨说道。 程夜雨稍稍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就好。 于是,廖文开始拖着两个人向木屋走去,程夜雨跟在后面,保持着能力的释放。 除了那盏在窗前的蜡烛,这间木屋空无一物。 那根蜡烛很长,起码有一米高,燃着的烛火向屋内的众人释放着柔和的光。 余年呢?怎么不见了,他们俩人都很奇怪,怎么回事? “我们和他进入的可能并不是一个屋子。” 程夜雨发现了,之前余年进去的那个木屋,窗前是有个人影的。 但是这间,在他们进来时窗户根本就没有透出人影。 廖文有些发愣,过了两秒后才点了点头。 程夜雨有些奇怪,廖文怎么了? 他的状态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就像是刚才他说需要半小时的时间治疗廖武一样。 即便平时廖文表现得有些憨厚,但是他从来没犯过这种错误。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是廖文在这里面相比其他人要善良一些。 现在的他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他在看什么? 程夜雨顺着廖文的目光看去。 屋顶上有个洞,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月亮。 圆圆的明月挂在天空中,发出皎洁的光。 第12章 先生 见到少女再次沉默,余年也没再管她了。 他用手触碰了那具陈年老尸。 下一刻,那具尸体瞬间变成了灰烬,好像是停滞的时间又开始重新流淌。 那盏放在书桌角落的油灯,火舌瞬间变小,然后熄灭了。 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当中。 怎么回事? 余年没有太过惊慌,但是他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黑暗在屋内流淌。 余年感觉到周围的黑暗像是将他包裹了起来,好像还在舔舐他的皮肤。 屋内的唯一的光源只剩下了那个屋顶的破洞。 清冷的月光从那个洞中照了下来。 余年转头向那边看去。 幽灵小姐飘在月光下,余年还能看见丁达尔效应下。 那些微小的尘埃在少女的身旁起舞。 幽灵小姐看起来有些悲伤,被皎洁的月光包围,像是个夜里的精灵。 不对?刚刚的月亮,明明散发的光芒很微弱。 现在怎么这么亮了?还有那些尘埃是哪里来的? 还没等到他走过去看看,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一声鸡鸣。 黑暗在屋内褪去了。 一晃眼,余年就发现他坐在了桌前,窗外有光照了进来。 天亮了。 ... 圆圆的月亮在天上散发出美丽的光芒。 “真漂亮啊。”屋内还清醒着的俩人同时感慨道。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发光体。 美得像是,美得像是什么呢? 程夜雨有些词穷,她没办法用任何的形容词来描述那种美。 就好像是你在黑暗中独自行走,然后抬头就看到。 一轮圆圆的月亮在天上照耀,顿时就感觉到自己不孤单了。 至少程夜雨是这样感觉的。 因为她从来没见过月亮,也从来没在黑暗中见过挂在天上的自然发光体。 但是也没时间去感慨了。 她手中的书依然在翻页,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快了,她停止了剧烈燃烧命火的举措。 现在屋内的光源充足,而且也没有障碍物遮挡视野,所以她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否则,她可能就会过度燃烧而晕厥过去,又或者是直接死去。 如果仔细观察,你就能发现,程夜雨乌黑的头发中,已经夹杂了不少的白色发丝。 持火者与燃火者不同的地方不只是激发能力的方式不同。 当他们燃起命火的时候,命火的力量就会全部输出,直到灵魂燃尽。 而燃火者则不会,即便他们拼命的燃起命火,也不可能一次性就将灵魂燃尽。 力量的输出总是需要出口的不是吗? 燃火者激发的力量很强大,但是也会因为燃烧过度而昏厥,这是身体自然的保护。 他们的出口没那么大。 而持火者就不太一样,他们的出口就是手中的物品。 物品是死物,哪有什么自然的保护呢? 他们是持火之人,手持火焰,自然是要一直散发光芒的。 “可以继续治疗了,不需要燃起可视化命火。” 程夜雨摇了摇头对廖文说道,“我现在还能坚持很久,不必担心时间问题。” 廖文点点头,他先向祝晴柔走了过去。现在先让队长清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他的弟弟,即便在他的治疗下醒来也无法正常行动。 廖武受的伤实在太重了。 廖文低头用小刀开始在队长的周围刻下魔法阵。 既然不用燃起命火,就只有这种方法能够让他的能力发挥到最大了。 程夜雨说不必担心时间问题,那么他选择相信自己的队友,但是也希望队长能快些醒来。 他的动作并不快。 但是干净利落,没几分钟就将一个直径半米的法阵刻了出来。 他将队长扶起,让队长盘坐在法阵正中央。 然后自己也在法阵外坐了下来,双手触碰法阵,激发自己的能力。 下一刻,魔法阵散发出紫色的光芒。 在房间中显得比天上的月光与窗前的烛光都要更晃眼。 ... 祝晴柔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脑袋。 这是哪?她发现自己站在了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里。 这种风格她知道,这是古时候东方风格的建筑。 然后她就抬眼向床上的人影看去。 是程夜雨,还有廖武。廖文呢?祝晴柔有些疑惑。 随后他就看到廖文坐在她的右后方,一只手撑着桌子,闭上了眼睛。 像是实在有些累,然后睡着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站在这里? 刚刚不是还在跟黑暗中的诡异对峙吗?她的耳边好像还围绕着那个影子的尖啸。 于是她晃了晃脑袋,向廖文走去,然后坐在了另一个凳子上。 “先生来了,先生来了!”有些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随后,房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老先生,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个小孩,以及他们刚刚进入月亮庄看到的那个老伯。 老先生,面容和蔼,像是个慈祥的老人,只是他的脸色有些着急。 老先生没去管坐在那的祝晴柔,也没管因为动静有些大而醒来的廖文。 他快步走向床前,然后抓起了程夜雨的手,将手指放在程夜雨的手腕上。 像是在把脉。 然后又放下了程夜雨的手,将廖武的手拿了起来,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祝晴柔坐在原地没有动作。她有些奇怪,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身上的污染不见了。 还有,这就是程夜雨之前提到的先生? 那个像是村长的老伯则是将那些孩子赶出门去,“去玩去,先生看病你们在这干什么。” “村长,我们也想看嘛。”那群孩子有些好奇的看向屋内。 他们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姐姐呢。 “老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祝晴柔还没反应过来,廖文就站起来向那个老先生走去,同时开口问道。 好像显得他们有些熟络。 “他们没事,应该不久后之后就会醒来了。”老先生长吁一口气开口说道。 “只是可惜他们今晚,可能无法参加祭典了。” 听到这两句话,廖文也长吁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然后廖文转身向祝晴柔走来,抓起了她的手。 开口说道,“小柔,放心吧。他们没事,应该明天应该就能醒来了。” 廖文叫我什么?小柔?祝晴柔有些呆住了。 她刚想开口问廖文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这声小柔。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怎么回事?怎么连廖文也不对劲了。 她可从来没见过她的队员这样叫她,哪怕是程夜雨只叫过她小柔柔。 平时她的队员都是叫她队长的,也从来没有称呼过她的名字。 这声小柔,柔情似水,让祝晴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了小柔?”廖文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连忙叫老先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祝晴柔强忍着不适将手从廖文的手中抽了出来,耳朵微微泛红。 除了程夜雨,她很少跟人这样接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廖文松了一口气。 然后继续说道:“那我们出去逛逛吧,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了。 外面肯定很热闹。这里就交给这位老先生吧。” 先生点了点头。 然后祝晴柔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拉出了门。 门外,太阳高高挂在天上。 温暖的阳光打在祝晴柔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们好像是在一个巷子中,巷子的出口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祝晴柔抬眼向那边看去,外面似乎真的很热闹。 然后她就将手从廖文的手里抽了出来,捏了捏眉头,开口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廖文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然后伸手向祝晴柔的额头摸去。 祝晴柔见到他的动作,瞬间向后退去,躲开了那只手。 “我真的没事,只是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他们俩怎么了?” 廖文的表情更奇怪了。 “小柔,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四个出城游玩,看到这里有个巨大的池塘, 像是天上的月亮,然后就下了马车,想过来看看。” “然后,他们两个就晕倒了,我们就把他们俩抬上了马车, 往这个靠近池塘的村子过来。看看有没有大夫。” “我们的马车还停在村口呢。” 这个故事简直漏洞百出。 就算是古时候,公子哥也很少会和那些深闺小姐一起出游吧? 看见这里有个像是月亮模样的池塘就过来看看? 而且他们为什么要出来玩,出门什么下人都不带吗? 祝晴柔懒得去揭穿这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只是看了看眼前的廖文。 然后祝晴柔就发现,他的衣服发生了变化。 刚刚还是作战服,但是现在却变成了一身古装,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的衣服也变了,然后摸了摸头发,她的头发也变长了。 被一个发簪牢牢的固定在了头上。 祝晴柔瞳孔微缩,因为她也发现她的能力也用不出来了。 刚刚还在屋子里的时候明明还能使用,现在却不能了。 怎么回事?是衣服变化的那一刻开始发生的吗? “小柔你真的没事?”廖文又靠近了过来,一脸担心的模样。 这时还站在门口的村长也开口了,“姑娘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先生还在里面的,让先生来帮你看看。” “我没事。”祝晴柔摇了摇头,“我们出去逛逛吧。” 然后她躲过了廖文想牵她的手,向巷子外走去。 廖文跟着后面挠了挠头。 这小两口,村长站在身后一脸慈祥的笑容。 村子里很热闹,孩子们在街上跑来跑去,时不时传来悦耳的笑声。 其他村民也在忙着手中的活的同时,慈祥的看着这些小孩。 像是在感慨年轻真好。 祝晴柔站在路中间,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但是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里的布局变了!根本不是之前余年说的那个八卦布局! 而且人好像更多了,比起他们走进月亮庄时看到的人。 现在看起来明显更多了,祝晴柔甚至觉得,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小村子,而是一座小镇。 走在青石板上,祝晴柔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好像变迟缓了。 是我太累了吗? 然而她并没有感受到疲惫,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之前的疲倦全都褪去了。 情况太过诡异,这种情况她真的没见过。 甚至她敢说,星火里一定也没有人经历过这种情况。 平时他们需要对抗的东西,从来不会是这样。 只有污染和呓语,就算是场景会变化也只是会呈现出诡异。 比如说在天黑之前当那个诡异的村民向他们看来时田野发生的变化一样。 而不是现在像是一个另外的世界,呈现出安稳与祥和。 “我想去那个月亮模样的池塘看看。”祝晴柔回头向走在后面有些畏畏缩缩的廖文说道。 “那我们就去看看!”廖文像是很高兴,然后伸手又想牵起祝晴柔的手。 祝晴柔见状,又躲开了他的手。 “没必要,我能自己走。”像是怕廖文的情绪低落,又补充了一句。 廖文讪讪的挠了挠头,道了声好。 于是带着她往那个池塘走去。 月亮庄月亮庄,一定与月亮有关,既然如此,那个月亮模样的池塘一定有着什么。 祝晴柔这样想到。 也没去管廖文怎么想了,快步就朝廖文刚才手指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 祝晴柔看到了一片很大的池塘,和之前还没出现这些变化时在村子里看到一样。 只是那时以他们的视角根本就看不出这池塘的全貌是怎么样的。 所以也根本不知道这个池塘其实是月亮的模样。 她低头看去,水面反射着阳光,倒映出祝晴柔现在的模样。 她没有仔细端详,然后抬眼向远处望去。 远处还有个亭子,就在她的对面。 池塘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祝晴柔还能看见水面反射出天空的模样。 白云在天上流淌,蓝蓝的天空在水面的反射下美得出奇。 祝晴柔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天色了。 真美啊,不管是水中倒映的人还是远处倒映的天空。 真漂亮。 第13章 月圆圆 “小柔!小柔!等等我啊。” 祝晴柔的身后,廖文的声音传来。 还没等到她回头,廖文气喘吁吁的声音就从她身旁传来。 “小柔,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廖文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祝晴柔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抬脚就要向那个亭子走去。 这个亭子一定有古怪,之前他们可没见过池塘有这个玩意。 “等等我啊!小柔,你走慢点。小心别摔着了。” 廖文累得不行,祝晴柔走得实在太快了,他可是一路小跑跟过来的。 但是他也别无他法,看着祝晴柔有要想去那个亭子的意头,他只能继续小跑跟上。 微风轻轻拂过水面,然后吹向了那个亭子。 祝晴柔站在了亭子里,她也因为快步而微微有些脸红,微风吹过她的脸颊,亲吻她的眉毛。 祝晴柔也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了,她的体力下降得飞快。 之前别说是快步走这点路了,就是跑着过来她都不可能会感觉到累。 亭子里有张石桌,上面好像摆着一幅画。 祝晴柔整理好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低头朝那幅画看去。 青山绿水,这是一幅水墨画。墨色的线条勾勒出线条,淡青色的颜料点缀在上面。 祝晴柔晃了晃神,这不是他们刚进来时村子的模样吗? 建筑物围绕着中心广场的一棵大树,呈现八卦的模样分布在画面中。 画中的天上挂着一个圆圆的月亮。 广场上,人头攒动,一群人围着大树在月光下载歌载舞,周围铺满了红色的桌子。 桌子上满是食物。 但是诡异的是,那棵大树上,好像挂着个人影。 人影被红色的线绑着。 在最外围,还有一群村民手中拽着红色的线条。 他们好像是通过有人拽着的方式,来让那个被绑住的人挂在大树上。 祝晴柔好像看到那个被挂在树上的人影,缓缓的变化。 好像变得清晰了,甚至能看清楚脸。 是谁?祝晴柔刚要仔细的看,身后就传来了廖文的声音。 “小柔,你在看什么?” 下一刻,祝晴柔就感觉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意识。 她还没看清那个被挂在树上的人影是谁呢! 微风依旧吹拂着,水面,涟漪泛开蓝蓝的天空,像是将这片蓝天撕裂开来。 祝晴柔在失去意识前好像还模模糊糊的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好像是她自己的声音,那个声音说道。 “阿文?我怎么在这里。” 然后她就陷入了黑暗中。 ... 窗边的烛光微微闪动,不知过了多久,程夜雨就看到队长睁开了眼。 终于醒了!程夜雨心里有些高兴。 随后,她发现了不对劲,队长怎么看起来呆呆的,中邪了吗? 廖文也发现了队长的不对劲,开口问道。 “队长?你没事吧?” 烛火轻轻摇曳,屋内除了廖文刚刚的询问,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下一刻,他就看到队长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像是已经死了很久的人。 廖文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触碰队长的手。 一片冰凉!怎么会这样!队长死了? 廖文瞳孔微缩,然后转头向程夜雨的方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然后他就发现,程夜雨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程夜雨人呢?他刚刚明明还能感觉到程夜雨的气息。 但是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那气息消失了。 廖文神情有些紧张,他又向廖武刚刚躺着的位置看去。 廖武也不见了!怎么回事! 他急忙站起身,然后他眼前一黑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应该是刚刚坐在地上太久了。 他晃了晃脑袋,扶着墙站了一会。 屋子里很安静,几乎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廖文抬头向祝晴柔看去。 他就看见,队长正在缓缓的走向那根燃烧的蜡烛。 廖文连忙想走过去拉住队长。 可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下一刻,他就看见队长站在那根蜡烛前,张嘴吹灭了蜡烛。 屋内一下子失去了光亮。 黑暗流淌在木屋中。 廖文眨了眨眼睛,让因为突然陷入黑暗而出现失明状态的双眼恢复了一些。 月光从屋顶破洞洒出,在地上圈出一层光圈,尘埃在月光中起舞。 黑暗几乎压得廖文喘不过气来。 我这是怎么了?廖文感觉自己已经要无法呼吸了,他用一只手捏了捏脖子,另一只手用力的敲打着胸口。 可是这样没有任何作用,他依旧无法呼吸。 他拼命的朝着那片月光洒落的地方走去。走到有光亮的地方! 这样一定会让自己好一点! 廖文感觉自己好像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大脑的缺氧让他无法判断出自己走了多久。 一步两步,要到了!廖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腿往地上一蹬。 要到了!他向前跳去,手已经摸到了月光! 在月光中起舞的尘埃像是被打扰了似的,纷纷向两边退开。 砰。 廖文倒在了地上,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了那轮圆月。 圆圆的月亮高悬天空,静静的向夜洒下它的皎洁。 然后那轮圆月,在他眼前不断放大不断放大,巨大的圆球好像在向他砸来。 他感觉自己已经动不了了,在那轮圆月袭来的同时,身体好像在不断下坠! 然后他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脸上只剩下了惊恐与癫狂。 他也许死了,死在了月光下。 圆圆的月亮高悬天空,静静的向夜洒下它的皎洁。 程夜雨静静的站在原地。 就这样看着那个月光下的人影陷入癫狂,然后身上的动作突然停止。 她捂着嘴,泪水从眼睛中无声流淌,穿过她的指缝又落入了嘴中。 她被困住了,好像有一层透明的墙将她困住了。 声音根本无法传出,她刚刚拼了命的喊着廖文的名字,可是他听不见,也看不见。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队长吹灭了蜡烛。 廖文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然后看着廖文就这样在黑暗中乱舞,最后在月光下停止了癫狂。 怎么会这样。明明都快要到燧人了。 为什么?在离城区那么近的地方会出现这种诡异的地方。 为什么?明明说好了,这次回来后就要大家一起再次为队长庆生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方存在,而没有人在星火中提起过。 是因为到过这里的人,最后都没能走出去吗? 到底为什么!程夜雨几乎也要陷入癫狂,如果不是邪教徒,如果不是“??”,他们明明可以很轻松的做完这一次的任务! 怎么会这样?程夜雨扶着看不见的墙,缓缓的坐到了地上。她已经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不对,不对,程夜雨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她的情绪不对。 她还活着,队长生死未卜,廖武生死未卜,甚至连廖文的情况都无法得知,余年和他的幽灵也消失了。 但是,她还活着,不能就这样给其他人判下死亡证书。 程夜雨想要将紫萝释放出来,可是她做不到,她似乎被彻底隔绝了。 声音和模样都无法传出去,甚至现在她的能力也无法释放了,她拼了命的想要点燃命火。 可是却发现,她的命火好像熄灭了。 她连忙脱下左手的手套,她看见了在她左手手背上的那个书形的印记,正在缓缓变淡。 冷静要冷静程夜雨!现在你看到的一切都不一定是真实的!命火怎么可能熄灭! 冷静冷静,你可能早就被污染了,程夜雨,你要冷静! 她在心中疯狂呐喊,可是依旧无法阻止自己陷入恐慌当中。 于是,她拼命的撕扯头发,想要停止自己的恐慌,停止自己的内心的胡思乱想。 她知道,这样的状态下,她很快就会被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盯上。 她的情绪太不对劲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引导了!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自己从那种情绪中退出来。 她感觉,她的灵魂好像被撕扯出了两个部分。 一个冷静的灵魂正在冷冷的注视那个陷入不知名情绪中的自己慢慢走向癫狂。 半分钟后,程夜雨能感受,她的头出血了。 因为撕扯头发而导致的头皮损伤。 热流缓缓的从她的额头上流下。 然后经过她的眼睛,将她的视野尽数染红。 程夜雨能感受到自己头皮的剧痛,也能感受到眼睛的不适感。 可是她依旧无法停下,她好像要陷入癫狂了。 突然,那层困住她的透明的空气墙好像消失了。她一下子失去了倚靠。 砰的一声,程夜雨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动静。 安静在黑暗中轻抚过程夜雨的身躯。 好像有点冷,于是她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好像这样能让自己暖一些,能让自己更有些安全感。 队长静静的站在黑暗中观看这副默剧。 良久,她动了。 听到有动静的程夜雨立刻爬了起来,像是被惊吓到的猫,拼命的向着墙角爬去。 然后缩紧了身躯,将身体紧紧的靠在墙角。 可是队长没有停下,她快步的走向那个蹲在墙角的女孩。 “醒醒!程夜雨醒醒!”队长清冷的声音传入程夜雨的耳中。 是队长!队长没事,程夜雨突然感到高兴!太好了! 但是她发现她根本没办法操控自己的身体了。 于是,程夜雨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猛得向前扑去。 掐住了队长的脖子,用着嘶哑的声音喊道。 “你根本不是队长,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占据队长的身体!” 队长被死死得摁住。 她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被程夜雨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程夜雨只看见眼前的队长挣扎着要把她的手拿开,可是力气微弱得不像是他们的队长。 挣扎,不断的挣扎。 程夜雨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抓伤了,火辣辣得疼。 她还能感受到,队长张着嘴好像在说着什么。 可是被她这样死死的掐住,怎么可能说得出话呢? 渐渐的,挣扎渐渐的变得微弱了,直到完全没有了动静。 程夜雨心中很着急。 但是她依旧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 于是,程夜雨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队长慢慢得没了动静。 队长死了? 良久。 程夜雨发现自己能动了,于是她爬向了那个躺在黑暗中的身躯。 她轻轻的俯下身,用颤抖的手试探着身躯的鼻息。 死了!真的死了。 她亲手把自己的队长掐死了! 不对不对,这不可能是队长!是队长的话,在她扑过去的一瞬间,她就可能被队长踢开了。 程夜雨!冷静点冷静点。程夜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她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巨大的恐惧好像要将她包围。 是黑暗,一定是黑暗!程夜雨做出了判断。 程夜雨这次在彻底陷入癫狂之前,迅速的爬向了那片洒满了月光的地方。 当她爬到那片月光下后,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恐惧好像散去了不少。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程夜雨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重新平静了下来。 于是,她没管那个躺在黑暗中的身躯。 而是向廖文爬去,她轻轻的俯下身,用颤抖的手试探了鼻息。 死了!廖文已经没有了鼻息! 程夜雨不死心,将脑袋伏在廖文的胸膛上。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动静。 程夜雨有些绝望的抬起头,透过那个破洞,看到了外面的圆月。 圆圆的月亮高悬天空,静静的向夜洒下它的皎洁。 第14章 常回家看看 程夜雨呆呆的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如果队长在她会怎么做? 程夜雨深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 如果是祝晴柔的话,她一定会摆着一张臭脸。 然后亮起银瞳来探查周围的情况。 所以她也要冷静下来,虽然她没有队长的银瞳,但是她有紫萝! 于是她又将将自己的左手抬起,借着月光看清了自己的手背。 手背上什么都没有! 程夜雨深吸了一口气,不对劲,她可能一开始就陷入了某种幻境中。 这种幻境在拼命的让她绝望。 所以她一定不能绝望。 于是她站了起来,向记忆中的门走去。 程夜雨走进了黑暗中,她认为,一定是在进入这个门后就陷入了某种幻觉。 这是一种连紫萝都无法阻挡的污染。 程夜雨想起来了,她一直开着紫萝。 这时候程夜雨想起来了,她刚刚被困起来的时候,手中并没有紫萝! 所以,现在的一切一定都不是真实的! 砰。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她看见门被打开了。 明亮的阳光让她一下子有些晃眼。 于是她眯起了眼睛,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一位老先生。 “终于还是赶上了。”那个老先生长吁一口气。 是谁? 程夜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失去了意识。 ... 廖文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刺眼的阳光让他无法睁开眼睛。 等待了几秒之后,他终于适应了现在的光亮。 于是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这是哪? 他刚刚不是拖着队长和自己弟弟跟着程夜雨走进了那间木屋吗? 廖文向四周看去。 是一片绿油油的水稻田。他还能听见这附近有水流声。 应该是有条河在不远处。 我怎么会在这?廖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就发现自己的头发变长了! 好像及腰了。 刚想站起来就看见一只手拿着一只盛满了水的破碗递了过来。 “小娃娃你醒了?” 是个老爷子,廖文顺着声音看去。 他没有开口。 “小娃娃你没事吧?”老爷子的脸上有些着急。 廖文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他没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小娃娃,你是哑...”老爷子刚想说什么,又连忙改口。 “你是说不了话吗?” 廖文点点头然后将那碗水推开,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 “嘿,小娃娃你不喝老朽我可就自己喝了。”见廖文不领情,老爷子就将碗递到自己的嘴边。 咕噜咕噜,喝水声传入廖文的耳朵。 他还是不出声,只是看着眼前的老爷子自顾自的把水喝完。 干净的水滴一部分顺着老爷子的下巴滴下,一部分顺着脖子流入了衣服里。 然后,廖文就看到老爷子打了个寒颤。 “痛快!”老爷子喝饱了。 然后拿着碗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回头。 “小娃娃,你不跟我走?” 廖文又看了一眼四周,一片翠绿。只有远处有人烟,看起来是个村子。 于是他隔着大约三米的距离跟在了老爷子身后。 “小娃娃,老朽刚才见你倒在田埂上,还以为你是中暑了勒。” “吓得老朽赶忙去河边打了碗水过来。” “谁知道你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娃娃是在睡觉?” 老爷子走在前面,声音徐徐传来。 他也不管廖文说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将刚才怎么怎么匆忙说出来。 “还有你这个小娃娃,衣服怎么还穿得这么怪?” 廖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作战服,默不作声。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散出一丝丝酷热。 是叫太阳吧?廖文回想着这个发光体的名字,他记得余年好像还说过这是什么恒星? 廖文抬头试着看看能不能通过太阳来辨别方向。 有点难。廖文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他完全没有看出太阳的运行轨迹,自然也无法辨别方向。 走在前面的老爷子扭头看到这一幕。 笑呵呵的说道,“你个瓜娃子,太阳哪能一直盯着看阿。” “小心给你看瞎咯。” 老爷子把廖文当成了哑巴,所以没听到回话也依旧怡然自得。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他们就走到了村里。 “看你也不是这的人。你要回家吗?你家在哪?还记得吗?” 老爷子一拍脑瓜子像是才想起来什么。 “小娃娃,你识得字不?你可以把家住哪写下来。” 廖文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老爷子见他这副模样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哎呀,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哪有人会让一个哑巴识字。” “不过没事,老朽我年轻时可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秀才。” “小娃娃你就先跟老朽住下吧。老朽来教你识字。” “哪时候学会了字,能写出家在哪了。再写下来。” “到时候老朽就是豁出老命也要送你回去。” 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廖文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魏老头,这是哪个阿?咋没见过?还有这身衣服咋这么奇怪?” 有村民看见老爷子身后跟着个生面孔,开口问道。 “捡来的一个瓜娃子!”魏老头大声的喊道。 “哪捡来的阿,看着块头真大,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有个大婶在一旁说道。 “那是那是。”魏老头有些得意的说道。 “这么大的块头,肯定能吃,魏老头你养得起吗!”那个大婶又开口笑道。 “养不起你养啊!”魏老头笑道。 于是周围的人都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然后也没再搭话,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去了。 又走了几分钟,廖文就看见魏老头在村口的一间屋子站住了。 这间屋子有些旧,但是看着应该也能住人。 廖文看的书少,他不认得周围的建筑是什么风格。 但是看起来跟之前月亮庄里的建筑完全不同。 如果是廖武或者祝晴柔在这的话,他们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茅草屋。 魏老头打开了院子的木门走了进去。 廖文看了看被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默不作声,也跟着魏老头走了进去。 院子里好像开辟了一个小菜园,还有一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 然后他就听见魏老头说,“老朽这也没啥地方给你睡了。你看看那。” 廖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间房子里好像都是些木头。 “让你睡柴房,愿不愿阿?” 廖文点点头,示意可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危险。 他身上还带着一些装备,如果是只是一些普通的可憎生物,他觉得自己能对付。 如果遇到大的他一个人也跑不掉。 只能先在这看看情况了。 于是他在这住了下来。 在这期间,魏老头教他识字。而他帮魏老头干一些劈柴之类的体力活。 同时,魏老头还找来了一身衣服叫他换上,还教他扎起了头发。 时间过得飞快,这期间什么都没发生。 廖文站在院子里,感觉时间一瞬间就过去了。 如果是以再次天亮后算是新的一天的话,他今天已经是待在这里的第十五天了。 这里也有夜晚,到了晚上,月亮依旧会升起,同时他还能看到星星。 在第一个晚上他看到星星的时候,他被震撼得几乎说不出话。 魏老头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奇怪。 不过在廖文指了几遍天上的星星后,老爷子才明白过来。 然后跟廖文说,那叫星星。 那条像是河流一样的是银河。据说牛郎织女就被相隔两端。 然后廖文就听起了从未听过的故事。 这样的日子太安逸了,廖文甚至快忘了自己到底自哪而来。 要不是那身黑色的作战服还被他挂在柴房里,他真的可能要忘记了。 魏老头教廖文识字教得很认真。 只是廖文真的不太认得这些字,然后进度缓慢。 因此他还经常被魏老头拿着板子追着打。 廖文没有过过这种生活,太安稳了。 他甚至想一辈子留在这里。 这里没有诡异,也没有不可知不可视的存在。 有的只是太阳东升西落,人们日落而息。 太幸福了,春去秋来,他现在已经能认得出不少字了。 也已经知道了全村人的名字。 村尾有个被叫做韩先生的老头子,跟魏老头像是死对头。 廖文总能看到他们两个因为一些芝麻小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但是又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就停下了争吵。 然后勾肩搭背的开始喝酒下棋。 魏老头对廖文说,这个叫做死对头,那老头就是看他不顺眼,他也看那老头不顺眼。 是阿,顺眼的话哪能吵架,但是他们怎么又能吵两句又和好呢? 廖文觉得这不叫死对头,应该叫老冤家才对。 然后写了下来,拿给魏老头看,然后又被打了。 “什么老冤家!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魏老头骂骂咧咧的拿起板子就追着他打。 冬去春来,春去秋又来。 金黄的田野在秋风的吹拂下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波纹。 太漂亮了,廖文每次看到眼前这片金黄的稻田他都忍不住感慨。 这已经是他在村里住下的第三个年头了。 院子里的那棵树从绿叶葱葱到枯枝空悬,已经经历了三个轮回。 他还是还经常被魏老头追着打。 因为都学了那么久了,还不能写下家住哪。 让老爷子认为他就是赖在这了,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然后不肯走了。 每次都要等到老爷子气喘吁吁停下来,他才跑去拿出屋子里的那把摇椅。 是他自己做给老爷子的摇椅。 然后让老爷子坐下来晒晒太阳或者是看看风景。 而他跑去厨房里烧火做饭。 一天又一天,这样的日子真的太幸福了。 幸福到他忘乎所以。 只是时间总是不等人的。 两年后,魏老头已经追不动他了。 廖文只好自己走过去任他打骂。 相比起魏老头的日渐苍老,廖文已经看出了他自己身体的异样。 似乎从五年前开始,他的身体时间就已经被停滞了。 这五年来他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只有魏老头肉眼可见的逐渐衰老。 只是时间总是不等人的,在那个院子里的树再次开始落叶的季节,魏老头走了。 他坐在廖文做的那把摇椅里,望着院子里的那棵树落下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后。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廖文站在摇椅面前,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他知道这里是一场幻境,又或者是他的梦。 他可能在进入那个木屋的时候就被污染了。 可是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他能感受得到魏老头对他的好,也能感受到魏老头手把手教他写字时手心传来的温暖。 可是他现在感受不到了,魏老头的身体在慢慢的变冷。 就像是冬天到了,万物都开始降温一般。 廖文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流泪。 他没有听到魏老头的遗言,也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有没有留下遗书。 到了出葬的时候,村尾的韩先生也来了,他跟在人群的后面,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的这位老冤家被埋进了土里,直至看不见。 魏老头被埋在了村子的后山。 站在坟前,廖文转身还能看到那一片有些荒芜的田野。 被收割的稻子被摆在了一旁。 今年是个丰收年。 后来,过了几个月,冰雪消融,韩先生就离开了这个村子。 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只是在离开的那天来到他的老冤家的屋子前。 他对廖文说:“你要好好的守着他的屋子。” 见到廖文沉默的站在门前,不置可否。 然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悲伤的看了看院子里的那棵树。 最后就在春天里离开了这座村子。 那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死了,就在魏老头离开的那年。 又是一年春天,廖文站在这棵树下,沉默的看着这片已经荒芜的小菜园子。 转身对空无一人的茅草屋开口说了句:“老爷子,我要走了。” 只是太久没有说话,这一声显得很是沙哑。 算算时间,根据天亮了就算第二天的话,他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六个春秋。 如果魏老头还活着的话,一定又会拿起木板追着他打吧。 毕竟廖文骗了他。 魏老头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能说话。 每当魏老头觉得教的字已经够多了的时候,就会叫廖文写下自己的名字。 只是廖文装作不知道。 然后就见魏老头气愤的丢下笔。 “孺子不可教也!那老朽我就喊你一辈子瓜娃子!” 在将魏老头葬下的那天,廖文找到了他的遗书。 ------- 小娃娃,老朽的时间不多咯。你赖在这不肯走,其实老朽我是很高兴的。 老朽一生从未婚配,#######当然不是老朽找不到!老朽也是有故事滴。 不过你个瓜娃子能懂个屁的爱情,这个就不跟你说咯。 等老头子我走了,你也不必守在这了,天下之大,好男儿就该志在四方! 老朽可早就看出你个小娃娃不是寻常人了,走吧。 等老头子我走了,你就离开这里吧,去找你的家。 不过,小娃娃你也要当心。你又不会说话。 要是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当场打回去! 不然,后面说不定都没有机会报仇咯。 这个世道,人心难测。 当然,小娃娃你也可以把这里当作家,老头子我这一生几乎没有什么积蓄。 那点小钱办完葬礼之后,就所剩无几了吧? 这间屋子,老头子我就送给你咯! 如果小娃娃你把这里当作了家,那就记得,常回家看看。 老朽我去也! 勿念。 ------- 廖文拿着那封在魏老头床底找到的遗书泪流满面。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流泪。 因为廖文就是这样的人。 他知道那句一生从未婚配后,魏老头还想写下什么。 因为那句话的后面被涂成了一片墨黑。 最后改成了一句玩笑话。 语言很轻,轻到能将很重的话轻易的说出口。 字句很重,重到一些明明很轻易能说出口的话都无法承载。 第15章 《月亮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这些年的经历甚至让廖文都觉得,曾经的生活的都是梦。 现在才是现实。 那些只是他在田埂上打了个盹,然后做的光怪陆离的梦。 廖文换上了那一身战斗服,然后用小刀将头发割短。 然后再次看了一眼这间院子和那栋茅草房。 在魏老头走后的这一年,他依旧睡在柴房中。 廖文感觉自己真是矫情,明明有床给他睡。 他偏偏不去睡。硬是要睡在柴房的稻草堆上。 这明明都是虚假的,可他偏偏放不下。 廖文最后看了一眼他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然后推开院子的门,走了。 离开这里想必就能从幻境中脱离吧? 几分钟后,一位老先生推开了木门。 院子里空无一人。 “来晚了么。” 老先生低着头呢喃道。 如果廖文还留在这,他一定能认出。 这位老先生就是一年前离开村子的韩先生。 ... 余年坐在桌前,他有些懵。 发生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查看周围的情况,他就听见屋外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先生!先生,不好啦!有人晕倒啦!” 余年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他的身子自己动了起来。 身体自顾自的走向门口。 然后打开了门。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几个小孩子站在门前,气喘吁吁的还没放下要拍门的手。 余年还没开口说话。 就见领头的那个小孩子收回了要拍门的手,挠了挠头。 然后行了个礼。 “先生,早!” “急匆匆的,发生什么事了?” 余年并没有开口,但是身体就已经发出了询问。 怎么回事?他是附身在了一个老头的身上? 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苍老,而且刚刚身体开门的时候余年也看到了那双满是老人斑的手。 看来是这样了。他因为不知名的缘故,被迫附在了这个老人的身上。 而且他没办法控制身体,也没办法开口说话。 只能沉默的用着老人的视野注视这一切。 幽灵小姐又不见了?余年没能看见她。 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也会来找他的吧?余年是这样想的。 既然现在不在了,也可能他现在已经不在现实中了,又或者说被转移了。 总之,现在也只能先看看了。 这群小孩子刚刚喊这副身体叫先生? 也算是歪打正着吧,本来余年就觉得程夜雨说的先生可能有些问题。 现在他就附在了先生的身上,应该能从这里知道些什么。 也没注意刚刚小孩和老人说了什么。 然后余年就用着老人的视野,看着他匆匆的走回屋内。 将桌上的书和笔,还有些杂七杂八余年看不懂的东西装到了包裹里。 神色匆匆的跟着那群小孩子出门了。 门外的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还遥遥的挂在东方。 老人走得很快,迎面吹来的风让余年感觉清醒了不少。 他还能与这副躯体共享知觉? 穿过一片田野,金黄色的水稻田让余年看得有些感慨。 他甚至还能看见有人在田里收割稻谷。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 远方的村子在不断的放大,直到老人走到了青石板路上。 “先生,您来了。”一道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老人扭头看去,然后点点头。 “人在哪?带我去看看。” 余年有些震惊,发出声音的人是刚刚进月亮庄的那个老伯! 只是那个老伯看起来还没那么老。 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不会是在观看历史吧? 现在发生的是过去的事? 那可太好了,要是知道了过去发生了什么。 应该就能找到机会破局了!余年有些兴奋的想搓搓手。 “先生跟我来。” 于是余年就看着老人跟了上去。 同时,那群小孩子也还在跟着他。 只是从出了门就没再说话,像是有些怕眼前的老人。 眼前的一切与他们刚刚进入月亮庄时完全不同。 那些诡异的建筑变得看起来正常了很多,远处也没有木制的围墙拦住视野。 都是正常的古风建筑,而且还铺了青石板。 之前可是没有这些青石板的!余年都还记得自己光着脚走在土路上的感觉。 布局也不一样了,那些屋子有序的排列在道路的两旁。 没有再次呈现八卦的模样。 这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村子,倒是像是小镇了。 周围的人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的,像是要过节一般。 有人看到了老人还会停下手中的活,道一声先生好。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余年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村子还真是大阿。根本就是小镇吧! 他们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然后老人上前打开了房门。 然后余年更懵了。 这不是队长吗?还有个大汉。 怎么回事?这不是历史? 老人没去管屋子里还醒着的两个人。只是走向了床前。 床上的人是程夜雨和廖武。 到底什么情况?在他进入木屋后,野火小队发生了什么? 余年望着床上的昏迷不醒的两个人,皱起了眉头。 然后就见到,老人抓起了程夜雨的手就开始把脉。 这老人是个医生?不太对吧? 余年可没在屋子里看到有什么医学相关的玩意。 他看着老人给床上的两个人把完了脉。 然后廖文的声音就传来了。 “老先生,他们怎么样了?”廖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老人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他们没事,应该不久之后就能醒来了。 只是可惜他们今晚,可能无法参加祭典了。” 祭典?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余年有些疑惑。 他刚刚在木屋内看到的月亮不都还是弯弯的月牙吗? 是时间流速不对?还是说他其实昏迷了好几天? 他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见了一声小柔。 ?发生了什么?他们俩喜结连理了? 小柔是队长的名字吗? 名字里还带着个柔,可是看起来一点都不温柔阿! 不是,这名字取得对吗? 余年在内心吐槽,然后就听见了他们俩要出门逛逛。 老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廖文跟祝晴柔好像还拉扯了一阵子才出门。 不过余年没看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老人是背对着他们的。 “先生,有什么需要做的吗?”那个村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老人摇了摇头,“不需要,你也赶紧去准备祭典吧。” 然后余年就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屋内陷入了沉静。 老人坐在床前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在守灵般。 余年更奇怪了,于是他挠了挠头。 老人的手也跟着挠了挠头。 他能动了!余年大喜。 刚刚那种无法操控身体的情况,让他感觉像是鬼压床。 余年都有些怕眼前的是自己鬼压床后带来的幻觉。 不过还好,他现在能动了。 于是余年直接就打开了老人还带在身上的包裹。 一支笔,一本书,一块黑色的石头,一张不知道写着什么的纸,还有个小人模样的玉雕。 这都什么玩意!你出门看病就带这些东西? 余年已经无力吐槽。 只是先拿起了那支笔,好像是之前木屋里的那个尸体手中的笔? 所以那个尸体就是他现在附身的老先生? 余年好像抓到了一丝丝灵光,但是这丝灵光转瞬即逝。 余年阿余年,现在最重要的怎么离开这里,不是去探索这里的故事!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他可还记得幽灵小姐还有野火小队成员说的话呢。 不要去试图了解,也不要去试图知道。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只要了解怎么出去就够了!不要多想! 然后他就拿起了其他的物件仔细端详。 也没看出什么古怪的地方阿?这几个小东西有什么用? 余年想不通。 于是他拿起了那本书。 书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 月亮庄。 ?怎么是简体字?什么鬼,是我的眼睛自带翻译了吗? 余年揉了揉眼睛,不过眼前的书还是没有变化。 算了,鬼知道怎么回事。 他摸了摸这本书的封面,虽然摸起来有些柔软,但是也有些粗糙,是那种古代的蓝皮书籍。 看着这武功秘籍模样的书籍,余年有些感慨。 这不会是书里的故事吧?就这么简单?是不是有点太狗血了。 不过说起来简单,那他们要怎么从书中走出呢? 余年没再做过多的思考。 他打开了书,翻书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然后他将书合上,他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怪不得幽灵小姐说,要救他们需要自己的命。 余年叹了一口气,将书籍放到了一旁。 先拿起了那颗黑色的石头。 他们都被困住了,像是在做一个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在做梦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无法离开了,这里是变化万千的梦境,也是时刻变化的故事中。 想要出去,就要进入梦境中唤醒沉睡之人,唯一的路就是彻底融入这里。 然后以自身灵魂作为交换,让自己沉浸入那些梦境中。 永世沉沦。 梦境越多,被撕裂的灵魂就越多,这无疑是痛苦的,不过余年至少在这一刻是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的。 也许在未来会改变,但是此刻一定不会变。 没再多想,余年就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小石头吸了进去。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良久,那个老人动了。 他看着眼前被打开的包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也没再去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俩人。 缓缓站起身来,拿着书和笔,走到一旁的案板上。 开始自己研墨。 老人的动作很慢,砚台与墨块相摩的声音在屋内悄悄的荡漾。 他提起笔,在书上写下了什么。 好像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了,于是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走回了床前,拿着笔和书放回了远处。 没过多久,程夜雨就醒了过来。 这又是哪?程夜雨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有些警惕。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她的身边还坐个人。 是位老先生。 是他救了我吗? 程夜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那个老先生开口说话了。 “雨姐,你醒了!” 什么雨姐?程夜雨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先生有些懵。 “是我阿是我阿。” 她就见眼前的老先生做出了双手举起的动作。 像是怕她还没明白,老先生就将一只手放下,好像是要挡住下面。 “停!”程夜雨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脑袋开口阻止了老先生的不雅动作。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先生是谁了。 “我知道你是余...”说到一半她又闭上了嘴,不能暴露名字。 于是程夜雨也没多说什么,知道是谁就好了。 “发生了什么?” “我不清楚。”眼前的老先生摇了摇头。 “我来的时候你们俩就已经昏迷了。” 程夜雨听到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她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是廖武。 “队长呢?”程夜雨有些焦急的问道。 “她似乎早就醒了,跟另一个双胞胎出去逛了。” 程夜雨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被污染带来的。 “如果你刚刚去开门的话,就完了,还好我先到了。”老先生开口说道。 开门会有危险?不过程夜雨也没去多问了。 至少现在看起来是已经脱离了危险。 她深知有些事情不能去了解,也不能去知道。 于是程夜雨没再多问什么,就下了床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她走在屋内观察了起来。 余年开口说道,“你先别出去,等把他也救醒了。我们在一起出去。” 程夜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余年见她点了点头,而且没再问什么也就没说些什么了。 只是低头看了看刚刚的那几个物件。 笔和书好像被人拿起来过,同时他也注意到,那颗黑色的石头消失了。 于是他先拿起了笔,上面还带着一些墨水。 嗯?有人拿这笔写了什么? 于是他又拿起了那本书。 翻开了封面,在第一面的空白页出现了几句话。 墨水似乎还没干就被人合上了书。 所以封面的背面还染上了一些墨迹。 余年看了看那几句话,像是一首诗。 月弯弯,勾住几个家? 月圆圆,圈住几个人。 第16章 门开了 祝晴柔恢复了意识。 这是在哪?她环顾四周,周围的声音很嘈杂。 她在街上。 然后祝晴柔就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手。 默默的把手抽了出来。 “小柔?你怎么了?是又不舒服了吗?” 一旁廖文的声音传来。 听到他的声音,祝晴柔顿时有些头疼。 她不清楚廖文到底是怎么了,他的行为太过古怪了。 像是已经被融入了这里。 融入了这里?祝晴柔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盯着廖文看。 “小柔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盯着我看?” 廖文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脸。 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哦!我知道了,这种时候就应该干那种事吧! 祝晴柔还没想出要怎么办。 然后她就看见,廖文那张大脸凑了过来,还撅着嘴! 祝晴柔面无表情,伸手把他的脸推开。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是她的队员,她可能已经让他飞出几米远了。 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她现在还有些疑惑。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个池塘一定有问题。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里说不定就是出口。 于是她拉着廖文就往回走。 祝晴柔还要去调查看看。 刚才,她还没看清楚那个画里的人影是谁呢! “哎哎哎,小柔你要去哪?刚才不是还说要去街上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吗?” 廖文被她拉着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口。 女人还真是难搞阿,一下一个样。 这时,祝晴柔才发现,她的身体确实在告诉她有些饿了。 于是她又停下了下来,抬头往天上看去。 太阳好像是要落山了! 怎么回事?她刚刚失去意识有那么久吗? 整个下午居然直接消失不见了。 夕阳西下,祝晴柔站在原地,慢慢的她的影子被拉长了。 晚风拂过她的面颊,向身后吹去,像是带走了什么。 于是少女开始担忧起来。 晚上又会发生什么?黑暗又要降临了。 祝晴柔皱起了眉头,之前被黑暗包围的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小柔,到底怎么了?怎么又站着不动了?” 廖文感觉太奇怪了,怎么老是一下一个样,这要他怎么办? “小柔,我们还去逛街吗?”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祝晴柔听到这句话微微瞥了廖文一眼。 然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看着廖文又要伸手牵她,祝晴柔连忙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没去管廖文那副像是个怨妇的表情了。 她转身就向街上走去。 先看看村子的具体布局吧。 她发现其实从他们进来开始,好像都下意识的漏掉了村子的情况。 刚刚开始就去了田野检查。 为什么呢?祝晴柔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引导了。 所以完全忽略了要往村里逛逛的想法。 但是现在她想起来了,于是就要去看看了。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太阳渐渐的落下了,现在只能从群山间微微看到它仅剩的一点点头。 街上很是热闹,人真的很多。人群熙熙攘攘。 祝晴柔被廖文护着走在人群中。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根本不是一个小村子该有的人数吧? 人们开心得聊着天,小孩子也欢声笑语。 人们成群结队,彼此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群人什么问题都没有,身上没有任何的污染,也没有什么能量场异动。 好像是就只是单纯有什么节日要到了,于是大家都聚在一起庆祝。 不断地有人从祝晴柔身边走过,她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在互相祝福,又或者是聊着家里长家里短。 祝晴柔发现人群好像都在往一个地方走去。 那边是什么?是那什么月圆之夜的祭典吗? 她刚刚还听见了有人说不知道这次是谁会被选作月使。 月使?那是什么?祝晴柔认为她有必要去看看。 于是也没管还在买东西的廖文了。 抬脚就跟着人群往远处走去。 人越来越多了,人潮涌动,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廖文手里拿着两个像是饼一样的东西,他有些担心祝晴柔会不会有些不适应? 但是当他回过头就发现祝晴柔不见了。 他一拍脑袋,早知道就不吃这什么月亮饼了。 现在小柔不见了,你高兴了吧! 廖文连忙走入人群中,别边走边喊。 “小柔!你在哪阿!” 他的声音淹没在人潮中,没溅起一丝波浪。 廖文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人群走了。 据说今晚有个祭典,这群人应该都是去看祭典的。 希望小柔刚刚是跟着人群走了吧? 廖文挤开眼前的人,不断的向前钻去。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圆圆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将皎洁的月光对着众人洒下。 ... 廖武已经醒来了,他的苏醒跟余年没什么关系。 余年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看见床上的廖武坐了起来。 然后警惕的看向他眼前的这个老人。 见他又有拔枪的趋势,余年赶紧开口解释。 随后廖武看见了一旁的程夜雨才松了一口气。 慢慢的倚着墙靠坐在床上。 他不是很清楚目前的情况。他在黑暗中被袭击了,然后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余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对此廖武表示怀疑,不过之前余年说过。 如果他有什么怪异的举动,相信他。 所以廖武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保持着怀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然后握了握拳头,很疼。 好像使不出什么力气了,只要一使劲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上疼得厉害。 廖武可能没办法做些什么了,他现在的战斗力几乎为零。 他有些无力的将头往后靠了靠。 “我哥哥呢?还有队长哪去了?” 余年看着他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 他开口对廖武说道,“你哥哥跟着队长出去了。” 廖武顿时放下心来。跟着队长应该会很安全。 程夜雨看他那副模样,犹豫了一会但是还是开口说道。 “你的状态不太好吧?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会,我们去找你哥哥。” 廖武见状摇了摇头,“我们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于是他强撑着身体想从床上下来。 余年见状就马上阻止了他。 “等等,你还可以休息一会。我需要一点时间。” “好。”廖武又重新靠了回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程夜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余年见他们都没反对,长吁了一口气。 继续拿起了包裹里的小玩意。 这是一张纸,看起来有些破旧了。 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余年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这次会是谁呢? 既然野火小队的人都已经醒过来了,那么剩下的这张纸还有其他小玩意会包含着什么呢? 难道说还有其他人被困在了这里? 余年有些犹豫了,既然都已经醒来了,我是不是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剩下的小玩意里都是未知的东西,他不知道贸然将意识沉入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是他自己?余年突然想到,剩下的东西会不会与自己有关? 毕竟他现在用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下定决心了。 余年拿起了那张纸,学着刚刚的样子,将意识沉入。 程夜雨看着余年拿着一张纸条然后就没动静了。 她不清楚余年在做什么,是像之前去救她一样么? 不对阿,现在大家的都醒来了。 余年还要做什么?是他自己? 也对,这副身体不是他的,也许他现在要做的是救他自己吧? 于是程夜雨也没在做些什么。只是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大概过了半小时,余年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疑惑,这张纸是谁的故事? 在他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能知道故事里的人在哪里,而且要怎么做还是安全的。 但是刚刚他进去了,当他走到那间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好像是已经走了。 突然,余年想到了廖文的不对劲! 他刚才居然喊队长的名字!而且喊的是小柔。 那张纸里的一定是廖文的故事! 于是他开口将事情都告诉了房间内的两人。 “不可能,我哥绝对不会这样叫队长!”廖武感觉非常的不对劲。 “对,他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程夜雨也说道。 “队长可能有危险!”程夜雨与廖武同时开口。 他们坐不住了,程夜雨立刻就走向了门口,而廖武也忍着剧痛一点一点的挪下了床。 余年见到廖武那副模样,就伸手要扶着他。 廖武也没拒绝,就任由自己的身体半挂在了这个老先生身上。 “我们可能出不去了。”程夜雨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见到俩人向她投来疑惑的视线。 于是程夜雨指了指门,“这个门打不开了。” 余年也有些奇怪,怎么回事?之前不都还好好的? 于是他放下了廖武,让廖武躺回了床上,向门口走去。 余年用力的推了推门。 那扇木门纹丝不动。 然后他又改成了拉门,还是一样的结果! 这绝对不是有人在外面上锁的样子! 余年感觉自己的冷汗开始从额头冒出。 他们可能被未知的存在关在这间屋子里了。 余年有些自责,他明明是几个人里一开始就保持着清醒的。 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这间屋子发生了什么。 “先不要自责,我们先看看这间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程夜雨见他那副懊恼的模样,开口说道。 于是,除了还躺在床上的廖武,他们两个开始在这间屋子里开始搜索。 屋子里弥漫着翻箱倒柜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余年有些疲惫的坐在了凳子上。 完全没找到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们刚刚甚至把廖武扶起来,然后把整个床都翻了个底朝天。 但是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程夜雨和廖武都有些着急,但是廖武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继续看着程夜雨继续翻找。 她还试图爬上了房梁,然后用力的敲打房顶。 但是,没有什么用。这间屋子像是被加固了。 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对墙面还有木门甚至是窗户造成破坏。 现在该怎么办?余年看着手中剩下的那个小人玉雕。 这玉雕与这间屋子有关吗?不对吧,怎么看都没有关系。 而且他也试着像之前其他的小玩意一样想将意识投进去。 但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这好像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玉雕。 余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坐在凳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但是程夜雨还是没有放弃,她又将整间屋子又翻了一遍。 半个小时后,程夜雨也坐在了凳子上。开始沉思了起来。 余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他就看见程夜雨站起来了。 咋了?找到什么了? “你扶着廖武来到我身后。”程夜雨对他说道。 ?不是姐,你要做什么?不会是要开枪吧? 余年看见她取下了脖子上的吊坠,随后拔出手枪,将那个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装进了弹匣。 余年不敢多说什么了,连忙扶着廖武就往她身后靠。 程夜雨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左手展开了紫萝。 头发又开始无风自动,甚至能看到有蓝色的火焰在上面燃烧。 余年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震动。好帅阿姐姐! 砰。 那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冒出蓝火然后射出了那颗石头。 什么动静?余年感觉好像地震了! 这间屋子左右摇摆,感觉要塌下来了。 廖武倒是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余年见他这么淡定也就放下心来。 应该不会塌吧? 这场震动持续了三分钟才缓缓停止。 程夜雨呆住了,那颗被他们称作是“荧”的石头没能给起到任何作用。 “荧”牢牢的镶嵌在了木门上,然后逐渐变成粉末消散在空中。 怎么可能!这可是连打在神话生物身上都能起到作用的“荧”! 程夜雨收起紫萝,然后揉了揉被后坐力震伤的手腕。 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那扇将他们关起来的门。 就连廖武见到这一幕都无法淡定了。 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连“荧”都无法起到作用? 余年见到他们俩人有些呆住的样子也知道了些什么。 那块小石头,应该就是他们目前最大的杀器了。 其实余年猜错了,不是目前,而是整个人类文明对付这些诡异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只要击中,不管有无实体,都会直接重伤。 甚至对付那些神话生物乃至邪神,都能起到不错的作用。 不过他不知道。 廖武和程夜雨都没再说话,只是有些呆呆的重新回归了原位。 余年在扶着廖武回到床上后,看着沉默的俩人,也没说什么。 他能说些什么呢? 天色渐晚,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外面的光线都开始暗淡了起来。 屋内也因此慢慢的暗下来。 好似绝望包围了这间屋子。 哒—— 突然,门口突然传来声响,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三个人同时抬眼向门口看去。 吱呀—— 门开了。 第17章 祭典 廖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好吵,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的脑子仍然有些迟钝。 随着廖文的视线慢慢恢复,他发现他好像被吊在了一棵大树下上。 树下,摆着很多的桌子,桌上摆满了食物,人们围坐在桌前。 小孩子在人群中不断的穿梭,时不时传来一阵笑骂声,好像是有人被撞到了 桌前的人们好像在打量着他,然后眼神带着些羡慕的跟周围的其他人聊天。 周围都是人,包括那些没有位置的人,他们围在最外围。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样子是要发生什么好事了。 廖文没去管底下的人在谈论着些什么。 他晃了晃脑袋然后低下头。 他被绑起来了!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将他牢牢的捆住。 红色的丝线看着很细却很牢靠,他怎么挣扎都无法让它断开。 这是什么材质?还有这是哪? 廖文记得他才刚刚离开了魏老头的房子,带着一些行李走出村口。 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等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场景了。 这时候远处的太阳还没有落下。 红霞打在天边,廖文看着这一幕,真美阿。 这种由太阳带来的美景,他看了无数遍。 只是他好像永远都看不腻。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廖文甚至还能回想起跟着魏老头的那五年。 这种时候他们会在做什么呢? 一定是他故意写不出字然后被魏老头拿起板子追打吧? 然后等到魏老头累了,他就回屋拿出摇椅,再转身去道厨房开始做菜吧? 这个时候就应该是最有人烟的时候。 村子里袅袅的炊烟会慢慢飘上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吧? 只是眼前的一切都让廖文感到怪异。 他被高高的挂在了树上。 天边的太阳渐渐的离去了,彻底躲在了群山的背后。 只剩下一些余光还顽固的从群山的背后投射出来,照亮了半边的天。 廖文知道,接下来就是夜的天下了。 今天的天气看起来很好,天上的云很少。 月亮会高高的挂起然后散发皎洁的月光吧? 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见星星。 有星星的夜空才是最棒的,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对弟弟说那片星空有多美了。 于是廖文张嘴喊道,“能不能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我队友了。” “放你下来?那可不行,你可是今年的月使。”下面有人喊道。 “那么多人都想当月使呢。给你当你还不想要吗?” 这句话引来了众人的哄笑,他们才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想当月使呢。 廖文才不想当什么月使,他现在只想找到他的队友在哪。 然后走出这个鬼地方,他甚至还可以在回燧人的路上跟他们讲讲自己见到的美景呢。 “既然如此,那就再选一个人阿!我不想当月使。”廖文又喊道。 “小娃子,这可不行,每年的月使都是早早就选好了的,这可不兴换人阿。” 一声小娃子让廖文感觉有些怀念,于是他连忙去找刚刚是谁发的声。 循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只是个老人罢了。不是魏老头。 也对,魏老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廖文被挂在树上,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很迟钝,思维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很难受。 月使是什么?他们到底把我吊起来是要干什么?廖文想不出答案。 他好像忘了什么,又好像没忘。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现在是夜的天下。 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于是周围的人也开始去点那些到处挂起来的红灯笼。 廖文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应该要做些什么的吧? 他抬头向天上的月亮看去。 圆圆的月亮高悬于天上,真漂亮阿。 可惜好像没有星星,夜空中,那个大大的圆月散发着光芒。 廖文没看到任何的一颗星星。 其实他刚刚还期待着天上出现星河呢,那条银河真的很漂亮。 比他见过的任何美景都要漂亮。 廖文在想,天上只有月亮的话,是不是显得月亮有些孤单了? 看见月亮的升起,人们更高兴了。 开始围在树下载歌载舞,廖文看着他们这副模样甚至还有些开心。 因为这些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廖文由衷希望所有人都能露出这副笑容。 他想起了燧人城中人们的样子,他的父母还在家里等着他和弟弟出完这次任务以后回家呢。 要是这些笑容也能出现在燧人城里就好了。 廖文想着想着然后抬起了头,远处那个是队长吗? 他突然看见最外围一个看着像是队长的少女在往里挤。 是队长吧?虽然头发变长了,衣着也变了,但是他相信那一定是队长。 “队长!我在这!。”廖文高兴的大喊。 祝晴柔挤在人群中,她拼命挤开挡在她前面的人群。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队长。 于是祝晴柔抬起头,踮起脚尖朝前面看去。 前面的大树下好像挂着个人?是谁? 是他在喊我吗? 看见队长的模样廖文有点想笑,于是更大声的喊,“队长我在这啊!你再往哪看呢?” 祝晴柔这次听清楚了,确实有人喊她。 于是她循着声音向前看去。 随着她的靠近,祝晴柔终于看清那个被挂在树下的人是谁了。 是廖文!祝晴柔感到一股寒意从下往上,直冲她的大脑。 怎么会是廖文?他刚刚不是还跟在我身边吗? 于是祝晴柔继续往前挤去,她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终于,她挤到了那些站着的人群的最前面。 祝晴柔在站稳后就立刻将目光投向那个被挂在树下的人影。 是廖文!真的是廖文,他的身上还穿着黑色的作战服。 那一直跟着她的是谁? 廖文看见队长有些发愣,于是喊道,“队长!怎么了?” 祝晴柔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开始沉思了起来。 谁是真的?现在她看到画面和那个亭子里的画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被挂在树上的人是廖文。 祝晴柔又环顾了周围一圈。 “队长!”她的右手边也传来了声音。 是程夜雨还有廖武,他们醒了!只是有些奇怪,廖武怎么半挂在了那个老先生的身上? 不管怎么样,她见到队员们都没事,祝晴柔还是很高兴的。 这时,祝晴柔的耳边也传来了“廖文”的声音。 “小柔你怎么不等我。自己一个人跑那么快。” 她的身体僵住了,然后瞬间反应,将身边的那个“廖文”给死死的摁在地上。 “队长小心!他不是真的!”程夜雨的声音紧随其后。 然后除了被挂在树上的廖文,其他人都挤开了人群靠近了过来。 廖文看到了其他人,刚想大喊,他就看见了队长把一个人摁在了地上。 是谁?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人的面容,和他一模一样。 他的脸色也僵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 其他人已经赶到队长的身边了。 程夜雨有些兴奋的从后面抱住了队长,她左手上的紫萝差点就怼到了祝晴柔脸上。 “放手!”清冷的声音传来。 真的是队长!还有,队长的模样怎么变了?程夜雨有些奇怪。 余年有些想吐槽,现在是流行穿古装了吗? 就在刚刚,他们那间屋子的大门突然就打开了。 然后他们就听到外面很是热闹。 没时间再去思考发生了什么了,应该是有什么存在在帮他们。 是写下那首诗的人吧? 余年当机立断,赶紧扶起了还在发愣的廖武,对他们俩说道。 “一定是祭典要开始了,我们快走。” 于是他们赶紧出门。 在出门的时候程夜雨还担心被袭击,开着紫萝就往前冲。 余年欲哭无泪的扛着廖武快步跟在身后。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副场面。 还没等众人叙旧,祝晴柔就先开口说道,“现在还不知道谁是真的。” ?有两个廖文?这时候其他人才注意到,树上还挂着一个廖文。 廖文被挂在树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 但是,还没等他想起些什么。 他就感觉到,身上的那些红线在缩紧! 廖文感觉他被卡住的思维好像顺通了。 他知道了!他早就被污染了!在他决定离开魏老头的家的时候! 他看到了不可知不可见的存在。 “队长,你们快走!”廖文被挂在树上大喊。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都愣住了。 只有廖武甩开了余年,忍着剧痛向他的哥哥狂奔。 廖文只感觉身上异常的疼痛,那些红线几乎没进了他的身体。 他抬起有些通红的眼睛,他看见了他的弟弟在拼命的挤开人群,在向他这里跑来。 廖文张张嘴,想让他的弟弟不要过来,可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的嘴里都是鲜血,只能无力的张嘴任由鲜血从口中流下。 同时他的表情也变得癫狂起来。 不要阿!不要阿!廖武忍着剧痛飞快的狂奔,他要去他哥哥那里。 快点再快点阿!廖武拼命的挤开人群,可是他几乎要挤不动了。 那些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人大喊,“请月使赐福!”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喊了起来。 “请月使赐福!” 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像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 廖武还在用力的往前挤去,好像挤过去了就能救他的哥哥了。 不要阿!不要阿!他在大喊,可是声音在这片人潮中没有溅起一丝波浪。 他应该明白的,一个人的力量要如何挤入这片人潮呢? 就算是他现在开着那辆黑色的吉普,那辆被他们称作“流光”的吉普,他也无法拯救他的哥哥了。 因为廖武看见了,他站在人群中看见了他的哥哥。 那些红色的丝线已经全部没入了廖文的身体中。 他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说不出了,那些鲜血从他的口中和身上涌出。 现在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吊在树下的血蛹。 一定很痛苦吧?那些细细的丝线狠狠的没入身体。 它们将所有的内脏全部搅碎。 然后那些内脏碎片从口中随着鲜血流出。 廖武在绝望中大喊,可是大喊也已经失去任何意义。 除非他能够抓住时间,将时间都拉回,重新回到他们要从燧人出发的那天。 可是他做不到,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一边哭喊着一边拼命的往前冲。 下一刻,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是廖文,他被高高挂在树上,他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他说:“吾为众生祈福,请月神赐福。” 人群的声音更大了,他们在欢呼,他们在舞蹈。 廖文身上的血溅到了每个人的身上,每个人的嘴里。 他们在欢唱,他们在庆祝。 廖武已经要崩溃了,他眼睛通红,泪水已经布满了脸庞。 于是他拔出了“零刃”。 将近半米的蓝色火焰从他手上的匕首延伸出去。 祝晴柔已经挤到了廖武的身后。 “不要!” 是队长的声音,但是廖武已经无法冷静下来了,他现在不想听从队长的命令。 他只有将周围的人群都屠杀的欲望。 于是,他挥动了手中的“零刃”。 祝晴柔还是来晚了,在她即将要抓住廖武的那一瞬间。 廖武已经挥刀了。 下一秒,只剩下了祝晴柔呆呆的站在了原地,其他人也跟在祝晴柔身后。 余年和程夜雨只是跑得没队长快。 夜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余年气喘吁吁的抬起头。人群都消失了,包括廖武。 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廖武挥刀砍向人群的那一刻消失了。 他的眼前只剩下了程夜雨和祝晴柔呆住的身影。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廖文的身体从树上掉下来了,他闭上了双眼,脸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 圆圆的月亮高高悬挂,向寂静的夜洒下了它的皎洁。 祭典结束了。 第18章 请月使赐福 安静在众人之间蔓延。 周围的红灯笼还没熄灭,依旧向夜散发光芒。 桌上的吃食甚至还在冒着热气。 可是现在却很安静,就好像在某一瞬间,这里的人都同时消失了一般。 实际上也是如此。 见到祝晴柔呆住的样子,程夜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余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 于是程夜雨也不说话了,只是泪流满面。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好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一切。 看着他们绝望,看着他们欢喜,然后再将他们推向名为死亡的火坑。 这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诡异吗? 那他们之前对抗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程夜雨突然感觉他们就好像个笑话,人类真的还有希望吗? 良久,祝晴柔动了。 她缓缓的走向那个血蛹, 近了,近了,祝晴柔能看到鲜血在流淌。 余年和程夜雨也跟在队长的后面,缓缓都走过去。 他们都没出声,像是怕打扰了这看起来庄严神圣的一幕。 余年突然感觉到,他好像在参加一场葬礼。 庄严的牧师在拿着洁白的花朵,站在台上,用悲伤的语调念着追悼词。 人们在底下哭成一片,然后纷纷排队,在灰白的遗像前献上洁白的花。 也许是白菊,也许是白玫瑰,也许是百合,也许是康乃馨又或许是马蹄莲与勿忘我。 只是他们手上都没有花,也没人念追悼词。 余年甚至不知道廖文的名字, 他像是在参加一场连逝者名字都不知道的荒诞葬礼。 余年只是看着队长默默的向前走去。 像是一朵白菊,余年不由的想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白菊,明明祝晴柔身上的服装是淡青色的。 可是他却想到了白菊,应该是白菊的花语吧? 哀悼与怀念。 近了近了,余年看到了廖文的模样。 廖文闭上了双眼,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 周围的血液四溅开来,像是展开了一双蝴蝶的翅膀。 也许廖文已经破茧重生了,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幸福生活? 余年不禁想到。嗯,最好如此,希望如此。 祝晴柔低下头默默的看着廖文的模样,像是要将眼前的这一幕铭刻在心中。 她攥紧了拳头,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诡异。 不可知不可见,从头到尾都没见到那只诡异。 祝晴柔从来没有感觉到过那么无力。 时间仿佛在追赶着他们。 根本没来及调查,也没来得做些什么。 祝晴柔宁愿他们在进入月亮庄的那一刻就全部死去,。 而不是让她充满了无力。 就算是遇到了神话生物,在她火力全开的情况下,她还能为小队成员争取几分钟的时间。 可是她现在很是无力,所有的调查都是无用的。 也许在进入月亮庄的第一刻,就该开始无差别的屠杀这里的一切? 祝晴柔感觉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程夜雨看见队长攥紧的拳头与颤抖的身躯,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走上前去,从身后抱住了这个小姑娘。 余年静静的看着这幅默剧。 余年尽管不知道眼前这个大汉的名字。 但是他知道这是谁。 是在他不会使用“零刃”而教他的那位。 是在他脚疼到几乎走不了路而背他的那位。 是在幽灵小姐现身后,勾搭着他肩膀说,我相信你的那位。 余年还能记得他说,幽灵也没事,只要你喜欢,何必去在意他人的眼光? 余年那时只是摇头笑着说,大哥你别开我玩笑了。 然后廖文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出了声。 余年甚至还能记得那个力度传达来的善意。 可是又一次的,余年没能救下对他释放善意的人。 余年抬起手掌拍了拍脸,现在不是该哀悼的时候了。 他们还没脱离危险呢,谁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还躲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我知道出口在哪。”余年开口打破了这幅沉静。 他看着悲伤的两人开口说道,“跟我来。” 祝晴柔摇了摇头,拍了拍程夜雨的手。 她先对这个老先生问道,“是那个池塘吗?” 余年点了点头。 祝晴柔像是放下心来,对着程夜雨说道, “你先跟这个老先生出去吧。” 程夜雨放开了手,说“不要,队长你不走我也不走,现在武还生死未卜呢。” 祝晴柔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幽灵小姐,你看? 他们能为了队员而放弃出去的机会。 这样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我一个普通人拿命去拯救吗? 余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跟我来。” 夜很安静,即便是村子里的人都消失了,那些屋子依旧灯火通明。 余年能看见那些屋子里的灯火似乎在摇曳。 于是连带着他们的影子也开始摇曳。 圆圆的月亮依旧高高挂在天上,散发明亮的光。 三人走在青石板路上。 哒哒哒的脚步声,像是奏响了夜的序章。 余年是想先带着她们俩回到那个木屋的。 可是下一刻,眼前的景色突然就变换了。 他又坐在了那间木屋的桌前。 程夜雨和祝晴柔又不见了。 屋外又传来了鸡鸣声。 窗外的光打在了余年阴翳的脸上。 是轮回吗?那本书里可没提到这个。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身体能动,但是还是那个老人的身体。 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本来余年还觉得,他已经对月亮庄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可是现在,似乎与他理解的不同了。 余年环顾了一下四周,幽灵小姐还是不见踪影。 于是他站起了身,想去看看这间屋子里还有些什么东西。 突然,有声音传来。 “余年,好久不见。” 余年瞬间绷紧了身体,然后停下了要打开柜子的手,循着声音望去。 是谁?余年敢保证,眼前的这位老人他一定没见过。 老人站在门前,对着余年微微笑。 “你是谁?”余年开口问道。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为什么这个老人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他现在操纵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老人能认出他? 老人身穿灰袍,白色的胡子留得很长,银白色的头发被一根木簪扎起。 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是那本月亮庄?不对,上面写着的是月儿庄。 听到余年的这一声疑问,惊讶的反倒是那个老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做出的选择吗?” 啥玩意?我做出了什么选择?你敢不敢说得详细点? 还有,我们认识吗?你就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跟我搭话。 知不知道这种时候突然搭话会把人吓死。 不过余年看着眼前的老人没什么敌意的样子还是松了口气。 “什么选择?指的是我打算留在这里送其他人出去吗?” “是也不是。”老人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谜语人,能不能爆炸!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了。 “我只是好奇,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又为什么现在又要打算独自救人出去呢?” 余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老人继续开口说道。 “祂们就要来了。” “如果现在就是你做出的选择,那么就请你好好的活下去。” “毕竟,我们这些旧世界的人,也就只能给你们留下苟延残喘了。” “余年,小心些,如果现在就是你做出的选择。” “那就不要再跟那些诡异再次打上交道了。” “那些诡异只是在祂们的影响下出现, 但是现在祂们真的要来了。” “这里的一切诡异一切的一切, 都不过是祂们的眷属罢了。” “好好活下去吧,余年。” “这也是他们俩人想要看到的。” “现在这里的问题大部分都被我压制了, 剩下的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没在给余年开口的机会,老人一挥手。 顿时天旋地转,等余年站稳脚跟,他就发现,他回到了村子里。 是他们刚刚进入月亮庄的那个村子。 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晒得他一阵暖洋洋。 什么谜语人?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敢不敢说得清楚点! 哪俩人希望看到的?祂们又是谁? 雾草,本来就一堆疑惑了,怎么现在又给我带来一大堆的问题。 你是出卷老师吗?余年已经无力吐槽了。 然后余年就发现,身体已经变回自己的了,光着脚踩在土路上的实感。 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捏了捏手,发现手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摊开手掌一看,是那个玉雕小人,只是已经碎了。 所以那些小玩意里,只有这个是跟我有关的? 这么说的话,我已经不需要牺牲自己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伤脑袋,等下想着想着变傻了怎么办。 于是余年只是将这个小玩意塞进了大衣的口袋。 他开口问道,“他们俩人在哪?” “在那间小屋子里。”清脆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是幽灵小姐。 余年早就看见她了,一恢复视野,幽灵小姐就飘在他的面前。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他。 不是,你卖啥萌阿?我是吃这套的人吗? 余年还真是吃这套的人。所以他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开口询问。 得到了答案,他立刻向村尾走去,没在管还在卖萌的幽灵小姐了。 幽灵小姐见余年不理她,气鼓鼓! 但是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飘过去跟上了余年。 这次有风了,一阵微风迎面吹来,配合上暖洋洋的阳光。 让余年感觉很舒服。 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和刚才一样。 很是安静,只有太阳挂在天上散发温暖的阳光。 他快步穿过空无一人的村子向着村尾走去。 几分钟后,他终于走到了那间小屋子前。 没去看其他的四间屋子。 他径直朝着第二间屋子走去。 吱呀—— 木门传来巨大的声响,余年感觉,可能再开关一次,它就真的寿终正寝了。 他跨过那个门槛,向里面走去。 祝晴柔和程夜雨靠在一起。 她们睡着了。 这是古装体验卡到期了吗? 看着祝晴柔恢复了原貌,余年在心中默默吐槽 幽灵小姐并没有跟着他进来,而是飘到了屋顶上。 她两只脚悬空晃呀晃地坐在屋顶上,目光投向远处,看起来心情不错。 “喂!醒醒。”余年说着就去推她们俩,像是要把她们俩叫醒。 然后下一秒,他就感觉天旋地转。 余年被死死地摁在了床上。 动手的人是祝晴柔。 听到了这声动静,程夜雨才幽幽转醒。 屋内陷入了沉默。 几秒钟后。 余年坐起来了,揉了揉手腕,幽怨得看着祝晴柔。 祝晴柔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硬生生的开口。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算了,咱不跟女人计较!余年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祝晴柔的解释。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祝晴柔捏了捏眉头对着屋内的俩人开口问道。 程夜雨更加不知道,于是她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余年。 余年肯定知道些什么,毕竟他好像还知道怎么去救廖武。 见俩女都盯着自己。 余年长吁了一口气,开始把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当然,一点也不详细,很多事都是一句话带过。 不过,也足够祝晴柔了解情况了。 “你的意思是,其实你也不清楚要怎么救他?” 祝晴柔皱起了眉头,顿时有些发愁。 她可真没用阿,这次遇到的事情,她几乎没起到任何作用。 “嗯,我只是想先带你们去那间木屋看看情况。” 余年点点头,他没说他遇到的那个老人,只是说一睁开眼,他就在村子里了。 “那就先按你说的吧,等到月亮出现再出去调查。” 祝晴柔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 “你确定月亮没圆之前的夜晚都是安全的?” “ 我确定,而且只有月圆之夜,我们才能从池塘出去。” 余年非常肯定的说道。 “但是我们之前遇到了袭击。”祝晴柔的脸色有些严肃。 “那要么是污染带来的幻觉,要么是月亮庄里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存在。” 余年肯定的说道。 因为那本书里根本没有写到这些。 余年说对了。 这一切的一切不是书,书反倒是前人留下的东西。 而且还有那首诗。 月弯弯,勾住几个家的意思应该是,当月亮还是弯月时。 村子里的一切都会被它勾走,消失。然后那间木屋就会出现。 至于后半句更简单了,一看就是在说月圆之时一定有什么危险会将他们困住。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余年还没继续解释,他就发现,外面的天色黑得更快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请月使赐福——” 祝晴柔听到这句话,瞬间拔枪扭头看去。 是廖武。 他站在床前,眼神空洞,双目无神的盯着他们看。 外面也有村民进来了。 除了床上,能站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他们一同盯着床上的三人,开口说道。 “请月使赐福——” 幽灵小姐坐在屋顶上,看着太阳飞速落山,圆圆的明月再次高悬夜空。 明亮的月光洒满了这块大地。 屋外是一望无际的人群。 他们都在开口。 “请月使赐福——” 第19章 出逃 “大事不好啦!”幽灵小姐直接穿过屋顶对着屋内的众人喊道。 还要你说吗?是个人就能看出现在大事不好了吧? 余年没去理那个只从房顶上露出一个脑袋的幽灵少女。 他现在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要凉透了。 这什么情况?书里没说过阿! 祝晴柔攥紧了手中的枪,亮起了银色的双眸。 她又感觉到了些许疲惫,这是因为她恢复了自己的模样吗? 她根本没时间去思考了。 这群人的身上没有污染!祝晴柔完全没看出来他们身上有怪异的地方。 这群人,包括廖武,都只是眼神空洞的站在三人面前。 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 “请月使赐福——” 程夜雨展开了紫萝,她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 于是她低头看了起来。 程夜雨的身上开始出现了红色的丝线!跟刚刚绑住廖文的一模一样。 她连忙扭头向其他两个人看去,他们身上也是如此! 像是注意到了程夜雨奇怪的视线,俩人也低头看去。 他们三人的身上都布满了红色的丝线! 雾草!余年差点叫出声来。 他们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像廖文一样? 这种情况书里真的没写阿!难道是那本月儿庄? 那个老人手中拿着的月儿庄? 是月亮庄的升级版吗?捏木,你还能升级的? 要不要那么离谱。 只是他的疑问没人能回答了。 那群人的声音透过了紫萝的屏障,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请月使赐福——” 三个人都有些呆滞,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是要攻击吗?但是真的不会像廖武一样?直接就跟着人群一起消失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程夜雨站起身,拿出她的手枪。 她要为队长争取机会,出去的机会! 只要她对这群人发动攻击,她也会带着这群人一起消失。 虽然不知道会消失多久,但是程夜雨相信,那些时间够了。 他们的队长一定能够和余年一起逃出去! 祝晴柔看着程夜雨的动作,她就知道程夜雨想干什么了! “不要!”祝晴柔大喊。 不能这样,不要这样,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给我逃出去的机会! 这不是跟两年前一样吗?跟以前的野火一样吗? 祝晴柔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这两年带领着野火处理过无数起事件。 她觉得自己还算是个称职的队长,在她的指挥下,他们一直都能够化险为夷。 就连神话生物都杀掉过。 这两年的顺利已经快让她忘了那天,忘了前野火小队都牺牲的那天。 现在,祝晴柔又感觉她好像回到了那天,这次她什么都没能做到,就像两年前一样。 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前辈惨死在自己的眼前。 然后转身逃走。 不要!她不要重蹈覆辙。 于是祝晴柔向程夜雨扑过去。 砰。 枪声还是响起了。 祝晴柔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下的程夜雨。 太好了太好了,看来是刚才那一枪没打中。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坐了起来。 程夜雨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他们的队长。 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坐起了身子。 “你们做好准备,我带你们出去。”清脆的声音在三人的耳边响起。 祝晴柔和程夜雨都抬眼望去,是那个幽灵少女。 她飘在众人的身前,表情严肃。 然后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余年连忙闭上了眼睛,他也没弄清楚什么情况。 幽灵小姐能带他们出去? 不是,你也升级了? 实际上并没有。 当余年睁开眼睛,他就发现,他们仍然在月亮庄中,只是被转移到了广场上。 头顶的大树随风摇曳,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远处圆圆的月亮依旧高悬。 余年拍了拍脑袋,站了起来。 眼前的幽灵小姐变得暗淡了,又或者说是更加透明了。 “快走,他们要追来了。”少女开口有些焦急的说道。 “我们往那个池塘跑。” 余年也没再问为什么不把他们直接转移到池塘上方了,只是当机立断开口道。 祝晴柔和程夜雨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一起望着那个池塘跑去。 “请月使赐福——” 呢喃声追上来了。 余年不敢回头去看,他只是闷头跑在祝晴柔和程夜雨身后。 你问他为什么跑得那么慢? 废话!余年可没穿鞋子!没跑一步就被小石子膈得生疼。 他现在应该也能出去了吧?他不禁想到这个问题。 飘在他身边的幽灵小姐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 “可以了,你已经不需要付出什么了。” 听到这声,余年放下心来,跑得更加卖力了。 还有多久?余年感觉自己跑得腿都要断了。 怎么还没到? 祝晴柔和程夜雨也感觉很奇怪。 去往池塘的路就是这条阿。 他们飞快的穿梭在村子里,空无一人的村子寂静得有些可怕。 只是时不时在远处传来一声。 “请月使赐福——” 阴魂不散阿!余年感觉自己真的快要不行了。 就连肺部都因为剧烈呼吸而导致疼痛。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真是顶你个肺了。余年还能在心中默默吐槽。 跑了十几分钟后,余年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池塘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不过,那里怎么好像有个人影? 近了近了,余年已经能够听见水流的声音了。 然后他就看见前面的跑在前面的俩人停了下来。 怎么了?俩位大姐,还不快跑吗?站着做什么? 他刚想开口询问,但是他就看见了。 余年借着月光看清了站在池塘前的人影的模样。 是廖文,他还保持着死前的模样。 像是个血蛹。 但是借着月光还能看到他的身旁漂浮着许多细小的红色丝线。 廖文还是闭着眼睛,一脸笑容对着三人开口。 “吾为众生祈福,请月神赐福。” 根本没时间犹豫了,祝晴柔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吊坠。 “跟在我身后!” 随后她的身上燃起了蓝色的火焰,一双银眸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吊坠的那颗小石头被祝晴柔塞进了枪膛。 然后迅速抬枪射击。 同时余年还能听见那些红色的丝线断裂爆发出的剧烈尖啸。 尽管有些头疼,但是有程夜雨的紫萝在,也没能对三人造成巨大的影响。 程夜雨也燃起了命火,蓝色的火焰在夜里幽幽的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余年还能清晰的看见,程夜雨的头发在一根一根的变白,速度很快。 这一切就发生在几秒钟之内。 砰。 子弹撞击到廖文,爆发出巨大的爆鸣声。 几乎能将人的耳朵震聋。 余年跟在他们两个的身后。 他能看见,那些丝线似乎是因为队长投去目光而导致的断裂。 雾草!原来队长这么猛的吗?一个眼神就能死一片人。 太帅了,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能力。 三人绕着廖文跑,只是在最外面,他们想绕过廖文的攻击范围,然后跳入池塘。 被“荧”击中的廖文,身上空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抹去了。 于是那些丝线攻击得更密集了。 但是没有什么用,在祝晴柔的视野中,那些丝线根本没办法对他们造成影响。 近了近了,他们离池塘很近了,最后几米的距离。 可是余年真的要感觉他要跑不动了,最后这几米的距离,感觉就是在要他的命。 只能凭借意志力了,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拼命的摆动双腿。 “请月使赐福——” 雾草!余年感觉到他的双手双脚瞬间被束缚起来。 砰。 他摔倒了。 其他俩人的情况也不是太好。 那些本身就出现在他们身上红色的丝线还是对她们造成了一些影响。 虽然她们两个并没有像余年一样直接被束缚住。 但是他们都停了下来。 而余年被幽灵小姐拎起,飘在了空中。 少女好像很吃力,她几乎要拎不动余年了。 于是最后只能放弃,将他放下。 于是余年就被绑得死死的站在了原地。 祝晴柔满头大汗,她刚刚试着用银瞳将身上这些红色丝线给撕断。 可是,没有任何作用,她甚至将自己的手臂上的皮肤撕开了。 鲜血流了出来,然后滴在了地上。 现在他们只能一点一点的挪动身体往池塘靠近了。 这最后几米的距离,如同天壑。 以他们的速度,祝晴柔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身上的红线彻底将他们勒死前走出去。 但是没办法了,他们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祝晴柔仍然在抵挡那些乱舞的红色丝线。 丝线不断的被撕裂,不断的发出尖啸声。 余年像是个兔子,一蹦一蹦的向着池塘跳去。 而幽灵小姐在天上急得团团转,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余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给我那个吊坠。”他对着天上飘着的少女喊道。 “不行!”少女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飘下来,甚至还想直接把余年给推到池塘里。 可是距离实在还是有点远,以她现在的力量,一推。 余年可能就直接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于是她又围着余年开始团团转。 看得余年眼睛都要花了。 “为什么不行!”余年开口喊道。 “不行就是不行!因为那个东西不是我的!”少女喊道。 “我给不了你。” 不是她的?余年瞬间疑惑,难不成还是他自己的? 可是他自己也试了好多次,根本就召唤不出来。 捏麻麻,余年感觉想得头都要疼了。 远处那群村民已经近了,廖武领着头走在前面。 “请月使赐福——” 师傅别念了!余年简直想哭,只能这样一点一点的挪动就算了。 那群村民还在念,每次声音一传来,他就能感受到身上的红色丝线勒得更紧了。 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紧,余年蹦跶得更卖力了。 现在,只有程夜雨没有被完全束缚住了。 就连祝晴柔都已经被束缚住了手脚。 她只能侧着身子一点一点的蹦跶,同时视线还在扫过那些红色的丝线。 “请月使赐福——” 余年快要崩溃了,求你们别念了!他已经能感觉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近了近了,现在池塘已经近在眼前了,余年几乎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了。 然后,身后有人猛然的一推,是幽灵小姐。 余年坠入了池塘中,冰凉的池水让他瞬间精神了起来。 他想张嘴说什么,然后那些冰凉的池水全都涌进了他的嘴里。 咕噜咕噜。 他失去了意识。 祝晴柔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水声,她知道现在已经离得很近了。 但是她依旧没有放松,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些红色的丝线。 近了近了,她感觉脚下已经有一些悬空的感觉了。 只要再蹦一步,她就能出去了! “队长小心!” 程夜雨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然后她就感觉一股巨力传来。 她也被推入水中了。 祝晴柔回头看去,是一团红色的丝线,从她刚才站着的地面冲出。 程夜雨满头白发,她的身体被那团红色的丝线贯穿了。 不!祝晴柔目眦欲裂,不,不要! 那些红色丝线缩回去了,像是被程夜雨身上的命火给灼伤。 于是程夜雨也跟着坠入了池塘中。 祝晴柔眼看眼前的一幕,她拼命的想向程夜雨游去。 可是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了。 祝晴柔只能拼命的蠕动,像是一条鱼,又或者是一条虫。 就在她即将到程夜雨的面前时,她失去了意识。 程夜雨看着队长的样子,眼中带着悲伤。 然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可能要说再见了小柔柔。 不,应该是拜拜。 噗—— 坠落在水中发出的声响回荡在池塘的上方。 岸边的人影在他们都坠入池塘后全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圆圆的明月,高高悬挂。 清冷的月光被洒向了这片池塘。 夜静了下来。 第20章 玛菲尔西教团 余年晃了晃脑袋,然后缓缓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们出来了吗? 余年睁开了眼睛,周围灰雾缭绕。 他躺在了公路上。 还好这种鬼地方不会有车来来往往,不然可能就要于美梦中长眠了。 不对,应该是噩梦吧?虽然几乎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但是余年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不然怎么会是噩梦呢? 对了,其他人呢?车跑哪去了? 然后往身后望去。 还好还好,车还在。没有鞋子我可不想走路。 余年长吁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然后他就看见,祝晴柔像个小猫似得。 她爬在地上,畏畏缩缩的看着远处躺着的人影。 人影是程夜雨。余年不知道雨姐为什么头发全白了。 但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祝晴柔缓缓的爬向那个人影,但是又像是在惧怕什么,然后又退回来。 爬过去然后又退回来。 爬过去退回来。 她的内心好像在剧烈的挣扎。 可是,有些结果早已注定,哪怕你关上了书本,可它的结局早就定好了。 不是吗?即便你不去看它,不去接受它。 可是那些既定的命运向你辗来,你又要如何逃走呢? 于是祝晴柔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颤颤巍巍的爬向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白发女子。 程夜雨躺在地上,她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即便她知道她的肚子上穿了一个洞。 一定是个很大的洞吧?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好像空空的。 然后她就听见了周围有动静。 程夜雨躺在地上,扭过头,是队长。 于是她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程夜雨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是无奈吗?还是看着队长的那副模样想笑? 有些可悲了。 祝晴柔看见程夜雨扭头看来,还笑了笑,爬得更快了。 是幻觉吧,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吧? 他们都已经出来了!死人一定是出不来的吧? 一定是,程夜雨一定还是好好的,否则她怎么还能对我笑呢? 祝晴柔像是得到安慰,又或者是骗过自己的借口。 于是她爬得更快了。 片刻后她就看清了程夜雨的身躯。 程夜雨一头青丝已成白发,那些白发铺散在地上。 如果忽略她肚子上的空洞的话。 真的很美,真漂亮阿程夜雨。 可是祝晴柔不在乎这些,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大洞。 浑身好像失去了力气。 不要,真的不要。 她落泪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了程夜雨的脸上。 别哭了我的好队长。 程夜雨有些无力的抬起胳膊,然后轻轻的为队长拭去泪水。 她现在已经被队长抱在了怀里。 程夜雨还没见过队长哭过呢,原来队长不只是会板着脸和笑。 她还会落泪阿。 可是程夜雨也不想的,她不想让队长落泪。 她只想要眼前的小姑娘幸福点,再幸福点,然后露出笑脸。 而不是让小姑娘流下名为悲伤的眼泪。 可是程夜雨也没办法了,如果廖文还在就好了。 如果他还在的话,至少能保住她的命吧? 可是这次的野火小队又要全军覆没了。 对不起,队长。 程夜雨轻轻的开口。 “对不起。” 声音透过灰雾直达耳膜。 不要对不起,不要对不起阿。 是我的错,我不是一个好队长,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阿。 这次她什么都没做到,只能被玩的团团转,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队员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可是祝晴柔说不出话了,她的嘴张张合合,只能透出毫无意义的呜咽。 余年站在她们俩的背后,没有出声。 幽灵小姐也只是飘在半空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默不作声。 程夜雨看到了余年,只是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然后轻轻开口:“队长,不要自责,不要悲伤。” “忘了我们吧,我们是熄灭的火焰。” 她轻轻摇头。 “还有,生日快乐小柔柔。” 最后程夜雨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凋谢的白色花朵。 余年突然想到,雨姐该是什么花呢?是白玫瑰吗?还是勿忘我? 不过他想不到,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银白的发丝铺在地上,鲜红的血流淌在地上,祝晴柔抱住了她,也几乎趴在了地上。 该要逝去的人,就像是流沙,你越是拼命的握住,它越是能从你的指间流出。 祝晴柔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只是紧紧的抱住程夜雨。 好像这样她就能活过来似的。 可人力怎能言生死? 淡蓝色的火焰与苍白色的火焰同时在程夜雨的身上燃起。 那些火焰像是在怜悯那个落泪的姑娘,纷纷的绕开了她。 于是祝晴柔就眼睁睁的看着程夜雨的身躯慢慢的变成了飞灰飘散。 她消散在了灰雾中。 在巨大的悲伤和精神疲惫的冲击下,祝晴柔昏倒了。 余年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似乎想起了那场噩梦,他大概想起发生什么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群人的名字,就已经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葬礼。 余年默默的走上前去,将已经失去意识的祝晴柔抱了起来。 好轻阿,他不知道这样的身躯是怎样与那些诡异对抗的。 她真的有那么大力量吗? 幽灵小姐也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余年身后。 他们回到了车里。 队长蜷缩着身体躺在了后排,像是睡着了的小猫。 周围很安静,像是没入了海底般的寂静。 余年挠了挠脑袋,这车怎么开阿。 好像还是个手动档? 只不过他感觉看不太懂。 算了,不管了。反正就是离合油门刹车。 闷着头开就是了,虽然他没穿鞋子。 但是这里也没交警,谁来抓他!余年很是自信。 不对,光着脚不疼吗? 于是他又下车,在后面翻了一下,还好还有双靴子。 尽管有些大,应该是那两个大汉的吧? 余年没由来的又感到一阵悲伤。 呸,别想了,现在还在灰雾中呢! 幽灵小姐看着他那副模样,摇了摇头。 “别急了,急也没用了。现在早就过了正时了,而且顺时也过去了, 现在是逆时。” “说说到底是啥意思吧?” 现在有时间了,余年还想多了解一下那些他完全搞不懂的词汇。 “是黑日。” 黑日?啥玩意?意思是太阳是黑色的? “那轮黑日不会落下,祂只会在天上盘旋。 当祂到达天空的最上方时,会在那里固定,时长是十三个小时。 然后就会做顺时间的盘旋,历时六个小时。” 幽灵小姐坐在副驾驶上一板一眼的解释。 “剩下的就是当祂到达几乎要到达地平线上时,就会做逆时针的盘旋, 顺着原路返回,又历时六个小时,到达最上方。” 余年大概听懂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没有夜晚。 也没有太阳,更没月亮,怪不得野火小队看到那些东西会觉得奇怪。 那为什么顺时就有危险呢?难道那个黑日能压制其他的诡异? 余年将他的疑惑说了出来。 “是的,在正时的时候,祂能压制灰雾中的部分诡异。” “它也是诡异吗?” “不是,是比那些东西更恐怖的东西。”幽灵小姐摇了摇头说道。 更恐怖的东西?那我都已经了解了,大部分人肯定都了解了,这真的不会出事吗? 像是看出余年脸上的担忧,幽灵小姐继续开口。 “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因为祂还在沉睡。” 余年长吁一口气,“那它有名字吗?就叫黑日?” “有,但是知道的人很少。有些东西的名讳光是说出都可能会导致死亡。 所以别问了,这些东西不是你该了解的。” 幽灵小姐抱着身子坐在车上,偏头看向窗外。 “余年,听我的,不要再去接触那些诡异了, 等到了燧人,就好好生活。那些东西不是你能对抗的。” 幽灵小姐回过头,眼神灼灼的盯着开车的余年。 余年挠了挠头,这些东西是我说不想就不会接触的吗? 它们会来找我的吧?再次遇上又该怎么办呢? 而且现在他们都还在灰雾中,还是逆时,谁知道前面会有什么鬼东西。 不过余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幽灵少女见他答应了,就松了一口气,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要帮我?我们认识吗?” 余年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幽灵小姐叹了一口气。 “也许吧。你只需要知道,我绝不会害你。 哪怕全世界都站在了你的对立面,我也一定是会站在你身后的那个人。” ?怎么整得像是深情告白似的?不会吧,你真看上我了? 余年透过车内后视镜瞥到了自己的一部分。 头发像是鸡窝一样,乱糟糟的,上面还粘着不少土和叶子 难不成我也要成宁采臣二代了? 呸呸呸,我还年轻,怎么可以这样想! 算了,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了。 刚刚的经历还让他有些晃神呢。 真就是书里的故事那么简单吗?余年感觉不太对,还有太多没办法解释的事情了。 那个拿着月儿庄的老人又是谁?感觉跟我很熟悉? 鬼知道了!别去想咯,还是早点到燧人吧。 他们都已经出来了,不是吗? 还在想,待会又被盯上了,那余年就是跪天求地的喊爸爸的都没用了。 黑色的流光在灰雾里穿梭,车前的灯光打在道路的两旁。 有些灰暗了,看着像是要到了晚上一样,这就是逆时吗? 突然,余年看到了后视镜里好像有辆马车。 不是,这个年代还有人坐马车的吗? 这又是什么玩意? 全是漆黑的马匹,余年甚至能看清楚那匹马身上的毛发好像还在蠕动。 什么玩意儿!雾草,真就龙潭又入虎穴? 我怎么这么倒霉。 来不及解释了,快开车! 然后余年一脚油门然后连续踩了几脚离合换挡。油离配合炉火纯青! 噗~~~ 吉普发出了一声哀嚎,于是它熄火了。 不是吧?搞什么飞机!这你都能熄火? 我十年老司机,这样开熄不熄火,我一脚就能知道了。 但是,这特么也太脆弱了吧!车内看着高级,结果这么不耐造? 这车不会是破鞋吧,我勒了个勒。 余年有些绝望了,因为他发现他还打不起火了。 好累阿幽灵小姐。 我就说不是我去找它们而是它们来找我吧。 幽灵小姐有些无语的看着手忙脚乱的余年。 她没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根本就没啥危险。 那辆马车是教会的。 应该是玛菲尔西教团。 就是不知道车里的会是谁?连信徒都没见到。 这种时候不应该由底层的信徒来充当马夫吗? 这人得多大心才能让马自己走,等下掉哪个旮旯角里都不知道。 不过幽灵小姐也没开口告诉余年。 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余年手忙脚乱然后冷汗直流的模样。 果然,看乐子才是人类的天性,不信你看。 某人都变成幽灵了还不忘了看乐子。 哒哒哒,马蹄在公路上踏出的声音透过车窗传入余年的耳中。 算了,累了,该死死。 他也不再多做什么了,只是闭上了眼睛。 幽灵小姐还看见他好像还给眼睛留了个缝。 又怂又想看,笑死我了。 于是她又开了静音屏障狂笑不止。 余年有些奇怪幽灵小姐怎么不说话。 是也要一起等死吗?死了好阿死了好,早死早超生。 然后他在心中默念。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哒哒哒,马蹄声停了。 走了吗?余年想微微偏过头,用刚刚他留着的那条缝向窗外望去。 没走!他甚至还能看见那匹黑马停了下来,红色眼眸好像还在盯着他看。 雾草!太吓人了,他已经不敢看了。 哆哆哆,一阵敲车窗的声音传来。 余年闭紧了双眼。 不敢动,真的不敢动。太危险了这个世界。妈妈我要回家。 女人站在车窗前,有些奇怪的看着车内的两人。 一个搁后排躺着,蜷缩着身体,好像在睡觉? 还有个坐在驾驶位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怎么了,她没认错的话,这辆车应该是野火的“流光”吧? 其他人呢?她想了想,压根没想起其他人的名字。 于是,她心中一沉。 看来是遇到危险了。 而且车内两人一动不动的,是又遇到什么了吗? 刚刚她都还看见这辆车在行驶。 于是她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以及那匹黑马时不时喘出的鼻息。 没什么问题阿?是晕倒了吗? 于是她念了几声咒语。 哒,门开了。 余年想死了。车门被打开了,他甚至还能感觉到一阵阴风往他脸上吹。 然后他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摸他的额头。 不是,你摸我干什么,赶紧的给个痛快。 欲哭无泪。 女人见到这个被她摸了摸额头的青年脸上表情相当丰富。 顿时有些无语,不是,你没事就不能说话吗? 闭起眼睛来做什么。 然后她就开口了。 “你们是野火?” 声音很清脆,让余年感觉很是熟悉。 好像在哪听过?余年很是奇怪。 在一旁的幽灵小姐也不笑了,只是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那个黑袍女人。 看来是个人,就是不知道是啥人。余年松了口气。 然后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子。 脸上戴着个紫色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三千青丝落在身后,看起来还挺有韵味? 余年有些尴尬的说道:“对,我们是野火。”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新入队的?你们的祝队长呢?”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余年有些懵,他只能愣愣的点头。 “队长在后面呢。” 于是女人看了眼后排的祝晴柔,松了口气,“你们的车坏了吧?” “拿条绳子绑上你们的车,然后栓在马车后面,我带你们回去。” 听到这话,余年甚至想下车给这个女人磕个头。 我刚刚不应该擅自在心里诽谤您的! 简直就是再生父母阿! 第21章 影池 余年动作麻利,很快就从车后找到了一根黑色的绳子。 他扯了扯,还挺结实。 很快,他们又重新上路了。 那匹黑色的马真有劲啊,居然还能拖得动。 余年坐在驾驶位上有些感慨。 “是教团的人。” 一旁的幽灵小姐出声了,像是知道余年肯定会问。 清脆的声音响起环绕在耳边,余年想起为啥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熟悉了。 几乎一模一样啊,只是感觉那个女人的声音更成熟。 于是余年狐疑的看了幽灵小姐一眼又瞥了瞥前面的马车。 幽灵少女有些头疼,她知道余年在想什么。 “我跟她没关系,别看了。”只能心虚的挑开了话题。 “她是玛菲尔西教团的人。” 玛菲尔西?啥玩意?教会,这个世界还有教会的? 不会还有神的吧?雾草大杂烩啊这是。 幽灵少女有些无语,但是为了转移话题她只能继续说。 “是信仰黑日的教团,至于她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个小祭司。” 黑日还有人信仰?真不怕那玩意醒了吗? 然后六亲不认直接给你骨灰都扬了。不对,甚至可能连骨灰都不剩下了吧? 余年暗搓搓的想到,一定要和这群教会的保持距离。 谁知道哪天黑日也把他给带走了。 “应该没什么事,祂不会在意这些信徒的。” 幽灵小姐也有些不太确定,谁知道呢,她又不是教会的人。 “那他们不知道他们信仰的是啥玩意吗?”余年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许知道吧,但是底层的信徒肯定不清楚,至于大主教?应该是清楚的吧?” 幽灵少女有些愤愤的说道。 谁知道呢,别问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有好奇心的吗? 看见少女的情绪又不太对劲了,余年就没再开口了。 真是难搞,一秒一个样。 不对,不会她也不知道所以恼羞成怒了吧? 余年想到这茬,笑出了声。 duang~~~~ 清脆的脑壳声在车内回荡,他又被敲脑袋了。 然后就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切~笑笑都不行,真是暴力。生前肯定是个家暴女! duang~~~~ 少女好像是看出余年在想些什么了,于是又来了一下。 不是,别敲了!我不笑了还不行吗! 好疼的! 你是会读心吗?在心里说两句都不行。 绝对是个家暴女! 不说了,懒得理你!再理你我就是小狗! 余年在心里愤愤,但是他脸上的表情还是笑嘻嘻。 用手比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就不说话了。 车里安静了下来。 哒哒哒,马蹄声在灰雾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余年感觉停下来了。 怎么了,是到了吗?是到了吧。 不过他没开口。 之前就是开个口他们就遇到了月亮庄。 现在开口待会又跑出来个什么庄怎么办? 余年坐直身体向前看去,幽灵小姐又不见了。 不会吧?我已经进入下一个诡异了? 捏麻麻,你们是组团来刷boss的吗?我这小身板算是什么boss。 余年胡思乱想ing... 那个女子从车上下来了,见状,余年也跟着下车了。 他想去问问怎么停下来了。 “那个.......姐...姐!发生了啥事啊?咋停下来了?” 余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女子,只能道句姐姐。 女人瞬间有些无语。 现在野火都招这种人了吗?星火岌岌可危啊。 “别叫我姐,谁是你姐姐。” 余年讪讪的笑了笑,顺便挠了挠那个像是鸡窝一样的脑袋。 “我是秦霜,玛菲尔西教团的第十一祭司。” 秦霜顿了顿,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余年。 眼前的青年没有穿着作战服,反而披着一件大衣,感觉像是里面什么都没穿。 脚上还穿着个感觉像是大了一两码的黑色靴子。 穿着真怪异,不过秦霜也不在意,这个世界又不缺疯子。 你就是在灰雾里裸奔,秦霜都觉得见怪不怪。 见他没啥动静。嗯?没听说过我的名号? 于是她更感兴趣了,“小弟弟,可以叫我小祭司。” 秦霜的眼睛明晃晃的,余年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打了个寒颤。 “小...小祭司,怎么停下来了。前面发生了什么吗?” 还有,为啥现在能说名字了? 应该是艺高人胆大吧?不然人家怎么可能敢独自一人就在灰雾里行走? 于是,他也补充了一句,“我是余年,很高兴见到您这样美丽的女士。” 顺便拍了个马屁。 你都没见到我的脸就美丽的女士了?什么玩意儿? 更有意思了。 “你自己看前面是什么。”秦霜也没多做解释。 于是余年壮着胆子视线越过秦霜往前看去。 是一团黑色的影子,像是个池子,还有黑色的诡异液体在里面流淌。 那团黑色的影子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公路。 幽灵小姐就飘在它的正上方,皱着眉头,面色凝重。 这是什么?余年很奇怪,而且他只是感觉到了轻微的不适,没有像之前遇到失乡人那般。 秦霜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差点没被逗笑。 真是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小弟弟。 这种人野火真的招吗?秦霜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不在意,不管是什么人。 要是胆敢出现什么异动的话,她都有自信直接给你当场扬了。 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嫉妒魔女,可不是什么小猫三两只。 “所以,这是啥?”余年弱弱的问道。 “影池,不过没人了解它具体是什么东西。” 秦霜瞥了一眼余年说道。 “至少,目前没什么危害。这种诡异的玩意是从五年前开始出现的。” “哦哦哦。”不懂,余年愣愣的点了点头。 秦霜笑出了声。还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这种人都能在灰雾中行走了吗? 星火真是要完了。 余年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大笑。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我不知道吗? 真不懂这人的笑点搁哪。 他有些无语,但是脸上没表现出来。 开玩笑,人家生气了怎么办,等下把他丢在这里,他就真得跟队长在车里等死了。 笑了几声秦霜就停了。 她挥了挥手,“没什么大事,你回车上去吧。” 然后也没在理余年回没回去。 从黑袍中伸出一只洁白的手掌。 说是洁白,不过好像手背上刻着什么?好像还一路蔓延到黑袍里。 这是什么纹身吗?雾草!博人!现在是纹身的时代了! 余年又开始胡思乱想,下一秒。 那些像是纹身一样的东西亮起了紫色的光。 一条由土做成的桥瞬间生成在影池的上方。 这是又是什么!魔法吗!还是命火? 余年眼中充满了向往。 我也能这么帅就好了。 好像是看到了余年眼中的羡慕。 秦霜还在面具下挑了挑眉。 幽灵小姐飘过来了,她没多说什么。 只是挡住了余年看向秦霜的目光,示意余年上车。 秦霜也没在管余年,只是默默的上了车。 飘上去的!雾草!好帅! 片刻,余年也坐回了车里。 “怎么了?看你刚刚表情有点凝重。 那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个小祭司说不是什么危险的玩意啊。” 幽灵小姐看了一眼余年,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这个家伙要问,而且不说的话又要生气。 不然就是一直缠着她。 “那是某个不可名,不可视的化身之一。” 啥玩意?来头那么大? 那秦霜还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现在确实暂时没什么危害。因为这实际上只是投影。 不是真的,祂还没来。” 幽灵少女一眼就看穿了他心里的小九九,抢在他发问直接回答。 “那没事了。” 余年放下心来,突然又想到了那个老人说的话。 祂们要来了,指的就是这些东西吗? 咱不在意!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咱只是个普通人。 余年很是放心。 车里又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祝晴柔时不时抽鼻子的声音。 她还在落泪,就连在梦里都在哭泣。 余年看着这一幕默默得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又或者做些什么。 后排的小姑娘太伤心了,连续失去三个队员对她来说还是有些残忍了。 只是余年不知道的是,祝晴柔已经失去了不止是三个队员了。 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在她的眼前逝去,变成飞灰消散在灰雾中。 一路无话,马车依然在前面哒哒哒的带路。 他们穿行在灰雾中。 不对啊,之前不是说离燧人很近了吗? 而且还开着车,应该早该到了吧? 难道是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原地了? 余年开始思考。 应该是这样的,不然要怎么要解释怎么还没到? 还能是鬼打墙不成? 呸呸呸,想什么想什么。 等下真要是鬼打墙就寄了! 只是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他。或者是真的眷顾了。 所以他可能有个乌鸦嘴。 他们现在是真的遇到鬼打墙了。 秦霜坐在马车内沉思。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似乎进入了某种诡异中。 没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诡墙?不太对,要真是那种诡异她应该早就发现了。 那可是已知最弱的诡异之一。 除了能让人一直在原地打转,将普通人逼进绝望,根本就没有什么攻击性。 况且她也不是普通人,这种诡异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 直接给干沉睡了就好。 这时候,外面暗了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秦霜皱了皱眉头,现在就连马车里都是一片漆黑。 而且那匹被她叫做“小鱼”的黑马也停了下来。 她似乎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她。 感觉像是有些忌惮,并没有袭击她。 这是什么?新诞生的诡异吗? 秦霜开口念了几声咒语。 她的手中就燃起了明黄的火焰。 只是有了这团火依旧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但是秦霜能感受到,她现在已经不在马车里了。 她被不知名的存在转移了。 明黄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在向周围散发它的光芒。 可是没用,它散发的光好像都被周围的黑暗吃掉了。 根本就没办法照亮四周。 余年呢?难道就我一个人被袭击了?秦霜有些奇怪。 因为周围有些太安静了,根本就没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 但是秦霜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包围了她。 而且她还能听到一些呓语。 不对劲,当她服下魔药以后她就没在听过那些呓语! 这个不知名的存在,能够将她体内早就被破坏的精神阈值拉高? 不管了,管它什么东西,直接打就对了。 她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暴力才是唯一的出路。 幽灵小姐要知道的话,还要给秦霜竖起一个大拇指。“内行!” 秦霜的黑袍无风自动,她现在像是飘散在黑暗中的黑夜精灵。 眼中亮起微微的紫光。 下一秒,无数藤蔓向四周冲出。 她需要先确定这个玩意具不具备实体。 是实体的话,就更好解决了。 紫藤向周围迅速的飞散,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是没有实体了。 “伟大的黑日之神,您是灰雾之上的主宰,您是万千子民的信仰,您的光芒照耀大地,我以玛菲尔西起誓,为您献上一切的美好......” 在念起这誓语的同时她看到了,有个高高在上的,不可视的存在,向她投来了目光。 那种感觉不能言喻,也无法得知。 于是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去凝视。 秦霜在小声的呢喃。 “感谢您的慷慨,赞美黑日。” 下一刻,她的身上光芒迸发而出。 瞬间照亮了这片黑暗。 一声尖啸从她的脚下发出。 看来是影子。 难道这个东西与那个影池有关? 看来回去要上报给主教了。 秦霜没浪费时间,刚刚还在手中的明黄火焰转变了颜色。 它散发着紫光,然后从手中蔓延出去,缠绕上了那个影子。 随着一声剧烈的尖啸,秦霜又回到了马车内。 哒哒哒,马蹄声在灰雾中回荡。 秦霜垂下眼帘,像是睡着了。 第22章 可爱捏 秦霜那边都大打出手了。 而余年还坐在车内,他只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就恢复了视野。 什么都没发生? 发生甚么事了?他刚刚好像看到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瞄了他一眼。 然后什么都没发生。视野就恢复了正常。 只有幽灵小姐面色难看。 被发现了吗?果然还是不能轻易和教会的人打交道。 “你没事吧?”少女开口向一脸茫然的青年问道。 余年也有些懵,只是开口说到他刚刚看到的东西。 少女皱了皱眉头,这些教会好像发展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 算了,想也想不出去个所以然,余年没事就好。 以后少跟教会的人打交道就行了。 “没事,你看起来也没受什么影响。” 少女思考了一会就放弃思考了。 她不适合干这种事。 “哦,那没事了。”余年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 “以后少跟教会的人接触。”少女开口道。 余年真的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只能点点头。 刚刚他看到的东西是什么?是祂们吗? 感觉又不太对,因为他没感觉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对他有什么敌意。 甚至他还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有些温和。 什么玩意儿啊!这个世界还真是莫名其妙。 想不通,不想了,懒得想,睡觉! 余年闭上了眼睛开始冥想。 他以前睡不着觉的时候都这样干。 谁叫他喜欢胡思乱想呢? 慢慢的,余年的呼吸均匀了起来。 他睡着了。 幽灵少女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感慨。 放心,余年,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 过好每一天,甚至娶妻生子,过完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她长吁一口气,然后身影变得淡薄,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 她也要睡会了。 这一路上实在有些累了。 特别是她在月亮庄中转移了三人之后,她就很是疲惫了。 于是少女消散在了副驾驶位上。 因为她知道,祝晴柔醒了。 祝晴柔的确醒了,可是她不想醒。 她也没去听刚刚余年和幽灵少女的谈话。 她只是默默的坐起了身子。 将头靠在了车窗上。 祝晴柔现在几乎什么都不想管了。 她注意到了现在是玛菲尔西教团的马车在拖着他们的“流光”。 但是她不想管了,她只想逃到家里。 然后蒙在被子里沉沉的睡过去。 只有睡着了她才能见到那些朝思暮想的人。 我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脆弱了?祝晴柔默默的想到。 哪怕是之前,前野火小队的各位死在她眼前。 祝晴柔都没落过一滴泪。 可是她在看到程夜雨也要逝去的时候,她却被巨大悲伤冲垮了。 于是泪流了出来,布满她的脸庞。 这是为什么呢?夜雨,是因为你们早已住在了我的心中了吗? 祝晴柔承认,在她与程夜雨相遇之后,她那灰暗的世界似乎慢慢的开始有了颜色。 尽管她依旧板着一张脸,从来没有给过他们太好的脸色。 可是她的内心其实是很开心的。 不管是程夜雨怎么叫她,她都很开心。 这次,祝晴柔真的要垮掉了。 她瞬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了。 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呢? 她真的想回家了,可是她的家在哪呢? 祝晴柔想起了程夜雨的话,程夜雨让祝晴柔忘了他们。 不会的,祝晴柔不会忘了他们,如果连她都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记得他们呢? 余年吗?可是余年就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祝晴柔深吸了一口气,祝晴柔啊祝晴柔,现在不该是你暗自神伤的时候。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揉了揉已经有些通红并且肿起的双眸。 她要复仇,向这个诡异的世界复仇! 不管的是什么不可知不可视不可言的存在,还是那些暗中捣鬼的邪教徒。 又或者是那些在灰雾中游荡的诡异! 她要燃起命火,向它们发起审判! 她要向那些高高在上,看着他们绝望,看着他们癫狂的存在,斩落复仇之火。 她要这片灰雾,野火燎原! 祝晴柔的眼神无比的坚定。 她知道那些存在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这些在绝望中的人。 甚至,那些存在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抗衡。 但是她都知道那些存在是什么,她知道祂们的真名。 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她都知道。 她都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祝晴柔拿出了那把手枪,上面有一些贴纸,只是那些贴纸好像在慢慢变透明。 是程夜雨贴上去的。 那个时候她甚至还对程夜雨发火...... 算了,不去想这些。 祝晴柔已经决定了,这次回到燧人,她就要退出星火,一个人走入灰雾。 她要去复仇,同时也要去找到能够抗衡那些存在的方法。 于是祝晴柔坐直了身子。 像是已经恢复了,尽管她知道她根本没有多少年能活了,但是她也要去点燃个世界。· 野火誓要燎原! 哒哒哒,马蹄声像是变得急促,哒哒哒。 声音在灰雾中不断回荡。 余年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站在了一片旷野上。 一望无际的焦土,而他的背后满是坟墓。 那些坟墓没有刻下墓志铭,像是等着有人来发掘他们的故事。 于是呓语在风中流淌,尘埃在风中起舞。 漫山遍野的白菊盛开了。 盛开在那片焦土。 风景很美,如果没有天上挂着的巨大头颅。 天上挂着个巨大的头颅???!!! 下一刻,余年就惊醒了。 这又是什么?不是吧,睡觉都不放过我吗? 他知道他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只是记不得了。 啥玩意?我梦到了什么鬼东西。 余年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 眼睛往车内后视镜瞥去。 吓得瞬间抖了一下。 不是,队长你醒了都不是说一声吗? 后视镜里祝晴柔正在幽幽的盯着他。 太吓人了这个,要不是他受过专业训练,可能当场就吓死了。 受过什么训练?看恐怖片不算吗? 余年还没开口,祝晴柔的话就先传来。 “你是玛菲尔西教团的人?” 颇有审问的气势。 余年下意识坐直身子。 “我不是,只是偶然在路上遇到了。”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回了燧人,跟我去几个地方。”祝晴柔对他到底是什么人已经失去了兴趣。 她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眼前的这个青年来自哪里。 “好的,队长。” “别叫我队长!” 像是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似的祝晴柔有些恼怒。 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队长了,她的队员都已经不在了。 祝晴柔觉得自己不是个好队长。 队长这个词,从余年口中说出,就好像是在调侃她。 调侃她根本就不是个好队长。 我就说你们这些女人总是莫名其妙吧?真是一下一个样。 但是余年没敢吭声。 “我叫祝晴柔。” “哈哈哈哈,你好你好,我叫余年,幸会幸会。” 祝晴柔有些无语,眼前这个青年总是喜欢这样。 能不能正经点。 谁不知道你叫余年,还要我帮你打印一份大头贴写上名字给你贴脑门上吗? 祝晴柔感觉自己调整好的情绪,一下就直接泻下去了。 刚刚都还气势满满,现在感觉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马车里的人是谁?” “好像是叫秦霜,玛菲尔西的第几祭司来着?” 余年挠了挠头,他是真不记得了。 光是玛菲尔西就有点拗口难记了,第几祭司我怎么可能记得。 不对,名字好像也没那么拗口? 因为余年突然想到了一句话。难受啊~马飞。 “是第十一祭司。”祝晴柔有些无语的帮他补充道。 “对对对,是第十一来着。”青年傻笑着说道。 祝晴柔感觉真的很无语,你能不能靠谱点。 感觉在月亮庄里的时候,眼前的青年还挺靠谱的。 现在?难评。 “她是星火的头号通缉犯。” 余年顿时一惊。 啥玩意?通缉犯?我刚刚在跟一个通缉犯打交道? 雾草!我真的还活着吗?现在是不是幻觉,我是不是走马灯了。 没去理余年那副耍宝的模样。 “不过是暗中的,没有发布出去。 因为最近玛菲尔西教团正在跟我们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祝晴柔捏了捏眉头说道。 “在她手中死掉的上城区人,没一百个也有几十个了。 不过那个是还在正式建交的十几年前了。” 十几年前?雾草,她到底多大了? 打娘胎里就出来杀人吗? 像是看出了余年的疑惑,她继续说道。 “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所以她也还有个称号,千面魔女。 所以没人知道她的具体年龄。” “不过,他们教团里的人以及大部分普通人,都称呼她为嫉妒魔女。”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余年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是上城区的人吗?”祝晴柔反问道。 “不是啊。” “那你怕个屁啊!”祝晴柔爆了一句脏话。 舒服了,跟这小子说话是真想骂他。 “那那...队...额...那个...你是吗?” “叫我祝晴柔!我也不是!要是我是,那我不早就上去跟她拼命了吗?或者早就跑了吗?还能在这跟你废那么多话?” 祝晴柔一口气说一大串话。 余年像是被她吓到了,缩了缩脑袋。 “好的,祝...祝...” “祝晴柔!” “好的晴柔。” “你!” 见到祝晴柔真的好像要发飙了。 余年立马将整个身都转了过去,然后跪在座位上。 右手放在脑袋旁,像是要宣誓一样。 “我错了姐!”他信誓旦旦的说。 “你tm...”祝晴柔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 然后她就扭过脸,看向窗外,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了。 余年还能看见她微微发红的耳朵,他有些想笑。 然后一下没憋住。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 整辆车都震了一下。 “余年!!!!!!!” 动静很大,在前面的秦霜都吓了一跳。 于是她掀开了马车的车窗帘往后望去。 她差点没绷住。 余年被直接拉到了后排,整个人被摁在座椅上。 他在被祝晴柔暴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霜还是没绷住,看着祝晴柔平时一脸杀胚样。 没想到生气起来还挺可爱? 可爱?余年现在只想狂暴脏话。 他不就是怕祝晴柔还在伤心么,逗一逗她而已。 谁知道这姑娘这么暴躁! “哎哟哎哟,好疼好疼。别打了姐,我知道错了! 喂喂喂,那里不能打啊!” 雾草!!!! 余年的声音透出车窗,回荡在灰雾里。 受不了了,太好玩了这个小弟弟。 秦霜笑得人仰马翻。 最后,祝晴柔还是没对他那里下手。 只是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 余年突然想给她配个台词。 这一击,贯穿星辰! 但是他说不出来,因为他现在疼得说不出话。 祝晴柔感觉自己好像用力过猛了。 但是她也没说话,谁叫这个家伙就是欠揍? 祝晴柔的小脸现在红扑扑的,耳朵也很红。 她的气在第一拳打上去的时候其实就消了,但是何奈这个家伙还搁哪叫? 她根本就没用多大力好吧! 因为她也突然想到了,这小子是不是怕她心情不好所以逗她玩。 可是这倒霉玩意叫得好像我真的很用力一样! 于是她的劲就上来了。 要是余年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话,他甚至想光速下跪。 冤枉啊清汤大老爷,我怎么知道你早就调整好情绪了? 逗一逗都不行吗? 我真的哭了。 疼得实在厉害,于是余年打开车窗干呕了几声。 呼~舒服了。 等余年坐回车里,祝晴柔已经坐好了。 腰杆挺得直直的,转头看着窗外,只是刚才的脸红还没褪去。 耳朵也还是挺红的。 嗯,确实挺可爱的。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祝晴柔面无表情的转头过来。 目光幽幽的盯着他看。 如果不是小脸还红扑扑的,其实很有杀伤力。 能把余年盯到老实那种。 但是耳朵跟脸都还是很红。 嗯,真可爱啊祝晴柔。 第23章 审问 到了,终于到了。 眼前的高墙一眼望不到顶。 这是人能造出来的造物吗? 余年望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呆滞。 祝晴柔看着余年在车上从后排爬到驾驶位上,又从驾驶位爬到副驾驶的傻样。 已经没脸看了。 这种人真的能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来吗? 祝晴柔感觉这可能是个奇迹。 也不太对,这样的人负面情绪很少的吧。 感觉还行,聪明点应该能安享晚年。 马车拖着黑色的“流光”缓缓走入那扇金属大门。 余年有些奇怪,眼前的闸门怎么一直是打开着的。 而且还无人看守?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燧人已经沦陷了? 马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这里依旧灰雾弥漫,空荡荡的街道上时不时有黑色的塑料袋从路上划过。 寂寥无人。 只是,感觉也还井井有条的样子,并没有呈现出破败。 道路两旁的店铺,货架上空无一物。 “这是下六区。”祝晴柔开口了。 “五年前,下六区的‘璀璨’被自称是来自灰雾的邪教徒关闭, 随后,灰雾顷刻淹没了这片城区,但是星火反应迅速, 所以也没造成太大的损失。” 闻言余年点了点头,所以这里的人是有序撤离了。 “还有,你的幽灵小姐记得叫她藏好。 否则会很复杂。” 余年还没开口说话,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像是一块怀表。 她变成了一块怀表?这么牛?余年有些懵。 祝晴柔见状没再吭声。 看样子应该是了,祝晴柔看见了都没说话了。 于是余年将怀表放到了大衣的口袋里,顺带把口袋里的“零刃”还给了祝晴柔。 车内再次投入名为安静的怀抱。 马车在空无一人的街区穿行。 十几分钟后,余年又看到了一座高墙。 闸门两旁设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保安亭的玩意。 还亮着灯。 这次有人看守了,余年长吁一口气。 马车在城门口前停了下来。 秦霜并没有下车,不过祝晴柔下车了。 “是祝队吗?” 保安亭里传出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问道。 “嗯,是我。” “马车里的是谁?” “秦霜。”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沉默了。 余年感觉现在好像在演默剧。 不是,你们派一个老年人来守门,是不是有点太压榨老年人了。 半晌,老人继续开口。 “过门接受检查吧。” 随后一阵巨响,厚重的金属闸门缓缓升起。 只是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城市,而是一片漆黑。 祝晴柔走到马车的旁边敲了敲,也没说话。 黑马抬起马蹄缓缓向那片漆黑走去。 祝晴柔没有再上车,她孤身一人走向片黑暗。 余年就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恍惚。 他感觉自己好像也有过这种孤独感。 不过,孤独感谁没有呢? 哪怕是你单纯在家睡了一个午觉。 一觉醒来,屋内昏暗而又寂静。 当你拉开窗帘就会发现,原来太阳已经西下。 只在群山间透出点点红光。 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余年晃了晃脑袋,没再去回想这种感觉。 悲伤,自哀自怨从来不是什么好情绪。 余年不能让自己被这种心绪击垮。 在昏暗中,余年听到了身后的闸门缓缓落下。 现在是真的陷入黑暗了。 余年坐在车上,他能感觉到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他。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就好像是你关灯睡觉时,开始胡思乱想。 于是房间里的一切都不再安全。 床下有人,柜子里有人,背后有人,甚至还有人趴在窗台上盯着你。 余年抖了一抖身子。 玩笑话!十年恐怖片老兵请战! 还没等他开始胡思乱想。 一束光就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 余年想抬起手遮光,可是他的手似乎被固定在了座位上。 只能眯起眼睛。 这哪啊?雾草,又给我干哪来了?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眼前的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名字。” “余年。” 余年有些懵,现在是直接进入审问环节了吗? 能不能给我做个心理准备。 “年龄。” “二十。” “哪里人?” 场面陷入了沉寂。 因为余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应该不能说的吧。这肯定不能说! 所以他沉默了。 场面一度尴尬,余年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 不对,他发现自己只要张嘴,好像就要说出他的来历了。 这是什么,我给我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 余年紧紧的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我是硬汉!我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一件事。 “身高体重。” 余年不说话,他知道这可能都是让他放松警惕的话术。 他甚至还想闭上眼睛,可是他做不到。 余年无法控制。 只能继续眯着眼,紧闭着嘴。 “余年,二十岁,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四十三,来自伏羲。” “我说得对吗?” 对个屁啊,除了名字和年龄哪个是对的? 我哪有一米七八?搞什么鬼。伏羲又是什么?那不是三皇吗? 想让我开口纠正? “我们已知的历史记载,伏羲早在回响历52年就已经失去了联系。 据探索小队的调查结果显示,伏羲消失了。” “你是如何从伏羲走出来的?” “伏羲去了哪里?” 什么鬼东西? 一大堆问题砸脸上,余年只感觉自己更懵了。 我都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呢,你就先问了? “我不知道。” 余年还是开口了,不然他感觉这样下去要没完没了。 场面又陷入了沉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余年都感觉自己要疯了。 不能闭眼还不能动,周围安静得像是要吃人。 他甚至感觉有东西在黑暗中轻轻的拂过他的皮肤。 而且那种窥视感一直都还存在。 余年浑身不适。 “姓名。” 余年不说话。 “性别。” “身高体重。” 你们这是在虐待人吧? 余年根本不知道在黑暗中过去了多久。 现在已经能感觉到饥饿感了。 “父母名字。” 问完这句话,见余年没动静,又再次陷入了沉寂。 余年感觉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想用目光去寻找那块怀表在哪。 幽灵小姐快救救我啊! 可是他突然发现,他身上根本就没穿衣服。 余年又是全身赤裸。 这种孤寂感和剧烈的饥饿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我来自伏羲,但是我醒来时就已经在灰雾中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年终于开口了。 但是没人回答,黑暗中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在远处回荡。 这次连灯光都消失了,可是他依旧无法闭上眼睛。 寂静的黑暗将他团团围住。 “你住在伏羲哪里?”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说多少次!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年愤怒的大喊。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黑暗依旧将他紧紧的拥入怀中。 “够了!”一声清冷的怒斥声传来。 余年周围再次变化,他又坐回了车里。 余年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捞起来。 一身汗湿。 呼~余年长吁一口气,得救了。 只是恐慌感仍在环绕。 刚刚是祝晴柔的声音,余年泪流满面。 姐,真是英雄,回头我一定建座庙,给您供起来。 “祝晴柔,带着他来星火报到。” 这个声音变了,不是刚刚审问余年的声音。 “是。”祝晴柔面色缓和了许多。 余年看不到她的脸色,因为周围依旧是黑暗。 一声巨响从前面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开了。 余年坐在车里朝前看去。 有些昏暗的光传来,只是习惯了黑暗,他还是眯上了眼。 这里没有灰雾,黑色的太阳挂在天上,只有边缘处发出亮光。 一座跟之前世界没什么两样的城市映入眼帘。 但是路上并没有车辆。 更多的是自行车又或者是人力车,偶尔还能看见有马车走过。 有些荒诞的画面。 明明看起来正常,但是街上的交通工具却是一下子倒退了几十年。 余年有口老槽,可是吐不出来。 城里的马看起来倒是正常,不像是秦霜的那匹诡异黑马。 于是马车拉着流光走在街道上,经过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墙。 他们在向里走去。 这一路上倒是没啥人看他们,像是麻木了一般。 ... 星火总部。 天台上站着一位青年,看起来有些儒雅。 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头发。 青年听到背后传来开门声,转过身。 “她到了?” “是的,局长。”来人眼中满是敬佩,低下头回答道。 “让她带着那个人来我办公室。” “是。”来人迅速转身下楼。 青年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黑日。 随后跟在秘书的身后下楼。 要是余年看到这一幕可能还会吐槽道。 喂喂喂,大佬,你的比格掉了! 这种时候不应该是biu~的一下直接回到办公室吗? 等到青年打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 祝晴柔和余年已经坐在了里面。 余年的脖子上还是戴着电子项圈。 他的身板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惴惴不安。 这间办公室怎么不开灯啊,又要审问我吗? 而祝晴柔则是靠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小祝,欢迎回来。” “嗯。” 我听到了什么?小祝?雾草! 祝晴柔还答应了?他们很熟?不会是未婚夫吧? 余年打量着眼前有些儒雅的青年。 像是个读书人。 他看着这个青年坐在了他的对面。 “余年,你好。我是王炀,星火的总负责人。” 青年伸出手。 总负责人?这么年轻!雾草!是个大佬吧! 见他伸手,余年连忙双手握住。 “你好你好,大佬,我是余年,幸会幸会。” 祝晴柔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无语。 能不能正经点。 王炀不在意,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从余年的包围中抽了回去。 “我们在‘烛火’里找到了你的资料。 只是资料上除了你来自伏羲,其他的我们一无所知。”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炀看起来很是和蔼,不对,反正就没啥敌意。 感觉像是在和朋友喝个下午茶顺便聊聊天。 但是余年感觉自己的压力有点大。 因为他感觉到眼前的大佬在释放强大的气场。 “我不清楚,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到这声王炀也不再多说什么。 “小祝,你带着他去登记,然后回头把这次行动的细节上交。” 祝晴柔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开口。 “局长,我打算离开星火。” 啥?姐你在说什么?余年突然感觉氛围有些不太对。 王炀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 祝晴柔眼神坚定,她盯着眼前的青年,没有开口。 “祝晴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离开了星火你要去哪?” 王炀看起来有些生气,气场更强大了。 这就是大佬吗?都还没骂人,余年就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灰雾。” “灰雾?你一个人去?” 祝晴柔不甘示弱,继续开口。 “我给不出你缘由,但是我心意已决。” “你知不知道现在星火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们现在甚至需要向那些教徒低头!请他们来帮忙!” 王炀真的生气了,他站起身来,眼神像是要吃人。 祝晴柔面无表情,也紧紧的盯着他看。 “祝晴柔!为什么,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复仇。”祝晴柔继续淡淡开口。 王炀身上的气场一下子泄了。 他轻轻开口,“小祝,别任性。那些诡异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对抗的。” 祝晴柔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她站起了身示意余年跟她走。 余年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敢说话。 缩着脑袋就跟着祝晴柔出去了。 不敢动不敢动,大佬争锋,恐怖如斯! 砰。 关门声传来,儒雅青年坐回办公桌前。 转过座椅,面向窗外。 是下城区。 是的,星火的总部就在下城区。 这里是下一区,最靠近上城区的地方。 余年听着祝晴柔说什么上下城区。 他还以为星火这种组织总部应该在上城区。 毕竟听着就高大上不是吗? 他甚至认为建筑物也应该很高级。 实际上,星火的总部只是一栋漆黑的大楼。 甚至还没那些办公楼高!堪堪七八层左右的高度。 余年也以为能进上城区看看。 是不是里面也和下城区是一样的情况? 可惜没这机会。 街道上的人们脚步匆匆,表情麻木,他们穿行在街道上。 却也好像穿行在青年的心里。 黑日已经回到了正上方,现在已经是正时2两点。 正是人们开始忙碌的时候。 昏暗的光照进办公室里。 青年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窗外那些忙忙碌碌的人。 良久。 有些昏暗的办公室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代表着什么呢? 也许是失望吧,也有可能是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没人知道这个时候青年的心中在想着些什么。 叹息过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王炀缓缓闭上眼睛。 他好像睡着了。 第24章 遗忘 祝晴柔带着余年穿行在星火总部里。 也还算是灯火通明。 这不是有灯么?局长你办公室怎么不开灯? 怎么节省的吗?真是个好局长啊。 余年心中很是感慨,不愧是个读书人,思想觉悟就是高。 祝晴柔没去理这个活宝,只是在前面默默带路。 在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些星火的成员,当他们看到祝晴柔都会叫一声祝队。 看起来祝晴柔在星火里的地位挺高的嘛。 当然高。 “燎”作为星火专门应对城外事务的部门,从来都是指听从王炀的指挥。 燎的特殊小队仅仅五个,里面每个人都是万中无一。 每支小队一般五个人,最多不会超过六位。 而作为其中之一的队长,那地位不用明说都知道了,在星火中相当于一人之下。 加上祝晴柔被局长当作妹妹看待,那当然高得不行! 本身祝晴柔就长得好看,还是个天才,有能力有颜值,谁不佩服呢? 当然配得上众人的一句祝队啦。 “到了。” 余年抬头看了眼。 又是一间办公室,不过灯火通明。 看来登记这种东西不需要审问了。 他还是很慌又要进入刚刚那片黑暗中的。 祝晴柔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抬起头来,是个看起来有些小帅的男生。 “祝队!你回来了。” “嗯,我带他来登记。” 看见祝晴柔这副模样,男生像是已经习惯了。 “帅哥,来来来,我给你做个扫描,然后登记一下名字就行了。” 男生对着余年招招手。 帅哥!年轻人就是有眼光啊! 虽然他也不知道现在他那副看起来像是个流浪汉的外表哪里帅了。 但是心里还是暗爽,啧啧啧真会说话。 “哪里哪里,小帅哥,麻烦你了麻烦你了。” 余年心情很好,他顺便看了眼那个男生身上挂着的吊牌。 顾小虎。 好名字啊,虽然余年也不懂哪里好,但是人家夸我帅。 总不能还在心里吐槽人家吧? 余年强行压下心中强烈的吐槽欲望。 乖乖配合。 几分钟后,他就跟着祝晴柔走出了星火总部。 他真有一米七八了,体重也是一百四十三。 ?我什么时候又长高了?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那些粘液还能增高?好东西啊! 改天等幽灵小姐醒了问问她去哪里弄来的。 余年脖子上戴着的电子项圈也被摘下来了。 这样也算是清白了吧? 舒服~ 脖子上的异物感消失,余年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脑袋终于不是凉凉的了。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但是太怪异了。 余年要是不去看那些高楼大厦,他甚至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四五十年代。 但是那个时候也有汽车的吧! 什么鬼东西,是科技树点歪了吗? “跟我走。” 祝晴柔发话了,余年只能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步跟上前去。 毕竟祝晴柔看起来不像是想听他废话的样子。 甚至感觉要是余年开口问,她就直接转身就走。 不敢说话不敢说话。 天上的黑日挂在众人的头顶,说实话,光芒很是微弱。 像是黄昏时太阳发出的光一般。 余年穿着完全不合脚的靴子,啪啪啪的跟在祝晴柔身后。 他还缩紧了身体,生怕被人知道他现在是真空。 被知道了就真要被人当成变态了!说不定还会上新闻。 那脸真的丢大发了,这样余年就不会有勇气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吧? 反正他是这样想的。 “到了。” 余年抬眼望去,是购物广场。 姐!你就是我亲姐!余年泪流满面。 是带我来买衣服的对吧?对吧对吧。 余年飞快地跟上祝晴柔,像是个土包子似的东张西望。 看起来,跟之前的世界没啥不一样啊。 甚至感觉这里更大!店铺更多。 额...他会不会累死在这个超大型的购物广场里? 余年抖了一抖,据说跟女生出去逛街会很累! 加油!余年,不能被眼前这种困难打败! 一个小时后。 余年身穿新衣,新鞋,手中还拿着几个装着衣服和杂七杂八生活用品的袋子。 他一脸清爽的站在购物广场的大门前。 好像也没那么累嘛,是因为买的全是他需要的东西吗? 祝晴柔甚至还带他去剪头发! 太感动了,余年甚至想以身相许。 额,这可能是在占祝晴柔的便宜了。 要是说出口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她踹飞。 “跟我回去。洗个澡然后我带你去其他地方。” !!!!还能去你家洗澡?? 叔叔阿姨怎么说?等下要是被叔叔直接丢出门怎么办? 不对,说不定我还能跟叔叔打成一片? 余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祝晴柔没去管他在想什么,只是快步走到街道上,叫了辆黄包车。 那种靠人拉着跑的。 余年见状赶紧跟上,他还没想好要买什么东西上门呢。 不对,我也没钱啊。 希望两手空空上门不会被叔叔阿姨丢出来吧。 “青林小区。” 祝晴柔上了车也没管余年跟没跟上就开口了。 “等等等等。”余年快步跑过来。 拉车的是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壮汉。 看见这一幕他会心一笑,也没起步。 可惜让他失望了,余年直接上了车,什么八卦都没发生。 “俩位坐好,我们出发了。”他有些失望开口说道。 喂喂喂?你在失望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看什么狗血的爱情故事? 余年在心中疯狂吐槽。 祝晴柔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眼靠坐在余年身边。 余年往旁边挪了挪,他有点怕要是他靠祝晴柔太近,等下被丢下车怎么办? 壮汉拉着车,跑得气喘吁吁。 余年有些不太忍心看了,这种人力拉车真不是人干的。 但是它却存在,而且是大量存在。 一路上余年还能看到不少人蹲在路边等着拉客。 也遇到过不少人坐在黄包车里与他遥遥相望。 其实速度也挺快的,至少比走路要快上不少。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区前。 真的和之前他在的世界没多大区别啊这些小区。 余年跟着祝晴柔下了车。 祝晴柔拿出一把纸币塞给了那个壮汉。 “不用那么多,美女。” 壮汉看起来有些被吓到。 一边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一边摆摆手。 “五星币就好了。” 祝晴柔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纸币全塞了过去。 转身对余年说:“跟上。” 余年看着那个壮汉有些慌张的拿着手中的纸币,拿也不是,追上去还也不是。 最后,只能大喊:“谢谢美女!祝你们百年好合!” 然后就拉着车跑了。 噗呲,余年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他就看见祝晴柔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 “跟上。” 余年打了个寒颤,立马跟了上去。 真凶,太可怕了这个,谁敢娶啊。 走进电梯,余年还有些晃神。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科技树啊喂,怎么还有电梯的? 刚刚在星火怎么没看见有电梯?爬楼爬得他欲仙欲死。 不过还好有电梯。 因为他看见祝晴柔点的按钮是十三层。 要是没电梯,走楼梯上去会死的吧? 余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然后就开口问了。 “叔叔阿姨应该挺好相处的吧?” 祝晴柔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是孤儿。” 哎哟卧槽,余年你这臭嘴,瞎说什么,呸呸呸。 喜欢多嘴,你看看你都问出了个什么来。 祝晴柔看着他那副略带歉意的表情有些想笑。 但是她不说话。 叮~ 到了,祝晴柔走在前面,摁了一下指纹识别。 不是,还有这种东西的吗?这科技树到底歪到哪去了? 余年畏畏缩缩的跟着祝晴柔进门。 这间屋子挺大的,三室一厅,甚至还有落地窗。 客厅很大,还有个开放式厨房。 真高级!是富婆啊! 祝晴柔指了指其中一间房。 “你以后就住那间。另外两间一间是我的,一间是程夜雨的。 没有我允许你敢进去的话,我打断你的腿。” 说起程夜雨的名字,祝晴柔的眼睛黯淡了一瞬,但还是恶狠狠的说道。 余年老实了,连忙点点头。 这算什么?跟富婆同居了?还有程夜雨是谁? 雨姐?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祝晴柔解释道,“程夜雨是她的名字。你喊雨姐的那位。” 余年看出了她眼底的悲伤,于是没再说话。 “现在去洗澡,然后你就可以休息了,八个小时后跟我去几个地方” 说完她顿了顿,“等我离开了燧人,这房子就送你了。” 还带送房子的?富婆啊! 不对,她真要一个人去灰雾了吗? 余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默默的拿起衣服,走进他的房间。 房间不小,还配套着卫生间,也是落地窗。 从里面还能看见外面灯火通明的大厦。 祝晴柔没再管他,只是站在了程夜雨房间的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房门。 果然,房间中一切有关程夜雨的东西都消失了。 只剩下了空无一物的房间。 窗户没有关上,蓝色的窗帘因为突然有人开门而飘起。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祝晴柔面无表情,只是走进去把门给关上了。 她躺在了只剩下白色床垫的床上。 窗外时不时吹来一阵风,窗帘被吹得高高飘起。 昏暗的光照进了这间属于程夜雨的卧室。 程夜雨对她说过,要忘了他们。 可是祝晴柔怎么可能会忘。 她又怎么敢忘了他们,要是连她都忘了。 这个世界还有谁能记得他们曾经来过? 蓝色的窗帘高高飘起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是个糟糕的世界。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个糟糕的地方。 就连死去的人都会被世界遗忘,这样的世界能好到哪里去呢? 望着外面黑色的太阳,像是眼睛被刺痛。 泪慢慢的从她的眼中流了出来。 这一次,程夜雨已经不会轻轻的为她拭去泪水啦。 第25章 第一步 余年洗完澡了以后,祝晴柔刚刚在购物广场买的床单被套都到了。 纯靠人力搬运。 当余年去开门看到几个壮汉扛着一个床垫,还有其他床上用品时他都惊呆了。 余年还想问问在这住下的话,床铺咋弄来着。 原来祝晴柔全给他安排好了!打从一开始就让他搁这住下。 太感动了,富婆姐姐。 “等我离开以后,除了一些硬通货,我的大部分财产就交给你了。 只要你不要大手大脚的花钱,那些东西应该够你用一辈子。” 祝晴柔靠在房门边看着余年忙前忙后的铺床开口说道。 “我知道那个幽灵不想让你接触那些危险, 所以这些就当作我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余年差点被这天降的财富砸晕。 是不是有些幸福过头了?这算不算被祝晴柔包养了? 我勒了个大富婆啊! “余年,好好的过你的生活吧。” 等余年回过头时,祝晴柔已经回房间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好的生活么? 他真的能做到在这种世界里好好生活到老? 余年关上了房门,回到了书桌前,拿出刚买来笔记本和笔。 他需要好好的总结一下了。 在他的计划里其中就是要好好了解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 余年不想哪天不明不白死在某个诡异里。 而且他还想回家。 打开笔记本开始写下那几个之前在车上就想好的任务。 第一,进入燧人城后想办法证明自身的清白。 第二,找到一个能糊口的工作,然后想办法在燧人住下。 第三,了解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搞清楚刚刚那个像是世界尽头一样的地方是什么。 第四,弄清楚幽灵小姐的真实目的。 第五,想办法回家。 现在他已经完成了前两项,虽然完全不是靠他自己做到的。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欧皇了。 还有三条待完成。 了解具体情况;弄清楚幽灵小姐的目的;回家。 某种程度上他是不是已经清楚了幽灵小姐的目的? 只是想让我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余年靠坐在椅子上。 幽灵小姐真的能信任吗? 她说就算我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她也一定会站在我身后。 是真的吗?目前为止她表现得确实是她说的那样。 嗯,应该可以信任。 所以这算是清楚了她的目的吗? 不对,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幽灵小姐好像一开始就认识我! 而且她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 是因为被我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吗? 又或者是被我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那她是不是会清楚那个像是世界尽头一样的地方是哪? 或许我应该弄清楚的目的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我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 在背后一定被她隐瞒了不少的事情。 她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吗?嗯...有待确定。 她现在是真的沉睡了吗?会不会还能感知外界的情况? 不然她怎么听到祝晴柔的话就化作一块像是怀表一样的东西? 不对,那个时候她也许是真的听到了。 现在一定没有感知外界的能力。 否则在我写下第三条任务的时候就已经跳出来了吧? 余年从口袋中拿出了那块怀表,之前还没来得及细看。 啪嗒,怀表被他打开。 里面被分为了三个不同颜色的区块。 黄色占比最多,剩下的由红色和绿色平分。 黄色有1-13的数字,而红绿只有1-6。 应该是分别象征,正时、顺时和逆时。 怀表外表呈现漂亮的银色,只有一根指针,指针像是少女的模样。 少女将双手放在腹部,轻轻闭上双眼,看起来像是在沉睡。 而且只有打开以后才会出现那种钟摆的声音。 哒哒哒—— 怀表发出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现在是正时4时刚刚过去几分钟的样子,这块怀表没有具体到分钟。 没什么反应,幽灵小姐没出现。 看来她现在真的无法感知外界的事情。 余年重新拿起笔。 还有那个老人对我说的话! 那个老人和我认识。他看出我做出了某种选择。 但是这种选择是我现在不清楚的。 唯一清楚的是,这种选择与我在月亮庄做出的选择是相悖的。 是指我做出的选择是不牺牲自己? 感觉不对,这个还有待进一步找到线索确认。 难道说我失忆了?发生了某种事情导致我现在失去很大一部分记忆? 可能性很大,但是幽灵小姐一定不会告诉我。 这个需要我自己去调查。 还有“旧世界”是什么意思?现在是“新世界”? 我之前在的世界是“旧世界”的意思吗? 不对不对,老人后来说的是‘给你们留下苟延残喘。’ 这个你们也包括了我,所以我也是“新世界”的人? 新旧世界是以什么来划分的? 看样子,那个老人知道很多东西,同时他也有能力对抗那些诡异。 嗯...看来要是能够找到那个老人在哪,现在大部分的疑惑都能解开。 还有祂们是谁?幽灵小姐说那些都是不可知不可视不可言的存在。 这种说法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不管祂们是谁了,这个东西应该不是我现在能够去了解的。 最后一点,老人说的“俩人”是谁? 我的父母? 想到这,余年沉默了,父母么。 他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他们了?应该有十年了吧? 他们的模样余年都快记不清了。 嗯,是不是父母待定,但是可能性很大。 因为那个老人认识我,同时还说到了那俩人。 在语境里一般来说想要表达的都是父母。 余年坐在桌前长吁了一口气,目前的问题大概就这么多了。 他将之前写的所有问题都划掉,重新写下了他的规划。 第一,了解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弄清楚那个会议代表着什么。 第二,弄清楚幽灵小姐为什么一定要我好好的在这里生活下去。 第三,调查自己是否失去了很大的一部分记忆。同时找回那部分记忆。 第四,调查清楚“旧世界”代表什么,“新世界”又代表什么。 第五,弄清楚老人口中的“那俩人”的身份。 第六,找到那个老人。 第七,回家。 嗯,就这些了。 余年满意的拿起笔记本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缺漏以后,开始默背这些任务。 十分钟后,余年确认自己真的记下了。 他将写满推测的、写着任务的全都撕了。 确认已经粉碎得不成样子以后,将所有碎纸片冲进下水道。 对了,燧人应该是要发生什么了,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黑袍人说的话。 算了,不管了,应该对我影响不大。 搞定!余年拍了拍手。 既然第一步是要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历史当然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要出去逛书店吗?不对,我现在也没钱啊! 那没事了。 那就等到祝晴柔离开燧人以后,再开始做调查。 他爬到了床上,打开了怀表。 正时5点过了几分钟。 距离祝晴柔拉他出去还有好久呢。 还是先美美的睡一觉,不对,好像没闹钟啊。 算了,什么时候被祝晴柔叫醒什么时候起来。 然后他就大被子一盖,睡觉咯。 窗帘已经被他拉上了,现在房间内只有小夜灯在床头发着柔和的光。 慢慢的,他的呼吸变得均匀。 呼吸声在屋内有序起伏。 他睡着了,这会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无需太过担心安全问题,只需要闭上眼睛。 床铺的柔软自然会将他带入梦乡。 幽灵小姐眼神复杂的看着睡着的青年。 她在怀表被打开的那一刻就被惊醒了,少女还以为余年遇到了什么危险。 结果,是余年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沉睡,并且沉睡时能不能感受外界情况。 当然要能感应,她说过,不会让余年陷入危险当中。 所以当然能够感觉得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打开怀表后能够更清晰罢了。 余年,你为什么要那么聪明呢?好好的生活下去不好吗? 为什么要调查那些东西呢?调查那些有什么意义呢? 没必要的余年,有我和你在的地方不就是你的家吗? 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去管了。 少女感觉可惜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随后长叹一口气。 余年,我会阻止你的,我不会让你接触到那些诡异。 少女在心中默默的下定决心。 她有些依依不舍,默默盯着青年熟睡。 随后消散在房间中。 余年其实是知道幽灵小姐能够感知到的。 因为她说过,不会让余年陷入危险中。 所以,当他打开怀表的那一刻,他就清楚。 就算之前幽灵小姐感受不到外界,在打开了怀表以后,一定能够感受到。 但是余年却不担心什么。 这些事情是他迟早要做的,也是一定要做的。 只要少女一直跟在余年身边,她就一定能发现余年要做什么。 所以,倒不如直接开诚布公,我知道你要阻止我,但是我还会去做。 这是他展示给幽灵小姐的决心。 也是余年对这个世界迈出的第一步。 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 不积小流,又如何成江海呢? 第26章 流火 女人坐在餐桌前。 昏暗的光从窗外照入屋内,只是提供了一点可怜的光。 在几近黑暗的屋内,女人摸着自己的肚子,轻轻开口。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滴答—— 有液体滴的声音,伴随着歌声在屋内轻轻荡漾。 “这是第几个了?” “主教,第四个了。” 两个身穿白袍的男子站在屋外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们的脚边还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身穿黑色的作战服。 是星火的人。 “好,继续。”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女人的歌声在轻轻回荡。 “寒雨汇~小虫归~你该怎么回......” ... 星火总部。 “局长,第四个了...” 王炀听到来人的话,顿了顿,放下文件。 面色有些难看。 “位置。” “下五区。” 王炀捏了捏眉头,“小赵,把薛卫青叫来。” 赵朗闻言点了点头,迅速走出门外。 屋内陷入了沉寂。 青年坐在办公桌前闭上了眼睛。 星火的人似乎正在被不知名的组织猎杀。 他们通过未知的手段将正在处理污染事件的成员杀害。 总是会有人莫名其妙消失,然后尸体出现在污染源旁。 事情很不对劲,处理事件时至少要有三名成员在场。 可是总是会有人突然间消失。 王炀看着手里的文件,是祝晴柔的报告,同时还有一份离职申请。 野火再次全军覆没了,就连祝晴柔都要离开。 这算不算野火解散? 王炀现在感觉头都大了。星火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这样下去。 燧人,还能保得住吗? 现在能够点燃命火的人越来越少。 似乎从五年前开始,就几乎没新人能够点燃命火了。 青年坐在桌前长叹了一口气。 薛卫青表情凝重,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总是有人死去,而且都不在同一个城区内。 那些人像是在跟他们打游击。 下五区、下四区、下二区、下三区都有人被害。 并且被害时正在处理的事件基本上都是相同的。 这不难联想到,有人在城内制造混乱。 他们在诱引星火成员,猎杀那些赶赴第一线的星火。 会是邪教徒么?也许吧。 叩叩叩—— 薛卫青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 薛卫青推开房门,房间内一片昏暗。 房间内依旧没有开灯。 那个青年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中文件,听到开门声才抬起头。 “王炀,总是在这种环境下看文件对眼睛不好。” 薛卫青开口说道。 坐在办公桌前的青年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开口。 “你们‘流火’的长假要结束了。” “好。” 薛卫青早有心理准备,当王炀要见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的长假要结束了。 尽管才从灰雾中回来没到一个周,但是现在星火的情况着实不太好。 否则,绝不可能与那些教会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还要邀请对方入驻燧人。 薛卫青知道王炀有多痛恨那些教徒。 可是他还是向那些教徒妥协了。 玛菲尔西教团、亚斯盖神教、华光教会,一个个教会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他们都在期待星火倒下的那天,这样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进入燧人。 向那些无知的人们撒播自己的信条。 更别说那些躲在暗中作乱的邪教徒了。 城门的看管很严厉,就连城市的下水道里都有定期不间断巡逻。 可是还是有邪教徒渗透进城。 可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星火已经要顶不住压力了。 仅仅靠星火已经很难处理城内的污染。特别是最近几年,污染事件发生概率飙升。 “把茶几上的文件带走,尽快调查清楚是谁在向我们挑衅。” “是。” 薛卫青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门。 他要去通知他的队员,长假结束了,接下来可能会是一场硬仗。 王炀继续盯着手中祝晴柔的文件发愣。 然后无奈的笑了笑,就算他不签字不同意,祝晴柔也会走的吧。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可惜了,野火的时代真的要过去了。 这片荒诞的世界里,还会野火燃起吗? 王炀放下文件,月亮庄么。 是个完完全全不清楚情况的怪异啊。 还有那个来自伏羲的余年。 燧人的天可能真的要变了,王炀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这次事件背后,他相信不可能没有那些教团的影子。 邪教徒也在蠢蠢欲动。 要去找一找他亲爱的老师了。 ... 薛卫青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流火”成员就聚集到了星火总部。 “流火”会议室。 魏青青打了个哈欠,看着队长严肃的表情顿感不妙。 “魏青青!现在的情况很严峻,你能不能端正你的态度!” 魏青青不敢说话,抖了一下身子。 “是,队长。” 她刚刚都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呢,谁知道没听到座机响起的声音。 砰砰砰的敲门声让她还以为是敌袭。 打开门,结果是队长满脸愤怒站在门口。 我睡得那么香,谁知道嘛,真是的凶什么凶。 怪不得相亲对象全跑了。 魏青青低下头在心里暗暗骂着薛卫青。 “队长,魏青青在心里骂你, 她还说你那么凶怪不得相亲对象全跑了。” 魏青青对面一个小正太发言了。 “韩小小!你个小屁孩胡说八道什么!” 魏青青急了。 “队长没有啊,我真没有,他冤枉我!” 砰—— 魏青青抱着脑袋,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韩小小。 韩小小表示无所谓,甚至还做了个鬼脸。 你!韩小小!你给我记住! 魏青青根本咽不下这口气,这小王八居然当面告状。 “咳咳咳,你们两个够了啊。” 坐在一旁的许未明看不下去了。 “先听听队长要说什么。” 魏青青不敢说话了,韩小小也乖乖坐好。 他们的这个副队实在是腹黑得可怕,惹不起惹不起。 许未明可不是队长那种有仇当场报的。 你要是惹了他,那可是睡觉都要小心被窝里是不是会出现个老鼠夹。 薛卫青没再管那俩活宝。 “最近‘卫’的成员被未知的组织盯上了, 他们在大肆释放污染,引诱‘卫’。” 薛卫青看了几人一眼,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目前需要要揪出暗中作乱的小老鼠。 剩下的具体分析,许未明你来做说明。” “嗯。”许未明站到白板前。 “我简单阅读了目前所有相似事件的资料。 根据我的推断,这背后至少有两股势力。” 听到这句话,薛卫青皱了皱眉头。 最开始他还觉得应该就是一群邪教徒在制造污染事件。 如果背后还有其他势力的推动,仅仅靠他们“流火”可没办法搞定。 “当然,这些都是我个人的推测,根据现有资料的现场情况做的判断。 所有事件的污染源似乎是一首童谣。 虽然每个遇害的成员身上的污染都与之有关。 但是,最怪异的一点就是,他们的尸体没有消失。” 众人听到这个都点了点头。 就连坐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唐云都开口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命火都熄灭了?” “嗯,未知原因导致的熄灭。”许未明看了看众人一眼开口道。 大家都知道在点燃命火以后,一旦死亡,这个世界就会将其相关的一切抹去。 除了生前最后见到的人,将不会有人记得这个人曾经来过。 只是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命火能够被熄灭。 “那首童谣与熄灭命火毫无关系, 尽管现场没有任何线索,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 我们同袍的死,是另一队人做的。” 许未明的直觉向来很准,又或者说从未出错。 这是大家共事多年都得出的结论。 许未明总是能够突然想到一些根本就毫无缘由的线索。 就像是有人给他开了挂,直接给予他提示。 “规律呢?你看出来了吗?”薛卫青开口问道。 “暂时没有。但是,下一起可能会出现在下五区。” “下五区?最近的那起事件就是在下五区发生的,他们还敢回去?” 薛卫青满脸愤怒,这简直就是挑衅! 如果没有许未明给出的判断,他甚至都将发生过事件的城区排除掉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群老鼠就该跟他们打游击。 而不是还敢在同一片区域再次犯罪! “唐云、韩小小一组,我和魏青青一组、许未明机动支援。 我会先去跟局长说明情况申请支援,现在都去下五区。” “是,队长!” 第27章 看望 余年醒了,他猜得没错。 祝晴柔直接把他从床上拎起来了。 根本就连门都没敲! 不是,你都不怕看到啥不该看的吗? 还好我睡觉穿衣服。 额,虽然好像早就被看光了,但是余年还是愤愤不平。 这样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吗?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连梦都没做。 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就是祝晴柔面无表情的脸了。 等到余年从房间里出来,祝晴柔已经有点等得不耐烦了。 客厅的桌面上多了一大堆的东西。 “拿上这些,跟我走。” ??? 这么多?是不是有点为难我余年了! 但是他不敢吭声,默默走过去扛起来跟在祝晴柔后面出门了。 现在是正时十一点,黑日仍然高悬在头顶。 微微的阳光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余年想缩紧衣服,可是他现在做不到。 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就连背上都没被祝晴柔放过。 他现在像是个要回家过年的打工人。 而祝晴柔手里只提了一个袋子走在前面带路。 余年本来还以为,都这么多东西了,应该会叫车吧? 实在不行马车也行啊。 可惜结果是,祝晴柔完完全全把他当作了一头驴来用。 一路步行,本来还觉得有点冷。 现在余年不那么觉得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火炉。 要燃起来了!其实是要累死了。 走了快半个小时,祝晴柔终于在一间老房子前停下来了。 终于,能休息了吗? 祝晴柔站在屋前,像是在犹豫。 最后还是对余年说道,“这是廖文廖武两兄弟的家。” 廖文廖武?是那对双胞胎吗?余年的内心有些沉重。 叩叩叩—— 祝晴柔还是敲响了房门,她真的做好准备面对廖文廖武的父母了吗? 祝晴柔很早之前就见过那对老人。 他们是老来得子,还是一对双胞胎。 廖文廖武刚刚出生时,给俩人都高兴坏了。 家里有什么都给什么,没有就拼命得赚钱去买。 只要是廖文廖武想要的,他们都会拼了命去拿下。 不过两兄弟很懂事,从小就没闹要过些什么东西。 反而是他们两个老人,天天看着别人家的小孩有什么他们就去买什么。 这些事是他们两兄弟在跟祝晴柔聊天时说的。 他们有个很好的父母,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祝晴柔是孤儿。 后来知道了,他们就没再提起了。 廖映田拿着报纸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在厨房做菜的妻子。 确定她没发现什么,于是就将手里的模特杂志打开。 陈七七还在厨房里做菜呢。 青椒炒肉丝,是谁喜欢吃的来着?真是老了,应该是老头子喜欢吧? 可是想着想着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最近好像忘了不少东西。 房子里空出来的两间房是原本用来干什么? 在街上买菜时总是会想起些什么,但是她记不得了,那些菜到底是谁喜欢吃的呢? 应该就是老头子了,她可不喜欢吃这些。 因为她的身体不太好,所以就没生下小孩,她还是很愧对老廖家的。 只是老头子很爱她,对此从来没有说过什么重话。 甚至都直接跟那些亲戚断了联系。 虽然总是色迷迷看些杂七杂八的杂志,但是陈七七知道,老头子有色心没色胆。 刚刚结婚的时候都还是她主动的呢! 只是这几天她的心总是空落落的,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 哎,到底是人老了啊。陈七七在心中感叹。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廖映田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报纸,同时把杂志藏起来。 “老婆子,我去开门我去开门。” 陈七七听到这声就放下了要擦的手,继续切菜了。 吱呀—— 门开了。 祝晴柔满脸复杂的看着眼前开门的老人,她还想好要怎么开口。 “小祝,来来来,进来吧进来吧。还没吃饭的吧?老婆子还在里面做菜呢。 既然来了那就添几双筷子,不碍事。” “伯伯,我吃过了,我就是来送些东西的,待会我还有事呢。” 祝晴柔无奈开口,她就知道会这样,之前见过一次面以后。 不知道是不是廖文廖武跟这两个老人说了她是孤儿。 每次归队总能从家里拿些东西过来,说是家里老人送给她的。 后面来过一次以后,她就不敢再来了。 太热情了,老人的热情让她根本就不习惯,也就只有程夜雨能做到与这俩老人相处了。 廖映田看着眼前的姑娘很是高兴,他和老婆子都没有子嗣,那可是把祝晴柔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了。 “还带什么东西啊。真的是,来来来进来进来。”他也看到了跟在后面的余年。 只不过看到余年就更高兴了!姑娘是找到对象了吗? 那可得好好看看是个啥人。 祝晴柔摇了摇头,只是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最近单位里发了些东西,所以我就送一些过来,进去就不进去了。 还有任务要忙呢。” 廖映田有些不知所措,祝晴柔手里的东西很多,各种吃食甚至还有些金条。 “这些我们就收下了,那些金条你可就得拿回去了,这些我们不会要。” 祝晴柔不说话,只是强行把东西塞过去,然后扭头就想走。 “谁来了啊?” 屋内传来老婆子的声音,她有些奇怪老头子怎么出去那么久。 擦了擦手连围裙都没脱下就出来看看。 “是小祝啊!来来来,老婆子我刚刚还在做菜呢。” 陈七七见到祝晴柔想走,立马着急的跑出门来,还想拉住她。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还有任务呢。” “这样啊,那你等会,我那些饼子给你,可都是我亲手做的呢 他们俩可爱吃了。” 他们俩?老婆子都说出口了才发现,哪里来的他们俩? 祝晴柔愣了一下,也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见状,陈七七也没再多想了,赶忙进去拿东西。 最后,祝晴柔手上多了两袋大饼。 看见他们两个走了,廖映田对着老婆子说。 “你看看这是不是小祝找的对象。” “你个老头子还操心什么,人家年轻人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我看着小伙子还不错,身上扛着那么多东西都没让小祝帮忙。” 陈七七对余年的表现表示了认可。 “哎,老婆子,你说我们是怎么跟小祝认识的?” 廖映田的这句发问,让陈七七愣了一下。 是啊?他们是怎么跟祝晴柔认识的? 想不起来了,陈七七回过身子。 “老头子,你哭什么?” 廖映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说道。 “老婆子你不也是!” 陈七七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也早已泪流满面。 是为什么而流泪呢? 两个老人都不知道,也许是看到祝晴柔找了个对象喜极而泣吧! 余年跟着祝晴柔继续走在路上,有些沉默。 他发现廖文廖武的父母都没有问道他们两兄弟去哪了。 这是怎么回事?家庭关系再怎么不好这种时候也该问一嘴吧? “因为我们是点燃了命火的人, 当灵魂燃尽,这个世界就会无情的将我们存在过的痕迹消除。” 祝晴柔走在前面开口说道。 “而你我,都是他们生前所见到最后之人,所以我们都还能记得他们。 就算是曾经最亲近的人,只要不是亲眼看着那人灵魂燃尽又或者死去。 他们都无法记起曾经自己有过这样亲密的人。” 她知道余年一定会追问,所以提前做出了解释。 余年沉默了。 原来是这样么?当你燃起命火的那一刻起,注定是要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的。 就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可能会将你忘记。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余年没由来的感到愤怒。这样的世界,真的很好么? 在点燃命火之前,那些人不知道吗? “他们都知道,只是他们的家里人一定是不知道。 这个是签了保密合同的。 对于点燃命火之人而言,死亡的代价太过昂贵。 对于那些普通人来说,也许有些人知道超凡者的存在,但大部分人除了知道灰雾中有危险其余的一概不知。 就算是知道了,也会被催眠遗忘。” 祝晴柔知道余年会想到什么。 在这句话发完以后,余年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所以,就算是他们死去了,这个世界也几乎不会有人记得他们曾经来过吗? 接下来,他们去了程夜雨的家。 与在廖文廖武家一样,他们一家人都很热情。 程夜雨还有个弟弟。 在她弟弟的记忆里,祝晴柔是他的前辈,一个很厉害的前辈。 前辈突然来访他也很是意外。 只是祝晴柔也没多说什么,给了东西就走。 余年也不说话,他的内心太过沉重,甚至要比身上的那些东西要沉重。 东西越来越少,可是余年却没有感到半分轻松。 甚至他还有些晃神。 最后,祝晴柔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这又是谁?程夜雨和廖文廖武的都看完了。 “梁飞,野火的副队长。不过说了你也不会记得了,毕竟你甚至没见过他。” 听到祝晴柔的解释,余年不再发问。 他看了看天上的黑日。 这个世界是不是对人类太过残忍了呢? 第28章 钟声 “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让你觉得有些怪异。” 祝晴柔开口对着走在后面的余年说道。 “但是也不要再去探索了,既然要打算在这里好好的生活。 那就不要去了解,也不要去知道。” “我只问一个问题,之前不是说过,点燃命火的人会被盯上吗? 那星火的总部怎么办?这岂不是明晃晃的靶子?” “是魂钢,星火的表面涂了一层魂钢。 这种材料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早已没有了考证。 甚至现在也没有了魂钢的技术而且大部分的技术早已失落。 所以那些由魂钢制成装备都是用一件少一件。” 这样的话岂不是说,那些东西只会越来越少?何况星火的成员死亡后,就连装备都无法回收。 余年之前可没看到程夜雨有什么遗物。 “所以车子是已经没法修了,至于那些装备总部还剩下多少也没人清楚。 这件事只有技术部与局长自己知道。” 说完这句话,祝晴柔就没在开口了。 她知道余年肯定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她都不会开口了。 这是她与幽灵小姐的默契,也是对幽灵小姐救命之恩的报答。 随后沉默就在俩人之间蔓延,久久不肯离去。 这种沉默一直到他们回到家中。 家里的座机疯狂响起,祝晴柔皱了皱眉。 快步走向响起的座机,然后接起电话。 “喂?小祝,来总部一趟。” 王炀只留下了这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发生了什么? 她都已经将离职申请递交上去了。 是要说离职的事吗?祝晴柔感觉不太对。 算了,反正她现在也还没做好准备离开燧人。 “我出门一趟,冰箱里还有食物,你自己做菜吃,不用等我。” 然后转身就出门。 余年看着祝晴柔风风火火的又出门了,也没在意。 既然如此咱就自己做饭吃! 余年打开怀表看了看,正时十三点,已经过半了。 天上的黑日快要离开那个最高点了。 这种时候会有什么事呢?余年靠自己就能想到,正时一定就是工作时了。 顺时与逆时就相当于夜晚,这种时候大家都该待在家中休息了。 算咯,不关咱事,刚刚还说不在意来着。 起锅做饭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 等到祝晴柔来到星火,正时已经要结束了。 打开办公室的门,灯火通明。 局长终于开灯了。 王炀见到来人是祝晴柔,长吁了一口气。 “小祝,之前叫人去找过你了,只是你不在家。所以我才打电话通知。” “嗯,什么事?”祝晴柔开口问道。 王炀揉了揉眉头开口说道。 “最近有人在猎杀‘卫’,我已经让‘流火’去调查了。 不过根据许未明所说,这件事背后的势力可能有些多, 人手不够,所以我想让你带着余年参与进来。” “我可以加入调查,但是余年不行。” “为什么?” 祝晴柔没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开口继续说道。 “其他小队呢?只有‘流火’回来了?” “还有‘燃星’也在,不过他们有更重要的事。” “好,我会自己调查。” 王炀有些沉默,像是过意不去。 “小祝,你的离职申请我看了,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祝晴柔摇了摇头。 “好,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会签下同意。之后我会给些装备给你。” 王炀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留不下眼前的姑娘了。 她去意已决,她会带着复仇之火离开燧人。 王炀能做的只能是希望,有一天,野火真的能够燎原了。 “关于余年,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 祝晴柔也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来了。 她用自己的身份给余年做了担保,其他人可能不敢说些什么。 但是王炀是一定会过问的,他不会将一个眼皮子底下的不确定因素放进燧人。 哪怕“烛火”给出的资料说明余年是伏羲的人都不行。 “他救了我。” 王炀还期待这祝晴柔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只等来了这句话。 “你知道的,这种理由太过荒诞,我不可能因此而信任他。” “他很聪明,你可以信任他,而关于他的身份,我不会多说什么。 也许在某些时候,他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够,这样的人只会被我关在星火地下的监牢中。” 王炀摇了摇头说道。 “他也许是被历史遗忘的人之一。” 祝晴柔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解释,只能用这句话了。 听到这句话,王炀瞳孔微缩。 被历史遗忘的人,如果是这样,这件事就有些大条了。 那些被历史遗忘的人往往只会在灰雾中出现。 他们自称“烛”,有时候会给星火带来一些完全没有被污染的技术。 只是,他们在五年前就开始销声匿迹了。 五年前,灰雾中发生了什么?星火到现在都没调查出来一个结果。 “而且他失忆了。”祝晴柔继续开口。 “那就让他加入星火。” “他无法点燃命火。” “那也可以让他去技术部。” “不行。” “祝晴柔!为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真的是被历史遗忘的人?那你为什么对他要参与到诡异的这件事情那么抗拒?” 王炀有些不理解,甚至有些火气。 祝晴柔面无表情,“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这个是我该做到的承诺。” “好好好好,祝晴柔,你还没离开星火就开始把胳膊肘往外拐!” 王炀站起身来,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办公室内,压抑的氛围几乎能让人窒息。 可是祝晴柔不为所动。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祝晴柔!你今天不能做出个解释就别想离开这里。” 王炀终于还是生气了,儒雅的模样不复。 他的眼中燃起了绿色的火焰。 祝晴柔在被注视到的那一瞬间就无法行动了。 只是眼中也亮起了银光。 “祝晴柔!你还敢对我动手?” 祝晴柔只是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她的身上燃起了蓝色的命火。 “停!” 王炀见到这一幕一下子泄了气,祝晴柔从来都是这样固执。 她甚至能够加速燃烧自己的灵魂都不愿意解释。 可是王炀可舍不得让她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在这种事上。 他放开了祝晴柔,于是祝晴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就要离去。 当—— 在她接触到门把手之前。 一阵剧烈的钟声响起,钟声整个燧人回荡。 怎么回事!今年是回响历397年,钟声明明还有三年才会响起! 祝晴柔要开门的手愣住了。 王炀听到钟声也坐不住了。 他立刻起身,没在看站在门口的祝晴柔,匆匆忙忙就从办公室离开。 当——当—— 这到底怎么回事!现在的燧人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这次钟声的响起会有多少历史被扭曲,有多少知识会变成禁忌? 又有多少科研人员因此莫名其妙的化作一摊烂肉? 祝晴柔也感受到了,最近有什么风暴要来了。 它的目标甚至可能就是燧人。 巨大的钟声在城市里回荡。 余年才刚刚做好饭,坐下还没来得及夹菜就被钟声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要地震了吗?还是诡异要攻城了? 他现在很是懵,连刚刚放进嘴里的饭都不知道该不该下咽。 “历史又要被扭曲了。” 清脆的声音在余年耳边响起。 是幽灵小姐。 她现在的情况还是没有太好,像是还没恢复。 身子的透明度还是很高。 “历史被扭曲?”余年有些愣住了。 历史被扭曲?这是什么?历史还能被扭曲的? 幽灵小姐摇了摇头,没在过多解释。 “吃你的饭吧,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然后就消失了。 沃日!!能不能不要做谜语人啊!余年感觉自己要疯了。 说一句话就跑,这不是在吊我胃口吗! 谜语人就该站成一排,然后拿机关枪biubiu的扫射。 真该死! 余年感觉自己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难受啊!跟一群谜语人打交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他要摁着这帮谜语人,然后让他们一个一个的吐出真相。 绝对要调查!绝对要调查了!余年在自己心中想到。 不管祝晴柔了,看他自己偷偷出去调查! 黑日高高挂在天空中,祂开始偏离最高点了。 祂不会去在意下面的小城发生了什么事。 祂只会按着自己的步调走。 高悬于天上,看着这些连蝼蚁都算不上的人类绝望。 在绝望中癫狂,在绝望中死亡。 第29章 历史断层 历史历史历史,这次会是哪部分历史被扭曲,又或者是被抹去? 王炀急匆匆的往五楼赶去。 五楼,是“烛火”中央计算机所在的位置,也是星火技术部的所在。 什么是历史被抹去? 就是那些被抹去历史将会带着强烈的污染。 仅仅是知道都能将人瞬间污染。 数个大型数据库集群体并排摆在机房中。 钟启身穿白大褂站在中央控制器前,脸色难看,他也听到了那声钟响。 现在的科技部内乱作一团。 不少成员都已经听到了未知的呓语。 他们脑中的是知识,也是丧钟,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当钟声响起的那一刻。 钟启就燃起了命火,蓝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烧。 一根散发着绿光的蜡烛被摆在了房间内。 烛火时大时小,像是在风中摇曳,可房间内没有风。 所有的科技部成员都风风火火的在查。 他们在查“烛火”中记录的哪一段历史会被扭曲更改。 哪些知识正在转化成为禁忌知识。 只是钟启一看就知道了,是哪一部分知识在转变。 那些负责电力系统的成员,他们的身形正在逐渐变得扭曲。 这一次是与电力相关吗?那么全城的供电该怎么办? 终于还走到这一步了吗? 当王炀行色匆匆赶到时,他只看到已经有三位成员已经变成了一滩烂肉。 他们在地面上,在椅子上,不停的蠕动,像是不甘心,又像是癫狂。 钟启的烛火终究没能给予他们保护。 现在禁忌知识光是知道,就已经会导致人在三分钟内死亡了吗? 这还是在有着钟启的保护之下。 这个世界正在变得糟糕,变得更加糟糕。 根据回响历300年的记载。 就算是知晓了禁忌知识,也能够在这种强烈的污染下至少存活两天。 可是这次,钟声毫无征兆的提前三年响起,他们就连三分钟都无法坚持了。 “这次是什么?”王炀站到了钟启的身旁,面色难看。 “电。”钟启闭上了眼睛,面容苦涩,像是失去了希望一般。 “电?”王炀听到这一声也感到了绝望。 如果没有了电,燧人近乎所有的部门都会陷入停摆。 最重要的是他们连“烛火”都要失去了。 “全城的供电还能坚持多久?” “七天。”钟启无声的笑了笑,像是在嘲讽人类的不自量力。 “我们只有七天的时间,所有的发电站都会因为无人维护而导致关闭。” 至于那些新能源发电站?他们早就没有了那样的技术。 他们现在的发电站,是最传统的煤电。 钟启转过身来看向王炀,他想在自己的这位战友身上找到些希望。 “七天,足够‘烛火’内所有的资料抄录吗?”王炀没有慌张。 他不能表露出绝望,因为他是星火的总负责人,也是城内所有污染事件的负责人。 他绝不能在自己的战友面前露出气馁的模样。 “星火还有备用电源,但是也只能多坚持一天。 也许能做到吧,我们会尽全力。”钟启无奈的摇了摇头。 太多了,自从“烛火”建立完成至今,已经有了近四百年的历史。 这近四百年里,它记载了太多太多的历史。 他们在“烛火”彻底失去电力前,还不能绝望。 接下来要做的事,关系着未来能否还会记得今日甚至今日以前的几百年历史。 没有了“烛火”也将意味着,下一次钟声响起时。 会是哪一段历史会被抹去被扭曲,将会无人知晓。 人类的历史将进入真正的烛火时代,只能希望那道寒风不要来得太过猛烈。 “查出来了,除了燧人以外。 与伏羲、娲皇、神农乃至近乎所有的城池相关的历史正在被抹去。”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瞬间惊醒了屋内的众人。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了王炀,像是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绝望已经在屋内蔓延。 自从灰雾出现以后,所有的电子信号被屏蔽。 如果就连那些城池的历史都将会被遗忘。 这就意味着,他们将会彻底成为一座孤岛。 当年灰雾刚刚出现时,所有的城外铁路,飞机都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更何况现在那些技术早已成为了禁忌知识,两座遥隔千里的城池又该怎么保持联系呢? 这么多年,他们仅仅调查出了伏羲的情况。 其他的城池呢?它们真的还和燧人一般屹立在灰雾中吗? 这些年,仅仅只有那小部分人能够在灰雾中进行调查。 可是到目前为止,除了伏羲,其余的二十二座城池他们的情况根本没人了解。 调查这些也是“燎”的首要任务。 王炀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开始全城催眠吧,遗忘掉那些记忆。” 这能怎么办呢?除了遗忘,他们已经没有很好的办法阻止污染蔓延了。 这样的大范围污染,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星火都不可能处理,更何况如今将熄的星火呢? 这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除了燧人以外,座位于东方的大国还存在着二十三座城池。 这些是所有人的希望。没有人愿意知道他们早已经是一座孤岛。 人们总要在心中留存着希望,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一段历史呢?这次的历史污染怎么会那么多那么长呢? 为什么?人类的历史真的要被遗忘了吗? 王炀疯狂的想要发问,可是他又能去问谁呢? 关于他们真正的敌人,他们从来一无所知。 众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这些历史几乎所有的学者都会有所了解。 了解得越多,受到的污染越大。 首当其冲的将会是历史系的学者,以及身在前线的考古系学者 那些勤勤恳恳还在发掘着这个世界真相的学者。 根据刚才的那些机电系的学者表现来看,他们现在可能都已经逝去了。 也就是这近四百年来,人类将会遗忘的最大的一段历史。 这段历史将无人知晓,那些被人类寄予厚望的高墙之下将无人会再记得那些过往。 历史断层了,上次的断层是关于回响历之前的大部分历史。 现在,就连那些残余的小部分历史都要被抹去了,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断层。 但是幸运的是,现在他们还没有失去电力,也就是他们还能够使用全城的广播进行催眠。 已经没时间去绝望了,所有人都投入到了抄录当中。 只有抄录下的历史才能更好的保存。 匆匆而来的赵朗在得到命令后又匆匆离去。 上城区会死不少人吧?王炀突然想到。 上城区是燧人近乎一半的科技人员。 住在上城区的人,将近一半都是各个领域的学者。 电将会在这座城中永远的离去。 但是仅仅是黑暗还无法打败这座早已屹立无数个岁月的城池。 等到王炀回到办公室内,祝晴柔早已离去。 只剩下了没开灯,有些昏暗的房间。 祝晴柔还能记得帮他关灯?王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致电城主府,让他们开始发放蜡烛、煤油以及煤炭吧。 还有那些地下的机械装置,可以启动了。” 王炀坐在了办公室内,对着刚刚赶到办公室的赵朗说道。 “是。” 小赵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又要匆匆忙忙的离去了。 那些地下的机械装置,被称作“星河”,它们将为这座城市所有的路灯输送煤油。 它结合了液压、蒸汽、气动以及人力四个方面的技术构造而成。 只是那些高精密的齿轮零件,在失去了电力以后,他们就无法再造了。 谁能知道这些机械装置能够撑多久呢? 所幸的是,那些零件备用库存还有不少。 接下来,燧人就要正式进入蒸汽时代。 至于电池?当电学的一切都被污染,那么这些东西又怎能不带着污染呢? 王炀在赵朗离开之后面露苦涩。 本来他还想要进入上城区去见一见多年未见的老师。 只是现在看来,他走不开了。 接下来,这里将会是整座燧人最忙碌的地方。 第30章 格伦斯之口 秦霜在格伦大教堂内静静的坐着,像是个虔诚的信徒。 格伦大教堂,一年前完工,位于下一区第3街区,与星火总部遥遥相望。 名字取自玛菲尔西的大教主——格伦·麦伦斯 它的装饰并不华丽,甚至还有些过于朴素。 象征着黑日的徽章被挂在两旁的墙上,它由简单的线条构成。 三根不同颜色的竖线位于一个圆球之上,而圆球底下是一根简单的黑色横线。 三根竖线分别是灰白黑三种颜色,圆球被涂成黑色只在周围泛着淡金。 圆球象征着黑日,三个竖线分别象征着“末日、救赎、重生”,横线自然就是大地。 至于位于教堂中的神像,则是一轮圆盘。 如果余年在这,他就能认出,这是太阳十字。 在北欧文化中也被称为奥丁十字,代表北欧的至高神奥丁。 但是这个太阳十字与他所认知的也有些许不同。 它的十字并非连贯,而是断断续续像是虚线,纵长横短。 秦霜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自然也是听到了钟声。 钟声会在全世界响起。 它在星环联邦被称为“格伦斯之声”。 关于这些教会,燧人从来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来自灰雾。 可实际上,他们来自于另一片大陆。 在那片大陆上,有着三座城邦,它们共同构成了星环联邦。 当然,他们会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向整个燧人宣布,他们来自一片遥远的大陆。 那里依旧有着人类的城市。 只是这个计划要提前了,要提前整整三年,但是为了这一天他们早就做足了准备。 这也是大主教格伦·麦伦斯做出的预言。 他预言在下次“格伦斯之声”响起时,整个人类世界将会发生大变。 届时就是最好的传教时间。 只有在绝望中看到希望,才会有人紧紧的抓住这根稻草。不是吗? 欧阳青坐在教堂的最前方,他在听到钟声后就睁开了眼。 嘴角微微扬起,身为大祭司的他知道传教的最好时刻来临了。 “秦霜,去告诉奥托,别在那无所事事的泡吧了。接下来,他的‘格伦斯之口’就该大放光彩,他要是耽误了时机,就让他选个死法。” 秦霜在听到这句命令之后微微点头。 黑袍因她的步伐微微扬起。 欧阳青见到秦霜离去后,又继续坐回原位。 他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 接下来,这里座教堂将会迎来最虔诚的信徒。 薇薇酒吧。 秦霜看着那个五光十色的招牌挑了挑眉。 五分钟后。 她的手上就多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领口微微敞开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胸肌的金发帅哥。 “秦小姐!够了快放开你的手。我不就是花了几分钟跟我的甜心们告别吗?” “大祭司说,耽误了时间,你就自己选个死法。” 还在整理着衣服的金发男子抖了抖身子,像是被吓到了。 “秦小姐,我可没耽误时间,还请您跟大祭司说,奥托圆满的完成了他的任务。” 秦霜对此不置可否,转身上了马车。 “秦小姐等等我!”奥托跟着上了马车,他想坐进车厢里。 然后他就被踹出了车厢。 奥托只能充当马夫了,可实际上他连那匹马都不敢动。 即便他身为十二祭司里的老二,比起秦霜的十一祭司地位要高上不少。 但是,他已经怕了,大祭司以及眼前的这位十一祭司,两个来自东方的变态。 之前,奥托不过是为了看看秦霜的脸,然后就被暴揍了一顿。 要不是大主教出来拉住了秦霜,他觉得那天他可能要去面见他们的神了。 至于大祭司?奥托可是唯一一个知道欧阳青用了什么手段当上的大祭司。 对此,他感觉自己随时会小命不保。 奥托叹了一口气,坐在了车厢外。 只是他坐姿端正,根本没个车夫样。 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优雅而又不失礼貌。 如果手里在拿着个倒满红酒的高脚杯,那可就更加优雅了。 接下来,我奥托·贝伦多将向这座城市问好。 天上的黑日缓缓离开最高处。 祂像是个调皮的小孩,躲在了薄云之后。 微弱的光洒在了这座城里。 奥托与秦霜站在了上城与下城分界的高墙之上。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秦霜抱着双手默默的打量这座城市,然后目光远眺看向了那片灰雾。 那片灰色的海洋,它在钟声的回荡下好似在咆哮。 “美丽的秦小姐,您怎么没把我的教服带来。 在这种庄严的时刻,穿上神圣的教服才是一个信徒真正的虔诚。” 秦霜没理他的打屁,反而挑了挑眉目光幽幽的盯着奥托。 “奥托·贝伦多,你再废话就等着我把你从这踹下去。” “好的,如您所愿我美丽的女士。” 奥托没在废话,缓缓张开了双手,口中呢喃着咒文。 紫色的光从他身上泛出,一个巨大的嘴浮现在了他的身后。 那张嘴晦暗而又充满一种独特的美感。 普通人仅仅是向它投向目光都会沉沦在它的美丽之中。 配合上他微微上扬的嘴角,高墙之上呈现出一幅诡异而又优雅的画面。 奥托缓缓张开嘴,身后的嘴也跟着张开。 “各位美丽的女士与绅士们,顺时好。我是奥托·贝伦多,玛菲尔西教团的二祭司。 我们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那里有着三座美丽的城邦。 灰雾与我们共生,黑日赐予我们祝福。 燧人的子民们,你们的苦难与迷茫,将由我们来祛除。 我是你们亲爱的奥托祭司,我在下一个正时等候各位的到来。 下一区第三街道,格伦大教堂静候您的虔诚。” 不得不说,这段宣言很烂,烂到让秦霜想直接把眼前的奥托给踹下高墙。 不过好在有“格伦斯之口”,所以不管有多烂,都会直击心灵。 就像是在你耳边轻轻诱惑。 王炀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静静的听完了这段宣言。 很烂,却也管用。 这也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 也许在五年前,星火根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现在,这些都是他们答应好的条件。 没错,这不是玛菲尔西教团想要入驻,倒不如说是燧人求来的。 这不是一段平等的外交关系。 星火已经将熄,他们早已无法做到如同当初一般的强硬。 在他们失去了下六区后,燧人就已经无力再处理好城内的污染事件。 没人知道当初城主府做出这个决定之时。 那个生于上城却常驻下城的青年心中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王炀的心中对于教徒,对于魔药有着怎样的痛恨。 王炀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继续面无表情的处理眼前的文件。 当这段烂到极致的宣言在城中回荡时。 余年还在困惑着刚刚的钟声是怎么回事。 他终于还是决定继续好好吃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是吗? 不吃好饭怎么能好好的调查呢? 只是余年刚刚将第一口饭吞下,奥托的宣言就来了。 它回荡在余年的耳边,像是恶魔在低语。 它好像在教唆着余年在下一个正时到来后要去格伦大教堂看看。 嗡~ 那个吊坠再次出现了,它挂在了余年的脖子上。 余年感觉到了胸前的温热,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是?你们这群教徒传教还带诱惑的? 他在心里狠狠的吐槽。 然后就放下了筷子,看向了脖子上的吊坠。 依旧是一节黑色的指骨,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这是怎么回事? 余年将吊坠拿到了眼前开始细细观察。 这也没什么不对啊? 看起来应该是个超凡物品吧? 都有超凡者了,再来个超凡物品余年可一点都不吃惊。 而且根据之前的情况来看使用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次的出现是因为这带有蛊惑性的宣言?是污染吗?还是精神层次的攻击? 不过,抵御污染好像是被动技能? 再次出现是不是之前需要充能? 现在能量满了就自动出现了?还是因为污染的出现? 余年饭也不吃了,只是继续观察着眼前的吊坠。 黑色的指骨被包裹在淡黄色的树脂中,像是一块琥珀一般。 好像时不时还会有黑色的流光在里面流淌。 余年感觉它好像也在蛊惑自己使用它。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个小猫在挠你的心窝子,悄咪咪的告诉你,快来摸摸我! 盯得越久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于是余年没再观察,而是把它收了起来。 和那块怀表放在了一起。 管你是什么玩意,看我拿幽灵小姐镇压你! duang~ 好像被看出来了,这次被敲得很是大力。 直接让余年抱着脑袋叫出了声。 于是他顶着个大包继续开始吃饭。 可恶啊!我余年年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明天的顺时就去那个什么鬼教堂看看吧。 余年表面愤愤不平,心里却是下了决定。 饭菜很快就被消灭光了,这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顿饱饭! 至于之前的粘液?你能管那叫做饭吗? 微风通过没关起的窗扬起了客厅的窗帘。 黑日又从薄云后跳了出来。 祂不再像是个调皮的孩子。 而是向下方投下了更明亮些的光。 只是这一切都无人知晓。 谁能注意到外面的光线比起之前要更亮了一丝呢? 第31章 影子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林晓反锁了房间,整个人躲在了柜子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父母突然开始哼起奇怪的歌谣,然后一动不动。 任凭她怎么去叫,怎么去摇都没有任何反应。 刚刚上初中的她对这种事情还是很害怕的。 因为最近几天,在班上总能听到同学们谈论一些灵异事件。 大家都知道外面有着灰雾,只是不知道灰雾里有着什么。 小孩子谁不喜欢点刺激的呢? 前两天才有同学说过,要是听到有人莫名其妙开始唱歌。 并且不再对外界起反应,那可一定要躲起来,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可是她跑不掉了。 因为他们父母站在了大门门口,目光幽幽的盯着她看,嘴里还唱着奇怪的歌谣。 “枯叶落~寒霜雨~孩儿你何时归......” 歌声又来了! 她的父母好像走到了房间的门口! 林晓还能听到他们的歌声透过房门穿透柜子来到耳畔。 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办怎么办! 林晓想要给同学打个电话,可是座机在外面! 在柜子里仅仅有一点微光从门缝中透进来。 林晓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黑暗中在柜子里飞快的回荡。 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吱呀—— 房间门开了! 林晓想不通,她明明反锁了房门! 自己的父母可没有钥匙,更何况她也根本没听到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 咚咚咚—— 她的心跳声还在回荡。 林晓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 她真的不知道父母怎么了,但是现在要是被找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一定不会找到的!她玩捉迷藏的时候躲得可好了! 林晓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脚步好像在靠近了! 啪嗒啪嗒。 近了近了!林晓缩紧了身子,惊恐的看着柜子的门。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别累~我会等你回~” 歌声在林晓的耳畔环绕。 吱呀—— 柜子的门被打开了! 是她的爸爸。 开门的人似乎有些奇怪,人跑哪去了? 柜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玩偶被塞在了角落里。 啪嗒啪嗒。 林晓盯着来人离开了房间才在心中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自己可是捉迷藏的大神! 柜子里是她做的一个障眼法,林晓躲在了床底。 床单垂落几乎将床底的情况遮住,所以她没有被察觉。 不过她依旧不敢出声。 直到确认人真的从房间里离开了,她才敢把手从自己的嘴上挪开。 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 “晓晓,你怎么在这?” 林晓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询问。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这个声音是她妈妈的! 她妈妈什么时候钻到了床底!?她为什么都没感觉到身后有人? 不要!不要!不要! 她感觉有一张大手将她的眼睛遮住了。 林晓很是绝望,这种绝望与恐慌感让她失去了力气。 她好像动不了了。 砰!客厅的大门好像被人踹开了。 这一声动静让林晓看到了希望。 ... 薛卫青一脚踹开了眼前的大门。 他的手中握着“星a-19”也就是余年之前看到的那把小手枪。 魏青青跟在他的后面走进了这间几乎没有光亮的屋子。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歌声在屋内回荡。 滴答滴答—— 是什么液体滴到地面的声音? 魏青青越过了她的队长,明黄的火焰从她身上燃起。 借着光亮薛卫青找到了灯 啪。 他们打开了灯。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女孩,坐在了餐桌前。 她的口中在轻轻的唱着那首童谣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滴答滴答。 是鲜血滴落到地上的声音。 女孩的手中抱着两个头颅,看起来像是她的父母。 而她父母的残躯像是被做成了菜,被摆在了桌子上。 他们还能看到那些残躯好像还是活着的,它们还在蠕动。 “寒雨汇~小虫归~你该怎么回......” 女孩怀中的头颅也还开始张嘴了。 歌声在屋内回荡,好像还在慢慢的变得大声。 那些鲜血好像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了一个法阵。 法阵看起来很是复杂,薛卫青根本没有看出来这法阵是有什么作用的。 好强烈的污染! 魏青青与薛卫青都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呓语。 女孩抱着头颅站起来了,鲜血顺着她的睡裙流下。 她无神的双眸盯着站在客厅内的两人。 歌声越来越大了! 不对劲!薛卫青好像还能听到这栋楼里其他的房间传来了歌声。 明明在进入这栋楼前他们两个都已经做过了调查。 只有这间屋子带着污染,难道是他们开门的一瞬间,这里的污染蔓延到了整栋楼? 不可能,他们还在房间外开启了“命界”。 黑色的装置还在门口闪着蓝光呢。 外表看起来像是个投影仪,不过实际上它能够做到隔断污染。 整个燧人只有十八台。 这个装置早已无法再造,现在他们只懂得如何使用。 根本也不清楚它的原理。 “先下楼。” 魏青青闻言点点头。 他们开始向后撤去。 女孩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他们后退嘴角微微上扬。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个笑容有些瘆人了。 屋内的灯开始一闪一闪,然后熄灭了。 在熄灭的那一瞬间,魏青青爆燃了自己身上的命火。 明黄色的火焰与蓝色的命火交织,淡淡的青色火焰在她身上燃了起来。 可是火焰没有带来任何视野,他们的周边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这是哪里? 薛卫青手中出现了一把暗金色的阔剑。 命火熊熊燃烧,从剑上蔓延到了他手腕上,凝成了护臂与护腕。 怎么回事?这里似乎已经不是之前的那栋楼里了。 他们感觉到黑暗中有东西在窥视他们。 没有实体的诡异吗?这里怎么会存在诡异? 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只是一瞬间就被转移到了一片黑暗的地方。 嘻嘻嘻嘻嘻嘻嘻~ 有东西在黑暗中笑。 笑声很是尖锐,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通过声音来判断方位。 当—— 薛卫青敏锐的挡下了一段攻击,但是等到再次挥剑时,那个东西已经不在原处了。 薛卫青的剑挥到了空处。 魏青青则是继续燃烧火焰,她想要看清周围到底有什么东西。 只是没有任何作用。 她身上的火焰根本没能带来过多的光亮。 那些光好像都被吃掉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 笑声不断响起,他们俩听到耳边传来的呓语声更大声了。 头痛欲裂。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们现在头疼得厉害根本做不出什么思考了。 城里怎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璀璨”被关闭了吗? “队长,可能是影子。” 魏青青凭借着身上的光亮发现脚下的影子似乎不太对劲。 薛卫青闻言立刻将阔剑插入了地上。 蓝色的命火剧烈燃烧。 啊—— 一声尖啸瞬间传来。 可是周围的环境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听到这声尖啸,几乎让他们两个失去意识。 魏青青身上的火焰都开始摇曳,像是要熄灭了。 她咬牙挥手,身上淡青色的火焰蔓延出去。 将他们两个围了起来。 可能是刚刚的攻击奏效了,火焰散发的光变强了。 他们已经能够勉强看清周身了。 薛卫青低头看去。 他们的脚下根本没有了影子! 影子去哪了?在黑暗中吗? 呓语声更大了!他们明明都点燃了可视化命火。 在这种形态下居然都无法将污染抵挡住吗? 要不了几分钟他们可能就要陷入癫狂了。 剧烈的头疼让魏青青捂着脑袋蹲了下来。 她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薛卫青也感到了些许绝望,他们现在好像根本就拿这个诡异没有任何办法! 就算知道了是影子又如何呢? 黑暗将他们两个彻底拥入了怀中。 魏青青坚持不住了,她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嘴里好像还在呢喃着些什么。 当—— 在黑暗中薛卫青又挡住了一次攻击。 嘻嘻嘻嘻嘻嘻嘻~ 薛卫青握紧了手中的剑。 冷汗在额头上滴下。 他真的绝望了,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引导他的情绪! 只是现在才发现,实在是太晚了。 薛卫青在绝望中中看到了一双银眸。 是祝晴柔?还没来得及发问。 唰—— 周围的环境变了,他们回到了楼下。 祝晴柔站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个影子在爆发了强烈的尖啸后就离开了。 视线再次恢复光亮让薛卫青还有些不太适应。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歌声又传来了,薛卫青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光亮。 他看见祝晴柔的身后。 那栋居民楼好像活过来了。 它在歌唱。 “枯叶落~寒霜雨~孩儿你何时归......” 第32章 魔药 余年又睡了一觉,等他醒来时,已经是逆时5点多了。 睡得真舒服啊!余年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祝晴柔还是没回来,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怪不得是个富婆,多勤奋啊你看看人家。 余年抓了抓因为睡觉而翘起的头发。 嗯,已经快要正时了,等他洗漱完就应该到正时了。 正好出门去看看那个格伦大教堂是个什么玩意。 至于要吃什么?那当然是出去吃啦。 正好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昨天祝晴柔还是给了他一点小钱的,虽然不多,但是也够用了。 余年换好衣服,将吊坠与怀表一并放入了口袋中。 幽灵小姐依旧没有什么动静,看样子还在睡觉。 只是吊坠还在挠着余年的心窝子。 痒痒的,真想用下这个玩意。 呸呸呸。 余年摇了摇头将念头甩了出去。 随后换上鞋子,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现在是正时0点十二分。 余年走在了大街上,街上只有寥寥几人。 几个零零散散的环卫工人在街上打扫。 现在应该能算得上是早上六七点吧?如果换算一下的话。 也就是说现在大部分人都还在被窝里睡觉。 还好早餐店开门了,余年嘴里叼着包子,手中拎着一杯豆浆。 味道倒是没啥变化,跟以前吃的一样。 看来大家的胃口还是一样的嘛。 余年刚刚开始还有点担心店里会不会拿出些什么诡异的食物。 结果是正常的包子和豆浆。 所以随便问了个路买了点吃的就离开了。 开店的是个上了岁数的婆婆,还好余年溜得快。 不然还真要被拉在那聊天。 老婆婆的热情有些过度了,让余年受宠若惊。 还好问到了地址。 下一区第三街区么。他现在的位置是在第5街区。 顺着街道走会儿,拐个弯往上城区与下城区交界的高墙走就对了。 余年在进燧人时就发现了,整座城像是一个巨大的同心圆。 每个区之间都有高墙,就是不知道上城区是个什么样的布局。 不过应该也差不多吧?余年叼着包子想到。 据说以前下城是被分为十二个城区的,但是后来合并了。 每两个城区合到一起,是啥原因他也不知道,那个老婆婆也没说。 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街区,拐了不少的弯。 他才终于走到了第三街区。 坐着马车的时候没感觉有多大,现在余年可就感觉到了。 早知道还是打车了,刚刚出门的时候还能看见小区门口停着几辆黄包车呢。 那些个壮汉眼里像是冒着绿光,如饥似渴的盯着余年。 差点没给他吓一跳,还好人家是正常人,只是想拉客而已。 第三街区的人看起来不少。 现在已经是正时1点了,余年走了大个半小时才走到这。 看样子是人们都起床了。 街道不算太宽,目测只有十多米的宽度。 时不时还能看见一辆马车经过。 能用上马车还有自行车的都是有钱人吧。 余年还看见几个穿着正式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飞快的穿行。 余年身穿黑色的大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打量着街上的每个人。 这份穿着好像还挺吸引人注意的? 余年都已经注意到至少有三个妹子向他投来注目礼了。 嘿嘿嘿,哥还是挺帅的嘛。 余年臭美的撩了撩头发。 他根本没注意到,其实是他大衣的后摆卡在了裤子上。 那些注意到他的人其实是在偷笑。 “余年?” 余年听到声音回头看去。 是秦霜,她依旧一身黑袍,脸上戴着紫色的面具。 唯一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像是有着魔力,差点让余年感觉飘飘欲仙。 “hallo,美女。” 秦霜听到这声美女挑了挑眉开口。 “你穿大衣的方式还挺时尚的嘛。” “那必须的,哥帅吧?” 余年臭美的转了一圈,顺便张嘴往头上吹起,掀起了额头的刘海。 噗—— 秦霜没憋住她只觉得余年现在像是穿上大人衣服想要炫耀的小屁孩。 还是压根没穿好的那种。 秦霜都快感觉给自己笑岔气了。 余年挠了挠脑袋。 喂喂喂,就算看起来不怎么样也不该笑吧。 这人有没有礼貌!真可恶啊要不是你是个女性。 不然肯定让你尝尝哥沙包大的拳头。 秦霜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 她手指了指余年的后背。 我背上有东西?余年回头扭着身子看了看。 !!!! 时间能不能倒流回到我出门的那一刻! 怎么早餐店的婆婆也不跟我说一声,下次不去了! 余年有些脸红的把大衣从裤子里扯了出来。 这可就冤枉人家老婆婆了,老婆婆还以为是新的时尚呢。 之前她就对她孙女说过为什么要穿那些破洞的衣服和裤子。 直接被顶嘴说到这是时尚,奶奶你老了不知道。 余年红着脸感觉没脸见人了,合着都是在偷笑啊。 就没人来跟提醒一下我么! 不太对吧?穿大衣之前我都先穿的裤子,大衣怎么可能会被塞进去。 雾草!绝对是那个臭幽灵!肯定是她偷偷塞进的! 我余年年什么时候能够站起来! 余年心里泪流满面。 “咳咳咳,秦霜小姐,别笑了。” 秦霜其实也不想笑的,这样笑感觉有点丢人。 可是她忍不住,一看到余年那衰样她总是莫名其妙的感觉想笑。 “咳咳咳,行了行了,我不笑了。” 秦霜直起了身子,轻轻咳了几声。 “你是来参观格伦大教堂的?” “嗯,我也听到了那个什么奥托说的话,所以今天就想来看看。” 余年感觉还是有些丢人,转过身子对秦霜开口。 “秦小姐带我去看看?” “跟上。” “那个什么奥托是外国人?” 秦霜听到这声挑了挑眉。 “你还知道什么是外国人?” “名字听起来就不一样嘛。” “嗯,是外国人,是个脑子不太正经的男人。” 他们俩边走边说,没多久余年就看到了那个座教堂。 外表很是朴素,压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华丽。 人倒是挺多的,就连门外都挤着不少人。 人们的眼中好像燃起了希望似的,都在兴高采烈的讨论。 “你听说了么?今天第一个到教堂的人好像得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什么?什么东西?” 那人神秘兮兮的说 “好像是个吊坠,里面装着个什么东西,据说戴着就能顺风顺水。” “哪来这么玄幻,不都是心里安慰么。” “那可不是,我亲眼看见了在他出门的时候,有个招牌掉下来了。 喏,就那边,那个蔚蓝大酒店的招牌。 明明我都亲眼看到那个人被砸到了! 可是一眨眼,他就好好的站在了一旁!” 真有那么神奇?余年也跟着向那边看去。 那个大招牌还在地上呢,应该还在等着工人来装回去,旁边还围着不少人。 余年见状看了一眼秦霜,像是在询问。 “差不多吧,附加上了幸运的魔法罢了。” 雾草!还有这种好东西! “我能不能也拿一个?秦美女,你看看我们也是共生死过一段时间了。 能不能走个后门?”余年谄媚的说道。 把你带回燧人也算得上是同生共死了?那我跟你待一段时间是不是直接晋升成你老婆了? 秦霜有些无语。 “看我心情。” 不过她还是开口了,反正那种东西用处也不是太大,要是真的很有用。 那岂不是每个人都人手一个了?那在灰雾里还怕什么。 不过是被附魔了的小玩意罢了,最多能用几个月。 要是真遇到了倒霉的事情,可能一天就失去作用了。 余年跟在秦霜的身后走进了那座教堂。 嗯,内部也很朴素。 余年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眼前是一排又一排的木制长椅。 还有不少人坐在上面闭着双眼祷告。 最里面神像旁站着个金发男子,像是神父。 他也在静静的祷告,看起来很是虔诚。 至于神像?余年看着有些奇怪,这真的不是北欧的太阳十字吗? 余年穿过人群走到了前面仔细打量。 它的十字并非连贯,而是断断续续像是虚线,纵长横短。 嗯,看来只是有些像,但是实际上不是那玩意。 秦霜看着余年的表情有些奇怪,轻轻的靠在他耳边问道。 “你认识这个神像?” 酥麻而又清脆的声音让余年打了个激灵。 你是不是在撩我!咱余年年可不是那样的人! 这种美色我怎么可能沉迷?脸都不给咱看呢! “感觉跟我以前见过的东西有些像。” 哦?秦霜听到他小声这样说提起了不少的兴趣。 “你在哪见过?” “看我心情!” 余年感觉自己支楞起来了,看我报仇! 秦霜在黑袍里的手攥紧了拳头。 她真想给这个吊毛开个瓢,这你都还要呛我一下。 “是太阳十字。”余年感觉到了杀气,只能硬着头皮小声说。 秦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像是在等着他继续说。 “它在北欧神话里还代表着奥丁。” 奥丁?这是什么神,没听说过,秦霜只当他是在讲故事了。 于是余年就继续巴拉巴拉的讲完了自己知道的。 给秦霜干得有些懵。 这真不是你刚刚编出来的?不过感觉也不太对。 不管了,后面有机会问问大主教去。 这个神话好像听起来还挺完善的,有头有尾。 “对了,你们的魔法是咋用的啊?” 余年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是魔药。” 一个身穿黑色教袍的黑发男子走了过来。 他的声音也同时在余年的耳边响起。 雾草!传音?跟廖武的那个不太一样,这个声音是直接在耳边响起的。 “大祭司。”秦霜见到来人行了个礼。 “你想服用魔药?” 黑色的瞳孔像是深渊。 他静静的看着余年。 幽暗的眼睛让余年感觉置身于海底,周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了那声“你想服用魔药?”在脑内回荡。 余年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瞬间平静了下来。 闭眼看去,仿若深渊。 第33章 合作 “入教,你自然就有服下魔药的机会。” 没去理会余年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愣住的模样。 “跟我来。” 余年感觉现在的感觉很是奇妙,随后就乖乖的跟着这个男子走到了教堂最里边。 秦霜自然也是跟在后面的。 走了几分钟,穿过了长廊,来到了教堂后面的另外一栋楼前。 男子停在了一间房门前。 “请。”男子示意余年往里走,余年没由来的有些紧张。 他将手插入口袋中,攥紧了吊坠。 面上没有异样,快步走进了那间房间。 看起来像是吃饭用的地方,木桌子排成一排。 余年面无表情的坐在了那个男子的对面。 秦霜则是站在了房间外,没有进来。 “余年,你好。我是欧阳青,玛菲尔西教团的大祭司。” 欧阳青脸上露出熙和的笑容伸出了手。 余年不由的坐直了身体,也伸出了手。 “你认识我?” “余年,伏羲人,很多年前消失在了灰雾中。 我说得对吗?” 余年死死得盯着眼前的黑发青年。 欧阳青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再开口。 “不对,我是叫余年,但不是伏羲人。 至于你说的很多年前消失在灰雾中,你觉得可能吗?” 余年拿出了手中的怀表,打开看了看,正时一点将要两点。 他有些玩味的问着欧阳青。 “为什么不可能?” “大祭司不觉得我过于年轻了吗?” “容貌从来不能说明什么,秦霜也好,大主教也好, 他们早就不能以容貌来判断年龄了。” “哦?这么说来大祭司知道我为什么还能看起来那么年轻?” 欧阳青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也许是魔药也许是命火。 不过我想也不可能是命火?至于是不是魔药?” 欧阳青笑了笑,看了一眼余年面无表情的脸继续说道。 “我想余年你自己应该更加清楚吧?” “不,我不清楚,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年将手中的怀表放回了口袋里,继续开口。 “当然,大祭司可以说说,你认识的余年是什么样。 说不定我真是你认识的余年呢?” 听到这声,欧阳青有些无辜的摊了摊手。 “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有个叫做余年的人, 他的身份只剩下来自伏羲,其余的没人知道。” “我不是他,但是他也许是我。”余年看着眼前的黑发青年笑了笑。 “不过,大祭司找我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问这些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吗?” “余年,我想跟你合作。”欧阳青起身去拿来了一个杯子,给杯子里倒上了酒。 “合作?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是需要合作的。” 余年伸手接过那杯白酒,闻了闻,酒香四溢。 “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的身份还能令大祭司不惜跟我合作的?” 欧阳青摇了摇头,“余年,你的身份可能大有来头,所以我觉得跟你合作不亏。” 余年跟他碰了碰杯。 “大祭司说笑了,我可不觉得我的身份有什么值得大祭司惦记的。” “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现在只想和你合作,也就相当于是投资。” 余年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将杯中的酒下了大半。 “可以,如果大祭司不怕血本无归,那自然是可以的。” 一口气喝了那么大一口白酒,着实有些烧喉咙。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让灼烧感冲到了鼻腔上,捏了捏鼻子继续开口。 “我有一个问题。” 欧阳青看着余年下了大半的酒杯,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 他挑了挑眉,也一口气下了大半,一下子没忍住,打了个酒嗝。 “你说。” 欧阳青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失态了,起身去拿了一碟花生米过来。 “你们知道自己信仰的是什么东西吗?” 余年十指交叉,双手支撑在了桌子上,将自己下巴垫在了上面。 他目光有些锐利,死死的盯住对面的黑发男子。 听到这话,欧阳青却是没说什么。 “吃菜吃菜,光喝酒可不行。” 余年放下了双手,用食指与拇指夹起了一粒花生米丢入嘴中。 香脆爽口啊!余年感觉很满意,欧阳青虽然没回答他。 但是余年也该想到了。 “大祭司既然要投资,那我希望得到魔药。”余年嚼着口中的花生米说道。 “可以,过几天你就可以过来拿。” “好,那就祝大祭司心想事成。” “好。” 欧阳青拿起酒杯跟余年碰了碰说道。 “余年,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我们都能有个美妙的合作。” “大祭司,我也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但是美妙的合作这种话我可就不说了。 之前我这样说,野火差点就没了。” 欧阳青举杯的手突然顿住,这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出口的吗? 什么地狱级别的冷笑话,想给我来个下马威? 余年见状笑了起来,“开玩笑开玩笑,大祭司别介意别介意。” 欧阳青恢复了笑容,喝完了手里的酒。 “哈哈哈哈哈,余年你的笑话水平可不太高啊。 这样说话,就不怕祝晴柔把你脑袋给崩了?”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既然大祭司觉得我的身份有很大搞头, 那我可就托个大,喊您欧阳老弟了。” 余年自顾自的拿起了酒瓶,给欧阳青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欧阳老弟?欧阳青脸上笑笑心中mmp。“那当然可以,余老哥怎么叫都可以。” “那就好,来来来咱们两兄弟走一杯!” 清脆的碰杯声在屋内回荡。 等到秦霜开门进来时,余年已经和欧阳青勾肩搭背的坐在了一起。 见到秦霜进来,余年拿起了手中的酒杯。 “秦美女,来一杯吗?” 秦霜扶额无语。 见到秦霜不说话,余年拉着欧阳青站到了桌子上。 “既然秦小姐不说话,就是说明咱兄弟俩对她还不够兄弟。 来欧阳老弟,咱来给她唱一段!” 说完就开口唱了起来,欧阳青也跟着开口。 只是两个酒鬼各唱各的,根本不知道在唱什么玩意。 像是大杂烩,唱得秦霜脑袋都大了。 她默默的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四瓶白酒,还有桌上已经喝了大半的第五瓶酒。 看来余年是真喝高了,现在已经正时四点了,他们两个在房间里喝了三小时。 强忍着难听的歌声,她走过去,一把拿起剩下的白酒。 转过身掀开面具,一口直接干了。 “秦小姐海量!”余年见状停下了歌声,开始鼓掌。 “够了,余年,大祭司还有要事,你们两个可不能喝的没完没了。 我送你回去。” “哎呀,欧阳老弟你咋还有事情要干,这就大祭司吗? 身负重任啊!今天你老哥我喝得还算尽兴,我们改天再约。” 余年拉着欧阳青从桌上下来,然后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 “老哥我可就先走了,我让秦美女送我回去,老弟你喝多了可别出去。 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大祭司这副模样,那可少不了闲话。” “好好好,老哥你慢走啊,老弟我可就不送了。秦霜,把我的余老哥好好的送回去!” 秦霜忍住想揍这两个酒鬼的冲动,直接拖着余年就往外走。 欧阳青见到余年终于走了才重新坐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 捏了捏鼻子,该死的,这破酒鬼怎么这么能喝。 嘴还那么严,什么都没问出来。 欧阳青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 他要去沐浴了!一身的酒气,闻着就难受。 余年像一条死狗一般被秦霜绑在马上。 她可不会让一个酒鬼进到她的马车里! 嫌弃的看了一眼趴在小雨身上的余年,转身就上了车。 看来要给小雨洗个澡了。 ... 砰。 听到门外传来关门的声音,余年才从床上爬起来。 开玩笑,他的酒量可好着呢,就这点酒,才刚刚开始有点感觉。 额,好像也快在断片的边缘了。 还好秦霜进来了,不然他要是再喝真得断片了。 他挠了挠脑袋,拿出了怀表,还没来得及打开。 duang~ “余年!!!!!!!!” 幽灵小姐双手叉腰,满脸愤怒的给了他一大锤子。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为了让我无法阻止你就跑去教堂调查是吗!! 你凭什么!为什么要调查,教会的人现在已经彻底盯上你了! 你知不知道...” 幽灵小姐说着说着开始感觉到很委屈,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 余年没去理会落泪的幽灵。 他揉了揉脑袋,也有些愤怒的说道,“那你呢?你凭什么要为我的人生做选择? 我知道你瞒了我很多东西,不过你不说,我也就不问。 但是,你又凭什么来阻止我去了解?你以为你是谁?我妈吗?” 像是被戳到了痛点,幽灵小姐的身子顿了一顿。 “余年!!那好,你就好好的调查,不理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幽灵小姐眼睛通红,脸色也红扑扑。 说完就消失了,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警告过余年那么多次了,余年都还要一意孤行。 余年也想不通,他知道幽灵小姐是为了他好。 但是他不喜欢有人用这种借口来控制他的人生。 见到幽灵小姐消失了,余年也就捏了捏鼻子,起身去洗澡。 他也要好好的复盘一下从欧阳青那里套出的话了。 在余年离开了房间以后,幽灵小姐又出来了。 她抱着双腿坐在了书桌前,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子默默流泪。 她真的好委屈,但是她真的不能说。 她真的什么都不能说。 不过也对,一只幽灵罢了,说要阻止还能怎么阻止呢? 难道真的要用暴力吗? 少女望着窗外的黑日发愣。 她抹了抹眼泪。 像是在回想什么,然后轻轻的笑出了声。 笑声在空无一人的屋内回荡。 第34章 白昼、死域 “baizhou” 余年在内心,默念这段音节。 这是刚刚从欧阳青口中套出来的词。 白粥?不太对,我也不是什么吃货吧?是白昼? 这会不会就是那个像是世界尽头一般的地方? 感觉很是符合,白昼白昼,天亮亮的不就是白昼吗? 看来我应该是那个什么白昼的人,看起来地位可能还很高。 我一定是缺失很大一部分的记忆。 这是谁干的?我自己?还是幽灵小姐?还是那些不可言喻的存在? 他觉得真的应该和幽灵小姐好好的谈谈了。 余年洗完澡吹了一下头发。 脑袋还是有些昏沉,真喝了不少啊,欧阳青什么酒鬼! 他不会跟我一样也还没醉吧? 白昼是他故意透露给我的?你别说,感觉确实如此。 真是个小狐狸。 余年回到房间,拿出了怀表。 “幽灵小姐?喂喂喂?醒醒。” 没有任何反应。 哟呵,她还真生气了。 要不要这么小气!不就是我语气重了点么。 可恶啊,所以说女孩子难搞。 余年坐在书桌前叹了一口气。 现在该做些什么?祝晴柔还是没有回来。 看来是真的要发生大事了,不会是我开口导致的吧? 雾草!早知道换另一种说法了。 比如说,说来听听?或者说让我考虑考虑? 算了算了,待会出门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图书馆之类的。 关于服用魔药?他还没想好,毕竟得到力量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那么服用魔药会付出什么代价呢? 余年捏捏额头,他觉得自己该休息一会。 ... 这里变成死域了。 薛卫青把魏青青放到一旁以后,与祝晴柔并肩站在了那栋居民楼前。 他们能感受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暗淡。 “多谢了祝队。” 祝晴柔摆了摆手,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楼房。 这里是燧人第四中学旁的学区楼。 在薛卫青收到警报赶过来时,已经是钟声响起后的十个小时之后了。 但是,现在看起来已经到了正时。 天上的黑日已经回到了祂的宝座。 “命界呢?开了吗?” 薛卫青有些担忧死域扩散出去,所以开口询问祝晴柔。 “开了,就在小区的门口。” 祝晴柔没有废话。 “污染源呢?确定了没。” “应该是a栋312,那里似乎有个法阵。” 薛卫青将刚才发生的事无巨细讲述了一遍。 三楼么?这栋居民楼已经彻底成为了一片死域,进去一定相当危险。 “其他人呢?就你们两个?” 祝晴柔皱了皱眉看了看薛卫青和躺在一旁的魏青青。 “我们分开调查了。” 薛卫青有些懊恼,谁知道这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是太大意了,像是之前发生的那几起相似的污染事件解决起来都不难。 只是会有成员被暗杀罢了。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一切算是什么? 那群小老鼠是向星火宣战了吗?直接在城中弄出了一片死域。 “还有支援吗?” “我想应该是没了,我没让‘卫’的成员参与行动。” 一般来说,“卫”是主管城内的,“燎”是主管城外。 特殊情况下“燎”也会插手城内发生的污染事件。 但这次他是真不太想让“卫”参与。 因为暗中的组织可能就是盯着他们的。 不过薛卫青感觉现在有些尴尬,大家都是队长,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愣头青。 要是魏青青心里知道的话,一定双手双脚赞同。 咱就别管队长是不是真的愣头青了,损他就对了。 “命界坚持不了多久了,把魏青青叫醒,我们进去处理。” 薛卫青挠了挠头,他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谁当指挥的问题了。 既然祝晴柔这样说了,乖乖听命令就是了。 薛卫青走到魏青青的身旁。 抬起手就是一个大逼兜子朝魏青青呼去。 “队长我醒了!” 魏青青急忙坐起来,然后收起了刚想爆发的“明焰”。 不起来是真不行,刚刚她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意扑面而来。 下意识就惊醒了。 还好还好,要是被队长一巴掌呼醒,她的脸可能就要肿上几天了。 魏青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站起来就看见了队长旁边站着个人。 “祝队!” 她眼冒星星,祝晴柔可是她偶像! 祝晴柔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看向了薛卫青。 “别犯花痴,我们要进去找到污染源。” 刚刚没拍到,现在一巴掌拍到了魏青青的后脑勺上。 魏青青心中咬牙,可恶啊,天天拍我天天拍我。 诅咒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祝晴柔没去理会他们,整理了身上的装备就准备上楼。 她将“零刃”攥紧,楼道内太小了,枪击可能会受伤。 突然的祝晴柔想起了程夜雨,要是这个时候程夜雨在就好了。 她的紫萝能轻松搞定。 薛卫青与魏青青同样如此,他们都拔出了“零刃”。 楼房依旧在歌唱。 “枯叶落~寒霜雨~孩儿你何时归......” 现在是正时0点13分,他们要在三十分钟之内到达三楼。 并且解决污染源的问题,因为“命界”的隔绝时间仅仅只能持续半小时。 这可能有些困难了。 有风吹过了楼下的大树。 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声。 已经有可憎生物出现在了楼下。 它们的数量不少,有的长满了肢体,手又或者是脚,在地面上迅速爬动。 有的像是一根圆柱体,上面长满了一张又一张的嘴,嘴里的舌头则伸出张开了眼睛。 同时,它们也在吟唱着些什么。 现在的污染真的有些高了。 三人的耳边都传来了呓语,如果没有命火的存在,可能现在已经陷入癫狂。 魏青青爆燃了“明焰”,明黄色的火焰在他们的身前树立起了一道火墙。 薛卫青与祝晴柔都各自释放了自己的能力,银光与剑光交织。 不过作用不是很大,因为那些怪物在被撕碎后在缓慢的重组。 祝晴柔知道他们冲进楼内却没能解决污染源会发生什么。 一定是被身后与身前的怪异同时夹在中间,然后被撕碎吧?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薛卫青看到的那个法阵可能是某种放大器。 所以这里的污染扩散太过迅速。 正常来说这点污染,薛卫青与魏青青在312门口放下“命界”后就会被隔绝。 而不是直接蔓延到了整栋楼。 现在要是出去找增援,可能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片死域可能会蔓延到整个街区,严重些甚至会覆盖大半个下五区。 这种能够放大污染的法阵前所未闻。 至少星火内绝对没有记载存在这种东西。 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祝晴柔想不通,她完全不清楚那群邪教徒的脑回路。 祝晴柔仅仅爆燃命火几秒钟将眼前的生物清理掉,就开始使用手中的“零刃”了。 她手中的匕首延伸出了半米的火焰长刀,手腕轻轻一抖,手柄的握把就变长了。 现在看起来才有了一把长刀的意味。 祝晴柔迅速冲进了楼道,薛卫青收起他的“霸王”紧跟其后。 至于魏青青?她需要走在后面立起一道火墙阻挡那些怪物。 他们的行动很快,一旦前方出现什么怪异就会被祝晴柔瞬间撕碎。 三楼看似很近,实际上却也要了他们不少时间。 因为有人挡在了祝晴柔的面前。 尽管她在见面的一瞬间就爆燃命火释放了能力。 但是没能成功将眼前的黑袍人撕碎。 这种时候还能在楼里正常行动的,除了敌人还能有谁? 发现自己的能力没起到作用后,祝晴柔立刻挥动手中的“零刃”。 没有实体的蓝色火焰划过楼道留下一道灼黑的痕迹。 “祝队何必如此着急?” 黑袍人轻描淡写的挡下了祝晴柔的攻击。 祝晴柔没有废话,示意薛卫青上前。 她看出来了,是魔法刻印,眼前的黑袍人身上一定有着刻印。 所以没听到吟唱的声音。 而薛卫青的“霸王”能够很轻易的突破这种仅仅由刻印激发的魔法。 薛卫青也没多说什么,尽管他知道阔剑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中很难发挥战力。 但是,他还可以前刺不是? 暗金色的大剑瞬间从蓝色的命火中出现。 薛卫青双手持剑向前猛踏一步,整个人朝着那袭黑袍冲去。 法师这种东西最忌讳的就是近身。 如果连咒语都来不及吟唱,那么近身的一瞬间就会被杀掉。 魔法刻印就是由此研发,通过小型的魔法回路与法阵构成刻印。 它们往往被使用者刻在身上或是一些物品中,相较于吟唱它们的威力会削弱不少。 黑袍没有太过慌乱,他只是后退一步,整个人就虚化了起来,逐渐消失。 “薛队还是赶紧去支援你的队员吧, 这里仅靠你们三个可解决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楼道中久久不息。 队员是许未明他们?他们也遇到了危险? 薛卫青回头看了一眼魏青青。 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相信他们能解决遇到的危险。 现在薛卫青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了这片死域。 至于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了。 祝晴柔并没有去理会那个黑袍说了什么,只是继续向楼上冲去。 她知道仅仅这种话术,是不可能动摇薛卫青的,毕竟大家都是队长。 眼前的任务远比其他队员的安危来得重要。 魏青青则是咬了咬牙继续跟上。 楼外的天空好像慢慢的黑了。 似乎要有一轮月亮要高悬于天上。 只是这栋居民楼没有去理会那些变化。 它只是自顾自的唱着美好的童谣。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第35章 无限延伸的楼道 祝晴柔已经来到了三楼。 312在哪? 这栋居民楼实际上更像是一栋公寓楼。 上了楼梯,过道两旁就是不同的房门,零零散散向前依次错开。 这也就意味着,过道几乎不存在光亮,在黑日那本身就暗淡的光线下。 现在的环境可以说得上是全黑的,因为过道的灯光无法亮起了。 这种地方装上的应该是感应灯。 他们三人的动静可不小,这只能说明感应灯已经无法正常工作了。 又或者是他们发出的动静不复存在了? 祝晴柔站在过道里时除了感受到黑暗就是过分的寂静。 明明整栋楼都在唱着那诡异的歌谣。 可是第三层没有,一点声音都不存在,就连他们三人的声音都消失了。 这里好像成了绝对的静默之地,不允许任何人发出声音。 祝晴柔能够感受到好像在有什么东西在引导她的情绪。 因为她发现她好像有些惧怕这样的环境。 三人中的魏青青更是明显的表现了出来,因为她在向前面的俩人靠近。 “火。”祝晴柔对着他们俩人说道。 可魏青青与薛卫青都没有反应,她回头看了看,看起来像是没听见。 祝晴柔皱了皱眉头,看来这里被拖入了某个会吞噬声音的环境中了。 吞噬声音? 祝晴柔猛然发现,她快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要听不到了。 浑身好像开始慢慢变得有些冷。 于是她立刻爆燃命火,蓝色的火焰在祝晴柔的身上冒出。 另外两人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各自燃起了可视化命火。 魏青青身上的明黄色火焰与蓝色的命火交织出淡青色的火焰。 周围变亮了许多。 祝晴柔长吁了一口,周围还能被照亮,看来没有那个影子的事了。 三人感觉好了不少,只是心跳声依旧薄弱。 但是也不去在意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找到312在哪。 312的门口应该还放着一台“命界”。 薛卫青手持大剑走在前面,魏青青则在中间向前蔓延火焰提供照明。 祝晴柔走在最后面,亮起银色的双眸观察四周。 薛卫青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栋楼所有的房间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他还能看见身边那道门上写着的不是三楼的门房号!是701! 薛卫青回头示意俩人看向门号。 祝晴柔自然也注意到了,刚到三楼时两旁的号码明明还是正常的! 现在全部都发生了变化! 他们危险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能出不去? 祝晴柔示意往回走,俩人都没意见的跟了上去。 越往回走越是心惊。 祝晴柔刚刚已经记下了他们路过的号码。 可现在全都对不上了! 这是无限延伸变化的楼道! 他们可能暂时出不去了,除非找到污染源。 这栋楼生出了自己意识?还是另有诡异在这里徘徊?就像那个影子一样? 祝晴柔边走边沉思。 在月亮庄中遇到的影子跟到了这里,会不会月亮庄也出现了?! 它们跟着我们进来了!祝晴柔的直觉告诉她,这可能就是答案。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还真能够出去吗? 之前靠的是余年,还损失了三位队员,现在呢? 她该如何解决?月亮庄目前最大的特性就是会不断的切换环境。 让你应接不暇,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与调查。 这么说,他们三人还有可能会被分开! 祝晴柔感觉很棘手,这真的是那群邪教徒能够办到的? 操控一个巨大的死物怪异以及完全未知的诡异? 祝晴柔越想越心惊,那么现在的破局之法是什么? 他们三人现在甚至无法做到更好的交流。 只能通过简单的手势来分辨对方的想法。 如果是强行破开墙壁呢? 祝晴柔突然感觉,要是像之前一样谨慎的调查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危机。 月亮庄的诡异让她近乎无力,暴力或许比起谨慎会好很多。 如果月亮庄这种类型的诡异,时间越拖只会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 说干就干,祝晴柔立刻停下挥手示意俩人攻击墙体。 薛卫青其实心有疑虑,但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也许祝晴柔是对的呢? 于是薛卫青挥起大剑对着墙体就是一顿猛砸。 依旧是任何声音都没有出现,只有被砸碎的墙体四处飞散的碎屑。 祝晴柔猜对了,他们攻击墙体是真有作用! 只是破开的墙体背后是居民楼之外,也就是一楼。 仍有不少可憎生物在游荡,他们无法离开这片区域。 出去吗?还是说这些是幻觉? 祝晴柔没有过多犹豫。 出去!他们现在拿这栋楼根本没有办法。 与其在无限变化的楼道中前行,出去以后求援可能会是更好的选择。 她用银瞳看过了,外面没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如果说外面与在月亮庄时一样看不出任何污染,她可能还会放弃。 可是外面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两样。 总不能是月亮庄变强了吧?而且外面依旧是黑日,并没有出现月亮。 这就证明了,墙外是正常的。 三人同时迈步而出,在站稳的那一瞬间,祝晴柔就向他们两人看去。 还好没什么特殊的变化,也没有突然消失。 看来不是月亮庄。 寂静终于在三人中离去。 “找支援,这不是我们三个能处理的。” 祝晴柔率先开口。 可是时间真的足够吗?“命界”会不会在支援到来之前就失去了作用? 不过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和魏青青留在这里阻挡这些怪异,薛队,求援就交给你了。” 薛卫青还没开口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不是,你是队长我是队长啊,虽然你想跟我说的都一样。 薛卫青没再开口,只是有些郁闷,看了看两人一眼就离开了。 他要去分局联系总部了。 魏青青看着队长离开,心里乐开了花。 太好了,这可是绝无仅有与偶像独处的机会! 魏青青啊魏青青,把握好机会,让偶像另眼相看。 她悄悄的往偶像那边挪了挪,然后释放了能力开始火烧这群怪异。 祝晴柔默默转身,尽量少使用能力,而是用零刃与星a-19与这群怪异周旋。 毕竟,她的能力要展现出杀伤力要燃起可视化命火呢。 那可是要爆燃灵魂的! 天空好像慢慢的暗下了一部分。 只是小区内的两人对此毫无察觉。 黑日躲起了半边身子在天上偷偷的俯瞰。 好像是在嘲笑人们的愚蠢与不自量力。 第36章 大图书馆 余年来到了下城区唯一的图书馆。 大图书馆。 名字简单到让余年有些无语。 而且还说是大图书馆,实际上小得可怜。 余年甚至觉得这里都没他上初中时的图书馆大。 从外面看起来仅仅两层。 外观朴素得像是个破烂的居民楼。 说它是个图书馆倒不如说是个大型的书城。 甚至书城都比它看起来好太多了。 暗绿色的爬墙虎爬满了两侧的墙壁。 门前荒草丛生,看不到有人路过的痕迹。 加上位置过于偏僻,这附近甚至看不到什么人烟,到处都是废弃的楼房。 余年觉得他现在在进行老房探险。 他问了不少人才找到的这里。 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有图书馆这种东西存在。 具体的方位还是余年去到附近的一家孤儿院问了老院长才知道的。 余年心里有些不安,毕竟从外表看起来不像是还有人在管理这里了。 小心翼翼的迈过那片荒草,一扇木制的大门映入眼帘。 真的还有人?都成什么样了。 不是,下城都没人重视的吗?政府在哪里?城管又在哪里? 哦,城管好像也不管这方面的事。 余年拿出了怀表看了看时间。 正时八点整。 啪嗒,余年合上了怀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木门。 吱呀—— 巨大开门声在屋内回荡,经久不息。 屋内很是黑暗,只有几盏煤油灯挂在了前台。 火苗轻轻摇曳,印出了一道巨大的影子。 有人。 有一道人影躺在柜台后的摇椅上。 开门的声音很大,但是躺着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先前的开门声依旧在回荡。 这里有那么大吗?回声怎么能荡这么久?余年默默的打了个问号。 他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脚步了。 可脚板踩在木制地板上的咯吱声依旧传出很远。 “你好?” 余年有些尴尬开口,毕竟他刚刚弄出的动静确实有些大了。 “来找什么?” 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摇椅上传来。 看来是位老人。 他银发披肩,头发看起来有些枯燥。 脸上的老人斑与皱纹像是两军交战,它们交织在了一起。 老人没有睁开眼睛,依旧整个人躺在摇椅里,看来有些怕冷。 “我想找史书。” “史书?什么史书。你是星火的人?” 老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用那有些无神的眼眸借着煤油灯的光打量着余年。 “不是。” 余年摇了摇头。 “那你见过祂了?” “谁?” 余年有些懵,来这里找书还要见过某人? “那就请回吧,这里没有你要的史书。” 老人像是失去了兴趣,又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窝在了摇椅里。 “喂喂喂,老人家,你先别急着睡。 要见过谁你先告诉我啊,然后我去找他还不行么?” 老人像是被这句话整无语了,摆了摆手。 “靠你自己可找不到祂,祂对你感兴趣了自然会来找你。 你没见到就代表你没得到祂的认可。 所以史书,你带不走也看不了。” “哪怕我是星火的人?” “那怕你是星火的人。” 余年被难住了,这又是什么,难不成是幽灵小姐在阻挠我? 麻夸。应该也不是吧,幽灵小姐都生气懒得理他了。 余年立在原地有些拿不定主意。 “年轻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接触历史。 但是听我老人家一句劝,知道历史了解历史不是什么好事。” 老人轻轻晃动摇椅缓缓开口说道。 “历史历史,就该好好的埋葬在过去,人们总该向前看不是?” 听到这句话余年可就有些不乐意了。 “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 历史怎么会没用,没有了历史人类的根在哪?” “哟,小伙子还懂得拽两句文邹邹,不错不错。 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是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会同意你去看史书。” 老人缓缓的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炯炯有神的打量着余年。 他好像对余年有些感兴趣了。 “知道过去的人,下场可不会太好。” 余年感觉到老人好像有些感兴趣了,于是加大力度。 “人终有一死,我觉得有句话说得很对‘朝闻道,夕死可矣’。 对于我而言,真相比起生命要更重要。”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朝闻道,夕可死矣’。 现在哪还有人会说这些。” 老人的笑声在图书馆里回荡。 “那我问你,年轻人,你点燃了命火吗?” “没有。”余年有些忐忑。 “喝下魔药了吗?” 果然,下一句话就会问这个。 余年刚刚想开口说出他喝了。 但是就被老人看穿了。 “你没喝魔药,也没点燃命火,甚至还想骗我一个老年人说你喝下了魔药。”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 “不够,哪怕我对你感兴趣,可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让你破例。” 余年有些想放弃了,但是他还是不死心,至少要问出为什么不能看史书吧? 于是他开口了。 “那老人家,我想问问原因,为什么不能阅读史书了解历史?” 老人缩回了摇椅里,他已经对余年失去了兴趣。 “不可言不可喻。” 短短的一句话就让余年有些心惊。 这个世界的历史甚至已经被那些存在侵蚀了吗? 祂们要从最根本的,最原始的根来灭亡人类吗? “如果我服下了魔药呢?” 余年不死心,他一定要调查出这个世界的真相。 也许这些真相的背后埋藏着回家的秘密。 “那就等你服下了魔药再来吧。 如果你来的时候不会想把这座图书馆烧掉的话。” 老人摆了摆手,像是在逐客了。 让余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还想问为什么会想把图书馆给烧了呢。 见此情况,他也不好意思在赖下去了,不过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那其他的书呢?我能看吗?” “不能,因为今天要闭馆了。” 老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余年只能讪讪一笑,然后小心翼翼的迈步。 “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一瓶酒,余年。” 雾草!听到他名字的时候余年还以为是幻听了。 不是,合着您老人家认得我?那刚刚是在干嘛?逗我玩吗?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给你带来一瓶好酒!。” 余年回头大声喊道,然后也不管力度了,直接大步跑出去。 他的声音与跑步的声音在图书馆里回荡。 余年要狠狠的报仇,叫你逗我玩,别想睡觉了你。 老人睁开眼看着跑出门去的青年摇了摇头。 然后开始放声大笑。 余年啊余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的声音杂糅在一起,像是巨大的噪音在屋内回荡。 可老人却不觉得吵闹,反而露出了怡然自得的样子。 煤油灯中的火舌左摇摇右摆摆。 影子也随着摇曳。 几分钟后,屋内再次沉寂了下来。 只有老人的摇椅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他闭上了眼,真的睡着了。 第37章 看破幻境 祝晴柔突然感觉到,会不会现在也处在幻境? 她好像真的没办法去区分了。 只能更细致的观察周边的环境,一边击退那些怪异一边思考。 几分钟后,倒是真的给她发现了些什么。 那些可憎生物的生成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 这不太可能,这附近哪来的那么多灵魂?这里死了有那么多人吗? 有“命界”的存在,污染暂时可没办法传出去。 这样是不是有些悖论了。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该怎么破局呢?之前她可没想到办法破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该如何去辨别? 之前余年是看了一本书,那现在呢?哪里来的书给她看。 “魏青青,如果你发现你可能处在了幻境中。 你会怎么破局?” 祝晴柔后撤到了魏青青的附近开口问道。 同时提高了警惕,她有些怕魏青青会突然暴起。 偶像问我问题了耶!她是不是在考验我! 魏青青你可得好好想想。 “祝队,你说的情况是已经分辨出来了,还是根本无法分辨自己是否在幻境中? 还有幻境中的自己死了就真的死掉那样?” 魏青青一边放火一边开口问道。 “三种都有。” 三种都有?这不是为难我魏青青吗?可是这是偶像问的耶! 魏青青开始沉思了起来。 但是她什么都没想出来。 哎嘿。 “祝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魏青青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 这时,在她的眼中,祝晴柔迅速的靠近,甚至已经要贴上她的身体了。 偶像你要干什么!魏青青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吧? 不过现实还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祝晴柔手中的“零刃”贯穿了她的胸膛。 魏青青眼中闪着不解。 张嘴想问些什么,可是她说不出话了。 匕首已经划破了她的肺叶,大量的鲜血随着她开口,从口中涌出。 祝队?为什么? 魏青青的眼中还带上了一丝悲伤。 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祝晴柔已经看出来,这里是魏青青的幻境。 只是她也有些不太忍心,所以开口问了魏青青的同时。 内心剧烈的挣扎。 杀死自己的队员,这种事情的冲击力不亚于亲眼看着队员死去。 祝晴柔的眼睛通红。 她不知道杀死了魏青青在现实中魏青青会不会死去。 可是她要出去,如果永远被困在这里,外面的死域怎么办? 所以她咬着牙狠下心来。 亲手将“零刃”送进了眼前这位视她为偶像的小姑娘胸膛里。 嘴唇已经被祝晴柔咬破了,鲜血也从她的嘴中冒出。 只是她没时间去缅怀了。 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她又回到了那漆黑的过道内。 同时,祝晴柔的身后没有任何人。 他们真的被分开了。 至于她怎么看出来的?因为祝晴柔知道魏青青视她为偶像。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时候让薛卫青留下,祝晴柔去求援才是最优解。 薛卫青的“霸王”更适合对付这些怪异,而祝晴柔需要爆燃命火才能展现杀伤力。 所以薛卫青应该反驳她的,可是薛卫青没有。 刚刚开始就连祝晴柔都觉得自己做得很对。 因为她完全下意识将薛卫青当作自己的队员了。 但是薛卫青也是队长啊,他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就听从了自己的命令? 这只能说明,有人希望祝晴柔与魏青青留下来。 而且祝晴柔十分确认,这不是她自己的幻境,因为她还能揪出漏洞。 如果是自己的幻境,应该很难揪出漏洞的。 就像魏青青,她根本就没能想到是刚刚是她幻境。 所以最后那个希望与祝晴柔独处的人,就是答案了。 漆黑的楼道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依旧是一片静默之地。 也不知道其他俩人怎么样了。 魏青青真的被她杀死了吗?祝晴柔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攥紧了拳头。 现在思考这些没有意义了,她已经发现该如何破局。 她牢牢的记得余年说过,有着弯月的夜晚一定是安全的。 现在如何判断呢? 很简单,看似无限延伸的楼道,尽头依旧是窗户。 只是他们永远到不了尽头罢了。 祝晴柔能够通过窗外的亮光来分辨现在是否是月圆。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窗外投入的月光有些暗淡,是弯月。 也就是现在是安全的。 那么那些房间呢?祝晴柔决定开门看看。 于是她走到了一间房门前。 是313。 很巧,他们要去的地方是312,可现在眼前的房间却是313. 也就是有可能是一墙之隔。 会不会在房间内打破墙壁就能到312呢? 祝晴柔深吸一口气,用力拧开了门把手。 吱呀—— 门真的被打开了,它没有被锁上。 这很奇怪,按道理来说在外面时,门把手在没插钥匙的情况下是拧不动的。 但是现在能打开,是不是说明了他们其实一开始就在某间屋子内? 祝晴柔亮起银眸向屋内望去。 可是她却从黑暗中看到了一双银色的双眸。 是镜子?还是她被幻化出的分身? 祝晴柔有些紧张,瞬间爆燃命火,眼中星芒璀璨。 砰。 是镜子碎裂的声音。 祝晴柔长吁一口气。 谁会把镜子放在门口?搞什么。 她谨慎的迈步走了进去。 直到她的身子完全进入房间内,她的银瞳才能看清这间屋子的情况。 一片扭曲。 这根本就不能说是屋子了。 倒不如说是巢穴,所有的物品都被扭曲。 一个又一个的门像是洞口一般,被扭曲到了天花板,地上,四面八方。 而屋内的物品像是一幅油画,它们像是贴图一般色彩缤纷。 祝晴柔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发现她耳边的呓语声猛然变大。 头晕也随之袭来。 这是什么?污染这么严重?祝晴柔连忙闭上了眼睛,她不敢再看了。 她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这间屋子很有古怪。 待在里面可能会直接疯掉。 可是她退了很久都没能摸到刚刚进门的地方。 她被困在这里了,并且只能闭着眼睛摸索。 祝晴柔叹了一口气。 她早该想到的,这个时候外面的月亮可能已经变圆了。 月亮庄的时间流速很不对。 她怎么会忘了呢? 祝晴柔想得没错。 居民楼外,皎洁的月光打在它的身上。 天上是一轮圆圆的明月。 夜的寂静在蔓延。 第38章 汇合 薛卫青一个人走在了漆黑的楼道中。 就在刚刚,走在他前面的两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就在他抡起大剑砸向墙壁的一瞬间。 原本身边还有魏青青的照明,可是那一瞬间就消失了。 寂静的楼道中就连他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清。 如果不是还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心跳声,在这种环境之下。 真的可能会疯掉。 不过现在也离那不远了。 薛卫青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逐渐发冷。 这是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要不了多久他可能就会和这里融为一体。 不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薛卫青看了看他刚刚砸向的地方。 那里的墙体确实崩碎了,但是墙的背面是一片黑暗。 他犹豫了,是该走向那片黑暗还是继续在走不到尽头的楼道里徘徊呢? 黑暗代表着未知,未知也代表着人类最原始的恐惧。 薛卫青长吁一口气。 最终他还是决定迈向那片黑暗,不管黑暗中有什么。 因为他讨厌这种一成不变。 既然要做出改变,那么就要迈向未知! 薛卫青整个人没入了黑暗中。 在这里好像能发出声音了,因为他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回响。 只是现在只能借着身上的可视化命火来照明。 不对,他不是有战术手电吗? 特么的,怪不得他觉得自己是愣头青。 感情好像还真是?也不太对,他的思维好像钝化了。 是这里的环境所导致的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深思的时候了。 薛卫青从身上拿出了战术手电,将它直接装在了手套上。 熄灭了自己身上的可视化命火,手上握持着“霸王”。 他顺着光亮看去,好像还是一片黑。 地板黑的,而手电筒的光亮根本照不到这里的边缘。 薛卫青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 走廊还存在,墙体并没有复原然后把他困在这里。 那么这里会有什么东西呢? 这里也是这栋居民楼的一部分?但是规则却和外面的过道不同。 这不是绝对静默之地。 没再继续犹豫了,他借着光亮往前走去。 这样会不会迷失在这片黑暗中? 一个疑问突然在心头中冒出,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恐慌。 好像踏入了这片黑暗,他就要被世界所遗忘。 这片黑暗中有东西在引导他的情绪! 是黑暗还是黑暗中有东西? 没再做过多的思考,他突然爆燃起了命火。 淡蓝色的命火熊熊燃烧。 “霸王”重重的砸向了地面,泛起了一圈又一圈暗金色的涟漪。 黑暗中好像有东西发出了尖啸。 下一刻,这片黑暗瞬间褪去。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薛卫青眯起了眼睛。 他现在又来到了一片纯白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白色,薛卫青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带着洁白双翼的高挑人形。 神话生物?是天使? 这里怎么会出现神话生物?是我的幻觉吗?还是说是幻境? 天使睁开了眼睛,俊美的脸上带着微笑。 看不出是个什么性别。 “薛队,你好。” 薛卫青没说话,抡起阔剑就向它砸去。 天使的身形被阔剑撕裂成两半,然后缓缓淡去。 又出现在了薛卫青的前方。 “薛队何必二话不说就要干架呢?” 天使发出雌雄难辨的声音,却如同天籁。 薛卫青差点就沉迷其中,他摇了摇头开口,“你认识我?” “那是自然。” “这里是哪?要怎么才能出去?” 天使闭上眼,双手置于胸前没有做出回答反而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薛队难道就不担心其他人的安危吗?” 薛卫青沉默了,其他人?指的是许未明他们还是祝晴柔他们? “我能帮你。” “代价是什么?” 天使突然飘近,三米多高的身形站在薛卫青的面前,压迫力十足。 “你的灵魂。” 就在天使的手指要点到薛卫青的额头时。 暗金色的阔剑却像长了眼睛,薛卫青一个回身斩,砍在了空处。 从“霸王”传递而来的手感他能感受得出,他砍中了什么。 这片洁白的幻境好像裂开了。 四面八方都能看见有东西在撕裂它。 空间崩溃了? 他身后的天使也消失了,薛卫青紧握着阔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变化。 他没有过多的担心,毕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洁白彻底褪去了,就在刚刚,薛卫青脚下的最后一片洁白像是褪去了颜色。 周围重新变成了一片漆黑。 只是不同的是,黑暗中好像又一对银瞳亮起。 薛卫青紧绷的身体瞬间向前蹦出。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但是他已经先出手了。 “薛队!” 是祝晴柔的声音!薛卫青赶紧急刹车,同时用力偏转阔剑挥出的角度。 “霸王”堪堪从祝晴柔的头顶掠过。 而祝晴柔只是站在原地微微低了点头。 砰。 因为力道的改变让薛卫青失去了平衡,他被阔剑带着摔了一跤。 “祝队,你怎么在这?你刚刚去哪了?” 他还没爬起来就先开口问了。 “进了幻境。” 祝晴柔上前拉起了薛卫青。 “她人呢?” 虽然没有明说是谁,但祝晴柔当然知道薛卫青问的是谁。 “我不知道,我在幻境中杀了她。” 薛卫青整个人都顿了顿,像是突然没电了的机器人。 两个人都沉默了,祝晴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薛卫青则是突然僵住了,幻境?为什么要在幻境杀了魏青青? 什么意思?那魏青青还活着吗? 现在可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是死是活还得见到了才知道。 只要将这栋楼的污染源找到,自然就解决了。 薛卫青只是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祝晴柔亮起的银瞳自然能够看见他的动作。 “各自说说经历了什么?” “可以。” 这种时候集思广益可能会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们边在黑暗中行走,一边在脑海中思考着彼此交换的情报。 薛卫青的战术手电在黑暗中射出一条明亮的光带。 周围依旧漆黑如墨。 祝晴柔刚刚撕裂了这里的空间。 所以时不时他们还能在路上看见不少的碎片与裂缝。 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黑暗中。 居民楼外的圆月却悄悄红起了脸。 绯红的月光照在了夜里。 第39章 交换情报 余年感觉调查受阻严重。 好像是燧人好像在禁止人们去阅读历史甚至一部分知识。 因为他在从图书馆中出来以后又去了城内的书店看了看。 几乎大部分都是一些娱乐性的杂志,还有不少落灰的小说。 甚至没有燧人以外的地图! 余年最后只能咬牙买下了一份燧人的地图。 这个还是他在书店里翻了很久才找到的。 这玩意压根就没人买了,店员在看到这份地图的时候还很惊讶。 他们甚至不知道店里有卖这些玩意。 还去联系了店长,最后余年以二十星币的价格拿下了。 有些小贵了,这都几乎拿下了他身上三分之一的钱。 祝晴柔之前可没给他留下多少。 余年突然想到,其实他可以去问问星火的人。 又或者下一次去格伦教堂时问问他亲爱的欧阳老弟。 这也是个调查方向不是么? 只是现在好像都要正时十一点了。 还有两个小时,天上的黑日就要偏离最高点。 还去星火吗? 余年站在下一区第2街区与第1街区的交界处。 有些凉意的微风吹来,轻轻拂过他的发梢。 街上的行人开始变多了。 现在应该是到了下班买菜做饭的时间。 余年穿行在人群中,他还是决定先去星火瞧瞧。 说不定祝晴柔就在那。 王炀看起来还是对他带有善意的。 希望能问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第1街区,门牌号31。 这里就是星火总部了。 漆黑的大楼,余年还能看见它的招牌。 星火人寿保险有限公司。 额,之前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是这样的? 余年望着那个大大的广告牌有些语塞。 一口老槽想吐又吐不出来。 他双手插兜走进了大厅。 “先生您好!最近我们公司暂停业务, 需要过两个周才会恢复。 请您谅解!” 余年刚刚走到前台还没开口,坐在前台的小姐就开口了。 暂停业务?星火遇到麻烦了? 怪不得祝晴柔那么久都没回来。 “我来见王炀。” “不好意思,董事长最近不在。 如果您有需要可以使用前台的座机给他留言。” 小姐姐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脸上的笑容十分标准。 让人看得很是舒服,而且人也长得甜美。 只是余年不在意这些,他捏了捏眉头。 “我是余年,我现在需要见一下星火的局长。” 局长?听到这声小姐姐脸上的笑容就没在扬起了。 来见局长的?为什么没见过这人,是城主府新派来的? 小姐姐面色有些凝重,她拿起了座机拨打了内线电话。 电话直达办公室,青年有些无奈的从文件中抬起头。 又是城主府的人吗? “局长,有个自称余年的人说要见你。不知道是不是城主府新来的。” 余年?他来做什么?昨天不是才见过面? 王炀看了看眼前的那堆文件,有些无奈。 算了,就当是放松一下。 “让他来见我。”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青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正时十一点零六分。 也该休息一会了,自从钟声响起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他几乎都没有休息过。 余年得到了允许,开始漫长的爬楼。 等他终于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时。 他就看见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的青年闭上了眼。 呼吸均匀,好像是睡着了。 屋内灯火通明。看来局长不省电了。 余年顺便瞄了瞄他桌上成堆的文件。 看起来应该是钟声和教会的影响,导致星火现在很是繁忙啊。 就连保险公司的业务都停掉了。 余年都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了,刚转身想离开王炀的声音就传来了。 “余年?找我有事?” 于是他又转身回来走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 “星火最近很忙?” “是有些忙,不过具体的不方便说,你应该知道的。 除非你加入我们。” 余年没有正面回应王炀递来的橄榄枝。 他在倒水,顺便也给王炀倒了一杯。 “谢谢。” “看来这次是我打扰了。” 王炀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也是难得的休憩时间。 余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本来我是想来问你们有关于历史方面的东西。 但是现在我倒是不太想问了。 我想知道,最近燧人遇到了什么麻烦?” 余年感觉这个与之前的那个诡异的会议有关。 询问历史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有预感,这方面的事情眼前的青年也不会告诉他。 所以倒不如先找到那个会议的一些线索。 “余年,这些麻烦跟你有关?” 王炀抬头看了看身穿黑色风衣自顾自喝着水的青年开口问道。 听到这声询问,余年面不改色,倒是承认了下来。 “也许与我有关。” “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与你有关?” 王炀皱起了眉毛,神色像是有些凝重。 “我想可能都有。” 余年放下了水杯开口回答。 什么鬼东西,你是在踢皮球吗?全是这种回答。 王炀有些无语,手指在办公桌上轻点。 他在思考,是不是该告诉余年些什么?也许他能帮上忙?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但是你又能告诉我什么?” 余年听到这话不由得直起了身子。 等价交换么? “可以,我可以先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事情。” 余年捏了捏鼻子,像是在斟酌怎么说。 王炀则是很有耐心的看着他。 “一群黑袍人,最近的事情与一群黑袍人有关。” “这个我们清楚。” “他们可能是一个叫做白昼组织的人。” 王炀面露疑惑,白昼?这又是什么组织? 根本没听说过。 这不怪他,在他接手星火时,星火早已垂危。 而到如今还能有不小的规模,全仗王炀一人。 否则,星火可能在七年前就解散了。 所以,星火对于灰雾之外,真的了解甚少。 他们也是从奥托的宣讲词中才知道,这群教徒来自另外一片大陆。 在这之前,他们连另外一片大陆的存在都不清楚。 更别说这些教会的体系了,对于教会,星火真的了解甚微。 “继续。” 王炀的表情转瞬即逝,疑惑只存在了一瞬间。 可那一瞬间还是被余年捕捉到了。 星火没听说过白昼?那玛菲尔西教团是从哪听来的? 或者说,其实星火对于灰雾的掌握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 余年大概想清楚了星火目前的情况了。 他其实对星火这群人很有好感的,在他看来,星火的人与英雄没什么两样。 余年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开口。 “那是一群在与什么东西对抗的人,具体是对抗什么我也不清楚。 曾经人数有二十多位,现在已经寥寥无几。 在我看来他们不好不坏。 而且在他们的计划中,这次会在燧人做些什么。” 说吧说吧,这是余年对星火释放的善意。 他不希望星火的人不明不白的死去。 “你是他们的一员?” 王炀像是抓住了一丝灵感,开口问道。 “也许是,我也不清楚。” 余年有些心惊,这怎么看出来的?是因为我说出的计划? 不过没关系,不管那群人有什么样的目的。 至少他作为个人,愿意对星火释放善意。 这一次办公桌后的儒雅青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王炀闭着眼睛沉吟许久才开口。 “余年,感谢你的回答。尽管没太多实质的情报。 不过也足够了,我可以告诉你燧人目前所要面对的危机。” 王炀选择了相信余年,因为他还是相信着祝晴柔的。 既然祝晴柔说过可以相信余年,那么王炀自然也可以给予一些信任。 只是要面对什么危机是不可能全说的。 所以最后他只是对余年说了关于祝晴柔他们现在在处理的事情。 这场交谈并不久,仅仅是过去了半个小时。 正时十一点三十六分。 余年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离开了办公室。 轻轻的为这位局长关上了门。 星火在被人猎杀么? 会是白昼干的吗? 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利益?能有什么利益呢? 余年有些想不通,他只能想到星火倒台,得益最大的一定是教会。 白昼为什么需要教会而不需要星火? 我在失忆之前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余年突然感觉身心俱疲,太多问题等着他去揭开了。 他身边知道得最多的无疑就是幽灵小姐。 可现在幽灵小姐完全不理他,应该还是在生他气。 难啊难,余年走出星火大楼。 他抬头看向天上的黑日。 现在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帮助星火调查那个正在猎杀他们的势力? 这算不算是在砸自家的招牌? 不对,这可能也是他了解自己过去的最大一个线索! 调查,必须给它狠狠的调查! 余年下定了决心,向着人群中走去。 第40章 (一) 余年回到了家中。 祝晴柔还是没有回来,看来是星火遇到的麻烦挺大。 走了一天的路,他着实有些饿了。 冰箱里几乎没剩下什么,只有几个鸡蛋。 看来只能蛋炒饭了。 余年拿出了昨天的剩饭。 他先将两个鸡蛋打好,然后与从冰箱里拿出的冷饭均匀搅拌了在了一起。 这种做法会让炒出来的饭更香更好吃。 但是坏处就是,要是不会做就会导致炒出来的饭腥味很大。 用了大半个小时才将晚餐搞定。 余年坐回了自己房间里的书桌前。 现在已经是正时十二点过半了。 他拿出了今天买的那份地图。 看起来这份地图确实很老,因为上面的燧人有着十八个城区。 十二个下城区,六个上城区。 左上角写着,回响历316年制。 316?现在是哪一年了?这个余年还真不知道,这也没人告诉他啊。 家里他也没看到日历之类的玩意。 先不管了。 316年的燧人下城区感觉与现在没多大区别。 无非是将原本细化的城区合并了。 这是因为星火的人手开始不足了吧? 看着这样的变化加上王炀的那番话,余年不难想到。 那么多个区,因为人手不足,所以只能进行合并。 上城区与下城区不同,它算不算一环一环的结构。 而是五个大区将一个小区包围在中间。 中间的是一区。 地图里对于上城区的表述并没有加上一个上,反倒是下城区会多个下。 可是余年突然感觉不太对。 地图里明确的画出了每个区之间都存在高墙。 如果之前十二个区是合并了,那么一个区的中间应该会有一道高墙才对! 可是之前入城的时候余年并没有见到!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被拆掉了? 有点不太现实,他不觉得燧人还有这样的技术。 说到底,那些高墙也几乎不可能是人能造出来的。 光是那些材料的搬运都很难,更何况建起高墙需要多少年? 人类难道能够提前预知很多年以后会有那些灰雾与无数的诡异诞生? 什么鬼玩意。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思考的,仔细研究了十几分钟。 这份地图能够提供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教会的情报或许才是大头。 虽然之前说过少跟教会接触,可现在好像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余年需要调查自己失去的记忆,更想要回家。 害。 他靠着椅子叹了一口气。 欧阳青说过几天可以过去找他要魔药,可也没说具体是几天啊? 这能怎么办? 还有,他现在身上的钱可不太够用了。 祝晴柔之前可没给他太多。 走了一天他也发现了,那些食物的价格太高了。 只有面包这种类型食品是最便宜的。 如果是要正常吃食,余年感觉手头上的钱都不够吃一餐好的。 谁知道祝晴柔什么时候回来? 要不然明天去下五区看看?说不定还能遇到祝晴柔。 或者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工作? 他现在能做些什么呢?他学的专业在这个世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新媒体能有什么用?这里连电视这种东西都没有。 只能去当个服务员了? 余年感觉有些头疼,而且还能感觉到口袋里的那个吊坠。 对他的引诱更强烈了。 要是被拿出来余年感觉自己可能完全顶不住那种想使用的欲望。 这个吊坠是事情也挺重要的,可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还不敢贸然使用,谁知道会发什么事? 要是幽灵小姐愿意帮我就好了。 余年有些感慨,早知道上次就该态度好点。 说不定好好谈谈人家就愿意让自己了解更多呢? “余年快走!” 幽灵小姐突然冒出身形对着他喊道。 走?走去哪?余年刚刚还在想下一步该干什么。 现在被突然打断他还有些懵。 只是他可能走不了了。 脚下的地板变成一片漆黑,就连原本让他靠着的椅子都消失了。 余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巨大的疼痛让他的脑袋清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真是诡异攻城了? 黑暗只是持续了一瞬间,下一刻余年就看到了不少光亮。 是绯红的月光。 月光给余年眼前的那栋居民楼披上了一层薄纱。 他看到了那栋楼好像在唱歌。 不过余年没听到,他又聋了? “余年小心!” 哦,我没聋。 听到幽灵小姐的这一声,余年立刻爬起身子。 他被怪物包围了,同时呓语也开始在耳边响起。 这些都是什么?余年能感受到口袋中的吊坠正在传来暖流。 不然他在看到这些怪物的时候可能就直接疯掉了。 然后他拔腿就跑。 “这些是什么?” “可憎生物!” 可憎生物?就是祝晴柔跟他说过的那些? 怎么长得像个接肢贵族似的。 好丑好恶心,尽管吊坠给他挡下了不少的污染,可是这里的污染可不小啊! 余年都能感觉到头晕想呕了。 跑都跑不稳。 “往哪跑?” 余年根本来不及跟幽灵小姐叙旧,只能开口问道。 “楼里!” 你确定?余年看着眼前这栋看起来在动的大楼,只觉得要进去完完全全就是羊入虎口。 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能听幽灵小姐的,直接埋头猛冲。 刚刚跑进楼里他就被绊倒了。 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余年有些吃痛,然后他就被幽灵小姐给拎起来了。 还没等他站稳,幽灵小姐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跑!” 余年也不敢耽误,踉踉跄跄的就往前跑。 楼道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 “去几楼?” 余年大声喊道。 “五楼!” 五楼?要他一口气跑上五楼?余年咽了一口唾沫,真的不会在半路累死吗? 实际上并没有,他的体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一口气跑上五楼也只是微微略喘气。 “现在呢?” “512,去找到512那间房,然后进去。” 余年抬起头一边跑一边看512在哪。 712、813、702、101、208... 什么乱七八糟的?余年懵了,这要我怎么找到512? 不知道跑了多久,余年感觉自己要累死了。 但是他甚至没有跑到尽头。 什么情况啊这是,跑到无限城来吗。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现在是真的走不稳了。 自从进到这栋楼以来,他耳边的呓语就根本没听过。 那些或是疯狂的,或是理智的,或是欣喜的,或是悲伤的.... 带着各种各样情绪的言语好像要将他的脑袋撕裂。 可是余年没时间去感受这些了,他只能闷头跑。 嘴里还不断念叨着512三个数字。 现在全凭意志力在支撑着。 腿软了,真的要不行了,余年感觉现在已经跑了几十个一千米。 心跳得飞速,脚板生疼,大腿软得像是史莱姆。 他根本没注意到前面出现了一扇门。 砰。 巨大的声响在楼道内回荡。 他撞入了那扇门中,整个人扑倒在了地面上。 他不知道这是哪个房间。 总之,一旦停下他就真的没力气站起来了。 于是余年趴在了地面上剧烈的喘气 眼睛因为大脑有些缺氧只能看到一片黑。 余年可能要晕过去了。 他身后的门缓缓的关上。 绯红的月光不知从何而来打在了那扇门的正上方。 不是什么512。 那里写着312。 第41章 (二) 房间里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余年被这味道恶心到了,想晕都晕不过去。 何况耳边的呓语声丝毫没有减弱? 完完全全就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等到他终于感觉自己好点了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 余年感觉自己的魂都要跑飞了。 简直就是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他根本就没办法进行思考,脑子又晕又疼。 幽灵小姐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不是吧还在生气? 余年强忍着难受,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 这间房的光源是客厅的窗户,但是可以说跟没有没什么两样。 所以眼前很黑,但是他能感觉到黑暗中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仅仅是瞄了一眼他就感觉自己要歇菜了。 巨大的眩晕感将他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好像置身在洗衣机中一般。 幽灵小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趴在地上的青年。 然后叹了口气,将他拎起来丢到了一间卧室中。 余年难受得卷成一团,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被搅成一团稀。 好难受,想吐也吐不出来。 余年感觉自己都要失去意识了,可偏偏就是没办法失去意识。 只能在这样的折磨下保持着一丝丝的清醒。 这时,他好像感受到了自己背上有一阵清凉传来。 随后那股清凉包围了他的身子。 眩晕感与呓语褪去了不少,余年感觉自己要活过来了。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幽灵少女从青年的背后抱住了他。 脸深埋在青年的背后,像是一个在取暖的孩子,无法看清她的脸色。 只能从她微微颤抖的身体看出,她很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余年悠悠转醒。 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感受不到背后的清凉了。 他强忍着不适,在房间中摸索灯的开关。 咔。 灯被他打开了。 洁白的灯光打在了他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余年眯起了双眼。 这是哪?看起来像是一间小女孩的房间。 周围的装饰很是粉嫩。 余年捂住了自己有些发胀的脑袋。 记忆断断续续的开始在脑海中复苏。 他好像是被幽灵小姐带到这个房间中来的。 幽灵小姐呢?余年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然后摸了摸口袋拿出了那块怀表。 怀表好像暗淡了不少,原本还是漂亮的银色。 可现在好像褪色了一般,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她帮我分担了污染?余年突然想到他在失去意识前,好像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余年的内心有些沉重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幽灵要对他那么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救他。 这样会很消耗能量的吧?余年还记得幽灵是与能力场有关的。 如果能量场消散了,幽灵是不是就会死去?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后悔之前凶这个少女。 从她的外表来看,死去的时候应该才十八九岁吧? 内心又能有多成熟? 余年你真不是人啊,多大个人了还要跟一个小孩过不去。 他给自己甩了几巴掌,很是用力。 掌声在安静的屋内很是清脆。 好像这样做就能减轻他内心的亏欠似的。 给了自己几巴掌以后,余年就明白了。 接下来只能靠他自己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但是至少还要做些什么不是? 余年忍着轻微的眩晕感,没去理会耳边小声的呓语。 他轻轻的拉开了房门。 光线从屋内照向了屋外。 对面似乎是一间主卧,出门向左转走几步应该就到客厅了。 刚刚在进来的时候他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所以客厅应该会出现比较具有冲击性的场面。 余年将吊坠挂在了脖子上,借着光线向客厅走去。 咔。 他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只是眼前的场景并没有他想象得可怕。 仅仅是血腥。 地板上,天花板上,餐桌上,几乎都布满了鲜血。 只是并没有什么尸体之类的东西存在。 但是余年能感受得到,这里能给人带来非常强烈的污染。 因为在他的眼中,那些鲜血好像变成了一个个血色的小人。 它们在唱歌、在跳舞、在画画、在睡觉... 像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生活画。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有点开始扭曲起来。 他还能感觉到耳边的呓语声更加大声与嘈杂了。 余年抓住了吊坠,将它放在了胸前。 在心中默念,火。 明黄的火焰在从他身上爆发。 只是这次那些火焰在出现的一瞬间就被余年牢牢的压制在了脚边。 它们在余年的脚边围成一个圆,欢快得像是个小精灵。 随后瞬间蔓延了出去。 它们开始在余年的控制下灼烧那些血色小人。 黑烟从那些小人身上冒出,它们好像在尖叫。 无声的尖叫。 余年现在能感觉到污染好像减轻了不少。 现在他的耳边几乎不存在呓语声了。 额,应该不会是又聋了吧? 好像也没有,他还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 那这次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余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这次在他的控制下,就连衣服都没有任何损伤。 好像没什么变化,就连吊坠都没有消失。 难道是这次的能力使用没有超出某个上限,所以不需要付出代价? 火焰逐渐熄灭了,它将那些血迹全都烧光,只剩下一些淡淡灰色。 余年感觉自己好受了很多,但是他没有贸然打开门走出去。 而是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起来好像使用的能力大小可以自己控制,那是不是就说明。 如果可以的话,他就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从而使用能力? 或者是,火焰是之前将听力献祭获得的能力,所以这次什么都不用付出? 不太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无法恢复才对。 算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弄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只是,感觉幽灵小姐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好像又进入了沉睡,余年只能自己调查看看了。 余年闭上眼睛将脑袋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周围安静得可怕。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根本就没有任何声音。 他在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余年睁开眼站了起来。 他向阳台走去。 推开落地窗,余年走到了阳台上。 他抬头向天上看去。 果然,圆圆的月亮红着脸。 它在散发着绯红色的光。 第42章 血肉之墙 月亮追来了,还变成了红色的。 余年的内心有些震撼, 红月这种东西在小说中见过太多次了。 但是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感受到那种压迫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还能感觉到红月好像还在不断变大。 又或者说,它正在向这里驶来。 余年赶紧晃了晃脑袋,然后重新看过去。 哦,正常了。吓我一跳。 余年长吁了一口气,要是月亮真撞过来那可是没地能跑了。 不得不说,虽然红色的月亮很有压迫感,但是其实还挺好看的。 就是不知道蓝色的月亮会怎么样。 余年突然想到了前几年的新闻说晚上会出现超级蓝月亮。 然后一群网友蹲在直播间等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哪里变蓝了。 特别是看到有人把蓝月亮洗衣液给p上去,给余年逗乐了。 没再胡思乱想,余年转身回到了屋内。 这个月亮即使变成了红色也没有任何污染? 他刚刚盯着看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是月亮庄追来了么?余年摸着下巴在屋内走来走去。 所以直接隔空把他抓来这里?这里是哪? 余年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放弃了,想什么想。什么都不知道让他怎么想? 余年开始在屋内东翻翻西找找。 虽然感觉有点不太好,但是余年只能在心中祈祷原谅我了。 住在这里的好像是一家三口。 小的应该就是小女孩了,余年看着找出来的全家福有些沉默。 他们都死了吗? 根据现场的惨状来看,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很灿烂。 她的父母看起来也很恩爱,父亲可还做了个鬼脸呢。 余年收起了悲伤,继续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能够证明地点的东西。 比如说房产证之类的? 至少得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在哪吧? 说不定还能辨别出他是不是处在现实中。 对了!小女孩的房间! 只要是在上学,应该会有些什么学生证啊之类的。 上面应该会有地址什么的。 几分钟后余年拿着一张校卡陷入了沉思。 燧人第四中学。 这里是下五区?余年有些庆幸他在被转移到这里之前还在看地图。 否则他更不知道这里是哪了。 也就是说,祝晴柔可能也在这栋楼中。 好啊好,咱队长在这可就不用太担心了。 至少知道这栋楼里还有活人就好,余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那么知道了地址,这个房间可能就没有什么所需要调查的了。 不过还清楚一点就是,这间房子看起来是安全的。 余年走到大门前,他还有些犹豫。 因为他不清楚出去了还能不能回来。 这间房间看起来是随机出现的,毕竟刚刚开始它是直接出现在余年的前面。 可是要坐在这等着祝晴柔出现? 余年可不觉得他是那种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没有那个吊坠,他还真不敢出去。 余年深吸一口气,拧开了房门。 门外一片漆黑,屋内的光根本照不出去。 黑暗像是会吃人的怪物。 余年看着屋外的黑暗有些怯场了。 一丝光线都没有,或者是光都被吸走了? 余年又深吸了一口气,果断回屋找找有什么能照明的东西。 翻了半天只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快要没电了的手电筒,以及一盒火柴。 要不做个火把试试? 余年目光扫过屋内的所有物品。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有些像是个强盗。 对不起了。 余年一狠心就开始拿出刚刚翻出的锤子开始砸向餐桌前的椅子。 他要用椅子腿来做火把。 哦哦哦,还得拿点武器啥的,余年看着手中的锤子很是满意。 好的,待会带上你还有厨房里的菜刀。 大概过了大半个小时,余年就准备好了。 他的身后背着一个书包,粉嫩粉嫩的,他背起来就显得书包有些小了。 书包里装着不少的油和布,甚至还有另一个椅子腿。 顺便塞了些吃食,和饮用水。谁知道会不会被困在黑暗中? 多备点东西还能在黑暗中多活几天等着祝晴柔他们来救他。 余年重新站到了门前,他的腰间别了一把锤子和菜刀。 可惜没有斧头,要是有斧头,感觉更有安全感。 嗯,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像是个强盗了。 余年伸手拉开了门,门外的黑暗依旧寂静, 这次没等他走出去。 浓郁的黑暗就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这间屋子。 顷刻将站在门前的余年淹没。 现在周围很是安静。 余年感觉到安静得过于可怕,他试着发出声音,可实际上什么声音都没传出。 这里的声音被吃掉了? 余年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减弱,手脚开始冰凉。 这是寂静之地?会同化甚至吃掉一切声音? 不过他没有慌张,反而打开了手电筒。 能看见了。 他好像在楼道中,两旁是那些被打乱了顺序的房间。 余年转过身,果然,他背后的间房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近在咫尺的楼道尽头。 不过余年相信,哪怕他现在走向那边也不可能真的走到尽头。 于是他回过头向另一边前进。 心跳在减慢,余年能感受到好像有些头晕了。 随后,吊坠开始传来一股热流。 果然,吊坠能保护他。 余年彻底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咱就有能力办事了。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祝晴柔,然后调查这起事件的始末。 有时候命运它真的很奇妙。 祝晴柔和幽灵小姐都在阻止他接触诡异。 可有时候运气来了不是?谁能挡的住? 余年这次开始“真·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边走还能边感慨一下人生的无常。 然后在他感慨得正起劲的时候。 手电筒熄灭了。 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咳出了最后一点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最后长眠在了黑暗的浪潮中。 在电筒熄灭的一瞬间。 余年感觉自己好像像是站在了黑色海浪之上。 暴风雨好像要将他吹翻。 强压下这种心绪,余年滑动火柴,点燃了他做的简易火把。 柔和的光照亮了楼道。 只是,眼前的楼道变了。 它的墙不再是混凝土,而是变成了血肉,并且看起来很高很高。 火把的光根本照不到它的顶部。 它们好像还在一点一点的蠕动。 脚下的地板也不再传来结实的感觉。 地板也变成了一片血肉。 同时向两边拓宽了,余年能看到,两边的墙体离他更远了一些。 这是什么? 余年看着眼前的变化有些懵。 这难道才是真实的? 自然火焰照明的光能够看破虚妄? 没人能给他答案。 左边的那面墙体睁开了一颗巨大的眼睛。 余年在它的眼前似乎还没它一根睫毛大。 余年借着火把的光看到了。 它的眼睛如同深渊。 漆黑如墨。 第43章 代价(上) 余年看着眼前的一幕警铃大作。 可偏偏他好像动不了了。 余年甚至尝试移动自己的目光,可是现在就连这个他都办不到。 同时一股奇特的失重感猛然袭来。 可他依旧就站在原地。 这种眼前光景与感受不同的错觉让他感觉好像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 这次就连吊坠都无法给他提供保护了。 现在算什么?大眼瞪小眼吗? 余年只能苦中作乐用着断断续续的思绪在心里吐槽。 周围很安静,只剩下他手中的火把在噼里啪啦的燃烧。 大眼珠子没有任何的动静,它只是盯着眼前举着火把的青年。 余年想有动静,可是他做不到。 这样沉默的场面又或者说单方面的折磨一直持续到了火把熄灭。 眼前的环境再次变化,血肉之墙消失了。 余年整个人直接虚脱了。 他跪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失去了光源,周围的黑暗一拥而上将他淹没。 余年感觉现在脑子很是恍惚,就连思考都办不到。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身上全是汗水。 喘息了一会儿。 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啪嗒啪嗒—— 可是余年已经无力再做些什么了。 他倚靠在了墙边,静静的听着脚步声在不断靠近。 还是有些鲁莽了,没想到吊坠的作用比他想象的要小。 按理来说,至少能够抵御一些污染的影响,可是刚才吊坠完全失去了反应。 难道那个大眼珠子对他不算污染?还是说吊坠的等级太低被压制了? 脚步声近了。 余年抬眼看去,有些模糊,反正没看出来是谁。 “是你?” 来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是余年的脑子还处在宕机状态。 无法多核处理,所以完全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啪。 一团火焰在来人的手中燃起。 “别...” 余年看到火焰还想阻止,可周围并没有任何变化。 见状他也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眼前的人。 黑色的长袍紫色的面具。 是秦霜。 余年有些懵,秦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幻觉吗? 秦霜看着余年一副呆滞的模样什么都没说,走过去就把他拎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 “如果我说我也不清楚你相信吗?” 余年吞了口唾沫,开口说道。 没办法,秦霜现在的气场有些太强了,让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秦霜不置可否,面具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 像是要找出是否有撒谎的可能。 余年也不敢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看。 良久,余年被放下了。 “跟我走。” 抛下这句话的姑娘转身就走了。 余年只得强忍难受跟上,他的脑袋还不能正常思考。 现在更像个接收指令的机器人。 秦霜走在前面,她已经熄灭了手中的火焰。 好像刚刚燃起火焰只是为了让余年看清她是谁。 余年走了一会,感觉脑子恢复了正常。 这才想起了,他们为什么能对话?为什么他能听到脚步声? 刚刚这里不还是绝对寂静的吗? 想到这个余年赶紧摸了摸口袋中的怀表。 怀表不见了! 这里不正常,是幻境? 余年当即后退,没再跟上秦霜。 秦霜也没在意他跟没跟上,只是在前面自顾自的走着。 余年握紧了手中的吊坠将其置在胸前。 这次他想尝试一下是不是能够按照他的想法释放能力。 心中默念,破。 不知道这次会失去什么作为代价? 几秒钟后,余年好像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随后他就知道这次使用的代价是什么了。 他的鼻子无法呼吸了!余年现在只能拿用嘴来呼吸。 什么鬼?雾草!要是嘴不能呼吸他算不算把自己给搞死了? 这样呼吸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嗅觉?那为什么一定要我鼻子不能呼吸? 余年有些无语,这吊坠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眼前的黑暗依旧寂静。 秦霜的身形已经消失了,所以说刚才确实是幻境? 周围的黑暗很浓稠,余年根本看不清周围是什么地方。 他尝试摸了摸周边,可他没摸到墙。 这又给他干哪来了?这次他可不敢贸然点燃火把了。 余年现在有些担忧了。 这次真的有些鲁莽了,自以为有了吊坠就可以不怕大多数的问题。 没想到,刚出新手村就被大魔王给打成了残废。 害。 无所谓了,既然现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就原地待着吧。 还好包里还带了不少吃食。 省着点都够他一个人待两三天了。 不知道两三天的时间够不够祝晴柔他们找来。 或者等着幽灵小姐醒来?权宜之计只能这样了。 余年整个人躺了下来。 现在只能用嘴呼吸感觉还不太习惯。 不知道要是这样睡着了会不会流口水。 感觉会耶。 余年胡思乱想着然后就在这片黑暗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祝晴柔亮着银瞳看着眼前流着口水的青年有些无语。 余年怎么也跑这来了? 不过她没阻止薛卫青想要打人的模样。 于是余年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就醒来了。 他被摁在了地上,双手被反剪到了身后。 雾草!干嘛了这是。 “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余年开口大喊,刚刚睡醒他连嘴边的口水都还能擦呢! “薛队,放开他吧,这人我认识。” 祝晴柔捂着脸开口了。 薛卫青有些疑惑,不过他还是松开了手。 听到祝晴柔的声音余年泪流满面。 队长你终于来救我了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等他感慨,祝晴柔的质问紧追而来。 “我不清楚,刚刚我才在家里准备睡觉来着。 然后突然就飞到了这里。” 余年笑嘻嘻的说道。 “情报。你收集到了什么情报。” 祝晴柔没去理会这个不太正经的青年在说些什么。 那些她都不关心,余年能做出什么事她都不会太意外。 “可能是月亮的问题。” 余年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开口说道。 “嗯,继续。” “我的第一反应是月亮庄追来了。 但是情况又不太对,要么是它进化了,要么这是它的仿制品。” 余年说出了他的推测。 虽然听起来很扯,但是祝晴柔没反驳什么。 只有一旁的薛卫青发问了。 “仿制品?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仿制品? 这种东西不可能存在仿制品。” 余年也有些被问懵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就像是灵光一闪,突然就来了。 仿制品真的存在么? 没再细想了,余年把他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俩人都沉默了。 祝晴柔是因为月亮变红而沉默。 薛卫青则是因为余年说的那个房间与他们一开始的目标312很像。 可据余年所说的,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法阵。 还有那个大眼睛。 这里的变化可能超乎他们的想象。 而魏青青依旧生死未卜。 名为黑暗的浪潮好像正在将他们推往更深处。 第44章 代价(中) 余年见两人都在沉默就提出了个主意。 “要不我点燃火把,你们俩看看能不能打得过?” 这什么馊主意。 要是真打不过不直接全军覆灭了吗。 祝晴柔还没开口,薛卫青就先开口了。 “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找到那个存在法阵的房间。 否则在它的影响下,外面的‘命界’可撑不了多久。 到时候污染蔓延的速度只会更快。” 说到时间祝晴柔突然想问了,在这里逛了这么久他们根本不清楚已经过去了多久。 “你进来时,外面已经过去多久了?” 祝晴柔开口问道,然后怕余年没有参照又补充道。 “距离钟声响起已经过了多少个小时?” 余年大概算了算。 “二十多个小时吧,应该快二十五小时了。” !这么说他们进来后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的时间。 薛卫青和祝晴柔都被这时间惊到了。 这么说,外面的“命界”可能早就失效了。 那么污染是不是已经扩散出去了?星火已经反应过来派遣支援了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祝晴柔根本也没想到他们进来居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还要去找那个法阵吗? 还是说像余年说的那样,点燃火把看到真实? 沉默又开始在三人之间蔓延。 余年知道他们在犹豫,其实他也在犹豫。 他也不清楚仅凭两个人能不能打得过那个大眼珠子。 不会一见面就跟他一样被定在原地折磨吧? 时间可不会等着他们做出决定。 周围环境突然发生变化了。 像是有什么阴冷的风向着他们袭来。 三人都感受到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他们此时就像是在寒风里的烛火。 祝晴柔看到其他两个人的身形好像正在扭曲! 于是她立刻燃起了可视化命火。 她还想与之前一般直接撕裂这里的空间。 可是这次祝晴柔失败了。 滚落在一旁的火把自燃了起来,有些柔和的光照亮了周围。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密闭的环境中。 地面变成了血肉,但是火把的光没能照到这片地方的边缘。 看起来很是空旷。 也许那只大眼睛在黑暗处窥视着他们三个? 余年捏了捏手掌,他能动。是因为没看到那个大眼珠子的原因? 他看到了另外俩人的身形好像正在扭曲变化。 怎么回事? 吊坠的暖流传来,他的眼前才恢复正常。 祝晴柔和薛卫青则是都燃起了可视化命火。 又来了么?余年看着脚下有些恶心的血肉。 还好他现在失去了嗅觉,不然这里肯定腥臭得可怕。 因为此刻的另外俩人都已经戴上了很有科技感的黑色面罩。 薛卫青倒是有些奇怪的看向了余年。 看起来这个青年是个普通人,不过他为什么没受到什么影响? 是因为他身上有遗物或者禁忌物? 祝晴柔倒是对此没什么意外,她才懒得管余年是不是有什么宝物。 俩人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薛卫青的手电在这里好像完全失去了作用。 能看到亮光,可是光线却照不出来。 余年捡起了地上的火把向他们走去。 “我的背包里还有一个火把,你们要不要?” 俩人相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余年见状就将背包里的椅子腿拿了出来,缠上了布条还倒了不少油上去。 薪火相传了这是,余年边动手边在心里吐槽。 两个火把同时点燃的亮度好像提升了不少。 他们的可视范围更广了一些。 薛卫青将火把递给了祝晴柔,手中“霸王”突显。 一剑砸向了地面的血肉。 血肉纷飞,鲜血直接将他半个身子染红。 余年看到这一幕直呼霸气! 但是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地上的血肉好像在缓慢的恢复。 要不了几分钟就能恢复如初。 薛卫青看着眼前的一幕对着祝晴柔摇了摇头。 “那就往前走。” 祝晴柔开口说道,清冷的声音在这片环境中回荡。 薛卫青收起了“霸王”跟上祝晴柔的步伐。 三个人向着前方未知的黑暗迈步而出。 余年能感觉到耳边的呓语声有些重了。 这里的污染不轻啊。 这玩意有个大眼睛会不会也有个大嘴巴?他突然想到这茬。 雾草!要是它直接在我们脚底张嘴我们不就完了吗? 想什么来什么。 余年的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坑洞。 还好他反应快,不然腿可就要陷进那个满是獠牙的洞中。 余年啊余年,能不能长长记性,叫你乱想,乌鸦嘴了没有。 余年简直欲哭无泪,脚下的空洞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已经要没有地方站立了,关键时刻被薛卫青拉了一把。 否则他真要gg了。 现在,三个人挤在了薛卫青的“霸王”上。 还好是把大阔剑,不然想挤都挤不下。 可是平衡很难把握。 地面的血肉还在不停的蠕动。 像是发现了他们很难保持平衡,于是动得更剧烈了。 祝晴柔银眸亮起,地面的血肉瞬间被撕裂。 只是对于那些嘴而言,影响并不大。 所以祝晴柔停下了无谓的举动。 没见到boss前就要先在小怪关卡没了吗? 余年只能用嘴呼吸,因为心跳飞快,他现在像条小狗一般在剧烈喘息。 捏妈,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余年可不管那么多了。 攥紧了吊坠就开始在心中默念,火。 明黄的火焰瞬间爆发,比起最开始遇见失乡人时还要剧烈。 火焰直接将这一片他们可视范围内的血肉烧了个外焦里嫩。 连蠕动都不蠕动了。 三人同时松了一口。 余年还没来得及确认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聋了。 他眼前的环境就再次变化了。 他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房间。 坐在了沙发上。 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环境突然的变化让他感觉有些头晕。 什么鬼?我怎么又回来了? 周围的环境与他出门之前没什么两样。 一把被拆得惨不忍睹的椅子被放在了餐桌前。 余年感觉自己好点了,他正想站起身子看看周围的情况。 门外就突然传来了动静。 咔嚓。 屋外的门把手好像被人拧开了。 吱呀—— 像是推开了一扇老木门,巨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余年神情凝重的看向那扇门。 门真的被打开了。 第45章 代价(下) 进来的是谁? 余年想伸手拿出别在腰间的锤子和菜刀,可是他没摸到。 不过他也没过多慌张,而是迅速走到了阳台边上。 用窗帘遮住了自己大部分的身形,拿起了桌边的水果刀。 凝视着敞开的门口。 没有动静。 好像门只是被风吹开了似的。 余年不敢放松,神情依旧凝重,他从窗帘后走到了沙发前。 利用沙发遮住自己的身形。 这时,一阵空灵却又诡异的歌声在屋内响起。 “晚风吹~月儿归~烛火微微~孩儿你会不会~累不累~我在等你回......” 顿时吓了他一跳,但是他没敢发出任何动静。 “大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吗?” 余年的耳边突然有一阵阴风传来,像是有人在贴着你的耳朵说话。 汗毛直立!余年立刻条件反射。 手中的水果刀在房间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斩在了他的背后。 刀身没有传来任何反馈,他砍到了空处。 余年也没看背后是什么鬼东西,立刻向前翻滚,滚到了沙发上。 这时他才有时间去看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是个女孩。 她的眼睛是空洞的,准确来说眼框内没有任何东西。 脸上像是个瓷娃娃,满是裂痕,余年还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苍白的皮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大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吗?” 女孩又重复了一遍。 余年抿着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鼻子能够正常呼吸了。 是梦?还是代价被什么东西豁免了? “寒雨汇~小虫归~你该怎么回......” 歌声依旧在回荡,余年却没感到任何不适。 他紧盯着那个女孩。 而女孩却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而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同一句话。 “大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吗?” 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余年想找他的吊坠,但是他的脖子上空空如也,口袋中亦然。 “你好。” 门口处又突然传来了声音。 谁?这一声真给余年吓得一激灵。 来人身穿黑黑袍,衣袍边角处带着银白色。 胸前佩戴着三根竖线一个球体与一根横线的徽章,线条都由银线构成,徽章整体呈现黑色。 是玛菲尔西教团的人。 他的脸上铺满了刀疤的痕迹,具体有多少余年可没法辨别出来。 一头褐色的头发被扎起,在后脑勺垂下。 有些苍白的瞳孔,鹰钩鼻,总之,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我是大审判官维克·威尼斯。” 大哥你没看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的自我介绍? 维克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 但是在余年看来,与面前的女孩相比,他甚至觉得女孩的模样要可爱很多。 余年抿着嘴,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有做出回答。 维克却是像个自来熟的,向余年走了过去。 手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吊坠。 是那个黑色的指骨! 余年更懵了,这里不是梦? 那我的怀表呢? 像是看出了余年的疑惑,维克又从衣袍中拿出一个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怀表。 他的脚步不快,黑色的靴子在房间中踩出颇有韵律的乐章。 余年还能看见他的眼中有淡淡泛起了幽蓝。 之后,那个女孩消失了,但是歌声并没有消失,而是变得小声了一些。 它在轻声的传唱。 余年有些呆愣,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走到身前,随后将怀表与吊坠递了过来。 “大祭司说,你要的魔药需要你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 余年看着手中的两样物品并没有抬头。 “独自一人解决这里的问题。” 维克的普通话并没有那么标准,听起来甚至还有些滑稽。 “抱歉,你们东方的星绯语,我不是很熟练。 学了很多年才得到来到这片大陆的机会。” 维克知道自己的口音很奇怪,挠了挠头。 “其他人呢?” “出去了。你身上存在的问题我解决了。” 维克看了看那个吊坠继续开口。 “不要太依赖禁忌物,禁忌物之所以是禁忌就是因为使用它的代价会越来越高。 而且它本身是带有意识的,使用者到了最后只会变成被使用者。” 维克摇了摇头,像是在好言劝告眼前的青年。 余年对此不置可否。 “交易成立。” “好的,余先生接下来请小心。” 维克看着眼前眼神坚定的青年很是满意。 “我是维克·威尼斯,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 维克微微鞠了个躬,随后身形逐渐扭曲直至消失。 余年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说是代价,实际上是欧阳青在测试他是否值得投资吧? 真是个老狐狸,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个千年老妖怪。 既然如此,这就说明了,其实这里的一切早就得到了控制。 并且成为了一个试炼场。 独属于余年的考场,他是考生,而刚刚那位大审判官就是监考老师了吧? 这么说的话,他很有可能就是被这群玛菲尔西教团的人送进来的。 余年将吊坠重新挂在了胸前,怀表被他收入了怀中。 他还有些奇怪,欧阳青不知道怀表的事? 他难道不清楚我身边还有只幽灵吗? 还是他觉得幽灵小姐在这次的事件中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重要了。 余年重新整理好心绪,现在开始要动真格的了。 余年站在原地想了想。 阳台好像有风吹来,它撩起了余年额前的刘海。 而余年则站在原地像一座雕像。 无声、无动。 良久,余年将脖子上的吊坠拿了下来,放入了口袋中。 与怀表分开放置。 “大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吗?” 余年低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女孩。 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绕过女孩向门口走去。 门边放着他的背包。 是刚刚维克·威尼斯消失后才出现的。 拉开拉链,里面的东西没有太多变化,反而被排列得整整齐齐。 是在表达歉意么?因为忘了把背包给余年。 余年看了一眼。 锤子、菜刀、食物、水、布条、油、火柴盒、还有两根头部已经焦黑的火把。 他将菜刀、食物以及水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已经没有必要了,接下来只能速战速决。 菜刀能发挥的作用,感觉不如锤子,它的攻击范围太小了。 不成功便成仁! 余年将其中一根火把拿在了手上,而锤子别在了腰间。 “大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吗?” 女孩再次走到了他身旁开口询问。 余年拉起拉链,站了起来,低下头看着女孩。 随后点了点头,主动向前牵起了女孩的手。 这时候能触碰到女孩了。 余年知道答案,所以他们向着门外走去。 黑暗很快就吞噬了余年与小女孩的身影。 居民楼外的绯月更加明亮了。 像是在欢呼。 歌声轻轻在无人的屋内回荡。 “枯叶落~寒霜雨~孩儿你何时归......” 第46章 水龙吟 余年拉着女孩的手走在楼道中。 他其实已经知道小女孩的父母在哪了。 只是这并不重要。 因为小女孩看起来并不是污染源。 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幽灵小姐口中的512在哪。 刚刚出门时他注意到了。 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绯红月光看见,门框的上方写着的是312. 楼道里依旧寂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他也没看到女孩再次张嘴。 楼道内几乎没有光源,余年不在意,他只是一味的向前走。 现在还不是点燃火把看破虚妄的时候。 大概走了几十分钟,余年感觉耳边的呓语声变大了。 楼道中也有风吹来。 猛烈的风如刀般在他脸上撞碎。 很快,余年的脸上,身上都是血污。 在感受到第一缕风带着凌冽的杀意时,他就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 所以眼睛暂时还没什么事。 等到他拿开手臂时,周围的环境又变了。 这里是天台。 余年忍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看向天上的月亮。 天上的绯月洒下绯色的薄纱。 显得这里有些诡异。 “大哥哥,我的爸爸妈妈不在这里。” 女孩又出声了,只是声音显得很刺耳。 像是老旧的机械齿轮被卡住发出的咔嚓声。 有些让人心绪不宁。 余年没有说话,反而蹲在了小女孩面前。 他直接撩起了女孩的衣服。 果然,女孩的肚子上有两张狰狞的脸。 它们看见了余年,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住了他。 突然变得很激动,拼命想要从女孩的肚皮上冲出。 余年神色淡淡。 “你的爸爸妈妈在这里。” 他指了指女孩的肚皮。 女孩像是没听懂似的歪了歪头。 脸上的裂隙似乎变大了。 余年没再解释,拿出火柴点燃了火把。 火把发出柔和的光,像是与绯月在抗衡。 火舌摇曳得很是剧烈。 在火光照耀到的地方全都发生了变化。 脚下的地板变成了血肉,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余年踩在了那些眼睛上,感觉像是蹦蹦床一般整个人往下陷了不少。 女孩歪着头用她空洞的眼眶看着青年的举动。 如果是个正常的小女孩,应该很很可爱吧? 可惜不是,绯红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反倒看起来有些狰狞。 余年没去理会女孩会有什么变化,只是踩在那些眼睛上往前走。 火把的光源随着他移动,身后没被火光照到的地板都恢复了正常。 口袋中的吊坠传来微微的暖流,余年耳边的呓语与视野中的扭曲恢复了不少。 整个天台安静得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余年回过头。 女孩迈步跟来了。 于是停下了步伐,像是在等她。 女孩走得很慢,像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 一步又一步的试探,如果不是她的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在蠕动。 其实看起来还有种别样的可爱感。 扑通扑通。 余年好像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变重了。 整个天台都充斥着心跳的声音。 他叹了一口气,将口袋中的吊坠拿了出来。 其实很好懂,吊坠的代价与你所需要的能力属性相关。 余年之前看过有关中医的书。 五官与五行是相关的。 主流的说法就是,鼻子是肺的开窍,属金,耳朵是肾脏的开窍,属水。 而他之前使用的两种能力,火焰与破除幻境,所属的分别是火与木。 水克火,金克木。 发动能力时,相克的五官自然就需要封闭了。 他没有推论错的话,这就是代价付出的规律。 如果是五感的话就对应不上了,所以只能是五官。 现在最不需要的可能是口了,口是脾脏的开窍,属土。 而土克水,因而关于水系能力的使用可能对于余年来说目前是最优选。 但是说实话,余年不太想使用它,可是除了吊坠,他真的没底牌了。 来到这个世界才过去了多久呢?有一个周吗? 完全没有。 余年将吊坠放置在了胸前。 这时,有风吹来了。 风儿吹起了女孩脑后的长发,它们四散开来。 女孩用双手抱住了自己在蠕动的大肚子。 她好像理解了余年刚刚说的话了。 她的父母在肚子里。 余年背后就是天台的边缘了,他心中微微叹气。 天色暗淡了不少。 有乌云来了。 下一刻,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 余年与小女孩都站在了雨中。 火把依旧在燃烧,好像它根本就不怕那些细雨。 毛毛细雨对女孩都没有任何的影响,那些雨滴穿过她的身躯滴落在天台上。 女孩脸上的裂隙变大了,她的嘴角扬起了幸福的微笑。 于是余年就站在雨中默默的看着那些血肉从女孩身上的裂隙中翻出。 血肉将女孩包裹住。 她变成了一颗肉球。 不能再等了。 余年眼神一凝,周围的雨滴瞬间停滞在了半空。 眼前的雨滴很密,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 它们挡在了余年与那颗肉球中间。 随后,余年没再思考什么,只是闭上了眼,转身。 细雨打湿了他的衣衫,却没熄灭他手中的火。 在余年的身后。 雨滴开始一颗撞向一颗。 它们在汇集,它们在这片水珠的画中划出了线条。 线条与线条相撞,发出了无声的欢喜,像是小精灵般在雨中偷偷微笑。 直到所有的雨滴都汇聚到了一起。 它们汇成了一条水龙。 龙头栩栩如生,就连由水滴构成的长须都在风中摇摆。 水龙缠绕上了那颗肉球。 肉球在微微的发颤,好像在害怕,又好像是在兴奋。 如果余年回过头他就会发现,那颗肉球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眼睛中伸出了触须,如果是一个近视的人。 从远处看来,可能还会以为是一个大型的病毒模型。 可惜余年对此没有任何的留念。 他迈步踏出了天台的边缘,脚下的空气在被火把的火光照耀之后。 产生了与之前一样的变化,仍然是一群眼睛。 余年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身前有一扇门,门上有血肉构成了三个数字。 512. 在他的身后。 水龙贯穿了那颗肉球。 乌云散去了。 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像是无声的默剧。 只有绯红的月亮在天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随后悄悄散去了脸红。 第47章 (上) 余年伸手想要打开眼前的门。 但是门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根本没法推进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门必须进去。 后退几步,借着助跑,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门上。 砰。 大门被踹开了,门板撞在了墙上发出来巨大的轰鸣声。 还没等门板的颤抖停下,余年就手持火把走进房间。 屋内很是明亮。 或者说,眼前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什么屋内。 是一片森林。 所有的树木都长得奇形怪状。 天上乌云密布,只有几束微光顽强的突破了乌云的封锁投射到了地上。 了却胜无嘛。 余年借着手中火把的光亮打量着眼前的森林。 他知道为什么这些树木看起来奇形怪状了。 这根本就是人。 所有的树都是人,只是已经失去了人样。 他们看起来痛苦着又幸福着。 但是大部分人形的轮廓都是跪在地上,像是在赎罪。 树枝从他们身上长出,生出新的枝桠。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片树叶。 这是一片看起来已经枯死的森林。 余年观察了一番,突然想笑。 不知道我手里拿着什么嘛? 用这种东西就想对付我,是不是太那什么了一点。 他向前迈步,任何用火把尝试把这些枯树的枝桠点燃。 本来以为可能会很困难。 但是仅仅是接触到了火舌的那一瞬间,它就被点燃了。 随后就是一片燎原之势。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 余年看着眼前的一幕很是感慨。 火焰在飞速的蔓延,很快眼前的这片森林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余年则是离得远了些,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他的身后,那扇门已经消失了,再往后退些就是悬崖了。 还好距离也还够,那些燃烧的人形枯树对这里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因为周围的土地是一片暗红色的焦土,没有一点绿色,甚至看不出太多的水分。 火焰映在余年的眼眸中,他有些不太确定点燃这片森林会不会出现他想要的效果。 突然,那些树木开始爆发出尖叫声了。 它们在原地哀嚎想要将身上的火焰灭掉。 可惜做不到,只能摇动自己的枝桠然后尖叫。 这时,天上的乌云好像被什么东西拨开了。 余年抬头看去,天上好像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眸。 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它的瞳孔是金色的。 并非如同深渊般令人窒息。 眼睛扫视了一圈才将目光定在了余年的身上。 余年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大。 好像有重物正在向他压下,精神也开始有些恍惚。 身上的伤口涌出不少的血。 霎时,他就变成了血人。 但是余年并没有露出任何胆怯,他直勾勾的盯着那只眼睛。 直到它消失。 前面的森林也变成了焦炭,稀稀疏疏的立在余年面前。 余年缓了缓才恢复过来。 他往前走去,这片森林的深处似乎有一座城堡。 不知道那里面会有什么。 余年穿行在那些被烧成焦炭的人形树木中。 走了大概快半个小时,他才来到了那座城堡前。 实际上根本算不上什么城堡。 它由黑色的石砖堆砌而成,外表看着很丑陋。 仅仅有城堡的形,没有城堡的那种史诗感。 也没有那古朴的感觉,就像是被一个小孩堆砌而成的石堆。 余年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跨过没有大门的门口。 走进了一片看起来像是花园的地方。 前面就是那座城堡的大门了,看起来大门是用木头制成的。 整体呈现暗淡的棕色,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它看起来才有些城堡该有的古朴感。 他用力推开了那扇木制的大门。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鸟叫声,听着很是欢快。 余年扭头朝身后望去。 身后的花园长出了一朵朵美丽的花。 红的、黄的、蓝的、白的,它们与远处的茂密的森林构成了一幅美丽的风景图。 远处的森林看起来变得正常了。 是推开了这扇门的缘故? 不管是什么,至少眼前的风景让余年轻松了不少。 很是惬意。 不过这些风景没能留下他。 余年回过头继续向里面走去。 从外部看起来挺小的,没想到内有乾坤啊。 余年望着眼前的装修有些华丽的内饰感慨道。 这里似乎是大厅。 大厅不小,还挺长的,从大门到最里面的王座起码有十几米的距离。 王座后方的墙上有一幅巨大的画。 但是根本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太过抽象了。 五颜六色的色彩凑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扭曲,甚至让余年有种荒诞感。 而王座身后的墙两边都各自开出了一扇门。 看起来往里走才是餐厅之类的。 余年脚步声在空荡的大厅中回荡。 他走到了王座前,抬眼看向王座上放着的玩偶。 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他还是走上前去,将玩偶拿在了手上。 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熊,棕色的小熊。 身穿红色的衣服,眼睛是纽扣,两边嘴角上扬。 看起来有些憨厚。 “你是谁?” 余年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询问。 他转过身,看到了发问的人。 是个小女孩。 她身穿黑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很是优雅。 黑色的长发被高高束起垂在了脑后。 面露警惕的看着拿着玩偶的青年。 余年说不了话,他的嘴在刚刚使用完吊坠之后就无法张开了。 跟他自己推测的一模一样。 青年扬了扬手中的玩偶,然后将其丢向了女孩。 露出歉意的笑容,随后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说不了话。 女孩接住了小熊,看着青年的模样很是奇怪。 哪有人在明亮的屋子里还打着火把的? 而且还满身是血。 是来纵火的吗?还是来逃难的? “你拿着火把干什么。” 余年摇了摇头,指了指火把,然后摆了摆手示意火把不能熄灭。 女孩见状没再多说什么,低头确认自己的玩偶是不是没事。 确认完之后就长吁了一口气开口。 “我叫林晓,这座城堡的主人。你要在这里住下吗?” 余年微微笑,然后点了点头。 “跟我来。” 林晓嘴角上扬,看起来很是高兴。 余年现在有些后悔了,不能说话怎么套话? 谁知道门后还有个看起来能够交流的正常人? 唉。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迈步跟上了女孩。 手中的火把他暂时不想熄灭,谁知道会遇到什么? 穿过一扇木门,余年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我勒了个乖乖,这么高大上的吗?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廊,地上铺着红地毯。 长廊的两侧放着像是水晶一样的灯柱。 同时还有不少看起来很漂亮的花瓶装着各式各样的花束。 走廊的一侧是玻璃窗,有些明亮的光从外照入。 整体看起来美伦美奂。 余年真没见过这种场面,像是土狗进城。 如果不是嘴张不开,说不定他还张着大嘴呢。 女孩的马尾一甩一甩。 看起来她真得有些开心,尽管这位客人很是奇怪。 余年跟在身后向着窗外望去。 天上好像又睁开了眼睛。 还是刚才那个黄金瞳。 第48章 (下) 黄金瞳?那只眼睛又朝着余年看来了。 像是狮子在宣布自己的领地,而余年这头八竿子打不着的孤狼闯入了这里。 自然就要被驱逐。 他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排斥着自己。 眼前一花,又回到了512的门前。 只是这次的门上没有血肉构成的数字了。 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困惑,这与他构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又能怎么样?他摇了摇头没再去思考什么。 余年手持火把打开了房门。 这次很轻松就打开了。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光源。 黑暗中传来稀稀疏疏的歌声,与之前空灵的歌声不同。 它是嘶哑的,它是怨毒的,它在诅咒每个听到歌声的人。 火把的光照进屋内。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余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个女孩瘫坐在餐桌前,而她的父母正在拿起桌上的饭菜一直塞入女孩的嘴中。 父母?倒不如说是怪物。 他们脑袋上长出了一个血肉瘤子。 那颗巨大的瘤子长出了一张满是獠牙的嘴,它在轻轻的歌唱。 嘶哑的声音传到余年的耳中。 让人心生烦躁。 他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脑袋上好像要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 余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些许动静。 即使很轻微,但是还是被余年捕捉到了。 心中庆幸没用火属的能力,否则可能要歇菜了。 随后侧过了身子躲开了身后的袭击。 看起来是一根枯木的手臂被他牢牢的抓在手中。 另一只手将火把狠狠的砸向了它。 “啊!” 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像是个女孩。 余年后退拉开了距离。 火把柔和的光打亮了眼前的人。 面容枯燥,眼窝深陷,眼睛却是很红色的。 黑色甚至有些枯黄的长发披散。 身上穿着一套看起来很是粉嫩的睡衣。 不过睡衣有些破烂了,也有着不少的血污。 感觉像是个小孩子。 “你不是星火的人!” 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怨毒。 只是余年没有开口回答什么。 因为他已经张不开嘴了。 这是代价。 余年的状态不是很好,歌声依旧在环绕。 呓语声也在耳边奏乐,脑子有些发疼,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他看到了眼前的女孩从背后长出了一个巨大的肉瘤。 嘶嘶—— 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面发出令人难忍的噪声。 肉瘤如同花朵般盛开,从里面生出了许多触须。 它们向余年飞快的袭来,速度奇快。 余年根本无法躲过。 啪—— 火把掉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余年被那些触须缠住了。 “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啊,赶紧的,别废话了。 余年眼中闪烁着幽光。 “啊!!!!” 一声惨叫声传来,触须瞬间松开了余年。 他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好疼,余年揉了揉屁股站了起来。 那个老小孩背上的肉瘤被砸得血肉模糊。 是幽灵小姐干的,她的手中还拿着余年原本别在腰间的锤子。 锤子上满是黑色的液体。 看起来像是那个肉瘤的血。 少女无奈的瞥了余年一眼。 对此,余年只能挠了挠头以示尴尬。 “你再用一次吊坠,下次的代价你可就付不起了。” 听到这声余年讪讪的放下了手中的吊坠,将它塞回了兜里。 唉。 少女叹了一口气。 歌声依旧在回荡,余年感觉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幅油画。 色彩斑斓,绚丽又让人着迷。 幽灵少女看出了余年有些不对劲,她微微摇头。 上前拿出了余年口袋中的怀表,轻轻拨动了指针。 没去理会身后爬起的老女孩。 上前抓起了余年的手。 “用那个吊坠吧。” 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余年清醒了不少,于是在心中默念,火。 明黄的火焰在屋内爆发,周围的一切露出了它的原型。 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火中凝视着余年。 身边的少女握紧了余年的手。 青年直起了身板,他似乎没有怯场,将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 余年能感受到那只眼睛好像表达出了戏谑的情绪。 像是在不屑一只蝼蚁对它发起的挑战。 老女孩站在火中,没有爆发出任何尖啸。 只是在静静的被火焰灼烧。 她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随后流出了泪水。 余年也看见了那个女孩,她在火中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是林晓。 周围的环境开始虚化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淡。 余年站在了一片空地上。 天上的黑日回到了最高点。 “余先生,恭喜恭喜。” 是维克·威尼斯。 余年开不了口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身边的幽灵少女又消失了。 余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还有嘴。 维克心领神会,眼睛泛起蓝色的幽光。 口中念念有词。 于是余年终于恢复了听觉与开口说话的能力,身上的刺痛感也消失了。 “余先生,那个禁忌物您不能再使用了。 下次你的听觉就会彻底失去了。” 余年微微点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打量着周围。 是之前那栋居民楼在的位置。 现在它消失了。 祝晴柔他们也不在这里。 维克看出了他的疑惑,但是没做任何解释。 “余先生,跟我走吧。 大祭司已经将您所需要的魔药准备好了。” 余年点点头,将吊坠放回了自己的口袋中,顺便将怀表拿出来看了看。 它身上的光泽更加暗淡了。 余年的内心有些沉重。 他必须要服下魔药了,不能再依靠幽灵小姐了。 也许下次遇到危险她就会消散。 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小区里的树在微风中摇曳,天上的黑日投下暗淡的光线。 余年跟着维克走出了这里。 门口有不少身穿黑色作战服与教袍的人。 看起来这里已经被教会与星火的人控制了。 “审判官大人。” 教会与星火的人见到维克都微微低下头打了声招呼。 然后打量着大审判官身后跟着的青年。 青年的表情有些沉重,眼底看不见情绪,像是深渊。 身上有着许多破口,看起来那些伤口像是刚刚痊愈。 他沉默的穿过人群,跟着维克上了马车。 余年扫了一眼星火的人,没看到熟悉的面孔,来的都是他没见过的。 俩人坐进了车厢内。 “走吧。” 维克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 充当马夫的信徒才挥起马鞭。 马车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离去,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余年是第一次坐马车。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颠簸,看起来像是因为没有了汽车的科技。 所以将马车这种交通工具改造的很是高级。 车厢不算小,也算不上太大。 余年坐在窗边,而大审判官坐在了另一头。 俩人面面相觑,没人先开口。 良久。 余年揉了揉眉头还是发声了。 “祝晴柔他们人呢?” “祝队他们去处理另一起事件了,这里由教会接手。” “是你们把我送进去的?” 维克闭口不言,没有做出反驳也没有承认。 但是具体的情况俩人都心知肚明。 余年没再说话了。 他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很是疲惫。 维克本身也不是话多之人,自然也就闭上了嘴。 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不入教,却也能在大祭司的担保下直接服用魔药。 他的内心其实不太舒服。 每一份魔药的制作材料都来之不易。 大部分材料都只能从神话生物身上拿到。 而一只神话生物有多难找多难杀,维克知道得很清楚。 因为猎杀神话生物的骑士团基本都会出现伤亡。 可以说,一瓶魔药就代表着几位优秀骑士的命。 但是大祭司在教内一人之下,他提出的意见谁敢反对? 唉。 这位外表凶悍的教徒在心中微微叹气。 于是他也闭上了眼睛。 等待余年服下魔药的时刻来临。 ... ... 第49章 五瓶魔药 王炀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算是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剩下的那些工作交给城主府就行。 他站了起来,转身朝窗外望去。 城内的污染事件大爆发了。 同时发生了数起污染事件,而且许未明、韩小小和唐云三个人都失去了联系。 还好还有教会,否则人手是真的不够了。 他身为总负责人现在才终于能够从繁忙的公事中脱身。 现在他也想要上场。 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身为局长,他要做的是在总部统筹全局。 除非是已经确认了敌人的位置,否则没人会同意他离开这里。 下属不让,城主府的人更不让。 王炀看着暗淡的窗外景色露出一抹苦笑。 当年毅然决然的离开上城来到下城,没想到最后却被一个身份困住了。 这是阳谋,他不接招也得接。 这也是老师的要求。 他长吁了一口气,拿起桌边的座机,拨通内线。 “叫‘影’来我办公室。” “是” 刚刚放下电话,王炀就看见沙发上坐了个人。 来得还真快。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面露笑容,看起来很是跳脱。 只是眼睛如同一滩死水深渊,仅仅是被盯着就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王炀,找到那帮人的线索了?” 王炀点点头。 他刚刚把几份资料详细的研究了一下。 王炀觉得他可能知道那帮人的意图了。 他们似乎在收集灵魂,同时尝试扩散恐慌。 已经有不少的人因为恐惧而被污染了。 “蔚蓝大酒店。” 王炀看着青年黑色的瞳孔淡淡说道。 青年挑了挑眉,拿出口袋中的烟点燃。 吐出了一口,然后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 王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在他办公室里抽烟的家伙。 “是格伦大教堂旁边那个?” 青年开口问道。 “嗯。” 得到回答的青年也没急着动身,还在慢悠悠的抽烟。 知不知道,在干大事之前抽根烟有多爽。 完事之后再来一根,简直就是飘飘欲仙。 “陈靖,‘燃星’那边怎么样了?” 王炀知道眼前这个青年的习惯,也就由着他了。 顺便问问“燃星”的近况。 “老样子吧,不过感觉快了。” 陈靖耸了耸肩将烟灰弹到烟灰缸中开口说道。 王炀的内心松了一口气,要成功了就好。 “王局长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最近城主府那边可不太好过,后面说不定要把你给撤了。 让你老老实实回上城的分局。” 王炀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点了点头。 陈靖看着王炀那副模样又耸了耸肩,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然后将烟狠狠摁在烟灰缸中,下一刻身形就消失了。 王炀看着那个烟灰缸,默默起身打开了窗户。 ... 余年都感觉自己要睡着了。 在维克关上了窗户之后,马车的隔音好到余年以为自己在海底。 而且,刚刚实在是有些疲惫,要不是他看到那个小女孩的日记中看到了线索。 现在他可出不来,虽然看别人的日记挺可耻的,但是好像也挺爽的。 余年也不太清楚为什么。 那本日记中记载了那个小女孩是怎么死的。 也就是说,小女孩以第一人称写下了她自己是怎么死的。 确实有些诡异,余年在偷看的时候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最重要的是,里面居然还记下了那个小女孩对于整栋诡异楼意味着什么。 这个字迹他见过,在月亮庄时,写下那首诗的字迹与此如出一辙。 之后的事,就是靠他自己猜想了。 所以他昏昏欲睡。 至于林晓和那个城堡,余年已经不想去了解了。 毕竟已经结束了。 你了解得越多,它也就越了解你不是吗? 他可都还记得这句话呢。 “余先生,我们到了。” 维克有些蹩脚的口音让他失去了困意。 睁开眼看了看维克一眼,就打了个哈欠。 维克看着眼前青年一副没睡够的模样眼角抽搐。 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做了一个请下车的手势。 余年打完哈欠之后也没看他,起身就下车。 这里似乎是格伦大教堂的后门。 看起来没啥人,余年不在意,抬脚就往里面走。 维克才刚刚下车就看见余年直接走进去了。 他连忙跟上,生怕余年到处乱跑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他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因为刚刚进门就看见了大祭司在里面对着余年招招手。 他刚想上前汇报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余年直接冲了上前,狠狠的抱住了大祭司。 嘴里还喊着什么欧阳老弟。 吓得维克僵住了原地。 欧阳青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维克,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维克见状不敢久留,直接就快步离去。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是假的吧?维克脑子里一片乱糟糟。 不是!余年是大祭司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吗? 他维克·威尼斯可没见过大祭司身边有人敢靠近大祭司。 因为之前欧阳青杀过不少贸然靠近他的修女,看起来完全不近女色。 甚至那些小主教靠近都会被他用眼神警告。 难道是!!维克·威尼斯不敢再想了,他有些怕大祭司把他也给干掉。 索性开始催眠自己忘了刚刚那幅画面。 欧阳青现在是站在原地,身体僵硬。 他是真想直接给余年骨灰都扬了。 不过他是吸了一口气,把扭曲的心理想法给压了下去。 声音中带着些许雀跃开口说道。 “余老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余年刚刚也没问他进去了多长时间。 现在看来时间不短啊。 不过这不妨碍他恶心欧阳青。 之前喝酒时就发现了,这个大祭司似乎很讨厌别人离他太近。 但是关我屁事! 余年对于被莫名其妙被丢进污染事件中还是有些生气的。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余年又狠狠的拍了拍欧阳青的背两巴,才放开了他。 因为他的余光好像瞥见了欧阳青攥紧的拳头。 还是不要太过了,待会真被扬了,哭都没得哭。 “好久不见?欧阳老弟,我进去了很久?” 余年脸上露出了疑惑。 “三天,从你进去的那天起算时间,大概有三天。” 欧阳青见他终于放开了自己,心中松了口气,感觉身上舒服多了。 三天?我进去了那么久吗?为什么我感觉最多才一天? 余年心里满是问号,是时间流速不同? 欧阳青瞥了一眼余年,转身带头领着他向之前的那间房间走去。 “对于把老哥你突然卷进去,老弟我也很是抱歉。 实在是教里的压力太大了,就算我认可老哥你,别人也不认可啊。 所以只能请老哥展现一下实力,让那群反对的人闭上嘴。” 听着欧阳青这略带歉意的声音,余年挑了挑眉。 说得还挺好听?不过关我屁事,那不是你来解决吗? 而且这种算是展现什么实力?余年可不觉得他展现出了什么。 他只觉得这是在故意坑他,死了就算,没死就说明还有点本事。 麻夸,不给就算,难不成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才有魔药? 算了,其实欧阳青说得也在理。 余年挠了挠头,然后拍了拍欧阳青的肩膀。 “那我可就要好好感谢老弟你了。” 然后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欧阳青强行忍住想要用手拍自己肩膀的想法,微微一笑。 “哪里哪里,还是老哥你自己足够厉害。 只凭借着一件禁忌物就能从那种诡异中活着走出来。” 余年已经听到“禁忌物”这个词很多次了,不过他也没问。 这种事情哪有魔药重要? 要问也得是服下魔药之后再问。 吱呀—— 随着欧阳青推开木门,余年也就看到了桌子上好像摆着什么。 是五瓶颜色各异的魔药。 第50章 魔药序列(1) 五瓶?难不成还要五瓶全喝了? 余年看着眼前颜色各异的几瓶魔药面露古怪。 着实看着有点恶心啊。 而且旁边还放着其他杂七杂八的材料。 反正他是没看懂是什么。 那些材料上面似乎带着一些威压,以及污染。 仅仅是瞥了一眼,余年就感觉眼前的桌子好像长出小虫子。 随后收回了目光,借着吊坠传来的暖流缓解了不适感。 欧阳青见余年那样淡淡开口。 “这是五种不同序列的魔药,喝下之后,根据你自身显露出的属性。 再去选择桌上其他的材料服下。” 五种不同序列的魔药?还有自身属性? 余年看着那五瓶魔药若有所思。 “这是风序列的魔药。” 欧阳青指着那瓶绿得看起来很是恶心的魔药说道。 “这是地序列。” “这是火序列。” “这是水序列。” “还有这个是精神序列。” 欧阳青一口气从左到右依次说完,随后抬头看向余年。 “老哥,你要喝哪种?” 脸上的表情让余年觉得欧阳青像是个无良商人在推销一眼就有问题的商品。 地序列的魔药看起来就像是屎的稀状物,火序列则是如同鲜血一般,而水序列蓝得发黑。 至于精神序列则是散发着诡异而又吸引人的紫光。 “代价。” 余年可不相信获得力量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天下哪来的免费午餐。 “什么代价?老哥你不是已经支付过了吗?” 欧阳青笑眯眯的说道,看起来像是个老狐狸。 “欧阳老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处理一件污染事件,算是什么代价。” 余年挑眉同样笑眯眯的看着欧阳青。 “老弟,你知道我说的代价指的是什么。” 欧阳青看起来有些无奈。 “老哥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这个。 你老弟我的脑子可没那么灵光,老哥就说了两个字。 根本就没人能猜出老哥你想问的代价是什么不是?”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余年。 捏妈,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欠打吗? 余年强行忍住想揍他一拳的冲动。 惹不起惹不起。 “第一次喝下魔药会很痛苦。 并且喝下了魔药就意味着精神阈值被破环。 需要定时吃一些有安魂镇定功能的药。” 好家伙,我就说魔药这种东西代价肯定不会比命火要小。 但是“精神阈值”是什么? 欧阳青知道他想问什么,不过还是先示意余年坐下。 因为他也想坐下了,但是要是余年还是站着的话会让他很不爽。 “你可以这样理解,每个人能够承载的污染其实是有限的。 最高不会超过他的‘精神阈值’。” 欧阳青不知道又从哪拿来了两个杯子,给余年也倒上了一杯茶。 他是真不想喝酒了,上次一身的臭味让欧阳青怒搓身体搓了不少次。 “但是,往往在污染达到上限前,人就已经疯掉,甚至产生异变了。 我们将在污染达到会将人陷入癫狂时的那个点,称为‘灵点’。 而魔药的作用就像是要打碎‘精神阈值’这个杯子,让‘精神阈值’低于‘灵点’, 通过这般来抵御污染,让污染始终不能到达‘灵点’。” 欧阳青抿了抿嘴,感觉有些口渴,于是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该死的,这些东西为什么要我来讲解?早知道应该把维克留下来。 要不是秦霜也出去了,他怎么可能来做余年的讲解员。 “当然,‘精神阈值’被破坏算不上什么好事。 这样只会让你滑向某种情绪的极端。 只有定期服下具备镇静功效之类的药品才能保持正常。 否则,就算你不会被污染,也会失控,在某天失去理智,成为一个疯子。” 余年点了点头,这说法还是挺通俗易懂的。 “那属性是什么?” 狗玩意怎么那么多问题,能不能赶紧喝了让我清净几天。 欧阳青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继续微微笑开口。 “据目前我们的研究来说,人天生就带着不同的属性。 一般来说一个人只会展露出一种属性,偶尔也会出现多属性。 不过常理来说当一种属性占据你的身体时,其他的属性就会被排斥出去。 要判断一个人有什么属性,只能是喝下魔药以后才能判断。” 他瞥了余年一眼,看出了余年内心的小九九。 “多属性并不是好事,你也能看见桌上这些材料吧? 它们是用来辅助冲淡魔药的强烈毒性的。 同时根据你的属性不同来使用能够引导体内的属性能够与魔药起到反应。 而且服下的顺序是绝对不允许改变。 所以你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余年点点头,很好理解。 单一属性还好,一旦出现多属性,关于材料服用的顺序根本就无法把握。 这可能会导致发生一些危险的事。 “那魔药的序列代表着什么?” 你是好奇宝宝么?就不能挑个感兴趣的直接喝了吗? 欧阳青眼睛抽搐,他是真没耐心当什么讲解员。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回答。 “五种序列来自不同的旧神方尖碑。 至于什么是旧神方尖碑,你就不需要了解了。” 欧阳青赶紧给余年打了个预防针,生怕他还问下去。 “精神序列的魔药秘方是大主教很多年前从灰雾中带回的。 至于其他四种,被刻在四块不同的石碑上。 大主教将那些石碑称作是旧神方尖碑。 经过他的研究,成功翻译出了石碑上的语言,所以就多出了四种序列的魔药。 这四种魔药两两相克,相克的序列会相互吸引。 并且同一序列下会因为属性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能力。 相克的序列中也会存在相克的属性。 不同序列的对决,属性在某些方面还有会有些影响。” 余年现在腰板挺得板直,像是个乖学生。 如果手上有笔还有笔记本,欧阳青相信他肯定会全给记下来。 欧阳青捏了捏自己的眉头,有些想摆烂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 余年举起右手说道。 “那人都有什么属性?” “辉光、黯黑、雷、炎、金、木六种属性,也许还存在其他的属性。 但是就目前来说还没遇到。 你最好祈祷你身上的属性在这六种之中吧。” 最好这样,余年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了。 要是他的属性不在这已知的六种之中,会不会喝下魔药就直接gg了。 毕竟未知属性所需要的材料可全都是未知的。 余年咽了咽口水看向那五瓶各异的魔药。 有些想打退堂鼓了,感觉还不如点燃命火。 不过他就是想点燃也点燃不了。 就现在已知的能力体系就两种,一种是魔药另一种是命火。 现在做出选择会不会太早了?余年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既然想要力量,那他就别无选择。 尽管他也想到了灰雾中可能还会存在其他的能力体系。 可现在余年可没那个能力去获取。 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是他距离成为超凡最近的时刻。 错过了这一次,他真的还能有下一次机会吗? 说不定下次就会被卷入某种根本无解的诡异中无力的逝去。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 “我要喝这个。” 第51章 魔药序列(2) “我要喝这个。” 余年指向了那个蓝得发黑的瓶子。 “我先提醒你,如果你身上的属性是炎属性,喝下水序列的魔药。 不出意外应该会死得很精彩。” 欧阳青看起来有些开心,他对着余年挑了挑眉,像是在挑衅。 余年讪讪一笑,又重新选了起来。 不对,他好像还有东西没问。 “能力呢?能力怎么算?” 还是来了,欧阳青还以为这小子没想起这茬。 “属性与魔药相结合。按照最终结果来说,有三十种不同的能力。 但是同种能力下还会细分,需要寻找材料配置灵药才能晋升到下一阶段。 比如说,水序列下的辉光属性最后一个阶段被称为‘水镜师’。 而‘水镜师’的第一阶段被称为‘观星’。 当然,实际上我们对于水序列的了解完完全全不足。 ‘观星’是什么意思没人知道,这只是给你举例子。” “一共有几个阶段?” “五个阶段。不过,第三阶段都会有更多的分支。 第三阶段不同的分支都会使得最终阶段时能力产生些许不同。 具体的我就不举例子了。” 欧阳青说完瞥了余年一眼,然后站起身。 他受不了了,能不能干脆点。 你不是那什么白昼的人么?怎么会什么不知道。 该死的!要不是白昼这个组织充满了传奇与神秘色彩。 而且白昼与他想要调查的东西有关。 欧阳青根本就不想去理会余年这个倒霉玩意。 还被余年称作老弟?奇耻大辱! 如果不是关于白昼的消息实在太少,而且他也不想与白昼交恶。 余年干的事够他死八百回了。 余年看出了欧阳青有些不耐烦,但是他就是玩。 唉~就是不选就是问,你能咋地。 “为什么对于水序列的了解不足?不都是从那什么旧神方尖碑上找到的么? 还有灵药又是什么?跟魔药不一样?” 余年一脸无辜,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欧阳青。 看得欧阳青眼角直跳。 还得是欧阳青比较在意面子,如果是秦霜。 余年现在应该进icu了。 “因为刻着水序列魔药的旧神方尖碑是在海上冒出来的。 它仅仅出现了半年,之后就消失在了海上。” 也就是说,根本没来得及翻译完全? 只是得到了配方? “而灵药,则是将你自身的灵性与所需材料一起调配出来的。” “对了,魔药只有你们有么?” 欧阳青摇了摇头。 “大主教很是慷慨,在得到这些魔药的配方后,将那些配方通过某种手段。 传递给了各个不同教会的信徒。” ??? 这是什么操作?你们大主教不想着一家独大,反而将配方传播出去? 所以说其实这些都不是秘密? “当然,给的只是魔药配方,关于其他材料的辅助配比没给。 因为这些并没有记录在石碑上,全是大主教自己研究推断出来的。” 推断出来的?雾草研究员这不是。 不对,推断出来是不是就意味着,根本就没经过实验? 余年有些懵逼,不是,这种推论你们也能相信? “大主教从未出错。” 欧阳青看出了余年在想什么,于是他淡淡的说道。 额,这知道不是盲目信从了吗? 搞个人崇拜是吧。 不过,既然欧阳青都这样说了,余年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就算有,你还能自己去推导出辅助药材还有它的配比与服用顺序? 唉,人在屋檐下啊。 余年开始认真思考要服用哪种魔药。 他感觉精神序列是超脱于其他四种序列的。 毕竟精神与其他四种相比,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那么选择精神序列会不会更好? 如果不是因为水序列晋升的道路不完整,他还真想选择水。 余年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欧阳青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随后开始摆弄桌上的材料。 还有不少东西他还没说。 比如说教会体系中依旧有着能力体系的划分。 奉神与侍神。 不过看余年那样也不可能会加入教会,所以也就没必要了。 “在这里喝?” 余年最终还是伸手拿向了那瓶精神序列魔药。 紫色的幽光散发着迷人的绚烂。 “嗯。” 得到回答,余年不再废话,拔出了魔药瓶口的木塞。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填满了这间屋子。 好像还泛起了一些紫色的雾气,看起来很是神秘。 余年靠近瓶口用鼻子嗅了嗅。 像是花香又像是某种排泄物,甚至还有着淡淡的酒味。 他仰头喝下了这瓶魔药。 辛辣与恶臭充满了口腔直冲鼻腔。 魔药入口即化,余年甚至没感觉到有液体流入喉咙。 但是味道却不减,他感觉这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好像要把他的脑袋揭开。 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眩晕感,以及撕裂感。 余年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撕开了,极其沙哑的呓语在耳边响起。 啪—— 巨大的痛苦让他没法握紧瓶子。 魔药瓶被摔在了地上,少许的紫色液体流淌而出,随即消散在了空气中。 屋内的紫色雾气更重了,欧阳青眼底不带任何情绪,对周围的变化置若罔闻。 余年不动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眼中滑落了泪血。 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虚空,口中呢喃着什么东西。 欧阳青皱了皱眉,走近想要听清楚余年在呢喃什么。 这是任何人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服下魔药后的人要么被巨大的痛苦袭击最后晕倒随后变成可憎生物,甚至诡异。 要么痛苦的感觉被慢慢屏蔽,眼中的色泽淡去,但是依旧保持着些许清醒。 又或者直接失去理智,体内的序列能力爆发,摧毁周围包括自身在内的所有物品。 但是余年的模样看起来很不对,他看到了什么? 又听到了什么? “犹....格......” 什么?欧阳青只听清楚了两个字。 但是仅仅是这两个字就瞬间让他耳边呓语环绕。 以及好像被谁注视了一般,浑身无法动弹,僵在了原地。 欧阳青还能保持清醒,但是耳边的呓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这种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 余年好像恢复了神智,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威压。 眼神淡漠的瞥了欧阳青一眼。 这一眼险些让欧阳青跪下。 下一瞬间,威压褪去,但是欧阳青耳边的呓语依旧存在。 他抬眼看向余年。 余年坐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血泪的痕迹逐渐淡去。 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紫色的雾气与蓝光交织在一起,像是构成了一幅色彩绚丽的油画。 让人如痴如醉。 第52章 禁忌物 是辉光属性吗? 欧阳青甚至不想去让他余年服下那些辅助材料了。 余年的身份可能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触及的。 这种人直接死掉可能会更好。 至于白昼?再找机会就是。 欧阳青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目露凶光。 但是还没等他思考完毕,余年就自己站起来了。 “我要吃什么材料?” 欧阳青愣住了。他靠自己就将魔药消化了? 余年有些奇怪的看着欧阳青。 “老弟怎么了?” 他在欧阳青的眼前挥了挥手。 欧阳青扯出个僵硬的笑容。 “老哥,看样子你不需要服用其他材料辅助了。” 他的声音也有些僵硬,听得余年有些懵。 刚刚不是说还需要其他材料来冲淡魔药本身的毒性? 现在又说不需要了。 刁民想害朕!? 余年狐疑的看着欧阳青。 周围紫色的雾气已经散去了,只有余年周身的蓝光还在顽强的发散。 “老哥,看样子你自己就已经搞定了,不需要什么辅助材料了。” 欧阳青示意他看看自己的身体。 余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好像在发着淡淡的蓝光。 这是什么?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这就是我获得的能力?蓝色的电灯泡? “是曙光之殇,你是辉光属性的,与精神序列的魔药相结合。 就是曙光之殇了。” 欧阳青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尽管呓语仍然在耳边环绕。 他也没露出任何不适。 曙光之殇?听着挺猛的啊! 但是咋用?没有使用说明书吗? 余年好奇的看着自己发光的身体。 “‘曙光之殇’是你序列顶点的称号,现在你还是第一阶段。 被称作‘灵’。” 欧阳青感觉自己有些疲惫,他想把余年赶走了。 “怎么用?” “回去自己摸索,教内没人是这‘曙光之殇’序列的。” 欧阳青挥挥手,像是要赶他走了。 切,不说就不说,我回去自己摸索。 不对,咒语还有那些纹身一样的东西呢? 余年突然想起这件事。 “那咒语那些东西呢?我不需要?” 欧阳青有些无语,一边忍着难受一边开口。 “那些东西跟你没关系,你想要入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一些简单的魔法阵星火有,如果他们肯告诉你的话。” 然后一挥手,整个人消失在了屋内,包括桌上的魔药以及那些杂七杂八的材料。 余年面露古怪,干嘛了这是,急着窜稀吗? 不过也没在意,转身就出了门,顺着街道离开了教堂。 余年不顾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走在大街上东看看西看看。 身上的蓝光也消失了,除了脸上看起来很干净,其他方面看起来确实像是个乞丐。 超凡了,感觉很是简单啊。 余年感觉自己好像是莫名其妙就成为了一名超凡。 现在还没什么实感,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会是什么。 就单一的一个‘灵’,根本就推测不出什么线索。 而且说是会滑向某种情绪的极端,可他现在感觉身上没什么变化。 还有欧阳青也没给他什么药啊! 捏妈,忘了问药了。 希望人没事。 余年掏出了怀表看了看,正时六点过半。 现在要去那间图书馆看看吗? 算了,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新衣服很是心疼。 之前祝晴柔就给他买了三套衣服。 现在报废了一套了,而且现在也没钱。 唉。 街道上的人不太多,看起来应该是工作日。 但凡是路过的人都向余年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燧人到底会发生什么? 余年还在想着之前的那次会议。 如果他想再次召开会议的话,该怎么做呢? 上次召开会议是怎么召开的?跟什么有关? 如果能够再开一次就好了,应该可以通过旁敲侧击得出什么。 可惜,到目前为止,余年对此都毫无头绪。 总不能与自己的情绪有关吧? 想不通的事并没有减少,反而还有增加的趋势。 余年用手摸着口袋中的怀表。 朝着青林小区的方向走去。 没在意他人的目光,晃晃悠悠的上了电梯就回到了家中。 “幽灵小姐,出来谈谈?” 他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衣服坐在了书桌前,打开了色泽有些暗淡的怀表。 “你想说什么?” 幽灵小姐出现在了床边,她没去看余年。 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余年转过身子看向了少女。 幽灵小姐的身子很是暗淡,依旧是白色的连衣长裙。 长发披散在脑后,眼神有些呆滞。 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我的身份。” “这个我不会告诉你。” “我的记忆。” “这个我也不会告诉你。” “那个会议,白昼,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幽灵小姐终于回过头看向这个青年。 “说说?” “我仅仅是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其余的一概不知。” 她摇了摇头。 “那你有什么能够告诉我的。” 余年不死心,但是也没带上任何情绪。 “你选择的精神序列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其他的四个序列。 或多或少都与那些存在有关。 相较于其他人是破坏了精神阈值,你是提高了‘灵点’。 所以不必担心会失控。” ?这么有主角面板? 岂不是说他几乎没有什么副作用? “也别高兴得太早,这意味着你受到污染过高就会死。 不过晋升能够继续提高你的‘灵点’。” 余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而且这就意味着,你在面对过高的污染时,依旧会受到影响。” 幽灵少女说完这句话就没再看余年,继续将目光投向窗外。 余年则是想到,这样的话,吊坠会是他的后盾了。 毕竟就目前来说,抵御污染是它的被动技能,没看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或许这个代价是看不见的? “禁忌物呢?能不能说。” 幽灵少女张嘴,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禁忌物的诞生与污染有关,也与灰雾有关。 不过最大的相关还是人。” “人?” “当一个人受到污染依旧能够保持理智,并且在这之后死去的话。 他的执念就会附着在某件物品上,执念与污染相交织生成遗物以及禁忌物。 遗物的使用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但是大部分遗物的能力都很弱小。 禁忌物就不同,它的使用需要付出稀奇古怪的代价,而且用得越多,它就会越强。 所以大部分的禁忌物都很强大,但是本身也会带着些许污染。” 怪不得吊坠老是诱惑余年使用。 合着你是禁忌物,而且看起来还有些强啊。 “我有些累了余年,我不会再去阻止你做些什么了。 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帮你。 但是有些东西即使我知道答案,我也不能告诉你。 这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去探索,去了解。” 余年有些懵。 幽灵少女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紧紧的抱住了他。 但是余年也只能感受到一股阴凉,并没有任何的实感。 随后,幽灵小姐慢慢的消散。 “我累了,余年。” 第53章 罪城 下五区,第9街道。 这里是整个燧人最混乱的地方。 死亡、简易的毒品、肮脏都在这片区域内流淌。 拉帮结派是仍然留在这片区域内的人为数不多的生存方式。 当年下六区的大撤离居民暂驻地就在这片区域。 五年前撤离的居民们在等待了大半年后基本都陆续撤离了这块区域。 但是仍有不少的人滞留在此。 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混混以及因为各种各样原因仍然留在这里的贫民。 这里可以说是整个燧人唯一的一个贫民窟。 这里的治安全权交给了治安所,下五区第四治安所。 星火自然是不可能将重点放在这里,这里只留下了三支属于“卫”的特殊小队。 两支在暗中排查邪教徒以及那些点燃命火的疯子。 一支在明面上处理这片区域的污染事件。 除非出现特殊情况,否则这块区域通常由治安所管理。 “山哥,老大叫你过去。” 被称作山哥的壮汉从一具尸体旁站起身。 甩了甩手中的鲜血。 “嗯。” 声音如同虎啸,低沉而又埋藏着凶厉。 小弟在一旁低垂着脑袋,不敢再去看山哥。 “李成,把这里处理干净。” 李成听到这句话把头垂得更低了,连连称是。 等到山哥远去,身形拐出了这条小巷。 李成才敢有动作,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具尸体。 死者是一名女性,死状惨不忍睹。 脖子几乎只剩下了一部分血肉。 肚子上的空洞中几乎看不见内脏。 四肢扭曲,脸上的神情透露出恐惧。 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 可以看出生前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她是云姐,他们“山狮”的老四,可惜在偷偷联络星火时被发现。 于是老大将计就计,向她传递了假信息。 当她心怀忐忑时,等来的人并不是星火的成员。 而是山哥,“山狮”的老三。 之后的战斗几乎就是碾压了,山哥的实力即使是老大都不能小觑。 李成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将女人的尸体装入一个黑色的袋子中。 在被他们称为“罪城”的这片街区里。 尸体的命运永远是被放入绞肉机中变成碎肉,然后喂给路边的野狗。 云姐对他还是不错的,一开始李成就觉得云姐不该是这里的人。 即便她够狠,但是内心依旧保留着一丝底线。 有底线的人,在这里是活不长的。 不过可悲的是,他李成也是那个有底线的人。 下六区撤离时,他还在读初中,跟随着父母来到了这里。 本以为只需要等上一段时间,他们就能够继续过正常的生活了。 可谁能想到,他的父母被这里的帮派害死了。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惨死,自己却只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治安所这个时候去了哪里? 李成恨极了这里,也恨极了治安所。 从那以后,他的眼里就只剩下了复仇。 如果治安所做不到,那就他来做。 只是后来他才知道,大帮派的背后都是另一个世界,小帮派只是附庸罢了。 李成知道自己的力量远远不足,只能选择慢慢的蛰伏。 他需要力量。 这一蛰伏就到了现在。 当年他还是有着能够离开这里,正常生活的机会的。 不过他放弃了,复仇才是他的全部。 李成拖着黑色的袋子穿行在小巷中。 这片街区,说是街区,其实是一片早已废弃的房子与工厂。 李成当然不想云姐被拿去喂狗,死无全尸。 这是他的底线。 那就只能再找个替死鬼咯。 那么那些拾荒者就成了他的目标。 李成放下了袋子。 眼前是一片垃圾山。 恶臭与苍蝇简直就是这里的常驻嘉宾。 拾荒者那更是底层中的底层。 那群拾荒者大部分的都是在城中犯下了什么大错被放逐到了这里。 也许曾经在城中也是大人物呢。 不过现在,他们只能选择与垃圾为伴,从里面挑选出还有用的垃圾。 然后拿去卖给城里的回收站。 李成的动作很利索,他悄声靠近了一个老头。 手中的匕首迅速割向了老头的脖子。 他没有选择割开动脉,而是捂住老人的嘴。 静静的等待他失血而死。 老头做不出什么反抗,因为他动不了。 只能瞪大了眼睛感受体内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流出,将他破烂的衣服染成黑红色。 老头完全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人。 这些年他从未参与那些帮派的斗争,遇到其他人往往都选择避开。 不过有谁在意吗? 李成当然不会在意,他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与他无关的人。 时间好像久了,李成有些心急。 可他需要模仿山哥杀人的手法。 该死的,来不及了。 再耗下去,他可没法解释为什么处理一具尸体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李成放弃了让老人先死去的想法。 心里道了句抱歉。 他堵住了老人的嘴,直接开始拧断扭曲老人的四肢。 骨骼的断裂声不断响起,老人的呜咽与眼泪混杂在了一起。 随后他刨开老人的肚子,将里面的内脏都挖了出来。 这时老人已经死去了,临死之前还受到这样的折磨,让他有些想不通。 死不瞑目。 那些内脏被李成丢在了一旁,他照着印象中云姐惨死的模样对老人进行了修饰。 其实用不着那么小心,可李成不在乎,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完美。 只有完美的复仇才有意义,不是么? 等到他回到“山狮”的分部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处理完了。” 山哥坐在了门口,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李成低下了头。 “处理完了,山哥。” 壮汉站起身,走到李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大对你可是起了不小疑心的,毕竟你之前是跟着云姐的。 这次让你去处理尸体,也是对你的考验。” 山哥靠近了李成的耳朵,像是恶魔在低语。 “不过,你似乎做得不太好啊。” 李成面无表情。 “我用的时间多了些,请山哥责罚。” “你是不是没将她放入绞肉机?而是去找了一个替死鬼?” 李成抬起头来看向山哥,眼底淡漠如水。 “我没有。” 说完这句话他又低下了头。 “带我去找那娘们的尸块。” “是。” 第54章 匕首之名 李成带着山哥来到了他丢弃尸块的地方。 壮汉看着眼前的碎肉没有说话,而是蹲下身子开始查看。 李成站在了一旁,他低垂着脑袋,没人能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黑色的太阳在天上盘旋,现在是逆时三点十六分。 周围很是安静,刚才这里还有几只野狗对着他们龇牙咧嘴。 像是要扞卫它们的食物,但是在山哥一拳打爆了其中一种的狗脑袋后。 其他几只当然是夹着尾巴逃走了。 被丢在一旁,只剩下身躯的狗腿还在抽搐。 山哥看起来很有耐心。 甚至还会去捡起那些肉块来仔细查看。 时不时就拿起一块碎肉放在鼻尖嗅嗅,偶尔伸出舌头舔舐。 看起来像是在分辨味道。 李成没有去理会那幅有些恶心的画面。 他现在什么都没想,只是放空自己的大脑。 “你混杂了两具尸体。” 山哥舔干净了手上的血液站起身。 “是的。” “你保存了她大部分的尸体是吗?” 李成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足够小心了。 他将云姐四肢的部分,以及云姐的头发与那个老人的尸体混在了一起。 就连云姐身上的纹身他都将皮肉割了下来丢入了绞肉机中。 可还是被发觉了。 为什么?是因为吃过云姐的血肉? 李成心里不太明白,他也只是知道有超凡者存在罢了。 可他还是算不上了解超凡者。 那怕他的手中有着超凡物品。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身上的血肉不够,于是又杀了一个拾荒者。 这片地的野狗我很熟悉,血肉不够它们就不会再来了。” 李成确实与这片地方的野狗很熟悉,因为他在云姐手下时。 也经常处理尸体。 于是他开口试探,如果山哥要动手,他就会瞬间掏出他的匕首。 匕首是一件超凡物品,它能够让被它伤害到的人陷入僵直。 这是他杀了不少人之后确认的,并且这把匕首需要鲜血喂养。 否则就会让他陷入想要自杀的疯狂中。 山哥沉默的盯着眼前十八岁的少年。 李成抬起了头,眼底不带任何情绪,与山哥对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猛虎盯上了,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所以,你花了那么长时间就是去杀了一个拾荒者?” 山哥开口打断了安静。 “是的。” 少年再次低下了头。 “废物。杀一个拾荒者也用了那么长时间。” 山哥没再说什么。 “以后你就跟着我,老大那边我会替你作证。” 其实云姐身边的人,除了他基本都被杀掉了,而单单留下李成。 是因为李成有能力,也够狠。 更重要的是,老大怀疑他也是位超凡。 这样的人,最好留下,留不下就杀掉,所以这次是个考验。 说来可笑。 李成加入了“山狮”已经过去三年了,他甚至连老大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只知道,老大被称作“狮王”。 至于“山狮”总部在哪?那可更加不清楚了。 他见过最高地位的人就是眼前的山哥了。 至于云姐,她是后起之秀,成为了老四都没到两年。 现在就已经被清理掉了。 据说这是因为他们的老二,“无名”。 明哥很是聪明,他担任的是帮派中的军事参谋的位置。 这些年“山狮”的崛起,明哥功不可没。 因为有这位的存在,三年时间里,他们连续吞并了大大小小数个帮派。 现在的“山狮”,已经在罪城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与其他的三个老牌帮会分庭抗礼,开启了罪城四霸的时代。 无名发现了云姐的异常,随后一查。 就揪出了云姐背后隐藏的势力。 星火。 李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在四年前。 那时的他还天真的以为,星火可以很快就将第9街区的问题搞定。 结果过去了这么多年,罪城依旧如此。 它从未变过,依旧是血腥与暴力的代名词。 所以李成失望了,等着别人来拯救。 倒不如相信自己。 他跟着山哥回到了分部。 山哥心里一定是起疑了,但是他却要为李成作证。 不管背后有什么样的原因,在李成看来。 不过是帮派内的勾心斗角罢了。 跟着谁都无所谓,他要的是成为一位超凡。 成为一位强大的超凡。 然后将这里彻底从燧人中抹去。 分部里的人并不多。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他们要入眠的时候。 “李成,我知道你有秘密。但是我保证,只要你跟着我。 在‘山狮’中除了老大,没人敢动你。 而你要做的,就是做我手中的刀。” 山哥走在前面,声音低沉。 “是。承蒙山哥收留。” 李成露出了欣喜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感激山哥。 只是对此,山哥并没有回头看他。 李成就像是位小丑,对着一块石头嬉皮笑脸。 “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我先去总部见老大,之后跟我去见一些人。” 山哥瞥了一眼李成,之后就离开了。 李成心里松一口气。 目送山哥离去之后,就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这次的大清洗,毫无征兆。 到了明天,帮里肯定会掀起不少的轰动。 现在的这个分部是云姐的,只是后面会如何呢? 李成没想太多。 只是坐到了床上,照例使用小刀割开自己的手腕。 他要给那柄匕首喂血。 如果不用自己的血液去喂养,就会无法使用它的能力。 刚刚开始李成还以为只要是血就可以了。 但是杀了几个人之后才发现,好像必须要自己的血才行。 当然,这把匕首也是有名字的,这还是李成在一次杀人的过程中才注意到的。 当它身上沾满了血液时,名字就会在刀身上显露出来。 这把匕首跟星火的“零刃”一模一样,只是在这里的人可认不出来。 而且李成将它也藏得很好。 就连使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将它藏在袖子中。 生怕别人发现这把有些奇异的小刀。 血液滴在刀身上,缓缓的渗入刀身中。 李成感觉这把小刀好像变得有些妖异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小刀好像泛起了红色的流光。 随后刀身上开始显露出了它的名字。 霜年。 第55章 遇袭 霜年。 李成每次看见这个匕首的名字都觉得很古怪。 但是感觉到古怪之后就会泛起淡淡的悲伤。 这个名字不好听,也不知道是谁取的。 如果余年在这的话就会吐槽一句,感觉不如冰之哀伤。 李成没去在意它的变化。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是不会显露出名字的。 所以应该是产生了某种变化。 不过李成不在意,对他而言,能杀人就够了。 至于发生了什么变化?下次多杀几个人不就知道了? 他将匕首收好,将身子放倒。 整个人躺倒在了床上。 盯着有些老旧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呆。 之后就坠入了梦乡之中。 ... 陈靖走在了下五区的第8街区与第9街区的交界处。 这里一片荒凉,附近最近的建筑物就是治安所了。 陈靖想掏出烟来抽,可是他又有些舍不得。 烟可是很贵的。 在这样的时代里,关于烟草炮制的技术还能留存下来。 陈靖觉得这简直就是人类之幸,可惜就是烟草的量少。 毕竟地就那么点,大部分食物还要种植。 那可是地下培育! 虽然地上也有种植,但是量少啊。 不过要开始没电了,陈靖能够想象得到。 在未来,烟的价格会飙升到多高。 甚至会演变成有价无市。 虽然家里还有差不多一仓库,但是陈靖还是有些舍不得。 谁叫这烟贵呢? 陈靖叹了口气,走到了治安所的门口。 治安所里几乎没人,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本来陈靖还想进去表明身份的。 他可是从“蔚蓝大酒店”一直追查到这来的。 该死的,陈靖失手了,谁能想到一个普通人能够使用他没见过的能力? 否则,他早就带着那个线人回局里了。 而不是现在站在治安所门前叹气。 算了,这里的特殊小队可能分身乏术。 他可是知道第9街区里都是什么。 这里是老鼠窝。 是王炀专门给那群老鼠划分出来的一块地。 老鼠只有暴露在眼皮地下才能让人安心。 所以说,这里是那群老鼠的乐园,也是王炀特意留存的污垢。 城内对于那群老鼠的打击非常严厉。 可以说是,城内连“老鼠屎”都不允许存在。 不过这些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现在的星火可做不到那么牛波了。 不过还是抑制了不少暗中的黑恶势力的。 所以,第9街区,现在可以说是老鼠的大本营! 在这里的星火特殊小队比起“燎”的特殊小队相差不大。 他们要做的事是溯源。 找出那些邪教徒是如何进来的,并且适当打击一下那些帮派。 以及那群自行点燃命火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背后藏着哪些势力。 这里的工作压力可以说是与“野火”他们差不了太多的。 陈靖觉得还是不要去给那些人添麻烦了。 自己的事自己做就好。 既然如此接下来就是要去干大事了! 干大事那不就可以抽烟了? 陈靖像是说服了自己,于是很是安心的掏出了口袋里的烟。 在治安所门口点了起来。 他将目光投向那个传闻中的“罪城”。 面孔隐藏在烟雾中看不明确。 现在自己看起来肯定帅! “哟,哥们还有烟啊!能不能给兄弟我来一根。” 陈靖的身旁突然有人开口说话。 打破了他的中二病意境。 陈靖有些生气,他扭过头。 他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脸的敢自称他兄弟。 来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头发不算太长,但是也不短了,刘海堪堪要接触到眉毛。 眉毛浓淡适中,整个脸看起来有些清秀。 双手插兜,看起来有点拽。 看起来像是个有志青年。 这人谁啊。 我们认识吗你就搭话,陈靖面色古怪。 “我们认识吗?” 陈靖还是问出口了,这家伙有可能跟他追查的人有关。 “认不认识不重要,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青年伸出手像是想来个友好的握手。 “我是余年。” 陈靖没有伸手,眼神淡漠的看向这个向他讨烟的男人。 只是淡淡的开口,“陈靖。” 余年也不觉得尴尬,将手收了回来,顺便捋了捋头发。 余年觉得自己的调查可能搞错了方向。 民生的调查其实也很重要,反应过来的他斥资几块钱买了近几天的报纸。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最近下五区的第9街区不太平。 似乎官方也将目光投到了这片“法外之地”。 所以报纸上详细写了第9街区的来由与险恶。 感觉像是在警告某些人,于是这里彻底暴露在了市民的眼中。 让市民们警惕可能是来自第9街区的人,同时远离这块区域。 在余年看来,这里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或者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就连早上买早餐的时候,他都能听到周围有人讨论这里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来看看。 至少他余年也是一个超凡者了嘛,虽然很弱鸡,但了却胜无不是? “哥们的烟哪买的?” 余年没放弃,还是有些心心念念的想来一根。 “批发商送的。” 陈靖觉得有些无聊,反正也还没抽完,索性就和余年开始打屁。 一直聊到烟头都有些烫手了,陈靖才依依不舍的将烟头丢下。 然后用脚踩来踩。 在这期间,只要是余年有想要问他要烟的意头,都会被他转个话题给打了过去。 开玩笑,我自己都舍不得抽,还给你? 余年有些无语,哥们陪你聊这么久,你就让哥们干聊。 连烟都不给,要不是他找了好多家店都没找到有卖烟的。 岂可休! 见陈靖要离开,而且似乎有要进第9街区意头。 余年才开口,毕竟他刚刚是想了解一下第9街区的,可惜陈靖完全不给他机会问。 像是个跑火车的,话题转得余年的脑回路都要跟不上了。 “你要进第9街区?” 陈靖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 “你也要进去?” 他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余年一眼,似乎想要将这个青年看穿。 余年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起?” 要是能一起走,他就不相信这都讨不到跟烟抽。 陈靖没说话,又打量了一次余年,也扬起了嘴角。 “好啊。” 之后就转身向第9街区走去。 余年则是快步跟上。 两个人一路无话。 陈靖还在想着,这小子是不是间谍,让他跟着会不会影响自己? 余年则是开始细细的打量周围的建筑与环境。 他们刚刚走了十来分钟,才真正意义上的进到了第9 街区。 路边的路牌上写着第9街区四个大字。 只是看去有些老旧。 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玩意。 周围的建筑物更是破败。 有些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栋烂尾楼。 道路的两边杂草丛生,甚至有些绿植都长到了路面上来。 那些小草看起来生命力很是顽强,将这些水泥路顶出了个小包。 随后从裂隙中长了出来。 余年跟在陈靖身边,跨过了那丛横在路中间的杂草。 顿时感觉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 似乎有些阴寒。 余年在成为超凡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体质好像更强了一些。 同时,像是之前欧阳青提到的灵性,他也能微微感觉到了。 总之,他的灵觉似乎在告诉他,这里有危险。 但是陈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余年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毕竟这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个黑帮里的。 既然人家没做出任何战斗准备,就说明这附近没啥危险咯。 不过余年不敢太大意,而是试着将自己身上的灵性调动附着在周围的小草上。 然后依次蔓延。 这是他自己探索出来对于灵性这种东西的应用。 只要有较小的东西能够附着。 那么他就可以做到将灵性一点一点的向外蔓延到周身五十米左右的范围。 只是可惜没办法附着在地面上,否则应该会蔓延得更快。 虽然不能视物,但是却能感受到周边的动静。 余年静静的感受那些灵性蔓延出去带回来的感受。 在这种状态下,他能够坚持十分钟。 不过他可不会坚持那么久,心中默数三十秒之后就收回向前走一段再继续。 谁叫他是个小菜鸡呢? 啪—— 余年的灵性传递出了危险的警告,而他的灵觉更是在告诉他,左侧有危险! 余年迅速向前翻滚,之后将灵性彻底蔓延出去。 他看向了刚刚袭击他的东西, 似乎是一根箭。 箭羽还在微颤,箭头没入了水泥地中。 是弩还是弓? 还没等他过多思考,就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第56章 灵觉与灵性 砰—— 余年循着声音望去。 陈靖脚下踩着个人,看起来已经失去生气了。 陈靖对着他挑了挑眉。 余年见状默默的收起了蔓延出去的灵性,走了过去。 “老哥没留活口?” 余年一句话给陈靖干得脸色一僵。 看他那脸色余年就知道,袭击者只有一个人。 而且已经噶了。 陈靖的实力可能有点离谱,余年的灵性完全没有感应到什么动静。 仅仅是一瞬间,陈靖就秒了一个。 不过没留就没留吧。 余年也不在意。 看起来应该只是看着他们两个是从外面进来的生面孔。 所以就想干一票试试,反正离得远,一箭没中扭头走就行。 可惜有点倒霉,遇上了陈靖这个变态。 其实余年想留活口的目的是为了问问这里的情况。 在来之前他就去问过不少人,甚至去星火总部骚扰王炀。 可惜的是,也没问出太多的信息。 仅仅是知道了这里的四大帮派。 “凛冬”、“圣火”、“遮白”、“山狮”。 前三个是老字号,而“山狮”则是近几年新兴的一个帮派。 余年来此的主要目的是“遮白”。 他想去见见“遮白”的首领,直觉告诉他。 这个组织可能会与白昼有关。 不然你看,字母倒写就算了,名字还和这里格格不入。 至于大图书馆,余年暂时把它放到脑后了。 那个老人认识自己,那么就有可能也不会告诉他任何事情。 而且幽灵小姐说凭他现在这样想要了解历史? 简直就是送菜的,至少得晋升二阶段。 余年现在单纯就是想速战速决,找到“遮白”。 身为一个超凡,同时还有超凡物品,余年相信自己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 只要不要过度使用吊坠关于火的能力就行了。 陈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试试余年的实力。 可惜没试出来什么,要么是余年太菜,要么是余年隐藏得太深。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底了,余年绝不会比他强。 这样他就放心了,有机会的还能利用一下。 余年不懂陈靖在想什么。 他走到尸体旁蹲了下来,丝毫不在意陈靖还踩在尸体上。 没有血腥味。 尸体的四肢保持完好,看起来陈靖是扭断了他的脖子。 而且年龄看起来也不算太大,应该是十八岁左右。 当然不排除人家长着个娃娃脸。 一瞬间抓到袭击者,顺便拧断了脖子。 最关键的是,还将尸体也带了过来。 这是给他的一个下马威?余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陈靖的实力很强,可能与他的能力有关。 应该是星火的人。 感觉有两种可能,速度类或者是空间类的能力。 无论是哪种,只要正面对敌,任何人都会感觉棘手。 余年感觉眼前的人像是个刺客,来无影去无踪。 可偏偏和他一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陈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他的武器呢?” 余年站起身,搓了搓手。 他有些想要,毕竟他目前没有任何武器能够使用。 “一把复合弩,‘剑-31’。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 不过已经报废了。” 陈靖耸耸肩,没有过多的解释。 那好说,至少是有武器的,虽然报废了。 余年差点以为这样都能遇到一位超凡。 要是超凡在第9街区里是烂大街的白菜的话。 他可得考虑考虑撤退了。 “行了,接下来别跟着我跑了,我可没兴趣当你的护卫。” 陈靖像是看出了余年的实力,有些无所谓,看起来他能随意拿捏。 余年猜的没错,他陈靖确实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警告他想捣乱也得掂量掂量,而且如果是那帮人的间谍的话。 说不定还能跟着他找到人。 那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陈靖很满意自己的计划。 于是在余年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好快!余年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已经不见踪迹了。 这么强?看起来可没爆燃命火。 余年可是见过祝晴柔火力全开的样子的。 蓝色的命火会在身上燃起,同时能力变得十分强大。 而眼前的这位连命火都没见到影子,就能这么强? 几片树叶打着旋飘过路面。 周围的环境很是安静。 现在是正时三点整。 余年简单的搜了搜那具尸体之后就独自一人上路了。 这一带看起来很是荒凉。 是因为距离治安所太近了? 余年打量着从尸体上搜出的一把匕首,边走边思考。 灵性在他的手中凝聚,旋转,逐渐被压缩成一根细针。 随后迅速射出。 细针闪着淡蓝色的光彩,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砰。 一只黑色的小鸟被他射中,坠落在地。 真有杀伤力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余年看见天上盘旋着一只小鸟,飞得很低。 于是他就测试了一下能力。 毕竟之前对着家里的小物品用的时候,没有体现出任何杀伤力。 所以他就想试试,是不是对生命体才有用。 果然如此。 余年有些欣喜,快步走上前去拿起那只小鸟。 它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而且还在抽搐。 是对灵魂这种东西玄之又玄的玩意造成伤害。 还是对精神这种相比之下没那么玄乎的东西造成伤害呢? 暂时看不出来,一只小鸟可没办法让他做实验。 还得是找个人,余年在路边捡了个黑色的袋子将小鸟装进去。 带在身上看看情况。 要是欧阳青知道余年仅仅一天就能这样使用灵性,他可能会连下巴都惊掉。 才刚刚过去了一天,这倒霉玩意就能压缩灵性了,着实有点离谱了。 其他人可是要大半个月才能感受到灵性这种东西的存在。 而要压缩,起码得快要进入序列的第二阶段才可能做得到。 更别说能够直接精准的攻击到一个飞在天上的移动靶了。 而且还是那么小的玩意。 不过,欧阳青不在,周围也没人充当观众表现出惊讶。 没有吃瓜群众在,余年可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他只是单纯感觉到了灵性,之后就感觉灵性这种东西,完完全全驱之如臂。 跟他生的崽一样,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可惜没能研究出更多的使用方法。 如果只能驱使灵性做这做那,是不是有些太鸡肋了? 这可跟余年想象中的超凡相距甚远。 要是能有人告诉他该如何使用这些灵性就好了。 尽管欧阳青告诉他“曙光之殇”的第一阶段叫做“灵”。 可“灵”的能力只有这些的话,相比起他见过的超凡,实在是有些鸡肋了。 着急也没用,余年没再过多的思考。 反正现在才是第一阶段不是? 弱点就弱点了,没人教我就自己琢磨。 余年一边将自己的灵性蔓延出去,一边将小部分的灵性在自己的眼前不断揉捏。 只要把握好度,余年的灵性根本就用不完。 这还是他在家里发现的。 他灵性恢复的速度很快,只要使用控制一下度,几乎就跟永动机一般。 有人在跟着他? 余年的灵性没有任何反馈,可他灵觉似乎在告诉他,有人在跟踪他。 是陈靖?余年一手握着匕首把玩,一手提着黑色的袋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现。 是不是陈靖不重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就行。 余年的灵觉可没发出警报。 灵觉这个东西是幽灵小姐告诉他的。 像是放大版的第六感,俗称灵光一闪,就是指的灵觉。 余年则是把它理解成了蜘蛛感应。 简直就是失败的man。 可惜没机会爬墙跟吐蛛丝。 又走了十几分钟,应该是进入了第9街区的腹部了。 因为前面传来了动静,像是在打斗。 余年顿时来了精神,悄悄绕路向那边靠去。 随着靠近,打斗与对骂声越来越大。 听起来似乎是多对一。 余年走上了前面的烂尾楼。 从高处看下去应该能看得更清晰。 毕竟成为超凡后,他的视力似乎变强了不少。 这栋烂尾楼看起来有些阴森,天上黑色的太阳散发的光芒实在有限。 在没有灯的情况下,这种大规模的建筑物,简直就像是个鬼屋。 不过余年不在意,他顺着楼梯走到了三楼。 他也没爬太高,三楼就足够了。 目光向不远处的空地投去。 确实是一对多,而且那一个人陷入了劣势。 五打一,看起来像是已经胜券在握的猫在戏弄老鼠。 余年眯起了眼睛。 因为他似乎看到了熟人。 被围攻的少年很是眼熟,但是余年有些想不太起来是谁。 这时,他感觉自己灵光一闪。 随后瞳孔微缩,他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是李成。 第57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1) 余年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朝着战场冲去。 李成,他自然认识,虽然气质不太一样。 他认识的李成可不会像条野狼般凶狠而不服输。 可余年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认错。 因为,那是他的好友,死在了十八岁那年的好友。 余年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年站在楼下看着好友惨死时的感受。 那是浑身血液逆流的具象化。 他曾经无数次从各种各样的小说中见过这几个字。 却没想到,原来在现实中,人是真的会有这种感受。 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受,而浑身血液逆流就是最好的形容。 那时的余年最清晰的感受就是,好像有什么东西直冲大脑。 让他的脑袋瓜嗡嗡的,同时手脚冰凉,好似能够感受到体内血液的流动。 心跳得飞速,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心跳的声音。 一种孤寂感猛然朝他撞来,在他的怀中碎成一地。 随后就是世界恢复了嘈杂,而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被巨大的悲伤冲得不知所措。 这种感受余年永远不可能忘记。 要不是口袋里的怀表散发出一股清凉,他真怀疑自己刚刚可能会情绪失控。 余年的速度很快,在成为超凡后这是他第一次全力进行奔跑。 手中装着那只黑色小鸟的袋子被他丢下。 等他到达那片空地时,黑色的小鸟已经高高飞起,像是重获新生。 这是余年醒来以后,唯一一次正经的与人战斗。 没有什么污染,没有什么诡异与能力。 有的只是拳拳到肉。 他加入战斗后迅速撂倒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弱的小黄毛。 同时将手中的匕首刺入心脏。 没有任何犹豫。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滚烫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这股狠辣让其他几个人都有些发愣。 一时拿不准主意,这家伙是哪个派系的?还是说是其他帮派的? “你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山狮’的地盘?” 余年站起身来,他面无表情,甩了甩手中的匕首。 温热的血液被甩在了地上。 “跟我有关系吗?” 余年冰冷的声音传入剩下的四个人耳中。 脸上的血液与他阴翳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 像是恶魔在低语。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头头站了出来。 他看了看地上已经毫无生机的小黄毛。 “杀了他。” 尽管看不透眼前人,但是“山狮”的威严不能让人踩在脚下。 至于李成?自然会有人对付他。 李成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这个青年是谁。 但是现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青年的身上。 于是他就悄悄的后退,朝着“霜年”走去,一开始他的匕首就被打飞了。 没有了那把超凡匕首,他的战斗力直线下降。 就在三个小时前。 “山狮”的老大把山哥杀了,毫无预兆,不讲任何道理。 明明几个小时前,山哥才让李成跟着他。 可是,正时一到,山哥的派系突然就被清洗了。 所有跟着山哥的人,一个不留,全都要杀掉。 李成没想通发生了什么。 “山狮”这不是在自断手脚?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他只能逃,这种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距离超凡似乎更远了,但是活着就是希望。 李成一边注意着那边的战斗一边小心翼翼的后退。 那个青年看起来很能打。 手中的匕首翻飞,好像在舞花,闪着让人心悸的刀光。 身手很是敏捷,明明的四对一,却能让他打出一种好像是在一对一的感觉。 游龙! 余年也感觉自己的身手好到不可思议。 尽管小时候不是没打过架,但是也不代表他能这么能打啊! 他感觉自己手中的匕首跟身体成了一体。 指哪打哪。 身上没受什么伤,反而是那四个围攻的,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都被割了个破口。 血肉翻出,鲜血飞溅。 不过几分钟,他们几个就伤痕累累。 徐言从来没觉得那么憋屈过。 他们四个人手中可都是有武器的! 不是砍刀就球棒,可偏偏就是碰不到眼前这个青年。 反倒是自己的身上挂了不少彩。 说好一寸长一寸强呢? 你一个小匕首怎么能比大砍刀还要离谱,这对吗? 越是气愤就越是摸不到眼前人。 要不是他知道他哥还在一旁看着,这个时候就该打退堂鼓了。 李成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匕首,想要直接离开。 没想到一转眼,身体就飞了起来。 李成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匕首就再次脱手而出。 整个人向前飞去,撞在了不远处的围墙上。 砰。 李成落地的声音很大,如同巨大的钟声在余年的耳边回荡。 他躲开迎面而来的棒球棍,余光循着声响望去,是李成趴在了地上。 余年看见打飞李成的那人身后长出了三条尾巴。 像是狼尾。 手上利爪伸出,眼睛泛着绿光。 脸上长出灰白色的绒毛。 一副狼人模样。 一只活着的福瑞??? 管他是什么鬼。 余年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了,身上泛起了淡淡的蓝光。 灵性如潮水般涌出,冲向其他四人。 徐言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快速的冲过。 他好像站在了狂风中。 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嗡嗡作响。 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与行动力。 是超凡! 徐言当然知道超凡的存在,因为他哥就是位超凡。 看到余年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向冲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野狼盯住了,它正在向它盯上的猎物飞扑而来。 死亡的恐惧彻底笼罩了徐言,只能拼了命的让自己动起来。 可惜他办不到。 “哥...救...” 徐言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强烈的求生意识让他成功张开了嘴发出求救。 那只狼人瞬间挡在了徐言身前,将余年与徐言隔开。 余年自然是注意到了,可他丝毫没有停顿。 眼前的灵性压缩旋转,随后迅速射出。 匕首挡住了狼人袭来的利爪,同时借力一扭身子。 一记回旋踢朝着狼人的头飞去。 当然,这种攻势一定会被挡住,余年可不觉得这位超凡会反应不过来。 啪—— 余年的右腿与狼人的右手手臂相撞,在空气中泛开了涟漪。 裤腿一阵抖动。 果然被挡住了! 刚刚发射的灵针作用不算太大。 只让狼人受到了一小部分的影响,可能只是一晃神。 但在这种情况下都被挡住了。 余年嘴角上扬,你以为我只能干扰吗? 他的左手已经攥紧了黑色的指骨吊坠。 只要控制好度,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 余年在心中默念,火。 明黄的火焰瞬间爆发在他的右腿上。 顺势点燃了狼人身上的绒毛。 狼人迫不得已将身后的徐言推开,后撤几步,同时在地上打滚几圈。 余年没去管他,趁着狼人在打滚的时候,手中的匕首翻转。 几根灵性压缩的银针飞射而出,让想要离开战场的几个小喽啰定在原地。 仅仅是几秒钟时间,刚刚围攻的五个人就只剩下被狼人救下的徐言还活着。 其他几人都已经躺在了地上,正在抽搐。 余年淡漠的看向站起身来的狼人,微微躬身蓄势待发。 匕首上依然滚烫的鲜血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摊。 余年的黑色风衣在他加入战斗前就脱掉了。 身上的打底长袖已经沾满了鲜血,更别说握着匕首的手了。 他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个喋血恶魔。 要快点解决了,余年握紧了匕首挡在身前。 左手的吊坠传来兴奋的情绪。 他的灵性不多了。 第58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2) 徐旻没去在意被灼伤的手臂。 在站起身来后目光就没离开过那个一身染血的青年。 “徐言。” 他偏头示意徐言去对付李成。 不能放李成离开。 “他的那柄匕首是超凡物品,小心些。” “好,哥你自己小心。” 徐言没有说过多的废话,捡起了一旁的砍刀,朝着李成走去。 对付不了超凡还对付不了你一个重伤濒死的李成? 徐言对自己还是有着几分自信的。 毕竟自己的哥哥可是“狮王”的亲信之一。 他也不算是沾光,自己的实力全都是靠打出来的。 虽然对上超凡很吃力,但是对付李成还是可以的。 李成被伤得不轻,鲜血从口中涌出。 现在就连爬起来都很吃力,更别说拿到“霜年”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散架了。 刚刚徐旻的那一脚不轻,可能已经将他体内的内脏震伤了。 余年的目光被徐旻挡住。 “哥们玩玩?” 徐旻要认真了,眼前的青年不是很好对付,他的身手很好。 要是再不认真起来,后面可没人给他收尸。 他可不想被剁碎喂野狗。 蓝色的命火在他身上燃起,体内的骨骼发出相撞的声音。 随后,他的体型变大了不少,起码有四五米高。 这家伙是祖安来的吗? 什么祖安狼人,还是带着皮肤的。 余年在内心吐槽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一下。 这就是那些非官方的命火组织成员? 看起来不太好对付啊。 在还没燃起可视化命火时就有些棘手。 现在?余年看着四五米高趴在地上蓄势待发的狼人只觉得无从下手。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猛然冲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徐旻。 先发制人! 他可不觉得要是像是个小山包的狼人率先袭击的话,他能躲得过去。 那不如主动出击,开始打游击战。 被这种玩意盯着,他可不敢直接去救李成。 要是一个不小心,就是一个爪子两条命了。 他也舍不得让幽灵小姐出手,这跟幽灵小姐拿命去换有什么区别? 余年做不出这样的事。 尽管他要救的是李成,可幽灵少女的命就不是命吗? 接下来就用吊坠拖住,随即找准机会用灵性一击定胜负。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难如登天。 光是打游击这一项余年都很难做到,吊坠的火焰几乎无法灼伤他了。 除非不要听觉,直接爆发最高的威力。 但是这不可能,失去了听觉,今后只会寸步难行。 匕首更是鸡肋,根本就像是在给人家挠痒痒。 撕啦—— 余年侧身躲过几乎比他腰还粗的利爪。 尽管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 这可是这辈子的反应巅峰,就连十八岁的他来了都得拜师。 可依旧躲不及。 左手手臂被利爪撕裂了一个大口。 鲜血汩汩。 还好还是躲开了,不然被撕裂的就是他整个人了。 余年大口大口喘气,该怎么办? 他如同被逼到了墙角的小狗,心跳飞速,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起来。 这样的对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超标了。 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对付的。 “灵”的超凡能力到底是什么?只能用灵性去堆的话。 就算堆到他死都不可能对眼前的巨型狼人造成太大的威胁。 ... 这时的李成现在已经爬起来了。 他无力的依靠在了墙边,眼睛眯起看着徐言向他走来。 昏暗的阳光打在这片空地上,只点缀了几人的影子。 无风的环境下,除了远处的战斗声就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不甘心自己无力复仇,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让他不甘心的事情太多了。 像是没能救下云姐,像是连云姐的全尸都无法留下。 像是始终没能成为超凡,像是没能把这块罪恶之地从燧人中抹除。 李成用尽全身力气,他想要站起来。 至少要他站着死! 可身上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做出站起来的动作。 如果他强些就好了,如果他有力量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复仇,就可以超脱自在的活着。 这个世界上有了超凡,可真的存在神吗? 李成不禁想到那些教徒,是不是足够虔诚就能得到主的垂怜呢? 那些神真的会垂眼看向人间吗? 李成这些年在第9街区厮混,还是得知了不少的消息。 比如说那些在灰雾中游荡的诡异,失去了自我的失乡人,在暗中窥视的怪异。 人类早已岌岌可危。 那么神呢?这个时候祂在哪? 李成忍着剧痛扶着墙站了起来。 徐言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直到他站了起来,才将手中的砍刀挥出。 李成眼中闪着寒光的刀刃不断放大,它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异样的美感。 像是死神的镰刀。 李成听说过死神的神话。 据说祂会跟在将死之人的身后,静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随后挥动手中巨大的黑色镰刀,将人命收割。 这是从哪听来的?李成想不起来了。 但是他不甘心。 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如同死亡之镰般的砍刀。 它在朝着他的头颅落下,之后血浆与脑浆飞溅。 像是他小时候吃过的豆腐一般。 没有释然也没有感慨,有的只是满腔人怒火与不甘。 徐言的眼中的少年如同已经奄奄一息的雄狮 只是如今它昂起了头颅,像是在蔑视,它在向这世间咆哮。 “要是我也能得到力量,我一定把你们这群人一个不留的杀光!” 李成在砍刀落入他头颅的最后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怒吼。 余年已经控制着身形向这边靠拢了。 尽管被狼人阻挡,可他选择了以伤换身位的打法。 可惜等到他靠近,灵性也再次向徐言涌去时,就已经晚了。 那柄砍刀已经嵌入了李成的头颅。 李成依旧站在原地,眼中的光泽已经褪去。 余年突然有些后悔了,说不定幽灵小姐再释放一次转移也不会消散呢? 尽管李成可能不是他认识的李成,可眼前的这一幕,就如同当初那般。 巨大的悲伤朝着他袭来,避无可避。 余年咬着牙将已经有些呆滞的徐言一脚踢飞。 转身用匕首抗下了狼人的利爪。 可狼人还有另一只手呢? 闪着寒芒的利爪在余光中不断放大。 余年调动了所有的灵性,它们在欢呼,它们在旋转。 它们也在舞蹈,它们聚集在了一起,如同一枚高速旋转的钻头。 无人可见。 随后砸向了狼人的头颅。 余年眼中一片猩红。 下一击,就算死也要啃下一块肉。 嗡~ 徐旻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 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随后他就看到那个青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扭开了利爪。 同时180度旋转卸力,手中的匕首熠熠生辉。 它在徐旻的眼中放大,直至鲜血染红了他的视野。 砰。 余年被击飞到了墙上,墙体甚至被砸出了裂痕。 他的身体坠落于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徐旻的左目被刺瞎了,他咬着牙紧闭左眼。 他要这个青年生不如死! 可是下一刻他的耳边突然传来的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狗人,你在看哪?” 徐旻停下要抓起余年的动作,扭头循声望去。 怪不得声音有些熟悉。 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头上还嵌着一把刀。 是李成。 第59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3) 李成眼前的死亡之镰不断放大。 他的内心有着太多不甘。 一个只为复仇而活的少年能想要些什么呢? 扭曲的心理,却有着强烈愿望。 他已经没有什么失去的,却有着太多想要的,他欲望如同潮水。 李成只想复仇,哪怕直至深渊。 强烈而又扭曲的愿望好似要将他撕裂,浓郁的灰白色雾气在他眼前弥漫。 李成能感受到,这些雾气好像来自他的心中。 它们从李成的胸膛中喷涌而出,带走他眼底的光泽。 灰色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直至灰色的雾气将他拥入怀中。阴柔而又昏暗。 李成感觉到灰白的雾气中似乎有东西在盯着他。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注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他灵魂颤栗。 整个人如同没入一种欣喜与癫狂之中。 就像是十年寒窗终究金榜题名,又像是倦飞的海鸥找到了汪洋中的孤岛。 却也像是,久违的,陷入名为家的怀抱中,是耳边母亲的啰嗦,是父亲强而有力的拥抱。 巨大的幸福将他包围。 沙漠中苦行的旅人见到了一片绿洲。 灰色的雾气将他拥入怀抱,晦涩难懂的语言在他耳边响起。 像是在为他歌唱,像是在给予他赐福。 难以言喻的力量充斥了他的身体。 于是李成的身形在灰雾中扭曲、旋转、重组。 血肉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布满血丝眼球悬浮在空洞的眼眶中。 在这之后,灰雾全都散去。 耳边只剩下不知名的存在,祂在低语。 “允予【亡者之乐】” 尽管听不懂这句话的语言,却是明白了意思。 他被未知的存在赐予了超凡之力,从现在开始,他也是一位超凡。 于是李成的眼中似乎有小虫子在蠕动,它们似乎在奏乐。 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李成看到了面前徐言呆滞的脸,世界对他而言,从未如此清晰。 而徐言的表情像是见到了什么魔鬼。 实际上李成的眼底在恢复光泽以后,他确实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眼眶中的小虫溢出,泛着淡蓝色的星光,嘴角边的鲜血瞬间干涸消失,头上的伤口滋生出了肉芽。 软而腻滑,所以徐言才能将砍刀深深嵌入他的头颅。 否则,人类的头骨怎么可能如此脆弱?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一瞬间就能将砍刀嵌入头骨? 李成感觉到了身上的变化,他从未感觉世界如此的美妙。 如果这里能被灰雾笼罩,或许会更美妙。 李成感受到了耳边传来的低语,稀稀疏疏,像是动人的乐符。 随后,他就看见了面前的徐言被那个加入战斗的青年一脚踹飞。 紧接着就是青年被身上燃着蓝色火焰的高大狼人拍飞。 李成感受到身体的力量,嘴角微微扬起。 如同恶魔般开口。 “小狗人,你在看哪?” 见到狼人扭头看来,他才缓缓将嵌入头骨的砍刀拔出。 无数的肉芽长出,它们在将伤口缝合。 徐旻还能看见李成的脑子,黑色的纹路在蔓延,在蠕动。 这是什么?!!徐旻瞳孔微缩,像是看到了怪物。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刻。 余年吐了口血沫,又站了起来,他没去在意李成身上的变化。 而是攥紧了手中的吊坠。 他没试过金属性的能力,既然匕首无法突破狼人的血肉,那就附魔! 仅仅是让匕首能够划开眼前狼人的皮肉,应该不至于付出代价。 余年手中的匕首再次熠熠生辉。 他脚下用力一踏,整个人再次飞身而出,趁着狼人愣神的这一刻。 割开他的咽喉! 呲—— 小匕首没入了徐旻的喉咙让他整个人恢复了清醒。 余年没能划开更大的伤口就再次倒飞而出,重重撞在了墙上。 整个人嵌入满是龟裂之纹的墙体中,失去了行动能力。 徐旻却没再恋战,他不清楚李成身上出现了什么变化。 这种变化太过诡异太过匪夷所思,他不敢拿命去试探,于是用爪子将匕首拽出。 鲜血飞溅,可下一秒,伤口就恢复如初。 尽管有强大的愈合能力他也不敢恋战了,毕竟燃烧命火,烧的可是他的命。 他用力一踏,顿时尘土飞溅遮住了李成渗人的目光与诡异的笑容。 撤退!再不走就要沦为野狗的食物了。 徐旻动作敏捷,一手捞起了徐言失去意识的身体,连续跳跃几次,飞鱼在溅跃。 “想走?” 李成可不想放过他们。 晦涩难懂的语言从他口中蹦出,构成了一片乐符的海洋。 徐旻没管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色乐符,他现在只想带着他的弟弟离开这里。 乐符像是没有实体,它们只是静静的悬浮,不断的撞入徐旻的身体。 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凉包裹了他的全身,耳边奏起令人陶醉的音乐。 让他如痴如醉,脚步顿时缓了下来,目光中的一切建筑物似乎在扭曲,像是在欢唱。 这种感觉瞬间让徐旻警醒,身上蓝色的火焰再次爆燃了一瞬间,利爪往前一撕。 像是撕开了什么肉眼见不到的薄膜,随后后肢弯曲发力。 瞬间消失在了李成的视线中。 被他跑了。 李成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眼角有血泪缓缓流出。 他只能依靠住墙,然后缓缓坐下,闭上眼深呼吸来缓解胀痛的脑袋。 但他不敢休息太长时间,“山狮”的人可能还会追来。 平复下心情之后,就站了起来,走向了那个被嵌入墙体的青年。 李成要去确认那个青年是不是还活着,死掉了的话就只能先丢下了,改天找机会在去找尸块,给他拼个全尸。 而这时的余年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碎掉了。 将灵性全部一次性释放之后,他的脑子胀痛得难受。 甚至好像还能感觉到脑子痒痒的。 如同在被无数只蚂蚁啃食,身上疼得厉害,他实在是动不了了。 应该是肾上腺素的作用过了,现在只能半睁开眼,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少年脸上的血泪还未被擦去,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余年好像还能看见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却又如同璀璨的星河。 少年身上的血也几乎消失了,如果不是脸上还有血泪的痕迹。 看起来就像是出来疯玩而导致身上脏了些的小孩。 可惜余年现在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否则还想跟眼前这位熟悉的陌生人打个招呼。 该说些什么呢?hallo?how are you?还是冲上去给他一个大大拥抱? 可惜余年现在浑身疼得要命。 随后他就看见少年张开了嘴。 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 第60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4) “你是谁?” 声音沙哑得如同坏掉的鼓风机,风刚刚从入口进来就漏光了。 地狱里爬出的恶魔也不过如此。 可余年回答不了他,如果可以,他希望现在能够找个烧烤摊。 烤串在烤架上被涂得金黄,滋滋地冒出香气。 而他和李成能够坐下来趁着烤串还是热的,斯哈斯哈的吃着烤串,时不时在喝两口啤酒,聊两句天南地北。 实在不行奶茶店也好,冒着热气的奶茶一口喝下,被烫的嗷嗷叫却也开心地不能自已。 而不是现在余年被嵌在了墙上,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 余年有些后悔了,自己这次又鲁莽了,也许躲在远处偷偷用灵性偷袭也好。 自己上来这三脚猫的功夫,都不够人家下饭的。 如果不是李成发生了什么异变,他可真要栽了。 因为幽灵小姐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叫都没反应。 余年半睁着眼愣愣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脑子里回想着过去的事。 明明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醒来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 可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好几年。 如果不是有时不时胡思乱想的习惯,余年可能都要忘记过去的生活了。 还是李成的出现才让他惊醒过来,他不是这里的人,他要做的事是回家。 不过还好,这次他成功救下了这里的李成,也不算太糟吧。 这算不算是在平行世界中救下了自己想救的人呢? 雾草,我功德圆满了,是不是可以放心的去了。 真是脑子再难受都阻挡不了他胡思乱想啊,余年在心底默默吐槽了自己一句。 莫的感情的吐槽机是也。 随后就不受控制的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李成没能等来他的回答,因为这个被挂在墙上的青年失去了意识。 他皱起眉头在原地沉思,现在该怎么办? “山狮”不可能会放过他。 一个敌视他们的超凡,只能被杀死,随后喂给路边的野狗。 接下来他会面临“山狮”的追杀,要是带上眼前的青年。 李成有自信,两个人都会进到野狗的肚子里,说不定还能在肚子里抱团取暖。 被拉出来都还是热的。 先离开第9 街区? 可离开了这里他能去哪? 治安所和星火不可能放过一位出身是第9街区的超凡入城吧? 李成感觉有些头疼,他又不能放着这个青年不管,毕竟人家救了自己。 否则现在他的尸体都可能已经硬了。 或者趁着他失去了意识直接干掉? 唉。 果然,有着底线的人,在第9街区活不长啊。 李成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将这个半死不活的青年从墙里扣了出来。 吗的,好重。 李成又后悔了,要不直接丢了算了,自己一走了之。 不对,自己可以试试【亡者之乐】? 他将余年放下,张嘴吐出晦涩的音节。 黑色的音符在他的周身浮现,像是个小精灵,悦动又充满灵性。 只不过好像黑得像是恶魔了。 上面还有暗红色的纹路,看起来像是在蠕动,或者是跳动? 李成观察了几秒钟就没在意了。 他一挥手,这些看起来像是恶魔的小精灵就兴致勃勃的冲向余年。 它们没有冲入余年的身体,这次像是有了实体般。 将余年扛了起来,飘在了半空。 现在李成的身体算是轻松了,可脑袋却没那么轻松,眼前的一切有些微微的扭曲。 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可李成还是注意到了。 不过没关系,这种程度他还能忍受,现在就先去他的秘密基地吧。 离这里算不上太远,还足够隐蔽。 但是“山狮”来的人是位超凡的话,可能就不是秘密了。 希望在来人之前,这个青年能醒来吧。 李成收起了“霜年”,顺便捡起了余年丢下的黑色风衣披在了身上。 这身黑色的风衣很适合他,余年穿起来像个有志青年。 而他穿起来却像是个冷酷的少年杀手。 哦,不对,可能是有些癫狂的杀手。 不知为何的,李成走在路上却哼起了歌,脚下的步伐像是在跳舞。 在昏暗的阳光下,倒映出的影子在为他伴舞,这种状态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注意到。 他只是时而像是个歌唱家,时而又像是个舞蹈家。 独自的跳着这一曲无人观赏的乐曲舞蹈。 不过很可惜,不远处还是有人躲在了暗中,观看完了整场戏剧。 陈靖站在余年之前登上的烂尾楼上,默默的看完整场剧目。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之前看见余年莫名其妙射下了一只鸟。 他还以为余年是隐藏了实力的,结果被一只堪堪能够二次爆燃命火的狼人打得找不着北。 不是,这种实力你下去不是去送菜的吗? 加入战场前就没注意到附近还有超凡在盯着的吗? 活该被揍得半死。 可余年看起来像是跟那个少年认识。 要不是到后面那个少年身上的诡异变化,他可能就出手了。 毕竟咱是星火的人,余年看起来全是疑点,可他憨批得像是个老实人啊。 不过这也是意外之喜,那个少年身上的诡异变化,似乎与之前那个线人的力量同源。 这种特殊得像是诡异般的超凡能力是什么? 为什么星火里没有这种记载?难道是最近才出现的变化? 又或者是,驻扎在这里的特殊小队已经全军覆没了?所以星火里没人清楚? 漆黑如墨的黑暗可能早已悄无声息的在星火的眼皮子底下肆意生长了。 这些王炀知道吗? 看他整天忙这忙那的,不过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还是总负责人来着。 要不是被那群城主府的老狐狸算计了,现在的王炀应该在灰雾中如鱼得水。 那群人整天莫名其妙的笑嘻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这事不归他陈靖管,王炀自己伤脑筋去吧。 陈靖没再去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是任务最重要。 通知王炀的事还是等先跟着余年他们,等到他们确定在哪里休息了再说。 反正我陈靖速度快,谁不知道? 陈靖的身形消失在了烂尾楼上,神出鬼没才符合他“影”的称号。 第61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5) 余年在梦中再次来到了那片暗红色的土地上。 暗红的地平线与暗红的天空几乎连为一体,洁白的白菊在这片土地上肆意生长。 盛开出独属于悼亡者的哀伤。 这次没有风了。 余年转身看向他身后那一片片无字的墓碑。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他似乎是这群人的墓志铭。 只要他还活着,他们的故事就一定会流传。 可惜余年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片坟地中都埋葬着什么人,他们又有什么故事。 骨节分明的手摸上了满是磨痕的无字碑,他们的故事连梦中都无法被记载么? 余年没由来的感到悲伤,他缓缓的蹲下身,用手指悄悄在墓碑上勾勒着什么。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只是现在不做些什么,悲伤就会将他拉入未知的深渊。 他好像记得天上有着什么了,所以余年不再抬头。 他开始穿行在这些无字碑间,都说雁过留痕,可余年的脚步很重,却没能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任何脚印。 这片坟地真的一望无际啊,而那些白菊却没在这些墓碑间盛开。 它们中间似乎有着一条界限分明的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 可余年看着很是不舒心,于是他转身向那片花海走去。 轻轻的折下一朵白菊,像是个牧师,庄严而肃穆。 这时终于有风来了。 微风轻轻抚摸余年的脸颊,这次不再有呓语,似乎就连风儿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保持安静。 尘埃也不再起伏,而是静静的漂浮在空中,闪着点点星光。 于是它们铺成了一条布满星光的过道,即便是在暗红色的天空下,它也足够亮眼。 余年脚步轻快起来,尘埃再次起舞,像是星光将他包围。 风中的呓语像是在诉说着思念,余年的心情不再沉重,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白菊放在一座无字碑前。 风儿更加欢快了,星光围绕着他旋转,像是在为他献上礼花。 星光交织成网为他披上了星光的披风。 余年眼前的无字碑开始显露出字体,上面的粉尘缓缓脱落,出现了两个字。 李成。 随后他听到了一声低语。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低语在这片旷野回荡。 他说。 “我听到了属于亡者的乐章。” 轰隆—— 整片旷野开始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自上而下向他投来了目光。 余年抬起头,眼神闪烁,像是眼底装着星辰,是谁向他投来的注视? 是天上巨大的头颅。 在看到那颗挂在天上的头颅之后,余年再次惊醒了过来。 心跳飞速,身上直冒冷汗,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一般。 之后就是剧烈的疼痛感袭来,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里好像是一间不透光的密室,他躺在了一层又一层用纸皮堆成的床上。 如果还能躺在上面的话,应该能被称之为床。 几盏煤油灯被放在了各个角落,为这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密室带来了光亮。 只是这间密室里的气味不是很好闻,夹杂着一股空气清新剂的气味与厕所的恶臭。 很是难闻,恢复了意识以后闻到这些气味,余年是感觉真的难受。 更何况他的身上也剧烈的疼。 “醒了?” 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随即余年就看到了床前走来了一个人影。 他手里的煤油灯随着他的移动而摇曳,于是身后的影子也开始跟着舞动起来。 来人是李成。 余年松一口气,虽然他知道李成不认识他。 甚至眼前的这位少年也不是他认识的李成,可直觉告诉他,现在至少是安全的。 余年忍着身上的剧痛坐起身来,身下的纸板随着他的动作而凹陷变形。 “你是谁?” 李成像是个复读机,再次用同样的声调与语气问出余年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余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余年。” “你认识我?” 沙哑的声音紧追不舍再次发问。 这次余年没做出回答,只是转过身子,将目光投在少年的脸上。 他似乎想要将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 可惜除了脸一模一样,身上的气质都完全不同,一个阳光开朗,一个阴翳冷酷。 尽管记忆中的少年身影与眼前的少年相互重合。 可余年也知道,他的好友早已死去,眼前的少年只是一个长相相同而命运不同的人罢了。 李成见他盯着自己脸看,也没出声,静静的等待余年的答案。 余年望向他的眼神暗含着悲伤与怀念,整个人散发出哀伤的曲调。 这个答案或许将会将他的命运拉扯出泥潭,偏离原有的既定轨道。 良久,余年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曳,他有些苦涩的开口。 “也许吧。” 李成没再发问,这个答案似乎对他而言没带来任何的影响。 他静静的转身,坐回床边的书桌前,没再开口。 这时余年才打量起了这一整间密室。 李成面前的书桌是缺了两条腿的,但是被他用两个大砖块垫起,看起来还算牢靠。 整间屋子似乎只有他坐着的椅子是完好无缺,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里的布置很简陋,只有余年身下的纸板床与李成身前的书桌与椅子构成。 虽然看起来很是昏暗,可房间并没有显得杂乱无章,在烛光的照耀下还显得很干净。 四盏煤油灯被李成一盏在他手中,一盏被放置在了书桌上,还有两盏被摆在了其余的两个角落里。 以此来尽量保证屋子不会被大片的黑暗包围。 空气中的怪味已经被余年适应了,鼻腔没再发出抗议,反而好似闻到了一丝丝的清香。 “你要跟我走还是自己离开。” 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余年观察的目光,还没等他做出回答,少年就继续开口。 “不出意外接下来我会面临‘山狮’的追杀,你跟着我只会遭到无止尽的追杀。” 余年沉默了,他的身上还有些疼痛,相比起刚醒来时已经好了不少,可依旧难忍。 不过好消息是灵性恢复了,在这样的情况,他应该还能勉强做个辅助。 他可不想放任眼前这个酷似好友的少年在无尽的追杀中死去。 余年试着下床。 还行,虽然很疼,但是还能行动,这样至少不会成为累赘。 余年深吸一口气。 “我会跟着你。至于追杀的事情,我会帮你。” 得到答案的李成有些惊讶,但他没表现出来。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余年伸出手,嘴角上扬。 李成看着余年的表情,没来由的他似乎也有些高兴。 于是他也伸出手。 “李成。” “余年。” 相逢何必曾相识? 第62章 烈火灼烧时(1) 现在已经是离开那栋楼以后的第二天了。 可魏青青依旧没有消息。 据现场的成员报告,那栋楼在余年出来之后就直接消失不见。 连带着魏青青一同消失不见。 要不是星火总部中还有关于魏青青他们几个的资料。 证明着他们还未逝去,薛卫青可能要疯了。 自己的队员在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踪迹,燧人难道比灰雾还要危险吗? 薛卫青现在是真的坐如针毡。 可城主府那边的人居然在这种时候叫他们回来开会? 薛卫青是真想扛着“霸王”上门给那群猪脑袋一个接一个给开瓢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坐下来开会,开会讨论什么。 讨论葬礼要怎么开吗? 薛卫青是真想不通这群人在想什么,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现在燧人的情况不太对了吧? 哪里出问题就去哪里解决问题不好吗?偏偏还要开个会。 “薛队” 王炀自然是看出了薛卫青的在想什么,可现在城主府的人还在呢。 做出那副表情是给谁看?就不怕他们直接给你拿下了吗? 超凡并不只是都聚集在星火,城主府自然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超凡的。 而且他们的超凡与星火这群点燃命火的人不同,那群人使用超凡能力可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过可惜的是,人数很少,仅仅三人,但也已经足够对付现在星火了。 更何况他们还有掌握着兵权,装备精良的军队可不是几个超凡就能解决的。 星火虽然在表面上是与城主府平起平坐,可这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如果不是王炀上台,现在的星火完完全全就是城主府底下的鹰犬。 王炀在位的这几年,硬生生是将星火的地位上提了不少。 可这五年来,能够点燃命火的人少了太多,导致新生力量匮乏。 话语权又减弱了不少。 “没事的王局长,队员失联却还要在这里开会,我能理解薛队现在的心情。” 站在会议桌前的青年并没有露出被王炀打断而产生的不满。 反而笑眯眯的开口。 “可敌在暗,我们在明,要做些什么不也是需要统筹安排的吗? 所以,薛队也不要太心急,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救出你的队员。” 薛卫青闻言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被王炀用眼神制止了。 最后讪讪闭上了嘴,顺带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王炀看到薛卫青的那副模样有些无奈,示意那个青年继续说。 “抱歉,黎明奇。你可以继续了。” 黎明奇笑眯眯的点点头。 “刚才我说到下五区的第9街区的问题,之前王局长的报告里有说。 将那一块地划给了那些污垢,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 星火似乎失去了抑制那块地区的能力。 所以城主府决定,派出部队以及‘风泣’的人前往支援。 同时,关于第9街区相关处理的总负责人由我担任。 而星火的主要任务是辅助玛菲尔西教团继续清理下城发生的一切污染事件,同时将抓到的嫌疑人交给城主府处理。” 说是会议,实际上就是城主府下达的通知。 叫来薛卫青这些特殊小队的队长自然也是为了直接下达命令。 根本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王炀静静的听完了黎明奇的发言,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点头。 “既然如此,第9街区的事情就全权交给城主府了。 薛卫青、祝晴柔、赵炎来我办公室。” 于是会议就这样草草结束,众人离席。 王炀与钟启走在了一起。 钟启有些担忧的看着王炀,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不用说些什么,现在星火确实管不过来了,交给城主府是好事。” 可这不就相当于,这些年王炀做出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吗? 好不容易让星火能够有些话语权,现在却要主动让出了部分下城区的管理权。 虽然钟启心中明白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却不能阻止他心生不满。 当年星火还未摆脱鹰犬的身份前,下城可谓是一片乌烟瘴气。 更别说是探索灰雾了,就连城内的污染事件处理都互相踢皮球。 直到事情几乎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才着手处理。 在这期间,死于污染事件的普通人何其无辜。 一群有能力处理的人贪生怕死,他们获取力量只是为了获得更好的资源。 而不是更好的保护城区。 何其搞笑?一次污染事件就会死上百个普通人,最后说是大规模煤气泄露。 下城人的命像是他们用来计数的单位,一个事件是否严重只是用死亡人数来作为衡量。 到了最后无法控制就申请城主府支援。 这样的组织为什么还要存在? 唉,钟启没开口了,只是拍了拍这位好友的肩膀,就匆匆离去。 关于“烛火”资料的抄录还没完成。 加上备用电源的时间,他们只有三天了。 王炀确实没什么多想的,既然星火管不了,交给其他人就是。 他连教会的入驻都接受了,何况只是城主府呢? 他打开那间属于他的办公室,随手打开了灯。 祝晴柔他们三人跟在王炀身后走了进去。 三人都没有开口,听完刚刚黎明奇说的话,内心都有些沉重,他们都在等待王炀发言。 这次王炀没有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只是走到了办公桌旁。 双手支撑桌面,背后依靠着办公桌,目光向站着的三人投去。 原本料子还算不错的西装将青年的身形修饰得很好,可现在王炀微微弯下的腰确实破坏了那份儒雅。 “你们也听到了,第9街区已经不需要我们负责。 祝晴柔,薛卫青,你们两个继续追查魏青青他们的下落。 祝晴柔可以使用‘禁-11’同时带上一件遗物。 薛卫青可以使用‘禁-20’,也可以带上一件遗物。 除去大规模杀伤武器外,魂钢武器任选。同时,每人带上两枚‘荧’。” 两枚“荧”可是大手笔了,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四枚,都快赶上一支小队能够带走使用的量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赵炎。 干净利落的短发与极具侵略性的五官无疑透露出他的不好惹。 “‘燃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还需要多久?” 赵炎的身体站得笔直,目光直视王炀。 “一天,再给我们一天的时间。” 王炀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回,看向了祝晴柔。 “你能四次爆燃命火了?” 祝晴柔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头。 薛卫青跟赵炎都扭头看向这个面无表情的姑娘,心中有些惊讶。 二次爆燃才过去了多久?不到两年时间,居然一下子跨到了四次爆燃? 不愧是能与局长齐名的天才。 “第四次爆燃能坚持多久?” “三秒。” “这一次提升的是什么?” 王炀有些好奇了,祝晴柔的银瞳很是特殊,三次爆燃命火与二次爆燃之间的差距大得像是两种能力。 据他所知,当祝晴柔燃起可视化命火时,目光可以撕裂物体。 第二次的提升很正常,只是能够同时撕裂不同的物体。 第三次完完全全跟之前不是一个能力。 她能撕裂空间。 “时间。” 时间?什么意思?办公室内的三个人都一头雾水。 是撕裂时间的意思?可时间要怎么撕裂? “能够撕裂三秒前的敌人。” ????? 听着祝晴柔的这个解释,王炀揉了揉脑袋。 也就是说,当她发动能力时,敌人做出了防御的架势,可三秒钟前没有做出防备。 就能直接秒掉?这是什么?进攻性是不是太强了!? 这个妹子的能力是不是有点太不符合常理了,怎么跟开了挂似的。 时间跟空间,这两个词是不是高级过头了?太逆天了吧。 要知道没燃起可视化命火之前,你只是能够辨认污染和能量场啊! 要是给你找到五次爆燃命火的方法,你是不是就直接原地成神了? 不过王炀还是有些感慨,四次爆燃命火,在曾经多遥不可及? 可现在,加上他和祝晴柔,星火有三人处于这个层次了。 王炀知道他们这群点燃命火的人在某些方面是弱于教会的。 可论集体作战能力,那可是比教会要强上不少。 王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随后也没等三人离开就坐回了办公椅上。 整个人往后靠去,像是要睡着了。 良久,他才将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一个颗玉白色的棋子,再次开口。 “许未明,你的调查结果呢?” “王炀,别太心急了。不过你之前猜得倒是没错, 上城的下水道里确实有古怪。” ... 第63章 烈火灼烧时(2) 星火总部地下负三楼。 这里是星火封存禁忌物与遗物的地方。 走出楼梯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墙面洁白得像是天使的翅膀。 近乎七米高,两盏的煤油灯作为光源挂在大门的两旁,不过那两盏煤油灯异常明亮,这里除了没有一丝的阴影,包括影子也不存在。 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煤油灯能够发出的光亮。 【黑暗会滋生恐惧,恐惧会带来未知的存在】这是多年前“烛”写给星火的箴言。 尽管到目前为止并不存在记载说道黑暗会带来那些恐怖的存在,但星火在重要的地方还是恪守了这份箴言。 巨大的木门隔绝了内外,门上有着奇特的花纹,花纹内的血色像是在流淌,构成一朵又一朵的血色花朵。 花开不见叶,是彼岸花。门的背后就是储藏那些禁忌物的地方了。 “祝队,薛队。” 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内回荡。 守门的是位老人,白发苍苍的同时,瞳孔有些浑浊,看起来命不久矣。 他就坐在一个一个白色的蒲团上,向两个人投来目光。 祝晴柔与薛卫青都点点头。 “王炀让我们来拿禁忌物和遗物。我要禁-11还有踏空手套。” 老人点点头,之前王炀就已经通知过他了,所以对两人的到来并没有意外。 祝晴柔上前蹲下身子低着头,任由老人有些枯燥的手掌轻抚她的头顶。 随后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化,有两团发着蓝光的圆球漂浮在了她的眼前,祝晴柔随即抬起手触碰那两团圆球,蓝光瞬间将她包围。 等她恢复视野时,两边手都各自握着了东西。 她站起身对老人点点头表示感谢就走到了一旁。 而薛卫青则是重复她的动作。 “禁-20以及浮游针。” 祝晴柔站在了一旁等待,同时打量手中的物品。 禁-11是一支木制的发簪。 外观看起来很漂亮,就是可惜它的断裂的。 只是留有复杂工艺制成的另一端,看起来年代久远,可实际上坚不可摧。 这是“野火”从灰雾中带回来的第一件禁忌物。 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纪念物了。 祝晴柔拿着这支发簪仔细端详,指腹抚过发簪,很是光滑,看起来不太像是手工制作。 可刚刚拿到它时,它不是那样的,表面很是粗糙,看起来像是个失败品。 可现在却很美,让人感觉不似人间造物。当然这也只是感觉。 它被排列在了星火所有禁忌物的第十一位。 实际上现在星火拥有的禁忌物并不多。 加上之前祝晴柔带回来的“??”,一共才三十一个。 而这三十一个里,按照使用所付出的代价与能力相对比进行排名。 不同于禁忌物,遗物就要更多了,只不过大多数都没有什么作用,很是鸡肋。 像是什么能够让你在十分钟内记忆力变强,十分钟后消退,还有什么能够让你胃口大开,吃下比之前能吃的三倍食物等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小玩意。 总之,有点作用,但是不多,真正能有帮助的物品仅仅十件。 有用的东西可以说是只占了十分之一。 当然,其他那些看似没用的遗物,在特殊情况下往往也能发挥大用处。 而这一支发簪的能力是守护,在使用的过程中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包括污染。 可以说得上是绝对防御,不过也就只能是防住它能承受的攻击罢了。 发簪一旦判断出无法防御,它就会直接撤去保护。 而代价就是头发会转变为枯燥的白色,当头发全部转变为白色时,它将夺取使用者的生命。 头发全白之后再次使用,将会在十秒钟内逝去。 这是经过实验而得出结论,怎么实验的?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啦! 代价算不上太大,带来的能力也还算得上可以,所以排在了第十一位。 某种程度上很适配祝晴柔这样暴力的进攻性。 而遗物,她选择的是,给自己提供短暂踏空能力的半指手套,手套只有一只,而且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带的玩意。 祝晴柔抱着双手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她的思绪被拉远直至薛卫青出声示意他们该走了。 薛卫青拿到的“禁-20”是一只手表。 外表粉嫩,看起来像是小孩的儿童手表,还是电子的那种,上面的数字固定在了零点零分。 能力算不上太强,是加速,使佩戴者的速度呈倍数增长。 2倍速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天的虚弱,四倍速是瘫痪一个月,八倍速则是四肢断裂,十六倍速是将双腿直接夺走或者说下半身消失,至于再往上就不清楚了,因为还没人能够使用到如此地步。 当然,四倍速以上的使用代价是在使用结束后就收取。 而二倍与四倍速则是能在一天内多次使用,代价以使用的次数为标准,代价随之叠加。 算不上太强也算不上太弱,对于能力方面倾向肉体提升的燃火者与持火者用处更大。 倍数的提升速度是基于自身的身体强度作为基准。也就是说原本你的速度很快,使用之后就能更快。 至于他拿到的浮游针外观则是一根简单的银针。 能够分出数个分身悬浮攻击,分出的分身越多就越脆弱,射程可以说是没有限制,只要你能够精确定位,就一定能够到达。 不使用分身的话,本体无坚不摧,可却没有悬浮的能力。 只分出两个分身的话,硬度相当于魂钢了。 总之,也有一点点鸡肋但算不上太鸡肋,很好的弥补了薛卫青缺乏较远的攻击手段。 俩人结伴而行,全程无话,直到回到地面走出星火的大门。 玛菲尔西教团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一共两架马车,祝晴柔认出了其中一架属于秦霜。 “那栋楼出现在了下三区的广场上。” 车厢的帘子被拉起,紫色的面具在窗后出现。 清脆的声音随之而来。 听到这句话,薛卫青可是坐不住了,立刻就朝着另一架马车走去,魏青青可能还被困在那栋居民楼里。 祝晴柔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对着秦霜点了点头,随即跟着薛卫青上了马车。 看来那栋楼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诡异了,又是与月亮庄同一种类型的诡异。 这样凭空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中,会引起恐慌的吧? 不过这些不是他们该管的问题,后勤部会搞定。 祝晴柔想到的是,产生这些变化的原因是月亮吗? 会不会是月亮导致的异变?毕竟在薛卫青他们进去之前,那栋楼可没有什么异变。 这是后来才发生的。 是月亮问题吗? 月亮代表着什么? 祝晴柔的思绪被拉长。 ... ... 第64章 烈火灼烧时(3) “你不是‘山狮’的人。” 李成看着眼前突然冒出身穿灰袍人顿时警惕起来。 黑色的音符随着李成张嘴说出晦涩的音节在屋内荡漾。 余年则是站起身来,数根灵性压缩而成,肉眼不可见的针在周身悬浮。 这是哪来的? 余年皱起眉头,目光紧紧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就在他们讨论要如何摆脱追杀时,这名被灰色帽兜遮住脸庞的人不请自来。 直接出现在了房间中,很突兀,没有任何预兆。 余年蔓延出去作为警戒的灵性并没有任何反馈 这是传送?虽然灵觉没有告诉他会发生危险,可面对突然出现之人,谁能保持淡定? 灰袍人面对蓄势待发的俩人微微欠身,像是在行礼。 有些空灵的女声从灰袍中传出。 她的语言听起来有些古怪之感,不是余年接触过的任何一个语种体系。 “奏响亡者乐曲之人,我奉主的神谕前来迎接你回归主的怀抱。” 余年发现自己居然听懂了,脑子里好像有翻译器似的,直接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李成闻言皱起了眉头,可依旧戒备着眼前的灰袍。 “你是谁?” 他开口说出了与来人一模一样的语言。 余年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蒙圈,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语言?还有为什么李成也会说? “雅菲·德·多贝尔。你可以称我为圣女。 奉主的神谕而来。” 少女摘下了帽兜,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如瀑般滑落,淡蓝色的瞳孔闪着丝丝灰芒。 金发碧眼高鼻梁,是外国人? 不过,眼前的少女从外貌来看,并不大,似乎也才十八。 李成默默的收起了超凡能力,那些黑色的音符迅速冲回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你要带我去哪?” “回归主的怀抱。” 你是复读机吗?余年听着少女又一次重复刚刚的话,面露古怪。 见李成收起了黑色音符,余年也撤掉了灵性,只留下了一根悬浮在他脑后仍在旋转的灵针。 他搞不清楚眼前的少女想干什么。 看起来跟个邪教徒似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漠而淡然。 她只是瞥了余年一眼就不再理会,似乎笃定了余年不可能听得懂索拉求斯语。 这是主为祂的子民所创造的语言,没有被主赐福的人怎么可能听得懂? 要是余年知道少女是怎么想的,他还真想得意洋洋的说,我真听得懂。 但就像是在宿舍里,舍友打电话讲家乡话自以为是加密通话,实际上你真能听懂的那种感觉。 就不告诉你我听得懂,看看你们能讲些什么。 有点恶趣味了,不过你也没问我能不能听懂不是? 余年自顾自的想着。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带上他。” 李成偏头示意,雅菲要带上余年一起走。 淡黄色的眉头皱起,雅菲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余年。 随后摇了摇头。 “他并非受到赐福之人,身上还冒出了强烈的渎神气息。 带走他只会让他死去。” 见到雅菲终于露出生动的表情,余年才有些放下心来,虽然话听起来不是很好,但至少看起来还是通人性的。 不过渎神气息是什么?余年面上没露出表情,心中却是思绪翻飞。 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渎神了? 难不成我还是个渎神者?虽然不懂是什么,但是听起来还是挺帅的。 李成低下了头。 离开了这里我就能躲开“山狮”的追杀,可余年该怎么办? 就算他们两个算不上朋友,可余年至少救了他一命。 知恩图报也是李成的底线之一。 可他好像忘记了余年不是第9街区的人。 “你不必担心,我会杀了他,带有渎神气息的人,从来是我们的敌人。” 雅菲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语气淡漠,像是在决定一只小狗的生死。 李成抬起头,眉毛皱起,渎神?什么意思? 余年亵渎了那位赐予他能力的存在吗? 李成没由来的感觉到了愤怒,这种愤怒在叫他亲手杀死站在他身后的青年。 余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听到含有渎神意味的单词时,他就感觉有些不妙了。 不会被宰了祭旗吧? 而现在灵觉告诉他有危险,危险并非来自那个金发少女,而是来自身前的少年。 余年后退一步,攥紧手中的吊坠。 这玩意有没有空间系的能力啊,要是真有代价是什么? 余年可不觉得自己这个三脚猫功夫能对付两位超凡。 现在好像就连空气都僵住了, 李成身上还穿着余年的黑色风衣。 手中在袖中攥紧了拳头,这种愤怒的情绪他好像根本就控制不住。 如同潮水般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想让他直接奏起乐章杀死那个救过他的青年。 李成的身躯微微颤抖。 如果说情感也是人类的武器之一,那么在李成的眼中。 情感会是人类的第一序列武器。 有了情感才是人,有了情感才能让一个人做出自相矛盾的事情。 比如说当你贪生怕死时,想起自己身后站着自己手无寸铁的家人,你只会勇敢的站出来不是吗?不过可惜的是,李成在当年并没有站出来,而是缩在了柜子里瑟瑟发抖。 余年攥紧吊坠,周身的灵性翻涌汇聚,他也做好了准备,并且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少女。 而金发少女则是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紧紧盯着身躯颤抖的李成。 随后瞥了余年一眼,又回过头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眼神打量了一番李成。 时间似乎在这里静止了。 房间内的三个人都没开口出声,像是三座栩栩如生的蜡像站在原地。 过了多长时间?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 除了在等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余年从未感觉时间如此之慢,像是粘稠的水滴。 直到灵觉带来的危险预警结束了,余年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至少是不需要对李成动手了。 “我可以跟你走,但你不能杀了他。” 李成的声音沙哑,同时还带着微微的颤音。 雅菲抱起双手,眼神闪动,像是在考虑些什么。 随后勾起嘴角,笑得很是清纯。 至少在余年眼中是这样的,虽然很清纯,但余年却只想在这里杀了这个少女。 这算不上灵觉也算不上直觉,而是好像燃起了一起怪异的情绪。 这种情绪在告诉他,眼前之人,必须死。 雅菲扭头看向身体有些紧绷的青年,淡蓝色的眼眸中灰芒一闪而过,放下了抱着的双手,随后点点头。 “可以。” 第65章 烈火灼烧时(4) 余年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金发少女。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动手,一旦动手,他百分之百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成得到许可,身体有些颤抖的点了点头,随后将黑色的风衣脱下,还给余年。 少女并没有理会余年投来的目光,而是走上前将手放到了李成的肩膀上。 灰袍中翻涌出灰色的雾气,身形逐渐扭曲,随后和李成一同消散。 直到确认他们离去余年才缓缓的放松下来,重新坐回了床边。 随着他放松下来,疼痛感又紧随其后的赶来。 不过已经没有刚刚开始那么疼了。 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余年再次站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整个人向后靠去。 他在思考,现在还要去找“遮白”吗? 他现在一定同样被“山狮”的人盯上了,李成走了,他们大概率也不会放过余年。 毕竟人家看起来很注重面子嘛,揍了“山狮”的人,还杀了几个。 用脚趾头来想都知道人家不会放过他啦。 看来还得早点离开这里了。 余年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适合招惹那些人。 关于灵性的使用,他还得再琢磨琢磨。 现在再次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幽灵小姐到底怎么了? 想到这,余年从口袋中翻出了那块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银白色怀表。 啪嗒-—— 暗银色的表盖被打开,没有听到预料中由内部机械零件相互摩擦、振动的声音 指针似乎不动了。 上次看到幽灵小姐将指针拨回原点以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 所以说他现在也不清楚时间了。 又呼唤了几次幽灵小姐,还是没反应。 余年只能将怀表放回口袋。 可能是遇到麻烦了。麻烦大到来不及通知他。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随着那扇门被打开,一股臭气扑面而来,很是熏人。 门外是黝黑的下水道。 污水在中间流淌,偶尔打旋,垃圾随着水流翻涌沉浮。 房门内的光透出将余年的影子打在弧形的墙壁上拉长。 ... 正时7点整 下三区第一街区人民公园广场。 一栋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大楼伫立于此。 大楼外方圆一公里内的普通人都已经被清退。 当祝晴柔他们到达时,大楼的周围已经被包围起来了。 楼外碎肢满地,教团的人与常驻下三区的星火正在不断的清理那些源源不断的可憎生物。 崩碎的碎块也在不断重组。 这一次那栋大楼没再歌唱,反而静静的伫立,天上的黑日投下暗淡的光,整栋楼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周围的吟唱声与枪声连绵不绝。 “出现多久了?” 祝晴柔回头看向缓缓下车的秦霜。 “半个小时。” 秦霜飘下马车,看了一眼祝晴柔淡淡道。 薛卫青没管她们俩。 只是快速的加入战场,手中的“霸王”生风,开出了一条血路。 “你跟我们一起进去?” “加上维克·威尼斯,我们的大审判官。” 祝晴柔和秦霜跟在薛卫青身后,时不时躲开旁边再次聚合过来的攻击。 大审判官?祝晴柔回头看去。 果然有个脸上满是疤痕的男人跟在他们身后。 男人对祝晴柔微微欠身随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祝晴柔见状同样点点头。 仅仅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进到了楼中。 祝晴柔上前与薛卫青并肩而站。 表情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楼里的结构完全改变了。 映入眼帘的并非是楼道与电梯间,甚至楼梯间也不见踪影。 四人的面色都不好看,因为他们身后的出口在进来后就消失不见。 黑暗顷刻将他们包围,随后仅仅又过了几秒。 视野中的黑暗被未知的光源驱散。 祝晴柔亮起银眸,看向发光的物体。 数不清的头颅被挂在半空,他们有的面露惊恐,有的面露欣喜,有的似乎在安眠。 头颅被挖空,一根白色的蜡烛从中伸出,散发着清冷的绿光。 是一颗颗人头灯。 它们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四人勉强能够借着微弱的光看清黑暗中的事物。 维克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地上的血红色的轮廓。 魔法阵?维克眼中蓝光闪烁,手指点在地面掀起一层又一层的蓝色涟漪。 “这里的空间大到不可思议。 我们在踏入这栋楼后似乎被传送到了另一个空间。 而地上这个法阵似乎是用来召唤深渊中某种生物,至于会是什么,我暂时无法判断。” 维克站起身子,用他那带着明显口音的星绯语对三人说道。 “很大?我看到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似乎有面墙。” 祝晴柔的银眸在黑暗中闪烁,她手指向前方。 “那面墙上似乎有很多门。” “那我们就过去看看。” 秦霜手中燃起明火,随后火团缓缓升空,悬浮在众人的前方。 有了这团火焰的照明,可视范围明显上升了不少。 教会的手段还真是多种多样,真方便啊。 祝晴柔在心中感慨。 她打算一个人进入灰雾的话,各种各样的装备是必不可缺的。 要是她也有会教会的那些魔法,就会轻松很多。 不过她也没过多感慨,默默迈上步伐,认可了秦霜的说法。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探索眼前的未知找出污染源,解决这栋楼的危害才是首要任务。 “余年之前点燃了这栋楼,按道理来说,污染源应该也被清除了才对。 就算是已经转变成为了诡异,按理来说也会重伤。” 维克蹩脚的星绯语再次在三人的耳边响起。 他没明说出这栋楼理应陷入沉睡这件事,在场的人都清楚诡异重伤意味着什么。 薛卫青心中有些惊讶,之前那栋楼真是被余年一个人解决了? 就是那个在楼里还能睡觉的青年? 祝晴柔对此不置可否,虽然在预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她还是相信余年的能力的,尽管他不是超凡,面对诡异的反应也与一般人不同。 至于秦霜?她早就知道欧阳青的安排,所以没什么反应。 余年的身份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在她眼中余年只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罢了。 他跟欧阳青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秦霜并不在乎。 于是众人再次沉默,直到祝晴柔口中的那堵墙出现在面前。 秦霜皱起眉头,手中再次燃起一团明黄的火焰,随后将火团向上丢去。 明黄的火焰不断升空,最后如同星星般高挂在黑暗中。 “探不到高度。” 秦霜面色不是很好看,因为她听到了耳边传来呓语,就像是在燧人外遇到的那个影子一般。 这里的污染高的不可思议。 “动手?” 祝晴柔出声询问三人。 她的目光投向眼前这面墙。 墙面呈现灰绿色,似乎是活的,看起来还在不断的蠕动。 各式各样的门被镶嵌其中。 那些门上长满了一颗颗眼睛,有的闭合着眼帘,像是在沉睡。有的睁着眼,有些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四人。 这面墙充满了污染同时肉眼可见的邪恶。 薛卫青与祝晴柔都在身上燃起了可视化命火来抵御污染。 “可以。” 三人点头同意了祝晴柔的提议。 “那我和小祭司先动手,你们两个做好发生异变的准备。” 随后秦霜与祝晴柔都没再废话。 银色的光芒与紫色的光芒交织,瞬间在这面恶心的墙上撕出了一道大口。 暗绿色的粘液不断滴下,预想中的异变并未发生。 反倒是眼前的高墙停止了蠕动。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四人都有些意外。 哒—— 一声明显的脚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维克想都没想,眼中蓝光亮起,手里出现了一把小提琴,立刻转身闭上眼睛,拉起了那把看起来充满诡异之感的小提琴。 悠扬的音乐在众人的耳边响起,一层蓝色的护盾在黑暗中泛起涟漪。 他挡住了一次攻击。 薛卫青的反应同样不慢,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手中的“霸王”浮现。 只是他没有转身,只是双手反握阔剑将其重重的戳向地面。 一层暗金色的涟漪瞬间扩散,脚步声传来之处一道暗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祝晴柔转过身的同时示意秦霜注意这面墙的情况。 身上的命火爆燃,眼中银光闪烁,宛若星河。 咔—— 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被撕裂。 声音在这片空间回荡。 第66章 烈火灼烧时(5) 咔—— 余年手持着从李成的住所中拿出的煤油灯走在昏暗的下水道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下水道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找到出去的路。 早知道在李成离开前问一下该怎么出去了。 很可惜的是余年一开始是离出口很近的,只不过那里被李成做了个障眼法,所以看起来像是死路。 于是他果断选择了一条完全错误的路。 如果让余年知道的话,他可能会当场气晕。 不过现在他似乎踩碎了什么东西。 余年停下脚步低头看去。 白色的树枝?现在这个世道下水道都能长出树来了?什么鬼东西。 他蹲下身子,将煤油灯举到眼前,仔细的打量着被他踩断的东西。 雾草!树枝个鬼,这特么是骨头!是人的还是什么鬼东西的? 余年立刻警惕起来,站起身子,后退了一步,目光向前方看去。 手中的煤油灯高举,借着煤油灯的光亮,他看清了前面似乎有人。 刚刚明明没看到来着有什么人影来着,搞什么?这样也能偶遇诡异? 我特么什么运气。 污水反射出煤油灯照出的光亮,暗淡的水纹映在了两侧的墙上轻轻晃动。 下水道里只剩下水流的声音,更显得这条道路诡异了起来。 死人?是骷髅?还是尸体? 余年面色凝重,转念就将灵性汇聚在身前。 抬起脚就要往前去,既然遇上了就肯定逃不掉了,至少要看看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否则待会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余年甩了甩脑袋将不好的念头甩出。 他脚步很轻,煤油灯在地面投下的光圈缓缓靠近前方躺在一旁的人影。 直到余年靠近,煤油灯的光亮彻底能够看清依靠在一旁的人影,他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还活着,不过他依旧没有撤去灵性。 躺在地上的是个女性,她的左臂不翼而飞,只留下了半截骨头,暗红色的血液沿着骨头滴下,在身边汇成一小摊。 如果不是她的胸膛还在起伏,余年就已经给她下达死亡证书了。 md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余年晃了晃脑袋,走到了女人身旁。 该怎么办?他可不会做这种急救,能记得心肺复苏怎么做都不错了。 似乎是听到了余年的动静。 躺在地上的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花了几秒才聚焦成功。 她看清了眼前这位青年的样貌,瞬间警惕起来。 想要站起身子躲开余年伸来的手,同时身上蓝色的命火燃起。 “别动,再动你可能就没救了。” 余年见到她身上燃起了命火就缩回了手。 是星火的人?还是那些帮派的超凡? 女人发现青年并没有敌意才放松下来,身上的蓝色的火焰散去,用右手捂住了左臂的伤口,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屌用,反倒是自己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谁?” “你是星火的人?” 两人同时开口,随后同时陷入了沉默。 “余年,一个无业青年。” 余年还是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在沉默下去这个女人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勉强算是个好人。” 虽然前不久才杀了几个人。 余年在心中默默吐槽。 女人的眼光闪烁,提出了一个有些过分的要求。 “你帮我包扎我再回答你。” 余年有些无语,你看我像是会包扎的人吗?还有,我凭什么要帮一个不清楚底细的人? 是星火的人还好说,要是不是,他扭头就走,谁管啊。 伤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除了星火,他可谁都不信。 哪怕是秦霜跟欧阳青都不行! 如果被秦霜知道说不定会给他来个寸劲开天灵盖。 不过余年怎么可能让她知道呢? 他没打算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站起身来,就要离开这里。他没感受到这附近有污染的气息,那个女人身上也没有。 据幽灵小姐的科普,“灵”的灵性这种小事还是能办到的。 但是等他追问灵性的使用方法时,幽灵小姐就没在回答了。 那时余年还以为是幽灵小姐太累了,所以睡着了,毕竟和他对话的时候连身形都没显现出来。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不是这样。 女人见到他要走,一咬牙开口。 “我是星火的人。” “怎么证明?” 女人似乎有些气馁,没办法,她现在得知了极其重要的消息,必须回总部上报。 “唐云,‘流火’小队队员。” 流火?听起来跟祝晴柔他们的野火很是相似。 可这种话听起来可不太可信。 “你的作战服呢?” 余年打量这躺在地上的女人淡淡开口,女人没穿着星火的黑色作战服,反而穿着像是一件工装。 “执行任务需要便装。 我的口袋里有证件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余年蹲下身子从女人示意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本黑色的小本子。 上面印着星火的标识,星星点点的火焰在一棵树上燃烧。 这个标志余年还是见过的,祝晴柔身上的作战服就带着这个标志。 翻开封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证件照,下面写着名字,除此之外没有在写着什么了。 唐云两个黑体字就写在了照片下,余年对比了一下。 嗯,应该是本人。 “祝晴柔的口头禅是什么?” 余年将证件塞回女人的口袋中。 他还是不放心,毕竟自己真没见过星火的证件长啥样,普通人应该都没见过吧? 口头禅? 躺在地上的唐云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祝队有什么口头禅吗? 我怎么没听过? 见到余年又要离开,她只能出声。 “没有口头禅。” “她的队员都有谁?” ? 这次真把唐云问住了,她真想不起来野火小队队员的名字。 野火小队牺牲的事情她可不清楚,王炀并没有公开说明野火的情况,不过现在知道了。 所以她又反问一句。 “你知道?” 同时悄悄的发动了能力。 如果眼前的青年敢回答知道的话,她就会动手,除了祝晴柔知道,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知道? 要是还有人知道,那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似乎直接将野火在灰雾中带回外人这种情况给排除了。 怎么可能会带个外人回燧人? 余年感受到淡淡的杀意他就想到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了。 “停停停,我知道了,别动。 我先声明,我是被祝队带回来的,所以知道,你别动手。” 这下算得上是确认眼前人确实是星火的成员了。 余年松了口气,人家不记得就说明没看着野火牺牲不是? 还有想动手不就是以为自己是害死野火的人? 唐云还有些将信将疑,是祝队带回来的人? 不过她还是没再发动能力,待会这里塌了她也得陪葬。 “怎么包扎?而且你这都快自己止血了吧?” 余年蹲下身子打量着那节断骨,血流量几乎都已经消失了。 唐云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强啊。 不过伤口看起来像是被强行扯断的,狰狞而又恐怖,看得余年浑身不适,感觉自己的手臂都有点幻痛了。 “我左手边的口袋里有一小捆绷带还有一小瓶酒精,用那个。” 你还随身带着绷带和酒精的?你是移动式医疗包吗? 出发前就笃定自己会受伤了是吧?真是个好习惯啊。 余年默默从她的口袋中摸出那两样物品,抬眼就看见唐云在撕扯还露在外面的半截骨头。 嘶嘶。 看得余年倒吸一口凉气。 姐们这么生猛么?还有这你真能扯断吗?什么人形暴龙。 太恐怖了,余年脸的像是便秘一般皱起。 啵,随着那节断骨被唐云强行拔出,已经止住的鲜血再次涌出。 看得余年眼角直跳,女超人吗这是。 唐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像是一张白纸。 “可以了。” 可以什么?余年听到这声微弱得如同银针落地的话有些懵。 随后他就看见原本涌出的鲜血少了许多,只剩下一小股。 余年也不再犹豫,反正疼的不是他,无师自通的直接将酒精倒了上去。 呜。 唐云咬紧牙关,呼吸急促,可还是发出了一声呜咽,实在是太疼了。 余年看着自己都觉得受不了,狰狞的伤口在她急促的呼吸下不断流出血液。 “现在怎么绑?” 余年看着伤口一时间有些犯难,这样的伤口不太好弄啊,而且看唐云那样,现在也不可能把衣服给脱了吧? “从我右手的腋下穿过,绕回来时经过我的脖子, 就这样来回绕圈,勒紧点。” 唐云喘着粗气开口。 行吧,虽然看起来很怪,但至少应该可能大概能绑住,但是这样真的能止血? 没绑上你就自己恢复了吧? 余年可没学过怎么包扎,只能尽力保证将整个伤口包起来,让它不暴露在外。 本来还是小心翼翼,直到唐云开口让他用力勒紧,余年才发力。 整个过程可谓是如同酷刑一般,唐云咬着牙,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时不时发出一声呜咽。 豆大的汗滴与泪水从脸庞流下。 看得余年都有些不忍心了。 “接下来我背你走?” 余年绑完了绷带后盘着腿坐在了唐云身旁。 “让我缓一缓。” 唐云靠在墙边闭上了眼,依旧喘着粗气,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下水道又陷入了缄默中。 反正一时半会走不了了,余年又开始研究起了他的灵性。 灵性不断在他眼前重组旋转。 “你想要晋升,就要自己琢磨灵性的使用。 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就与那些诡异一样。 同样是你越了解它,它就会越了解你。” 幽灵小姐的声音突然冒出,差点没给余年吓得站起来。 他扭头看了唐云一眼,发现唐云依旧在闭目养神,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我开了静音屏障,我们的谈话她听不到。” 静音屏障?你还能做到这种事情? 不过余年也没在意了,“你怎么了,之前突然失去了动静。” “遇到了点麻烦,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有些虚弱。 既然她不说,那余年也就不问了,有秘密就有吧,知道幽灵小姐不会害他就好。 虽然前不久才因为幽灵小姐失去反应差点死掉。 “你的属性是辉光,灵性自然与光有关,你可以尝试使用灵性,让它发光。” ???还能这样?这我是真没想到。 于是,他将灵性凝聚,仅仅是动了个念头,就发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团小光球。 “曙光之殇的第一阶段被称作‘灵’,不仅仅是因为灵性特殊,能够赋予弱小的生物灵性。 还有一点就是,当灵性发光时,它就具备了实体。 至于赋予灵性,你可以理解为让它通人性。” 赋予灵性?余年之前就有猜测,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实验,就被迫丢下那只小鸟了。他还要救一手李成不是? 小鸟哪有在异界遇到熟悉的脸庞重要? 至于具备实体,余年在灵性发光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些许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灵性是随他意念而动,那么现在,这团光就像是有了重量,不能再像先前那般驱之如臂。 而且灵性消耗非常快,仅仅是凝聚一小团光球需要一直维持的话,消耗速度就跟他恢复速度持平了。 越是了解越是向前么? 余年感受到身体似乎出现了些许变化,好像力量变强了一些。 但也仅仅如此了。 “至于其他的使用方法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清楚这两条。 其他的你就自己研究吧。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会。” 说完这句话,幽灵小姐就不再出声。 只剩下余年还在琢磨着眼前的光球。 不知过了多久,余年都有些想睡觉了,打了个哈欠。 还好出来的时候把那几盏煤油灯的油都加到了一块,否则早就熄灭了。 余年瞄了一眼唐云,这一转头刚刚好唐云睁开了眼。 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这就是超凡吗?这恢复力太惊人了。 “走吧。” 余年就见她自顾自的站起身来,虽然有些摇晃,但看起来走路是没啥大问题。 见状余年也站起身来,拿起放在一旁的煤油灯。 俩人借着煤油灯的光亮向前走去。 “唐云,你想去哪?” 仅仅走出了十几米的距离,他们的身后就传来了人声。 唐云整个人紧绷起来,连忙拉上余年向前跑去。 余年自然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现在完完全全是一头雾水。 是被追杀了?那这跟我在第9街区有什么区别? 倒了血霉啊这是,这也能被追杀。 余年吐槽归吐槽但反应丝毫不慢,灵性立刻翻涌汇聚。 几根肉眼不可见由灵性压缩旋转而成的灵针立刻向后方射去。 也不管打不打得中了,总之数量多,肯定能起到拖慢脚步的作用。 “闭上眼。” 唐云出声的同时,身上燃起可视化命火,幽蓝的火光照映出她凝重的神情。 余年很是听话的乖乖闭上了眼睛,随后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感觉像是脑子被塞进了洗衣机,不但翻滚旋转,这简直就是一大酷刑! 强烈的眩晕感让他无法站直身子,只能狼狈的半蹲在地上。 这是哪? 余年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来被吓了一跳。 煤油灯的光亮照亮了四周,余年看见面前站着个人影下意识就想要发动能力攻击。 这里不是下水道!而且周围存在污染! “别冲动。是镜子。” 唐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这时,余年才看清眼前的那个人影正是他自己。 “我们可能闯入未知的空间中了。” 唐云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发动能力时被干扰了,导致传送出现了错误。 咔—— 余年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见眼前的镜子裂开了。 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回荡。 第67章 烈火灼烧时(6) 祝晴柔他们都听到了那巨大的撕裂声。 被挡住了?是诡异还是人类? 祝晴柔面色凝重,从枪套中将“星a-19”拿出,双手握持,凝视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暗金色的光柱已经缓缓消失了,借着余光,她好像看清楚了,被她撕裂的东西是面镜子。 这里怎么会出现镜子?在祝晴柔的银瞳中并未看出污染,是人类? “水镜师?怎么可能!” 维克睁开了眼看到了在黑暗中一闪而逝的镜面。 那似乎是由水汽凝结而成的镜子! 他的面色无比凝重,水镜师是水序列的辉光属性,就目前来看,来人似乎达到了序列的顶端! 水汽凝聚镜子可是水镜师的标志之一,这可是迈过了四个阶段到达顶端的奇迹。 真正的水镜师! 就连秦霜都有些震动,为什么会出现水镜师? 这怎么可能,水序列是不完整的序列,秦霜敢说,就连玛菲尔西教团都只是掌握了其中的两条——风暴术士与音乐家。 所以教团里一般都不会有人会喝下水序列的魔药,除非是通过特殊手段提前得知自身的属性,否则就是找死。 而水序列的旧神方尖碑是由玛菲尔西教团破译的,尽管没能破译完全。 难道是藏在灰雾中的那些异教徒?他们先教团一步将完整的水序列破译完成,在这之后离开了那片海域? 这真的有可能吗?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破译完全,就连麦伦斯大主教都不可能做到! 秦霜长吁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水镜师可能不是他们四个现在能够对付的。 维克·威尼斯就是属于水序列的金属性——音乐家序列下的第四阶段——蔚蓝之声,距离成为真正的音乐家还要很遥远的距离。 而她秦霜则是火序列魔药的木属性——藤火序列下的第四阶段——紫炎。 序列的顶端之下,与真正的高序列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 而且水镜师的能力他们一无所知,这要怎么打? 秦霜没再管那堵墙了,她也跟着转过身。 交给薛卫青就够了,他没有太好的远距离攻击手段,只用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堵墙上就够了。 薛卫青见到秦霜转过身,他自然也是明白了秦霜的意思。 看来来人不好对付啊。 “水镜师?那是什么?” “水序列的顶点之一,你们不了解,所以不太好解释。 你就只用知道,来人比我和维克审判官都强就对了。” 秦霜开口回答了祝晴柔的问题。 “我们完全不了解他具备哪些超凡能力,又掌握什么样的魔法。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四个一起上都不一定有机会打赢。” 秦霜有些苦涩的补充。 还有一点她没说,玛菲尔西教团的誓词失去了唤来至高存在给予赐福的能力,这是最近大主教得到的神谕。 他们的神似乎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所以最近无法继续注视祂的信徒。 祝晴柔对此不置可否,她对教会体系的超凡能力缺乏了解。 一个人就能顶在场的四位精英? 他们可都是星火与教会最顶尖的人之一! 要是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四人,那只能说明对方根本就不是人类。 啪啪啪——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玛菲尔西教团的高层。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序列” 黑暗中走出一位身穿黑蓝色教袍的男人,灰色的头发被他梳得很是整齐,灰白色的络腮胡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暴力的壮汉。 可实际上他身上的气质与暴力相差甚远,反倒是如同一位真正的绅士。 又或者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父。 这样的人就应该在教堂中,向茫然无措的民众传递主的信仰。 可他偏偏出现在了这里,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在迎接他们四位的到来。 男人对他们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秦小姐与维克先生说得没错,你们四个加起来都不可能会是我的对手。 燃烧自己灵魂的亵渎者,是不可能领会到虔诚信徒的强大。 一群点燃自我却又把自己当作英雄的可怜人,你们早已被主抛弃。” 男人的脸色露出悲恸,像是为祝晴柔与薛卫青的选择感到悲伤。 咔—— 男人的身形被撕碎,如同破碎的镜子四散开来。 祝晴柔动手了,她可不想跟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浪费时间。 果断出手是她曾经欠缺的,当初就是过于谨慎才导致了野火的牺牲!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而且打不打得过也要先动手才知道,对手具备什么能力难道不也是需要交手才能清楚? 野火在灰雾中接触的邪教徒太多了,对付这些教徒,她自然有自己的一套。 可惜她已经没有队员了,否则她还能用很多种方法来试探这个男人的能力。 现在看起来,镜子是水镜师最重要的能力来源了。 只是不知道刚刚的身形是一开始就倒映在镜中,还是在她出手的一瞬间转变的。 不过没什么好说的,你转变得再快难道还会比目光更快? 除非你躲着不出来! 咔—— 男人的身形才刚刚出现,就再度被祝晴柔撕裂。 秦霜和维克在看到祝晴柔出手的一瞬间就清楚祝晴柔想要做什么了。 是试探,通过密集的攻击来试探对手的底牌。 可如果敌人远在他们之上的话,祝晴柔的举动就像是个巨大的笑话,如同一个小孩挥舞着自以为足够锋利的玩具刀来挑战大人一般可笑。 要是对方躲在了黑暗中不出现呢? 水镜师的躲闪能力太强了,在他们寻找敌人位置的时候,水镜师可能已经躲在某处吟唱高阶魔法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秦霜对祝晴柔的举动很是认可。 不主动攻击你还想干什么?等死吗? 于是她手中燃起了紫色的火焰,身体漂浮起来,脚下无数紫色藤蔓向周围飞散而去。 紫色的火焰升空,随后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暗紫色的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在紫光渲染下显得环境更加诡异起来。 视野被火焰拓宽了不少,维克深吸一口气保持了镇定。 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试探了。 在他们的四周,无数面镜子矗立,有悬浮在空中的也有依然与地面接触的,就连头顶上都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水镜。 那身蔚蓝的衣袍在无数的镜子中出现。 “我们的祝队还真是心急啊,就不能等老人家我说完吗?” 镜中人脸上的笑容和蔼,像是一个真正的老爷爷。眼神慈祥的看向祝晴柔。 祝晴柔面无表情,身上的蓝色命火再度爆燃,三次爆燃,撕裂空间! 咔—— 在她面前的那一片空间都出现了裂痕,随后迅速崩碎,也许有上百面水镜同时裂开。 祝晴柔爆燃之后,迅速扭头朝其他方向看去。 四面八方的水镜同时被空间裂缝吞入撕裂。 在空间的裂隙中还能看到点点星光。 维克看着眼前的一幕,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祝队太生猛了。 用时没超过两秒,在他们视线范围内的水镜全部消失。 只剩下巨大的空间裂隙在缓慢的复原。 祝晴柔默默的结束了三次爆燃的状态,同时举起“星a-19”果断朝着她的身后射击。 砰。 星a-19的枪管燃起蓝色的火焰,子弹从中呼啸而出,打穿了祝晴柔身后的男人。 男人默默的低头看着胸前的弹孔,随后整个人崩成碎片。 “呵呵呵,没用的,倒不如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 “谈你个狗屁。” 这是秦霜说的,她脚下的紫色藤蔓缩回体内,随后在半空中开出了一朵巨大的紫色花朵。 花朵的半径起码有上百米,在花朵下的四个人如同几只小蚂蚁。 被秦霜悬在头上的巨大火球瞬间熄灭,同时那朵紫色的花朵燃起火焰。 “找到你了。” 花朵消失,随后出现在了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祝晴柔只能看见那朵巨大的紫花如同一个瓶盖的大小,在远处绽放。 轰! 巨大轰鸣声在四人的耳边响起,像是要冲破他们的耳膜。 头发被冲击波带来的强风吹得四散开来。 祝晴柔眯起眼睛注视着紫色光柱升起的地方。 解决了吗? 大概率不太可能吧? 她将“荧”塞入枪膛,目光打量四周,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攻击。 咔—— 又有碎裂的声音出现。 这次是什么碎了? 第68章 烈火灼烧时(7) 咔—— 是他们的身体的碎裂声。 秦霜看着自己身上的裂痕瞳孔微缩。 这就是水镜师? 他们几人早已不知不觉进入了他所创造的水镜中?所以刚刚她与维克俩人尽全力的一击打在了空处? 几人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裂痕。 啪啪啪。 男人鼓着掌缓步从一面水镜中走出。 “真是精彩啊,祝队的攻击很是犀利,小祭司和威尼斯审判官的合击也不赖。” 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好似在将灰尘拍去。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聊聊吗?” 黑蓝色的衣袍不染尘埃,在人头灯的照耀下显得圣洁无比。 “容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埃塞斯·托韦德亚克,伊斯塔库密教的蓝衣主教。 很荣幸与诸位见面,希望我们能有个美妙的谈话过程。” 埃塞斯向几人微微欠身,抬起眼扫视了面对着他的三人。 伊斯塔库?!! 祝晴柔整个人紧张起来,瞳孔缩起,这是某位存在之一的名讳! 他们竟敢以某位不可知、不可视的存在作为教会的名称! 不过,其他三人对这个名字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想说什么?” 秦霜向前一步,紫色面具下的面孔很是凝重。 伊斯塔库密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向来在北方活动,而燧人位于大陆的偏南方。 本来玛菲尔西教团是先打算在燧人扎稳根才开始向北探索,而要向北探索就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这个教会。 没想到他们还没做足准备,对方就先来了。 他们什么时候打起了燧人的主意?是最近才来的,还是早有准备? “小祭司不必着急。薛队还不转过身来吗? 放宽心,那面墙不会有任何危险。” 埃塞斯摆了摆手,眼神饶有趣味的观察几人的反应。 薛卫青面无表情的转过身,随后目光放在了埃塞斯的身上。 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霸王”,他敢肯定,眼前的埃塞斯一定也不是真身。 如果能够找到真身在哪,他相信祝晴柔以四次爆燃命火的能力,最少也能重伤眼前的男人。 埃塞斯看着祝晴柔的面色有些奇怪,于是继续开口。 “祝队听说过我们?“ 埃塞斯面露疑惑,他敢肯定,伊斯塔库一定是第一次出现在星火面前,可祝晴柔的表情却像是早就听说过他们。 “也许吧。” 祝晴柔看了看手上的裂痕淡淡说道。 闻言埃塞斯也没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打了个响指。 哒。 几张沙发凭空出现在四人的身后,像是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礼物。 “几位要喝点什么?” 埃塞斯举止优雅,坐在了独属于他的沙发上。一杯装满黑咖啡的杯子被他抓出杯耳,随后淡淡的说道。 五张沙发并没什么什么不同,都是黑色的真皮沙发,在这个时代都算得上极其昂贵。 埃塞斯并未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反倒像是在开茶会,如果去除掉他们头上还挂着的人头灯,可能真有那一番味道。 祝晴柔和薛卫青都没开口,关于教会这方面的事情星火所知甚少。 所以这方面的交涉还是交给秦霜或者维克·威尼斯负责吧。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秦霜完全没有已经受制于人的认知,反倒是翘起了二郎腿坐在了沙发上。 维克并不出声,他向来不负责这方面的事情,他只会出手审判异教徒以及处理一些污染事件。 何况他们现在都说的是星绯语,他开口可就太破坏氛围了。 待会真变成下午茶会就搞笑了。 埃塞斯并不生气,抿了一口手中的黑咖啡,像是被苦到了,咂了咂嘴。 “我们的想法在座的诸位都已经清楚了吧?” 在座的没人会想不到,刚刚开始维克审判官就说过了,地面上血色的纹路是一座大法阵。 这座法阵就像维克说过的,是用来召唤某种生物的。 对方没对他们四个下杀手恐怕只是为了享受胜利。 真是病态的心理啊。薛卫青摇了摇头,他自始至终都觉得这群教会的人都是疯子。 他不是没见过看起来正常的教徒,玛菲尔西那几位不见是看起来正常吗? 但在灰雾中他见过失控的教徒何其之多。 还好大部分都比较弱,否则对星火探索灰雾一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而坐在一旁的祝晴柔这时则是在想,要是廖武在这就好了。 这样他们还能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商讨对策。 “我们想要燧人同意我们入驻,认可我们的教会,同时奉为圣教, 从此以教皇为主管理燧人。” 埃塞斯没有在意无人理会的尴尬,反倒是自顾自的说起来,表情戏谑。 “你就想说这些?” 听到这么智障的发言,薛卫青忍不住了。 不是,你觉得可能同意么?这种事情也不应该是来跟我们商讨啊! 跟我们说有什么用?这不都是废话? “所以我们现在就在让燧人不得不同意不是么? 薛队倒不如猜猜你的那几个队员现在在哪?” 埃塞斯像是找到了什么玩具,嘴角肆意的上扬,笑得像是个孩子。 “你......” 祝晴柔制止了薛卫青还想继续开口的意头,眼神瞥向秦霜,随后就见秦霜翻了个白眼。 “托韦德亚克老先生,如果你再不说正事,可就要没时间了。” 秦霜用食指卷着自己乌黑的头发,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很是惬意。 埃塞斯看着秦霜这副模样,无名之火在心中升起,险些捏碎手中的杯子。 你这是什么姿态?不知道现在你们几个人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吗? 他压下心中的火气,继续保持优雅的模样笑眯眯的开口。 “什么没时间?我们的时间向来是足够的不是吗?” “你猜猜我们的大祭司现在在哪?” 秦霜笑眯眯的站起来,只不过面具将她的笑脸遮住,只能从语气中听出笑意。 欧阳青?他现在不应该是被另一位蓝衣主教给拦住? 埃塞斯只是惊疑了一瞬间就重新平静下来。 伊斯塔库的四位蓝衣主教都是序列的顶点,他不相信欧阳青能够那么快就解决掉自己的同僚。 “秦小姐不必狐假虎威,欧阳青他现在说不定自顾不暇呢。” 埃塞斯是真有点生气了,手中一面水镜生成,镜子里倒映着秦霜的模样。 我还在坐着你竟然敢站起来? 咔—— 秦霜听到了身上的碎裂声,没错的话应该是腿。 但是她不在意,只是用戏谑的眼神盯着那位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老男人。 “埃塞斯·托韦德亚克,你的时间真的够吗?” ... 第69章 烈火灼烧时(8) 下三区第一街区爱购物百货大楼。 埃塞斯就坐在楼顶,对面就是人民公园广场。 而底下那些还在与可憎生物厮杀的教徒与星火成员都未发现他的到来。 他只是坐在一张由水汽凝结而成的茶几前,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支着脑袋看着面前的那面巨大的水镜。 水镜里映出秦霜他们四人的身影。 薛卫青猜得没错,埃塞斯的本体并未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正打算将秦霜的双腿给捏碎,下一刻耳边就传来了声音,如同鬼魅。 “秦霜说得对,埃塞斯·托韦德亚克,你确定你还有时间吗?” 埃塞斯立刻站了起来,是谁? 欧阳青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面色波澜不惊,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的看着眼前惊讶的男人。 仿佛一直站在那里,从未离开。 埃塞斯眼神凝重的看着身穿黑色银边教袍的欧阳青。 欧阳青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一定在疑惑,你的同伙去哪了吧?” 欧阳青像是抓到了老鼠的猫,嘴角微微扬起,面露嘲讽。悠然自得的走到了水镜前。 埃塞斯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欧阳青。整个天台顿时有些潮湿起来。 巨大的压迫感袭向欧阳青,可欧阳青满不在乎,像是在闲聊一般开口。 “水序列的水镜师?这种几乎只存在于记录中的玩意,居然被你们找到了。 不得不说,你们还是有点东西的嘛。” 欧阳青笑眯眯的看着埃塞斯,似乎是在等他动手。 周围的水汽更重了,整个天台像是被水雾包围,白色的水汽萦绕,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埃塞斯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欧阳青的能力,或者说,他们教会低估了玛菲尔西教团的能力。 欧阳青似乎也是站在序列顶点的存在之一。 “你的同伴在这呢。” 欧阳青没等来对方的开口,手中浮现一本暗红色带着金边环绕而又厚重的书籍,自顾自的给出了答案。 书上写着几个大字,李蔚然的人生。 埃塞斯瞳孔微缩。 李蔚然是另一位蓝衣主教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想起了精神序列的顶点之一,小说家。 欧阳青也是一位站在顶点的奇迹!而且还是精神序列! 这种序列的能力常常以诡异多变着称,如果是小说家的话,李蔚然的失败似乎还情有可原。 “你想做些什么?” “合作,我可以帮助你们将燧人的‘璀璨’关闭。” 欧阳青露出肆意而又疯狂的笑容,让埃塞斯都有些瘆得慌。 “代价。” “我们交换?” 欧阳青指了指那面巨大的水镜,也举起了手中的书籍,随后挑了挑眉。 本身长相有些阴翳的他,这个时候看起来更像是那些在灰雾中为非作歹的邪教徒。 埃塞斯皱起眉头,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合作? 玛菲尔西教团要跟他们合作推翻整个燧人?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欧阳青,他可能觉得这个人喝多了。 玛菲尔西教团才刚刚在燧人站稳脚跟,甚至根基都还不牢靠,现在却想着推翻燧人? “你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欧阳青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我指的合作是,我欧阳青与你们伊塔库亚合作,而不是玛菲尔西。” 场面似乎有些停滞,天上的黑日默默的注视着下方的一幕,没有一丝微风,浓厚的水汽几乎要将这里浸泡成一片小湖。 “为什么?” 埃塞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的好奇心不允许他就这样沉默。 你还要问为什么?你能代表伊塔库亚密教? 欧阳青有些无语。 “你回去禀报你们的圣子就是。” 他右手一挥,那本写着《李蔚然的人生》的书飞到了埃塞斯的面前。 而那面巨大的水镜顿时崩碎,好像从未存在。 埃塞斯漠然的看着那本悬浮着的书籍,心中恼火。 可这也没办法,他不确定自己在没做出过多的准备前能不能对付得了欧阳青。 “好。” 埃塞斯抓起手中的书籍,转身走入一面水镜中消失不见,周围的水汽随着他的离开也逐渐消散。 欧阳青淡淡的看了一眼伫立在广场上的居民楼,没再多做些什么。 肚子突然翻开,如同一本书一般被打开,没有任何的血肉没看起来真的就如同纸张一般。 当然,那些纸张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随后那些字飘出纸张,向高空飞去。 他的身躯彻底变成了一张纸,随后飘散在了空气中。 ... 秦霜看着眼前的埃塞斯突然冷哼一声,随后整个人碎裂消失什么都没说。 他们四人身上的裂缝都随着埃塞斯的离开而恢复了正常。 维克长吁一口气,关键时刻还是大祭司给力啊。 还好他是蔚蓝之声,否则还真没办法跨空间传递信息给欧阳青。 几人默默的站起身来看着身后的沙发消失,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现在要干些什么了。 埃塞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像是扫了几人的兴致,本是很是诡异的环境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还找污染源吗?” 祝晴柔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其余几个人才缓过神来。 维克摸了摸下巴开口说道。 “没错的话,这里并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污染源了,它的整体已经变成了死物怪异。 我们要做的只能是将这片区域永久封禁,想办法逼它陷入沉睡。 不过现在更加棘手的是,我们脚下的法阵。” 说到这维克有些无奈,这么大的法阵,要摧毁其中的结构谈何容易。 就算他能够精确的找出节点,可还有眼前的这面墙啊!这要怎么办? 要知道在他的“回声”中并未听到这面墙的存在。 但是这面墙又确确实实存在于此,维克还能感受到它的活性。 这面墙树立在这里可没办法越过它去寻找节点。 秦霜则是看了祝晴柔一眼,“你试试?” 祝晴柔点点头,眼中闪烁银光,身上的命火爆燃。 咔—— 巨大的空间裂缝出现,但随即愈合。 这面墙连空间都能稳固? 祝晴柔默默结束了爆燃的状态摇了摇头。 秦霜收回目光,环抱双手,仔细的打量起这面墙上的门。 门上的眼睛都将目光投向了她,眼中满是戏谑。 啧。 真是烦人。 “我们进去看看?” 秦霜随手一挥,将其中一扇门打开,露出了空洞而又漆黑的空间。 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迈步向黑暗中走去。 这片空间中只剩下了挂在空中的人头灯,它们还在散发着幽绿色的光。 哒—— 黑暗中又有脚步响起。 在这片空间中沉默的回荡。 第70章 烈火灼烧时(9) 这是哪? 余年看着镜子碎裂后展现的世界。 这里像是一片荒原,布满了苍白色的火焰,仿佛亘古不变。 这些火焰看起来很是眼熟,就像是程夜雨死时身上燃起的火焰之一。 白色的火舌不断摇曳,仅仅是看了一眼余年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 呓语来了,它们在余年的耳边轻轻歌唱,似乎要将他的脑袋撕裂开来。 站在一旁的唐云也有些懵。 这里是哪?他们还能回去么? “唐小姐,要不你在传送一次?” 余年拿出吊坠攥紧,借着黑色指骨传来的暖流缓解了脑袋的难受,目光投向那个独臂的女子。 唐云的面色不太好看。 “我一天之内最多只能使用两次传送的能力。刚刚那次已经是第二次了。”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了?” “我觉得是这样的。” 唐云的脸色比起刚才好看了不少,但依旧有些苍白,这样逼迫一个伤员是不是不太好? 余年没再说话只是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唉,唐云长吁了一口气,坐在了一片空地上,蓝色的命火在身上燃起,像是在与这些苍白的火焰抗衡。 见她这样,余年也学着她坐下。 这片荒原的天空是绿色的,天上没有任何的发光体,显得绿色的天空有些暗淡。 余年能闻到一股怪异的香味,有些甘甜,让他垂涎欲滴。 “苍焰?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 幽灵小姐依旧没有显出形体,声音凭空出现在余年的耳边。 “你知道这里?” 少女沉默片刻开口继续说道。 “盖德斯,一片已经沉入深渊的大陆,你们现在就在盖德斯大陆的某个地方。” ??? 这又是什么玩意?怎么还有其他听都没听说过的大陆? 余年深感震撼,看来这个世界可能不是平行世界了? 之前他看到李成还以为这里只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一样啊,至少他是真没听说过哪片大陆是叫这个名字的。 要是你说这里是亚特兰蒂斯说不定他还觉得情有可原,可以理解。 现在来个盖德斯? 余年晃了晃脑袋,“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在深渊中了?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少女显出身形,透过她半透明的身躯能看见那些苍白的火焰映照在她白色的连衣裙上。 像是为洁白的连衣裙勾勒出火焰的印花,圣洁而又妖异。 唐云凝眉看着眼前突然现身的幽灵少女。 这里连风都不见丝毫,绿色的天空低垂,分不清高低,天上没有一片云朵,只是仰望天空就会感到窒息,如同沉入深海一般。 场面陷入了尴尬的同时还带着些许紧张,余年甚至感觉那些苍白的火焰是在烧他。 他面露尴尬挠了挠头,“唐小姐,别紧张别紧张,这幽灵我认识,绝对纯天然无污染。” 唐云狐疑的看着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她开始怀疑这个家伙会不会是隐藏的邪教徒。 “这里不是真正的盖德斯。” 幽灵小姐左看看右看看才终于得出了结论。 盖德斯?那又是什么? 唐云有些不知所云了,她现在除了打问号就没啥能干的。 “什么意思?” 余年也有些奇怪,他又挠了挠脑袋。关键时刻还得看幽灵小姐啊。 “这里似乎是投影空间,有人把深渊中的盖德斯投影在现实空间的夹缝中。” 少女的面色很是凝重,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实际上就是不可思议的事,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些?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少女的脑袋就是想到死都想不出来。 啧。 烦死了。 “这里是投影空间,空间的壁垒并不稳定,只要你有撕裂空间的能力, 离开这里就很轻易。但是离开之后会出现在哪,这个我可不保证。” 少女环抱双手目光扫视了在场的两人,像是在问你们两个谁有撕裂空间的能力。 余年扭头看向唐云,眼中满是希翼,姐你会传送,那应该有相关的能力吧? 唐云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个,见到余年向她投来期待的眼神,她也只能摇了摇头。 “我做不到,这种事情得让祝队来。” 祝队?祝晴柔吗?不愧是我的好富婆,居然连撕裂空间都做得到。 可是那尊大神她不在这里啊,我们这都是小虾米。 余年顿时有些气馁,这咋办,要在这待到死吗? “既然做不到的话,就只能去找了,在这片空间中找到最薄弱的节点‘零点’。 在那里,投影空间里的事物能够直接投影到现实中。 你们可以从那里回去。” 幽灵小姐见状摇了摇头,虽然这不是个好方法。 说不定最薄弱的点链接的现实并不在燧人里,到时候一头扎进灰雾里,一定会迷路。 但现在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用这些最笨的方法了。 零点?这种说法有些熟悉啊,唐云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零点有什么特征?” 她在思考了几秒钟后,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其实她也很奇怪,明明在燧人的范围里,她的能力可以说是想去哪就能到哪。 可偏偏连续两次,她都没能到达想要去的地方。 她定位的明明是星火总部啊!可怎么会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两次的传送她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难道就是因为这片投影空间的影响?受到这里的影响导致燧人的空间开始紊乱,所以她才做不到直接返回星火总部? “污染,零点在的地方一定是污染最重的地方,因为污染太重影响到了空间才会出现‘零点’。” 幽灵少女的目光投向暗绿色的天空,张嘴做出回答。 污染最重?那他们真的能抵达零点? 唐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凭借她现在的状态,维持命火的可视化已经有些吃力了。 她真的能抵达零点之后还保持着正常吗? 余年则是没想那么多,找到污染最重的地方? 意思就是说,其实如果污染足够重就可以直接创造出零点吧? 现在要去哪找污染呢? 他将目光投向那些熊熊燃烧的苍白火焰。 没错的话这些火本身就是带着污染的吧? 只要让它们燃烧得足够旺盛,应该就能创造一个零点了? “这些火焰是靠什么燃烧的?” 余年摸着下巴问道。 “魂,万物的魂,无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当然,这里的魂指的不是灵魂。 而是更加玄之又玄的东西,就像是万物的本质。” 少女像是知道余年想干什么了,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这种东西只能靠感受,说不出来也理解不了。” 靠,这么抽象?刚刚才想到的方法瞬间就办不到了。 他现在连魂是什么都理解不了,那还搞屁啊。 “青青?” 唐云突然出声打断了余年的思路。 什么青青?天空不是暗绿色的吗?哪来的青。 他随着唐云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位绑着双马尾的少女。 少女身穿黑色的星火特质作战服,脸上红色的肉瘤几乎盖过了她的大半张脸而且看起来还在蠕动。 身上也长满了奇怪的红色触须,整个人就像是余年当年在水族馆中看到的一种鱼。 长须狮子。 “唐姐?” 魏青青艰难的开口,声音如同空中飘飞的柳絮,让人听得不真切。 唐云看见魏青青的模样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怎么会这样? 青青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魏青青有些失焦的眼神看向他们两个。 “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青,你怎么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魏青青没过多的解释她目前的状态。 “你们是要出去吗?我可以送你们出去。” 唐云默默的点了点头又开口。 “你呢?你不出去吗?” 魏青青抬起手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她现在的模样一定很丑吧?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唐姐,被自己认识的人看到这副模样她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倒霉了。 魏青青将目光看向唐云,眼神很是柔和,随后摇了摇头。 “我送你们出去吧。” 青色的火焰从她身上燃起,带着散发着看起来就不是很妙的黑气。 唐云看着魏青青身上的火焰没有再说话了。 原本魏青青身上明黄色的火焰与蓝色的命火交织产生的青色火焰应该是很纯净很美丽的。 而不是现在青色火焰中还夹杂着杂质,甚至看起来像是一只眼睛。 青色的火焰在她的手上聚合成团,随后火焰被抛向了唐云。 它在余年他们的头上悬浮,随后将他们包裹起来。 余年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盯上了,浑身不适。 而幽灵小姐早在魏青青出现时就隐去了身形。 唐云站在火中面露哀伤。 “唐姐别伤心,我还没死呢。” 魏青青站在苍白的火焰中微微笑。 余年默默的看着他们,随后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下五区了。 余年现在就站在第9街区的治安所旁,只要转身就是第9街区。 可他没有回头,只是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里的街区被点燃了。 苍白色的火焰肆意的灼烧着下五区的一切。 白色的火舌明晃晃。 似乎要将余年的眼睛灼伤。 第71章 烈火灼烧时(10) 喂?119吗?这里着火了快来灭火啊! 如果可以余年想掏出手机报警,可惜他做不到。手机这种东西他可没有。 苍白色的火焰席卷了他眼中的一切,如同圣洁的白莲花。 可实际上余年只从那些火焰中感受到了呓语和邪恶,像是内部烂掉的苹果,不管外表再怎么绚丽漂亮,可实际上烂掉的就是烂掉的。 败絮其中。 现在该怎么办?余年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火是怎么来的?是他们离开了投影空间带出来的吗?那可是真是千古罪人了。 现在该穿过那些火焰去星火吗? “用吊坠。” 幽灵小姐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也只能这样了,关键时刻还得是靠吊坠啊。 黑色指骨,额滴神,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指骨,但余年现在只想狠狠的感谢。 “走?” 唐云点点头,身上的可视化命火从未熄灭,像是早有预料。 “走?你们想走去哪?” 一袭雪白带着鎏金的衣袍飘然出现。 来人面带戏谑,像是早已在此等候,守候着他们的到来。 是刚刚追来的人!余年从那有些奇特的音色中听出来了。 他的音色明显带着一些奇怪的嗡嗡声,像是蜜蜂快速扇动翅膀发出的声音,但是也不太像。 你根本没办法去形容那样的音色,听起来很是不舒服,充满了一种怪异的邪恶,仅仅是听到就让余年心生厌恶,想要堵上他的嘴。 带着鎏金的白色长袍被风吹起,棕色短发干净利落,高高耸起的鼻梁与蓝色的瞳孔,毫无疑问的说明了这也是个外国人。 不是,你们组图来燧人团建吗?哪来的那么多外国人。 “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男人看起来很是绅士的向唐云打了个招呼。 啧。 唐云面色不太好看,身上的蓝色命火颜色变得更深了,像是深海的蓝。 她没有与男人废话,抬手就是干! 周围的土地不断崩裂,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石块浮空而起,随后迅速向男人聚拢。 看着聚合到一起的巨大岩球,余年眼睛差点都给瞪出来了。 搞什么?地爆天星? 我勒了个老姐啊,你的能力不是传送吗?这么大一个地爆天星你是怎么搓出来的?? 余年面带震惊的看向唐云,像是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出什么东西来。 “走!” 唐云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没管余年,在空中巨大的岩石球形成之时就立马跑路。 ?? 你不是独臂了吗?怎么还能跑那么快,真的没感觉到身体的不协调吗? 正常来说像这样跑起来应该会因为失去平衡而有些磕磕绊绊吧? 来不及吐槽了,余年攥紧手中的吊坠,周围水汽凝结形成一层薄膜。 这样应该不用付出代价吧? 一种属性可只能使用三次啊!用完了代价他可就付不起了,余年可不想在这个世界里“缺胳膊少腿”的。 余年拼命的倒腾双腿,他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凌冽的风在耳边作响,周围的白色火焰像是画卷被打开一般在视野中向两旁倒退。 他当然没只顾着跑,灵性被他凝聚在身后,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箭。 现在只要他一个念头,这只由灵性聚合而成肉眼不可见的箭就会发出耀眼的光芒向后方射去。 既然唐云都说要跑了,那不就说明,那个有些冒牌的地爆天星根本困不住那个男人吗? 自然是需要做好准备的。 至于这玩意能不能起到作用,他还真不确定,要是人家一巴掌就给拍散了呢? 呸呸呸,就喜欢想这种,余年啊余年,知道什么叫做墨菲定律吗? 余年从未如此快过,他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扇自己一巴掌。 禁止胡思乱想!这种坏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轰!!! 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声响,音浪如影随形,后发制人的追上了两人,轰鸣声几乎要将余年的耳膜给撕裂开。 巨大的轰鸣声自然是带来了不少的影响,还在奔跑着的两人都感觉到了精神有些恍惚。 “趴下!” 幽灵小姐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年也不管现在跑得有多快了,身体立刻向前扑去,被惯性带着在地上滚了几圈,余年看着几乎贴着脸的白色火焰松了一口气,差点差点。 在滚一些他可就要变成碳烤余年了,他甚至能听到由水汽凝结而成的水膜似乎在蒸发,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庆幸,身后就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一颗巨石砸在了他刚刚要跑到的位置。 还好有幽灵小姐,否则就凭他刚刚的速度,就算是灵性察觉到了可能也晚了。 余年不敢耽搁,立刻爬起身继续跑,唐云这时候早就不见踪影了。 不是,姐们你怎么跑这么快! 余年有些欲哭无泪,那现在他可不就是个靶子了吗? md没办法了,也只能继续跑了,余年连滚带爬的拼命向前冲去。 喂,有人吗?能不能救一下。 余年简直跑得泪流满面。 但是很快他就哭不出来了,那袭鎏金白袍的男子站在了他的前面,余年只能停下脚步。 “渎神的气息,你是谁?” 带着嗡嗡作响的颤音随着这句话一同传入余年的耳中。 耳边呓语的声音更大了,这次似乎还能听清楚那些呓语在说些什么。 “盖德斯......多托洛亚......” 什么鬼东西在叫? 捏妈,余年没去管耳边的呓语,早已聚集好的灵性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眨眼间就到了白袍男子的面前。 男子的反应很快,他想微微偏过脑袋躲过这一箭,可突然他的精神恍惚了一瞬间,只能看着光箭直逼眼球。 你以为我只有这一手吗? 余年嘴角勾起微笑,同时将之前捡到匕首拿出,心中默念,利! 抬手就向男子的心脏袭击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余年从未感觉自己的动作有如此的敏捷。 这就是了解“灵”以后带来的变化吗? “该死的!” 男子抬手抓住了余年的手,那支光箭在他眼前崩碎,像是攻击到了什么屏障上。 他的左眼流出了鲜血,面色狰狞而恐怖。还好他还带上了禁忌物,否则这次真要栽了。 火。 余年可没有与他搭话的打算,攥紧了手中的吊坠。 明黄的火焰在他的匕首上爆发,男人见状只能立刻松开了手。 “你.....” 这小子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能力,是禁忌物吗? 他还没来得及骂娘,两块巨大的岩石从他的脚底突起,将他夹在了中间,似乎要将他洞穿。 砰。 岩石像是撞上了什么坚不可摧的物体,瞬间崩裂开来。 余年的灵觉早就告诉他要后退了,所以在岩石袭来的一瞬间,他就迅速向后退了好几步。 看来是唐云干的,原来她没走! 但是余年也不废话,灵性继续凝结,三根光箭在他的周身悬浮,随后迅速射出。 趁他病要他命! 砰。 又是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碎裂开了。 周围似乎一滞,随后出现令人作呕的怪异响动。 在崩碎的碎石堆中,男人用手拨开了眼前的碎石块。 额头上,两只眼角边都流出了鲜血,面色狰狞得像是恶魔。 追一个重伤的唐云居然弄得那么狼狈,他现在是真的火大。 嗡—— 一声奇怪的响动在余年的耳边炸响,几乎让他失去意识。 余年咬紧牙关稳住了晃动的身体。 这家伙这么难对付? 我都是超凡了,怎么遇上的总是那么离谱的对手? 余年死死的盯住那名男子,像是要用眼神割下一块肉来。 “他应该是‘轰鸣者’的第三阶段,但是他走的方向我看不出来。” 幽灵小姐的声音再次响起。 “轰鸣者也属于精神序列,而第三阶段是规划的阶段,这就意味着, 在伤势过重的情况下,他会无法压制那些暴动的灵性。” 余年懂了,现在只求重伤,不求击杀的意思。 但现在他或者说他们真的做得到吗? 余年刚刚还听见了一声闷哼,似乎是唐云的动静。 也就是说,唐云可能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了。 现在该怎么办? 要用吊坠吗?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何时在这片区域燃起的苍焰在不停的摆动着它的火舌。 像是风中的舞者。 这片烈火何时能够停息? 第72章 悼亡者之乐 黎明奇站在了下四区与下五区之间的高墙上。 白色的火海像是盛开的白莲,在建筑物上,在街道中,高墙之下熊熊燃烧。 整片下五区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几个小时前,第9街区出现了一栋居民楼。 没错的话,那栋楼与祝晴柔他们负责的那栋楼一模一样。 除了没有可憎生物生成,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变化。 但是在它出现后的十分钟内,突然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苍白色的火焰迅速席卷了整个第9街区,随后如同浪潮般将整片下五区点燃。 人类也好动物也好,只要碰到火焰,不出几秒就会变成灰烬。 还好黎明奇来了,部队迅速组织人们撤离进入下四区。 他的反应已经很迅速了,但依旧死了不少人。 部队的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他带来了两千人,现在是剩下大约一千三百人。 有六百多人在这片火海中丧生,他们明明是来解决第9街区问题的。 可实际上才刚刚到门口就不得不撤退。 至于死了多少普通人还没统计出来,但是一定不会少。 从现在开始燧人算不算失去了两片下城区了呢? 如果从高处向下望去,就会发现燧人被包围在了一层光圈内。 火海还在蔓延,不久之后就会接触到这堵横在两区间的高墙了。 它能越过高墙吗? 黎明奇不清楚,现在要如何熄灭这片火海他也一筹莫展。 灭火的方法不过那三样。 清除可燃物、降低温度、隔绝氧气。 可实际上他们试过了各种方法,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苍白色的火焰似乎永不熄灭,同时还带着污染。 这些火又是什么鬼东西?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堵高墙之上的“璀璨”能够阻挡了。 否则黎明奇可以想象得到,所有生活在此的人,都会被烧成灰烬,这片原本属于人类的城市将会变成一片空地。 因为他还看见了那些建筑物也在逐渐变成灰烬,只是很慢罢了。 只要时间足够,他相信,这里所有属于人类的痕迹都将被抹去,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能知道燧人曾经屹立在这片雾海中。 “玛菲尔西教团怎么说?” 黎明奇头也没扭就对身后突然现身的男子开口。 “欧阳青说他需要请示大主教,这需要时间。” “多久?” “一个小时。” 黎明奇挑了挑眉,需要那么久?这群教徒的手段看来也没那么厉害啊。 轰—— 巨大的声音从下五区传来,似乎还有人留在里面,而且似乎在战斗? “陈靖,你去看看。” 陈靖面无表情,真能使唤人啊,要不是王炀要他配合,他可不想听从这位来自上城大人物的命令。 “行。” 声音刚一出口,陈靖的身形就消失不见。 黎明奇继续站在高墙上,他目光越过下五区向外面的雾海看去,随后他瞳孔微缩。 一片雾海跨过了下五区的高墙,它们正在争先恐后的向这里涌来。 浪潮奔涌,像是一场海啸,不出几分钟就将最外围的第9街区淹没。 “璀璨”被关闭了?这怎么可能! 吸取了下六区的教训,他们现在对“璀璨”的管理可是相当严格的! 黎明奇不再淡定,走下了高墙,他要致电城主府以及星火了。 ... 余年咬着牙,精神有些恍惚,耳朵也流出了鲜血。 几乎要听不到声音了。 该怎么办?他猜得没错,唐云真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只是现在不清楚她人在哪,状况如何。 他也试过了不少的办法,但也只能起到一丝阻挠的作用。 他的灵性所剩不多了。 唉。 幽灵小姐的叹息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她再次显形了,从余年的口袋中拿出了怀表。 啪嗒——怀表被打开。之前被归零的指针依旧没有恢复。 余年有些奇怪的看向她。 站在不远处的男子挑了挑眉看着这一幕。 哪来的幽灵?但他可不会放过现在这个机会。 难道反派还要等你变身吗? 男子眼中泛起紫色的光芒,他张开嘴。 一股音浪再次向余年袭来,同时男子的身边浮现闪电,凝聚成了一柄雷电长矛。 余年被音浪震得精神恍惚,视野重新聚焦之时,那柄跳动着雷电的长矛几乎要到他眼前了。 可却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余年很懵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时间似乎在这里暂停了,远处的火焰依旧在摇曳,可近处的却停滞下来。 余年有些惊讶的看向幽灵小姐。 你还会时停?下一刻是不是要变身了? 但他没吐槽,只是有些担心的开口。 “你...这样不会有事吗?其实我还能再撑会的,等唐云恢复了就还有胜算。 而且只要拖住,星火的人见到动静一定会赶来。” 幽灵小姐听出了余年语气中浓浓的担忧,她有些开心,随后摇了摇头。 “不会有影响的,放心,只是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罢了。” 她手指触碰怀表的指针,随后怀表爆发出一阵银白色的光芒,缓缓飘起,像是化成了星光。 随后,余年的周围闪烁起无数的星光,星光涌向他的身躯。 莫名的记忆在他脑子出现。 “余年,交给你了。” 说话的人面露悲伤,脸色苍白如纸。 无数的人影在余年的眼前闪过,他们都在说着同一件事。 “余年,交给你了。” 这是什么?那些面孔余年都没见过,这都是他失去记忆前认识的人吗? 交给我什么?余年的眼角流下了泪水,他什么都没想起来,但依旧感受到了悲伤。 但他还是看到了熟悉的人,有幽灵小姐也有李成。 李成站在了一片黑暗中,嘴角溢血,攥紧了拳头。 他说,“余年,交给你了。” 幽灵小姐站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下,嘴角弯起大大的弧度,似乎有花在她周围盛开,她也开口。 “余年,不要悲伤,遗忘不是我们的终点。 加油啊,余年年。” 轰—— 余年感觉自己的脑袋要崩裂开来。 等他重新睁开眼时,身上浮现出了黑色的音符,这是李成的能力。 时间恢复正常,幽灵小姐不见踪影,黑色的音符将雷电长矛紧紧的包裹,化作一片黑囊,随后消失不见。 白袍男子瞳孔微缩,这又是什么? 这小子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能力?唐云是双命火他们知道。 但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余年闭上眼深呼吸,吐出了一口浊气。 无边乐曲在两人的耳边唱响哀悼,属于亡者的乐章于此刻奏响。悲鸣自地狱中升起。 “嘘,安静。” 奔涌的灰雾顷刻从远处袭来,将他们淹没。 第73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 陈靖赶到战场时,周围已经被灰雾笼罩,他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白袍男子。 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似乎已经失去生气了,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年?” 余年现在还有些难受,那些黑色的音符有些难用啊,他费了不少劲才弄死了那个白袍男子。 听到陈靖的声音他才回过头。 “陈靖?” 余年揉了揉脑袋,不对! “快去找唐云!” 唐云?陈靖有些懵,唐云怎么在这里?余年怎么认识的唐云。 还有这家伙怎么会知道我认识唐云? 他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星火的人了? 不过他没废话,身形消失。 余年则是拿出怀表呼唤幽灵小姐。 “喂喂喂?幽灵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说了别担心。” 听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年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可不想幽灵小姐消散了,那感觉肯定不好受。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少女的名字,可少女也是他最熟悉的人不是? 还好。 刚刚那黑色的音符是李成的能力么? 余年好像有些隐隐约约想起来之前做的梦了。 李成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那墓碑上?而且看样子他们以前就认识啊。 这是轮回么? 余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沉默。 轮回?是我自己做到的?我以前有那么离谱? 不对,之前在月亮庄出现的老人认识我,说我做出了某种选择,所以又不太像轮回了。 而且还有图书馆那个老人,还有那些黑袍人。 他们都认得自己,可李成又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认识我。 余年有些想不太通了,搞什么。 “幽灵小姐,我真的只是简单的失忆吗?” “别问,很可怕。” ???? 不是你怎么还玩上梗了?这梗你都懂? 看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唉。 余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失忆前的自己有想过自己会失忆吗? 以前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个王八脑袋。 人居然连过去的自己都无法共情了吗。 不对,如果失忆都是自己策划好的呢?否则幽灵小姐怎么会出现。 没有幽灵小姐他可走不出灰雾。 “幽灵小姐,那我问你。 我失忆是自己干的吗?” “别问,很可怕。” ???你特么变成复读机了? 余年还想开口吐槽几句,但是看见陈靖的身形浮现,只能悻悻作罢。 苍白色的火焰在灰雾中燃烧,发出的光很是朦胧,相比起之前,感觉在白光的影响下视野要更小一些,灰雾中的一切都有些朦胧。 陈靖皱着眉头开口。 “这附近我都找遍了,没发现唐云的踪迹。 你刚刚真的跟唐云在一起?” 余年表情有些严肃,糟了,不会是战斗激烈的时候被人掳走了吧? 陈靖来的时候他才刚刚杀死白袍男子,前后不超过五秒钟。 大意了,唐云说她有重要情报要汇报,可现在人都不见了,这该怎么办? 余年皱着眉头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陈靖。 陈靖脸色不太好看的盯着地上的尸体,这身装扮又是什么教派的。 不对,余年怎么会知道他是星火的人?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该问这个的时候,但是他心里痒痒的就是想知道啊。 所以他还是问了。 余年顿时有些无语,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问这种问题? 他指了指陈靖的内衬隐隐约约被遮住的星火徽章,还有被大衣遮住不少的星a-19。 于是陈靖沉默了,他默默的扒拉起地上的尸体,将它扛在肩上走到余年的身边,将手放在余年的肩膀上。 嗖—— 两人的身形在灰雾中消失,只剩下了仍然在燃烧的苍焰在灰雾中摆动着火舌。 ... 星火总部。 王炀揉了揉眉头。 他也不清楚下五区的“璀璨”是什么情况。 那群邪教徒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有内鬼吗? 王炀越想越觉得有这些可能,不然根本无法解释。 内鬼么?其实王炀已经有猜测了。 要知道,如果是“烛”是燧人的根,那“璀璨”就是燧人的伞。 作为燧人屹立在灰雾中最大的依仗,除了内部人员,绝不可能会有外人能够进入。 除非来人强到可怕,但是这可能吗? 驻扎在那里的星火成员,都是曾经探索过灰雾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更何况还有那些从未在外暴露过的武器装备。 除非,除非什么呢?除非邪教徒的实力已经强到他们无法想象了。 虽然这个结论有些骇人听闻,但是很大的可能也是真的。 王炀面无表情,透过窗户看向高空中的黑色太阳。 内鬼和强大的敌人么? 终究还是星火的实力太过孱弱了啊。 “王炀。” 陈靖的声音打断了儒雅青年的思考。 王炀转过身,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三人。 哦,应该是两人,其中一位已经成为了尸体。 余年和陈靖? 被陈靖扛在肩上的尸体是谁? “唐云失踪了。” ? 唐云还有韩小小不是跟许未明在一起吗? 发生了什么?许未明为什么没有汇报? 王炀感觉有些不太妙,许未明这个环节出问题了。 不过他早有预料,只要他们还活着就好。 王炀抬眼看向两人,将手伸入口袋,果然那枚棋子消失了。 他沉默了一阵子,开口。 “说说吧。” “嗯。” 余年坐到了沙发上,没去管扛着尸体跟王炀汇报的陈靖。 不是,哥们,你汇报前不能先把尸体放到一边吗?扛着一具尸体汇报。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过于诡异了? 但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完了陈靖的汇报。 陈靖说得很全面,把他知道的以及猜测的都说了出来。 包括余年在投影空间中听到唐云说到的“青青”。 他怀疑那就是魏青青。 之后,办公室陷入了沉默。 这份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余年闭上了双眼静静的睡着了。 窗外的黑日开始偏移。 现在是顺时了。 回响历397年10月23日,正时8点11分。 莫名的苍白色火焰在下五区燃起,并在两个小时之内将下五区变成一片火海。 正时12点44分。 下五区的“璀璨”被关闭,灰雾顷刻淹没城区。自此燧人彻底失去了下五区。 此时,距离祝晴柔他们进入居民楼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多,目前没收到任何消息,楼外的可憎生物依旧源源不断。 同时的,下五区第9街区、下二区第3街区都出现了同样的居民楼——与祝晴柔他们进入的大楼一模一样。 正时12点57分。 确认“流火”小队除薛卫青以及疑似身在投影空间中的魏青青,许未明、韩小小、唐云皆失去联系。 第74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2) 燧人上一区,行政广场,城主府。 重大事件会议室。 孙青山坐在长桌的尽头,听着各位议员七嘴八舌的讨论下五区难民的安置问题。 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 对于下五区,他们只能先选择放弃, “璀璨”一旦被关闭,就无法被再次打开。 燧人早就已经没有了使用“璀璨”的技术。作为能够抵御灰雾的大型机械元件,燧人能够做到检修与让它保持运行就已经是极限了。 一旦被关闭,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再次使用,没人知道那些玩意该怎么启动,它的启动方式太过复杂。 最初设计出“璀璨”的工程师们为了让它不用依赖电力,做出的设计太过高级。 他们甚至都无法得知“璀璨”是何时被建造完成的,它的原理又是什么,设计出它的工程师们都有谁。 所有的记载早就在一次次的钟声响起后永远的被封锁。 下五区的负责人,梁新然坐在角落里,面容阴翳。 现在关于难民的安置问题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分散,加入各个下城区。 第二个是全部加入下四区,安置在靠近高墙的最外围。 就如同当年对待下六区的人一样。 可下四区比起下五区与下六区都要小上不少。 全部安置的话,不说住房,光是粮食问题就够他们吃上一壶。 而偏偏粮食这一块,下城都是由负责人统一管理。 而不是由城主府统一调配。 这就导致了几位负责人都说,他们的粮食不足以供给。 现在的会议就像是在踢皮球,没人愿意接收多出来的人群。 这意味着城区内原本规划好的一切都将重新打乱。 这可不是人多了就增加生产力的问题,而是人口过剩的问题。 现在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地块给下五区的那群难民,更没有他们工作的地方。 孙青山靠坐在椅子里,静静的闭上眼,听着这些议员踢皮球。 这位已经有六十七岁的老人,面上的皱纹与老人斑多得像是沟壑与太阳黑子。 一头白发被梳理得很是整齐,也因为年纪大了,他的身材有些矮小,整个人像是缩了起来,一根看起来很是古朴,顶部都有些包浆的实木拐杖靠在了身旁。 几位议员在讨论的时候,眼神还时不时的瞄向他。 像是在等他发话。 但是这位燧人的城主,只是静静的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任凭他们吵闹。 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可实际上孙青山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在闭目养神。 下五区的问题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找到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 至于“璀璨”?生活在灰雾中又能如何? 燧人城外的那些聚居地不就是吗?人类并不是不能生活在灰雾中。 只是代价过于昂贵罢了。 只要他孙青山开口决定下五区的事情,这群只会踢皮球的酒囊饭袋只会乖乖的答应下来。 梁新然的目光始终盯着老人,像是在等待他开口,至于其他人的争论,他已经不在意了。 争论再多也不过是作秀给眼前的老人看罢了。 都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不是? 咚咚咚。 老人似乎听够了这群人争论。 实木拐杖被他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声响,尽管声音并不大,但议论声还是停了下来。 “下三区与下四区接手处理难民的事,梁新然做参谋。” 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在座的没人再开口。 “通知王炀来府里见我,‘风泣’全体出动。 黎明奇任临时指挥,统帅星火。” 会议彻底陷入了沉默中,梁新然只是低下了头,像是认同了老人的安排。 这种时候要见王炀是为了把他拉回上城吧? 虽然据说师徒的情谊早在当年王炀放弃担任下一任城主时被孙青山丢掉了。 可这个时候是要见王炀是因为还在意自己的徒弟吗? 梁新然不太清楚这对师徒的事情,只知道他们的关系真的很糟糕。 会议室里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散会。” 老人见没人再开口,有些浑浊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就宣布了散会。 说实话,这样的会议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但却是每位议员都要求要召开的。 就算最后是要听这位铁血手段的老人发话,但他们就是要开。 像是在用这种小事恶心这位老人。 一众议员迅速离席,像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一般,三三两两的结对离开。 梁新然自然也是跟着负责管理下三区与下四区的议员一同离开。 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孙青山。 直到站在一旁的秘书小心翼翼的开口。 “孙老?” 他才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腰杆尽量挺得笔直。 “小云啊,辛苦你了,告诉王炀让他在半个小时之内到城主府来。” 老人转身迈步就要走出会议室,苏云踩着高跟鞋跟上,拐杖与高跟鞋在地面奏出的乐章在走廊内回荡。 老人的步伐很快,他穿过走廊尽头才将目光投向窗外已经开始做顺时针盘旋的黑日,像是想起了什么,对苏云开口。 “告诉他,半个小时后见不到他人影,后果自负。” 随后也没管苏云跟没跟上就快步离开。 苏云只好继续快步跟上。 “好的,孙老。” ... 王炀自然是在半小时之内到达了城主府,毕竟是老师的传唤。 之前他就想来一趟城主府,可事情太多,总是一拖再拖。 现在好了,他还没来,老师就先叫他来了。 王炀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属于孙青山办公室的门。 门后很是昏暗,只有几盏煤油灯被放在各个角落,窗帘被拉起,屋内只存在煤油灯带来的光亮。 这是这位老人的习惯,他从来不相信电灯,也不相信窗外的阳光。 他只信任火光,所以,从未使用过电灯作为照明物。 王炀进去时,孙青山正戴着老花镜,手上摊开一份报纸。 是《燧人青年日报》,一家致力于让青年人发声的报社推出的第三代报纸。 王炀静静的站在一旁,他没有去打扰老师的阅读,他知道老师在看文章时不喜欢被打断。 《燧人青年日报》曾经也是他王炀最喜欢的报纸。 良久。 孙青山才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来了?还算准时。” “自然如此。” “王炀,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王炀面色一滞,老师知道了些什么? 往往只有他犯错的时候,老师才会这样问他。 而他也从来不会犯浑,都是很直接的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除了当年关于上下城的事情,以及他毅然决然离开上城担任星火总负责人的事情。 他都会认错。 关于这两件事情,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老师,我做错了什么吗?” 儒雅的青年面上带着熙和的笑容,看向那位如同父亲一般的老人。 老人摘下老花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了回去。 “王炀,我只是老了,不是人傻了。” 他的目光幽幽像是要将眼前青年的心思给看穿。 王炀沉默了,他低下了头。 “你知道,这次下五区死了多少人吗?” 老人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拄着拐杖来到王炀面前。 “二十万人的下五区,现在只剩下了五万人不到! 王炀,你知道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吗?” 王炀抬起头,目光直视老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晃动的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打在墙上轻轻晃动。 “王炀,合纵连横是我教你的,但是这次的棋,你下错了。” 老人摆了摆手看起来有些失望,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敲出一阵阵响动,他没再去看王炀的脸,越过了青年向门口走去。 “你还是当年站在我面前质问我,为何还要保留上下城制度的少年吗? 这段时间,你不必再回去,就留在这吧。” 孙青山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他没给王炀开口的机会,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王炀站在原地,面孔隐藏在了阴影之下,攥紧了拳头。 房间内的煤油灯轻轻摇曳,拉长了王炀的影子。 办公室的门没有被关上,门外的苏云在老人离开之后才来到门口,她望着青年的背影满是担忧。 安静包围了这间办公室。 第75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3) 王炀叹了一口气。 老师还真是敏锐啊,明明一直在上城从未离开,却还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他靠在了办公室的沙发里,屋内的煤油灯似乎有些暗淡了。 刚刚苏云离开后已经把门也给关上了。 “出来吧,不用躲着了。” 影子像是翻滚的热汤,剧烈的蠕动,堆积升高,化作一个人形。 “孙老先生还真是聪明啊。” 已经化作人形的影子对着王炀开口。 王炀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身穿牛仔服的青年,青年长着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说过多少次,不要用的我脸在我面前晃悠。” 他眼中泛起绿光,身上散发出一阵威压。青年感觉他真打算要动手了才开口。 “是是是,我的好局长。” 青年脸上化作黝黑的液体状,一阵蠕动之后变出了一张英俊的面容。 “你们的圣女呢?” “最近多了位被主注视的新人,圣女自然是亲自去接人家了。” 王炀挑了挑眉,被注视过的人?是得到赐福了吗? “苍焰的事,你们做的和保证的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王炀眯起了眼睛。 “你们没能阻止苍焰的降临,那么你们的小皇子可就回不去了。” 青年听着王炀这段话流下了一滴冷汗。 “苍焰的事我们会解决。” “不够,仅仅解决苍焰的事还不够。” “你!” “把背地里猎杀星火的人给找出来。” 王炀面无表情,整个人靠在沙发里,眼中泛起绿色的光芒。 青年被这个眼神盯得汗毛直立。 “我会回去告诉圣女。 但是王炀,你还是不要太过得意为好。 虽然不知道圣女在忌惮什么。” 青年的身影融入影子,化作一摊黑影,随后消散在这间办公室中。 “不过,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对你动手。” 青年灰溜溜的跑了,走之前还不忘放下狠话。 王炀的面孔被灯火映得阴翳。 苍火的事情他早就知道,正是为了这一天,他才以皇子的作为要挟,胁迫索拉求斯王朝的人来解决。 他摇了摇头,像是在把那些思绪抛出脑海。 星火的实力实在太弱了,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依靠外人? 他在心底爆发一阵自嘲。王炀啊王炀,他们都说你是天才,可作为天才,那么多年了,五次爆燃命火的路还是没走出来。 甚至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也许不只是孙青山对他失望了吧?他也对自己失望了。 星火会在这次暴风雨下走出多远呢? 王炀躺进了沙发里,蜷曲着身体,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 余年走在了下一区的街道上,周围的人们依旧。尽管现在是顺时了,但街道上仍然有不少人结伴而行。 看不出一丝暴风雨来临前的慌乱。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按道理来说,顺时可就相当于夜晚了。 街边的路灯因为黑日的盘旋而亮了起来,将城市内的阴影照亮,只余下人们的影子在地面晃动。 余年刚刚离开星火,没记错的话,走出王炀的办公室时,应该是顺时1点28分。 现在进入应该顺时已经有一个半小时多了。 王炀在接到一通电话之后就急忙离去,但在他离开之前让余年注意一下,最近下一区可能会出现些什么。 虽然有些无语,但余年现在也没事干,关键有报酬啊! 200星币的报酬,够他花好几天了。 “大哥哥,你要买束花吗?” 余年的目光还在扫视着周围,像是在观察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但下一刻就被一位手捧鲜花的小女孩拦住。 他低头看了看小女孩手中的花,是白菊。 “你认识这是什么花吗?”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问道。 小女孩身穿白色的裙子,头发被扎成了两个小小的羊角包分在两侧,脸圆圆的看起来很可爱。 女孩点了点头,“妈妈说这是白玫瑰,象征纯真的爱情和无暇的友情。” 说完她就挠了挠脑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被一个陌生人摸脑袋。 “大哥哥要买花吗?” 余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玫瑰的话语倒是没错。 但这是白菊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了两百三十四星币。 多出来的三十四是之前祝晴柔给他的。 “多少钱一支?” “十五块钱!” 女孩看到余年从口袋中掏出了钱,开心的笑了起来,纯真的笑容好像也将余年感染了。 “来一支吧。” 余年有些肉疼的掏出了他寥寥无几的星币递了过去。 十五块钱买一支白菊,虽然小女孩看起来有些可怜,现在可是顺时了啊,还一个人在外面卖花。 但是余年啊余年,你怎么像个萝莉控,看到小女孩就走不动道了! 余年在心底谴责自己,可手却没有停下,又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才依依不舍的收起手。 接过女孩递来的花朵,他放在鼻间闻了闻。 嗯...感觉没啥味啊!这不会是假花吧? 余年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十五块钱买一支假花?真够败家的。 但是小女孩笑起来很可爱啊! “大哥哥,今天是情人节,你买花是为了送给女朋友吗?” 余年面容一滞,情人节?燧人还有情人节的? 但是现在是10月24日啊!这还是他刚刚在办公室里瞄到王炀桌上的日历看见的。 10月24日,这有什么鬼寓意么? “大哥哥再考考你,情人节的来由你知道吗?” 小女孩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青年,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妈妈好像是说,这是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的习俗!而且燧人只有这一个节日呢!” 只有这一个节日?春节什么的都没有吗?那还放不放假了。 合着在燧人当牛马还真就是当牛马啊。 “妈妈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情侣。女生是我们人类的领袖,男生是人类里最厉害的人。 但是有一天,邪恶的坏人来了,男生为了保护大家,一个人把坏人带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女生一边带领着人类,一边在一棵大树下等她的爱人,她等了好久好久。 久到忘记了时间,只是遥遥的看着男生离开的地方。 一直到10月24日这天,她才见到了男生回来。于是就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余年听着这个故事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跟情人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吗?不对,好像确实又有点关系。 10月24日么,余年其实对这个日期有着怪异的感觉,他的灵觉似乎在告诉他,这个日期发生过一件大事。 但他记不得了,难不成故事里的是我和幽灵小姐吗? “不是。” 幽灵小姐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余年吓了一跳。 你现在还会读心了吗?我都还没说出口! 小女孩看着余年突然一惊一乍的有些疑惑,挠了挠脑袋。 “大哥哥要不然再买两支吧!妈妈说,三支白玫瑰代表‘我爱你’。” ???余年有些懵,现在就连小女孩都这么会推销了吗?但是不买他又有点不好意思。 他有些犹豫不决,最后他蹲下身子,狠下心。 “如果你让我捏捏你的脸,我就再买两支白菊...额...不是,是两支白玫瑰。” 小女孩被他禽兽般的说法吓得向后退了一步,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变态。 最后又在心里打气,没关系,卖出去三支花,被捏捏脸也没什么! 妈妈可还等着她赚到的钱去看病呢! 小女孩有些紧张的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向余年靠近了一步。 像是小绵羊在靠近大灰狼。 见到这一幕余年无声笑笑,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将钱递给了她。 顺手抽出了两支白菊。 “留到下次吧。” 小女孩睁开了眼,看见余年站了起来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才想起要说谢谢,毕竟大哥哥买了三支花呢,妈妈说要对买花的客人说谢谢! 但她还没来及开口,身体就被余年抱了起来。 两眼还有些迷茫。 余年抱着她转身向远处跑去时她才看清楚刚刚她的身后发生了什么。 一座有些透明,巨大而又古朴的城堡出现在她刚刚背对着的方向。 街道上像是在冒泡一样长出一朵又一朵的花,各种颜色都有,看起来很是漂亮。 那些花好像在向这边蔓延,前一秒还在街道上说说笑笑的人们跪倒在地。 动作扭曲而又痛苦。 身上长出了枝桠。 他们变成了树。 第76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4) 王炀说得还真准,还真有事发生了,余年抱着小女孩一路狂奔。 身后的花如同海啸。所过之处全都变成了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 不少人都跟在他后面狂奔。街道上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因为被花海追上而变成扭曲的树干。 得亏成为一位超凡之后,余年的体能升上了不少,不然现在说不定都变成路边的小树苗了。 那个城堡是他遇到林晓的那个城堡!他认出来了。 原来那些树林是这样形成的,还真是由人转变的。 一想到这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变成树什么的补药啊。 现在该往哪跑? 被他抱着的小女孩似乎被吓坏了,身体有些颤抖,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一句话都没说。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降临?说好燧人很安全的呢? 余年的脸色有些难看,身后的花海紧追不舍,这种时候能往哪跑? 上楼吗?可他看见城堡刚刚出现时那些花也沿着高楼蔓延。 上楼只能是等死。 可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先去下一区和下二区之间的高墙看看? 也只能这样。 余年一咬牙,加快了速度,不断将那些也在奔跑的人们甩在身后,听着身后传来的尖叫声他冷汗直冒。 维持着最快的速度跑了十多分钟,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街道,紧接着就是一段有些荒芜的平地。 远处的高墙刚刚耸立,如同山岳。 见到高墙的余年松了一口气,希望高墙能够挡住这些花海吧。 就是不知道下二区有没有遭受袭击。 “大哥哥,我的妈妈还在家里。” 小女孩似乎才回过神来,开始落泪,身体一颤一颤的。 站在高墙下的余年听到这句话沉默了。 他蹲下身来,抱住小女孩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你妈妈会没事的,那些大人物现在肯定反应过来了,军队会把你妈妈带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忍住哭腔开口。 “陈可可。” “好,可可别担心,你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他放开陈可可,用手轻轻为她拭去眼泪。 “可可就先去下二区等妈妈好不好?” 陈可可手中还紧紧的抓着那束白菊,她抽了抽鼻子点点头。 “真乖。” 余年摸了摸陈可可的脑袋,笑了笑拉起了陈可可还在颤抖的小手。 他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那片花海。 花海已经不再蔓延了,三三两两的人们劫后余生呆呆的坐在原地看向那片不再蔓延的花海。 五颜六色的花朵随风摇曳。 周围除了喘气声就是啜泣声,天上的黑日静静的盘旋。 余年心里并不好受,因为他知道,陈可可的妈妈几乎不可能从这样的灾难中活下来了。 ... 上下城区的高墙之下,一扇高大的闸门缓缓的打开。 一辆通体漆黑的吉普开了出来,是“流星”,属于燃星小队的专用的车。 车上刚刚还在谈笑的六人安静了下来。 赵炎坐在副驾驶上,身上燃着蓝中带金的命火。 “燃星”提前成功了,他们刚刚从上城区离开。 可随着闸门的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花海。 整片下一区好像都变成了花海,时不时还能看见扭着身子的枯树。 一座巨大而又古朴的城堡坐落在远处。 “队长,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身穿星火特制作战服的青年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花海,身上也燃起了蓝中带金的命火。 这里的污染也太高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有些扭曲。 赵炎面色不太好看,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靖安,继续往前开,先去总部看看情况。” “是。” 车辆缓缓启动,沿着原本的道路向星火总部驶去,由魂钢制成的车身,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抵御污染的侵蚀。 可开了一会,他们就发现有些走不动。 道路中间有不少扭曲的枯树挡住了去路。 “成飞。” 被赵炎喊道的青年点了点头,身上的蓝金色命火爆燃一瞬,挡在车前的枯树就跟着地面向两边流动。 车辆在这片花海中缓缓穿行,越是向前走,车上的众人越是感受到沉重。 下城最繁华的下一区,安静得像一座死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只剩下微风吹过的花海溅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车内原本还很高兴的众人现在被周围的安静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星火总部有魂钢涂层,应该会没事,可那些普通人可能已经出事了。 没穿行多久,他们就到了。 六人身上的命火都燃起。 赵炎抬头看向星火总部的招牌,看起来没事,那些花没有长在星火的总部上。 反倒是周围的高楼爬满了各式各样的花。 “进去看看。” 赵炎推开了眼前的大门,其余五人攥紧双拳跟着赵炎走了进去。 一楼大厅已经没人了,由于大门并没有魂钢涂层,所以还是有不少的花蔓延了进来,三三两两的争艳,现在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花店。 赵炎没有说话,只是身上的蓝金色命火构成一柄长枪。 蓝金色的长枪被他握在手中,他用力一踏,周围的花朵都无火自焚了起来,缓缓变成灰烬消散。 几秒钟的时间,整片大厅的花朵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一次门外的花海没再蔓延进来。 赵炎收起了长枪,在大厅扫视了一圈之后,就向楼梯间走去。 他敲了敲那扇有些沉重的漆黑闸门。 “文宇。” 蒙文宇点点头,手中浮现两支鼓棒,缓缓的在空中敲击,发出了有些沉重的声音。 “是赵队吗?” 被安置在闸门上的有线话筒发出声音。 蒙文宇手中的鼓棒相互撞击在了一起,清脆的声音响起。 门后像是听到了什么。 “赵队,我们不能开门,外面的花海太过诡异。 现在这里还有不少的普通人。 ‘离火’小队也已经回来了,不过他们现在出发去寻找这片花海的污染源了。” 赵炎也没强求,知道星火里还有人活着就好。 “离火”也回来了么?那就好,两支特殊小队,对付这片花海应该足够了。 更别说已经变得更强的燃星。 “走,‘离火’应该去了那座城堡。我们也出发。” 几人点了点头,又重新上了车,流星在穿梭在这片花海中,向着那座古朴的城堡出发。 ... 而余年这时候有些呆住了,他牵着陈可可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些,但也没用力。 他呆呆的看着天上的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一只巨大的黄金瞳在天上睁开了眼,随后一片的乌云像是突然冒出来了似的。 将天上的黑日遮住。 黄金瞳将目光投向了余年,又或者说,他身旁的陈可可。 余年明显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压向他袭来。 于是他蹲下身子抱住了陈可可,将她紧紧的护在了怀中。 第77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5) “那是什么?” 周围不断有人惊呼,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天上巨大的黄金瞳。 有人顶不住那目光带来的威压,都不由自主的跪倒在了地上。 那些宁死不跪的普通人则是爆成了一团血雾。 尖叫声再次四起,原本松了一口气的人们现在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余年感受到了身上巨大的威压,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身子。 怀中的陈可可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身体不断的颤抖。 只是这次她并没有哭出声,默默承受着已经被余年减弱过的威压。 余年咬着牙,周围的灵性纷飞,形成一层保护罩。 这次我可没有惹你啊,都没烧你的树,看我做什么。 他奶奶的,余年从口袋中拿出吊坠攥在手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感觉到压力骤减,已经能够正常站起身了,才松开了陈可可。 现在的天色因为黑日被遮住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那些一无所知的群众,依旧不敢抬头,尽管已经感受不到威压了,但还是身体颤抖着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像是个虔诚的信徒。 呼。 余年长吁一口气,没去管周围跪倒在地的人,站起身子拉着陈可可的手就要带她离开下一区。 下一区已经被花海占据了,希望下二区没事吧。 巨大的闸门并没有被打开。 余年拉着陈可可沉默的看着眼前的闸门。 按理来说,应该是是被打开的才对,下城区之间的互通并没有那么麻烦,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这些镶在高墙之下的闸门是不会关闭的。 无处可逃了么? 陈可可拼命的忍着眼泪,时不时抽抽鼻子。 现在该怎么办?他现在还带着陈可可,就这么小一个小女孩,一开始余年选择要管了,现在怎么可能放着人家自生自灭? 还活着的人都来到了闸门前,不少人都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闸门被关上了,不就说明他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吗? 这时,余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灵光,好像他一念之下就能召唤出什么一样。 “余年,你可以找个没人地方,用灵性聚成的光团载着你飞到高墙之上。” 幽灵小姐出声了,清脆的声音如同山泉水在余年的耳边荡漾。 有道理啊,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确实值得一试。 将变成光团之后,灵性就具备实体了,理论上能够承载东西。 御剑飞行么?有点意思。 于是他拉着陈可可穿过绝望哀叹的人群,向远处走去。 “大哥哥,我们要去哪?” 陈可可带着哭腔询问,被余年握紧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看来还是吓得不轻啊。 余年低头看向眼眶通红的小女孩笑了笑。 “可可,我带你飞起来好不好?” “飞?” 陈可可有些疑惑,歪着脑袋看向余年。 真可爱。 余年揉了揉她的脑袋。 “对,就是飞。” 他放慢了脚步,向周围看去。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所有人应该都聚集在闸门那里。 确认自己的身形已经被建筑物彻底遮住,不可能有人能够看见之后。 他在身前聚起了光团,将它尽力捏成了一个毯子的模样。 消耗有些大啊。 余年额头冒汗,咬着牙带着陈可可走上了发着金光的飞毯。 陈可可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哥是故事里的超人吗? 但是她很懂事的没吱声,默默跟着余年踩在了飞毯上。 随后飞毯缓缓升空,速度并不快,堪堪能比得上余年没成为超凡前全力奔跑的速度。 随着飞毯升得越来越高,建筑物自然已经无法遮挡他们的身形。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远处缓缓升空的光团。 因为天色过于暗淡,自然没人发现光团上还坐着人。 众人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人吭声。 已经见到了花海的诡异还有天上巨大的眼睛,现在出现什么东西,他们都不会再次感到惊讶了。 他们都已经有些麻木了,看着自己的朋友、爱人、亲人在眼前变成一棵棵扭曲可怖的枯树,没人能不绝望。 他们甚至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惊吓,现在终于还是有人开始落泪了,啜泣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余年没去在意太多,眼前的小女孩因为害怕,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抓住余年有力的大手,这样好像能给她带来不少的安全感。 余年在心中叹了口气,默默感受着灵性的消耗。 嗯,还够他们在飞十分钟。 要是十分钟之内还是没能到顶,可能会死得很惨。 不过有幽灵小姐做背书,就证明一定没事,他肯定能够在灵性消耗完之前到达顶部。 所以他只是有些戒备的看着周围,心中默默的感受刚刚出现的灵光。 这是什么?余年感觉到体内好像出现了个什么有些变扭的东西。 像是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器官,他能感受到身体对那个玩意有些轻微的排斥感。 什么鬼玩意出现在了我体内?这样真的不会因为排斥反应给我干死吗? 余年还没来得及吐槽,就被拉入了一片云海之中。 !!! 开会了? 余年双手十指交叉,双肘支于月白色的长桌之上,下巴靠在了手背上。 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似乎与之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变化,长桌的两边并没有出现其他人。 现在这片云海之上,月白色长桌前,只有他一人。 他座椅似乎出现变化了,余年发现好像椅子坐起来舒服多了。 他扭头看了看,才发现,之前像是太师椅的月白色长椅似乎变成了王座。 而那些排列在长桌两旁长椅并没有变化。 是因为他得到了李成的能力而出现的变化? 余年还没来得及思考些什么耳边就传来了声音。 “首席。” 依旧是沙哑的声音。 第一位来人还是坐在他的左手边,身穿黑色长袍,帽兜遮住了面孔。 余年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随后将身子靠坐在了王座上。 黑袍人看着余年坐着的王座有些感慨。 “首席,您成功拿回属于您的东西了吗?” 余年大概听懂了,这应该是幽灵小姐借着怀表还给他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取回了一丝罢了。” 黑袍人点点头表示了解,就没在开口。 其余的人也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但他们刚刚并没有打扰首席与第二席之间的对话。 听到首席取回了部分的力量还是有些开心的。 这次余年并没有让场面陷入沉默。 扫视了一圈之后将目光放在了他右手边与他隔着五个座位的黑袍人。 是上次掉头回来向他询问燧人的那位。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余年开口,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位黑袍人。 其他人见到首席盯着第十三席,于是目光也跟着投向了十三席。 十三席有些沉默,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坐在余年左手边的那位则是在帽兜下皱起了眉头。 “十三席!” 沙哑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这片空间回荡。 十三席低下头,有些慌张。 “对不起,首席,我没能办好,现在燧人出了点麻烦。” 嗯?这么说燧人发生的事情确实与我有关了?余年没有开口,而是等着那位所谓的十三席开口。 十三席么?余年大概用目光数了数座位,明白了席位与座位的关系。 这样的话就说明坐在他左手边的是第二席了? 那他大概懂怎么称呼了这几位了。 除去作为首席的他以外,五位分别是第二席、第七席、第八席、第十三席、第二十一席。 “是盖斯亚神教。他们的突然介入打乱了我的计划,导致索拉求斯王朝与伊塔库亚密教渗入了燧人中。盖斯亚神教还主动牵引了他们的圣火降临。” 余年静静的听着十三席的汇报,并没有吭声,食指在长桌上有节奏的敲击。 “而且伊塔库亚还将投影空间中的那位给引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小问题?” 余年还没发话,坐在他左手边的第二席就率先出声了。 似乎有些愤怒。 余年扭头将目光投向这位第二席,感受到首席的注视,第二席低下了头。 “请首席责罚,十三席的失误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是我们太过松懈了。” 余年摆了摆手,目光投向转向十三席,“继续。” 语气听不出情绪。 十三席也有些紧张。 “请您不要担心,我会解决被伊塔库亚密教引来的那位。但是苍焰的事...” 十三席抬起头来艰难的开口。 这时,坐在余年右手边隔着两个座位的第七席开口了。 “小十三,你还想要开口求首席帮忙吗?当初首席将燧人交给你负责,可现在你的成果呢? 身为‘渊’的一员,连区区苍焰的事都解决不了?” 渊?余年皱起了眉头,猜错了吗?不是白昼? 十三席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首席,请允许我来燧人帮忙。” 坐在几乎另一头的第二十一席开口了。 余年有些沉默,无法解决苍焰不配称得上是渊的一员么?“渊”的实力似乎有些超脱想象啊。 算了,能解决就是好事。他还需要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更多事。 “可以,一天时间解决。” 余年点点头淡漠的开口,他的目光投向了第八席。 至始至终那位第八席都从未开口,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 “首席,关于索拉求斯,他们的主似乎最近在找您。” 第二席沙哑的声音再次在余年的耳边响起。 索拉求斯?没听说过的新名词。 “还有,来自群星的使者到了,只要您给个地址,它们就会去找您。” 来自群星的使者?熟悉的味道,余年脑子里似乎有什么记忆要复苏了,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地址的事情,下次吧。” “好的。” “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余年的左手食指继续敲击长桌。 几人相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啧,你们这样我怎么获取新情报? “散会。” 余年也没过多纠结了,他一挥手站起了身子,云海顷刻消失。 他又回到了飞毯之上,看来他猜得没错,时间没有流动。 余年扭过头向城堡的方向看去。 昏暗的天色下,古朴的城堡显得狰狞,像是巨大的怪兽趴伏在地上。 随后他就看到,那片花海冒出了火星,随后瞬间燎原。 整片花海都燃起了火焰。 下一区变成了火与花交织的海洋。 第78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6) 余年拉着陈可可站在了高墙之上,沉默的看着远处的火海。 发生了什么?是星火的人行动了吗?还是十三席做的? “hallo!余年。” 谁?高墙之上还有其他人? 他扭头向身侧看去。 是一位金发男子,身穿镶着银边的黑色教袍。是他在进入格伦大教堂时在做祷告的那位。 “奥托·贝伦多。” 金发男子臭屁的甩了甩刘海伸出了手。 余年抽了抽嘴角,陈可可则是抓紧了余年的手,整个人躲在了余年身后露出半张脸看着这个奇怪的金发男子。 “余年。” 余年最终还是选择跟他来个友好的握手。 但没给奥托废话的机会。、 “欧阳青呢?” “他得到神谕去下二区了。” 奥托本来还想多废话几句可惜还是被余年给打断了。 “下二区怎么了?” 难不成下二区也出现了什么危险的玩意。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奥托示意余年转过身面向下二区的方向向前走几步。 余年皱起了眉头,拉着陈可可向那边走去。 很安静,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像是一座死寂的城市。 “是寂静之影。” “寂静之影?” “新出现的诡异,前两天才给它安上的名字。 只要在它阴影笼罩的范围之内,所有的声音都不被允许出现。” 奥托挑了挑眉,走到余年的身前,顺便还对着陈可可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 随后正了正神色,身体站得笔直继续开口。 “包括你的心跳。” 他说话时动作浮夸,右手握拳放在身前声音充满深情,语调让余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这不是之前在居民楼里遇到的玩意么? 它的笼罩范围那么大了? 还有下一区的那座城堡,全都是他在居民楼里遇到过的玩意。 “他应该能解决吧?” 余年有些无语,现在是真没地方跑了,高墙之上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于是他拉着陈可可坐了下来,看着安静的下二区陷入了沉默。 “大祭司出马,马到功成!” 哟?还会拽成语呢,余年看了看身体站着笔直的奥托,扭过头轻轻的摸了摸陈可可的脑袋。 “可可,看来我们只能暂时待在这里了,别怕,会没事的。” 小女孩手中的白菊早就不知道掉哪去了,她乖乖的点点头,身体靠在了余年的身上。 “你在这做什么?” 余年安抚好陈可可才重新扭过头看向那个金发男子。 “准备安抚人心。” 奥托捂了捂胸口一脸痛心的模样。 你可以去演歌剧了。 余年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家伙的不正经,这样的人真的靠谱? “行,那我们就在这待着吧。” 于是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望着下二区久久无言。 ... “魏青青?” 赵炎握紧了手中蓝金色的长枪,看着眼前充满诡异之感的少女看看问道。 周围的花海已经转变成一片火海。 放火的人似乎就是眼前的魏青青,燃星小队的众人表情有一些凝重。 因为他们感受到了魏青青身上强烈的污染。 魏青青的大半张脸都已经被猩红色的肉瘤给占据,裸露在外的一只眼睛还保持着一丝清明,背后延伸出的触须在空中舞动。 “赵队?”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青青,你还好吗?” 站在一旁的黎红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寂,开口询问。 她可是魏青青的好朋友,两人的友谊从小到大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眼睁睁看着好友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是有些痛心。 魏青青身上发生了什么? 魏青青扭过头,声音有些飘渺,“我还好,红红你不用担心。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赵炎拧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离开?魏青青,我们是来解决这里的问题的。污染源的位置在哪?” 曲靖安见到队长没发话,他身为副队就先开口了。 魏青青摇了摇头扫视了几人一眼。 “我不清楚,但是有人告诉我,这里的存在他会出手。 在此之前,我需要将这片花海点燃。并且不让其他人靠近。” 赵炎的心中有些烦躁,魏青青口中的存在是刚刚在天空上睁开眼的黄金瞳吗? “魏青青,‘离火”的人呢?” “离火?我没看见他们,他们从灰雾中回来了?” 赵炎表情凝重,离火先他们一步出发,按理来说现在早就已经进入城堡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魏青青被这句话问得有些不明所以,她的脑袋现在有些不太够用。 肉瘤带来的痛苦让她无法做出太复杂的思考。 但她还是开口了。 “五分钟前。” “那离火可能已经进去了。” 赵炎指了指魏青青身后的城堡。没错的话离火至少提前他们十分钟离开星火总部。 现在魏青青没见到他们就只能说明离火已经进入了城堡。 闻言魏青青的表情有些难看,身后的触须好像都出现了一丝紊乱。 离火进去了?这怎么办?以她现在的情况,完全能够感受到那座城堡里巨大的污染与威压。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城堡里盘踞。 离火可能要出事了! 赵炎看着魏青青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示意众人向后退了几步。 “魏青青?” “嗯?” 听到赵炎的声音她才缓过神来,眼神有些迷茫。 “我可以相信你说的,但是我们还是要进去,至少要把‘离火’给带出来。” 魏青青怔了怔,她好像从赵炎的身上看到了薛卫青的影子。 如果是队长的话,也会这样做吧? 队长现在在哪呢?他怎么还没来找我? 魏青青的状态不太对!赵炎身后由蓝金色命火构成的三柄长枪蓄势待发。 只要魏青青出现什么异样,这些长枪一定能瞬间洞穿她的身体。 “青青!” 黎红有些着急的看着情绪不太对劲而导致身后触须疯狂舞动的魏青青。 身上的命火依旧爆燃了一瞬。 一个虚幻的身影浮现在魏青青的身后,像是要抱住她。 “我没事。”魏青青摇了摇脑袋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身后的触须都不再乱舞,见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进去吧,记得要把‘离火’他们带出来,动作尽快,否则可能就出不来了。” 魏青青让开了身子。 巨大而又古朴的城堡彻底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一股难言的压迫感袭来,让几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不少。 “青青,你要小心。” 黎红在走之前,身上的命火剧烈燃烧,上前几步去抱住了魏青青。 魏青青有些愣住,她没有反手抱住黎红,而是无奈的笑了笑。 “你们也要小心。” 黎红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刚刚只要魏青青展现出些许不对,向她发起袭击。 她可真要动手了,还好,魏青青还是那个魏青青。 “嗯。” 黎红走回队伍里,几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迈步向那座狰狞的城堡走去。 魏青青站在几人身后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城堡中才伸手擦了擦眼角要落下的泪。 你们要快点出来啊! 还有,队长你们现在都在哪? 唐姐还好么? 魏青青抱着腿坐在了花与火交织的海洋中。 神色哀伤。 第79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7) 下二区与下三区之间的高墙,也被称作“星脉”。 漆黑的墙面上闪烁着星星点点,高大雄伟不似人类造物的高墙坐落于此,如同一条蔓延的星带,星光闪闪。 “‘风泣’人呢?” 黎明奇有些头疼,他伸手揉了揉眉间。 他现在就站在了下二区与下三区的高墙之上,脚踩星带。只是面容有些苦涩。 “不清楚,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城主府的超凡在哪。” 陈靖一脸无所谓,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上的乌云漫不经心的回答黎明奇。 暗淡的天色映在黎明奇的眼中,流露出无奈。 突然要他接手星火的全部事宜,有些强人所难了。对于星火他可算不上了解。 下一区与下二区发生的异变他也已经知晓,所以他现在才被“寂静之影”堵在了这里。 抬眼望去,被誉为“经济之星”的下二区内毫无生气。 现在这里已经交由玛菲尔西教团处理,而他要做的事就是回到上一区迅速组成一支队伍,救济难民以及清理游离在城区中的诡异。 黎明奇叹了一口气,还好下四区暂时无事发生,下三区那栋居民楼的情况也很稳定,只需要轮换休息就能够阻挡那群源源不断的可憎生物。 否则,燧人可就真是大难临头了。 他皱了皱眉苦涩道。 “你说‘燃星’和‘离火’已经着手处理污染源了?” 陈靖仰着脑袋想了想。 “至少我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在下一区的情况没比下二区的情况好到哪里去,而且普通人十不存一啊。” 他发出了一声叹息,死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比起下五区的火焰,花海的蔓延速度实在太过迅速。 不过好在它没能将整片下一区覆盖。 “玛菲尔西教团的人怎么说。” “无法提供支援咯,还能怎么说。 寂静之影的污染源根本就找不到,欧阳青现在都还在焦头烂额的组织难民撤离到下三区。 他们的人手远远不足。” 陈靖挑了挑眉,放下了双手,从口袋中掏出了烟。 灰白色的包装上印着两个大字“七星”。燧人仅有的一款烟,很贵,也很呛,粗糙的卷纸将烟草卷起,甚至没有滤嘴。 通体白色的烟卷被他叼在口中。 啪嗒—— 随着打火机发出明亮的火光很快,被他点燃吸入口中的烟被吐出,冲开了眼前的空气。 烟雾缭绕。 “要我说,倒不如你先跟我过去,然后我再回来带上几个人。 这样也能勉强组织起那群难民。” 黎明奇摇了摇头,“寥寥无几的几人给不了群众安全感,这只会让他们更加绝望。” 杯水车薪的事情做了可能会起反效果。 陈靖听到黎明奇这样说也只能耸了耸肩,猛地吸了一口烟,随后缓缓的吐出。 场面陷入了沉默。陈靖只是有些烦躁的点起了一根又一根的烟。似乎点燃这些昂贵的烟草已经不能让他感到痛心。 黎明奇这里的人太多了,光是部队就有上千人。 他不可能只带黎明奇回去,这样没有任何的意义。 “寂静之影”将整片下二区笼罩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全员安全通过。 可偏偏黎明奇不愿意折损太多人。 否则现在早该出发了,而不是还在这里等那所谓的属于城主府的超凡。 黎明奇也没再说话,看着陈靖的这副模样也有些不太好受,可现在他们还能怎么办? 打电话给城主府要求他们派兵支援下一区吗? 实际上黎明奇一开始就试过了,可根本联系不上城主府。 他还只致电了所有认识的上城人都没有得到应答。上城似乎也失去了联系。 并且星火后勤部中的功能性命火也试过了,不管是“鸣笛”还是“广声”等等都是音浪型的能力,可“寂静之影”偏偏横在了中间,所以那些声音根本传不过去。 有“心频”的燃火者在就好了,可惜现在的星火根本就没有这项能力的拥有者。 唉。 陈靖眼神深邃,波澜不惊的黑色瞳孔如同深渊,看不见一点情绪。 刚才,他独自一人跨过下二区时,花海早已开始蔓延,奔涌的‘浪花’像是冥河之水,所到之处再也不见生灵。 太多太多的普通人在他面前变成扭曲的枯树,速度太快太快,陈靖根本就来不及救人,只能将目光放远,将那些即将被花海吞噬的普通人给救走。 在那之后他就匆匆回来报告情况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 黎明奇抬头看了看天色,才将目光转移到抽烟的青年身上。 昏暗的天色下陈靖隐藏在黑发中的一缕白丝若隐若现。 人力终究渺小。 在这些莫名的诡异面前,生与死没有选择的余地。 要么生,要么死。 残酷才是这片灰雾之中,黑日之下的常态,燧人的人们被保护得太好了。 可当灾难降临的那天,被保护在围栏中的温顺羊羔只会被屠戮殆尽。 也许一开始就生活在灰雾中面临危险也是不错的选择? 黎明奇脑子里冒出了有些荒谬的想法。 唉。 如果他也是一位超凡就好了。可惜他的灵魂根本没办法点燃永燃的命火。 “给我来一根?” 他也许也需要尼古丁来麻醉一下有些焦急的内心了。 陈靖没有说话,从口袋中掏出了那包不剩几根的“七星”和火机一起丢给黎明奇。 啪嗒—— “星脉”之上烟雾缭绕。 沉默直到黎明奇嘴里的烟几乎要烧到屁股了才被打破。 “我们走吧。” 陈靖挑了挑眉。 “不在乎伤亡了?” 黎明奇将手中的烟头丢到地上用脚辗了辗,摇了摇头。 “人命在这个世道有那么重要吗?” 陈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句与黎明奇现在的想法产生悖论的话。 要是不重要,你为什么还要赶去下一区呢?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可以。” 于是两人就这样向高墙下走去。微风掀起了他们的衣摆。 实际上,在黎明奇从来到“星脉”到他下定决心穿过“寂静之影”,所用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可这半小时致命吗?黎明奇觉得很致命,他的判断可能远远比不上王炀。 如果王炀在这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决定穿过“寂静之影”了吧? 黎明奇叹了一口气,在出发前抬头望了望天空。 远处的花海与火海依旧。 近处的寂静将众人笼罩,生与死被抛向了高空之上。 而此时的余年正从口袋中拿出三朵白菊,将它们置于眼前。 洁白的菊花高洁。 第80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8) 【寂静之花,只在喧闹时绽放】 ... 上二区,中心街,奇恩路15号。 一间巨大的现代别墅坐落于此。这里是王炀还未跟着孙青山前的家。 四岁那年,一场重大的污染事件爆发,夺走了他一家十几口人的性命。之后他就跟着孙青山离开了这里。 王炀缓缓合上了黑色带着鎏金的书籍,将它放回书架上的第三行,随后将书架反转隐藏起了那一面藏书。 这里是他的书房,或者说,是他父亲的书房。 他面无表情的坐回书桌前,双手叠在一起,身体靠进了座椅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书房顶部的吊灯,一直到被亮光灼得流出眼泪,像是在回想些什么。 二十二年前,这栋别墅还是热闹非凡,那时的王炀从未想过燧人以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每日的晚饭过后,父亲总是会和祖父在书房里看书,偶尔会叫来年幼的王炀教他识字。 母亲会和姐姐一起出门遛狗散步。 仆人们会在这个时候忙前忙后的收拾餐具,而管家则是回到他的房间内算账做好一天的总结。 那时候小小的王炀怎么会想到只是日常的一顿晚餐,就会成为他与家人的最后一餐。 即便那时的他还不记得那么多事,可偏偏那天家人的模样让他永远铭记。 回响历375年,5月5日,正时十二点三十四分。 就在这栋现代化别墅中,他的祖父摸了摸王炀的头对众人说道。 “就选在今天了吧。” 王焕生脸上带着熙和的笑容,扫视了还坐在餐桌上的众人点点头回答道。 “好的,父亲” 母亲和姐姐坐在王炀的身旁笑着点了点头。 叔叔婶婶们也露出了几分欣喜,像是要发生什么好事了。 随后他就见到他的父亲一挥手就叫来了所有的下人。 餐桌上的残羹剩饭陆续被收走,被换上餐桌的是一瓶瓶黝黑的泛着淡淡紫芒的液体。以及散发着邪气的黑色石块。 众人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动作古怪而又充斥着一种邪恶感。 王炀到现在都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副手势。 左手向前曲起,右手触碰手肘,随后双手交叉触碰双肩,沿着手臂向下滑动直至手掌触碰到一起。 在那之后两只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曲起扣在了一起,双手合十。 【愿主的光耀常垂】 四岁的王炀有样学样,奶声奶气的开口。 “愿主的光耀常垂。” 在那之后,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露出狂热的眼神望着眼前那一瓶又一瓶还在蠕动的不明液体。 那种赤裸裸的眼神让王炀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 他的母亲还将其中一瓶放到他的面前。 “小炀,这个是你的。” 狂热充斥满她的面孔,让王炀几乎无法认出这是他平日里讲究礼仪的母亲。 至于在那之后的事情?王炀坐在书房内揉了揉眉头,他其实不太想回忆那天,可看过刚刚那本从灰雾中带回的书籍之后,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就朝他涌来。 难以言喻的情绪让他感到烦躁。 在那之后的事情就很俗套了。 四岁的王炀因为好奇,没能在第一时间喝下那些诡异的液体。 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身躯开始扭曲,身形开始变化。 慈祥的祖父长满银发的脑袋向后扬起,一根骨刺从他的喉结处冲天而起,四肢疯狂的舞动,像是在参加一场舞会。 他的父亲母亲叔叔婶婶身上的异变各不相同,但都大同小异。 狂乱的舞蹈在屋内四起,就连头顶的吊灯都暗淡了几分,黑色的雾气包围了这张餐桌。 这幅画面王炀怎么可能忘记? 年幼的他因为慌乱而将瓶子打碎,诡异的液体如同海啸一般蔓延整个屋内。 尖叫声与狂热的笑声在这间别墅里响起。 这就是当年上二区爆发重污染事件的始末。 一块污染物,几瓶魔药,数位信仰邪神的人。 那次的污染事件几乎将整片上二区都波及,几万人因此丧生。 直到风泣与星火组成的特别应对小组找到污染源,那次事件才得以结束。 四岁的王炀身上燃起了蓝色的命火,正是那次自燃的命火保住了他的性命。 特别应对小组找到他时,他正蹲在污染源旁边,抱着双腿缩起,目光呆滞,身上的命火熊熊燃烧。 在那之后,既有人称他为天才,也有人将他视作邪神余孽。 直到孙青山现身将他带走,所有的污言秽语才失去了目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炀坐在书房内回想着从前,大声的笑了起来。 儒雅的气质不复,只剩下了癫狂。 他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整个人趴伏在书桌上。 整个书房内除了他的笑声安静得可怕。 良久。 他才抬起头看向顶上的吊灯,眼睛通红,食指点在桌面上,口中复述着刚刚从书上看到话。 “寂静之花,只会在喧闹时绽放。” 他的呓语在书房内回荡。 “等到花朵绽放时,燧人再无邪神。” 他整理了自己的服装,从书桌前站起。 “就快了,许未明,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 许未明端坐在一片污浊的水流前,落下手中的棋子。 棋盘上的斩龙之势已成。 他抬起头看向被吊在下水道中央的韩小小,面露笑容。 “王炀,你以为你真的算准了一切吗?” 他的身后站着数名黑袍人,但没人干出声回答他的话。 “许未明!你快放了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韩小小稚嫩的面孔狰狞,眼神中充满怒气的看向许未明与他身边的那些黑袍人。 “韩小小,你还是安静点好,很快大家都要团聚了,你露出那副面孔给谁看?” 许未明嘴角勾起看着被挂在半空的男孩,站起身来,目光淡漠。 “你看看这是谁?” 他示意身旁的黑袍人拿出些什么。 身后的黑袍人将手中拎着的物体向前像是垃圾一般丢出。 一个圆滚滚的物体向韩小小滚去。 直到它停下,韩小小才看清楚那个物体的面容。 是唐云! “许未明!!!!!!我*你吗!!!” 唐云的头颅就这样像是垃圾一般被抛在一旁。 许未明面对韩小小的谩骂反而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像是在享受韩小小的谩骂。 他挥了挥手,身边的黑袍人就主动上前将他身前的棋盘收起。 随后,开口。 “‘狮王’,你去盯着那个余年,他可能会成为数不多的变数。 必要时可以杀了。” “是。” “山狮”的首领跟在许未明的身后,低着头开口。 许未明表情淡漠,他没再看韩小小,也没去理会韩小小的谩骂,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大人,他怎么办?” 一位黑袍人跟上前去,伸手指了指被挂在半空的韩小小。 “留着吧。” 他拍了拍身上的白袍,像是在拍去污秽。 “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 “是。” 很快,许未明与那些身穿黑袍的人都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被挂在半空的韩小小泪流满面。 安静与绝望几乎将他身形淹没。 “唐姐,魏青青,队长。我该怎么办?” 他没再去看地面上那颗属于唐云的头颅,闭上了眼睛面露绝望。 只剩下泪水仍在无声的流淌。 他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 许未明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好歹他们也曾经是队友,在灰雾中彼此信任。 可现在,那些经历都让韩小小觉得痛苦。 他许未明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唐姐痛下杀手! 明明唐姐都有很多次机会杀了许未明,可她没有! 为什么? 韩小小此刻才觉得他的命火能力有多可笑。 读得懂唐云心中对许未明的爱意,却读不懂许未明的冰冷。 真是可笑啊韩小小。 你真的能读懂人心吗? 被挂在墙上的煤油灯渐渐熄灭。 直到黑暗包围这里之前,他都不敢再去看唐云的头颅。 除了绝望他一无所有,被束缚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曳。 他现在连命火都无法燃起。 下水道中的垃圾上下沉浮翻转,缓缓的被水流带向未知的黑暗。 寂静的黑暗中只传来了啜泣的声音。 队长,我该怎么办? 第81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9) 余年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王炀为什么会知道下一区会发生什么?甚至还要让他来盯着。 余年摸了摸陈可可的脑袋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或许,在这黑日之下,最可怕的不是什么游荡在灰雾中的诡异,而是人心啊! 他做了一个假设。 假如王炀打从一开始就清楚燧人会发生什么呢? 就算不清楚居民楼的事情,不清楚苍焰的事情。 但至少下一区的变故就在他的计算之内。 余年松开了手中握着的三朵白菊。 洁白的花朵随风飘远,灿白的花瓣在空中起舞。 他想明白了,他可能成了王炀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用来布疑阵的棋子。 如果他的想法没错的话,现在那些在暗中搞破坏的老鼠,一定会分派出人手来盯着他。 就连欧阳青都清楚他有个来自伏羲的身份,那么那些背地里搞事的为什么会不清楚? 没错的话,这种身份信息只会在“烛火”中记载。除此之外,谁会莫名其妙去收集每一个伏羲人的信息? 也就是说,王炀可能暗中将他的部分信息通过一些手段散发出去了。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 陈可可会是那些被派来作为眼睛的其中之一么? 余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位可爱的小女孩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奇怪,很难形容。 打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卖花的小女孩。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接近? 除非陈可可也是曾经存在于他遗失的记忆中。 可如果陈可可真是那些眼睛的其中之一,要是只被盯着还好。 要是真起了杀心。 余年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圣母了。 对小孩子下杀手么? 他不太希望走到那一步。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他并不想轻易的就杀人。 可有时候,不杀人,就会被杀啊! 可可,你别害我就好。 余年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最好是这样,咱们等事情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好吗? 他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站在一旁还在吹动自己刘海的金发男子。 “你也是来盯着我的?贝伦多先生。” 奥托停下了吹刘海的弱智举动,挑了挑眉,看向坐在一旁的黑发青年。 你怎么知道的? 欧阳青确实吩咐他,要他找到余年,随后跟着余年,直到事情告一段落。 当然,奥托·贝伦多觉得暗地里跟踪很没意思,而且他也不清楚以他的手段,余年会不会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经过思考,然后放弃思考,最后直接露面。 “余先生,如果我的存在让你感到不舒服,贝伦多自然会离开这里。” 奥托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对着余年欠身。 “不碍事。” 余年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让玛菲尔西教团的人跟着并没有什么不妥。 如果这一切都是王炀的算计之一,那么他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余年没再过多的思考。 既然,王炀需要他作为棋子迷惑对方的棋手。 那么,帮个小忙又能如何? 只希望自己的直觉没有错,王炀最终的目的一定是有利于燧人的就好。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是要迷惑,那么就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做一些连自己的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好。 做一个神棍该做的事! “苍焰的事,玛菲尔西教团清楚吗?” “余先生,指的是苍焰本身还是?” “这一次爆发在下五区的苍焰。” 余年摇了摇头,他没有顾及身边的陈可可,反而光明正大的谈论起了这件事。 “现在是星火处理还是你们在处理?” 奥托不太清楚余年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对着余年微微欠身如实回答。 “大祭司在联系了麦伦斯大主教之后说,那里的事情不需要担心,会有人来处理。” 嗯?没错的话,“渊”的第二十一席会来处理。 玛菲尔西的大主教知道二十一席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担心了。他会处理好的。” 余年随意的摆了摆手,随后站起身。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只负责处理‘寂静之影’?” “是的。” 奥托见到余年站起身子面露疑惑,随后点点头。 “余先生,是要去哪?” 余年勾起嘴角,伸了个懒腰。陈可可见到余年站起身,她也跟着站起了身子,乖巧的拉着余年的手立在一旁。 “当然是一口气把你们这些来盯着我全给钓出来啊。” 奥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 “你猜猜会有多少人现在在盯着我?” 奥托感受到余年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上位者威压,抬起手擦了擦额前并不存在的冷汗。 “余先生,觉得呢?” “我们要不要打个赌?赌注什么的就不要了吧。” “余先生高兴就好。” 余年拉起陈可可,身前浮现一张散发微光的毯子。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啊!” 他又伸了个懒腰,对着奥托做了个请的动作。 “余先生想赌什么?” 奥托勾起嘴角笑了笑,也对余年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就赌,加上你,一共有四位以上的眼睛在盯着我怎么样?” “那贝伦多,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赌加上我,只有三位的眼睛在盯着先生。” “好。就这么定了!” 余年大笑几声,就带着陈可可迈步走上了光毯,奥托紧随其后。 “余先生,我们要去哪?” “下一区。那片花海的正中央。” ... 上一区,城主府顶楼。 孙青山对着苏云摆了摆手之后,就拄着拐杖走向站在天台上的那位老人。 苏云点了点头,退后关上了天台的大门。 天空上依旧乌云密布,天色暗淡。 远处的高楼依旧灯火通明,像是要在彻底失去电力之前留下余晖。 “你不在图书馆里待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孙青山人还没走到,问题就先一步到达了老人的耳膜。 与此同时,孙青山拐杖驻地的声音也一同响起。 “最近燧人有好戏看啊,还窝在图书馆里做什么?” 老人回过头,睁开了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了那一位拄着拐杖气质却如同一只老虎的老人。 “你学生可真是学到了你的手段啊。”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满脸笑意的对着孙青山说道。 孙青山摇了摇头,“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能学到我万分之一都不错了。” 嘴上是在贬低,可脸上挂着的笑容可不像是在说王炀的不是。 老人哈哈大笑几声,没再谈论王炀,转过头望向远处。 城主府并不大,但却很高。 站在顶楼之上的视野几乎与高墙平行。天上的乌云似乎触手可及。 可是实际上,根本用不到那么多层楼,不知道当年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是为了满足掌权者的优越? 孙青山倒是不在意这些。 “你等到你要等的人了?” 老人收起了笑意,点了点头。 “等到了,他交出的答案我很满意。 也许有些人不满意,但我至少是满意的。” 孙青山没去理会这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时候离开?” “等王炀给你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后就离开。” 孙青山摇了摇头笑了几声。 “希望他真能交出令我满意的答卷吧。” 两人彻底无言。 说到底,孙青山并不清楚眼前老人的身份,似乎从很久以前,这位老人就在那间外表破旧的图书馆中了。 沉默了良久,老人终于再次开口。 “孙青山,如果王炀会死,你可以救他,你救还是不救?” “救了我会死?” 孙青山双目炯炯有神,盯着这位老人浑浊的双眼。 老人点了点头,“会。” 在远处隐隐约约可见的古朴城堡,若隐若现。 孙青山扭过头看向那座古堡,缓缓开口,掷地有声。 “君子不救。” 第82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0) “下一区。那片花海的正中央。” 余年拉着陈可可站在光毯上,跟上的奥托也立在一旁。毯子的速度并不快,但胜不过它高,陈可可全程紧闭双眼。 “大哥哥,我们要去哪?” 余年低头看了看小女孩,另一只手将吊坠挂到了脖子上。 “去看花开,可可喜欢花吗?” “可是那些花会吃人啊。” 陈可可紧闭双眼的身体颤了颤像是在害怕。 余年皱起了眉头,难道她不是被派来盯着我的?猜错了吗? “余先生,确定要带着小姑娘一起去冒险吗?” 奥托挑了挑眉,瞄了一眼陈可可。余年认为这个小姑娘也是来盯着他的? “不必担忧。” 余年勾起了嘴角,看着周围不断倒退的景象,灵性开始向四周散去。 如果有动静,他自然能够感受到。 见状奥托没再多说些什么,既然他余年执意如此,那便舍命陪君子咯。 巨大的古堡横在眼前,看着由乱石堆砌而成的城堡,余年有些感慨。 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再见面了。 不知道林晓在这次的事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花海依旧在燃烧,但却看不出多余的异样。好像那些燃烧的火焰对花朵并没有什么作用。 它们仍然群芳争艳。 他的目的地自然就是那座古堡。 只要他表现出要进入古堡的姿态,那些背后紧盯着他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进去。 只要他们出手,余年就有信心将那些人一个一个的揪出来。 第三阶的轰鸣者他都能够对付,何况其他人? 群殴又如何,他不会跑吗? 余年可不相信会有那么多强大的超凡会分出手来盯着他。 就算有,那肯定也不会太多。 而且一定会是功能型的超凡居多。 就是不清楚,王炀钦定的战场在哪。 在下一区的可能性并不大,既然王炀要他来这里,那就证明,这里一定不会是主战场。 会是上城区么? 余年的视线投向远处那片高大的造物。 “高天”这是将上下城隔开的高墙的名字,不同于“星脉”,它的表面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 仅仅只是黑与古朴。 “到了。” 余年拉着陈可可走下了飞毯,黑色的音符随着他开口,从身体中浮现出来。 它们聚在一起,构成了一圈如同花环般闪烁红光的王冠。 余年将它轻轻的放在了陈可可的头顶。 这样就能够替陈可可抵御部分的污染,就算她出现异状,余年也能第一时间将她制住。 奥托看着这些飞舞的音符陷入了沉思。 这种超凡构造似乎来自索拉求斯王朝,结合上余年身上从这次见面开始就散发的渎神气息。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欧阳青啊欧阳青,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个苦差事啊。 奥托有些欲哭无泪。 跟着一位渎神者,肯定会招来很多麻烦。 “你们是谁?” 余年听到这声询问,循声看去。 是被唐云称作是青青的少女? 相比起上次在投影空间中见面,她身上的污染似乎更重了。 脸上巨大的肉瘤张开了一张嘴,獠牙参差不齐从那张空洞的嘴中长出。同时不少分泌物从口中流出,滴落在地上。 魏青青有些费劲的将失焦的瞳孔重新聚焦,才看清楚其中的一位青年与她在投影空间中见过。 “唐姐呢?” 魏青青有些焦急的开口,身后的触须随风舞动。 原本乌黑的双马尾爬满了肉芽状的瘤子。 “我不清楚,她不见了。” 余年沉默了片刻,借着吊坠传来的暖流开口。 得到这样的回答魏青青的情绪似乎开始不太稳定。 余年表情凝重的看着她身后已经开始乱舞并且增多的触须。 “这位小姐,请您放松,否则污染的侵蚀会更加快速。 就像受热的五彩气球一样,被该死的温度灼伤随后爆开。 我相信您一定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吧?” 奥托站在一旁轻轻的开口,他的语调轻缓,虽然比喻有些莫名其妙的糟糕,但也传入了魏青青的耳中。 像是一股山间清爽的风,迎面吹来将烦恼都带走。 魏青青身后乱舞的触须与身体上蠕动的血肉逐渐慢了下来。 她的眼中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 “感谢二祭司。” 咳咳咳。 奥托听到二祭司一词,面上的表情如同便秘一般难受。 在学习了星绯语之后,听到有人用星绯语称呼他为二祭司奥托都感觉像是在骂他二。 “小姐认识我?” 他咳完之后,继续开口,像是在一点一点引诱魏青青的情绪,让她彻底放松下来。 余年则是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出声打断的意思。 灵性依旧在蔓延。 “我是‘流火’的魏青青,认得二祭司是应该的。” 跟唐云是一个小队的?余年大概明白了魏青青与唐云的关系。 只是现在唐云生死未卜,他也不太敢对魏青青说唐云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唉。 星火的人,怎么总是这样? “好的,青青小姐,现在请你先跟着我深呼吸,慢慢的放松下来,不要去想那些烦心事。” 奥托表现得像是一个街头算命的神棍,脸上挂着就连男人见了都得夸上一声帅的笑容。 于是场面变得有些奇怪。 魏青青在跟着奥托深呼吸了之后,情绪彻底稳定了下来。 “感谢二祭司。” “看到美丽的小姐深陷困境,伸出援助之手,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 奥托对着魏青青微微欠身开口。 “嗯。” 魏青青对他并不感冒,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她终于还是看到了余年身边带着的陈可可。 “还带着小孩。” “是王炀的安排。” 余年开始胡扯。 反正你王炀既然要我来当棋子,那你的名号我肯定要用咯。 局长的安排?魏青青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方便说说吗?” 余年摇了摇头,“这是机密,哪怕你是‘流火’小队的成员都不行。” 魏青青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局长对这里也有安排了吗?可是那位不让我放人进去啊。 不对,刚刚不才放了“燃星”进去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余年开口打断了魏青青的思考。魏青青的存在确实很奇怪。 被污染侵蚀到了这种地步,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还具备思考的能力。能保持清醒已经很不错了。 “有人要我在这里看着,禁止任何人靠近那座古堡。 所以你们还是离开吧。” 魏青青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太久,她的心已经不再倾向星火。 这次换成余年皱起眉头了,就连王炀的身份都没办法让你放弃阻挠? “魏青青,你的状态不对。你现在连星火的人都不相信了吗?” 这句话一语中的。 魏青青本来已经稳定下来的情绪再次暴动。 身后的触须疯狂舞动,像是一只大章鱼。 对啊,我怎么会连局长的安排都不相信了? 自我怀疑的种子瞬间在心中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在她的心底浮现出无数对自己的质问。 周围的火焰静静的燃烧。 其实,如果她还能深思,她就该想到余年根本就不是星火的人,王炀的安排全是他一口说辞。 可惜,她想不到了。 见到魏青青开始异动,奥托就出手了。 紫色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目光与魏青青对视,仅仅是一瞬间,魏青青就闭上了眼睛。 随后失去意识。 余年挑了挑眉。奥托还真有点东西啊。 刚刚他差点就要动手制服魏青青了,还好没走到那一步。 否则真有点麻烦。 他长吁了一口气,没动手就好。 但下一刻,他发散出去的灵性带回了消息。 有动静! 余年周身的灵性瞬间凝聚成为光剑,斩断了飞驰而来的箭羽。 随后化作屏障挡住了袭击。 余年眼睛微眯,转身看向来人。 目光越过熊熊燃烧的花海,在远处被枯枝遮住部分的巨大身形缓缓进入视野。 是一只身上燃烧着蓝色命火,狰狞的伤疤爬满左眼的狼人。 第83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1) 是之前在第9街区遇到的命火超凡? 余年眯起眼睛。 这么说“山狮”也与这次事件有关?看来也是被派来盯着我的了。 他转过身面向那个燃着蓝色命火的狼人,张嘴呼出晦涩的音节。 无数黑色音符在周围浮现,悦动。 奥托则是将魏青青扶到一旁让她躺好,随后皱起眉头看向来者。 “你就是余年?” 声音带着利爪呼啸而来,就连周边燃烧的火焰都开始摇曳。 余年没有废话,手中浮现一根通体漆黑泛着红光的细棒。 升! 余年挥舞指挥棒,周围的音符纷飞,随后消失不见。 徐旻能感受到身体变得迟缓,耳边奏响了高昂的尖声。 为什么这个黑发青年会有李成展现过的超凡能力? 脑海里的尖声几乎要他失去意识。 利爪再次撞在散发金光的屏障上,可尖声让他不可避免的身体一滞。 那些屏障瞬间转化成为数个高速旋转的金色光箭,在他瞳孔中放大。 光箭螺旋突进,刺进了他的皮肉中,在燃烧的命火间隙中开出一个又一个的空洞,鲜血汩汩让他成为了一个血人。 鲜血染红的皮毛在命火中滋滋作响。 徐旻不得不拉开距离,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些。 有点不太好对付啊,之前还像个弱鸡泥鳅,现在却有了双能力? 本来老板让他试一试余年的实力他还不以为意,认为没必要。可现在看来,老板的顾虑还是对的。 他舔了舔手臂上流出的鲜血,眯起眼睛打量着余年。 余年则是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 双线程使用不同的能力实在太过烧脑。脑子像是煮沸的开水不断传来翻滚的错觉。 但他没露出异样,手中的指挥棒再挥,周身十米的范围内奏响了悠扬的音乐。 听着耳边舒缓的音乐,多线程使用能力带来的副作用似乎缓解了不少。 “这算得上是第二个吧?” 余年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服装,挑了挑眉对着站在一旁看戏的奥托开口。 “自然如此。” “那让我们来揪出第三个?” 你还敢继续招惹其他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奥托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出口劝诫 灵性凝聚的光剑再次射向枯树最密集之处。随后传来一声闷响。 “有点意思。” 周围的火焰由明黄色转变为暗绿色,随后凝聚成人形。 一位身穿黑蓝色教袍的青年从火中走出。 他微微笑,抬起手对众人打了个招呼。 “自我介绍一下,伊斯塔库密教,凛冬骑士团前卫,维多利·托姆。” 维多利微微欠身,他没去在意其他人,而是目光打量着余年。 伊斯塔库密教?这是余年第一次接触到除了玛菲尔西教团以外的教会。 看起来应该是火序列。 “渎神者么?你好。” 维多利迈步走向余年,闲庭信步,无视了剑拔弩张的氛围。伸出一只手掌像是来交朋友的。 余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陈可可头戴王冠才刚刚从刚才那些诡异的场面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维多利。 余年能感受到陈可可依旧在颤抖的身体。他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还不出来吗?” 维多利见余年没有跟他握手的打算,止住脚步,微笑着对在场的众人点点头。 徐旻自然是不在乎其他多余的人,他在考虑是不是该先撤退了。 咳咳咳。 不远处密集的枯树向两边分开,一位身穿黑袍,脸上带着单片眼镜的老人从中走出。一边摸着山羊胡一边开口。 “年轻人太心急容易吃大亏啊。” 余年对此置若罔闻,抬眼扫视众人一圈,摸了摸下巴开口。 “四个?奥托,看来是你输了。” 奥托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个马屁。 “余先生算得太准了。我隔壁家的婶婶见到了都要用她丰满的身体给你来大大拥抱。” ...... 余年一时间失去了吐槽的欲望。他扭头看向那位戴着单片眼镜的老人。 “老人家,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呵呵呵,还是年轻人喜欢交朋友啊。老夫段升,真理高塔第四席。” 真理高塔??? 这又是什么鬼,又来一个没听说过的组织。 “老夫并无恶意,只是见到渎神者有些怀念所以跟上来看看罢了。” 骗鬼呢?燧人如今的局面在座的各位谁没有责任? “那老人家就好好看看咯。看看我这个渎神者有没有三头六臂。” 余年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有些泛黑的手指,勾起嘴角笑道。 “就那么点人吗?应该还有的吧,就那么点人可没办法看住我这个变数啊。” 老人与那位青年都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远处的徐旻则是有些莫名其妙,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老板也没说啊。 “盖斯亚神教,白衣主教,多格夫·李。” 淡漠的声音从余年身后传来。 余年没转身打量来人,也没过多理会其他人淡淡开口。 “还有吗?” “白昼,燧人负责人,梁新然。” 白昼?出现了吗?虽然已经确定自己不是白昼的人,但余年还是对此有些感兴趣。 他的目光循声投去,典型的东方人面孔。身穿黑色的西装,不伦不类的格子领。 梁新然从徐旻的身后走出,他面带笑容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场面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看来是没了?那什么索拉求斯的人没来? 余年数了数在场的人数,加上陈可可和奥托,一共八位。 盯着他的人有那么多吗?星火到底跟谁在战斗。 这也太多了吧!余年有些担忧王炀能不能处理好了。 这组织多到能够凑两桌麻将了。说不定暗中还有人没露面。 燧人有些危在旦夕啊,星火的人都去哪了?从开始到现在除去已经被重度污染不省人事的魏青青,其他人呢? 我的大神祝晴柔去哪了?还不来带带菜鸡吗? 咳咳咳。 余年轻咳两声打破了沉默,在场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位黑发青年。 “在座的各位会打麻将吗?” ... ... 第84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2) 余年本来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已经很弱智了,但没想到这群人更弱智。 随便喊两句就真出来了。 他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动手,要是早点动手不是更好吗? 如果余年来下棋,他绝对不可能允许对自己无利的变数存在于场上,而且还能活蹦乱跳。 是渎神者还是伏羲人带来的忌惮? 但余年只认为傲慢向来是人类的原罪,诸如此时。 除去徐旻是应要求来试探余年,其他人都像是单纯想看看余年能翻什么花浪。 原本只是对他来自伏羲这件事感兴趣,但现在显然余年身上冒出的强烈渎神气息更让他们好奇。 多年不见的渎神者,足够勾起好奇心了。 不过都说好奇心害死猫。 余年余光瞥向站在一旁的金发男子。 十三席还没来? “按你的想法来就好,不会有事的。” 清脆的声音在余年的耳边响起,是幽灵小姐。 余年长吁了一口气,这样的话,我的计划就多了一分保障。 不知道十三席能不能认出我,要是被知道首席这么拉,会不会出现反骨啊。 余年摇了摇头将杂念甩出脑外。周围燃起的花海似乎更旺盛了,花朵在火中熠熠生辉。 “不会打麻将不要紧,不如我们进去聊聊?” 余年指了指身后的古堡笑道。 ... 将时间往回拨动到不久之前。 “你还活着?” 坐在摇椅里的老人坐起身子,睁开了有些浑浊的眼眸。目光投向眼前半透明的少女。 少女摇了摇头,既没否定也没承认。 “也许吧。” “余年呢,他没来?” 老人站起身来打量着站在眼前的幽灵少女,往她身后望去,没能找到那个现在有些不太正经的黑发青年。 “他被我支走了,没错的话现在应该和李成碰面了。” 老人沉默下来。图书馆中只剩下煤油灯燃烧发出的声响。 “所以,其实他做出的选择是继续下去是吗?只是你替他做出了另一个选择。” 少女低下头,双手攥紧,身体有些颤抖。 “这是我的私心。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无论是散尽自己的命火还是从头再来的决心。” 老人点了点头,坐回了摇椅里,拿起手边泡好的红茶将盖子轻轻拂过茶杯张嘴吹了吹,随后抿了一下口。 “没关系,我只需要知道他最初做出的选择是什么就够了。 他做的真的够多了,哪怕你现在替他选择做一个普通人也好。 人类其实早就没救了不是吗?” “但是失去记忆的他依旧走上了当初的选择。” 少女飘在半空抱起双手露出了无奈。 “我也想让他当个普通人,可这个傻瓜总是一根筋。就连失去了记忆都是如此。” “呵呵呵呵呵。” 老人的笑声在图书馆内回荡,他轻轻放下了茶杯看向飘在半空中的少女。 “他就是这样的人啊,跟他爸一样的倔,就喜欢逞英雄。” 少女对此并没有做出过多的评价。 “我来找你是为了那本书。” 她抿了抿嘴最终还是说出了来意。 “现在的你,根本没办法承受的吧?这样的选择余年不会希望看到的。” 老人皱起了眉头,站起身来,面色有些严肃。他不太愿意将书交给眼前的幽灵少女。 “我说过,我会帮他的。” 老人挠了挠脑袋沉默了。 “我还是不会给你,余年和你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是他做错了才让你死去,现在我不能做错。” “他已经失去记忆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未来的事不应该被过去绊住脚跟。 我能承受的,他的记忆还有很多,足够了。” 老人来回踱步,少女则低下眼帘没去看向老人内心的挣扎与犹豫。 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算是我亏欠你们两口子的!” 听到这声自暴自弃的话语,幽灵少女勾起了嘴角。不知道是老人的让步让她开心还是老人那句“两口子”让她感到高兴。 老人拿起桌边的一盏煤油灯转身走向图书馆深处,只剩下原地还有些发愣的少女。 随着图书馆深处传来可怖的呻吟声与尖叫,周围的环境似乎开始扭曲起来。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许久。 少女坐到了前台旁的椅子上,支着脑袋目光挂在摇椅上方不远处的煤油灯。 余年,希望你这次能够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踩着老旧的木制地板从图书馆深处归来。 吱呀吱呀的声音随着煤油灯摇曳在图书馆中。 老人看着眼前对着煤油灯发呆的少女勾起了嘴角,像是想起了什么。 等少女回过神来时,老人已经静静的站了许久。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老人先说出的话语堵住了嘴。 “一转眼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啊,那时的你才到余年的半腰,他带着你来找我的时候,都好像还在昨天。” 老人说到这顿了顿看了看手里的那本书。 “是你,才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说实话,我们这些旧世界老弱病残的逃兵都欠你一声道谢。” “林老先生言重了,在我们的眼里,你们都是英雄。” 少女面对老人这番话有些局促,双手揪在了一起。 老人摇了摇头将手中雪白色书递过去。 通体雪白的书籍封面并没有任何字,书页的颜色与封面并无二异,如果不仔细看,还会以为这是一块白色的薄砖块。 “真正的英雄早就死在了旧世界里,我们都是一群逃兵罢了。” 少女接过书籍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被老人制止了。 他对少女摆了摆手。 “不必多说了,去吧。最该陪在余年身边的人一直都是你,他还在等你。” 少女低下了头,没再多说什么,将手中的书籍翻开,空白映入眼帘。 随后少女的眼睛泛起幽蓝,书籍顿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化作一缕星光融入少女的身体中。 咳咳咳。 少女咳了几声,本就透明的身躯更加虚幻。 老人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的模样,满脸心疼,无论过去了多少年,眼前的少女其实都没有变化啊。 她早就死在了十九岁那年,怎么可能会有变化呢? 少女闭上双眼感受身体的变化,握了握拳,像是在适应些什么。 “林老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老人摆了摆手,走向他珍爱的摇椅。 “不要告诉余年,是我将那本书交给了你就好,我一把老骨头经不起他折腾。” 少女勾起了嘴角,被老人这副玩笑话挑起了心情。 “对了,还有一件事。” 少女停下向外飘去的趋势,回头看向老人。 【门在血下,钥在星空】 “余年得出这句话的答案了吗?” 老人的话远远追来。 “没有。” 少女摇了摇头,没有欺骗这位被她当作是英雄的老人。 得到答案的老人身形似乎更加佝偻。 “这样啊。你可以走了。” 少女没敢去看老人失望的表情,转身就离开这里。 图书馆里只剩下了老人窝在摇椅里咳出的响声。 第85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3) “进去就不必了。” 老人摘下单片眼镜擦了擦,枯瘦的手指轻点,风暴汇聚于此。 余年抬起一只手臂挡在脸前,在狂风中眯起双眼。牵着陈可可的手紧了几分。 陈可可死死的抱住了余年的手臂,紧闭双眸,红光在胸口泛起。 “真理高塔,愿意向你敞开大门,余年。如果你能从这次的棋局中跳出来的话。” 狂风骤然携带翠绿席卷这片花海,叶片在风里起舞。 老人在狂风中对着众人行了个礼,身形在风中消散。只余下凌冽的回响。 “真理高塔退出此局。” 声音随风在整片花海中回荡。 余年勾起嘴角,手指轻弹光剑,音符如暴雨倾落。 “既然如此,在座的各位就留在这吧。” ... 上一区,科技大厦顶端。 许未明高坐于此,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抬眸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古堡,老人的话随风抵达他的耳畔。 他勾起了嘴角,伸手将原本放好的棋子拿出棋盘。 “王炀,这样你的盘算可要少一分助力了。” “大人,准备好了。” 黑袍人站在身后,低着头对坐在棋盘旁的白袍青年行了个礼。 “盖斯亚神教的人呢?” “他们说,只有燧人的命火与他们有关,其余的一概不理。 无论大人想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在意。” 呵呵呵呵呵,许未明轻笑几声,盖斯亚神教?一群被半睡半醒的神严重污染的疯子罢了。 “那就开始吧。” “是。” 黑袍人不敢抬头,猫着身子退去。 许未明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了天台的边缘。 身上泛着紫芒的蓝色命火。 一副由命火构成的棋盘铺在他的眼前,许未明眼中泛起幽蓝,抬起手。 衣袍凌冽,紫色的光华在他指间汇聚,凝聚成为一颗黑色的棋子。 “王炀,让我看看你怎么接下这一子。” 轰—— 黑子落称,震动寰宇。 ... 王炀自然是听到了这一声动静。 他立于书房暗室前,淡然的看向窗外,眼中绿光泛起。许未明要开始了吗? 他面无表情的从口袋中拿出一张请柬,随后红色的请柬自燃了起来。 “那就开始吧。” 他轻轻的呢喃。目光瞥向半空中的虚影。 一道空间裂痕高悬,苍白手臂如藤蔓缠绕成翼,洁白翅膀在祂身后展开。 身高数尺,身形看起来很是优美。 巨大的眼眸在腹中睁开,肉瘤如花苞绽放,红光倾泄而下。 神话生物——天使种,017,无尚之翼,多菲纽斯。 神话生物么?如果这是你的第一步,那可就下错了,许未明。 王炀勾起了嘴角,没再去理会那个逐渐凝聚成实的虚影。 转身回到书房中,伸手拨动书架上的暗格。 嘎吱—— 随着一声齿轮转动发起的声响,书架缓缓打开,青石板台阶蜿蜒而下直至深渊。 ... 上一区,一道由红色火焰形成的门扉缓缓打开。 “终于来活了,上次从灰雾回来到现在都没出任务,都快憋死了。” 一名身穿星火战斗服的黑发青年伸着懒腰从门中走出。 “于铭,严肃点。既然王炀需要我们出场,就证明至少是只神话生物。” “好好好队长。” 于铭收起了不正经,正了正神色看向天空中展开双翼的神话生物。 “多菲纽斯么。还好还好,还能对付。” “别废话了,按计划行事。” 宋盏烨扭了扭手腕看向天上的多菲纽斯,金色的命火燃起,黑色的瞳孔逐渐被染成金黄色。 手掌对着天上的天使一握,灿金锁链自虚空浮现,环绕在还未由虚转实的神话生物周围。 命火连续爆燃,锁链绞住双翼,多菲纽斯爆发出一声尖啸,声浪如同浪潮瞬间将上一区内所有的玻璃震碎。 啧。 宋盏烨眼中流出暗蓝色的血液。 “真够恶心的。” 金色的命火四度爆燃,锁链锁紧,多菲纽斯周围的空间顿时出现裂缝。 “给我走!” 身上金色的命火爆燃如灿阳,炽烈得像是要斩断时光。 多菲纽斯不断挣扎,锁链猛然缩起,天空顿时出现一轮金色的太阳,无比耀眼。 于铭扭头看向队长,宋盏烨面目狰狞如恶鬼,双目与嘴角都渗出了不属于人类的血液。 “炽星”一出场自然是要绽放出耀眼的光,谁叫他们是“燎”里最强的特殊小队呢? 于铭没再感慨,身上同样燃起金色的命火,亦如灿阳。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并肩战斗了。 于铭睁开灿金的双眸,双手合十,命火爆燃。 火红门扉在天际洞开,锁链拖着多菲纽斯坠入门后。 金光迸裂,门扉闭合。 “队长,我先走了。” 他回头看了宋盏烨最后一眼。 火红的门扉再次显现在面前,随后缓缓打开,他目光向内投去,里面的正是被金色锁链捆绑仍在挣扎的多菲纽斯。 ... 许未明凝视天际残光,金色余烬缓缓消散,低下头沉思。金色的锁链? “禁神之锁”宋盏烨?“炽星”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炀啊王炀,原来你还有暗棋,一直以为“燃星”才是你的底牌,没想到失踪数年的“炽星”才是。 那么接下来的异兽种,你又该如何应对? 许未明勾起嘴角,指尖紫芒再聚。 无关紧要,只要死的人足够多,灵魂足够纯净。那么都不算失败。 “星火”这群残兵败将真能抵得过那么多的神话生物? 五支最强的特殊小队已去其二,就凭剩下的三支又能掀起什么波浪。 他眼色一凝,将手中的棋子再次点到了棋盘上。 王炀,不管你在盘算什么。我要燧人上半的人命填局! 紫色的光华形成波纹扩散扫过高空,狰狞得要吃下一切。 雷鸣声自天上来。 黑云压城,闷雷响动。 暴雨也许就要来了,在燧人还未走出伤痛之前。 他突然想起了旧世界某本禁书上的谶语。 【无根之水无落,失乡之人死于泡影】 第86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4) 于铭迈步走向门内。 如果说死亡是既定的事实,那么在列车行驶至终点之前,他总想做些什么。 “队长,帮我告诉蒋宛月。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她的。” 他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宋盏烨轻声开口。 火红的门扉内,多菲纽斯仍在挣扎尖啸,声浪如雷鸣炸响。 但队长的回答还是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畔。 “有什么话自己去说,托我做传声筒算什么本事。” 于铭勾起嘴角,露出畅快的笑容,整个身体迈入门中,火红的门扉轰然闭合消失。 仿佛他从未出现一般。 只剩下闪着黄金瞳的宋盏烨站在原地目光复杂。脸上暗蓝色的血迹显得他无比狰狞。 他抬起头望向天边那道紫芒低声呢喃。 “王炀,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他知道王炀一定在盘算什么,所以才在两年前找到“炽星”要求他们隐藏身形,并且参与一项无人可知的实验。 尽管他们早已做好献身的装备,但在这场实验里,小队还是付出了两条人命。 原本的六人小队只剩下四人。 他曾无比愤怒的质问王炀,但最后都石沉大海,不了了之。 这是他们在签下保密协议时就约定好的,王炀只是告诉他们,只要成功了,未来的燧人将再无邪教。 这是一场豪赌,压上他们性命的豪赌。 他们甚至可以选择就此退出星火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过,在自愿点燃起命火的那一天,所有的星火其实都准备好了牺牲。 无非或早或晚罢了,这是他们的决心。 亦如他们早已印刻于灵魂中的宣誓。 “我愿化身为炬, 纵历史湮灭于钟声, 纵文明崩解于长夜, 亦以残躯刻碑,以余烬传歌。 待群星闭目之日, 愿我的灰烬, 仍能照亮后来者的路。” 他轻轻呢喃,眼前浮现往日的光景。 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依然会燃起命火,这就是星火的觉悟。 但宋盏烨没时间去感慨些什么了,他知道许未明又要出招了。 闷雷响动,亿万颗雨滴在这里落下,很快就将他的身形打湿。 “无根之水最是浮萍啊。” 远处天边一只通体漆黑如同心脏般跳动的球体逐渐凝实。 他看着远处那一幕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使用能力,那枚巨蛋就被撕开了一只口子。 无数只眼眸从中亮起,猩红且狂怒。 吼—— 祂的身形落在城中,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无数人的尖叫声与怒吼声传来。 地面震动如山崩。 宋盏烨在剧烈的晃动中站稳身形,看清楚了那只巨兽的面貌。 无数人身大小的眼眸构成的头颅在不断扫视,如蜘蛛般的身体迸发出血色丝线。 祂的肢体则有血红色的人手缠绕而成,身体上印出无数人脸像是要破体而出。 异兽种,002——多目狼蛛。 蒋宛月趴伏在距离目标不远处的高楼顶端,身上命火燃起,无数柄巨炮浮空,金色的瞳孔紧贴着狙击枪瞄准镜。 弑-86-改。 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每一个零件都由最高质量的魂钢铸成,能够一次性装载数颗“荧”并将其同时射出。 这是燧人目前为止除去重-11以外的最强对实体武器。 只要能够命中,蒋宛月相信,一定能够重创那只异兽,甚至可能直接击杀。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漂浮着的巨炮腾空包围多眼狼蛛。 只要把握住那一瞬间就好。 轰! 数门浮空巨炮同时开火,绽放出耀眼的光华。 蒋宛月精神紧绷,她清楚的知道,多目狼蛛只会在周围空间被破坏的情况下显出实体。 她的巨炮虽然没有撕裂空间的能力,但能够剧烈扰动周围能量场,形成特殊能力构成的空间,阻扰狼蛛的行动。 现在只需要拖住,等待队长那边完事,就能重创祂了。 蒋宛月余光瞥向街道上负责疏散人群的星火成员,她能清楚的看见,无数红丝线贯穿了在位普通人打掩护的他们。 随后身体逐渐被命火与苍白色的火焰烧成灰烬。 所幸的是,神话生物的污染并不如诡异强烈,否则这样的生物对于人类而言几乎无法战胜。 她定了定神,没再去观察那些四处奔逃的群众,相信“卫”的成员能够处理好。 只是这次加上刚刚多菲纽斯的尖啸,上一区至少会有上万人死亡啊。 不知道于铭那个嘴碎的小子怎么样了,就凭他自己真的能对付被拖进门内的天使种吗? 希望在他死前也能将多菲纽斯重伤吧。 多目狼蛛被特殊能量场死死压在了原地,但祂的红丝线却不受阻拦。 无数丝线在祂落地的街区乱舞蔓延,这片区域开始逐渐转变成为死域了。 街道上开始出现了可憎生物,呓语声也同时在这里响起。 队长还没来? 蒋宛月额头开始滴下汗水,浮空的巨炮仍然在不断轰击,与尖叫声连成一片。 即便是将怪异的血融入人身带来的变化也承受不住她这样连续高强度使用能力。 如果不是持火者的特性,她可能早就昏厥过去了。 而此时的宋盏烨仍在赶往这片区域。 距离还有些远了,这样他的“禁神锁”可没办法达到撕裂空间的程度。 他身形在高楼间不断飞跃。 ... 天空上的紫芒扩散,爆破声从“高天”的另一头传来。 余年站直了身体,上城区开始了?那我也开始吧。 他自然注意到了陈可可的异样,但也没过度深究。 毕竟眼前至少还有四位敌人不是? 还好李成的能力足够给力,能够将这里彻底布置成虚幻的音乐大厅。 没错,那些如暴雨般倾落的音符构成了一间大厅,当然,范围并算不上大,只有他牵着陈可可站在了舞台上。 “那么演奏开始吧。” 余年打了个响指,指挥棒再次现身,原本身穿黑色风衣的他,如同便装一般戴上了一轮绅士帽,身上的服装变成了燕尾服。 维多利凝神看向余年。 “余先生,你的盘算就是将我们一网打尽?” 多格夫·李嗤笑一声,手中燃起苍白之火构成巨型弓箭,暴风凝聚于箭头。 “不自量力。” 梁新然则是瞥了瞥身旁的徐旻,拍掉肩上的绿叶,转身就走。 “你们自己慢慢玩,我可不奉陪。” 余年轻哼一声,想走? 悠扬的音乐带着尖锐的嘶哑顿时奏响,所有人的身形都一滞。 这是什么鬼能力?梁新然在心中骇然,这不可能! 他早就在防备余年可能会暴起,但却没能注意到这里似乎形成了一片独属于余年的领域! 没见过的能力! 不属于魔药序列也不属于命火,是索拉求斯王朝才拥有的超凡? 该死的,他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近。 早知道不来露脸了,毕竟白昼根本就没有参与本次事件。 如果不是余年渎神者身份,他根本不想暴露自己。 上头的命令可真是害死人啊。梁新然有些懊恼。 他脚下的影子开始涌动,像是从二维空间突入了三维空间。 影子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下了余年向他射来的光剑。 余年也不太好受,悄咪咪把这里构成一片领域还是很费脑力的。 此时,绿色的火焰与苍白色的火焰都在向他袭来。 就像忠诚的狗,就算主人无法动弹也要发起攻击。 这时雷声滚滚,无根之水就此落下。 余年的身形瞬间被打湿,零零散散的闪电照亮了他阴翳的面孔。 亿万颗水滴浇灌于此。 狂风暴雨夜,最是安眠时。 第87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5) 黑色音符构成的领域就是余年除去吊坠之外目前最大的底牌。 不同的火焰呼啸如汹涌浪潮,余年立于光屏后,狂风撞上他绚丽的燕尾服猎猎作响。 “苍白的火焰是盖斯亚神教的圣火,某位存在的力量投影。绿色的火没错的话是‘冥火行者’。 火序列的黯黑属性。他是第几阶,目前看不出来,但是一定不会是四阶以上。 大概率是二阶,‘淬火之炎’。” 幽灵小姐的科普虽迟但到。 余年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目前为止除去梁新然和多格夫。 在场的水平他心里都有底了。 最大的变数会是多格夫,白衣主教,听着就很厉害。 余年身前的光屏再聚,数柄光剑凝聚周身。 维多利的身形扭曲化作火焰,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余年,就凭你还不可能同时对付那么多人。” 低语声在余年的耳边唱响。 余年冷着脸,手中指挥棒再挥。 下着暴雨呢,你们的火焰真有那么厉害? 燃烧的花海暗淡了几分。带来的火光已经微乎其微,加上天上密布的黑云,现在可以说是夜晚了。 燧人迎来了一次暴雨之夜。 雷鸣与闪电交织的乐章下,余年像个真正的指挥家,指挥棒划破雨幕,在他手中时而升起时而下落,未知又蕴含心悸的恐怖音符刺破夜空,在空中排列,荡起属于五线谱的涟漪。 与雨滴声交织,这是一首暴雨中的狂想曲,也是渎神者的交响乐。 维多利皱起眉头,手中翠绿的火焰时涨时落,漫天的绿火与苍火交织,他仿佛火中起舞的孤独者。 冥火行者向来是以诡异多变的火为着称,但淬火之炎还远远做不到真正的诡异多变,它的特性其中之一便是越是燃烧越是凶猛。 如果不是冥火行者最大的特性就是火焰就是自身的化身,他也做不到自由行动。 维多利在绿焰中扭曲重组,火焰却越发暗淡——瓢泼大雨带来的无根水,也在同时削弱它的力量。 维多利知道现在的情况对自己非常不利,无论是神秘的白昼还是盖斯亚神教的苍火,都不会被这雨水影响。 何况那只狼人仍在原地犹豫不决,玛菲尔西教团的二祭司始终在看戏没有选择出手。 如果有人察觉到他的异样,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异教徒向来都是彼此的敌人。哪怕是达成了某种共识的情况下,也一样,源自的不同信仰,终究无法保持长久的和平。 盖德斯七正神的时代早已过去数百年。 余年奏响的诡异乐曲还在众人的耳畔萦绕,一种深入灵魂的战栗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阴寒。 多格夫心中烦躁不已,每动一步就会在乐声的影响下顿住一两秒,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掉帧的机器人,根本就没办法把主赐予的圣火发挥出它应有的特性。 他余光瞥向远处自称白昼的青年,他看出来了,梁新然根本就没想着对余年动手。 梁新然只是在被动的防守,而那只狼人现在则是愣在了原地,多格夫不清楚狼人是在放水还是没有手段挣脱乐声的控制。 他想张嘴咏唱咒语让自己恢复自由,可偏偏做不到,一张嘴身形就会被顿住,根本咏唱不出完整的咒文。 太大意了,他不得不承认这次的情况超脱了他的想象,傲慢让他轻视了余年。 现在场面并没有出现一边倒的情况,但身在场外的奥托已经看出了维多利的异样,不出意外一旦维多利选择离开,剩下的几人可能无法阻挡余年暴起的杀念了。 他抱着双手站在魏青青身旁,火焰对撞在光屏上泛出的狂风掀起他的衣角。 暴雨没能将他淋湿,淡紫色的光圈悬浮于他的头顶遮挡雨水。 作为一个绅士怎么能让女士被暴雨打湿身形呢?奥托对此很有讲究。 稀奇古怪的小魔法咒语他可没少学。 他现在只是有些困惑,余年亵渎的到底是哪位神明,总不能是早已被历史掩埋的七正神吧?太不像啊,是索拉求斯王朝的那位被亵渎了?可余年现在使用的分明是属于那位的力量。 想不通,奥托摇了摇头,他还是选择袖手旁观。出手做什么?好戏当然要慢慢看。 现在的场面毫无疑问是僵持住了,余年根本就找不出机会将其中一人重创,只能偶尔做到一些擦伤。 “余年,放轻松,没错的话,维多利想走了。” 耳边响起了幽灵小姐的声音,余年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了少女的意思。 只要维多利选择离开,他就放弃对梁新然与徐旻的控制,将所有力量全部倒向多格夫。 这是最好的破局之法,只要动作足够快,就能够在杀掉多格夫后继续控制住其他人。 而此刻的维多利还在犹豫不决,他没系统的学习过那些咒文,只会简单的增强肉体的魔法。身为前卫他从来就不需要考虑那些,他更自信的是自己的体术,与诡异多变的冥火行者特性。 就此退去盖斯亚神教的人会不会放过自己? 维多利面色变换不断,但现在已经没有他思考的余地了。 因为余年身后的古堡开始剧烈震动,巨石滚动,它似乎要崩塌了。 维多利抬起头向天上看去。 天空中漂浮着一位黑袍人,黑袍下的身形似乎在不断蠕动,时不时还能看见从中露出的诡异触须。 天际,一只黄金瞳骤然睁开,时间似乎于此停滞。 巨大的怒吼声从古堡中传出,巨大的威压将他们之间的战斗摁下了暂停键,在那些存在的眼中,他们之间的争斗幼稚得像是街边小孩的角色扮演游戏。 黑袍人在怒吼声中被掀起衣角露出了半张腐烂的面孔与一张被侵蚀得泛绿色的骷髅面容。 他也没去在意脚底下的战斗,他对着天际之上的黄金瞳张口。 “你不该来这里。” 随后抬起一只手臂,黑袍向后滑落,露出了狰狞的手臂,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手臂了!无数手指纠缠在一起蠕动,手节勾勒出诡异纹路,如同枯枝,仅仅是瞥见一眼,维多利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形在扭曲。 这是谁?好强烈的污染!维多利甚至能感受到体内每个细胞都生出了自我意识,它们在向外冲出!无数呓语声在他耳边炸响。 于是余年就眼睁睁的看着几乎已经在眼前的维多利像是涨破的气球,身上鼓起繁多的肉瘤。 啪—— 如同踩死了一只蚂蚁一般,他的身体炸裂开来,变成了数块蠕动的碎肉。有的撞在余年的身前的光屏上,蠕动的碎块中好像生成了一只不算完整的漆黑瞳孔,它在死死的盯着余年。 仿佛死不瞑目。 时间好像被拉长,长到余年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心脏缓慢的跳动声。 蠕动的碎块似乎在低语。 “顾......” 它没能发出完整的音节。 狂乱的暴雨骤然落下,将一切归于寂静。 仿若安眠。 第88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6) 王炀循着青石板蜿蜒向下,两旁的火把随着脚步震颤逐一燃起,映出墙上斑驳的纹路。显露出了它的年代足以追溯到数十年前。 甚至也可能是几百年前。 这间地下室是何时建起又是何时完工的,王炀并不清楚,他冷着脸伸出手摸了摸墙上乌黑的石板。 这是一件遗物,净石。 在无人那些年里,它仍在发挥作用——净化空气,吞噬尘埃。 这份遗物并未被记录在“烛火”中,它被镶嵌于此已久,久到无法追寻它的来历。 像是被烫到,王炀缩回了手,不再停留,一路直至阶梯尽头。 同样腐朽刻满诡异咒文的木门立在眼前。朴实而又沾满时光的余韵。 二楼书房里存在一间联通地下楼道。 这是谁都想不到的构造,因为阶梯似乎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从整栋别墅的构造来看,它并不存在。 就连王炀发现这里都是偶然,如果不是十八岁那年在离开上城区之前,他回到这里,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了书房中的秘密,他也不可能发觉,这里居然存在暗室。 王炀盯着门上诡异的咒文看了很久,只要每次来到这,他都会先去研究那些诡异的象形文字。 这已经养成习惯了,可那么多年了,他对这些咒文依旧没有头绪。 它的秘密或许早已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吱呀—— 王炀没再钻研那些令人看一眼就会感到强烈不适的象形咒文,他伸手推开了木门。合页满是铁锈仅仅是轻轻一推就爆发出了尖声。 映入眼帘的并非什么诡异而又古老的炼金房,反而是充满科技感的设备。 xt系中央控制台——装载燧人百年前集中研发的时至今日都能算得上先进的芯片与处理器。蓝色的屏幕闪烁着一行行实时记录的数据。 墙边放满了玻璃质容器,但早已空无一物,只剩下中央控制台前的巨型玻璃舱。 如果余年此时在这里就会发现,玻璃质容器中悬浮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陈可可,或者说是陈可可的克隆体。 数十根不同的管道植入她的身体。 屏幕上的数据不断跳动,王炀双手插兜走到了容器前,静静的看着里面的小女孩。 如果钟启在这里,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台中央控制器记录的东西——“失乡之种。” 多年前的野火执行的最高机密任务代号“失乡人之乡”中,用野火的命换来的东西,它被植入了陈可可的克隆体中。 王炀还记得当年祝晴柔独自一人从灰雾中走出来的场景。那时野火的载具还不是流光。 它被称作“余火”,装载整个燧人最先进的装备武器,就连最外层的魂钢都经过淬炼,强度远非普通魂钢可比。 可祝晴柔把它半死不活的开回来时,像是从遥远的过去开回来的一般。 整辆车都已经变形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说实话,就连祝晴柔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回来都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它被开到闸门前就已经寿终正寝,祝晴柔就那样坐在主驾驶位上,面容呆滞,眼中木楞得不像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反而像是八旬老人垂死的目光。 在接到报告的那一刻,王炀就直奔那道闸门。 被他很是看好,被他当作是亲妹妹般的女孩就那样坐在驾驶位上,等到她独自下车走到王炀面前时,王炀都还在发愣。 直到独属于祝晴柔清冷的嗓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报告,‘野火’小队应到六人,实到一人。 任务失败,但带回相关禁忌物。” 王炀沉默下来,良久才开口。 “你们没有失败,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最大的成功。” 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位战士。最后只能苦涩开口。 “愿...他们的余烬,能照亮后来者的路。 欢迎回来,祝晴柔。”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祝晴柔就在他面前晕倒了。直到祝晴柔倒地的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扶起祝晴柔叫来医疗组。 她断掉了三根肋骨,右手严重骨折,全身多处擦伤,背上大面积烧伤,内脏多处出血。 王炀在看到这样的医疗报告时都觉得,祝晴柔能够活着回来已经是最大的奇迹。更不用说她带回来的“失乡之种”,是在他藏起的禁忌书籍上看到的东西。 这是野火用命换回来的东西,可王炀对野火的记忆仅剩下它曾是星火最强的小队——除了新入伍的祝晴柔,其余的人至少都能够进行三次爆燃。 但也仅限于此了,野火的历史都埋葬在了过往,他们的名字最后只由祝晴柔铭记。 野火早就被他的野心亲自熄灭。 眼前闪过的一幕幕记忆让王炀站在中央控制器前苦笑出声。 野火只会成为历史了,也许不久之后,他王炀也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当然,也可能无人在记得他的名字。 他抬起眼眸,双手在控制台上疯狂舞动。机器开始发出警报,如血般鲜红的光映在了他儒雅的面容上,分成阴暗两半。 一枚被取出时只有指甲盖大小,随后散发红光缓缓变成拳头大小还在不断跳动的种子从陈可可的克隆体中被机械臂刺入胸膛取出。 王炀打开了容器,淡绿色的营养液顿时喷涌而出,将他打湿。 他走上前去,慢慢的将那些植入女孩体内的管道一根一根拔出,黑红色鲜血四处飞溅,将他的面容染红,与地面的营养液混在一起,仿佛开出了诡异的花。 最后,他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在当初发现陈可可身体的特殊后,他就暗中取得了陈可可身上的细胞还获取了其中的dna记录。 原本是不想伤害陈可可才培育出的克隆体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金属感十足的机械台面上。最可笑的是,现在他也狠不下心去杀死这位克隆体。 真是矛盾啊。 王炀的脸上露出苦涩,在他亲手的操纵下,送葬了燧人上万条人命,可现在他连眼前的克隆体都舍不得伤害。 恶心至极的圣母心理,他早就对自己升起了强烈的厌恶。 所以他才自认成为不了燧人的城主。 要么极度的铁血,要么足够仁慈。可他偏偏站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或许他早就不是人了,从为了私心派出野火前往“失乡人之乡”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人了。 王炀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没去理会漂浮在半空的那枚“种子”。 被打湿的外套被他燃起的命火烘干,轻轻的盖在了女孩的身上。才伸手握住那枚种子,蓝色命火在手中燃烧,直到它变成悬浮的黑水才张嘴喝下。 他闭上眼睛感受身体中出现的异样感,握了握拳,直至全身燃起黑色的命火才睁开眼。 他抱起躺在台上的女孩,动作轻如鸿毛,生怕把她吵醒。 这样新生的生命,第一眼要是看向他,那可就不好了。 双手沾满无数无辜人命的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出现在女孩的面前? 王炀小心翼翼的走上阶梯,走向原本属于他的房间,将女孩的身体擦干,为她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才轻轻的盖上被子。 “醒来后就好好活下去吧。” 他的呢喃声在屋内回荡,看着女孩逐渐平稳的呼吸轻轻关上房门。 他没有为这位新生的生命体取名,他不配。 “爸...” 女孩在梦中的呢喃在屋内响起,但已无人可知。 窗外暴雨倾落,王炀打起黑色的大伞,独自走入雨幕。 他的声音划破雨幕却被天边炸响的闷雷掩去。 “无根之水最是浮萍啊。” ... ... 第89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7) ... ... 王炀独自走在雨幕中,手中黑色的大伞如利刃般划破雨夜,雨滴化作细流顺着伞骨而下如同囚笼。 他的目光打量着无人的街道,面容深沉。这座城早已没有了爱他的人,只剩下他唯一尊敬的老人。 可前不久他才让孙青山失望,这次应该没人再为他践行了吧。 原本沉重的步伐却在此时轻快起来,将死之人何必再忧虑? 他穿过无人的街道,听着远处轰鸣的炮声。 也许,在死之前应该再去减轻一下星火的负担,想到这,他身上燃起了黑色的命火,人影连带着雨伞消失。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寂寞如渊。 等他视野恢复时,已经来到了下一区。 第1街区,31号。 暴雨之下的花海仍在燃烧,他打着伞穿过街道抬眼望向那栋漆黑大楼上的字。 星火人寿保险有限公司。 星火人寿的霓虹招牌浸没在雨中如同浮尸。 看着这几个大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勾起嘴角。 大厅的门已经被打开,但里面空无一人。不知道星火的人还能剩下多少? 但他没有去确认,好像星火与他已经无关,驻在原地看了几秒就转身离去。 远处就是那座古堡了,天上的黄金瞳已然睁眼,在雨幕中几乎已经看不见身形的黑袍虚空而立。 也不知道伊斯塔库密教的人召唤出这片花海是想要做些什么。 不过既然他来了,就要阻挠上几分。 命火再燃,身形再次消失。 等他身形再度显现时,已经站到了余年的身旁。 “谁?” 余年还没在维多利突然爆开中回过神,下一刻光剑浮现直刺突兀现身的青年。 “余年,放轻松,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余年才回过头看向青年。 “王炀?” 光剑稳稳停在王炀的眼前,但他并未展现出慌乱。 王炀扫视了整片战场就清楚余年做了什么,他的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感谢。 “谢了。” 余年听到王炀口中传来的感谢挑了挑眉。放下了要挥动的指挥棒。 “小事,星火的人呢?你们还没开始行动?” 王炀被这一声问得哑火,“先等等,待会你自然清楚。” 这句话让余年不知所以,只能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陈可可的脑袋。 王炀转过身,目光在躺在一旁的魏青青身上停留了一瞬才对着站在一旁的奥托点了点头,就将目光投向了神色变化不断的多格夫,眼中绿芒亮起。 多格夫还没能开口说话,整个人便被钉在了原地,身上开始长出枝桠——一株血肉槐树拔地而起,枝头挂着仍在跳动的心脏。 不过数秒钟的时间,多格夫就变成了一棵树。 至于那些还在蠕动的肉块下场也一样。 不远处的梁新然看着这一幕心中骇然。 王炀都来了,这次真要栽了! 捏妈,早知道不来露脸了。完了完了完了。渎神者到底有什么好! 梁新然哭丧着脸站在原地静静等待死亡。 徐旻对于场上出现的变故已然麻木,只是静静的站着,毕竟他是真动不了。 不过王炀并没有对他们下手,反而有些玩味的打量着梁新然。 梁新然的还有其他身份?这么说那些杂七杂八的组织早就渗入管理层了? 这比他预想的还要早。看来就算不是他故意放任燧人被渗入,现在这样的局面也迟早会爆发。 没有被灰雾笼罩的城市对于那些躲在深处的老鼠诱惑力还是太大了。 “梁新然,你来这里做什么?” 梁新然被王炀的这一声质问惊出一身冷汗,可他动不了。 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我来看看情况。这不是为星火的人打先锋么。” 听到这样的回答差点没让余年笑出声来。 “他是白昼的人。” 王炀闻言扭头转向余年,面容古怪。 “哈哈哈哈,其实我不是白昼的人,我猜错了。” 余年也跟着尴尬起来,挠了挠头回答。 算了,王炀也没在计较余年的身份,不管余年有什么样的身份也不该是他来头疼了。 他没再理会梁新然与徐旻,这两个人交给余年自己处理就好。 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半空,身上的命火爆燃抵御污染。 出乎预料的,天际之上的战斗并没有打响。黄金瞳消失了,而黑袍人被四位暗蓝色教袍的人围在了中间。 局面似乎僵住了。 这就是伊斯塔库密教的目的?王炀眯起眼睛。 余年很识趣的没抬起头,维多利刚刚就只是瞥见了一眼就死得不明不白,他可不想就这样没了,何况幽灵小姐刚刚才警告过他不要抬头。 光剑浮动直射梁新然和徐旻的咽喉。 ... 许未明看着远处被死死压制的多目狼蛛,陷入沉思。 “炽星”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如果一支小队能够同时应付多只神话生物,那就证明神话生物的作用已经不大。 也许诡异能够收割更多的人命。 王炀究竟想做些什么? 这是他想不通的,这么久了始终没有看到王炀出场,这让他有些不安。 “去找到王炀,还有,干扰‘炽星’的人。” 身后的黑袍人低下头退去。 许未明有些焦躁的在原地踱步。如果现在所有的情况都在王炀的算计中呢? 包括多方势力渗入燧人,默许盖斯亚神教与伊斯塔库密教在城中破坏,大肆收割灵魂。全都是他王炀一手促成的呢? 他与王炀共事少说也有六七年,可看不出王炀就是这样疯狂的人。 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缘由,在哪? 王炀被带入上城区软禁,被孙青山剥夺了星火的领导权。 这样的他还能做些什么?如果“炽星”就是他的底牌,未免也太过儿戏,仅凭炽星还没办法与多方抗衡。 离火和燃星都进了古堡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 许未明停下脚步,抬眼看向半空中的棋盘皱起眉头。 再加上几颗棋子?但如果都在王炀的算计中呢?那岂不是白做嫁衣? 他停下了脚步,始终差的那一块拼图在哪? 或许他清楚了。 身上的命火燃起,身形消散。 我倒要看看,你王炀到底在暗中计划着什么! ... 余年的光剑没能如预料般杀死梁新然,但徐旻看起来是命不久矣了。 因为梁新然不见了,就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被人救走了? 余年有些无奈,收起了领域,身形一顿,黝黑的血从他口中吐出。 负担那么大?他呸了几口血沫,蹲下身子,打量起从不久前开始就在陈可可胸口处闪烁的红光。 小女孩头顶的黑色王冠闪烁黑芒,紧闭着双眼,被暴雨打湿的她整个人颤抖不止。 这是什么情况?余年脱下了身上的风衣,盖在女孩身上,为她挡住了雨水的侵蚀。 王炀自然是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陈可可,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力量。 他也没能想到陈可可居然跟在余年身边。 “她没事,很快就好了。” 王炀低下头没去在意天上的状况开口。 余年挑了挑眉,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王炀摇了摇头并没有出声,目光投向古堡。燃星看起来应该是进去了,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局长,你们星火的成员处境看起来不太妙啊。” 奥托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魏青青,她在梦中呢喃,脸上的肉瘤不断蠕动,看起来坚持不了多久了。 “美丽的女士就此逝去总是让人感到惋惜。王局长不打算帮她结束痛苦吗?” 唉,王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打着伞走向魏青青,他蹲下身子让黑色的命火蔓延到少女身上。 被灼烧的肉瘤爆发出尖啸,逐渐化成灰烬消散,看着魏青青逐渐恢复血色的睡颜王炀才站起身来面向众人。 “你们可以离开了。” 余年有些沉默,离开?现在离开能去哪?下二区的闸门紧闭,上城区还在爆发战斗,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所以他并没有对王炀的话做出回应。 “王局长,您不打算进去看看?” 奥托心中赞叹王炀刚刚露出的手段,很适时的开口。 被严重污染却没失去意识的人本就少见,但王炀身上的黑色火焰能消去这样严重的污染更是罕有。 王炀还是摇了摇头,目投向半空中的战场。 伊斯塔库的人已经和黑袍人打起来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黑袍人稍落下风。 奥托同样顺着王炀的目光看去,他早就注意到了天上的异样,从黄金瞳的出现到消失,他都全看在眼里。只是不清楚黑袍人的身份,也不清楚他想要做些什么。 余年则很是自然的拉着陈可可走进奥托的光圈之下避雨,压住心中想要抬头的欲望与好奇。 “天上出现了一个黑袍人,刚刚跟黄金瞳在对峙,然后四个伊斯塔库密教的人就跳出来了。 现在他们打成了一团,黑袍人稍占下风。” 幽灵小姐自然是知道余年肯定想知道天上发生了什么,所以直接充当起战地记者给他口述战况。 黑袍人?是十三席来了?居然跟伊斯塔库的人打起来了,还是被围攻! 余年敏锐的察觉到了真相。 伊斯塔库密教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钓出“渊”的成员! 这座古堡就是他们的鱼饵,小十三有危险啊。可惜你的老大可没那实力救你。 余年只能在心中唏嘘不已。 十三席凌空而立,一半骷髅一半腐烂的面孔亮起黑色的纹路。 她现在很脸黑,但是没人看得出来。 完了完了,要被首席给骂死了。 登场就吃瘪,那个黄金瞳都还没被弄回投影空间就被伊斯塔库的人给缠上了。 这群人是怎么得知“渊”有成员在燧人的? 上来就直奔我而来! 十三席心中焦急,身上的黑袍下不断蠕动,无数触须迸发而出,但都被一一躲过。 伊斯塔库的人都是有备而来,而她的力量还要留着对付那个黄金瞳,否则早就一巴掌把这群烦人的虫子给拍死了。 烦死了!不知道首席的力量恢复了多少,现在能不能做到投影啊。 十三席在心中构思,首席投影下来应该足够拍死这群虫子吧? 要是余年知道她在想什么,可能都要笑出声来了。我投影下来送菜吗? 十三席身上的纹路亮到了最大,天上像是出现了一轮黑日。 “永夜织就的襁褓中,时之沙逆流成瀑,亡者睁眼,生者闭目;断裂的钟摆在虚无中震颤, 永恒回廊的第七道裂缝——请剥落您沉默的痂。赞美您,我愿奉上永世庆贺您的到来。” 随着十三席的咏唱,无数黑芒汇聚于天际之上。 余年感受到了身体内某个不属于他的器官在颤动,意识一阵恍惚,再次坠入呓语的海洋。 他再度来到那片云海之上,高坐于王座,远处的云海翻滚,响起阵阵雷声,原本洁白的云彩被浸染成黑色。 余年感受到了有人在召唤他。不是,十三席你真来啊?打不过就叫我上? 一颗黑芒闪烁的星辰浮现在他眼前,余年能感受到,只要他触碰这颗星辰,就能瞬间降临在某处。 他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黑星,不知该做出何种抉择。 第90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8) 余年端坐于王座之上,眯起眼睛盯着眼前漂浮的黑星。他不清楚选择降临的话会发生什么。 远处的黑云翻涌,雷声轰鸣,王座前的长桌两旁数个座椅依次排列。 这里只余下了他一人。 翻涌的黑色云海昭示着他不平静的内心。 “余年,这就是你的选择?” 随着怪异的音节在耳边响起,余年眼前的画面发生了变化。 云海与长桌已然消失不见,一片无边无际的星空扭曲而来将云海分成两半。 余年面容被黑色鎏金长袍遮住,分不出情绪。 远处散发着黯淡光芒的圆球浮现,隐隐约约能够看清圆球中出现了影子。祂没有实体,似乎是由癫狂与呓语构成的几何图形拼凑而成的投影,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诡异形态。 是之前偶然向他撇来注视的存在! 善意的注视让余年眯起了眼睛,黑袍下的食指无意识敲击扶手,每一次叩击都让云海剧烈翻涌。 尽管能够感受到善意,但祂的注视还是如同一根银针,缓缓刺入他的太阳穴。 “嗯,这就是我的选择。” 影子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时间似乎在这里停滞,不知过了多久,祂的声音由黑影中渗出,星空随之扭曲成莫比乌斯环。 “我还需要不少的时间来侵蚀祂的权柄,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暂时将力量借给你。” 余年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右手食指轻叩眉间,他感受到星空中似乎有某种存在正在凭借他与影子构起的联系侵蚀这片领域。 妄图旁听此次谈话。 他的瞳孔裂出树形血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星空中撕裂,每个分身都在重复不同时间线的抉择。 余年闭上双眸,依旧看见了自己在无数次的抉择中被撕裂。有且仅有一次,站在了一棵树下,神色哀伤,远处的河流被浸染成黑色。 “你还需要多久?” “近百年。在你取回权柄之前,我都无法快速夺取祂的力量。” “如果我取回了力量还需要多久?” “十年。最多十年,我就能成功夺取祂的权柄。” “代价。借取力量的代价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涌动的影子似乎一顿,晦涩的音节渗出。 “你失去了记忆?” 余年皱起了眉头,感受到了氛围似乎沉重了些许,影子释放的善意转变为恶意,祂似乎要动手了。 “也许吧。但我的选择不会变,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 颇为强势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 波动的黑影平稳下来。 “抱歉,夺取权柄的过程难免受到情绪污染。 没有什么代价,我们的目的始终相同,只不过将力量借给你会导致我陷入沉睡罢了。” 余年的指尖继续叩响王座,星空中泛起了黑色的波纹。那股入侵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加强烈了。 “沉睡多久?” “一年或者两年,但也有可能就此沉睡不再醒来。我与祂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如果将力量借给你,就会打破平衡。” 余年感到些许烦躁,他不清楚眼前的这位到底是谁,权柄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又象征着什么。 如果黑影陷入沉睡,对他而言会不会导致以前的自己布下的局被破坏。 但也没时间思考更多了,甚至他们的交流就要到此为止。 因为未知的存在加大了侵蚀的力量,这片星空与云海将要无法承受。 谜团还是太多了,余年根本没办法凭借这点信息去思考好坏,也没办法问清眼前黑影的身份。 “借给我吧。” 余年选择相信当初的自己不可能没预料到如今的情况,嘶哑开口。 黑影没有废话,一团黯淡的光球从中脱落向余年飘来,远处的影子似乎开始扭曲。 “余年,这份力量虽孱弱,但也足以应对绝大多数危机。不过终究有限,也许只够你使用三次。” 晦涩的音节在余年的耳畔久久回荡,星空如油彩般逐渐褪去,掌心漂浮着从黑影中剥落的光团。 那团混沌中蜷缩着婴儿般的胚胎,脐带连向虚空。 余年看着眼前的黑星与光团松了一口气,十三席似乎有救了。 但真的要将力量用在十三席身上吗? 唉,他没再犹豫,手指触碰黑星,右手紧握光团,感受其传来力量,无数呓语在耳边炸响,他再次穿过了呓语的海洋,降临世间。 无边星辰在十三席身后亮起,星辰闪耀汇聚成图。巨大的鎏金黑袍浮现于天际。 埃塞斯面露惊恐,在星光亮起的一瞬,他的眼球就融化作了胶质。这不不可能!圣子明明说了,祂早已陷入沉睡! 无数水镜在他面前炸响碎裂,该死的。这次的任务彻底失败了! 还将伊斯塔库暴露在了“渊”的面前,接下来的事情有得他们头疼了。 趁着星图还未构成,祂还没有降临,埃塞斯的身形在无数玻璃中奔跑,原本袭向十三席的他身形碎裂开来。 十三席的反应很快,在星图构建完成之前,就从黑袍下伸出扭曲的触须。触须遁入虚空,带着无数的呓语向着围攻她的四道人影袭去。 但很可惜的是,仍有两位逃掉了,另外两位都被她拖住一秒钟的时间。 这已经足够致命,因为此时她身后的鎏金黑袍已然成形,黑袍下的手掌虚空一握,被十三席拖住的两位身子如同流沙一般消散。 十三席松了一口气,还好首席还能降临。这样的话,应该能够完美完成任务了。 地上的奥托在瞥见星光的一瞬间就低下了头,右手置于胸前,口中呢喃歌颂他们的神。 他不清楚刚刚出现的身形是哪位存在,但他还是认出了那份力量中蕴含不少属于他们所信仰的神力。 王炀身上的命火冲天而起,无数呓语在他耳边炸响,他的身形在黑炎中扭曲,似乎要炸裂开来。 直到天际之上的鎏金黑袍消散,王炀身上的命火才逐渐变小。 鎏金黑袍从出现到消散可能都不到一秒钟时间。 差点他就当场死去了!还好服下了“失乡之种”,否则就那一撇他可能就含恨死去。 王炀喘着粗气,握住伞柄的手泛出苍白,脸上汗水如瀑,身体微微颤抖。 半空中的十三席没有在意地面上的蝼蚁。 她抬起恶鬼般的手臂直指天际。 “滚回你的粪坑!” 天际上的黄金瞳骤然睁开,瞳孔微缩盯住了十三席。 古堡崩落不已,无数石块滚落,花海都震荡起来,那些由人转变而成的枯树终于爆发了尖啸。 但身上的火焰让他们无可奈何。 几近无光的黑球在十三席手中形成,形成一片引力场。 无数石块开始化作基础粒子流。 天上的黄金瞳愤怒的看向十三席,一股强大的威压向十三席袭来。 这份威压几乎能将她压爆,但十三席并没有过多在意,狂风吹去她的帽兜。 一半腐烂一半骷髅的面容露出,身体不断颤抖,渗出暗绿的脓液。 指尖黑球坍缩成奇点,空间顿时崩裂开来,地面上燃烧的花海与枯树向着那道裂缝飘去。 但仅仅升空半米,花海便爆发出更强烈的尖啸,如同亿万根手指划过黑板,顿时消失不见。 连同那座古堡,仿佛从未存在一般,只余下了天际崩裂的痕迹在缓缓修复。 十三席的黑袍猎猎作响,她稳住将要坠落的身形,于半空中消散。 暴雨依然打落,狂风将王炀手中的黑伞吹得左右摇摆,好似塘中荷叶 第91章 绽放于群花之间(19) 上二区,中心街,奇恩路15号。 许未明独自站在雨幕中,推开了别墅的大门。雨滴纷纷避开他的白袍,洁白长袍在雨中圣洁如莲。 如果说王炀还有什么秘密的话,那一定在这。 许未明敢笃定,只要推开那扇门,王炀所有的盘算都将落空。 他定了定神,越过庭院直奔房门,天空电闪雷鸣,他的身形划开雨幕于门前站立。 手指抚过门锁,嘴角勾起了胜利的笑容。 王炀,你的算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啪嗒—— 红棕色的房门被他推开,玄关的阴影将他的身形吞没。 女孩被天边炸响的闷雷惊醒,被冷汗打湿的碎发滑落遮住面容。 像是收到了巨大的惊吓,看着有些昏暗的房间不知所措。 大脑像是顿住的齿轮,直到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才开始恢复转动。 这是谁的脚步声?女孩面露惊恐,刚刚从噩梦苏醒过来的她心跳飞速。 这不是那个男人的脚步声! 这不是那个会给她讲故事会给她讲述苦恼的男人! 他的脚步声曾在女孩的脑海中响起无数次,只要听到他的脚步声就能让女孩感到欣喜。 他的脚步轻盈而温柔。 因为这是无边黑暗中传来唯一的救赎。 女孩掀开带着花边的粉色被子,踉跄下床,却因为无法熟悉调动腿部肌肉而摔倒在地。 巨大的倒地声让门外的脚步顿住,随后加快脚步向这个房间走来。 女孩被莫名的恐惧抓住心脏,趴在地面的身体颤抖不已。她拼命挪动身体向床底爬去,可这张大床哪有什么床底? 棕白色木纹的板块堵住了女孩的希望,她只能拼命蜷缩身体,全身颤抖往角落钻去。 咔—— 门口传来锁舌被精密零件拉开的声响。 窗外雷声炸响,闪电照亮天际,白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女孩惊恐的脸上。 ... 王炀望着雨幕中空无一人的街道,目光呆滞,紧握的拳渗出黑色的血液。 又是邪神,他咬紧牙关,眼中燃起火焰。 随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黑血滑落在地面开出水花。 他身上的命火其实察觉到了刚刚余年身上的异样,在那一普朗克时间中,余年身上传来的余韵与刚刚天际之上的黑袍一模一样。 这或许是“失乡之种”带来的异变。 他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余年就是刚刚现身的鎏金黑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也许余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邪神呢? 王炀垂下眼帘。紧了紧手中的伞柄又缓缓放松。 “你们可以走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躺在一旁的魏青青继续开口。 “或者也可以选择留下,看场戏。” 余年还没从刚刚那古怪的感受中回过神来,王炀的身影已然消失。 暴雨倾落的街道中,传来一声感谢。 “谢了,余年。” 他抬起头望向天际,电光打亮了街道。原本还在闪烁电光的路灯,燃起了明黄的火焰,如蛇群蜿蜒爬满整条街道。 燧人就此真正进入了蒸汽时代。 ... 王炀将最后一步选在了整座燧人的中心。 上一区,行政广场,城主府。 他的身影缓缓在高楼之上凝结。 原本站在天台边缘的老人回过头,明亮的双眼眯起,看向突兀现身的青年。 王炀目光复杂的看向眼前的老人,苦涩开口。 “老师。” 孙青山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青年的面孔,似乎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 王炀不知道老人为什么在这,这种时候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早该避难了。 可老人偏偏打着伞站在城主府的顶楼,像是在等他。 孙青山轻轻摇了摇头。 “王炀,还记得我教给你的那句话吗?” 王炀沉默下来,他有点不敢与老人锐利的目光对视。 “君子不救!” 老人难得发起了火,“我问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愤怒的声音直抵耳膜,在王炀的脑海中炸开。 他几次想张嘴回答老人的问题,但最后都闭上了嘴。 老人恨铁不成钢,木制拐杖重重叩向地面,与天边的惊雷一起炸响。 王炀低下了头,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泛白,他深吸了一口气。 “老师,你还教过我‘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灼灼与老人锐利的目光在空气中对碰。 “还有,‘恻隐之心,仁之端也。’” 孙青山被气笑了,笑声如同卡住的齿轮,沙哑也带着愤怒。 “王炀!” 手中拐杖抬起,直指青年,整个人颤抖不已。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想要选择以死赎罪,你以为我会同意吗!” 王炀垂下眼帘,对老人的话置若罔闻,泛白的手指松了松,苦涩开口。 声音在雨幕中显得突兀却也随风飘散。 “老师,祝您寿比南山。” 身上黑炎爆燃,眼中闪烁绿光,一股外力袭向老人,将老人的身体拎起。 “王炀!!!!!!!!!你这辈子都不配再称呼我为老师!你不配当我的学生!!!” 老人的声音随着天台的门闭合,逐渐减小。 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他拼命拍门喊着王炀的名字,嘴里骂骂咧咧。 听着铁门传来的响声,他想到这也许是老师最失态的一次了吧? 王炀抬起头,大伞露出一半的天际,看着一望无际的黑云苦笑。 就算那年的大吵,老师也没那么生气过。 27年前,燧人得益于孙青山的上台,彻底取消基因选拔论,上下城区之间的高墙由学习能力等综合素质铸成,而非基因的优胜劣汰。 但是在王炀看来,这样的做法并不正确,他始终不明白,老人明明有能力彻底取消上下城的制度,为何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将上下城隔开。 特别是他离开上城区来到下城区以后。 下城区的小孩受到的教育与上城区可谓是天差地别,就连老师的水平都不如上城区中随便的一个路人。 这样的下城区,真的还有人能够进入上城区吗?一年能有两个人进入上城区已然是天选。 这二十七年来,能够有资格进入上城区生活的人,不足两手之数。 下城区的人们总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很大一部分人根本就没办法正常生活,只能依靠燧人发放的免费补给才能正常吃食。 但他们依旧要工作,可工作换来的物资远远不足以抵去消耗。 只有住在上一区以及上二区的人,才能满足自己的日常所需。 而上城区,哪怕是捡垃圾扫大街换来的物资就已经足够满足下城区普通人几乎半年的生活。 这样的现象在王炀看来,是病态的,只有取消上下城制度,燧人才能真正的让这里的人们感到幸福。 但他将这些话语告诉孙青山时,换来的只有破口大骂,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老师生气。 也因此他将自己流放到下城,尽力的去争取做到,至少要让他们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污染事件中。 这局长一做就是将近十年,这十年里,他只见过一次孙青山。 如果不是孙青山强制让他回来,他想,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老师了。 王炀闭上眼苦涩的叹了一口气。 老师,也许我做不到取消上下城区制度,但我能做到,要这燧人永无邪神! 他重新睁开了眼,目光坚定,黑炎在他身上熊熊燃烧,随后冲天而起。 而此时的燧人地下,“星河”将煤油源源不断的分发,街边的路灯交相亮起,与王炀的黑焰交相呼应,构成了一座大阵。 一座沾满鲜血的大型魔法阵。 老人听到了动静,他知道王炀开始了,老人可能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挥出这样的一棍。 天台的铁门锁被他砸烂,城主府的顶楼,风暴汇聚。 王炀手中的伞被狂风撕成碎片。 他听到了身后铁门传出的动静,回过头。 没想到最后还是老师来为他践行啊。 老人拄着拐杖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眶湿润看着王炀的身影化作石块,随后崩裂。 他呆呆的坐在了雨中,任由狂风吹乱他一丝不苟的白发,暴雨打湿他的脸颊。 老人眼中的泪终于夺眶而出,他不想王炀死去,这太不值得了。 就为了燧人的那些普通人,太不值了王炀太不值了王炀。 这太不值了!这件事很多人都能做,可你为什么偏偏要自己去做? 也许在等十年二十年,这件事一定会有人完成,可那个为什么一定要是你? 太不值了王炀,太不值了。 老人张嘴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王炀回过头,眼中充满悲伤。 他看了自己最尊敬的老人一眼。他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孙青山已经不认他这个学生了,那声老师他也已经叫不出口。 也许还有一个词吧?老人这一生并未结婚生子。可他也叫不出口。 未尽养老之职,是为不孝。 老人呆坐地面,这一刻他的心中想着,什么君子不君子,如果可以,这样的事也应该是他孙青山来做,而不是王炀。 可孙青山什么也做不到,他没办法替王炀赴死,于是被他当作亲生儿子的学生,就这样在他眼中崩裂,随后消散于雨中。狂风将雨水打入他的眼帘,可他并没有闭上眼,像是要看他的学生最后一面。 王炀,我不是什么君子,你也不是。 ... 地面上的女孩赤裸着双脚,一路狂奔,她知道那个男人在哪,她能够感受到男人的生命在不断燃烧。 她穿过无人的街道,任由暴雨将她的发丝打乱。 街边的路灯亮起,打亮了她悲伤的面容。 不要不要不要,女孩的脸上泪水与雨水乱成一片。 她甚至还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也不曾见过给予她生命的男人的面容。 那会是什么样的面容呢? 女孩跌跌撞撞摔倒在雨中,泪水糊满了她的视野,在这片狂风中,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记忆在被什么东西夺取。 不要不要不要!女孩身子不断颤抖,连滚带爬向着那道冲天光柱跑去。 粗糙的地面将她稚嫩的脚丫磨破,鲜血混杂着雨水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花。 女孩不想忘记,她不想忘掉那个男人。 她想起了男人每次到来地下室时悲伤的语调。 “我这次又害死了好多好多人,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地狱的话。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会下地狱?” “其实我不想祝晴柔在待在星火了,但她也不该去灰雾。可我劝不了她。野火是我害死的,我始终差她一个道歉,或者命。” “小姑娘啊,如果我真的下地狱了,这样我是不是就算赎罪了?” 女孩可不管男人害死多少人,这与她都没关系,地狱是什么她也不在乎。 如果地狱是个坏地方,她也一定要拉住男人的手,把他拽回人间。 可她已经跑到筋疲力尽了,远处冲天而起的光柱还是那么遥远。 女孩已经那个感受到她记忆中的男人正在被抹去。 她倒在地上,雨水混杂着泥土冲入她的口中。 她很想开口问问男人的名字,很想亲眼看见男人的面容。 那一定是一副熙和的面容吧?哪怕男人说他害死了多少人,女孩都觉得男人的内心应该是温柔的。 否则他怎么会那么煎熬呢? 那些死掉的人跟我没什么关系!那个男人在我心中一定是永远温柔,永远的亲人! 女孩咬破了嘴唇,她不要忘记! 哪怕没见过男人她也不要忘记!!!! 她的泪水顺着雨水流入口中,面容苦涩而悲伤。 “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女孩在晕倒前呢喃开口,声音微弱没能在雨夜中掀起丝毫波澜。 ... 天际之上,一扇门洞开,祝晴柔眼疾手快,手上的踏空手套亮出光芒拉住了下坠的薛卫青。 她的身上满是血污,秦霜与维克也同样狼狈,身体悬浮于天际任由暴雨打湿。 祝晴柔看到了那道冲天而起的光柱,也清楚的看清了光柱中的王炀。 王炀的身子在逐渐化作灰烬消散。 “王炀...” 清冷的声音随着狂风消散在雨幕中。 而在城主府顶楼的不远处,数道身影从一道裂缝中甩出。他们是“燃星”和“离火”,每个人身上都挂着重伤。 只有那位“炽星”的崔茶身上燃着灿金的命火气喘吁吁,他的身形在逐渐消散。 他们自然也是看见了那道光柱中的身影。 而上二区的蒋宛月和宋盏烨刚刚合力杀掉了多目狼蛛,周围躺倒了不少黑袍人,而于铭并未如约从那道火红的门扉中走出。 宋盏烨站在雨中苦等,可没有任何一扇门在他们的身边打开。 良久,他摇了摇头,手指曲起刮了刮笔尖。奇迹没有发生啊。也对,独自一人对付天使种,死是必然的。 他放下手,扬起脑袋对着蒋宛月苦涩开口。 “小蒋,于铭那小子之前跟我说他其实挺喜欢你的。” “于铭是谁?” 蒋宛月背靠墙边泪流满面,她回过头,赤红着眼眶发出疑问。 熟悉却也陌生的名字却让她心中泛起一丝波澜,可在她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个面孔能与这个名字对上号。 蒋宛月清楚,这意味着名叫于铭的人死去了。除了最后见到他的队长,已然无人清楚有个名叫于铭的人曾经来过。 灿金的命火赐予他们远超普通超凡的实力,却也将他们的生命逼入绝境。 宋盏烨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目光看向远处的光柱,炽星的最后一舞也要结束了啊。没有什么盛大的结局,也无人可知。 除了被派去救援的崔茶,他们的名字也要被这场暴雨带走了。 在金色的命火下,他们的身形正在消散。 不过看起来局长是先他们一步啊。 宋盏烨没有太多的感伤,只是对于局长的选择感到唏嘘。 虽然不清楚王炀到底要干些什么,但一定是一件大事,能够改变燧人的大事。 暴雨过后也许正是晴天? 所有的星火成员在看到光柱中的身影后都低下了头,王炀选择牺牲自己也要做到的事,一定会是好事。 因为他是星火的局长,将星火从泥潭中拉出的局长。 在星火所有人的眼中,王炀从未出错,也从未让他们失望。局长向来是那样的人。 他们握紧拳头置于胸前,低声呢喃那道誓词。 “愿你的余烬,仍能照亮后来者的路...” 在光柱的尽头,绽放开了一朵血色的花。所有的雨水开始逆流而上。 黑色的云朵裂开一道伤痕,黑日那昏暗的光如泪滴落,打在王炀的石像上。 王炀口中呢喃。 抱歉。 血色的花在于水中逆流绽放,花瓣舒展。 这是什么花呢?余年拉着陈可可站在了高天之上。 远处绽放的花朵深深印在他的眼眸中,圣洁却也不失妖艳。 鲜红的花瓣向天而起,在那一刹那绽放永恒的芳华。 至少这一幕足以让余年永记心中。 已经感觉好受很多的陈可可抬起左手指向遥开天际的花,生脆脆开口。 “大哥哥,那好像是叫彼岸花。” 余年低下头面露悲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悲伤,好像这样的画面他已经看过太多太多次了。 他摸了摸陈可可的脑袋,重新抬头,望向天边被撕裂的雨幕。 是啊,那是一朵彼岸花。 花开不见叶。 第92章 在雨落之后(1) 许未明指尖悬停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许未明,你最好还是不要打开那扇门。” 他停下了要扭动门把手的动作,瞳孔微缩——黑袍银边的男人依靠着墙,玛菲尔西的徽章在黑袍上泛着冷光。 “欧阳青?” 他面色阴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袖中轻抚指腹,眼睛眯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欧阳青黑色银边长袍舞动,胸前的玛菲尔西徽章闪烁,双手背在身后,微笑的看着许未明,缓缓开口。 “许未明,华光教会的叛徒,十六岁点燃命火。 18岁暗中出卖不少教会的情报,引导星火将华光教会在燧人内所有的据点拔掉,20岁命火二次爆燃进入流火小队。” 他看着许未明的面无表情心情愉悦,继续娓娓道来。 “五年前,在流火的一次外出行动中得到某位的注视,背叛星火,暗中谋划多年想要另起信仰。” 欧阳青转身走进书房,目光打量书架,手指抚过书脊。 “三姓家奴许未明,我说得对吗?” 他回过头饶有趣味的看着许未明,可惜许未明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跟着他走进了书房。 “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消灭星火的高端战力,暗中与盖斯亚神教勾结。你负责高端战力,他们负责低端战力。” 欧阳青有些失望,说了那么多,依旧没有看到许未明的脸上露出任何表情。 “无趣。” 他摇了摇头。 “可惜你没料到,是王炀放任了你五年。要的,不过是借你的手让城中血流成河。 不只是你们在打着那些无信者的灵魂,他也要。现在,你的棋落空了。 这样说来,王炀还真是个英雄啊,双手沾满自己人鲜血的英雄。” 欧阳青有些感慨,他走向窗口,远处一道光束冲天而起,楼下传来仓皇的脚步声。 许未明听到了脚步声,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冷冷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 欧阳青转过身,窗外雨滴被风裹挟打在了玻璃上,撞击声不绝于耳。 “从今天开始,燧人将成为无神之地,这里将不会再有神明的目光降下。” 听到这句话,许未明终于有了表情,他挑了挑眉。 “你要做什么?” 欧阳青自信勾起嘴角眯起眼,窗外光柱在天边炸出一片晴空,血色的花瓣在雨中舒展。 “第五座旧神方尖碑,要合作吗?” ... 余年看着天边的彼岸花,紧了紧拉着陈可可的手。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在花朵绽放之后在身体里泛起,像是身体在排斥他的灵魂。余年的目光恍惚了一瞬,才重新聚焦。 “余先生?” 奥托站在一旁,至始至终他都没对天边的花做出任何评价,只是默默的看着,直到余年身形晃动才出声询问。 余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们走吧。” 陈可可胸口的红光彻底消失了,被雨打湿的身子被风吹得颤了颤。 “先去给可可换身衣服。” 像是观影结束后的观众,他带着陈可可在沉默中缓缓离场。 三人并肩而行,向陈可可的家走去,雨中的燧人其实还别有一番滋味。 下一区,第8街道,余光街。 这里已经接近了下一区的边缘,一排平房从街头一路蔓延至街尾。整条街道安静得可怕,除了雨声就只剩下了风声。 叩叩叩。 余年带着陈可可敲响了其中的一扇门,可屋后并未传来任何动静,心中更加沉重了。 “她躲在了地下,因为未知的原因已经晕过去了。小心,这里有诡异的味道。” 幽灵小姐的声音适时响起让余年好受了不少。 我还真是有些放松警惕了啊,没想到这里还有诡异游荡。 余年定了定神,灵性散布出去,一路蔓延。 没有任何异样?不过既然幽灵小姐提醒了,他还是警惕了几分。 不过现在该怎么进去? “可可,你带钥匙了吗?” 陈可可伸手翻了翻身上的口袋,小脸皱成一团。 余年看着女孩那副模样就知道,今天这扇门是要暴力才能打开了。 “钥匙不见了。” 陈可可低垂着脸,有些害怕,小手攥在一起。 余年见状摸了摸她的脑袋,扭头对奥托开口。 “贝伦多先生,你应该有办法打开的吧?” 而此时的奥托打量着街道。 他来到燧人以后还没真正意义上的逛过,这里的景色很是新鲜,跟第1街区那边不同。 目光越过这些平房的屋顶就能看到远处的高墙。 高墙在雨中更显神秘,如同黑色的巨兽在黑云之下露出冰山一角。 听到余年叫他,奥托才回过头没再欣赏,对着一大一小的两人欠了身。 “抱歉,余先生。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景色难免出了神。” 他转过身体,面对那扇看起来有些年代的门,口中念起了咒语。 余年只见到金发男人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就泛起了光。男人伸手点在了门锁上,随后咔嚓一声。 门开了。 屋内没有光源,显得十分暗淡,余年打了个响指,由灵性组成的光团浮现照亮了屋内。 这间屋子并不大,一眼就已经可以看完全貌。 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床,灰色的床单被洗得泛白,灰色的被套上打满了五颜六色的补丁。 门的正对面是一张书桌,寥寥无几的几本书被摊开摆在了桌面上,书桌的左手边就是洗手台以及砧板和灶炉。 这里连餐桌都没有,全屋唯一一张椅子被摆在了书桌前。 房间的布局简单朴实,或者说简陋得难看。 余年能够想象到这对母子吃饭的样子,陈可可应该是坐在椅子上,煮好的菜应该就直接放在锅里,手中盛着米饭从锅中夹菜。 或许还可能害怕米饭油污粘到书桌上而特意将椅子拉远。而她的妈妈则是坐在床上笑着看女儿大口吃饭的样子,然后时不时吃一口饭菜。 “这里的生活已经还不错了,在灰雾中的生活会比燧人残酷数倍。” 幽灵少女自然清楚余年站在原地是在想些什么,她的声音在余年的耳边响起,让这位黑发青年好受了不少。 相比起祝晴柔住的地方,这里就像是地狱。云泥之别。 陈可可冲进了屋内大声叫喊,可并没有传来妈妈的应答,她愣在了原地,眼泪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打在了还算干净的水泥地板上。 “你们家还有间地下室的吧?别担心,你妈妈就在那里。 陈可可听到余年的话,动作有些慌乱就向床底爬去,光团跟在她旁边照亮了视野。 余年并没有跟着陈可可下去,而是转身打量起这间屋子。 灵性再次铺展出去直接布满了房间。 确实有诡异的韵味,他皱起了眉头,目光没放过屋内任何一个物体,可依旧找不出是哪来的微弱污染。 难不成还是陈可可的妈妈? 呸呸呸,乌鸦嘴。 余年摇了摇头放弃了追寻,他揉了揉脑袋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咯吱—— 椅子发出了一声悲鸣,吓得他立马站起身,生怕把这唯一的一张椅子给做坏了。 “妈妈!” 陈可可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床底传来,余年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站在门口的金发男人。 金发男人背对着他们,目光投向雨幕,像是在欣赏风景。 他没开口让奥托帮忙,由灵性组成的四根柱子抵住了床板随后缓缓升起。 一个狭小的洞口出现,一块与地面相同颜色的板子被放在了一旁。陈可可就趴在洞边,余年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人的头顶。 灵性再聚成一只闪着金光的大手将女人拉出。 等到床重新归位,余年才喘了一口粗气。 女孩推搡着她的妈妈,见到女人眼皮有些反应了才放下心来,整个人趴在了女人的怀里开始啜泣。 屋外的雨滴砸落,一阵脚步声传来让余年眯起了眼睛。 至少有十个人,他快步走出门去,奥托跟在了他身后,像是忠实的仆从。 暴雨中,身穿黑蓝色军服手中拿着枪支的几人正在挨家挨户的搜索。 看起来像是在找还有没有活人。 “里面有人吗?” 嘭嘭嘭—— 他们的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有些微弱。 见到这一幕余年靠在了墙上,抬头望天,一阵风吹来,带着雨滴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场雨何时停息? 第93章 在雨落之后(2) 祝晴柔沉默着带着薛卫青落地,秦霜与维克紧随其后。 四人周身笼罩一层压抑的寂静,就连雨滴砸在地上的声响都显得刺耳。 在见证王炀的死去之后,让祝晴柔有些愣神。 没有敌人,没有交锋,只有一道光柱与诡异绽放的花朵。这算什么?她不太清楚这些是不是王炀已经算好的。 她只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东西烙进了灵魂中。 祝晴柔心绪不宁,动作看起来如机械般僵硬,四人没有说话,都朝着下二区走去,这趟门后的旅行他们都筋疲力尽了。 那栋居民楼中的经历太过诡异太难以言喻。到处都是扭曲的空间、若有若无的注视、黑暗中蠢动的未知。 直到他们偶然找到出口,都没能摸清门内的特殊规则。 雨滴不断打落,街边蜷缩的身影打破了此时的沉默。 “那有人。” 薛卫青停下脚步眯起眼,雨水顺着他的下颚滑落。 他的声音惊醒了还在有些走神的祝晴柔。 祝晴柔回过神来,瞳孔泛起银芒。这个时候燧人应该启动了紧急避难才对,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人,如果不是紧急避难那就只能是全城的人都死光了。 虽然不太可能,但还是让祝晴柔打起了十分精神。 不管是死光了还是现在是紧急避难,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出现倒在一旁的小女孩都足以让人起疑。 玛菲尔西的两人都没开口,他们在等待祝晴柔的判断。秦霜抱着双手站在原地,在有人能判断的情况下她才懒得出手。维克审判官则是低着头跟在秦霜的身后。 他们身上都破破烂烂的,就连雨都懒得躲了。被水滴打湿的身形看起来颇为狼狈。 “是普通人。可能是紧急避难没跟上大部队。” 祝晴柔皱起眉头,指尖摩挲枪柄,最终将星a-19放回枪套,抽出了零刃。 几人对视一眼,一起向小女孩走去。 女孩蜷缩着被雨水打湿的身体,约莫十来岁,她手腕上的青铜镯泛着幽光。 祝晴柔眉头未减皱起的趋势反而更疑惑——那是王炀的东西。 ... “祝队。她醒了。” 祝晴柔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从野火小队的会议室中站起身向女孩的病房走去。 星火总部四楼,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血腥味涌入鼻腔。 这里是医疗部,专属于星火的后勤小组。 在这场突发情况结束之后,众多的伤员都被拉来了这里,整个长廊人满为患。 穿过行色匆匆的众人,祝晴柔还是来到了这里。 在她开门时,薛卫青已经在里面了,至于玛菲尔西的两人也已经回到了大教堂,据说下二区的诡异还是没解决,他们需要人手。 “祝队。” 薛卫青坐在一旁,对着闻讯赶来的祝晴柔点了点头。 这间病房是双人房,魏青青也在这里,只是她依旧昏迷不醒。余年和奥托在将魏青青送到星火之后就离开了。 祝晴柔走到了小女孩的床前。 女孩神色有些呆滞,木楞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她醒来之后就这样了,什么都没说。” 薛卫青摇了摇头。 “我也让他们检查过了,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对她的冲击太大,导致她的情绪紊乱。” 祝晴柔点头,坐到了床边。 “魏青青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事,可能是身体耗能太大导致的昏迷,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祝晴柔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薛卫青心情不好。流火小队,除了魏青青,其余人依旧下落不明。 “你认识王炀?” 她转过头对着床上的女孩开口问道,听到了王炀的名字小女孩眼中似乎有些波动,但依旧没对外界做出反应。 “你手腕上的镯子是他的。” “他叫王炀?” 女孩终于有了反应,情绪激动起来,从床上爬起身目光死死的盯着祝晴柔。 祝晴柔皱起了眉头,原本她也只是开口问问没期待女孩能做出回答,因为根据女孩当时的位置,根本就不可能见到王炀死前的最后一面。 这就意味着,与王炀相关的记忆应该被抹除了才对。 她与薛卫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疑惑。 “如果你说的是那副镯子的主人的话。” 她没表现出太多异样继续开口。 “带我去找他。” 女孩的反应很激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薛卫青见状只能连忙阻止她,眼神示意祝晴柔先别说了。 “王炀死了。” 但祝晴柔对她的反应置若罔闻,清冷的声音道出了残酷的现实。 “就在不久之前。” 女孩愣住了,像是这个消息的冲击太过巨大,整个人像是坏掉的人偶动作停滞。 他怎么能死了呢? 房内的煤油灯火舌摇曳,灯光打在墙上,昏黄的房间刺得女孩眼眶生疼。 薛卫青有些无奈,轻轻的将被子盖回女孩身上,让她躺回床上。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对外界失去了响应,并没有开口回答薛卫青的问题 就在她呆愣时,门外传来了声音,“祝队,薛队,第8街道余光街出现了诡异,需要支援。”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还想继续开口询问女孩信息的祝晴柔只能作罢,扭头看向来人。 “看好她,有什么事情先找钟启。” 说到这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如果黎明奇回来了就让他做定夺。” “是” ... “是‘阴沼渊手’”奥托表情凝重对着余年开口。 他们现在被困在了房间中,门外沥青路面化作粘稠黑沼。 不久之前,余年还在门外与那几位身穿军服的士兵交谈,但下一秒,整个地面被染成了黑色,耳边传来了指甲划过黑板的尖声。他的灵觉疯狂预警,但依旧比不上这团影子的速度,最后只得拉住与他最近的两位一起摔入屋内,随后奥托身上的刻印亮起撑开了能量场,挡住了影子的蔓延。 “阴沼渊手?” 余年身上的衣服站起身,皱着眉头望向门外。黝黑的影子像是沼泽还在不断蠕动,耳畔的尖声让人抓狂。 没被余年拉进屋内的几人神色慌张,黝黑的地面,无数苍白手臂如海藻般蠕动攀升,不断拉着他们的身子。 枪声接连不断响起,那些手臂被子弹撕裂,迸出黑色的液体。不少人的心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击垮,挣扎着想要向屋内走来,可那些手死死抓住了他们,像是在将他们拉向深渊。 “救命!” 距离不远的男人眼中目露希翼,就几米的距离,只要几步就能进入屋内,可他动不了了。目光看向余年,但还没等余年伸手,男人的口中猛然长出了一只手将他的脸颊撑裂。 男人的瞳孔涣散开来,脸上还带着急迫,下一刻就猛然下坠,消失在了这片雨幕中。 枪声与求救声不断传来,可没过多久,街道上就已经空无一人。 坚持到最后的几人面露绝望,挣扎着从那堆让人感到不适的手中拔出手枪,选择了自尽。 被余年拉进门的两位已经回过神来了,他们知道遇到了什么,听着外面的枪声与求救声,面色不太好看。 “先生,救救他们!” 刚刚还在门外与余年交谈的男人目光哀求在黑发青年与金发男人之间来回扫视。 余年摇了摇头,已经晚了,当男人开口时,余年就已经无法准确的辨别出哪些是手臂哪些是人了。 门外在最后几声枪响后重归了寂静。影子褪去,露出了地面原本的模样。 这个诡异带着的污染并不大,远远不如失乡人,但那些手臂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摆脱的。 余年叹了一口气,如果他再强一些,再往前踏上一个台阶,说不定就能救出他们,可他的实力不允许啊。 他走出门外,目光打量四周灵性无声蔓延。 “余先生,您听见了吗?”奥托突然开口。 风中夹杂异响——不是雨声,而是某种黏腻的蠕动声,它们从屋内各个角落渗出。 陈可可母亲的睫毛颤了颤,喉间发出含糊的呓语。床底暗板下,一缕灰雾悄然漫出。 第94章 在雨落之后(3) 黑暗如浓墨倾倒,光团悬浮在余年掌心,却连手指都照不分明。 这片漆黑里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安静得像是死亡的安眠地。 如果祝晴柔他们在这就能辨认出这是老朋友了,是会让人陷入黑暗的影子。 余年揉了揉太阳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疲了。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才听到奥托的询问下一刻就陷入了黑暗中。这里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余先生!” 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让人无法分辨。 是韩庆宇,余年听出来了是与他交谈过的那位军人。 余年还能感受到黑暗中似乎还有某种东西在引动他的情绪,让他无法保持冷静。 他没有贸然开口回答,余年摸了摸下巴试着在心中呼唤幽灵小姐。 “我在。” 听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顿时让他有了不少安全感。 “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还记得在城外遇到的那个影池吗?” 余年目光警惕的扫视四周,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 “没错的话这只诡异是从那片影池中诞生的。” 燧人哪来那么多诡异?那些城墙成摆设了吗?余年心中疑惑但也没在原地停留,选定了一个方向后就迈步向前走去。 “所以,我怀疑它没有实体,而且大概率它会是影子。你们应该是被它拉入它的领域了。” 影子?余年低下头将光团降低高度。果然,他的脚底并没有出现影子! 地面似乎是沥青? 余年眯起了眼睛,“没有实体的话要怎么对付?还是用吊坠?”他没停下步伐,一边开口一边跟着光团向黑暗中走去。 少女沉默下来。 良久。 “你的灵性还剩多少?” “一半多一些。” 很惊人的数量,按照常理来说,在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他的灵性已经所剩无几了才对。不过也是,没人告诉他,他的灵性恢复速度快到不像正常人。 “没错的话,曙光之殇序列对诡异的伤害应该是巨大的,或许你可以试试。” 余年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他的灵觉传来了警告,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 “小心身后!” 余年的反应很快,在幽灵小姐开口之前手中光芒凝聚成剑,抬手就朝身后斩去。 撕拉—— 像是撕开纸张的声音传来。 被他斩开的黑暗迸出尖啸,恐惧化作实体如影随形,顺着脊椎爬入大脑,让人忍不住战栗。 巨大的恐惧将他包围了。 在这种恐惧比起死亡带来的恐惧犹过之。余年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飞速跳动,如同引擎一般将他的听觉完全占据。 耳边只剩下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冷汗顺着脸颊滑下,身后已然被浸湿,握着光剑的手如风中残叶一般晃动。 “余年,冷静!别被情绪吞噬。” 少女的声音适时响起,带来清流,让余年好受了不少,可他依旧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 未知带来的恐惧植入内心,余年重重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尝试平复内心,却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被抽离了一般——肉体依旧在恐惧,灵魂却冷静得可怕,站在一旁审视自己的身躯。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像是整个人被撕裂成了两半。 余年颤抖着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灵性散布出去,却没能带来任何反馈。 “快把你的灵性收回来!” 少女开口时已经晚了,恐惧顺着灵性如火车般奔袭而来撞上了余年,整个人颤抖不止。 他猫下了身子,抱住了膝盖试图让自己有些安全感。 “余年!!!!!” 幽灵小姐显出身形,焦急的看着余年蜷曲的身体。光团正在逐渐熄灭,要不了多久,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将失去它应有的色彩。 少女围着余年团团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为幽灵的她早就不受那些污染的侵袭,自然也不会懂余年此时的状态。 余年感觉到他整个人已经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像是冷静的恶魔一半像是陷入恐后的羔羊。 他能听到幽灵小姐的焦急,但他无法做出回应。 如果不是他强迫自己冷静,可能现在整个人都陷入恐惧中了。 在他的视野里,黑暗中睁开了无数只眼睛,阴冷的目光如同蛆虫爬满全身。 该死。 现在该怎么办?余年逼着自己冷静,却又不由自主的泛起焦急。 他有些害怕这样下去幽灵小姐会出手。 可现在他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躯体,这种撕裂感很不好受。 恐惧居然能顺着灵性蔓延,这谁能想到?要是自己没那么机灵警惕就好了。 最差的情况也不至于陷入无法行动的境地吧? 他身前漂浮的光团就要熄灭了,余年试着调动过灵性,可他办不到,那些灵性像是失去了控制,正在缓慢消散。 这是污染还是精神侵蚀?余年脑中灵光一闪,是精神侵蚀! 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操了! 焦急的情绪在心中泛起,几乎要将他的冷静吞噬。 少女等不下去了,身体绽放光华,一本雪白的书籍在她手中浮现,雪白的书页上开始有字在跳动浮现。 回响历97年1 月2日 大雪 从今天开始我又有家了。把我捡回来的男人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回响历97年 1月3日 晴 雪停了。那个男人对我很好,但是我还是有些害怕,他还以为我是个哑巴。他给我买了纸和笔问我会不会写字。 我当然会!还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奶奶教得可好了。奶奶还经常夸我聪明!可惜就是鸡因不好?好像是这样说的,鸡因是什么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 说到奶奶我就有些想她了。她现在在哪?过得好吗? 回响历97年 1月4日 晴 那个男人说他叫余年,让我以后不用担心,过几天他会让我去上学。可是我不想去上学,上学有什么好的?他还想给我取个名字,叫什么余雪晴。才不要!我有名字的,而且余雪晴这个名字也不好听。 回响历97年 1月5日 晴 又有些想奶奶了,今天余年见我掉眼泪还以为我受欺负了。他的样子好好笑。 下次吧,下次就让他知道我会说话!才不是什么小哑巴!而且我也有名字! 回响历97年 1月6日 阴 今天余年没回来,他去哪了?他给我带的书都看完了,好无聊。 回响历97年 1月7日 阴 今天余年怎么还是没回来? 回响历97年 1月8日 雪 余年今天回来了!他受伤了,手上缠着绷带,还带了好几本书给我,然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抽烟。 臭死了,抽烟有什么好的! 不过还好他回来了,不然我还以为我又没有家了。 少女看着书页上浮现的字面露怀念与不舍,但也没再犹豫,眼神一凝,书页翻飞,无数的字迹从书中飞出在半空构成一座法阵。 余年有些焦急,他听见幽灵小姐传来动静了!声音从咬紧的牙关中渗出“别...” 他不能总是被保护!但却也只能懊恼又无可奈何。 砰!!! 一声枪响在黑暗中炸响。 弹道撕破黑暗。子弹在地面溅出火星,一道人影在不远处若隐若现。 余年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枪声惊醒,他眯起了眼睛。 是谁? 第95章 在雨落之后(4) “余先生,快躲开。” 韩庆宇手中筑-11在黑暗中吐出火舌,子弹不断呼啸而出,在幽灵的身上泛起幽蓝涟漪。 幽灵小姐皱起眉头,尽管这些子弹带来的动能对她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很明显,韩庆宇使用的是特殊子弹——带着“荧”碎屑能够对能量场与诡异造成影响的异弹。 不过这种影响对幽灵小姐而言不过是蚊虫叮咬,能造成的伤害有限但却架不住它恶心。 “韩上尉,这幽灵是我朋友。” 余年强忍难受颤颤巍巍站起身,声音朝远处的人影传去。 听到这句话韩庆宇有些尴尬,将手中的枪放下,缓步走向余年的方向。他有些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余年。 跟一只幽灵交朋友?听起来还是有些惊世骇俗了。韩庆宇可不觉得幽灵这种诡异的东西是能做朋友的。 他十八岁入伍至今也已经走过了近十年,九年上尉这晋升速度也已经是极限。二十八岁的上尉不可谓不优秀。 可就算再优秀对于诡异这些东西也只是在书本上学过,实战机会实在太少。幽灵能交朋友?对此他还是持怀疑态度。 可他也做不到确认与幽灵待在一起的青年就是救过他一命的余年。 于是,经过一番思考,韩庆宇还是选择了停下脚步,在黑暗中更换弹匣。 他不敢打开军用手电,在几乎连手指都看不清楚的黑暗中亮起光源,无疑会成为靶子。 靠着对手中枪械的熟悉,将已经打空了的特殊子弹重新装填,将手指放在了枪柄旁的摁纽上,颇为谨慎的抬头望向黑暗中那唯一的光源。 筑-11是军用特制手枪,所用的弹匣具备双弹仓,只要他摁下按钮,就会切换为普通子弹。特殊子弹的造价过于昂贵,所以每个人能携带的都不多。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他的子弹对那只女幽灵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但能使用普通子弹的情况下,韩庆宇还是希望能够使用普通子弹。 黑暗吞噬了一切声响,只剩下弹匣滑动的金属咔嚓声。 “余先生,我就不过去了。” 听到韩庆宇的声音传来,余年晃了晃脑袋想通了他为什么不过来。 但也没办法,幽灵的存在不好解释啊。 “你没事吧?” 他感受到恐惧从心中离去,扭头开口询问幽灵小姐。 少女摇了摇头,手中的书化作粒子消散,见到余年恢复正常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余年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人影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现在已知的情报太少,不好推断,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刚刚对你造成了影响?” 余年还是打算先从他是如何被惊醒入手。 “嗯,应该是能对能量场造成影响的特殊子弹。” 能量场? 余年抓住了这个关键点,但是现在也无法做确认,那种恐惧是否来源于能量场。 难道只能等影子的下一次出手?他环顾四周之后,将手中的光团熄灭。 有光才能有影子,但如果没有光,这片黑暗算不算影子呢? 果然,在他撤去光源之后,黑暗中的窥视感减弱了不少。但也仅此而已。 韩庆宇见到余年撤去了光源,整个人紧绷了起来,食指在扳机上绷出青筋。如果眼前的青年真是救过他的余年,他的子弹又该打向何方? 但紧随其后,余年再次亮起了光源,对着韩庆宇的方位开口。 “韩上尉,待会如果见到我再次蜷曲起身体就先使用普通子弹打在我脚底的地面上。 如果见到我没动静,那就换特殊子弹再来一枪。” 韩庆宇没说话,手指摩挲枪柄,皱起眉头。他也能感受到黑暗中的窥视,但并不强烈。 再多开几枪,他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如果黑暗中的东西这次通过他的枪声确定了他的方位该怎么办? 想到这他不禁一阵懊恼,刚刚怎么没想到?见到余年遇险他第一时间的判断居然是先开枪,而没有第一时间考虑到这层。 现在是开枪配合余年还是就此离开? “韩上尉,相信我。” 余年的声音穿过黑暗再次传来。很平淡的语气,却又充满笃定。 韩庆宇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离开,他警惕的看向光源,余光观察四周,身躯向后缓缓退去。 “他打算走了。” 少女漂浮在余年身旁抱着双手淡淡开口。 “韩上尉,如果你选择独自离开,我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但如果你配合我完成这个实验,我或许有办法带你出去。” 韩庆宇没有回答,脚步依旧缓慢移动,目光死死盯住光团的位置。 “是影子,韩上尉,小心影子还有陷入恐惧时记得开枪。” 余年对韩庆宇的离去无可奈何,只能叹了一口气做出最后的忠告。 只是韩庆宇没有选择离余年太远,在光团只剩下指甲盖大小之后就停住了脚步,身后已然被冷汗浸湿。 “影响我周围的能量场,能做到吗?” 余年没时间惋惜,黑暗中窥视的东西可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可以。” “那待会我再陷入恐惧,你就动手影响能量场。” 少女挑了挑眉,恐惧跟能量场有关? “好。” 得到答复后,余年再次将灵性散布出去。 这是下下策,如果是因为枪声能惊醒他,那么这次就完了。 一场豪赌啊,不得不进行的豪赌! 余年眼神一凝,手中光剑再次撕裂身后冒出的影子。与此同时,恐惧感如约而来。 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恐惧能有多厉害! 尖啸爆发,他的身形开始颤抖不止,额头布满汗水,身后被冷汗打湿。如海啸般的恐惧奔袭而来,在他的脑中构出摧城之势。 少女见状,立刻出手。葱白的手指轻点虚空泛起肉眼无法辨别的涟漪,随后握拳直击虚空。 余年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如清风般难以言喻的东西拂过身体,在海啸中稳住了他的身形,随后恐惧感消失殆尽。 成功了! 他心中忍不住雀跃,那么是不是还能证明精神情绪其实也与能量场有关? 不管这个结论对不对,没有了控制,那只影子就好对付了! “影响能量场消耗大吗?” “抬手而已。” 余年点点头。接下来,只要找到本体,一切都好说! 只是下一刻,他指尖灵光消散,绝对黑暗降临的刹那,远处的韩庆宇听见自己颈动脉突突跳动。某种粘腻触感爬上军靴,像是无数蛞蝓顺着裤管爬行。他猛然扣动扳机,特殊子弹在膛线中被击针撞上,火药在尾部爆发推力,在经过枪管加速后飞驰而出,枪口的火舌在黑暗中迸发亮光。 但这一枪却打到了虚无,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看见了脚上爬满了黑色蠕动的液体,似乎有苍白的手臂在里面游动。 恐惧感袭来,让他不禁呆愣半秒,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咬破舌尖,将枪中的子弹倾泻而出,在黑暗中的他如同紧握了一柄光刃。 “低头!” 余年的吼声突破黑暗,韩庆宇下意识低下脑袋,手枪中的特殊子弹在此刻被一扫而空。他听到余年手中光剑的破空声,整个人再矮下一节,按下卡笋,只余下普通子弹的弹匣滑落在地,另一只手飞快从腰间摸出全新的弹匣。 咔嚓。 按下枪柄上的切换按钮,在特殊子弹再次划入枪膛的刹那,青年手中光剑破风而来,斩断一条试图钻入韩庆宇耳中的影触。 筑-11再次吐出火舌,子弹击入地面滋滋作响,韩庆宇不敢怠慢,在感受到裤腿上的粘腻感消失,就向后翻滚而去,被他击中数枪的影子爆发出婴儿般的尖啸,触须在影子中蠕动钻回地底。 “现在信了?”余年光剑抵住韩庆宇眉心,“合作,我们才能出去。” 韩庆宇喘着粗气无奈的笑了笑,移开对着余年的枪口。 “余先生,事出有因,抱歉。” 余年松了一口气。 影子能在黑暗中袭击人,但可能需要时间确定方位。 浓稠的黑暗中,青年手中光剑消散,散布出去的灵性骤然收回。 接下来,只要计划顺利,就能找到本体。 猫抓老鼠的游戏要开始了。 第96章 在雨落之后(5) 影子是一种坠落, 人们也说它是妈妈, 所有爬行的动物,所有蠕动的动物的妈妈。 因为只要太阳升起,就到处都是影子的国民, 在松动、在飞散、在伸长、在搅动、在扩展、也在聚合, 像蛇、蝎子和蠕虫。 余年没由来的想起这段诗歌,这是他在大学时闲着无聊在图书馆中找到的一本儿童绘本《影子》的片段。 也勾起了他多年前的记忆。 那是树影斑驳的夏季,远处的夕阳染红半边天随后狠狠撞向地平线,将天边的云彩撕裂成片。 李成和他躺在江边的草坪上,余年枕着脑袋率先抛出弱智的问题。 “你说影子算不算是光在现实世界里的投影?” “你要是说在丁达尔效应下光有了形状我还能夸你一句有文采。” “我tm在跟你认真探讨,能不能认真点!” “是是是,余先生说得对,光在现实世界里的投影就是影子,实在是太有文采了!” “有你妹!” 余年站在黑暗中勾起嘴角,记忆是最遥远的距离,却也是最近的港湾。 光哪里有什么投影,影子不过是仁慈的光给黑暗赐下的形状,也是给黑暗保留的最后一点尊严。 他周身同时亮起数个光团,星辰环绕般勾勒出另类的星图。它们没能在黑暗中绽放华光,但仅仅是那一缕微光就足矣。 余年口中吐出浊气,神色一凝,星辰瞬间如同萤火虫般遍布黑幕,紧紧贴着隐约可见的沥青铺出一片星空。 灵性如退潮般迅速褪去,他咬紧牙关,将吊坠握在胸前,脚底顿时燃起一圈明火。 黑暗在星辰的闪烁下似乎在呼吸。 韩庆宇走在由余年铺建的星空中,目光不断在每颗星星之间扫视。 余先生说,只要这片黑暗是由那只诡异构成的领域,它就必然存在于此。 这片领域并不算大,他刚刚与余年一同走到过这里的边界。 似乎是个正方形,不过百步的距离。 如果没有余先生的能力在地面铺出线条,他们根本就无法在黑暗中走出一条直线。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找到隐藏在星光下蠕动的暗影就足够了。 韩庆宇不得不佩服余年的脑子,但余年的说法还是让他感受到深深的无力。 两种可能。 第一种,这片领域中存在那只影子的本体,但要找出它就需要光,没有光就无法让它显形。 另一种可能,这里的领域中不存在本体,所有的影子都是诡异的投影,既然如此,它的本体一定会在有光的地方,而这里不存在光亮,那么大概率会是他们陷入影子中。 也就是说,这里是影子的肚子,那些投影是它的消化系统,既然在肚子里,就要让它反胃。 但在那之前一样需要找到它的投影。 韩庆宇听余年说这些可能性,不由得感慨。余先生脑洞真大,正常人在这种时候根本做不出这种推论吧? 不过说了那么多,两种可能性都是要找影子,找不到影子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但如果不是这两种可能性之内呢?想到这韩庆宇就有些不寒而栗。 随着他目光不断来回移动,呼吸也逐渐变重了起来。 没有影子! 他仔细的在这片星光中找过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影子!!! 一种绝望感紧紧抓住他的心脏,捏得他生疼。 韩庆宇不由得回头看向脚底燃起火焰在黑暗的潮水中充当灯塔的余年,心里的不安达到顶点。 “余先生,没有影子。” 他仔细谨慎的又走了几圈,但依旧一无所获,只能走回余年身边,有些绝望的开口。 哪怕影子能够不断变化位置,可找影子的不止他一人啊!还有那个幽灵! 余年抬起头眼神询问漂浮在一旁的幽灵。 幽灵小姐皱着可爱的眉头摆了摆手。 “没有发现。” 没有影子,那会是什么情况? “你的推断可能出错了。倒不如想想这里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 幽灵小姐晃着脑袋放弃了思考,又向余年抛出一个问题。 余年无奈笑了笑,他的灵性要到底了,再这样下去,他连发动最后一击的灵性都不够了。 他看着攥在手里的吊坠皱起眉头。 之后他抬起了头,望向黑幕般的天际眯起眼睛。 或许他知道为什么了。 “幽灵小姐。”随着余年开口,地面的星星顿时消散,重新恢复了夜的黑,他对着幽灵指了指天上,“你上去看看?” “你们两个在这没问题?” 幽灵少女少有的露出了纠结的表情,目光在余年和韩庆宇之间来回扫视。 “我还能用李成的能力,最次也能坚持到你回来。” “好。” 少女放弃了挣扎,点了点头,洁白的衣裙迅速升空消失在黑暗中。 随后余年对韩庆宇无奈摇头。 “抱歉,韩上尉,我的推断错了。” 韩庆宇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能说些什么。 余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出这两种可能性,又付诸行动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且那个影子似乎还有些忌惮余年的能力,不再出手袭击。如果仅仅只有他一人,现在估计连骨头都不剩了。 最终韩庆宇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继续警戒。 现在只能等幽灵回来才能走下一步行动了。 余年有些担忧,他的灵觉似乎在告诉他,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希望幽灵小姐能安全回来吧。他在心中如此说道。 少女在黑暗中不断攀升,她在心中估算大概有了三十秒左右的时间,突然,一阵亮眼的白光将黑暗驱散。 她抬头望去,天上多了几道身影。是奥托他们。 周围一片洁白,像是天使张开了羽翼将她包围,少女以倒挂的姿态高悬于天际。 另一头的奥托似乎有所察觉,眼中泛起紫芒抬头看向头顶的黑幕。 “贝伦多先生,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青年在安抚好陈可可后出声询问随后一同抬起头望向天际。 浓稠的黑影中突兀现出一抹洁白。 那是什么? 青年紧了紧手中的筑-11,神情紧张起来。 终于还是要有变故了吗? 他们来到这片空间也已经有不少的时间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片白色空间出现了如同液体一般几乎能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蠕动白浆。 它偶尔还能化成人形,但就在刚刚二祭司攻击那看似毫无防备的人形时,被伤到了。 虽然二祭司说是小伤,但青年还是有些担心。 而现在天上突兀出现的人形白点,自然让他整个人紧绷起来。 那可是连具备超凡能力的贝伦多都会受伤的玩意啊! 少女倒挂于天际,目光与奥托对视,看出了警惕,不过也松了一口气。 余年猜对了,天上有东西。 现在回去告知情况就好。 但就在她想要原路返回之时,奥托面无表情抬手对着她虚空一握。 周围的能量场顿时紊乱。 少女感受到来自灵魂的剧痛,叫出了声,本就虚幻的身体开始如同水流般晃动,像是随时会消失。 幽灵小姐咬紧牙关,洁白的书籍再次浮现。但下一刻,能量场的紊乱更甚。 甚至浮现一股拉力,在将她往奥托的方向拖去。 少女感受到灵魂中带来的剧痛,泪水有些忍不住开始往外流出。 但这次她没叫出声,只是尽力将自己蜷曲成团,试图以此减轻疼痛。 于是,少女向着洁白不断坠落。 第97章 在雨落之后(6) “奥托!” 阴寒的声音自青年口中传出,带着些许威严与怒火。 却也冷漠得可怕。 愤怒带着光剑化作流星自天际坠落,随之独属于王的威压席卷而来。 祭司的金发在气浪中狂舞,暗紫色的微芒在眼眸中流动,他凝眉望向漆黑的天空。 如墨的穹顶之下,余年踏碎黑幕负手而立,表情淡漠宛若天神。 浓烈的杀意让奥托打了个寒颤,他敢保证,刚刚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躲开了那柄从天而降的光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这是余年毫无保留的一击,他根本没打算留手。 奥托·贝伦多没有见过王,但他见过大主教,余年身上因愤怒而淡漠的气质与格林大主教何其相似! 他缩在袖子里的左手攥紧拳头,随后又松开。 “余先生,抱歉。我不知道这位幽...小姐是您朋友。” 他低头欠身,在开口之前就解开了对少女的束缚。 幽灵小姐得以舒展开身体,有些虚弱的漂浮在空中,对着半空的余年摇了摇头。 “你怎么跟过来了?” “灵觉告诉我,如果不过来可能会发生不太好的事。” 余年松了口气,淡漠的气质随之散去,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无害的有志青年。 他落地之后抖了抖黑色风衣,目光开始打量这片洁白的空间。 这是太极图的意思? 他回过头开始打量几人,才发现陈可可的母亲似乎并不在这。 “奥托,陈可可的母亲呢?” 余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与称呼的变化。 原本还算客气的贝伦多先生这个称呼已经一去不复返。 如果可以,刚刚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要调动那份借来的力量直接将奥托拍死。 虽然对突兀出现的幽灵保有警惕这件事情有可原,但这无法降下余年心中的怒火。 将奥托杀死与玛菲尔西教团交恶没有任何好处。贸然与大组织结仇并不是什么好处。 余年心中的怒火骤然熄灭,理智重新回归。 奥托怔了怔神,余年突然改变了的称呼让他有些不适应,但也有些无奈。 这个幽灵对于余年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否则他应该不至于如此。 这也算是多了个情报吧?也许欧阳青会感兴趣。 “余先生,容我再向您道歉。” 余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奥托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对着余年再次欠身。 “陈小姐的母亲并未被拉入这片领域。” 同时眼眸亮起了紫色微芒,打量眼前的青年。 这次出现的诡异前所未闻,如何从这片领域中出去奥托完全没有头绪。 而且还要分心去探查会对两个普通人袭来的攻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研究这其中的门道。 而眼前的余年说不上奇怪,但灵觉似乎在告诉他,这个余年不正常。但他也并未看出诡异之处。 幽灵小姐洁白的衣裙舞动,看起来有些无力,她皱起了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也来不及让他们慢慢思考了。 穹顶之上的黑幕已然落下。 如墨般的黑暗在向这片区域蔓延,几人都注意到了头顶的黑暗似乎在下降,而且速度不慢。 要不了多久这里就要坠入黑暗了。 少女没再犹豫,立刻升空,按照原本与余年的约定飞快的穿过了那片黑幕。 “余先生?” 奥托试探性开口询问还在一旁打量的余年,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回过头,看着已然消失的幽灵小姐也有些疑惑,不过他没再过多思考。 “先说说你们这边的情况?” 奥托向前走了一步,将陈可可与另一位军人挡在了身后。 他摇了摇头开口,“余先生,这里的情况如您所见。我能保护他们已是筋疲力尽。” 空气似乎在这里凝结,这一刻,这片洁白的空间安静得可怕。 青年自然是看出这位祭司对他的警惕了,清秀的眉头微微扬起。 “奥托?你什么意思?” “余先生怎么了?什么什么意思?” 奥托面露疑惑,眼中暗紫色的微光闪烁,配合上他一头的金发,在这片洁白中显得圣洁无暇,宛若真正的天使一般。 这一刻,无边暗幕落下,不再剩下一丝洁白,在黑暗降下的刹那,奥托出手了。 暗紫色的魔法刻印在他的衣袍下游蛇般舞动,亮起光芒。 强大的气场将原本那一丝丝的慵懒祛除,复杂而又精美的魔法阵在他脚下生成,并迅速将几人笼罩。 晦涩难懂的音节不断从奥托的口中蹦出,肉眼难见的触须将青年困在原地,仅仅是与黑暗中奥托·贝伦多那双闪着暗紫色光芒的眼眸对上就让他陷入了停滞。 被墨色浸染的洁白中,带着淡淡的杀意。 做完这一切的奥托紧了紧拳头,松了一口气。 这个余年没有影子,而在这的所有人都有影子,包括刚刚的幽灵。 但他也不确定这样的变故意味着什么,至少他现在还不打算对余年动手,而是选择先控制住他。 奥托立在原地,右手指尖摩挲衣袍。似乎在下什么决定。 片刻后,他开口了。 “你们站在原地不要动。” 这片浓郁的黑暗让他不得不将警惕提高,灵性瞬间蔓延出周身十米的距离。 但如果可以,他也想覆盖更广泛的距离,否则在远处突然袭来的高速袭击根本就无法反应。 可他也做不到了,灵性的恢复需要时间,维持好灵性的使用与恢复之间的平衡是一个合格的序列超凡该做的。 “贝伦多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谭清抱住了被突兀降临的黑暗吓到的陈可可,以此给予她一些安全感。 另一只手握紧了筑-11。 如果说陈可可的安全感来自于他,那么他的安全感就来自于手中的枪。 冰冷的枪械被他的手捂出了淡淡的暖意。 “不要太过惊慌,照顾好陈小姐。黑暗中的东西窥伺的就是我们的负面情绪。” 奥托甩了甩手,暗紫色的眼眸紧紧盯住眼前这片黑暗——这也是刚刚他将那位黑衣青年堕入梦境的方位。 他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手指透过质地还算不错的布料依旧能感受到他的腹部中存在的异物。 凹陷而又有些突起,时不时还能触碰到存在于唇间坚硬的牙。 那是格伦斯之口的现实投影。 几十年前,还在教会中接受修女教导的他被大主教选中,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容器。 或者说,神圣容器——既是工具也是神谕的代言人。 格伦斯之口啊。 长在肚子上,还真是有些吓人。 奥托没在犹豫,过去的事来不及追忆,现在该做的应该是至少将两个普通人保护好。 这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不是吗? 他再次下定了决心。 根本无法分清方向的黑幕几乎要将人逼疯。 在没有救赎的明天到来前,应在黄昏消亡时,奏响舞者的孤芳。 奥托的身后,一轮嘴唇的轮廓悄然成型。 他在黑暗中将手指举起,轻轻放在唇边。 嘘。 现在是安眠的时间。 未眠者追忆过去,入梦者沉溺幻影。 就在这场雨落之后。 第98章 在雨落之后(7) 细小的雨滴落在黑色的伞面上顺着伞骨滑落,暗色的沥青路溅起水花。 祝晴柔撑着伞缓步向前,踩碎了路面的倒影。 下一区,第8街道,余光街。 平房连成一片,远处的黑色巨型造物没入云霄。 雨势已经小了很多,也许要不了多久,这场如梦般的暴雨就要结束了。 七天,仅仅七天,这七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 就好像在她没回来前,燧人始终缺少了一块齿轮,当她归位,这一切就开始转动。 燧人如同一辆高速行走的列车,向着未知的命运狂奔而去。 她身后的薛卫青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们还带上了一小队的人。 一共七人,这就是这片街区上唯一的七人了。 “诡异的本体位置,先锋小组找到了吗?” 独属于祝晴柔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寂静,她一边用银眸打量街道,一边继续开口。 “这里没有任何诡异的的异动,也没有任何能量场异动。” 跟在薛卫青身后的那人看了看手掌,随后摇了摇头。 “祝队,没有消息。” “嗯。” 祝晴柔点点头,将伞微微抬起,目光抬高望向远处的天边。 似乎要开始放晴了。 稀稀落落的光从黑云的缝隙中穿出,在天边形成一道又一道的光柱,雨滴也渐渐减少。 直到一束光打在他们几人的身上前,祝晴柔收起了伞,微微的风从街道的另一头吹来,将她的衣摆吹起。 这样算不算结束了呢?接下来燧人将要进入漫长的收容游荡诡异的时期了吧? 她已经有些犹豫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的还要离开燧人吗?王炀已经死了,接下来的星火势必会进入一次乱象。 而城主府大概率会借此机会重新接手星火,黎明奇也许一开始就是那群人定好的星火接班人吧? 祝晴柔心绪有些不定,她停下了脚步。 前面就是黎明奇派来的那队人失去联系的地方——所有属于他们的标记都在这里中断。 雨后的沥青路闪烁着微弱的光,这条路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祝队,那只诡异似乎已经离开了。” 身后的紧急应对小组组长握了握拳,听到了先锋小组发来的讯息。 但祝晴柔抬起手制止了他继续出声,眉头皱起望向一旁的平房。 那里的门大开着,能从屋外勉强看清屋内的些许用品。 她从枪套中拿出星a--19,食指轻轻扣住扳机,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就悄声向那扇门走去。 屋内很昏暗,地面还有一些湿哒哒的脚印,有旧的,有新的。 新的从屋外蔓延又向屋外走出,应该是先锋小组的成员。 而旧的脚印看起来有些杂乱,进进出出都有。 小孩的大人的军靴子的。 这里还有小孩? 不过其中一位成年人的鞋印倒是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她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和薛卫青扫视一圈后相视一眼回头看向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开口。 “侧写的结果呢?” “这间屋内原本有六人,一位躺在床上,小孩陪在一旁,另外几人各自站在门前望向外面的街道。”组长喉结滚动,咽下口水顿了顿继续开口,“经过‘回溯’的辨认,门外似乎是出现了诡异,而军靴的主人应当是被拉入了这间房间,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这间屋子内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消失。” 祝晴柔低下头看着打满补丁的床被淡淡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了解。 而薛卫青则是继续在这间屋子内寻找可能存在的可疑物件。 “床底有间狭小的地下室,看起来像是用来腌制和储存食物的。” “‘回溯’的结果呢?” 组长摇了摇头,“没有回溯出任何有效的信息,人工侧写也没有任何结果。” “先将床移开。” “是。” 在几人合力将床移动到一旁后,一个狭小的入口就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祝晴柔和薛卫青同时拿出战术手电,先后进入了这间狭小的地下室。 确实如先锋小组的人所说,这间地下室是用来储存物件和腌制食物的。 实在是太小,内部的空间能容纳两人已经是极限。 阴湿的味道闯入口鼻,让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祝晴柔开启银瞳矮下身子走在前方,不到一米的距离两边边开阔了不少。 但也仅仅是大约能站下三人的空间大小。 战术手电的光柱在狭小的空间内来回扫动。 没有任何发现。 即便是祝晴柔亮起银眸也一样,这里的一切的很正常。 正常到不像是有诡异存在过的痕迹。 两人没在下面待太久,很快就重新回到地面。 薛卫青深吸一口相比起地下要新鲜很多的空气。 “祝队你怎么看?” 他手指拂过床边率先开口。 祝晴柔摇了摇头,她也没有什么头绪。 “先将这片街区封锁,然后扩大搜索范围吧。” 她重新低下头看向那枚有着些许熟悉感的脚印,脑海中飞速翻找相关的记忆。 直到记忆闪片在一家鞋店中定格。 “你试试这双。” 青年点点头,老老实实拿过黑色的靴子坐在一旁将不合脚的大靴子脱下。 “合适。” “那就要这双了。” 是余年的鞋印? 祝晴柔想起来了,在从店里的鞋架上拿下那双靴子时,她还将靴子反转过来看了看鞋底纹路,尝试从中看出它的防滑功能。 记忆中的纹路渐渐与眼前的鞋印重合。 这种时候还在外面游荡的,除了余年应该也没其他人了吧? 当然不排除其他人也有相同款式靴子的可能。 但如果是余年的话,应该没太大问题吧? 她试着从余年的角度进行分析,企图找到余年可能会留下的线索。 然后她放弃了,余年有时候的脑回路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祝晴柔摇了摇头,没再做无意义的思考。 “走吧,先将这片街区走遍再回来这里等待先锋小组的消息。” “是。” 薛卫青只是最后皱了皱眉,他似乎敏锐的注意到这里有些异样,但一时也找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只能跟上祝晴柔的步伐向外走去。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床下的影子消失一瞬又重新出现。 砰—— 巨大的声响从他们的身后传来,整个房间似乎都跟着震了震。 “薛队?” 几人立刻警觉呈战术队形散开,同时举起手中的枪指向门内。 屋内的薛卫青手中霸王微微颤动,地面被他砸出了一个坑。 怎么回事?刚刚他的余光分明注意到地面的影子出现了些许变化。 “怎么了?” 祝晴柔率先亮起银眸重新走入屋内开口询问愣在原地的薛卫青。 “影子。”薛卫青目光继续扫视屋内,微弱的光亮从窗口与门外照入,在地面打出一大块的阴影。“刚刚影子出现了变化。” 祝晴柔听到这话身上开始燃起蓝色命火,地面的影子顿时被她撕裂。 啊—— 一声尖啸在众人的耳畔响起。 真是影子?可她早就用银瞳看过了,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她没能过多的思考,身后传来惊呼。 “阴沼渊手!” 祝晴柔与薛卫青都犯了同一个错误,他们同时转过了身子向外看去。 整条街道被黑色的影子覆盖,地面长出苍白的手臂向众人抓去。 紧急应对小组的几人果断燃起命火,手中的星a-19枪口炸响蓝色的火舌。 战斗开始得猝不及防。 在两位特殊小队队长的身后,无边黑暗将他们彻底吞入其中。 来不及发出警告,两人瞬间消失在屋内。 “祝队!薛队!” 这是祝晴柔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声。 屋外枪声不绝于耳。 蓝色的命火在这片影子的沼泽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莲花。 苍白的手臂被命火烧得吱吱作响不断冒出黑烟,空气中传来难闻的气味。 组长果断将掌心对着自己,开口发出警告。 “下一区,第8街道,余光街出现‘阴沼渊手’以及不明黑色诡异,祝队、薛队被黑色诡异吞噬下落不明!请求支援!” “重复,下一区,第8街道,余光街出现‘阴沼渊手’以及不明黑色诡异,祝队、薛队被黑色诡异吞噬下落不明!请求支援!” 发出警告后他没有犹豫,将手腕上的“荧”一把抓下,手指摁住枪柄上的卡笋,弹匣滑出半截。他将弹匣抽出狠狠塞入“荧”随后将其推入膛线。 更换弹匣的声音同时响起,几人相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将枪口对准脚底蔓延而上的手臂。 砰—— 枪声回荡在这片街区,似乎惊动了天上缓缓散去的乌云,它们散得更快了。 黑色的太阳自云后冒出了头,将昏暗的光打落在地。 只是光芒似乎来晚了,整条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了几个坑洞。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沥青路面残余的水坑映出天空的昏黄色。 这场雨已被彻底宣布死刑。 接下来,黑日重新回到了祂本该存在的位置。 第99章 在雨落之后(8) 下一区的最外围,临时指挥部。 “出现了‘阴沼渊手’?” 黎明奇有些无力的将脑袋后仰靠在椅背上。 他们是活着从寂静之影中走了出来,但损失惨重。浩浩荡荡的数千人损失了不少。 如果不是玛菲尔西的人找到了本体,成功将“寂静之影”逼入沉睡,他们大概率剩不下多少人。 阴沼渊手这种层次的诡异是怎么穿过“璀璨”的? 寂静之影在之前祝晴柔他们关于居民楼的报告就有提到相关内容,不难猜测寂静之影就是来自的那栋居民楼。 失去了电力的燧人就像是巨人失去了五感。城内的通讯几乎是停摆状态,纯靠人工以及部分具备相关能力的星火成员。 局限性太大。 尽管燧人早已做好预案,但如何落实相关政策是一定会出现阻力的。 关于通讯的问题至始至终都无法得出有效的解决。偌大一座城,失去了通讯手段就如同所有的神经传导都出现了问题,消亡只是时间问题。 希望城主府那群人能得出有效的解决方案吧。 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手指在额前轻敲。 阴沼渊手这种级别的诡异想要将其逼入沉睡很难,光是本体都很难定位。 到头来也只能再次依靠教团了,以目前的星火根本无法快速解决。 自己的城连保护都做不到了吗? 而陈靖则是在一旁吞吐烟雾,脚下布满了烟头。 刚刚开封的“七星”已经寥寥无几,打火机的声音在他手中不断发出悲鸣。 陈靖知道他忘了什么,可他偏偏想不起来,记忆中的那人已然模糊。 除了依靠尼古丁,他已经没有其他抗衡焦虑的手段。 “陈靖,麻烦你跑一趟了。” “去哪?” 陈靖有些烦躁的将手中刚刚点燃的烟草熄灭,通体雪白的烟身在地面滋起最后的烟幕。 “去联系教团吧,告诉他们‘阴沼渊手’的事,我们需要帮助。” 黎明奇有些无奈的闭上了眼,摆了摆手打断了陈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们现在确实需要他们的帮助。” 嗤~ 陈靖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嗤笑后身形消失在原地。 “黎局长,下一区最后一批难民已经进入临时避难所。目前避难所登记人口为人。” 两万余人吗?死了近九万人。 黎明奇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已经清楚,来人低下头退出了指挥部。 临时指挥部简易得不成样子,一顶大帐篷,办公桌,以及一张简易的行军床。 黎明奇已经很久没休息过了,在来下城之前他还信心满满,但现在看来,他实在太失败。 接二连三传来的悲报已经让他应接不暇。 他在帐篷内最后叹了一口气,负手走出指挥部,望着远处寂寥无人的城区陷入沉默。 “星火总部目前的临时负责人是谁?” “钟启。” “告诉他尽快整合星火现有战力配合城主府部队清理城中游荡的诡异。” “是。” 通讯兵快步向临时马厩跑去,马蹄声在地面敲出声响在远处回荡。 燧人的十月就要过去,未知的十一月在远处等待着时间流淌。 ... 祝晴柔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不断坠落,这里的味道很熟悉。 像是之前在月亮庄以及居民楼中遇到的诡异。 是那只影子。 不过几秒,坠落的感觉消失,脚底传来结实的触感。 她抬起脚踏了踏地面,身上燃起蓝色命火。 果然是之前的影子,那种黑暗中遍布的绝望感在侵蚀她的情绪。 “薛队?” 她尝试开口询问队友的方位,可黑暗并未给予她应有的反馈,只有寂静和绝望的回馈。 祝晴柔叹了口气,身上命火爆燃,瞳中的银光在夜幕中亮如星辰。 还能看清周围,女孩的目光扫过沥青路面向远处望去。 隐隐约约能看到几道人影。 是谁? 她将手中的星a-19放回枪套,带上了那只还未归还收容的粉红色手套,脚下虚空一踏整个人便如履平地般踩在了空中。 她要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离得越近她就越能感受到那几人所在的区域散发出舒适的味道,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让人安心。 身穿黑色教袍的金发男人手指摩挲下巴,似乎在思考。 而身穿军服的青年抱着小女孩躺在了地上,陷入了沉眠。 站在金发男人对面的黑衣青年站在原地,失去了响应。 是奥托? 祝晴柔站在了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半空,认出了那位玛菲尔西教团的二祭司。 但看清那位被抱紧的女孩后,她皱起了眉头,但也没过多思考。 将那枚木簪握在手中,从半空落下。 “二祭司?” 奥托在听到声音后口中的音节顿时蹦出,脚下已经隐匿的法阵再次亮起,肉眼难见的触须顿时向着声音来处袭去。 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向空中看去。 “祝小姐?” 触须击打在祝晴柔面前不可见的护盾上。 “嗯。” 祝晴柔没在意奥托对她的袭击,眼眸扫视了一圈将目光定格在黑色风衣青年上后,淡淡开口。 “发生了什么?” 冰冷的俏脸上并无表情,但奥托能感受到他如果不做出合理的解释,他就会被眼前的女孩撕成碎片。 于是他对着祝晴柔欠了欠身,以极其标准的翻译腔向祝晴柔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忽略去有些夸张的形容,事情的发展很简单。 “嗯。” 女孩拔出“零刃”转身朝着立在原地的青年走去,蓝色的刀光在黑暗中扫过一条绚丽的弧线。 一刀封喉。 青年的脖子渗出一道血痕,失去了平稳的呼吸。随后化作一团影子消失在黑暗中。 奥托挑了挑眉,他没想到祝晴柔居然就这样动手了,果断得像是在杀一只可憎生物。 “他身上的污染值不对。” 在动完手后,女孩才开口淡淡解释她的动机。 “所以你现在觉得,头上存在另一片空间?” 奥托点点头,这是他在看到那只幽灵离去后做出的推断。 也许上面确实存在一片未知的空间,而余年和韩庆宇应该就在那。 只是他一人没办法带着那么多人升空,他学的咒语里可没有关于物体搬运的。 仅凭魔法刻印带人升入未知高度的空中有些危险。 祝晴柔低下头看着掌心的木簪,在犹豫片刻后,向着躺在一旁的两个走去。 她将木簪塞入小女孩的手中。 “这样的就可以了。你只管带上他们,其他的交给我。” 那是星火的禁忌物?就这样随便交给普通人吗?祝晴柔在想什么? “如您所愿。” 奥托带着淡淡笑意开口,衣袍中不同于脚下魔法阵的魔法刻印流淌紫色的光。 带着睡着的两人升空。 至于祝晴柔?她戴着的踏空手套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她眼中闪烁的银光在空中如启明星般闪耀。 点缀了这里的夜。 第100章 在雨落之后(9) 薛卫青身上满是裂痕,鲜血汩汩,在地面形成一片水洼。 他口中喘着粗气,所幸那些伤口都算不上致命伤。 祝晴柔的能力太棘手了。 他总算体会到为什么祝晴柔会在那些邪教徒中赫赫有名。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刀锋。 这谁能做到毫发无损就干掉她?除了那些自带规则领域的神话生物以及免疫物理伤害的诡异才能做到了吧? 他奶奶的。 刚进到这片洁白的空间,还没能来得及跟之前在居民楼中遇到的青年说几句话,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祝晴柔就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韩庆宇已经躺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知生死,他在一番激战之后也全身挂彩。 你说你有远程进攻手段就算了,为什么体术还强得那么离谱? 用“零刃”来对付他的霸王居然能够做到完美卸力,再加上“银瞳”的霸道,他根本就没办法对祝晴柔造成任何一点伤害。 就连悬浮针都能被她第一时间给挡下。 这真的是人吗? 余年可没这功夫感慨,利用李成的能力在音符中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藏匿拖住了祝晴柔,还要十分小心的躲开她可能撕裂的空间。 薛卫青还说现在的祝晴柔还有跨时间撕裂空间的能力,不过不清楚为什么她没用。 否则现在哥几个应该全躺地上去地府报到了。 我勒了个祝队啊。 你怎么能强得那么离谱? 余年简直欲哭无泪,焦急的等了半天的幽灵小姐。 她回来是回来了,但还没能来得及说几句话,祝晴柔就出现当场带走一个韩庆宇。 这还有人类吗? 黑色音符将祝晴柔包裹在中间,几乎密不透风,让她没办法将视线再次投放到已经伤痕累累的薛卫青身上。 但余年感觉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不出一分钟,他就无法在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 他不是没尝试过利用序列的能力偷袭过祝晴柔,但然并卵。 祝晴柔手中的刀跟长了眼睛似的,全方位格挡,光剑瞬间就被打散。 哪怕四面八方同时攻击也不行,她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睛,目光一扫就全被撕裂了。 至于看不到的地方,手中的刀一扫,身体再一扭,直接将那些致命伤给扭掉,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甚至连她的作战服都还保存完好,只有露出在外的皮肤被刮出了一点血痕。 捏妈的,为什么祝晴柔进来的时候不是跟他在一起啊。 如果不是幽灵小姐几句话就将刚才另一片空间中的事情讲完了,他还真以为这个祝晴柔是真的祝晴柔了。 但这和真的根本就没什么两样啊。 能那么果断的发动攻击,估计是她的那双眼睛看出了我们跟她不一样的地方吧? 据幽灵小姐所说的另一个他根本就没有对奥托他们动手,反而像是个真人。 沟槽的,还好这鬼地方没给奥托他们复制出来,不然幽灵小姐真得给他们收尸了。 嗯,可能连收尸都做不到就共赴黄泉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奈何桥上了。 余年调动全身力气,在音符中再次转换方位,再次避开了祝晴柔的眼神攻击。 他在心里估算着时间,但越算越有些绝望。 幽灵小姐说她需要时间,但他跟薛卫青两人才拖住了祝晴柔不到五分钟,现在就快要全军覆没了。 你说你们这群星火的人早不来就算了,现在才来,一来就要把我给搞死,造孽啊。 不能怪余年在生死关头还能在心里自嗨,属实是因为他在拼命吐槽否则可能都已经放弃抵抗了。 这能怎么办?突然抛出个跟bug一样的人上来就要把你秒了,谁能不绝望? 该死的,拖不住了。 余年在终于在心中泛起了绝望,这份绝望的情绪就连吊坠都无法平息。 那些被他用来遮蔽视野的音符彻底散去,望着祝晴柔的背部,他狠下心来将最后一丝灵性在手中凝聚成光刃。 只能赌这一下能让祝晴柔受伤了。 灿金色的刀在空中拉出一道痕迹,像是羔羊鼓起勇气在绝望中朝着狼王撞去。 余年眼睛死死盯住祝晴柔宛若鬼魅般斩来的蓝色刀光。 只要这一击成功,一定能让她重创! 在青年的视线中,光刀在撞在那柄由蓝色火焰构成的刀柄的一刹那。 光刃在与零刃接触的位置断裂开来,在划过零刃刀身的瞬间被灵性重新拉住合为一体。 这是需要对灵性的极致控制才能做到的一次斩击,包含着余年全力的一击。 青年还没来得及欣喜,就看到祝晴柔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在那一瞬间完成了回身。 原本只是在背部的刀刃,随着祝晴柔那一转身,几乎是形成了三百六十度的袈裟斩。 她在转身的刹那还矮下了身形,躲过了那足以重创的一击。 在余年瞳孔缩起的眼眸中,零刃几乎贴着地面呼啸而过拖出一条蓝色的尾巴向着他的头颅斩去。 “余年!” 手中洁白书籍飞快翻动的少女在半空中大喊出声,她的这一分神导致书页瞬间闭合,洁白的书籍顿时消失。 余年自然是听到了那声呼喊,但哪怕他拼尽全力都无法扭动身体避开这一击了。 蓝色的刀光在女孩周身如同一条光带。 来不及了。 女孩眼中闪烁的银光在余年的眼中如同厉鬼般凶狠而致命。 他似乎已经看见自己即将被撕裂的身体。 “护住脑袋!” 薛卫青在他的声音传来前就已快到肉眼难见的速度撞飞了半空中的余年,霸王横在眼前挡住了祝晴柔的那一斩,但随后传来的剧痛几乎要让他失去意识。 银瞳在他的霸王上撕开了一个豁口,他还没来得及站稳,祝晴柔的双脚顿时蹬在了阔剑的剑身上,将他击飞出去。 女孩如同灵活的黑猫,在空中旋转后落地,优雅得像是在跳一曲华尔兹。 薛卫青拖着阔剑在地上滑出一道轨迹。 噗。 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吐出。 持火者的弊端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刚刚只是被撕开一个小豁口的阔剑如今布满了龟裂纹。 他刚刚使用了禁-20带来的加速。 八倍的速度让他如猎豹般敏捷,否则他也没办法救下余年。 四肢断裂吗? 满口鲜血的男人在脸上咧开无奈的笑容。 没想到从星火的地下拿出这件禁忌物之后第一次使用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同样是队长,他感觉祝晴柔强得离谱,何况到目前为止祝晴柔都还没四次爆燃命火。 仅仅是三次就这样了,四次真没还手之力了。 没再多想,他在祝晴柔刚刚落地的刹那,右脚猛的一踏,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猛的冲向远处的女孩。 这样的速度,他不相信眼前的女孩还能防住他的剑。 满是龟裂的阔剑在他手中生风感觉不出任何重量,三次爆燃的命火让他宛若流星。 黑金色的甲胄顺着他的手臂一路蔓延,将他的整条手臂包裹其中。 而被撞飞在远处的余年爬起身,接过幽灵小姐抛来筑-11,他没开得急查看,便立马瞄准。 没时间犹豫了,尽管他根本就没摸过枪,这样的距离可能会歪到姥姥家,但他还是将恢复了些许的灵性附着在了子弹上,意图保证自己的准头。 这种用法还是第一次,只是直觉告诉他,这样一定能命中。 砰。 在那束蓝色的流星与女孩相撞前,枪中的子弹被撞针狠狠敲中底部喷射而出。 但在下一刻,名为绝望情绪爬满了余年的全身。 祝晴柔甚至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右手的零刃仅仅是一划就将他打出的子弹切开,被分成两半的子弹在这片洁白的空间中弹射,却未伤及女孩丝毫。 而蓝色的流星失去了颜色,男人滚落在地停在了祝晴柔的脚边。 薛卫青的腿断了。 被鲜血染红的线拉成长长一条。 薛卫青的视野逐渐被鲜血染红,在失去意识前,他的口中张合,不甘心的吐出了不清不楚的四个字。 四次爆燃。 漂浮在半空的幽灵小姐愣住了。 少女望向祝晴柔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战斗时长并未超过十分钟,他们全军覆没了。 也许她没分心将书籍所需的记忆输入完毕他们还有机会胜利。 但现在已经没有希望了。 少女几乎被无尽的悔意淹没。 尽管她清楚就算她没分心,两人也不可能将祝晴柔拖住,直到她准备完成。 “对不起。” 她用尽全身力气,在祝晴柔的目光望向余年之前,扑向余年,企图用身子为余年挡下女孩的一击。 而此时的余年呆坐原地,就连思考都停滞。 他不明白为什么祝晴柔那么强。 既然那么强为什么在月亮庄中没救下程夜雨,也没救下廖文廖武? 他的余光看见了幽灵小姐在向他扑来。 不要! 不要! 银光撕裂他的视野直到时光长河的尽头。 第101章 在雨落之后(10) 余年回到了云海之上,他有些疲惫的倚靠在王座上,心脏的跳动声在这片空间响动不止。 他攥紧了拳头,将脑袋后仰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在绝对的压倒性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他从没那么渴望过得到力量。 尽管他和幽灵小姐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余年能感受到脑中的记忆在逐渐松动。 断片般的记忆闪片会在脑海中划过一瞬,没有太多有用信息,只是能感受到幽灵小姐身上的亲切感。 所有的记忆都在告诉他,不要再让那个少女死去。 可现在他们似乎要携手共赴黄泉了。 他的手指在眼前滑动,一道画面如全息投影般浮现在眼前,那是他在现实世界中见到的最后一幕。 那道银光几乎占满了他的视野,幽灵小姐洁白的长裙挡在他的面前,嘴角微微扬起。 但眼神哀愁得能将人浸入她的心湖。 宛若秋天将落未落的枯叶,高高的悬挂在枯枝之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任谁都能清楚,只要那片枯叶飘落,秋天就要结束了。 凛冽的寒冬将带来寂寞的白。 如果不能抓住少女的手,这次他一定会后悔。 所幸在进入这片云海后,外界的时间就暂停了流动,所以他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原理,但大概率与那位黑影所说的权柄有关。 余年记得上次十三席召唤他后这片云海出现了变化,但他没来得及查看。 平复了一下内心,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打量周围。 这片云海之上只有他一人,孤零零的王座俯瞰着时不时翻涌的云。 月白色的长桌并不在此,但只要他想,就能将那些黑衣人全部招来。 那么上次十三席到底留下了什么? “永恒回廊中的第七道裂缝。”“时之沙逆流成瀑。” 那段誓词中唯有这两句让他印象深刻。 听起来都与时间是强相关。 余年的目光开始注视那片翻涌的云海,随着他的目光降下,云海似乎平息了下来。 云里有东西。 他右手对着云海虚握,洁白的云裂开缝隙,一团黑色的未知物质呈蠕动状流淌。 这就是十三席付出的代价? 在那团蠕动的物质飘起的刹那,如墨水般的黑色在云海上晕开,片刻之间就将云海浸染。 青年在黑色帽兜下的眉头皱起,眼前的黑云翻滚在脚下炸响闷雷,黑金色的闪电仿佛游龙般蜿蜒穿梭。 余年感受到这团物质暗含的暴戾,但他没有犹豫,手指轻点在虚空中泛起涟漪。 这到底是什么? 不想在琢磨了。 他将那团黑色的物质握在手中,意识自云海之上下坠,穿过一片呓语的海洋。 在银白的光撕裂幽灵小姐之前,他凝实了自身的能量场,伸手拉过少女。 站起身向前迈出一步。 少女望着青年的有些狼狈的身形有些呆愣。 不算宽厚的肩膀,就连身体都还因疼痛而微微颤抖。 但依旧挡在了她的面前亦若当年。 银光将余年眼前的空间撕裂,布满龟裂纹路的瞳孔中泛起黑红色的光。 那些暴戾的、邪恶的、带着呓语和尖叫的黑烟从他身上涌出,将眼前的空间夯实。 脑海中闪过无数不堪入目的画面,余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污染值在升高,可能已经接近他的“灵点”了。 耳边呓语声环绕,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甚至能感受到身上的肌肉乃至器官和细胞都生出了思考能力,它们在尖叫中舞动,像是在弹奏狂想曲。 少女看着眼前冒出黑烟的青年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余年!吊坠!” 青年轻咬舌尖,血腥味在口中逸散开来,保持些许清醒之后,左手将脖子上的吊坠扯下。 淡紫色的光将他的精神阈值稳固,不再受到污染影响之后,身上的黑雾几乎将那片区域包围。 直至银光减弱消失殆尽。 余年口中喘着粗气,在黑雾消失前调整自己的状态,感受体内恢复了少许的灵性。 但很可惜,那点可有可无的灵性根本无法让他再做些什么。 脑子胀疼得难受,这是第二次被逼入绝境了。 不过这次将不会再有星光为他加冕。 随着肾上腺素的效果减弱,剧烈的疼痛感从他右侧的胸腔传来。 薛卫青那一撞应该是将他的肋骨撞断了。 鲜血终于从余年的口中溢出,感受到口腔中的血腥味,他甚至有些头晕,疼痛使得他弓着腰蹲下身子单膝跪地。 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余年被血染红的唇勾起了淡淡的无奈。 他不是机器,是人。在短时间内经历了那么多场战斗,作为一位新晋的超凡,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接连袭来的危险让他已然身心俱疲。 稳固空间的黑雾在逐渐散去,这充满邪恶之感的黑雾让他此刻感到无比亲切。 挺不住了啊,在黑雾散尽前,余年有些无奈的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幽灵笑了笑。 视野已经有些发黑了,脑子的胀疼感,让他无法思考。 随着黑雾的消散,余年抬起眼眸看向远处的祝晴柔,内心平静似水。 直到在他的视野中,炸响了一道银光。 巨大的裂缝将远处的女孩彻底撕裂,漫天的银色碎屑在远处飘洒。 余年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他敢说,这是他有记忆以来,心脏跳动得最剧烈的一次。 哪怕是看恐怖片都不行! 心脏剧烈收缩,将新鲜血液输向全身,青年的视野重新恢复光亮,溢出鲜血的嘴微微张合。 是祝晴柔,是真正的祝晴柔。 她胸前那属于星火的徽章熠熠生辉,黑色的作战服在空中猎猎作响。 女孩从天而降,宛若天神。 眼中闪烁的银光能与圆月争辉。 她于虚空中站立,脚尖在空间中踏出涟漪,被她从手臂上拔出的零刃暴涨出近十米的蓝色刀刃。 她的刀在那些银色的碎屑中抡出一轮圆月,银光碎屑与蓝色火焰交织,余年这次真的觉得,天上的银河也不过如此。 蓝火弧光如诗般写意,它轻轻划过那道被银光包围的身躯在如柳絮般的碎屑中飞舞,就连这片洁白得像是天使之翼的空间都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狂乱起舞的蓝焰深深印刻在余年的眼眸中,它如银河般倾落,洒满人间。 疑是银河落九天。 除了这句诗,余年那翻江倒海的脑袋里已翻不出更多的、更确切的句子来形容这一刀。 它的诗意美得让人陶醉,足以击穿任何人的审美。 天上的银河落在了人间。 第102章 在雨落之后(11) “祝小姐,你觉得身为祭司的我会有治疗手段吗?那是修女该做的事情,我能帮他止血已经 是得益于我有个优秀的导师,是她才让我学到了在野外遇到危险时能做到紧急处理。” 奥托讪笑着举起手避开了祝晴柔有些危险的眼神,他绕过了祝晴柔对着躺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薛卫青加上了一道能减轻疼痛感的祝福。 “现在是什么情况?” 余年喘着粗气坐在了地上,抬起头开口询问漂浮在半空的少女。 少女摇了摇头,“不清楚。” 天上的浓稠墨色正在与洁白混杂,整片空间已经开始向灰白色变化。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这里的情况又要再次改变。 “祝晴柔,你怎么看?” 青年有些无力的指了指在战斗前就丢在一旁的黑色风衣。 哪怕现在有了奥托的祝福,肋骨断裂带来的异物感依旧突出,他根本不敢做任何大幅度的动作。 幽灵小姐很默契的将那件大衣重新披在了他身上。 “这里的空间应该是漂浮在一片虚空中,哪怕我将这里的空间撕裂,我们也无法从缝隙中走出去。” “也就是说,想要出去还得是找到本体?” 余年有些无力的躺倒在地上,远处的奥托在查看韩庆宇的伤势,而陈可可和谭清依旧沉睡在梦中。 “嗯,但这里似乎并不存在它的本体。” “我也这样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整片空间就是它本体的一部分,我做的假设就是现在我们在它的肚子里。” 祝晴柔点点头,对余年的这番假设很是赞同。 但问题就在这里,这片空间在虚空中漂浮,将这里打碎,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外面的黑日了。 “余先生的说法我很赞同,可惜我的主现在无法降下注视,不然我现在已经在酒吧里揽着可爱的妹子给他们献上一曲外邦人的舞蹈了。” 奥托从远处走来,身后漂浮着失去意识的韩庆宇,注意到余年的眼神,他又多加了一句。 “韩先生目前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失血过度导致的昏厥。只是半个小时之内我们还没出去,他可能就...” 金发男人顿了顿没说出那个令人悲痛的结局。 余年点点头没再多说些什么,他看出了奥托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看起来为了稳固韩庆宇的状态,这位二祭司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现在他们真是老弱病残了,只有祝晴柔看起来状态最好。 唉。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做?” “待会我会开枪,在那之后我会试着在子弹击中的位置撕开裂缝,你们做好准备。 动静大概会很大。” 祝晴柔从薛卫青的身旁站起身淡淡开口。 “现在,你们先调整好状态。” “嗯。” “遵您法旨,美丽的小姐。” 余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灵性的恢复,脑子好受了不少。 而奥托则是静静的立在原地片刻,似乎是在感受些什么,随后从袖子中拿出一株被绑在细绳上的草药。 这是一种名叫斯德里温草的灵药,在灵性的加持中与构建出的魔法阵共鸣,能够散发清香加速愈合伤口的效果,并且能够减轻疲惫感。 其本身生长在高山雪顶,数量并不稀少,但因为采集难度的问题,在市面上很少能看到这种灵药的流通。 根茎的雪白沿着草叶向上蔓延,星星点的蓝色在叶片上点缀。叶片本身是翠绿色,但这三种颜色的组合让人很难相信它是无毒的。 不过实际上,它确实是有毒的,但你只要不口服就不可能会中毒。 奥托在拿出这株草药后蹲在地面上,手指对着已经呈现灰白色的地面勾勒魔法阵。 淡蓝色的颜料由他的手指任意捏造画出并不复杂的小型法阵。 动作轻缓,看起来很有耐心,像是一位画家在勾勒简笔画。 由星辰粉勾兑紫罗兰花研磨而成的颜料很快被他涂抹均匀。 仅仅不到半米的魔法阵就这样被勾勒出雏形,奥托将斯德里温草放置在法阵的正中央,站起身,左手握拳抵在胸前,垂首轻轻开口。 晦涩的音节从他口中溜出,脚下的法阵释放出淡蓝色的光。 听起来像是在唱歌。 祝晴柔站在一旁将脖子上挂着的“荧”取下,确认它能够完好的塞入弹匣后,将弹匣塞入枪柄,轻轻扣动保险。 啪嗒。 子弹上膛的声音很轻微,但还是将余年从冥想的状态中拉回。 不清楚奥托在做什么,随着鼻腔中涌入的清香,他已经能感受到糊浆般的大脑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但胸腔中肋骨断裂带来的异物感还是不允许他乱动。 “我看这里的构造像是太极图,阴阳分境,现在重归了混沌,要再开阴阳必然会出现一股强大的外力,这只诡异的破绽大概率会在那时出现。” 祝晴柔听着躺在地面的青年开口,挑了挑眉。 “你懂的还挺多,你大学学的是什么?神学吗?” 像是在打消几位的紧张感,祝晴柔斟酌了一下选择开口,语气像是在咖啡馆里闲聊一般。 “大概率,可能吧,但如果我说我学的是你没听过的东西呢?” 像是在捧哏,余年顺着祝晴柔抛来的话题继续开口。虽然他说的话跟把天聊死也没什么区别。 “嗯,神学也不是燧人的大学里会教的东西。” 额,这算不算是在套我的话?余年忍住吐槽的欲望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奥托也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余先生学的是什么东西了。虽然不清楚燧人的大学里教的都是什么,但应该跟我们那的皇家学会差不多吧?” “咳咳咳。”躺在地面的青年轻咳几声,闭上眼像是在回忆些什么。“新媒体听说过吗?” 语气轻佻得像是在开玩笑。 但很可惜的是祝晴柔这次并没有搭腔,反倒是回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场面没来得及陷入尴尬,奥托适时的开口了。 “新美题是什么?看来你们燧人和我们那的皇家学会教的东西不太一样啊。” 新媒体三个字被他那有些蹩脚的发音整得似乎有些不太正经。 “贝伦多先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新兴的事物总归还是要有人去研究的,你们那肯定没有,这可是我们燧人的机密,能让你知道已经是我帮你当作朋友的证明了。” 余年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开始胡扯。 “奥托很荣幸能成为余先生的朋友。” 奥托一本正经的话反倒是让余年浑身不舒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够了,贝伦多先生,你这样正经反倒是让我有些不舒服。” “难道余先生刚刚是在开玩笑吗?我还在想着要如何开口让您称呼我奥托呢。看来是地域不同导致我没能领悟到余先生说的是玩笑话。” “咳咳咳,这倒不至于。朋友是肯定的,那贝伦多先生,我从现在开始就叫你奥托了,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您称呼我为奥托就好,对余先生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随便你吧。” ... 幽灵小姐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而是微笑着飘在空中看着余年胡扯,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担忧。 她听不懂余年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她清楚余年的状态不是很好,接下来的战斗躺在地上的青年是肯定无法参与了。 所以她也要做些准备了。 洁白的书籍再次被她拿出,没想到这已经是第三次拿出这本书籍了。 就像是有什么人在阻止她使用一般,总是会被打断。 当然也不能怪她,一颗心总是悬在某人身上,自然是容易出现问题的。 灰白混杂的世界像是将他们孤立了出来,一览无遗的空间中唯有他们几个黑点。 薛卫青原本苍白的脸色看来已经好了不少,至于韩庆宇?大概是受伤太重,与之前相比并无任何变化。 “它开始有动作了。” 祝晴柔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那两人的商业互捧。 原本还有些轻松的场面再次肃杀了起来。 她的眼眸扫过周围,能力场出现了些许的变化,如果按照余年所说的那样,接下来找到破绽他们至少能够给予一次重创。 余年睁开了眼睛,原本想要坐起身,但还是放弃了,他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宜多动。 要是肋骨移位导致内脏大出血他可就game over了。 目光看向飘在半空的幽灵小姐,见到她手中的书籍翻动,余年还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枪声打断了他想开口的欲望。 咔—— 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响起。 幽灵小姐手中的书籍翻动更快了 ... 星火总部,局长办公室。 钟启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作为总部的临时代理人,那些接连传来的报告让他应接不暇。 真不知道前任局长去哪了。 他拼命搜索脑中的记忆,却也找不出与前任局长相关的闪片。 记忆中的面容模糊得让人仿佛置身迷梦。 出现这样的情况,无疑是前任局长牺牲了,就在本次的动荡中。 原本才刚刚结束对“烛火”记载资料的抄录,燧人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接连好几个晚上都没怎么休息的他感觉自己站着都能睡着了。 “祝晴柔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还是什么都没说。” 钟启有些疲惫的摆摆手,整合星火现有战力都让他有些头疼。 关于伤员的统计多得让人心烦。 黎明奇还在组织难民避难,而城内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诡异还在游荡。 派出去的小队要么全军覆没,要么没办法在进行下一次的战斗。 如果没有玛菲尔西教团的帮助,他们真要乱成一锅粥了。 窗外的天气已经放晴,黑色的太阳散发昏黄的光,这一切都让这位原本负责科研部的男人心绪不宁。 “对了,祝晴柔带回来的禁忌物怎么样了?能投入使用了吗?” “功能已经确定,但安全问题还待经过多轮的实验后才能得出结论。” “告诉他们可以使用了,就目前总结的方法中选代价最小的。” “是。” 赵朗推开办公室的门匆匆离去,这次他忘了把门给带上。 钟启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伸了个懒腰,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将办公室里的煤油灯关上。 这间属于星火总负责人的办公室,又一次迎来了窗外昏黄的光。 第103章 在雨落之后(12) 黎明奇打量着眼前骷髅头,面露疑惑,就是这玩意能暂时顶替通讯? “它能暂时顶替与总部之间的联系,至于还在扫荡的小队,已经有人将相关物件送去。” “使用的代价是什么?” 黎明奇将骷髅摆放在案桌前,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传递消息的人会张不开嘴一个小时,随着连续多次使用代价同样会上升,不过,存在上限。 超过连续使用超过五次之后的代价是一天,之后的每次使用也是一天。” 黎明奇挑了挑眉,“五次是指的是同一个人?” “不是,是这件禁忌物在同一天之内的使用次数。” “也就是说在一天内使用了五次以后,无论是谁来使用,所付出的代价都是最高的?” “是的。” 黎明奇摆了摆手,“行了,知道了。” 这玩意的耗材是人啊。 但是作为一件禁忌物的代价也太小了吧? 不过他没过多思考,陈靖的身形已经从阴影中走出。 “玛菲尔西那边怎么说?” “欧阳青说,他们会派出所有的人手来帮助星火清理城中的诡异。但他们有个要求。” 陈靖拿出火机点燃叼在嘴边的烟,深深吸了一口。 “什么要求?” 黎明奇伸手从陈靖的手中接过火机,随便从他口袋中将烟盒拿出。 陈靖没在意黎明奇的动作,反而表情有些古怪,“他们要撤出燧人城区,但会在城外建立据点,需要我们帮忙和允许通商之类的。只要你同意,具体需求他们稍后会送到城主府。” 咳咳咳。黎明奇听到这种古怪的要求被呛到,少许烟从鼻子中冒出。 搞什么鬼?玛菲尔西撤出才刚刚开放教堂正式传教没多久,他们跑出去干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该是他来头疼了,让城主府的人慢慢思考。 黎明奇猛地吸上一口烟,他心中还有些疑惑。 “他们是要全体撤出?” “不是,说是会在每个城区留下两队人,一队负责协助星火管理污染事件,另一队继续传教。” ?????? 算了,黎明奇放弃思考了。 欧阳青他们想干什么,让孙青山慢慢思考就成。 “嗯。” 他轻轻嗯了一声,重新坐回桌前,指尖的烟草燃烧将灰烬送出,可他没再多抽一口,闭上了眼睛,直到手指感受到灼热才将烟头丢下。 没人知道黎明奇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让他们把具体要求递到城主府吧。” 切。 陈靖愤愤将手中最后一口烟吸完,丢到地上踩灭,身影再次消失。 黎明奇在陈靖走后依旧坐在原位,不久后,均匀的呼吸声在这简陋的帐篷中响起。 ... 祝晴柔手中的星a-19爆发出剧烈的轰鸣声,“荧”被冒着蓝色火焰的手枪赋予强大的动能,如凶猛的美洲狮扑向无路可退的猎物。 它裹挟着命火般的烈焰向着这片空间的边界冲去。 但时间仿佛在此刻暂停。 就在它撞在边界上,银瞳撕裂空间的那一刻,像是放映的幻灯片般被人摁下了暂停键。 “余年。” 有些沙哑而又熟悉的声音在青年的耳畔响起。 带着鎏金的黑袍在灰白的空间中飘舞,巨大的帽兜隐藏起了来者的面容。 余年有些艰难的支起身子,他想要站起身。 在他的视野中,这片灰白的空间中只余下了眼前一人。 无论是漂浮在半空的幽灵小姐还是开枪的祝晴柔,又或者是已经开始咏唱咒语的奥托。 所有人都消失不见。 他似乎被遗忘了。 “你是谁。” 余年动作轻微,眉头皱起,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黑袍。 但身体的虚弱感已经不允许他站起身,最后也只能一手支起身子抬起头看向缓缓走来的黑袍。 他能感受到黑袍并没有敌意,不过这也不是放松警惕的理由。 刚刚恢复一丝丝的灵性在他背后缓缓凝聚成型。 “我是你。” 随着黑袍人摘下那巨大的帽兜,他的面容露了出来。 余年见到这一幕瞳孔微缩,身后的灵性疯狂旋转,但在下一刻,他对灵性的掌控消失了。 就像是原本应该被掌握在手中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尽管你还能感受到它依旧在你的掌心中,但却无法移动它控制它看见它。 来人相比起余年看起来要更加沧桑,眼神中有种余年看不懂的哀伤。 参差不齐的胡茬与带着血丝的眼睛,眼角还带着些许皱纹,以及一头杂乱无章的黑发,任谁来都会认为眼前的人是位流浪汉。 可余年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 无论是脸还是神情都跟他像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当然如果不是对余年熟悉的人是不可能第一眼就看出黑袍就是余年。 可谁会对自己不熟悉呢? “不必紧张,我来着是要跟你说几件重要的事。” “不要询问,听我说完。” 黑袍打断了余年想要开口的疑问。 “如果在我说完之后,还有时间的话,我很乐意在跟你聊聊。” 黑袍脸上带着有些无奈的笑容补充了一句。 无论何时最了解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见到余年如他所想不再开口而是静静的看着他之后,黑袍人终于道出了他的来意,足以改变一切命运的话语就这样从他口中说出。 “听好了,第一,余年你的权柄从来不是什么时间,而是真伪。” “第二,不要太过相信......”黑袍顿了顿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力与无奈,“不要太过相信幽灵小姐,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你......” 余年有些疑惑刚想开口又再次被黑袍打断。 “听我说完,你可以信任她,她确实不会害你,但你绝不能太过相信她。” “第三,找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位‘真实之人’。这个很重要。” “第四,不要被你的记忆追上。” “第五,记住,你就是救世主,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你。无论如何,哪怕到了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弃。” “第六,找到并且保护好世界树的枝桠。” “第七,除去第十三席和第二十一席以外,不要将你的真实身份暴露在‘渊’的其他成员视野中。” “第八,你是渎神者,但不是弑神者。那些来自###的被人类称作神明的存在是无法被杀死的,但在祂们苏醒前,在时间上游那些真正的,具有真名的存在到来前,你要##########。” 像是坏掉的机器,那这几话中穿插着嗡嗡声,让余年有些疑惑。但他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继续等待未来的他说完所有要说的东西。 黑袍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就算是王炀创造的这片无法被神明注视之地也没办法摆脱影响吗? 他已经足够小心,足够斟词酌字,但没想到那些与祂们相关的话语依旧无法传达。 没去在意那些被屏蔽掉的句子,他的语速加快起来。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保护好幽灵小姐,不要...不要再让她死去。” 余年被这些繁杂的信息砸得有些缓不过神,又是谜语人。 他支着身子将身体坐直。 “第八点,你才重复一次?” 黑袍人沉默了一下,“你没听到的话,那就证明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余年的喉结滚动,那么多的信息里其实他都没听到他最关心的事情。 “回家呢?我要怎么样才能回家?” 黑袍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的他最关心的问题居然是这个,原来过去的自己是这样的吗?救世主什么的,谁想当呢? 他深深的看了坐直身子的青年一眼顿了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事情早已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之内。、 “我不清楚。” 像是在宣判死刑,短短的四个字将余年内心的希翼彻底击碎。 青年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又重新恢复正常。 “你来自多久之后?” 虽然他从来不相信时空穿越,但眼前人无疑就是未来的自己。时间悖论是怎么解决的? “我也记不清了,时间这个东西于我,于你而言太过宝贵。” “未来很糟吗?” 黑袍的脸上挂起些许怀念,原本哀伤的眼神变得有神起来。 “很糟,但也不是很糟。” 余年沉默下来,他知道很糟,但他还是开口问了,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他继续开口。 “那幽灵小姐的名字呢?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黑袍脸上挂着笑容,但却看起来更加沧桑了。“但我不会告诉你,这就像是一场游戏,在这个世界中她偷偷藏起来的游戏。” “给你一个提示,你认识她。” 余年还想开口,但黑袍的身形在逐渐变成透明,周围散发着淡黑色的粒子。 黑袍要消散了。 “好了余年,我的时间不多了,但你的时间还有很多,你的时间向来是足够的。但是你要记住不要让以后的你后悔。” “过去的选择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是过去的你所希望看到的。但请不要后悔,你早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等等!历史呢?那些被污染的历史该如何得知如何找回?” 余年赶在黑袍消散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黑袍背过身子,泪水终于从他的眼眸中决堤,它们顺着眼角的鱼尾纹缓缓流淌。 “让过去的过去,让未来的到来。” 那些历史你会知道的,它们会追上你,裹挟着你向前,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 无人知晓的,无法说出口的,当你得知那些历史的时候,就证明你真正的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可这一切,你又能如何? 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仓鼠,只能在原地奔跑,等待既定的命运将你击穿。 我们都是忐忑的,我们都在向着真实前进。 余年,去找吧,找到这个世界唯一的真实,你的步伐你的信念你的选择,有些人不愿看到也有些人乐意看到。 但,在你到达终点之前,在这个世界的星火熄灭之前,你要点燃那燎原之火。 我们终点再见。 ... “余年!你终于醒了!” 少女从半空扑青年的怀中,没有重量却满是重量。 “是啊,我醒了。” 躺在床上的青年温柔的将手放在少女的头顶轻轻开口。 (第一卷完) 第一卷卷末感言 第一卷到这里就完结了,第一卷的节奏有些太紧凑了。 其实落雨篇我打算写二十章的内容,后面写一些燧人的生活之类的,但是还是放弃了。 这样写倒不如按照计划中在这两章内容结束第一卷。 原本在我的计划中,余年在进入燧人后应该会写几篇日常篇,但因为刚刚开始写小说,想要出点成绩证明一下自己。 所以加快了不少的节奏,导致余年在进入燧人后一直在奔波从未停下,总是被一个又一个的事件卷入。 第一卷的时间线上,到目前为止,余年进入燧人才刚刚超过一个周。 缺少了日常就导致我原本想要塑造的人物感觉不是很立体。 就比如说幽灵小姐,说实话,我自己都感觉幽灵小姐都快成余年的挂件了。 我真的缺少了很多她的人物描写。 反观祝晴柔,她就得到了不少的描写。 当然可能也是我比较喜欢这个角色的原因,在原本的大纲里,野火小队我都没打算给他们那么多戏份。但转念一想,要是余年就这样一下走到了燧人,是不是太平淡了。 所以我打算加入一个事件,并且在原本的计划中野火跟个龙套差不多。 可以说得上跟现在没有任何描写的离火小队一样。 但写着写着我就发现,野火小队里的几人我都挺喜欢的,比如说程夜雨。 祝晴柔的性格我也很喜欢。 于是野火小队和余年的冒险就成了第一个副本。 这个副本原本我也设定得很随意,但是写着写着发现,好像操作空间有点多。 所以关于月亮庄的故事,在后续的章节中依旧会出现。 关于“失乡人之乡”,这个玩意到后面会写,但是余年大概率不会出现在那里。 失乡人篇章可以说是我送给祝晴柔的一个礼物。不过,具体怎么写我还没想好,有可能会排到后面第三卷里。 虽然我真的很喜欢祝晴柔。 不过请放心,cp是锁死的,虽然祝晴柔我很喜欢,但幽灵小姐和余年的故事是绑定在一起的。 在这一卷的结束后我打算更几张番外篇,当然也不一定是幽灵小姐的番外。 番外我争取一日双更吧,应该不会太长。 祝晴柔的身上我还埋下了点伏笔,大概率会在番外篇收回。 原本我还以为我能说很多感言,结果没想到就那么几个字。 第一卷的故事结束了,虽然有些章节的内容我不是很满意,但也回不了头了。 第二卷的内容我可能会加入不少的日常。 先别说我水,反正也没啥人看。 第一卷我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人物的刻画太少了,所以第二卷里我会用日常的方式来塑造一些人。 既然没人看,我就老老实实写我喜欢的东西,不然也太对不起我创造的角色了。 虽然这样水文可能有些对不起那些一直在追更的读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谅解一下。 我会尽量在日常中穿插一些主线内容。 就这样吧。 第一卷 星火将熄之时 完结。 接下来赶到战场的是 第二卷 静默倾倒之海 哦不对,应该先是番外篇。 番外 余年家今天的饭 少女小心翼翼的往热锅中放入已经凝结的猪油。 滋滋滋~ 被火舌舔的发烫的铁锅很快将那一小块猪油涌入怀中。 待到少女确认猪油已经足够热才小心翼翼的将已经打好的鸡蛋倒入锅中。 很快,金黄的蛋液在锅中翻滚冒泡,时不时溅出热油。 少女动作很谨慎,像是在做化学实验般,将装着粗盐的罐子举到眼前,另一只手握紧有些短的锅铲时不时翻动她的晚餐。 “一点点一点点,轻轻抖轻轻抖。” 少女将锅铲抬起,左手轻轻抖动,神情看起来很是紧张。 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但是很可惜,锅中的热气带着少许的水蒸气迎面而来。 带着些许颗粒的热气涌入她的鼻腔,使得她不得不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阿秋~ “啊!” o((⊙﹏⊙))o. “完蛋了完蛋了,待会又要挨余年骂了。” 原本装在罐子中的粗盐被这一下全被甩入锅中,在金黄色的鸡蛋上形成一座米白色的小山。 少女顿时手忙脚乱,慌乱下,锅铲戳到一旁的水龙头,还算得上纯净的自来水将锅铲冲洗了一遍。 终于关上水龙头之后,少女松了一口,将带着大量水珠的锅铲放入锅中。 “啊!!!!!!!” \/(tot)\/~~ 热油四处飞溅,吓得少女大叫。 “怎么了?” 还在门外的青年听到屋内的尖叫加快了开门的速度,他冲入屋内。 只是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无语。 少女被热油烫得哇哇乱叫,胡乱挥舞手中的锅铲,试图挡下飞溅的热油。 锅铲像是被她当成了一柄剑,在空中生风闪烁银光。 duang~ 但下一刻,锅铲传来的触感让少女不得不停下了乱舞,她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 我打到什么了? 锅铲结结实实的敲在了匆匆赶来的青年脸上。 声音很清脆,很响。好像敲起来手感还不错? 但她看清敲的是什么之后,脸上还挂着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这下死定了。 余年用手挪开了脸上的锅铲,目光向锅内已经泛黑的鸡蛋看去,余光瞥到了原本还有大半盐的罐子里空空如也,眼皮直跳。 “余——雪——晴——” 愤怒的声音直冲云霄,吓得少女抖了抖,将锅铲藏到身后,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猫,脸上挂起尴尬的笑容。 “余年,你听我解释...” 可惜青年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一只手将灶火熄灭,一只手将少女提起。 最后的结果是少女头上长了个大包,委屈巴巴的跪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支笔在纸上龙飞凤舞。 “余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敲我头,会变傻的。” “不用敲你你就已经傻了。别给我装,今晚抄不完这本《灰雾生存手册》你就别想睡觉。” 余年手捧着《燧人日报》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目光瞥向跪在地上的少女又加了一句。 “要是写出来的字让我看不懂,就再抄两遍。” “余年!” 少女原本可怜兮兮的表情垮了下去,眉毛挑起,嘟起嘴看向余年。 “装可爱也没用,你今天就是把脸嘟成包子都要给我抄完。” “啊啊啊啊啊啊啊!最讨厌你了!” “讨厌我也没用,今晚抄不完,明天再加一遍。反正你不去上学,天天无所事事,时间多得是。” “谁说我无所事事了!”少女停下抄写,扳起手指一字一句的说道,“早上起来我洗衣服,打扫房间,洗碗浇花,中午看书,下午去买菜,晚上做完饭还要洗碗拖地。我很忙的。” “如果你的洗衣服指的是把我的衣服洗出一个洞,打扫房间被蟑螂吓到顺便打碎花瓶让自己不用再浇花,目前为止洗碗打碎了三个碟子,买菜差点迷路,做饭老是做出黑暗料理不仅浪费食材还浪费油盐,晚上拖地还能把水桶打翻给沙发洗澡的话。母鸡下蛋都能做得比你好。” 余年目光瞥向少女,随后将手中的报纸翻面淡淡的将少女在家中做的“恶事”细数一遍。 “我是不小心的嘛。洗衣服那次是你的衣服穿太久了,我一用力它就破了,我能怎么办。 还有,女孩子怕蟑螂不是你教我的嘛,还有还有,洗碗的时候明明是你突然来吓我一跳,还有还有...” “够了!抄你的书去,再叨叨你今晚就真不用睡觉了。” “余年!” “说了多少次,不要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你的礼貌到底是谁教的。” “你教的。” “余雪晴!” “我才不叫余雪晴!” 余年气得眼皮直跳,他放下报纸揉了揉眉心,掷出了最后的大杀器。 “再顶嘴,明天我就送你去学校!” 少女还想开口却被这一句吓得哑火,默默低下头继续抄写。 “切,说不过就拿这招唬我。要不是老师天天给你投诉,你会不让我去上学?” 少女边抄边碎碎念。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是她是真不想去上学,老师教的东西她早就学过了,同学看起来也傻傻的,上学一点都不好玩。 “你说什么?” 少女连忙捂住嘴疯狂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 “在学校天天捣乱还敢说老师打小报告?!你的礼貌到底是谁教的。” “你。” “余——雪——晴——” ╮(╯▽╰)╭ 番外 没做好准备的祝晴柔 祝晴柔出院了,据说在住院的这段期间,野火小队的新成员找齐了。王炀允许她放一段长假。 但是她现在并不想闲下来。所以她还是来到了星火总部。 闲下来总会情不自禁的去回想起队长他们毅然决然赴死的画面。 她祝晴柔是活着回来了,活着成为了墓碑,她成了野火小队的墓志铭。 在走进星火人寿之前,她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服装。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卡其色的大衣,白色的内搭,修身的牛仔裤,万年不变的黑色靴子。 这一整套都出自“ingenuity”,燧人的唯一的奢侈品牌子。 这也是祝晴柔为数不多的几套常服之一。 大衣将她的身形修得挺拔,祝晴柔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高悬楼外的霓虹灯招牌。 在昏暗的光下星火人寿保险有限公司几个字显得格外绚丽。 祝晴柔没在犹豫,她迈开步伐,黑色太阳洒下的光给她的身体打上一圈灿金色的轮廓。 前台的小姐有些疑惑,她记得今天是祝晴柔出院的日子,但局长应该给她放了个超长的假期才对。 但这不妨碍前台小姐眼中冒起星星,一时间忘了开口问好。 祝晴柔的气场和经历都充满了传奇的色彩,局里的小姑娘没一个不把她当成偶像的。 年纪轻轻就能独自带队处理城内的污染事件,还破格录取的方式进入了特殊小队。 进入野火没多久就能够进行二次爆燃,她的实力让太多人折服。 祝晴柔对着台前小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就径直向楼道走去。 王炀跟她说过,野火会重构,这次由她来当负责人,也就是队长。 其实祝晴柔也感觉有些累了。 这样的世界真的值得燃起希望吗? 她在心中胡乱思考着,伸手敲了敲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 哒。 祝晴柔轻轻扭开门锁,抬脚迈入屋内。 王炀坐在办公桌前,房间内依旧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昏黄的光打在办公桌上。他就这样借着光阅读文件。 等到祝晴柔走到办公桌前,王炀才从那些文件中抬起头。 “小赵,有...” 王炀定了定神才发现进来的人是祝晴柔,而不是赵朗。 “小祝?你不是今天才出院?我给你放了长假,你来这做什么?” 他放下文件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间,在这种时候祝晴柔来找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来见野火的新成员,还有,下次出任务是什么时候?” “他们现在应该在野火的训练室。任务等你的长假过完再说。” 祝晴柔摇了摇头,“我现在就要接任务。” 果然,不出他所料,王炀手指在桌面轻敲。 “现在没什么任务需要野火去做的,你就安心放个长假...” 祝晴柔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盯得王炀浑身不舒服。 他捂着脸有些无奈的开口,“行吧行吧,你先去见过他们,我再跟你说野火的新任务是什么。” 他被祝晴柔打败了,心理的亏欠让他不得不答应祝晴柔有些任性的要求。 王炀很了解眼前这位女孩的性格,你要是不同意,她能耗到你同意为止。 不过,祝晴柔的诉求向来很简单,也从来不是什么坏事,就是因为这样,王炀才总是不得不答应她。 祝晴柔点点头,“那我去见他们。” 王炀的目光被祝晴柔带上的门阻挡,等到她离开之后才垂下脸,表情藏在阴影里让人看得不真切。 野火的训练室里。 程夜雨刚刚结束与梁飞的对练,坐在一旁喝水擦汗。 “夜雨,你对距离的把控还不太行啊。” 程夜雨咂咂嘴,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又不是战斗系的,要求那么高干什么。” 梁飞被这句话砸得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梁飞,你别被她这句话吓到了。辅助型的持火者怎么就不能要求高了?” 廖武擦了擦汗走到他们身边,带着笑意开口。 “你看,我哥一个只会治疗的都还在琢磨招式。” 对着廖文的方向瞥去,此时的廖文还闭着眼睛比划招式,看起来跟廖武的对练还不是很过瘾。 梁飞笑了笑,将上衣脱掉,较为精壮的身材引得程夜雨瞥来目光。 “廖文,我也没过瘾,来来来,我们练练。” “切,一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臭男人。” 程夜雨翻了个白眼,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很认真的看起他们的对练来。 能学习的技巧她当然不会放过,她知道在灰雾中执行任务会很危险,所以有能提升自己的机会自然是乐意接受的。 廖武也站在一旁,在喝了口水之后也没跟程夜雨搭话,认真的观看起他们的战斗。 这间训练室很大,特殊小队的专属训练室每个都不尽相同,里面的很多设施都是针对每个人的能力设置的。 而在那些设施的中间,则是设置了两个大大的比武台,没有太多的规则,下台或者身体出线就算输。 当然,是绝对不允许使用能力的,仅仅是体术之间的比拼。 梁飞在台上摆好架势,看起来有些巴西战舞的风格。而站在他对面的廖文架势不同,看不出是什么路数的。 应该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在他们眼神对碰的刹那,梁飞率先出手了。双腿宛若螳螂的臂刃,攻势密不透风。 而廖文则是来回闪躲,目光锐利,他在找破绽。 来了,他弯下腰躲过梁飞的鞭腿,在梁飞借力转身右手打出直拳的同时,右手顺势架开飞来的拳头。 右手手掌一翻,抓住梁飞的手腕,顺势一拉,左脚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下破绽抓得很好,如果是普通人,他的这一拉就会让对方身体失衡。 但梁飞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嘴角勾起笑容,双腿站定,顶住廖文的拉力,身体前伸。 他的身体前倾被廖文误认为是失衡,廖文抓住机会,左手接替右手,身体迅速回转,右臂借着转身的力道向梁飞砸去。 梁飞右手用力一震,顺着廖文的力道向前,右脚前踏钩住廖文的脚,左脚往前猛的踏上一步,趁他转身时逆着力道回拉。 廖文的视野顿时旋转起来,望着训练室的天花板他还有些懵。 谁能想到梁飞的力气那么大,这脚一勾,手一拉居然能将他绊倒。 “你要是不转身,而是左手出拳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防得下来。” 梁飞用手擦了擦额前的汗,随后伸手拉起廖文。 廖文挠了挠头咧开了笑容,“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做到反击。 不过你力气是真的大。” “多吃点鸡蛋,你也可以。” 梁飞半开玩笑拍了拍廖文的肩膀。 余光瞥到训练室门外有个人影走过。 是谁?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 “晚点咱们去吃顿烧烤?” “好耶!” 程夜雨站起身眼睛冒着光,像是一头恶狼,目光幽幽,盯得梁飞浑身不自在。 “副队长你请客吗?” “额...” 程夜雨突然转换的称呼让梁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请,不是说今天队长出院了吗?我们也叫上她吧。” “好耶!” 其实之前祝晴柔还在住院的时候他们就商量着要不要去看看了。 结果到了门前才被告知,祝晴柔之前就对护士下了命令说谁都不想见,王炀也不行。 几个人只能铩羽而归。 也不知道祝晴柔这次会不会来跟他们见面。 而此时的祝晴柔独自一人走到过道尽头的窗边,望着窗外的黑日。 插在口袋中的双手攥紧拳头,绷紧的脸上露出些许颓废。 她想,她还是没做好和新成员见面的准备。 幕间 如果没有昨天 男人轻轻的擦拭着手中的酒杯,胸前玛菲尔西的徽章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你打算怎么做?” 许未明坐在桌前,一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翻动被摆在桌上的书籍。 《未尽记事本》 这是从王炀书房中找出来的,也就是被王炀藏在书架另一面的那本。 直到此刻,许未明才知道王炀究竟做了什么。 在众神的眼皮子底下划出的一块无神之地吗? 尽管是敌人,但许未明不得不佩服王炀的谋划,真是大胆啊。 就凭这件事,王炀都可以被称之为渎神者了吧? 只要玛菲尔西愿意,抓住这一点就能对燧人发难获取更多的好处。 “等伊斯塔库那边决定好了再说。” 欧阳青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桌上的怀表继续擦拭。 “那你们不借此机会向燧人发难?” “还不到时候,等到教团在燧人站稳脚跟,王炀做的这件事能操作的地方就更多了。” 许未明沉思了一下,也对。 要是教团在燧人的教众足够多,甚至能站在民心的角度上对燧人发难。 说不定连城主府都要被推翻。 “不过,许未明你还真是狼心狗肺。好歹燧人也是你长大的地方嘛。” “多管闲事。有时间擦你那些破铜烂铁,还不如想想之后该怎么做。” 许未明面无表情的合上书籍,瞥了欧阳青一眼。 “啧啧啧,还真是说不得。” 没再管欧阳青的话,他拿起书推开那扇木门离开了。 “秦霜,你怎么看?” 在他的询问响起之前,秦霜就从阴影处走出了。 紫色的面具下,她的目光幽幽,确认了许未明已经离去之后,秦霜拉了开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看了看手指。 “许未明的目的不单纯,韩小小和唐云都被他关起来了。刚开始我也以为唐云已经被他杀了,没想到居然是障眼法,也不知道是演给谁看的。” 说着说着,她瞥了欧阳青一眼继续开口。 “我看他可不是什么好的合作对象。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你不会真以为他是真想另起信仰吧?” “呵呵呵。”欧阳青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怀表举到眼前,看起来在仔细检查哪里还没擦干净。 “连你都看出来,我会看不出来?” “呵。”看出欧阳青的调侃意味,秦霜站起身,在身形消散前留下了一句话。 “你要是在这样,信不信下次我把你的宝贝都给丢进粪坑里。” 欧阳青僵住。 许未明在离开教堂后并未走远,而是迈步走向无人的小巷。 确认周围没人之后,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棋子。 下一刻,他的身形扭曲,在一片昏暗中消失。 等到他重新恢复视野,面前的一切都已经改变,眼前的垃圾缓缓被污水送向远处,这里看起来像是在下水道里。 许未明淡淡的扫视周围一眼,像是在确定些什么。同时,抬起脚跺了跺。 没有出现什么反应,他这才放心的捏碎了手中的棋子。 在他身后,一扇铁门突兀出现在墙面上。 吱呀—— 满是铁锈的门被他推开,巨大的声响在屋内回荡。 那些臭气跟在他身后争先口红的涌入这间屋内。 房间的深处堆满了杂草。 躺在草堆上的女人似乎被吵醒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待到视野重新聚焦,才看清了眼前的青年。 “许未明?” 她的脑袋疼得厉害,在她的记忆中,她好像死了。 是被许未明亲手割开的头颅。 “你离开燧人吧。” 许未明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淡漠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声音在屋内回荡许久。 “为什么?” 唐云有些无力的靠在了身后冰冷的墙壁上,鼻腔中的臭味让她精神了不少,良久后,才从口中吐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杀我?为什么背叛星火?为什么伤害普通人...... 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可她最后还是只能说出了这一句为什么。 可惜许未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像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无论是组成一个小队的日子,还是杀死她的昨天。 “最好再带上韩小小,否则我真会杀了他。” 声音冷淡得可怕。 这句话将唐云彻底击穿。 “你...”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会带韩小小离开。” “嗯。我会带他来这里。”许未明从口袋中拿出一枚白色的棋子,“拿好了,等我带韩小小来了之后,你就用这个带他离开。” 唐云伸手接住了许未明抛来的棋子。 棋子的触感很好,温润如玉。 “你打算怎么做?队长那边呢?”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在我带他来之前不要擅自离开,否则韩小小必死。” 许未明没再去看唐云垂下的脑袋,转过身消失在了这里。 唐云手指摩挲手中的棋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也许带着韩小小离开燧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希望许未明再沾染上自己队友的血了。 哪怕他真的杀过自己。 唐云的嘴角咧开难看的笑容。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原本应有的豁口消失不见。 就好像许未明从未杀过她一样。 她的明天,或者说,他们的明天该何去何从呢? ... 祝晴柔走在街上,手中捧着一束白菊,这是她从陈可可那里买来的。 她此行的目的是下一区的最南边,岭南墓园。 墓园坐落在高墙的脚下,此时天上的黑日已然进入顺时针盘旋。 影子与光在墓园中交错,像是淘气的孩子随手滑出的简笔。 祝晴柔捧着花站在了一座墓碑前。 少有的,她露出了柔和的表情,一张板着的脸迎来的柔和的风。 “黄爷爷,我来看您了。” 她将手中的花放置在了墓前,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石碑。 “这次我打算离开燧人去灰雾中瞧一瞧看一看,您放心好了,您教给我的功夫我掌握得很好。 在点燃了命火之后,我变得更强了,更能保护自己了。 所以您也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过往后可能就没人能来帮您扫墓了,这次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为您扫墓。 现在燧人不允许烧纸钱,我偷偷自己做了一些,待会烧给你。 保证您能当上个大富豪。” 祝晴柔目光从地面转移到石碑上,却被老人的照片晃了神,仿佛老人那有些严厉的目光还在看着她。 那道目光从过去看到了现在,照片上的老人与记忆中重合。 记忆在脑海中回闪,越过重重悲伤直到一切的开始。 那年没有什么大雪也没有什么大雨,天上黑色的太阳诡异高悬,这是祝晴柔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 她记得她死了,在闯红灯的大卡车下救下了一个小女孩,自己却被重达几十吨的货车轮胎无情的碾过。 在那一瞬间被压扁的感觉,她到现在都还能记得。 算不上痛苦,却又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离她远去,能感受到全身粉碎,身体软绵绵的,却使不上力气。 在那之后,待到她重新睁开眼睛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时燧人的下六区还尚未被灰雾覆盖,重生的她不加上心理年龄的话,也不过六岁。 无论是小说里的金手指,还是戒指老爷爷她都没有。 一无所有的她,一身的破烂,从血泊中爬起。 周围一片混乱,看起来像是帮会乱战,而她是误入的。 胸口一道长长的口子,与地面的流血量,毫无疑问,这个小姑娘早已死去。 而祝晴柔,一个死去的灵魂被未知的存在拉到了这个世界上。 如果不是黄爷爷,她可能早就死了。 说来可笑,祝晴柔跟黄爷爷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却从未知道这位老人的名字。 老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一座破破烂烂的道馆,这间道馆从来没有生意。 老人的收入来源于在下六区的最外围捡来的垃圾。 这也是下五区“罪城”的起源,或者说雏形。 那时的生活很苦,对于一个女大学生来说,这是没经历过的生活。 但老人就这样活生生将她养大了。 在这期间,老人教她防身术,教她这个世界的常识。 老人把能教的都教给了她,就像是将她当成了自己亲孙女。 当然,既然要学武,身体的营养自然是要跟上的。 不过虽然他们的伙食算不上好,但却也能勉强足够祝晴柔长大且拥有了一个健康的体魄。 可以说老人将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为了她,老人近乎倾尽了所有。 随着记忆在脑海中翻动,祝晴柔的内心突然有些沉重,很少落泪的她终于又一次在老人的墓前决堤。 这次与程夜雨那次不同,她的泪水好像流不完,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 “奇怪,为什么...” 女孩感到了天大的委屈,这个世界也好还是原来的世界也罢,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向她无情的辗来。 那一切的一切,将她的尊严碾碎。满是灿烂的明天没有如约到来。 此刻的她,无比的狼狈,任谁都没有见过祝晴柔如此脆弱如此狼狈的模样。 不过她没有出声,只是跪坐在墓前,咬着嘴唇,用手不断的擦去眼底落下的泪滴。 脸颊旁的碎发被泪水打湿,黏在了脸上。 此刻就连照片上老人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不少。 但她放弃了。 没有用手再抹去泪水,而是低下头,任由泪滴砸落在地上。 为什么呢? 我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我的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家里算不上富裕却也有个好父母,美好的生活好似就在昨天。 她都还没能来得及好好的体验憧憬了近乎十年的大学生活。 就在她迈出那一步,将小女孩拉回的那一步开始,她的生活就变了。 这里没有美食,没有朋友,没有美好的明天。好像每次在她的生活开始变好的时候,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总是藏着一辆卡车,在她觉得有些幸福的时候,狠狠的将它击碎。 连灰烬都不曾剩下。 她很庆幸,在高中毕业的那年将整本克苏鲁神话合集看完了。 也很庆幸,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那些神话故事就像被铭刻进了她的灵魂,无法忘怀。 更庆幸的是,在这样的世界真的存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就连真名都带着无比邪恶的存在。 只要祂们真的存在,那么总有一天她要带着满腔的怒火踩在祂们的头顶。 用屠刀划过祂们不曾存在的身体,用命火灼烧祂们不曾存在的灵魂。 将祂们拉下那高高的王座。 她只想质问祂们。 如果没有曾经灿烂的昨天,那么满是鲜花的明天是否还会到来。 幕间 如果明天如约而来 这是来到燧人的第三周了,余年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生活。 说困难倒是没多困难,有祝晴柔留下的资产,他感觉就算不出去工作都能活大半辈子。 “余年,我们出去逛逛吧。” 少女飘在半空看着余年在厨房忙碌,撇了撇嘴。 “上城区你不是都没去过吗,咱们也去逛逛呗。反正祝晴柔离开之前给你做了申请,加上王炀走前让赵朗给你做了报备,上城区你都能随意出入。” 从余年醒来后,他除了外出了一次去星火拿了些书籍回来,还有日常买菜都没出门了。 一整天就泡在房间里看书。 “下次,下次一定。” 余年在做早餐,百忙之中抽出空敷衍了一下少女。 惹得少女颇为不满,脸都气成包子了。 “可可,你的早餐做好了。” “谢谢大哥哥。” 陈可可穿着拖鞋哒哒哒的跑到厨房里,伸手接过余年递来的煎蛋与面包。 “都说了,不要在家里跑来跑去,待会摔了我可不管你。” “嘿嘿,知道啦。” 陈可可试图萌混过关,但脑袋还是被余年敲了一下。 “哎呀。” 对此余年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我们明天去上城区逛逛,行了吧。” 他瞥了瞥少女圆嘟嘟的脸觉得有些好玩。 “好耶。” 少女高兴得在半空翻了个跟头。 “喂喂喂,裙底被看光了。” 幽灵小姐原本高兴的表情顿时僵住,连忙用手压住裙底,半透明的脸颊顿时红了起来。 “余年,大色狼!” 余年没理会她的表演,勾起嘴角,拿起自己的早餐从厨房里走出。 在客厅里的陈可可已经将手中的早餐吃了大半了。 这样的日子其实挺好的,虽然被未来的自己告知,他可能回不去了。 但,余年还不想放弃,最近他正在研究那些杂七杂八的书籍,试图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从那片空间中莫名其妙的逃出来之后,陈可可的母亲就失踪了。 是祝晴柔把她带回了家里。 至于是怎么出来的? 其实不只是在后半段失去意识的余年觉得莫名其妙,就连祝晴柔他们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按照原本的设想,在祝晴柔撕裂空间后,应该会爆发一场大战。 但是不知为何,在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后,他们都回到了陈可可的家中,只有陈夫人消失了。 对此余年只能认为是不知道来自多久之后的自己干的。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把三位伤员都送去星火后,奥托就离开了。也没留下什么话。 经过检查之后,余年就被送回祝晴柔的房子。 毕竟他身上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原本断掉的肋骨完全复原,只剩下身上多处的擦伤而已。 此时自然不能占用星火内部宝贵的医疗资源。 吃完早餐之后,将陈可可丢给幽灵小姐,他如往常一般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开始看书。 “我来检查一下昨天给你留的作业,要是没写完的话,今晚你就要抄完《灰雾生存手册》!” “我写完了!” 余年在关上门前,客厅内的两位对话让他心情愉悦了不少。 特别是看到幽灵小姐在听到陈可可说她写完作业后震惊的表情。 余年都有些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你压根就是想让陈可可抄那什么你自己写出来的《灰雾生存手册》吧! 亏你坚持了一个周,每天都在给陈可可的作业加量。 他摇了摇头,关上了房门,将两位女孩的声音隔到了门外。 对于幽灵小姐的小心思他没去管,有她教陈可可那些灰雾常识之类的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根据他自己的估计,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也要离开燧人走入灰雾了。 在那之前他也要做好准备。 点燃桌前的煤油灯,余年推开桌面的那些书籍,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本日记。 这是,在那居民楼里看过的日记。 在前几天出现在了他的桌面上,而恰巧的是,里面确实有关于世界树枝桠的相关信息。 而且这本日记里记载的东西也确实很有用。 虽然不清楚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但余年也不想再深究了。 不管是谁,他想,在明天到来之后,一切的真相都会浮出水面。 ... “萤二,回响历97年到143年的历史还没找回?” 身穿深黑色长袍,脸上戴着白色面具只露出两个眼睛的男人闻言回过头。 “没有,我在这三个周里查阅了所有的史籍,与那段时间内相关的所有历史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是天上的那位干的?” 男人摇了摇头,有些苦涩的开口,“我想应该不是,没有发现任何污染迹象。” 唉。 问话的人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打量了一周,“萤一呢?他跑哪去了?” 男人面具里的表情颇为尴尬,“他说他去找适合继承萤三的人了。” “他倒是有闲心!” “老大,您也别生气。毕竟我们也已经有五年没在世间行走了。除了我,大家也都出发了。 这次钟声异常响起,我们大概率会漏掉这五年间的大部分历史。” “算了,你也可以出去了。至于那段长达四十几年的历史,我会去找玛菲尔西的大主教问清楚。” “是。” 男人看着老大的身形消失在山洞中,也有些无奈的耸耸肩。 他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出来吧,他走了。”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萤一从石头中蹦了出来。“走走走,我们去燧人逛逛。我做东,随你吃。” “滚滚滚,一天到晚没个正行。你要是怕老大骂你,当初看守历史的时候就该认真点。 现在连点线索都没有,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交代。” 萤一勾住萤二的肩膀,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哎呀,下次,下次。这次不是都能出去了吗?我可不想在这时候被关禁闭反省。” “要去你去,我要去伏羲那边一趟。” 萤二拍掉萤一架在他脖子上的手,抖了抖长袍,刚想离开就听到老大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萤一,你敢躲我,出去了就别再回来!” 这声音吓得萤一的身体抖了抖,面具下的脸挂着勉强的笑容。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他老人家总是刀子嘴豆腐心。之前萤十一犯错不也是卖个萌就过去了吗。” 像是在安慰自己,他拍了拍萤二的背打了个哈哈。 萤二无语。人家有卖萌的资本,你有吗? 他瞥了一眼这位“萤火”的老大,语气满是嫌弃。 “你自己看着办,到时候老大罚你我可不会替你求情。” 话一说完,他的身形就化作无数樱花飘散消失。 “啧,我知道我错了还不行吗?烦死了,我哪有不认真看守,明明就是真没线索啊。” 萤一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打量这片点满白色蜡烛的山洞,抬起头望向头顶。 那是一片由夜明珠装饰的夜空,宛若真正的星空般在穹顶闪烁星光。 所有应该有的星座,它都有。 萤一还能从中认出不少,不过很可惜,也仅此而已了,他毕竟没对星星有研究。 “烛”里唯一对星星有研究的萤三已经在五年前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这五年,他一直在翻找那些古籍,除了古人对星空的敬畏他什么都没查出来。 萤一被笼罩在面具后的神色悲伤,眼神充满了杀念。 但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将所有的情绪埋藏在面具之下。 “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重新在这个世界上看到被埋葬在过去的星空。” 他独自一人呢喃,在留下这句话后,这个山洞中再无一人。 只剩下长明的人鱼烛在星空下摇曳。 消失的历史,不会在走向明天前重新出现。 而他们“烛”,这群被历史遗忘之人要在那漫漫长河中,记录下所有的历史。 假如明天如约而至,他们只想让所有的历史不再被遗忘。 过往的英烈,不该被埋葬于滚滚长河。 第1章 起风了(1) 余年合上整理好的笔记,看着几乎堆满桌面的书籍,捏了捏眉心。 “真伪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照自己看过不少网络小说的经验,权柄象征的应该就是世界最高的顶点。 可偏偏真伪这两个字他始终琢磨不透。是能辨别真伪的意思?还是能以假乱真?或者说凭空将不存在的东西变成真的? 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什么世界树,救世主,不要被记忆追上。 问题多得像是在考试。 看了那么多从星火借来的书,但是也没多少是讲到点子上的。 本来他就讨厌谜语人,结果到头来,最大的谜语人就是他自己。 这压根就是来给我发任务的吧? 但是没办法,有些事要是不去做,未来一定会后悔。 他不想后悔,不想等到宿命降临的那天无力反抗。 不过,现在算不上是在被命运追赶呢? 他好像一直在被迫被逼着坐上一列朝着既定而又未知的未来狂奔的高速列车。 不管是拉闸还是刹车都无法让它停下那撞向既定命运的姿态。 唉。 “今天就到这吧。” 余年叹了口气,伸个懒腰,从桌前站起。 一天天的久坐,让他感觉自己在这样下去,迟早得长痔疮。 从祝晴柔离开燧人开始算起,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燧人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但由于本次爆发的污染事件几乎是全城性的,诡异、怪异、神话生物、可憎生物这些存在已经瞒不下去了。 下五区彻底失去了控制,现在燧人仅剩下了下城的四个区以及上城区。 占地面积再次缩小,住房的问题倒是不必太担心。 这次事件的爆发,燧人死了太多太多人。 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减轻了燧人的人口压力。也不知道城主府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他余年的事。 他目前只关心上下楼的问题。 每次想出门都会被十三层的楼梯给劝退,自从燧人没有电力之后,城内大部分设施的电梯都失去了动力,完完全全成了摆件。 当然,一些主要建筑内的电梯还是能正常使用的,是靠什么原理他就不知道了。 总不会是靠人拉吧? 也不对,可能是蒸汽之类的。 余年甩了甩脑袋,反正他们这个小区没有。而且大部分高楼层的居民要么搬走,要么住到七层以下的房子里去了。 只剩下他还住在十三层,他倒是想搬下去。 之前物业就来找过他,说是下面的楼层还有空房,如果觉得高层不方便,可以搬下去。 当然,这可不是免费的。不过,也不至于出不起那钱。 只是转头想想,要是什么时候祝晴柔回来了找不到家怎么办? 他余年也只是暂住这里,大概要不了多久他也得离开,所以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因为上次陪幽灵小姐去上城区逛了一圈之后,简直就是要他的老命。 特别是,回来之后,抬头望着十三层楼的楼梯,那种绝望,有人懂吗? 随手熄灭了桌上的煤油灯,看了看窗外逐渐变暗的天色,他拉开了房门。 “我们出去逛逛?” 余年小声的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开口。 “好耶!” 幽灵小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举起双手,看起来很是高兴。她确实该高兴,这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过的生活,距离上次过这样的生活已经久得记不清了。 应该也有百年起步吧? 现在的燧人也早就不是她认识的燧人了,时过境迁,她认识的燧人早就被埋藏在时光长河的底部。 “嘘!” 少女连忙捂住了嘴,现在已经是顺时,陈可可已经睡下了,她睡的是祝晴柔的房间。 说来也奇怪,祝晴柔对陈可可的态度有些怪异,是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连带薛卫青也是如此。 余年小心翼翼的看向那间原本属于祝晴柔的房间,见到没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带着陈可可出门始终是有些不太方便,十三层的楼梯,别说他都有些累了,陈可可更不用说。 到时候还得背着她上来。 余年从随身的记事本上撕下一页纸,如果陈可可突然醒来了看到这张纸应该就会乖乖回去继续睡觉了。 他穿上大衣,并且将围巾随意的围在了脖子上,最后扫视了家中一眼,确认了没有什么遗忘之后,伸手拉开房门,薛卫青有些尴尬的笑脸顿时映入眼帘。 “你怎么来了?” 薛卫青收回要敲门的手,有些讪讪的说道。 “我在楼下看到你房间还亮着灯,就想着拉你出去喝酒。” 你骗鬼呢,余年撇了撇嘴角,你要是能在一楼看见十三楼煤油灯的灯光算你牛。如果是黑夜还好说,可外面的黑日可不会让他们有宁静的夜晚。 唉,他在心里叹了一口。余年自然是知道这位星火的队长是心里郁闷。 原本好好的小队,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三名队友失踪,魏青青还是没醒过来。他薛卫青目前的处境和祝晴柔也差不了多少了。 余年看了一眼飘在他身后的幽灵,刚想张嘴,就被少女的白眼打断。 “去吧去吧,反正也是出门逛。” 余年只能挠挠头,有些无奈的答应了薛卫青。 一看薛卫青就是特地来找他去喝酒的。不然他又是撒谎又是爬了那么长的楼梯来干嘛。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因为经常去星火借书的缘故,他和薛卫青已经很熟络了,所以也没少陪着这位“孤家寡人”喝酒。 “去上次那家?” “嗯。” 薛卫青一个人走在前面点点头。这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他适当的给余年他们俩人说悄悄话的空间,街上几乎没有人,幽灵小姐也就很大胆的现出身形了。 微微有些冷的风吹过无人的街道,十二月底的燧人还是有些冷了。余年将脖子缩进他的围巾里。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明明天上的黑日依旧是做着规律的盘旋,没有什么昼夜时长变化,却也能有四季变化的感觉。 只能说,学地理的有福了。 少女看着街边的景色,双手背在身后,她没有选择飘在半空,而是赤裸着脚走在了地上,心情看起来很好。 燧人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却也能让少女看得津津有味,哪怕这条街她早已走过数次。 连续穿过三条街道的十字路口,终于还是来到了第四街区。少女隐去身形,默默的看着余年穿过人海向里面走去。 下一区的第四街区和第五街区是“不夜城”,是整座燧人在正时以外最热闹的街区。这里的人间烟火味很浓,当然,前提得是你有那个能力来消费,才能体会到烟火味。 这里汇聚了整个下城区还有余力享受生活的人,街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余年跟着薛卫青绕进了一条小巷,嘈杂的人声被抛在了身后。耳边顿时清净了不少。 巷口挂着的煤油灯火舌微微摇曳,这条小巷很窄,只有二人宽,薛卫青和余年一前一后走到这条巷子的尽头。 “终于到了。” 余年长吁一口气,外面的人是真多。 “因为那些原本被星火和城主府藏得好好的秘密被公之于众了呗。” 薛卫青抬头看向招牌随意搭话,像是看出了余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他在解释为什么人会那么多。 “而且有人在宣传末日论,所以你懂的。” “老陆烧烤店”几个白色的大字被深红的底色衬得有些耀眼。 烧烤架就这样摆在店门口的巷子里,老板一边手烤串,一边手拿着由竹条制成的扇子扇风,白烟滚滚飘出了巷子,向着昏黄的飞去,烤肉的香味逸散开来,几乎布满整座巷子。 余年点点头,看起来原因是末日要来了,所以大家伙能放纵就放纵,能消费就消费,能享受就享受一下短暂的人生咯。 不过,如果不是有城主府和星火的暗中运作,燧人可能早就乱起来了。 这些东西余年还是明白的。 这条小巷太窄了,就连昏黄的阳光都少得可怜,所以这里很暗。 每次来到这里,余年都有些感慨,终于有晚上的感觉了。 “卫青啊,又来了。” 老板从眼前的烧烤架上抬起头,目光穿过白烟对着薛卫青和余年点了点头。 “老板,老几样。” 薛卫青很熟络的进店对着烧烤摊上的老板微微笑,随后找了个角落坐下,顺便对着老板的方向大喊。 余年跟在薛卫青的身后进店,原本还有些凉爽的温度顿时上升了不少。 据薛卫青说,原本烧烤架是在店内的,但是现在燧人没有了电,油烟机没法工作,老板只能将烧烤架摆到巷子里。 这就导致,来这里的人相比起以前要多了不少。 谁叫老板烤肉的香味都要逸散到巷子外了呢? 余年跟着薛卫青坐下,他们坐在角落里,外面还有四五桌的客人。 他将那件新买的咖啡色大衣与灰白色的围巾脱下,把他们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店里的各个角落挂着几盏煤油灯,光线不至于很亮,也不至于暗得连人脸都看不清,看起来很有氛围感。 小店的门口看起来小,可实际上里面的空间可不小,起码能摆下十桌。 薛卫青见余年在打量周围,站起身去酒柜里拿了两瓶白酒过来。 “今天的人比之前要多了不少。” 余年点头,半开着玩笑说道,“看来那什么末日论还能促进消费。” “不然呢?要是没这层作用,星火和城主府早就把那些言论消灭得干干净净了。” “我也就随口一说。” 余年耸了耸肩,神情看起来有些无奈。谁知道这一说就说中了星火和城主府的打算。 “没事没事,我又不是黎明奇。” 薛卫青从桌上拿起木制的小酒杯给余年倒满,无所谓的笑道。 黎明奇很是怀疑余年的身份,哪怕祝晴柔作保以及城主府那边下了命令认余年为星火的外编人员,都无法打消黎明奇的怀疑。 身为星火唯一的一名外编人员,余年还是能理解的,所以他借书从来都是在一楼等星火的人送下来。 “不说这个了,我打算在年后离开燧人。” 余年接过老板娘呈上来的花生米,随手拿起一粒丢入口中。 “你决定好了?不多留会儿?” 薛卫青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惋惜。年后的话,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余年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做。” “那陈可可呢?你要带她进灰雾?” “这个我还没想好。” 余年拿起酒杯和薛卫青碰了碰,拿到嘴边一口灌下。 辛辣的白酒顺着食道一路向下,浓厚的酒气充满了口腔。 “啧。” 两人同时咂嘴,用手抓起还有些烫的花生米丢入口中。感受着口中的花生米的爽脆,余年继续开口。 “不过,在离开前我会安排好的。” “那你看着办吧。” “嗯。” “灰雾中的势力分布之类的,你还不清楚吧?据祝队所说的,你失忆了?” 祝晴柔帮我说过这些?余年面色如常,嚼着花生米模糊的嗯了一声。 “薛队有什么指教?” 薛卫青摆了摆手笑了笑,“指教谈不上,倒是可以说说势力分布。” 听到这句话余年顿时精神了不少,薛卫青毕竟是在灰雾中执行任务的小队队长,他的情报对于余年来说,相当有价值。 几层楼那么高的价值。 “说说看?” “首先是我们燧人的势力范围,以燧人为中心点向外方圆三百里左右分布着大大小小二十个聚居地。 分别是距离燧人最近的101聚居地、111聚居地、103聚居地、112聚居地、109聚居地以及114聚居地。 这六个聚居地都在燧人方圆五十里到一百五十里之间。” 说到这,薛卫青的眼神暗了暗,将酒杯装满才继续开口。 “再往外的十四个聚居地就是除去刚刚我说过的六个聚居地序号以外的在101到120之间的聚居地。 不过,那些聚居地大部分都已经失去了联系。” “你们没派人去查看情况?” “特殊小队就那么五支,那些失联的聚居地是由离火来负责。这次他们回来也没多久,前几天又出发了。 据说是那些失联的聚居地都已经沦陷了。” “沦陷?” “就是成为怪异或者邪教徒的乐园。” 薛卫青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年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刚想张嘴缓和一下就被老板娘呈上来烤串打断,只得道声谢。 “抱歉,我出神了。” 老板娘的动静让薛卫青回过神来,他抬起头对着老板娘点点头,目光对转余年,眼中的怒火几乎凝成实质。 “在那些聚居地里的,大部分都是历史类以及人文类的学者。而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只有少数几位点燃了命火。 根据离火小队所说,我们派出去保护他们的星火成员出了叛徒!” 薛卫青最后一声,含着怒气,声音变大了不少,惹得那几桌人频频侧目。 余年有些尴尬的对着周围的人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薛卫青这才反应过来他过火了。 “抱歉,失态了。” 他挠了挠头,拿起酒杯对着另几桌人敬了敬。 这是他第二次道歉,余年没多说什么。出了叛徒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那些聚居地里的星火成员有好几个都是我带出来的。” 薛卫青有些苦涩。那些星火成员都是从他手下出去的,现在成了叛徒,他有些不信,但又不得不信。 同为“燎”这个部门的成员,大家当然都是认识的,毕竟能有实力被派出去灰雾中执行任务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就是因为熟悉,所以他不愿意相信,曾经的同僚都成了叛徒。 对此,余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怎么说都不太对。 好在,薛卫青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轻咳几声,继续开口。 “燧人的东北方向大约一千里左右就是伏羲的地盘了。根据炽星几年前带回来的情报,那里似乎有伊斯塔库的人在活动。而燧人往西,就是华光教会的地了。 华光教会的人我们不是很了解。 至于其他的,除了当初玛菲尔西教团主动联系我们,我们都不清楚。” 薛卫青将手中的钢签放在桌面,拿起酒杯猛得又干了一杯,“但是,根据我在灰雾中执行任务的经验来看,北边就是伊斯塔库密教的活动范围。南边和东边还有两波不知道信仰些什么的教会,西边是华光教会。 而玛菲尔西教团是往东跨过海洋,据说要在海上待上几个月才能到达的大陆。那个盖斯亚神教和他们来自同一片地方。” 余年手指轻敲桌面将这些话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虽然我说得很模糊,但情况就是如此,星火最机密的资料可能有更多的记载,但是在我们这些特殊小队已知的情报里,这就是全部了。” ??? 就这些而已吗?余年顿时有些傻眼,这也太模糊了吧? 如果真的如薛卫青所说,那么燧人的情况其实就是孤立无援。而且对灰雾掌握的情报少之又少。 “抱歉,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给你科普一下,但是没想到实际上说出来也就才这点情报。” “没事,不打紧。这些情报够用了。” “对了,魏青青的情况怎么样了?” 余年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位双马尾少女时,女孩的模样,好好的一个人都要变成怪异了。 “说不清楚,她身上的污染已经彻底祛除了,但是就是没醒过来。 说到这,还得感谢你和奥托把她送回来。” 薛卫青说着抬起酒杯又敬了余年一杯。每次说到这个话题,薛卫青都会来上这样一句。 看起来他的队员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余年笑着跟他碰了个杯,带着笑意开口。 “小事小事,我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而已。王炀才是大功臣。” 说到王炀,薛卫青的眼神又暗了不少,但是没多说什么,只是给余年倒酒,一个劲的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桌上的烤串下了大半,余年也感觉到热了起来,拉了拉领口,试图将身体的热气挥散出去。 周围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嘈杂。 “我跟你说,我二叔跟我说,其实在灰雾中生活会更加舒坦。燧人这里的资源早就不够用了,要是还拘泥在城内迟早有一天,连生存都难!” “拉到把你,你没看城主府发布的公告吗?灰雾里到处都是那些怪物,还舒坦。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可未必,不是说还有那个什么组织叫星火的吗?那群人厉害得紧,保护我们那不是绰绰有余? 我可听说,前几个月的动荡全靠他们才镇压下去的。” “切,镇压什么镇压,最后还不是死了那么多人?我外婆那边的亲戚都快死光了!说到那什么星火我就来气! 你说你有那么大能耐,干嘛不早点使出来。 我看啊,就凭他们,我们什么时候能在灰雾里生存都是未知数!” 余年自然是听到了外面那桌子人说的话,他的余光瞥向薛卫青,“来来来,喝酒。” “不用这样,我听到了。” 薛卫青的神色如常,情绪没有什么波动,但还是跟余年碰了碰杯。 那些人怎么说星火的他并不在意,但是其中几句话让他眯起了眼睛。 燧人的资源不够用,在灰雾中生活会更好? 这种消息是谁放出来的? 薛卫青再次一口下肚,没有醉,反倒清醒了不少。 燧人才安生没几个月,散发这种消息的人又在图谋什么? 不管怎么说,明天得跟黎明奇好好说说了。 这场酒喝了两个小时,在刚刚开始谈论正事之后,薛卫青和余年都开始吹牛打屁,一直到结束,薛卫青都没在提过余年要离开燧人这件事。 最后,他抢先余年一步结了账,在出了第四街区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余年缩了缩脖子,围巾的保暖还是不错的,原本有些醉意的他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不少。 他看出来薛卫青在无意间听到那番话后心思已经不在酒桌上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喝醉了?” 见到周围没人了,幽灵小姐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拍了拍余年的肩膀。 “我没醉。” “你脸红了。” 脸红了?余年用手摸了摸脸颊发现确实有些热了。 “反正我没醉。” “喝醉了的人都这样说。” 余年翻了个白眼,将手插入兜内,迎面吹来的风让他感觉很舒服,没再跟少女争论。 “你真的打算年后就去灰雾了吗?” “怎么突然这样问?” 少女赤脚踩在地面背着双手快步走到余年的前面,转过身,黑色的长发在天边昏黄的光下显得圣洁。 “余年,我们做一个约定吧。” 余年被这一刻的少女美得出神,愣了几秒才开口。 “什么约定?” “会有那么一天,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少女顿了顿,像是想缓解一下氛围,她吐了吐舌头对着余年继续开口“余年,到时候你可不要阻止我,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害你的。一定一定不会!” 原本没醉的黑发青年在这一刻醉意上涌,十二月底的风吹起青年的衣摆,一头黑发在风中起舞,凌冽的风顺着围巾灌进青年的脖子,将饮酒产出的热量带走了不少。 他紧了紧身子对着少女笑了笑,没过多思考,快步上前,手掌虚握盖在少女的头顶,好似能触摸到一般,他轻轻道,“我答应你。” “拉钩!” “好。” ... 第2章 起风了(2) 下雪了。 回响历397年12月30日,燧人迎来了第一场属于初冬的雪。 余年搓着手哈出热气,他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轻盈而洁白的雪花在飞舞,天空被乌云遮住,看起来像是要入夜了般。 下雪就意味着年近了,要不了多久就到了他决定离开燧人的时间。 其实年后离开算不上明智的选择,要是在灰雾里遇上大雪,可能得冻死在路边。 但余年等不了了,他不清楚未来的他所说被记忆追上是什么意思,要是在燧人待到春天可能就来不及了。 哪怕那人告诉他时间还是足够的,但余年不得不担心其他的隐患,他需要调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不过此时他没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毕竟这是他身为一个南方人见到的第一场雪。 缓缓飘舞的雪花在半空转着圈被风吹落,在地面融化成一滩水渍。 窗外的细雪美轮美奂,尽管看起来雪暂时还积不起来,但他还是想出门看看。 你想想,那可是雪啊。在南方生活了那么久,从来没见过雪的他自然是想出门瞧瞧的。 就连十三层的楼梯都无法打消他的热情。 “我们出去看雪?” 余年敲门的敲门声将陈可可从睡梦中叫醒,她揉了揉眼睛穿好衣服,有些不情不愿的打开了房门。 客厅内,余年已经坐在了餐桌上吃着早餐,而属于她的那份早餐还在冒着热气。 感觉到冷意的她缩了缩身子。 “感觉冷就多穿点衣服,上次不是带你去买了一套过冬穿的棉衣吗?” 余年瞥了一眼有些发抖的女孩淡淡开口。 “那是我留着过年穿的!” 余年有些无奈的敲了敲她的脑袋。 “衣服买回来就是用来穿的,今天顺便去把你过年的衣服买了总行了吧?” 陈可可捂着脑袋,眼神里满是雀跃,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委屈巴巴,但她的动作很快,一溜烟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余年颇为无奈,摇了摇头回到餐桌前继续享用早餐。 等到陈可可换上新衣服出来时,余年则是看起了从门外拿来的报纸。 报纸可是他唯一能够足不出户就能了解燧人信息的东西。虽然因为在十三楼,配送费很贵,但余年并不吝啬这点钱。 陈可可坐到餐桌前,原本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已经有些凉了,她的眼睛看向窗前飘着的幽灵有些好奇。 幽灵姐姐在看什么呢? 少女自然是在看雪,窗外飘落的雪比起她身上不变的白色连衣裙还要更白更耀眼。 余年并没有注意到幽灵小姐是什么时候现身的,他还以为幽灵小姐还在睡觉。 少女的表情很是平静,窗外如柳絮般飘舞的雪映在她黑色的瞳孔中,没有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可可很识趣的没去打扰幽灵和余年,而是摆动小腿哼哧哼哧的吃着早餐。 尽管有些微凉,女孩还是很满足的摸了摸肚子从椅子上跳下来。 “我吃饱了。大哥哥我们今天要去哪?” “去看雪怎么样?” “看雪?” 陈可可小小的脑袋里自然是不清楚余年在想什么,对她来说雪没有什么好看的。 燧人每年都会下雪,早几年的时候她还会因为下雪而兴奋,现在已经完全不会了。、 也许雪真的很好看,轻飘飘的,白白的,放在手掌心还会化掉。但对陈可可来说,下雪就意味着离别,就意味着妈妈永远咳不完的嗽,意味着没有鲜花可以卖。 下雪给她带来的快乐很少,反倒是忧愁更多一些。 余年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这时才注意到落地窗边站着一位少女。 少女洁白的裙摆无风却轻轻飘扬,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披散,像是一朵雪莲花。 “怎么了?” 他将报纸叠好放到桌面上,走到少女身旁轻轻开口。 “没什么。我们走吧。” 少女扯出嘴角对着余年笑了笑转身招呼陈可可出门。 余年低下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站在她们的身后叹了一口。 等到他在门前换好鞋子戴上围巾,陈可可和幽灵小姐已经先行下楼了。 现在是正时一点,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清晨,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开始多了起来。余年撑着伞牵着还在打哈欠的陈可可走在街道上。 过往的行人匆匆,只有余年看起来最闲,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下一区的西边。 那里有座湖,是燧人唯一的一座湖,它的名字是柳絮湖,据说是因周遭种满了柳树而得名。 当然,这个季节是看不到柳树了,但湖中看雪别有一番滋味不是吗? 不过,余年也不清楚这个时候有没有小船坐,出门全凭运气。没有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湖水和雪就已经够了。 路途算不上太远,顺着第1街区走上大约几公里的路程就到了。 快到了。 余年牵着陈可可走过桥,桥下的河水滚滚,打着旋向远处流去。这条河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白絮河。 每当到了顺时与逆时三点,黑日盘旋到了河流同一条线上时,昏黄的光打在河水上,波光粼粼,宛若洁白的柳絮,也是燧人难得的景色。 不过余年并没有见过,毕竟那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休息了,那只是有时间的富人能够观赏到的景色。 正时1点37分,路上的行人逐渐减少,他们拐过最后一个路口,一座种满柳树的大湖倒映了洁白的雪映入了余年的眼帘。 只可惜周围的柳树枝桠上已经不带绿色,否则景色会更美。 想要同时看到这样的景色,那得是初春了,那时的余年已经启程离开燧人了。 不过,如果时间足够,能够赶上好时候也许还有机会见到。 但余年自觉没那好运气。 目光扫过岸边,不远处薛卫青的身影已经在那等候了。 这是他们约好的,燧人的初雪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就来柳絮湖看雪。 “有船吗?” “有,跟我来。” 两人没多寒暄,薛卫青只是看了陈可可一眼就转身带路了。 “不过有人跟我们共乘,你应该不介意吧?” 薛卫青笑了笑,“你要是介意的话也没办法了,只有那一艘船,而且人家还来得比我们早。 要是我来得再晚点可能现在他们已经出发了。 好在他们也乐意等我们一起上船。” 余年摇摇头,“多点人也好,这种时候我也没什么好挑的了,能上船都已经是万幸了。” 薛卫青带着他们绕过岸堤顺着楼梯走下,一条看起来很结实的木船已经飘在湖面,看起来等得有些久了。 船上一共四人,其中两位是老人,看起来像是夫妻,应该就是这条船的主人了。另外两位也是一对男女,不过看起来不熟的样子。 女孩搓着手坐在里面,时不时呼出一口热气。 一身黑的青年则是站在船头笑着对薛卫青大喊,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满,脸上挂着笑意。 “老薛,这也太久了吧!” “抱歉抱歉,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余年,小姑娘是陈可可。” 余年笑着对着几位点点头,陈可可则是躲在了余年的身后探出个头打量这几位陌生人。 “你们好,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出于歉意,这次的费用我可以全包了。” “小哥爽快人!”青年对着余年竖起了大拇指,随后走下船对着余年伸出手,“我是廖文杰。” “余年。” 余年脸上带着笑将手上的手套摘下,跟他握了握手。 女孩听到余年说要全包之后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下一刻就砰的突然站起身。 她的动静有些大,引得几人同时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女孩顿时有些尴尬,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后赶忙走下船,手脚僵硬得像是机器人,甚至开始同手同脚。 给几个人都整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顾,你是听到有人请客太高兴了吗?” 廖文杰很随意的将手搭在女孩肩头,另一只手做了个比枪的手势,带着笑脸点点头。 “嗯嗯嗯,我懂,我懂。偶尔出门碰上个超级富二代,一高兴就一挥手说全场消费他全包了那种。” “别碰我。” 女孩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脸色顿时冷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这副表情。” 青年跳到一旁拿出不知道从哪掏出的相机,一顿咔嚓咔嚓,余年感觉能在女孩的脸上看到一个#。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没再理会耍宝的青年,但眼睛看向余年的那一刻又开始紧张起来。 脸上扯出个有些难看的笑容,同手同脚的走到余年面前伸出手。 “我...是...顾...语...嫣。” 她磕磕巴巴的说完自己的名字就伸出手维持着古怪的笑容立在原地。 陈可可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位姐姐,很是奇怪。不只是她奇怪,在场的几人都有些奇怪。 余年甚至能感觉到女孩的眼睛里是不是转起了圈圈。我是什么怪物吗?那么紧张干什么? 这是什么日式展开? 这两人是不是有点太日漫了。 不过余年也没表现出什么,伸出手握住了女孩有些纤细的手掌。 “余年。” 之后就是沉默,女孩好像忘了把手缩回去,而是保持着握手的姿势,原本被冷风吹得有些小红的脸蛋现在更红了。 薛卫青见到没下文了,轻咳几声招呼几人上船,女孩才如梦初醒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将整个手掌都缩到了袖子里,然后捏了捏。 你能不能别那么奇怪?余年都感觉自己要成日漫后宫男主了。 他打了个哈哈,将伞收起,对着几位做了个请的动作。 顾语嫣的脸更红了,没多说什么,只是同手同脚的走上船。 廖文杰收起相机勾住余年的胳膊,一手再次竖起大拇指。“小哥厉害啊,只是见一面就能让小姑娘脸红成这样。刚刚我在这的时候,小顾可是全程冷着脸的。比天气都冷。” 余年有些尴尬的摆摆手,“别开玩笑了。我自己都还是一脸懵。” 廖文杰见状松开了手,先一步跳上船,大喊“出发咯出发咯!老薛和余小哥快快快!” 余年和薛卫青对视一眼,眼神似乎在问,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薛卫青只能耸耸肩回敬一个无奈的眼神,我哪知道。 余年叹了一口气,先将陈可可抱上船后拉住薛卫青伸来的手跟着上了船。 抖了抖身上的细雪,走进船舱,几人已经围着火炉坐下了。 感受到船舱内的温暖,余年将脖子上灰白色的围巾取下,坐在了最后的一个空位——顾语嫣的旁边。 但就在他坐下后,女孩又嗖的一下站起身,磕磕巴巴的对廖文杰说换个位置。 只是注意到余年古怪的目光,她又回过头,疯狂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个...” 余年摆摆手打断了女孩有些慌张的话,“没事没事,姑娘觉得不舒服的话就换吧。” 廖文杰和薛卫青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但廖文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来来,你嫌弃余小哥,我可不嫌弃。” 他带着笑意凑到了余年身边。 “我没有,我不是...” 女孩被廖文杰这话说得看起来更着急了,她跺了跺脚,看起来有些气馁的坐到了廖文杰刚才的位置上。 女孩低下头,没敢再看余年,她现在只感觉天塌了。 早知道今天不出来瞎逛了。 余年没过多在意,只是感觉到船晃动了一下。 “几位坐好了,我们出发了。” 老爷子的声音从船舱外传来。 余年低下头看着火炉中旺盛的火苗,有些感慨这遇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船外的风大了起来,看起来这场雪短时间内是不会停了。 第3章 起风了(3) 陈可可有些好奇的趴在船边打量着外面的景色。 细小的飘雪落在她淡粉色的帽子上,木船划破了这面镜子的宁静,船桨荡起的涟漪一直传向远方。 这副景色确实很美,渡船飘雪从湖面倒映入她黑色的瞳孔里,以至于很多年以后陈可可都会怀念今天的一切。 这样的景色确实很美,更重要的是身旁人的陪伴,虽然母亲的失踪始终是小女孩埋藏在心底的悲伤。 但有了余年之后,她也不必再为生存奔波。 陈可可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跪坐在船边,对着洁净的湖面许下了一个愿望。 要是妈妈也在就好了,大哥哥人很好,但要是妈妈也在就好了。 余年望着陈可可小小的身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最终他还是决定将陈可可留在燧人,经过他和薛卫青的探讨,陈可可留在星火可能会是更好的选择。 他没来得及细想,手中鱼竿传来的动静打断了他的思考。 余年握紧手中的鱼竿,开始溜鱼,放线又收线,感觉差不多之后,他站起身用力一提,一条看起来有四五斤左右的鲫鱼被鱼线拉出湖面,漂亮的鱼尾在空中摆动,水滴四溅。 “这条鱼真漂亮。”站在一旁看着几个年轻钓鱼的老人看着余年钓起的鱼很是感慨。 柳絮湖已经很久没有人钓到鱼了。 原本几个人也是无聊想做些事来打发时间,他们从外面带上来的草鱼还在处理,说是要做鱼生。 “厉害啊余小哥,居然还真给你钓上鱼来了!” 廖文杰坐过来拍了拍余年的肩膀,力气大得让余年想吐血。 哥们下手都没轻没重的吗? 几人现在都围坐在了火炉前,自从余年钓上鱼之后,几人信心满满,结果枯坐了一个小时连鱼吐的泡泡都没见过。 余年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运气运气。” 望着锅里开始泛白的鲫鱼汤,鲜香的味道在船上萦绕,令人食欲大动。 陈可可有些好奇的看着在锅中翻滚的鱼头,这是她第一次吃鱼。 自从很多年前柳絮湖钓不出鱼之后,燧人的鱼卖得更贵了,哪怕是一条一两斤的鱼的价格都能让人望而却步。 那可是普通人近一个周的伙食。 他们一共带上来四条草鱼,除去那个坐在角落看起来还是很紧张的女孩并没有带东西上来,廖文杰和薛卫青各自带了一条,而余年带的两条是他提前跟薛卫青说好的。 原本余年是打算其中一条用来做鱼生,而另一条清蒸给陈可可吃。小孩子不喝酒,当然不能让她吃鱼生。 但现在他钓上了一条鲫鱼,那当然要喝鲫鱼汤啦。 被两位老人切片摆盘,晶莹剔透的鱼片被火光映得让人移不开眼。 “来来来,哥几个尝尝我带来的酒。这可是自家酿的!” 廖文杰兴致勃勃的从他带着的包里掏出一个陶罐,打开盖子,酒香四溢。 仅仅是闻上一口就感觉有些醉人,这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薛卫青眼冒金光的盯着那坛酒,像是恶狼般,很是自来熟的将酒杯递给廖文杰。 燧人的好酒可不多见,想要喝到这种仅仅打开就酒香四溢的酒,那可是还要预约的! “顾姑娘喝吗?”廖文杰兴奋的举起手中的酒杯看向做得板正的女孩一眼,然后又自顾自的说道,“你不喝可不行,来来来,至少得喝一杯,这可是我自己酿的好酒,整个燧人都找不出第二家的顶级!” 女孩见到余年抬起头目光向她看来更紧张了,只能愣愣的点头。 廖文杰见到她点头,心情更好了。 难得来燧人一次,还刚刚好遇上初雪,他还想着自己一个人在船上赏雪那肯定很无聊,没成想居然还遇上了几位同行。 在给在座的几位倒完酒之后,他噌地站起身向船舱外走去。 没几分钟,他就将还在外面看湖面的两位老人给拉进来了。 “老人家,这可是我自己酿的酒,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反正这也没啥危险,来来来,咱们整两口也不碍事。” ... 上一区,城主府。 孙青山坐在昏暗的办公室内,他摘下老花镜,目光如刀。 “所以,还没查出来下五区内的璀璨是被什么人关闭的?” 黎明奇被老人锐利的目光盯得有些紧张,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没有。” 他低下头没敢迎着老人的目光,“下五区原本驻守的所有人都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呵呵。” 老人从喉间挤出笑声,“也就是说,关于下五区,你什么都办好?” 黎明奇的头埋得更深了,恨不得钻下地缝里,可惜这间办公室可没什么地缝,一大块黑色的魂钢被严丝密缝的嵌入地板。 原本带着上千人去肃清“罪城”,结果连进入都还没进入,就折损几百人,被苍白色的火焰逼得狼狈跑回来。 就连城区里游荡的诡异都用了将近一个周才清理完成。 他这趟代表城主府打压星火的任务做得像个小丑,他连现在局长的位置都是因为上任局长死掉了才得来的。 星火内部还有不少的反对声。 孙青山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原本这位黎家的大公子在他看来还是很优秀的。 但现在看来,完全比不上王炀啊。 就算是王炀没将这些事做好,也敢直视他的眼睛,然后信誓旦旦的立下军令状,眼中跃动的火似乎永不熄灭。 而不是像黎明奇一般,就连站在都紧张得连他的脸都不敢抬起来。 他孙青山可是对黎明奇寄予厚望的,还在期待着他能顶替王炀,将王炀带回他身边。 他那个时候想,就算王炀不愿意接过城主的位置也无妨,至少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给他抱上个孙子。 不过,现在的一切都成了奢望。 王炀这个名字现在还有多少人还能记得呢? 孙青山眼中像是迎来了秋天,落叶飘零。 那年他将王炀带回家里的时候,他还正值壮年,心中还装着雄心壮志,看着有些瘦小的王炀跟在他身后办公,那时的王炀就那样躲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怒骂那些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 现在一晃过去了十几年,他心中的野心也早也不再悸动,就连他对王炀的要求都降低了那么多。 可惜,最后他都没能给王炀一个好脸色。 也不知道王炀有没有怨过他这位老师。 感受到眼底酝酿的情绪即将决堤,他将椅子转过身去,拉开了窗帘。 “在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否则就滚回来继续当你的黎家大少爷。” “是。” “走吧。” 黎明奇不敢抬头看向老人的背影,连忙点头离开,如果他在关上门前抬起头就能看到老人那原本挺直的腰,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佝偻。 咔。 随着黎明奇小心翼翼关上门的声音传来。 老人眼眶中将要落下的泪终于决堤。 泪水划过满是沟壑的脸庞他才感受到冰凉。 或许当初他不该对王炀生气。 不就是上下城区的问题吗?不就是不愿意接过城主的位置吗? 那又如何? 在生死面前,那些事情小得像是空气里漂浮的尘埃。 这位铁血的老人,用尽几十年才懂得了这个道理。 有些话不说出口,到头来尽是悔意。 望着窗外的飘雪,老人怔怔出神,煤油灯的光打在他的身后,他站在那宛若雕塑。 第4章 起风了(4) 上二区,中心街,奇恩路46号。 埃塞斯·托韦德亚克垂头站在一位青年身后。 他的眼眶内空空如也,身上的蓝色教袍像是沾染上了什么油渍般,在煤油灯下闪着胶质的光。如果不是他的胸口还有起伏,任谁来看都会认为这已经是个死人。 青年站在一座神像前垂首,看起来像是在做祷告。 房间内安静得好像能听见灯芯燃烧的声音。 青年轻轻捏住脖子上的吊坠,右手开空中虚点,微微张开嘴。 晦涩的斯坦语从他口中蹦出连成一段句子。 “愿母神的寒冬庇佑。” 做完祷告,他终于回过身,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位教会的蓝衣主教。 “欧阳青要的我答应了。” “是。” “顺便转告他,星火剩下的璀璨他要全部关闭。” 埃塞斯点点头,有些犹豫的张嘴“我尊敬的圣子大人,埃塞斯有个请求。” “说。” “您能否向母神请愿,原谅祂卑微的仆人。” 青年眼中不带任何情绪,淡淡的看了垂首的埃塞斯一眼,始终没有放话。 屋内此刻安静得可怕,埃塞斯甚至能听清自己的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他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但尽管呼吸声被他尽力减小,胸膛中宛若公牛冲撞般的心跳声还是出卖了他。 他很紧张。 虽然这次失败的原因不在于他,而是圣子判断失误,但是你敢说是领导的错吗? 眼前的这位圣子是大主教接下神谕后亲自找到且钦定的。 并且大主教对这位圣子颇为宠爱,或者说过分溺爱!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敢触怒这位圣子。 可他也渴望光明。 失去了眼睛之后,就算灵性能让他即便失明也能很好的“视物”可终究是黑暗的。 再加上身上因为直视“渊”那位的投影而导致的胶质化,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木偶。 良久。 青年静静的点头。 “可。” 他低下头好像听到了些什么,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一位女童的头颅,三升男童的血,两片耶萨多托叶,两毫升净水。” 听到这句话,埃塞斯才终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做好了圣子不会答应的准备,毕竟这位圣子实在是喜怒无常。 这次的失败,妥妥是在打他的脸。“渊”的那位苏醒了,接下来“渊”的报复一定很强烈。 大主教可不会处罚圣子,可他会被处罚。 “感恩母神的慈悲,感谢圣子的仁慈。” 埃塞斯右手在空中虚点。 “在那之前,先将我交代给你的事办好。” 青年的声音冷得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遵您法旨。” “还有,让李蔚然来见我。” “是。” 埃塞斯缓缓退去,直到他离开前青年都没有回过头再看他一眼。 这次的行动带出了两位蓝衣主教,但却失败得彻底。 除去关闭了下五区的璀璨之外,他们什么都没办成。 “圣子大人。” 李蔚然来得很快,青年转过身打量起这位在欧阳青手下没能走出十个回合的蓝衣主教,面色冰冷。 但李蔚然并不在乎,反而抬起头直视这位伊塔库亚的圣子。 这位圣子的样貌颇为俊逸,深蓝色的教袍披在身上,他的面容有着西方人该有的硬朗却又同时具备东方人的柔和,他晶蓝色的瞳孔折射出幽暗的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被高高束在脑后。 青年凝视了李蔚然面无表情的脸后,用手摸了摸下巴咧开嘴大笑起来。 “李蔚然啊李蔚然,你不是号称最强的蓝衣主教吗?怎么被一个大祭司变成了一本书?” 青年边笑边向李蔚然走来,煤油灯打下的影子似乎在摇曳蠕动。 “被他暗算了。” 李蔚然站直身体,面无表情,目光与青年毫无笑意的眼睛对视。 “有意思。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李蔚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得生疼绷紧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但依旧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欧阳青说他有第五座旧神方尖碑的线索。” 青年收起笑容绕过李蔚然走回神像前转过身,目光不带丝毫感情。 “你想要报仇,我给你机会。” 闻言李蔚然的表情有了些许松动,藏在教袍下的手攥紧拳头。 “但是,要在旧神方尖碑出现之后。在那之前,你要是敢去找他麻烦。” 青年的声音很平淡,甚至很柔和,但李蔚然却能感受到青年身上迸发的杀意。 “你会死得很难看。” “我明白。” 李蔚然终于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声。 几乎能成实质的影子在青年脚下蔓延,他冷冷的看了李蔚然最后一眼,脸上再次绽开笑容。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 下一区,柳絮湖畔。 现在是正时四点,天上仍然飘着细雪。 余年带着些许醉意对着几人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没事,之后就继续牵起了陈可可的手。 他们要回去了。 这场欢宴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多认识了两位陌生人,余年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认识的人越多,就越能感觉到自己是真真实实活在这个世界的,而非一场梦。 在找到回家的路之前,他也不希望错过这个世界的精彩。 要是人的一生只奔着终点而去,那一定是无趣的。 余年只觉得,在人生的每个站点都要下车去看一看,瞧一瞧。 有些时候,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 天上轻飘飘的雪花落在他黑色的伞上,像是在伞面点缀出一幅星空图。 余年带着陈可可穿过街道,来到了之前祝晴柔领着他买衣服的商业广场。 现在的人不是很多,整个商业广场看起来有些冷清。 绕过广场前巨大的雕像,他牵着陈可可走了进去。寒冷似乎被隔绝在了门外。 在进去的那一瞬间,一股算不上太暖的暖流迎面而来,让余年感觉很舒服,像是躺在了棉花里一样柔软。 帮陈可可拍去身上的细雪之后,他将黑伞放在了物品存放处。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带着陈可可去买过年的衣服。 拉着陈可可就往里走。他们不需要上楼,因为大部分服装店都开在一楼。 陈可可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小眼睛里似乎转起了圈圈。 “这件不行。” “可我觉得挺好看的啊,看起来还很暖。” 余年站在更衣室外看着陈可可换上的衣服跟幽灵小姐说着悄悄话。 “你什么审美?这跟粽子有什么区别。” 听着这句话就好像看见了幽灵小姐在他面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余年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那要不你去帮她选?” “切,那你可就看好了,本少女怎么给她选出个又好看又保暖的衣服。你这种臭男人就该泡到美术生中间去学一下什么才叫美。” “行行行,你先去带她选,我去外面上个厕所。” 虽然幽灵小姐不能现身,但他还是很放心的,有一个幽灵陪在身边,谁敢对陈可可使坏? 余年没多想,转身就往前台走,跟服务员说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在他看不见的视界里,少女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最终悄悄的叹了一口气。 “可可,你左手边第三件。” “对对对,就是那件,让那个服务员姐姐帮你拿下来。” ... 余年走出店门,他没往厕所的方向走去,而是走进拐角,向着楼梯间与工作间的方向走去。 “顾小姐?有事吗?” 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看着一直在跟着他们的女孩,身后的肉眼难见的灵性开始凝聚旋转成针。 但很可惜,他还没来得出手,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女孩就瞬间单膝下跪,垂着脑袋爆出一句人余年愣在原地的话。 “首席,对不起。” 第5章 起风了(5) “首席,对不起。” 像是一句魔咒将余年定在原地,就连身后高速旋转的灵性都停滞了半分。 女孩见余年并未回答而是站在原地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女孩更慌了,垂着头语速极快的开始解释。 “不是这样的首席,我不是去玩。额,也不是,反正我出现在柳絮湖是有原因的。真的真的不是去玩!” 女孩见到余年还是不说话,微微抬起头瞥了余年一眼。 看起来余年是在等她解释,但面无表情的脸还是有些可怕,她更着急了。 “我也是最近才从长眠中醒来,燧人的情况我也才掌握了一点点。 我去柳絮湖是因为柳絮湖有伊塔库亚密教的线索。真的真的不是去玩的!” 此时的余年终于回过神来,皱起眉头打量着单膝跪地的少女。 是十三席吗? 十三席是个看起来才刚刚二十几岁的女孩? 顾影寒继续悄悄抬眼观察余年的表情,见到余年皱起的眉头之后,整个人直接抱在了余年的大腿上。 “用姐姐的名字是因为我怕在燧人暴露真名后被那些伊塔库亚的人找到。真不是故意骗你的。” 感觉是十三席了。 但是这位十三席怎么看起来这么不着调? 原本根据余年的观察来说,那位坐在最末尾的二十一席性格才是不着调的那个。 而十三席应该是个稳重点的人才对。 只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对“渊”剩下的几位的人物画像得重新分析了。 不过据另一个自己所说,不要被十三席和二十一席以外的成员知道真实身份,是因为他们两个原本就知道我的身份? 看起来是这样了,余年没再多想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拍了拍顾影寒的手,“停。” 顾影寒还枕在余年大腿上的头顿住,随后动作极快的站起身,小脸恢复冷漠的表情,只是眼神看起来还有些紧张。像是在观察余年的情绪,要是一个不对她可能就会溜走似的。 这招是姐姐以前对付余年的杀招,要是余年要生气时,只要这样做,他肯定不会生气了。 顾影寒悄悄的打量余年,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是不是在生气,要是还在生气,那就再来一次。 但是不得不说,虽然现在的余年与当初的模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眼底却少了悲伤,胡茬也剃得干干净净,就连在她印象中被束起的杂乱黑发都变得干净利落。 首席走出悲伤了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她就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从第一次见到余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在她的印象中,余年总是面无表情,偶尔的欣喜都是隐藏在眼底,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沧桑的气息。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顾影寒认为这样并没有什么错,看到余年走出来了,就是好事。 只是余年没说话,站在原地不动,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见到这一幕,她当场又要跪下抱住余年大腿。 “停!” 这次余年就算是想要绷住脸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点都做不到了。 青年连忙阻止这位不着调的十三席,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已经感觉到拐角外似乎有人在打量着这边的情况了。 “有什么话晚点再说。” 余年指了指外面,“这里不好说话。” 顾影寒愣愣的点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冷着脸跟在余年身后走出了拐角,往陈可可在的那家店走去。 余年现在很头疼,自从发现在没办法开起会议之后,他还松了一口气。“渊”的事应该暂时告一段落了,也许得等到离开燧人后才能再次召开会议。 他怀疑是因为王炀,虽然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但在那一朵花绽放的时候,身上的异样做不得假。 可谁能想到十三席就这样自己找上门来了? 现在十三席的事情该怎么处理?让自己表现得熟络一点?还是带着上位者的严肃? 这位十三席看起来跟自己很熟悉啊。 不然你见过谁家领导会被下属抱大腿求原谅的? 到底能不能信任?那个黑袍也只是说可以在她面前暴露身份,但没说能不能信任啊。 沟槽的谜语人! “衣服选得怎么样了?” “大哥哥,这样好看吗?” 陈可可见到余年回来,从椅子上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看来像是穿上这套衣服之后舍不得脱下来,只等余年回来让他看看。 但是余年有口老槽不知道该吐还是不吐。 这特么不是花棉袄吗?幽灵小姐你的审美是谁教的?比我的粽子还要离谱好不好。 感觉还能想象到幽灵少女叉腰飘在他面前一脸得意洋洋等着被夸奖的样子。 噗。 余年没笑出声,反倒是顾影寒没绷住。她见到余年扭头立马恢复冷漠。 余年现在更加感觉这位十三席不着调了,要是其他席位也这样“渊”还有救吗? “可可你觉得怎么样?” 余年忍住吐槽的欲望,蹲下身子看着陈可可问道。 “幽灵姐姐说这样好看,我觉得还行吧。” 陈可可一脸认真,看起来像是在学习幽灵少女的审美。 完了,小孩子的审美工作任重道远啊。 “我来帮你挑吧。” 顾影寒也觉得笑一个小孩子不太对,她矮下身子打量了一圈陈可可后,点点头,开始打量店内的衣服。 陈可可有些奇怪这位在船上遇到的姐姐怎么会在这里,有些好奇的看向余年。 但余年没做什么解释,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这位姐姐一见钟情了!所以下了船就跟过来了。 但是这样是不是痴女啊? 我知道了,姐姐是痴女!这是爱到了极致的表现!妈妈好像是这样说的。 陈可可小小的脑袋里像是悟出了真理,然后一脸认真对着余年点点头。 大哥哥别担心,可可来帮你! 这下到余年有些莫名其妙了,陈可可一脸认真的干嘛呢? “解决了?她是来干嘛的?” 幽灵小姐的声音适时的在耳边响起。她自然也早就察觉到了这位在船上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悄咪咪的在后面跟着他们。 余年走到了没人的角落,目光继续盯着顾影寒,随口回了一句。 “别问,很可怕。” ??? 幽灵少女愣住了,她死都没想到这种时候余年还能记起当初她是怎么呛他的。 这么记仇是吧! “咳咳咳,就不能是我魅力太大了人家看上我了吗?” 少女有些古怪的打量了一番余年,“你哪来的脸皮?” 余年感受到有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荡,很是无所谓的耸肩,“先别管这个了。你那宛若大妈般的审美从哪学来的。” “你教的。” ??? “别污蔑,我的审美可没那么离谱。” “切,逗你玩的。你不会真以为我会选这种衣服给可可吧? 还有你什么审美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初丑得要死的衣服都要我穿去上学,还说漂亮得要命。 还真是要命,差点没被同桌笑死。 “她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 “带回家看看咯。” ?少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放心好了,没啥大事的。” “切,那我不管你了。” 余年现在觉得“渊”这条线实在有些乱,在他还没想清楚之前,不希望少女知道。 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吗? 谁不懂幽灵小姐也有自己的秘密了,我余年有点秘密怎么了? 见到少女不再搭话,余年双手插兜就向那两人走去,只留下了听到余年刚刚在原地自言自语的服务员在风中凌乱。 第6章 她在丛中笑(1) 青林小区,2栋,十三层。 余年选择将顾影寒带回了家里,陈可可被打发进房间写作业去了,他和顾影寒就坐在客厅里面对面。 而幽灵小姐则是主动显出身形,抱着双手神色警惕的打量着坐得笔直的顾影寒。 之后,余年的话先将幽灵少女的脑袋点燃。 “你是‘渊’的首席?” 少女一脸震惊的看着余年,眼神中充满震撼,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余年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他刚开始是真不想让幽灵小姐知道这件事,但又突然想到,瞒着她有意义吗?就算不瞒着也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吧。 所以倒不如坦坦荡荡的告诉她。 幽灵小姐的秘密他不在乎,只是潜意识里在想,也许有些东西应该是让少女知道的。 余年的眼神不带任何温度,没再在意在天上团团转,嘴里念叨不可能的幽灵,而是将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顾影寒,幽灵小姐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顾影寒有些奇怪的打量着这对组合,为什么有只不带污染的幽灵跟在首席身边?看起来关系还很好? 见到余年冰冷的目光投来,顾影寒下意识抖了抖。 “你想说什么?” 其实顾影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跟上来也只是见到了余年心情有些激动。 这样状态下的余年她没见过,也许姐姐也没见过吧? 想到姐姐,顾影寒板着的脸有了些许松懈,整个人柔和了起来。语气也从颤颤巍巍恢复了正常,听起来像是朋友在聊天。 “余老大,你不去看看姐姐吗?” “顾语嫣?” “嗯。” 少女轻轻点头,眼睛微微泛红。 “姐姐她很想你。” 余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眼前的少女似乎并没有看出他做出了什么选择,或者说根本不清楚他失去了记忆。 那么应该告诉她吗? 余年突然感觉有些累了,他看得出少女眼底蕴含的感情,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在少女记忆中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 余年再三考虑还是放弃了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情况,他食指无意识的在大腿上敲击,说出这句话后他的内心有些烦躁,去看顾语嫣?为什么要去?但是不去又会怎么样? 余年突然感觉自己变了,如果是三个月前,他一定会选择去。 而现在,在离开燧人之前,他不想升起其他的变故。在燧人的这段日子安安稳稳过就好。 将脑中的杂念统统抛掉,他思考了一会,继续开口。 “说说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到了哪一步吧。” 现在是最好打探消息的时候,只有眼前的十三席的话,应该不至于会露出什么马脚。 顾影寒的眼睛黯淡了一瞬,又重新在脸上挂起笑容,她低下头开口。 “首席,盖德斯在燧人的锚点我已经确认完毕,一共有四个。但第四个我始终没有找到确切的坐标。” 盖德斯是指盖德斯大陆?锚点又是什么? “但三枚锚点已经足够稳固投影,让投影在现实显现。” “嗯。” 余年假装自己很懂,轻轻的点头抱起双手靠近沙发里,目光投向天花板。 盖德斯?锚点?投影? 余年好像大概懂“渊”想做些什么了。 将盖德斯从深渊中重新拉回现实吗?这么牛掰? 脑子真乱,他想先好好整理一下突然得到的这些信息了。 “余年!去看看姐姐吧。” 顾影寒突然站起来,声音带着颤抖,身子也抖个不停,但她的声音很大,将余年的思路打断。 他皱起了眉头看着突然站起身的少女。 顾影寒眼角泛着泪光,双手攥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在抖个不停。 见到余年皱起眉头,少女这次咬紧牙关,目光与余年的眼神对视。 “好。” 余年不太清楚为什么少女会那么怕他,以前的自己很可怕吗?他最后还是松口了。 也许确实该去看看。 “明天你来找我,我就住这。” 余年站起身,表情冷漠,“你可以走了。” 顾影寒低下头,隐藏起脸上的窃喜,小手攥拳更用力的几分。 “是,首席。” 啪嗒—— 听着门锁关上的声音,余年重新坐回原位,看着天上还在团团转的少女开口。 “别转了。” “我是‘渊’的首席有什么奇怪的吗?” 少女停了下来,深深的看了余年一眼,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脸上的表情有些黯淡。 “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余年有些奇怪的看了幽灵一眼。 怎么突然说这个?但幽灵的下一句差点没让他刚进嘴的水喷出来。 “‘渊’杀的我。” 少女的脸色很难看,她这是她从未预料到的结果。 余年杀了自己吗?是不是有些搞笑了? 也不对,也许那个时候余年还没成为首席也说不定。 “这里面也许有误会。” 余年擦了擦嘴,悄悄打量了幽灵小姐一眼。 “嗯,我相信你。” 少女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如果真的是你杀了我,我也不在意的。” “余年,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苦衷。” “也许我是在你死后才成为‘渊’的首席的呢?” “嗯,也有这种可能。” 见到少女的心情并无异样,余年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嗯。” 余年看着少女消失,脸色凝重了起来。 在幽灵小姐死后,我把“渊”的首席给“夺舍”了? 所以除去十三席和二十一席以外,我的真实身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余年敏锐的感觉到这就是真相。 未来的自己应该是不能明说的,否则他不需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来告诉自己。 这算什么?解开了其中一道谜语吗? 余年的脸上挂起无奈的笑容,转身回到房间,点燃桌前的煤油灯。 现在是正时八点,还有很多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他拿出笔记本坐下,开始抄抄写写。 ... 顾影寒离开青林小区后,恢复了正常,她抬起头看向昏黄的天边,脚步轻快,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原本还以为见到余年之后心底的恨意会消失,毕竟都那么多年了,也许余年他当初真的有什么苦衷。 但看着他对姐姐的名字都无动于衷的样子,顾影寒的内心就像是玻璃碎成了无数片。 你可以对我不屑一顾,但是我不允许你对姐姐也是如此! 少女的眼底带着浓浓的恨意,像是要将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白眼狼又如何?她不需要这种愧疚的心理。 她顾影寒不是顾语嫣。 也许被姐姐知道了要被骂的或者被流放的吧? 但姐姐永远都无法开口了,要是顾语嫣真的能醒来开口凶她,那她就是死了都愿意。 少女抬起白嫩的手掌对着天空的黑色太阳虚握。 余年,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苦衷。 你死了才能和姐姐永远在一起。 顾影寒身形扭曲,带着恨意消失在了原地。 第7章 她在丛中笑(2) 顾影寒站在房门前,伸手从口袋中摸索出一串钥匙。 看起来很普通的钥匙,除了能打开的大门不同,放到大街上都能人手一把的钥匙。 当然,就连她身前的门也只是一扇普通的防盗铁门罢了。 这里是下三区的最外围,这一带的房子看起来都像是老式的居民楼,但随着时代的变迁,住的人已经很少了。 “小顾,回来了?今天怎么那么早?” 在顾影寒打开外层的防盗铁门时,住在对门的老人也打开了门,脸上还挂着有些诧异的表情,看起来是在奇怪今天顾影寒回来的时间太早了。 顾影寒回过头看向这位和蔼的老人,瞥到了老人手上拿着的一袋垃圾和一把伞,看起来正好要出门丢垃圾。 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嗯,今天花店放假,老板让我出门玩玩。” 她看了看老人手里的垃圾就知道,老人应该是到时间出门丢垃圾顺便去菜市场买菜了。 “那正好,小顾有什么想吃的吗?今天你奶奶我下厨请你吃一顿好的。” 顾影寒拉开铁门的手顿住,随后微微摇头,“不用了奶奶,我吃过了。” “你呀,还跟我客气什么。我想想,青椒炒肉丝怎么样?小顾你喜欢吃这个的吧?” 看着老人脸上挂着的笑容,顾影寒有些无奈。 “不用了奶奶,我真的吃过了。” “真的?” 老人脸上满是狐疑,她很怀疑顾影寒是不是真的吃过饭了,至少她是真没见过顾影寒在家里煮过几次饭。 “哎呀,都说了多少次,小顾你有什么想吃的跟奶奶说就好了。外面的饭菜又贵又不干净的,哪有我们在家自己做的好。” “奶奶,我真的吃过啦。” 见到顾影寒摇了摇头笃定自己已经吃过的表情,老人也只能作罢,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拎着垃圾袋下楼。 “那老人家我就自己吃咯。” 顾影寒看着老人有些颤颤巍巍的背影抿了抿嘴唇,将钥匙插入最后一道门锁。 啪嗒。 她向里推开门,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映入眸中,她微微垂下眼帘,将身后的房门关好,轻轻开口。 “我回来了。” 屋内一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动静,那道令她熟悉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除了今天遇到了余年,她的生活以往的几百年一般,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任谁也想不到,“渊” 的第十三席住的地方那么的普通,那么的不起眼。 也许在那些教徒的眼里,渊的成员就应该住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又或者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暗地里偷偷摸摸的做一些不为人知的诡异实验。 否则怎么能做到将自己的身体和怪异融为一体呢? 顾影寒将伞放在玄关的鞋架旁,将靴子脱下穿上淡粉色的棉拖,径直走向窗口,将灰色的窗帘拉开,窗外的细雪好像开始变大了。 稀稀疏疏的细雪被风卷起撞在了窗户上。 房子的布局是很常见的两室一厅。 入门朝里看去能看到的第一个房门就是卫生间的毛玻璃门,再往外就是两间相邻的卧室。 厨房与客厅只有一墙之隔,狭小无比,但却很干净。 顾影寒的确很少做饭,或者说很少进食,她是活了上百年的怪物,又怎么需要进食呢? 但厨房却很干净,没有落下一粒灰尘,除了没有油烟的痕迹以外,谁都想不到厨房实际上无人使用。 这是因为顾影寒每天都会打扫。 是的,身为渊的成员,一个活了上百年的怪物,她在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亲力亲为的打扫卫生。 这不是因为她有多爱干净,相反的是,她甚至有些邋遢,但顾语嫣爱干净,所以在姐姐醒来时,顾影寒希望她能够看到一个干净的家。 哪怕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不可能会醒来了。 顾语嫣早就死了,死在了两百年前。 顾影寒在拖完地之后轻轻的抹了抹额前并不存在的汗,现在是正时十一点,她在回到家后,用了两个小时将家中的每个角落都打扫了一遍。 哪怕她知道,昨天才打扫过的角落里不可能那么快落灰。 但如果不打扫的话,她就只能坐在房间里静静的等待窗外的黑日进入顺时针盘旋,那会显得她很孤独,也很无聊。 做这些事好像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像是机器人的按部就班一样,她准时拉开卫生间的门开始洗澡。 这间屋子并没有什么暖气,或者说,这样的老式居民楼里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暖气,唯一能让人感受到温暖的地方也许只有卫生间了。 当热水器加热过后的热水淋到女孩身上时,她的心绪才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 余年出现了,他真的出现在了眼前,她能感受到余年身上的虚弱,虽然不清楚之前他是怎么做到降临的,但很明显,余年的身上并没有出现独属于那些存在的余韵。 余年根本就没有当初那么强大的力量。 她有很多次机会,只要她想,余年就会在瞬间被她大卸八块然后丢到下水道里喂老鼠。 但她做不到,因为她真的很想让余年来看看姐姐,然后让那个男人在姐姐的面前被杀死。 她也很想让那个男人在姐姐的身前露出悔恨的表情。 女孩在满是水雾的镜子前抬起头,模模糊糊的,充满少女妙曼身姿的影子倒映在其中,但在顾影寒的眼里,那个镜子里站着的是一个怪物。 一个身上充满腐烂、诡异、几乎看不见任何一块完整血肉的怪物,它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在顾影寒的记忆里,余年是个好人,好到无可救药的烂好人。 男人在那个雨夜将她和姐姐从地狱中拉回,给了她们姐妹俩一个新的家,那是顾影寒第一次吃到热乎的东西,青椒炒肉丝。 不得不说的是,男人的厨艺真的不错,或者说顾影寒没吃过什么正经的食物。 那可能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味道。 那时的她们还不知道灰雾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没有灰雾的地方。 当余年带着她们来到燧人时,高高悬挂在天边的黑日给了她很大的震撼。 这是她没有见过的风景,原来没有灰雾的天是昏黄色的,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昏黄的光照射在洁白的云上,像是给整个天空都穿上了薄薄的红纱,直到被风吹散之前天边绚丽的景色都不会被改变。 昏黄的光照在身上很温暖也很舒服。 只是后来,姐姐选择跟着余年离开这里,她也只能随着姐姐步入那片灰雾。 男人对她们还是很好,教了她们很多很多的事,让她们也开始有自保的能力。 再后来,男人越来越沉默,口中叼着的烟似乎从来没有停下过燃烧的步伐。 悲伤似乎如影随形,就连男人的发梢都传来沉默的寂静。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她们都成年的那年,男人少见的不再沉默,而是又一次给了她们一个选择。 加入“渊”或者回到燧人。 渊。 这个组织她们从别人的口中说过,但这是第一次听到余年说。 因为余年从来都不会提起渊的事,哪怕是姐姐很好奇的去问,最后得来的都是沉默不语。 李成偷偷跟她们说过,如果有一天余年提起渊的时候,那可能是就是他不想活了的时候。 所以姐姐决定,加入“渊”。 顾影寒自然也是跟着姐姐加入了“渊”。 她们一个成为了第三席,一个成为了十三席,而余年,成为了渊的首席。 这段故事简单得不能在简单,但好像也不简单。 “姐姐,你会怪我吗?” 少女坐在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孩。 女孩的脸和她有七八分相似,但相比起她有些冷冽的脸要更柔和些,她用手轻轻拂过女孩的发梢,嘴中呢喃开口。 只是床上的女孩毫无动静,胸口没有起伏,这间卧室内除了少女的呼吸声空无一物。 “我会带他来见你的。” 少女垂下眼帘于床前枯坐,直到天上的黑日要回到正中央,她才轻轻开口。 声音好似被揉的粉碎,消散在这间卧室里的每个角落。 第8章 她在丛中笑(3) 12月31日,属于燧人的年末,今天的雪变大了。 只要过了今天,回响历将再次向前翻越一年。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钟声会在两年后响起,这两年内,燧人的所有学者要么进入沉眠,要么想尽办法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承下去。 也许是通过特殊方法藏在世界某处成为禁忌知识,又或许寻找被污染也能保持神智的方法。 当然,这很难。 人类要学习到知识并且传承下去要付出的代价太多也太重。 除了祈祷被污染的知识不动摇人类生存的根基以外,人类在这些未知力量面前什么都做不到。 不过这些已经不需要考虑了,因为现在不正常了。 这次钟声提前了两年多响起,该失去的早就失去了。 百年钟声,十年泪。 随着钟声的响起,被埋葬的就是一个学者甚至数个学者一生的苦和泪。 你穷尽一生的成果都会在一瞬间付之一炬,有意义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 如果有一天,关于钟声的定义都被污染,那么人类该何去何从? 顾影寒在伞下伸出手,任由雪花在指尖融化带来一阵冰凉。 她知道,其实燧人关于被污染也能保持神智的研究其实已经找到了方向。 王炀在炽星他们身上做的实验便是最大的研究成果。 是的,对抗污染的方法是成为污染,也就是和怪异共生,仅此而已。 不得不说王炀真的很聪明,但是其实也还差得很远。 如果王炀活下来了,他的研究成果能命火超凡扩散到普通人的话,那么人类也许就再也不用畏惧污染。 没有了污染,人类的生存空间也将扩大数倍。 不过很可惜,王炀死了,在几个月前的那个雨夜陪着上万的普通人死了。 死得伟大也死得潦草。 而他的研究成果,大概率也成飞灰消散了吧? 燧人又要多久才出一个王炀? 她甩了甩脑袋没再去思考这种关于人类存亡的问题。 现在,她要做的,只是将余年带到姐姐面前,仅此而已。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还能在燧人过个好年。 不顺利的话,就成祭日了吧?不过可惜,她的祭日可不会有人来祭拜。 顾影寒习惯性紧了紧衣服,虽然她早就对这种程度的寒冷失去了知觉,但她携带的那一丝丝属于人类的习性还是被很好的保存了下来。 年末的雪不大,但也绝算不上小。 路面已经被积雪铺满了,人工扫雪的时间还没到,现在还太早了。 顾影寒踩在路面上,雪已经抹过脚踝了。好在她穿的靴子质量还不错,要是雪渗进靴子里,会很难受。 就算她不惧寒冷,也会觉得袜子被浸湿后重新结冰变成硬块后会很不舒服。 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应该是太冷了,所以都起得晚些。 你说放假?之前就说过了,燧人仅有的节日不过是10月24日那莫名其妙的“情人节”。 过年可算不上是什么节日,无非是加餐罢了。 顾影寒又走过一个街角,一阵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她突然觉得现在去找余年会不会太早了? 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很奇怪? 女孩突然有些懊恼,余年是个聪明人,至少在她的印象里,余年不笨。 可现在才想到这些已经有些晚了,她已然站在了小区门口。 而此刻,小区门口,好巧不巧的站着个身穿卡其色大衣的青年。 灰色的围巾被他一股脑的围在脖子上,黑色的大伞被他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紧紧握住,于是雪花翩翩而落,在伞面上构成一幅星空图。 青年看着女孩有些呆愣的脸,笑眯眯的开口。 “来了?” 顾影寒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她有些气馁,但眼神依旧坚定。 她垂下眼帘轻轻点头,“嗯。” “带路吧。” 青年没太在意女孩的脸色,笑着开口,朝着女孩的来时路迈步。 顾影寒没再多言,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首席知道了吗?他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我布下杀阵了?他知道我布下了什么杀阵吗? 杂乱的思绪在女孩的脑海中纷飞,比起天上飘落的雪花还要纷乱无章。 所有的思绪都指向了一个核心问题。 她还能杀得掉余年吗? 顾影寒放出一丝丝的污染,悄悄感受余年身上的气息。 如同她之前感受到的一般,魔药序列,大约在二阶左右,除此之外,余年原本的命火消失殆尽。 很弱,像是她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蚂蚁。 但还有个问题,她不清楚余年为什么会选择走上魔药序列。 他之前不是说,魔药序列的终点是陷阱吗?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立刻让她找到了新的方向。 为什么燧人,或者说,人类突然会冒出那么多命火? 原本拥有命火的,从来都只有余年一个人才对!她只见过余年一个点燃命火的人。 这不对!为什么她现在才反应过来,突然有那么拥有点燃命火能力的人出现是多么的反常! 顾影寒的脚步顿在原地,没再往前,天上的雪花花的往下落,整个街道寂寥无声。 这个想法的出现,比起余年可能已经察觉到她的计划还要恐怖得多。 明明没有风,女孩却感受到浑身的冰凉。 如果她没见到余年,如果没想到余年的命火,那么,就算整个燧人都是命火超凡她可能都不会发现什么异样。 只会觉得,本该如此。 就像是自然规律一般,本该如此。 这是能扭曲认知的力量! 顾影寒整个人开始萎靡起来,她突然觉得,余年死不掉了。 如果他能做到扭曲认知,那么就证明她对余年实力的判断完全错误了。 可明明之前余年降下的投影用的不是“首席”的力量,而是玛菲尔西的那位。而且力量有些虚浮,看起来是借来的。 这也是她明明还有不少底牌却依旧要召唤余年的原因。 这是第一次试探。 “怎么了?” 青年的声音惊醒了有些游离的女孩,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现,随着女孩一同停下了脚步,露出有些温柔又怪异的神情。 “顾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甚至抬起手在顾影寒面前晃了晃,看起来有点傻。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应该买点水果回去,不过没关系,没买也行。我们走吧。” 顾影寒偏过头没去对上余年的眼神,有些苦涩的开口。 但青年却大梦初醒一般拍了拍脑袋,“也对,是该带点东西过去。走走走,现在应该也差不多有店铺开门了。买点水果再过去应该不碍事吧。” “嗯。” 顾影寒低下头看着自己被雪埋没的靴子,轻轻应了一声。 不过是多费一些时间罢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还有得是时间。 燧人的雪开始变小了。 直到天上不再飘雪为止,青年和女孩站在了一道门前。 这里是一栋老式的居民楼,周围很安静,女孩站在门前有些沉默。 在等待女孩开门的这段时间里,青年看起来很有闲心,他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嗯,确实很老。 但却也有很浓郁的生活气息,至少这种氛围很让人安心。 他好像能想象得到,如果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诡异,在这种楼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一定是少不了的。 在春天时会在楼外打大空地里放风筝,夏天会在大树下喝着冰镇可乐舔着雪糕,秋天会在空地里追逐打闹,冬天能做的就更多了,打雪仗堆雪人。 这理应是更有人间烟火味的地方。 但这个世界不允。 啪嗒—— 女孩打开门锁的声音将青年的思绪拉回。 顾影寒决定了,计划如常,死了便死了,这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哪怕是余年故意露出的破绽,她也要上钩。 然后用尽全力咬下钓鱼佬的一块肉。 不过,所有的想法都在她打开门后消散了,像是蒲公英一般消散在风里。 因为门口站着个女孩,她和顾影寒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庞。 她说。 “欢迎回来。” 第9章 她在丛中笑(4) “欢迎回来。” 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入耳畔,与顾影寒有几分相似的女孩站在门内笑靥如花。 顾影寒朝思暮想的场景终于在现实中演绎,但站在门外的女孩却僵在原地,瞳孔缩起,寒意顺着脊梁骨一路蔓延至大脑。 顾语嫣死了,她的意识灵魂都已经湮灭,绝无可能复生。 剩下的不过是一副空壳。 这是顾影寒花了上百年时间在灰雾中奔走,最后得出的令人绝望的调查结果。 与怪异共生的灵魂一旦破碎或被污染,将没有任何挽回的手段。 也就是说现在,有什么东西占据了姐姐的身体。 是谁? 女孩下意识要向后退出一步,但很快又克制住了这潜意识的举措。 她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原本泛起的黑芒随着眼中杀意的消散缓缓褪去。 最后,她低下头沉默了下来。 整个楼道像是沉入了深海,令人窒息的沉默顺着阶梯蔓延将几人笼罩。 就在她打算先控制住姐姐的躯体时,站在门内的女孩开口了。 “余年,好久不见。” 像是唠家常般,女孩的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家居服,看起来有些慵懒,不施粉黛的脸上勾出如春风般的笑容。 余年觉得如果他有个邻家姐姐的话,那一定是这样的,在发梢散落的肩头透露出一丝的俏皮,蜿蜒在发丝上的淡香与落落大方的自信会在脸上绽放出一朵摇曳的百合。 青年右手提着一袋看起来还算得上是新鲜的水果笑着点点头。 “好久不见。” 但他随后便扭头看了看有些沉默的顾影寒,“怎么了,顾小姐?” 顾影寒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反而绕开了站在门口的顾语嫣径直走进了门内。 “小寒,怎么不换鞋?” 顾语嫣的声音在她身后追来,却被她甩落,女孩没有理会“姐姐” 的话,她在不断探查屋内的情况。 “唉,这丫头。” 顾语嫣摇了摇头,弯腰将留给客人穿的拖鞋丢给了余年。 顾影寒的身影在房间中来回穿梭。 没了,没了,全都没了。 她布下的杀阵被拆掉了,整间屋子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扫除,现在干净得像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屋子。 等到顾影寒回过头,姐姐已经接过了余年手中的水果邀请他走进了屋内。 为什么? 顾影寒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眼前的人真的是姐姐吗?还是一个冒充姐姐的未知? 可如果是姐姐的话...是怎么办到的呢? 顾影寒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是和余年有关吗? 女孩在沙发上坐下,听着姐姐絮絮叨叨跟余年讲话垂下了眼帘。 她开始回想起因为见到余年而产生的开心和意外,以及杀念与恨意杂糅在一起的复杂情感而导致的疏忽。 是了。 余年的表现其实一直很奇怪。 从相遇时开始,余年眼神中的疏离与陌生,是真实的,而不是他的伪装。 就算真是伪装,但至少,他从未在姐姐面前说起“顾小姐”这个称呼。 他只会和姐姐一样叫“小寒”。 那么现在,余年是在提醒我,眼前的人不是姐姐还是说... 首席在当年陷入沉眠醒来后,失去的不止是力量,失去的还有记忆。 顾影寒像是想通了什么,眼中微微眯起。 余年坐在那里,脸上带着些许尴尬,感受到顾影寒投来的目光,偏头向她看去。 两人视线一触即分,各有心事。 顾语嫣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拎起水果就往厨房走去。 她似乎很满意? “余年,你什么时候来的燧人?” “几个月前。” 余年余光瞥了一眼顾影寒,整个人靠在了有些劣质的沙发上,看起来很放松。 “几个月吗?怎么那么久了也不来找我们?” 顾语嫣从厨房中走出,带着些许怨念看着余年的眼睛开口。 “这几个月有点忙啊,这不忙完了就来找你们了吗?” 余年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拿起自己买的水果就开始狂啃。 他该说些什么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人认得他,可他不认识她们。 但现在余年在想是不是该坦白一下? 未来的自己说十三席可以信任,但顾语嫣值得信任吗? 还真是一碰上关于渊的事就脑壳疼啊。 余年啃着不认识的水果,一边想一边用余光观察顾影寒的状态。 我们的十三席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啊。 怎么感觉有些安静过头了? 余年也有些沉默下来,看起来是遇到最坏的情况了。 顾影寒是不是打算下克上还有些不确定,但是至少眼前的顾语嫣大概率是有问题的。 鲜嫩的果肉在嘴中溅出汁水。 嗯,很甜。 余年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手中乌黑的球状物体。 没想到这什么碳果还真挺好吃的啊。 虽然表面上乌漆嘛黑的,但果肉却是鲜红的。 嗯,虽然味道和大李子不同,但外观看起来像是个大李子。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他的手又向桌上的水果摸去。 这次是栗,跟他印象中的不同,这个栗长得有些像雪梨,但果皮的颜色是红的。 顾语嫣原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余年这副狂炫水果的模样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而顾影寒就不同了,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事,突然站起身,脚下的影子瞬间将整个房间填充成黑色。 一件黑色的长袍宛如活物般从影子中爬出,一路顺着女孩的身躯攀升,直到将女孩的脸庞隐藏在帽兜下。 顾影寒能感受到血肉中传来的悸动。 一股又一股呓语向她袭来,她能感觉到身上的皮肤似乎在融化,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出她的骨头和血肉。 一如往常般令人作呕,这么多年了,顾影寒依旧无法习惯。 她那腐朽的手指攥成一团,淡粉色的指骨在黑红色的腐肉中隐隐约约。 顾语嫣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变故,她坐在原地任由黑影将她包裹束缚。 而余年则是有些可惜的放下了栗,赶紧将碳果塞进嘴里,连着果核一同吞下。 他也站起身,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 唉。 最后还是多生事端了吗? 天有不测风云啊。 可谁又能预算呢? 这些事情总是这样,在你没做好准备之前狠狠的带着狂风碾来,无论风暴带走了什么,最后一定是只留下一地鸡毛。 不讲道理,也不带人情。 青年的叹息声在如墨般的房间内久久回荡。 “此事古难全啊。” 第10章 她在丛中笑(5) 顾影寒腐朽的指尖漂浮着一丝黑芒,隐藏在帽兜下的脸狰狞而可怖。 她的目光向着不远处的光点投去。 那是余年。 青年站立在原地,目光深沉,对周围的黑暗不闻不问,只是看着自己指尖的光点若有所思。 但顾影寒并不在意,在她的领域里,就凭现在的余年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扭过头看向被束缚在原地的女子,有些沙哑如刀割布条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 顾语嫣低下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时间好似在此刻停滞。 良久,被束缚住的女子抬起头幽幽开口。 “小寒,你病了。” 语气中充斥着担忧,眼神更是忧愁得像是一潭无风的清泉。 顾影寒好像被这种眼神刺痛,身上的黑袍无风鼓动,声音更加阴寒起来。 “你不是她!谁允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 包裹在顾语嫣身上的影子在声音传来之后剧烈收缩。 顾语嫣此刻像是被挂在半空的蝉蛹,缠绕在她身上的黑色丝线似乎能切开质量最上的魂钢。 咔—— 骨裂的声音几乎在身体里清晰可见,顾语嫣口中溢出鲜血,鲜红的液体顺着黑色的影子滴落。 巨大的疼痛感让她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流出了清泪。 但女子依旧嘴角带笑的看着顾影寒,她的目光像是能穿透黑袍,看到帽兜下狰狞的脸庞。 这种眼神几乎是将顾影寒架在火上一般难受。 沉默再次如潮水般蔓延,顾语嫣只是有些悲伤的望着那个黑袍,默默注视,不再言语。 直到黑袍开始颤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黑袍下蠕动,但又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被吓得发抖。 “对不起姐姐!” 顾影寒颤抖的声音终于在此刻响起,接着余年就看见她像个小孩似的趴伏在蝉蛹上,拼命的想撕开那些黑色的影子。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对对对,我不是故意的......” 好像有座巨大的山压住了她,让她只能趴在姐姐的身上,但无论她如何撕扯,黑色的丝都丝毫不动。 她可能忘记了,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因她而起,只剩下口中呢喃的细语。 “姐姐你会原谅我的对吧?会原谅的,会原谅的。我们是亲姐妹啊,会原谅我的,会的会的......” 余年没敢注视黑袍太久,黑袍下强烈的污染都快能感受到实质了,怪不得之前那个凛冬骑士团的前卫只是瞥见了一眼就变成了碎肉。 他低下头,微微垂下眼帘,尽管顾影寒发出的声音很小,但却也能不偏不倚的传入耳中。 青年叹了一口气开始向女孩走去。 但在他走到女孩身边之前,沙哑的声音骤然变大,像是鼓手的变奏,在青年的耳边炸响一声闷雷。 “不!不!不!不!不!不!你不是我姐姐! 你到底是谁?” 顾影寒捂住脑袋,有些痛苦的站起身,口中不停的呢喃。 黑袍下的目光似乎要将被包裹成蝉蛹的女子撕碎。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姐姐啊,小寒。” 顾语嫣的声音气若游丝,口中的鲜血从未停止溢出,她看起来要死了。 “不!不!不!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死了!” 顾影寒目光凛冽,随即抬手一指,淡粉色的指骨指向正在向她走来的青年。“是他!是他把你杀了!” “对对对,是他,就是他。” 顾影寒的声音如泣如诉,“姐姐,你看,我把他带来了,你看到了吗?” 余年没有说话,他没有做任何的辩解,只是默默的向女孩走去。 顾语嫣看了一眼正在向他们走来的青年,缓缓摇头,“不是这样的,小寒,你也知道的吧?不是这样的。” “不!就是这样的!” 顾影寒抱住脑袋蹲下,声音更加嘶哑。 “我亲眼是看着他把你的心脏从胸膛里拿出来的!” 鲜红的血流淌得满地都是,姐姐的脚下,鲜血像是汇成了血湖,而站在姐姐身前,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掌中还握着个微微跳动的心脏。顾影寒忘不掉这副画面。 死也不能忘。 那时青年凌冽的面容与姐姐在临死前瞥来的目光,顾影寒就算下地狱也不会忘。 而此刻被控诉的青年已经走到了顾影寒的身前,他也跟着蹲下身子,看着还在颤抖着的女孩面露不忍。 他没有反驳顾影寒任何一句话,黑气开始从他的眼角溢出,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妖异,最后,青年伸手轻轻掀开了黑袍的帽兜,看到了被巨大的衣袍笼罩下的小女孩。 真丑。 这根本不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面容,这是个怪物。 被侵蚀得开始泛出绿色的骷髅面容,还有不少腐烂的肉块挂在上面轻轻摇曳。 这个怪物的脸似乎被分成了两半,像是不断刷新的显示屏,一半笑脸一半哭脸,但从未有一刻做出统一的表情。 但就是这样恶心、可怖的脸上却又有一双纯净的双眸。 余年还能透过这双清澈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抿了抿嘴,将手轻轻放在了这个怪物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因为青年看见了这双眼眸中传达的情绪,无助、孤独。 这就像是个被人丢弃在路旁的小狗,泪眼汪汪却不敢跟上离开的步伐,只能站在原地无助的看着主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也许在被人追撵,被其他流浪狗欺负的时候,还会默默的躲到无人的桥洞下,轻轻舔舐自己的伤口。 被余年用这样的眼神注视,怪物似乎感到了莫大的羞辱。 “滚!” 怪物突然爆发,一挥手将余年击飞出去,尽管他早有准备,但此刻口中还溢出了鲜血。 “我不需要你这种伪君子的怜悯!” 怪物冷冷的看着缓缓爬起身的青年,沙哑的声音不断传来。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姐姐,我要给你报仇!” “不不不,我不能杀你,我不能杀你。” “不,我一定要杀了你!” 怪物的身形瞬间消失,余年刚刚抬起头就看见了那张可怖的骷髅面容,近在咫尺。 青年脸上有些无奈和苦涩,但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惊恐,面对死亡,他似乎丝毫不在乎。 “你那是什么表情!” 这不是它想看到的表情,余年应该懊悔,应该道歉,对,应该跪在姐姐的面前忏悔道歉。 “你要死了,你不知道吗?” 余年没有说话,只是用泛着黑气的眼眸看着它。 在怪物的眼中,青年用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它,最后,青年像是笃定了什么似的,缓缓张开口。 声音像是银针落地,在这片寂寥的空间中几乎掀不起任何波澜,却十分的刺耳。 “你不会杀死我的,不是吗?” 第11章 她在丛中笑(6) “你不会杀死我的,不是吗?” 余年像是已经笃定自己不会死,他的目光清澈,足以让那只怪物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你以为你是谁?” 泛绿的骷髅下颚张合,声音像是磨牙般尖锐,也许还带着些恼羞成怒? 怪物黑袍下的手一挥, 黑色的丝线从虚空中飞速窜出,如针般锐利,将余年的四肢贯穿倒吊在半空。 余年没有理会四肢传来的不适感,他的眼眸冷漠,望着已经颠倒过来的怪物,淡淡开口,说出与顾语嫣相同的话。 “你病了。” 听到这句话,顾影寒的目光像是能杀人,她的声音像是从骨骼中爬出的阴冷。 “我没病!” 她现在只觉得有病的是她姐姐还有余年。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病? 不过,随着余年的开口,在顾影寒眼中,他像是细胞分裂似的,不断分裂复制,短短几秒,无数个余年就铺满了她的视野,那些身影都在不断重复一句话。 “你病了。” “你病了。” “你…” 余年的声音比起拖拉机轰鸣的引擎还要让人烦躁。于是,顾影寒像是个不服气的小女孩也开始大声的辩驳,她对着一个又一个倒吊在空中的青年大吼。 “我没病!我没病...我没...” “我没病!” 我怎么可能会有病呢? 我不可能有病! “你病了。” 可现在,她好像听到了她在对自己说,“你病了。” 她抬起手指着一个又一个的余年继续辩驳。 “我没病!” 可脑海中的声音似乎要和余年的声音合到一起了,它们都在说“你病了”。 顾影寒有些痛苦的弯下腰,她双手抱住脑袋,她在对自己说,对自己大声的说。 “我没病!” “我没病!” “我没病!” 只是她的身体颤抖不止,她好像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撕裂。 不可能,我没病! “小寒,你病了。” 但,在女孩的身后,顾语嫣的声音像是一记重锤,将她眼前的无数个余年打得粉碎。 世界此刻在她眼前都变得模糊。 在不远处,一丝光亮撕开了这片黑,一道身形手持光团缓缓走出。 青年的脸被阴影渲染出几分冷峻,他看着眼神有些失焦的顾影寒摇了摇头,缓缓张开嘴,无悲无喜。 “你真的病了。” 怪物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像被无数个利剑穿透,它站立的身子有些佝偻。 我病了吗? 顾影寒脸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喜一半忧。 “你还没发现吗?” 青年一边开口一边迈步向顾影寒走去,他的目光凝视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想从中揪出些什么来。 “你的姐姐早就死了。她为什么还能跟你说话?” “你没发现她的身上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吗?” “你没有发现自己总是前言不搭后语吗?” “你没有发现在和我说话的时候表现很奇怪吗?”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随着青年的脚步向前迈进被不断的被抛出,这是一柄尖锤,它在摧毁顾影寒所剩无几的理智。 “你想杀我,另一个你却不想杀我。” “那么你到底是想杀我呢?还是不想杀我?” 余年终于走到了顾影寒的面前,他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手中亮着的光团将他的脸照得鬼魅。 顾影寒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青年,眼底开始朦胧,似乎要有什么东西从那纯净的眼眸中涌出了。 也许我真的病了。 于是她开口了,连同身后被束缚的顾语嫣一同开口。 “余年,救救我。” 她等这天好像很久了,却又好像只是在上一秒才开始等待。 从那天亲眼看着最倾慕的人杀死自己最亲的人开始,她是不是一直就在等这天了呢? 在当年姐姐死去后,就连余年也失踪了。 最可笑的是,就连她现在身后所谓的姐姐的遗体都是假的。 她就这样抱着虚假的遗体在灰雾中奔走上百年,好像这样就能救赎当初不为所动的自己。 顾影寒她也许在等一个解释,为了一个解释等待了上百年的时间。 她病了,在她开始在心底为余年找借口的时候,她就病了。 都说忘记一个人的开始,是开始遗忘他的缺点,顾影寒多希望忘掉余年,只要她开始忘掉余年,那么她一定就能忘了余年是怎么杀死姐姐的。 可她偏偏忘不掉。 因为当年的故事其实并不简单,那年的雨夜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多到不是一两句言语能说明。 言语的力量太轻了,它无法道清女孩的心事。 当那个青年跨越暴雨一身染血的站在她面前时,命运的齿轮便开始转动。 很久很久以前,顾语嫣和顾影寒都生活在一个小村子里。 那个时候的她们的年龄不过双手之数,她们生活在灰雾中,那座村子是灰雾中的村子。 没错,是坐落于灰雾中的村子,常年被灰雾笼罩的村子。 灰雾从来都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不只是对于人类而言,哪怕是那些怪异也同样如此。 怪异和诡异无法被杀死,但却会被同类吞噬。 人类想要活下去就要拼命的争取资源,怪异想要活下去,就要不断的吞噬。 于是,人类与怪异一拍即合。 这是那个村子故事的开端。 人类为什么能和怪异交流?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对于那些教徒而言,只要控制住怪异,自然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那个教会是叫什么呢?时间久远到顾影寒好像都快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群教徒身上穿着的教袍是灿金白底的,很华丽,也很耀眼。 不过,教会叫什么都不重要,因为有了教会,他们才能在灰雾中依靠怪异活下去。 那只怪异的名字叫做“肉山”。 顾名思义,就是一大坨的肉,跟山一样雄伟,它被囚禁在了村子的地下。 它散发的气息是村子的保护罩,它身上的肉,同样是村子的口粮。 可人心总是贪婪的,教会派来的人很少,只有一对师徒。 那对师徒从很远的地方来,他们教给村民新的种植技术,带来新的种子,教给村民们那些灰雾中的常识。 当然,并不是村民们不懂,而是,他们更缺乏某种解释的手段,所以难以理解。 而未知,恰恰就是人类最大的恐惧。 那对师徒很好,但村民很坏。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被贪念操控,成为欲望的奴隶,但很不巧的是,这样的人在村子里不少,而且聚成了一团。 他们拿起了钢叉锄头,将自己武装到牙齿,他们将村长杀死,吊死在了村口。 囚禁那些不反抗的人,充当自己的战利品。 师徒的尸体被挂在了教堂的门口,随风摇曳。 被欲望驱使的村民成为了这座村子的王,他们是主人,而那些没有参与反抗的人,被标为了奴隶。 但无知向来是害死人类的最大杀器。 愚蠢的欲望奴隶认为,地下的“肉山”是他们的囚徒,从来没有想过实际上人类和怪异是合作的关系。 于是,就在他们统治这座村子,为所欲为的时候,那座存在于地底的山,爆发了。 暗红色的血肉像是浪潮,吞噬了这座村子,那些暗红色的肉像是蠕动的喷泉,从地底冲出。 在看到那些血肉的一瞬间,那些村民都变成了可憎生物,狰狞扭曲。 很庆幸的是,两个小女孩完完全全被遗忘了,她们躲在了灶台里。 也是,克死爹妈的孩子怎么会有人在意呢? 如果不是教会的师徒,她们早就死在某个角落里了。 不过,善良的人,没有好报啊。 顾影寒被姐姐紧紧的抱着,还算温热的体温给足了她安全感,只是姐姐的身体好像有些冷,她在发抖。 外面满是恶心的爬行声,慌乱无比的尖叫声,所有的声音杂糅在一起,像是一曲已经谱好曲正在等待填词的歌曲。 一首湿黏恶心的歌曲。 直到屋外传来肉体被撕裂的声音,那道声音划破了这首歌曲。 当然,还有头顶的锅盖被掀起的后传来的声音。 “已经没事了。” 这是顾影寒第一次见到余年,男人的头发被胡乱扎在脑后,下巴上布满了胡茬,他的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那根雪白的烟徐徐燃烧,烟尘在男人的脑袋上方汇聚成团,然后缓缓的消散在空气里。 男人身上的黑色风衣看起来湿哒哒的,似乎都是血,粘腻又腥臭。 于是男人就这样跟两个明亮眼睛对视。 “啧,别浪费时间。” 像是有些不耐烦了,男人直接一只手一个,将她们姐妹俩拎出了灶台。 屋外暴雨倾盆,雨滴砸在地面和血水搅拌在一起汇成了一条河流。 男人毫无惧意,他面无表情的将一柄挂在腰间的横刀拔出,刀鞘被他随意扔在一旁。 “拉住我的衣服,低下头跟上。记住,不要抬头。” 男人没再回头看她们一眼,而是径直走进雨中,嘴上的烟依旧烧着,它好像并不惧怕这场雨。 然后就这样,男人带着她们两个杀了出去,多手多脚的怪物满地爬,都是嘴的怪物在吟唱。 她们低着头,紧紧拉住男人的衣角,看着鲜血飞溅在自己身上,偶尔还能看见几块碎肉和断肢。 只不过,她们没能看见如夜般的暴雨中,男人那幽蓝色的眼眸像是在燃烧。 他的眼底燃起了幽蓝色的火。 最后,当她们转过身看到雾中满是鲜血碎肢村庄后,才感觉到突然梦醒,剧烈的呕吐起来。 不过,故事还没结束,反转很快就来了。 那只“肉山”似乎很愤怒,哪怕她们已经走出了村子的范围,依旧有一根血红色触须从雾中冲出。 它好像一开始就选定了目标,毫无征兆的,它在一瞬间就将顾影寒卷走,消失在了雾中。 于是在顾影寒眼中,男人和姐姐的身影就这样飞速倒退,时间好像在她眼里被拉长,她有些悲伤又有些庆幸。 姐姐能活下去就好了。 所以,她闭上了眼睛,像是独自坐在雪中的雪人,春天来了,她就该化掉了。 谁叫她的出现,让姐姐也没了爸爸妈妈呢? 不过,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男人一身染血,凌冽的眼神似乎冲破了黑暗,宛若两颗幽蓝的宝石。 男人熄灭了自己身上燃着的蓝色火焰,缓缓走到呆坐在血肉堆里的女孩身前。 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走吧,别浪费时间。” 女孩不理解,这里是地底,是那只怪异的老巢,她被拉回了肉山的老巢。 可男人就这样杀了进来,好像随手碾死一只弱小的臭虫。 于是她想开口问些什么。 过去与现实在不断交织,顾影寒抬起头,望着眼前手握光团的余年却好像看见了那个雨夜中一身染血的黑发青年,不过与过去不同的是,现在他的眼睛并不像是块蓝宝石,在黑暗中散发幽幽蓝光。 她有些恍惚,但还是和过去的自己一样,在男人的面前问出了同一句话。 “为什么?” 第12章 她在丛中笑(7) 人类从出生时起,就会开始探索,世界很大,有太多太多的事物等着一个新生儿去探索。 所以,当人类学会开口说话时,他们就会开始询问为什么。 人类的历史从起源开始,他们都在问为什么。 这条由人类汇聚而成的历史长河,到处都充满了为什么。 鸟儿为什么会飞? 行星为什么会转? 海洋为什么会潮起潮落? 在有人类的地方到处都是为什么。 但顾影寒的为什么很简单,不是对宇宙终极秘密的探索,她只是在向面前的男人确认些什么。 她要问的为什么也与过去的不同。 过去的她,要问的无非只是,为什么要来救她?她这样的人,不值得活下去。 自哀的人,总是渴望更强烈的爱。 不过,那时的男人似乎没什么耐心来照顾一个小姑娘的心理,他的回答很简单粗暴。 “不为什么,别废话,该走了。” 是啊,那个男人从来不会用嘴来解释,他只会用行动来证明。 那么,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呢? 他会做出解释吗? 顾影寒的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这个青年,目光中满是希冀。 她很少会问余年为什么,除了那个雨夜,以及现在。 没有人喜欢听大道理,当你坐在教室里,老师在讲台上恨铁不成钢,除了告诉你学习就是人生出路以外,再无其他的捷径,就算老师说的是事实,是真理,可这个时候谁会在乎呢? 讲台上的大道理对于十七八岁的少年来说,还不如窗外的一只小鸟来得有趣。 但偏偏有的时候,大道理却最能安抚人心。 至少现在这个时候是这样的。 因为顾影寒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而且她病了,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好坏,什么是爱恨,余年的大道理在这种时候,也许比什么都管用。 哪怕余年开口说,杀掉顾语嫣是大势所趋,是为了大局。 顾影寒都能劝说自己暂时放下仇恨,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再跟余年算这笔账。 就像过去一样,她会成为余年的影子,不问南北东西。 不过余年哪懂这些? 余年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位半跪在地的十三席,目光深邃。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些了。 有人送了他一场预知梦,就在昨天。 在梦里,他被顾影寒杀死了无数次,也许是被残忍的分尸,也许是被眼前的少女掏出心脏,也许是被活生生做成人偶,死法多种多样。 可没有任何一次,顾语嫣是“活”了过来的。 他看见的只有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顾语嫣。 但在梦中,顾影寒同样问了他为什么,他怎么可能懂为什么呢? 于是顾影寒问了他很多次为什么,可他一次都没答对。 所以他死了,死得很惨。 那么现在呢? 褪去了梦境的虚幻,走向了与梦境不同的现实,他又该如何回答女孩的问题? 更何况,女孩的为什么,总是那么简洁,连题目都模糊不清,这要别人怎么回答? 不过,其实对于之前的余年来说,回答并不难,无非是死与不死。 对于余年这样的人来说,他就像是个风中飘絮,他没有羁绊之所,也没有太过留恋的东西。 活下去,也仅仅是活罢了。 就像他当初在月亮庄做出的选择一样,他的命,活与不活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想要回家? 可他的家在哪呢? 李成的父母在李成死去后,也在一次车祸中双双离开人世。 回家也不过是他用来诓骗自己的执念罢了。 他的人生很简单,能活就尽力活下去,如果不能活,其实也没什么遗憾。 但现在,他已经能够回答了。 因为他的记忆可能已经追上他了。 就在从预知梦中醒来后,那些记忆的碎片就在脑海中回闪。 而且就在刚刚,那部分原本还只是碎片的记忆,已经完成了重组。 他没能做到远离自己的记忆。 尽管只有一小部分的记忆追了上来,但余年却有些感慨。 是不是有些东西一开始就是既定的呢?在恒定的命运面前,无论如何改变,它都会携带漫天的轰鸣向你撞来。 你越是逃跑,就越是逃不掉,只会被命运捏碎,然后铺成轨道里的尘埃。 没错的话,那场预知梦是廖文杰送他的礼物?也不对,或许是廖文杰在完成某人的遗愿吧。 虽然只想起了一点点,但是也许已经足够回答顾影寒的问题了。 嗯,也许吧? 余年手中的光团熄灭了,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消失了。 “不为什么。” 顾影寒的眼眸顿时暗淡下去,连同她身后“顾语嫣”的身体都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木偶,摔倒在地。 是啊,余年做事从来不会解释,至少,不会向她解释。 也许站在他面前的是顾语嫣的话,余年会事无巨细的向她解释清楚的吧? 顾影寒好像失去了些什么,整个人瘫坐在地。 这片空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安静得让人心寒,而余年的脸在黑暗中让人看得不真切。 良久,他终于开口,“小寒, 你病了。” 顾影寒听到这句话有些木愣的抬头,她的脑子已经开始浑浊了。 “我...” 余年在黑暗中摇了摇头,“你还没发现吗?你的灵魂已经被分成了两半。” 余年并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就真成了一场笑话。 你看,两半灵魂,互相争夺,互相阻挠。 就像是一场闹剧,一场小女孩自导自演的闹剧。 一半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病了,一半执迷不悟。 这算什么? “小寒,你以前从来不会撒娇的。” 余年的话语继续传来,像是一根银针,深深的刺入了女孩的脑中。 是啊,她从来不会撒娇,因为那是姐姐才能拥有的权利。 她从来没有露出过属于小女孩该有的性格,她更像是个天生的杀手。 是因为姐姐死掉之后,她觉得自己也能拥有姐姐能拥有的一切了吗? 顾影寒有些苦涩。 这的确是一场闹剧,可悲的闹剧,明明已经是几百岁的怪物了,却还没走出童年的梦境。 正如余年所言,她病了。 她败给了自己的嫉妒,她败给了童年的自己。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话,就睡一觉吧。” 余年说到这顿了顿,最后转过身,将自己的背后暴露在顾影寒的面前。 “廖文杰带来的酒,确实是好酒。” 现在,只要她动手,余年一定会死。 可惜的是,顾影寒已经睡着了。 周围的黑暗如画般褪去,昏黄的光在阴影中穿梭,他们回来了。 这间房间依旧一尘不染,像是从未发生些什么。 桌子上的碳果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以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那只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塞入了口中,果汁从他的嘴角流下。 “搞定了?” 来人看起来很随意,好像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了,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拘谨。他甚至已经快把水果吃完了,因为原本余年想吃却没能吃的栗,已经变成了果核。 余年抬起头目光顺着那只手看到了坐在客厅中的廖文杰。 青年的坐姿随意且嚣张。 第13章 她在丛中笑(8) 我是个灾星。 这是我出生时就被赋予的称呼。 据说在我出生之前,爸爸作为村子里最厉害的猎人,很受人尊敬。 猎人们在他的带领下,经常能满载而归,而且从来不会出现伤亡。 在灰雾里不仅能独自活着回来,还能带着一队十几号人回来,确实很厉害。 哪怕是现在,我都觉得爸爸很厉害,就算在我记忆里从未出现过他的身影,他也一定很厉害。 对于他形象,我只能从姐姐的睡前故事中拼凑出模糊的,仿佛置身迷雾中的身影。 他会是什么样子呢?高大威猛吗?还是聪慧多智呢? 他长得帅吗?还是很普通? 我很好奇,但却从未开口向姐姐询问。 因为大家都说是我害死的爸爸。 尽管姐姐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在我出生前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但我也能想象到,至少她不用跟我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我的出生给姐姐给村子里的大家都带来了灾难。 我是个灾星。 在我出生的那天,爸爸没能带着猎人们回来,他们都死了,就死在村外的不远处。 在我出生的那天,妈妈因为我的出生,失血过多而死。 在我出生的那天,整个灰雾都被染成了红色。 所以在拥有顾影寒这个名字之前,他们都叫我灾星。 也许是因为爸爸生前遗留下的声望,又或许是因为姐姐的保护。 总之,我活了下来。 但村子在失去了猎人们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闹起了饥荒。 我总是躲在姐姐的身后,躲避那些饥饿的人。 我见过他们吃人的样子。 村长作为村子里还有些威望的人,还能勉强维持秩序,不过,这也许不会长久。 那些还保留些许人性的,愿意出村子找食物的人同样再也没回来,他们都死了,就死在离村不远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死了,还是有很少一部分人能活着回来。 他们带来的食物不多,也仅仅是足够我们活下去。 总之,我的出生似乎给村子降下了诅咒。 这里成了一个座几乎走不出去的城。 这些事都是从村子里的其他人口中得知的。 因为我经常瞒着姐姐在村子里溜达,村长也许是看我可怜,不忍让我被其他人欺负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将我出生的故事都告诉了我。 此刻,我才知道,那些驱赶我的人,嘴里说的话都是真的,姐姐骗了我。 我真的是一个灾星。 我的降生给村子带来了灾难。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不愿意站在姐姐的身后受她保护。 我觉得我不应该连累姐姐。 姐姐又聪明又漂亮,也很勇敢。 她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多久呢? 我已经不记得了,为了活下去,村子周边的树皮,草皮都已经被啃光了。 也许要不了多久,村子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姐姐很聪明,她把爸爸妈妈留下来的那些腌制物藏得很好。 我们也很少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就算是出现,也是把自己扮丑,跟着他们争抢草皮和树皮。 但是时间久了,自然也会有人发现端倪。 两个小孩子,在没有大人的帮助下,凭什么能活那么久? 那年我三岁,在村子闹饥荒的情况下,姐姐硬是拉着我活了下来。 而且活了三年。 这三年里,能出村子去寻找食物的人已经很少了,从刚刚开始浩浩荡荡的几十人,到现在寥寥无几。 是要到极限了。 在这座村子里人吃人的惨剧很快就会被摆到明面上。 这是姐姐告诉我的,她让我这几天先别乱跑,就好好的躲在家里。 不过幸运的是,在惨剧发生之前,村外来了一对师徒。 是我带进来的。 在姐姐外出很久都没回来的时候,我在村口不远处发现的这对师徒。 老师父很和蔼,银白色的头发留到肩头,在发端微微卷起,被他梳理得很整齐。 小徒弟年过十八,看起来很跳脱,褐色的头发在他的额前编成一小串的麻花辫,脸上还戴着一个大大的东西。 小徒弟告诉我,那个东西叫眼镜,没有眼镜的话,他就看不清路啦。 嗯,这是一定是个神奇的东西,但我也只是多看了几眼。 因为姐姐说过,别人的东西,我们不能拿。 于是,我带着他们进村了。 正是因为如此,我救下了姐姐,在她被抓住吃掉之前。 在惨剧发生之前,我成功的救下了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 那天我紧紧的抱住姐姐,我没有去看那些面目狰狞的村民。 因为他们死了,他们的血在地面汇聚成一滩,然后渗入泥土中,像是在给这片土披上一件红色的袈裟。 我只是紧紧的抱住姐姐,生怕她在我一不留神的时候溜走了。 那样,也许我就再也找不到她啦。 这对师徒的到来,带来了新的希望。 他们带来了食物,也打破了无法走出村子的诅咒。 那些满嘴鲜血的人,偷偷藏起了阴暗的那面。 于是,大家都其乐融融。 我好像也因为那对师徒,不再被村里人称作灾星。 也许,好日子就要来了。 但是,好日子比灰烬中的火苗熄灭得还要快。 那对师徒死了。 ... 我被称之为救世主。 也许, 我真的是就是救世主吧? 至少来自未来的我是这样说的。 他说,要我坚信,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可是,如果一个世界真的需要一个人来拯救,我想,这个世界一定是没救了。 这种糟糕的世界一定是烂透了,才会有人幻想出什么救世主来拯救世界。 所以,我不想当救世主,我也不想去寻找什么真实。 就像小说一样,虚假的故事,虚假的人,在虚假中寻找真实,是可笑的。 也是可悲的。 有些时候我们总在寻找答案。也许是人生的终极秘密?也许是爱情?也许是自己?但答案它就在那。 小说的结局早就定好了,只要我们翻过那一页又一页的艰辛,翻掉小说人物波澜壮阔的人生,它的答案就在那。 所以,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找答案呢? 寻找真实之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动摇了,在打算离开燧人的前夕,我摇摆不定。 我在想,这个世界为什么需要我去拯救?未来既定的命运是不是无法改变的? 也许那个未来的我已经无数次回到过去了。 如果每次增加一件重要的事,那么我至少回来过九次。 九个未来的我都被既定的命运撞得粉碎,所以回到过去,试图以透露考题方式改变未来。 可毫无疑问的,第九个我失败了。 幽灵小姐死在了那个未来。 那会是多绝望的未来呢? 我反反复复想不通。 于是,我总是在煤油灯下踱步,总是在书桌前读读写写。 好像让自己变得很忙碌就能真的拯救世界似的。 如果我不去当那什么救世主,幽灵小姐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我老老实实不去找那什么虚假的被我当作借口的回家的路,那个早就死过一次的少女是不是就不会再死第二次? 也许吧。 但是,就在被自称顾语嫣的女孩找上之后的那个晚上。 我做了一个梦。 也不对,我做了无数个梦。 我在无数个梦里死去,在无数次死去中看到了无数个记忆碎片。 有的杂乱不堪,有的井然有序。 我能记得的不多。 但是我至少记住了,那位十三席的名字。 她叫顾影寒。 在我看到的那些记忆里,她和她姐姐顾语嫣不同,她总是沉默寡言,而顾语嫣总是叽叽喳喳。 顾语嫣喜欢向我撒娇,也喜欢听我说故事。 同时,她也很聪明,绝大部分经由她手的事都很顺利。 在那片绝望的记忆中,她是为数不多还能为我分担压力的人。 或者说,活着的人。 在记忆里,她曾无数次对我说她妹妹有多喜欢我。 但我看出不来。 记忆里的顾影寒情绪从不外露,像是一块石头,不臭,但硬。 她只会机械般的执行我的每一个任务,从未抱怨。 她就像是一个趁手的刀,只要我意念一动,她一定就会斩断面前的障碍。 无论面前的是什么,她都一定会斩断。 哪怕我说,让她与怪异共生。 于是,在那个记忆中,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和那些腐烂的、肮脏的烂肉成为了一体。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叫出声,只是闭上了眼睛,身体在颤抖不止。 是在害怕吗?还是因为太疼了? 不过我不在乎。 我也不在乎她喜不喜欢我,我也不在意顾语嫣喜不喜欢我。 我只在乎,行动顺不顺利,计划成没成功。 其余的,于我而言,都不重要。 因为我知道有一个人很喜欢我,这就够了。 很自私,也很绝情。 也很混蛋。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揍那个记忆中的自己一顿。 可惜,我做不到,既定的历史早已落笔。 我只能在梦中沉默,以沉默面对杀戮。 于是,我在梦中死了无数次。 但是,在最后,在死去无数次后,我又做了一个梦。 一个小女孩的梦。 她说她是灾星。 她还说,我拯救了她的世界。 所以,她也要拯救我的世界。 小女孩的眼中满是倔强,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表情。 她站在黑暗中,只是看着我,不再言语。 最后,赶在我醒来之前,我拉住了她的手。在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我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我对她说, 我会努力变成救世主,就在昨天永远不会过去的今天。 第14章 她在丛中笑(9) 余年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了沙发上,拿起碳果,用手掌抹掉水珠后,就往嘴里塞。 他完全没有理会坐在沙发上的廖文杰,像是没听到也没看到这个青年似的。 “喂喂喂?余小哥在吗?” 廖文杰像是受不了余年的冷暴力,整个人往余年那边贴去。 “别那么冷漠嘛,人家好怕怕。” 在感受到耳边的吐息之后,余年终于忍无可忍,将廖文杰一巴掌推开。 “你要是闲得蛋疼,就自己玩去,别来烦我。” “啧啧啧,余小哥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 听到这句话,余年终于抬起了头瞥了一眼那个翘起二郎腿的青年,又再次低下头,吃着手中的水果。 “有什么事,说。” “啧。在顾影寒的面前装作不认识就算了,现在人家都睡着了也要装?” 余年最后还是抬起了头,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廖文杰,没露出任何异样。 就好像他们以前是真的认识。 也许并不认识? 不过他现在是真正的认识十三席了。 在这之前,他在现实里也好,那些记忆碎片中也罢,都从未清楚的知道这位十三席完整的名字。 除了一个像是昵称般的“小寒”以外,就一无所知了。 像是远房亲戚家的小孩,你往往只能记住他们的小名,却从未清楚的知道他们完整的名字。 不过,顾影寒? 这确实是个还不错的名字,就是听起来凌冽了一些。 但也很适合这个女孩。 “切,还是跟以前一样装。” 余年不再理会青年的嘲讽,他擦了擦手,站起身走进房间,等到他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张毛毯。 他小心翼翼的将毛毯盖在了女孩身上,顺便将她一把抱起。 嗯,也挺轻的。比他想象中的要轻得很多。 似乎比祝晴柔还要轻,可她们的身材都差不多啊? 为什么呢? 余年垂下头看了女孩的睡颜一眼,明明刚刚那么凶狠,还扬言要把他杀掉,可现在却像是个小孩一样蜷缩着身子。 在确认她不会醒来之后,余年把她放到了沙发上,在这期间,廖文杰没再多说任何一句话。余年坐回原位,又拿起了一个碳果往嘴里塞。 “说吧,什么事。” “那段历史我已经删掉了。 所以,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些当事人,不会再有人有机会知道那些年里你做了什么。 不过......” “不过?” 廖文杰低下头,脸上表情变换,现在看起来有些阴翳。 黑色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了些许殷红。 最后,整个人的气息低落下来,他面上带着苦涩,好像刚刚阴翳以及瞳孔中的异变都不曾存在。 余年从未见过这样萎靡的气息出现在活人的身上。 好像一不注意,眼前的这个青年就要死掉了一样,比街边的流浪狗都要可怜。 但余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个青年面色不断变化,然后面无表情的抹了抹嘴角的果汁。 “她死了。” 廖文杰抬起脸,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像是悲伤,又像是苦涩。 “我没能找到她的死因。” “所以这就是你来到燧人的原因?” “对。” 猜对了。 余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他暂时不希望对方将对话的节奏把握住。 毕竟他对眼前这位是真没什么印象,他没在那些记忆碎片中看到过这位的身影。 在没记起是不是有什么恩怨之前,余年不希望把任何谈话节奏都交给对方。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在陌生人面前,牢牢的把握住谈话的节奏。 不过现在他大概猜到了眼前的这位青年是为何而来。 余年低下头看向趴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的女孩,她的呼吸很均匀,嘴角似乎还微微勾起。 或许她做的是个好梦。 而且没推断错的话,廖文杰口中说的死掉的人,就是顾语嫣。 “遇到你,倒是意外之喜。这些年,你音讯全无,现在又突然现身,是因为找到答案了?” “也许吧。” 余年顿了顿,瞥了一眼顾影寒,确认对方没有醒来的意思,沉默了几分钟,抬眼与廖文杰的目光交汇,终于还是继续开口。 “具体情况。”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廖文杰像是放弃了,整个人靠向了沙发,他仰起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缓缓开口。 “具体的情况没人知道,我只看见她在我面前崩坏成了血肉,然后消散在了空气里。”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再开口,房里开始沉默下来,好像都能听到顾影寒那细小的鼾声了。 “她不是已经不会被污染了吗?” 良久,青年终于继续开口,他扭过头看向余年,似乎是想从他这里找到答案。 可余年怎么可能知道答案呢?他连那些记忆都回想起得少,更别说这种连当事人都说不清楚的事了。 所以,余年什么都没说,他的目光低垂,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青年的脸上挂起苦涩的笑容。 “我来这里是来完成遗愿的,她在百年前曾将一部分的灵魂割给了我。” 他看着沙发上蜷缩着身体的女孩,轻轻开口。 “她说,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她希望能在梦里再和她妹妹再见一面。” “不过,她没说要跟你见一面。你这个救命恩人再加上半个父亲做得可真失败。” 谈到这个,青年似乎恢复了情绪,他有些戏谑的看着余年。 不过很可惜,余年没能露出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而且,昨天的那杯酒里,不是有一个她留下来的预知梦吗?为什么还能搞得那么狼狈? 就算散尽命火也不至于这样吧?” 散尽命火? 余年敏锐的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他似乎又了解到了过去的自己一分。 “你话真多。” 但余年并没有露出马脚,他没有理会廖文杰有些古怪的表情,而是尽力模仿记忆中的自己。 啧。 廖文杰咂嘴,他重新恢复了吊儿郎当的一面,好像刚刚气息萎靡到快要死掉的人不是他。 “算了,不打扰你们见面了。真没意思。 碰上你们这些人,算我倒霉。” 他大手一挥,身影在沙发上消失了,只余下了一个粉红色的荷包留在原地。 随后,余年就看见空气中缓缓勾勒出了一个女子的形状。 与顾影寒的模样有几分相似,而且比起顾影寒操控的那个“顾语嫣”看起来要成熟不少。 女子的身形很淡,比起幽灵小姐要更透明,如果不是现在的光线刚刚好,不是很亮也不是很暗,可能都没办法看清女子的身形。 “好久不见,余年。” 余年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他明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偏偏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不断的张合嘴。 最后说出了一句,“好久不见。” 女子对余年的反应并不意外,反倒是将目光移向余年的身旁。 “你找到她了?” 余年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幽灵小姐。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显出了身形,现在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女子。 两个“幽灵”就这样,像是跨越了时空一般,她们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余年并没有做出回答,他有些沉默。 当然,顾语嫣也没有过多在意那只幽灵,她将目光转回余年身上。 看起来像是在思考,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像是有些不忍说出真相。 但她最后还是开口了。 “余年,你还是没找到她。” ? 什么意思? 余年刚想开口询问,就被顾语嫣用眼神打断。 “先听我说完吧,余年。 我算过了很多次未来,但无论是哪一条线,他们都指向了同一个结局。 我现在能很肯定的告诉你。 你想要做到的事,太难了。 我不清楚你现在是不是通过选择遗忘一些过去的事来躲避祂们的感知。 但是,我很明确的告诉你,这次,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无论是星空深处,还是时光长河的上游,祂们的脚步变得更快了。” 顾语嫣并没有靠近余年,她忍住了想要像过去一样撒娇的欲望,她曾经在想,要是再次跟余年见面,她会不会变得更成熟一些呢?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 “所以,余年。你要更小心,更谨慎。” 顾语嫣的目光像是能凿穿余年的灵魂。 “不过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 余年,在这最后,我再送你一个礼物吧。” 顾语嫣嘴角弯起了微乎其微的弧度,露出在半透明的身躯下更难以察觉的微笑。 但余年还是捕捉到了,那个微笑是苦涩的,是悲伤的,是不知所措的。 为什么不知所措呢? 余年莫名的觉得难受,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手背上的冰凉打断。 是幽灵小姐。 幽灵小姐的手覆上了余年的手背,她的目光就这样打落在余年身上,最后对着他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余年什么都不该说才对,只有那个淡漠的余年才是顾语嫣记忆里的余年啊。 那个余年不应该露出太多的情绪,他应该始终保持悲伤,始终维持着淡漠的脸。 不过,顾语嫣早就该察觉到了吧? 眼前的余年,不记得她了。 是的,关于所有的,包括顾语嫣的记忆,都不存在了。 它被某个过去的人残忍的抹去,不再留下任何痕迹。 这很残忍。 特别是对于一个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年,而且随时可能会消散的灵魂来说,这真的很残忍。 所以,顾语嫣就这样,飘到了余年的面前。 在余年反应过来之前,她抱住了青年,只是这一次不是像过去一样撒娇。 在她消散前,她对着另一个幽灵少女轻轻的说道。 “谢谢。” 但余年没能听清,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地的墓碑,以及一片暗红色的土地。 他拿着一朵白菊站在了一个墓碑前。 有一个名字正在墓碑上浮现。 还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我看见了一个少女粉红色的梦。” 第15章 她在丛中笑(10) 一个少女粉红色的梦么? 余年静静的看着那块墓碑刻上了顾语嫣的名字。 然后他缓缓蹲下身子,将白色的菊花放在了少女的墓前,花瓣被风卷起,最后连同枝桠一起消失在了风里。 他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但他听见了梦里似乎有人在啜泣,于是,暗红的土地与墓碑同时褪去。 余年回到了现实。 那个拥抱他的女子已经消散在了风里,这次,顾语嫣是真的死掉了。 她和那些以前记忆一样,消失在了余年的世界中。 他低下头,看到了在梦中啜泣的女孩,以及正在缓缓消散的粉红色荷包。 也许,会有一天余年能回想起过去的一切。 不过那天还要多久才能到来呢? 顾语嫣不知道。 但少女使了个坏,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余年了,她会在无数个梦里陪伴这个青年,哪怕在那些梦醒来后就会被忘却。 但她至少做到了,留在余年的梦境中。 她的小心思很多,比如故意说出关于幽灵小姐的事情却不给余年答案。 比如说,在消散前还是当着幽灵小姐的面拥抱了余年。 她真的很坏。 不管余年是不是这样觉得,但顾影寒是这样觉得。 她现在只觉得这个姐姐坏透了。 “为什么?” 顾影寒在梦中问出了在尚未进入梦境前的同一句话,不过这句话的对象不是余年,而是她姐姐。 顾语嫣看着好像要崩坏掉的顾影寒摇了摇头,“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余年杀掉了我的现实身,但他留下了我的投影身。 他要欺骗历史,也要欺骗那些存在。我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所以他不得不这样做。 有些事,我们不希望你知道是为你好。” 顾语嫣垂下眼,但顾影寒的话紧随其后。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们俩总是背着我计划这计划那的,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们有想过,我看着你被他杀死是什么感受吗?” “凭什么你们能口口声声的说为了我好,然后从不过问我的感受呢?” 她红着眼将质问一句又一句的塞入炮膛轰向姐姐。 那些质问在顾语嫣的脑海中炸开,她的脸上落寞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勾起了笑容。 “是啊,如果你没看到就好了。” “什么叫做没看到就好了!顾语嫣你给我说清楚!” 顾语嫣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的看着这个情绪崩坏的女孩,她走上前想要给女孩一个拥抱。 不过,她被女孩推开了。 “滚!” 顾语嫣被推开,她的身形有些踉跄,但她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顾影寒落泪,最后缓缓开口。 “小寒,你恨我吗?” “恨!我恨死你了!” 顾影寒红着眼盯着她的姐姐,像是想要用眼神把她撕碎。 “小寒,我很高兴。” 姐姐的脚步轻快,她再次缓缓的接近顾影寒,但顾影寒却在后退。 她蹲下了身子默默的流泪,但只要姐姐向她靠近,她就后退,连滚带爬的后退。 她有些害怕姐姐的一个拥抱就会让她消弭心中的怒火。 “你给我滚,滚出我的梦里!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快让我醒来!我要杀了余年!再去杀了你!” 顾语嫣听到这些话并没有太过生气,反而很开心,她嘴角挂着的微笑继续刺激着顾影寒的神经。 “小寒,你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别再说了,你给我滚出去!” 顾影寒很生气,如果不是手边什么都没有,她现在一定是将所有能抓到的东西都丢向了那个在向她不断靠近的人。 但她也应该生气,因为她这百年来的内耗都成了笑话。 她现在只感觉,余年和姐姐都在玩她,都在逗她,等到她濒临崩溃的时候就突然跳出来说,小寒小寒,别生气,这只是我们跟你开的一个玩笑。 然后看着她的脸一起哈哈大笑然后说,小寒小寒你怎么就信了呢? 顾语嫣没再靠近了,因为她知道她继续往前走,她妹妹也一定会后退。 她们永远都不会有靠近的机会了,也永远不会有机会在黑日下谈论余年故事里说的那些星星了。 虚假的星空她见过了,但她没见过真实的星空,也许妹妹有一天能见到吧? 只要她还跟着余年,只要她还活着,就真的有希望见到那片梦想的星海了。 至于顾语嫣?她是真没希望啦!但是她先一步见过了虚假的星空,也许真正的星空也就那样吧。 “小寒,我真的很高兴。 因为你终于不再像是个木偶了,你现在终于学会了生气,学会了反抗,学会了流泪,学会了将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 “你现在终于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被压抑了上百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顾语嫣没理会这句有歧义的话语,她知道顾影寒的理智已经被巨大的情绪冲垮了,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骂呢? 尽管她用这方法很残忍,但她也只能这样做了。 谁叫当初她瞒着余年“不小心”让顾影寒看到了余年杀死自己的全过程呢? 她真的没时间了,没时间去让顾影寒像个正常的小孩一样欢笑一样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不希望顾影寒就这样冰封自己的内心,然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默默的死去。 “小寒,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顾影寒从臂弯里抬起头,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开口了。 “对!要是没有你就好了!余年也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你给我滚出去!” 顾语嫣的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如果现在是在现实中,手心一定已经渗出了血吧? 但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依旧是挂着微笑,看着她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 在确定自己开口不会露出哭腔之后,她才缓缓张开嘴。 “对啊,要是没有我,我们家的小寒肯定能过得更好。要是没有我,小寒肯定是爸爸妈妈的第一个小孩吧? 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你是灾星了,也不会有人抢走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了。 是姐姐对不起你。” 顾影寒有些震惊的听着这些歪道理,她的脑子乱了,几乎分不清这说得是对是错了。 但她还是敏锐的发觉了有些不对劲。 “什么意思?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指着顾语嫣问道。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语嫣摇了摇头,“只是小寒你的愿望很快就要成真了。” “什么意思?” 顾影寒好像抓到了什么,她好像知道姐姐要做什么了。 于是,她飞快的奔向她的姐姐,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余年曾经分给了顾语嫣一小部分的关于真伪的权柄。 但是她好像追不上了,她的姐姐似乎在消散。 她现在在恨为什么刚刚她要离姐姐那么远,她为什么不要姐姐靠近。 现在哪怕她拼命的奔跑都不一定能追上姐姐了。 “我不许你这样做!” “回来姐姐!回来!” 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顾影寒的视线很模糊了,她几乎要看不清姐姐的身影了。 “我不要了!我不恨你了姐姐! 你不要走!余年也给你,什么都给你!” “求你了姐姐,别走,我不许你用那个!” 这时的她是真的意识到了,姐姐真的已经死了。 也许,余年在杀她的时候她没真的死去,但现在一定是真的死了。 这次的争吵将会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 “不要!” 这不是顾影寒想要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说那些话是想要些什么,但这个结果一定不是她想要的。 顾语嫣的身子在消散了,不出意外,很快她就会消失在顾影寒的世界里。 顾影寒再也不会记起她曾经有一个姐姐了。 但是看着顾影寒跌跌撞撞跑来的身影,顾语嫣还是有些没忍住,有几滴泪水倔强的冲出了眼眶,它们在顾语嫣的脸颊划过,最后消散在了空中。 于是,顾语嫣露出了一个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你看,我们家小寒还是明事理的嘛。 小孩子的脾气,闹闹就完了,姐姐就是要这样让着妹妹才对。 所以顾影寒刚刚说的都是反话罢了,一个小女孩在生气后想等着别人去哄她的反话罢了。 女孩的心思很好懂,也很好猜。 但在不久之后,等到顾影寒醒来,她就不会在记得她曾经有过一个这么坏的姐姐了吧? 不过,她也一定能和余年好好相处了。 顾语嫣已经利用了余年内心的歉疚,她有着预知梦的能力,她怎么会不清楚余年在昨晚的那场梦里看到了什么呢? 所以说她很坏啊。 她把自己的妹妹玩坏了,再把她丢给余年,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只留下一团糟等着让余年收拾。 嗯,顾语嫣你真坏。 可再坏的人,肯定也会有死掉的一天的,关于这一点,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差错。 终于,顾影寒追上了她的姐姐,她穿过那些粉红色的回忆,在她姐姐消散之前,她拼命的抱住了那些光点。 好像用手不停的捞回那些光点,姐姐的身躯就不会消散似的。 不过很可惜,那些光点穿过她的手背,向着天边飘去。 “不要!求你了姐,我不生气了。我也不恨你们了,不要走,不要用那个。” “顾语嫣,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求你了!” “求你了姐姐。” 顾语嫣没敢低头,也没敢开口,在妹妹面前哭什么的,有点丢脸。 在整理好情绪之后。 她只是轻轻开口, “要幸福啊,小寒。” 她消散了,顾影寒没能将那些光点留住,就像雨滴终究会回归大地一样的命中注定。 最后,梦醒了。 除了在最后看到的那个明媚的笑脸之外,顾影寒不再记得关于姐姐的一切。 自然也不会记得曾经见过余年杀死姐姐的画面。 所以,她抹了抹眼睛,看着眼前的青年,有些疑惑的开口。 “余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第16章 处刑人的悲歌(1) 面对顾影寒的疑问,余年沉默了。 不是你让我来这的吗?现在反过来问我为什么在这,跟贼喊捉贼有什么区别? 顾影寒晃了晃脑袋,顺便伸了个懒腰,她好像很久没有睡过那么舒服的一觉了。 属于少女的妙曼身姿随着毛毯的下滑,展现在了余年眼前,但青年置若罔闻,他只在意手中的碳果。 没得到余年回应的女孩,自顾自的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余老大吃了吗?你想吃什么?” 然后她就被一具身躯绊倒在地,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什么鬼东西? “老大,这是你搞出来的?” 女孩看着地上那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面色古怪,还用手指戳了戳那人的脸颊。 那是她创造出来的“顾语嫣”。 不过,不止她面色古怪。 余年现在也面色古怪。 差点把我搞死,然后现在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 但,余年仔细一想,就大概明白了。 没猜错的话,顾语嫣应该是修改了顾影寒的记忆。或者是扭曲了别的什么,导致现在的顾影寒看起来像是失去了大部分记忆。 不过,顾影寒还是没能等来余年的答案,因为余年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 余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这个女孩,那些记忆碎片中的往事还在缠绕着他。 现在的顾影寒更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跟原本的愁苦大恨有着巨大的差别,就像是莫名其妙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余年现在感觉这可能比那些鬼故事要恐怖,他怎么知道现在住在顾影寒躯壳里的还是不是顾影寒? 咳咳咳,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如果不是顾影寒的话,真成灵异小故事了,现实中哪来的灵异小故...额,现在好像确实有些可能? “老大你为什么不理我?” 顾影寒站起身,皱着眉头走向余年,她没再理会地面上的身躯,她看起来也没多在意那个身躯。 “喂喂喂?老大你在吗?” “咳咳咳,什么事?” 余年发现不理她是真不行了,这妮子越靠越近了,如果在不出声,他连吃碳果都不得安宁了。 顾影寒指了指地上的身躯,“这是你弄出来的?弄出来干嘛的?还跟我长得那么像,鼻子也有些像我,眼睛也是,就是眉毛看起来不太一样。 哎?好像嘴唇也挺像的。 奇怪?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她?” 余年听着眼前的女孩自顾自的说完那些有得没得才发觉有些不对。 这样下去他怀疑顾影寒会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 所以,他刚想拿出吊坠给它烧了,就看见女孩的指尖凝聚了一颗黑球,直接将那具身体收走了。 “这谁啊,看着让人有些火大。” “老大,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下厨!” 余年就这样看着女孩毁尸灭迹,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表达出何情绪,他缓缓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吧。” “啊?这就走了吗?” 顾影寒露出遗憾的表情将余年送出门,只是在目送了余年下楼后,就将门轻轻的关上,再次将那具面容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躯体放了出来。 她知道她一定是忘了什么。 ... “这次是真搞定了吧?” 廖文杰勾搭着余年的肩膀,看起来像是要拖他去什么地方。 “还有什么事?” 我就知道。 余年有些无奈的抬起头望向天边的黑日,现在是正时六点多了,他本来还想去欧阳青那边一趟,看看能不能在离开燧人之前捞点好东西。 不过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了,因为他被廖文杰缠上了。 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只有零星几个,雪已经停了。 不过迎面而来的寒风还是有些冷,余年不由的紧了紧身子。 “带我在燧人玩玩呗,我都好久没来了。上次过来还是十多年前。” “那如果我说,我也是前不久才来的燧人呢?” “那肯定也比我熟悉,来来来,带哥去玩玩。” 玩捏妈啊。跟你很熟吗? 但现在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这位确实帮了他不少忙。 要是没那个预知梦,他真得死在顾影寒手里了,而且还是死得很惨的那种。 被下属干掉的上司,听起来还挺带派? “你想玩什么?” “有没有刺激点的项目?” “要多刺激?” 气氛突然沉闷了一阵子。 良久,那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才放下了搂着余年的手,他的语气有些颤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传入余年的耳朵。 “额...别...比...” 咕噜 “现在...刺激就好。” 廖文杰停下了脚步,咽了一口口水,他的目光有些呆愣。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 于是,余年也跟着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目光的尽头,那条道路空无一人。 又搞什么飞机? “做什么?” “来找你的,我先溜了。” ?? “什么?” 余年还没能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廖文杰的身影就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 雪白的地面上只余下余年一人的影子。 他皱起眉头看向远处的街道,依旧空无一人,周围一切如常,他甚至还能看见远处有人出门丢垃圾。 “幽灵小姐?” “我也没看见,不过我可能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所以,别问,别作死。” 余年站在街头挑挑眉,天上又开始飘雪了,有几枚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肩头和他乌黑的发丝上。 他晃了晃脑袋,将头上的雪花甩掉,顺便将伞撑开。 尽管,一头雾水,但既然幽灵小姐这么说了,那就不问了。 就像一开始就说好的那样。 “保持安静,收起你的好奇心。” 余年没再说话,他撑着黑色的伞走过那条无人的街。 雪变大了,看起来很快就会再次变得更大,凌冽的风将他的脸刮得生疼。 于是,他不得不将半边脸埋入围巾中。 直到他离开这条街道,都未曾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就好像这只是廖文杰的一个玩笑。 可惜没能吓到余年。 对此,余年还有些庆幸,这样摆脱廖文杰也挺好的。 毕竟人家看起来就不太清楚他的事,就连失去记忆这种事都不太清楚,又能熟悉到哪去呢? 所以,余年撑着伞,穿过了那条无人的街道。 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他曾与一位来自时光长河上游的存在擦肩而过。 或者说是两位? 是凛冽的寒冬中,徘徊在极地废墟中的行者,和一位隐于人类历史中的存在? 也许吧。 不管到底是不是这两位,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未知存在。 至少现在没人能清楚,廖文杰在那天究竟看到了什么。 第17章 处刑人的悲歌(2) 许未明静静的摩挲手中的棋子,他在尝试放空自己的大脑。 窗外的雪如暴雨般倾落,狂风呼啸卷着雪撞在了窗户上。 呜咽的风声,让他无法静下心,他在想欧阳青为什么会想要第五座旧神方尖碑。 而且是私下以合作的方式找来了伊塔库亚和他。 这种问题正常人并不觉得奇怪,想要得到一个完整序列的第一手资料,这很正常。 但,许未明不笨,他能明白,这样做对于欧阳青来说,意义不大。 所以,这个问题他想不通,就连伊塔库亚的那位圣子都想不通。 如果是正常的与玛菲尔西教团直接合作,那么其实是不需要顾虑太多的。 一个教会太过庞大了,一旦做错什么或者有什么巨大的摩擦,那么就一定会爆发一场战争级别的冲突。 现在的世界,可没办法轻易的展开一场战争。 没有一个教会会愿意看着自己的信徒被异教徒屠杀。 无信的愚民除外。 可欧阳青偏偏是以私人的名义来合作。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一座全新的,从未公布的旧神方尖碑上暗含的序列,他许未明也想要,这谁不想要? 没人会像格林大主教那样悲悯世人。 虽然对于许未明来说,也不是非要不可。 第五座旧神方尖碑本身就是意外之喜,能找到从中分一杯羹最好,找不到的话... 找不到会发生什么呢? 或者说,没找到的话。 在欧阳青的带领下,我和伊塔库亚的人都没找到那座只存在于他口中的旧神方尖碑会怎么样呢? 欧阳青想要做的事,像是被藏在迷雾里,没人能看得清。 身为一个教团的大祭司,位高权重,同时实力也不差。 这样的人却想要得到一座能被自己掌握的旧神方尖碑? 他图什么? 难不成不同种序列之间的壁垒是能被跨越的? 还是说他想叛教? 玛菲尔西可不像华光教会那样信奉的是一个未曾降下神迹的神。 一位大祭司叛教,嗯,让人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 所以许未明觉得不对,不管是哪种可能都不对。 哪怕他并没有走上魔药序列清楚的知道,不同种序列的超凡几乎都是相克的。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除去目前的精神序列以外,其他四种序列的超凡之间是存在难以言喻的仇视的。 至少呆在一起并不是很舒服。 根据玛菲尔西的那位大主教的研究,水和风、地与火二者之间会存在某种看不见的相斥现象,反而火与水却又一定程度的相性。 这是一条简单却又抽象的理论,简单到一句话就能说明白。 抽象到,无数句话都没办法清楚的了解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互斥。 而且在现实中来看,这条理论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所以,跨序列这种想法和猜测还是太惊世骇俗了,除非欧阳青疯了,不然他不会去干这种事。 至于你说为什么不质疑格林大主教的理论? 因为质疑的都死了,那些尝试过服下两种魔药和跨序列的人都死了,死得很难看也很凄惨。 不过,他们也是宝贵的实践派,至少人家为这个世界的理论打下了坚不可摧的基础不是吗? 外面的雪很大了,天地之间黑得像是入了夜。 雪花在外面狂乱起舞,许未明还是站起了身,他没能真正的静下心,窗外的雪好似他内心的外显。 他现在待在上城区。 与伊塔库亚不谋而合的选择了上二区作为落脚的地方。 不远处就是王家的别墅。 现代化的房屋在雪中让人看得不真切。 在这次与王炀的交手中落败之后,许未明不得不重新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王炀的死带走了数万纯净的无信的灵魂,他现在手中剩下的符合要求的灵魂不过数千。 他不是没想过在王炀死后继续完成之前没能完成的事。 但现在所有势力似乎都暂时熄火了。 燧人安静得有些可怕。 伊塔库亚是因为欧阳青的一句话,那么其他的呢? 其他的势力都在干什么? 除了白昼这个势力属于正常现象,毕竟人家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出过面,只有在灰雾中流传着一些传说以外,盖斯亚神教又是什么情况? 真理高塔呢? 索拉求斯王朝呢? 目前,所有对燧人有所心思的组织,都同时选择了偃旗息鼓,这有些匪夷所思。 令人不解,也让人找不到任何头绪。 总之,现在安静得有些可怕了。 好像在这种时候,连窗外的暴风雪都显得有些可爱起来。 手中的棋子已经染上了掌心的温度,所有的线索都在许未明的脑海中盘旋。 他现在需要找到一个线头,只要找到那个线头,他就一定能理顺错综复杂的现实。 可现在,他就像是找不到盲道的盲人,手中的导盲杖只能在黑暗中胡乱敲打。 他们都在等什么呢?或者说,都在躲些什么呢? 就连鼠妇都清楚在石块被人类掀起时要四处逃窜,人类在面对大敌时又何尝不是呢? 在许未明的世界中,人类向来如此,在灾难降临时,除了少部分人会站着死,大部分人都像是鼠妇。 他们只会四处逃窜,然后惊恐的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那些势力都在想些什么呢? 也许他们在等待着猎物走进陷阱,又或许,他们真的逃了。 被未知的东西吓走了。 在没想清楚之前,他并不想贸然行动。 他向来是这样的人。 之前之所以输给王炀,完全是王炀太能藏了。 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王炀的套路,却没想到,半路还能在冒出一个预料之外的变数。 就连现在,他都不敢说,他已经清楚了王炀还要做些什么。 你怎么就能确定,王炀没能算到他在死后会发生什么呢? 或者,他会不会还留下了暗棋在等着那些势力自投罗网? 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许未明现在觉得可能性很大,只有真的跟王炀对弈过,才能清楚的知道,这小子到底有多能藏。 许未明站到了窗前,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在他目光的尽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暴风雪中缓缓移动。 ... 还好回来得快。 余年心有余悸的看着楼外的暴风雪。 他要是在走慢点,或者真跟廖文杰出去玩的话,可能就回不来了。 外面的雪很大,风更是凶猛。 狂风就像是位行军大将,正带着它的兵耀武扬威的对这个世界发起冲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用一句诗来形容的话。 余年大概只能感慨一句,不破楼兰终不还。 “运气不错。” “确实,再差点可能就真回不来了。” 余年对幽灵小姐的话表示认可,尽管他们好像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现在他还要面对高达十三层楼的阶梯,所以他也懒得说了。 得节省一下体力。 在余年心中,这注定是一场苦行。 “叫你不搬家。” 幽灵小姐飘在余年的身后,她掩住小嘴在偷笑。 毕竟余年现在看起来真有些狼狈。 “有本事...哈...你...哈...你别...飘。” 余年喘着粗气,他表示不服,凭什么这个一点力都没出过,只会飘啊飘的幽灵敢嘲笑他! “啧啧啧,羡慕吧? 羡慕的话,你也死一死咯。 保证你这辈子都不再为生存苦恼。” 说着说着少女好像还来劲了。 “你别说,这何尝不是一种超脱。” 余年没搞懂少女在脑中又演化了什么长篇大论来论证自己的理论,然后更加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女孩的心思他不想懂,他现在只想快点到家。 十几厘米的阶梯,像是长满了刀口的山。 他现在只觉得有些烫脚得过分了。 谁能想到在成为超凡之后,爬楼梯都还那么累人。 这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其实少女知道余年为什么会这么累。 简单来说就是,人还没走,心就先累了,那你不累谁累? 你别说,还真就是那么唯心。 余年先怕了,所以他的身体,他的灵性也都跟着怕了。 简单易懂。 但少女什么都没说,她就静静的看着余年气喘吁吁,然后在一旁贱兮兮的喊加油。 反正她不累,爱谁累谁累。 不过,他们很快就欢乐不起来了。 在经历了漫长的爬楼梯之后,余年气喘吁吁的脱掉外套和围巾之后。 门后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一屋子的黑。 两人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陈可可不见了。 按照以往来说,就算余年出门不带她,在余年开门回来之后,陈可可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冲出房间来欢迎余年。 但现在,整个房子静悄悄的。 屋内黑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那一缕微光带点缀了客厅的夜。 陈可可不见了。 余年望着窗外如夜的天,风暴似乎再次汇聚了,与之前不同的是。 这一次,下雪了。 漫天的大雪随着风暴从云层坠落。 狂乱的风吹过窗户的间隙,好像在唱一首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