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80县医院:带领弟妹奔小康》 第1章 我穿越了? 1980,东城。 县医院走廊内,沈青坐在白漆剥落的椅子上发愣。 早春料峭的寒风穿堂而过,他紧了紧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工装外套,顺着窗外看去,晨光透着院内梧桐树稀疏的树叶,在绿底白墙上洒下一阵斑驳的光影。 “一日之计在于晨,亲爱的无产阶级同志们,伴随着崭新的朝阳……” 那写着“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的墙头喇叭,广播员的声音慷慨激昂。 直到这时候,沈青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苦笑着确信了一件事——他真的穿越了。 明明不久前,他还作为中医协会代表,参加联合国有关《二十一世纪中医面向世界的推广与发展》这一议题进行演讲。 结果一觉醒来,他就从一个世界瞩目的中医圣手,变成了一个返城知青。 “沈青。” 就在这时,旁边的办公室内传出一声呼喊。 沈青深吸口气,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和一名兴高采烈的青年擦肩而过,随后安静的站在了办公桌前。 “爷爷是老中医,父亲是赤脚医生,接受过乡医培训,初中文化……” 秃顶的刘主任翻阅着沈青的户籍资料以及置业申请,随后皱了皱眉道,“不行啊!你这条件不符合我们医院的要求,而且我们县医院已经满员了,你去别的地方吧。” 满员了? 这下轮到沈青眉头皱了起来:“可是街道办的李主任说……” 话音未落,就被刘国山挥手打断:“李主任他不了解医院情况,再说了你返城就业,不还有街道卫生所可以去嘛!这样,你直接去街道卫生所报道,李主任那边我回头会跟他说明情况的。” 沈青脸色难看至极。 县医院缺不缺人,他能不知道吗。 只怕是缺的不是他这号人吧? 他瞥了眼办公桌玻璃下压着的报纸,上面标题写着“加强纪律、反对贪腐,抵制不良风气”,深吸一口气道:“刘主任,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前身条件其实也不算差。 尤其是他爹还是个转岗大夫,本来都被调到县医院了,结果在一次矿难现场抢救伤员的时候,被二次塌方给埋进去了。 上面领导为了抚慰家属,这才特意让沈青返乡,并给了个名额,让他替父上岗。 结果现在,却说他条件不够? “我听说了,你父亲是革命英雄。” “但是现在国家政策早就改了,顶工接班那是半截子革命,早就不提倡了。你这个条件,就只能去街道卫生所。” “再说了,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哪不都是为人民服务?你说对吧小沈?” 眼看着刘国山已经唱起了高调,沈青肚子里憋着的火气,也愈发旺盛。 卫生所和县医院没区别? 这话哄小孩呢? 但事已至此,纵使沈青一万个不情愿,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没办法,他的户口要想从农村迁回城里,就必须要上岗就业,不然的话那就算盲流,到时候就只能从哪来回哪去。 “好,我知道了。” “对嘛!年轻人要服从组织安排,去吧。” 刘国山见沈青点头,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那青年又去而复返,尚未远去的沈青只听到背后传来对话。 “对了表舅,我啥时候来报道啊?” “明天,以后记得在医院喊主任……” 闻言,沈青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没想到他堂堂中医圣手,如今却被一个县医院拒之门外,若是被前世那些人知道,只怕会笑掉大牙。 罢了!卫生所就卫生所吧。 便宜老爹死的突然,老娘也走得早,如今家里出了他,就剩两个弟弟妹妹,一个十三岁,刚刚小学毕业,另一个更小,只有六岁。 可以说,如今一家人的生计,全部落在了他的肩头上。 若是他再找不到工作,要不了多久,两个娃就得睡大街上去。 可就在沈青接受现状,叹了口气准备离去的时候。 忽然,走廊内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急匆匆冲了进来:“救命啊!我女儿快不行了,快来个大夫救命啊!” 声音极大,吸引了不少目光。 可就在众人看清那女孩模样后,瞬间“呼啦”一声,如潮水般齐刷刷四散开来。 原因无他。 只因那女孩嘴唇苍白,但脸蛋却充血通红,整个人义父醉醺醺的样子,更恐怖的是她的双目以及口鼻处,正有殷红的鲜血不断往外渗透,看上去无比吓人。 “她这是传染病,走远点!” 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脸上满是惊恐和厌恶。 不多时,就有几名带着口罩、手套的护士,全副武装的冲了过来,赶紧从男人手中将女孩接过去,然后朝着一旁的隔离大厅走去。 沈青目睹了整个过程。 刚刚那女孩的惨状,他看得格外清楚,凭借他高超的医术经验,以及周围人的反应,他立刻想到了一种致死率极高的病症——流行性出血热! 是了!八十年代的时候,全国曾大范围的出现过这种传染病,其规模甚至不亚于病毒性肝炎,确诊病例甚至达到了11.5万。 因为这种病,后来甚至在全国城乡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灭鼠行动”。 直到83年,全国才成立了流行性出血热专题委员会。 而等到灭活疫苗的研制成功,更是要到九年之后了。 所以,在1980年的时候,这种传染病才刚刚开始蔓延,而且缺少临床经验,以至于地区医院,根本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 而隔离的保守治疗,其实在病人心中,还有另一个称呼——等死! 所以,包括那个中年男人在内,隔离区外不少家属的眼中,都流露着浓浓的痛苦和哀戚,仿佛早就接受了这个注定的事实。 沈青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医者仁心。 尤其是听到周围的哭泣声和劝慰声,虽然理智告诉他,他并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也轮不到他来多管闲事。 但犹豫半晌后,他还是听从了内心另外一个声音。 他要救人! 第2章 脉一动一止,二日必死 流行性出血热。 这种病,后世常见于一些卫生条件比较落后的国家,传播性极强。 患者一般多表现为发烧、高热同事伴有皮肤黏膜充血和出血,具体表现为眼结膜充血或出血,面部耳鼻出血等,包括出现瘀痕、斑点。 因为致死率过高,80年代初期的时候,致死率最高达到了90%,因此也有人将其称为鬼尸斑病,寓意着有鬼上身,离死不远了。 但作为中医圣手的沈青,却更喜欢将它称为——斑疫。 知道它的由来,沈青当然也知道他的治疗方法。 于是他看向了一件值班休息室,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取下一件白大褂套在身上,随后径直走向了隔离警戒线,推开了那个象征着死亡的大门。 隔离厅内,十几个病人躺在病床上,有的不断发出低声的哀嚎,有的则面如死灰,仿佛已经失去了生还的希望。 刚刚那个被抱进来的小姑娘也在其中,三名裹得严严实实的护士,将其放在一个床位上,正安排着给其输液。 消炎抗生,是这个阶段唯一的保守治疗方案。 “先等等。” 沈青快步上前,隔着衣服开始给小姑娘把脉。 而见到这一幕的三名小护士,瞬间有些发懵。 因为这名年轻的主治大夫,她们根本没有见过,而且负责出血热的主治医生,今天不都被院长叫去开会了吗? 而且这诊治手法…… 上来不查心率、血压,也不听诊,而是号脉? 这不是中医手法吗? 中医部不都是些老古董吗,什么时候来了位这么帅气的年轻医生? 可正在诊脉的沈青,脸色却显得有些阴沉。 因为小姑娘的心脉很弱,几乎到了跳动一下停一下的程度。 脉一动一止,二日必死。 这是《伤寒杂病论》诊脉动止投数疏数死期中的原话。 也就是说,如果放任下去的话,这个小姑娘最多只能活到明天,于是沈青沉着脸:“维生素b1、b6、b12,各一百毫克,28号0.5寸毫针消毒,5号齿科针,清理下患者的口鼻,停止注射。” 一连串指令下达,三名护士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 有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请问,您是院里新来的大夫吗?” 沈青心下一沉,但却只是瞥了那护士一眼,对着另外两人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人命关天,你们的护士长是谁?把她给我叫来!” 听到要找护士长,三人脸色迅速变了。 虽然还有些狐疑,但很快行动了起来,立刻按照沈青的要求去准备了。 而趁此时机。 沈青则是深吸一口气,从旁边的推车上取来一副手套戴上后,直接解开了小姑娘的外衫。 周围的病人,都被刚才那一幕的动静吸引了。 此刻看着沈青的动作,更是一脸疑惑。 这大夫,准备干什么? 殊不知,沈青此刻脑子里,回忆的却是三因方中的记载:病者如热状,烦满,口干燥而渴,其脉反无热,此为阴伏,是淤血也,当下之。 也就是说,对于斑疫应该用下法。 而所谓下法,便是中医八法之一。 于是,就见沈青五指紧握,突出指关节后,只是目光在次髎、足三里、三阴交、阴陵泉等穴位一一扫过后,就重重点按了上去。 随后便是阿是穴、神门,他又开始用食指轻扣。 再接着,又是夹脊、大椎……动作又变成了轻拍。 如果这个时候,有上了年纪的老中医在这里,一定能惊讶的发现……沈青所使用的,正是老辣至极的中医点穴! 而这,就是下法。 “住手,你在干什么?” “谁让允许你进来的?” 就在这时,一声叱喝忽然从远处传来。 沈青抬头一看,就见那三名护士去而复返,不过看上去她们不光是去准备东西了,而且还把护士长也给喊过来了。 八十年代的时候,部分医院医疗和医护系统并没有独立。 因此能当上护士长,基本上县医院大大小小的医生,她都打过照面。 而沈青,她却是一次都没见过。 于是,这位看着三十不到的女人,当即就意识到,这人不是医院的大夫。 可就在她打算继续质问的时候。 忽然,旁边的护士响起一声惊呼:“血止住了!” 几人连忙转头一看,原来刚刚送进来便渗血不止的小姑娘,眼下竟然奇迹般的终止了,这在之前的十几个病例中,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你……你干了什么?” 护士长一脸错愕的抬头看向沈青。 沈青则是眉头紧皱,不答反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着年纪不大,但几人却从沈青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就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年轻大夫,而是一个医学泰斗一般。 旁边的护士,不由紧张起来,下意识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嗯,取主穴肾、膀胱、肺、神门……分两组,配穴太阳、关元、中极分两组,各用28号毫针耳郭刺入,得气后留三十分钟……” 于是乎,面对着沈青有条不紊的指导。 三名护士立刻手忙脚乱的开始配合起来,反倒是旁边的护士长,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而沈青看也没看她,转而走到一旁拿起纸笔,写下了几个方子。 “按照方子抓药,煮好后给这些病人服用。” 随后,将方子递给了护士长。 护士长一脸纠结,目光惊疑地盯着沈青。 因为到现在,她都还没弄明白沈青的来头,可又担心真的是别的医院调来的大夫,自己多嘴惹人生气。 可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的时候,隔离厅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所以我最后强调一遍会议内容,这次的流行性出血热,是大范围的传染性疾病……”就见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者被一众医生簇拥着走了进来。 沈青的脸色,瞬间变了。 因为那个听完老者的话后,正连连点头的秃顶中年人,不正是主任刘国山吗? 从刚才到现在,沈青都在凭借演技行事。 可是刘国山的出现,几乎就预示着,他马上就要被戳穿了。 可更让他惊讶的。 是包括护士长在内,几人见到老者的瞬间,立刻点头喊道。 “院长!” “院长好!” 第3章 把衣服脱了! 沈青心头讶异。 原来这人就是县医院的院长,赵为民。 身为院长,竟然愿意来到隔离一线,亲自来查看病人情况,这让沈青对这个院长印象不错。 “是你?” 就在这时,旁边的刘国山当即认出了沈青。 于是立刻皱着眉头上前呵斥道:“你怎么穿着我们医院的衣服?还有,不是都让你走了吗,你在这干什么?谁让你混进来的?” 一连串的发问,让周围无数目光瞬间看了过来。 几名护士脸色无比精彩,她们终于确定了心中猜疑,这家伙果然不是新来的大夫。 周围几个病患,更是脸色大变。 什么? 刚刚在这给他们看病的,原来不是医生? “刘主任,我……” 既然已经被撞见了,再想装下去,显然无济于事了。 沈青救人心切,刚要开口解释。 可刘国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怒喝出声道:“你什么?你这是胡来!你知道这些病人感染的是什么病吗?要事出了差错,你能付得起责任吗?” “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话音最后,刘国山几乎是指着沈青的鼻子在骂了。 沈青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脸色也有些阴沉,虽然心头怒火丛生,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擅自行医不合规矩,于是只能咽下这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把衣服脱了!” 可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刘国山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不等沈青转头,就听到对方含怒又夹带着阴阳怪气的讥讽说道:“免得穿着我们医院的衣服,出了门继续招摇撞骗,什么德行……也配来我们县医院。” 嘎吱—— 沈青的拳头,瞬间握紧。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院长赵为民却发出一声惊疑:“嗯?” 闻声望去,就见对方恰好走到了那小姑娘的病床旁,等看清小姑娘穴位上的瘀痕后,立刻眼睛一亮:“这个小姑娘,刚刚是谁负责的?” 话音落下。 无数目光,齐刷刷落在了沈青身上。 这下不用问,赵为民也知道是谁了。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那些瘀痕,是中医点穴后特有的,所以得知眼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还懂点穴,心头顿时多了几分震惊。 要知道这可是一门苦功夫,没有年头,根本连皮毛都掌握不了。 而从刚刚穴位的瘀痕来看,对方明显是个精通点穴的行家。 “小伙子,这是你干的?” 于是赵为民挑了挑眉,也把目光放在了沈青身上。 结果,不等沈青开口,旁边的护士长就气呼呼应道:“院长,就是他!这小子刚刚装咱们医院大夫来着,连我差点都给骗了,还乱七八糟写了好几个方子,天晓得这人存的什么心思,是不是故意来捣乱害人的。” “哦?拿给我看看。” 听到沈青还写了房子,赵为民立刻来了兴趣。 可从护士长手里接过方子查看后,赵为民的脸色,却从一开始的饶有兴致,渐渐变得凝重,最后若有所思,逐渐露出了笑意。 “院长!” “这人叫沈青,不是咱们医院的。” 旁边的刘国山立刻开口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 赵为民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看着沈青发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些方子的?” 沈青写的这些方子,其中大多他都认识。 比如白虎汤、银翘散这种清热解毒的,还有犀角地黄汤这种清营凉血的,以及桃仁承气汤、猪苓汤这种泻下通瘀的。 关键是这些方子互相搭配起来,那作用就比较复杂了。 可偏偏一联想到这些病人的症状,赵为民立刻就猜到了沈青的用意。 虽然效果还不知道。 但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年轻人的本事不小。 “疫邪贵早下,但见舌黄、心腹胀满,乘气血未乱,津液未枯,即当下之,宜承气汤。”面对赵为民的询问,沈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引用了一段《杂病源流犀烛》的原话。 赵为民越听眼睛越发明亮,最后连声赞叹:“好好好!没想到你这个小同志年纪轻轻的,中医方面却有这么高的造诣。” 赵为民说的倒是实话。 因为八十年代的时候,因为西医技术的引进,中医遭到了很多质疑和曲解。 甚至更有甚者,将中医和封建迷信画上了等号,导致中医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备受排挤和打压。 寻常人看病,也都只会看西医而不是中医。 而中医师,尤其是沈青这种医术却不俗,但却无比年轻的医师就更为少见了。 “小同志,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县医院工作?” 于是面对这种情况,赵为民顺其自然的抛出了橄榄枝。 可面对赵为民的邀请,沈青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旁边的刘国山:“不瞒院长,我就是来县医院申请就职的,但是贵医院刘主任说已经满员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刘国山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眼看着赵为民的目光看来,他赶紧开口解释道:“院长,这人是返城的知青,他的资料我看过了,条件不是特别符合,所以就让他先回去等通知了。” 刘国山存了几分心思。 将直接拒绝,改成了回去等通知,这样就多了几分余地。 但沈青听后却一脸笑呵呵说道:“刘主任说的是,我这个条件确实不太符合,比起刘主任的表侄来说,的确差得远。” 唰—— 沈青的声音不大,但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骚动。 八十年年代,医疗系统贪腐成风,任人唯亲、私收红包等乱想层出不穷。 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有些话,终究不能摆在台面上啊,尤其周围还有不少病患呢。 刘国山脸色泛白,目光死死盯着沈青的同时,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赵为民能当上院长,当然不是傻子,几乎瞬间就猜到了前因后果,于是他脸色阴沉的看了眼刘国山后,这才对着沈青说道。 “没事,特殊人才也可以适当放宽条件嘛!你这医术,以前是跟谁学的?” 沈青心下凛然。 他知道,赵为民这是在问自己的来历。 毕竟这个年代,有些事情自己不解释清楚,少不得许多麻烦。 好在,对于这些疑问,他早就有了准备,于是不慌不忙解释道:“我爷爷就是老中医,我爹也是一名赤脚医生,说起来我爹原本也算是半个县医院的大夫。” 好家伙!原来是三代行医,怪不得。 听到沈青的解释,周围不少人顿时一脸恍然。 赵为民更是笑道:“怎么?你父亲跟咱们县医院还有联系?” 沈青点了点头:“嗯,我爹叫沈文生,以前是街道办的赤脚医生,因为表现出色马上就要被调到县医院,结果上次矿难救人的时候,不幸去世了。说起来,我这次就是依据领导的安排,专程过来接我爹班的。” 话音落下,偌大的隔离厅,显得静悄悄的。 沈青说的轻描淡写,但在众人心中,却无疑掀起了滔天巨浪。 老天爷!革命烈士的儿子! 还是服从组织安排,接受调任! 结果这种情况下,却被刘主任的表侄给顶包了? 一时间,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隔离厅内的氛围,显得无比压抑。 赵为民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自己手下这些人,平时行事作风如何,其实他都心知肚明,但受整个社会风气影响,大多数时候,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次不一样…… 那可是革命烈士的后人啊! 这件事,要是被捅出去,那影响会有多么恶劣? 会对医院造成多大影响? 就见赵为民深吸一口气,随后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小同志,我现在宣布,明天你就可以来我们县医院报道了,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便起身朝着隔离厅外走去。 “院长,你听我解释……” 刘国山慌乱跟了上去,不忘嫉恨地看了眼沈青。 第4章 你真进县医院了? 随着院长赵为民的离去。 刚刚跟着进来的那些人,也相继离开。 偌大的隔离厅,一时间又剩下了沈青和刚刚那几名护士。 这时候,沈青笑呵呵看向几人:“我叫沈青,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护士长蒋娇俏脸滚烫,有些尴尬地挪开目光。 刚刚她还义愤填膺的告状来着,结果一转头,人家就成了主治医生,这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直到最后,这才硬着头皮伸出了手:“蒋娇。” “那我先走了。” “明天见。” 说罢,沈青心情舒畅的离开了隔离厅。 不同于蒋娇,旁边的三个小护士,此刻却显得一脸花痴。 毕竟刚刚,她们三人可对沈青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敌意,而且全程都极为配合,所以自然没有丝毫的窘迫。 相反,得知沈青医术如此高超,而且又年轻帅气,这些还单身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心思。 “人都走了!还看!” 蒋娇恶狠狠瞪了眼三人,“干活!抓药!” …… 离开县医院后,沈青直奔家里而去。 工作的事情落实了,他的脚步都显得轻快不少,穿过一辆辆二八大杠穿梭的街道,路过印着“只生一个好,国家来养老”的计生办红砖墙,一整排老旧的筒子楼顿时映入眼帘。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用火钳夹着一块烧红的蜂窝煤,飞快地从二楼走廊跑过,结果迎面就撞上了刚刚走上来的沈青。 好在少年反应极快,灵活一闪,虽然躲了过去。 但火钳夹着的蜂窝煤却因为用力,啪叽碎了一地。 “慌慌张张的,不能慢点?” 少年抬头一看,顿时惊喜出声:“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吗,忙啥呢?” 沈青笑盈盈应着,这少年郎,就是他的弟弟沈川。 “我正准备做饭呢。” 沈川嘿嘿一笑,结果低头看见碎了的蜂窝煤,一脸心疼懊恼,“唉……刚烧好的煤,哥你等着,我去借个铁簸箕,铲起来应该还能用。”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朝着走廊另一头跑去。 沈青见状,摇头失笑。 记忆中,自己这个弟弟性子就是有些冒失,做事情也有些马虎。 转头入了一个红漆剥落的木门,屋内坐着个半大的丫头,瞧见沈川回来后,刚刚还自顾自玩耍的小家伙,立刻装作没看见似的,故意将头扭向一边。 这,就是沈青的妹妹,沈晓晓。 不同于沈川自小就跟沈青一起长大,前身下乡插队的时候,沈晓晓还是个奶娃子,所以对于自家这个大哥,压根就没有什么印象。 在小家伙看来,老头死了,现在家里凭空冒出个陌生人,说是要代替老头,成为一家之主,所以小姑娘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有些不高兴。 对此,沈青倒是毫不在意。 反而觉得小姑娘气呼呼的样子有点可爱,于是上前打趣道:“晓晓,大哥工作安排好了,你不该为大哥感到高兴吗?” “真的?大哥!你真进县医院了?” 就在这时,沈川正好铲着碎掉的蜂窝煤走了进来,一脸惊喜的喊了起来。 沈晓晓板着脸噘着嘴,双手叉腰一副小大人模样:“还不是看在我爸爸的份上,有什么好高兴的。” “晓晓!不准这么跟大哥说话!” 沈川眉头一皱,当即呵斥出声。 对于自家二哥,沈晓晓还是比较畏惧的,此刻被吼了一嗓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两只大眼珠子立刻盈满了雾气,抹着眼泪花憋红了脸大喊道:“你也欺负我,我讨厌你!” 结果,刚跑到门口,迎面就跟一道身影撞了个满怀。 “走路不长眼睛啊!老娘新做的裙子!” 尖利的嗓音伴随着愤怒的咒骂顿时响起。 闻声望去,就见一个身材丰腴,穿着一条束腰洋裙,三十五六岁模样的摩登风格的女郎一边拍打着裙摆,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沈晓晓。 小姑娘被吓坏了,连忙朝着屋里沈川背后躲。 而见到来人的瞬间,沈川脸色也是一变:“你来干啥?我家不欢迎你。” 沈青站在屋内,见到这一幕当即猜到来人是谁了。 便宜老爹的生前相好——王翠茹。 对于前身这个短命老爹,沈青的评价好坏参半,好的部分自不必多说,一个人将三个孩子拉扯大,作为赤脚医生,老实巴交一辈子,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可坏就坏在,犯了一个男人最容易犯的错误。 快五十岁的人了,也不想想人家比他年轻十几岁,到底图他啥? 这点,前身在写家信的时候,就已经劝说过好几次了。 可老登根本听不进去,觉得这就是爱情。 于是好端端一个踏实汉子,愣是被吊成了翘嘴,两个孩子顾得少了,整天就想着往这个女人身边凑,半辈子的积蓄,都搭给对方了。 八十年代,是一个保守和开放并存的年代。 从王翠茹这一身打扮来看,沈青就猜到了这女人大概什么类型,不由对老登有几分同情。 没办法,两人只怕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我来干什么?我来拿我该拿的钱,老鬼死之前,可是答应过我要给我四千块钱的,我这还有字据,你们要不要瞅瞅?” 王翠茹一脸不耐烦地掏出一张纸条,在沈川眼前晃了晃。 沈川微微一愣,但随后就猛的一把推了出去:“什么字据,我不认!你给我走!” 王翠茹被推的一个趔趄,直接撞在了背后的栏杆上。 “小野种,你敢推我?” “看老娘今天不抽死你们两个小王八蛋!” 随后,暴怒着抄起旁边的扫帚就冲了上来。 可就在这时。 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填满了门框,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今天动她们一下试试?” 第5章 给老子滚出来! 冰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王翠茹使劲想抽回扫帚,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她顿时又惊又怒,见硬的不行,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哎哟喂!没天理了啊!姓沈的欺负死人了!\" \"我好心好意照顾老沈,他死了你们就翻脸不认人,还打人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老沈你睁开眼看看啊!\" 王翠茹哭天抢地,嗓门尖利刺耳,很快就吸引了筒子楼里不少脑袋从各家门窗探出来。 一时间,走廊上议论纷纷。 \"哥!她胡说八道!爹才不会给她那么多钱!\" 沈川气得脸红脖子粗,就要上前跟王翠茹理论。 沈青一把拉住冲动的弟弟,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在地上打滚撒泼的王翠茹,如同看一个小丑表演。 等她嚎累了,嗓子都有些哑了,沈青才缓缓开口。 \"你说我爹欠你钱,字据呢?拿出来我看看。\" 王翠茹见沈青松口,以为他怕了,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在你眼前晃了晃。 \"喏!白纸黑字写着呢!四千块!老沈亲手写的!\" 沈青接过那张所谓的“字据”,仔细看了起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前世他不仅是中医圣手,对杂学也颇有涉猎,笔迹鉴定更是其中之一。 这字据上的签名,看似模仿,但在几个关键的运笔和收笔处,与他记忆中父亲那手刚劲有力的字迹,有着明显的不同。 而且,四千块? 1980年的四千块是什么概念?足够在县城买套不错的房子了! 他爹沈文生一个老实巴交的赤脚医生,虽然快调到县医院,但一辈子节俭,家里什么经济状况他会不清楚? 怎么可能拿出或者答应给这个女人如此巨款? \"王翠茹,我爹的为人,街坊邻居都清楚,他一辈子省吃俭用,你觉得他会给你四千块?\" 沈青的声音陡然转厉。 \"再者,这签名……模仿得挺像,可惜,还是露了破绽。\" 王翠茹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依旧嘴硬。 \"那是老沈心甘情愿给我的!我们感情好着呢!你个小年轻懂什么!\" \"感情好?\" 沈青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楼道。 \"感情好到我爹尸骨未寒,你就拿着一张疑点重重的‘字据’,上门逼债?\" \"感情好到一开口就是四千块巨款?王翠茹,你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 \"按照现在的法律,你这种行为,已经可以算是敲诈勒索了。\" 沈青步步紧逼,目光锐利如刀。 \"你要是觉得这字据没问题,那行,咱们现在就去派出所。\" \"让公安同志好好评评理,顺便查一查,这四千块巨款的来路,再鉴定一下这字据的真伪!\" \"派出所\"三个字一出,王翠茹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这个年代的人,对公家机关有着天然的敬畏,更别说真可能涉及到犯罪了。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老沈家啥情况大家还不清楚?哪来四千块给这女人。\" \"这王翠茹平时就看着不是个省油的灯,老沈在的时候就黏糊着,我看就是图钱。\" \"这孤儿寡母的,真可怜,她还来逼债,太不是东西了!\" 舆论的风向瞬间转变,同情的目光投向沈家兄妹,鄙夷的眼神则聚焦在王翠茹身上。 王翠茹感受到周围不善的目光和议论声,知道今天讨不到好了。 她心里发虚,生怕真被沈青拉去派出所,万一查出点别的什么事,那就麻烦大了。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好!算你狠!沈青,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说完,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呼…… 就在这时,隔壁门开了,一个胖乎乎的大妈走了出来,是邻居张大妈。 她凑到沈青身边,压低声音提醒道。 \"小青啊,你可得当心点。那王翠茹不是个善茬,听说在外面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街面上好些小混混都跟她有来往,别让她再回来找麻烦。\" 沈青闻言,心中一凛,点了点头。 \"谢谢张大妈提醒,我知道了。\" 送走张大妈,沈青关上门,看着有些凌乱的家,还有两个明显受到惊吓的弟妹。 \"哥,你刚才真威风!\" 沈川看向自家大哥的眼神里,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沈晓晓也怯生生地挨着沈青坐近了些,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大眼睛里闪烁着依赖的光芒。 沈青一边收拾着被王翠茹先前弄乱的屋子,一边向沈川仔细询问家里的底细。 \"米缸还剩多少米?柜子里有多少杂粮面?咱家有没有欠外债?\" 随着沈川一项项报出来,沈青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改善生活迫在眉睫,还有,弟妹都到了上学的年纪,不能再耽误了。 便宜老爹那点微薄的积蓄,几乎被王翠茹那个女人榨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钱粮,只够兄弟三人勉强再糊口半个月。 看着眼前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弟弟,还有那怯生生望着自己的妹妹,沈青心中守护的念头愈发坚定。 他温言安慰着两个小家伙。 \"放心,有大哥在,咱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等过段时间安顿下来,哥送你们回学校读书去。\" \"读书?\" 沈川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得小脸通红。 沈晓晓也懵懂地抬起头,小脸上写满了向往。 然而,这短暂的温情很快被打破。 傍晚时分,天色刚暗,沈川正准备拿仅剩的那点杂粮面做点糊糊当晚饭。 砰! 一声巨响,本就破旧的木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 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污言秽语。 \"姓沈的小子!给老子滚出来!\" 王翠茹去而复返,这次她身边多了三四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为首的是一个光头,脸上横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眼神凶狠,一看就是街面上滚刀肉的角色。 正是这一片儿有名的混混头子,刀疤刘! 刀疤刘带着人堵在门口,凶神恶煞地扫视着屋内。 王翠茹像找到了主心骨,叉着腰在旁边煽风点火。 \"刘哥!就是他!这小王八蛋不仅赖我钱,刚才还动手打我!\" \"今天必须让他把钱还了!不然就砸了他家,把他抓走抵债!\" 第6章 摆明了是羞辱人! 楼道里再次被惊动,邻居们纷纷探头。 但看到刀疤刘这帮地痞流氓,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多数人立刻缩了回去,敢怒不敢言。 有些胆小的,更是赶紧关紧了自家的门。 张大妈气不过想上前说两句,却被自家老头死死拉住,急得直跺脚。 沈青脸色一沉,迅速将吓得脸色发白的弟妹护在身后。 \"川子,别怕,站哥后面。\" 他示意沈川保持冷静,自己则迎着刀疤刘凶狠的目光,一步未退。 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沈青脑子飞快转动,瞬间有了对策。 他挺直了腰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清晰地传遍楼道。 \"我叫沈青,是革命烈士沈文生的儿子!\" \"我是组织安排,明天就去县医院报到的正式工!我的户口马上就要迁回城里!\" 他目光陡然转向刀疤刘等人,厉声质问。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冲击革命烈士家属的家!阻碍国家工作人员的正常生活!\" \"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现在全国都在严打?聚众闹事,冲击烈士家属,你们是想进去蹲几天?!\" 沈青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转头对着走廊里那些探头探脑的邻居们喊道。 \"各位街坊邻居都看看!评评理!\" \"我父亲沈文生是为救人牺牲的英雄!他尸骨未寒,就有人带着地痞流氓上门逼债闹事!\"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难道英雄的子女,就要受这种欺辱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瞬间点燃了邻居们心中朴素的正义感和对烈士的敬意。 不少人眼中露出愤怒和同情。 刀疤刘带来的人,本就是被王翠茹花钱或者别的什么好处请来的,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人,捞点好处。 听到“严打”、“派出所”、“革命烈士家属”这些字眼,再看到沈青完全没有被吓住,反而条理清晰、气势十足,他们心里顿时就虚了。 尤其是刀疤刘,他是在街面上混的,消息比一般人灵通。 “严打”的风声确实很紧,冲击烈士家属这帽子扣下来,那绝对是往枪口上撞,吃不了兜着走! 沈青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目光如电,再次锁定王翠茹。 \"四千块?王翠茹,你倒是说说,这笔钱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因为什么给的?\" \"我父亲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给你?\" \"这钱的来路,它正不正当啊?\" \"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让公安同志好好查一查,你这笔来路不明的巨额财产?!\"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王翠茹和刀疤刘心头。 王翠茹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 刀疤刘心里更是把王翠茹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浑水太深了! 他狠狠瞪了王翠茹一眼,示意她别再惹事。 再闹下去,好处没捞到,把自己搭进去就亏大了。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对着沈青撂下一句场面话。 \"小子,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说完,带着手下那几个混混,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走,比来时嚣张的气焰弱了不止一截。 王翠茹见靠山都跑了,自己更不敢留下,怨毒地瞪了沈青一眼,也只能灰溜溜地跟着跑了。 一场眼看就要升级的暴力冲突,竟然被沈青几句话就给化解了! 地痞流氓,就这么被吓跑了! 走廊里的邻居们都看傻了眼,随即爆发出低低的惊叹和议论。 \"这沈家大小子,可以啊!有胆识!有脑子!\" \"是啊,一点没怕那些混混,几句话就把人说退了!\" \"老沈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这儿子有出息!\" 之前那些关系一般的邻居,此刻也纷纷主动上前,对着沈青嘘寒问暖,态度热情了不少。 张大妈更是跑过来,拉着沈青的手连连称赞。 \"小青啊,好样的!真给你爹争气!\" 沈家在筒子楼里的地位和邻居们心中的印象,经此一事,无形中提升了一大截。 沈青客气地回应着邻居们的关心,将他们送走后,关上了那扇被踹坏的门。 屋里,沈川和沈晓晓看着大哥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崇拜和依赖,更增添了几分敬畏。 王翠茹这次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手段只会更阴险,更没有底线。 还有县医院那边,刘国山那只笑面虎,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刁难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青就起了床。 他仔细嘱咐沈川锁好门窗,万一有事就立刻去找隔壁张大妈,千万别自己硬扛。 安顿好两个小的,沈青换上自己熨烫得最平整的一件旧工装,深吸一口气,朝着县医院走去。 他没有去人事科,而是直接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赵为民院长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见到沈青,立刻笑着让他坐下,并当场拿起电话打给了人事科,交代他们尽快给沈青办理入职手续。 \"小沈啊,好好干,我看好你!\" 离开院长办公室,沈青拿着赵院长给的条子去了人事科。 然而,接待他的干事小王,脸上却没什么热情,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模样。 办手续的过程中,也是各种不咸不淡,能拖就拖。 沈青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肯定是刘国山在背后使了绊子。 一番折腾,手续总算办完。 沈青被告知,分配到了门诊部中医科,暂时跟着科里一位叫孙平的老师傅学习。 沈青拿着分配单来到中医门诊。 办公室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精神尚可的老中医,应该就是孙平,孙老。 还有几个年轻些的医生和护士,看到沈青进来,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孙老,我是新来报到的沈青。\" 沈青上前一步,客气地打招呼。 \"嗯,知道了,先找个地方坐吧。\" 孙老点了点头,态度不冷不热,显然对这个院长特批、又可能得罪了刘主任的年轻人,持观望态度。 沈青刚找了个空位坐下,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刘国山挺着肚子,背着手,“恰好”巡查到了这里。 \"哟,小沈来报到了?\" 刘国山看到沈青,脸上挤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年轻人嘛,刚来要多学习,多干活,熟悉熟悉环境。\" 他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正好,咱们科室后面的中药库最近有点乱,你去帮忙整理一下吧。\" \"年轻人,多锻炼锻炼身体,是好事嘛!\"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是赤裸裸的刁难! 让一个新来的医生,还是院长亲自点头安排进来的医生,去干库房整理的活儿? 这跟打杂有什么区别?摆明了是羞辱人! 第7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几个年轻医生护士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作声。 孙老眉头皱了皱,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眼刘国山那不善的脸色,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沈青脸上却没什么怒气,反而平静地点了点头。 \"好的,刘主任,我这就去,保证完成任务。\" 他知道,现在跟刘国山硬顶,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落人口实。 小不忍则乱大谋。 来到中药库,推开门,一股混杂的、有些发霉的药味扑面而来。 里面果然如刘国山所说,杂乱不堪。 各种药材胡乱堆放,标签脱落,不少药斗敞开着,灰尘遍布。 有些药材明显存放不当,甚至隐隐有变质的迹象。 沈青摇了摇头,这药库管理得也太差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前世他掌管的中药房,比这复杂百倍。 他撸起袖子,没有丝毫抱怨,立刻动手开始整理。 分类、归位、查验、贴标…… 他的动作娴熟而高效,脑子里如同有一部精密的药材百科全书。 什么药材喜燥,什么药材怕潮,什么药材易串味,什么药材需避光……他都一清二楚。 在整理到止血类药材时,沈青拿起一把常用的“白芨”,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颜色发暗,质地偏软,气味也不对! 凭借多年的经验,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批白芨是劣质品,甚至可能是用其他东西伪造的!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批有问题的白芨单独挑了出来,放在角落,并仔细记下了药材包装上的批号和供货来源。 这或许是个有用的东西。 原本刘国山估计,这乱糟糟的药库,够沈青手忙脚乱地整理上一两天了。 可没想到,沈青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将整个药库整理得井井有条,焕然一新。 药材按药性、类别、常用程度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标签清晰,地面干净,空气中弥漫着药材本身淡淡的清香。 下午,刘国山果然带着人事科的小王几个人,耀武扬威地来“检查”工作了。 他准备好了各种挑刺的说辞,就等着看沈青的笑话。 可当他推开药库门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包括小王在内,也都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早上那个乱得下不去脚的药库吗? 简直像是换了个地方! 刘国山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憋了半天,硬是找不出一处毛病。 沈青适时地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地汇报。 \"刘主任,药材库已经整理完毕,所有药材都已归类登记。\" \"对了,在整理过程中,我发现一批白芨似乎有些问题,颜色气味都不太对,我把它单独放在那边了。\" \"这批药材用量不小,我建议主任您最好核查一下来源和质量,免得影响疗效,万一出了问题,对咱们医院的声誉也不好。\" 刘国山听到“白芨”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批药材……他还真知道点内情,甚至跟他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小子,怎么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他强装镇定,含糊地应付了几句。 \"嗯……知道了,我会安排人核查的。你整理得……还行,继续努力吧。\" 说完,便带着人灰头土脸地匆匆离开了。 人事科小王等人离开时,看沈青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这个年轻人,不仅不怕刁难,还懂行,而且似乎还抓住了刘主任什么把柄? 这绝对不是个善茬! 孙老听说了药库的事情后,看向沈青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赞许和深思。 整理完药库,沈青回到门诊办公室。 刚坐下没多久,就来了一个病人,捂着肚子,面色发白,额头冒汗,说是腹痛好几天了,看了西医,吃了不少药都不见好,疼得受不了,才想着来中医试试。 孙老仔细问诊,切脉,看了舌苔,认为是脾胃虚寒,寒邪凝滞,开了个温中散寒止痛的方子。 病人拿着方子,脸上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沈青站在一旁,刚才也暗中观察了病人的情况。 舌苔白腻,脉象沉紧,腹痛时按压会加剧…… 这确实有虚寒之象,但结合病人疼痛时那股憋闷、刺痛感,恐怕不仅仅是虚寒,还兼有气滞血瘀。 孙老的方子没错,但力道可能稍有不足。 等病人拿着方子要去抓药时,沈青忽然开口,语气十分谦逊。 \"孙老,我看这位患者腹痛时似乎伴有胀闷感,舌下脉络也有些瘀紫,会不会是寒凝气滞兼有血瘀?\" \"咱们在您的方子里,加一味延胡索,加强行气活血止痛之力,会不会效果更好些?\" 孙老闻言一愣,低头思索片刻,又看了看病人的舌头下面。 \"嗯……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他点了点头,对药房那边嘱咐了一声。 \"去吧,加上一钱延胡索。\" 这一幕,恰好被从门口路过的护士长蒋娇看在眼里。 她原本对沈青这个靠着院长关系进来的年轻人,多少还有些腹诽。 但今天先是听说他把刘主任刁难的药库整理得妥妥帖帖,还指出了问题药材。 现在又看到他观察细致,对病情的判断似乎比孙老还要精准一步,并且建议加药也说得有理有据,态度还很谦虚。 最难得的是,面对刘主任的刁难,他全程不卑不亢,沉稳应对。 蒋娇心中对沈青的看法,悄然发生了改变。 快下班的时候,那个腹痛的病人竟然又回来了。 他一脸感激地找到孙老和沈青。 \"大夫!神了!真是太谢谢您了!\" \"加上那味药,我回去刚喝下去没多久,这肚子就不怎么疼了!效果比之前吃的那些西药好太多了!\" 孙老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了一眼沈青,赞许地点了点头。 \"小沈,眼力不错。\" 沈青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刘国山的刁难和报复,绝不会因为今天的小小胜利就此停止。 同时,那批有问题的“白芨”,像一颗种子,也悄悄埋在了他的心里。 这或许,会是未来扳倒刘国山的一个重要契机。 第8章 借刀杀人 刘国山在药库那件事上,本想给沈青一个下马威,没承想反倒被沈青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还指出了一批问题药材,让他灰头土脸,心里对沈青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是什么人?县医院的老油条,能让你个毛头小子骑在头上? 明面上,刘国山不动声色,依旧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背着手在科室里溜达,见了谁都乐呵呵的,活像个弥勒佛。 可暗地里,各种关于沈青的闲言碎语,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中医科,甚至整个医院里飞快地传开了。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沈青,上次出血热能治好,还有那个腹痛的病人,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可不是嘛,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仗着院长撑腰,就敢胡乱开方子。” “我还听说啊,他用的药,都是些虎狼之药,猛是猛,可万一吃出点别的毛病,谁担待得起?” 这些话,或多或少都带着刘国山的影子,通过他那几个平日里走得近、嘴巴又碎的医生护士,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 中医科里,一些本来就对沈青这个“空降兵”持观望态度的人,此刻看沈青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审视和不信任,私下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孙平孙老虽然不全信这些流言,但也把沈青叫到一旁,语重心长地敲打。 “小沈啊,年轻人有本事是好事,但咱们这行,经验同样重要。” “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尤其是在方子上面,更要慎重,免得落人口实啊。” 沈青听着,面上恭敬点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刘国山,是铁了心要跟他过不去了。 这天,中医科门诊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姓钱,街坊邻里都尊称一声钱老。 这钱老可不一般,是县里退下来的老干部,虽然退了,但门生故旧不少,在县里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钱老得的是老慢支引发的哮喘,有些年头了,最近天气一转凉,咳喘就加剧,晚上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胸口憋闷得厉害。 西医也看了不少,各种药吃了一堆,钱也花了不少,可效果就是不明显。 这不,听人说县医院中医科来了个年轻但本事不小的医生,能治好流行性出血热那种要命的病,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慕名而来。 不过,钱老毕竟年纪大了,还是更相信经验,点名要科里资格最老的孙平孙老给瞧瞧。 孙老不敢怠慢,望闻问切,仔仔细细地给钱老诊治了一番,认为是年高体虚,肺肾气虚,兼夹寒痰,便开了个温补肺肾、化痰平喘的方子。 钱老拿着方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可谁也没想到,两天后,出事了。 “庸医!你们医院都是庸医!” 一声暴喝如同炸雷般在中医科门诊大厅响起。 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穿着四个兜干部服的壮汉,满脸怒容,太阳穴青筋都爆起来了,指着中医科的牌子破口大骂。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愁眉苦脸的家属,扶着一位上气不接下气,咳得满脸通红的老人,正是那位钱老! 此刻的钱老,比两天前来的时候,瞧着更严重了,咳嗽声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这壮汉,正是钱老的儿子,县农机厂的副厂长,钱勇。 出了名的火爆脾气。 “我爸吃了你们开的药,病不但没好,反而咳得更厉害了!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钱勇瞪着血红的眼睛,唾沫星子横飞。 中医科的医生护士们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纷纷围了过来。 孙老闻讯赶来,看到钱老这副模样,也是心里一惊,连忙上前。 “钱厂长,您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老爷子这情况……” “好好说?我爸都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好好说!”钱勇一把推开孙老,根本不听解释。 就在这时,一道“关切”的声音插了进来。 “哎呀,钱厂长,这是怎么了?钱老这是怎么了?” 刘国山挺着肚子,一脸“焦急”地从人群后挤了进来,仿佛是恰巧路过一般。 他一看到钱老的情况,立刻故作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胸口。 “钱厂长,您别急,咱们中医博大精深,讲究辨证施治,但也最看重经验。” 刘国山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沈青。 “有时候啊,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想大胆尝试,但经验不足,辨证不清,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 他顿了顿,又转向孙老,假惺惺地安慰道:“孙老,您也别太自责,我听说您这次开方子,似乎……也采纳了一些不太成熟的建议?” 刘国山这话,阴险至极! 他巧妙地将矛头指向了沈青,暗示是沈青不成熟的建议,影响了孙老的判断,才导致钱老病情加重。 这不就是呼应了上次沈青给孙老治腹痛病人时,建议加延胡索那件事吗? 当时病人好了,他没话说,现在病人出事了,这不就成了他攻击沈青的绝佳把柄? 钱勇本就怒火攻心,听刘国山这么一说,更是火冒三丈。 他“噌”地一下转过头,死死盯住了沈青。 “是你?是你小子给我爸乱出的主意?” 孙老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 上次沈青确实提了建议,而且效果很好,他心里对沈青的医术是认可的。 可这次……他开方时,确实也下意识地考虑过沈青的思路,想着是不是可以更“活”一点。 难道真是自己受了影响,方子出问题了? 一时间,孙老心里也有些疑虑。 护士长蒋娇和其他几个小护士,都紧张地看着沈青,手心里全是汗。 这刘主任,也太不是东西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把责任全推到沈青身上吗? 沈青迎着钱勇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他知道,刘国山这是在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想踩着他上位?没那么容易! 第9章 问题出在补品 “这位同志,请您先冷静一下。” 沈青排开众人,不卑不亢地站了出来,声音清晰而沉稳。 “我是县医院中医科医生沈青。钱老先生的病情,我很关切。能否让我看看钱老先生的病历和之前的药方?我想亲自为钱老先生诊脉,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钱勇一愣,上下打量着这个年纪轻轻却异常镇定的小伙子。 “你?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我爸就是信了你们中医科,才变成这样的!”他依旧不信任。 刘国山在一旁煽风点火:“哎,小沈啊,心是好的,可钱老这情况,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再……” “住口!” 一声威严的呵斥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院长赵为民黑着脸,快步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神色焦急的护士长蒋娇。 显然,是蒋娇见势不妙,悄悄去通知了院长。 赵为民一来,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 他先是安抚了一下情绪激动的钱勇,然后看向沈青,眼神锐利。 “沈青,你有多大把握?” 沈青迎向赵为民的目光,语气坚定:“院长,不诊脉,不下定论。但我相信,只要辨证准确,用药得当,钱老的病,并非不可控制。” 赵为民沉吟片刻。 他知道刘国山和沈青不对付,也看出了刘国山今天这点小九九。 他对沈青的医术,是有信心的。 “好!”赵为民当机立断,“钱厂长,就让沈医生再给钱老看看。如果这次还不行,我赵为民亲自给您赔不是,承担一切责任!” 他又转向沈青,语气严肃:“沈青,这是给你的机会,也是对你的考验。如果治不好,后果你自己清楚!” 钱勇见院长都这么说了,虽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但也不好再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沈青。 “小子,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我爸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今天就砸了你们这中医科!” 刘国山嘴角勾起得意的冷笑,退到一旁,抱着胳膊,准备看好戏。 他倒要看看,这沈青今天怎么收场! 要是治不好,哼,那他刘国山就能名正言顺地把这小子彻底踩死,永世不得翻身! 沈青没理会这些,径直走到钱老病床前。 他先是仔细查看了孙老开的方子和病历记录,然后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钱老枯瘦的手腕上。 闭目,凝神。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落针可闻。 片刻后,沈青睁开眼,又仔细询问了钱老最近的饮食起居,以及发病以来的具体感受。 钱老咳得厉害,说话断断续续,但还是努力配合着。 问完话,沈青心中已然有数。 他站起身,看向众人。 “钱老先生的哮喘,并非单纯的虚寒症。” “孙老的方子,方向是对的,以温补肺肾为主,但钱老的情况更为复杂。” 沈青顿了顿,目光扫过孙老和钱勇。 “钱老先生的脉象,沉紧之中带着数象,舌苔白腻,但舌尖却偏红。咳嗽时,痰声重浊,吼间却又带着一丝热鸣之音。” “更重要的是,我方才询问,钱老先生近期是否自行服用过一些补品?” 钱勇一愣,下意识地点头:“我爸身体虚,我寻思着给他弄了点好山参,想着给他补补气……” “问题就出在这里!” 沈青一字一句道:“钱老先生的病,是典型的‘寒包火’!内有郁热,复感外寒,寒邪束表,内热不得宣泄,这才导致咳喘憋闷,夜不能寐!” “孙老的方子,温补有余,但清泄郁热之力不足。再加上过量的人参,如同火上浇油,使得内热更盛,郁火攻肺,病情自然会加重!” 沈青的分析,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他甚至随口引用了几句《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中关于类似证型的论述,虽然用的是后世的理解和归纳,但在场众人听来,只觉得深奥无比,却又暗合医理。 孙老听得是面红耳赤,连连点头,心中暗自惭愧。 自己行医几十年,竟然还没一个年轻人看得透彻! 这“寒包火”的证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时被“虚”象所迷惑,又想着钱老年纪大了,不敢用峻药,这才…… “那……那现在怎么办?”钱勇听得云里雾里,但看沈青那自信笃定的样子,还有孙老那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焦急地问道。 刘国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难道真被他说中了? 沈青微微一笑:“病机既明,治法便不难。” “当以宣肺泄热,解表散寒,降气平喘为法!” 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纸笔,略一思索,便“刷刷刷”地开起了方子。 这一次,他大刀阔斧,将孙老原方中的许多温补之药尽数去掉,反而加入了石膏、麻黄、杏仁、甘草等药。 “生石膏清泄肺热,麻黄宣肺散寒平喘,杏仁降气止咳,甘草调和诸药。” “另外,严嘱钱老先生,立刻停掉所有人参及其他温补之品!” 写完,他将方子递给钱勇。 钱勇看着方子上那几味他听着就觉得“猛”的药,尤其是石膏、麻黄,心里又有些打鼓。 “这……这些药,能行吗?我爸这身子骨……” 沈青正色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用药如用兵,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钱厂长若信我,便按此方抓药,一日两剂,我相信,两日之内,钱老先生的病情必有改善。” 赵为民院长一直默默看着,此刻也开口道:“钱厂长,就让沈青试试吧。我相信他的判断。” 钱勇看看沈青,又看看赵院长,一咬牙。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刘国山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想到,沈青竟然真的把病机说得头头是道,连孙老都点头认可。 但他心里依旧不服,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石膏、麻黄,这些药力道可不轻,万一用得不对,那后果…… 哼,沈青,我等着看你怎么收场! 沈青却没理会他,转身对赵为民院长和孙老说道:“院长,孙老,钱老先生的病,除了汤药,若能辅以针灸,疏通经络,宣畅气机,效果会更佳。” 赵为民自然没有异议:“需要什么,你尽管安排。” 孙老也点点头,他现在对沈青的医术,已经多了几分期待。 第10章 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于是,沈青取来银针,在钱老胸腹及背部的肺俞、定喘、膻中、气海等穴位施针。 他捻转提插,手法或补或泻,或疾或徐,看似简单,实则每一针都蕴含着对经络气血的精准调控。 一套针法下来,钱老原本急促的呼吸,竟肉眼可见地平缓了些许。 当天晚上,第一剂药灌下去,配合着针灸的余效,奇迹发生了! 钱老那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喘咳,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 虽然依旧咳嗽,但频率和强度都大大降低,最重要的是,他总算能勉强合眼,睡上一个囫囵觉了。 这一下,钱家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可消息传到刘国山耳朵里,他却嗤之以鼻,在私底下跟几个相熟的人嘀咕。 “哼,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那小子用的都是虎狼之药,再加上胡乱针灸,强行压制了症状,看着是好转,实际上是把病邪往里逼,早晚要出大事!” 这些话,又阴魂不散地在中医科内外飘荡。 一时间,众人对沈青的医术,依旧是将信将疑,有佩服的,自然也有等着看他笑话的。 沈青对这些流言蜚语充耳不闻。 他顶住各方压力,每日亲自为钱老施针,并根据病情变化,微调汤药剂量,同时细致地嘱咐钱家严格遵守饮食禁忌,哪些能吃,哪些碰都不能碰,说得清清楚楚。 三天后。 县医院中医科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只见钱老在儿子钱勇的搀扶下,精神矍铄地走了进来,虽然还有些余咳,但与三天前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沈医生!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钱老一把握住沈青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 “要不是您,我这条老命,怕是就交代了!” 旁边的钱勇,更是“噗通”一声,差点给沈青跪下! “沈医生!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了我爸!我钱勇给您赔不是了!” 他涨红了脸,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沈青深深鞠了一躬,那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恭敬! 这一幕,瞬间在中医科乃至整个县医院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三天!仅仅三天! 那个被西医判了“回家休养”,又被孙老治得病情加重的老干部钱老,竟然被这个新来的年轻医生沈青给救回来了! 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神医!沈医生真是神医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后,“神医”的名声,便如同插上了翅膀,开始在县医院内小范围地迅速传扬开来。 孙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他主动拉着沈青的手,脸上满是赞许和钦佩。 “小沈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是真的服了!以后在医术上,还要请你多多指教啊!”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再无半分芥蒂。 护士长蒋娇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小护士,此刻看着沈青的眼神,更是异彩连连,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沈医生,不仅长得帅,医术还这么高!简直是完美的代名词! 唯独刘国山,躲在人群后面,脸色铁青,嫉妒的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他死死地盯着被众人簇拥的沈青。 这小子,怎么运气就这么好! 他本想看沈青出丑,结果反倒让这小子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 不行!绝不能让这小子再这么得意下去! 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沈青在医疗技术上的错处,便将目光,转向了药库里那批有问题的“白芨”。 对!那批白芨! 他立刻找到了药库负责人马六。 这马六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平日里对他唯命是从。 “马六啊,上次沈青那小子不是说有批白芨有问题吗?”刘国山压低了声音,眼神阴鸷。 “你呢,尽快想个办法,把那批货处理干净,要么……就悄悄混在好药材里,用掉它!手脚麻利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主任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当当!”马六心领神会,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天下午,一阵急促的救护车鸣笛声划破了县医院的宁静。 一名浑身是血的工人被紧急送了进来! “快!快!大出血!止不住了!” “是农机厂的!操作机器的时候,被飞出来的零件砸伤了胳膊,伤到了动脉!” 病人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胳膊上的伤口血流如注,情况万分危急! 外科医生立刻投入抢救,各种止血措施迅速用上。 很快,一张急诊处方开到了药房,上面赫然写着需要大量的“白芨”研末外敷,并配合内服! 更巧的是,这名受伤的工人,不是别人,正是钱勇农机厂里的一名非常重要的老师傅,技术骨干! 药房内,马六接到方子,额头上也见了汗。 他转身就从角落里,取出白芨,准备称量。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马师傅,请等一下!” 沈青正好从药房门口路过,一眼就瞥见了马六手中那熟悉的白芨包装! 其实,他是被蒋娇特意叫住的,蒋娇隐约知道沈青对一批药材有疑虑,刚才看到马六去拿药,心里不踏实,便找了个借口让沈青过来看看。 马六手一抖,回过头,看到是沈青,脸色有些不自然。 “沈……沈医生,有事吗?这边急等着用药呢!” 沈青快步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马六手中的白芨。 “马师傅,如果我没记错,这批白芨,是我之前整理药库时,发现药效存疑,让您重点关注的那一批吧?” “现在这位病人大出血,情况危急,如果用这批药效不明的白芨,恐怕会延误病情,甚至……危及生命!” 此言一出,药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前来取药的外科医生一听这话,顿时火了。 “沈青!你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我的处方,还是在质疑我们药房的药材?” “现在是抢救病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人命!你在这里捣什么乱!” 马六也立刻帮腔,挺直了腰杆。 “沈医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药房的药材,都是经过正规渠道进来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你这是在耽误抢救!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刘国山“恰好”又闻讯赶来了。 他一看到沈青,立刻勃然大怒,指着沈青的鼻子就骂。 “沈青!你是不是治好了几个病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三番两次质疑医院的药材!我看你就是想哗众取宠,博取名声!” “现在是非常时期!病人危在旦夕!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阻碍抢救,我立刻上报院里,让你负全责!” 第11章 看我怎么收拾他 恰在这时,钱勇也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他是陪着厂里工人来的,一听情况不对,赶紧跑了过来。 当他看到沈青,又听到众人的争执,尤其是涉及到药材问题,他顿时愣住了。 上次他父亲的事情,沈青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和精准的判断,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可眼下,人命关天,外科医生和刘主任都言之凿凿…… 钱勇焦急万分,看看沈青,又看看血泊中的老师傅,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病人失血过多,血压持续下降!再不止血,就危险了!”一名抢救的护士尖声喊道。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长赵为民也接到了消息,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 他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双方,再看看手术台上生命垂危的病人,额头上的汗珠也滚落下来。 一边是经验丰富的外科主任和药房负责人,一边是屡创奇迹的年轻中医。 这批白芨,到底有没有问题? 用,还是不用? 这不仅关系到一条人命,更关系到医院的声誉和几位医生的前途! 赵为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就在这时,沈青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声音沉稳,掷地有声! “院长!我以我的职业生涯担保!这批白芨绝对有问题!” “我知道,药库的角落里,还存放着少量上一批次的,颜色气味都正常的优质白芨!” “我请求,立刻换用那批好药!如果因为更换药材,延误了抢救,或者用了好药依然无效,我沈青甘愿承担一切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甚至,我立刻脱下这身白大褂,离开县医院,永不行医!” 军令状! 这是赤裸裸的军令状! 沈青那掷地有声的军令状,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整个抢救室,不,是整个楼道,都因为他这番话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为民院长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沈青年轻却无比坚毅的脸庞。 再看看旁边面色焦急,眼神中却又带着对沈青莫名信任的钱勇。 赵为民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好!” 他猛地一拍板,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就按沈青说的办!” “马六!立刻去取沈医生说的那批好白芨!抢救病人,分秒必争!” “同时,把这两批白芨,都给我原样封存,取好样品!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 赵为民又转向沈青,语气严肃:“沈青,你全程参与抢救!如果…如果病人有任何不测,你自己说的后果,院里绝不姑息!” “是!院长!”沈青挺直了脊梁。 刘国山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赵为民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只能恨恨地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下,心中却在疯狂咆哮:沈青!我看你能翻出什么天来!等病人死了,我看你怎么办! 很快,马六取来了另一批包装略有不同,但颜色明显更正、气味也更纯正的白芨。 沈青亲自监督药房人员称量、研磨,确保万无一失。 随后,他再次来到病人床旁,配合外科医生,将优质白芨粉末敷在伤口上,同时,几根银针再次悄然刺入病人几处关键的止血大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抢救室内的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渐渐地,奇迹再次发生! 那原本如泉涌般难以控制的出血,竟然真的慢慢减少了! 变慢了! 止住了! 病人的血压开始回升,生命体征也逐渐趋于平稳! “血……血止住了!” 一名年轻护士最先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 外科医生和在场的其他医护人员,也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即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震惊又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沈青。 这个年轻人,又一次创造了奇迹! 病人脱离危险后,赵为民院长没有丝毫耽搁,立刻雷厉风行地组织人员。 “马六!你亲自带人,把这两批白芨,立刻给我封存好!任何人不得擅动!” “另外,马上联系市药检所的王所长,就说我说的,请他们务必派最专业的同志,用最快的速度,帮我们检验这两批药材的成分和质量!” 县医院的条件毕竟有限,要彻底搞清楚,还得靠市里的专业机构。 刘国山站在一旁,如坐针毡,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滑落。 他偷偷给马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想办法在送检的样品上做点手脚,或者拖延时间。 但沈青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手。 他不动声色地对身旁的蒋娇和孙老低语了几句。 于是,在样品封存和送检的过程中,不仅有马六的人,还有蒋娇、孙老以及几位院里信得过的老同志全程盯着。 刘国山想暗中捣鬼的图谋,根本没有得逞的机会。 等待检验结果的日子,对某些人来说,无疑是度日如年。 刘国山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又发作不得。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王翠茹,又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一般冒了出来。 她四处打听沈青的消息,还真让她打听到,沈青在医院里把顶头上司刘国山给得罪狠了。 王翠茹眼珠子一转,毒计上心头。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她打听到刘国山有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名叫李三,平日里游手好闲,在街面上瞎混,算是个地痞无赖。 王翠茹通过一些不入流的门路,搭上了这个李三。 “三哥,您姐夫刘主任在医院里,是不是被一个叫沈青的小子给欺负了?”王翠茹掐着嗓子,添油加醋地把沈青说成了一个仗势欺人、目无领导的小人。 “我跟那小子也有仇!他不仅抢了我亡夫留给我的钱,还打我!” 她又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几张票子,塞到李三手里。 “三哥,您要是能找机会,替我,也替您姐夫,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沈青,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这点钱,您先拿着喝酒,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李三捏着票子,听着王翠茹的描述,又想到自家姐夫最近确实心情不好,好像真跟一个姓沈的医生有关,顿时眼睛一亮。 英雄救美,还能拿钱,顺便给姐夫出气,何乐而不为? “弟妹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不就是个小医生吗?看我怎么收拾他!”李三拍着胸脯,把这事应承了下来。 第12章 不许动!警察! 几天后,市药检所的初步检验结果,火速送到了赵为民院长的办公桌上。 白纸黑字,检验数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沈青指出的那一批白芨,确确实实是劣质品! 其主要有效成分“白芨多糖”含量严重不足国家标准的十分之一! 更恶劣的是,里面还掺杂了大量其他廉价植物的根茎粉末! 而沈青坚持让换上的另一批白芨,则是完全合格的优质品!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赵为民院长看完检验报告,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简直是草菅人命!” 他当即下令,成立调查小组,由他亲自挂帅,彻查劣质药材的采购流程以及相关的负责人! 全院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沈青当初的坚持,竟然真的揭开了一个如此惊人的黑幕! 药库负责人马六,在确凿的证据和赵院长雷霆万钧的压力面前,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哆哆嗦嗦地,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个底朝天! “是……是刘主任!” “是刘国山主任授意我,从一个不正规的渠道,购入这批便宜的劣质白芨的!” “他说……他说这样可以节省成本,而且……而且他还能从中拿到不少回扣……” 马六痛哭流涕,只求能宽大处理。 刘国山被叫到院长办公室,面对马六的指证和那份铁一般的检验报告,他百口莫辩,脸色惨白如死狗。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竟然会被沈青这个初来乍到、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掀了个底朝天! “不是我!是他!是马六他自己利欲熏心!是他诬陷我!”刘国山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试图将所有责任都推给马六。 赵为民院长看着他那副丑陋的嘴脸,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厌恶。 “刘国山,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被立即停职,接受调查。 虽然正式的处理结果还没下来,但他在县医院内,已然是声名狼藉,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一切,刘国山都死死地记在了沈青的账上! 若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畜生,他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经营多年的一切,他的地位,他的财路,全都被这个沈青给毁了! “沈青!我刘国山不把你弄死,誓不为人!” 他偷偷联系上了自己的小舅子,那个街头混混李三。 “三儿,给我找几个靠得住的兄弟,把那个叫沈青的小子给我废了!” “最好是让他断手断脚,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拿起手术刀,别想再行医!” 刘国山咬牙切齿。 李三一听,耐不住刘国山许下的重金,以及“事成之后帮你姐夫东山再起,少不了你的好处”的画饼,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黑心的活儿。 与刘国山的日薄西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青在医院内日益高涨的声望。 “神医”的名头越传越响。 不少之前还持观望态度的医生,现在也开始主动向沈青示好,遇到一些棘手的病例,甚至会主动来向他请教一二。 赵为民院长更是对沈青青眼有加,不仅在多个场合公开表扬,还让他更多地参与到一些疑难杂症的会诊之中,几乎把他当成了重点培养对象。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往往暗流汹涌。 沈青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最近似乎被人盯上了。 上下班的路上,总有那么一两双鬼鬼祟祟的眼睛,在暗中窥视。 凭借着前世在复杂环境中磨砺出的一些反侦察经验和远超常人的敏锐观察力,他很快就确定,跟踪自己的,是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哼,刘国山?还是王翠茹? 沈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跳梁小丑,还真是不死心啊。 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他决定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很快,一个小道消息,开始在沈青家附近的筒子楼里悄悄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沈家那大小子,沈青,就是那个县医院的神医。” “他啊,说为了给家里弟妹改善生活,多挣点钱,打算晚上去夜市摆个小摊呢。” “卖什么?好像是他自己配制的什么药茶、药酒,听说能调理气血,改善睡眠,效果好得很!” “真的假的?那可得去看看,不过听说他选的地儿,有点偏僻啊……” 这些话,通过几个平日里就爱嚼舌根的“热心”邻居的嘴,一传十,十传百。 其中,就有那么一两个,是曾经收过王翠茹小恩小惠,此刻又被王翠茹特意叮嘱过的。 消息自然而然地,也就传到了正愁找不到机会下手的李三耳朵里。 “去偏僻的夜市摆摊?” 李三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这不就是老天爷送上门的机会吗? 他立刻纠集了几个平日里一起鬼混的小弟。 “家伙都带齐了!今晚,咱们就去会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医生!” “记住!刘主任说了,要让他断手断脚!让他以后再也嚣张不起来!”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一条通往河边夜市的必经之路,此刻却显得格外幽暗僻静。 巷子深处,李三带着四个手持钢管、木棍的小混混,潜伏在黑暗的角落里。 他们死死地盯着巷子口,只等那个不知死活的沈青出现。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个小药箱,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巷子。 正是沈青! “就是他!兄弟们,给我上!打断他的狗腿!” 李三见状,压低声音怒吼一声,第一个从黑暗中窜了出来,手中的钢管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恶狠狠地朝着沈青的腿砸去! 其余几个小混混也怪叫着,从不同方向包抄上来,手中的凶器毫不留情地招呼向沈青的要害!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医生,在他们乱棍之下,头破血流,跪地求饶的凄惨模样!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不许动!警察!” “全部抱头蹲下!” 几声怒喝从巷子两头同时响起! 刺眼的手电筒光芒瞬间撕破了黑暗! 只见十几个穿着制服,手持警棍的公安民警,如同神兵天降一般,从天而降,将整个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正是那位年轻正直的民警,高建军! 第13章 这么年轻的中医? 李三等人手中的钢管还没落到沈青身上,就看到眼前这阵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家伙“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警……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啊!”李三脸都白了,双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高建军冷哼一声,一挥手。 “拿下!” 民警们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将李三这几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地痞流氓,全都死死地按在了地上,铐上了明晃晃的手铐! 人赃并获! 沈青站在一旁,适时地露出了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拍着胸口,对着高建军连声道谢。 “高警官,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我今晚怕是就要遭了毒手了!” 高建军看着沈青,眼中闪过赞许。 这小子,不仅医术高明,脑子也够用,这份沉稳和智计,可不是一般年轻人能有的。 “沈医生客气了,打击犯罪,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公安应尽的职责!” 到了派出所,灯火通明。 面对高建军等人的审讯,李三这群乌合之众,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 不到半个小时,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是……是刘国山!是他让我干的!” “是他让我带人来教训沈青,说最好打断他的手脚,让他不能再当医生!” 李三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甚至还主动交代。 “还有那个王翠茹!之前也是她找到我,让我对付沈青,说沈青抢了她钱,还打了她!” 好嘛! 刘国山指使他人进行恶性伤人,这性质可就严重了! 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当晚,还在家中坐立不安,幻想着沈青被打断手脚凄惨模样的刘国山,就被破门而入的公安民警,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报复,竟然会这么快就败露! 更没想到,沈青那个小王八蛋,竟然会使出这么一手引蛇出洞的毒计! 再加上之前劣质药材事件中,他贪污受贿、以次充好、草菅人命的桩桩件件,被查了个底朝天。 数罪并罚! 最终,刘国山被判处有期徒刑,锒铛入狱! 他那个助纣为虐的心腹,药库负责人马六,也因同流合污,受到了相应的纪律处分和经济处罚,被调离了原岗位,灰溜溜地夹起了尾巴。 至于王翠茹,在得知刘国山和小舅子李三接连栽在沈青手里之后,倒是暂时消停了下来。 派出所也对她进行了口头警告,毕竟李三攀咬了她,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参与了伤人事件,但也足够让她收敛几分。 消息传来,县医院内人心大快! 尤其是那些曾经被刘国山打压、排挤过的医护人员,更是奔走相告,扬眉吐气,直呼老天有眼! 一时间,东城县的百姓都知道,县医院出了个年轻的“沈神医”! 不少饱受各种疾病困扰的百姓,纷纷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点名要沈青看病。 解决了刘国山和地痞流氓的外部威胁,医院内部的工作也渐渐步入正轨,沈青终于能腾出心神,开始着手解决弟弟妹妹的上学问题。 沈川已经十三岁,因为之前家里变故,耽误了学业,如今还只是小学毕业的水平。 沈晓晓也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 他打听了一圈,知道东城县里教学质量最好的小学和中学,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但这些好学校,要么门槛奇高,需要各种条子和“门路”;要么就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赞助费”。 这对于刚刚才解决了温饱,经济上略有起色,但依旧算不上宽裕的沈家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钱,又成了摆在沈青面前的一道坎。 这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再次打破了沈青平静的生活。 县里一位颇有影响力的领导,据说是县委的一位张副书记,突发急病! 据说这位张副书记为了工作,日夜操劳,积劳成疾,前几日还好好的,突然就病倒了,高烧不退,神昏呓语。 请遍了县里的名医,中西医的专家都看过了,各种检查也做了,抗生素、退烧药用了一堆,却始终不见好转,病情反而越来越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这一下,可把县领导班子和张副书记的家属给急坏了! 赵为民院长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毕竟,县领导是在他管辖的县医院体系内寻求治疗的,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他这个院长也难辞其咎。 万般无奈之下,赵为民院长脑海中,猛地闪过了一个年轻的身影。 沈青! 对!沈青! “死马当活马医吧!”赵为民院长一咬牙,亲自找到了沈青。 “沈青,现在有个非常紧急,也非常棘手的情况!” “县委的张副书记病危,院里组织专家会诊,效果不佳,现在……我想推荐你去试试!” “我知道,这担子很重,压力很大,但目前来看,也只有你,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沈青闻言,神色一凝。 治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他沈青的名声,必将更上一层楼。 可若是治不好……那后果,不堪设想! “好!院长,我去!” 张副书记住的是县委分配的独栋小院,此刻院内院外,已经站满了神色焦急的各级领导和闻讯赶来的专家。 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当看到赵为民院长带着一个如此年轻的医生走进来时,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和怀疑的表情。 “赵院长,这位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一看就是高级知识分子模样的老专家,皱着眉头问道。 “这位是我们县医院中医科的沈青医生,医术非常精湛,治好过许多疑难杂症。”赵为民院长连忙介绍。 “中医?还是这么年轻的中医?”那老专家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胡闹!病人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怎么能让一个毛头小子来瞎掺和!”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神色倨傲的西医专家,更是毫不客气地出声反对。 张副书记的夫人和子女,也是一脸愁容,看着沈青年轻的面庞,眼神中充满了疑虑和绝望。 沈青却依旧沉着冷静,心如止水。 第14章 鬼门十三针 他走到病床前,目光落在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双目紧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模糊呓语的张副书记身上。 望,闻,问,切。 片刻之后,沈青收回了手,胸有成竹。 “张副书记的病,并非普通的风寒感冒,也非西医所说的病毒感染难以控制。” 他环视一周,声音清晰而坚定。 “此乃一种罕见的痹症,乃因风寒湿三邪杂至,深侵入里,痹阻经络,郁闭清窍,阳气不得宣泄,阴寒之气内盛,故而高烧不退,神昏呓语。” “此等沉寒痼冷,非寻常汤药所能温散,更非寻常针法所能通达。”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痹症?还风寒湿邪深侵? 这些玄之又玄的中医理论,听得在场的许多西医专家云里雾里,只觉得是故弄玄虚。 “年轻人,说话可要有根据!我们做了全身检查,并没有发现你说的这些东西!”之前那个倨傲的西医专家立刻反驳。 沈青微微一笑,并不与他争辩,而是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治疗方案。 “欲解此症,需用雷霆手段,开闭启窍,驱邪外出!” “我拟用‘鬼门十三针’中的‘鬼宫’、‘鬼信’、‘鬼垒’三针,配合特制的药酒,为张副书记进行治疗!” “什么?!” “鬼门十三针?!” 满屋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鬼门十三针”?! 那不是传说中用来治“中邪”、“撞鬼”的针法吗?早就失传了,而且很多人都认为那是彻头彻尾的封建迷信! 用这种东西,来给县领导治病?! 疯了吧?! “胡闹!简直是胡闹!” 那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青厉声喝道。 “鬼门十三针,那是糟粕!是伪科学!怎么能用在领导身上!赵院长,你从哪里找来的这种……这种江湖骗子!” 高书记的几位家属,本就六神无主,听杨副院长这么一说,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摆手。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高书记的夫人泪眼婆娑,声音颤抖。 “爸的身体,怎么能用那种……那种东西治啊!”高书记的儿子也急得满头大汗。 赵为民院长此刻也是压力山大,杨副院长是他根本得罪不起的人物,家属的担忧也情有可原。 但他看了一眼面色沉静如水的沈青,咬了咬牙,还是选择了再次力挺! “杨副院长,各位家属,请冷静一下!” “沈青医生虽然年轻,但他之前已经创造了多次医学奇迹,我相信他绝非信口开河之人!” 沈青迎着众人质疑、愤怒、担忧的目光,却依旧不卑不亢,朗声开口。 “杨副院长,各位领导,各位家属。” “高书记的病,并非简单的感染或脏器衰竭,而是如我方才所言,风寒湿三气杂揉,深伏于经络骨节之间,郁闭清阳,阻滞气血,导致五脏六腑功能严重失调,这在中医里,属于极其凶险的‘大痹’之症,已入膏肓。”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稳有力。 “《黄帝内经·素问·痹论》有云:‘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其变症万千,若不能直捣黄龙,驱邪外出,则百药罔效!” “高书记此刻正气虚弱,邪气深重,寻常针药之力,已如杯水车薪,唯有施展这‘鬼门十三针’中的特定针法,刺激要穴,激发人体潜能,才能破除沉寒痼冷,为后续的药物治疗,打开一条通路!” 沈青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原本喧嚣的病房,渐渐安静了下来。 杨副院长眉头紧锁,虽然依旧不信,但沈青口中那些他听都没听过的典籍和理论,却让他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 高书记的家属们,也被沈青这番话说得有些动摇,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高书记,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模糊的嗬嗬声。 他紧闭的双眼,竟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虽然神志依旧不清,但显然,他听到了刚才的争论。 “我……我……咳咳……我……信……我们……自己的……中……中医……” 高书记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几个字。 他那浑浊的眼神中,竟然也透出了求生的渴望和……信任! “老高!” “爸!” 家属们又惊又喜。 这一下,再没人敢轻易反对了。 赵为民院长更是长出了一口气,看向沈青的眼神充满了期盼。 杨副院长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不甘和轻蔑说道:“好!既然高书记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他试试!”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 他指着沈青,语气严厉,“施针过程,我们西医必须全程在场,所有生命体征监测仪器都得上!一旦高书记的任何指标出现恶化,或者有任何危险,必须立刻停止你的所谓‘针灸’,由我们接手紧急抢救!” “如果因为你的施针,导致了任何不可挽回的后果,你,沈青,必须负全部责任!” “我同意。”沈青坦然颔首,没有丝毫犹豫。 他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古朴的木制针盒中,取出了一排长短不一、闪烁着幽深光泽的银针。 这套银针,并非凡品,乃是他穿越而来时,冥冥中与他精神力紧密相连,一同带来的神秘之物,其材质特殊,导气性绝佳,远非普通医用钢针可比。 病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落针可闻。 只见沈青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 他捏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按照“鬼门十三针”的要诀——“男从左起,女从右,单日施针为阳,双日为阴……” 今日单日,高书记为男性,当从左侧穴位开始。 “第一针,鬼宫,人中穴!” 话音未落,沈青手腕微动,银针已精准无误地刺入高书记人中穴三分! 捻转,提插,动作快如闪电,却又稳如泰山! 紧接着。 “第二针,鬼信,左手少商穴!” “第三针,鬼垒,左脚隐白穴!” …… 沈青手法精准老道,取穴、进针、捻转、提插,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 旁边的西医护士,紧张地盯着心电监护仪和血压计。 杨副院长等人,更是目不转睛,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沈青前几针的刺入,原本一直处于危险水平的高书记的各项生命体征,竟然开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杨……杨副院长您看!高书记的呼吸频率……好像平缓下来了!”一名年轻的西医医生,指着监护仪,声音都有些发颤。 “血压……血压也开始回升了!心率……心率也从之前的140,降到了120!”另一名护士也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 第15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杨副院长推了推眼镜,凑到监护仪前,仔仔查看。 数据不会骗人! 之前他们用尽了各种升压药、强心剂,都无法有效控制的危象,竟然在这几根细细的银针之下,开始出现了逆转的迹象! 这……这简直是颠覆了他几十年来建立的医学认知! 沈青此刻却完全沉浸在施针之中,心无旁骛。 当他刺到关键的第六针,“鬼枕”,风府穴时,一直昏迷不醒的高书记,喉咙里突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紧接着,当第七针,“鬼床”,颊车穴刺入捻转后,高书记那紧闭多日的双眼,眼皮竟然微微颤动了几下! 仿佛随时都要睁开一般! 这细微的变化,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终于,十三针中的关键几针施展完毕。 沈青缓缓拔出银针,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施展这等失传已久的绝顶针法,对他精神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如星,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他迅速开了一张辅助的汤药方子,交给赵为民院长。 “赵院长,这是后续巩固元气,清除余邪的方子,劳烦您安排人尽快煎煮。” 针刺结束,高书记的各项生命体征,暂时是稳住了,呼吸也比之前有力了许多,苍白的脸上,甚至隐隐透出了微弱的血色。 但,他依旧没有立刻苏醒过来。 杨副院长等人虽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脸上依旧维持着矜持和审慎。 “哼,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杨副院长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道,“也许只是暂时的刺激反应,关键还要看接下来24小时的情况。” “如果高书记不能苏醒,或者病情出现反复,那……”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高书记最终没能挺过来,沈青依旧难辞其咎,甚至罪加一等! 所有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而沈青在施展完那几乎耗尽心神的“鬼门十三针”后,也感到了一阵阵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感。 高书记的病房内,24小时的紧张观察期,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杨副院长等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各种监测仪器的数据被反复核对。 沈青虽然精神疲惫,但也一直守在附近,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变故。 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病房时,奇迹,再次降临! 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的高书记,眼皮颤动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水……”他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老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高书记的夫人喜极而泣,扑到床边。 “爸!” “书记醒了!” 整个病房,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和激动所淹没! 经过沈青后续汤药的精心调理,高书记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神志清明,思维清晰,各项生命体征持续稳定好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康复着。 “鬼门十三针”配合特制汤药,竟然真的从阎王手里抢回了一条命! 沈青,“沈神医”的名号,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坐实了!无可撼动! 市里来的杨副院长等人,虽然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但亲眼见证了这堪称神迹的一幕,也不得不从心底里承认中医的神奇,以及沈青那匪夷所思的艺高人胆大!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杨副院长在私下里,对着自己的助手,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语气中充满了复杂。 高书记及其家属,对沈青更是感激涕零,视若再生父母。 待高书记身体好转,能够下床活动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接见了沈青。 “沈医生,你不仅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们一家人啊!”高书记紧紧握着沈青的手,眼中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提!只要我高某人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这位在东城县举足轻重的人物,此刻对沈青许下了最郑重的承诺。 沈青并没有恃功自傲,但他确实也提到了自己家中的一些实际困难,尤其是弟弟妹妹的上学问题。 高书记一听,当即拍板! “烈士之后,理应得到最好的照顾!” “教育局那边,我亲自打招呼!保证让你的弟弟妹妹,上全县最好的学校!” 没过几天,沈川和沈晓晓就兴高采烈地被安排进了县里师资力量最雄厚、教学质量最高的子弟学校,并且免除了一切学杂费。 就在这时,东城县准备举办一次覆盖全市范围的“中西医结合治疗经验交流会”。 旨在促进全市医学技术的共同发展和进步。 而中医这边,当赵为民院长力排众议,推荐了年仅二十出头的沈青时,却在医院内部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最终,赵院长还是凭借着自己不容置疑的权威,以及沈青那实打实的惊人业绩,将这个名额争取了下来。 交流会如期在县里最大的礼堂举行。 市卫生局的领导、全市各大医院的院长、主任、专家学者,齐聚一堂。 沈青作为最年轻的发言者,在一众白发苍苍的老专家、老教授中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就在沈青发言完毕,进入提问环节时。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沈青医生,是吧?” 只见台下一位五十余岁,身穿中山装,面容清癯,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审视和倨傲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 他胸前挂着“市中心医院中医科主任周敬仁”的铭牌。 这位周敬仁主任,在市里的中医界,也算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行医多年,以保守、严谨、极重资历而着称,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基层医生”,尤其对沈青这种年纪轻轻就声名鹊起,甚至被冠以“神医”之名的年轻人,更是打心底里抱有怀疑和轻蔑。 此刻,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慢条斯理地开口。 “方才听了沈医生对高书记病情的诊治过程,其中提到了运用‘鬼门十三针’,老夫对此,颇有些疑问。” “据老夫所知,‘鬼门十三针’早已是传说之物,其真实性和有效性,历来多有争议,甚至被不少人斥为无稽之谈。” “老夫想知道,沈医生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断定高书记的复杂病症,就一定适用这风险极高、争议极大的所谓‘神针’?其中,是否有哗众取宠,或者说,是存在一定的侥幸成功成分呢?”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周敬仁的语气虽然看似客气,但言语间的考较、刁难和打压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第16章 天降的橄榄枝 万众瞩目之下,沈青的面色却依旧平静如水,不起丝毫波澜。 他甚至还对着周敬仁,微微欠了欠身。 “多谢周主任的‘指教’。” 仅仅这四个字,就让周敬仁眉头微微一皱,心中莫名地升起不快。 这小子,面对自己的当众发难,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窘迫? 沈青顿了顿,清朗的声音再次不疾不徐响起。 “关于‘鬼门十三针’的源流与运用,晚辈确实略知一二,愿与周主任及在座各位同道探讨一二。” 他不仅将“鬼门十三针”的源流演变梳理得清清楚楚,更是旁征博引,列举了数个历代医案。 听得在场众人,尤其是那些深研中医的专家,无不暗暗心惊。 这小子,年纪轻轻,对古籍的熟悉程度,对医案的掌握,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周敬仁的脸色,开始不断变换。 从最初的倨傲和轻蔑,渐渐变成了凝重,再到后来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更让他无地自容的是,沈青在阐述到《千金方》中关于某一针法细节时,话锋一转,竟微微一笑。 “周主任方才在质疑时,也曾引用《千金方》中的论述,但晚辈斗胆,周主任所引那段,‘针入三分,留二十呼’,恐是对‘呼’字的理解,略有偏差。” 沈青这一番话,说得客气,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周敬仁的脸上! 这……这简直是当众打脸啊! 会场内,先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沈青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震住了! 随即,不知是谁先带头鼓起了掌。 周敬仁站在原地,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今天,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辈,批驳得体无完肤! 就在此时,会场后排,一位一直默默聆听,气质儒雅,不引人注目的老者,缓缓站起了身。 他约莫六十余岁年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眼神温润而深邃。 “说得好!说得好啊!”老者微微颔首,目光中充满了赞赏,望向沈青。 “这位年轻的沈医生,对中医经典的理解,对针灸大道的体悟,确实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难能可贵,后生可畏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周敬仁,语气虽然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敬仁啊,你行医多年,于经典不可谓不熟,但今日之辩,你却输了。输在何处?输在你‘泥古不化,未得精髓’,只知其表,未究其里。” “而这位沈小友,却是‘守正创新,知行合一’,这才是中医传承与发展的正道啊!”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震动! 这位老者是谁?竟然敢如此评价市中心医院的周敬仁主任? 立刻有眼尖的人认了出来,失声惊呼! “是……是省中医院名誉院长,秦伯安秦老!” “天呐!竟然是秦老!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伯安! 这个名字,在中医界,尤其是省内,那可是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 国内知名的中医大家,桃李满天下,连市卫生局的领导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 周敬仁一听是秦老,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称呼了一声:“秦……秦老!学生眼拙,不知秦老在此,多有冒犯,还望秦老恕罪!” 秦伯安摆了摆手,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沈青,眼中充满了欣赏和喜爱。 “沈青小友,老朽今日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不知小友可有兴趣,改日到我们省城中医院,进行一次更深入的学术交流?老朽很想听听你对中医未来发展的更多见解。”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引荐之意。 “若是小友愿意,老朽也可以为你推荐,让你到省里进修深造,或者参与一些由省里牵头的重大中医科研项目,你看如何?” 这……这简直是天降的橄榄枝! 而且还是由秦伯安这样的中医泰斗,亲自抛出的! 沈青并未立刻答应。 省中医院名誉院长,国内中医大家,亲自开口邀请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医生去省城交流学习,甚至暗示了进修和参与重大科研项目的可能! 这消息一传开,整个东城县,尤其是医疗系统内,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赵为民院长办公室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赵院长自然是与有荣焉,与沈青长谈了一次,言语间既为他能有如此机遇感到由衷的高兴,也难免流露出几分对医院可能失去一根顶梁柱的担忧和不舍。 “沈青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得到秦老的赏识,对你未来的发展,不可估量啊!”赵院长感慨万千。 沈青自己,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省城,那无疑是一个更广阔的舞台,有着更先进的医疗资源,能接触到更前沿的医学理念,对他的医术提升和事业发展,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东城这个家,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却是他心中最柔软、最沉重的牵挂。 沈川才十三岁,沈晓晓更是只有六岁,他们刚刚安定下来,正是需要人照顾和陪伴的时候。 他若是走了,他们怎么办? 沈青找到了秦伯安秦老,将自己的家庭情况和心中的顾虑,坦诚地和盘托出。 “秦老,您的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家中尚有年幼弟妹需要照拂,晚辈实在放心不下……” 秦伯安听完,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对沈青这份重情重义,更多了几分赞赏。 “好孩子,你有这份孝心和担当,老朽很欣慰。”秦老温和地笑道。 “老朽这次邀请,也并非是要你即刻就抛下一切,强制前往。” “你可以先以短期交流学习的名义,去省城看看,时间上,我们可以灵活安排,一两个月,或者三五个月,都可以。” 秦老又补充道:“再者,若是将来你在省城真能站稳脚跟,做出一番成绩,将来把你的弟弟妹妹接到省城去,接受更好的教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嘛!” 秦老的这番话,既体谅了沈青的难处,又为他描绘了一个更长远的未来,让沈青心中的天平,开始渐渐倾斜。 第17章 前往省城 回到家中,沈青将此事与沈川和沈晓晓商议。 “哥,秦爷爷说的是真的吗?你要去省城了?”沈晓晓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沈川虽然也有些失落,但他毕竟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懂事了许多。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哥!你去吧!省城是大地方,你的本事,不应该困在东城这个小县城里!” “你放心!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晓晓,也会看好家!我们等你回来,等你将来接我们去省城!” “嗯!”沈晓晓也用力地点着小脑袋,虽然眼圈红红的,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大哥,晓晓会乖乖听二哥的话,好好学习!” 弟弟妹妹的懂事和支持,让沈青心中既感动又酸涩。 隔壁的张大妈等热心邻居听说了这事,也纷纷跑了过来。 “小青啊,你放心去!你弟弟妹妹,我们这些老邻居都会帮忙照看着,保证让他们吃好穿暖,受不了半点委屈!” “是啊是啊!你为咱们东城做了这么多好事,咱们也不能拖你后腿!” 高书记得知沈青即将远行,也特意派秘书前来传话。 “沈医生,高书记说了,您在东城的家人,就是我们东城人民的亲人,地方上一定会给予最周全的照顾,请您尽管放心,在外打拼,无后顾之忧!” 有了这些保障,沈青心中最后的顾虑也终于烟消云散。 在临行前,沈青还做了一件事。 他特意去了一趟王翠茹的住处。 自从上次被街道主任警告,又得知刘国山和小舅子李三接连栽了之后,王翠茹确实老实了许多,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只受惊的鹌鹑。 见到沈青突然登门,王翠茹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瘫倒在地。 “你……你来干什么?”她声音发颤,眼中充满了恐惧。 沈青并没有疾言厉色,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王翠茹,淡淡地开口。 “我过几天,要去省城发展了。” 王翠茹闻言一愣,心中不知为何,竟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沈青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但是,东城这个家,永远是我的根。我的弟弟妹妹,也会在这里。” 他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王翠茹的耳中。 “如果,他们有任何一丁点的闪失,或者受了任何一丝一毫的委屈,那么,无论我身在何处,无论我将来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回来。” “到那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追究到底。” 说完,沈青转身离去,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王翠茹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椅子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沈青那平静的眼神,那淡然的语气,比任何声色俱厉的威胁,都让她感到恐惧! 她心中那点趁机报复的念头,瞬间被击得粉碎,烟消云散! 至少,在沈青的威慑彻底消散之前,她再也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了。 安顿好家中诸事,沈青又将自己这些日子整理出来的一些常用且疗效显着的验方,以及自己对一些疑难病症的诊疗心得,都毫无保留地抄录下来,留给了孙平孙老和护士长蒋娇。 他还把自己根据前世经验改良配制的一些急救药丸,如强效护心丹、速效止血散等,也分门别类装好,详细注明了用法用量,交给了蒋娇,让她转交药房,以备医院不时之需。 这也算是他离开前,为东城县医院,为这片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留下的一些宝贵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就在沈青临行前一天。 县里突然发生了一起紧急的群体性公共卫生事件! 县郊的一家大型工厂食堂,因为食材储存不当,导致了集体性细菌性食物中毒! 上百名工人,在午饭后陆续出现了剧烈的上吐下泻、腹痛、发热等症状,甚至有十几名体质较弱的工人,因为脱水严重,一度出现了休克昏厥的危急情况! 一时间,县人民医院警铃大作,急诊科人满为患! 西医科室的医生护士们,全体总动员,也忙得是焦头烂额,人手严重不足,难以同时应对如此众多的危重病人。 沈青在得知消息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主动请缨,赶赴急救一线! 他迅速查看了几名中毒较深的病人,又详细询问了食堂的菜品情况。 “毒物性质,初步判断为变质豆角或受污染的菌类引起的急性肠胃炎,兼夹湿热!”沈青当机立断。 他立刻根据不同病人的体质差异和中毒深浅程度,大笔一挥,一口气开出了三个针对性极强的中药方剂,并高声指挥着。 “此方以葛根黄芩黄连汤为主,清热解毒,燥湿止泻,用于湿热内盛者!” “此方辅以藿香正气散加减,化湿和中,解表散邪,用于兼有表证者!” “此方加入白头翁汤,凉血止痢,清肠解毒,用于里急后重,便下脓血者!” “所有方剂,立刻送药房加急煎煮!” 在他的高效指挥和中医药的迅速介入之下,那些原本因为剧烈吐泻而痛苦不堪的工人们,症状很快得到了明显的缓解。 一些危重病人,也在针灸和汤药的双重作用下,渐渐脱离了危险。 这一手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群体性突发事件应急处理,再次让全县人民,乃至市里闻讯赶来的领导和专家们,都见识到了沈青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和超凡的组织指挥能力! 也让他即将离开东城之际,个人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东城县的庙,终究是太小了。 第二日,沈青便踏上前往省城的路途。 告别了前来送行的赵为民院长、孙老、蒋娇以及热泪盈眶的弟妹,沈青踏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省城,以及此行的终点,省中医院。 按照秦伯安秦老之前的指引,沈青找到了省中医院负责进修医师管理的科教科。 然而,负责接待他的,并非想象中的热情与重视。 一位挂着“副科长”胸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约莫四十多岁,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精明与油滑的马副科长,在听闻沈青是东城县来的进修医生后,态度便不咸不淡起来。 即便沈青提到了是秦伯安秦老介绍他来的,这位马副科长也只是“哦”了一声,镜片后的眼睛飞快地上下打量了沈青一番,那眼神,像是在估量一件货物的成色。 “秦老日理万机,他老人家打过招呼的事情,我们科教科自然是记着的。” 马副科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第18章 县里来的高人? “不过嘛,小沈同志,你也知道,咱们省中医院,那可是全省中医的最高殿堂,能来这里进修的,哪个不是各地市的尖子?你从县里来,基础可能薄弱一些,要多看多学多听,少说少动,明白吗?” 这番话,明着是“提点”,暗地里却充满了轻视与敲打。 沈青心中了然,这是遇到官僚作风,看人下菜碟的了。 他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多谢马副科长指点,晚辈记下了。” 马副科长见他“识趣”,这才慢悠悠地给他办了手续,将他安排在了一间条件相对简陋,供四人居住的集体宿舍。 “秦老这几日有重要的医学研讨会,暂时可能没空见你,你先在宿舍安顿下来,自己去医院各科室熟悉熟悉环境吧。”临走前,马副科长又丢下这么一句。 沈青在宿舍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 同宿舍的,还有两位从其他地区医院前来进修的医生,一个年纪稍长,一个与沈青相仿。 他们见沈青一个年轻人,竟然能得到秦老的引荐来到省院,都有些好奇,私下里免不了嘀嘀咕咕,议论他是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门路,言语间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排挤和疏离。 沈青对此并不以为意。 他向来信奉,实力才是硬道理。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人际纠葛上,不如抓紧时间,去临床一线观摩学习,尽快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第二天一早,沈青便来到了省中医院的针灸科。 省中医院的针灸科,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的,名家辈出,高手如云。 刚走进针灸科的治疗大厅,便看到一位身材高瘦,面容略带倨傲,约莫三十七八岁的副主任医师,正被一群年轻医生和实习生簇拥着,为一位病人施针。 这位副主任医师,沈青有些印象,似乎在之前东城县的医学交流会上,作为市里医院的代表出现过,名叫陆文博。 此刻,陆文博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他面前的病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捂着胸口,不停地发出“呃、呃、呃”的声音,面色痛苦,表情焦躁。 是顽固性呃逆! 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打嗝不止。 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一旦发作起来,持续不断,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陆文博显然已经用了好几种针法,甚至连电针都用上了,可那病人的呃逆声,却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反而因为情绪紧张,有越打越频繁的趋势。 病人的家属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唉声叹气。 周围的年轻医生和实习生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不时有目光投向陆文博,那眼神中,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这些目光,让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这时,科教科那位马副科长,竟然恰好领着几位衣着光鲜,气质不凡,据说是从外省某着名中医院前来参观交流的医生,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治疗室内这尴尬的一幕时,脚步都不由得顿了顿。 马副科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强行堆了起来,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勉强。 那几位外省来的医生,则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沈青站在人群外围,已经默默观察了许久。 凭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陆文博的针刺取穴,虽然也算中规中矩,选的都是些常规治疗呃逆的穴位,如攒竹、天突、中脘、内关等。 但显然,他对这位病人呃逆的病机把握,似乎有所欠缺。 此等顽固性呃逆,绝非单纯的胃气上逆那么简单,观其面色晦暗,舌苔厚腻,脉象沉弦带涩,更兼有情志不畅,肝郁气滞之象。 肝木横逆克脾土,胃失和降,浊气上冲,这才是病根所在! 陆文博一味降胃气,却忽略了疏肝理气,调畅中焦,自然是事倍功半,久攻不下。 沈青心中了然,有心想上前提醒一句,但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县城进修医生,若是贸然开口,必然会引人不满,甚至被斥为狂妄。 陆文博在众目睽睽之下,连番施针无效,心中早已烦躁不堪,脸上更是有些挂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对病人说些场面话,让他先去休息,改日再行治疗。 就在这时,病人的家属,一个穿着打扮颇为体面,看起来像是个生意人的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陆医生!这……这就是省中医院的水平吗?我们大老远跑来,就是这个结果?我爱人这都打了快两天两夜的嗝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再这么下去,人都要不行了啊!” 他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抱怨。 这话一出,马副科长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简直比哭还难看。 那几位外省来的医生,更是嘴角微翘,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就在这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 沈青忽然上前一步,对着陆文博微微一躬身,语气谦逊地开口说道。 “陆医生,晚辈沈青,从东城县初来省院进修,方才旁观陆医生施针,对此症,心中也有些粗浅的看法,不知……可否向陆医生讨教一二?” 陆文博本就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 此刻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看上去年纪轻轻,土里土气的毛头小子,也敢在这种场合跳出来插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哦?县里来的高人?不知有何惊世骇俗的高见啊?” “我陆文博治不好的病人,莫非,沈医生你能手到病除不成?” 他上下打量着沈青,眼神中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周围那些年轻医生和实习生,也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准备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县里高人”如何出丑。 沈青却对陆文博的讥讽置若罔闻,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陆医生言重了,晚辈不敢称高人,更不敢言手到病除。” “只是晚辈以为,此呃逆之症,病位虽在胃腑,然其根源,实则与肝气密切相关。正如古籍所云,‘诸气贲郁,皆属于肺’,亦有‘肝气横逆,易犯脾胃’之说。” “观这位先生之脉象形态,肝郁气滞之象颇为明显。气机不畅,郁而化火,横逆犯胃,胃失和降,浊气才会上冲而为呃逆。” 他顿了顿,目光清澈,语气不卑不亢。 第19章 想让我难堪? “晚辈浅见,或可于陆医生原方基础上,加刺期门、太冲以疏肝解郁,条达肝气;或以特殊推拿点穴之法,点按两侧膈俞、巨阙等穴,宽胸理气,调畅中焦气机,或可见奇效。” 沈青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尤其是对病机那鞭辟入里的分析,让在场不少懂行的人,都不由得暗暗点头。 陆文博听他竟然说得头头是道,甚至比自己考虑得还要周全几分,心中也是一惊,但嘴上却依旧不肯认输,反而被激起了几分好胜之心。 “哼!纸上谈兵,谁不会说得天花乱坠!” 他冷笑道,“既然沈医生有如此高见,那不如就请你亲自上手,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他这是存心想让沈青当众出丑,好找回自己丢掉的面子。 在他看来,这小子不过是碰巧看了几本医书,会说几句理论罢了,真要上手,未必有那金刚钻。 周围的人,也都抱着同样的心态,准备看沈青如何收场。 哪知,沈青闻言,竟毫不推辞,反而微微一笑。 “既蒙陆医生不弃,晚辈才疏学浅,也只能献丑一试了。” 他转向那位打嗝不止的病人,温言道:“这位先生,在下沈青,愿为您施针一试,不知您可愿意?” 那病人早已被呃逆折磨得痛不欲生,此刻见沈青自信满满,又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如捣蒜。 “愿意!愿意!只要能让我这嗝停下来,怎么都行!” 沈青点了点头,示意病人放松心神。 他从随身携带的那个古朴针盒中,取出了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随后,他指尖微动,一根银针已悄无声息地刺入了病人左侧的“膈俞”穴。 紧接着,是右侧“膈俞”。 而后,他并指如剑,在病人胸骨下方的“巨阙”穴,用一种独特而有力的颤点手法,快速点按了数下。 做完这些,他才取了之前所说的期门、太冲两穴,针尖入肉,微微提插捻转,手法轻灵而劲力透达。 最后,沈青食指中指并拢,在病人剑突下方,一个非常规的特殊部位,猛地一按! “呃门穴,开!”他口中轻叱一声。 这“呃门穴”,并非经络正穴,乃是一个古老的经验效穴,知之者甚少,更是他前世得自一位隐世高人的特殊穴位,专治各种顽固性呃逆,有奇效! 说来也怪! 就在沈青这几针下去,尤其是那“呃门穴”一点之后,不过短短数个呼吸的功夫! 那病人原本持续不断、响亮无比的呃逆声,竟然……竟然奇迹般地减弱了! 又过了片刻。 “呃……” 随着最后一声微弱的余音,那折磨了病人两天两夜的顽固性呃逆,竟然……彻底停止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不……不打了?我的嗝……真的不打了?!”那病人先是一愣,随即感受着胸腹间久违的舒畅,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之色! “神医!真是神医啊!太感谢您了!您真是救了我的命啊!”病人的家属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冲上前来就要给沈青鞠躬道谢。 陆文博站在原地,面色由青转白,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引以为傲的针灸技术,他省中医院副主任医师的身份,在这一刻,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城小子,用几根平平无奇的银针击得粉碎! 科教科的马副科长,以及那几位外省来的交流医生,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秦伯安秦老终于结束了为期数日的重要医学研讨会。 他第一时间便召见了沈青。 “小沈啊,你在针灸科的表现,老朽略有耳闻。”秦老端着一杯清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错,年轻人,有担当,有本事,不怯场!” 简单的几句勉励,却让沈青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不过,你也要戒骄戒躁。”秦老话锋一转,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接下来,医院会有一个针对你们这批进修医师的阶段性考核,你务必要重视起来。” “这次考核的成绩,不仅关系到你后续能否真正参与到一些核心的临床研究,以及疑难病症的讨论,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医院对你能力的一次全面评估。好好表现。” “是,秦老!晚辈定当全力以赴!”沈青郑重地点了点头。 考核如期而至。 分为理论和临床两大部分。 理论考核的试卷一发下来,沈青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试卷上,除了常规的中医基础理论、经典条文之外,赫然出现了好几道极为生僻、甚至在学术界都存有一定争议的古籍题目。 这些题目,刁钻古怪,寻常医生莫说解答,便是看懂题意,恐怕都得费上一番功夫。 沈青眼角余光一扫,便看到不远处的陆文博,正嘴角含笑,不时朝他这边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哼,想用这种手段让我难堪? 沈青心中冷笑一声。 他凭借着前世身为中医圣手的深厚积累,以及这段时间在省中医院对各类典籍的重新温习与领悟,提笔便答。 那些在旁人看来如同天书一般的偏题、怪题,在他笔下,却如同庖丁解牛,迎刃而解。 他不仅对答如流,将古籍原文、历代注疏、各家学说都阐述得清清楚楚,更是对某些存有争议的观点,给出了自己更深层次、更具辩证性的独到解读! 当考卷收上去,负责阅卷的几位考官,包括特意参与其中的陆文博,看到沈青那份答卷时,无不暗自心惊! 这些题目,分明是他们几个“精心准备”,故意想让沈青出丑的,没想到,竟被他答得如此完美,甚至比他们这些出题人理解得还要透彻! 理论考核,沈青毫无悬念地拿下了最高分。 陆文博等人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 接下来,便是临床考核,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考核规则很简单,所有进修医师,将独立接诊一位由院内专家组共同选定,并且“伪装”成普通初诊病人的疑难杂症患者。 医师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望闻问切,给出明确的诊断结果和详细的治疗方案,最后由专家组进行综合评判。 抽签之后,分配给沈青的,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这位刘老太,面色晦暗无光,身形消瘦枯槁,说话有气无力,自述近半年来,全身多处关节肌肉出现游走性的疼痛,时轻时重,夜间尤为剧烈,常常痛得彻夜难眠。 她去过多家大小医院,做过各种西医检查,抽血、拍片、ct都查遍了,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诊断。 各种进口的、国产的止痛药,也吃了一大堆,但效果都微乎其微,病情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沈青心中了然,这又是一个被现代医学判了“死缓”的疑难杂症。 第20章 这简直是胡闹! 他凝神静气,仔细地为刘老太进行望闻问切。 望其色,晦暗之中,隐隐透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闻其声,气息短促,言语低微;问其症,疼痛游走不定,夜重昼轻,伴有心烦失眠,口干不欲饮,食少纳呆,大便或干或溏,小便黄赤。 结合种种细微的体征,沈青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 此病,绝非简单的风湿痹痛,更不是什么不明原因的神经痛! 这分明是“瘀血痹阻经络,日久化热成毒,更兼气血两虚,正不胜邪”的危重复杂证候! 诊断既明,便当拟定治疗方案。 沈青凝神思索片刻,提笔便在处方笺上,写下了一张看似“古怪”至极的方子。 当他将这张方子呈交给考核专家组时,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只见那方子上,赫然写着: 全蝎十五克、蜈蚣三条、炮穿山甲十二克、土鳖虫十克…… 生南星(姜矾制)十克、生半夏(姜矾制)十克、白花蛇舌草三十克…… 黄芪六十克、当归二十克、熟地三十克、鹿角胶(烊化)十五克…… 这……这是什么方子?! 陆文博第一个按捺不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沈青的方子,厉声喝道:“沈青!你这是在胡闹!” “全蝎、蜈蚣、土鳖虫,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虫蚁之属,搜剔攻窜!还有生南星、生半夏,这更是虎狼之药,剧毒之品!” “你开出如此峻猛毒烈,以毒攻毒的方子,给一位年老体衰的病人服用,你这是治病救人,还是草菅人命?!” 其他几位参与考核评审的老专家,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看向沈青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和质疑。 他们行医多年,也见过不少疑难杂症,用过不少奇方怪药。 但像沈青这样,将如此多虫类药、毒性药、峻猛药汇于一方,且剂量如此之大,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用药之大胆,之出格,简直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常理! 科教科的马副科长,更是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小子,果然还是太年轻,太气盛!这次,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面对众口一词的质疑和发难,沈青却依旧镇定自若,面色平静。 他对着诸位专家微微一躬身,朗声解释道:“诸位前辈,请听晚辈一言。” “刘老太此症,病程日久,反复发作,诸药罔效,皆因邪气深伏血分络脉,隐匿不出,非寻常草木轻剂所能涤荡清除。” “古人云,‘怪病多瘀,重病必虚’,亦有‘久病入络’之说。故欲起此等沉疴痼疾,必先破其瘀结,通其络脉。” “此方看似峻猛,实则攻补兼施,刚柔相济。虽用虎狼之药,但炮制得法,配伍精当,剂量斟酌,便能化险为夷,使其直捣病所,而不伤无辜。” 沈青详细阐述了方中每一味药的用意所在,剂量如何斟酌,以及君臣佐使之间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配伍奥妙。 他那清晰的思路,严谨的逻辑,以及对药性、病机那深刻入骨的理解,让在场的所有专家,都渐渐陷入了沉默。 沈青这张“奇方”,风险确实极大! 陆文博涨红了脸,唾沫横飞,指着沈青的鼻子,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 “秦老!各位同仁!我坚决反对!这根本不是治病,这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如此峻猛的虎狼之药,如此大量的虫蚁毒物,别说是一个年老体衰的病人,就是年轻力壮的汉子,也未必承受得住!” “我建议,立刻中止沈青这种荒唐至极的治疗方案!由我亲自接手,采用稳妥可靠的常规疗法,或许还能……” 科教科的马副科长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 “是啊是啊,沈医生年轻有冲劲是好事,但治病救人,可不是逞英雄、哗众取宠的时候。” “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影响了我们省中医院的声誉是小,耽误了刘老太的病情是大啊!” 刘老太的儿子,钱建国,本就在省直某单位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为人一向谨慎。 此刻听着陆文博和马副科长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说药性猛烈,一会儿说危及生命,他本就悬着的心,更是被搅得七上八下,六神无主。 他看看面色平静却眼神坚毅的沈青,又看看义愤填膺的陆文博,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嘴唇哆嗦着,显然已经开始动摇了。 “这……这……沈医生,您这方子,是不是……是不是太冒险了点?”钱建国艰难地开口,语气中充满了犹豫和不安。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病人的情况如何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秦伯安秦老,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会议,正缓步走了过来。 他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便大致猜到了几分情况。 “秦老!您来得正好!” 陆文博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去,添油加醋地将沈青的惊人药方和大胆理论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 “秦老,您给评评理,这简直是胡闹!” 秦伯安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走到沈青面前,目光平和地看着他。 “沈青,你的辨证思路,你的方剂配伍,再详细与我说说。” 沈青点了点头,再次将自己对刘老太病情的分析,以及“以毒攻毒,搜剔血络,攻补兼施”的治疗大法,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地阐述了一遍。 他特别强调了自己对每一味虫药、毒药的炮制方法、剂量控制,以及对病人当前正气亏损状况的充分考量,如何通过大剂量的扶正药物来托底,确保攻邪而不伤正。 秦伯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待沈青说完,他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转过身,面向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中医治病,本就讲究辨证论治,一人一方,千人千方。” “对于沉寒痼冷,邪气深深入于血分络脉之疾,若无雷霆霹雳手段,抽丝剥茧之功,又如何能荡涤病邪,挽救沉疴?” 第21章 重大医疗失误! 他目光扫过陆文博和马副科长。 “沈青此方,看似用药峻猛,剑走偏锋,但其辨证思路清晰,立法明确,方剂配伍亦有章法,可见其深思熟虑,并非某些人所言的胡来妄为。” 秦老话锋一转,看向神色紧张的钱建国,语气温和了几分。 “钱同志,令堂的病情,据我所知,确实十分复杂,辗转多处,常规疗法已显乏力。” “今日,沈青这剂药,或许行的是一步险棋,但也可能是令堂病情出现转机的一线生机。” “若你信得过老朽,信得过沈青,不妨让他放手一试。当然,我们院方会全程密切监护病人的一切体征变化,一旦有任何不良反应或病情反复,我们会立刻采取措施,进行调整。” 秦伯安秦老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分量,可就重如泰山了! 钱建国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秦老!沈大夫!我相信你们!” “我妈这条命,就拜托给你们了!请你们务必全力施救!” “好!”沈青郑重应道。 陆文博见状,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再多说也无益,反而显得小肚鸡肠。 他冷哼一声,脸色铁青地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但临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撂下了一句带着怨气和不甘的狠话:“哼!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他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选择了在病房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里观望,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沈青那边一出任何纰漏,他立刻就会跳出来,狠狠踩上一脚! 沈青没有理会陆文博的挑衅。 他亲自来到中药房,对着方子,仔细监督药剂师拣选每一味药材,查看其品相、产地。 对于方中的几味关键“毒药”,如生南星、生半夏,他更是亲自上手,按照古法和自己的经验,指导药工进行精密的炮制,务求减其毒性,存其药效,确保万无一失。 终于,第一剂药汤,色泽深沉,药气浓郁,被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刘老太的面前。 最初的半日,刘老太服药后,并无任何明显的变化,既没有出现陆文博预想中的剧烈不良反应,也没有出现大家期待的病情好转。 她依旧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疼痛感也似乎没有减轻。 陆文博得到消息,嘴角勾起得意的冷笑,开始在相熟的同事间四处散播:“看见了吧?我就说那小子是胡闹!什么虎狼之药,根本就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白白折腾病人!” 然而,到了傍晚时分。 一直卧床不起的刘老太,额头上突然开始微微渗出汗珠,那是一种久违的、正常的生理性汗出,而非之前的虚汗盗汗。 她那晦暗的面色,似乎也渐渐有了活气,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最重要的是,当钱建国小心翼翼地询问母亲感觉如何时。 刘老太竟然虚弱地睁开眼,轻轻说了一句:“好像……好像那种钻到骨头缝里的疼……是轻了那么一点点了……” 对于已经被病痛折磨了数月之久的刘老太和她的家人来说,已然是天大的奇迹! 当晚,沈青为她施以辅助针灸,调和气血,疏通经络。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 钱建国惊喜地发现,母亲的精神状态,竟然比昨日好了许多! 不仅那种游走性的剧痛感大大减轻,甚至还主动开口,说自己有些饿了,想喝点米粥! 要知道,这几个月来,刘老太因为疼痛和食欲不振,几乎是水米不进啊! “沈大夫!沈神医!太感谢您了!我妈……我妈她真的好转了!”钱建国激动得热泪盈眶,握着沈青的手,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么几句话。 周围的医护人员,包括一直关注此事的秦伯安秦老,在看到刘老太的显着变化后,脸上也都露出了欣慰和惊叹的笑容。 沈青那看似凶险无比的雷霆药方,竟然真的起效了! 然而,这微弱的曙光,却立刻被某些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没了。 陆文博一伙人,立刻四处散布言论。 “哼,什么好转?依我看,那就是回光返照!” “那小子用的都是虎狼之药,强行把病邪压下去了,看着是好了,实际上元气大伤,后续肯定有更凶险的反噬等着呢!” 他们甚至还私下里向考核组的几位专家施加压力。 “各位老师,沈青那个治疗方案,太过激进,太过冒险!即便病人暂时出现了一点点好转的迹象,那也是以耗损病人正气为代价的!” “这种治疗方法,根本不符合我们中医‘安全稳妥,以人为本’的医疗原则!绝对不应该给予高评价!” 刘老太的儿子钱建国,本就因为母亲的病情而心力交瘁,此刻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尤其是出自“专业人士”之口,他那颗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又七上八下地悬了起来。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担忧的冷水浇得摇摇欲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刘老太的情况,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些反复。 她开始感到口干舌燥,晚上也有些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更让人揪心的是,她的皮肤上,竟然星星点点地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红色疹子! 这一下,陆文博可算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指着正在给刘老太检查的沈青,厉声呵斥。 “沈青!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病人现在口干烦躁,身起红疹,这分明就是你用药过猛,药不对症,导致火毒内攻,邪热外发的恶果!”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甚至危言耸听地表示。 “再这么下去,病人很可能出现更严重的脏器损伤!到时候,神仙难救!” 陆文博义正辞严,慷慨激昂,仿佛他才是真正为病人着想的良医。 他强烈要求,立刻停用沈青那荒谬至极的方子,改由他亲自出手,采用他那套滋阴降火,凉血解毒的安全经典疗法。 并且,他还义正言辞地要求考核组的专家们,务必将沈青这次的重大医疗失误详细记录在案! 第22章 请您务必出手相救 钱建国彻底慌了神,六神无主,拉着沈青和闻讯赶来的秦伯安,声音都带着哭腔。 “秦老!沈大夫!这……这可怎么办啊?我妈她……” 秦伯安也面露凝重之色。 毕竟,沈青的方子,确实是行的一步险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病情恶化和陆文博的汹汹指责,沈青却异常镇定,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再次为刘老太仔细地切脉,查看舌苔,又认真观察了那些红疹的形态、颜色和分布。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而自信,语气平静地开口。 “秦老,钱先生,陆医生,诸位前辈,请勿惊慌。” “刘老太目前出现的这些症状,并非病情恶化,更非某些人所说的‘火毒内攻’。” 沈青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恰恰相反,此乃‘伏邪外透,气血运行,病由内出’之佳兆!” “《黄帝内经》有云:‘病深以内廉,浴之、熨之、摩之、灸之,皆能愈者,何也?亦调其营卫,去其邪乱而已。’刘老太病程日久,寒湿瘀毒深藏于血分络脉之中,根深蒂固。” “如今,正是那雷霆万钧的药力,已经深入病灶,将这些深藏的邪气,通过皮肤向外透发出来!这红疹,便是邪气外达的通路!”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尤其是陆文博,更是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指着沈青,气得浑身发抖。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邪气外透?亏你想得出来!我看你分明是药不对症,黔驴技穷,在这里强词夺理,混淆视听!” 沈青没有理会他的咆哮,而是转身对秦伯安和钱建国说道。 “秦老,钱先生,为应对此排病反应,晚辈需对原方略作调整。” 他随即提笔,在原方的基础上,巧妙地加入了少量如生地、玄参等养阴生津之品,以滋养阴液,缓解口干;又佐以蝉蜕、薄荷等轻清透散之药,以助邪气从肌肤顺利透出,而不使其郁闭。 同时,他又嘱咐钱建国,让刘老太这两日多饮用米汤,以顾护胃气,滋养津液。 最后,他再次为刘老太施以针灸,手法却与之前不同,变为疏导气机,引邪下行之法。 陆文博在一旁看得是咬牙切齿,冷笑连连。 “好!好一个‘伏邪外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邪气给‘透’出来!” 他甚至当众撂下狠话。 “沈青!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病人的红疹不退,疼痛复发,病情不见好转,你就必须当着全院同仁的面,承认自己学艺不精,误诊误治!并且,立刻给我滚出省中医院!” 然而,在沈青调整后的新方剂和针灸的协同配合之下,仅仅过了一日! 刘老太皮肤上的那些红色疹子,不仅没有像陆文博预言的那样加重、溃烂,反而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淡,范围也明显缩小! 她口干舌燥、夜间烦躁的症状,也大大减轻! 更令人惊喜,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的是! 随着那些红疹的逐渐消退,刘老太突然感觉,自己那如同被无数根钢针日夜不停地刺着、被沉重的石磨碾压着的身体,竟然一下子变得轻松爽利起来! 那种沉重如裹、游走不定的剧烈疼痛感,竟然……竟然几乎完全消失了! 就好像,压在身上大半年的那座无形大山,突然被人搬开了一般! 精神,也随之愈发健旺! 沈青以无可争议的实力,在省中医院的进修医师考核中拔得头筹,声名鹊起! 针灸科的陆文博等人,虽然心中依旧不忿,嫉妒得牙痒痒,但表面上,却再也不敢轻易对沈青流露出半分不敬和挑衅。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沈青,根本不是什么软柿子,而是块烧红的烙铁,谁想捏他,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被烫伤!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沈青正在整理自己的诊疗笔记,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医生!沈神医!您快出来看看!黄老板又来了!急得火烧眉毛似的!”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跑来报信。 黄老板? 沈青微微一怔,随即想了起来,是那位之前因为顽固性呃逆,被自己一针治愈的商人。 他这么着急忙慌地跑来,莫非是…… 沈青心中一动,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走了出去。 果然,刚到走廊,便看到黄老板正满头大汗,拉着一位医生的胳膊,语速极快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恳切。 一见到沈青,黄老板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几步抢上前来,一把抓住了沈青的手。 “沈神医!您可算出来了!救命!这次您一定要救救我那位老兄弟的儿子啊!” 他口中的“老兄弟”,自然就是之前屡次提及,省内赫赫有名的大民营企业家,宋启明。 而他那个患了“怪病”的独子宋哲,此刻,已然是病入膏肓,危在旦夕! “黄老板,您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青扶住情绪激动的黄老板,沉声问道。 “沈神医啊!我那老兄弟,宋启明,他……他快要急疯了!”黄老板声音都带着哭腔。 “他那独子宋哲的怪病,您是知道的,之前遍访名医,都束手无策。这几日,病情又急转直下,眼看着……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他也是听说了您在省中医院考核中,治好了连秦老都觉得棘手的疑难杂症,这才重燃了一线希望,不惜一切代价,托我无论如何也要请您务必出手相救啊!” 黄老板话音未落,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行十数人,簇拥着一位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但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久居上位威严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为首那人,正是宋启明! 他身后跟着数名身材魁梧,神色冷峻的黑衣保镖,排场极大。 但此刻,这位在省内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平日里的张扬与霸气,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焦虑和近乎绝望的恳求。 第23章 您可愿信我这一次? 一见到秦伯安秦老和沈青,宋启明竟不顾身份,抢上几步,对着二人深深一揖。 “秦老!沈神医!” “犬子宋哲,不幸身患恶疾,如今已是命悬一线!宋某遍访海内外名医,耗尽家财,却依旧回天乏术!” “听闻沈神医医术通神,能力挽狂澜,今日特来恳请,无论如何,请您出手,救犬子一命!” “只要沈神医肯出手,无论成败,宋某必有重谢!万死不辞!” 他声音嘶哑,言辞恳切,那份舐犊情深,令人动容。 秦伯安面露难色,轻叹一声:“宋先生,令郎的病情,老朽之前也有所耳闻,确实是……唉……棘手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沈青,眼中却充满了信任。 “不过,若说还有一线希望,或许,真的就在沈青身上了。” 宋启明闻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转向沈青,语气愈发谦卑和急切。 “沈神医!只要您肯出手,任何条件,宋某都答应!我这就安排,将犬子转到省中医院,一切治疗,都由您全权负责!” 很快,在宋启明不惜代价的安排下,他的独子宋哲,被小心翼翼地转入了省中医院特需病房。 沈青第一时间便赶去会诊。 病床上的宋哲,早已不复往日富家公子的神采。 他形销骨立,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阵阵无意识的、痛苦的呻吟,偶尔肢体会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 这哪里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分明已经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沈青仔细查看了宋哲的病历。 上面记录着他一年前,因意外受惊之后,便逐渐出现的进行性肌无力、四肢瘫软、间歇性抽搐、神智时清时昧等一系列诡异症状。 西医的诊断,五花八门,什么罕见的吉兰-巴雷综合征变异型、进行性脊肌萎缩症、自身免疫性脑脊髓炎,甚至还有怀疑是某种未知的神经元退行性疾病。 治疗方案,更是从大剂量的激素冲击,到免疫球蛋白,再到各种昂贵的进口靶向药物,几乎把现代医学能用的手段都试了个遍。 结果,却是病情一天比一天重,人一天比一天虚弱。 就在沈青凝神为宋哲诊脉,思索病情之时。 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 只见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簇拥着一位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却又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专家,走了进来。 沈青认得此人,正是之前在高书记病房中,那位来自京城协和医院,对中医颇有微词的神经内科权威,吴教授。 他此刻,显然也是听说了宋家公子的事情,特意“屈尊”前来观察。 吴教授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病床上的宋哲,又翻了翻那厚厚一沓西医病历,便直接了当地对宋启明下了判词。 “宋先生,令郎的病,根据我的经验判断,是某种无法逆转的神经系统器质性病变。” “说白了,就是神经细胞已经坏死了,而且还在持续坏死。这种病,在目前的医疗水平下,是绝症,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一旁正在沉思的沈青,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轻蔑。 “至于某些人所说的中医……哼,对于这种器质性的、结构性的神经损伤,中医那些草根树皮,那些所谓的针灸,不过是杯水车薪,心理安慰罢了,绝无可能治愈!” 吴教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傲慢。 他甚至还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 “如果,中医真能治好这种病,那我吴某人,当场拜他为师,从此改学中医!” 此言一出,病房内外许多闻讯赶来的医生,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这几乎就是把沈青逼到了悬崖边上啊! 宋启明听了吴教授这番话,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没有了血色,身体都晃了晃,险些栽倒。 沈青却没有理会吴教授的挑衅。 他仔细地为宋哲进行了望、闻、问、切,每一个环节都细致入微。 随后,他将宋启明请到一旁,详细询问了一年前宋哲受惊的具体经过。 宋启明面露痛苦之色,回忆道。 “一年前,小哲放学回家,路过一处拆迁的旧宅,不知怎么就误闯了进去,结果……结果据他后来断断续续地说,是看到了一具……一具被白布蒙着,只露出两只脚的……尸体……还听到了一些……一些非常恐怖的声音……” 虽然宋启明说得含糊,但沈青能感受到,那场惊吓,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其恐怖程度,绝对是深入骨髓,难以磨灭的! 沈青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他再次回到病床前,看着气息奄奄的宋哲,神色凝重。 “宋先生,令郎此病,其根源,确如我之前初步判断,乃因‘惊恐过度,伤及肾精,导致心神失守,魂不附体,日久痰浊内生,蒙蔽清窍,肝风内动,筋脉失养’。” “但因拖延日久,反复误治,如今已然导致‘先天之肾精严重亏损,后天之脾胃生化之源几近枯竭’,病情之复杂危重,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凶险数倍!” 面对吴教授等人那带着质疑和轻蔑的目光,以及宋启明那期盼中夹杂着绝望的眼神,沈青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宋先生,令郎此病,若依常规疗法,确已是无力回天,药石罔效。” “但,我中医尚有一线生机,晚辈愿以家传绝学——‘太乙三才针法’,配合‘培元固本,涤痰开窍,熄风止痉’之特制汤剂,为令郎放手一搏!” “太乙三才针法?”吴教授在一旁嗤笑出声。 “这是什么针法?我行医数十年,遍览中西医典籍,从未听说过!我看,不过是你故弄玄虚,拖延时间的噱头罢了!” 沈青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解释道。 “‘太乙三才针法’,乃先祖秘传,此针法重在调和人体天地人三才之气,固先天之本,启后天之源,有开窍醒神,回阳救逆,调和阴阳之奇效。” “只是此针法对施针者要求极高,且颇耗心神,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他再次转向宋启明,神色无比郑重。 “宋先生,此法风险极大,九日为一完整疗程。期间,病人病情或有反复,甚至可能出现暂时加剧之凶险表象。您……可愿信我这一次?” 第24章 九日之约 宋启明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儿子,再看看眼前这个虽然年轻,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与自信的沈青,想到了他之前那一桩桩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案。 他猛地一咬牙! “我相信沈大夫!我相信中医!” “只要能救小哲,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都愿意尝试!一切,就拜托沈大夫了!” 吴教授在一旁冷笑连连,抱着胳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好一个‘太乙三才针法’!好一个‘九日之约’!” “我倒要看看,九日之后,这里上演的,究竟是医学的奇迹,还是一个天大的悲剧!” 沈青,再一次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 宋家独子宋哲的特需病房,几乎成了省中医院关注的焦点。 沈青每日一次,准时为宋哲施展那神秘莫测的“太乙三才针法”。 每一针,都凝聚了他两世为人的医道感悟和磅礴的精神力。 配合着精心调制的,每一味药材都由沈青亲自把关的汤药,日夜滋养。 然而,头三天,宋哲的病情,并无肉眼可见的起色。 他依旧是那般气息奄奄,神智迷糊。 甚至,因为药物开始在体内运化,试图攻伐深伏的痰浊瘀血,宋哲反而出现了一些烦躁不安、彻夜不眠的所谓“排病反应”。 这一下,可让京城来的吴教授等人,以及院内那些本就对沈青持怀疑态度的人,更加得意起来。 “哼,我就说嘛,什么‘太乙三才针法’,听都没听说过!”吴教授的助手,一位年轻的西医博士,在私下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搞了半天,病人还不是老样子?我看啊,那小子就是黔驴技穷,只会吹牛皮!” 吴教授虽然没有直接开口,但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以及看向沈青时那愈发轻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启明这位商界大鳄,此刻也完全没了往日的镇定与从容。 他每日守在儿子床边,看着儿子那毫无起色的模样,听着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内心焦虑如焚,食不下咽,夜不成寐。 他数次私下里找到秦伯安秦老,言语间充满了担忧和彷徨。 “秦老……小哲他……他真的还有救吗?沈大夫的法子……是不是太……” 秦伯安则一次又一次,坚定地拍着他的肩膀,给予他信心。 “启明啊,你要相信沈青,更要相信我们中医的博大精深!” “沉疴用猛药,乱世需重典!小哲这病,拖延太久,病邪深重,不用雷霆手段,如何能挽狂澜于既倒?” “再等等,再给沈青一点时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和无边的压力之中,第四天,悄然来临。 奇迹,也从这一天开始,初露端倪! 一直烦躁不安的宋哲,在傍晚时分,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他开始能够入睡了! 虽然最初只是浅浅的睡眠,时间也不长,很容易被惊醒。 但这对于已经连续数日彻夜不眠,几乎耗尽了所有精神的宋哲来说,已然是一个天大的进步! 更让人欣喜的是,他那双原本空洞无神,如同蒙尘珍珠般的眼睛里,似乎也多了微弱的生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外界毫无反应。 沈青每日三次为宋哲诊脉,仔细观察其舌苔的变化。 减少了部分攻伐之药的剂量,增加了几味益气养阴、安神定志的药材,并嘱咐宋启明,每日用特定的食疗方,如山药薏米芡实粥等,精心熬制,辅助调养。 针灸科的陆文博,自从上次被沈青在“顽固性呃逆”的治疗上狠狠打脸之后,虽然心中依旧有那么点不自在,但对沈青的医术,却是打心底里服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处处针对沈青,反而主动放下了身段,在沈青为宋哲施针的时候,多次请求在一旁观摩学习。 甚至,还甘愿为沈青打打下手,递个针,消毒什么的。 沈青对此,并未拒绝。 对于陆文博在观摩过程中提出的一些关于针法、穴位、以及病机理解上的疑问,他也都耐心地给予了解答。 他那渊博的学识,精湛的技艺,以及那份不计前嫌的坦荡胸襟,让陆文博对沈青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 而吴教授团队中,那位对中医逐渐产生浓厚兴趣的年轻西医,小李医生,更是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在征得沈青和宋家的同意之后,每日都会定时为宋哲进行各项西医生理指标的详细记录。 从脑电波的细微变化,到肌电图的反应,再到血液中各项免疫指标、炎性因子的升降……他都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并与沈青每日的中医治疗步骤,如施针的穴位、汤药的调整等,进行细致入微的对照分析。 他惊讶地发现,许多在他看来,按照西医理论根本无法解释的生理指标的积极改善,都与沈青的某一次特定施针,或者某一次汤药成分的调整,在时间上高度吻合! 这种精准的对应关系,这种肉眼可见的疗效,彻底颠覆了他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医学认知! 九日之约,转瞬即至。 这一日,是沈青为宋哲施展“太乙三才针法”的最后一次。 病房内外,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宋启明夫妇、黄老板、秦伯安秦老、吴教授及其团队、陆文博、小李医生……所有关注此事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等待着最终结果的揭晓。 沈青深吸一口气,摒除一切杂念,心神合一。 他指尖轻捻银针,按照“太乙三才针法”的心法要诀,依次将九枚特制的银针,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宋哲头顶、胸腹及四肢的九处关键大穴。 引气、催气、运气、封穴…… 最后一针落下,沈青缓缓收针,额头上已是汗出如浆,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静静地站在床边,凝神观察着宋哲的反应。 整个病房,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息,两息,三息……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 病床上的宋哲,那如同蝶翼般轻颤的眼睫毛,猛地向上抬起!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25章 重金感谢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空洞、迷茫、混沌,而是如同雨后初晴的夜空一般,清澈,明亮,带着一丝久病初愈的虚弱,却又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探寻与生机! 他转动着眼珠,目光在围在床边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泪流满面,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宋启明脸上。 “爸……” 一声虽然虚弱,但却吐字清晰,充满了孺慕之情的呼唤,从宋哲的口中,轻轻地传了出来。 “我……我饿了……” 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 简单,却又蕴含着无穷生命力的一句话! “哎!哎!儿子!我的好儿子!你终于醒了!你终于认得爸了!” 宋启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这位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铁汉,此刻竟如同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泣不成声。 黄老板等人,也纷纷发出惊喜的欢呼声,激动地相互拥抱。 而就在此时,沈青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宋哲,试着抬一下你的右手。” 在众人的注视下,宋哲那只曾经如同枯枝般瘫软无力的右手,竟然……竟然真的微微抬起了一点点! 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但却足以证明,他的神经功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紧接着,他又在沈青的指令下,尝试着屈伸了一下手指!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这一刻,病房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之前所有的质疑、嘲讽,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吴教授和他身后的西医团队,彻底石化当场!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轻蔑与不屑,到中间的震惊与错愕,再到此刻的呆滞与茫然,最后,化为了一片死灰和难以置信! 之前他们所有的那些关于“神经元不可逆损伤”、“中医绝无可能治愈”的权威断言,此刻,都变成了一个个响亮无比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们自己的脸上,打得他们颜面尽失! 吴教授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西医理论,他数十年积累下来的权威经验,在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由中医创造的医学奇迹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那么的不堪一击! 沈青平静地走到宋启明身边,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宋先生,令郎这条命,总算是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 “但大病初愈,元气已然大伤,后续还需精心调养至少半年以上,辅以汤药、食疗和康复锻炼,方能逐步恢复到如常人一般。” 他随即又开出了一张详细的后续调养方剂,以及一套循序渐进的康复锻炼计划,交到了宋启明的手中。 就在这时,小李医生拿着一沓厚厚的数据记录,激动地冲到了吴教授面前。 “吴老师!您看!您快看这些数据!” “宋哲的脑电波图,从之前的弥漫性慢波,已经开始出现规律的波了!他的肌电图检测,神经传导速度也大幅提升!还有他血液中的各项免疫指标、神经递质水平……都在沈大夫这九天的治疗后,出现了根本性的、颠覆性的好转!” “这……这简直是医学奇迹啊!中医……中医真是太神奇了!”小李医生语无伦次,眼中闪烁着对未知领域探索的渴望与兴奋。 吴教授看着眼前那一份份冰冷却又真实得无可辩驳的数据,再看看病床上那个虽然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甚至能与家人进行简单交流的宋哲。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宋哲那堪称起死回生的奇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整个省城的医疗界! 省卫生厅的领导们,在听取了省中医院关于此事的详细汇报后,龙颜大悦! 一时间,表扬,嘉奖,如同雪片般飞向省中医院。 秦伯安秦老,作为沈青的引路人和坚定支持者,自然也是与有荣焉,脸上笑开了花。 而宋启明,这位在商海中翻云覆雨的大鳄,在儿子重获新生之后,对沈青的感激,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当场兑现了承诺,一张数额惊人到足以让普通人奋斗一辈子的支票,被他亲手送到了沈青面前。 这,仅仅是“诊金”。 紧接着,他又将自己在省城黄金地段的一处装修雅致、家电齐全的高级公寓的钥匙,塞到了沈青手中。 “沈神医,这是宋某的一点小小的心意,您在省城总不能一直住宿舍,这里清静,也方便您工作和生活。” “以后,您但凡有任何用得着我宋家的地方,一句话!我宋启明和整个宋氏集团,永远是您最坚实、最可靠的后盾!” 面对这份厚礼,沈青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接受了宋启明的好意。 他知道,自己要在省城立足,要为弟妹谋一个更好的将来,确实需要一个安稳的居所,也需要一些必要的人脉支持。 那笔惊人的诊金,沈青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作为日常开销,其余大部分,都悉数汇回了远在东城县的家中。 有了这笔钱,沈川和沈晓晓未来的生活和教育,都将得到极大的改善和保障,沈青也总算能稍微安心一些了。 京城协和医院的神经内科权威,吴教授,在经历了宋哲事件那颠覆性的巨大冲击之后,整个人的思想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他多次放下顶级专家的身段,私下里,诚心诚意地向沈青请教中医在治疗各类神经系统疑难杂症方面的独特思路和方法。 沈青对他,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从中医的整体观念、辨证论治,到西医的神经解剖、病理生理,相互探讨,相互启发,竟然隐隐有成为忘年交的趋势。 更令人震惊的是,吴教授在返回京城前,竟然主动向省中医院和沈青提出。 他希望能在自己执掌的协和医院神经内科,开展一个中西医结合治疗神经系统疾病的临床试点项目,并郑重邀请沈青,担任该项目的特聘顾问!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在整个西医界,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和争议! 第26章 藏龙卧虎,水深得很 远在京城。 一个名为“泰和集团”的庞然大物,在得知沈青不仅身怀失传已久的“鬼门十三针”,更是掌握着那近乎只存在于武侠小说和神话传说中的“太乙三才针法”这种逆天医术之后,他们对沈青的兴趣,变得愈发浓厚起来。 他们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开始疯狂打探沈青的背景、履历,尤其是他的师承来历。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省卫生厅传来一个重要决定。 组织一个高规格的医疗专家代表团,不日将启程前往京城,参加一个由国家卫生部牵头举办的,全国性的“中西医结合高峰论坛暨重大疑难病症攻关成果展示会”。 秦伯安秦老,众望所归,被任命为此次代表团的团长。 而秦老,则力排众议,郑重推荐了沈青,作为代表团的核心成员之一,随他一同赴京! 消息也如风一般,迅速传到了京城泰和集团的耳中。 泰和集团医药板块的实际掌控者,一位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林副总经理,找到了那位与沈青早有过节的孙明阳教授,指示他利用其在京城医学界的人脉和影响力,向此次高峰论坛的组委会暗中施压。 或是想方设法压制沈青的发言机会,不让他有出头露脸的可能。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在全国的专家学者面前,将沈青狠狠地打压下去,让他名誉扫地,让他那刚刚燃起的冲天声势,彻底熄火! 如此一来,也方便他们泰和集团,在后续对沈青进行接触和招揽时,能占据更有利的主动地位。 京城,华夏的心脏,汇聚了全国最顶尖的人才与最复杂的风云。 省医疗代表团一行人,在经历了数小时的火车颠簸后,终于抵达了这座国际大都市。 论坛组委会安排的下榻酒店,规格颇高,窗明几净。 领队秦伯安秦老,在分配好房间,叮嘱众人稍作休息后,特意将沈青留了下来,语重心长地交代。 “沈青啊,这里是京城,不比咱们省内,藏龙卧虎,水深得很。” “明日开始的论坛,更是全国瞩目,各路神仙都会到场。你务必要记住,谨言慎行,多看,多听,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切莫轻易表态,更不要与人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秦老显然也是担心沈青年轻气盛,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吃亏。 “是,秦老,晚辈明白。”沈青恭敬地点了点头。 在办理入住手续和领取会议资料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恰巧出现在了代表团的面前。 来人正是之前在省级课题评审会上,与沈青有过一面之缘,并试图刁难过他的京城中医药大学教授,孙明阳。 今日的孙明阳,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前挂着“高峰论坛协办方负责人”的铭牌,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 他对秦伯安秦老,还算客气,毕竟秦老在中医界的地位摆在那里。 但轮到省代表团的其他成员,尤其是看到沈青时,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便显得格外明显。 “呵呵,原来是咱们省中医院青年才俊,沈青医生也来了。”孙明阳的目光在沈青身上一扫而过,语气不咸不淡。 “年轻人嘛,有机会来京城见识见识是好事。不过,京城不比地方,卧虎藏龙,学术氛围也更为严谨。” “希望沈医生能在此次论坛上,多听,多看,至于说嘛……还是尽量少说为妙,免得在全国专家面前,贻笑大方啊。” 这番话,明着是忠告,暗地里却充满了敲打和警告的意味,仿佛沈青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 沈青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论坛正式开始前一天,组委会特意安排了一个小型的“青年中医学者学术沙龙”。 美其名曰是给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中医才俊们,提供一个提前预热、自由交流、思想碰撞的平台。 秦伯安鼓励沈青积极参加,也想让他提前感受一下京城医学界的真实氛围,探探虚实。 已经彻底对沈青改观的陆文博,也作为省代表团的青年医生代表,兴致勃勃地与沈青一同前往。 果然,沙龙一开始,孙明阳教授的几位得意门生,便牢牢掌控了话语权。 其中一位名叫张涛的博士生,二十七八年纪,戴着金丝眼镜,长相斯文,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傲气和刻薄。 他理论功底确实扎实,各种经典条文背得滚瓜烂熟,但言谈举止间,却明显缺乏临床实践的沉淀,更像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学究。 另一位名叫刘芸的女博士生,则显得心思细腻一些,言语间虽然也处处维护京城学派的正统,但看向真正有才华之人的目光中,尚存几分敬意。 张涛等人,刻意将话题引导到京城几位国医大师的辉煌成就上,极尽吹捧之能事,随即又话锋一转,明里暗里地贬低地方医疗水平的落后与保守。 更有甚者,他们还有意无意地将矛头,指向一些所谓的哗众取宠、标新立异的创新疗法,认为那是对中医经典的背叛和歪曲。 在讨论一个由张涛提出的,关于“痿症”的疑难病例时,这种倾向表现得尤为明显。 张涛洋洋洒洒地提出了一个看似引经据典、逻辑完美,却完全脱离临床实际,纯粹是空中楼阁一般的纯理论治疗方案。 并且,他还对其他几位来自地方医院的青年医生提出的不同见解和治疗思路,大加驳斥,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陆文博在一旁听得有些不忿,想为地方医生说几句话。 结果,却被那张涛用几句更生僻、更刁钻的古籍理论,以及一连串诘屈聱牙的学术名词,问得是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整个沙龙的气氛,几乎成了京城几位高材生的独角戏,其他地方来的年轻医生,大多都选择了沉默,或是随声附和。 沈青一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直到见到陆文博受窘,他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张博士的理论,确实精辟。” 沈青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反驳张涛的治疗方案,反而是先客气地肯定了一句。 第27章 晓晓突发高烧 张涛闻言,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以为沈青也要来奉承他。 哪知,沈青话锋一转。 “但是,晚辈以为,对于此例‘痿症’,若仅仅依据张博士方才所言之‘阳气虚衰,督脉不振’立论,而忽略了患者舌苔厚腻微黄,舌下脉络瘀紫,以及其病程中反复出现的低热、口苦、肢体困重等细微症状,恐有失全面。” “张博士的方案,一味强调温阳益气,峻补督脉,若用于此等湿热内蕴,瘀血阻络之证,恐有‘火上浇油,闭门留寇’之嫌,非但无益,反而可能加重病情。” 沈青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每一个论点,都直指张涛方案的要害! 张涛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被人当众戳穿短处的恼羞成怒! “你……你胡说!”他指着沈青,厉声反驳。 “你凭什么说我的方案不对?你有什么依据?难道你的诊断,比我们京城名师的传承还要高明不成?” “你若真有本事,就拿出你具体的治疗思路和方剂来看看!别在这里故弄玄虚,危言耸听!” 面对张涛的激烈反诘,沈青依旧从容不迫,神色淡然。 “治疗思路,自然是有的。” “当以‘清热利湿,化瘀通络,兼益气养阴’为大法。” 随即,他口述了一个看似简单,实则配伍精妙的小方剂。 “可用苍术、黄柏清热燥湿;辅以丹参、川芎、鸡血藤活血化瘀,通经活络;佐以生薏苡仁、茯苓健脾渗湿;再配伍少量太子参、麦冬益气养阴,以防苦寒化燥太过,损伤阴津。” 在场的一些真正懂行的中立学者,以及那位心思细腻的女博士生刘芸,听得是暗暗点头,看向沈青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与赞赏。 而之前还气焰嚣张的张涛,此刻却在沈青提到的几味药材的炮制细节和剂量斟酌问题上,想继续开口挑刺,结果却被沈青引经据典,一连几个反问,问得是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甚至,还暴露了他自己对某些常用药材临床应用细节知识的极度匮乏! 一时间,张涛面红耳赤,窘迫万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直坐在不远处,看似闭目养神的孙明阳教授,此刻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看向沈青的目光中多了忌惮。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就在此时,一直默默坐在前排,之前并未怎么发言,但身份显然极为尊贵的一位老者,缓缓站起了身。 他头发花白,面容清癯,但双目炯炯有神,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儒雅气质。 此人,正是京城医学界的泰斗级人物,在中西医结合领域都有着极高建树的,钟振国院士,人称钟老。 钟老轻轻鼓了鼓掌,示意大家安静。 他看向沈青,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 “好!说得好!沈青小友,你对中医经典的理解,对辨证论治精髓的把握,以及这份临危不乱的胆识和气度,都让老朽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啊!” 沈青,在京城这全国性的医学高峰论坛之上,小试牛刀,便已然一战成名! 会议结束后的当晚,钟振国院士特意派自己的秘书前来,邀请沈青到他下榻的酒店,进行一次私下的深入交流。 在钟老那间雅致的书房内,没有了外界的喧嚣和旁人的打扰,一老一少,两代中医人,就着一杯清茶,从经典理论的传承与创新,到疑难杂症的辨证与施治,再到中医药未来发展的机遇与挑战,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钟老对沈青那超越年龄的深厚中医造诣,以及他那不拘一格、勇于探索的开放性学术思维,更是大加赞赏。 在谈及沈青之前施展过的“鬼门十三针”和“太乙三才针法”时,钟老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沈小友,不瞒你说,老朽家族之中,曾有长辈在清末民初之际,担任过宫廷御医之职。”钟老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据家中长辈口传和一些残存的笔记手札记载,宫中确有一些秘而不宣的针灸绝技,其中便提到过一种与你所施展的‘太乙三才针法’颇有几分相似,但似乎更为繁复玄奥的针法,据称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只是……” 钟老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只是因后来战乱频仍,时局动荡,以及种种历史原因,这些珍贵的医学孤本和御用方剂,大多都已散佚不全,传承断裂。我们钟家,也只保留下了一些零星的残篇断简,语焉不详,难以窥其全貌。” 沈青闻言,心中又惊又喜! 御医传承?类似“太乙三才针法”的更高级针灸绝技?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他感觉自己似乎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更深层次,也更神秘的医学传承的脉络! 钟老看着沈青眼中那渴望的光芒,微微一笑。 “沈小友,你天纵奇才,悟性极高,或许,这些残存的资料,在你手中,能重放异彩,也未可知。” “如果你有兴趣,老朽愿意将家中收藏的这些残篇,提供给你研究。希望能对你有所启发,你我共同努力,发掘我华夏中医的无尽宝藏,也算是了却老朽一桩多年的心愿。” “多谢钟老厚爱!晚辈定不负所托!”沈青激动地起身,对着钟老深深一揖。 然而,就在沈青沉浸在与钟老相谈甚欢的喜悦时,他口袋里的传呼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沈青心中一紧,连忙找了个公用电话回拨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的,竟然是弟弟沈川那焦急万分,带着哭腔的声音! “哥!哥!不好了!你快回来啊!晓晓……晓晓她……她突然发高烧,怎么也退不下来!县医院的医生都说没办法了!哥!你快回来救救晓晓啊!呜呜呜……” 什么?! 晓晓高烧不退,情况危急?! 沈青闻言,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如遭雷击,心急如焚! 他强忍着内心的慌乱,立刻向秦伯安和钟老告假,表示家中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马上赶回东城! 第28章 可能挺不过去了 钟老和秦伯安见他神色焦急,深知事情严重,二话不说,立刻表示理解,并当即动用自己的关系,帮助沈青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返程的交通。 在隆隆的列车之上,沈青的心,早已飞回了远在东城的家。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妹妹的病情。 晓晓的身体一向不错,平日里连个小感冒都很少得,怎么会突然就发起高烧,而且还是县医院都束手无策的危急重症? 此事,绝不简单! 沈青猛地联想到了泰和集团在京城论坛上的失利,以及他们对自己那几种神奇针法的觊觎之心!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乌云一般,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这,很可能就是泰和集团的报复!是他们对自己无声的恫吓和示威! 好狠毒的手段!竟然对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下手! 沈青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眼中喷射出滔天的怒火! 泰和集团!林副总! 如果晓晓真的因此而有任何三长两短,我沈青,与你们不死不休! 他立刻想到了宋启明! 这位商界大鳄,在省城乃至全国,都有着深厚的人脉和能量。 沈青当即让列车员帮忙拍发加急电报,将消息传递给了远在省城的宋启明。 他请求宋启明务必帮忙,立刻调查泰和集团近期在东城县是否有任何异常的动作,并暗示自己的家人,此刻可能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当沈青的身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出现在东城县人民医院,妹妹沈晓晓的病房外时,天色刚刚蒙蒙亮。 他几乎是一路从省城狂奔而来,心急如焚,片刻未敢耽搁! 病房外,弟弟沈川双目通红,眼窝深陷,小小的身躯因为连日的焦虑和疲惫而显得摇摇欲坠,几乎是靠在墙上才能勉强站稳。 隔壁的张大妈等几位热心的老邻居,也都一脸憔悴,双眼布满了血丝,焦急地守候在门外,不时唉声叹气。 “哥!你……你可算回来了!” 一见到沈青,沈川那紧绷了数日的神经,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瞬间崩溃!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上前去,死死抱住了沈青的胳膊,声音嘶哑而绝望。 “哥!晓晓她……晓晓她快不行了!她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一直发高烧,说胡话,怎么也退不下来!” “县医院的医生……他们用了好多药,打针、吃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就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他们甚至私下里跟我说……说晓晓可能……可能挺不过去了……让我们……让我们准备后事……” 沈川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剜在沈青的心上! “胡说!” 沈青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他一把推开病房的门! 病床上,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了无生气。 沈晓晓那张往日里粉嫩可爱的小脸,此刻烧得如同烙铁一般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微弱,小小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时不时轻轻抽搐一下。 她双目紧闭,神识不清,任凭沈川如何呼唤,都没有丝毫反应。 沈青伸出手,轻轻一探妹妹的额头。 滚烫! 那惊人的热度,几乎要灼伤他的手掌! 他迅速掰开晓晓的小嘴,查看舌苔。 只见舌苔黄腻厚浊,如同涂了一层腐败的苔藓,舌质更是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深沉的红绛之色! 不好!这是邪热内盛,有入营动血之危象!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仔细检查晓晓的全身。 很快,他在晓晓白皙的脖颈处,以及两侧腋窝下,发现了几处极为不起眼的,如同针尖大小的细小红点! 这些红点,颜色暗红,微微隆起,与普通发热时可能出现的皮疹,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医生,走了进来。 此人是县医院内科的主治医生,姓钱,行医多年,有些经验,但也因此,思想略显保守固执。 他对沈青在省城闯出的偌大名声,自然也有所耳闻,但打心底里,还是存着几分怀疑,总觉得这小子太年轻,怕是名不副实,多半是靠着什么运气和吹捧。 “你就是沈青?”钱医生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沈青,语气平淡地开口。 “我是县医院内科主治医师钱国民。沈晓晓的病情,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他指了指床上的晓晓,公事公办地介绍道:“病人入院两天,持续高烧40度以上,神志昏迷,间歇性抽搐,各项检查指标都指向了病毒性脑炎。” “我们已经给她用上了目前最好的抗生素、抗病毒药物,以及各种物理降温和对症支持治疗,但……效果甚微。” “根据我们的判断,这很可能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烈性病毒感染,目前,国内外都缺乏特效的治疗药物。” 钱医生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沈青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不快和审视。 在他看来,沈青如此年轻,就算在省城闯出了点名堂,此刻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又能做什么?难道还能比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更高明不成? 他甚至觉得,沈青这般急切地介入,倒有几分回县医院指手画脚、沽名钓誉的嫌疑。 沈青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焦虑,他知道,此刻不是与人争辩的时候,救妹妹的命,才是头等大事! 他冷静地开口。 “钱医生,晓晓在发病前几天,她的饮食起居,以及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或物,你们有详细了解过吗?” 钱国民皱了皱眉:“该问的我们都问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家属说,和平时一样。” “哥!”一直守在旁边的沈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开口。 “我想起来了!大概四五天前,晓晓在咱们屋后的那片小草丛里玩,回来的时候说被什么小虫子咬了几口,胳膊上有点红肿,又痒又疼。” “当时我也没太在意,给她抹了点清凉油,过了大半天,那红肿就自己消下去了,晓晓也没再说不舒服,我就……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沈川说着,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第29章 体温开始下降了 小虫叮咬?! 沈青心中猛地一凛! 他迅速联想到晓晓此刻那诡异的症状,高烧不退,神志昏迷,间歇抽搐,以及……脖颈和腋下那些颜色暗红的细小红点! 一个前世曾在一部极为偏僻的古医籍中见过的,关于罕见“虫蛊之毒”的记载,如同闪电一般,划过他的脑海! 那种毒,并非世俗所理解的迷信鬼神之“蛊”,而是指南方某些少数民族地区,利用数十种乃至上百种毒虫、毒草,经过特殊而复杂的炮制、提炼,所形成的一种具有强烈神经毒性和血液毒性的生物毒素! 这种毒素,可以通过细微的皮肤破损,甚至仅仅是蚊虫叮咬般的微小创口,侵入人体。 初期症状可能极其轻微,甚至如同寻常蚊虫叮咬一般,不易察觉。 但一旦毒素在体内潜伏、积聚到一定程度后,便会猛然爆发! 其症状,往往表现为高热稽留,神昏谵语,惊厥抽搐,脏腑功能急速衰竭,病情发展极为迅速凶险,且常规的抗生素和退烧药物,对其根本无效! 这……这分明就是晓晓此刻的症状啊! 沈青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几乎可以断定,晓晓绝非什么普通的病毒感染,而是中了某种经过特殊人工处理的,歹毒无比的虫毒!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何发病如此突然,病情如此凶险,而县医院的种种治疗,又为何会毫无效果! “虫毒?!” 当沈青将自己的这个惊人诊断,沉声说出来的时候。 一旁的钱国民医生,当即嗤之以鼻。 “胡闹!简直是胡闹!” “沈青!我们东城县地处北方,气候干燥,哪里来的什么南方少数民族的蛊毒虫毒?我看你是在省城待了几天,听了一些不着边际的江湖传说,回来就敢在病人身上胡乱套用!” “这小姑娘明明就是典型的病毒性脑炎的症状!高烧、昏迷、抽搐,哪一点不像?你再这么胡乱猜测,耽误下去,她可就真的没救了!” 钱国民越说越激动,甚至想上前阻止沈青对晓晓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施救。 在他看来,沈青这完全就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沈青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寒刺骨! “钱医生,人命关天,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与你在这里争辩什么理论!” “晓晓的症状,究竟是病毒感染,还是我所说的虫毒侵害,我相信,事实会给出答案!” “但如果按照你的病毒性脑炎来治疗,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晓晓只有死路一条!” “都给我让开!” 沈青一声怒喝,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凌厉气势,竟让口沫横飞的钱国民医生和几个试图上前阻拦的小护士,都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 “哥!”沈川红着眼睛,小小的身躯却坚定地挡在了沈青和病床之间,张开双臂,对着钱国民等人怒目而视,“不准你们碰我哥哥!我哥哥一定能救晓晓!” 隔壁的张大妈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挡在另一边,老泪纵横地哭喊道, “作孽啊!你们这些医生治不好我可怜的晓晓,还不让小青来救吗?小青可是神医啊!连省城的大领导都被他救活了!你们……你们这是要眼睁睁看着晓晓死吗?!” 有沈川和张大妈的坚定维护,那些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医护人员,一时间也有些语塞,不敢再强行上前干扰。 沈青不再理会这些杂音,他所有的心神,都已全部凝聚在了命悬一线的妹妹沈晓晓身上! 他迅速从随身携带的那个古朴药囊中,取出了一套长短不一、闪烁着幽深寒芒的特制银针! “晓晓,别怕,哥哥回来了,哥哥一定救你!” 没有丝毫犹豫,他选取了诸如百会、印堂、素髎等头部奇穴,配合内关、合谷、太冲等特定经络腧穴,针法凌厉而精准,每一针刺下,都带着一股斩断病魔,开辟生机的决绝气势! 截断毒素蔓延!开窍醒神苏魂!激发人体自愈潜能! 与此同时,他又迅速从瓷瓶中倒出早已备好的特制解毒药散,用温水小心调和均匀,然后撬开晓晓紧闭的牙关,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给她灌服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病房内的气氛,紧张得几乎让人窒息。 沈川和张大妈,死死地盯着病床上那小小的身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钱国民医生等人,则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但目光深处,却也隐隐透着复杂和紧张。 数个小时之后。 就在众人几乎要被这死一般的寂静压垮的时候。 一直守在晓晓床边,寸步不离的沈青,眼中突然闪过微不可察的喜色! “体温……开始下降了!”他声音沙哑地低呼一声。 只见沈晓晓那原本如同烙铁般滚烫的小脸,似乎真的不再那么灼人了! 她那急促而微弱的呼吸,也较之前平稳了许多,虽然依旧带着几分粗重。 最重要的是,她那不受控制的、间歇性的身体抽搐,频率明显减少了! 这个细微却又无比重要的变化,如同在漆黑的绝望长夜中,骤然亮起的一盏明灯,让一直守在旁边的沈川和张大妈,瞬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哥!晓晓……晓晓她……”沈川激动得语无伦次,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钱国民医生等人,也是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难道……难道这小子,真的能创造奇迹不成? 他们心中的质疑声,不知不觉间,小了许多。 沈青却丝毫不敢放松。 他彻夜不眠,就那么静静地守在晓晓的床边,目光沉静如水,时刻关注着妹妹脉象的细微变化,以及各项生命体征的波动。 他手中的银针,也根据情况,不断进行着精密的调整,或深或浅,或补或泻,留针的时间,也控制得分毫不差。 他知道,这仅仅是初步控制住了那凶猛的毒势,将妹妹从鬼门关前暂时拉了回来。 要想彻底清除她体内潜伏的余毒,让她真正康复,还需要后续更加精心的调理和漫长的恢复过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省城。 宋启明当即动用了自己所能调动的一切人脉和资源,全力调查泰和集团近期的所有异常活动! 第30章 悲痛欲绝,方寸大乱 以宋家在省内的能量,这种调查,效率自然是惊人的。 很快,一些关键的线索纷纷浮出了水面。 ——泰和集团,确实在不久前,曾秘密派遣了一支由数人组成的小队,潜入了东城县。 他们名义上,是前来考察东城县周边的野生药材资源,为集团的新药研发做前期调研。 但实际上,这些人的行踪却极为诡秘,从不与政府部门接触,反而与当地一些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有过数次秘密的接触和金钱往来!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洒在沈晓晓那苍白却安详的小脸上时。 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她,眼睫毛突然轻轻地颤动了几下。 随即,她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清澈迷茫的大眼睛。 病房内,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沈晓晓转动着眼珠,目光在围在床边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沈青那布满血丝,却充满了温柔与关切的脸庞上。 她虚弱地咧了咧嘴,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了一声如同梦呓般的呼唤。 “哥……哥……” 仅仅两个字,却如同天籁之音,瞬间击中了沈青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连日来那紧绷如弓弦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巨大的喜悦和后怕,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晓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沈川更是喜极而泣,扑到床边,紧紧握住了妹妹的小手。 病房内外,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人,无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钱国民医生站在人群后面,亲眼见证了这堪称起死回生的医学奇迹,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震惊以及羞愧。 他终于明白,自己与眼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沈青之间,那如同天堑一般的巨大差距,究竟在哪里了。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声。 只见一位五十余岁,身材魁梧,面容沉稳,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神色精悍的黑衣保镖,快步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宋启明的心腹干将,那位退伍军人出身,精明强干,负责宋家安保及诸多特殊事务的,老马! “沈神医!”老马一见到沈青,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 “幸不辱命!宋先生让我星夜兼程赶来,一是向您汇报我们初步调查到的一些情况,二是,这些兄弟是宋先生特意派来,保护您和您家人的安全的!” 老马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地向沈青汇报道。 “我们查到,泰和集团确实派人潜入了东城,领头的,正是他们集团内部负责处理一些脏活的头目,外号‘黑豹’手下的两名得力干将!” “此二人,曾在数日前,通过东城当地一个颇有些势力的地痞头子,外号‘疤脸六’的人,购买过一些……非常特殊的玩意儿!” “并且,他们还曾向疤脸六详细打听过您家的具体住址,以及……您妹妹沈晓晓平日里的活动规律和出行习惯!” 老马话音刚落,他身上的一个特殊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听之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对沈青说道。 “沈神医,那个疤脸六,刚刚主动联系了我们的人!” “他说……他说他愿意戴罪立功,指证泰和集团那两个人,是如何指使他,用一种他经过特殊毒物喂养,一旦爆发便极为猛烈的毒虫,去……去叮咬沈晓晓小姐,目的,就是想制造一场意外病故的假象,以此来警告和胁迫您!” 得知泰和集团这群丧心病狂的畜生,竟然对自己年仅六岁的妹妹,下此等卑劣歹毒的手段,沈青胸中怒火三万丈! 被动等待,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既然敌人已经不择手段,直接将魔爪伸向了他最珍视的家人,那他沈青,也必将以雷霆万钧之势,给予他们一个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怀的惨痛教训! “老马,宋先生那边,如何说?”沈青看向老马,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沙哑。 老马神色一凛,沉声道:“沈神医请放心!宋先生说了,您在东城的一切行动,我都将全力配合!” “他已连夜从省城调集了更多精干的人手,正在火速赶来支援!对付泰和集团这帮没有人性的杂碎,宋先生的态度是——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血债血偿!” “好!”沈青眼中杀机一闪,“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主动出击!” 在那个主动投诚的地痞头子疤脸六的指引和配合之下,沈青和老马等人,很快便锁定了泰和集团派来的那两名干将——代号“毒蛇”与“蝎子”的家伙,在东城县郊区,一座早已废弃多年的旧水泥厂内的秘密据点。 据疤脸六交代,这个据点内,除了毒蛇和蝎子这两个主谋之外,还有七八个从外地带来的亡命之徒,手中甚至可能有少量自制的火器或是威力不俗的管制刀具,火力不容小觑。 他还详细描述了据点内外的地形,以及那些人平日里的活动规律和防备情况。 沈青仔细听完,深知若是强行攻打,风险太大,不仅容易造成己方人员的伤亡,更有可能打草惊蛇,让那两个主要目标逃脱。 他略一沉吟,凭借着自己对东城地形的熟悉,一个智取的方案,已然在心中悄然成型。 “疤脸六,你之前说,毒蛇和蝎子还不知道沈晓晓已经脱离危险的事情?”沈青问道。 疤脸六连连点头哈腰:“是是是!沈神医,那两个杀千刀的,还以为您妹妹快不行了呢!” “他们还交代我,这几天要密切注意您家的动静,看您什么时候会因为妹妹的死而方寸大乱,好让他们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很好。”沈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你就假意回去向他们复命,告诉他们,沈晓晓病情危重,已经快不行了,我也因此悲痛欲绝,方寸大乱,让他们彻底放松警惕。” “然后,你想办法,在他们的饮食中下入这个。” 沈青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疤脸六,里面是他连夜用几种特殊的天然植物药材,秘密配制出来的一种特制迷药。 此药无色无味,药性却极为霸道,人一旦吸入或服用,短时间内便会感到全身酸软无力,头脑昏沉,神智迟钝,但却不会有性命之忧,正是用来对付这些亡命之徒的最佳利器。 第31章 彻底康复 “这……这是?”疤脸六看着那小瓷瓶,眼中畏惧。 “照我说的做,事成之后,你便是戴罪立功。”沈青的语气不容置疑。 与此同时,之前与沈青有过数面之缘,为人正直,嫉恶如仇的年轻民警高建军,也接到了沈青提供的关于这个废弃工厂内可能藏有持械犯罪团伙的重要情报。 高建军对沈青的医术和人品都极为敬佩,对此情报自然是高度重视。 他当即秘密组织了精干警力,准备在外围进行布控,只待时机成熟,便一举将这个犯罪窝点端掉。 但苦于对方行踪实在太过隐蔽,且工厂内部情况不明,缺乏直接的强攻证据和最佳的抓捕时机,一时间也难以贸然行动。 一切,都在沈青的计划之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行动当晚,月黑风高,杀人夜! 疤脸六按照沈青的吩咐,哆哆嗦嗦地再次潜入了那个阴森的废弃水泥厂。 他成功地将沈晓晓病重不治,沈青悲痛欲绝的假消息,传递给了毒蛇和蝎子。 那两人闻言,果然大喜过望,放松了警惕,甚至还得意地赏了疤脸六几瓶好酒,让他在一旁作陪。 疤脸六强作镇定,趁着那两人与手下喽啰们饮酒作乐,吹牛打屁之际,悄无声息地,将沈青交给他的那瓶特制迷药,混入了他们的酒水之中。 夜,渐渐深了。 水泥厂内,那摇曳的灯火下,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人影。 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歹徒,此刻一个个都如同烂泥一般,东倒西歪,呼呼大睡,即便是醒着的,也是手脚酸软,头昏眼花,提不起半分力气。 药效,发作了! 就在此时! “行动!” 随着老马一声低喝,数十道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突入了这座废弃工厂! 为首的,正是沈青和老马! 他们身后,是宋启明连夜从省城调来的,个个身手不凡,久经沙场的精锐保镖! 毒蛇和蝎子这两个泰和集团的干将,虽然也吸入了不少迷药,但他们的意志力显然比那些普通喽啰要强上不少,药效发作略慢,尚能勉强挣扎着站起身来,试图反抗。 “不好!有埋伏!”毒蛇惊呼一声,伸手便要去摸藏在腰间的武器。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老马带来的那些手下,多是经历过真正战火洗礼的退伍军人,身手之矫健,动作之迅猛,远非这些亡命之徒可比! 再加上一个含怒出手,此刻只想为妹妹讨回公道的沈青! 他虽然是个医生,但穿越前的中医,也讲究“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多少也通晓一些强身健体、防身自保的拳脚功夫。 此刻,他更是凭借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劲,出手之间,竟也带着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凌厉! 那毒蛇和蝎子,本就中了迷药,手脚酸软,头脑昏沉,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的对手的敌手! 不过三招两式,便被老马等人干脆利落地放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几乎在同一时间,废弃工厂的外围,警笛声大作! 接到沈青发出信号的高建军,立刻指挥着早已埋伏多时的公安民警,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 “不许动!全部抱头蹲下!” “我们是警察!” 那些残存的,还想负隅顽抗的小喽啰们,在看到这阵仗之后,哪里还有半分反抗的念头,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乖乖就擒。 公安民警迅速控制了整个现场,并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 在随后的搜查中,警方当场从这个秘密据点内,搜出了大量他们与泰和集团进行秘密联系的证据。 包括一些加密的通讯设备、资金往来的票据,以及部分尚未用完的,用来制作毒虫的特殊药材和毒药,还有一些私藏的非法管制刀具和自制火器! 铁证如山! 面对着这些无可辩驳的证据,毒蛇和蝎子那原本还想狡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们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 沈晓晓的大仇,也算是初步得报! 东城县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毒虫害人案”,以及由此牵扯出的京城泰和集团种种令人发指的黑恶行径,在宋启明和高书记等人的暗中合力推动之下,引起了省市两级,乃至更高层面领导的高度关注! 一时间,针对泰和集团在本省范围内的一些涉嫌非法的商业活动和灰色产业链,一场雷厉风行的严厉打击行动,迅速而无声地展开了。 虽然泰和集团根基深厚,这次打击未必能伤其筋骨,但其在本省的声誉和势力,无疑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削弱和遏制,也算是为他们那丧心病狂的行径,付出了一些初步的代价。 而险死还生的沈晓晓,在哥哥沈青寸步不离的精心调理之下,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康复起来。 经过这次劫难,小丫头不仅彻底清除了体内的毒素,更因祸得福,在沈青后续一系列固本培元、调和气血的滋养下,竟然比以前还要强健了不少,面色红润,精神活泼,再也不见之前的半分病弱之态。 沈青在东城陪伴了弟弟妹妹整整半个多月。 他要亲眼看着妹妹彻底康复,活蹦乱跳,才能真正安心。 期间,他利用宋启明之前赠予的那笔惊人诊金,将家里那栋略显破旧的筒子楼房屋,从里到外都好好修缮了一番,添置了各种崭新的家具和必要的生活用品。 他还特意为沈川和沈晓晓,请了一位经验丰富、品行端正的退休老教师,作为他们的家庭教师,专门负责辅导他们的功课。 钟老更是特意派自己的得意门生,星夜兼程,从京城给沈青送来了一批他老人家毕生珍藏的,早已失传于世的医学典籍手抄孤本! 这些手抄本中,不仅有一些关于奇难杂症“辨证施治”、“以毒攻毒”的御用秘方,更有几部极为罕见的,关于古代中医传统的导引吐纳、易筋洗髓之类的练功心法! “沈小友,泰和集团行事狠辣,无所不用其极,你务必勤修此法,加强自身实力,以防不测。他日若有所成,亦可为我中医再添一门护道之术!” 钟老在随书信中,如此殷殷叮嘱。 第32章 竟然开始泼脏水了! 同时一份来自京城的,封印着特殊火漆印记的“邀请函”送到了他的手中。 令他惊讶的是,这份邀请函,并非来自他预想中的泰和集团,而是来自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国家卫生部门下属的,一个高度保密的“特殊中医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 邀请函的措辞,极为郑重而恳切。 而在邀请函的落款处,赫然盖着钟振国院士、秦伯安秦老,以及另外几位沈青只在医学教科书和新闻报道中见过的,国宝级医学泰斗的联合签名和印章! 原来,沈青在全国中西医结合高峰论坛上的那场惊艳表现,以及他运用“太乙三才针法”成功治愈宋家公子宋哲的医学奇迹,都早已被一些有心人看在眼里,最终送达了国家相关部门的最高决策层! 如今的国家,一些传统中医药优秀人才严重断层、后继乏人,以及在应对某些特殊人群健康保障、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等方面,迫切需要顶尖中医人才。 而沈青无疑是他们眼中最理想、最急需的“特殊人才”! “川子,晓晓。”沈青将弟妹叫到身前,郑重道,“哥可能……又要离开你们一段时间,要去京城了。” 沈川如今已是个半大小子,经历了家中种种变故,早已比同龄人成熟懂事许多。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哥!你放心去吧!我和晓晓都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 “京城是全国最大的地方,你的本事那么大,去了那里,肯定能大展拳脚,干出一番更大的事业来!” 沈晓晓虽然小脸蛋上写满了不舍,但她还是强忍着,伸出小手,紧紧拉着沈青的衣角,用稚嫩却懂事的声音说道。 “哥哥,我会乖乖听二哥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等你从京城回来,给我们讲京城的故事!” 沈青心中一暖,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蹲下身,伸出双手,将弟妹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摸着他们的小脑袋,眼中温情与坚定交织。 “好孩子,在家一定要听话,注意安全,别让哥哥担心。” “宋老板那边,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你们在生活上、学习上,都不会有任何问题。记住,无论遇到任何事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找老马,他会帮你们解决的。” 临行前,宋启明特意又来了一趟东城,与沈青进行了一次长谈。 “沈老弟,你手上这份邀请函,其分量之重,远超你的想象啊!”宋启明神色凝重地说道。 “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邀约,更是钟老、秦老他们那些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在为你铺路,为你撑腰啊!” “京城那地方,确实是龙潭虎穴,鱼龙混杂。但你一旦有了国家这层特殊的身份,那泰和集团就算再嚣张,想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动你,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敢不敢冒那个天下之大不韪了!” 沈青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 “宋大哥,这份情,我沈青记下了。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图报。” “只是……”他话锋一转,眉宇间又添了几分忧虑。 “那泰和集团行事一向卑劣无耻,我担心,他们在我身上讨不到便宜,会故技重施,从我的家人,或者我身边的朋友下手,防不胜防啊。” 一旁的老马立刻躬身道:“沈先生请放心。东城这边,宋先生已经再次加派了人手,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在暗中保护川少爷和晓晓小姐的安全,确保万无一失。” “另外,根据我们最新得到的情报,泰和集团的那个林副总,似乎已经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您即将受邀进京之事。” “他目前正在京城那边,动用他所有的关系,企图在您正式入职‘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之前,给您制造一些麻烦,败坏您的名声,阻挠您顺利入京。” 就在沈青收拾行装,准备启程赴京的前两天。 一份来自署名为“京城某知名医学院退休老教授赵德明”的公开质疑信,突然出现在了几家在全国医学界颇具影响力的专业期刊和地方报纸的显要位置! 信中,这位“赵德明教授”,打着“维护中医纯洁性,警惕学术浮夸风”的旗号,对近期在医学界声名鹊起的年轻中医沈青,及其所施展的所谓“失传针法”,提出了措辞严厉的公开质疑! 他声称,沈青所用的“鬼门十三针”、“太乙三才针法”等,皆是故弄玄虚,早已被证明是封建糟粕或夸大其词的江湖骗术。 所谓的惊人疗效,不过是媒体的过度吹捧和病人家属的盲目迷信,缺乏严谨的科学依据和可重复的临床验证。 这封看似义正辞严、忧心忡忡的公开质疑信,一经发表,立刻在全国医学界,尤其是在中医领域,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一些本就对中医存有偏见,或者对沈青迅速崛起心怀嫉妒的人,更是如同苍蝇见了血一般,纷纷跳出来摇旗呐喊,添油加醋。 许多不明真相的普通读者和病患,也开始对沈青之前那些神奇的医案,以及他本人的医术和医德产生了怀疑。 一时间,暗流汹涌,风雨欲来! 宋启明和秦伯安秦老,在看到这封信后,都是勃然大怒,第一时间便打电话给沈青。 “沈老弟!这帮混账王八蛋,竟然开始泼脏水了!简直是欺人太甚!”宋启明在电话那头怒不可遏。 “你放心!这件事,我立刻找人,动用一切关系,把这股歪风邪气给我压下去!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沈青听着电话那头宋启明暴跳如雷的声音,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平静表情,甚至嘴角还有笑意。 “宋大哥,您不必为此动怒,更不必为此大动干戈。” “他们既然费尽心机,把这戏台子都给我搭好了,我沈青若是不去好好唱一出大戏,岂不是太辜负了他们的一番‘美意’?” 他顿了顿。 “这封信,来得正好。它不仅没有打消我赴京的念头,反而更加坚定了我去京城闯一闯的决心!” “正好,我也想亲眼看看,这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第33章 可以当场验证! 他手握着那份来自国家卫生部门的特殊邀请函,没有丝毫耽搁,直接按照上面的地址,前往了那个高度保密的“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报到。 办公室坐落在京城二环内一处不起眼的灰色小楼里,外面没有任何醒目的招牌,显得异常低调。 接待沈青的,是办公室的负责人,一位姓周的中年干部。 这位周主任,约莫五十岁年纪,身材略显发福,脸上总是带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沈青同志,欢迎你来到京城,来到我们办公室。”周主任亲自为沈青倒了一杯热茶,语气温和。 “你的相关材料,以及钟老、秦老他们几位医学界泰斗的联名推荐信,我们都已经仔细研究过了,评价非常高啊!”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办公桌上放着的一份报纸,那上面,赫然刊登着赵德明教授那封所谓的“公开质疑信”。 “不过嘛,呵呵,最近社会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太一样的声音,想必,沈青同志你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沈青点了点头,神色平静无波,仿佛那封信中口诛笔伐的对象,根本不是他一般。 “略有耳闻。” “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医术究竟如何,临床的疗效,才是最好的证明。” 周主任闻言,眼中闪过赞赏,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好!好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沈青同志,你年纪轻轻,能有这份从容淡定,这份不为外界所扰的定力,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不过嘛,”他话锋再次一转,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意味。 “有些必要的程序,我们还是要走的。为了能更好地向组织上汇报,也为了能堵住外面那些悠悠众口,我们为你安排了一个小型的‘学术能力评估会’。” “放心,不会太复杂,就是请几位咱们京城医学界相关领域的专家和你面对面地聊一聊,探讨一下学术问题。算是内部的,非正式的一个小会议,主要是走个过场,确认一下情况。” 周主任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程序。 但沈青心中却如同明镜一般,知道这所谓的评估会,恐怕就是泰和集团为他精心准备的第一道开胃小菜了! 会议地点,设在卫生部门下属的一家内部招待所的小型会议室内。 到场的专家,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钟振国院士和秦伯安秦老,作为沈青的主要推荐人,自然是列席在座,但按照回避原则,他们并不直接参与提问和评估。 而真正坐在主位,负责评估沈青的,赫然便是那位在报纸上公开发表质疑信的京城某知名医学院退休老教授赵德明! 以及,那位与沈青早有过节,如今更是与泰和集团沆瀣一气的京城中医药大学教授,孙明阳!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位在京城医学界颇具声望和影响力的头面人物。 其中,一位笑容可掬,看起来一团和气,担任着某国家级医学协会副会长职务的钱副会长。 评估会一开始,那位赵德明老教授,便迫不及待率先发难! 他清了清嗓子,将那份刊登着他质疑信的报纸,重重地拍在桌上,声色俱厉地说道。 “沈青医生,是吧?老夫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当着诸位同仁的面,向你请教请教!” 他重复着信中的论调,将沈青所掌握的“鬼门十三针”、“太乙三才针法”等,斥为故弄玄虚、缺乏考证的江湖糟粕,将沈青的成功医案,归结为媒体炒作和侥幸成功。 最后,他更是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沈青,提出了一个用心极为险恶的要求! “沈医生,你口口声声说你这‘太乙三才针法’如何神奇,如何失传已久。那老夫今日就想开开眼界!” “你可否,当着我们这么多老前辈的面,将你这‘太乙三才针法’的具体行针次第、补泻奥妙、乃至最为核心的心法口诀,都一一演示出来,公之于众?” “也好让我们这些孤陋寡闻之人,好好学习学习,辨辨真伪,看看这传说中的神针,究竟是名副其实,还是……浪得虚名啊!” 此言一出,用心何其歹毒! 家传绝学,核心秘技,岂能随意示人? 他这分明就是要逼着沈青,要么当众泄露自己压箱底的绝技,要么就因为保密而无法自证清白,坐实他沽名钓誉的罪名! 孙明阳教授立刻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是啊,沈医生,赵老前辈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中医的纯洁性嘛!你若是真有真才实学,又何惧当众展示一番呢?” 那位钱副会长也笑眯眯地附和道:“没错没错,年轻人嘛,藏着掖着可不好。学术交流,就是要开放透明嘛!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学习学习新东西。” 他们几人一唱一和,言语之间,极尽贬低和质疑之能事,分明是想在气势上彻底压倒沈青,营造出一种他沈青就是个不学无术、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的氛围! 沈青的脸上,却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对着赵德明微微一欠身。 “赵老前辈此言,晚辈以为,有失偏颇了。” “晚辈家传之绝学,自有其一脉相承的师门规矩,其中诸多奥秘,确实不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尽泄其详。这与敝帚自珍无关,乃是出于对传承的敬畏。” “正如西医外科开刀手术,亦有其精妙绝伦的核心技法与不传之秘,岂能随意录像示于外人,任人观摩学习?” “不过嘛,”沈青话锋陡然一转,直视赵德明那张略显心虚的脸庞,“针法的奥秘不便尽述,但针法的原理,却可以共同探讨;针法的疗效,更是可以当场验证!”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 “晚辈方才观赵老前辈,面色晦暗少华,呼吸短促无力,言谈之间,时有咳嗽,且声音嘶哑。” “再看前辈舌质暗红,舌苔薄黄而干,结合前辈脉象沉涩不起,两寸尤弱。” “若晚辈没有看错的话,赵老前辈当患有多年肺系顽疾,迁延不愈,且近日必有明显加重之象。具体表现为,夜卧盗汗,辗转难安,咳嗽之时,痰中或带有血丝,甚至胸闷憋气,力不从心,对否?” 沈青这番话,瞬间将赵德明给震懵了! 第34章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他确实患有严重的老慢支并发肺气肿,几十年了,时好时坏,是他的心腹大患。 而最近这半个多月,因为天气变化,加上劳累过度,他的病情确实是急转直下,不仅咳嗽加剧,夜不能寐,痰中也确实开始出现血丝,胸闷气短更是家常便饭! 这些情况,除了他自己和贴身的家人之外,他从未对任何外人提及过! 这个姓沈的小子……他……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赵德明脸色变得一片煞白,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沈青,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你……你……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沈青微微一笑,自信而从容。 “中医望闻问切,观一叶而知秋,察微末而断沉疴,自有其精妙独到之处。” “赵老前辈之疾,病位虽在肺脏,然其病根,实则在于肾气亏虚,金水不能相生;其病机,乃本虚标实,虚实夹杂,痰瘀互结,日久化热,煎熬津液所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再次落在赵德明那张震惊的脸上。 “若赵老前辈信得过晚辈,晚辈只需三针,便可让前辈今晚安然入睡,咳嗽大减,胸闷顿消!”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孙明阳教授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沈青厉声喝道。 “沈青!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转移话题!我们今日召开的是学术能力评估会,是评估你的理论水平和临床能力,不是让你来这里故弄玄虚,卖弄你那些不入流的江湖小聪明!”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一直默不作声,静观其变的钟振国院士,突然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分量。 “明阳同志,稍安勿躁嘛。” “沈青小友的诊断,依老朽看来,倒也并非空穴来风,有几分道理。” 钟老顿了顿,目光转向脸色变幻不定,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的赵德明。 “既然是学术能力评估,那临床实践,自然也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赵教授,你意下如何啊?这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我们大家,也包括老朽在内,都能亲眼见证一下沈青小友的家传绝学,究竟有何等神妙之处,如何?” 钟老这番话一出口,分量重如泰山! 在场的,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驳斥他的面子! 赵德明更是如同被架在了火上烤一般,骑虎难下! 他若是拒绝,那岂不就等于是当众承认自己心虚,承认沈青的诊断是对的?那他这张老脸,以后还往哪里搁?他之前那些对沈青的质疑和攻击,岂不都成了笑话? 可他若是答应……万一……万一这小子真有那么两下子,三针下去,自己的老毛病真的有所缓解,那他赵德明今天,可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脸面丢尽,威信扫地了! 一时间,赵德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最终,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老夫今日,就让你试试!” “你若真能像你吹嘘的那般,三针下去,就能让我这几十年的老毛病咳喘大减,那老夫之前所说的话,全都收回!并且,当着在场所有同仁的面,向你鞠躬道歉!” “可你若是治不好,哼!那你就休怪老夫不客气,定要上报卫生部门,揭穿你这沽名钓誉,哗众取宠的真面目!”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赤裸裸的威胁之意,已然是路人皆知。 坐在不远处的孙明阳教授,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冷笑,悄悄对身旁的钱副会长低声耳语。 “钱会长,您瞧着吧,这姓沈的小子,这次是彻底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赵德明那老慢支、肺气肿,可是几十年的顽疾了,京城多少杏林名家都给他瞧过,药没少吃,法子没少想,可有什么用?还不是老样子!” “他区区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乳臭未干,就敢口出狂言,说什么三针见效?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那位与泰和集团暗通款曲的钱副会长,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阴冷的笑意。 “不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总是容易得意忘形。看着吧,他这次,必定要栽个大跟头!” “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让钟老他们那些人好好看看,他们力挺的所谓天才,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也省得我们后续再费手脚,直接就能把他彻底打压下去,再无翻身之日!” 秦伯安秦老坐在钟老身旁,虽然对沈青的医术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但此刻,也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沈青却对周围这些或明或暗的目光,以及那些不怀好意的议论,充耳不闻。 他只是平静地走到赵德明面前,从容不迫地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套古朴针具。 “赵老前辈,得罪了。”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沉稳。 他先是再次为赵德明仔细地切了切脉,进一步确认了其病情的虚实寒热,以及此刻气血的盛衰情况。 随后,他胸有成竹,捻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目光一凝,手法沉稳而精准地,依次刺入了赵德明背部的肺俞穴、颈部的定喘穴,以及腰部的肾俞穴。 这三处穴位,皆是治疗咳喘之症的要穴。 而被施针的赵德明,只觉一股微弱却又清晰的酸、麻、胀、重之感,从那三个被刺中的穴位处,缓缓透入,如同一股细微的暖流,在体内悄然弥散,并无任何特殊的不适之感。 孙明阳和钱副会长等人,则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就等着看沈青的笑话,看他如何收场。 三针施毕,沈青缓缓拔出银针,动作轻柔而细致。 “赵老前辈,请您静坐片刻,调匀呼吸,仔细感受一下身体的变化。”他平静地说道。 赵德明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心中却依旧在暗自冷笑。 开什么玩笑! 我这几十年的老毛病,访遍名医,用尽良药,都收效甚微,你这黄口小儿,就凭这不痛不痒的三根破针,就能治好?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35章 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然而,就在他心中腹诽不已,准备等下好好嘲讽沈青一番的时候。 约莫一刻钟之后。奇迹,发生了! 一直端坐不动的赵德明,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头猛地一松! 紧接着,他那原本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憋闷不堪,时刻都想剧烈咳嗽的胸腔,竟然也随之豁然开朗,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大为减轻了! 呼吸,也变得比之前顺畅了许多,不再那么短促和费力! 他下意识地,尝试着深吸了一口气。 以往,只要他敢这么做,那必然会引发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咳嗽,咳得他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可此刻,那预想中的狂咳,竟然没有出现! 他只是喉咙微微有些发痒,轻轻地咳了几声,便迅速平息了下去! 这……这怎么可能?! 赵德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失声惊呼道:“我的……我的咳嗽……好像……好像真的轻了许多!胸口……胸口也不那么憋闷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但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咳嗽比之前要轻松了不少,不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干咳,反而咳出了一些略显黄稠的痰液。 咳出痰后,他更是感觉整个呼吸道都舒畅了许多! 他看着沈青,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而一直等着看好戏的孙明阳和钱副会长等人,此刻也全都惊呆了! 赵德明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仿佛被沈青那看似平淡的三针,抽了无数个无形的耳光。 他张了张嘴,那句本该出口的“我向你道歉”,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甸甸地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孙明阳和钱副会长更是心头巨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必杀之局,竟然会被这小子用这种方式当场破掉! 钟振国院士见赵德明久不言语,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让会议室内的气氛更加凝滞。 “赵教授,看来沈青小友的针法,确实是立竿见影啊。” 赵德明嘴唇哆嗦了半晌,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暂……暂时是好些了……咳咳……但……但这并不能说明他那什么‘太乙三才针法’就不是……不是空穴来风!” 他还在嘴硬,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挽回一点颜面。 沈青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他也不去与这老家伙争辩,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纠缠下去,反而落了下乘。 他转头,对着钟老、秦老以及周主任等人拱了拱手,朗声说道:“诸位前辈,今日这评估,晚辈是否算是通过了?” 周主任此刻看向沈青的目光中,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审慎,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惊叹。 他哈哈一笑,声音洪亮:“沈青同志,你这何止是通过啊!你这是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上了一堂生动无比的临床实践课!” “我相信,经过今日之事,外面那些针对你的无稽谣言,也该不攻自破了!” 周主任说话间,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赵德明和神色尴尬的孙明阳。 评估会的结果,以这样一种极具戏剧性的方式尘埃落定。 赵德明虽然最终也没能拉下老脸,当场履行他之前叫嚣的道歉之言,但也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在京城医学界的同仁面前,算是把几十年积攒下来的老脸都丢尽了。 孙明阳和钱副会长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精心策划的打压计划彻底落空,反而成了沈青扬名立万的垫脚石。 泰和集团总部,那位运筹帷幄的林副总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评估会上发生的一切。 他听着手下人战战兢兢的汇报,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有点意思。”林副总轻轻敲击着桌面。 “看来,常规的学术打压,对这种拥有真正实力,而且还不按常理出牌的硬骨头,作用确实有限。” “既然如此……”他眼中杀机一闪,“那就得换一种更直接、更有效,也更……一劳永逸的法子了!” 就在沈青正式入职“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第二天,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 周主任还特意为他安排了一个安静独立的办公室,并调配了几名精干的助手,协助他整理钟老和秦老等人提供的那些珍贵医学资料。 然而,这种平静,仅仅维持了不到半日。 下午时分,周主任突然面色凝重地推开了沈青办公室的门。 “沈青同志,出事了!” 周主任手中拿着一份刚刚通过内部渠道收到的加急电报,脸色异常难看。 “是你家乡东城县卫生局紧急发来的。”周主任将电报递给沈青,声音低沉,“说是……你之前在东城县救治过的那位,高书记……” 沈青心中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高书记他怎么了?”他急声问道。 周主任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电报上说,高书记昨日深夜,突然旧病复发!而且病情比之上次,更加凶险!高烧不退,持续抽搐,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生命垂危!” “东城县医院和市里派去的专家,都已经束手无策,一致认为……认为高书记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所以,他们……他们联名发电,点名请你,立刻返回东城救治!” 沈青闻言,如遭重击! 高书记的病,他当初以“鬼门十三针”配合汤药,已经将其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并且后续的调养方子,他也仔细斟酌过,按理说,只要高书记遵医嘱,劳逸结合,绝不应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复发得这般迅猛和凶险! 除非…… 除非是有人从中作梗! 一个冰冷而可怕的念头,骤然窜入沈青的脑海—— 这,会不会是泰和集团的又一个阴谋?! 他们想用高书记的性命,来彻底败坏自己的名声! …… 第36章 根本不是旧病复发 他深知,高书记的安危不仅系着一条生命,更牵动着无数复杂的利益纠葛。 若高书记此番真有个三长两短,泰和集团那帮阴险小人,定会借此大做文章,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自己和中医的身上! 到那时,自己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主任,此事十万火急,我必须立刻返回东城!”沈青目光如炬,语气斩钉截铁。 周主任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为难。 “沈青同志,你刚刚入职我们‘特殊人才引进计划’,按照内部规定,你是不能随意离京的。而且,你这一走,京城这边刚刚为你打开的大好局面,恐怕……”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沈青打断了周主任的话,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高书记的性命,等不起!如果我连自己曾经治愈的病人都无法再次施救,那就算留在京城,又有何面目立足于杏林?” 一直沉默的钟振国院士和秦伯安秦老,此刻也是面色凝重。 他们宦海沉浮多年,自然也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阴谋气息。 “沈青,你且放心去。”钟老一锤定音,苍老的声音中充满了力量。 “京城这边,有我和老秦替你周旋。但你务必小心,此行路途,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高书记的病,我担心……恐怕是另有蹊凶啊!” 秦老也重重点头:“没错,沈青,泰和集团那帮人的手段,不得不防。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 在钟老和秦老的鼎力相助之下,沈青再次以最快的速度,踏上了返回东城的路途。 军绿色的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疾驰,沈青的心,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东城县医院。 他闭目凝神,脑海中反复推演着高书记的病情。 当沈青风尘仆仆地赶到东城县人民医院,高书记的特护病房外时,天色已经擦黑。 走廊里早已挤满了神色焦急的各级领导干部和高书记的家属。 东城县医院的院长赵为民,一见到沈青,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几步抢上前来,紧紧抓住沈青的胳膊,声音嘶哑地说道:“沈青!你可算回来了!快!快去看看高书记!他……他这次病得太邪门了!” “前几天还好好的,精神头也不错,还说准备过两天去市里开会。结果昨天半夜,突然就开始发高烧,然后就是胡话、抽搐,跟上次你来之前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但是发展得更快、更猛!” “我们用了各种法子,什么抗生素、退烧药、镇静剂,全都用上了,可就是一点用都没有!体温还是在四十度以上,根本降不下来!” 赵院长说着,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沈青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快步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一股浓重的药味和病人特有的病气,扑面而来。 病床上,高书记早已不复往日的沉稳与威严。 他面色赤红如猪肝,双目紧闭,牙关死死地咬着,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幅度之大,连病床都在微微晃动。 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喉咙里不时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痰鸣声,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来一般。 俨然已是油尽灯枯,命悬一线之象! 沈青的心,猛地一沉! 他快步上前,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高书记那微微颤抖的手腕上。 闭目,凝神。 这一摸之下,沈青的眉头,瞬间便紧紧地锁了起来! 高书记此刻的脉象,弦、滑、数,三部皆是如此,而且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暴戾之气! 这……这与上次单纯的“大痹”脉象,已是截然不同! “大痹”之症,多为寒湿瘀阻,脉象当以沉迟、或沉涩、或濡弱为主,即便有化热之象,也多是郁热,脉不应如此弦滑而数,更不该有这股暴戾之气! 这脉象,反而更像是……更像某种急性中毒的脉象! 难道…… 就在沈青凝神思索之际,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刻意提高的喧哗声。 紧接着,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只见一位脑满肠肥,官气十足的中年男子,在几名身穿白大褂,看起来像是专家模样的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市卫生局的一位姓马的副局长,与之前在京城见过的那位钱副会长,以及泰和集团的林副总,似乎都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马副局长一进门,那双小眼睛便滴溜溜一转,目光落在沈青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哟,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沈青医生吧?”马副局长阴阳怪气地开口。 “听说高书记上次的病,就是你沈医生一手治好的?” “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啊?这旧病就复发了?而且,看这情况,好像比上次还要严重得多啊!” 他身后一位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看起来颇有几分学者派头的专家,立刻心领神会地接口道。 “马局长说的是啊!依我看,高书记上次能够好转,恐怕只是沈医生用了一些虎狼之药,暂时压制了病情而已,病根未除,邪气内伏,如今邪气反扑,自然是来势汹汹,更加凶险!” 另一位看起来老成持重,实则眼神闪烁的专家也连连点头附和。 “没错!中医治病,讲究固本培元,辨证施治,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只顾眼前疗效,不顾长远后果的治法!我看啊,高书记这次的复发,与沈医生上次的治疗方案,脱不了干系!” 这几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之间,便将所有的责任,都巧妙地引向了沈青,引向了他上次对高书记的治疗! 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这分明就是泰和集团早就安排好的人,想趁着高书记病危之际,落井下石,将脏水一股脑儿地泼到沈青和中医的身上,让他身败名裂! 赵为民院长在一旁听得是怒火中烧,正要开口反驳。 沈青却轻轻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几位上蹿下跳,丑态毕露的所谓专家。 “几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高书记的病情究竟如何,我想,我比你们更清楚。” “高书记这次,根本不是什么旧病复发!而是……急性中毒!” …… 第37章 好一个土特产 马副局长和他带来的那几位所谓专家,脸上的讥讽和不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错愕与慌乱。 “中毒?!”马副局长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沈青!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高书记明明是旧病复发,病情危重,你……你竟然敢说是中毒?你这是在推卸责任!你这是在混淆视听!” 他身后那位戴金丝眼镜的王专家也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沈青厉声喝道。 “没错!我看你分明是黔驴技穷,眼看治不好高书记,就想编造出这么一个耸人听闻的理由来脱罪!简直是荒谬至极!” “沈青,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污蔑国家干部被人投毒,这可是天大的罪名!你担待得起吗?” 另一位专家也叫嚣起来。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试图用威吓和指责,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和可能被牵连的恐惧。 赵为民院长和高书记的家属们,则被沈青这突如其来的诊断,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旧病复发虽然凶险,但尚在可理解的范畴之内。 可若是“中毒”,那性质就完全变了!这背后,必然隐藏着天大的阴谋! 面对众人的质疑和发难,沈青的脸色却异常平静。 “高书记的病情,我会尽全力施救。至于责任问题,等高书记转危为安之后,一切自有公论,再行讨论不迟。” 他不再理会马副局长等人的聒噪,迅速摒除一切杂念,再次俯下身,开始对高书记的身体进行更为细致的检查。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突然,沈青的目光,停留在了高书记后颈发际线的深处! 那里,以及耳后根部,有几处极为隐蔽的、比普通的针尖略大一些、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的细小瘀点! 这些瘀点,深藏在毛发之下,若非他此刻有心仔细探查,并且拥有远超常人的眼力和经验,是极难被发现的! 沈青心中猛地一凛,这绝非普通的瘀点! “高夫人,马秘书,”沈青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向高书记的妻子和一直守在旁边的秘书。 “请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高书记在发病前的三到五天内,除了日常的饮食起居,是否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人?或者收到过什么来历不明的物品?” 高书记的夫人早已是六神无主,闻言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泣不成声。 倒是那位精明干练的马秘书,在沈青的提醒下,眉头紧锁,苦苦思索了片刻。 突然,他一拍大腿,失声叫道:“我想起来了!沈医生,我想起来一件事!” “大概是三四天前,高书记在办公室曾收到过一件匿名的快递包裹,是从外省一个偏远山区寄过来的,上面只写着‘土特产,赠高书记亲启’,没有寄件人姓名和地址。” “高书记当时还嘀咕了一句,说现在的人情往来真是越来越隐蔽了。” “因为是匿名的,他也没太在意,就随手放在了办公室的角落里,后来……后来好像是让食堂的师傅帮忙看看,能不能炖个汤什么的,滋补一下身体。” 马秘书越说越快,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我记得,那个包裹里,好像是一些晒干的菌菇,还有几包用牛皮纸包着的,看起来像是中药材一样的东西!” 沈青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点! 他几乎可以断定,问题,就出在这个包裹上! “那个包裹现在在哪里?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动过?有没有给高书记食用过?”沈青一连串急声问道。 “应……应该还在!”马秘书连忙说道。 “我记得食堂的王师傅后来看了看,说那些菌菇品质一般,好像还有点受潮,里面夹杂的一些药材他也不太认识,怕万一吃出问题,担待不起,就没敢用,说是……说是还放在食堂的储藏室里,准备等高书记病好了再处理。” “立刻!马上!把那个包裹,原封不动地给我取来!记住,任何人不得再触碰里面的东西!”沈青当机立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马秘书不敢怠慢,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病房内的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市卫生局的马副局长和那几位专家,此刻也暂时停止了聒噪,面面相觑,眼神中闪过慌乱与不安。 他们本是奉了泰和集团那位林副总的特殊指示,前来给沈青施压,找茬挑刺,最好能抓住沈青的错漏,将其彻底钉死在医术不精,沽名钓誉的耻辱柱上。 却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会如此诡异离奇,甚至可能牵扯出投毒害人的惊天大案! 这潭水,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 不多时,马秘书便捧着一个用普通纸箱装着的包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沈青示意他将包裹放在一张干净的桌子上,然后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了一副薄如蝉翼的特制手套戴上。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看似普通的纸箱。 里面,果然散乱地堆放着一些颜色暗沉的干制菌菇,以及七八包用粗糙牛皮纸包裹着的,看不清具体模样的块状或根茎状物体。 乍一看,这些东西确实像是寻常山村里采摘晾晒的土特产,毫不起眼。 但沈青何等眼力!何等经验! 他拿起其中一包牛皮纸,轻轻打开,里面露出了几段深褐色,表面有着不规则纵向纹理的根茎状药材。 这药材的形状,与常用的滋补上品“黄精”,有七八分相似。 然而,沈青只是将其凑到鼻端,轻轻一嗅,平静的脸色便骤然一变! 他没有立刻声张,而是又拿起另一包,打开,里面是一些颜色灰黑,形态扭曲,如同某种树木的干燥小枝节一般的东西。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散落在纸箱底部的干制菌菇。 这些菌菇,大小不一,菌盖多呈灰褐色或暗黄色,菌柄粗壮,表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泥土和草屑。 沈青从中拈起一片最大的,菌盖边缘已经有些破损的菌菇,凑到眼前,仔细地观察着它的菌褶形态和孢子颜色,又用指甲轻轻刮下一点菌盖表皮的粉末,放在鼻端,再次细细嗅闻。 下一刻,沈青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无比! “好!好一个土特产!好一个匿名包裹!” 第38章 高书记疑遭人投毒,生命垂危 沈青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更是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棱一般,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这哪里是什么滋补身体的黄精!这分明是……是经过特殊手法炮制,掩盖了其大部分毒性和原始气味的……‘断肠草’的根茎!” “断肠草!” 这三个字一出口,整个病房内,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在场的,即便不是医生,也大多听说过这种剧毒植物的赫赫凶名! “而这些看似普通的干菌菇,”沈青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些菌菇之上,声音愈发冰寒。 “其中,至少混杂了三种以上,具有强烈致幻、或能损伤肝肾、或能引起神经系统紊乱的毒蕈!” “尤其是这一种,”他拈起那片最大的菌菇,对着众人示意。 “此物名为‘幻心菇’,本身毒性或许不算最烈,但若与经过特殊手法炮制,毒性内敛的断肠草根茎,以及其他几种毒蕈共同作用……” 沈青顿了顿,每一个字,都狠狠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那么,它们便会在人体内,产生一种协同放大的,难以想象的剧毒效果!其发作时的症状,高热、抽搐、神昏、脏腑功能急速衰竭!” “好一个处心积虑!好一个天衣无缝!”沈青怒极反笑,眼神中却已是杀机毕露。 “这分明是有人要借刀杀人!置高书记于死地!并且,还要将所有的罪名,都栽赃嫁祸到我的头上!让我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立刻封锁现场!严格控制所有可能接触过这个包裹,以及高书记近期饮食的人员!” 沈青猛地转头,对着早已惊呆了的赵为民院长,厉声喝道。 “另外,马上报警!将这里所有的情况,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向公安机关汇报!请求他们立刻介入调查!” “高书记的命,我要救!这幕后的真凶,我也一定要亲手把他揪出来!” …… 赵为民院长此刻也是心神剧震,但他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对着身旁的助手厉声道。 “快!马上联系公安局的同志!就说高书记……高书记疑遭人投毒,生命垂危!请他们立刻派最精干的警力前来侦查!” 病房内外,瞬间乱作一团。 沈青却已无暇顾及这些。 他深知,高书记此刻体内的“断肠草”与“幻心菇”混合之奇毒,霸道无比,毒素已经侵入心肝肾三经,若不以雷霆手段,尽快清除,神仙难救! “无关人等,全部退出去!”沈青声音冰寒,不容置疑,“赵院长,请留两位最得力、最信得过的护士协助我!其余人,立刻清场!” 马副局长等人闻言,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在此地多待片刻,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病房,生怕沾染上丝毫干系。 转眼间,原本拥挤的病房内,便只剩下了沈青、赵为民院长,以及两名经验丰富的护士。 “此毒深入脏腑,非寻常针药所能及,必须以雷霆之势,针药并施,方能夺回一线生机!”沈青目光凝重如山,沉声说道。 他迅速从随身携带的那个古朴针囊中,取出了全套长短不一的银针。 他深吸一口气,摒除一切杂念,整个人的精气神,在这一刻高度凝聚! “神门、行间、太溪!” 沈青口中轻喃,指尖银针已如疾风骤雨般落下! 他选取了心经的原穴神门,以定心安神,守住心脉不失;肝经的荥穴行间,以清泄肝火,疏解毒邪郁结;肾经的俞穴太溪,以滋补肾阴,固本培元,抵抗毒素对先天之本的侵害! 他此次施针的手法,与往日里那般轻灵飘逸、润物无声,已是大相径庭! 只见他手腕翻飞,每一针刺下,都带着一股沉稳刚猛,破除万邪,斩断毒根的凌厉气势!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随着他每一次捻转提插,众人竟隐隐感觉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流,正从沈青的指尖通过那细长的银针,缓缓渡入高书记的体内! 这,正是沈青暗中运起了钟老所赠医书残篇中记载的“以气御针”的内家心法! 他将自身修炼出的那股精纯内力,小心翼翼地导入高书记几近衰竭的经脉之中,护住其摇摇欲坠的心脉,激发其各大脏腑的潜能,共同对抗那凶猛无比的混合奇毒! “赵院长!”沈青一边疾速施针,一边头也不回地沉声说道,“立刻派人,按我此方抓药,以最快的速度煎煮送来!” 他口中飞快地报出了一张解毒奇方。 方中不仅有绿豆、甘草等常规的清热解毒之品,更加入了大量的,诸如金银花、连翘、蒲公英、紫花地丁等凉血败毒,专攻热毒的猛药! 而且,在方剂的最后,沈青略一沉吟,又加上了一味极为罕见,甚至可以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解毒圣药——“龙涎香”三钱! 这龙涎香,乃是沈青前世在一本孤本医籍中得知的,据传有解百毒、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只是此物早已绝迹。 今世他也是在一场极为特殊的机缘巧合之下,才侥幸获得了那么一小块,一直视若珍宝,秘藏至今,未曾轻易动用。 今日,为了挽救高书记的性命,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为民院长和两名护士听着沈青口述的方子,尤其是听到后面那些剂量极大的寒凉败毒之药,以及那闻所未闻的“龙涎香”,心中都是暗自骇然。 但此刻,他们对沈青的医术早已是深信不疑,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按照沈青的吩咐,一人飞速记录药方,另一人则火速冲向中药房,亲自监督抓药、煎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病房内的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 沈青额头上早已渗满了细密的汗珠,但他握着银针的手,却依旧稳如泰山,眼神专注而锐利。 在他的全力抢救之下,奇迹,开始悄然发生。 高书记那原本如同擂鼓般暴戾的脉象,开始渐渐变得平缓有力起来。 他全身那剧烈无比的抽搐,幅度也慢慢减小,频率也渐渐降低。 最重要的是,他那滚烫的体温也终于开始有了缓慢下降的趋势! 守在一旁的赵为民院长,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沈青的法子,真的有用! 第39章 你和那个姓高的老东西一起上路 然而,沈青深邃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他深知,下毒之人手段如此阴狠毒辣,计划如此周密恶毒,绝不会因为一次失手,就此善罢甘休。 他们既然敢对高书记这样的国家干部下此毒手,就足以说明,他们在东城县,甚至在市里,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内应和不可小觑的势力。 “赵院长,高书记体内的毒素虽然暂时被压制住了,但尚未完全清除,后续的治疗和调理,依然刻不容缓。” 沈青一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银针的深度和角度,一边沉声说道。 恰在此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护士进来通报,说是门外有几位自称是省城宋启明先生派来的人,有要事求见沈青医生。 沈青心中一动,示意护士请他们进来。 为首的,正是宋启明的那位心腹干将,退伍军人出身,精明强干的老马! 老马身后,还跟着七八名神色冷峻,气息彪悍,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好手。 “沈神医!”老马一见到沈青,立刻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宋先生得知您在东城遇到了紧急情况,特意命我等星夜兼程赶来,全力协助您处理一切事务!” 沈青闻言,心中一暖。 宋启明这份情谊,当真是雪中送炭。 他将高书记中毒的详细情况,以及自己对泰和集团的怀疑,简明扼要地向老马述说了一遍。 老马听完,眼中也是杀机一闪,沉声道:“沈神医请放心!宋先生早已料到泰和集团那帮杂碎不会善罢甘休,也做了一些相应的准备。对付这帮畜生,我们绝不会手软!” 沈青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他看着病床上气息虽然平稳了些,但依旧处于深度昏迷的高书记,一个大胆而周密的引蛇出洞的计划,已然在他心中悄然成型。 “老马,”沈青压低了声音,对老马耳语了几句,“你立刻派人,将一个消息散布出去。” “就说,高书记虽然经过我的全力抢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体内的奇毒尚未完全清除,余毒深伏,反复发作,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并且,要彻底根治此毒,还需要一种极为罕见,早已绝迹于世,据传只有京城某位隐世多年的老药农手中,才可能存有最后一株的‘紫血灵芝’作为药引。” “我已经修书一封,火速送往京城,恳请钟振国院士代为寻找,一旦找到,不日便会派最可靠的专人,将这救命的‘紫血灵芝’,秘密护送来东城!” 老马何等精明,一听便明白了沈青的用意,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点头道:“沈神医妙计!我这就去安排!” 沈青冷笑。 他料定,泰和集团在得知高书记未死,且有可能被彻底救活的消息之后,定然会狗急跳墙,再次出手! 他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在那所谓的“紫血灵芝”送达东城的途中,进行拦截、抢夺,甚至是……直接下杀手! …… 老马带领的那批由宋启明从省城派来的精锐好手,悄无声息地散布在东城县通往外界的各个主要交通要道,以及一些他们根据线报判断出的可疑地点。 而高建军领导的公安力量,也早已秘密集结,枕戈待旦。 京城那边,钟振国院士更是高度配合沈青的“引蛇出洞”之计。 他不仅真的委派了一位自己最为信得过的年轻弟子,带上了一份用数层锦缎和名贵木盒包装得严严实实,看似价值连城的“药材”,乘坐南下的火车,一路大张旗鼓地向东城县进发。 钟老更是巧妙地故意泄露了这位弟子携带“紫血灵芝”的大致行程、交通方式,以及预计抵达东城县的时间。 消息如同预期的那样,精准地传入了泰和集团在东城县潜伏势力的耳中。 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代号为“黑豹”的神秘头目,在接到京城林副总措辞严厉的死命令——务必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紫血灵芝”送达东城。 “哼,紫血灵芝?沈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这次,我定要让你和那个姓高的老东西,一起上路!” 他立刻开始调兵遣将,将潜伏在东城县及其周边地区的所有可用力量,那些亡命之徒,那些见不得光的打手,全都秘密集结起来。 经过一番周密的计划和实地勘察,他们最终选择的伏击地点,是位于东城县城外几十公里处,一段早已废弃多年的铁路货运中转站。 这里地势复杂,早已荒无人烟,遍布着残破的仓库、废弃的铁轨和高低不平的土丘。 无数的岔路和小径纵横交错,掩体密布,既利于他们设下埋伏,也方便在得手或失手后迅速撤离。 黑豹自认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伏击当晚,月黑风高,浓密的乌云遮蔽了星光,使得这片废弃的中转站更显得阴森诡异。 夜风吹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狼嚎。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黑豹压低了声音,对着潜伏在各个角落的手下厉声喝道。 “目标车辆一旦进入伏击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等他们靠近三号仓库,再给我一起动手!记住,东西要抢到,人……一个不留!” 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后的场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远处的公路上,两道微弱却持续向这边移动的汽车灯光,终于打破了长夜的沉寂。 来了! 黑豹心中一紧,立刻打出手势,示意所有人做好准备。 那是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深绿色吉普车,正不紧不慢地沿着早已荒废的土路,向着废弃中转站的方向驶来。 车内,钟老的那位年轻弟子,此刻也是手心冒汗,紧张地握着方向盘。 他身旁和后座,则坐着三名神色平静,气息沉稳的中年男子,他们看似是普通的随行人员,实则是老马从宋家精锐中,特意挑选出来的顶尖好手,负责此次“诱饵”行动的安全。 吉普车缓缓驶入了废弃中转站那如同怪兽巨口般的主通道。 就在车辆刚刚驶过一座坍塌了一半的信号塔,即将靠近黑豹预设的伏击核心区——三号仓库之时! 异变陡生! 第40章 中毒了! “动手!” 随着黑豹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刹那间,从道路两侧的阴影中,从残破仓库的门窗后,从废弃车厢的顶棚上,同时窜出了数十道黑影! 这些人,个个手持明晃晃的砍刀、钢管,甚至还有几人端着黑黝黝的自制火铳,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杀气腾腾地扑向了那辆孤零零的吉普车!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行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废弃中转站的四面八方,从那些泰和集团杀手们自以为隐蔽的藏身之处的更外围,同时响起了两声威严而决绝的低喝! 发出命令的,正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老马和高建军! 下一刻,天翻地覆! “唰唰唰——!” 数十道雪亮刺眼的探照灯光柱,如同白昼降临一般,将整个废弃中转站照得亮如白昼,无所遁形! 那些刚刚还气焰嚣张,杀气腾腾的泰和集团杀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纷纷发出一片惊呼和惨叫! 紧接着! “砰砰砰!” “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同山崩海啸一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数百名早已埋伏多时的公安干警和宋家精锐,从各个方向,以雷霆万钧之势对那些陷入包围圈的泰和集团杀手,展开了毁灭性的合围! 那些原本还以为自己是猎人的泰和杀手们,在遭遇这突如其来的、数倍于己的、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的强大力量的合围之后,瞬间阵脚大乱,肝胆俱裂,彻底沦为了待宰的羔羊! “不好了!有埋伏!我们中计了!” “快跑啊!条子!全是条子!” 惊恐的尖叫声,绝望的哀嚎声,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以及子弹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一时间响彻了整个夜空! 一场激烈的抓捕与反抗,在这片被遗忘的废弃之地上展开! 大部分的泰和杀手,在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很快便被骁勇的公安干警和宋家高手们,或击伤,或制服,纷纷束手就擒。 而泰和集团在东城的这个神秘头目“黑豹”,本想趁乱坐镇后方,观察局势,再伺机指挥手下突围,或者自己寻找机会逃窜。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眸之中! 就在他眼看大势已去,心生退意,准备从预先规划好的一条隐蔽的地下排水通道逃离之际。 一道修长而沉静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唯一的去路。 来人,正是沈青! “黑豹,是吧?”沈青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我等你,已经很久了。” “黑豹”见状,眼中闪过惊骇与绝望! 他知道,今日自己恐怕是插翅难飞了! 但困兽犹斗! “沈青!是你!”黑豹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他那张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的脸上,肌肉扭曲,凶光毕露! “就算老子今天栽了,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柄造型诡异,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匕首,匕首的刃口上,还隐隐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之气! 淬毒的匕首! 黑豹嘶吼着合身扑向沈青,手中的毒匕首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刺沈青的心窝! 一场决定生死的殊死对决,骤然爆发! 沈青眼神骤然一凝! 钟老所赠的那篇神秘内家心法,如同涓涓细流般,在他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之中悄然运转! 一股温热而精纯的内气,自丹田而生迅速流淌至全身,让他原本就因精神高度集中而变得异常敏锐的感知,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电光石火之间,沈青不退反进,身形如同风中摆柳,险之又险地侧身避过了黑豹那直刺心窝的毒匕首! 锋利的匕尖,几乎是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带起一阵冰冷的寒意! 黑豹一击落空,眼神错愕。 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更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竟然能躲过自己这志在必得的一击! 但他久经杀阵,乃是泰和集团林副总麾下最凶悍的爪牙之一,实战经验何其丰富! 一招不中,变招即至! 只见他手腕一翻,那淬毒的匕首便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化刺为削,横向抹向沈青的咽喉! 招式狠辣,角度刁钻,专攻人体最脆弱的要害! 沈青虽是医者仁心,不愿轻易伤人性命,但此刻面对这等凶徒的殊死搏杀,也被逼出了真火! 他脚下步伐变幻,每每都能在毫厘之间,堪堪避过黑豹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凶狠攻击。 “铛!”“铛!”“唰!” 匕首与沈青偶尔用来格挡的废弃铁管,发出一连串令人心悸的碰撞与摩擦声! 黑豹越打越是心惊! 这小子的身手,远比他预想的要诡异和难缠得多! 他那看似柔弱的身躯,却总能在最不可能的时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做出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 “小子,有两下子!不过,你今天死定了!”黑豹久攻不下,心中戾气更盛,攻势也愈发疯狂,招招不离沈青的头、颈、胸、腹等致命之处! 激斗之中,百密也有一疏。 就在沈青再次侧身躲过一记穿心刺的瞬间,黑豹那毒辣的刃尖,还是在他左臂的外侧,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一股麻痹之感,伴随着淡淡的刺痛迅速从伤口处传来! 中毒了! 沈青心中一凛,他知道,黑豹这匕首上淬炼的毒药,绝非凡品,定然是某种见血封喉,或者能迅速破坏人体机能的烈性毒药! 但他此刻,却是不惊反乱,眼神反而变得更加冷静和锐利! 他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让毒素有蔓延的机会! 就在黑豹一击得手,脸上刚刚露出狞笑,以为沈青必将毒发受制之际! 沈青眼中精光暴射! 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不顾手臂上的伤势,身形猛地向前一欺! 右手以一个极为巧妙刁钻的角度,后发先至,死死扣住了黑豹持着毒匕首的右腕脉门! “你!”黑豹大惊失色,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麻痹感,让他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匕首! 第41章 他想自尽 与此同时,沈青的左掌,已然化作一记蕴含着精纯内劲的凌厉掌刀,带着一股破风之声,狠狠切在了黑豹右侧胁下的一个特殊部位! 那里,正是黑豹早年间与人火并时,留下的一处难以愈合的旧伤所在,也是他周身防御最为薄弱的罩门之一! 这个秘密,是沈青在刚才那电光石火般的交手过程中,通过黑豹细微的动作和气血流转的凝滞之处,敏锐地观察和判断出来的! “呃啊——!” 一声凄厉如杀猪般的惨叫,猛地从黑豹的口中爆发出来!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神经! 他只觉得右胁下仿佛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半边身子都瞬间麻痹,眼前金星乱冒,那股强行提聚起来的凶悍之气瞬间泄了个一干二净! 他手中那柄淬毒的匕首,再也握持不住,“当啷”一声,脱手飞出,远远地掉落在了一片瓦砾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 一直在一旁掠阵,时刻关注着场中局势的老马,见状自暗处咆哮扑出! 几乎在黑豹匕首脱手的同一瞬间,老马已经死死地扼住了黑豹的咽喉! 他身后那几名宋家请来的顶尖高手也同时合围而上,有的锁臂,有的扣腿,有的更是直接用膝盖死死顶住了黑豹的丹田要害! 可怜那黑豹,本就是强弩之末,又被沈青一记掌刀重创了旧伤罩门,此刻更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便被老马等人如同捆猪一般捆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几乎在黑豹被制服的同一时间,废弃中转站内那激烈的枪声与搏斗声,也已渐渐平息了下来。 高建军指挥的公安干警,与老马带来的宋家精锐配合默契,将那些泰和集团潜伏的杀手和外围喽啰尽数剿灭! 除了少数几个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的凶徒之外,其余人等,皆被生擒活捉,无一漏网! 那名负责护送所谓紫血灵芝的信使,也在宋家高手的暗中保护下,安然无恙,毫发未损。 至此,这场由沈青精心策划的“引蛇出洞”之计,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初步的现场审讯,随即在高建军的指挥下,迅速展开。 那些被抓获的泰和集团喽啰们,在见识到公安机关的雷霆手段和强大阵仗之后,大多都吓破了胆,心理防线很快便崩溃了。 纷纷哭爹喊娘,争先恐后地交代着自己的罪行,以及他们所知道的关于“黑豹”和泰和集团的一些内幕。 唯独那个头目“黑豹”,却是个十足的硬骨头。 他被五花大绑地按跪在地上,面对着高建军义正辞严的质问,他非但没有丝毫的悔改和畏惧,反而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沈青,声音嘶哑而怨毒地咆哮道:“姓沈的!你别得意得太早!你以为抓了老子,这件事就算完了吗?我告诉你,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泰和集团的能量,泰和集团的手段,根本不是你这种井底之蛙所能想象得到的!你斗不过我们的!你和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得死!都得给我们陪葬!哈哈哈哈!” 黑豹的狂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的刺耳和不祥。 就在此时,老马腰间的一个通讯器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接听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色,快步走到沈青身边,压低声音汇报道:“沈神医!大喜事!医院那边刚刚传来紧急通讯!” “高书记……高书记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不仅神志完全恢复,各项生命体征也都已经平稳,而且……而且高书记在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当着所有探望他的领导和同志们的面,痛斥了幕后黑手的卑劣行径,并且对您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 沈青听到高书记终于转危为安的消息,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落了地。 手臂上被毒匕首划出的那道伤口,此刻也仿佛不再那么麻痹和疼痛了。 夜,渐渐深了。 废弃的中转站内,篝火通明,戒备森严。 被单独关押在一间临时囚室内的“黑豹”,在确认四周暂时无人看守之际,眼中突然闪过疯狂而决绝的光芒! 他猛地一咬牙,竟积蓄起全身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头颅,狠狠地撞向了身旁那坚硬冰冷的砖墙! 他要自尽!他要用自己的死,来保守泰和集团的秘密,也为了不落在敌人手中受辱!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到解脱的瞬间! “咻——!” 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光悄无声息地从囚室那狭小的窗口激射而入! 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颈后风府穴下方某处大穴! “呃……” 黑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便只觉得一股强烈的酸麻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 他那刚刚还充满了疯狂与决绝的眼神,迅速变得涣散和空洞。 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口眼歪斜,涎水直流,除了眼珠还能勉强转动之外,竟是连一根小指头都动弹不得了! 一道修长而沉静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囚室那锈迹斑斑的铁门之外。 来人正是沈青。 他面色冷峻如冰,眼神深邃似海,手中,还捏着一根细若毫毛的银针。 “想死?”沈青看着瘫软在地,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的黑豹,冷笑。 “没那么容易。” “有些债,你还没还清呢。”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种被人生生扼住命运咽喉的恐惧,远比直接面对死亡,更加令人崩溃!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负责看守的高建军和老马等人,被刚才黑豹撞墙的动静惊动,匆匆赶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囚室内黑豹那口眼歪斜,瘫软如泥的惨状,以及悄然立于门外,神色冷峻的沈青时,都是心头一凛。 “沈……沈医生,这……这是怎么回事?”高建军有些结巴地问道,他隐约猜到,这定然是沈青的手段。 沈青淡淡地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黑豹,声音不起丝毫波澜:“他想自尽,被我暂时封住了穴道,止住了。” 第42章 那是能改变世界的力量 老马经验何等丰富,立刻上前查看了一下黑豹的情况,随即面色一变。 “不好!沈神医,这家伙撞墙的力道不小,颈椎似乎受了创,加上他之前跟您搏斗时受的内伤,以及体内尚未完全清除的迷药残余……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恐怕……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高建军闻言,也是脸色大变,急忙对手下命令道。 “快!快派人!立刻把他送往县医院抢救!无论如何,暂时要吊住他一口气!我们还有很多话要从他嘴里挖出来!” 几名公安干警立刻手忙脚乱地将瘫软如泥的黑豹抬了出去,火速送往县医院。 沈青看着黑豹被抬走的背影,眼神深邃。 面对这个曾欲致自己和亲人于死地的元凶之一,他内心之中,自然没有半分怜悯。 但他同样清楚,一个活着的黑豹,其价值远比一具冰冷的尸体要大得多! 此人乃是泰和集团在东城区域的重要头目,必然掌握着大量关于泰和集团内部运作的机密,尤其是针对自己和小妹晓晓、以及高书记这一系列阴谋的关键线索! 这些线索,对他下一步的反击,以及彻底揭露泰和集团的黑暗内幕,至关重要! 县医院,灯火通明的急救室内。 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 数名县医院的内外科骨干医生,在钱国民主任的带领下,围着生命体征已经微弱到了极点的黑豹,忙得是满头大汗,各种急救措施轮番上阵,却依旧收效甚微。 黑豹的血压持续下降,心跳也越来越微弱,呼吸更是如同游丝一般,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不行啊!钱主任,这家伙多处内脏都有挫伤出血,颈椎也有错位的迹象,再加上之前吸入的迷药毒素尚未完全代谢,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是……回天乏术啊!” 一名年轻的麻醉医生,看着监护仪上那几乎快要拉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绝望地摇了摇头。 钱国民也是一脸的凝重和无奈。 就在此时,沈青在老马和高建军的陪同下,沉步走进了急救室。 “让我来试试。”沈青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钱国民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将主导权完全交给了沈青。 沈青摒退了其他闲杂人等,只留下一名经验丰富的护士协助。 他再次为黑豹仔细地切了切脉,又翻开他的眼睑看了看。 “心肝肾三经气血已近枯竭,神魂将散,确实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沈青心中暗道,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排细长的银针,手法快如闪电,却又稳如磐石,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黑豹周身数处起死回生、固本续命的要穴! 人中、素髎、涌泉、气海、关元…… 每一针下去,都蕴含着他精纯的内力,如同涓涓细流一般,小心翼翼地渡入黑豹那几近干涸的经脉之中,强行吊住他那最后一口将散未散的真气! 与此同时,他又巧妙地运用特殊的针刺手法,微微刺激着黑豹某些特定的神经反射点,使其神智在濒死的边缘,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清醒。 这种状态下的病人,精神防线最为脆弱,也最容易被外界的言语所攻破。 做完这一切,沈青缓缓直起身,目光冰冷地俯视着病床上那个气息奄奄,眼神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与绝望的黑豹。 “黑豹,你的主子,泰和集团的林副总,已经彻底抛弃你了。” 沈青的声音如同数九寒冬的冰锥一般,一字一句,狠狠刺入黑豹那即将涣散的意识深处。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保守住他们的秘密?就能让你在泰和集团的那些所谓家人得到善待?哼,太天真了!” “像你这种替死鬼对于他们来说,用完即弃,比一条狗还不如!你死了,他们只会弹冠相庆,庆幸少了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麻烦!” “你的家人?他们或许很快就会被安排一场意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免得将来成为别人要挟泰和集团的把柄!” 黑豹那原本已经有些涣散的瞳孔,在听到“家人”两个字时,猛地收缩了一下,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痛苦与挣扎! 沈青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情绪变化,继续用冰冷而残酷的语言,一刀一刀地切割着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理防线。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告诉我,林副总的全盘计划!告诉我,泰和集团真正的核心秘密!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对付我,对付我身边的人!” “或许,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甚至,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保全你那些无辜家人的机会。” 在死亡的巨大恐惧,和沈青这精准无比的心理攻势的双重夹击之下,黑豹那原本如同钢铁般坚固的意志,终于开始一寸寸地瓦解崩溃!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我……我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吐露出了那些深埋心底的惊天秘密: “是……是林副总……林远图……他……他是这次所有针对你行动的……最高……最高策划者……” “他……他对你那失传的‘太乙三才针法’和‘鬼门十三针’……志在必得……他说……那是……那是能改变世界的力量……” “泰和集团……内部……等级森严……我们这些……外围负责……负责执行脏活的……都只是……棋子……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集团真正的核心……是……是一个叫做……‘天枢院’的……的神秘机构……那里……那里在研究一些……一些很可怕的东西……很多……很多失传的……古方、秘术……甚至……甚至还有一些……非人的……实验……” 黑豹说到这里,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惧,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令他永世难忘的恐怖场景。 他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声音愈发微弱,却依旧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了最为关键的信息: “京城……泰和集团在京城……有一个……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据点……他们……他们伪装成……一个……一个私人的……中医药文化……研究院……负责人……负责人姓……姓古……他叫……古……古月轩……” “咳……咳咳……”黑豹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 第43章 小心古月轩 他的眼神开始迅速涣散,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飞速地流逝。 最后,他用那双即将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死死地盯了沈青一眼,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不清,却又充满了怨毒与警告的音节: “小……心……古……古月轩……他……他比……林远图……更……更可怕……他……他是个……魔……魔鬼……” 言罢,黑豹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旁,双眼圆睁,死不瞑目,彻底没了声息。 一代凶徒,泰和集团在东城区域的爪牙头目,就此毙命。 但他临死前吐露出来的,关于“林远图”、“天枢院”、“古月轩”、“私人中医药文化研究院”等一系列关键信息,为沈青,也为所有关注此事的人,揭开了泰和集团那庞大而黑暗的邪恶网络的冰山一角! 这个组织,不仅对失传的古中医绝技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和贪婪,其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为恐怖,更为骇人听闻的图谋和反人类的研究!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秘密传回了北京。 钟振国院士、秦伯安秦老,以及“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周主任,在得知黑豹临死前的这些惊人供述后,无不感到背脊发凉,震惊万分! 他们对泰和集团的警惕和戒备,也瞬间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等级! 他们深知,沈青所掌握的那些独步天下的针灸绝技,以及他那嫉恶如仇,绝不妥协的刚直性格,已经使他成为了泰和集团不共戴天的眼中钉、肉中刺! 周主任当机立断,立刻向更上级部门汇报了这一紧急情况,并郑重提议: “必须立刻加快沈青同志正式入职‘特殊人才引进计划’的所有流程!” “同时,务必将其个人信息列为国家最高等级的保密事项!并从即刻起,大幅提升对其本人及其在东城家人的安保等级!” 东城县的风波暂告一段落,沈青在确保了弟弟妹妹的绝对安全,并处理好所有后续事宜之后,没有丝毫停留,带着黑豹临死前吐露的那些惊心动魄的秘辛,再次返回了风云际会的京城。 与初到京城时的那份谨慎与试探不同,此刻的沈青,眉宇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沉重,眼神也如同淬火的精钢一般,闪烁着杀伐决断的锐气。 他知道,京城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和凶险。 “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周主任,亲自到火车站迎接了沈青。 这位表面和蔼,实则心思缜密的周主任,看向沈青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凝重与激赏。 东城发生的一切,他早已了解得一清二楚。 “沈青同志,辛苦了。”周主任紧紧握了握沈青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 “让你和你家人受惊了,是我们工作的疏忽。” 沈青摇了摇头:“周主任言重了,有些恶狼,总是无孔不入。” 周主任没有再多言,直接将沈青带到了一处位于京城西郊,戒备森严,环境清幽的独立院落。 这处院落,青砖灰瓦,古朴雅致,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内里却别有洞天。 不仅安保措施极为严密,各种生活设施和医疗研究设备,也是一应俱全,显然是国家为特殊人才精心准备的居所兼工作之地。 “沈青同志,根据上级指示,考虑到你所面临的特殊情况,以及你所掌握的独特医术的重要性,‘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已经为你特批成立了一个专门的‘中医特种疑难病症攻关小组’。” 周主任领着沈青走进一间宽敞明亮,配备了最先进医疗检测仪器和海量中医典籍的研究室,郑重地说道。 “这个小组,由你全权担任组长,负责相关的医学研究和临床攻关工作。人员配备、资金支持、设备采购,都将给予你最大的自主权和最高优先级的保障!” “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周主任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那就是希望你能尽快将你所掌握的那些惊世医术,转化为能为国家、为人民服务的强大力量!” 这无疑是国家层面给予沈青的巨大信任和倾力支持! 沈青郑重地点了点头:“请周主任和组织放心,沈青定不辱使命!” 安顿下来之后,沈青没有片刻耽搁,第一时间便赶往钟振国院士的府邸拜访。 他将黑豹临死前吐露的,关于泰和集团内部的“林远图”、“天枢院”,以及京城那个伪装成“私人中医药文化研究院”的秘密据点和负责人“古月轩”的惊人信息,一五一十,详细地告知了钟老。 钟振国院士听完沈青的叙述,那张布满岁月沧桑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他背着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古月轩此人,老朽确实略有耳闻。” “此人在京城中医药界,算是一个颇为神秘,也颇具争议的人物。他所主持的那个所谓的‘私人中医药文化研究院’,资金来源极为雄厚,关系网络也异常复杂,据说与海内外不少权贵豪门,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钟老话锋一转,眼神疑惑,“他们研究院的具体研究方向和内部运作,外界却是知之甚少,其行事风格也向来低调诡异,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邪门。” “至于你所说的那个‘天枢院’……”钟老摇了摇头。 “老朽行医数十年,遍览群书,却从未听说过泰和集团内部,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闻所未闻的神秘机构。” “看来,泰和集团这潭水,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得多啊!” 沈青闻言,心中也是一沉。 连钟老这样在京城医学界德高望重,见多识广的泰山北斗,都对“天枢院”一无所知,足见其隐秘程度之高,恐怕早已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随后,钟老从书房最深处的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柜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叠用油纸精心包裹着的,泛黄卷边的古籍残卷。 第44章 九转续命针 “沈青啊,”钟老将这些残卷郑重地交到沈青手中,语气中带着几分托付的意味。 “这些,便是我之前与你提及的,我钟家数代先人,耗尽毕生心血,才从各种渠道搜集、保存下来的,一些关于古代‘御医传承’的残篇断简。” “其中,或许记载着一些早已失传于世的惊世医术、奇方秘法,但也可能……因为年代久远,辗转流传,其中会暗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谬误,甚至是……难以预料的凶险。” “你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又身怀‘太乙三才针法’这等神乎其技的绝学,或许,这些残卷在你手中,能真正重放异彩,解开其中尘封的奥秘。” “但你务必记住,研读之时,一定要小心谨慎,循序渐进,若有任何发现或疑虑,切不可擅自尝试,务必随时来与我,或者与老秦他们共同商议,切记!切记!” 沈青双手接过那些沉甸甸的残卷,只觉得一股厚重的历史沧桑感和医学的神秘气息扑面而来。 他如获至宝,对着钟老深深一揖:“钟老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钟老所托!” 回到周主任为他安排的那处安全住所后,沈青立刻将自己关进了研究室,迫不及待地开始潜心研读钟老所赠的这些御医传承残卷。 这些残卷,材质各异,有的是写在极薄的绢帛之上,有的则是刻在早已干裂的竹简木牍之上,还有一些,则是用一种极为特殊的墨汁,书写在质地坚韧的羊皮纸上。 其上的字迹,大多是用一种极为古老的蝇头小楷写成,笔画繁复,字形怪异,许多字词的含义,与现代汉语更是大相径庭。 沈青凭借着前世身为中医圣手的深厚底蕴,以及今生那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和领悟力,试图从那些蛛丝马迹,那些残破的片段里,窥探和还原那些失落已久的医学瑰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沈青研读到一份用暗红色丝线装订,记载着某种宫廷秘传的特殊“续命针法”的残破绢帛之时,他突然目光一凝,心跳也随之漏跳了半拍! 在那份绢帛的右下角,一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用肉眼察觉的特殊印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印记,图案极为古怪,像是由几条扭曲的蛇形线条,缠绕着一个模糊的星辰图案构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与邪气! 沈青猛地想了起来! 这个印记的图案…… 赫然与当初那个凶徒黑豹,临死之前在他手心之中画下的,代表着泰和集团核心组织“天枢院”内部成员等级的秘密符号,竟然……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只是,绢帛上的这个印记,似乎比黑豹所画的那个符号,更加古老,也更加完整一些! 难道…… 难道钟老如此珍视,耗费数代心血才搜集保存下来的这些所谓的“御医传承”残卷,竟然也和泰和集团那个神秘莫测的“天枢院”,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或者说,这些看似珍贵无比的医学残卷本身,就是泰和集团处心积虑布下的一个诱饵,一个长线钓大鱼的险恶陷阱?! 一时间,沈青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之中! 钟振国院士,一代国医泰斗,品格高尚,怎么可能会与泰和集团那种邪魔外道有所牵扯? 莫非是钟老自己也被蒙在了鼓里,无意中收藏了这来路不正,甚至包藏祸心的东西? 过了数日,沈青寻了个由头,再次登门拜访钟振国院士。 “钟老,晚辈近日研读您所赠的那些御医残卷,当真是受益匪浅,大开眼界。”沈青恭敬地说道。 “只是其中有几份残卷,记载的医理和针法颇为奇特,晚辈百思不得其解,想斗胆请教一下钟老,不知这些残卷,您当初是从何处得来?” 钟老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抬起头,和蔼地笑了笑:“呵呵,沈青啊,你能潜心研究这些故纸堆,老朽甚是欣慰。你且说来听听,是哪些残卷让你犯了难?” 沈青便将那份记载着特殊“续命针法”,并且角落里留有诡异印记的泛黄绢帛,小心翼翼地呈了上去。 “钟老,您看这份绢帛,其上记载的‘九转续命针’,行针思路天马行空,与寻常针法大相径庭,却又暗合天地至理,当真是匪夷所思。晚辈对其来历,实在是好奇得很。” 钟老接过绢帛,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也露出几分追忆之色。 “哦,你说这份绢帛啊,老朽倒是有些印象。”他缓缓说道。 “那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老朽当时在京城琉璃厂的一个不起眼的古玩旧书摊上偶然遇到的。” “摊主是个形容枯槁,言语有些古怪的神秘人,老朽当时见这绢帛虽然残破,但其上记载的针法思路却极为奇特,似乎蕴含着某些早已失传的古中医精髓,便不惜花费了重金,将其收购了下来。” “只是可惜啊,”钟老叹了口气。 “那位摊主,在将绢帛卖给老朽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寻觅不到了。老朽也曾派人多方打探过他的来历,却始终一无所获。此事实乃老朽心中的一件憾事。” 沈青闻言,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稍稍落下了一些。 听钟老的口气,他显然对这绢帛上隐藏的那个诡异印记,以及其背后可能牵扯到的泰和集团,是毫不知情的。 “原来如此,那确是一段奇缘了。” 沈青不动声色地说道,心中却已打定主意,要将这个神秘古玩商人的线索,追查到底。 就在沈青为此事暗自苦恼之际,他所在的“中医特种疑难病症攻关小组”,新调来了一位年轻的研究员。 此人名叫苏哲,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戴着一副细边金丝眼镜,身材清瘦,面容白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看起来文质彬彬,谦和有礼。 据办公室内部传言,这位苏哲,乃是卫生系统内某位即将退居二线的实权老领导的远房亲戚,因为其在中医古典理论方面也颇有研究,才被特意破格安排到沈青的小组,名义上是协助沈青整理那些浩如烟海的古代医案资料。 第45章 所谓紫夜安神木 “沈组长您好,我是新来的苏哲,久仰您的大名,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苏哲第一次见到沈青,便露出了一个谦逊而热忱的笑容。 沈青点了点头,对此人倒也没有太多戒心,只是出于习惯,暗中观察了一下他的气色和神态,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日工作中,苏哲那超乎寻常的热心渐渐引起了沈青的警觉。 这位苏哲,时常会借着请教工作问题,或者共同探讨学术观点的机会,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地打探沈青对那些御医传承残卷的研究进展。 “沈组长,您对钟老赠予的那些御医残卷,可有什么新的发现?晚辈对这些失传的古医术,也是神往已久啊!” “听说那些残卷中,记载了不少宫廷秘方和奇特针法,不知沈组长可否略微透露一二,也好让晚辈开开眼界?” 甚至,他还数次看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向泰和集团,以及京城医学界对沈青的种种议论。 “沈组长,您在东城县与泰和集团的那番较量,当真是惊心动魄,令人敬佩!只是那泰和集团在京城势力盘根错节,您可千万要多加小心啊!” “不知沈组长对这泰和集团,究竟有何看法?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地针对您,其背后真正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苏哲的每一次提问,都显得那么的合情合理,那么的恰到好处,仿佛真的是出于一个后辈对前辈的关心与好奇。 但沈青何等人物,这个苏哲,绝对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又过了几日,沈青借口自己研读御医残卷又有了几分新的心得体会,需要向钟老当面请益印证,再次来到了钟振国院士的府邸。 一番关于古代针法奥秘的深入探讨之后,钟老端起茶杯,轻轻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唉,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啊。”钟老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感觉身上有些倦怠乏力,提不起精神来。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这睡眠的质量,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沈青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他仔细观察钟老的面色,只见其虽然精神头尚可,但眉宇之间确实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倦意,眼下的卧蚕之处,也有些微微的浮肿和发暗。 “钟老,您最近是不是思虑过重,或者操劳过度了?”沈青关切地问道。 “若您不介意的话,晚辈想为您诊诊脉,看看具体情况如何。” “呵呵,好啊,求之不得。”钟老欣然伸出了手腕,笑道,“正好也让老朽再亲自体验体验,你这位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沈神医,究竟有何等高明的手段。” 沈青凝神静气,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钟老那略显消瘦的寸口之上。 闭目,凝神,仔细体察。 片刻之后,沈青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了一下。 钟老的脉象,初按之下,弦而略滑,似乎是肝气不舒,痰湿内阻之象。 但细细品味之下,却又在那弦滑之中,隐隐带着若有若无的郁滞涩然之气,其关部尤为明显。 这绝非如钟老自己所言,是单纯的年高体衰,心肾不交,或是思虑过度所致的失眠倦怠那么简单! 这脉象倒更像是长期接触了某种能够悄无声息地扰乱人体心神,暗中耗损气血的特殊外邪,日积月累之下,才形成的特殊病理脉象! 沈青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目光看似随意地在钟老这间雅致而古朴的书房内,缓缓环视了一圈。 突然,他的目光被书桌的角落里一盆新近添置的盆景吸引住了。 那盆景,植株并不算高大,约莫尺许,但其枝干虬曲盘旋,如龙似蟒,叶片则呈一种浓郁的深绿色,边缘却又诡异地泛着一层极不正常的暗紫色光泽。 在书房内那柔和的灯光映照之下,这盆造型奇特的盆景,竟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妖异与不祥之气。 “钟老,您书房这盆盆景,倒是生得颇为别致啊。”沈青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不知是何时添置的?以前晚辈来时,似乎并未见过。” 钟老闻言,顺着沈青的目光望去,脸上露出笑意:“哦,你说那个啊。那是前些日子,府上的管家老李,从潘家园一个相熟的花鸟商人那里,特意淘换回来的。” “据那商人说,这叫什么‘紫夜安神木’,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观赏奇珍,不仅能净化空气,其散发出的特殊香气,还有静心凝神,促进睡眠的奇效。” “老朽看它造型也确实雅致,便让老李摆在这里,权当点缀了。” “紫夜安神木?”沈青心中冷笑一声! 他前世身为一代中医圣手,对天下间的奇花异草、毒药良材,其药性、毒理,早已是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这盆所谓的“紫夜安神木”,他只一眼,便已认出其真实身份,乃是一种名为“紫夜眠”的具有慢性神经毒性的罕见异种植物! 此物,寻常人若是不识,或许只当其是普通的观赏盆景,甚至会被其那油绿欲滴的叶片和奇特的造型所吸引。 但沈青却深知,“紫夜眠”的叶片和其在特定时节才会悄然绽放的细小花朵,会持续不断地散发出一种无色无味,却能对人体中枢神经系统产生慢性麻痹作用的特殊花粉! 若人长期少量地吸入这种花粉,初期可能并无任何明显的不适之感。 但日积月累之下,便会渐渐出现精神困顿,头晕乏力,记忆力衰退,反应迟钝,思绪凝滞,甚至引发难以用常规药物治愈的顽固性失眠、心悸、以及心神不宁等一系列诡异症状! 最终,甚至可能导致人的神智错乱,乃至脏腑功能衰竭而亡! 更令沈青心头猛地一沉的是,在那盆栽种着“紫夜眠”的古朴紫砂陶瓷花盆底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借着灯光的某个特定角度,他再次看到了由数条扭曲蛇形线条缠绕着一个模糊星辰图案构成的微小诡异印记! 第46章 精心布置的局 电光石火之间,之前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都被串联了起来! 难道…… 难道钟老的府邸之中,已然悄无声息地混入了泰和集团的内鬼?! 他们,正用这种阴险歹毒的卑劣手段,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一点一点地,慢慢侵蚀着钟老的健康与神智?! 钟振国院士,一生致力于华夏医学的传承与发扬,德高望重,名满天下,乃是国家真正的瑰宝。 泰和集团那帮丧心病狂之徒,竟然连钟老这样的国之栋梁都敢算计,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异样。 “钟老,您这几日总是感觉精神倦怠,夜不安寐,依晚辈看,并非单纯的年高体弱,心肾不交那么简单。” 沈青沉吟片刻,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地说道。 “哦?沈青,此话怎讲?”钟老闻言,眼中闪过讶异,他知道沈青医术通神,绝非无的放矢。 沈青缓缓说道:“钟老,您这书房之内,气场有些沉闷,加之您近日为国事操劳,心神耗损太过,故而导致肝气郁结,心神失养。” “晚辈斗胆,为您开一副安神健脾,兼能清心开窍的方子,您先服用几日,看看效果如何。” 他当即提笔,开出了一张看似平和的安神健脾汤剂,其中却巧妙地加入了数味能够中和“紫夜眠”花粉微毒,并且具有极强醒神开窍、清除浊气功效的特殊药材。 这些药材的配伍极为隐秘,非浸淫此道数十年的杏林圣手,绝难看出其中玄机。 开完方子,沈青又状似无意地指着那盆“紫夜眠”,对钟老说道。 “钟老,恕晚辈多嘴。您书桌这盆盆景,虽然造型奇特雅致,但其叶色过于深沉,形态也略显郁结纠缠,从风水气运上来说,恐与您此刻需要静心安神的气场不太相合,反而容易引动心火,不利于静养。” “依晚辈看,不如将其暂时移至庭院之中,寻一个向阳通风之处摆放,换上一盆清雅宜人的兰草或是文竹,或许对您的睡眠和心境,能更有裨益一些。” 钟老对沈青的医术早已是深信不疑,此刻听他言之凿凿,又涉及到风水气运这等玄妙之说,虽然不甚明了,但也并未多想,当即欣然应允。 “哦?还有这等说法?好好好,沈青你年纪轻轻,见识却是不凡!老朽信你!”钟老哈哈一笑,立刻扬声唤道,“老李!老李!快进来一下!” 很快,一名看起来约莫五十出头,身材中等,面容忠厚老实,平日里负责打理钟老书房和起居的中年仆人,应声走了进来。 此人躬着身子,态度极为恭谨:“老爷,您有何吩咐?” 钟老指着那盆紫夜眠,说道:“老李啊,沈医生说这盆景摆在这里,不太利于我静养。你且先将它搬到后院的暖房去,回头再寻一盆清雅些的兰草来换上。” 那名叫老李的仆人闻言,低垂的眼帘下,飞快地闪过阴鸷与惊疑,但旋即又恢复了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应道:“是,老爷,我这就去办。”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将那盆紫夜眠搬了出去。 沈青看着老李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一眯。 这个老李,便是钟老府上的管家,深得钟老信任。若说钟老身边已混入泰和集团的内鬼,此人,嫌疑极大! 送走沈青之后,管家老李独自一人来到后院的杂物暖房。 他将那盆紫夜眠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确认四周无人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个极为小巧的特殊通讯器,发出了一条加密的信息。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目标书房盆景已暴露,被一年轻医生以风水为由移走。请求下一步指示。” 片刻之后,通讯器微微震动,传来一条更为简短的回复:“黄雀继续潜伏,静待时机。古先生那边,自有安排。” 老李看完信息,随即将通讯器小心收好,脸上再次恢复了那副忠厚老实的表情。 此人,正是泰和集团耗费多年心血,才成功安插在钟振国院士身边的一枚重要棋子,代号“黄雀”! 那盆能缓慢侵蚀人心智、损害人健康的“紫夜眠”,便是他不久前奉了泰和集团京城秘密据点负责人——古月轩之命,巧妙地寻了个由头,送入钟老书房的。 其目的,不言而喻! 数日后,京城一家名不见经传,却资金异常雄厚,背景极为神秘的“古月轩中医药文化研究院”,突然一反常态,极为高调地向外界宣布: 他们研究院在中医古籍的整理发掘,以及失传已久的古中医绝技的复原方面,取得了“震古烁今的重大突破”! 并宣称,不日将在京城最大的国际会展中心,举办一场规模空前盛大的“中医瑰宝重光暨失传绝技成果展示会”! 而这位研究院的神秘院长,古月轩,更是通过其代言人,向外界放出惊天豪言: 称其研究院,已经成功复原了一种失传了近千年,只存在于古代医道传说之中的无上针法——“北斗七星续命神针”! 此针法一旦施展,不仅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逆天改命,延年益寿,其功效之神奇,远超世间一切已知的针灸之术! 这“北斗七星续命神针”的名头一出,整个京城医学界,乃至全国的中医领域,都为之哗然! 有嗤之以鼻,斥其为无稽之谈,哗众取宠者; 有将信将疑,持观望态度者; 更有不少对古中医抱有浓厚兴趣的学者,闻风而动,希望能一睹这传说中神针的风采。 沈青在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当他听到“北斗七星续命神针”这个名头,以及其某些功效描述之时,眉头便不由得紧紧锁了起来。 这个所谓的“七星续命神针”,在功效的描述上,竟然与他从钟老那些御医残卷中看到的那份记载着“九转续命针法”的绢帛,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之处! 只是,古月轩口中的这个“七星”,比之绢帛上的“九转”,似乎又更加的玄乎其玄,也更加的具有煽动性! 沈青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这,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一个专门针对自己,或者说,是针对自己手中可能掌握的,那份来自钟老的“九转续命针法”残卷,而设下的一个巨大圈套! 第47章 北斗七星续命神针 他们是想借此机会,一则试探自己是否已经破解了那份残卷的奥秘,掌握了真正的“续命针法”; 二则,也是想通过这种轰动性的宣传,将古月轩自己,以及他那个所谓的“研究院”,塑造成“古法正统”的唯一代言人,从而在学术地位和舆论声望上,将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外来者”,彻底压制下去,甚至取而代之! 好一个一石二鸟,用心险恶的毒计! 沈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玩是吗?好,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他当即决定,将计就计! 一方面,他立刻通过老马,联系上了远在省城的宋启明。 “宋大哥,有两件事,恐怕又要麻烦您在京城的关系网,帮我暗中调查一下。”沈青在加密电话中沉声说道。 “第一,钟振国院士府上,有一名中年男仆,平日里负责打理书房,名叫李明,此人极有可能是泰和集团安插的内鬼,代号‘黄雀’,请您务必查清他的底细,以及他与泰和集团之间的所有联系!” “第二,那个古月轩的‘中医药文化研究院’,我要它最真实、最全面的内部资料!包括他们的资金来源、研究项目、核心人员构成,以及……他们暗地里,究竟在搞些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宋启明闻言,立刻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沈老弟放心!这两件事,我立刻派人去办!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另一方面,沈青则将自己再次关进了那间戒备森严的研究室。 他开始更加深入,也更加细致地,研究起钟老给他的那些珍贵的御医传承残卷,尤其是那份在角落里留有诡异印记的“九转续命针法”! 他隐隐感觉到,这份残卷之中记载的针法,似乎并不完整,甚至在某些承上启下的关键之处,存在着一些逻辑上难以自洽的矛盾和断裂! 仿佛是……被人刻意修改或隐藏了某些至关重要的核心内容一般! 就在古月轩那个所谓的“中医瑰宝重光暨失传绝技成果展示会”,即将召开的前夕。 老马带着一份加密的绝密情报,神色凝重地找到了沈青。 “沈神医,有结果了!”老马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惊人的寒光。 “那个在钟老府上潜伏多年的管家李明,代号‘黄雀’的家伙,果然是泰和集团安插的死棋!他的妻儿老小,早在十多年前,便已尽数落入了泰和集团的手中,被他们以各种卑劣无耻的手段牢牢控制,他早已身不由己,成为了泰和的傀儡!” “至于那个古月轩的‘中医药文化研究院’……” 老马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声音也愈发冰冷。 “表面上,他们确实是在进行一些中医药文化的整理和研究工作,也发表了不少看似颇有分量的学术论文,甚至还得到过一些官方部门的表彰。” “但实际上,根据我们冒着极大风险才渗透进去的内线传回的情报,这个研究院的核心区域,守卫森严,戒备到了极点!其内部,暗地里一直在进行着一些极为隐秘的‘特殊药物’和‘生物制剂’的研发!” “有很多实验项目,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中医药研究范畴!其部分资金来源和很多无法公开的实验数据,都明确指向了泰和集团那个最为神秘,也最为邪恶的核心组织——‘天枢院’!” “甚至……甚至有迹象表明,他们……他们可能还在进行着一些……违背人伦的活体实验!” 老马说到此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显然是被那些情报的恐怖内容给震惊到了。 沈青听完,眼中早已是杀机毕露,寒意彻骨! 古月轩那场所谓的“中医瑰宝重光暨失传绝技成果展示会”,如期在京城最大的国际会展中心隆重举行。 一时间,场面之盛大,嘉宾之云集,几乎汇聚了京城乃至全国医学界的半壁江山。 各大医学机构的专家学者、主流新闻媒体的长枪短炮、甚至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社会名流和对中医抱有浓厚兴趣的外国友人,将整个会展中心的主报告厅挤得是水泄不通。 古月轩身着一袭特制的暗金色复古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带微笑,精神矍铄地站在主席台上,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一代宗师的派头。 他先是洋洋洒洒,引经据典地吹嘘了一番其“古月轩中医药文化研究院”在中医古籍整理与失传技艺复原方面,所取得的如何“震古烁今,前无古人”的“辉煌成就”。 紧接着,话锋一转,便将话题引向了此次展示会的重头戏——那所谓的,失传了近千年的无上针法,“北斗七星续命神针”! “诸位同仁,诸位来宾!”古月轩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我院历经十数载寒暑,耗费无数心血,终于从浩如烟海的古代医道残篇之中,成功发掘并复原了这一早已失传的针灸绝学——北斗七星续命神针!” “此针法,暗合天地北斗七星之数,沟通人体先天后天之气,一旦施展,不仅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逆天改命,延年益寿!其功效之神奇,远超世间一切已知之针法!” 古月轩说得是天花乱坠,唾沫横飞,仿佛他手中掌握的,已非凡间医术,而是神仙手段!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与议论之声。 不少对古中医不甚了解的媒体记者和社会名流,早已被他这番极具煽动性的言辞所折服,纷纷露出了崇敬与期待的目光。 就连一些医学界的专家,也不由得被勾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随后,古月轩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请上了一位据称是患了某种不治之症,已被多家大医院判了死缓的志愿者病人。 他开始当众演示那所谓的“七星续命神针”的部分基础针法。 只见他手捻数寸长的特制银针,或点、或刺、或捻、或提,其手法确实有几分古朴奥妙,行针之间,隐隐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律,与寻常针灸之术,确有不同之处。 那名志愿者病人,在古月轩几针下去之后,也确实配合地发出几声哎呀,舒坦多了之类的呻吟,脸上也适时地露出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表情。 第48章 晚辈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时间,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更是亮成一片,不少人已然被古月轩这精湛的表演所折服,纷纷赞叹其为当代扁鹊、再世华佗。 然而,坐在嘉宾席前排的沈青在仔细观摩了古月轩的施针手法之后。 凭借他那远超常人的医学功底和两世为人的经验积累,敏锐地察觉到。 在几个最为关键的运气法门、补泻手法,以及针刺的深浅、角度和时机把握上,却与钟老所赠残卷中记载的,那正统“九转续命针法”的路数,有着本质性的偏差! 甚至,沈青还从古月轩那看似沉稳刚猛,实则隐隐透着一股急功近利,甚至不惜耗损病人本元以求速效的行针气意之中,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邪异与凶险! 这根本不是什么救人的神针! 这更像是一种经过了巧妙伪装和恶意篡改的邪术! “沈贤侄,依你看,古月轩这‘七星续命神针’,究竟是真是假?”坐在沈青身旁的秦伯安秦老也看出了几分端倪,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 沈青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无波:“秦老,此针法,形似而神异,运气之法,与古籍所载之正道,似有相悖之处,其中……恐怕另有玄机。” 展示会结束后,古月轩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与追捧之中,满面春风地走下台来。 他径直来到钟振国院士、秦伯安秦老以及沈青等几位在京城医学界颇具分量的专家学者面前,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钟老!秦老!今日能请到二位前辈大驾光光临,晚辈这小小的研究院,当真是蓬荜生辉啊!”古月轩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显得极为谦恭。 “方才台上献丑,不过是晚辈对这‘七星续命神针’的一些粗浅理解和初步复原,贻笑大方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沈青:“其实,在我院的内部珍品陈列室之中,还私藏了一些更为珍贵,也更为完整的古代医学孤本,其中有些内容,与这‘七星续命神针’的深层奥秘,更是相辅相成,互为印证。” “不知钟老、秦老,以及……这位年轻有为的沈贤侄,可有雅兴,稍后移步我院,一同品鉴探讨一番?晚辈愿将这些秘不示人的珍藏,与诸位同道共赏,以期共同发掘我华夏中医之无尽宝藏!” 此言一出,钟老和秦老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沈青心中更是冷笑一声。 鸿门宴! 这古月轩,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如此热情地邀请自己前往他那戒备森严的研究院内部,其真实目的,不言而喻! 但他沈青,又岂是怕事之人? 他艺高人胆大,更想趁此机会,深入虎穴,亲自探一探这古月轩,以及他背后那泰和集团的虚实! “呵呵,古院长盛情难却,晚辈一向对失传古籍抱有浓厚兴趣。” 沈青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好奇与期待的笑容。 “能有机会一睹那些传说中的医学孤本的风采,晚辈自然是求之不得,定当奉陪到底!” 当晚,夜色如墨。 沈青在老马和几名宋家精锐好手的暗中策应与保护之下,以一位受邀参观者的身份,乘坐着古月轩特意派来的专车,进入了那座位于京城远郊的“古月轩中医药文化研究院”的深处。 这座研究院,与其说是一个进行学术研究的文化机构,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堡垒! 高墙耸立,电网密布,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黑衣保安和若隐若现的监控摄像头。 其内部的安保级别,远超一个普通文化研究机构应有的规格,甚至比一些国家级的保密单位,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位于研究院最核心区域,需要经过数道身份验证和安全检查才能进入的珍品陈列室里,沈青果然看到了一些用特制恒温恒湿玻璃柜精心保存着的,泛黄卷边的所谓“古代医学孤本”。 其中有几部,其内容和形制,与钟老所赠的那些御医残卷,确实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甚至在某些篇章上,似乎显得更为完整和系统。 然而,当沈青借着仔细翻阅的机会,暗中将这些“孤本”的内容,与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钟老残卷进行对比之时,他再次敏锐地发现了问题! 这些看似更为完整的古籍,却在某些最为关键,最为核心的运气法门、穴位选取,以及药物配伍的细节之上,被人进行了篡改和歪曲! 其结果,便是使得原本博大精深,中正平和的救人之术,在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股急功近利,甚至不惜损耗他人元气,以达到某种邪异目的的阴毒之气! 就在沈青眉头紧锁,试图从这些被篡改的古籍中,找出更多破绽和线索之际! “呜——呜——呜——!” 研究院内,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了刺耳无比的警铃大作之声! 鲜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和陈列室的各个角落,疯狂地闪烁起来! 原来,负责在外围进行接应和警戒的老马等人,在试图进一步靠近研究院核心区域,探查其内部布防情况之时,无意中触动了研究院在外围设置的某种极为先进和隐蔽的高科技反潜入装置! 古月轩那张一直挂着和煦笑容的脸上,在听到警铃声的瞬间,猛地一变,眼中闪过惊怒与杀机! 但旋即,他又强行将那丝异样压了下去,再次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笑容,对着神色各异的沈青、钟老和秦老等人,不慌不忙地说道。 “呵呵,诸位前辈,沈贤侄,莫要惊慌,想必是夜间安保系统过于灵敏,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故障而已,真是扫了大家的雅兴。”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天色已晚,我看今日的参观品鉴,不如就到此为止如何?改日,改日我再专程设宴,与诸位前辈和沈贤侄,好好交流探讨一番。” 沈青心中冷笑,他知道,对方定然是已经起了疑心,再待下去,恐怕就要图穷匕见了。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意犹未尽却又理解的表情。 第49章 全力抢救陈老 “古院长客气了。今日能有幸得见如此之多的医学珍品,晚辈已是受益匪浅,大开眼界。既然天色已晚,我等也确实有些乏了,便不多打扰古院长的清净了。” 钟老和秦老也纷纷起身告辞。 回到周主任安排的那处安全住所,沈青立刻将今晚在古月轩研究院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种种猜测和发现,一五一十地与连夜赶来的钟老、秦老进行了秘密商议。 听完沈青的叙述,钟老和秦老的面色,已是凝重到了极点! “这个古月轩,果然不是什么善类!” 秦老一拍桌子,怒声道。 钟老也是长叹一声,眼中充满了忧虑与愤怒。 “老朽现在几乎可以断定,那些被篡改过的所谓续命针法,恐怕早已偏离了救死扶伤的正道,其真正的用途,绝非用于救人,而是另有他用!” “甚至……”钟老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甚至极有可能,是某种可以暗中操控他人心神,或者强行损耗他人元气与生机,为施术者自身所用的邪术!” 沈青等人刚刚将古月轩研究院那惊人的发现和推测,向周主任和更上层做了初步汇报,整个“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气氛,便已是凝重到了极点。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沈青等人正对古月轩和泰和集团的后续图谋加紧调查与布防之际,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消息,骤然席卷了整个京城! 华夏国宝级的元老,为国家独立与建设立下过赫赫战功,在国内外都享有崇高声望的陈定邦老将军,人称陈老,突然病危! “沈青同志,出大事了!”周主任办公室的红色保密电话,发出了刺耳的铃声,接完电话的周主任,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国家元老陈老,今日凌晨突发急症,送往京城总医院紧急抢救,但……但情况非常不乐观!” “多器官功能出现急速衰竭,西医专家组已经下了数次病危通知,认为……认为已回天乏术,生命只在旦夕之间!” 沈青闻言,心中也是猛地一沉。 陈老之名,他早有耳闻,那是一位真正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传奇人物,是共和国的定海神针之一,其安危早已超出了个人生命的范畴,牵动着国运! “上面已经下达了最高指示!”周主任语气急促地继续说道。 “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陈老!哪怕……哪怕只能为陈老争取到数日,甚至数小时的宝贵时间,为后续一些极为重要的国事安排争取缓冲,也是好的!” 一时间,整个京城,乃至全国的顶尖医疗资源,都被紧急动员起来。 京城各大医院的顶尖西医专家,最权威的教授学者,几乎在第一时间便齐聚总医院的特护病房,进行联合会诊。 然而,面对陈老那如同雪崩般衰败的生命体征,以及现代医学在多器官功能衰竭面前的苍白无力,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医学权威们,一个个都束手无策,只能摇头叹息,表示已无力回天。 就在这举国上下都陷入一片焦灼与沉痛的绝望气氛之中时。 泰和集团的林远图林副总,嗅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立刻向负责国家领导人医疗保健工作的中央保健局,力荐了古月轩,以及他那刚刚在成果展示会上大放异彩,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北斗七星续命神针”! “据我所知,古月轩院长的‘七星续命神针’,乃是失传千年的上古奇术,有夺天地造化,逆天改命,延续垂危生机之无上奇效!或许,此针法能为陈老的救治,带来一线转机!” 林远图的谏言,恰到好处地送达了相关决策者的案头。 古月轩也立刻心领神会,趁机在各种场合大肆活动,摆出一副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姿态,声称愿为陈老这位国家元勋,施展此压箱底的“神针”,以续生机,以报国家,其言辞之恳切,几乎要感动世人。 中央保健局的领导们,在面临西医已然束手,时间又迫在眉睫的巨大压力之下,对于泰和集团和古月轩这突如其来的“毛遂自荐”,虽然也存有几分疑虑,但在查无他法,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万一心态,初步同意了。 但同时,他们也想到了不久前在京城医学界声名鹊起,同样创造了数次医学奇迹的年轻中医——沈青! 尤其是钟振国院士和秦伯安秦老等医学界泰斗,对沈青医术的极力推崇和担保,也让他们对这个年轻人,抱有了微弱的希望。 于是,周主任代表“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也同时向沈青下达了十万火急的最高指示: “沈青同志,情况万分紧急!中央保健局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在对陈老的救治方案上,尝试中西医结合,多管齐下!” “现在,命令你立刻放下手中一切事务,作为中医专家组的核心成员,即刻前往总医院,参与陈老的病情评估,并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出你的中医治疗方案!” 古月轩在得知沈青也将参与陈老救治的消息后,非但没有丝毫的意外或惧怕,嘴角反而勾起冰冷而自信的诡笑。 他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今日这般局面,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 他要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瞩目之下,用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北斗七星续命神针”,堂堂正正地,彻底击败沈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起之秀! 从而一举奠定自己在大国医领域的至尊地位! 京城总医院,那间平日里只有国家最高领导人才能入住的特级护理病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各种最先进的生命监测仪器,屏幕上闪烁着一条条微弱而紊乱的曲线,发出令人心焦的“滴滴”声。 陈老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灰败,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全靠着呼吸机和各种药物,才勉强维持着生命迹象。 沈青和古月轩,以及中央保健局组织的其他几位中医界的顶尖专家,在经过严格的消毒和检查之后,获准进入病房,对陈老进行联合会诊。 古月轩当仁不让地第一个上前。 第50章 邪针反噬 他装模作样地为陈老切了切脉,又翻开眼睑看了看,随即摆出一副胸有成竹,悲天悯人的模样,朗声说道。 “陈老此症,乃五脏六腑精气极度亏耗,阴阳即将离决之危候!寻常汤药,早已无力回天!” “唯有老夫这失传已久的‘北斗七星续命神针’,方能上应天星,下调气血,为陈老逆天夺命,延续生机!” 他说得是慷慨激昂,仿佛自己便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般。 轮到沈青上前诊察。 他凝神静气,仔细地为陈老进行了望、闻、问、切。 片刻之后,沈青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深邃。 “诸位前辈,陈老此刻虽然五脏六腑之生机已近断绝,各项生命体征也微弱到了极点,看似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但是,” 沈青话锋一转,“晚辈方才仔细诊察,发现陈老丹田气海深处,其本命元气,尚存一丝游离之真火未曾完全熄灭!” “此火虽微,却如暗夜孤灯,残冬火种,乃是陈老生命最后的希望所在!” “若能以正宗的‘九转续命针法’,小心护持此火,固本培元,封关锁窍,再辅以大剂培补先后天之根本,温养五脏六腑精气的汤药,内外同治,或许尚能挽回一线生机,为陈老延续数日,乃至更长一些的寿元!” 而古月轩在听完沈青的诊断和治疗思路后,尤其是听到“九转续命针法”这几个字时,那双隐藏在悲悯表情下的眸子深处,飞快地闪过了贪婪与杀机!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痛心疾首地说道。 “沈青医生,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陈老的病情,危在旦夕,岂容你用这种名不见经传,甚至可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所谓‘九转续命针法’来冒险尝试?” “我这‘北斗七星续命神针’,乃是经过我院无数专家学者,耗费十数年心血,从上古医道秘典中发掘复原的无上绝学,其功效早已得到过内部验证,有据可查!” 古月轩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将沈青那基于深厚中医理论的正统针法,贬低得一文不值,反而将自己那套来路不正,甚至可能包藏祸心的邪术,吹嘘成了救世良方。 沈青闻言,眼中冰冷。 “古院长,晚辈的‘九转续命针法’是否臆想,暂且不论。” 他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但晚辈倒是想请教古院长,你那所谓的‘北斗七星续命神针’,其运气行针的路线,其补泻开阖的手法,依晚辈看来,与古籍所载诸多正统‘续命’针法的核心要旨,似乎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名为‘续命’,实则更像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以一种近乎掠夺的方式,过度激发和透支病人身体内仅存的最后那点潜能和生命本源!” “此等针法,或许能在短时间内,造成一种病人精神转旺,指标暂时好转的‘回光返照’之假象,但其最终结果只会是加速病人五脏六腑的彻底衰竭,甚至可能对施针者自身,也造成难以估量的反噬!” “恕晚辈直言,”沈青目光如电,直视古月轩那张虚伪的面孔。 “此等饮鸩止渴,杀鸡取卵,以耗损病人本元为代价的针法,若也配称之为神针,那简直是对我华夏数千年针灸传承的巨大侮辱!其与邪魔外道之邪术,又有何异?!” 沈青这番话,掷地有声,字字诛心! 古月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眼中更是闪过被戳穿阴谋后的恼羞成怒! 双方在中央保健局的专家组面前,就各自的治疗方案和理论依据,展开了一场空前激烈的学术辩论! 然而,由于古月轩早已通过泰和集团的关系,在专家组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一时间,沈青虽然据理力争,但竟在言语上,隐隐落了下风。 大多数与会的专家,在听完双方的陈述之后,都面露犹豫之色,但最终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倾向于先让古月轩这位成名已久的古法大家,尝试一下他那听起来更为神奇的“七星续命神针”。 毕竟,陈老的病情,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最终,中央保健局的专家组,在经过一番慎重讨论之后,做出了一个令沈青、钟老和秦老等人,都感到无比错愕和愤怒的决定! 保健局最终决定,先由古月轩施展“七星续命神针”,沈青作为后备方案,在一旁观察,若古月轩失败,再由沈青接手。 古月轩得意洋洋,在众多摄像机和专家的注视下,开始为陈老施展他那套“七星续命神针”。 他手法确实诡异,针刺入体,陈老原本微弱的生命体征,竟在短时间内出现了明显的好转。 面色变得红润,呼吸也似乎有力了一些,甚至一度睁开了眼睛,模糊地说了几句话! 这奇迹般的一幕,令在场许多不明真相的人惊叹不已,泰和集团的媒体更是大肆宣扬古月轩的神技。 林副总和古月轩的脸上,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然而,沈青却面色凝重,他敏锐地察觉到,陈老那看似好转的表象之下,其本命元气的消耗速度,正在以一种恐怖的方式加剧! 这根本不是续命,而是在饮鸩止渴,加速死亡! 果然,好景不长。 仅仅过了一天半,到了第二天深夜,陈老的病情便急转直下! 之前那短暂的好转如同昙花一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加危急的生命体征衰竭! 陈老陷入深度昏迷,各项指标直线下降,眼看就要不行了! 古月轩汗如雨下,他拼尽全力再次施针,却再也无法挽回颓势。 他那套“七星续命神针”,在过度透支了陈老最后一丝生机之后,终于显露出了其邪异的真面目! 更令古月轩惊骇的是,他感觉到一股阴寒邪异之气,竟从陈老身上反噬而来,沿着他施针的手臂,迅速侵入他自己的经脉! 他只觉得浑身一僵,气血翻腾,一口鲜血险些喷出,施针的双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第51章 由我沈青一人全权负责 “邪针反噬!” 沈青在一旁看得真切,冷冷吐出四个字。 保健局的领导和专家们见状,这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措,悔之晚矣!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险些铸成大错,而沈青之前的警告,竟句句应验! 在陈老生命垂危,古月轩自身难保的危急关头,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沈青身上。 “沈……沈医生!” 那位之前还对沈青颐指气使,此刻却面如死灰,冷汗涔涔的保健局负责人,踉跄着扑到沈青面前,声音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是我们错了!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利令智昏,轻信了古月轩那个奸佞小人!求求您!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陈老为国为民,操劳一生的份上,求求您……再出手一次吧!” 他身后,那些之前还对沈青百般挑剔,甚至出言讥讽的所谓专家组成员,此刻也都顾不上什么脸面和身份了。 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神情惶恐,簇拥着保健局的专家组负责人孙宏志,将那最后救命的希望,投向了静立一旁神色冷峻的沈青。 “沈……沈青同志!”孙宏志主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声音都带着哭腔,几乎要给沈青跪下了。 “陈老他……陈老他危在旦夕!还请你……还请你务必……务必出手相救啊!” 沈青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缓缓扫过眼前这些惊慌失措,丑态毕露的所谓权威和领导。 他看了一眼那瘫软在地,面色青紫,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已然不成人形的古月轩。 “孙主任,诸位专家,现在想起我沈青来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古月轩此等妖言惑众,以邪术害人的杏林败类,若非尔等偏听偏信,助纣为虐,陈老又何至于被摧残到如此油尽灯枯,命悬一线的境地!” 沈青一番话,掷地有声,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孙宏志和那几位之前一直附和古月轩的专家心头! 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纷纷低下了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是啊,若非他们利欲熏心,若非他们被古月轩那套玄之又玄的理论所蒙蔽,若非他们对沈青这真正的国之栋梁心存偏见,百般打压,陈老又怎会遭此大劫?! 就在这气氛尴尬而凝重到了极点的时候。 一直站在不远处,神色同样无比凝重与痛惜的钟振国院士和秦伯安秦老,快步走了上来。 “沈青,”钟老那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与恳切。 “我知道,你心中有气,有怨。今日之事,确实是他们有眼无珠,识人不明,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弥天大错!” 秦老也接口道:“但眼下,救治陈老性命,已是刻不容缓,分秒必争!此事不仅关乎陈老一人之安危,更关乎我国家之颜面,关乎我中医一脉之清誉!还请你……务必以大局为重啊!” 病房外,陈老的几位直系亲属,也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此刻更是纷纷涌上前来,对着沈青苦苦哀求,声声泣血。 沈青深吸一口气,胸中那股翻腾的怒火,渐渐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并非意气用事之人,更非见死不救之辈。 他自然明白,眼前的局势,已经到了何等危急的关头。 “孙主任,诸位前辈,”沈青缓缓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冰冷,却已然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救人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你们必须当场答应,并且,后续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孙宏志主任闻言,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和讨价还价的念头,立刻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沈青同志请讲!只要能救陈老,您提任何条件,我们都答应!一切都依你!一切都依你!” 沈青目光一凛,沉声说道:“第一!今日之事,从这个妖言惑众,草菅人命的古月轩,到其背后那丧心病狂,图谋不轨的泰和集团,必须一查到底!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要给陈老一个交代!给天下所有可能被他们蒙蔽、甚至可能已经被害的人,一个公道!” “第二!” 沈青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从现在开始,陈老的救治,由我沈青一人全权负责!” “我施针用药期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任何形式的干涉!所有治疗方案,由我一人决断!若有违背,我立刻罢手,陈老生死,与我无关!” “是!是!是!”孙宏志主任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早已是汗流浃背,连声应道,“一切都听沈青同志的安排!我们绝不敢有半分异议!绝不敢再有半分干扰!” 他现在只盼着沈青能赶紧出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将陈老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否则,这个责任,他孙宏志,乃至整个中央保健局,都承担不起! 沈青见他答应得如此干脆,也不再多言。 他先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瘫在地上,口中还在不断涌出污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的古月轩。 “此獠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现在还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死了。”沈青心中暗道。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几根特制的银针,手法快如闪电,“咻咻咻”几声轻响,便已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古月轩周身风池、天柱、大椎等几处关键大穴。 他此举,并非是要救古月轩的性命,而是以特殊手法,暂时封住了他体内那股因邪针反噬而四处乱窜的阴寒邪气,令其不至于立刻走火入魔,当场毙命。 同时,也防止那股邪秽之气进一步扩散,污染了这间特殊的病房。 毕竟,一个活着的古月轩,其口中必然还隐藏着更多关于泰和集团和“天枢院”的惊天秘密,其价值,远比一具尸体要大得多。 暂时处理完古月轩,沈青不再有片刻耽搁,快步走到了陈老的病床前。 他凝神静气,指尖轻捻,将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了对陈老那游丝般脉象的细微体察之中。 第52章 窃取他人生命元气 片刻之后,他眼中精光一闪,已然成竹在胸! 那神秘莫测,玄奥无方的“太乙三才针法”,再次上手! 与古月轩那套霸道凶险,强行透支生机,名为“续命”实为“催命”的邪法截然不同! 沈青的“太乙三才针法”,每一招,每一式,每一针,都深合天地自然之理,蕴含阴阳五行之妙,旨在调和人体内在的阴阳平衡,固本培元,重新激发人体自身那早已潜藏蛰伏的无限生机! 只见他先取三寸毫针,以特殊“人”字诀针法,稳稳刺入陈老眉心印堂、以及头顶百会、四神聪等处,旨在安其心神,定其魂魄,稳住陈老那即将彻底涣散的最后一缕神识! 紧接着,他又换用五寸长针,以沉稳厚重的“地”字诀针法,依次刺入陈老胸腹丹田、气海、关元,以及背部脾俞、肾俞、命门等培补先后天精气的关键大穴,旨在为其早已亏损到了极点的五脏六腑,重新注入一丝生化之源! 最后,沈青深吸一口气,取出了三根造型最为古朴,通体泛着淡淡紫金色光华的特制长针! 他屏息凝神,将自身精纯的内力缓缓贯注于针尖之上,以一种玄之又玄的“天”字诀针法,引动虚空之中那若有若无,却又无处不在的先天祖气,通过头顶囟会、玉枕等奇穴,为陈老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强行续上最后一缕灯油! 针法繁复无比,玄奥至极! 其间涉及的运气法门,补泻开阖,更是精妙到了毫巅! 每一针的深浅、角度、捻转、提插,都必须拿捏得分毫不差! 饶是沈青此刻已是两世为人,医道通玄,在连续施展这等逆天针法之时,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 整个病房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沈青那双稳定而灵巧的手上,盯在陈老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 时间,一分一秒,如同凝固了一般,缓慢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众人几乎要被这死一般的寂静压垮,心中那最后的希望也快要彻底磨灭的时刻! 突然! 一直负责监测陈老生命体征的护士,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动……动了!有脉搏了!虽然很微弱,但是真的有脉搏了!” 众人闻言,无不精神一振,纷纷凑上前去! 只见那医疗监护仪器上,那条原本已经快要拉成一条绝望直线的脉搏曲线,此刻,竟真的如同枯木逢春,冬去春来一般,再次微弱地,但却有节奏地,一下,一下,顽强地搏动了起来! 虽然那搏动依旧是那么的微弱,那么的细不可闻。 但,它确实存在! 紧接着,陈老那张如同死灰一般,毫无血色的面庞之上,也似乎渐渐有了若有若无的活气! 他那原本急促而微弱,如同破风箱一般,随时都可能停止的呼吸,虽然依旧是那么的微弱,却也渐渐变得绵长而规律了起来! 生机! 这是生命重新焕发生机的迹象! 就在这时,那被沈青暂时封住邪气,瘫倒在一旁,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古月轩,突然猛地睁开了那双充满了血丝和恐惧的眼睛! 他口中发出一阵含糊不清,如同野兽临死前般的嘶吼! “天枢……天枢院的……‘噬元针’……那……那不止是……不止是续命……” “它……它还能……夺……夺元……为……为己所用……哈哈……报应……都是报应……”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仿佛在用尽自己最后所有的力气,揭示一个惊天秘密! 夺元?! 窃取他人生命元气?! 保健局的孙宏志主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他嘴唇哆嗦着,面色惨白地看向同样脸色骤变的钟振国院士和秦伯安秦老。 “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至极!”他苍老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此等以邪术窃人元气,损人利己之法,与传说中的邪魔外道,又有何异!泰和集团,其心可诛!” 秦伯安也是一脸的铁青,胸膛剧烈起伏:“难怪那古月轩的针法如此邪异霸道,原来竟是包藏了如此歹毒祸心!他们这是要将陈老当成他们的药人!” 沈青继续有条不紊地为陈老施展着“太乙三才针法”中的关键收尾针势,稳固其刚刚被强行拉回的一线生机。 “古月轩!” 沈青的声音不高,直刺古月轩那即将涣散的残存意识。 “你说清楚!你们究竟要夺谁的元?又要为谁夺?你们天枢院,到底在暗地里进行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那些被你们用邪术夺取的生命元气,又都用在了何处?!” 然而,此刻的古月轩,早已是油尽灯枯,邪气攻心。 他遭受了那“七星续命神针”的强烈反噬,又被沈青之前以特殊手法封住了部分经脉,神智早已错乱不堪。 他只是瞪着一双充满了血丝和恐惧的眼睛,反复地,如同梦呓般念叨着。 “是陷阱……全都是陷阱……‘噬元针’……‘噬元针’会反噬……他们骗了我……林远图骗了我……我的家人……我的家人还在他们手上……救救……救救我的家人……我不想死……我不想……”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神也越来越涣散,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深不可测的噩梦与悔恨之中。 孙宏志主任见状,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惊与愤怒,立刻对着身旁的几名安保人员厉声下令。 “来人!立刻将古月轩这个罪魁祸首,严密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单独接触!对其进行紧急审讯,务必撬开他的嘴,将泰和集团的所有阴谋都给我挖出来!” 他随即又转向身边一位神色同样凝重的保健局高级秘书,语气急促地说道。 “小王!立刻!将此地发生的惊天异变,以及古月轩刚才的只言片语,一字不漏,整理成最高等级的加密急件,火速上报中央!请求最高指示!此事已然超出了我们所能处理的范畴!” 第53章 古月轩这个蠢货 在沈青那玄奥无比的“太乙三才针法”的持续施救之下,病床上的陈老,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的生命气息,总算是渐渐稳定了下来。 他那几乎快要消失的脉搏,虽然依旧微弱,但已然恢复了些许规律的搏动。 呼吸虽然依旧浅弱,却也变得比之前绵长而平稳了许多。 各项生命监测仪器上的数据,也终于止住了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持续下跌之势,开始在一个极低的水平线上,缓慢地,但却顽强地,维持住了平衡。 “呼——”沈青缓缓拔出最后一根银针,额头上早已是汗出如浆,脸色也因心神和内力的巨大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 “陈老的生机,总算是被暂时稳固住了。” 他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但其五脏六腑精气亏损太甚,本命元气更是被那邪针强行透支,已是油尽灯枯之象。后续的救治,依然是九死一生,凶险万分。” 他迅速提笔,开出了一张以固本培元,益气养心,填精补髓为主,兼顾清除余毒,安神定志的汤药处方。 “孙主任,这是后续的汤药方。请立刻交御用药房,务必选用年份最足,药效最佳的上品药材,以古法精心煎煮,浓缩取汁。从现在起,十二个时辰之内,必须日夜不停,派专人轮流为陈老缓缓灌服。” “另外,” 沈青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医护人员,语气无比郑重。 “从此刻起,陈老的病房,必须实行最高等级的隔离和防护!除了我和得到我特许的医护人员之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陈老身边,必须保证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有最专业的医护人员寸步不离地密切观察!其任何一丝细微的生理变化,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是!沈医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严格遵照您的指示执行!”孙宏志主任此刻对沈青早已是敬若神明,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连声应道。 泰和集团的林远图林副总,气得差点当场砸了自己最心爱的古董紫砂壶! “废物!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林远图在自己那间戒备森严的秘密办公室内,如同困兽一般来回踱步,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古月轩这个蠢货!不仅没能办成事,反而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甚至还敢在最后关头胡说八道,简直是死有余辜!” 他深知,一旦“天枢院”和“噬元针”的秘密,被国家层面彻底掌握,那对泰和集团而言,将是何等毁灭性的打击! 他立刻启动了最高等级的应急预案! “马上给我联系我们在各大媒体和学术界豢养的那些笔杆子!”林远图对着身旁的秘密助手,下达了一连串阴狠的指令。 “不惜一切代价,立刻给我散布消息!就说古月轩是因为急于求成,在为陈老施展‘七星续命神针’时,操作失误,才导致了陈老的病情急剧恶化!” “他本人也因此心神受创,精神失常,所以才会说出那些所谓的‘夺元’、‘天枢院’之类的胡言乱语,根本就是临死前的臆想和诽谤!” “另一方面,”林远图眼中闪过毒辣。 “想尽一切办法,在官方那些蠢货彻底反应过来之前,将古月轩从他们手中给我弄出来!” “无论是让他意外身亡,还是秘密转移出境,都必须让他永远地闭上那张臭嘴!绝不能让他再泄露任何关于‘天枢院’的,哪怕是一个字的秘密!”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由于孙宏志主任和中央保健局的果断处置与迅速反应,以及国家安全部门在第一时间便秘密介入了此事。 泰和集团那些企图搅混水,推卸责任,甚至暗中将古月轩灭口或转移的图谋,暂时都未能得逞。 身受重伤,神智不清的古月轩,此刻已被置于了国家安全部门最为严密的“特殊保护”之下,任何外人都休想轻易接触到他。 周主任在第一时间便向沈青传达了上级的最新指示。 “沈青同志,中央领导对你在此次事件中的杰出表现,给予了最高度的肯定和赞扬!”周主任的脸上,也洋溢着由衷的喜悦与自豪。 “经过中央保健局和我们‘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联合紧急研究决定,你的身份和权限,将从即刻起,得到进一步的特殊提升!” “具体的任命和待遇,稍后会有正式文件下达。但可以肯定的是,国家绝不会让真正的国之栋梁,受到任何宵小之辈的无端侵害与不公对待!” 就在沈青放松时,吴教授那位曾经的得意门生李明远,却突然神色慌张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此刻的李明远,早已没了往日的半分从容与书卷气,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沈……沈大夫!”李明远一见到沈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声音都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不好了!沈大夫!出……出大事了!” “吴……吴教授他……他让我无论如何,也要立刻找到您!十万火急!人命关天啊!” 沈青闻言,眉头猛地一跳。 吴文祥教授? 那位之前在省城时,对自己和中医还颇有微词,但在亲眼见证了宋哲被中医奇迹般治愈之后,思想发生了巨大转变,甚至还郑重邀请自己担任协和医院中西医结合项目顾问的神经内科权威? 他能出什么事? “李医生,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青扶住情绪几乎要失控的李明远,沉声问道。 李明远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稳住了心神,声音依旧带着几分颤抖地说道。 “沈大夫,您是知道的,吴教授他……他自从上次在省城见识了您的惊世医术之后,对中医便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返回京城之后,他不仅开始刻苦钻研一些中医的经典理论,更是雄心勃勃,想要在我们协和医院的神经内科,率先开展一些中西医结合的临床治疗尝试,希望能为那些西医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开辟一条新的治疗途径。” 第54章 我真是无颜面对你 “然而,就在数日前,”李明远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眼中也泛起了泪光。 “吴教授在为一个被诊断为‘进行性肌萎缩’,四肢瘫痪,肌肉严重萎缩,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危重患者,尝试一种他从一本偶然得到的古籍残篇中看到的,据称有‘通督活络,起死回生’之效的特殊针刺疗法时……” “患者竟在施针的过程中,突然就全身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眼球上翻,然后就陷入了深度昏迷,生命垂危!现在全靠着呼吸机和各种生命支持系统,才勉强吊着一口气!” “此事,在我们协和医院内部,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李明远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那些原本就对中西医结合持反对意见,认为中医是‘伪科学’、‘不安全’的保守派西医,立刻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大做文章!” “吴教授因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院里已经暂时停止了他的所有临床工作,并且正在对他进行严格的内部调查!甚至有可能会追究他的医疗责任!” 李明远越说越激动,眼圈通红:“沈大夫,我相信吴教授的本意,绝不是想害人!他是一位真正有责任心,有探索精神的好医生!” “而且,我也仔细研究过那本古籍残篇,上面记载的针刺风险,与患者实际出现的这种剧烈反应,根本就完全不同!我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 “可是,我在协和人微言轻,根本没有人肯听我的。那些保守派,巴不得借此机会,将吴教授彻底打倒,将我们好不容易才萌芽的中西医结合项目,彻底扼杀!” “沈大夫!”李明远猛地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沈青。 “您医术通神!您是吴教授最敬佩的人!也是我们中西医结合领域最后的希望!我实在是百般无奈之下,才冒着巨大的风险,私下里跑来求您!求求您,您一定要帮帮吴教授,帮帮我们啊!” 沈青静静地听完李明远的叙述,眉头早已紧紧地锁了起来。 吴文祥教授虽然早期对他和中医确实有所偏见,但后来其思想态度发生的转变,以及他那勇于探索中西医结合新途径的精神,是值得肯定和敬佩的。 而且,以吴教授在神经内科领域数十年的临床经验和权威地位,即便他是初次尝试针灸疗法,也绝不至于犯下如此低级,却又如此致命的错误,导致患者在施针过程中就出现生命危险。 此事背后,恐怕真的另有隐情! “李医生,你先别急。”沈青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地说道,“吴教授现在情况如何?那名危重患者,又在哪里?” 他立刻向周主任和钟振国院士简要汇报了这一突发情况,并明确表示,自己愿意即刻前往协和医院,协助调查事情的真相,并尽力参与对那名危重患者的抢救工作。 周主任对此自然是大力支持,他深知,这不仅是帮助吴教授个人,更是维护国家“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声誉,以及推动中西医结合国策的重要一环。 钟振国院士在电话那头听完沈青的叙述后,更是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钟老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吴文祥同志虽然在某些学术观点上,与我们中医有所不同,但他勇于探索,敢于尝试中西医结合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某些人,竟然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陷害同道,打击异己,其心可诛!” “好!沈青,你尽管放手去做!”钟老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既是救人于危难,也是一个澄清我中医声誉的绝佳机会!老朽支持你!若有需要,老朽随时可以亲自出面,为你作证!” 得到了周主任和钟老的明确支持,沈青再无半分犹豫,立刻随同李明远,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京城协和医院。 在协和医院一间被临时用作“隔离审查室”的僻静小办公室内,沈青见到了那位曾经意气风发,在神经内科学术领域叱咤风云的吴文祥教授。 此刻的吴教授,早已没了往日的半分神采。 他形容枯槁,头发花白凌乱,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正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精神萎靡,目光呆滞,如同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 见到沈青和李明远走进来,吴教授那空洞的眼神中,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焦距。 “沈……沈青医生……”吴教授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你看到老夫如此狼狈的模样。我真是……无颜面对你啊……” 他低下头,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和沉重打击。 沈青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学术权威,如今却落魄至此的吴教授,心中也不禁泛起同情与感慨。 “吴教授,您不必过分自责。”沈青声音温和地说道,“事情的真相尚未完全查明,现在就下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 “当务之急,是先稳定那名危重患者的病情,挽救他的生命。同时,我们也要尽快查清楚,导致患者出现如此剧烈不良反应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还请您将当时为患者施针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所选取的穴位、针刺的深度、捻转提插的手法、所用的针具规格,以及患者在施针前后的所有详细病史、用药情况、乃至其发病时的具体表现,都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吴教授闻言,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他抬起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沈青,将当时的情况,以及自己所能回忆起的所有细节,都详细地向沈青述说了一遍。 沈青听得极为仔细,不时还会针对某些关键的疑点,进行追问和确认。 问完所有情况之后,沈青的面色,已是凝重到了极点。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李明远点了点头:“李医生,请带我去重症监护室,我要亲自看看那名患者。” 第55章 是来开脱罪责的吧 在协和医院那间代表着国内西医最高救治水平的重症监护室内,沈青见到了那名因为吴教授“针刺意外”而陷入深度昏迷,生命垂危的患者。 患者约莫四十余岁年纪,身体早已是骨瘦如柴,肌肉严重萎缩,皮肤苍白干瘪,紧紧地贴在骨骼之上,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维持生命的管路和导线,只有胸口还在呼吸机的辅助下,进行着微弱而艰难的起伏。 沈青屏退了其他医护人员,只留下李明远在一旁协助。 他凝神静气,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患者那细若枯柴的手腕之上。 每一个环节,都细致入微,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片刻之后,当沈青的手指,从患者周身几处在施针时作为关键枢纽的穴位,如风府、大椎、命门等处,一一仔细探查按压过后。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不对!”沈青猛地抬起头,声音冰寒刺骨,对一旁的李明远沉声说道,“这绝不是普通的针刺意外!” “在这位患者的督脉,以及其周身几处受针的关键穴位深处,我竟然察觉到了极其微弱,却又异常阴寒诡异的残余针气!” “这种针气的性质所散发出的邪异波动,”沈青的脑海中,猛地闪过古月轩施展那歹毒无比的“噬元针”时的恐怖场景! “竟然……竟然与那古月轩的‘噬元针’,有七八分的相似!!” 难道…… 难道吴教授当日所用的那些看似普通的针灸针具,早已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动了手脚?在针尖之上,淬炼了某种源自“噬元针”的,能够引发人体机能急速败坏的阴毒能量?! 泰和集团的黑手! 他们竟然已经无孔不入,渗透到了代表着国家西医最高学术殿堂的协和医院的内部! 并且,还想利用吴教授这位在神经内科领域德高望重的权威专家,来精心制造这样一场骇人听闻的医疗事故! 其目的,不仅仅是要彻底搞臭中医的名声,将整个中西医结合的探索扼杀在摇篮之中! 更是要借此机会,将自己这个屡屡坏了他们好事的眼中钉,也彻底拉下水,让自己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好一个一石数鸟,歹毒到了极致的连环毒计! “不!不可能!”李明远失声惊呼,脸色惨白如纸。 “吴教授他宅心仁厚,怎么可能会使用那种邪魔外道的针法!而且,他参考的那本《医林杂谈》我看过,虽然有些记载确实奇特,但绝非什么邪术秘籍啊!” 沈青的目光,却已然变得如同万年寒冰一般。 “李医生,事情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和凶险得多!” 就在此时,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几声毫不客气的呵斥。 紧接着,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只见一位约莫五十多岁,身材微胖,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中却充满了傲慢与审视的中年男子,在一群神色各异的白大褂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京城协和医院主管医疗业务的副院长,钱思源。 他身后跟着的,大多是医院内一些科室的主任和资深专家,其中不乏一些对中西医结合持保守甚至反对态度的“权威人士”。 “胡闹!简直是胡闹!” 钱思源副院长一进门,连看都没看沈青一眼,便对着李明远厉声呵斥道。 “李明远!谁让你擅自带外院的闲杂人等,进入我们协和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的?!” 他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如同刀子一般刮向了静立一旁的沈青。 “你就是那个从地方上来的,姓沈的年轻中医?” 钱思源的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质疑。 “我不管你之前在外面有什么名头,也不管你是通过什么关系进来的!这里是协和!是代表国家西医最高水平的殿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吴文祥教授因为盲目听信一些不负责任的所谓中医疗法,擅自对危重病人进行带有极大风险的针刺操作,导致病人生命垂危,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医疗事故!此事,我们院方正在进行严肃调查!” “你现在不思如何协助我们西医专家组,对病人进行积极有效的抢救,反而在这里故弄玄虚,散布什么‘邪异针气’之类的荒谬言论,蛊惑人心!你究竟是何居心?!” 钱思源身后,一位看起来颇有几分学究派头,平日里就以反对中医着称的神经外科主任,更是阴阳怪气地接口道。 “呵呵,钱副院长此言差矣。依我看啊,这位沈医生,恐怕不是来协助抢救的,而是来为他那位同样鲁莽冒失的吴教授开脱罪责的吧?” “中医针灸,本就是一种缺乏科学依据,风险极高,全凭个人经验和运气的所谓‘疗法’!出了事,不从自身找原因,反而怪到什么‘针具’、‘古籍’,甚至是虚无缥缈的‘针气’头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几人一唱一和,言语之间,极尽贬低和嘲讽之能事,分明是想将所有的责任,都死死地扣在中医和吴教授的头上,将沈青这个不速之客彻底赶出协和医院! 李明远被他们这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无耻言论,气得是浑身发抖,脸色涨红,正要开口反驳。 沈青却轻轻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向钱思源那双充满了傲慢与偏见的眼睛,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钱副院长,诸位前辈。” “患者此刻病情危急,生命垂危,其真正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吴文祥教授的操作失误,还是因为我中医针灸本身存在所谓的‘不可控风险’,我想,诸位心中或许比我更清楚。” 沈青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一般,在钱思源和那几位附和的专家脸上一一扫过,看得他们心中莫名一寒。 第56章 理应查个水落石出 “我沈青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替吴教授开脱责任,更不是为了与诸位进行什么无谓的口舌之争。” “我只是想,尽一个医者的本分,查明真相,挽救生命!” “我怀疑,”沈青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如同平地惊雷。 “吴教授当日所用的针具,或者他所参考的那本名为《医林杂谈》的古籍,早已被人暗中动了手脚!其中,必然隐藏着某种能够引发患者出现今日这般凶险症状的阴毒之物,或者邪异针法!” “因此,我请求院方能给予我独立的诊治权!让我对患者进行全面的检查和必要的施救!” “若我无法挽救患者的生命,或者最终证明我的判断有误,所有的责任,包括可能由此引发的一切法律后果,皆由我沈青一人承担!” “你承担?!”钱思源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出声。 “沈青,你拿什么承担?你以为这里是你们地方上的小医院,可以任由你胡来吗?!” 就在这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钱思源副院长口袋里的一个特殊加密通讯器,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有些不耐烦地接起,只听了片刻,脸色便猛地一变,额头上也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电话那头传来的,正是卫生系统最高领导,以及钟振国院士和周主任严厉的声音! 显然,是周主任和钟老在得知协和这边的情况有变之后,立刻通过各自的渠道,向协和医院的最高层施加了巨大的影响和压力! 钱思源握着电话,连连点头哈腰,嘴里不停地应着“是是是”、“明白明白”、“一定配合”、“绝不耽误”,那副前倨后恭的模样,与方才的嚣张跋扈,简直是判若两人! 挂断电话之后,他看向沈青的目光,虽然依旧带着几分不甘和怨毒,但却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和阻挠了。 “咳咳……”钱思源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语气生硬地说道。 “既……既然上级领导和钟老他们,都对沈青同志你的医术如此信任,那我们协和医院,自然也应当给予配合。” “不过,”他话锋一转,试图挽回一丝颜面。 “丑话说在前面!沈青,我们只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三个小时之内,如果你不能让患者的病情出现明显的好转,或者如果你在施救过程中,导致患者的病情进一步恶化,那么我们将立刻中止你的治疗,并保留追究你一切相关责任的权力!” 沈青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可以。” 他不再理会钱思源等人那复杂的目光,立刻屏退了所有无关的医护人员,只留下李明远和一位看起来神情相对中立,经验也颇为丰富的重症监护室护士长协助。 他快步走到病床前,目光沉静如水,指尖轻捻银针。 他并未像众人预想的那样,直接祭出那些足以惊世骇俗,名震京城的“太乙三才针法”。 因为,此刻患者体内那股阴寒诡异的“残余针气”尚未清除,其本命元气也已是大虚欲脱,根本承受不住那等霸道绝伦的固本培元之法。 当务之急,是先驱邪,再扶正! 只见沈青手法精妙无比,选取了患者督脉之上的数处关键大穴,以及手足阳经的诸多荥穴、输穴,时而施以“烧山火”之温热补法,以激发患者体内残存的阳气,抵御那阴寒邪气的侵袭。 时而又运使“透天凉”之清泄泻法,引导那股盘踞在经络深处的邪异针气,顺着经脉的走向,缓缓向肢端末梢透散而出! 他的每一次落针,都精准到了毫厘之间! 他的每一次补泻,都恰到好处,妙到巅毫! 他对人体经络气血运行的深刻理解,以及对各种复杂针刺手法的娴熟运用,早已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急救室内,气氛紧张得几乎令人窒息。 钱思源和那几位协和的专家,虽然被挡在了门外,但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透过观察窗,死死地盯着里面的动静,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沈青那一番惊心动魄,却又行云流水般的施针之后。 监护仪器上,那原本随时都可能彻底崩盘的各项生命体征数据,竟然奇迹般地开始逐渐稳定了下来! 虽然依旧处于极度危急的水平,但那急速恶化的势头,却已然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李明远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待患者的情况稍稍稳定之后,沈青这才缓缓直起身,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看向早已等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李明远,以及协和院方在钟老等人的压力之下,不得不派出来的一位在医院内部德高望重,为人相对严谨公正的病理科老主任,高远。 “高主任,李医生,”沈青声音平静地说道。 “现在我想请二位与我一同,对吴文祥教授当日所使用的针具,以及他所参考的那本名为《医林杂谈》的古籍,进行一次彻底的检验。” 高远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了一眼病床上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的患者,又看了一眼目光坚定,胸有成竹的沈青,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事关重大,我们理应查个水落石出。” 三人来到一间独立的证物检查室。 吴教授当日所使用的那套针灸针具,以及那本看起来颇有几分年头的《医林杂谈》古籍,早已被院方封存。 沈青先是拿起那几枚吴教授曾经使用过的银针,在强光灯下仔细地观察着。 “高主任,李医生,请看。”沈青将一枚针的针尖,对准了高倍放大镜。 “虽然肉眼极难分辨,但若仔细观察,这几枚针的针尖部分其金属色泽,似乎比正常的医用银针要略微发暗一些,并且在特定的角度下,似乎还隐隐透着一股极淡的金属腥锈之气。”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我高度怀疑,这些针具的针尖之上,曾经被人淬炼过经过提纯的乌头碱类衍生物!” 第57章 当务之急,是救人! “这种毒物,其毒性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即刻发作,而是通过针刺这种特殊的途径,渗透入人体的经络和穴位深处,日积月累,最终在某个特定的时机才会猛然爆发出来,形成类似今日这般凶险的局面!” 高远主任和李明远闻言,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沈青又拿起了那本线装的《医林杂谈》古籍。 他仔细地翻阅着吴教授之前重点参考过的那几个记载着“通督活络”针刺疗法的页面。 “高主任,您是病理学方面的权威专家,想必对古代书籍的纸张、墨迹、以及装订工艺,也应有所研究。”沈青指着其中几页,沉声说道。 “您看,这几个被吴教授重点圈点过的页面,其纸张的纤维结构、颜色、以及老化的程度,与这本书其他部分的原始纸张相比,是否存在着某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差异?” “再看这上面的墨迹,”沈青目光锐利。 “这几页纸张的制作年份,根本就与这本书其他部分的成书年代,对不上?” 在高远主任那经验丰富的病理学专家眼中,经过沈青这番条分缕析的指点和提醒。 那些原本看似天衣无缝的伪装,那些隐藏在细枝末节处的破绽,也渐渐无所遁形! 高远主任的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他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声音干涩地说道。 “沈医生,你所说的这些疑点确实存在!这几页纸张的质感和墨色,与原书其他部分相比,的确是略显生硬和鲜亮了一些!若非你今日提醒,恐怕我等都要被其蒙骗过去了!” 高远主任当机立断。 “必须立刻将这些可疑的针具和这本有重大问题的《医林杂谈》,全部封存,并以最快速度送往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进行最权威的技术检测!” 这个消息,很快便反馈到了正在接受内部调查的吴文祥教授耳中。 吴教授在得知自己当日所用的针具和参考的古籍,竟然可能都存在着如此巨大的问题之后,先是震惊,随即便是无尽的后怕与滔天的愤怒! 他暂时洗脱了因为操作失误而导致医疗事故的主要嫌疑,但一颗心却依旧沉甸甸地悬着,等待着物证鉴定中心那最终的调查结果。 协和医院内部因为此事,对中医和中西医结合的争议与讨论也变得愈发复杂和激烈起来。 一部分思想开明,或者亲眼见证了沈青那神乎其技医术的医生,对沈青的眼力和判断,感到了深深的震惊与敬佩。 而另一部分思想保守,或者本就对中医存有偏见的权威们,则对中医这种所谓的江湖手段更加的警惕和排斥。 数日后,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传来了一份初步的口头鉴定结论。 吴教授当日所使用的那批针灸针具的针尖之上,的确检测出了一种经过人工合成的微量的复杂生物碱化学残留! 铁证如山! 然而,就在沈青和李明远等人刚刚为此松了一口气之际。 重症监护室内,那个被沈青从死亡线上暂时拉了回来,生命体征也已初步稳定的“进行性肌萎缩”患者,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更加凶险的并发症! 高热!心衰!多脏器功能进行性障碍! “沈大夫!李医生!不好了!病人……病人又不行了!” 一名年轻的护士,面色惨白,跌跌撞撞地从icu病房内冲了出来,声音都带着哭腔。 “病人的体温突然直线飙升!已经烧到四十度一了!而且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人好像又不清楚了!” 什么?! 沈青和李明远闻言,皆是心中一凛,立刻拔腿向icu病房飞奔而去! 只见病床上,那名原本生命体征已趋平稳的患者,此刻果然再次陷入了危急境地! 他面色潮红,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嘴唇干裂起皮,牙关紧咬,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如同波浪一般,此起彼伏地剧烈跳动、颤抖,看起来异常诡异而骇人! 他的神识,也再次陷入了深度模糊的状态,任凭医护人员如何呼唤,都没有丝毫反应! 监护仪器上,各项生命指标的数据,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疯狂地闪烁跳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几名协和医院的西医专家,正围在病床前,手忙脚乱地进行着各种抢救措施。 抗生素、激素、大剂量的退烧药、镇静剂…… 然而,这些在寻常危重病人身上或许能起到一定作用的药物,此刻用在这名患者身上却没有激起丝毫的波澜! 患者的体温,依旧在持续攀升! 肌肉的跳动,也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就在此时,协和医院那位主管医疗业务的副院长钱思源,闻讯也带着几名神色不善的保守派专家,再次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一见到沈青,那张脸更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沈青!”钱思源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这就是你所谓的稳定?!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相大白?!” “我看,这分明就是你之前胡乱施针,用那些不人不鬼的所谓‘以邪驱邪’的手段,给病人身体里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现在,那些被你强行压下去的邪气和毒素,全面反扑了!我看你这次如何收场!” 他身后一名神经外科的“权威”,更是毫不客气地煽风点火。 “没错!我就说中医针灸不靠谱!尤其是这种来历不明的野路子针法,更是害人不浅!吴文祥教授就是前车之鉴!我看此事必须严肃处理!一定要追究沈青的医疗责任!” 这几人一唱一和,分明是想将所有的脏水,都再次泼到沈青和中医的头上! 沈青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他甚至都懒得与这些跳梁小丑进行口舌之争。 当务之急,是救人! 他顶住钱思源等人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以及周围其他医护人员那复杂而充满压力的注视,再次沉静地走到病床前,为那名生命垂危的患者进行诊察。 第58章 开除沈川 望其面色,赤红之中带着几分不正常的暗紫。 闻其气息,粗重而灼热,隐隐带着腥腐之气。 切其脉象,弦、滑、数,兼夹一股躁动不安的冲击之力,与之前那股阴寒诡异的“残余针气”之脉,已是截然不同! 再观其舌,舌质红绛深暗,舌苔黄厚而腻,甚至在舌面之上,还隐隐可见一些细小的、如同砂纸一般粗糙的朱红色点刺! 沈青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心中飞快地思索着。 此症,绝非钱思源等人所说的,是自己之前“以邪驱邪”治疗不当所引发的所谓“后遗症”! 更不是什么“邪气反扑”! 依他判断,这应该是患者体内,之前被那淬毒针具所引入的阴寒邪毒,虽然大部分已被驱散,但仍有少量顽固的余毒,未能彻底清除干净! 这些余毒,潜伏于患者的血络筋脉深处,日久之后,与患者自身那“进行性肌萎缩”本就虚弱亏损的底子相互作用,耗伤了大量的阴津和营血,导致体内阴阳失衡,虚火内炽! 再加上患者久病卧床,气机不畅,湿热之邪也开始趁虚而入,流注于四肢百骸,经络关节! 这才最终形成了今日这般凶险复杂局面! 此等证候,若用常规的清热解毒之法,则恐伤其早已亏虚的正气;若用单纯的滋阴降火之法,又难以清除那深伏于血络筋脉之中的湿热余毒! 皆难中病机,事倍功半! 怎么办? 沈青的脑海之中,飞速地闪过一幕幕前世今生所学所见的疑难杂症案例。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 他想起了钟振国院士不久前才赠予他的那些珍贵的御医传承残卷! 其中,似乎有一部残缺不全的《御药房秘方拾遗》之中,曾有关于治疗宫廷贵人所患类似“历节风”或“热痹坏证”等顽固恶疾的记载! 那些病症,其临床表现与眼前这位患者此刻的某些症状竟有几分惊人的相似之处! 这个发现,瞬间照亮了沈青此刻有些凝滞的思绪! “或许可以一试!”沈青眼中精光一闪,当机立断! “拿笔来!”沈青沉声喝道。 李明远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闻言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递了上来。 只见沈青笔走龙蛇,挥毫泼墨,一张药性峻猛的救命奇方,已然跃然纸上! 方中,以大剂量的鲜生地、水牛角片、以及极为珍稀的羚羊角粉,共奏清热凉血,解毒开窍之功,直捣病灶核心! 再辅以秦艽、忍冬藤、稀莶草、海风藤等祛风除湿,通络止痛之品,以搜剔流注于经络筋脉之间的湿热余毒! 更佐以丹皮、赤芍、紫草等凉血活血,透疹解毒之药,引邪热从血分外达! 最后,又巧妙地加入少量生甘草,以调和诸药,顾护胃气,防止药性过于寒凉伤正! 写完药方,沈青又对李明远说道。 “立刻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此方送至御用药房。务必请药房的老师傅选用年份最足,品质最佳的药材,精心煎煮!” “记住,此方第一煎,需用武火急煎,取其气锐;第二煎,则改用文火久煎,务求药力醇厚!两煎合一,分三次温服!” “另外,”沈青的目光,又落在了患者身上那几个因肌肉剧烈跳动而显得异常突兀的穴位之上。 “准备梅花针和火罐!我要在病人的大椎、曲池、委中、以及双侧阳陵泉等穴位,进行微量放血,以开门逐盗,泄热透邪!” 此言一出,病房内外,再次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尤其是协和医院的副院长钱思源,以及他身后那几位保守派的西医专家,更是脸色大变! “什么?!还要用那些寒凉伤胃的虎狼之药?!”钱思源尖声叫道。 “而且还要放血?!沈青!你究竟想干什么?病人现在已是元气大伤,生命垂危,你用这些方法,与杀人何异?!我绝不同意!” 然而,仅仅数剂汤药灌下,以及沈青那看似“凶险”的几次微量放血治疗之后。 奇迹再次降临了! 那名患者原本滚烫的体温竟然真的开始缓缓地退了下来! 他全身那如同波浪般剧烈跳动不安的肌肉,也渐渐地平息了下去! 模糊迷离的眼神也渐渐地恢复了一丝清明与宁静! 这一手精准无比的辨证论治,再次让协和医院的众多医生,包括之前一直对中医持怀疑甚至排斥态度的病理科老主任高远,都对沈青的医术,感到了由衷的震惊! 钱思源副院长和他手下那几个跳梁小丑,更是被这铁一般的事实狠狠地抽肿了脸,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灰溜溜地暂时闭上了聒噪的臭嘴! 至此,患者的病情总算是基本稳定了下来。 而吴文祥教授所蒙受的不白之冤,也因此得以彻底洗清! 就在沈青忙完了协和这边的紧急救治,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将主要的精力,重新转回到“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那些重要攻关项目之时。 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却突然从千里之外的东城县老家传来! “沈青!不好了!你快回来一趟吧!”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邻居张大妈那焦急万分,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弟弟沈川,他在学校里跟人打架,把一个同学的头给打破了!现在对方家长闹得可凶了!不仅要学校开除沈川,还要让公安局把他给抓起来!连县教育局和公安局的领导都被惊动了!你快回来看看吧!”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青在京城“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保密电话,也接到了沈川班主任从东城县打来的紧急通讯。 “沈先生,我是沈川的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焦虑。 “沈川今天在学校与同班同学赵小勇发生了较为严重的肢体冲突,赵小勇同学受了些皮外伤,情绪也比较激动,他家长是县轧钢厂的马春燕赵厂长,态度非常强硬,不仅要求学校立刻开除沈川,还要报警,追究沈川的刑事责任!” 第59章 带着你弟弟滚出东城! “沈先生,我知道您在京城有要事,但眼下这情况,恐怕只有您亲自回来一趟,才能妥善处理了!” 放下电话,沈青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沈川打伤了人?还是厂长的儿子?对方还要追究刑事责任? 他深知,自己这个弟弟沈川虽然平日里有些少年人的冲动,但本性纯良,绝非惹是生非之辈。 此事,必有内情! 更重要的是,此事若处理不好,不仅会严重影响到沈川的前途和学业,更可能让那些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宵小之辈抓住机会,将事情闹得更大,更难以收拾! “周主任,钟老,”沈青立刻找到了周主任和远在京城的钟振国院士,将情况简要说明。 “家弟在东城出了些紧急的意外,我必须立刻回去一趟!十万火急!还请二位准假!” 周主任和钟老深知沈青对家人的重视,也明白这种地方上的纠纷,若不及时妥善处理,确实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小事拖大,当即表示理解。 沈青心急如焚,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踏上了返回东城县的路途。 一路风尘仆仆,他甚至都来不及先回家看一眼,便直接赶到了沈川所在的学校。 他先是从妹妹沈晓晓和沈川的班主任王老师口中,详细了解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哥!”一见到沈青,原本还强作镇定,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的沈川,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委屈的哭腔。 沈晓晓更是扑到沈青怀里,哽咽着说道:“哥!是赵小勇他先骂二哥的!他说我们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他还想抢你从京城给我们买回来的新钢笔!二哥气不过,才……才跟他打起来的!” 班主任王老师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沈先生,事情的起因,确实如晓晓所言。那个赵小勇同学,是县轧钢厂马春燕厂长的独子,平日里在学校就有些骄纵跋扈,经常欺负其他同学,勒索一些零花钱什么的,同学们大多是敢怒不敢言。” “这次,他是先出言不逊,挑衅沈川在先,沈川一时气盛,才动了手。只是沈川这孩子,下手可能确实重了一些,把赵小勇打得鼻青脸肿,嘴角也打破了,他家长更是声称,沈川打掉了赵小勇的两颗门牙。” 沈青听完,心中大致有了数。 他拍了拍沈川的肩膀,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但我们也不能任人欺凌,被人冤枉!” “走!我们现在就去赵小勇家,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怎么样!” 沈青带着沈川,按照王老师提供的地址,来到了县轧钢厂的家属大院。 赵小勇家,是一栋独门独户的两层小楼,在普遍还是筒子楼的八十年代东城县,显得格外气派。 开门的,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约莫四十岁左右,脸上画着浓妆,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刻薄与傲慢的中年妇女。 此人正是赵小勇的母亲,县轧钢厂的副厂长马春燕。 “哟,这不是打人凶手的家属找上门来了吗?”马春燕一见到沈青和沈川,便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尖利刺耳。 “怎么?打了人,还想上门来耀武扬威不成?” 沈青眉头微皱,但还是耐着性子,客气地说道。 “赵夫人您好,我是沈川的哥哥沈青。听说两个孩子在学校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特地带沈川过来,向赵小勇同学当面道个歉,并且我们也愿意承担所有合理的医药费用。” 站在沈青身后的沈川,虽然心中依旧充满了不忿,但在哥哥严厉的目光注视下,还是不情不愿地,低声说了一句:“对……对不起。” “道歉?医药费?哼!”马春燕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沈青是吧?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可没那么简单就能了结!” “我家小勇,那是我们老赵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金枝玉叶一般养大的!从小到大,我们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 “现在倒好,被你们家这个没爹没妈教养的野小子打得鼻青脸肿,两颗门牙都给生生打掉了!这得是多大的心理创伤?这得是多恶劣的校园暴力事件?!”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指着沈川的鼻子骂道:“就凭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把这事揭过去?做梦!” “医药费?哼!我也不跟你们多要!一口价,五千块!少一分钱,咱们都没完!” “另外!”马春燕的语气陡然变得更加尖酸刻薄。 “你弟弟这种品行败坏,崇尚暴力的坏学生,我们是绝对不能容忍他再待在学校里,带坏其他好孩子的!我已经跟学校的领导打过招呼了,必须立刻开除他的学籍!永不录用!” “还有!”她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脸上充满了对自身权势的炫耀与对沈家孤儿寡母的鄙夷。 “我已经找了公安局的熟人了!你弟弟这行为,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必须把他抓起来,送去少管所,好好关上几年,让他尝尝国家法律的滋味,也让他这种野小子好好长长记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是什么情况!一个死了爹,没了娘的破落户!带着两个拖油瓶,还想在我们东城县横着走?我男人可是县轧钢厂的赵厂长!主管全厂上千号人的生产大权!” “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这些没根没底的外来户,在东城县彻底待不下去!识相的就乖乖赔钱,然后带着你这个惹祸精弟弟滚出东城!” 马春燕这一番夹枪带棒,极尽羞辱与威胁之能事的恶毒言语,说得沈川是怒火中烧,双拳紧握,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几乎要当场爆发! 沈青却一把按住了情绪激动的弟弟,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看着眼前这个耀武扬威的泼妇,眼神却很平静。 他早已看出,对方这分明就是想借着孩子间的小摩擦,小题大做,狮子大开口,狠狠地敲诈勒索一笔! 同时也是想借此机会,在邻里街坊面前,好好地羞辱和打压一下他们沈家这对无父无母的孤儿,以满足她那病态的虚荣心和优越感! 第60章 我马春燕说的话,就是道理! “赵厂长夫人。”沈青缓缓开口。 “孩子们之间发生一些口角和肢体冲突,本是常事,双方家长坐下来,好好沟通,妥善处理,也就是了。” “有错,我们认。该承担的医药费用,我们沈家虽然清贫,但也绝不会少一分一厘。” “但是,”沈青话锋一转,眼神也随之变得锐利。 “您一张口,便是五千块的天价赔偿,还要开除我弟弟的学籍,甚至不惜动用您在公安局的关系,要将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孩子送进少管所,追究所谓的刑事责任。” “恕我直言,赵厂长夫人,您这要求未免也太离谱了些,也太不符合国家的法律法规了吧?” “赵小勇同学的伤情,据我从学校老师和医院方面初步了解,主要是些皮外擦伤和软组织挫伤,虽然看起来吓人,但远未到您所说的那么严重。” “至于那两颗所谓的‘被打掉’的门牙,我倒是想冒昧地请问一句,赵小勇同学今年是不是也到了十三四岁,本就处于乳牙替换,恒牙萌出的年纪?那两颗牙在被打之前,或者本就是即将脱落的乳牙呢?” “赵厂长身为国家干部,轧钢厂的领导,为人处世,想必也是一向秉公守法,通情达理的。” “我们沈家虽然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无权无势,但也绝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拿捏,肆意欺辱的软柿子。” “凡事,还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依据事实和法律来解决比较好。您说呢?” 沈青这一番话,说得是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绵里藏针,巧妙地将赵厂长的“身份”抬了出来,隐隐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马春燕被沈青这番话说得是一愣一愣的,她准备好的一肚子恶毒说辞,此刻竟如同被卡住了壳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穿着朴素,本以为是个可以任由自己随意揉捏的软柿子,竟然会有如此的口才和胆色! 但她马春燕是何许人也?在厂区家属大院里作威作福惯了的泼妇,又岂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一个黄口小儿给镇住? 她眼珠一转,脸上立刻又换上了一副更为凶悍和不屑的表情,尖声叫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王八蛋!还敢跟我在这里讲什么大道理?讲什么法律法规?” “我告诉你们!在这东城县,我马春燕说的话,就是道理!我男人赵建国说的话,就是规矩!” “今天,你们要么乖乖拿出五千块钱来,再让你那个小畜生弟弟,跪在我家小勇面前磕头认错,然后卷铺盖滚出东城一中!” “要么,”她眼中闪过狠戾,“就别怪老娘我不客气!我这就打电话叫人!把你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打断了腿,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喂狗!” 说着,她便作势要转身进屋去打电话叫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场更大的冲突眼看就要爆发的危急关头! “叮咚——叮咚——”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门铃声。 紧接着,还没等马春燕反应过来,院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只见三位气度不凡,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正满面春风地谈笑着,并肩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约莫五十余岁年纪,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虽然衣着朴素,但身上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儒雅与威严。 此人,正是东城县主管文教卫生的,县教育局的张局长! 张局长身旁,则是一位精神矍铄,面容和善,眼神睿智的老者。 此老者,正是东城县人民医院德高望重的老院长,赵为民! 而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则是一位身着笔挺中山装,神情干练沉稳,目光锐利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那位刚刚病愈不久,对沈青怀有救命之恩的县委高书记的贴身大秘书,李秘书! 这三位在整个东城县,那可都是跺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手握实权的大人物啊! 他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马春燕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到了极点! 那几位大人物,显然并没有注意到院子里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他们一进门目光便径直落在了沈青的身上,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哎呀!沈青同志!你可算是从京城回来了!” 教育局的张局长快步上前,主动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沈青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惊喜与熟稔。 “我们可都盼着你回来呢!” 县医院的赵为民老院长,也是满脸欣慰地看着沈青,呵呵笑道:“沈青啊!好小子!听说你在京城,又给我们东城县,给我们中医界大大地露了一回脸啊!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高书记的李秘书,更是代表高书记,向沈青表达了最诚挚的问候与谢意。 “沈医生,高书记听说您回东城了,特意让我代表他前来探望您。高书记说了,您是他生命的再造恩人,也是我们东城县人民的骄傲!他身体恢复得很好,还时常念叨着您呢!” 这三位在东城县绝对算得上是顶层人物的大佬,此刻竟然对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穿着也极为普通的沈青,表现出了如此超乎寻常的热情与尊重!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马春燕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 她那双原本还充满了嚣张与不屑的眼睛,此刻早已布满了震惊与骇然! 她惊疑不定地,来回打量着笑容满面,与那几位大佬谈笑风生的沈青,又看了看那几位大佬脸上那发自内心的亲切与敬重,一颗心早已是狂跳不止,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的心头! 就在此时,一直笑容可掬的赵为民老院长,似乎也察觉到了院子里这有些诡异的气氛,以及马春燕那张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他眉头微微一皱,目光转向马春燕,语气带着威严,开口问道:“这位同志,瞧着有些面生啊,不知你是……?” 第61章 这个不长眼的蠢货 “我方才在门外,似乎隐约听到院子里有些争执之声?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说,沈医生的弟弟沈川,在学校里和同学之间,似乎只是发生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孩子们之间的小摩擦,你这是……?” 赵为民院长这看似随意,实则充满了暗示与敲打的几句话一出口,马春燕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坐在地上! 她那原本早已准备好的一肚子恶毒说辞,那些用来羞辱沈家,炫耀自己“权势”的污言秽语,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马春燕再蠢,此刻也已然明白,恐怕是真的要踢到铁板了! 站在一旁的教育局张局长,此时也适时地轻咳了一声,看向马春燕。 “这位……是赵厂长夫人吧?”张局长缓缓开口,“我是县教育局的王平。学生之间,年轻气盛,有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我们学校和教育局对待此类事件的态度,历来都是首先要问清楚事情的是非曲直,然后以批评教育为主,妥善处理,目的是让孩子们都能从中吸取教训,健康成长。” “沈川同学,最近在学校里的表现一直不错,学习成绩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各科老师对他的评价都挺好。我们教育部门,对于革命烈士子女的健康成长,也是一直都非常关注和重视的嘛。” 张局长这番话,说得是和风细雨,却字字句句都透着回护之意,尤其那句“革命烈士子女”,更是如同千斤巨石一般,压得马春燕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高书记的李秘书也面带微笑,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马同志,高书记一直以来,都非常关心沈青医生的家人。” “高书记也时常嘱咐我们这些身边的工作人员,有空的时候要多来看看,多了解一下沈医生家里生活上有什么实际的困难和需要,地方上一定要给予最大的支持和照顾。” “毕竟,沈医生不仅医术高超,为我们东城县的医疗卫生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更是在京城为更高层领导的健康保健,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啊!他的家人,我们东城县地方上,理应多加照顾,绝不能让他们受了半点委屈!” 李秘书这番话,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将沈青的身份和能量,不动声色地,又往上抬高了数个层级! 马春燕如何听不出,这几位大佬话里话外,那毫不掩饰的敲打、警告与回护之意?! 她那颗原本还因自家男人是轧钢厂厂长而充满了优越感和嚣张气焰的心,此刻早已是沉到了谷底,拔凉拔凉的! 沈青见状,知道火候已到。 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马阿姨,各位领导也都在这里,关于今天的事情,我想还是有必要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我弟弟沈川,在学校与赵小勇同学发生肢体冲突,并且动手打人,这一点确实是他不对。我们沈家承认错误,也愿意承担赵小勇同学因此而产生的医药费用,并且我会让他当面向赵小勇同学,诚恳道歉。” “但是,”沈青话锋一转。 “凡事总有个是非曲直,有个前因后果。” “据我从学校老师和妹妹沈晓晓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此次冲突的起因,是赵小勇同学先三番两次用极其恶劣和不堪入耳的言语,公然侮辱我早已为国牺牲的父母在先,骂我弟弟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之后,他又变本加厉,动手抢夺我从京城特意给我妹妹买回来的新钢笔!” “我弟弟沈川,在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又眼看妹妹心爱之物要被抢夺的情况之下,才一时激愤难忍,失手伤人。” “孩子们之间的冲突,固然不妥,但其情可悯,其错也并非全在我弟弟一人。” 沈青顿了顿,目光扫过马春燕那张早已没了血色的脸,继续说道。 “至于马阿姨您刚才提出的,要我们赔偿五千块钱的天价医药费,还要学校立刻开除我弟弟的学籍,甚至扬言要动用您在公安局的关系,将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送进少管所,追究所谓的‘刑事责任’……” “恕我直言,这些要求不仅是狮子大开口,不合情理,更是严重违背了我们国家现行的法律法规和教育政策!” “我相信,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以及我们东城县公安局的同志们,一定会本着实事求是,公平公正的原则,根据事情的真实情况,给出一个最合理,也最公正的处理结果。” 就在此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材略显发福,西装革履,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年纪,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与不安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春燕!春燕!家里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吵吵嚷嚷的?!”来人正是赵小勇的父亲,东城县轧钢厂的厂长,赵建国。 他一进门,便看到自家婆娘马春燕脸色惨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而院子里竟然还坐着好几位县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个个都面色不善地看着他老婆。 赵建国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待他手忙脚乱地跟几位领导打过招呼,又从旁边人的三言两语中,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尤其是当他听到,自家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儿子,平日里在学校的种种胡作非为仗势欺人的恶劣行径,以及他这次招惹的对象,竟然是眼前这位却连高书记都对其赞不绝口,甚至还刚刚从京城“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载誉归来的沈青神医之后! 赵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比他老婆马春燕还要难看!简直是如同死了爹娘一般! 冷汗一下就从他的额头和后背冒了出来,瞬间浸湿了内里的衬衫! 他只觉得两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当场没晕过去! 这个败家娘们!这个不长眼的蠢货! 她……她这是要害死我们老赵家啊! 第62章 为五斗米折腰 赵建国狠狠地,用一种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瞪了早已吓傻了的马春燕一眼! 随即,他脸上立刻堆起了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谄媚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到沈青和那几位大佬面前,点头哈腰,连声道歉。 “哎呀呀!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沈神医!张局长!赵老院长!李大秘书!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让诸位领导见笑了!都是我们老赵家教子无方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打得是“啪啪”作响! “那个小兔崽子!那个无法无天的孽障!平日里就是被他那个没见识的妈给惯坏了!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惹是生非,这次竟然还欺负到沈神医您的家人头上!简直是罪该万死!罪不容赦啊!” 赵建国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仿佛他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一般。 “沈神医!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们家那个不懂事的小畜生一般见识!也别跟他那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妈一般见识啊!” “医药费的事情,提都不要再提了!小孩子家之间打打闹闹闹,磕磕碰碰的,哪里能有什么医药费!我们家小勇皮糙肉厚,不碍事!不碍事!我回去就打断他的狗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我看这样,”赵建国眼珠一转,连忙说道。 “让他们两个孩子,当着各位领导和老师的面,互相道个歉,握个手,这事就算过去了,您看这样处理行不行?” “至于学校那边,我明天……不!我今天下午,就亲自去学校,跟王老师和校长当面检讨!一定让我们家那个小王八蛋,写一份最深刻的检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沈川同学赔礼道歉!” “并且,我向各位领导保证!以后,他赵小勇要是再敢在学校里仗势欺人,胡作非为,我就亲自把他送到少管所去!绝不姑息!” 马春燕在一旁听着自家男人这番近乎卑躬屈膝,毫无底线的认怂言论,气得是浑身发抖,脸色由青转紫,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她心中有百般的不甘,万般的不愿! 她还想撒泼,还想耍横,还想…… 但当她接触到自家男人那双充满了警告与杀气的严厉眼神,以及感受到从那几位县领导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那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之时。 她知道,今天这事是彻底栽了!栽得一败涂地!栽得颜面尽失! 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将所有的憋屈、愤怒和不甘,都死死地咽回了肚子里。 事情看似就此平息。 临走之前,沈青却分明看到,那位泼妇马春燕怨毒的眼睛狠狠地剐了自己和弟弟沈川一眼! 那眼神之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不甘! 送走了赵建国夫妇和那几位前来解围的县领导后,沈青心中的那块大石,却并未能完全落下。 他知道,像这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泼妇,此事恐怕绝不会就此轻易了结。 他自己虽然不怕事,但也着实担心这些没有底线的地头蛇,会暗中用一些阴损卑劣的招数,影响到弟弟沈川和妹妹沈晓晓在东城县的正常生活和学习。 除了这份隐忧之外,一个更为现实,也更为迫切的问题,正沉甸甸地压在了沈青的面前——家里的经济状况。 他之前从京城带回来的一些奖金和酬劳,以及宋启明先生出于感激而给予的那些丰厚报酬,虽然数目不小,但大部分都已用于修缮家中那栋略显破旧的筒子楼房屋,为弟妹添置了全新的学习用品和必要的生活必需品。 更重要的是,妹妹沈晓晓之前中了那歹毒的“虫蛊之毒”,虽然性命无碍,但身体底子毕竟受到了损伤,后续还需要长时间的精心调理和名贵药材的滋养,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沈青深知坐吃山空的道理。 尤其自己将来大部分时间,都可能需要在京城的“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工作,东城这边,必须为弟弟妹妹寻找到一个长久而稳定的经济来源,才能让他真正安心。 他曾考虑过,是否可以在东城县开一家小型的中医诊所,凭借自己的医术,养家糊口当不成问题。 但这个年代,个体行医的审批手续极为繁琐复杂,条条框框的限制也多如牛毛。 况且,他如今已是国家“特殊人才引进计划”的人,身份特殊而敏感,也不宜在地方上过于张扬,引人注目。 他也曾想过,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做一些这个年代刚刚兴起的小生意。 但苦于一来缺乏足够的启动资金,二来对这些行当也缺乏合适的门路和经验,思来想去,也只能暂时作罢。 前几日,他还曾试探着去县里的信用社打听过关于个人贷款的事情。 但对方一听他没有正式的“单位”出具担保,名下也没有什么房产田地之类的足够抵押物,便只是客客气气地婉言拒绝了。 一时间,即便是沈青这等身怀绝技,医道通玄的人物,竟也尝到了英雄无用武之地,为五斗米折腰的窘迫与无奈。 这日午后,邻居张大妈却领着一位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年纪,面容黝黑,饱经风霜,一双手掌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步履也显得有些蹒跚的木匠老师傅,找上了门来。 “小青啊,在家呢?快出来,张大妈我给你领了个人来,你快给人家好好瞧瞧!”张大妈人还没进院子,那热情爽朗的大嗓门便先传了进来。 沈青闻声走出,只见张大妈身旁站着一位身着朴素蓝色工装,身形略显佝偻,神色间带着几分局促与期盼的老人。 “小青啊,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张大妈指着那老师傅,热情地说道。 “这位,是咱们县木器厂的老工匠,手艺那可是顶呱呱的!姓王,叫王德发。王师傅这人啊,老实巴交一辈子,就是这双手……唉,最近不知道得了什么怪毛病!” 第63章 您真是我们老王家的活菩萨 “一到阴天下雨,他这双手啊,就又麻又痛,疼得钻心!有时候连拿筷子吃饭都哆嗦!最近这段时间,更是严重到连干活用的刨子都快要握不住了!” “他可没少往医院跑,县医院、市医院,都去瞧过了,中药、西药,吃的、抹的,都用了一大堆,钱也花了不少,可就是一点好转都没有!” “这不,我听街坊邻居们都说,你小青是大神医,连省城京城那些大领导的绝症都能给治好!我就寻思着,让王师傅也来求你给瞧瞧,兴许你就有法子呢!” 那位名叫王德发的木匠老师傅,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脸上带着几分期盼,又带着几分忐忑地看着沈青。 “沈神医,给您添麻烦了。”他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沈青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王师傅,温和地说道:“王师傅您太客气了,快请屋里坐。张大妈,您也一起进来喝杯茶。” 将二人让进屋内,沈青仔细地为王德发进行诊断。 他发现,王师傅不仅双手关节红肿变形,指节也有些僵硬,而且其脉象沉涩,舌苔白腻,一派风寒湿邪痹阻经络之象。 “王师傅,您这双手,除了麻木疼痛之外,在阴雨天或者天气转凉的时候,是不是还会感觉到关节发凉,活动不利,甚至有些僵硬沉重之感?”沈青问道。 “是啊!是啊!沈神医您说得太准了!”王德发连连点头,如同遇到了知音一般。 “尤其是早上刚起来的时候,那手简直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又僵又硬,得活动好半天才能缓过来!” 沈青又问道:“王师傅,您做木匠活,平日里是不是经常要接触到各种油漆、染料,还有那些化学粘合剂之类的东西?” 王德发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不跟那些东西打交道的?那些油漆、胶水,闻着就呛人得很!几十年下来,身上早就被那些味道给浸透了!” 沈青闻言,心中已然了然。 “王师傅,您这病,在中医上,称之为‘历节风’,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老寒腿’、‘关节炎’之类的毛病。” “其根本原因,是由于您常年劳作,风寒湿三气之邪,乘虚侵袭人体,痹阻于经络关节之间,日久不愈,才形成的顽疾。” “加上您平日里又不可避免地要长期接触那些油漆、化学粘合剂等有毒之物,这些毒素日积月累,也渐渐渗透到您的气血筋骨之中,与那风寒湿邪相互勾结,这才使得您的病情如此复杂,也如此难以根治。” 沈青沉吟片刻,随即提笔,为王德发开出了一张以内服汤药为主,辅以外用药酒的综合治疗方案。 方中,以内服“蠲痹汤”和“独活寄生汤”化裁加减,重用羌活、独活、秦艽、威灵仙等祛风除湿,通络止痛之品,以驱散深伏于经络关节之中的风寒湿邪。 同时,又巧妙地加入了土茯苓、金银花、连翘等清热解毒,利湿排毒之药,以清除其体内积聚的那些油漆化学毒素。 更辅以当归、川芎、鸡血藤等养血活血,温经通络之品,以濡养受损的筋骨关节。 “王师傅,这是内服的汤药方,您每日一剂,早晚各温服一次。”沈青将方子递给王德发。 “另外,我再为您特制一些药酒,您每日早晚,用此药酒反复擦拭双手及其他疼痛的关节部位,每次擦至皮肤微微发热潮红,然后再用热毛巾热敷上一刻钟。内外同治,效果会更好。” 王德发接过药方,听着沈青那条理清晰的病情分析,以及那详细周到的治疗方案,心中那份原本还带着几分将信将疑的忐忑,早已被深深的信服与感激所取代。 他连声道谢,拿着方子,满怀希望地回去了。 数日之后,王德发再次登门。 这一次,他却不再是之前那副愁眉苦脸,步履蹒跚的模样。 只见他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脚步也变得比之前轻快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他一见到沈青,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几步抢上前来紧紧握住了沈青的手,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沈神医!沈神医啊!您真是我们老王家的活菩萨!再世的华佗啊!” “太神了!简直是太神了!我这几十年的老毛病啊!寻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苦药,遭了多少罪,都不见半点好转!甚至连我自己都快要绝望了!” “可谁曾想,就吃了您开的那几剂汤药,又用了您给配的那神奇药酒,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啊!” 王德发激动地伸出自己那双曾经僵硬变形,此刻却已然恢复了七八分灵活与力量的手掌,在沈青面前晃了晃。 “您瞧瞧!沈神医您瞧瞧!我这双手现在是又利索,又有劲儿了!阴天下雨的时候,也不怎么钻心地疼了!连带着我这老腰老腿,都跟着轻快了不少!现在干起活来,那真是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啊!” 为表感谢,王德发这次特意带来了一套他利用工余时间,亲手为沈青精心打制的,一个用料考究,做工极为小巧精致的红木小药箱。 那药箱通体呈暗红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质清香,其卯榫结构严丝合缝,箱体表面更是被打磨得光滑油亮,如同镜面一般,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家之手。 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了一小堆用各种名贵木材的边角料,随手雕刻的,诸如小猫、小狗、小兔子之类,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木雕,说是送给沈晓晓当小玩意儿玩的。 “沈神医,我知道您是大人物,不图我们这些粗人这点微末的谢礼。”王德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这小药箱,是我特意选了厂里最好的一块红木老料,亲手给您打的,希望能配得上您的身份。” “这几个不成器的小玩意儿,则是我用剩下的一些零碎边角料,胡乱雕着玩的,也没花什么本钱,就想着给您家晓晓那闺女添个乐子,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 第64章 我们不妨就此合作一把 沈青看着眼前这位淳朴善良,知恩图报的木匠老师傅,心中也是微微一暖。 他接过那只精巧雅致的红木小药箱,入手温润,手感极佳,其间散发出的那股淡淡的木质幽香,更是沁人心脾。 “王师傅,您太客气了。”沈青真心实意地说道,“这药箱,我很喜欢,实在是太精致了!您这手艺,当真是巧夺天工,令人赞叹啊!” 就在沈青仔细欣赏那药箱的精湛工艺,并随手拿起王德发带来的那些边角料木雕把玩之时。 他突然注意到,在王德发用来装那些边角料的一个不起眼的布袋之中,有几块颜色和纹理都显得颇为与众不同,并且散发着一股极为特殊的奇异香气的木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拿起其中一块约莫有巴掌大小,颜色深沉,质地坚硬,表面布满了不规则油线的暗褐色木块,凑到鼻端仔细地嗅了嗅。 下一刻,沈青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无比惊喜的精光! “这……这竟然是……”他心中巨浪翻腾,几乎要当场失声惊呼! “王师傅!”沈青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指着手中那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木块,声音略带几分急切地问道。 “您这块木料,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啊?它散发出的这股香气,清雅之中带着几分沉郁,与寻常木材的香味,截然不同。不知这究竟是何种名贵的木材?” 王德发闻言,有些疑惑地从布袋里又翻出几块类似的木料,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有些不太确定地挠了挠头。 “哦,沈神医您说的是这些黑不溜秋的木头疙瘩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其实是我早年间,大概是十几二十年前了吧,跟着我师傅去南方一个深山老林里出活的时候,无意之中从一棵被雷劈倒的枯树桩底下,刨出来的一些烂木头根子。” “当时,我师傅说,这好像是一种叫什么……叫什么‘降真’还是‘降神’的香木,具体叫啥,我也记不太清了。” “就记得他说,这玩意儿挺金贵的,烧起来香得很,还能驱蚊虫,辟邪气什么的。我们就捡了一些回来,一直也没舍得用,就那么堆在柴房的角落里,都快忘干净了。” “这不,前些日子,我寻思着给您打个好点的药箱,就想起了这些老料子,翻出来一看,嘿,虽然外面都烂得不成样子了,但里面的芯子还挺结实,而且那香味儿是越来越浓了!” “我就取了其中最好的一块,给您做了这药箱的底板和隔断,剩下的这些也都是些不成形的小料了,想着也不能浪费,就随手给您家闺女雕了几个小玩意儿。” 降真香! 真的是早已不多见的,真正的海南黄花梨,俗称“降真香”的顶级药用兼观赏木料! 沈青的心,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这“降真香”,在古代,那可是与沉香、檀香齐名的顶级香料,更是极为名贵的中药材,有行气活血,辟秽化浊,安神定志之奇效。 其制成的香品、摆件乃至家具,都深受历代达官贵人,皇室宗亲的喜爱与追捧,往往是千金难求。 如今虽然因为种种原因,知之者已然不多,但其独特的药用价值和收藏价值,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的减损。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一般骤然在沈青的脑海中油然而生! 若能将王师傅这精湛绝伦的木工手艺,与这降真香本身所具有的独特药用价值和安神辟秽的功效,巧妙地结合起来,制作成一些既美观实用,又具有特殊保健、安神、驱虫等功效的特色工艺品或日常实用器具…… 这,说不定能闯出一条全新的,也是独一无二的财路来! “王师傅,”沈青定了定神,试探着开口问道。 “您这份心意,沈青心领了,也万分感激。只是晚辈心中,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德发见沈青神色郑重,连忙摆手道:“沈神医您但说无妨!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是我老王能办得到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沈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王师傅,不知您手中,这等珍稀的降真香木料,还有多少存货?” “您有没有想过,用这降真香木料,再结合您这炉火纯青的木工手艺,制作一些比如说,能够安神助眠,改善睡眠质量的降真香物件?” 王德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那双原本略显浑浊的眼睛里,也猛地爆发出了一团无比惊喜与好奇的光芒! “啊?!沈神医,您是说……用这些木头疙瘩,做那些个东西,它真的能卖钱?”他有些结巴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王德发做了一辈子的木匠,只知道埋头苦干,打家具,做门窗,从未想过,自己这双只会跟刨子、凿子、斧头打交道的老茧手,竟然还能有这等“点石成金”的妙用! “何止是能卖钱!”沈青看着王德发那副既惊喜又忐忑的模样,肯定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王师傅,如果咱们的产品做得好,再将其独特的药用价值和保健功效,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那咱们卖的,可就不仅仅是普通的木头工艺品了!” “那卖的是健康!是安宁!是品味!是身份!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好价钱,便是真正的千金难求,万人追捧,也并非没有可能啊!” 沈青顿了顿,神色也变得郑重了几分:“王师傅,不瞒您说,我最近也正为家里的生计问题,有些暗自发愁。” “若您信得过我沈青,我们不妨就此合作一把如何?” “您老人家,出技术,出您手中这些珍贵无比的降真香木料;我呢,就负责这些产品的设计,研究如何将其药用功效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以及后续所有的市场推广和寻找销路。” “将来咱们赚到的钱,刨去成本之后,咱们按事先商议好的比例分成,您看这个章程如何?” 第65章 你这个厂长是怎么当的? 王德发被沈青所描绘的那幅美好的前景,以及那“千金难求,万人追捧”的诱人画面,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他更是感念沈青不仅治好了他那困扰了几十年的顽疾,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如今更是要带着他这个糟老头子,一起发家致富! 他那颗饱经沧桑的心,早已是激动得“砰砰”直跳! “沈神医!”王德发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 “您这是看得起我这把没用的老骨头啊!我信!我老王怎么能不信您呢!要不是您,我这双手,恐怕早就彻底废了!哪还有今天!” “好!就这么办!我这条老命,以后就跟着您沈神医干了!您说怎么着,咱就怎么着!” 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向来是沈青的行事风格。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沈青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以及对降真香独特药性的深刻理解和现代人对健康养生需求的精准把握,迅速设计出了几款兼具实用性、观赏性和特殊保健功效的降真香系列制品: 比如,填充了特制降真香木屑,并配伍了少量诸如远志、枣仁、合欢花等具有安神定志功效的天然中药材的“降真香助眠安神枕”; 比如,造型古朴典雅,点燃之后不仅能散发出降真香特有的幽静香气,更能有效驱赶蚊虫,净化室内空气的“降真香辟秽驱蚊香薰炉”; 再比如,可以随身佩戴,不仅能作为精美饰品,其散发出的淡淡香气,还具有提神醒脑、辟秽化浊、增强人体正气功效的“降真香祈福纳祥木雕小挂件”等等。 王德发老师傅,则凭借其浸淫了几十年的精湛木工手艺,将沈青那些看似天马行空,实则巧妙绝伦的设计图纸,一件一件,都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令人叹为观止的精美成品。 第一批样品制作出来之后,那令人心旷神怡的幽静香气和巧夺天工的制作工艺,让沈青和王德发两人,都对未来的市场前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期待! 沈青利用自己如今在东城县早已是家喻户晓的“沈神医”的名望和人脉。 他先是将这些刚刚制作出来的,还带着降真香木材淡淡余温的系列制品,挑选了一部分,作为回馈礼品亲自登门赠送给了一些之前曾经找他看过病,并且家境相对比较殷实,在东城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病患及其家属试用。 他在赠送之时,也只是巧妙地暗示,这些看似普通的木制工艺品,不仅美观雅致,若是能长期使用或佩戴,对人体的健康,亦有诸多难以言喻的裨益。 不出沈青所料,仅仅过了数日。 神奇的效果,便开始显现出来! 那些收到了“降真香助眠安神枕”的,平日里饱受失眠困扰的患者,纷纷惊喜地反馈说,自从用了这个枕头之后,不仅入睡变得容易了许多,睡眠的质量也大为改善,夜里不再多梦易醒,第二天早上起来,更是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那些收到了“降真香辟秽驱蚊香薰炉”的人家,则更是惊喜交加地发现,自从在家里点燃了这种特制的香薰炉之后,那些平日里恼人至极的蚊子、苍蝇,甚至是蟑螂、蚂蚁之类的害虫,真的就少了很多很多! 一时间,沈青和王德发合作的“降真香”养生保健制品,凭借着受益者们发自内心的口碑相传,在整个东城县内迅速地引起了一股小小的抢购热潮! 甚至,一些消息灵通,嗅觉敏锐的外地客商,在听闻了东城县出了这么一种“神奇宝贝”之后,也纷纷闻讯赶来,希望能与沈青他们建立合作,将这些产品销往更广阔的市场。 就在沈青和王德发他们的这个小小的“降真香”事业,蒸蒸日上,眼看就要正式签订下大额订单的大好局面之下。 一个阴魂不散,充满了怨毒与嫉妒的熟悉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沈青的面前! 来人正是前些日子,刚刚被沈青和几位县领导联手狠狠打脸,颜面尽失的轧钢厂厂长赵建国的泼妇老婆——马春燕! 马春燕眼睁睁看着沈青和王德发那个由废弃旧仓库改造而成的小小作坊,竟然真的做出了名堂。 不仅东城县本地的一些先富起来的万元户、小老板们,对那些造型精巧、香气独特的降真香制品趋之若鹜,争相抢购。 甚至,就连邻近几个县市的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都派了采购员,带着大笔的订单找上门来洽谈合作! 一时间,那间原本毫不起眼的破旧仓库,竟也变得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前来求购和洽谈生意的客商络绎不绝。 王德发老师傅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兴奋与满足。 马春燕瞅着这番红火热闹的景象,再想想自家男人赵建国在沈青面前吃的瘪,以及自己上次在那小院里丢的丑,她那颗本就充满了嫉妒与怨毒的心,更是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又酸又恨,眼珠子都快要嫉妒红了! 她立刻怒气冲冲地跑回了家,对着自家男人赵建国,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告起了刁状。 “赵建国!你看看!你看看那个姓沈的野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马春燕一进门,便将手中的菜篮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指着窗外医院的方向,破口大骂。 “他不好好在医院里当他的什么狗屁神医,竟然在医院后头那间谁都不要的破仓库里,拉着木器厂那个老不死的王德发,神神叨叨地捣鼓那些个烂木头疙瘩!搞起了什么‘降真香’的歪门邪道买卖!” “我可都听说了!他那些东西,一个破枕头,几块烂木头雕的小玩意儿,就敢卖出天价!这不是明摆着在搞封建迷信,在搞投机倒把,在败坏我们东城县的社会风气吗?!” “你上次也是!在那小子的面前,一点厂长的威风和架子都没有!被人当众下了面子,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倒好,人家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日进斗金!我们家倒快成了整个东城县的笑话了!你这个厂长,是怎么当的?!” 第66章 三天之内一定解决 赵建国本就因为上次在沈家小院里,被沈青当着几位县领导的面,驳斥得颜面尽失,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憋着一股无名邪火。 此刻再听自家婆娘这般尖酸刻薄,极尽煽风点火之能事的数落和抱怨,他心中对沈青的那股怨气和不忿,更是瞬间膨胀炸裂! “哼!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走了几分狗屎运,治好了几个病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赵建国将手中的报纸狠狠往桌上一摔,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务正业!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迟早要栽大跟头!” 他虽然明面上,因为忌惮沈青背后那些大人物的背景,不敢再与沈青发生直接的正面冲突。 但在暗地里,使些不入流的绊子,下些阴损的黑手,却正是他这种在厂矿企业里混迹多年,深谙人情世故的老油条的拿手好戏! 赵建国眼珠一转,很快便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万无一失的毒计。 他了解到,王德发老师傅制作那些精巧的降真香制品,除了最主要的降真香木料之外,还需要一些质地坚硬、纹理美观的优质硬木,作为框架、底座或配件。 而这些辅助的优质硬木,大部分都需要从县林业局下属的那几个国营定点木材供应站进行采购。 赵建国立刻动用自己作为县里数一数二大厂厂长的关系和面子。 他亲自出面,分别给那几个木材供应站的主要负责人,都打了招呼。 或威逼,或利诱,或请客吃饭,或暗示施压。 核心意思只有一个:从即日起,务必停止向县木器厂的退休工人王德发,供应任何木料! 即便是要卖,也只能卖那些最差的,没人要的次品料!并且,价格还要比市面上的正常价格,至少高出三到五成! “老李啊,咱们都是一个系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赵建国这点小事,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赵建国在酒桌上,拍着一个木材供应站站长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眼中却闪着不容置疑的寒光。 “那个王德发,最近在外面搞了些不三不四的歪门生意,影响很不好!你们可不能再给他提供便利了!否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牵连到你们林业系统,那可就不好看了。” 那几个木材供应站的负责人,哪个不是在地方上混迹多年的人精? 他们如何听不出赵建国这弦外之音? 赵建国可是县里轧钢厂的厂长,那可是县里的纳税大户,也是他们这些木材供应站平日里需要仰仗和巴结的大客户! 得罪了他,以后他们供应站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至于那个什么退休老工人王德发……谁在乎呢? 果然,没过几天。 王德发老师傅便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找到了沈青。 “沈神医!不好了!出大事了!”王德发一进门,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便急急忙忙地说道。 “咱们作坊里要用的那些做框架和配件的硬木料,突然就断了!” “我今天一早,按照惯例,去那几家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木材供应站,想再进一批做框架用的榆木和做底座的橡木。结果他们一个个都像是约好了一样,全都变了脸!” “有的说,上面有新规定下来了,所有的优质木材,都要优先保障县里那几个大厂的生产任务,暂时匀不出多余的好料子卖给我们这些小作坊了!” “有的更干脆,直接就说没货!一根都没有!” “就算有那么一两家,还勉强肯匀一点点出来,那价格,也比咱们之前拿货的时候,足足涨了三四成不止!” “而且,我偷偷看了一眼他们准备给咱们的那些料子,我的老天爷!那哪里是木头啊!分明就是些刚从水里捞出来,潮得能拧出水,甚至还有不少都已经开裂变形,长了霉斑的次品废料啊!” “沈神医,这根本就没法用啊!用这种料子做出来的东西,别说卖钱了,恐怕连咱们自己的脸都要给丢尽了!” 王德发急得是满头大汗,搓着手,在屋里团团乱转。 “这可怎么办啊?沈神医!咱们之前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接下了邻市供销社的那批大订单,人家可都付了定金了!要是没有这些合适的辅助木料,很多您设计的那些精巧的款式,咱们根本就做不出来啊!” “这……这要是不能按时交货,不仅要赔人家一大笔钱,咱们好不容易才闯出来的这点名声,恐怕也要彻底砸了呀!” “咱们这刚见了点起色的小生意,不会就这么半途夭折了吧?” 王德发越说越是心焦,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沈青听完王德发的叙述,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 他几乎不用多想,便已猜到,这背后定然是赵建国和马春燕那对狗男女,在暗中捣鬼! 好一个釜底抽薪!好一个阴险毒辣! 这是要从源头上,彻底掐断他们的生路啊! 沈青先是温言安抚了情绪激动,六神无主的王德发。 “王师傅,您先别急,也别上火。天塌不下来。”沈青声音平静地说道。 “这事,我心里大概有数了。八成,又是某些见不得咱们好,心胸狭隘的小人,在背后偷偷摸摸地使些见不得光的绊子呢。” “您老先回作坊,稳住大家的情绪,照常生产那些暂时不需要辅助硬木的小件产品。原料的事情交给我来想办法。我向您保证,三天之内一定解决!” 王德发看着沈青那虽然年轻,却异常沉稳坚定,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模样,那颗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也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好!好!沈神医,我都听您的!” 送走王德发之后,沈青独自一人坐在灯下,开始冷静地思索对策。 他知道,此刻若是直接去找那些木材供应站的负责人理论,甚至是去质问赵建国,恐怕都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那些人,只会用各种冠冕堂皇的官方理由来搪塞和推诿,绝不会轻易承认是赵建国在背后搞鬼。 除非自己能拿出确凿的证据。 但那样一来,不仅耗时耗力,也未必能真正解决眼前的原料危机。 第67章 这些木料我全都要了 既然明路走不通,那就另辟蹊径! 沈青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猛地想起了,自己前世在一些医学典籍和地方志中,曾经看到过的记载。 在东城县周边的几个山区乡镇,比如北边的上河湾,西边的小石村等地,因为其独特的地理和气候条件,历来都盛产一些质地优良,但在主流市场上却并不多见的特色硬木。 如当地特有的,纹理细密,质地坚硬如铁,耐腐防蛀的青冈木; 还有那生长缓慢,木质沉重,油性十足,素有“北方红木”之称的柞木等等。 这些乡镇,大多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往往都有一些规模不大的村办集体林场,或者是个体户经营的小型木材初加工厂。 他们手中,常常会因为缺乏固定的销售渠道,或者因为采伐下来的木材尺寸不合主流市场的规格,而积压下来大量的库存木材,甚至是一些在他们眼中,只能当柴火烧的“边角废料”! 这些东西,在那些官办的大木材供应站眼里,或许是些不值钱的垃圾。 但对自己这些制作小巧精致的降真香工艺品的小作坊来说,只要用心去挑选,仔细去甄别,未必就不能从中淘到适合自己使用的,价廉物美的宝贝! 想到此处,沈青再也坐不住了! 他立刻叫上已经放学回家,正在温习功课的弟弟沈川。 “川子,别看书了!换身耐脏的衣服,跟哥出去一趟!” “哥,去哪儿啊?”沈川有些不解地问道。 沈青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去给咱们的‘降真香’,寻找新的生路!” 于是,沈青便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旧二八大杠自行车,后面带着同样骑着一辆半新自行车的弟弟沈川,兄弟二人,一路向着东城县北郊,那个最为偏远,也最为贫困的山区乡镇——上河湾,疾驰而去。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他们跑遍了上河湾周边大大小小好几个村落,几乎快要绝望放弃的时候。 在一个名为“野猪岭”的偏僻山坳里,一个几乎快要倒闭的村办小林场内。 沈青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只见林场的空地上,胡乱堆放着一大批因为尺寸不合主流家具厂的规格,或者因为颜色、纹理略有瑕疵,而被那些官办木材收购站拒之门外,长期无人问津,几乎快要被风雨侵蚀腐烂的优质硬木! 其中,不仅有沈青之前预想的青冈木和柞木,甚至还有几根直径不小,看起来像是被人从某个大户人家的老宅房梁上拆下来的百年楠木老料! 林场那位年过半百,皮肤黝黑,愁眉苦脸的刘老场长,正蹲在场院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为这些卖不出去,也占地方的废料发愁。 当他看到沈青和沈川这两个陌生的年轻人,竟然对这些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烂木头疙瘩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之时,不由得也是又惊又喜。 “两位小同志,”刘老场长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你们真的要买这些没人要的废木头?” 沈青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从那堆废料中,随手拿起一根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入手却极为沉重坚硬的青冈木在手中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场长,这些木料,虽然尺寸可能不太规整,品相也算不上完美无瑕,但在我们懂行的人眼里,可都是些难得的好东西啊!” “您开个实在价,这些木料,我们哥俩全都要了!” “而且,”沈青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精光。 “如果这些木料的材质,真如我预想的那般优良,我们以后,还可以跟您这小林场签订一个长期的,稳定的供货合作协议!” 刘老场长闻言,激动得差点当场跳起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些困扰了他好几年,几乎快要把他愁白了头发的烫手山芋,今天竟然能遇到真正的识货人,而且还要全部收购,甚至还要签订长期合作协议!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 “哎呀!那可太好了!太好了!”刘老场长激动得搓着手,连声说道。 “沈老板是吧?您要是真能把这些没人要的废柴都给收了,那可真是帮了我们野猪岭林场,帮了我们全村老少爷们一个天大的忙了!” “价格好说!绝对好说!保证给您一个最公道,最实在的价格!” 更让刘老场长和林场工人们惊喜的是,沈青在与他们签订了收购协议之后,竟然还利用自己那神乎其神的医术,当场为林场里几位因为常年劳累,饱受风湿骨痛折磨的老工人,进行了免费的针灸和推拿诊治! 那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妙手回春! 几位老工人那原本疼痛难忍,活动不便的腰腿关节,在沈青几番施治之后,立刻便感觉轻松爽利了不少,一个个都对沈青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直呼遇到了“活菩萨”! 如此一来,沈青不仅以一个极为公道,甚至可以说是低廉的价格,一举解决了作坊后续生产所需的大量优质硬木原料危机。 更是凭借着自己的仁心仁术,彻底赢得了上河湾野猪岭林场全体职工的感激、信任与友谊! 解决了原料危机之后,沈青和王德发的小作坊,立刻开足了马力,加班加点,日夜赶工。 终于,在邻市供销社那批大订单约定的最后截止日期之前,将所有产品,保质保量,准时地生产完成,并顺利交付到了对方手中! 而那批用料考究,做工精美,功效又极为神奇独特的降真香系列制品,一经在那邻市政府招待所和友谊商店等高端场所亮相,便立刻引起了比东城县更加巨大,也更加轰动的抢购热潮! 一时间,来自周边数个省市的订单,纷纷扬扬地飞向了东城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作坊! 甚至,前几日还有一位路过东城的港商,在偶然体验了降真香安神枕的奇效之后,惊为天物,当场便下了数千件的大订单,并主动提出,愿意作为沈青他们在港澳乃至东南亚地区的独家代理,洽谈出口事宜! 沈家的经济状况,也因此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极大改善。 第68章 坑害百姓的害群之马 弟弟沈川和妹妹沈晓晓,不仅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学习条件和生活环境,更是今非昔比。 沈青甚至还用赚来的第一笔巨款,在县城相对安静的东区,购置了一套带院子的小平房,虽然不大,但却温馨雅致,让弟妹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安稳的家。 然而,正所谓树大招风,人红是非多。 县城的赵建国和马春燕夫妇,得知了沈青不仅没有被他们掐断原料来源,反而还因祸得福,找到了更优质、更稳定的木料供应渠道,并且生意做得比以前更加红火,更加兴旺发达的消息之后。 气得是捶胸顿足,咬牙切齿,差点当场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赵建国通过自己在市里的一些关系,多方打探,终于让他得知了一个天赐良机! 近期,省里将会派一个由省工商局、税务局、物价局等多个实权部门联合组成的“打击经济领域不正之风巡查组”,到东城县及其周边地区进行为期一周的专项检查工作! 赵建国闻言,阴狠的狞笑! 他当即上下活动,托关系,找门路,不惜花费重金,终于成功买通了此次省巡查组里一位具体负责带队执行,在组内也颇有些话语权的副组长。 这位吴副组长,约莫四十多岁年纪,方面大耳,看起来一脸正气,实则却是个贪婪狡诈,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 “吴老弟啊,这次你屈尊带队来我们东城县指导工作,老哥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赵建国在一个极为隐蔽的私人酒局上,将一个沉甸甸的信封,不动声色地塞到了吴副组长的手中,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我们东城县呢,最近出了一个不太和谐的现象。有一个姓沈的年轻人,仗着自己有点所谓的医术,纠集了一个退休老工人,在医院的废弃仓库里,搞起了什么‘降真香’的买卖。” “据我了解啊,他们这个小作坊不仅是无证经营,生产的那些东西更是粗制滥造,以次充好,还敢漫天要价,简直就是在搞封建迷信,搞投机倒把!民愤极大啊!” “所以,还请吴老弟您在这次巡查工作中,务必……呵呵……‘重点关照’一下他们那个乌烟瘴气的小作坊!也好还我们东城县一个风清气正的营商环境嘛!” 那吴副组长捏了捏手中信封的厚度,眼中闪过贪婪的精光,脸上却露出了一个义正辞严的表情。 “赵厂长请放心!我们巡查组此次下来,就是为了严厉打击各种经济领域的歪风邪气!对于这种无证经营,投机倒把,坑害百姓的害群之马,我们是发现一个,查处一个,绝不姑息!绝不手软!” 果然,没过几天。 由省工商局、税务局、物价局等多个部门的执法人员,临时抽调组成的“联合巡查组”,在那位刚刚收受了赵建国好处的吴副组长的亲自带领之下,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沈青和王德发那个小小的降真香作坊! 他们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便直接闯了进去! 一进门,便如同抄家一般,翻箱倒柜,查扣账本,检验木料,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我们是省里派来的‘打击经济领域不正之风巡查组’!” 吴副组长背着双手,挺着个不小的啤酒肚,官腔十足地喝道。 “我们接到群众实名举报,怀疑你们这个所谓的‘降真香作坊’,存在着严重的偷税漏税、哄抬物价、以次充好、无证经营等重大经济违法行为!” “现在,我们要对你们这里进行全面的搜查和取证!所有人,都不许乱动!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们的检查!” 他身后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巡查组成员,立刻便四散开来,有的去翻查王德发那本记得歪歪扭扭的简易账本,有的去检验那些堆放在角落里的降真香木料和半成品,有的则拿着个小本子,煞有介事地在作坊里四处取证,不时还发出几声故作惊讶的咋呼。 “吴副组长!您看!他们的账目,简直是一塌糊涂!根本就不符合正规的财务制度!” “还有这些木料!我看很多都是些边角废料,潮湿变形,根本就是以次充好!” “吴副组长!他们连最基本的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都没有!这分明就是典型的无证经营,投机倒把!” 吴副组长听着手下人这些恰到好处的汇报,脸上露出了一个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得意冷笑。 他指着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手足无措的王德发老师傅,以及闻讯赶来,正试图与他们理论的沈青,厉声喝道:“哼!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现在宣布!你们这个非法作坊,即刻查封!所有产品、设备、原料,全部没收!相关负责人,也必须立刻跟我们回巡查组的临时驻地,接受进一步的调查和处理!若有反抗,严肃处理!” 王德发一辈子老实本分,勤勤恳恳,哪里见过这等蛮横不讲理,如同土匪一般的阵仗? 当场便吓得浑身哆嗦,面无人色,几乎要瘫倒在地。 周围那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邻居,以及一些正准备前来购买降真香产品的顾客,也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凶悍阵势给惊呆了! 他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中暗暗为沈青和王德发捏了一把冷汗。 沈青虽然心中早已料到,赵建国和马春燕那对狗男女,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定然还会有后续的阴损招数。 但他也没想到,对方的手段,竟然会如此的明目张胆,如此的来势汹汹,直接动用了省里的巡查组,来对他进行这种莫须有的降维打击! 他一面迅速上前,将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王德发老师傅,轻轻扶到一旁,低声安抚了几句。 一面则不卑不亢地迎向那位气焰嚣张的吴副组长,以及他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巡查组成员。 “这位领导,我们这个小作坊,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是响应国家号召,自力更生,勤劳致富。”沈青声音平静地说道。 第69章 究竟是谁在背后颠倒黑白 “我们所有的产品,都选用最上乘的天然降真香木料,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亲手精心制作,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深受广大顾客的喜爱和欢迎,这一点,在场的各位街坊邻居和顾客朋友们,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至于您所说的什么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我们之前也曾多次前往县里的街道和工商管理部门,咨询和申请过相关的备案登记手续。” 沈青从怀中取出几份盖着街道办事处和工商所公章的简易登记回执,不卑不亢地递了过去。 “只是,因为我们这个年代,国家对于个体经济和私营小作坊的扶持政策和相关法律法规,尚处于一个不断探索和完善的萌芽阶段,很多具体的细则和流程,都还存在着一些模糊不清,甚至相互矛盾的灰色地带。我们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并非有意要违法乱纪。” 然而,那位早已被赵建国用金钱喂饱了的吴副组长,又岂会听信沈青这些“苍白无力”的解释? 他今天来,本就是铁了心要将沈青这个小作坊往死里整,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沈青递过来的那些“破纸片子”一眼,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厉声喝道。 “少在这里跟我狡辩!什么灰色地带?什么摸着石头过河?我看你们分明就是在钻国家政策的空子,在搞非法经营,在搞投机倒把,在扰乱市场秩序!” “我告诉你们!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这个作坊,必须封!人,也必须跟我们带走调查!”吴副组长态度极为蛮横,语气更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嚣张。 他大手一挥,便要指挥身后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巡查组成员,上前强行查封贴条,甚至要动手抓人! 就在这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场更大的冲突眼看就要无法避免的危急关头! 突然! 在那些试图上前推搡沈青和王德发的巡查组成员与围观群众之间,发生了一阵小小的混乱和拥挤。 巡查组中,一位一直默默地站在后排,看起来像是负责记录和整理材料的文职人员,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同志。 在混乱之中不知被谁不小心推搡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惊呼一声,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着旁边一个堆放着大量半成品木料和工具的架子倒了下去! 而那个本就有些不太稳固的木料架,在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外力撞击之后,也立刻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轰然倒塌,将那名女同志压在下面!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电光石火,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沈青,几乎是想也没想,一个箭步便猛地从人群中穿梭而出!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沈青那修长而矫健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名即将摔倒的女同志身旁! 他一把伸出坚实有力的臂膀,将那名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的女同志稳稳地揽入了怀中! 与此同时,那个堆满了沉重木料和尖锐工具的架子,也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下来,径直砸向了沈青和那名女同志的头顶! 在这生死一瞬的危急关头,沈青根本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做出任何规避的动作! 他猛地一咬牙,将那名女同志更加紧紧地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地扛住了轰然倒塌下来的沉重木料架! “砰——!” 一声令人心悸的巨大闷响! 坚硬的木料,沉重的工具,狠狠地砸在了沈青的后背之上! 灰尘弥漫,木屑横飞! 整个作坊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那名被沈青死死护在怀中的年轻女同志,在经历了惊吓与混乱之后也渐渐回过神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温暖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禁锢着,鼻端萦绕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男子气息。 而她的头顶和四周,则不断传来木料撞击和散落的沉闷声响。 她惊魂未定地,缓缓从沈青的怀中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沈青那张因为承受了巨大撞击和剧烈疼痛而变得略微有些苍白,额头上也瞬间渗满了细密冷汗的年轻脸庞。 更让她心头猛地一颤,眼眶瞬间泛红的是! 她清楚地看到,有几根棱角分明的硬木,在砸落下来的时候已然将沈青后背的衣衫划破,露出了几道被砸伤和刮伤的狰狞血痕! 鲜红的血液正顺着那些伤口缓缓地渗透出来,染红了他那件原本干净整洁的白衬衫! 这突如其来太过惨烈的一幕,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那位作威作福的吴副组长,此刻也是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 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错愕渐渐转为慌乱! 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名年轻女同志猛地从沈青的怀中挣脱出来,不顾一切地推开挡在身前,早已吓傻了的吴副组长,以及其他几名巡查组成员,指着他们的鼻子厉声质问道: “吴副组长!王科长!你们就是这样执法的吗?!” “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就敢带着人强闯民宅,恐吓威胁,肆意查封!现在还因为你们的粗暴和不作为,险些闹出人命啊!” “你们到底是下来巡查不正之风的,还是专门下来制造不正之风,欺压良善百姓的?!” “这件事!我林晓晴,一定会原原本本向省报的领导,向巡查组的郑光明郑组长如实汇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颠倒黑白,徇私枉法!究竟是谁,在给我们巡查组的脸上抹黑!在给我们党和政府的形象,抹黑!!” 林晓晴那一声清脆而严厉的厉喝,让整个场面瞬间静止。 吴副组长和他手下那几个原本还气焰嚣张的巡查组成员,全都愣在了当场。 “你……你是谁?敢这么跟我们领导说话?!”一名狗腿子色厉内荏地喝道。 第70章 吴大志!你好大的胆子! 林晓晴没有理会他,只是扶着自己被撞得隐隐作痛的额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深红色,带着省报单位钢印的硬壳证件。 她将证件“啪”的一声,冷冷地举到了早已面色大变的吴副组长面前。 “省报记者,林晓晴!”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份量。 “此次奉省委宣传部和报社领导之命,随团进行暗访工作,专门负责记录和监督各地在经济领域整顿工作中的真实情况!” “吴大志副组长!”林晓晴的目光,如同两柄锋利的解剖刀,直刺吴副组长那双早已开始闪烁着慌乱的眼睛,“你是否能向我,向省报,解释一下你们今天的‘巡查’,为何会演变成一场针对模范个体劳动者的暴力威吓?!” 省报记者?! 暗访?! 这几个字如同五雷轰顶,狠狠劈在了吴副组长的天灵盖上! 他看着那个印着国徽,盖着钢印,绝不可能伪造的记者证,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那张原本还因官威而显得有几分威严的脸,瞬间面如死灰,没有了一丝血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做梦也想不到! 巡查组里这个从始至终都默不作声,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女同志,竟然是省报派下来,专程监督他们的“钦差大臣”! 完了! 这次是彻底完了! 吴副组长顿时慌了神,那身官威瞬间荡然无存,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想要辩解。 “林记者,误……误会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今天下来,绝对是严格按照省里的文件精神和工作程序来办事的……” “程序?”林晓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她猛地一指不远处,在沈川和王德发老师傅的搀扶下,刚刚缓缓站直了身子的沈青。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程序?!” “把一个为了保护同志,奋不顾身,用自己后背去硬扛倒塌货架的英雄,当成犯人一样审讯?!” “把一个响应国家号召,自力更生,勤劳致富,产品深受百姓欢迎,甚至即将为国家出口创汇的模范个体户,当成‘投机倒把’的罪犯来对待?!” “甚至,还要纵容手下的执法人员,对他们进行推搡和人身威胁?!” “吴大志!这就是你所谓的‘程序’吗?!”林晓晴的质问,一句比一句严厉,一声比一声高亢! 沈青忍着后背传来的阵阵剧痛,对着满面怒容,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林晓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他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青色药膏,递给早已急得满眼是泪的弟弟沈川。 “川子,别担心,哥没事。帮我把药膏涂在伤口上。” 沈川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那神奇的药膏,轻轻涂抹在沈青后背那几道被硬木砸出的血痕之上。 说来也怪,那药膏一接触到伤口,一股清凉舒爽之气便迅速透入肌理,那火辣辣的剧痛感竟立时便缓解了大半,连带着流血的伤口也迅速收口止血。 这神奇无比的一幕,再次让不远处的林晓晴眼中异彩连连,心中更是对沈青的敬佩与好奇又加深了几分。 而那边的吴副组长见势不妙,眼看事情已经彻底败露,立刻便动起了“丢车保帅”的念头,想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手下那几个办事的人。 “林记者,这一定是下面的人,在具体执行的时候,没有领会好上级的精神!工作方法简单粗暴,才造成了今天的误会!我作为带队的领导,负有不可推卸的监管不力之责,我检讨!” 他猛地一指刚才那个推搡林晓晴,也是叫嚣得最凶的下属,厉声喝道:“王二麻子!你!你给我滚过来!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谁让你对人民群众态度如此恶劣的?是谁让你暴力执法的?!” 然而,他那几个平日里跟着他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的下属,此刻在“省报记者”和潜在的纪律调查面前,早已是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替他背这个足以毁掉一辈子的黑锅? 尤其是那个被点名的王二麻子,更是双腿一软,当场便跪在了地上,指着吴副组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了起来。 “林记者!各位领导!冤枉啊!不关我的事啊!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是吴副组长!都是吴副组长他让我们这么干的!” “吴副组长在来东城县巡查之前,就私下里,在县城的鸿宾楼,秘密会见了县轧钢厂的赵建国厂长!” “他当场就收了赵厂长送的一个厚厚的,里面全是‘大团结’的大红包!赵厂长还许诺,只要吴副组长能想尽一切办法,把沈青医生这个降真香小作坊给彻底搞倒闭,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所以,我们今天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巡查’!就是吴副组长他收了黑钱,得了赵厂长的指示,专门来找茬,来陷害沈青医生的啊!” 这胆小的王二麻子,为了能戴罪立功,减轻自己的罪责,将吴副组长和赵建国之间那点见不得光的龌龊勾当,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抖了个底朝天! 人证俱在! 吴副组长那张原本就已是惨白的脸,在听到王二麻子这番毫不留情的指证之后,瞬间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那双肥胖的腿,再也支撑不住他那早已被酒色和贪婪掏空了的身体,几乎瘫倒在地! 完了!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就在此时,作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充满了威严与愤怒的怒喝声从门口传来! “吴大志!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约莫五十岁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中年干部,正黑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此次省“打击经济领域不正之风巡查组”的真正负责人,正组长,李建业! 他素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而着称,也是吴大志平日里最为畏惧和忌惮的顶头上司。 之前,他正是被吴大志以“兵分两路,提高效率”为由故意支开,前往了东城县另一个乡镇的企业进行视察的。 此刻,他想必是处理完了另一边的公务,又接到了某些风声,这才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现场! 第71章 新的问题 李建业一进门,看到眼前这乱作一团,如同土匪抄家一般的景象,再听完早已迎上前去的林晓晴,附在他耳边那几句言简意赅的汇报之后。 他那张国字脸上,瞬间便布满了滔天的怒火!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早已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吴大志面前。 “李……李组长,我……”吴大志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必再说了!”李建业眼中充满了对害群之马的厌恶与决绝,他一挥手,对着身后几名神色肃然的纪律干事断然下令。 “来人!把吴大志,以及刚才那几个与他沆瀣一气的核心手下,就地停职!隔离审查!” “立刻收缴他们的所有证件和通讯设备!给我把他们严密看管起来!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一个都不许跑!一句话都不许对外说!” “是!”几名纪律干事立刻上前,将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吴大志等人,如同拖死狗一般架出了作坊。 处理完吴大志,李建业那张刚正不阿的国字脸上,没有半分轻松。 他转身,对着自己带来的另外几名精干的调查组成员,沉声下令:“我们现在,立刻就去县轧钢厂!” “我倒要亲自去问问,那位大名鼎鼎的赵建国厂长,他究竟是有多大的能量,有多大的胆子,敢把肮脏的手,伸到我们省巡查组的队伍里来!” 李建业雷厉风行,说到做到。 他亲自带队,以“接到群众举报,核实相关情况”为由,直接杀到了县轧钢厂的厂长办公室。 在王二麻子声泪俱下的指证,以及从吴大志身上搜出的那个沉甸甸的红包等确凿的证据链面前,赵建国那原本还想抵赖狡辩的心理防线,瞬间便土崩瓦解! 他与吴大志之间那些权钱交易的龌龊勾当,被查了个底朝天。 更令人震惊的是,省巡查组顺藤摸瓜,深挖细查之下,竟还从这条线索入手,查出了赵建国多年来,利用自己身为一厂之长的职权,在厂区原材料采购、设备更新报废、以及工程项目外包等多个重要环节中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的严重经济问题! 其涉案金额之巨大,手段之恶劣,简直是触目惊心! 最终,等待赵建国的自然是党纪国法的严惩。 他被当场撤销了轧钢厂厂长的一切职务,并被移交司法机关立案查办。 他那原本在东城县也算是有头有脸,风光无限的厂长生涯,就此画上了一个耻辱的句号。 而他那个平日里仗着自家权势,作威作福,嚣张跋扈的泼妇老婆马春燕,在失去了往日里可以依仗的一切之后,也彻底成了一个无人问津,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笑柄。 她走在家属大院里,以往那些对她阿谀奉承,笑脸相迎的邻居们,此刻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不屑与幸灾乐祸。 她再也抬不起头来,只能终日躲在家里以泪洗面。 几天之后,省报的头版头条一个极为醒目的位置,刊登了一篇由林晓晴亲笔撰写的,题为《改革春风下的“降真香”——记东城县青年医者沈青的创业故事》的深度报道。 这篇文章,笔锋犀利,事实详尽。 不仅将吴大志、赵建国之流,这种在改革开放浪潮中,不思进取,反而利用手中权力贪污腐败,打压新生事物的丑恶行径,揭露得淋漓尽致。 更用大量饱含深情的笔墨,生动描绘了青年医者沈青,如何将博大精深的传统中医智慧,与濒临失传的民间手工艺相结合,带领手艺人王德发自力更生,开拓市场。 文章中写道,他们制作的降真香系列产品,不仅功效神奇,深受百姓欢迎,更体现了新时代青年,不畏艰难,勇于创新,敢于拼搏的宝贵精神风貌。 在文章的最后,林晓晴还极为巧妙地,点出了一句看似不经意,实则分量极重的话。 她提到,这位在东城县扎根基层,带领群众勤劳致富的青年医者沈青,其本身,更是一位早已在京城为国家医疗卫生事业,做出过特殊贡献,并被国家“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所吸纳和重点保护的青年专家。 这篇文章一经发表,立刻便在全省范围内引起了巨大反响! 一时间,“沈青”这个名字,以及他和他那小小的“降真香作坊”,成为了全省上下,人人津津乐道的热点话题! 之前那些还对他们这个小作坊持观望态度的各路客商,此刻更是如同嗅到了商机一般,蜂拥而至! 作坊的电话,从早到晚,几乎都要被人给打爆了! 为表彰沈青在此次事件中所做出的突出贡献,也为了弥补省巡查组之前因吴大志个人行为而造成的重大工作失误。 巡查组的正组长李建业,在返回省城之前,特意再次找到了沈青。 “沈青同志,上次的事情,是我们巡查组工作的失察,我代表组织,再次向你和王德发老师傅,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李建业紧紧握着沈青的手,脸上写满了愧疚与敬佩。 “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也为了更好地支持和表彰你这种勇于创新的改革精神!”李建业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沓崭新的,盖着鲜红公章的文件。 “我已经亲自出面,协调了县里工商、税务、物价、卫生等各个相关部门,这是你们‘沈氏降真香’作坊所有的,合法的营业执照和生产许可,都给你们以最快的速度,一次性办下来了!” “另外,县委县政府也开了专题会议,经过研究决定,正式将你们的作坊,列为‘东城县重点扶持企业’!以后,在政策、资源、甚至是银行贷款等各个方面,都会对你们给予最大力度的倾斜和支持!” “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抓住机遇,把我们东城县的‘降真香’这个特色品牌,做大!做强!尽快走出我们东城,走出我们省,甚至走向全国!” 沈青看着手中那一张张来之不易,却又分量十足的合法证照,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作坊的生意,在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之后,彻底火了! 然而,新的问题也随之接踵而至。 第72章 五十万港币入股 “沈神医!订单实在是太多了!”王德发老师傅拿着一沓厚厚的,几乎快要拿不住的订单合同,既兴奋又焦虑地找到了沈青。 “咱们现在这个小小的破仓库,再加上我新收的那几个学徒,就算是所有人,人歇机器不歇,一天一夜连轴转,恐怕也赶不出订单三分之一的货啊!” “这可怎么办才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送上门来的生意,就这么白白飞走了吧?” 产能严重不足! 这成了摆在沈青和王德发面前,最为迫切,也最为棘手的新难题。 想要扩大规模,就需要更大的生产场地,需要采购更多的机器设备,需要招募和培训更多的熟练工匠,而这一切,都需要一笔数额巨大的启动资金。 就在沈青正为此事暗自筹划时。 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访客,却突然找上了门来。 来者,竟是一位年约二十七八,打扮时髦,气质干练,与东城县这朴素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年轻女性。 她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女士西装套裙,脚踩一双精致的半高跟皮鞋,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眼神明亮而自信。 “请问,哪位系沈青沈先生啊?”女子一开口,便是带着明显粤语腔调的普通话。 王德发老师傅和作坊里的几个年轻学徒,哪里见过这等从画报里走出来一般的时髦女郎,一个个都看得有些发愣。 沈青从作坊里走了出来,平静地打量了对方一眼:“我就是沈青,请问小姐您是?” 那年轻女子闻言,眼中立刻闪过讶异,似乎也没想到,能做出这等神奇降真香制品,并且名声已经隐隐传到圈子里的“沈神医”,竟然会是如此的年轻。 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商人的专业与干练,脸上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标准笑容,主动伸出手来。 “沈先生,您好,幸会幸会。”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嘉怡,是香港宝芝堂国药贸易公司的项目发展部经理。”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看似随意,却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份量,“家父,是宝芝堂的董事长,陈万豪。” 沈青与她轻轻一握手,便即松开,神色平静地问道:“陈小姐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陈嘉怡开门见山,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大都市商人特有的精明与自信。 “沈先生,我们宝芝堂,在整个东南亚,乃至欧美的中医药和天然保健品市场,都有着非常成熟和完善的销售网络与渠道。” “我们公司,非常看好您的降真香系列产品,也十分欣赏沈先生您将古老的中医养生智慧,与现代生活用品相结合的这种创新理念。” “所以,我此次前来,是代表我们宝芝堂的董事会,带着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诚意,希望能与沈先生以及您的作坊,达成全面的战略合作。” 她说着,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精致的皮质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作意向书。 “我们愿意,一次性向您预付五十万港币的定金!” 陈嘉怡此言一出,瞬间在小小的作坊院子里炸开了锅! 五十万! 港币! 站在一旁的王德发老师傅,差点当场没被这个数字给砸晕过去! 他这辈子,别说五十万了,就是五万块钱他都没见过啊! 在八十年代的内地,五十万港币,这无疑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个普通工厂都为之疯狂的天文数字! 这笔钱,别说将沈青这个小小的仓库作坊扩建成一个初具规模的现代化工厂了,便是扩建成十个都绰绰有余!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巨大诱惑,沈青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古井无波的平静表情。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 他只是敏锐地从眼前这位陈嘉怡小姐那看似真诚热忱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了志在必得的掌控欲。 果然,陈嘉怡话锋一转,便开始图穷匕见,露出了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当然,沈先生,”陈嘉怡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语气也愈发诚恳。 “为了我们双方能够更长久,更紧密地合作,也为了能够更好地将‘降真香’这个优秀的品牌推向全世界,实现其商业价值的最大化,我们希望能够与沈先生您,在东城县共同成立一家合资公司。” “我们宝芝堂,将以这五十万港币的现金,以及我们遍布全球的成熟销售渠道和强大的品牌影响力,作为我们的入股条件。” “在新成立的合资公司之中,我们宝芝堂,要求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拥有这家新公司的绝对控股权,以及后续所有的生产经营和市场决策权。” “而沈先生您呢,”她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青。 “则以您目前所掌握的,所有降真香系列产品的核心技术、独家药理配方,以及包括王德发老师傅在内的这些传统手工匠人的制作工艺等,作为您的技术入股。” “这些,都将作为合资公司的最高等级商业机密,交由新公司进行统一的,规范化的管理。” “同时,”陈嘉怡继续说道,仿佛在描绘一幅无比美好的蓝图。 “为了能够满足未来庞大的国际市场需求,我们宝芝堂还会立刻从香港,甚至是西德,引进最先进的现代化全自动生产线,对您现有这个小作坊,进行全面的升级改造,进行规模化、标准化、高效化的现代化生产!” 陈嘉怡这一番话说完,王德发老师傅和那几个学徒,早已是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位香港来的女老板,不仅有钱,而且有魄力,简直是要带着他们一步登天,发大财了! 唯独沈青,在听完她这番看似天衣无缝美好规划之后,嘴角却是缓缓地,勾起冷笑。 好一个釜底抽薪! 好一个图穷匕见! 这哪里是什么合作? 这分明就是要用区区五十万港币,就将自己辛辛苦苦开创的“降真香”事业,连同其最核心的配方、技术、乃至灵魂都一口吞下,彻底变成他们宝芝堂的囊中之物,变成他们流水线上可以无限复制,赚取巨额利润的冰冷商品! 第73章 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陈小姐,”沈青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坚决,“多谢贵公司的厚爱。只是,恕我直言,您提出的这些合作条款,我恐怕一条都无法接受。” 陈嘉怡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微微有些僵硬了。 她显然没有料到,在自己抛出了五十万港币定金这个巨大的诱惑之后,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出身于内地小县城的年轻人,竟然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沈先生是对预付定金的数额不满意?”陈嘉怡迅速调整好心态,脸上再次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 “还是对我们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比例,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呵呵,这些其实都还是可以坐下来,再慢慢商谈的嘛。” 在她看来,这天底下,就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有,那一定是钱给得还不够多! “不。”沈青摇了摇头。 “陈小姐,问题不在于钱的多少,也不在于股份比例的高低。而在于我们双方之间最根本的经营理念,从一开始就是背道而驰的。” “陈小姐,您或许并不完全了解,甚至可能也并不真正关心。我们这些降真香系列制品,其真正的核心价值并不仅仅在于它所选用的,是多么珍稀名贵的木料。” “更在于,其中所蕴含的,是我华夏数千年传承下来的,天人合一,顺应自然的独特中医养生智慧。” “更在于,像王德发老师傅这样,一代又一代的民间手工艺匠人,用心,用情,用他们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将自己的精神与情感融入到每一件作品之中的那种,独一无二的匠心与灵气!” 沈青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一旦完全采用您所说的那种冰冷的,没有人情味的工业流水线,进行所谓的规模化、标准化生产,那这些制品,或许还能保留其外在的形状,但其最为宝贵的灵气和真正的养生功效,必然会大打折扣!” “到那个时候,它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带着些许工业香精气味的木头工艺品罢了,与我们创办这个作坊的初衷早已是南辕北辙,差之千里了!” 陈嘉怡静静地听着沈青这番话,那双原本充满了精明与自信的漂亮眼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惊讶与思索。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甚至还有些土气的内地青年,竟然会有如此沉稳的心态,如此长远的眼光,以及如此固执的,对所谓传统和匠心的坚守! 这种人,她以前在香港那弱肉强食,唯利是图的商业战场上从未见过! 但惊讶归惊讶,她身为宝芝堂未来的继承人,商业谈判桌上的寸步不让,早已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本能。 “沈先生,您的情怀,我非常敬佩。”陈嘉怡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变得强硬了几分。 “但商业毕竟是商业!效率和利润,才是一家企业能够长久生存下去的根本!没有规模化的生产,又如何能满足庞大的市场需求?又如何能为双方创造出最大的商业价值呢?沈先生,您是一个聪明人,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明白吧?” 谈判,就此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紧张的时候。 “哥!哥!有你的信!”弟弟沈川突然拿着一封看起来颇为厚实,信封上贴满了各种航空邮票的信件,从院子外面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是从海外寄来的加急信件!” 沈青接过信件,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以及那来自大洋彼岸的邮戳之时,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用传统毛笔竖写的信笺。 信,是之前他在京城时,出手救治过的那位德高望重,心系故土的爱国老华侨黄致远黄老先生,亲笔寄来的。 沈青展开信纸,只见上面除了问候,还重点写道: “若小神医有意,老朽愿倾尽毕生积攒之人脉与财力,联合海外一众爱国侨胞与商界精英,助小神医将此真正蕴含我华夏风骨与医道精神之‘降真香’品牌,推广至全世界之华人圈,乃至更广阔,更高端之国际舞台!” “我们不求控股,不问配方,只愿能成为小神医最坚实的合作伙伴,共同将这代表着中华智慧的瑰宝,发扬光大!不知小神医,意下如何?” 沈青手握着黄老先生这封情真意切,充满了家国情怀与真诚善意的来信,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了一道无比璀璨的光芒! 沈青心中顿时大定。 他没有立刻回绝陈嘉怡,反而将那封信纸,看似随意地轻轻放在了桌面上,刚好能让对面的陈嘉怡,瞥见信笺上那遒劲有力的毛笔字,以及那来自大洋彼岸的特殊邮戳。 “陈小姐,看来欣赏我们这门传统老手艺,并且愿意尊重它的,不止宝芝堂一家啊。” 沈青云淡风轻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语气平淡地说道。 陈嘉怡的目光,瞬间便被那封看起来就非同寻常的信件所吸引,她心中一凛,试探着问道:“沈先生,这是……?” 沈青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刚刚收到了一位远在海外的世交长辈,黄老先生的来信。” “这位黄老先生,是位德高望重的爱国老华侨,在海外的华人商界,也颇有一些能量和人脉。他对我们这个小作坊的降真香制品,也表现出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沈青顿了顿,看似不经意地透露道:“黄老先生他们提出的合作意向,虽然在预付定金的数额上,可能没有陈小姐您这边这么慷慨。” “但是,他们更看重我们这些产品背后所蕴含的文化内涵,以及王德发老师傅他们代代相传的这种传统手工技艺的价值。” “他们愿意完全尊重我们现有的生产方式和经营理念,不干涉我们的核心技术和配方,只希望能与我们共同携手,打造一个能够流传百年,真正代表我中华医道精神的匠心品牌。” “这一点,我很看重。” 沈青这番话,说得是风轻云淡,却狠狠地砸在了陈嘉怡的心头! 第74章 最大的让步 她是一个何等聪明的商人! 她在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严重错估了眼前的形势! 她一直以为,沈青这个内地小县城的年轻人,以及他这个看起来简陋无比的小作坊,不过是空有宝山而不知其价的土包子,只要自己抛出足够多的金钱,便能轻易将其连皮带骨,一口吞下。 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身后,竟然还站着像黄老先生这样,具有雄厚实力和国际视野的海外华人商界力量! 如果,真的让黄老先生那样的传统渠道商抢占了先机,以“正统传承”、“国货之光”的旗号,率先在海外华人圈中打开市场,打响名头。 那么,她宝芝堂再想凭借着自己那套现代化的商业模式和流水线产品去复制,去竞争,其难度,将是现在的十倍,百倍!甚至根本就毫无胜算! 一时间,陈嘉怡那张原本还挂着自信笑容的俏脸上露出了凝重与挣扎之色。 她心中暗自权衡,利弊得失,飞速地在脑海中进行着盘算。 而就在陈嘉怡陷入深思熟虑,暗自权衡的这几天里。 沈青在东城县,也并没有闲着。 他利用作坊里现有的部分流动资金,和王德发老师傅一商议,索性大张旗鼓地,在作坊门口挂出了一块崭新的牌子——“东城县沈氏降真香传统手工艺传习班”! 他们面向全县公开招收了十几个心灵手巧,踏实肯干,品行也足够端正的待业青年,作为王德发老师傅的第一批入室弟子和学徒。 沈青亲自为这个“传习班”制定了教学计划。 他不仅要求王德发老师傅,将那些最为传统的卯榫结构、雕刻打磨等木工手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这些年轻人。 他自己更是会每周抽出半天的时间,亲自为这些学徒讲解降真香的药理特性,以及中医养生的一些基本理念,让他们不仅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 沈青这一举动,可谓是一石数鸟! 不仅在短时间内,初步解决了作坊因订单激增而导致的人手严重不足的问题。 更为县里许多待业青年和他们的家庭,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就业难题。 此等义举,立刻便赢得了东城县里从上到下,从县领导到街坊邻居的一致赞誉和好评! 陈嘉怡在经过了数日的市场调查和深思熟虑之后,再次找到了沈青。 这一次,她那通身的气场和态度,便明显比之前软化了许多。 她的眼神中,少了几分商人的精明与算计,却多了几分对沈青的敬佩与好奇。 “沈先生。”陈嘉怡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略带几分自嘲的苦笑,“我承认,之前,确实是我有些急功近利,也有些坐井观天了。” “我小看了沈先生您对这份事业的情怀与坚守,也低估了您这些产品背后所蕴含的,那份足以打动人心的文化力量。” “所以,我今天来是想告诉您,我们宝芝堂愿意做出最大的让步。” 她看着沈青,语气诚恳地说道:“我们可以重新商议我们的合作方式。关于合资公司的绝对控股权问题,我们可以再谈,我们宝芝堂,甚至可以不要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但是!”陈嘉怡话锋一转,那股属于商业女强人的锐气与果决,再次显露出来。 “我们降真香系列产品在海外市场的独家代理权,我们宝芝堂,势在必得!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沈青见状,心中了然。 他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陈小姐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沈青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抛出了自己早已深思熟虑过的,全新的合作方案。 “我们可以成立一家全新的合资公司,共同运营‘沈氏降真香’这个品牌。” “在这家新公司里,我以品牌、核心技术、独家配方,以及后续所有新产品的研发能力,作为技术入股,我方必须占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一以上的股份,拥有对产品品质、生产工艺、以及品牌发展方向的绝对主导地位。” “而贵公司宝芝堂,”沈青看着陈嘉怡。 “则以充足的资金、先进的现代化企业管理经验,以及贵公司最为宝贵的,遍布全球的海外销售渠道,作为条件入股。你们将全权负责‘沈氏降真香’所有产品在港澳台及海外市场的开拓、推广与销售工作。” “至于利润分成,我们可以根据国内外市场的不同情况,以及双方投入的资源,重新制定一个更加公平合理的分配比例。” “我以为,这才是我心目中,能够实现强强联合,互利共赢的合作方案。不知陈小姐,意下如何?” 陈嘉怡静静地听着沈青的方案,她那双明亮的眼眸闪烁不定。 她沉吟了许久,在心中飞快地进行着利弊得失的权衡与盘算。 最终,她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青。 “好!沈先生!你的条件虽然比我想象的还要苛刻,但我原则上同意了!” “不过,”她话锋陡然一转,那张精致的脸上,突然泛起了带着几分神秘与期盼的红晕。 “在咱们正式签订这份商业合同之前,我还有一个附加的,纯属我私人的条件。” “只要你能帮我做到这件事,我们宝芝堂与您的所有商业合作,不仅可以立刻生效!而且我甚至还可以在我个人权限范围之内,再为您争取到一些更为优厚的附加条件!” 陈嘉怡那双明亮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恳切与期盼。 沈青闻言,心中了然,知道这才是对方今日真正的底牌。 “陈小姐请讲。”他平静地说道。 陈嘉怡深吸了一口气,那张精致干练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忧虑与悲伤。 “我的爷爷,也就是我们香港宝芝堂的创始人,陈万豪,他老人家近半年来,得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病。” “他并非是身体上有什么疼痛,而是整个人的精神,日渐萎靡不振。” “到了晚上,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时常会惊醒,然后指着房间的角落,说那里有鬼魅影子,吓得惊恐不安。” “白天的时候,则更是神思恍惚,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有时候甚至连我这个孙女,他都认不出来。” “我们请遍了香港、英国、乃至美国所有最顶尖的脑科专家和心理医生,为他做了所有能做的检查,ct、核磁,什么都查过了,但就是查不出任何器质性的病变。” “他们最后只能将爷爷的病,诊断为老年性的精神障碍,或者说是阿尔兹海默症的早期症状。” “但是所有能用的药物,我们全都给爷爷试过了,全都毫无效果!他的情况甚至还在一天天恶化!” 陈嘉怡说到此处,眼圈已是微微泛红。 她看着沈青,那眼神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第75章 敌暗我明 “沈先生,您的医术如此神奇,能起死回生,挽救沉疴。我这次来内地,除了考察降真香的生意之外,也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为我爷爷求医。” “所以,我想请您亲自去一趟香港,为我爷爷诊治!” “只要您肯跑这一趟,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宝芝堂,都将视您为最尊贵的客人和最信赖的合作伙伴!之前您提出的所有合作条件,我们宝芝堂全部答应!” 去香港? 沈青闻言,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的内地,香港那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和画报之中的,遥远而繁华的梦幻之地。 对于一个普通的内地人来说,能去一趟香港,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与东城的家人和王德发老师傅仔细商议,并安排好作坊后续所有的生产和销售事宜之后,他最终还是答应了陈嘉怡这个私人请求。 数日之后,沈青在陈嘉怡的全程陪同之下,办理了那个年代极为复杂和繁琐的赴港手续。 他第一次,登上了从内地飞往香港的飞机。 当飞机在九龙启德机场那条着名的,延伸入海的跑道上呼啸着降落之时。 那透过舷窗映入眼帘的,密密麻麻,如同森林一般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那街道上川流不息,五光十色的汽车洪流;以及那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独特的,充满了喧嚣、活力与光怪陆离的都市气息。 与内地那淳朴、宁静的八十年代风貌,形成了无比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饶是沈青两世为人,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为这座东方之珠的惊人繁华而感到有几分新奇与感慨。 他被一辆早已等候在机场外的黑色平治轿车,直接接到了陈家位于港岛半山的一座安保严密,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海景的豪华别墅之中。 在这里,沈青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香港中医药行业的商业大亨,宝芝堂的创始人——陈万豪,陈老爷子。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沈青的心一沉。 只见一位形容枯槁,头发花白稀疏,眼窝深陷,眼神涣散无光的老人,正穿着一身与这豪华别墅格格不入的,洗得有些发白的旧睡衣,赤着双脚,惊恐地缩在客厅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帘的后面。 他的口中,还在不停地,用一种含糊不清的粤语,喃喃念着一些“别过来……别过来”、“墙角有影子……有黑色的影子在动……”之类的胡话。 这哪里还是资料照片里,那位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商业大亨? 这分明就是一个神智不清,被无尽的恐惧所折磨,即将油尽灯枯的可怜老人! “爷爷……”陈嘉怡看着自己爷爷这副模样,眼圈再次一红,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沈青没有多言,只是对着陈嘉怡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迈步上前,在那位陈老爷子惊恐畏惧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蹲下身。 “陈老先生,您别怕,我叫沈青,是一名医生,我不会伤害您。”沈青的声音温和而沉静,仿佛带着一股能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 他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陈老爷子那枯瘦如柴,微微颤抖的手腕之上。 闭目,凝神,仔细诊脉。 片刻之后,沈青的眉头,不易察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他发现,陈老爷子的脉象,虽然沉、细、虚、弱,一派心神耗损,精气大亏之象。 但其五脏六腑的根本,却并无明显的器质性败坏之兆。 其病根,似乎真的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般,在于“神”,而不在于“形”! 随后,沈青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老爷子平日里起居和最常待着的书房。 书房内布置得古朴雅致,一应的家具大多是名贵的海南黄花梨木或紫檀木所制,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沈青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书桌后,那张老爷子平日里最常坐着的,雕刻着繁复云纹的海南黄花梨木太师椅之上。 他走上前去,一寸一寸地检查着那张太师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缝隙。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在了太师椅右侧扶手内侧,一处雕刻着麒麟图案的缝隙之中! 他伸出自己的手指,在那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雕花缝隙里来回刮动了几下。 很快,一点点呈现出灰褐色如同尘埃一般的粉末状物质,被刮了出来! 他将这粉末置于自己的指尖之上,缓缓运起丹田之内那股精纯的内家真气,仔细地感知着这粉末之中所蕴含的气息。 下一刻,沈青的脸色骤然剧变! 这股气息…… 这股阴冷、诡异,充满了死寂与暴戾,能直接侵扰和吞噬人的神智魂魄的邪异气息! 竟然…… 竟然与当初那个妖人古月轩,所施展的“噬元针”之上,所附带的那股邪气,有七八分的相似! 泰和集团! 天枢院! 他们的魔爪,竟然伸到了这里! 陈老爷子这所谓的“怪病”,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年性精神障碍!也不是什么阿尔兹海默症的前兆! 这分明是泰和集团那帮丧心病狂的畜生,布置下的恶毒阴谋! 他们是想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阴毒手段,将陈万豪这样一位在海外华人商界,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爱国商人,慢慢地折磨至死! 沈青心中那滔天的巨浪,被死死地压在了平静无波的表面之下。 他知道,此刻的陈家别墅早已是龙潭虎穴,敌暗我明。 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打草惊蛇,给自己,甚至给整个陈家都带来灭顶之灾! 他小心翼翼地又刮取了一点点粉末样本。 随即,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随身携带的,用来包裹珍稀药材的特制油纸,将那点粉末小心翼翼地包好,藏入了最贴身的衣袋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直起身,转头看向身后一脸紧张与期盼的陈嘉怡。 “陈小姐,老爷子的病,确实非常棘手,也……非常古怪。”沈青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为难。 “依晚辈初步诊断,此症并非寻常的风、寒、暑、湿等外邪所致,其病根已直入神魂深处,非一日之功可以见效。” “我需要一些时间,仔细研究一下老爷子的具体情况,并需要一些珍稀的药材,来为他专门配制一副‘安魂定神’的方剂。” 第76章 以次充好的货色 沈青以此为由,为自己争取到了最为宝贵的调查时间。 陈嘉怡见沈青虽然说得凝重,但眼神之中却并无半分退缩之意,心中那份最后的希望,也愈发坚定。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沈先生,您尽管放手施为!需要什么,需要多长时间,我们陈家一定毫无保留,全力配合!” 沈青的这份沉稳与专业,让她感到无比的信赖。 然而,在陈家的内部,沈青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和谐的气氛。 就在当晚的家庭会议上,陈嘉怡那位在宝芝堂担任着二号人物的亲叔叔陈国栋,在听闻了沈青的初步诊断之后,便巧妙地表达出了自己的质疑。 “嘉怡啊,”陈国栋呷了一口上好的普洱,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是二叔说你,你请来的这位沈先生,毕竟是太年轻了一些。” “爷爷的病你也知道,我们请遍了香港、英国、乃至美国最顶尖的脑科专家和心理医生,他们动用了那么多先进的仪器设备,都查不出任何所以然来。” “现在,单单靠这位沈先生中医里那套虚无缥缈的‘神魂’之说,是不是太玄了点?也太草率了点?”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副为家族尽心尽力的恳切表情:“我最近也刚托了我在美国的一位老朋友,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了一家专门研发神经系统新药的生物科技公司。” “据说,他们公司刚刚研制出了一种针对老年性神经功能障碍的特效药,目前虽然还处于临床试验阶段,但据说效果非常显着,已经被很多国际上的大富豪预定了!” “我想,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多条路子,多做些准备?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一个内地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医生身上嘛。” 陈国栋这番话说得是合情合理,处处都在为家族着想。 陈嘉怡闻言眉头微蹙:“二叔,沈先生的医术我是亲眼见过的,他绝非浪得虚名之辈。我相信他的判断。” “我不是不信他。” 陈国栋立刻摆了摆手,笑道,“我只是觉得,事关你爷爷的安危,我们做晚辈的,理应多想几条后路,多做几手准备,这样才更为稳妥嘛。” 沈青看着眼前这位笑里藏刀的陈国栋,心中冷笑一声。 他知道,在自己没有拿出真正能够治愈陈老爷子的确凿疗效之前,任何言语上的辩驳,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陈二先生的担忧,我能理解。” 沈青平静地开口说道,“不过,中医用药,最为讲究的便是‘道地药材’四字。君臣佐使,配伍之间,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 “为了能够确保我为陈老爷子所开的‘安魂定神’方剂,能够达到最佳的疗效。我希望能亲自前往贵宝号位于中环的总店,挑选最上乘,也最地道的药材,不知是否方便?” 沈青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陈嘉怡自然是立刻点头,全力支持:“当然方便!沈先生,我明日一早,便亲自陪您过去!” 陈国栋虽然心中另有盘算,但在明面上,却也实在找不到任何反对的理由,只能略带几分不甘地点了点头:“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沈青的真实目的,自然并非仅仅是为了挑选药材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沈青便在陈嘉怡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位于香港中环最繁华地段的“宝芝堂”国药贸易公司的总店。 这家总店,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层骑楼式建筑,门口悬挂着一块由名家题写的黑底金字的巨大牌匾,显得气派非凡,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 一进门,一股浓郁而纯正的,由数百种珍稀药材混合而成的独特药香,便扑面而来,令人闻之便觉心旷神怡。 店堂之内,一排排由名贵花梨木打造的巨大药柜整齐地排列着,每一个药柜的抽屉上,都用工整的楷书标注着药材的名称。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年过花甲,头发花白,在宝芝堂工作了四十多年,人称“何伯”的资深老药剂师。 “大小姐,沈先生,稀客!稀客啊!” 何伯见到陈嘉怡和沈青,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在陈嘉怡的示意下,何伯亲自领着沈青,在店堂内那琳琅满目的珍稀药材之中,仔细甄别挑选。 沈青一边挑选着自己方剂中需要用到的药材,一边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总店内的一切。 当他们走到位于店堂最深处,专门用来存放各种顶级滋补品的高档药材区时。 何伯指着一个用红绸铺底的玻璃柜台,满脸热情地,向沈青推荐起了一批他们刚刚从东北收购回来的“特级野山参”。 “沈先生,您可真是来得巧了!您看看!这批野山参,可是我们刚从长白山那边,一位相熟的老参客手中,好不容易才收上来的!” “都是些上了年份的好东西!您瞧瞧这品相,这芦头,这须子,绝对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品啊!” 何伯说得是眉飞色舞。 沈青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眉头便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他让何伯打开玻璃柜台,从中拿起了一根看起来品相极佳,参体肥大,芦碗紧密,须根修长的“野山参”。 然而,只是将这根山参凑到鼻端轻轻一嗅便立刻判断出,这批所谓的“特级野山参”,虽然在外形上,与真正的野山参几乎是一模一样,足以以假乱真。 但其内里所蕴含的药气却驳杂不堪,毫无纯正的野山参所特有的那种清灵之气。 尤其是其细密的根须之处,更是隐隐透着一股被化学药剂人为催长过的,极不自然的气息! “何伯,” 沈青将那根“野山参”轻轻放回柜台,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们宝芝堂,可是享誉海内外的百年老字号,一向以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而着称于世。” “怎么会进这种用化肥催出来的,以次充好的货色?这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对你们宝芝堂的百年清誉,会有些不太好的影响吧?” 第77章 你对得起我们陈家吗 何伯那张原本还挂着热情笑容的老脸,瞬间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了下去,变得有几分不自然的苍白。 “沈先生,您一定是看错了。” 何伯连忙摆着手,结结巴巴地辩解道,“这可是我们最好的供货商,‘北药堂’独家供给我们的特级货,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就在何伯慌不择言,试图狡辩掩饰之际。 沈青的目光,却落在了何伯身旁那张古色古香的工作台旁,用来计算药材价格的黄花梨木老算盘之上! 那算盘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包浆温润,古意盎然。 但在其右下角的边角之处,一个早已被磨得有些模糊的诡异印记,赫然烙印其上! 天枢院! 又是天枢院的秘密印记! 但他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异样。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只是平静地从那架算盘上移开,落在了身旁另一个装着川贝母的药材柜上。 “何伯。”沈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嗯?沈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早已被沈青之前那句话惊出一身冷汗的何伯,闻言连忙应道。 沈青指着那罐川贝,淡淡地说道:“我瞧着,你们宝芝堂这批川贝的成色,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 “烦请何伯您辛苦一趟,去后面的库房里,把这批货入库时的单据和检验报告,都一并取来我亲自看一看。” “也好让我这个内地来的晚辈,学习学习你们宝芝堂这百年老号,是如何严格把控药材品质的。” 何伯闻言,心中有些不耐烦,暗骂这小子怎么如此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但他一看到旁边站着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的“太子女”陈嘉怡,哪里还敢有半分的怠慢和怨言? “是是是,沈先生您稍等,您稍等。” 何伯连声应着,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这就去库房给您找!保证单据齐全,来源清白!” 说着,便转身急匆匆地向着店铺后院的库房跑去。 就在何伯转身离开的瞬间。 沈青立刻侧过身,用一种只有他和陈嘉怡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飞快说道:“陈小姐,这位何伯,恐怕有问题!” 陈嘉怡冰雪聪明,她早已从何伯慌乱不堪的反应之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刻听沈青如此一说,她那颗聪慧的心更是猛地一沉! “沈先生,此话怎讲?”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 “现在来不及细说了。” 沈青的语气急促,“你立刻让你手下最信得过的人,秘密调查这位何伯近半年内所有的个人活动和银行账户往来!” “重点查一下,他是否和来自内地的所谓‘贸易公司’,有过任何不正常的,大额的资金接触!” 陈嘉怡闻言,心中巨震! 她几乎是在瞬间,便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对沈青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她转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对着黑衣保镖打出了手势。 那名保镖随即转身,消失在了店堂的人流之中。 不多时。 那位何伯便抱着一大摞落满了灰尘的账本和单据,气喘吁吁地从后院库房跑了回来。 “沈先生,您要的单据……都在这儿了……”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手中的单据递给沈青。 “您看,这批川贝,也是从咱们的老供货商,‘川蜀药业’那边进的货,手续齐全,来源清白,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他正想借着解释这些单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宝芝堂的信誉。 就在此时,那名悄然离去的黑衣保镖再次出现在了陈嘉怡的身后。 他手中,多了一张刚刚从加密传真机上接收到的,还带着几分余温的调查报告。 他将薄薄的纸递到了陈嘉怡的手中。 陈嘉怡接过那张纸,只飞快地扫了一眼,她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俏脸,瞬间便变得煞气逼人!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中,更是燃烧起了滔天的怒火与难以置信的背叛之痛! “何伯!” 陈嘉怡的声音一字一句。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还有什么要向我,向我们陈家交代的吗?!” 何伯被陈嘉怡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了杀气的质问,吓得是浑身一哆嗦,手中的单据都“哗啦啦”散落一地。 “大小姐,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啊……” 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不明白?好!很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陈嘉怡怒极反笑,她将手中的那张调查报告,狠狠地甩在了何伯的老脸上! “你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陈嘉怡指着那张纸,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 “你在瑞士联合银行开设的账户,是用你早已死去多年的远房堂弟的名字注册的,这是怎么回事?!” “过去这短短的半年时间之内,一家名为‘新世纪健康发展公司’的空壳公司,先后七次以‘投资咨询费’的名义,向你这个秘密账户,汇入了总计超过三百万港币的巨款!你敢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何福祥!我爷爷待你不薄!我们陈家待你不薄!你跟在我爷爷身边,做了四十多年的老人!可你竟然背着我们,干出这等背主求荣,狼心狗肺的畜生勾当!” “你对得起我爷爷吗?!你对得起我们陈家吗?!你对得起你身上这件‘宝芝堂’的衣服吗?!” 陈嘉怡这一番番泣血的质问,如同一柄柄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入了何伯肮脏不堪的心脏! 在如山铁证面前,他也终于彻底崩溃!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瘫倒在了地上! 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瞬间老泪纵横,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我错了!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啊!” 何伯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哀嚎了起来。 “都是泰和集团那帮畜生逼我的!都是他们逼我的啊!” “我早年间,鬼迷心窍,在澳门的赌场里,欠下了一大笔还不清的赌债!是泰和集团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就派人找上了我……” “他们用我老婆和子女的性命来威胁我!逼着我替他们做事!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大小姐!” 第78章 龙骨天书 在死亡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驱使之下,何伯再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将自己这些年来,如何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为泰和集团窃取宝芝堂的各种商业机密和客户资料。 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些由泰和集团提供的的诡异毒粉,混入到宝芝堂的正常供应链之中。 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刻,能够影响甚至控制像陈万豪老爷子这样,在陈家,乃至整个香港商界都具有核心影响力的关键人物! 甚至,就连陈老爷子那张海南黄花梨太师椅扶手缝隙里的毒粉,也正是他通过威逼利诱陈家一位手脚同样不干净的年轻女佣阿莲,耗费了数月之久,一点一点涂抹上去的! 其手段之阴险,用心之歹毒,简直是令人发指! 陈嘉怡早已是气得浑身发抖,俏脸煞白! 她猛地一挥手,对着身旁那几名早已待命多时的黑衣保镖,厉声下令。 “来人!立刻把何福祥这个吃里扒外的老狗,还有那个叫阿莲的贱婢,都给我控制起来!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准他们与外界有任何接触!” 就在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沈青突然开口了。 “何伯,你犯下的罪行,死不足惜。”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不过,我倒是可以再给你一个,戴罪立功,保全你家人性命的机会。” “我只想知道。” “泰和集团费尽如此之大的心机,用这等阴险歹毒的手段来对付陈老爷子,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绝不仅仅是为了窃取你们宝芝堂的商业机密,这么简单吧?” 只求能保住一条狗命和家人安全的何伯,哪里还敢有半分的隐瞒和迟疑? 他连滚带爬地跪到沈青面前,吐出了一个更惊人的秘密! “是……是因为……‘龙骨天书’!” “沈神医!我曾无意中,听那些来自‘天枢院’的魔鬼提起过!” “他们之所以费尽心机地要对陈老爷子下手,是因为他们怀疑陈老爷子的手上,有那部传说中,记载着上古医道、长生之秘的‘龙骨天书’的残片!” “所以他们才用那种特制的,能够侵扰人神智的诡异毒粉,要让老爷子在不知不觉中精神错乱,自己主动说出那‘龙骨天书’残片的真正下落!” “龙骨天书”?! 沈青猛地想起了钟振国院士赠予他的那些,关于“御医传承”的神秘残卷! 想起了那残卷之上,与泰和集团“天枢院”如出一辙的诡异印记! 原来如此! 而陈万豪老爷子,只是他们这条罪恶锁链上一个不幸的目标而已! 弄清楚了病因,沈青再无半分犹豫,跟陈嘉怡一同返回陈家。 他知道,陈老爷子体内那股能够侵扰神智的阴寒邪气,虽然与古月轩的“噬元针”同出一源。 只要能将这股邪气彻底清除,再辅以固本培元,安神定志之法,老爷子的病便有可为! “陈小姐!” 沈青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立刻去准备金银花、连翘、生甘草各一两!” “再取茯神、远志、石菖蒲各五钱!” “记住,所有药材,都必须用年份最足,品质最佳的上品!以无根的山泉之水,用紫砂药锅急煎,取第一道汤药,立刻送来!” “是!沈先生!” 陈嘉怡此刻对沈青早已是信若神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亲自去安排。 沈青随即又对守在门口的老马和陈家保镖沉声下令:“从现在开始,老爷子的卧室,除了我和陈小姐之外,不准任何闲杂人等,再踏入半步!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是!” 摒退众人之后,沈青快步走到陈老爷子床前。 他深吸一口气,玄奥无比的“太乙三才针法”再次上手! 与此同时,他将一小包用数种至阳至刚的天材地宝所秘制的特级解毒药散,融入了刚刚煎好的汤药之中。 一连数日,沈青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陈老爷子的身边。 针药并施,内外同治。 在他的全力施救之下,奇迹再次发生! 陈老爷子那双原本充满了惊恐与涣散的浑浊眼眸,开始重新凝聚起了神采。 他脸上因恐惧而扭曲的肌肉,也渐渐变得平和安详。 到了第五日清晨,当第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时。 陈老爷子缓缓地,睁开了清明了许多的眼睛! “嘉……嘉怡……” 老人看着守在床边,早已是泪流满面的孙女,声音虽然依旧虚弱沙哑,但却吐字清晰,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慈爱。 “爷爷!您……您终于醒了!您终于认得我了!” 陈嘉怡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扑上前去,紧紧握住爷爷枯瘦的手,泣不成声。 陈老爷子缓缓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静立一旁的沈青。 “沈神医……大恩不言谢啊!”老人挣扎着,想要起身致谢。 沈青连忙上前,轻轻按住了他:“陈老先生,您大病初愈,元气大伤,切不可妄动。能醒过来便好。”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彻底清醒过来的陈老爷子,也证实了何伯之前的那些说法。 “唉,不错。” 陈老爷子长叹一声,眼中流露出几分痛苦的回忆。 “何伯……他说的没错。老朽年轻之时,在南洋一带闯荡,确实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从一处南洋古代王室的古墓遗迹之中,得到过一片甲骨残片。” “那残片之上,刻着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奇异符号和神秘图谱,据当时一位一同探险的南洋奇人异士所言,那那便是传说中上古医道宝典‘龙骨天书’的一角!” “多年来,老朽一直将此事视为我陈家最高等级的机密,从未对任何人,包括嘉怡和国栋他们,透露过半个字。” “却未曾想……唉,树欲静而风不止,竟还是因此,招来了这等灭顶横祸啊!” 一名陈家的心腹保镖,却突然从外面送来了一封从京城发来的急信! 信,是直接指名,要立刻交到沈青先生手中的! 第79章 心理战罢了 沈青心中一动,接过信封。 信封之上,没有任何寄件人的信息,只有一个他与李明远之间事先约定好的秘密标记。 他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用特制的手法打开了信封。 信纸之上,只有寥寥数行。 沈青飞快地在心中破译了出来。 信中的内容,让他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泰和集团在内地明面上的势力,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其幕后主使之一的林远图林副总,也因此被泰和集团内部进行了处理,据传已被剥夺了所有实权。 但是! 一个更神秘危险的人物,已经从“天枢院”的幕后走了出来! 此人,已全面接管了所有针对沈青,以及所有关于搜寻失传医术和“龙骨天书”的秘密行动! 此人,毫无底线,无所不用其极! 而更让沈青感到遍体生寒的是,信的末尾,充满了杀机与警告的最后一行字! “泰和已知你在港,且成功救治陈公。他们断定‘天书’线索必在你手。已派‘影’赴港。速归!切记!” “影”? 他知道,泰和集团最顶尖的职业杀手已经盯上了他! “陈小姐,看来,我们的麻烦已经追到家门口来了。” 沈青将那封信,递给了身旁脸色同样凝重的陈嘉怡。 陈嘉怡飞快地扫过信上的内容,当她看到“已派‘影’赴港”那几个字时,那张平日里精明干练的俏脸上,也浮现出了罕见的苍白与惊怒! “‘影’?!” 她失声惊呼,“他们竟然真的敢在香港的地盘上动手?!” “他们这是疯了吗?!” 陈嘉怡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 沈青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他们不是疯了,他们是急了。” 陈嘉怡深吸一口气,迅速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了下来。 “沈先生请放心!”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这里是香港!是我们陈家经营了上百年的地盘!我倒要看看他泰和集团的‘影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敢在这里撒野!” 她立刻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陈嘉怡。” “立刻启动家族最高级别的‘赤色’安保预案!” “从现在开始,半山别墅的所有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所有休假的安保人员,立刻归队!另外从我们其他的产业中,再紧急抽调二十名最精锐的保镖,务必在两个小时之内,赶到半山别墅增援!” “我要将整个别墅,守护得如铁桶一般!” 一时间,整个陈家庞大的安保系统迅速运转了起来! 挂断电话之后,陈嘉怡又拨通了另一个私人号码。 “阿斌,是我,嘉怡。”电话接通,她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我这边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怀疑有国际上最顶尖的职业杀手,可能已经入境香港,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我,以及我请来为爷爷治病的贵客。”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稳而有力的男声:“嘉怡?你别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人正是陈嘉怡在香港警队高层的一位好友,总警司李文斌。 陈嘉怡隐去了关于“天枢院”和“龙骨天书”等细节,只将泰和集团与沈青的恩怨,以及可能有顶尖杀手入境寻仇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向对方通报了一遍。 “我明白了。” 李文斌立刻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嘉怡,你放心。我会立刻安排对近期的所有可疑入境人员,进行全面的秘密排查!” “并且,我也会立刻在你们陈家半山别墅的周边,进行二十四小时布控!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你!” 然而,那个代号为“影子”的顶尖杀手,却真的如同其名一般。 无论是陈家的精锐保镖,还是李文斌警司手下那些经验丰富的香港警队探员,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目标和线索。 他没有选择直接攻击那守卫森严,如同铁桶一般的陈家半山别墅。 而是展现出了一个顶尖的职业杀手所拥有的耐心与智谋。 接下来的几天,一些诡异无比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在陈家别墅的内外发生。 先是陈家一位负责外围安保的退役廓尔喀雇佣兵队长,竟然在深夜巡逻时,无缘无故地,在自己的岗位上昏睡了过去! 他足足睡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被换班的同事发现,才被叫醒。 而醒来之后,他对发生过的一切竟然毫无记忆。 只是说自己当时不知为何,突然感到眼皮发沉,困得不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紧接着第二天,负责为陈老爷子准备药膳的厨房,在将一盅“益气补血汤”送入老爷子房间之前,被陈嘉怡发现,其中一味作为君药的“上等黄芪”,被替换成了另外一种药性截然相反的劣品! 若非发现及时,老爷子一旦服下这盅加料的药膳,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在第三天下午,陈嘉怡亲自驾驶着保时捷跑车,从公司返回别墅的途中。 刹车系统竟然失灵了! 若不是她反应神速,驾驶技术也极为过硬,及时地将跑车撞向了路旁相对柔软的山体护坡,强行将车子停了下来,否则她恐怕早已是连人带车,一起冲下悬崖,车毁人亡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整个陈家别墅上下,都陷入了一种人心惶惶的紧张状态之中。 而这,正是“影子”想要达到的目的。 然而,他却算错了一点。 他这次的猎物之中,有一个人叫沈青。 整个陈家,从陈嘉怡到老马,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和压力。 唯独沈青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惊人的冷静。 “陈小姐,大家不必惊慌。” 沈青将所有核心安保人员召集到一起,声音沉稳地说道,“这个‘影子’,其手段看似诡异莫测,实则万变不离其宗。” “他是在用心理战,想先从精神上将我们彻底击垮,从而让我们在慌乱之中露出破绽。” “他越是如此,就越说明他对我们陈家别墅并无十足的把握,可以强攻进来。” 第80章 等了你这么多天,你终于肯现身了 他转头对老马说道:“老马,这是我用丁香、白芷、石菖蒲、藿香、薄荷等数味具有极强提神醒脑,辟秽化浊功效的药材,连夜配制出来的驱邪香囊。” “你立刻让所有负责核心区域安保的兄弟们,都贴身佩戴一个。确保大家在执勤之时,神智清明,不受外邪所惑。” 他又对负责陈家厨房的陈伯说道:“陈伯,以后所有给老爷子,以及我们大家准备的饮食和药膳,在入锅之前都必须由我亲自过目。” “陈小姐,老马。” 沈青召集二人,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被动防守,终有一疏。我们必须想办法主动出击!” 陈嘉怡闻言,心中担忧:“沈先生,这太危险了!那个‘影子’,是国际上最顶尖的杀手,我们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 沈青微微一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正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明日,就以巡视宝芝堂总店生意的名义,与陈小姐你一同前往中环。” “这个‘影子’的最终目标是我。他见我终于肯离开这座守卫森严的别墅,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我料定,他一定会在宝芝堂总店的附近,对我们动手!” 第二天,计划如期进行。 沈青与陈嘉怡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位于香港中环最繁华地段的宝芝堂总店。 老马和另外一部分宋家派来的顶尖高手,以及李文斌警司手下那些香港警队的便衣探员,早已提前混入了总店周边的各种人群之中。 沈青和陈嘉怡在总店那古色古香的店堂之内,不紧不慢地巡视着生意,查看着账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他们进入宝芝堂总店,约莫半个小时之后。 “砰——!吱嘎——!” 店铺外面那繁华喧嚣的大街上,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汽车碰撞声和急刹车声! 一辆负责运货的小型货车,不知为何突然失控,撞上了旁边一辆正在等候红灯的红色双层巴士。 虽然碰撞并不算特别严重,也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却足以造成整条街道的交通堵塞和巨大的混乱!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和人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负责在明面上保护陈嘉怡和沈青的几名黑衣保镖,注意力立刻被这起交通事故吸引了过去! 一个动手的绝佳机会! 就在宝芝堂总店外那场由货车和双层巴士造成的“意外”交通事故,成功吸引了绝大部分安保力量和街上行人注意力的瞬间! “咻!”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影,从店铺二楼的洗手间气窗之中,倒挂着潜入了进来! 来者,正是那个代号为“影子”的职业杀手! 他的目光瞬间便锁定了一楼药材陈列室内,背对着他,似乎正在聚精会神地查看一味珍稀药材的沈青!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影子”手中多了一把通体漆黑,造型奇特,专门用于无声暗杀的特制军用匕首! 他整个人直扑沈青的后心要害! 势要一击毙命!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刺入沈青后心,两者相距不过分毫的瞬间! 沈青,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未回! 身形向左侧平移了半步! “噗嗤!” “影子”凝聚了全身所有精气神的致命一击,竟是擦着沈青的衣角,深深地刺入由坚硬花梨木打造的厚实药材柜台之中! 匕首的刀刃,几乎是齐根没入! 失……失手了?! 这怎么可能?! 他出道十数年,执行过上百次暗杀任务,从未有过一次失手!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他自认为天衣无缝,十拿九稳的偷袭之下! 就在他准备立刻拔出匕首,发动第二次攻击的瞬间!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耳边悠然响起。 “等了你这么多天,你终于肯现身了。” “你早就发现我了?!” 影子失声惊呼。 他猛地发现,自己从一踏入这间看似寻常的药材陈列室开始,便感觉周身的气血运行得不太顺畅! 头脑,也莫名地微微有些发沉发胀!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反应速度,竟然也比平时凭空慢了半分! 沈青指了指房间四周,摆放着不同药材的展示柜。 “我提前让陈小姐在这房间的乾、坤、坎、离四个方位,分别摆放了白芷、辛夷、川芎和薄荷这四味药材。” “此四物,单独闻之,皆是寻常通窍醒神之品,对人体并无害处。” “但若将其置于特定的方位,便会形成一个无形无相的‘迷魂阵’!” “此阵,能于不知不觉之中,干扰和迟滞侵入者的经络气血运行,使其神智变得迟钝,身手也自然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你竟然还懂上古奇门药阵?!” 影子闻言,心中更是骇然!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中计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心机之深沉,远比情报之中描述的还要可怕百倍! 他不再有丝毫恋战之心,身形猛地向后一纵,便欲从他之前潜入的那扇气窗原路退走!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想走?晚了!” 一声清脆的娇喝,猛地从他身后传来! 陈嘉怡早已在沈青的示意之下,带领着数名陈家最精锐的贴身保镖死死地堵住了二楼所有的退路! “上!抓住他!死活不论!” 陈嘉怡厉声下令! “找死!” 影子放弃了逃跑的念头,手中又多了一把军用手刺,迎着那几名陈家保镖便悍然冲了上去! 即便是在受到那“迷魂药阵”的影响之下,他的身法依旧是矫健如飞,招式更是狠辣无比,招招致命! 那几名身经百战,每一个都足以以一当十的陈家精锐保镖,竟被他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一时之间也难以近他的身! 就在他即将撕开一个缺口,夺路而逃之际!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沈青终于动了。 只见他掌心之中,不知何时多了数枚细若毫毛的银针。 “咄!” 沈青手腕微动,屈指一弹! 那数枚银针,便射向了正在半空中与保镖们缠斗的“影子”的四肢! 其所射向的方位,赫然正是人体四肢之上,几处主管肢体活动与力量传导的“麻穴”和“痹穴”! 如臂臑、曲池、环跳、阳陵泉! 第81章 你在陈家有内应,究竟是谁 那“影子”身在半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规避动作! 他只觉自己的四肢,仿佛在瞬间被数道微弱的电流狠狠击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烈酸麻之感传遍全身! “呃……” “影子”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之上! 他挣扎着,想要再次爬起来。 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四肢酸软如泥,不听使唤! 老马和几名陈家保镖见状,立刻扑了上去,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再无半分反抗的可能。 沈青揭开那张黑色面罩,露出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西方人面孔,让在场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是你!”他声音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站在一旁的陈嘉怡和老马闻言,皆是心中一惊。 “沈先生,你认得他?”陈嘉怡急声问道。 沈青的目光,如同两柄锋利的冰刀,死死地钉在那张惊恐而怨毒的西方人脸上。 “何止是认得。” 沈青缓缓说道,“数日之前,我在京城协和医院,处理吴文祥教授那桩‘医疗意外’之时,这个人就跟在协和医院那位主管医疗业务的钱思源副院长的身边!” “他当时的身份,是从西德请来的‘外籍高级医疗器械顾问’!” 此言一出,陈嘉怡和老马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原来,协和医院那场针对吴教授,实则意在嫁祸中医,打击沈青的阴谋,这个西方杀手从一开始便身处局中! “好!好一个泰和集团!好一招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陈嘉怡气得是俏脸煞白,银牙紧咬。 她猛地一挥手,对保镖厉声下令:“把这个杂碎带到地下室,严密关押!” “撬开他的嘴!我倒要看看,他和他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究竟还在香港布下了多少阴谋!” 然而,这个代号为影子的顶尖特工,其意志力之顽强,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无论陈家的安保专家,还是连夜赶来的,李文斌警司手下那些经验最为丰富的o记审讯高手,用尽了各种常规和非常的审讯手段。 这个影子,却始终一言不发,眼神冰冷,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影子突然诡异地狞笑! 他猛地一咬牙关! “不好!他要咬毒自尽!” 沈青在对方有所异动的瞬间,便察觉到了他的企图! 话音未落,沈青手中多了一根闪烁着寒芒的银针! “咻!”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那根银针,便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控制着咬合肌和神经的关键穴位! “唔……” 影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便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下巴,乃至半边脸颊,被一股强烈的酸麻之感所彻底支配! 自尽,未遂! 在场的李文斌警司和一众香港警队的精英们,看着沈青这一手“飞针锁喉”,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 “李警司,陈小姐,”沈青缓缓收回银针,平静说道。 “常规的审讯手段,对他这种受过最顶尖反审讯训练的职业特工,恐怕作用不大。” “我倒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李文斌闻言,连忙问道:“沈先生有何高见?” “我可以用一种特殊的针灸方法,暂时扰乱他的自主神经和内分泌系统。” “简单来说,就是让他陷入一种无法自控,极易被外界进行催眠和心理暗示的半梦半醒之间。” “我需要强调一点,”沈青的语气无比郑重,“我此举,并非是为了逼供。而是要暂时剥夺他的职业性心理防御。” “只有在这种状态下,他才无法维持自主的谎言。” 李文斌和陈嘉怡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犹豫。 用针灸来瓦解一个顶尖特工的心理防线? 这种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甚至有些超出了他们对现代科学的理解范畴。 但在权衡了此事的重大干系,以及眼下束手无策的僵局之后,陈嘉怡最终一咬牙,做出了决断! “阿斌,就让沈先生试试!”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出了任何问题,我们陈家一力承担!”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功夫。 之前还如同顽石一般,坚不可摧的王牌杀手影子,双眼果然开始渐渐变得涣散、空洞…… 他的整个人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你是谁?” 沈青的声音轻柔而又充满了诱导性。 影子的嘴唇微微翕动,用一种如同梦呓般的,含糊不清的英语,断断续续地回答道:“代号……‘影子’……组织……没有……名字……我们……只是……工具……” 沈青继续问道:“你脖子上的那个纹身,那个‘工匠印记’,代表着什么?” “工匠……是我们组织,一个专职负责制作最高精密‘工具’的……部门代号……” “他们……制作一切……完美的工具……包括……毒药……暗器……还有……伪造品……” 沈青闻言,心中一凛,立刻追问:“你这次来香港,任务是什么?是谁雇佣你的?是泰和集团的林远图吗?” “任务……是……是夺取‘龙骨天书’……” 影子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雇主……不……不是泰和……是……是另一位……另一位更神秘的买家……通过……一个中间人……发布的任务……” “你在陈家有内应,对不对?!” 沈青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他究竟是谁?!” 然而,影子那原本已经陷入半梦半醒状态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地抽搐了起来! 他的双眼猛地向上翻白,口中也开始溢出白色的泡沫! “不好!” 沈青见状,立刻飞速拔除了他身上的所有银针,并点按了他身上几处安神定志的要穴,这才勉强稳住了他那即将彻底崩溃的神经系统。 “他脑中被人下了禁制!一旦触及到关于‘内应’身份的核心机密,就会自动触发,轻则神智错乱,重则脑死亡!” 沈青面色凝重。 然而,就在那影子彻底陷入深度昏迷之前。 他口中却无意识地,轻轻吐出了一个词: “游艇……会……” 就在此时,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陈嘉怡那位叔叔陈国栋,正一脸关切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影子,又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众人,脸上露出了充满了忧虑的表情。 “嘉怡啊!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们抓到了那个刺客?情况如何了?” 第82章 太让病床上的爷爷寒心了 陈嘉怡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与愤怒,将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陈国栋听完,立刻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一个身份不明的外国杀手,竟然死在了我们陈家的地盘上!” “这要是传了出去,被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记者知道了,那对我们宝芝堂的百年声誉,可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为家族着想的表情,对陈嘉怡提议道:“嘉怡啊,听二叔一句劝。这种来历不明,烫手无比的山芋,我们绝不能再继续留在自己手里了!” “这样吧,我在‘皇家香港游艇会’那边,恰好认识一位在港府内部,非常有能量的英籍高级警务处的朋友。” “不如,我们今晚就将这个杀手,秘密地移交给他来全权处理。” “他有的是我们不知道的办法,让这件事以及这个人,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将对我们陈家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都降到最低!” 陈国栋口中的“皇家香港游艇会”,与影子在昏迷前无意识吐露出的那句“游艇会”,不谋而合! 这诡异的巧合,瞬间照亮了沈青心中所有的迷雾! 内鬼! 这个一直隐藏在陈家内部,为影子提供情报,为泰和集团充当爪牙的内鬼,不是别人! 正是眼前这位表面温和儒雅,满口仁义道德,实则野心勃勃,陈嘉怡的亲叔叔,宝芝堂的二号人物——陈国栋! 沈青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 他只是与一旁的陈嘉怡,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嘉怡冰雪聪明,在听到“游艇会”三个字从自己二叔口中说出之时,也早已是沉到了谷底,一股被至亲之人背叛的寒意传遍了全身! 沈青缓缓转过身,对着一脸热切与期盼的陈国栋,点了点头。 “陈二先生的这个提议,听起来确实很稳妥。” 沈青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尽快处理掉,对陈家来说,的确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风波。” 陈国栋闻言,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呵呵,沈先生能理解,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 沈青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影子身上。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将此人移交给您那位很有能量的朋友之前,我需要亲自再为他检查一次身体。” “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稳定。万一在移交的途中死在了半路上,那恐怕会更加说不清楚,给我们大家带来更大的麻烦。” 陈国栋此刻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尽快将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影子,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弄走,让他永远地闭上嘴。 听沈青这么一说,他只当是沈青医者仁心,行事谨慎,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下来。 “沈先生考虑得实在是太周到了!理应如此!那就有劳沈先生了!” 于是,沈青摒退了包括陈国栋在内的所有闲杂人等,只留下了他完全信得过的陈嘉怡和老马两人在旁协助。 他先是装模作样地为那影子切了切脉,又翻开他的眼睑看了看。 随即,他为影子做下了三道不为人知的后手! 其一,他将一小撮无色无味的细微药粉,涂抹在了影子后颈那处“工匠印记”的纹身之上。 此药粉,用一种特制的药水进行显影,便会立刻呈现出极为醒目的荧光标记! 其二,他又取出几枚细如牛毛,刺入并封住了影子体内几处主管爆发力和耐力的关键经脉。 其三,沈青将一粒能散发出特殊气味的微小药丸,塞进了影子衣领的一个夹层之中。 做完这一切,沈青才缓缓直起身,脸上露出一副“并无大碍”的表情。 “今晚,无论陈国栋要将此人带往何处,你们都不要在明面上阻拦。” “你们要做的,就是带上最好的追踪设备和追踪犬,死死地吊在他们后面!” “我倒要看看,他陈国栋究竟是要将这个‘影子’,带到哪个‘游艇会’去!” 陈嘉怡和老马闻言,皆是心领神会。 陈国栋自以为自己的计划进行得天衣无缝,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在与陈嘉怡商议后续事宜之时,再次将自己那套“宝芝堂必须与国际接轨,全面西化、资本化”的陈词滥调搬了出来,试图借着此次危机,进一步攫取公司的决策权。 “嘉怡啊,你看看,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血的教训!说到底,还是我们宝芝堂的根基不够硬,路子不够野,才容易被这些国际上的宵小之辈给盯上!” “依二叔看,我们不能再固步自封了!必须立刻推进与美国那家新药研发公司的深度合作,将我们宝芝堂打造成一个能够与西方医药巨头相抗衡的跨国医疗集团!” “到那个时候,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国际地位,谁还敢再像今天这样,轻易地来招惹我们?!” 然而这一次,陈嘉怡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犹豫和忍让。 她看着眼前这位卖主求荣的亲叔叔,眼神之中充满了失望。 “二叔!”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宝芝堂的根,是中医药!是我们陈家祖祖辈辈,坚守了一百多年的‘仁心仁术,济世为怀’的祖训!” “我绝不会,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将宝芝堂变成一个只认钱,没有人情味,更没有灵魂的西药贩子!” “爷爷的病,还没彻底痊癒!您现在,不思如何同仇敌忾,共渡难关,却还在心心念念着你那些所谓的‘资本化’和‘决策权’!” “二叔,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让病床上的爷爷寒心了吗?!” 当晚,维多利亚港的海风带着几分咸湿的凉意。 陈国栋果然用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密闭货车,将影子从陈家半山别墅的后门,悄然转移了出去。 他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神鬼不觉。 却不知,数辆经过特殊改装的轿车,远远地吊在了他的后面! 带队的,正是老马! 第1章 我穿越了? 1980,东城。 县医院走廊内,沈青坐在白漆剥落的椅子上发愣。 早春料峭的寒风穿堂而过,他紧了紧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工装外套,顺着窗外看去,晨光透着院内梧桐树稀疏的树叶,在绿底白墙上洒下一阵斑驳的光影。 “一日之计在于晨,亲爱的无产阶级同志们,伴随着崭新的朝阳……” 那写着“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的墙头喇叭,广播员的声音慷慨激昂。 直到这时候,沈青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苦笑着确信了一件事——他真的穿越了。 明明不久前,他还作为中医协会代表,参加联合国有关《二十一世纪中医面向世界的推广与发展》这一议题进行演讲。 结果一觉醒来,他就从一个世界瞩目的中医圣手,变成了一个返城知青。 “沈青。” 就在这时,旁边的办公室内传出一声呼喊。 沈青深吸口气,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和一名兴高采烈的青年擦肩而过,随后安静的站在了办公桌前。 “爷爷是老中医,父亲是赤脚医生,接受过乡医培训,初中文化……” 秃顶的刘主任翻阅着沈青的户籍资料以及置业申请,随后皱了皱眉道,“不行啊!你这条件不符合我们医院的要求,而且我们县医院已经满员了,你去别的地方吧。” 满员了? 这下轮到沈青眉头皱了起来:“可是街道办的李主任说……” 话音未落,就被刘国山挥手打断:“李主任他不了解医院情况,再说了你返城就业,不还有街道卫生所可以去嘛!这样,你直接去街道卫生所报道,李主任那边我回头会跟他说明情况的。” 沈青脸色难看至极。 县医院缺不缺人,他能不知道吗。 只怕是缺的不是他这号人吧? 他瞥了眼办公桌玻璃下压着的报纸,上面标题写着“加强纪律、反对贪腐,抵制不良风气”,深吸一口气道:“刘主任,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前身条件其实也不算差。 尤其是他爹还是个转岗大夫,本来都被调到县医院了,结果在一次矿难现场抢救伤员的时候,被二次塌方给埋进去了。 上面领导为了抚慰家属,这才特意让沈青返乡,并给了个名额,让他替父上岗。 结果现在,却说他条件不够? “我听说了,你父亲是革命英雄。” “但是现在国家政策早就改了,顶工接班那是半截子革命,早就不提倡了。你这个条件,就只能去街道卫生所。” “再说了,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哪不都是为人民服务?你说对吧小沈?” 眼看着刘国山已经唱起了高调,沈青肚子里憋着的火气,也愈发旺盛。 卫生所和县医院没区别? 这话哄小孩呢? 但事已至此,纵使沈青一万个不情愿,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没办法,他的户口要想从农村迁回城里,就必须要上岗就业,不然的话那就算盲流,到时候就只能从哪来回哪去。 “好,我知道了。” “对嘛!年轻人要服从组织安排,去吧。” 刘国山见沈青点头,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那青年又去而复返,尚未远去的沈青只听到背后传来对话。 “对了表舅,我啥时候来报道啊?” “明天,以后记得在医院喊主任……” 闻言,沈青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没想到他堂堂中医圣手,如今却被一个县医院拒之门外,若是被前世那些人知道,只怕会笑掉大牙。 罢了!卫生所就卫生所吧。 便宜老爹死的突然,老娘也走得早,如今家里出了他,就剩两个弟弟妹妹,一个十三岁,刚刚小学毕业,另一个更小,只有六岁。 可以说,如今一家人的生计,全部落在了他的肩头上。 若是他再找不到工作,要不了多久,两个娃就得睡大街上去。 可就在沈青接受现状,叹了口气准备离去的时候。 忽然,走廊内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急匆匆冲了进来:“救命啊!我女儿快不行了,快来个大夫救命啊!” 声音极大,吸引了不少目光。 可就在众人看清那女孩模样后,瞬间“呼啦”一声,如潮水般齐刷刷四散开来。 原因无他。 只因那女孩嘴唇苍白,但脸蛋却充血通红,整个人义父醉醺醺的样子,更恐怖的是她的双目以及口鼻处,正有殷红的鲜血不断往外渗透,看上去无比吓人。 “她这是传染病,走远点!” 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脸上满是惊恐和厌恶。 不多时,就有几名带着口罩、手套的护士,全副武装的冲了过来,赶紧从男人手中将女孩接过去,然后朝着一旁的隔离大厅走去。 沈青目睹了整个过程。 刚刚那女孩的惨状,他看得格外清楚,凭借他高超的医术经验,以及周围人的反应,他立刻想到了一种致死率极高的病症——流行性出血热! 是了!八十年代的时候,全国曾大范围的出现过这种传染病,其规模甚至不亚于病毒性肝炎,确诊病例甚至达到了11.5万。 因为这种病,后来甚至在全国城乡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灭鼠行动”。 直到83年,全国才成立了流行性出血热专题委员会。 而等到灭活疫苗的研制成功,更是要到九年之后了。 所以,在1980年的时候,这种传染病才刚刚开始蔓延,而且缺少临床经验,以至于地区医院,根本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 而隔离的保守治疗,其实在病人心中,还有另一个称呼——等死! 所以,包括那个中年男人在内,隔离区外不少家属的眼中,都流露着浓浓的痛苦和哀戚,仿佛早就接受了这个注定的事实。 沈青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医者仁心。 尤其是听到周围的哭泣声和劝慰声,虽然理智告诉他,他并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也轮不到他来多管闲事。 但犹豫半晌后,他还是听从了内心另外一个声音。 他要救人! 第2章 脉一动一止,二日必死 流行性出血热。 这种病,后世常见于一些卫生条件比较落后的国家,传播性极强。 患者一般多表现为发烧、高热同事伴有皮肤黏膜充血和出血,具体表现为眼结膜充血或出血,面部耳鼻出血等,包括出现瘀痕、斑点。 因为致死率过高,80年代初期的时候,致死率最高达到了90%,因此也有人将其称为鬼尸斑病,寓意着有鬼上身,离死不远了。 但作为中医圣手的沈青,却更喜欢将它称为——斑疫。 知道它的由来,沈青当然也知道他的治疗方法。 于是他看向了一件值班休息室,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取下一件白大褂套在身上,随后径直走向了隔离警戒线,推开了那个象征着死亡的大门。 隔离厅内,十几个病人躺在病床上,有的不断发出低声的哀嚎,有的则面如死灰,仿佛已经失去了生还的希望。 刚刚那个被抱进来的小姑娘也在其中,三名裹得严严实实的护士,将其放在一个床位上,正安排着给其输液。 消炎抗生,是这个阶段唯一的保守治疗方案。 “先等等。” 沈青快步上前,隔着衣服开始给小姑娘把脉。 而见到这一幕的三名小护士,瞬间有些发懵。 因为这名年轻的主治大夫,她们根本没有见过,而且负责出血热的主治医生,今天不都被院长叫去开会了吗? 而且这诊治手法…… 上来不查心率、血压,也不听诊,而是号脉? 这不是中医手法吗? 中医部不都是些老古董吗,什么时候来了位这么帅气的年轻医生? 可正在诊脉的沈青,脸色却显得有些阴沉。 因为小姑娘的心脉很弱,几乎到了跳动一下停一下的程度。 脉一动一止,二日必死。 这是《伤寒杂病论》诊脉动止投数疏数死期中的原话。 也就是说,如果放任下去的话,这个小姑娘最多只能活到明天,于是沈青沉着脸:“维生素b1、b6、b12,各一百毫克,28号0.5寸毫针消毒,5号齿科针,清理下患者的口鼻,停止注射。” 一连串指令下达,三名护士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 有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请问,您是院里新来的大夫吗?” 沈青心下一沉,但却只是瞥了那护士一眼,对着另外两人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人命关天,你们的护士长是谁?把她给我叫来!” 听到要找护士长,三人脸色迅速变了。 虽然还有些狐疑,但很快行动了起来,立刻按照沈青的要求去准备了。 而趁此时机。 沈青则是深吸一口气,从旁边的推车上取来一副手套戴上后,直接解开了小姑娘的外衫。 周围的病人,都被刚才那一幕的动静吸引了。 此刻看着沈青的动作,更是一脸疑惑。 这大夫,准备干什么? 殊不知,沈青此刻脑子里,回忆的却是三因方中的记载:病者如热状,烦满,口干燥而渴,其脉反无热,此为阴伏,是淤血也,当下之。 也就是说,对于斑疫应该用下法。 而所谓下法,便是中医八法之一。 于是,就见沈青五指紧握,突出指关节后,只是目光在次髎、足三里、三阴交、阴陵泉等穴位一一扫过后,就重重点按了上去。 随后便是阿是穴、神门,他又开始用食指轻扣。 再接着,又是夹脊、大椎……动作又变成了轻拍。 如果这个时候,有上了年纪的老中医在这里,一定能惊讶的发现……沈青所使用的,正是老辣至极的中医点穴! 而这,就是下法。 “住手,你在干什么?” “谁让允许你进来的?” 就在这时,一声叱喝忽然从远处传来。 沈青抬头一看,就见那三名护士去而复返,不过看上去她们不光是去准备东西了,而且还把护士长也给喊过来了。 八十年代的时候,部分医院医疗和医护系统并没有独立。 因此能当上护士长,基本上县医院大大小小的医生,她都打过照面。 而沈青,她却是一次都没见过。 于是,这位看着三十不到的女人,当即就意识到,这人不是医院的大夫。 可就在她打算继续质问的时候。 忽然,旁边的护士响起一声惊呼:“血止住了!” 几人连忙转头一看,原来刚刚送进来便渗血不止的小姑娘,眼下竟然奇迹般的终止了,这在之前的十几个病例中,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你……你干了什么?” 护士长一脸错愕的抬头看向沈青。 沈青则是眉头紧皱,不答反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着年纪不大,但几人却从沈青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就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年轻大夫,而是一个医学泰斗一般。 旁边的护士,不由紧张起来,下意识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嗯,取主穴肾、膀胱、肺、神门……分两组,配穴太阳、关元、中极分两组,各用28号毫针耳郭刺入,得气后留三十分钟……” 于是乎,面对着沈青有条不紊的指导。 三名护士立刻手忙脚乱的开始配合起来,反倒是旁边的护士长,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而沈青看也没看她,转而走到一旁拿起纸笔,写下了几个方子。 “按照方子抓药,煮好后给这些病人服用。” 随后,将方子递给了护士长。 护士长一脸纠结,目光惊疑地盯着沈青。 因为到现在,她都还没弄明白沈青的来头,可又担心真的是别的医院调来的大夫,自己多嘴惹人生气。 可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的时候,隔离厅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所以我最后强调一遍会议内容,这次的流行性出血热,是大范围的传染性疾病……”就见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者被一众医生簇拥着走了进来。 沈青的脸色,瞬间变了。 因为那个听完老者的话后,正连连点头的秃顶中年人,不正是主任刘国山吗? 从刚才到现在,沈青都在凭借演技行事。 可是刘国山的出现,几乎就预示着,他马上就要被戳穿了。 可更让他惊讶的。 是包括护士长在内,几人见到老者的瞬间,立刻点头喊道。 “院长!” “院长好!” 第3章 把衣服脱了! 沈青心头讶异。 原来这人就是县医院的院长,赵为民。 身为院长,竟然愿意来到隔离一线,亲自来查看病人情况,这让沈青对这个院长印象不错。 “是你?” 就在这时,旁边的刘国山当即认出了沈青。 于是立刻皱着眉头上前呵斥道:“你怎么穿着我们医院的衣服?还有,不是都让你走了吗,你在这干什么?谁让你混进来的?” 一连串的发问,让周围无数目光瞬间看了过来。 几名护士脸色无比精彩,她们终于确定了心中猜疑,这家伙果然不是新来的大夫。 周围几个病患,更是脸色大变。 什么? 刚刚在这给他们看病的,原来不是医生? “刘主任,我……” 既然已经被撞见了,再想装下去,显然无济于事了。 沈青救人心切,刚要开口解释。 可刘国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怒喝出声道:“你什么?你这是胡来!你知道这些病人感染的是什么病吗?要事出了差错,你能付得起责任吗?” “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话音最后,刘国山几乎是指着沈青的鼻子在骂了。 沈青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脸色也有些阴沉,虽然心头怒火丛生,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擅自行医不合规矩,于是只能咽下这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把衣服脱了!” 可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刘国山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不等沈青转头,就听到对方含怒又夹带着阴阳怪气的讥讽说道:“免得穿着我们医院的衣服,出了门继续招摇撞骗,什么德行……也配来我们县医院。” 嘎吱—— 沈青的拳头,瞬间握紧。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院长赵为民却发出一声惊疑:“嗯?” 闻声望去,就见对方恰好走到了那小姑娘的病床旁,等看清小姑娘穴位上的瘀痕后,立刻眼睛一亮:“这个小姑娘,刚刚是谁负责的?” 话音落下。 无数目光,齐刷刷落在了沈青身上。 这下不用问,赵为民也知道是谁了。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那些瘀痕,是中医点穴后特有的,所以得知眼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还懂点穴,心头顿时多了几分震惊。 要知道这可是一门苦功夫,没有年头,根本连皮毛都掌握不了。 而从刚刚穴位的瘀痕来看,对方明显是个精通点穴的行家。 “小伙子,这是你干的?” 于是赵为民挑了挑眉,也把目光放在了沈青身上。 结果,不等沈青开口,旁边的护士长就气呼呼应道:“院长,就是他!这小子刚刚装咱们医院大夫来着,连我差点都给骗了,还乱七八糟写了好几个方子,天晓得这人存的什么心思,是不是故意来捣乱害人的。” “哦?拿给我看看。” 听到沈青还写了房子,赵为民立刻来了兴趣。 可从护士长手里接过方子查看后,赵为民的脸色,却从一开始的饶有兴致,渐渐变得凝重,最后若有所思,逐渐露出了笑意。 “院长!” “这人叫沈青,不是咱们医院的。” 旁边的刘国山立刻开口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 赵为民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看着沈青发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些方子的?” 沈青写的这些方子,其中大多他都认识。 比如白虎汤、银翘散这种清热解毒的,还有犀角地黄汤这种清营凉血的,以及桃仁承气汤、猪苓汤这种泻下通瘀的。 关键是这些方子互相搭配起来,那作用就比较复杂了。 可偏偏一联想到这些病人的症状,赵为民立刻就猜到了沈青的用意。 虽然效果还不知道。 但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年轻人的本事不小。 “疫邪贵早下,但见舌黄、心腹胀满,乘气血未乱,津液未枯,即当下之,宜承气汤。”面对赵为民的询问,沈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引用了一段《杂病源流犀烛》的原话。 赵为民越听眼睛越发明亮,最后连声赞叹:“好好好!没想到你这个小同志年纪轻轻的,中医方面却有这么高的造诣。” 赵为民说的倒是实话。 因为八十年代的时候,因为西医技术的引进,中医遭到了很多质疑和曲解。 甚至更有甚者,将中医和封建迷信画上了等号,导致中医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备受排挤和打压。 寻常人看病,也都只会看西医而不是中医。 而中医师,尤其是沈青这种医术却不俗,但却无比年轻的医师就更为少见了。 “小同志,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县医院工作?” 于是面对这种情况,赵为民顺其自然的抛出了橄榄枝。 可面对赵为民的邀请,沈青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旁边的刘国山:“不瞒院长,我就是来县医院申请就职的,但是贵医院刘主任说已经满员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刘国山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眼看着赵为民的目光看来,他赶紧开口解释道:“院长,这人是返城的知青,他的资料我看过了,条件不是特别符合,所以就让他先回去等通知了。” 刘国山存了几分心思。 将直接拒绝,改成了回去等通知,这样就多了几分余地。 但沈青听后却一脸笑呵呵说道:“刘主任说的是,我这个条件确实不太符合,比起刘主任的表侄来说,的确差得远。” 唰—— 沈青的声音不大,但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骚动。 八十年年代,医疗系统贪腐成风,任人唯亲、私收红包等乱想层出不穷。 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有些话,终究不能摆在台面上啊,尤其周围还有不少病患呢。 刘国山脸色泛白,目光死死盯着沈青的同时,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赵为民能当上院长,当然不是傻子,几乎瞬间就猜到了前因后果,于是他脸色阴沉的看了眼刘国山后,这才对着沈青说道。 “没事,特殊人才也可以适当放宽条件嘛!你这医术,以前是跟谁学的?” 沈青心下凛然。 他知道,赵为民这是在问自己的来历。 毕竟这个年代,有些事情自己不解释清楚,少不得许多麻烦。 好在,对于这些疑问,他早就有了准备,于是不慌不忙解释道:“我爷爷就是老中医,我爹也是一名赤脚医生,说起来我爹原本也算是半个县医院的大夫。” 好家伙!原来是三代行医,怪不得。 听到沈青的解释,周围不少人顿时一脸恍然。 赵为民更是笑道:“怎么?你父亲跟咱们县医院还有联系?” 沈青点了点头:“嗯,我爹叫沈文生,以前是街道办的赤脚医生,因为表现出色马上就要被调到县医院,结果上次矿难救人的时候,不幸去世了。说起来,我这次就是依据领导的安排,专程过来接我爹班的。” 话音落下,偌大的隔离厅,显得静悄悄的。 沈青说的轻描淡写,但在众人心中,却无疑掀起了滔天巨浪。 老天爷!革命烈士的儿子! 还是服从组织安排,接受调任! 结果这种情况下,却被刘主任的表侄给顶包了? 一时间,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隔离厅内的氛围,显得无比压抑。 赵为民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自己手下这些人,平时行事作风如何,其实他都心知肚明,但受整个社会风气影响,大多数时候,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次不一样…… 那可是革命烈士的后人啊! 这件事,要是被捅出去,那影响会有多么恶劣? 会对医院造成多大影响? 就见赵为民深吸一口气,随后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小同志,我现在宣布,明天你就可以来我们县医院报道了,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便起身朝着隔离厅外走去。 “院长,你听我解释……” 刘国山慌乱跟了上去,不忘嫉恨地看了眼沈青。 第4章 你真进县医院了? 随着院长赵为民的离去。 刚刚跟着进来的那些人,也相继离开。 偌大的隔离厅,一时间又剩下了沈青和刚刚那几名护士。 这时候,沈青笑呵呵看向几人:“我叫沈青,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护士长蒋娇俏脸滚烫,有些尴尬地挪开目光。 刚刚她还义愤填膺的告状来着,结果一转头,人家就成了主治医生,这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直到最后,这才硬着头皮伸出了手:“蒋娇。” “那我先走了。” “明天见。” 说罢,沈青心情舒畅的离开了隔离厅。 不同于蒋娇,旁边的三个小护士,此刻却显得一脸花痴。 毕竟刚刚,她们三人可对沈青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敌意,而且全程都极为配合,所以自然没有丝毫的窘迫。 相反,得知沈青医术如此高超,而且又年轻帅气,这些还单身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心思。 “人都走了!还看!” 蒋娇恶狠狠瞪了眼三人,“干活!抓药!” …… 离开县医院后,沈青直奔家里而去。 工作的事情落实了,他的脚步都显得轻快不少,穿过一辆辆二八大杠穿梭的街道,路过印着“只生一个好,国家来养老”的计生办红砖墙,一整排老旧的筒子楼顿时映入眼帘。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用火钳夹着一块烧红的蜂窝煤,飞快地从二楼走廊跑过,结果迎面就撞上了刚刚走上来的沈青。 好在少年反应极快,灵活一闪,虽然躲了过去。 但火钳夹着的蜂窝煤却因为用力,啪叽碎了一地。 “慌慌张张的,不能慢点?” 少年抬头一看,顿时惊喜出声:“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吗,忙啥呢?” 沈青笑盈盈应着,这少年郎,就是他的弟弟沈川。 “我正准备做饭呢。” 沈川嘿嘿一笑,结果低头看见碎了的蜂窝煤,一脸心疼懊恼,“唉……刚烧好的煤,哥你等着,我去借个铁簸箕,铲起来应该还能用。”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朝着走廊另一头跑去。 沈青见状,摇头失笑。 记忆中,自己这个弟弟性子就是有些冒失,做事情也有些马虎。 转头入了一个红漆剥落的木门,屋内坐着个半大的丫头,瞧见沈川回来后,刚刚还自顾自玩耍的小家伙,立刻装作没看见似的,故意将头扭向一边。 这,就是沈青的妹妹,沈晓晓。 不同于沈川自小就跟沈青一起长大,前身下乡插队的时候,沈晓晓还是个奶娃子,所以对于自家这个大哥,压根就没有什么印象。 在小家伙看来,老头死了,现在家里凭空冒出个陌生人,说是要代替老头,成为一家之主,所以小姑娘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有些不高兴。 对此,沈青倒是毫不在意。 反而觉得小姑娘气呼呼的样子有点可爱,于是上前打趣道:“晓晓,大哥工作安排好了,你不该为大哥感到高兴吗?” “真的?大哥!你真进县医院了?” 就在这时,沈川正好铲着碎掉的蜂窝煤走了进来,一脸惊喜的喊了起来。 沈晓晓板着脸噘着嘴,双手叉腰一副小大人模样:“还不是看在我爸爸的份上,有什么好高兴的。” “晓晓!不准这么跟大哥说话!” 沈川眉头一皱,当即呵斥出声。 对于自家二哥,沈晓晓还是比较畏惧的,此刻被吼了一嗓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两只大眼珠子立刻盈满了雾气,抹着眼泪花憋红了脸大喊道:“你也欺负我,我讨厌你!” 结果,刚跑到门口,迎面就跟一道身影撞了个满怀。 “走路不长眼睛啊!老娘新做的裙子!” 尖利的嗓音伴随着愤怒的咒骂顿时响起。 闻声望去,就见一个身材丰腴,穿着一条束腰洋裙,三十五六岁模样的摩登风格的女郎一边拍打着裙摆,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沈晓晓。 小姑娘被吓坏了,连忙朝着屋里沈川背后躲。 而见到来人的瞬间,沈川脸色也是一变:“你来干啥?我家不欢迎你。” 沈青站在屋内,见到这一幕当即猜到来人是谁了。 便宜老爹的生前相好——王翠茹。 对于前身这个短命老爹,沈青的评价好坏参半,好的部分自不必多说,一个人将三个孩子拉扯大,作为赤脚医生,老实巴交一辈子,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可坏就坏在,犯了一个男人最容易犯的错误。 快五十岁的人了,也不想想人家比他年轻十几岁,到底图他啥? 这点,前身在写家信的时候,就已经劝说过好几次了。 可老登根本听不进去,觉得这就是爱情。 于是好端端一个踏实汉子,愣是被吊成了翘嘴,两个孩子顾得少了,整天就想着往这个女人身边凑,半辈子的积蓄,都搭给对方了。 八十年代,是一个保守和开放并存的年代。 从王翠茹这一身打扮来看,沈青就猜到了这女人大概什么类型,不由对老登有几分同情。 没办法,两人只怕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我来干什么?我来拿我该拿的钱,老鬼死之前,可是答应过我要给我四千块钱的,我这还有字据,你们要不要瞅瞅?” 王翠茹一脸不耐烦地掏出一张纸条,在沈川眼前晃了晃。 沈川微微一愣,但随后就猛的一把推了出去:“什么字据,我不认!你给我走!” 王翠茹被推的一个趔趄,直接撞在了背后的栏杆上。 “小野种,你敢推我?” “看老娘今天不抽死你们两个小王八蛋!” 随后,暴怒着抄起旁边的扫帚就冲了上来。 可就在这时。 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填满了门框,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今天动她们一下试试?” 第5章 给老子滚出来! 冰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王翠茹使劲想抽回扫帚,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她顿时又惊又怒,见硬的不行,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哎哟喂!没天理了啊!姓沈的欺负死人了!\" \"我好心好意照顾老沈,他死了你们就翻脸不认人,还打人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老沈你睁开眼看看啊!\" 王翠茹哭天抢地,嗓门尖利刺耳,很快就吸引了筒子楼里不少脑袋从各家门窗探出来。 一时间,走廊上议论纷纷。 \"哥!她胡说八道!爹才不会给她那么多钱!\" 沈川气得脸红脖子粗,就要上前跟王翠茹理论。 沈青一把拉住冲动的弟弟,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在地上打滚撒泼的王翠茹,如同看一个小丑表演。 等她嚎累了,嗓子都有些哑了,沈青才缓缓开口。 \"你说我爹欠你钱,字据呢?拿出来我看看。\" 王翠茹见沈青松口,以为他怕了,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在你眼前晃了晃。 \"喏!白纸黑字写着呢!四千块!老沈亲手写的!\" 沈青接过那张所谓的“字据”,仔细看了起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前世他不仅是中医圣手,对杂学也颇有涉猎,笔迹鉴定更是其中之一。 这字据上的签名,看似模仿,但在几个关键的运笔和收笔处,与他记忆中父亲那手刚劲有力的字迹,有着明显的不同。 而且,四千块? 1980年的四千块是什么概念?足够在县城买套不错的房子了! 他爹沈文生一个老实巴交的赤脚医生,虽然快调到县医院,但一辈子节俭,家里什么经济状况他会不清楚? 怎么可能拿出或者答应给这个女人如此巨款? \"王翠茹,我爹的为人,街坊邻居都清楚,他一辈子省吃俭用,你觉得他会给你四千块?\" 沈青的声音陡然转厉。 \"再者,这签名……模仿得挺像,可惜,还是露了破绽。\" 王翠茹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依旧嘴硬。 \"那是老沈心甘情愿给我的!我们感情好着呢!你个小年轻懂什么!\" \"感情好?\" 沈青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楼道。 \"感情好到我爹尸骨未寒,你就拿着一张疑点重重的‘字据’,上门逼债?\" \"感情好到一开口就是四千块巨款?王翠茹,你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 \"按照现在的法律,你这种行为,已经可以算是敲诈勒索了。\" 沈青步步紧逼,目光锐利如刀。 \"你要是觉得这字据没问题,那行,咱们现在就去派出所。\" \"让公安同志好好评评理,顺便查一查,这四千块巨款的来路,再鉴定一下这字据的真伪!\" \"派出所\"三个字一出,王翠茹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这个年代的人,对公家机关有着天然的敬畏,更别说真可能涉及到犯罪了。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老沈家啥情况大家还不清楚?哪来四千块给这女人。\" \"这王翠茹平时就看着不是个省油的灯,老沈在的时候就黏糊着,我看就是图钱。\" \"这孤儿寡母的,真可怜,她还来逼债,太不是东西了!\" 舆论的风向瞬间转变,同情的目光投向沈家兄妹,鄙夷的眼神则聚焦在王翠茹身上。 王翠茹感受到周围不善的目光和议论声,知道今天讨不到好了。 她心里发虚,生怕真被沈青拉去派出所,万一查出点别的什么事,那就麻烦大了。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好!算你狠!沈青,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说完,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呼…… 就在这时,隔壁门开了,一个胖乎乎的大妈走了出来,是邻居张大妈。 她凑到沈青身边,压低声音提醒道。 \"小青啊,你可得当心点。那王翠茹不是个善茬,听说在外面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街面上好些小混混都跟她有来往,别让她再回来找麻烦。\" 沈青闻言,心中一凛,点了点头。 \"谢谢张大妈提醒,我知道了。\" 送走张大妈,沈青关上门,看着有些凌乱的家,还有两个明显受到惊吓的弟妹。 \"哥,你刚才真威风!\" 沈川看向自家大哥的眼神里,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沈晓晓也怯生生地挨着沈青坐近了些,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大眼睛里闪烁着依赖的光芒。 沈青一边收拾着被王翠茹先前弄乱的屋子,一边向沈川仔细询问家里的底细。 \"米缸还剩多少米?柜子里有多少杂粮面?咱家有没有欠外债?\" 随着沈川一项项报出来,沈青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改善生活迫在眉睫,还有,弟妹都到了上学的年纪,不能再耽误了。 便宜老爹那点微薄的积蓄,几乎被王翠茹那个女人榨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钱粮,只够兄弟三人勉强再糊口半个月。 看着眼前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弟弟,还有那怯生生望着自己的妹妹,沈青心中守护的念头愈发坚定。 他温言安慰着两个小家伙。 \"放心,有大哥在,咱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等过段时间安顿下来,哥送你们回学校读书去。\" \"读书?\" 沈川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得小脸通红。 沈晓晓也懵懂地抬起头,小脸上写满了向往。 然而,这短暂的温情很快被打破。 傍晚时分,天色刚暗,沈川正准备拿仅剩的那点杂粮面做点糊糊当晚饭。 砰! 一声巨响,本就破旧的木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 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污言秽语。 \"姓沈的小子!给老子滚出来!\" 王翠茹去而复返,这次她身边多了三四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为首的是一个光头,脸上横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眼神凶狠,一看就是街面上滚刀肉的角色。 正是这一片儿有名的混混头子,刀疤刘! 刀疤刘带着人堵在门口,凶神恶煞地扫视着屋内。 王翠茹像找到了主心骨,叉着腰在旁边煽风点火。 \"刘哥!就是他!这小王八蛋不仅赖我钱,刚才还动手打我!\" \"今天必须让他把钱还了!不然就砸了他家,把他抓走抵债!\" 第6章 摆明了是羞辱人! 楼道里再次被惊动,邻居们纷纷探头。 但看到刀疤刘这帮地痞流氓,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多数人立刻缩了回去,敢怒不敢言。 有些胆小的,更是赶紧关紧了自家的门。 张大妈气不过想上前说两句,却被自家老头死死拉住,急得直跺脚。 沈青脸色一沉,迅速将吓得脸色发白的弟妹护在身后。 \"川子,别怕,站哥后面。\" 他示意沈川保持冷静,自己则迎着刀疤刘凶狠的目光,一步未退。 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沈青脑子飞快转动,瞬间有了对策。 他挺直了腰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清晰地传遍楼道。 \"我叫沈青,是革命烈士沈文生的儿子!\" \"我是组织安排,明天就去县医院报到的正式工!我的户口马上就要迁回城里!\" 他目光陡然转向刀疤刘等人,厉声质问。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冲击革命烈士家属的家!阻碍国家工作人员的正常生活!\" \"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现在全国都在严打?聚众闹事,冲击烈士家属,你们是想进去蹲几天?!\" 沈青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转头对着走廊里那些探头探脑的邻居们喊道。 \"各位街坊邻居都看看!评评理!\" \"我父亲沈文生是为救人牺牲的英雄!他尸骨未寒,就有人带着地痞流氓上门逼债闹事!\"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难道英雄的子女,就要受这种欺辱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瞬间点燃了邻居们心中朴素的正义感和对烈士的敬意。 不少人眼中露出愤怒和同情。 刀疤刘带来的人,本就是被王翠茹花钱或者别的什么好处请来的,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人,捞点好处。 听到“严打”、“派出所”、“革命烈士家属”这些字眼,再看到沈青完全没有被吓住,反而条理清晰、气势十足,他们心里顿时就虚了。 尤其是刀疤刘,他是在街面上混的,消息比一般人灵通。 “严打”的风声确实很紧,冲击烈士家属这帽子扣下来,那绝对是往枪口上撞,吃不了兜着走! 沈青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目光如电,再次锁定王翠茹。 \"四千块?王翠茹,你倒是说说,这笔钱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因为什么给的?\" \"我父亲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给你?\" \"这钱的来路,它正不正当啊?\" \"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让公安同志好好查一查,你这笔来路不明的巨额财产?!\"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王翠茹和刀疤刘心头。 王翠茹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 刀疤刘心里更是把王翠茹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浑水太深了! 他狠狠瞪了王翠茹一眼,示意她别再惹事。 再闹下去,好处没捞到,把自己搭进去就亏大了。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对着沈青撂下一句场面话。 \"小子,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说完,带着手下那几个混混,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走,比来时嚣张的气焰弱了不止一截。 王翠茹见靠山都跑了,自己更不敢留下,怨毒地瞪了沈青一眼,也只能灰溜溜地跟着跑了。 一场眼看就要升级的暴力冲突,竟然被沈青几句话就给化解了! 地痞流氓,就这么被吓跑了! 走廊里的邻居们都看傻了眼,随即爆发出低低的惊叹和议论。 \"这沈家大小子,可以啊!有胆识!有脑子!\" \"是啊,一点没怕那些混混,几句话就把人说退了!\" \"老沈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这儿子有出息!\" 之前那些关系一般的邻居,此刻也纷纷主动上前,对着沈青嘘寒问暖,态度热情了不少。 张大妈更是跑过来,拉着沈青的手连连称赞。 \"小青啊,好样的!真给你爹争气!\" 沈家在筒子楼里的地位和邻居们心中的印象,经此一事,无形中提升了一大截。 沈青客气地回应着邻居们的关心,将他们送走后,关上了那扇被踹坏的门。 屋里,沈川和沈晓晓看着大哥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崇拜和依赖,更增添了几分敬畏。 王翠茹这次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手段只会更阴险,更没有底线。 还有县医院那边,刘国山那只笑面虎,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刁难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青就起了床。 他仔细嘱咐沈川锁好门窗,万一有事就立刻去找隔壁张大妈,千万别自己硬扛。 安顿好两个小的,沈青换上自己熨烫得最平整的一件旧工装,深吸一口气,朝着县医院走去。 他没有去人事科,而是直接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赵为民院长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见到沈青,立刻笑着让他坐下,并当场拿起电话打给了人事科,交代他们尽快给沈青办理入职手续。 \"小沈啊,好好干,我看好你!\" 离开院长办公室,沈青拿着赵院长给的条子去了人事科。 然而,接待他的干事小王,脸上却没什么热情,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模样。 办手续的过程中,也是各种不咸不淡,能拖就拖。 沈青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肯定是刘国山在背后使了绊子。 一番折腾,手续总算办完。 沈青被告知,分配到了门诊部中医科,暂时跟着科里一位叫孙平的老师傅学习。 沈青拿着分配单来到中医门诊。 办公室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精神尚可的老中医,应该就是孙平,孙老。 还有几个年轻些的医生和护士,看到沈青进来,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孙老,我是新来报到的沈青。\" 沈青上前一步,客气地打招呼。 \"嗯,知道了,先找个地方坐吧。\" 孙老点了点头,态度不冷不热,显然对这个院长特批、又可能得罪了刘主任的年轻人,持观望态度。 沈青刚找了个空位坐下,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刘国山挺着肚子,背着手,“恰好”巡查到了这里。 \"哟,小沈来报到了?\" 刘国山看到沈青,脸上挤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年轻人嘛,刚来要多学习,多干活,熟悉熟悉环境。\" 他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正好,咱们科室后面的中药库最近有点乱,你去帮忙整理一下吧。\" \"年轻人,多锻炼锻炼身体,是好事嘛!\"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是赤裸裸的刁难! 让一个新来的医生,还是院长亲自点头安排进来的医生,去干库房整理的活儿? 这跟打杂有什么区别?摆明了是羞辱人! 第7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几个年轻医生护士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作声。 孙老眉头皱了皱,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眼刘国山那不善的脸色,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沈青脸上却没什么怒气,反而平静地点了点头。 \"好的,刘主任,我这就去,保证完成任务。\" 他知道,现在跟刘国山硬顶,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落人口实。 小不忍则乱大谋。 来到中药库,推开门,一股混杂的、有些发霉的药味扑面而来。 里面果然如刘国山所说,杂乱不堪。 各种药材胡乱堆放,标签脱落,不少药斗敞开着,灰尘遍布。 有些药材明显存放不当,甚至隐隐有变质的迹象。 沈青摇了摇头,这药库管理得也太差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前世他掌管的中药房,比这复杂百倍。 他撸起袖子,没有丝毫抱怨,立刻动手开始整理。 分类、归位、查验、贴标…… 他的动作娴熟而高效,脑子里如同有一部精密的药材百科全书。 什么药材喜燥,什么药材怕潮,什么药材易串味,什么药材需避光……他都一清二楚。 在整理到止血类药材时,沈青拿起一把常用的“白芨”,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颜色发暗,质地偏软,气味也不对! 凭借多年的经验,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批白芨是劣质品,甚至可能是用其他东西伪造的!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批有问题的白芨单独挑了出来,放在角落,并仔细记下了药材包装上的批号和供货来源。 这或许是个有用的东西。 原本刘国山估计,这乱糟糟的药库,够沈青手忙脚乱地整理上一两天了。 可没想到,沈青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将整个药库整理得井井有条,焕然一新。 药材按药性、类别、常用程度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标签清晰,地面干净,空气中弥漫着药材本身淡淡的清香。 下午,刘国山果然带着人事科的小王几个人,耀武扬威地来“检查”工作了。 他准备好了各种挑刺的说辞,就等着看沈青的笑话。 可当他推开药库门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包括小王在内,也都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早上那个乱得下不去脚的药库吗? 简直像是换了个地方! 刘国山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憋了半天,硬是找不出一处毛病。 沈青适时地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地汇报。 \"刘主任,药材库已经整理完毕,所有药材都已归类登记。\" \"对了,在整理过程中,我发现一批白芨似乎有些问题,颜色气味都不太对,我把它单独放在那边了。\" \"这批药材用量不小,我建议主任您最好核查一下来源和质量,免得影响疗效,万一出了问题,对咱们医院的声誉也不好。\" 刘国山听到“白芨”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批药材……他还真知道点内情,甚至跟他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小子,怎么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他强装镇定,含糊地应付了几句。 \"嗯……知道了,我会安排人核查的。你整理得……还行,继续努力吧。\" 说完,便带着人灰头土脸地匆匆离开了。 人事科小王等人离开时,看沈青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这个年轻人,不仅不怕刁难,还懂行,而且似乎还抓住了刘主任什么把柄? 这绝对不是个善茬! 孙老听说了药库的事情后,看向沈青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赞许和深思。 整理完药库,沈青回到门诊办公室。 刚坐下没多久,就来了一个病人,捂着肚子,面色发白,额头冒汗,说是腹痛好几天了,看了西医,吃了不少药都不见好,疼得受不了,才想着来中医试试。 孙老仔细问诊,切脉,看了舌苔,认为是脾胃虚寒,寒邪凝滞,开了个温中散寒止痛的方子。 病人拿着方子,脸上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沈青站在一旁,刚才也暗中观察了病人的情况。 舌苔白腻,脉象沉紧,腹痛时按压会加剧…… 这确实有虚寒之象,但结合病人疼痛时那股憋闷、刺痛感,恐怕不仅仅是虚寒,还兼有气滞血瘀。 孙老的方子没错,但力道可能稍有不足。 等病人拿着方子要去抓药时,沈青忽然开口,语气十分谦逊。 \"孙老,我看这位患者腹痛时似乎伴有胀闷感,舌下脉络也有些瘀紫,会不会是寒凝气滞兼有血瘀?\" \"咱们在您的方子里,加一味延胡索,加强行气活血止痛之力,会不会效果更好些?\" 孙老闻言一愣,低头思索片刻,又看了看病人的舌头下面。 \"嗯……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他点了点头,对药房那边嘱咐了一声。 \"去吧,加上一钱延胡索。\" 这一幕,恰好被从门口路过的护士长蒋娇看在眼里。 她原本对沈青这个靠着院长关系进来的年轻人,多少还有些腹诽。 但今天先是听说他把刘主任刁难的药库整理得妥妥帖帖,还指出了问题药材。 现在又看到他观察细致,对病情的判断似乎比孙老还要精准一步,并且建议加药也说得有理有据,态度还很谦虚。 最难得的是,面对刘主任的刁难,他全程不卑不亢,沉稳应对。 蒋娇心中对沈青的看法,悄然发生了改变。 快下班的时候,那个腹痛的病人竟然又回来了。 他一脸感激地找到孙老和沈青。 \"大夫!神了!真是太谢谢您了!\" \"加上那味药,我回去刚喝下去没多久,这肚子就不怎么疼了!效果比之前吃的那些西药好太多了!\" 孙老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了一眼沈青,赞许地点了点头。 \"小沈,眼力不错。\" 沈青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刘国山的刁难和报复,绝不会因为今天的小小胜利就此停止。 同时,那批有问题的“白芨”,像一颗种子,也悄悄埋在了他的心里。 这或许,会是未来扳倒刘国山的一个重要契机。 第8章 借刀杀人 刘国山在药库那件事上,本想给沈青一个下马威,没承想反倒被沈青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还指出了一批问题药材,让他灰头土脸,心里对沈青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是什么人?县医院的老油条,能让你个毛头小子骑在头上? 明面上,刘国山不动声色,依旧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背着手在科室里溜达,见了谁都乐呵呵的,活像个弥勒佛。 可暗地里,各种关于沈青的闲言碎语,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中医科,甚至整个医院里飞快地传开了。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沈青,上次出血热能治好,还有那个腹痛的病人,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可不是嘛,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仗着院长撑腰,就敢胡乱开方子。” “我还听说啊,他用的药,都是些虎狼之药,猛是猛,可万一吃出点别的毛病,谁担待得起?” 这些话,或多或少都带着刘国山的影子,通过他那几个平日里走得近、嘴巴又碎的医生护士,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 中医科里,一些本来就对沈青这个“空降兵”持观望态度的人,此刻看沈青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审视和不信任,私下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孙平孙老虽然不全信这些流言,但也把沈青叫到一旁,语重心长地敲打。 “小沈啊,年轻人有本事是好事,但咱们这行,经验同样重要。” “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尤其是在方子上面,更要慎重,免得落人口实啊。” 沈青听着,面上恭敬点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刘国山,是铁了心要跟他过不去了。 这天,中医科门诊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姓钱,街坊邻里都尊称一声钱老。 这钱老可不一般,是县里退下来的老干部,虽然退了,但门生故旧不少,在县里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钱老得的是老慢支引发的哮喘,有些年头了,最近天气一转凉,咳喘就加剧,晚上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胸口憋闷得厉害。 西医也看了不少,各种药吃了一堆,钱也花了不少,可效果就是不明显。 这不,听人说县医院中医科来了个年轻但本事不小的医生,能治好流行性出血热那种要命的病,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慕名而来。 不过,钱老毕竟年纪大了,还是更相信经验,点名要科里资格最老的孙平孙老给瞧瞧。 孙老不敢怠慢,望闻问切,仔仔细细地给钱老诊治了一番,认为是年高体虚,肺肾气虚,兼夹寒痰,便开了个温补肺肾、化痰平喘的方子。 钱老拿着方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可谁也没想到,两天后,出事了。 “庸医!你们医院都是庸医!” 一声暴喝如同炸雷般在中医科门诊大厅响起。 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穿着四个兜干部服的壮汉,满脸怒容,太阳穴青筋都爆起来了,指着中医科的牌子破口大骂。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愁眉苦脸的家属,扶着一位上气不接下气,咳得满脸通红的老人,正是那位钱老! 此刻的钱老,比两天前来的时候,瞧着更严重了,咳嗽声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这壮汉,正是钱老的儿子,县农机厂的副厂长,钱勇。 出了名的火爆脾气。 “我爸吃了你们开的药,病不但没好,反而咳得更厉害了!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钱勇瞪着血红的眼睛,唾沫星子横飞。 中医科的医生护士们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纷纷围了过来。 孙老闻讯赶来,看到钱老这副模样,也是心里一惊,连忙上前。 “钱厂长,您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老爷子这情况……” “好好说?我爸都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好好说!”钱勇一把推开孙老,根本不听解释。 就在这时,一道“关切”的声音插了进来。 “哎呀,钱厂长,这是怎么了?钱老这是怎么了?” 刘国山挺着肚子,一脸“焦急”地从人群后挤了进来,仿佛是恰巧路过一般。 他一看到钱老的情况,立刻故作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胸口。 “钱厂长,您别急,咱们中医博大精深,讲究辨证施治,但也最看重经验。” 刘国山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沈青。 “有时候啊,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想大胆尝试,但经验不足,辨证不清,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 他顿了顿,又转向孙老,假惺惺地安慰道:“孙老,您也别太自责,我听说您这次开方子,似乎……也采纳了一些不太成熟的建议?” 刘国山这话,阴险至极! 他巧妙地将矛头指向了沈青,暗示是沈青不成熟的建议,影响了孙老的判断,才导致钱老病情加重。 这不就是呼应了上次沈青给孙老治腹痛病人时,建议加延胡索那件事吗? 当时病人好了,他没话说,现在病人出事了,这不就成了他攻击沈青的绝佳把柄? 钱勇本就怒火攻心,听刘国山这么一说,更是火冒三丈。 他“噌”地一下转过头,死死盯住了沈青。 “是你?是你小子给我爸乱出的主意?” 孙老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 上次沈青确实提了建议,而且效果很好,他心里对沈青的医术是认可的。 可这次……他开方时,确实也下意识地考虑过沈青的思路,想着是不是可以更“活”一点。 难道真是自己受了影响,方子出问题了? 一时间,孙老心里也有些疑虑。 护士长蒋娇和其他几个小护士,都紧张地看着沈青,手心里全是汗。 这刘主任,也太不是东西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把责任全推到沈青身上吗? 沈青迎着钱勇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他知道,刘国山这是在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想踩着他上位?没那么容易! 第9章 问题出在补品 “这位同志,请您先冷静一下。” 沈青排开众人,不卑不亢地站了出来,声音清晰而沉稳。 “我是县医院中医科医生沈青。钱老先生的病情,我很关切。能否让我看看钱老先生的病历和之前的药方?我想亲自为钱老先生诊脉,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钱勇一愣,上下打量着这个年纪轻轻却异常镇定的小伙子。 “你?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我爸就是信了你们中医科,才变成这样的!”他依旧不信任。 刘国山在一旁煽风点火:“哎,小沈啊,心是好的,可钱老这情况,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再……” “住口!” 一声威严的呵斥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院长赵为民黑着脸,快步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神色焦急的护士长蒋娇。 显然,是蒋娇见势不妙,悄悄去通知了院长。 赵为民一来,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 他先是安抚了一下情绪激动的钱勇,然后看向沈青,眼神锐利。 “沈青,你有多大把握?” 沈青迎向赵为民的目光,语气坚定:“院长,不诊脉,不下定论。但我相信,只要辨证准确,用药得当,钱老的病,并非不可控制。” 赵为民沉吟片刻。 他知道刘国山和沈青不对付,也看出了刘国山今天这点小九九。 他对沈青的医术,是有信心的。 “好!”赵为民当机立断,“钱厂长,就让沈医生再给钱老看看。如果这次还不行,我赵为民亲自给您赔不是,承担一切责任!” 他又转向沈青,语气严肃:“沈青,这是给你的机会,也是对你的考验。如果治不好,后果你自己清楚!” 钱勇见院长都这么说了,虽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但也不好再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沈青。 “小子,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我爸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今天就砸了你们这中医科!” 刘国山嘴角勾起得意的冷笑,退到一旁,抱着胳膊,准备看好戏。 他倒要看看,这沈青今天怎么收场! 要是治不好,哼,那他刘国山就能名正言顺地把这小子彻底踩死,永世不得翻身! 沈青没理会这些,径直走到钱老病床前。 他先是仔细查看了孙老开的方子和病历记录,然后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钱老枯瘦的手腕上。 闭目,凝神。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落针可闻。 片刻后,沈青睁开眼,又仔细询问了钱老最近的饮食起居,以及发病以来的具体感受。 钱老咳得厉害,说话断断续续,但还是努力配合着。 问完话,沈青心中已然有数。 他站起身,看向众人。 “钱老先生的哮喘,并非单纯的虚寒症。” “孙老的方子,方向是对的,以温补肺肾为主,但钱老的情况更为复杂。” 沈青顿了顿,目光扫过孙老和钱勇。 “钱老先生的脉象,沉紧之中带着数象,舌苔白腻,但舌尖却偏红。咳嗽时,痰声重浊,吼间却又带着一丝热鸣之音。” “更重要的是,我方才询问,钱老先生近期是否自行服用过一些补品?” 钱勇一愣,下意识地点头:“我爸身体虚,我寻思着给他弄了点好山参,想着给他补补气……” “问题就出在这里!” 沈青一字一句道:“钱老先生的病,是典型的‘寒包火’!内有郁热,复感外寒,寒邪束表,内热不得宣泄,这才导致咳喘憋闷,夜不能寐!” “孙老的方子,温补有余,但清泄郁热之力不足。再加上过量的人参,如同火上浇油,使得内热更盛,郁火攻肺,病情自然会加重!” 沈青的分析,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他甚至随口引用了几句《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中关于类似证型的论述,虽然用的是后世的理解和归纳,但在场众人听来,只觉得深奥无比,却又暗合医理。 孙老听得是面红耳赤,连连点头,心中暗自惭愧。 自己行医几十年,竟然还没一个年轻人看得透彻! 这“寒包火”的证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时被“虚”象所迷惑,又想着钱老年纪大了,不敢用峻药,这才…… “那……那现在怎么办?”钱勇听得云里雾里,但看沈青那自信笃定的样子,还有孙老那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焦急地问道。 刘国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难道真被他说中了? 沈青微微一笑:“病机既明,治法便不难。” “当以宣肺泄热,解表散寒,降气平喘为法!” 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纸笔,略一思索,便“刷刷刷”地开起了方子。 这一次,他大刀阔斧,将孙老原方中的许多温补之药尽数去掉,反而加入了石膏、麻黄、杏仁、甘草等药。 “生石膏清泄肺热,麻黄宣肺散寒平喘,杏仁降气止咳,甘草调和诸药。” “另外,严嘱钱老先生,立刻停掉所有人参及其他温补之品!” 写完,他将方子递给钱勇。 钱勇看着方子上那几味他听着就觉得“猛”的药,尤其是石膏、麻黄,心里又有些打鼓。 “这……这些药,能行吗?我爸这身子骨……” 沈青正色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用药如用兵,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钱厂长若信我,便按此方抓药,一日两剂,我相信,两日之内,钱老先生的病情必有改善。” 赵为民院长一直默默看着,此刻也开口道:“钱厂长,就让沈青试试吧。我相信他的判断。” 钱勇看看沈青,又看看赵院长,一咬牙。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刘国山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想到,沈青竟然真的把病机说得头头是道,连孙老都点头认可。 但他心里依旧不服,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石膏、麻黄,这些药力道可不轻,万一用得不对,那后果…… 哼,沈青,我等着看你怎么收场! 沈青却没理会他,转身对赵为民院长和孙老说道:“院长,孙老,钱老先生的病,除了汤药,若能辅以针灸,疏通经络,宣畅气机,效果会更佳。” 赵为民自然没有异议:“需要什么,你尽管安排。” 孙老也点点头,他现在对沈青的医术,已经多了几分期待。 第10章 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于是,沈青取来银针,在钱老胸腹及背部的肺俞、定喘、膻中、气海等穴位施针。 他捻转提插,手法或补或泻,或疾或徐,看似简单,实则每一针都蕴含着对经络气血的精准调控。 一套针法下来,钱老原本急促的呼吸,竟肉眼可见地平缓了些许。 当天晚上,第一剂药灌下去,配合着针灸的余效,奇迹发生了! 钱老那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喘咳,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 虽然依旧咳嗽,但频率和强度都大大降低,最重要的是,他总算能勉强合眼,睡上一个囫囵觉了。 这一下,钱家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可消息传到刘国山耳朵里,他却嗤之以鼻,在私底下跟几个相熟的人嘀咕。 “哼,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那小子用的都是虎狼之药,再加上胡乱针灸,强行压制了症状,看着是好转,实际上是把病邪往里逼,早晚要出大事!” 这些话,又阴魂不散地在中医科内外飘荡。 一时间,众人对沈青的医术,依旧是将信将疑,有佩服的,自然也有等着看他笑话的。 沈青对这些流言蜚语充耳不闻。 他顶住各方压力,每日亲自为钱老施针,并根据病情变化,微调汤药剂量,同时细致地嘱咐钱家严格遵守饮食禁忌,哪些能吃,哪些碰都不能碰,说得清清楚楚。 三天后。 县医院中医科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只见钱老在儿子钱勇的搀扶下,精神矍铄地走了进来,虽然还有些余咳,但与三天前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沈医生!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钱老一把握住沈青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 “要不是您,我这条老命,怕是就交代了!” 旁边的钱勇,更是“噗通”一声,差点给沈青跪下! “沈医生!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了我爸!我钱勇给您赔不是了!” 他涨红了脸,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沈青深深鞠了一躬,那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恭敬! 这一幕,瞬间在中医科乃至整个县医院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三天!仅仅三天! 那个被西医判了“回家休养”,又被孙老治得病情加重的老干部钱老,竟然被这个新来的年轻医生沈青给救回来了! 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神医!沈医生真是神医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后,“神医”的名声,便如同插上了翅膀,开始在县医院内小范围地迅速传扬开来。 孙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他主动拉着沈青的手,脸上满是赞许和钦佩。 “小沈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是真的服了!以后在医术上,还要请你多多指教啊!”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再无半分芥蒂。 护士长蒋娇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小护士,此刻看着沈青的眼神,更是异彩连连,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沈医生,不仅长得帅,医术还这么高!简直是完美的代名词! 唯独刘国山,躲在人群后面,脸色铁青,嫉妒的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他死死地盯着被众人簇拥的沈青。 这小子,怎么运气就这么好! 他本想看沈青出丑,结果反倒让这小子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 不行!绝不能让这小子再这么得意下去! 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沈青在医疗技术上的错处,便将目光,转向了药库里那批有问题的“白芨”。 对!那批白芨! 他立刻找到了药库负责人马六。 这马六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平日里对他唯命是从。 “马六啊,上次沈青那小子不是说有批白芨有问题吗?”刘国山压低了声音,眼神阴鸷。 “你呢,尽快想个办法,把那批货处理干净,要么……就悄悄混在好药材里,用掉它!手脚麻利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主任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当当!”马六心领神会,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天下午,一阵急促的救护车鸣笛声划破了县医院的宁静。 一名浑身是血的工人被紧急送了进来! “快!快!大出血!止不住了!” “是农机厂的!操作机器的时候,被飞出来的零件砸伤了胳膊,伤到了动脉!” 病人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胳膊上的伤口血流如注,情况万分危急! 外科医生立刻投入抢救,各种止血措施迅速用上。 很快,一张急诊处方开到了药房,上面赫然写着需要大量的“白芨”研末外敷,并配合内服! 更巧的是,这名受伤的工人,不是别人,正是钱勇农机厂里的一名非常重要的老师傅,技术骨干! 药房内,马六接到方子,额头上也见了汗。 他转身就从角落里,取出白芨,准备称量。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马师傅,请等一下!” 沈青正好从药房门口路过,一眼就瞥见了马六手中那熟悉的白芨包装! 其实,他是被蒋娇特意叫住的,蒋娇隐约知道沈青对一批药材有疑虑,刚才看到马六去拿药,心里不踏实,便找了个借口让沈青过来看看。 马六手一抖,回过头,看到是沈青,脸色有些不自然。 “沈……沈医生,有事吗?这边急等着用药呢!” 沈青快步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马六手中的白芨。 “马师傅,如果我没记错,这批白芨,是我之前整理药库时,发现药效存疑,让您重点关注的那一批吧?” “现在这位病人大出血,情况危急,如果用这批药效不明的白芨,恐怕会延误病情,甚至……危及生命!” 此言一出,药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前来取药的外科医生一听这话,顿时火了。 “沈青!你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我的处方,还是在质疑我们药房的药材?” “现在是抢救病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人命!你在这里捣什么乱!” 马六也立刻帮腔,挺直了腰杆。 “沈医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药房的药材,都是经过正规渠道进来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你这是在耽误抢救!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刘国山“恰好”又闻讯赶来了。 他一看到沈青,立刻勃然大怒,指着沈青的鼻子就骂。 “沈青!你是不是治好了几个病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三番两次质疑医院的药材!我看你就是想哗众取宠,博取名声!” “现在是非常时期!病人危在旦夕!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阻碍抢救,我立刻上报院里,让你负全责!” 第11章 看我怎么收拾他 恰在这时,钱勇也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他是陪着厂里工人来的,一听情况不对,赶紧跑了过来。 当他看到沈青,又听到众人的争执,尤其是涉及到药材问题,他顿时愣住了。 上次他父亲的事情,沈青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和精准的判断,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可眼下,人命关天,外科医生和刘主任都言之凿凿…… 钱勇焦急万分,看看沈青,又看看血泊中的老师傅,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病人失血过多,血压持续下降!再不止血,就危险了!”一名抢救的护士尖声喊道。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长赵为民也接到了消息,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 他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双方,再看看手术台上生命垂危的病人,额头上的汗珠也滚落下来。 一边是经验丰富的外科主任和药房负责人,一边是屡创奇迹的年轻中医。 这批白芨,到底有没有问题? 用,还是不用? 这不仅关系到一条人命,更关系到医院的声誉和几位医生的前途! 赵为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就在这时,沈青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声音沉稳,掷地有声! “院长!我以我的职业生涯担保!这批白芨绝对有问题!” “我知道,药库的角落里,还存放着少量上一批次的,颜色气味都正常的优质白芨!” “我请求,立刻换用那批好药!如果因为更换药材,延误了抢救,或者用了好药依然无效,我沈青甘愿承担一切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甚至,我立刻脱下这身白大褂,离开县医院,永不行医!” 军令状! 这是赤裸裸的军令状! 沈青那掷地有声的军令状,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整个抢救室,不,是整个楼道,都因为他这番话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为民院长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沈青年轻却无比坚毅的脸庞。 再看看旁边面色焦急,眼神中却又带着对沈青莫名信任的钱勇。 赵为民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好!” 他猛地一拍板,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就按沈青说的办!” “马六!立刻去取沈医生说的那批好白芨!抢救病人,分秒必争!” “同时,把这两批白芨,都给我原样封存,取好样品!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 赵为民又转向沈青,语气严肃:“沈青,你全程参与抢救!如果…如果病人有任何不测,你自己说的后果,院里绝不姑息!” “是!院长!”沈青挺直了脊梁。 刘国山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赵为民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只能恨恨地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下,心中却在疯狂咆哮:沈青!我看你能翻出什么天来!等病人死了,我看你怎么办! 很快,马六取来了另一批包装略有不同,但颜色明显更正、气味也更纯正的白芨。 沈青亲自监督药房人员称量、研磨,确保万无一失。 随后,他再次来到病人床旁,配合外科医生,将优质白芨粉末敷在伤口上,同时,几根银针再次悄然刺入病人几处关键的止血大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抢救室内的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渐渐地,奇迹再次发生! 那原本如泉涌般难以控制的出血,竟然真的慢慢减少了! 变慢了! 止住了! 病人的血压开始回升,生命体征也逐渐趋于平稳! “血……血止住了!” 一名年轻护士最先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 外科医生和在场的其他医护人员,也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即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震惊又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沈青。 这个年轻人,又一次创造了奇迹! 病人脱离危险后,赵为民院长没有丝毫耽搁,立刻雷厉风行地组织人员。 “马六!你亲自带人,把这两批白芨,立刻给我封存好!任何人不得擅动!” “另外,马上联系市药检所的王所长,就说我说的,请他们务必派最专业的同志,用最快的速度,帮我们检验这两批药材的成分和质量!” 县医院的条件毕竟有限,要彻底搞清楚,还得靠市里的专业机构。 刘国山站在一旁,如坐针毡,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滑落。 他偷偷给马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想办法在送检的样品上做点手脚,或者拖延时间。 但沈青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手。 他不动声色地对身旁的蒋娇和孙老低语了几句。 于是,在样品封存和送检的过程中,不仅有马六的人,还有蒋娇、孙老以及几位院里信得过的老同志全程盯着。 刘国山想暗中捣鬼的图谋,根本没有得逞的机会。 等待检验结果的日子,对某些人来说,无疑是度日如年。 刘国山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又发作不得。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王翠茹,又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一般冒了出来。 她四处打听沈青的消息,还真让她打听到,沈青在医院里把顶头上司刘国山给得罪狠了。 王翠茹眼珠子一转,毒计上心头。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她打听到刘国山有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名叫李三,平日里游手好闲,在街面上瞎混,算是个地痞无赖。 王翠茹通过一些不入流的门路,搭上了这个李三。 “三哥,您姐夫刘主任在医院里,是不是被一个叫沈青的小子给欺负了?”王翠茹掐着嗓子,添油加醋地把沈青说成了一个仗势欺人、目无领导的小人。 “我跟那小子也有仇!他不仅抢了我亡夫留给我的钱,还打我!” 她又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几张票子,塞到李三手里。 “三哥,您要是能找机会,替我,也替您姐夫,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沈青,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这点钱,您先拿着喝酒,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李三捏着票子,听着王翠茹的描述,又想到自家姐夫最近确实心情不好,好像真跟一个姓沈的医生有关,顿时眼睛一亮。 英雄救美,还能拿钱,顺便给姐夫出气,何乐而不为? “弟妹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不就是个小医生吗?看我怎么收拾他!”李三拍着胸脯,把这事应承了下来。 第12章 不许动!警察! 几天后,市药检所的初步检验结果,火速送到了赵为民院长的办公桌上。 白纸黑字,检验数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沈青指出的那一批白芨,确确实实是劣质品! 其主要有效成分“白芨多糖”含量严重不足国家标准的十分之一! 更恶劣的是,里面还掺杂了大量其他廉价植物的根茎粉末! 而沈青坚持让换上的另一批白芨,则是完全合格的优质品!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赵为民院长看完检验报告,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简直是草菅人命!” 他当即下令,成立调查小组,由他亲自挂帅,彻查劣质药材的采购流程以及相关的负责人! 全院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沈青当初的坚持,竟然真的揭开了一个如此惊人的黑幕! 药库负责人马六,在确凿的证据和赵院长雷霆万钧的压力面前,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哆哆嗦嗦地,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个底朝天! “是……是刘主任!” “是刘国山主任授意我,从一个不正规的渠道,购入这批便宜的劣质白芨的!” “他说……他说这样可以节省成本,而且……而且他还能从中拿到不少回扣……” 马六痛哭流涕,只求能宽大处理。 刘国山被叫到院长办公室,面对马六的指证和那份铁一般的检验报告,他百口莫辩,脸色惨白如死狗。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竟然会被沈青这个初来乍到、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掀了个底朝天! “不是我!是他!是马六他自己利欲熏心!是他诬陷我!”刘国山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试图将所有责任都推给马六。 赵为民院长看着他那副丑陋的嘴脸,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厌恶。 “刘国山,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被立即停职,接受调查。 虽然正式的处理结果还没下来,但他在县医院内,已然是声名狼藉,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一切,刘国山都死死地记在了沈青的账上! 若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畜生,他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经营多年的一切,他的地位,他的财路,全都被这个沈青给毁了! “沈青!我刘国山不把你弄死,誓不为人!” 他偷偷联系上了自己的小舅子,那个街头混混李三。 “三儿,给我找几个靠得住的兄弟,把那个叫沈青的小子给我废了!” “最好是让他断手断脚,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拿起手术刀,别想再行医!” 刘国山咬牙切齿。 李三一听,耐不住刘国山许下的重金,以及“事成之后帮你姐夫东山再起,少不了你的好处”的画饼,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黑心的活儿。 与刘国山的日薄西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青在医院内日益高涨的声望。 “神医”的名头越传越响。 不少之前还持观望态度的医生,现在也开始主动向沈青示好,遇到一些棘手的病例,甚至会主动来向他请教一二。 赵为民院长更是对沈青青眼有加,不仅在多个场合公开表扬,还让他更多地参与到一些疑难杂症的会诊之中,几乎把他当成了重点培养对象。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往往暗流汹涌。 沈青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最近似乎被人盯上了。 上下班的路上,总有那么一两双鬼鬼祟祟的眼睛,在暗中窥视。 凭借着前世在复杂环境中磨砺出的一些反侦察经验和远超常人的敏锐观察力,他很快就确定,跟踪自己的,是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哼,刘国山?还是王翠茹? 沈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跳梁小丑,还真是不死心啊。 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他决定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很快,一个小道消息,开始在沈青家附近的筒子楼里悄悄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沈家那大小子,沈青,就是那个县医院的神医。” “他啊,说为了给家里弟妹改善生活,多挣点钱,打算晚上去夜市摆个小摊呢。” “卖什么?好像是他自己配制的什么药茶、药酒,听说能调理气血,改善睡眠,效果好得很!” “真的假的?那可得去看看,不过听说他选的地儿,有点偏僻啊……” 这些话,通过几个平日里就爱嚼舌根的“热心”邻居的嘴,一传十,十传百。 其中,就有那么一两个,是曾经收过王翠茹小恩小惠,此刻又被王翠茹特意叮嘱过的。 消息自然而然地,也就传到了正愁找不到机会下手的李三耳朵里。 “去偏僻的夜市摆摊?” 李三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这不就是老天爷送上门的机会吗? 他立刻纠集了几个平日里一起鬼混的小弟。 “家伙都带齐了!今晚,咱们就去会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医生!” “记住!刘主任说了,要让他断手断脚!让他以后再也嚣张不起来!”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一条通往河边夜市的必经之路,此刻却显得格外幽暗僻静。 巷子深处,李三带着四个手持钢管、木棍的小混混,潜伏在黑暗的角落里。 他们死死地盯着巷子口,只等那个不知死活的沈青出现。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个小药箱,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巷子。 正是沈青! “就是他!兄弟们,给我上!打断他的狗腿!” 李三见状,压低声音怒吼一声,第一个从黑暗中窜了出来,手中的钢管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恶狠狠地朝着沈青的腿砸去! 其余几个小混混也怪叫着,从不同方向包抄上来,手中的凶器毫不留情地招呼向沈青的要害!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医生,在他们乱棍之下,头破血流,跪地求饶的凄惨模样!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不许动!警察!” “全部抱头蹲下!” 几声怒喝从巷子两头同时响起! 刺眼的手电筒光芒瞬间撕破了黑暗! 只见十几个穿着制服,手持警棍的公安民警,如同神兵天降一般,从天而降,将整个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正是那位年轻正直的民警,高建军! 第13章 这么年轻的中医? 李三等人手中的钢管还没落到沈青身上,就看到眼前这阵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家伙“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警……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啊!”李三脸都白了,双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高建军冷哼一声,一挥手。 “拿下!” 民警们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将李三这几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地痞流氓,全都死死地按在了地上,铐上了明晃晃的手铐! 人赃并获! 沈青站在一旁,适时地露出了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拍着胸口,对着高建军连声道谢。 “高警官,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我今晚怕是就要遭了毒手了!” 高建军看着沈青,眼中闪过赞许。 这小子,不仅医术高明,脑子也够用,这份沉稳和智计,可不是一般年轻人能有的。 “沈医生客气了,打击犯罪,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公安应尽的职责!” 到了派出所,灯火通明。 面对高建军等人的审讯,李三这群乌合之众,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 不到半个小时,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是……是刘国山!是他让我干的!” “是他让我带人来教训沈青,说最好打断他的手脚,让他不能再当医生!” 李三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甚至还主动交代。 “还有那个王翠茹!之前也是她找到我,让我对付沈青,说沈青抢了她钱,还打了她!” 好嘛! 刘国山指使他人进行恶性伤人,这性质可就严重了! 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当晚,还在家中坐立不安,幻想着沈青被打断手脚凄惨模样的刘国山,就被破门而入的公安民警,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报复,竟然会这么快就败露! 更没想到,沈青那个小王八蛋,竟然会使出这么一手引蛇出洞的毒计! 再加上之前劣质药材事件中,他贪污受贿、以次充好、草菅人命的桩桩件件,被查了个底朝天。 数罪并罚! 最终,刘国山被判处有期徒刑,锒铛入狱! 他那个助纣为虐的心腹,药库负责人马六,也因同流合污,受到了相应的纪律处分和经济处罚,被调离了原岗位,灰溜溜地夹起了尾巴。 至于王翠茹,在得知刘国山和小舅子李三接连栽在沈青手里之后,倒是暂时消停了下来。 派出所也对她进行了口头警告,毕竟李三攀咬了她,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参与了伤人事件,但也足够让她收敛几分。 消息传来,县医院内人心大快! 尤其是那些曾经被刘国山打压、排挤过的医护人员,更是奔走相告,扬眉吐气,直呼老天有眼! 一时间,东城县的百姓都知道,县医院出了个年轻的“沈神医”! 不少饱受各种疾病困扰的百姓,纷纷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点名要沈青看病。 解决了刘国山和地痞流氓的外部威胁,医院内部的工作也渐渐步入正轨,沈青终于能腾出心神,开始着手解决弟弟妹妹的上学问题。 沈川已经十三岁,因为之前家里变故,耽误了学业,如今还只是小学毕业的水平。 沈晓晓也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 他打听了一圈,知道东城县里教学质量最好的小学和中学,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但这些好学校,要么门槛奇高,需要各种条子和“门路”;要么就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赞助费”。 这对于刚刚才解决了温饱,经济上略有起色,但依旧算不上宽裕的沈家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钱,又成了摆在沈青面前的一道坎。 这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再次打破了沈青平静的生活。 县里一位颇有影响力的领导,据说是县委的一位张副书记,突发急病! 据说这位张副书记为了工作,日夜操劳,积劳成疾,前几日还好好的,突然就病倒了,高烧不退,神昏呓语。 请遍了县里的名医,中西医的专家都看过了,各种检查也做了,抗生素、退烧药用了一堆,却始终不见好转,病情反而越来越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这一下,可把县领导班子和张副书记的家属给急坏了! 赵为民院长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毕竟,县领导是在他管辖的县医院体系内寻求治疗的,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他这个院长也难辞其咎。 万般无奈之下,赵为民院长脑海中,猛地闪过了一个年轻的身影。 沈青! 对!沈青! “死马当活马医吧!”赵为民院长一咬牙,亲自找到了沈青。 “沈青,现在有个非常紧急,也非常棘手的情况!” “县委的张副书记病危,院里组织专家会诊,效果不佳,现在……我想推荐你去试试!” “我知道,这担子很重,压力很大,但目前来看,也只有你,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沈青闻言,神色一凝。 治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他沈青的名声,必将更上一层楼。 可若是治不好……那后果,不堪设想! “好!院长,我去!” 张副书记住的是县委分配的独栋小院,此刻院内院外,已经站满了神色焦急的各级领导和闻讯赶来的专家。 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当看到赵为民院长带着一个如此年轻的医生走进来时,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和怀疑的表情。 “赵院长,这位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一看就是高级知识分子模样的老专家,皱着眉头问道。 “这位是我们县医院中医科的沈青医生,医术非常精湛,治好过许多疑难杂症。”赵为民院长连忙介绍。 “中医?还是这么年轻的中医?”那老专家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胡闹!病人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怎么能让一个毛头小子来瞎掺和!”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神色倨傲的西医专家,更是毫不客气地出声反对。 张副书记的夫人和子女,也是一脸愁容,看着沈青年轻的面庞,眼神中充满了疑虑和绝望。 沈青却依旧沉着冷静,心如止水。 第14章 鬼门十三针 他走到病床前,目光落在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双目紧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模糊呓语的张副书记身上。 望,闻,问,切。 片刻之后,沈青收回了手,胸有成竹。 “张副书记的病,并非普通的风寒感冒,也非西医所说的病毒感染难以控制。” 他环视一周,声音清晰而坚定。 “此乃一种罕见的痹症,乃因风寒湿三邪杂至,深侵入里,痹阻经络,郁闭清窍,阳气不得宣泄,阴寒之气内盛,故而高烧不退,神昏呓语。” “此等沉寒痼冷,非寻常汤药所能温散,更非寻常针法所能通达。”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痹症?还风寒湿邪深侵? 这些玄之又玄的中医理论,听得在场的许多西医专家云里雾里,只觉得是故弄玄虚。 “年轻人,说话可要有根据!我们做了全身检查,并没有发现你说的这些东西!”之前那个倨傲的西医专家立刻反驳。 沈青微微一笑,并不与他争辩,而是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治疗方案。 “欲解此症,需用雷霆手段,开闭启窍,驱邪外出!” “我拟用‘鬼门十三针’中的‘鬼宫’、‘鬼信’、‘鬼垒’三针,配合特制的药酒,为张副书记进行治疗!” “什么?!” “鬼门十三针?!” 满屋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鬼门十三针”?! 那不是传说中用来治“中邪”、“撞鬼”的针法吗?早就失传了,而且很多人都认为那是彻头彻尾的封建迷信! 用这种东西,来给县领导治病?! 疯了吧?! “胡闹!简直是胡闹!” 那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青厉声喝道。 “鬼门十三针,那是糟粕!是伪科学!怎么能用在领导身上!赵院长,你从哪里找来的这种……这种江湖骗子!” 高书记的几位家属,本就六神无主,听杨副院长这么一说,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摆手。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高书记的夫人泪眼婆娑,声音颤抖。 “爸的身体,怎么能用那种……那种东西治啊!”高书记的儿子也急得满头大汗。 赵为民院长此刻也是压力山大,杨副院长是他根本得罪不起的人物,家属的担忧也情有可原。 但他看了一眼面色沉静如水的沈青,咬了咬牙,还是选择了再次力挺! “杨副院长,各位家属,请冷静一下!” “沈青医生虽然年轻,但他之前已经创造了多次医学奇迹,我相信他绝非信口开河之人!” 沈青迎着众人质疑、愤怒、担忧的目光,却依旧不卑不亢,朗声开口。 “杨副院长,各位领导,各位家属。” “高书记的病,并非简单的感染或脏器衰竭,而是如我方才所言,风寒湿三气杂揉,深伏于经络骨节之间,郁闭清阳,阻滞气血,导致五脏六腑功能严重失调,这在中医里,属于极其凶险的‘大痹’之症,已入膏肓。”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稳有力。 “《黄帝内经·素问·痹论》有云:‘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其变症万千,若不能直捣黄龙,驱邪外出,则百药罔效!” “高书记此刻正气虚弱,邪气深重,寻常针药之力,已如杯水车薪,唯有施展这‘鬼门十三针’中的特定针法,刺激要穴,激发人体潜能,才能破除沉寒痼冷,为后续的药物治疗,打开一条通路!” 沈青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原本喧嚣的病房,渐渐安静了下来。 杨副院长眉头紧锁,虽然依旧不信,但沈青口中那些他听都没听过的典籍和理论,却让他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 高书记的家属们,也被沈青这番话说得有些动摇,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高书记,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模糊的嗬嗬声。 他紧闭的双眼,竟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虽然神志依旧不清,但显然,他听到了刚才的争论。 “我……我……咳咳……我……信……我们……自己的……中……中医……” 高书记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几个字。 他那浑浊的眼神中,竟然也透出了求生的渴望和……信任! “老高!” “爸!” 家属们又惊又喜。 这一下,再没人敢轻易反对了。 赵为民院长更是长出了一口气,看向沈青的眼神充满了期盼。 杨副院长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不甘和轻蔑说道:“好!既然高书记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他试试!”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 他指着沈青,语气严厉,“施针过程,我们西医必须全程在场,所有生命体征监测仪器都得上!一旦高书记的任何指标出现恶化,或者有任何危险,必须立刻停止你的所谓‘针灸’,由我们接手紧急抢救!” “如果因为你的施针,导致了任何不可挽回的后果,你,沈青,必须负全部责任!” “我同意。”沈青坦然颔首,没有丝毫犹豫。 他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古朴的木制针盒中,取出了一排长短不一、闪烁着幽深光泽的银针。 这套银针,并非凡品,乃是他穿越而来时,冥冥中与他精神力紧密相连,一同带来的神秘之物,其材质特殊,导气性绝佳,远非普通医用钢针可比。 病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落针可闻。 只见沈青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 他捏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按照“鬼门十三针”的要诀——“男从左起,女从右,单日施针为阳,双日为阴……” 今日单日,高书记为男性,当从左侧穴位开始。 “第一针,鬼宫,人中穴!” 话音未落,沈青手腕微动,银针已精准无误地刺入高书记人中穴三分! 捻转,提插,动作快如闪电,却又稳如泰山! 紧接着。 “第二针,鬼信,左手少商穴!” “第三针,鬼垒,左脚隐白穴!” …… 沈青手法精准老道,取穴、进针、捻转、提插,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 旁边的西医护士,紧张地盯着心电监护仪和血压计。 杨副院长等人,更是目不转睛,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沈青前几针的刺入,原本一直处于危险水平的高书记的各项生命体征,竟然开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杨……杨副院长您看!高书记的呼吸频率……好像平缓下来了!”一名年轻的西医医生,指着监护仪,声音都有些发颤。 “血压……血压也开始回升了!心率……心率也从之前的140,降到了120!”另一名护士也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 第15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杨副院长推了推眼镜,凑到监护仪前,仔仔查看。 数据不会骗人! 之前他们用尽了各种升压药、强心剂,都无法有效控制的危象,竟然在这几根细细的银针之下,开始出现了逆转的迹象! 这……这简直是颠覆了他几十年来建立的医学认知! 沈青此刻却完全沉浸在施针之中,心无旁骛。 当他刺到关键的第六针,“鬼枕”,风府穴时,一直昏迷不醒的高书记,喉咙里突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紧接着,当第七针,“鬼床”,颊车穴刺入捻转后,高书记那紧闭多日的双眼,眼皮竟然微微颤动了几下! 仿佛随时都要睁开一般! 这细微的变化,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终于,十三针中的关键几针施展完毕。 沈青缓缓拔出银针,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施展这等失传已久的绝顶针法,对他精神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如星,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他迅速开了一张辅助的汤药方子,交给赵为民院长。 “赵院长,这是后续巩固元气,清除余邪的方子,劳烦您安排人尽快煎煮。” 针刺结束,高书记的各项生命体征,暂时是稳住了,呼吸也比之前有力了许多,苍白的脸上,甚至隐隐透出了微弱的血色。 但,他依旧没有立刻苏醒过来。 杨副院长等人虽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脸上依旧维持着矜持和审慎。 “哼,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杨副院长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道,“也许只是暂时的刺激反应,关键还要看接下来24小时的情况。” “如果高书记不能苏醒,或者病情出现反复,那……”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高书记最终没能挺过来,沈青依旧难辞其咎,甚至罪加一等! 所有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而沈青在施展完那几乎耗尽心神的“鬼门十三针”后,也感到了一阵阵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感。 高书记的病房内,24小时的紧张观察期,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杨副院长等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各种监测仪器的数据被反复核对。 沈青虽然精神疲惫,但也一直守在附近,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变故。 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病房时,奇迹,再次降临! 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的高书记,眼皮颤动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水……”他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老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高书记的夫人喜极而泣,扑到床边。 “爸!” “书记醒了!” 整个病房,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和激动所淹没! 经过沈青后续汤药的精心调理,高书记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神志清明,思维清晰,各项生命体征持续稳定好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康复着。 “鬼门十三针”配合特制汤药,竟然真的从阎王手里抢回了一条命! 沈青,“沈神医”的名号,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坐实了!无可撼动! 市里来的杨副院长等人,虽然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但亲眼见证了这堪称神迹的一幕,也不得不从心底里承认中医的神奇,以及沈青那匪夷所思的艺高人胆大!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杨副院长在私下里,对着自己的助手,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语气中充满了复杂。 高书记及其家属,对沈青更是感激涕零,视若再生父母。 待高书记身体好转,能够下床活动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接见了沈青。 “沈医生,你不仅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们一家人啊!”高书记紧紧握着沈青的手,眼中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提!只要我高某人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这位在东城县举足轻重的人物,此刻对沈青许下了最郑重的承诺。 沈青并没有恃功自傲,但他确实也提到了自己家中的一些实际困难,尤其是弟弟妹妹的上学问题。 高书记一听,当即拍板! “烈士之后,理应得到最好的照顾!” “教育局那边,我亲自打招呼!保证让你的弟弟妹妹,上全县最好的学校!” 没过几天,沈川和沈晓晓就兴高采烈地被安排进了县里师资力量最雄厚、教学质量最高的子弟学校,并且免除了一切学杂费。 就在这时,东城县准备举办一次覆盖全市范围的“中西医结合治疗经验交流会”。 旨在促进全市医学技术的共同发展和进步。 而中医这边,当赵为民院长力排众议,推荐了年仅二十出头的沈青时,却在医院内部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最终,赵院长还是凭借着自己不容置疑的权威,以及沈青那实打实的惊人业绩,将这个名额争取了下来。 交流会如期在县里最大的礼堂举行。 市卫生局的领导、全市各大医院的院长、主任、专家学者,齐聚一堂。 沈青作为最年轻的发言者,在一众白发苍苍的老专家、老教授中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就在沈青发言完毕,进入提问环节时。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沈青医生,是吧?” 只见台下一位五十余岁,身穿中山装,面容清癯,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审视和倨傲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 他胸前挂着“市中心医院中医科主任周敬仁”的铭牌。 这位周敬仁主任,在市里的中医界,也算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行医多年,以保守、严谨、极重资历而着称,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基层医生”,尤其对沈青这种年纪轻轻就声名鹊起,甚至被冠以“神医”之名的年轻人,更是打心底里抱有怀疑和轻蔑。 此刻,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慢条斯理地开口。 “方才听了沈医生对高书记病情的诊治过程,其中提到了运用‘鬼门十三针’,老夫对此,颇有些疑问。” “据老夫所知,‘鬼门十三针’早已是传说之物,其真实性和有效性,历来多有争议,甚至被不少人斥为无稽之谈。” “老夫想知道,沈医生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断定高书记的复杂病症,就一定适用这风险极高、争议极大的所谓‘神针’?其中,是否有哗众取宠,或者说,是存在一定的侥幸成功成分呢?”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周敬仁的语气虽然看似客气,但言语间的考较、刁难和打压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第16章 天降的橄榄枝 万众瞩目之下,沈青的面色却依旧平静如水,不起丝毫波澜。 他甚至还对着周敬仁,微微欠了欠身。 “多谢周主任的‘指教’。” 仅仅这四个字,就让周敬仁眉头微微一皱,心中莫名地升起不快。 这小子,面对自己的当众发难,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窘迫? 沈青顿了顿,清朗的声音再次不疾不徐响起。 “关于‘鬼门十三针’的源流与运用,晚辈确实略知一二,愿与周主任及在座各位同道探讨一二。” 他不仅将“鬼门十三针”的源流演变梳理得清清楚楚,更是旁征博引,列举了数个历代医案。 听得在场众人,尤其是那些深研中医的专家,无不暗暗心惊。 这小子,年纪轻轻,对古籍的熟悉程度,对医案的掌握,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周敬仁的脸色,开始不断变换。 从最初的倨傲和轻蔑,渐渐变成了凝重,再到后来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更让他无地自容的是,沈青在阐述到《千金方》中关于某一针法细节时,话锋一转,竟微微一笑。 “周主任方才在质疑时,也曾引用《千金方》中的论述,但晚辈斗胆,周主任所引那段,‘针入三分,留二十呼’,恐是对‘呼’字的理解,略有偏差。” 沈青这一番话,说得客气,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周敬仁的脸上! 这……这简直是当众打脸啊! 会场内,先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沈青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震住了! 随即,不知是谁先带头鼓起了掌。 周敬仁站在原地,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今天,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辈,批驳得体无完肤! 就在此时,会场后排,一位一直默默聆听,气质儒雅,不引人注目的老者,缓缓站起了身。 他约莫六十余岁年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眼神温润而深邃。 “说得好!说得好啊!”老者微微颔首,目光中充满了赞赏,望向沈青。 “这位年轻的沈医生,对中医经典的理解,对针灸大道的体悟,确实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难能可贵,后生可畏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周敬仁,语气虽然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敬仁啊,你行医多年,于经典不可谓不熟,但今日之辩,你却输了。输在何处?输在你‘泥古不化,未得精髓’,只知其表,未究其里。” “而这位沈小友,却是‘守正创新,知行合一’,这才是中医传承与发展的正道啊!”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震动! 这位老者是谁?竟然敢如此评价市中心医院的周敬仁主任? 立刻有眼尖的人认了出来,失声惊呼! “是……是省中医院名誉院长,秦伯安秦老!” “天呐!竟然是秦老!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伯安! 这个名字,在中医界,尤其是省内,那可是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 国内知名的中医大家,桃李满天下,连市卫生局的领导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 周敬仁一听是秦老,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称呼了一声:“秦……秦老!学生眼拙,不知秦老在此,多有冒犯,还望秦老恕罪!” 秦伯安摆了摆手,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沈青,眼中充满了欣赏和喜爱。 “沈青小友,老朽今日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不知小友可有兴趣,改日到我们省城中医院,进行一次更深入的学术交流?老朽很想听听你对中医未来发展的更多见解。”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引荐之意。 “若是小友愿意,老朽也可以为你推荐,让你到省里进修深造,或者参与一些由省里牵头的重大中医科研项目,你看如何?” 这……这简直是天降的橄榄枝! 而且还是由秦伯安这样的中医泰斗,亲自抛出的! 沈青并未立刻答应。 省中医院名誉院长,国内中医大家,亲自开口邀请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医生去省城交流学习,甚至暗示了进修和参与重大科研项目的可能! 这消息一传开,整个东城县,尤其是医疗系统内,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赵为民院长办公室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赵院长自然是与有荣焉,与沈青长谈了一次,言语间既为他能有如此机遇感到由衷的高兴,也难免流露出几分对医院可能失去一根顶梁柱的担忧和不舍。 “沈青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得到秦老的赏识,对你未来的发展,不可估量啊!”赵院长感慨万千。 沈青自己,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省城,那无疑是一个更广阔的舞台,有着更先进的医疗资源,能接触到更前沿的医学理念,对他的医术提升和事业发展,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东城这个家,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却是他心中最柔软、最沉重的牵挂。 沈川才十三岁,沈晓晓更是只有六岁,他们刚刚安定下来,正是需要人照顾和陪伴的时候。 他若是走了,他们怎么办? 沈青找到了秦伯安秦老,将自己的家庭情况和心中的顾虑,坦诚地和盘托出。 “秦老,您的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家中尚有年幼弟妹需要照拂,晚辈实在放心不下……” 秦伯安听完,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对沈青这份重情重义,更多了几分赞赏。 “好孩子,你有这份孝心和担当,老朽很欣慰。”秦老温和地笑道。 “老朽这次邀请,也并非是要你即刻就抛下一切,强制前往。” “你可以先以短期交流学习的名义,去省城看看,时间上,我们可以灵活安排,一两个月,或者三五个月,都可以。” 秦老又补充道:“再者,若是将来你在省城真能站稳脚跟,做出一番成绩,将来把你的弟弟妹妹接到省城去,接受更好的教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嘛!” 秦老的这番话,既体谅了沈青的难处,又为他描绘了一个更长远的未来,让沈青心中的天平,开始渐渐倾斜。 第17章 前往省城 回到家中,沈青将此事与沈川和沈晓晓商议。 “哥,秦爷爷说的是真的吗?你要去省城了?”沈晓晓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沈川虽然也有些失落,但他毕竟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懂事了许多。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哥!你去吧!省城是大地方,你的本事,不应该困在东城这个小县城里!” “你放心!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晓晓,也会看好家!我们等你回来,等你将来接我们去省城!” “嗯!”沈晓晓也用力地点着小脑袋,虽然眼圈红红的,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大哥,晓晓会乖乖听二哥的话,好好学习!” 弟弟妹妹的懂事和支持,让沈青心中既感动又酸涩。 隔壁的张大妈等热心邻居听说了这事,也纷纷跑了过来。 “小青啊,你放心去!你弟弟妹妹,我们这些老邻居都会帮忙照看着,保证让他们吃好穿暖,受不了半点委屈!” “是啊是啊!你为咱们东城做了这么多好事,咱们也不能拖你后腿!” 高书记得知沈青即将远行,也特意派秘书前来传话。 “沈医生,高书记说了,您在东城的家人,就是我们东城人民的亲人,地方上一定会给予最周全的照顾,请您尽管放心,在外打拼,无后顾之忧!” 有了这些保障,沈青心中最后的顾虑也终于烟消云散。 在临行前,沈青还做了一件事。 他特意去了一趟王翠茹的住处。 自从上次被街道主任警告,又得知刘国山和小舅子李三接连栽了之后,王翠茹确实老实了许多,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只受惊的鹌鹑。 见到沈青突然登门,王翠茹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瘫倒在地。 “你……你来干什么?”她声音发颤,眼中充满了恐惧。 沈青并没有疾言厉色,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王翠茹,淡淡地开口。 “我过几天,要去省城发展了。” 王翠茹闻言一愣,心中不知为何,竟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沈青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但是,东城这个家,永远是我的根。我的弟弟妹妹,也会在这里。” 他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王翠茹的耳中。 “如果,他们有任何一丁点的闪失,或者受了任何一丝一毫的委屈,那么,无论我身在何处,无论我将来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回来。” “到那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追究到底。” 说完,沈青转身离去,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王翠茹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椅子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沈青那平静的眼神,那淡然的语气,比任何声色俱厉的威胁,都让她感到恐惧! 她心中那点趁机报复的念头,瞬间被击得粉碎,烟消云散! 至少,在沈青的威慑彻底消散之前,她再也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了。 安顿好家中诸事,沈青又将自己这些日子整理出来的一些常用且疗效显着的验方,以及自己对一些疑难病症的诊疗心得,都毫无保留地抄录下来,留给了孙平孙老和护士长蒋娇。 他还把自己根据前世经验改良配制的一些急救药丸,如强效护心丹、速效止血散等,也分门别类装好,详细注明了用法用量,交给了蒋娇,让她转交药房,以备医院不时之需。 这也算是他离开前,为东城县医院,为这片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留下的一些宝贵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就在沈青临行前一天。 县里突然发生了一起紧急的群体性公共卫生事件! 县郊的一家大型工厂食堂,因为食材储存不当,导致了集体性细菌性食物中毒! 上百名工人,在午饭后陆续出现了剧烈的上吐下泻、腹痛、发热等症状,甚至有十几名体质较弱的工人,因为脱水严重,一度出现了休克昏厥的危急情况! 一时间,县人民医院警铃大作,急诊科人满为患! 西医科室的医生护士们,全体总动员,也忙得是焦头烂额,人手严重不足,难以同时应对如此众多的危重病人。 沈青在得知消息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主动请缨,赶赴急救一线! 他迅速查看了几名中毒较深的病人,又详细询问了食堂的菜品情况。 “毒物性质,初步判断为变质豆角或受污染的菌类引起的急性肠胃炎,兼夹湿热!”沈青当机立断。 他立刻根据不同病人的体质差异和中毒深浅程度,大笔一挥,一口气开出了三个针对性极强的中药方剂,并高声指挥着。 “此方以葛根黄芩黄连汤为主,清热解毒,燥湿止泻,用于湿热内盛者!” “此方辅以藿香正气散加减,化湿和中,解表散邪,用于兼有表证者!” “此方加入白头翁汤,凉血止痢,清肠解毒,用于里急后重,便下脓血者!” “所有方剂,立刻送药房加急煎煮!” 在他的高效指挥和中医药的迅速介入之下,那些原本因为剧烈吐泻而痛苦不堪的工人们,症状很快得到了明显的缓解。 一些危重病人,也在针灸和汤药的双重作用下,渐渐脱离了危险。 这一手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群体性突发事件应急处理,再次让全县人民,乃至市里闻讯赶来的领导和专家们,都见识到了沈青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和超凡的组织指挥能力! 也让他即将离开东城之际,个人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东城县的庙,终究是太小了。 第二日,沈青便踏上前往省城的路途。 告别了前来送行的赵为民院长、孙老、蒋娇以及热泪盈眶的弟妹,沈青踏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省城,以及此行的终点,省中医院。 按照秦伯安秦老之前的指引,沈青找到了省中医院负责进修医师管理的科教科。 然而,负责接待他的,并非想象中的热情与重视。 一位挂着“副科长”胸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约莫四十多岁,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精明与油滑的马副科长,在听闻沈青是东城县来的进修医生后,态度便不咸不淡起来。 即便沈青提到了是秦伯安秦老介绍他来的,这位马副科长也只是“哦”了一声,镜片后的眼睛飞快地上下打量了沈青一番,那眼神,像是在估量一件货物的成色。 “秦老日理万机,他老人家打过招呼的事情,我们科教科自然是记着的。” 马副科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第18章 县里来的高人? “不过嘛,小沈同志,你也知道,咱们省中医院,那可是全省中医的最高殿堂,能来这里进修的,哪个不是各地市的尖子?你从县里来,基础可能薄弱一些,要多看多学多听,少说少动,明白吗?” 这番话,明着是“提点”,暗地里却充满了轻视与敲打。 沈青心中了然,这是遇到官僚作风,看人下菜碟的了。 他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多谢马副科长指点,晚辈记下了。” 马副科长见他“识趣”,这才慢悠悠地给他办了手续,将他安排在了一间条件相对简陋,供四人居住的集体宿舍。 “秦老这几日有重要的医学研讨会,暂时可能没空见你,你先在宿舍安顿下来,自己去医院各科室熟悉熟悉环境吧。”临走前,马副科长又丢下这么一句。 沈青在宿舍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 同宿舍的,还有两位从其他地区医院前来进修的医生,一个年纪稍长,一个与沈青相仿。 他们见沈青一个年轻人,竟然能得到秦老的引荐来到省院,都有些好奇,私下里免不了嘀嘀咕咕,议论他是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门路,言语间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排挤和疏离。 沈青对此并不以为意。 他向来信奉,实力才是硬道理。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人际纠葛上,不如抓紧时间,去临床一线观摩学习,尽快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第二天一早,沈青便来到了省中医院的针灸科。 省中医院的针灸科,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的,名家辈出,高手如云。 刚走进针灸科的治疗大厅,便看到一位身材高瘦,面容略带倨傲,约莫三十七八岁的副主任医师,正被一群年轻医生和实习生簇拥着,为一位病人施针。 这位副主任医师,沈青有些印象,似乎在之前东城县的医学交流会上,作为市里医院的代表出现过,名叫陆文博。 此刻,陆文博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他面前的病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捂着胸口,不停地发出“呃、呃、呃”的声音,面色痛苦,表情焦躁。 是顽固性呃逆! 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打嗝不止。 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一旦发作起来,持续不断,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陆文博显然已经用了好几种针法,甚至连电针都用上了,可那病人的呃逆声,却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反而因为情绪紧张,有越打越频繁的趋势。 病人的家属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唉声叹气。 周围的年轻医生和实习生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不时有目光投向陆文博,那眼神中,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这些目光,让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这时,科教科那位马副科长,竟然恰好领着几位衣着光鲜,气质不凡,据说是从外省某着名中医院前来参观交流的医生,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治疗室内这尴尬的一幕时,脚步都不由得顿了顿。 马副科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强行堆了起来,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勉强。 那几位外省来的医生,则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沈青站在人群外围,已经默默观察了许久。 凭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陆文博的针刺取穴,虽然也算中规中矩,选的都是些常规治疗呃逆的穴位,如攒竹、天突、中脘、内关等。 但显然,他对这位病人呃逆的病机把握,似乎有所欠缺。 此等顽固性呃逆,绝非单纯的胃气上逆那么简单,观其面色晦暗,舌苔厚腻,脉象沉弦带涩,更兼有情志不畅,肝郁气滞之象。 肝木横逆克脾土,胃失和降,浊气上冲,这才是病根所在! 陆文博一味降胃气,却忽略了疏肝理气,调畅中焦,自然是事倍功半,久攻不下。 沈青心中了然,有心想上前提醒一句,但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县城进修医生,若是贸然开口,必然会引人不满,甚至被斥为狂妄。 陆文博在众目睽睽之下,连番施针无效,心中早已烦躁不堪,脸上更是有些挂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对病人说些场面话,让他先去休息,改日再行治疗。 就在这时,病人的家属,一个穿着打扮颇为体面,看起来像是个生意人的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陆医生!这……这就是省中医院的水平吗?我们大老远跑来,就是这个结果?我爱人这都打了快两天两夜的嗝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再这么下去,人都要不行了啊!” 他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抱怨。 这话一出,马副科长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简直比哭还难看。 那几位外省来的医生,更是嘴角微翘,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就在这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 沈青忽然上前一步,对着陆文博微微一躬身,语气谦逊地开口说道。 “陆医生,晚辈沈青,从东城县初来省院进修,方才旁观陆医生施针,对此症,心中也有些粗浅的看法,不知……可否向陆医生讨教一二?” 陆文博本就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 此刻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看上去年纪轻轻,土里土气的毛头小子,也敢在这种场合跳出来插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哦?县里来的高人?不知有何惊世骇俗的高见啊?” “我陆文博治不好的病人,莫非,沈医生你能手到病除不成?” 他上下打量着沈青,眼神中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周围那些年轻医生和实习生,也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准备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县里高人”如何出丑。 沈青却对陆文博的讥讽置若罔闻,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陆医生言重了,晚辈不敢称高人,更不敢言手到病除。” “只是晚辈以为,此呃逆之症,病位虽在胃腑,然其根源,实则与肝气密切相关。正如古籍所云,‘诸气贲郁,皆属于肺’,亦有‘肝气横逆,易犯脾胃’之说。” “观这位先生之脉象形态,肝郁气滞之象颇为明显。气机不畅,郁而化火,横逆犯胃,胃失和降,浊气才会上冲而为呃逆。” 他顿了顿,目光清澈,语气不卑不亢。 第19章 想让我难堪? “晚辈浅见,或可于陆医生原方基础上,加刺期门、太冲以疏肝解郁,条达肝气;或以特殊推拿点穴之法,点按两侧膈俞、巨阙等穴,宽胸理气,调畅中焦气机,或可见奇效。” 沈青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尤其是对病机那鞭辟入里的分析,让在场不少懂行的人,都不由得暗暗点头。 陆文博听他竟然说得头头是道,甚至比自己考虑得还要周全几分,心中也是一惊,但嘴上却依旧不肯认输,反而被激起了几分好胜之心。 “哼!纸上谈兵,谁不会说得天花乱坠!” 他冷笑道,“既然沈医生有如此高见,那不如就请你亲自上手,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他这是存心想让沈青当众出丑,好找回自己丢掉的面子。 在他看来,这小子不过是碰巧看了几本医书,会说几句理论罢了,真要上手,未必有那金刚钻。 周围的人,也都抱着同样的心态,准备看沈青如何收场。 哪知,沈青闻言,竟毫不推辞,反而微微一笑。 “既蒙陆医生不弃,晚辈才疏学浅,也只能献丑一试了。” 他转向那位打嗝不止的病人,温言道:“这位先生,在下沈青,愿为您施针一试,不知您可愿意?” 那病人早已被呃逆折磨得痛不欲生,此刻见沈青自信满满,又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如捣蒜。 “愿意!愿意!只要能让我这嗝停下来,怎么都行!” 沈青点了点头,示意病人放松心神。 他从随身携带的那个古朴针盒中,取出了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随后,他指尖微动,一根银针已悄无声息地刺入了病人左侧的“膈俞”穴。 紧接着,是右侧“膈俞”。 而后,他并指如剑,在病人胸骨下方的“巨阙”穴,用一种独特而有力的颤点手法,快速点按了数下。 做完这些,他才取了之前所说的期门、太冲两穴,针尖入肉,微微提插捻转,手法轻灵而劲力透达。 最后,沈青食指中指并拢,在病人剑突下方,一个非常规的特殊部位,猛地一按! “呃门穴,开!”他口中轻叱一声。 这“呃门穴”,并非经络正穴,乃是一个古老的经验效穴,知之者甚少,更是他前世得自一位隐世高人的特殊穴位,专治各种顽固性呃逆,有奇效! 说来也怪! 就在沈青这几针下去,尤其是那“呃门穴”一点之后,不过短短数个呼吸的功夫! 那病人原本持续不断、响亮无比的呃逆声,竟然……竟然奇迹般地减弱了! 又过了片刻。 “呃……” 随着最后一声微弱的余音,那折磨了病人两天两夜的顽固性呃逆,竟然……彻底停止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不……不打了?我的嗝……真的不打了?!”那病人先是一愣,随即感受着胸腹间久违的舒畅,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之色! “神医!真是神医啊!太感谢您了!您真是救了我的命啊!”病人的家属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冲上前来就要给沈青鞠躬道谢。 陆文博站在原地,面色由青转白,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引以为傲的针灸技术,他省中医院副主任医师的身份,在这一刻,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城小子,用几根平平无奇的银针击得粉碎! 科教科的马副科长,以及那几位外省来的交流医生,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秦伯安秦老终于结束了为期数日的重要医学研讨会。 他第一时间便召见了沈青。 “小沈啊,你在针灸科的表现,老朽略有耳闻。”秦老端着一杯清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错,年轻人,有担当,有本事,不怯场!” 简单的几句勉励,却让沈青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不过,你也要戒骄戒躁。”秦老话锋一转,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接下来,医院会有一个针对你们这批进修医师的阶段性考核,你务必要重视起来。” “这次考核的成绩,不仅关系到你后续能否真正参与到一些核心的临床研究,以及疑难病症的讨论,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医院对你能力的一次全面评估。好好表现。” “是,秦老!晚辈定当全力以赴!”沈青郑重地点了点头。 考核如期而至。 分为理论和临床两大部分。 理论考核的试卷一发下来,沈青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试卷上,除了常规的中医基础理论、经典条文之外,赫然出现了好几道极为生僻、甚至在学术界都存有一定争议的古籍题目。 这些题目,刁钻古怪,寻常医生莫说解答,便是看懂题意,恐怕都得费上一番功夫。 沈青眼角余光一扫,便看到不远处的陆文博,正嘴角含笑,不时朝他这边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哼,想用这种手段让我难堪? 沈青心中冷笑一声。 他凭借着前世身为中医圣手的深厚积累,以及这段时间在省中医院对各类典籍的重新温习与领悟,提笔便答。 那些在旁人看来如同天书一般的偏题、怪题,在他笔下,却如同庖丁解牛,迎刃而解。 他不仅对答如流,将古籍原文、历代注疏、各家学说都阐述得清清楚楚,更是对某些存有争议的观点,给出了自己更深层次、更具辩证性的独到解读! 当考卷收上去,负责阅卷的几位考官,包括特意参与其中的陆文博,看到沈青那份答卷时,无不暗自心惊! 这些题目,分明是他们几个“精心准备”,故意想让沈青出丑的,没想到,竟被他答得如此完美,甚至比他们这些出题人理解得还要透彻! 理论考核,沈青毫无悬念地拿下了最高分。 陆文博等人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 接下来,便是临床考核,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考核规则很简单,所有进修医师,将独立接诊一位由院内专家组共同选定,并且“伪装”成普通初诊病人的疑难杂症患者。 医师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望闻问切,给出明确的诊断结果和详细的治疗方案,最后由专家组进行综合评判。 抽签之后,分配给沈青的,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这位刘老太,面色晦暗无光,身形消瘦枯槁,说话有气无力,自述近半年来,全身多处关节肌肉出现游走性的疼痛,时轻时重,夜间尤为剧烈,常常痛得彻夜难眠。 她去过多家大小医院,做过各种西医检查,抽血、拍片、ct都查遍了,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诊断。 各种进口的、国产的止痛药,也吃了一大堆,但效果都微乎其微,病情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沈青心中了然,这又是一个被现代医学判了“死缓”的疑难杂症。 第20章 这简直是胡闹! 他凝神静气,仔细地为刘老太进行望闻问切。 望其色,晦暗之中,隐隐透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闻其声,气息短促,言语低微;问其症,疼痛游走不定,夜重昼轻,伴有心烦失眠,口干不欲饮,食少纳呆,大便或干或溏,小便黄赤。 结合种种细微的体征,沈青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 此病,绝非简单的风湿痹痛,更不是什么不明原因的神经痛! 这分明是“瘀血痹阻经络,日久化热成毒,更兼气血两虚,正不胜邪”的危重复杂证候! 诊断既明,便当拟定治疗方案。 沈青凝神思索片刻,提笔便在处方笺上,写下了一张看似“古怪”至极的方子。 当他将这张方子呈交给考核专家组时,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只见那方子上,赫然写着: 全蝎十五克、蜈蚣三条、炮穿山甲十二克、土鳖虫十克…… 生南星(姜矾制)十克、生半夏(姜矾制)十克、白花蛇舌草三十克…… 黄芪六十克、当归二十克、熟地三十克、鹿角胶(烊化)十五克…… 这……这是什么方子?! 陆文博第一个按捺不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沈青的方子,厉声喝道:“沈青!你这是在胡闹!” “全蝎、蜈蚣、土鳖虫,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虫蚁之属,搜剔攻窜!还有生南星、生半夏,这更是虎狼之药,剧毒之品!” “你开出如此峻猛毒烈,以毒攻毒的方子,给一位年老体衰的病人服用,你这是治病救人,还是草菅人命?!” 其他几位参与考核评审的老专家,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看向沈青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和质疑。 他们行医多年,也见过不少疑难杂症,用过不少奇方怪药。 但像沈青这样,将如此多虫类药、毒性药、峻猛药汇于一方,且剂量如此之大,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用药之大胆,之出格,简直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常理! 科教科的马副科长,更是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小子,果然还是太年轻,太气盛!这次,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面对众口一词的质疑和发难,沈青却依旧镇定自若,面色平静。 他对着诸位专家微微一躬身,朗声解释道:“诸位前辈,请听晚辈一言。” “刘老太此症,病程日久,反复发作,诸药罔效,皆因邪气深伏血分络脉,隐匿不出,非寻常草木轻剂所能涤荡清除。” “古人云,‘怪病多瘀,重病必虚’,亦有‘久病入络’之说。故欲起此等沉疴痼疾,必先破其瘀结,通其络脉。” “此方看似峻猛,实则攻补兼施,刚柔相济。虽用虎狼之药,但炮制得法,配伍精当,剂量斟酌,便能化险为夷,使其直捣病所,而不伤无辜。” 沈青详细阐述了方中每一味药的用意所在,剂量如何斟酌,以及君臣佐使之间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配伍奥妙。 他那清晰的思路,严谨的逻辑,以及对药性、病机那深刻入骨的理解,让在场的所有专家,都渐渐陷入了沉默。 沈青这张“奇方”,风险确实极大! 陆文博涨红了脸,唾沫横飞,指着沈青的鼻子,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 “秦老!各位同仁!我坚决反对!这根本不是治病,这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如此峻猛的虎狼之药,如此大量的虫蚁毒物,别说是一个年老体衰的病人,就是年轻力壮的汉子,也未必承受得住!” “我建议,立刻中止沈青这种荒唐至极的治疗方案!由我亲自接手,采用稳妥可靠的常规疗法,或许还能……” 科教科的马副科长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 “是啊是啊,沈医生年轻有冲劲是好事,但治病救人,可不是逞英雄、哗众取宠的时候。” “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影响了我们省中医院的声誉是小,耽误了刘老太的病情是大啊!” 刘老太的儿子,钱建国,本就在省直某单位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为人一向谨慎。 此刻听着陆文博和马副科长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说药性猛烈,一会儿说危及生命,他本就悬着的心,更是被搅得七上八下,六神无主。 他看看面色平静却眼神坚毅的沈青,又看看义愤填膺的陆文博,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嘴唇哆嗦着,显然已经开始动摇了。 “这……这……沈医生,您这方子,是不是……是不是太冒险了点?”钱建国艰难地开口,语气中充满了犹豫和不安。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病人的情况如何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秦伯安秦老,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会议,正缓步走了过来。 他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便大致猜到了几分情况。 “秦老!您来得正好!” 陆文博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去,添油加醋地将沈青的惊人药方和大胆理论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 “秦老,您给评评理,这简直是胡闹!” 秦伯安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走到沈青面前,目光平和地看着他。 “沈青,你的辨证思路,你的方剂配伍,再详细与我说说。” 沈青点了点头,再次将自己对刘老太病情的分析,以及“以毒攻毒,搜剔血络,攻补兼施”的治疗大法,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地阐述了一遍。 他特别强调了自己对每一味虫药、毒药的炮制方法、剂量控制,以及对病人当前正气亏损状况的充分考量,如何通过大剂量的扶正药物来托底,确保攻邪而不伤正。 秦伯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待沈青说完,他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转过身,面向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中医治病,本就讲究辨证论治,一人一方,千人千方。” “对于沉寒痼冷,邪气深深入于血分络脉之疾,若无雷霆霹雳手段,抽丝剥茧之功,又如何能荡涤病邪,挽救沉疴?” 第21章 重大医疗失误! 他目光扫过陆文博和马副科长。 “沈青此方,看似用药峻猛,剑走偏锋,但其辨证思路清晰,立法明确,方剂配伍亦有章法,可见其深思熟虑,并非某些人所言的胡来妄为。” 秦老话锋一转,看向神色紧张的钱建国,语气温和了几分。 “钱同志,令堂的病情,据我所知,确实十分复杂,辗转多处,常规疗法已显乏力。” “今日,沈青这剂药,或许行的是一步险棋,但也可能是令堂病情出现转机的一线生机。” “若你信得过老朽,信得过沈青,不妨让他放手一试。当然,我们院方会全程密切监护病人的一切体征变化,一旦有任何不良反应或病情反复,我们会立刻采取措施,进行调整。” 秦伯安秦老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分量,可就重如泰山了! 钱建国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秦老!沈大夫!我相信你们!” “我妈这条命,就拜托给你们了!请你们务必全力施救!” “好!”沈青郑重应道。 陆文博见状,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再多说也无益,反而显得小肚鸡肠。 他冷哼一声,脸色铁青地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但临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撂下了一句带着怨气和不甘的狠话:“哼!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他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选择了在病房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里观望,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沈青那边一出任何纰漏,他立刻就会跳出来,狠狠踩上一脚! 沈青没有理会陆文博的挑衅。 他亲自来到中药房,对着方子,仔细监督药剂师拣选每一味药材,查看其品相、产地。 对于方中的几味关键“毒药”,如生南星、生半夏,他更是亲自上手,按照古法和自己的经验,指导药工进行精密的炮制,务求减其毒性,存其药效,确保万无一失。 终于,第一剂药汤,色泽深沉,药气浓郁,被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刘老太的面前。 最初的半日,刘老太服药后,并无任何明显的变化,既没有出现陆文博预想中的剧烈不良反应,也没有出现大家期待的病情好转。 她依旧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疼痛感也似乎没有减轻。 陆文博得到消息,嘴角勾起得意的冷笑,开始在相熟的同事间四处散播:“看见了吧?我就说那小子是胡闹!什么虎狼之药,根本就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白白折腾病人!” 然而,到了傍晚时分。 一直卧床不起的刘老太,额头上突然开始微微渗出汗珠,那是一种久违的、正常的生理性汗出,而非之前的虚汗盗汗。 她那晦暗的面色,似乎也渐渐有了活气,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最重要的是,当钱建国小心翼翼地询问母亲感觉如何时。 刘老太竟然虚弱地睁开眼,轻轻说了一句:“好像……好像那种钻到骨头缝里的疼……是轻了那么一点点了……” 对于已经被病痛折磨了数月之久的刘老太和她的家人来说,已然是天大的奇迹! 当晚,沈青为她施以辅助针灸,调和气血,疏通经络。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 钱建国惊喜地发现,母亲的精神状态,竟然比昨日好了许多! 不仅那种游走性的剧痛感大大减轻,甚至还主动开口,说自己有些饿了,想喝点米粥! 要知道,这几个月来,刘老太因为疼痛和食欲不振,几乎是水米不进啊! “沈大夫!沈神医!太感谢您了!我妈……我妈她真的好转了!”钱建国激动得热泪盈眶,握着沈青的手,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么几句话。 周围的医护人员,包括一直关注此事的秦伯安秦老,在看到刘老太的显着变化后,脸上也都露出了欣慰和惊叹的笑容。 沈青那看似凶险无比的雷霆药方,竟然真的起效了! 然而,这微弱的曙光,却立刻被某些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没了。 陆文博一伙人,立刻四处散布言论。 “哼,什么好转?依我看,那就是回光返照!” “那小子用的都是虎狼之药,强行把病邪压下去了,看着是好了,实际上元气大伤,后续肯定有更凶险的反噬等着呢!” 他们甚至还私下里向考核组的几位专家施加压力。 “各位老师,沈青那个治疗方案,太过激进,太过冒险!即便病人暂时出现了一点点好转的迹象,那也是以耗损病人正气为代价的!” “这种治疗方法,根本不符合我们中医‘安全稳妥,以人为本’的医疗原则!绝对不应该给予高评价!” 刘老太的儿子钱建国,本就因为母亲的病情而心力交瘁,此刻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尤其是出自“专业人士”之口,他那颗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又七上八下地悬了起来。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担忧的冷水浇得摇摇欲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刘老太的情况,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些反复。 她开始感到口干舌燥,晚上也有些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更让人揪心的是,她的皮肤上,竟然星星点点地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红色疹子! 这一下,陆文博可算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指着正在给刘老太检查的沈青,厉声呵斥。 “沈青!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病人现在口干烦躁,身起红疹,这分明就是你用药过猛,药不对症,导致火毒内攻,邪热外发的恶果!”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甚至危言耸听地表示。 “再这么下去,病人很可能出现更严重的脏器损伤!到时候,神仙难救!” 陆文博义正辞严,慷慨激昂,仿佛他才是真正为病人着想的良医。 他强烈要求,立刻停用沈青那荒谬至极的方子,改由他亲自出手,采用他那套滋阴降火,凉血解毒的安全经典疗法。 并且,他还义正言辞地要求考核组的专家们,务必将沈青这次的重大医疗失误详细记录在案! 第22章 请您务必出手相救 钱建国彻底慌了神,六神无主,拉着沈青和闻讯赶来的秦伯安,声音都带着哭腔。 “秦老!沈大夫!这……这可怎么办啊?我妈她……” 秦伯安也面露凝重之色。 毕竟,沈青的方子,确实是行的一步险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病情恶化和陆文博的汹汹指责,沈青却异常镇定,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再次为刘老太仔细地切脉,查看舌苔,又认真观察了那些红疹的形态、颜色和分布。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而自信,语气平静地开口。 “秦老,钱先生,陆医生,诸位前辈,请勿惊慌。” “刘老太目前出现的这些症状,并非病情恶化,更非某些人所说的‘火毒内攻’。” 沈青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恰恰相反,此乃‘伏邪外透,气血运行,病由内出’之佳兆!” “《黄帝内经》有云:‘病深以内廉,浴之、熨之、摩之、灸之,皆能愈者,何也?亦调其营卫,去其邪乱而已。’刘老太病程日久,寒湿瘀毒深藏于血分络脉之中,根深蒂固。” “如今,正是那雷霆万钧的药力,已经深入病灶,将这些深藏的邪气,通过皮肤向外透发出来!这红疹,便是邪气外达的通路!”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尤其是陆文博,更是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指着沈青,气得浑身发抖。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邪气外透?亏你想得出来!我看你分明是药不对症,黔驴技穷,在这里强词夺理,混淆视听!” 沈青没有理会他的咆哮,而是转身对秦伯安和钱建国说道。 “秦老,钱先生,为应对此排病反应,晚辈需对原方略作调整。” 他随即提笔,在原方的基础上,巧妙地加入了少量如生地、玄参等养阴生津之品,以滋养阴液,缓解口干;又佐以蝉蜕、薄荷等轻清透散之药,以助邪气从肌肤顺利透出,而不使其郁闭。 同时,他又嘱咐钱建国,让刘老太这两日多饮用米汤,以顾护胃气,滋养津液。 最后,他再次为刘老太施以针灸,手法却与之前不同,变为疏导气机,引邪下行之法。 陆文博在一旁看得是咬牙切齿,冷笑连连。 “好!好一个‘伏邪外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邪气给‘透’出来!” 他甚至当众撂下狠话。 “沈青!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病人的红疹不退,疼痛复发,病情不见好转,你就必须当着全院同仁的面,承认自己学艺不精,误诊误治!并且,立刻给我滚出省中医院!” 然而,在沈青调整后的新方剂和针灸的协同配合之下,仅仅过了一日! 刘老太皮肤上的那些红色疹子,不仅没有像陆文博预言的那样加重、溃烂,反而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淡,范围也明显缩小! 她口干舌燥、夜间烦躁的症状,也大大减轻! 更令人惊喜,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的是! 随着那些红疹的逐渐消退,刘老太突然感觉,自己那如同被无数根钢针日夜不停地刺着、被沉重的石磨碾压着的身体,竟然一下子变得轻松爽利起来! 那种沉重如裹、游走不定的剧烈疼痛感,竟然……竟然几乎完全消失了! 就好像,压在身上大半年的那座无形大山,突然被人搬开了一般! 精神,也随之愈发健旺! 沈青以无可争议的实力,在省中医院的进修医师考核中拔得头筹,声名鹊起! 针灸科的陆文博等人,虽然心中依旧不忿,嫉妒得牙痒痒,但表面上,却再也不敢轻易对沈青流露出半分不敬和挑衅。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沈青,根本不是什么软柿子,而是块烧红的烙铁,谁想捏他,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被烫伤!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沈青正在整理自己的诊疗笔记,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医生!沈神医!您快出来看看!黄老板又来了!急得火烧眉毛似的!”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跑来报信。 黄老板? 沈青微微一怔,随即想了起来,是那位之前因为顽固性呃逆,被自己一针治愈的商人。 他这么着急忙慌地跑来,莫非是…… 沈青心中一动,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走了出去。 果然,刚到走廊,便看到黄老板正满头大汗,拉着一位医生的胳膊,语速极快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恳切。 一见到沈青,黄老板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几步抢上前来,一把抓住了沈青的手。 “沈神医!您可算出来了!救命!这次您一定要救救我那位老兄弟的儿子啊!” 他口中的“老兄弟”,自然就是之前屡次提及,省内赫赫有名的大民营企业家,宋启明。 而他那个患了“怪病”的独子宋哲,此刻,已然是病入膏肓,危在旦夕! “黄老板,您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青扶住情绪激动的黄老板,沉声问道。 “沈神医啊!我那老兄弟,宋启明,他……他快要急疯了!”黄老板声音都带着哭腔。 “他那独子宋哲的怪病,您是知道的,之前遍访名医,都束手无策。这几日,病情又急转直下,眼看着……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他也是听说了您在省中医院考核中,治好了连秦老都觉得棘手的疑难杂症,这才重燃了一线希望,不惜一切代价,托我无论如何也要请您务必出手相救啊!” 黄老板话音未落,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行十数人,簇拥着一位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但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久居上位威严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为首那人,正是宋启明! 他身后跟着数名身材魁梧,神色冷峻的黑衣保镖,排场极大。 但此刻,这位在省内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平日里的张扬与霸气,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焦虑和近乎绝望的恳求。 第23章 您可愿信我这一次? 一见到秦伯安秦老和沈青,宋启明竟不顾身份,抢上几步,对着二人深深一揖。 “秦老!沈神医!” “犬子宋哲,不幸身患恶疾,如今已是命悬一线!宋某遍访海内外名医,耗尽家财,却依旧回天乏术!” “听闻沈神医医术通神,能力挽狂澜,今日特来恳请,无论如何,请您出手,救犬子一命!” “只要沈神医肯出手,无论成败,宋某必有重谢!万死不辞!” 他声音嘶哑,言辞恳切,那份舐犊情深,令人动容。 秦伯安面露难色,轻叹一声:“宋先生,令郎的病情,老朽之前也有所耳闻,确实是……唉……棘手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沈青,眼中却充满了信任。 “不过,若说还有一线希望,或许,真的就在沈青身上了。” 宋启明闻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转向沈青,语气愈发谦卑和急切。 “沈神医!只要您肯出手,任何条件,宋某都答应!我这就安排,将犬子转到省中医院,一切治疗,都由您全权负责!” 很快,在宋启明不惜代价的安排下,他的独子宋哲,被小心翼翼地转入了省中医院特需病房。 沈青第一时间便赶去会诊。 病床上的宋哲,早已不复往日富家公子的神采。 他形销骨立,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阵阵无意识的、痛苦的呻吟,偶尔肢体会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 这哪里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分明已经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沈青仔细查看了宋哲的病历。 上面记录着他一年前,因意外受惊之后,便逐渐出现的进行性肌无力、四肢瘫软、间歇性抽搐、神智时清时昧等一系列诡异症状。 西医的诊断,五花八门,什么罕见的吉兰-巴雷综合征变异型、进行性脊肌萎缩症、自身免疫性脑脊髓炎,甚至还有怀疑是某种未知的神经元退行性疾病。 治疗方案,更是从大剂量的激素冲击,到免疫球蛋白,再到各种昂贵的进口靶向药物,几乎把现代医学能用的手段都试了个遍。 结果,却是病情一天比一天重,人一天比一天虚弱。 就在沈青凝神为宋哲诊脉,思索病情之时。 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 只见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簇拥着一位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却又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专家,走了进来。 沈青认得此人,正是之前在高书记病房中,那位来自京城协和医院,对中医颇有微词的神经内科权威,吴教授。 他此刻,显然也是听说了宋家公子的事情,特意“屈尊”前来观察。 吴教授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病床上的宋哲,又翻了翻那厚厚一沓西医病历,便直接了当地对宋启明下了判词。 “宋先生,令郎的病,根据我的经验判断,是某种无法逆转的神经系统器质性病变。” “说白了,就是神经细胞已经坏死了,而且还在持续坏死。这种病,在目前的医疗水平下,是绝症,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一旁正在沉思的沈青,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轻蔑。 “至于某些人所说的中医……哼,对于这种器质性的、结构性的神经损伤,中医那些草根树皮,那些所谓的针灸,不过是杯水车薪,心理安慰罢了,绝无可能治愈!” 吴教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傲慢。 他甚至还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 “如果,中医真能治好这种病,那我吴某人,当场拜他为师,从此改学中医!” 此言一出,病房内外许多闻讯赶来的医生,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这几乎就是把沈青逼到了悬崖边上啊! 宋启明听了吴教授这番话,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没有了血色,身体都晃了晃,险些栽倒。 沈青却没有理会吴教授的挑衅。 他仔细地为宋哲进行了望、闻、问、切,每一个环节都细致入微。 随后,他将宋启明请到一旁,详细询问了一年前宋哲受惊的具体经过。 宋启明面露痛苦之色,回忆道。 “一年前,小哲放学回家,路过一处拆迁的旧宅,不知怎么就误闯了进去,结果……结果据他后来断断续续地说,是看到了一具……一具被白布蒙着,只露出两只脚的……尸体……还听到了一些……一些非常恐怖的声音……” 虽然宋启明说得含糊,但沈青能感受到,那场惊吓,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其恐怖程度,绝对是深入骨髓,难以磨灭的! 沈青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他再次回到病床前,看着气息奄奄的宋哲,神色凝重。 “宋先生,令郎此病,其根源,确如我之前初步判断,乃因‘惊恐过度,伤及肾精,导致心神失守,魂不附体,日久痰浊内生,蒙蔽清窍,肝风内动,筋脉失养’。” “但因拖延日久,反复误治,如今已然导致‘先天之肾精严重亏损,后天之脾胃生化之源几近枯竭’,病情之复杂危重,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凶险数倍!” 面对吴教授等人那带着质疑和轻蔑的目光,以及宋启明那期盼中夹杂着绝望的眼神,沈青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宋先生,令郎此病,若依常规疗法,确已是无力回天,药石罔效。” “但,我中医尚有一线生机,晚辈愿以家传绝学——‘太乙三才针法’,配合‘培元固本,涤痰开窍,熄风止痉’之特制汤剂,为令郎放手一搏!” “太乙三才针法?”吴教授在一旁嗤笑出声。 “这是什么针法?我行医数十年,遍览中西医典籍,从未听说过!我看,不过是你故弄玄虚,拖延时间的噱头罢了!” 沈青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解释道。 “‘太乙三才针法’,乃先祖秘传,此针法重在调和人体天地人三才之气,固先天之本,启后天之源,有开窍醒神,回阳救逆,调和阴阳之奇效。” “只是此针法对施针者要求极高,且颇耗心神,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他再次转向宋启明,神色无比郑重。 “宋先生,此法风险极大,九日为一完整疗程。期间,病人病情或有反复,甚至可能出现暂时加剧之凶险表象。您……可愿信我这一次?” 第24章 九日之约 宋启明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儿子,再看看眼前这个虽然年轻,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与自信的沈青,想到了他之前那一桩桩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案。 他猛地一咬牙! “我相信沈大夫!我相信中医!” “只要能救小哲,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都愿意尝试!一切,就拜托沈大夫了!” 吴教授在一旁冷笑连连,抱着胳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好一个‘太乙三才针法’!好一个‘九日之约’!” “我倒要看看,九日之后,这里上演的,究竟是医学的奇迹,还是一个天大的悲剧!” 沈青,再一次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 宋家独子宋哲的特需病房,几乎成了省中医院关注的焦点。 沈青每日一次,准时为宋哲施展那神秘莫测的“太乙三才针法”。 每一针,都凝聚了他两世为人的医道感悟和磅礴的精神力。 配合着精心调制的,每一味药材都由沈青亲自把关的汤药,日夜滋养。 然而,头三天,宋哲的病情,并无肉眼可见的起色。 他依旧是那般气息奄奄,神智迷糊。 甚至,因为药物开始在体内运化,试图攻伐深伏的痰浊瘀血,宋哲反而出现了一些烦躁不安、彻夜不眠的所谓“排病反应”。 这一下,可让京城来的吴教授等人,以及院内那些本就对沈青持怀疑态度的人,更加得意起来。 “哼,我就说嘛,什么‘太乙三才针法’,听都没听说过!”吴教授的助手,一位年轻的西医博士,在私下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搞了半天,病人还不是老样子?我看啊,那小子就是黔驴技穷,只会吹牛皮!” 吴教授虽然没有直接开口,但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以及看向沈青时那愈发轻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启明这位商界大鳄,此刻也完全没了往日的镇定与从容。 他每日守在儿子床边,看着儿子那毫无起色的模样,听着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内心焦虑如焚,食不下咽,夜不成寐。 他数次私下里找到秦伯安秦老,言语间充满了担忧和彷徨。 “秦老……小哲他……他真的还有救吗?沈大夫的法子……是不是太……” 秦伯安则一次又一次,坚定地拍着他的肩膀,给予他信心。 “启明啊,你要相信沈青,更要相信我们中医的博大精深!” “沉疴用猛药,乱世需重典!小哲这病,拖延太久,病邪深重,不用雷霆手段,如何能挽狂澜于既倒?” “再等等,再给沈青一点时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和无边的压力之中,第四天,悄然来临。 奇迹,也从这一天开始,初露端倪! 一直烦躁不安的宋哲,在傍晚时分,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他开始能够入睡了! 虽然最初只是浅浅的睡眠,时间也不长,很容易被惊醒。 但这对于已经连续数日彻夜不眠,几乎耗尽了所有精神的宋哲来说,已然是一个天大的进步! 更让人欣喜的是,他那双原本空洞无神,如同蒙尘珍珠般的眼睛里,似乎也多了微弱的生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外界毫无反应。 沈青每日三次为宋哲诊脉,仔细观察其舌苔的变化。 减少了部分攻伐之药的剂量,增加了几味益气养阴、安神定志的药材,并嘱咐宋启明,每日用特定的食疗方,如山药薏米芡实粥等,精心熬制,辅助调养。 针灸科的陆文博,自从上次被沈青在“顽固性呃逆”的治疗上狠狠打脸之后,虽然心中依旧有那么点不自在,但对沈青的医术,却是打心底里服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处处针对沈青,反而主动放下了身段,在沈青为宋哲施针的时候,多次请求在一旁观摩学习。 甚至,还甘愿为沈青打打下手,递个针,消毒什么的。 沈青对此,并未拒绝。 对于陆文博在观摩过程中提出的一些关于针法、穴位、以及病机理解上的疑问,他也都耐心地给予了解答。 他那渊博的学识,精湛的技艺,以及那份不计前嫌的坦荡胸襟,让陆文博对沈青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 而吴教授团队中,那位对中医逐渐产生浓厚兴趣的年轻西医,小李医生,更是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在征得沈青和宋家的同意之后,每日都会定时为宋哲进行各项西医生理指标的详细记录。 从脑电波的细微变化,到肌电图的反应,再到血液中各项免疫指标、炎性因子的升降……他都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并与沈青每日的中医治疗步骤,如施针的穴位、汤药的调整等,进行细致入微的对照分析。 他惊讶地发现,许多在他看来,按照西医理论根本无法解释的生理指标的积极改善,都与沈青的某一次特定施针,或者某一次汤药成分的调整,在时间上高度吻合! 这种精准的对应关系,这种肉眼可见的疗效,彻底颠覆了他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医学认知! 九日之约,转瞬即至。 这一日,是沈青为宋哲施展“太乙三才针法”的最后一次。 病房内外,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宋启明夫妇、黄老板、秦伯安秦老、吴教授及其团队、陆文博、小李医生……所有关注此事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等待着最终结果的揭晓。 沈青深吸一口气,摒除一切杂念,心神合一。 他指尖轻捻银针,按照“太乙三才针法”的心法要诀,依次将九枚特制的银针,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宋哲头顶、胸腹及四肢的九处关键大穴。 引气、催气、运气、封穴…… 最后一针落下,沈青缓缓收针,额头上已是汗出如浆,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静静地站在床边,凝神观察着宋哲的反应。 整个病房,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息,两息,三息……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 病床上的宋哲,那如同蝶翼般轻颤的眼睫毛,猛地向上抬起!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25章 重金感谢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空洞、迷茫、混沌,而是如同雨后初晴的夜空一般,清澈,明亮,带着一丝久病初愈的虚弱,却又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探寻与生机! 他转动着眼珠,目光在围在床边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泪流满面,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宋启明脸上。 “爸……” 一声虽然虚弱,但却吐字清晰,充满了孺慕之情的呼唤,从宋哲的口中,轻轻地传了出来。 “我……我饿了……” 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 简单,却又蕴含着无穷生命力的一句话! “哎!哎!儿子!我的好儿子!你终于醒了!你终于认得爸了!” 宋启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这位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铁汉,此刻竟如同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泣不成声。 黄老板等人,也纷纷发出惊喜的欢呼声,激动地相互拥抱。 而就在此时,沈青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宋哲,试着抬一下你的右手。” 在众人的注视下,宋哲那只曾经如同枯枝般瘫软无力的右手,竟然……竟然真的微微抬起了一点点! 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但却足以证明,他的神经功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紧接着,他又在沈青的指令下,尝试着屈伸了一下手指!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这一刻,病房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之前所有的质疑、嘲讽,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吴教授和他身后的西医团队,彻底石化当场!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轻蔑与不屑,到中间的震惊与错愕,再到此刻的呆滞与茫然,最后,化为了一片死灰和难以置信! 之前他们所有的那些关于“神经元不可逆损伤”、“中医绝无可能治愈”的权威断言,此刻,都变成了一个个响亮无比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们自己的脸上,打得他们颜面尽失! 吴教授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西医理论,他数十年积累下来的权威经验,在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由中医创造的医学奇迹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那么的不堪一击! 沈青平静地走到宋启明身边,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宋先生,令郎这条命,总算是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 “但大病初愈,元气已然大伤,后续还需精心调养至少半年以上,辅以汤药、食疗和康复锻炼,方能逐步恢复到如常人一般。” 他随即又开出了一张详细的后续调养方剂,以及一套循序渐进的康复锻炼计划,交到了宋启明的手中。 就在这时,小李医生拿着一沓厚厚的数据记录,激动地冲到了吴教授面前。 “吴老师!您看!您快看这些数据!” “宋哲的脑电波图,从之前的弥漫性慢波,已经开始出现规律的波了!他的肌电图检测,神经传导速度也大幅提升!还有他血液中的各项免疫指标、神经递质水平……都在沈大夫这九天的治疗后,出现了根本性的、颠覆性的好转!” “这……这简直是医学奇迹啊!中医……中医真是太神奇了!”小李医生语无伦次,眼中闪烁着对未知领域探索的渴望与兴奋。 吴教授看着眼前那一份份冰冷却又真实得无可辩驳的数据,再看看病床上那个虽然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甚至能与家人进行简单交流的宋哲。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宋哲那堪称起死回生的奇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整个省城的医疗界! 省卫生厅的领导们,在听取了省中医院关于此事的详细汇报后,龙颜大悦! 一时间,表扬,嘉奖,如同雪片般飞向省中医院。 秦伯安秦老,作为沈青的引路人和坚定支持者,自然也是与有荣焉,脸上笑开了花。 而宋启明,这位在商海中翻云覆雨的大鳄,在儿子重获新生之后,对沈青的感激,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当场兑现了承诺,一张数额惊人到足以让普通人奋斗一辈子的支票,被他亲手送到了沈青面前。 这,仅仅是“诊金”。 紧接着,他又将自己在省城黄金地段的一处装修雅致、家电齐全的高级公寓的钥匙,塞到了沈青手中。 “沈神医,这是宋某的一点小小的心意,您在省城总不能一直住宿舍,这里清静,也方便您工作和生活。” “以后,您但凡有任何用得着我宋家的地方,一句话!我宋启明和整个宋氏集团,永远是您最坚实、最可靠的后盾!” 面对这份厚礼,沈青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接受了宋启明的好意。 他知道,自己要在省城立足,要为弟妹谋一个更好的将来,确实需要一个安稳的居所,也需要一些必要的人脉支持。 那笔惊人的诊金,沈青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作为日常开销,其余大部分,都悉数汇回了远在东城县的家中。 有了这笔钱,沈川和沈晓晓未来的生活和教育,都将得到极大的改善和保障,沈青也总算能稍微安心一些了。 京城协和医院的神经内科权威,吴教授,在经历了宋哲事件那颠覆性的巨大冲击之后,整个人的思想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他多次放下顶级专家的身段,私下里,诚心诚意地向沈青请教中医在治疗各类神经系统疑难杂症方面的独特思路和方法。 沈青对他,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从中医的整体观念、辨证论治,到西医的神经解剖、病理生理,相互探讨,相互启发,竟然隐隐有成为忘年交的趋势。 更令人震惊的是,吴教授在返回京城前,竟然主动向省中医院和沈青提出。 他希望能在自己执掌的协和医院神经内科,开展一个中西医结合治疗神经系统疾病的临床试点项目,并郑重邀请沈青,担任该项目的特聘顾问!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在整个西医界,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和争议! 第26章 藏龙卧虎,水深得很 远在京城。 一个名为“泰和集团”的庞然大物,在得知沈青不仅身怀失传已久的“鬼门十三针”,更是掌握着那近乎只存在于武侠小说和神话传说中的“太乙三才针法”这种逆天医术之后,他们对沈青的兴趣,变得愈发浓厚起来。 他们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开始疯狂打探沈青的背景、履历,尤其是他的师承来历。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省卫生厅传来一个重要决定。 组织一个高规格的医疗专家代表团,不日将启程前往京城,参加一个由国家卫生部牵头举办的,全国性的“中西医结合高峰论坛暨重大疑难病症攻关成果展示会”。 秦伯安秦老,众望所归,被任命为此次代表团的团长。 而秦老,则力排众议,郑重推荐了沈青,作为代表团的核心成员之一,随他一同赴京! 消息也如风一般,迅速传到了京城泰和集团的耳中。 泰和集团医药板块的实际掌控者,一位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林副总经理,找到了那位与沈青早有过节的孙明阳教授,指示他利用其在京城医学界的人脉和影响力,向此次高峰论坛的组委会暗中施压。 或是想方设法压制沈青的发言机会,不让他有出头露脸的可能。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在全国的专家学者面前,将沈青狠狠地打压下去,让他名誉扫地,让他那刚刚燃起的冲天声势,彻底熄火! 如此一来,也方便他们泰和集团,在后续对沈青进行接触和招揽时,能占据更有利的主动地位。 京城,华夏的心脏,汇聚了全国最顶尖的人才与最复杂的风云。 省医疗代表团一行人,在经历了数小时的火车颠簸后,终于抵达了这座国际大都市。 论坛组委会安排的下榻酒店,规格颇高,窗明几净。 领队秦伯安秦老,在分配好房间,叮嘱众人稍作休息后,特意将沈青留了下来,语重心长地交代。 “沈青啊,这里是京城,不比咱们省内,藏龙卧虎,水深得很。” “明日开始的论坛,更是全国瞩目,各路神仙都会到场。你务必要记住,谨言慎行,多看,多听,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切莫轻易表态,更不要与人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秦老显然也是担心沈青年轻气盛,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吃亏。 “是,秦老,晚辈明白。”沈青恭敬地点了点头。 在办理入住手续和领取会议资料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恰巧出现在了代表团的面前。 来人正是之前在省级课题评审会上,与沈青有过一面之缘,并试图刁难过他的京城中医药大学教授,孙明阳。 今日的孙明阳,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前挂着“高峰论坛协办方负责人”的铭牌,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 他对秦伯安秦老,还算客气,毕竟秦老在中医界的地位摆在那里。 但轮到省代表团的其他成员,尤其是看到沈青时,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便显得格外明显。 “呵呵,原来是咱们省中医院青年才俊,沈青医生也来了。”孙明阳的目光在沈青身上一扫而过,语气不咸不淡。 “年轻人嘛,有机会来京城见识见识是好事。不过,京城不比地方,卧虎藏龙,学术氛围也更为严谨。” “希望沈医生能在此次论坛上,多听,多看,至于说嘛……还是尽量少说为妙,免得在全国专家面前,贻笑大方啊。” 这番话,明着是忠告,暗地里却充满了敲打和警告的意味,仿佛沈青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 沈青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论坛正式开始前一天,组委会特意安排了一个小型的“青年中医学者学术沙龙”。 美其名曰是给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中医才俊们,提供一个提前预热、自由交流、思想碰撞的平台。 秦伯安鼓励沈青积极参加,也想让他提前感受一下京城医学界的真实氛围,探探虚实。 已经彻底对沈青改观的陆文博,也作为省代表团的青年医生代表,兴致勃勃地与沈青一同前往。 果然,沙龙一开始,孙明阳教授的几位得意门生,便牢牢掌控了话语权。 其中一位名叫张涛的博士生,二十七八年纪,戴着金丝眼镜,长相斯文,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傲气和刻薄。 他理论功底确实扎实,各种经典条文背得滚瓜烂熟,但言谈举止间,却明显缺乏临床实践的沉淀,更像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学究。 另一位名叫刘芸的女博士生,则显得心思细腻一些,言语间虽然也处处维护京城学派的正统,但看向真正有才华之人的目光中,尚存几分敬意。 张涛等人,刻意将话题引导到京城几位国医大师的辉煌成就上,极尽吹捧之能事,随即又话锋一转,明里暗里地贬低地方医疗水平的落后与保守。 更有甚者,他们还有意无意地将矛头,指向一些所谓的哗众取宠、标新立异的创新疗法,认为那是对中医经典的背叛和歪曲。 在讨论一个由张涛提出的,关于“痿症”的疑难病例时,这种倾向表现得尤为明显。 张涛洋洋洒洒地提出了一个看似引经据典、逻辑完美,却完全脱离临床实际,纯粹是空中楼阁一般的纯理论治疗方案。 并且,他还对其他几位来自地方医院的青年医生提出的不同见解和治疗思路,大加驳斥,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陆文博在一旁听得有些不忿,想为地方医生说几句话。 结果,却被那张涛用几句更生僻、更刁钻的古籍理论,以及一连串诘屈聱牙的学术名词,问得是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整个沙龙的气氛,几乎成了京城几位高材生的独角戏,其他地方来的年轻医生,大多都选择了沉默,或是随声附和。 沈青一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直到见到陆文博受窘,他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张博士的理论,确实精辟。” 沈青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反驳张涛的治疗方案,反而是先客气地肯定了一句。 第27章 晓晓突发高烧 张涛闻言,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以为沈青也要来奉承他。 哪知,沈青话锋一转。 “但是,晚辈以为,对于此例‘痿症’,若仅仅依据张博士方才所言之‘阳气虚衰,督脉不振’立论,而忽略了患者舌苔厚腻微黄,舌下脉络瘀紫,以及其病程中反复出现的低热、口苦、肢体困重等细微症状,恐有失全面。” “张博士的方案,一味强调温阳益气,峻补督脉,若用于此等湿热内蕴,瘀血阻络之证,恐有‘火上浇油,闭门留寇’之嫌,非但无益,反而可能加重病情。” 沈青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每一个论点,都直指张涛方案的要害! 张涛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被人当众戳穿短处的恼羞成怒! “你……你胡说!”他指着沈青,厉声反驳。 “你凭什么说我的方案不对?你有什么依据?难道你的诊断,比我们京城名师的传承还要高明不成?” “你若真有本事,就拿出你具体的治疗思路和方剂来看看!别在这里故弄玄虚,危言耸听!” 面对张涛的激烈反诘,沈青依旧从容不迫,神色淡然。 “治疗思路,自然是有的。” “当以‘清热利湿,化瘀通络,兼益气养阴’为大法。” 随即,他口述了一个看似简单,实则配伍精妙的小方剂。 “可用苍术、黄柏清热燥湿;辅以丹参、川芎、鸡血藤活血化瘀,通经活络;佐以生薏苡仁、茯苓健脾渗湿;再配伍少量太子参、麦冬益气养阴,以防苦寒化燥太过,损伤阴津。” 在场的一些真正懂行的中立学者,以及那位心思细腻的女博士生刘芸,听得是暗暗点头,看向沈青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与赞赏。 而之前还气焰嚣张的张涛,此刻却在沈青提到的几味药材的炮制细节和剂量斟酌问题上,想继续开口挑刺,结果却被沈青引经据典,一连几个反问,问得是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甚至,还暴露了他自己对某些常用药材临床应用细节知识的极度匮乏! 一时间,张涛面红耳赤,窘迫万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直坐在不远处,看似闭目养神的孙明阳教授,此刻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看向沈青的目光中多了忌惮。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就在此时,一直默默坐在前排,之前并未怎么发言,但身份显然极为尊贵的一位老者,缓缓站起了身。 他头发花白,面容清癯,但双目炯炯有神,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儒雅气质。 此人,正是京城医学界的泰斗级人物,在中西医结合领域都有着极高建树的,钟振国院士,人称钟老。 钟老轻轻鼓了鼓掌,示意大家安静。 他看向沈青,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 “好!说得好!沈青小友,你对中医经典的理解,对辨证论治精髓的把握,以及这份临危不乱的胆识和气度,都让老朽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啊!” 沈青,在京城这全国性的医学高峰论坛之上,小试牛刀,便已然一战成名! 会议结束后的当晚,钟振国院士特意派自己的秘书前来,邀请沈青到他下榻的酒店,进行一次私下的深入交流。 在钟老那间雅致的书房内,没有了外界的喧嚣和旁人的打扰,一老一少,两代中医人,就着一杯清茶,从经典理论的传承与创新,到疑难杂症的辨证与施治,再到中医药未来发展的机遇与挑战,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钟老对沈青那超越年龄的深厚中医造诣,以及他那不拘一格、勇于探索的开放性学术思维,更是大加赞赏。 在谈及沈青之前施展过的“鬼门十三针”和“太乙三才针法”时,钟老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沈小友,不瞒你说,老朽家族之中,曾有长辈在清末民初之际,担任过宫廷御医之职。”钟老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据家中长辈口传和一些残存的笔记手札记载,宫中确有一些秘而不宣的针灸绝技,其中便提到过一种与你所施展的‘太乙三才针法’颇有几分相似,但似乎更为繁复玄奥的针法,据称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只是……” 钟老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只是因后来战乱频仍,时局动荡,以及种种历史原因,这些珍贵的医学孤本和御用方剂,大多都已散佚不全,传承断裂。我们钟家,也只保留下了一些零星的残篇断简,语焉不详,难以窥其全貌。” 沈青闻言,心中又惊又喜! 御医传承?类似“太乙三才针法”的更高级针灸绝技?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他感觉自己似乎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更深层次,也更神秘的医学传承的脉络! 钟老看着沈青眼中那渴望的光芒,微微一笑。 “沈小友,你天纵奇才,悟性极高,或许,这些残存的资料,在你手中,能重放异彩,也未可知。” “如果你有兴趣,老朽愿意将家中收藏的这些残篇,提供给你研究。希望能对你有所启发,你我共同努力,发掘我华夏中医的无尽宝藏,也算是了却老朽一桩多年的心愿。” “多谢钟老厚爱!晚辈定不负所托!”沈青激动地起身,对着钟老深深一揖。 然而,就在沈青沉浸在与钟老相谈甚欢的喜悦时,他口袋里的传呼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沈青心中一紧,连忙找了个公用电话回拨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的,竟然是弟弟沈川那焦急万分,带着哭腔的声音! “哥!哥!不好了!你快回来啊!晓晓……晓晓她……她突然发高烧,怎么也退不下来!县医院的医生都说没办法了!哥!你快回来救救晓晓啊!呜呜呜……” 什么?! 晓晓高烧不退,情况危急?! 沈青闻言,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如遭雷击,心急如焚! 他强忍着内心的慌乱,立刻向秦伯安和钟老告假,表示家中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马上赶回东城! 第28章 可能挺不过去了 钟老和秦伯安见他神色焦急,深知事情严重,二话不说,立刻表示理解,并当即动用自己的关系,帮助沈青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返程的交通。 在隆隆的列车之上,沈青的心,早已飞回了远在东城的家。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妹妹的病情。 晓晓的身体一向不错,平日里连个小感冒都很少得,怎么会突然就发起高烧,而且还是县医院都束手无策的危急重症? 此事,绝不简单! 沈青猛地联想到了泰和集团在京城论坛上的失利,以及他们对自己那几种神奇针法的觊觎之心!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乌云一般,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这,很可能就是泰和集团的报复!是他们对自己无声的恫吓和示威! 好狠毒的手段!竟然对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下手! 沈青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眼中喷射出滔天的怒火! 泰和集团!林副总! 如果晓晓真的因此而有任何三长两短,我沈青,与你们不死不休! 他立刻想到了宋启明! 这位商界大鳄,在省城乃至全国,都有着深厚的人脉和能量。 沈青当即让列车员帮忙拍发加急电报,将消息传递给了远在省城的宋启明。 他请求宋启明务必帮忙,立刻调查泰和集团近期在东城县是否有任何异常的动作,并暗示自己的家人,此刻可能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当沈青的身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出现在东城县人民医院,妹妹沈晓晓的病房外时,天色刚刚蒙蒙亮。 他几乎是一路从省城狂奔而来,心急如焚,片刻未敢耽搁! 病房外,弟弟沈川双目通红,眼窝深陷,小小的身躯因为连日的焦虑和疲惫而显得摇摇欲坠,几乎是靠在墙上才能勉强站稳。 隔壁的张大妈等几位热心的老邻居,也都一脸憔悴,双眼布满了血丝,焦急地守候在门外,不时唉声叹气。 “哥!你……你可算回来了!” 一见到沈青,沈川那紧绷了数日的神经,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瞬间崩溃!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上前去,死死抱住了沈青的胳膊,声音嘶哑而绝望。 “哥!晓晓她……晓晓她快不行了!她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一直发高烧,说胡话,怎么也退不下来!” “县医院的医生……他们用了好多药,打针、吃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就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他们甚至私下里跟我说……说晓晓可能……可能挺不过去了……让我们……让我们准备后事……” 沈川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剜在沈青的心上! “胡说!” 沈青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他一把推开病房的门! 病床上,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了无生气。 沈晓晓那张往日里粉嫩可爱的小脸,此刻烧得如同烙铁一般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微弱,小小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时不时轻轻抽搐一下。 她双目紧闭,神识不清,任凭沈川如何呼唤,都没有丝毫反应。 沈青伸出手,轻轻一探妹妹的额头。 滚烫! 那惊人的热度,几乎要灼伤他的手掌! 他迅速掰开晓晓的小嘴,查看舌苔。 只见舌苔黄腻厚浊,如同涂了一层腐败的苔藓,舌质更是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深沉的红绛之色! 不好!这是邪热内盛,有入营动血之危象!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仔细检查晓晓的全身。 很快,他在晓晓白皙的脖颈处,以及两侧腋窝下,发现了几处极为不起眼的,如同针尖大小的细小红点! 这些红点,颜色暗红,微微隆起,与普通发热时可能出现的皮疹,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医生,走了进来。 此人是县医院内科的主治医生,姓钱,行医多年,有些经验,但也因此,思想略显保守固执。 他对沈青在省城闯出的偌大名声,自然也有所耳闻,但打心底里,还是存着几分怀疑,总觉得这小子太年轻,怕是名不副实,多半是靠着什么运气和吹捧。 “你就是沈青?”钱医生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沈青,语气平淡地开口。 “我是县医院内科主治医师钱国民。沈晓晓的病情,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他指了指床上的晓晓,公事公办地介绍道:“病人入院两天,持续高烧40度以上,神志昏迷,间歇性抽搐,各项检查指标都指向了病毒性脑炎。” “我们已经给她用上了目前最好的抗生素、抗病毒药物,以及各种物理降温和对症支持治疗,但……效果甚微。” “根据我们的判断,这很可能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烈性病毒感染,目前,国内外都缺乏特效的治疗药物。” 钱医生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沈青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不快和审视。 在他看来,沈青如此年轻,就算在省城闯出了点名堂,此刻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又能做什么?难道还能比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更高明不成? 他甚至觉得,沈青这般急切地介入,倒有几分回县医院指手画脚、沽名钓誉的嫌疑。 沈青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焦虑,他知道,此刻不是与人争辩的时候,救妹妹的命,才是头等大事! 他冷静地开口。 “钱医生,晓晓在发病前几天,她的饮食起居,以及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或物,你们有详细了解过吗?” 钱国民皱了皱眉:“该问的我们都问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家属说,和平时一样。” “哥!”一直守在旁边的沈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开口。 “我想起来了!大概四五天前,晓晓在咱们屋后的那片小草丛里玩,回来的时候说被什么小虫子咬了几口,胳膊上有点红肿,又痒又疼。” “当时我也没太在意,给她抹了点清凉油,过了大半天,那红肿就自己消下去了,晓晓也没再说不舒服,我就……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沈川说着,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第29章 体温开始下降了 小虫叮咬?! 沈青心中猛地一凛! 他迅速联想到晓晓此刻那诡异的症状,高烧不退,神志昏迷,间歇抽搐,以及……脖颈和腋下那些颜色暗红的细小红点! 一个前世曾在一部极为偏僻的古医籍中见过的,关于罕见“虫蛊之毒”的记载,如同闪电一般,划过他的脑海! 那种毒,并非世俗所理解的迷信鬼神之“蛊”,而是指南方某些少数民族地区,利用数十种乃至上百种毒虫、毒草,经过特殊而复杂的炮制、提炼,所形成的一种具有强烈神经毒性和血液毒性的生物毒素! 这种毒素,可以通过细微的皮肤破损,甚至仅仅是蚊虫叮咬般的微小创口,侵入人体。 初期症状可能极其轻微,甚至如同寻常蚊虫叮咬一般,不易察觉。 但一旦毒素在体内潜伏、积聚到一定程度后,便会猛然爆发! 其症状,往往表现为高热稽留,神昏谵语,惊厥抽搐,脏腑功能急速衰竭,病情发展极为迅速凶险,且常规的抗生素和退烧药物,对其根本无效! 这……这分明就是晓晓此刻的症状啊! 沈青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几乎可以断定,晓晓绝非什么普通的病毒感染,而是中了某种经过特殊人工处理的,歹毒无比的虫毒!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何发病如此突然,病情如此凶险,而县医院的种种治疗,又为何会毫无效果! “虫毒?!” 当沈青将自己的这个惊人诊断,沉声说出来的时候。 一旁的钱国民医生,当即嗤之以鼻。 “胡闹!简直是胡闹!” “沈青!我们东城县地处北方,气候干燥,哪里来的什么南方少数民族的蛊毒虫毒?我看你是在省城待了几天,听了一些不着边际的江湖传说,回来就敢在病人身上胡乱套用!” “这小姑娘明明就是典型的病毒性脑炎的症状!高烧、昏迷、抽搐,哪一点不像?你再这么胡乱猜测,耽误下去,她可就真的没救了!” 钱国民越说越激动,甚至想上前阻止沈青对晓晓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施救。 在他看来,沈青这完全就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沈青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寒刺骨! “钱医生,人命关天,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与你在这里争辩什么理论!” “晓晓的症状,究竟是病毒感染,还是我所说的虫毒侵害,我相信,事实会给出答案!” “但如果按照你的病毒性脑炎来治疗,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晓晓只有死路一条!” “都给我让开!” 沈青一声怒喝,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凌厉气势,竟让口沫横飞的钱国民医生和几个试图上前阻拦的小护士,都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 “哥!”沈川红着眼睛,小小的身躯却坚定地挡在了沈青和病床之间,张开双臂,对着钱国民等人怒目而视,“不准你们碰我哥哥!我哥哥一定能救晓晓!” 隔壁的张大妈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挡在另一边,老泪纵横地哭喊道, “作孽啊!你们这些医生治不好我可怜的晓晓,还不让小青来救吗?小青可是神医啊!连省城的大领导都被他救活了!你们……你们这是要眼睁睁看着晓晓死吗?!” 有沈川和张大妈的坚定维护,那些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医护人员,一时间也有些语塞,不敢再强行上前干扰。 沈青不再理会这些杂音,他所有的心神,都已全部凝聚在了命悬一线的妹妹沈晓晓身上! 他迅速从随身携带的那个古朴药囊中,取出了一套长短不一、闪烁着幽深寒芒的特制银针! “晓晓,别怕,哥哥回来了,哥哥一定救你!” 没有丝毫犹豫,他选取了诸如百会、印堂、素髎等头部奇穴,配合内关、合谷、太冲等特定经络腧穴,针法凌厉而精准,每一针刺下,都带着一股斩断病魔,开辟生机的决绝气势! 截断毒素蔓延!开窍醒神苏魂!激发人体自愈潜能! 与此同时,他又迅速从瓷瓶中倒出早已备好的特制解毒药散,用温水小心调和均匀,然后撬开晓晓紧闭的牙关,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给她灌服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病房内的气氛,紧张得几乎让人窒息。 沈川和张大妈,死死地盯着病床上那小小的身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钱国民医生等人,则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但目光深处,却也隐隐透着复杂和紧张。 数个小时之后。 就在众人几乎要被这死一般的寂静压垮的时候。 一直守在晓晓床边,寸步不离的沈青,眼中突然闪过微不可察的喜色! “体温……开始下降了!”他声音沙哑地低呼一声。 只见沈晓晓那原本如同烙铁般滚烫的小脸,似乎真的不再那么灼人了! 她那急促而微弱的呼吸,也较之前平稳了许多,虽然依旧带着几分粗重。 最重要的是,她那不受控制的、间歇性的身体抽搐,频率明显减少了! 这个细微却又无比重要的变化,如同在漆黑的绝望长夜中,骤然亮起的一盏明灯,让一直守在旁边的沈川和张大妈,瞬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哥!晓晓……晓晓她……”沈川激动得语无伦次,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钱国民医生等人,也是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难道……难道这小子,真的能创造奇迹不成? 他们心中的质疑声,不知不觉间,小了许多。 沈青却丝毫不敢放松。 他彻夜不眠,就那么静静地守在晓晓的床边,目光沉静如水,时刻关注着妹妹脉象的细微变化,以及各项生命体征的波动。 他手中的银针,也根据情况,不断进行着精密的调整,或深或浅,或补或泻,留针的时间,也控制得分毫不差。 他知道,这仅仅是初步控制住了那凶猛的毒势,将妹妹从鬼门关前暂时拉了回来。 要想彻底清除她体内潜伏的余毒,让她真正康复,还需要后续更加精心的调理和漫长的恢复过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省城。 宋启明当即动用了自己所能调动的一切人脉和资源,全力调查泰和集团近期的所有异常活动! 第30章 悲痛欲绝,方寸大乱 以宋家在省内的能量,这种调查,效率自然是惊人的。 很快,一些关键的线索纷纷浮出了水面。 ——泰和集团,确实在不久前,曾秘密派遣了一支由数人组成的小队,潜入了东城县。 他们名义上,是前来考察东城县周边的野生药材资源,为集团的新药研发做前期调研。 但实际上,这些人的行踪却极为诡秘,从不与政府部门接触,反而与当地一些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有过数次秘密的接触和金钱往来!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洒在沈晓晓那苍白却安详的小脸上时。 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她,眼睫毛突然轻轻地颤动了几下。 随即,她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清澈迷茫的大眼睛。 病房内,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沈晓晓转动着眼珠,目光在围在床边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沈青那布满血丝,却充满了温柔与关切的脸庞上。 她虚弱地咧了咧嘴,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了一声如同梦呓般的呼唤。 “哥……哥……” 仅仅两个字,却如同天籁之音,瞬间击中了沈青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连日来那紧绷如弓弦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巨大的喜悦和后怕,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晓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沈川更是喜极而泣,扑到床边,紧紧握住了妹妹的小手。 病房内外,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人,无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钱国民医生站在人群后面,亲眼见证了这堪称起死回生的医学奇迹,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震惊以及羞愧。 他终于明白,自己与眼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沈青之间,那如同天堑一般的巨大差距,究竟在哪里了。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声。 只见一位五十余岁,身材魁梧,面容沉稳,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神色精悍的黑衣保镖,快步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宋启明的心腹干将,那位退伍军人出身,精明强干,负责宋家安保及诸多特殊事务的,老马! “沈神医!”老马一见到沈青,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 “幸不辱命!宋先生让我星夜兼程赶来,一是向您汇报我们初步调查到的一些情况,二是,这些兄弟是宋先生特意派来,保护您和您家人的安全的!” 老马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地向沈青汇报道。 “我们查到,泰和集团确实派人潜入了东城,领头的,正是他们集团内部负责处理一些脏活的头目,外号‘黑豹’手下的两名得力干将!” “此二人,曾在数日前,通过东城当地一个颇有些势力的地痞头子,外号‘疤脸六’的人,购买过一些……非常特殊的玩意儿!” “并且,他们还曾向疤脸六详细打听过您家的具体住址,以及……您妹妹沈晓晓平日里的活动规律和出行习惯!” 老马话音刚落,他身上的一个特殊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听之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对沈青说道。 “沈神医,那个疤脸六,刚刚主动联系了我们的人!” “他说……他说他愿意戴罪立功,指证泰和集团那两个人,是如何指使他,用一种他经过特殊毒物喂养,一旦爆发便极为猛烈的毒虫,去……去叮咬沈晓晓小姐,目的,就是想制造一场意外病故的假象,以此来警告和胁迫您!” 得知泰和集团这群丧心病狂的畜生,竟然对自己年仅六岁的妹妹,下此等卑劣歹毒的手段,沈青胸中怒火三万丈! 被动等待,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既然敌人已经不择手段,直接将魔爪伸向了他最珍视的家人,那他沈青,也必将以雷霆万钧之势,给予他们一个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怀的惨痛教训! “老马,宋先生那边,如何说?”沈青看向老马,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沙哑。 老马神色一凛,沉声道:“沈神医请放心!宋先生说了,您在东城的一切行动,我都将全力配合!” “他已连夜从省城调集了更多精干的人手,正在火速赶来支援!对付泰和集团这帮没有人性的杂碎,宋先生的态度是——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血债血偿!” “好!”沈青眼中杀机一闪,“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主动出击!” 在那个主动投诚的地痞头子疤脸六的指引和配合之下,沈青和老马等人,很快便锁定了泰和集团派来的那两名干将——代号“毒蛇”与“蝎子”的家伙,在东城县郊区,一座早已废弃多年的旧水泥厂内的秘密据点。 据疤脸六交代,这个据点内,除了毒蛇和蝎子这两个主谋之外,还有七八个从外地带来的亡命之徒,手中甚至可能有少量自制的火器或是威力不俗的管制刀具,火力不容小觑。 他还详细描述了据点内外的地形,以及那些人平日里的活动规律和防备情况。 沈青仔细听完,深知若是强行攻打,风险太大,不仅容易造成己方人员的伤亡,更有可能打草惊蛇,让那两个主要目标逃脱。 他略一沉吟,凭借着自己对东城地形的熟悉,一个智取的方案,已然在心中悄然成型。 “疤脸六,你之前说,毒蛇和蝎子还不知道沈晓晓已经脱离危险的事情?”沈青问道。 疤脸六连连点头哈腰:“是是是!沈神医,那两个杀千刀的,还以为您妹妹快不行了呢!” “他们还交代我,这几天要密切注意您家的动静,看您什么时候会因为妹妹的死而方寸大乱,好让他们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很好。”沈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你就假意回去向他们复命,告诉他们,沈晓晓病情危重,已经快不行了,我也因此悲痛欲绝,方寸大乱,让他们彻底放松警惕。” “然后,你想办法,在他们的饮食中下入这个。” 沈青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疤脸六,里面是他连夜用几种特殊的天然植物药材,秘密配制出来的一种特制迷药。 此药无色无味,药性却极为霸道,人一旦吸入或服用,短时间内便会感到全身酸软无力,头脑昏沉,神智迟钝,但却不会有性命之忧,正是用来对付这些亡命之徒的最佳利器。 第31章 彻底康复 “这……这是?”疤脸六看着那小瓷瓶,眼中畏惧。 “照我说的做,事成之后,你便是戴罪立功。”沈青的语气不容置疑。 与此同时,之前与沈青有过数面之缘,为人正直,嫉恶如仇的年轻民警高建军,也接到了沈青提供的关于这个废弃工厂内可能藏有持械犯罪团伙的重要情报。 高建军对沈青的医术和人品都极为敬佩,对此情报自然是高度重视。 他当即秘密组织了精干警力,准备在外围进行布控,只待时机成熟,便一举将这个犯罪窝点端掉。 但苦于对方行踪实在太过隐蔽,且工厂内部情况不明,缺乏直接的强攻证据和最佳的抓捕时机,一时间也难以贸然行动。 一切,都在沈青的计划之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行动当晚,月黑风高,杀人夜! 疤脸六按照沈青的吩咐,哆哆嗦嗦地再次潜入了那个阴森的废弃水泥厂。 他成功地将沈晓晓病重不治,沈青悲痛欲绝的假消息,传递给了毒蛇和蝎子。 那两人闻言,果然大喜过望,放松了警惕,甚至还得意地赏了疤脸六几瓶好酒,让他在一旁作陪。 疤脸六强作镇定,趁着那两人与手下喽啰们饮酒作乐,吹牛打屁之际,悄无声息地,将沈青交给他的那瓶特制迷药,混入了他们的酒水之中。 夜,渐渐深了。 水泥厂内,那摇曳的灯火下,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人影。 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歹徒,此刻一个个都如同烂泥一般,东倒西歪,呼呼大睡,即便是醒着的,也是手脚酸软,头昏眼花,提不起半分力气。 药效,发作了! 就在此时! “行动!” 随着老马一声低喝,数十道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突入了这座废弃工厂! 为首的,正是沈青和老马! 他们身后,是宋启明连夜从省城调来的,个个身手不凡,久经沙场的精锐保镖! 毒蛇和蝎子这两个泰和集团的干将,虽然也吸入了不少迷药,但他们的意志力显然比那些普通喽啰要强上不少,药效发作略慢,尚能勉强挣扎着站起身来,试图反抗。 “不好!有埋伏!”毒蛇惊呼一声,伸手便要去摸藏在腰间的武器。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老马带来的那些手下,多是经历过真正战火洗礼的退伍军人,身手之矫健,动作之迅猛,远非这些亡命之徒可比! 再加上一个含怒出手,此刻只想为妹妹讨回公道的沈青! 他虽然是个医生,但穿越前的中医,也讲究“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多少也通晓一些强身健体、防身自保的拳脚功夫。 此刻,他更是凭借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劲,出手之间,竟也带着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凌厉! 那毒蛇和蝎子,本就中了迷药,手脚酸软,头脑昏沉,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的对手的敌手! 不过三招两式,便被老马等人干脆利落地放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几乎在同一时间,废弃工厂的外围,警笛声大作! 接到沈青发出信号的高建军,立刻指挥着早已埋伏多时的公安民警,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 “不许动!全部抱头蹲下!” “我们是警察!” 那些残存的,还想负隅顽抗的小喽啰们,在看到这阵仗之后,哪里还有半分反抗的念头,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乖乖就擒。 公安民警迅速控制了整个现场,并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 在随后的搜查中,警方当场从这个秘密据点内,搜出了大量他们与泰和集团进行秘密联系的证据。 包括一些加密的通讯设备、资金往来的票据,以及部分尚未用完的,用来制作毒虫的特殊药材和毒药,还有一些私藏的非法管制刀具和自制火器! 铁证如山! 面对着这些无可辩驳的证据,毒蛇和蝎子那原本还想狡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们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 沈晓晓的大仇,也算是初步得报! 东城县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毒虫害人案”,以及由此牵扯出的京城泰和集团种种令人发指的黑恶行径,在宋启明和高书记等人的暗中合力推动之下,引起了省市两级,乃至更高层面领导的高度关注! 一时间,针对泰和集团在本省范围内的一些涉嫌非法的商业活动和灰色产业链,一场雷厉风行的严厉打击行动,迅速而无声地展开了。 虽然泰和集团根基深厚,这次打击未必能伤其筋骨,但其在本省的声誉和势力,无疑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削弱和遏制,也算是为他们那丧心病狂的行径,付出了一些初步的代价。 而险死还生的沈晓晓,在哥哥沈青寸步不离的精心调理之下,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康复起来。 经过这次劫难,小丫头不仅彻底清除了体内的毒素,更因祸得福,在沈青后续一系列固本培元、调和气血的滋养下,竟然比以前还要强健了不少,面色红润,精神活泼,再也不见之前的半分病弱之态。 沈青在东城陪伴了弟弟妹妹整整半个多月。 他要亲眼看着妹妹彻底康复,活蹦乱跳,才能真正安心。 期间,他利用宋启明之前赠予的那笔惊人诊金,将家里那栋略显破旧的筒子楼房屋,从里到外都好好修缮了一番,添置了各种崭新的家具和必要的生活用品。 他还特意为沈川和沈晓晓,请了一位经验丰富、品行端正的退休老教师,作为他们的家庭教师,专门负责辅导他们的功课。 钟老更是特意派自己的得意门生,星夜兼程,从京城给沈青送来了一批他老人家毕生珍藏的,早已失传于世的医学典籍手抄孤本! 这些手抄本中,不仅有一些关于奇难杂症“辨证施治”、“以毒攻毒”的御用秘方,更有几部极为罕见的,关于古代中医传统的导引吐纳、易筋洗髓之类的练功心法! “沈小友,泰和集团行事狠辣,无所不用其极,你务必勤修此法,加强自身实力,以防不测。他日若有所成,亦可为我中医再添一门护道之术!” 钟老在随书信中,如此殷殷叮嘱。 第32章 竟然开始泼脏水了! 同时一份来自京城的,封印着特殊火漆印记的“邀请函”送到了他的手中。 令他惊讶的是,这份邀请函,并非来自他预想中的泰和集团,而是来自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国家卫生部门下属的,一个高度保密的“特殊中医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 邀请函的措辞,极为郑重而恳切。 而在邀请函的落款处,赫然盖着钟振国院士、秦伯安秦老,以及另外几位沈青只在医学教科书和新闻报道中见过的,国宝级医学泰斗的联合签名和印章! 原来,沈青在全国中西医结合高峰论坛上的那场惊艳表现,以及他运用“太乙三才针法”成功治愈宋家公子宋哲的医学奇迹,都早已被一些有心人看在眼里,最终送达了国家相关部门的最高决策层! 如今的国家,一些传统中医药优秀人才严重断层、后继乏人,以及在应对某些特殊人群健康保障、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等方面,迫切需要顶尖中医人才。 而沈青无疑是他们眼中最理想、最急需的“特殊人才”! “川子,晓晓。”沈青将弟妹叫到身前,郑重道,“哥可能……又要离开你们一段时间,要去京城了。” 沈川如今已是个半大小子,经历了家中种种变故,早已比同龄人成熟懂事许多。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哥!你放心去吧!我和晓晓都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 “京城是全国最大的地方,你的本事那么大,去了那里,肯定能大展拳脚,干出一番更大的事业来!” 沈晓晓虽然小脸蛋上写满了不舍,但她还是强忍着,伸出小手,紧紧拉着沈青的衣角,用稚嫩却懂事的声音说道。 “哥哥,我会乖乖听二哥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等你从京城回来,给我们讲京城的故事!” 沈青心中一暖,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蹲下身,伸出双手,将弟妹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摸着他们的小脑袋,眼中温情与坚定交织。 “好孩子,在家一定要听话,注意安全,别让哥哥担心。” “宋老板那边,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你们在生活上、学习上,都不会有任何问题。记住,无论遇到任何事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找老马,他会帮你们解决的。” 临行前,宋启明特意又来了一趟东城,与沈青进行了一次长谈。 “沈老弟,你手上这份邀请函,其分量之重,远超你的想象啊!”宋启明神色凝重地说道。 “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邀约,更是钟老、秦老他们那些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在为你铺路,为你撑腰啊!” “京城那地方,确实是龙潭虎穴,鱼龙混杂。但你一旦有了国家这层特殊的身份,那泰和集团就算再嚣张,想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动你,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敢不敢冒那个天下之大不韪了!” 沈青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 “宋大哥,这份情,我沈青记下了。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图报。” “只是……”他话锋一转,眉宇间又添了几分忧虑。 “那泰和集团行事一向卑劣无耻,我担心,他们在我身上讨不到便宜,会故技重施,从我的家人,或者我身边的朋友下手,防不胜防啊。” 一旁的老马立刻躬身道:“沈先生请放心。东城这边,宋先生已经再次加派了人手,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在暗中保护川少爷和晓晓小姐的安全,确保万无一失。” “另外,根据我们最新得到的情报,泰和集团的那个林副总,似乎已经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您即将受邀进京之事。” “他目前正在京城那边,动用他所有的关系,企图在您正式入职‘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之前,给您制造一些麻烦,败坏您的名声,阻挠您顺利入京。” 就在沈青收拾行装,准备启程赴京的前两天。 一份来自署名为“京城某知名医学院退休老教授赵德明”的公开质疑信,突然出现在了几家在全国医学界颇具影响力的专业期刊和地方报纸的显要位置! 信中,这位“赵德明教授”,打着“维护中医纯洁性,警惕学术浮夸风”的旗号,对近期在医学界声名鹊起的年轻中医沈青,及其所施展的所谓“失传针法”,提出了措辞严厉的公开质疑! 他声称,沈青所用的“鬼门十三针”、“太乙三才针法”等,皆是故弄玄虚,早已被证明是封建糟粕或夸大其词的江湖骗术。 所谓的惊人疗效,不过是媒体的过度吹捧和病人家属的盲目迷信,缺乏严谨的科学依据和可重复的临床验证。 这封看似义正辞严、忧心忡忡的公开质疑信,一经发表,立刻在全国医学界,尤其是在中医领域,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一些本就对中医存有偏见,或者对沈青迅速崛起心怀嫉妒的人,更是如同苍蝇见了血一般,纷纷跳出来摇旗呐喊,添油加醋。 许多不明真相的普通读者和病患,也开始对沈青之前那些神奇的医案,以及他本人的医术和医德产生了怀疑。 一时间,暗流汹涌,风雨欲来! 宋启明和秦伯安秦老,在看到这封信后,都是勃然大怒,第一时间便打电话给沈青。 “沈老弟!这帮混账王八蛋,竟然开始泼脏水了!简直是欺人太甚!”宋启明在电话那头怒不可遏。 “你放心!这件事,我立刻找人,动用一切关系,把这股歪风邪气给我压下去!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沈青听着电话那头宋启明暴跳如雷的声音,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平静表情,甚至嘴角还有笑意。 “宋大哥,您不必为此动怒,更不必为此大动干戈。” “他们既然费尽心机,把这戏台子都给我搭好了,我沈青若是不去好好唱一出大戏,岂不是太辜负了他们的一番‘美意’?” 他顿了顿。 “这封信,来得正好。它不仅没有打消我赴京的念头,反而更加坚定了我去京城闯一闯的决心!” “正好,我也想亲眼看看,这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第33章 可以当场验证! 他手握着那份来自国家卫生部门的特殊邀请函,没有丝毫耽搁,直接按照上面的地址,前往了那个高度保密的“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报到。 办公室坐落在京城二环内一处不起眼的灰色小楼里,外面没有任何醒目的招牌,显得异常低调。 接待沈青的,是办公室的负责人,一位姓周的中年干部。 这位周主任,约莫五十岁年纪,身材略显发福,脸上总是带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沈青同志,欢迎你来到京城,来到我们办公室。”周主任亲自为沈青倒了一杯热茶,语气温和。 “你的相关材料,以及钟老、秦老他们几位医学界泰斗的联名推荐信,我们都已经仔细研究过了,评价非常高啊!”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办公桌上放着的一份报纸,那上面,赫然刊登着赵德明教授那封所谓的“公开质疑信”。 “不过嘛,呵呵,最近社会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太一样的声音,想必,沈青同志你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沈青点了点头,神色平静无波,仿佛那封信中口诛笔伐的对象,根本不是他一般。 “略有耳闻。” “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医术究竟如何,临床的疗效,才是最好的证明。” 周主任闻言,眼中闪过赞赏,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好!好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沈青同志,你年纪轻轻,能有这份从容淡定,这份不为外界所扰的定力,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不过嘛,”他话锋再次一转,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意味。 “有些必要的程序,我们还是要走的。为了能更好地向组织上汇报,也为了能堵住外面那些悠悠众口,我们为你安排了一个小型的‘学术能力评估会’。” “放心,不会太复杂,就是请几位咱们京城医学界相关领域的专家和你面对面地聊一聊,探讨一下学术问题。算是内部的,非正式的一个小会议,主要是走个过场,确认一下情况。” 周主任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程序。 但沈青心中却如同明镜一般,知道这所谓的评估会,恐怕就是泰和集团为他精心准备的第一道开胃小菜了! 会议地点,设在卫生部门下属的一家内部招待所的小型会议室内。 到场的专家,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钟振国院士和秦伯安秦老,作为沈青的主要推荐人,自然是列席在座,但按照回避原则,他们并不直接参与提问和评估。 而真正坐在主位,负责评估沈青的,赫然便是那位在报纸上公开发表质疑信的京城某知名医学院退休老教授赵德明! 以及,那位与沈青早有过节,如今更是与泰和集团沆瀣一气的京城中医药大学教授,孙明阳!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位在京城医学界颇具声望和影响力的头面人物。 其中,一位笑容可掬,看起来一团和气,担任着某国家级医学协会副会长职务的钱副会长。 评估会一开始,那位赵德明老教授,便迫不及待率先发难! 他清了清嗓子,将那份刊登着他质疑信的报纸,重重地拍在桌上,声色俱厉地说道。 “沈青医生,是吧?老夫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当着诸位同仁的面,向你请教请教!” 他重复着信中的论调,将沈青所掌握的“鬼门十三针”、“太乙三才针法”等,斥为故弄玄虚、缺乏考证的江湖糟粕,将沈青的成功医案,归结为媒体炒作和侥幸成功。 最后,他更是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沈青,提出了一个用心极为险恶的要求! “沈医生,你口口声声说你这‘太乙三才针法’如何神奇,如何失传已久。那老夫今日就想开开眼界!” “你可否,当着我们这么多老前辈的面,将你这‘太乙三才针法’的具体行针次第、补泻奥妙、乃至最为核心的心法口诀,都一一演示出来,公之于众?” “也好让我们这些孤陋寡闻之人,好好学习学习,辨辨真伪,看看这传说中的神针,究竟是名副其实,还是……浪得虚名啊!” 此言一出,用心何其歹毒! 家传绝学,核心秘技,岂能随意示人? 他这分明就是要逼着沈青,要么当众泄露自己压箱底的绝技,要么就因为保密而无法自证清白,坐实他沽名钓誉的罪名! 孙明阳教授立刻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是啊,沈医生,赵老前辈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中医的纯洁性嘛!你若是真有真才实学,又何惧当众展示一番呢?” 那位钱副会长也笑眯眯地附和道:“没错没错,年轻人嘛,藏着掖着可不好。学术交流,就是要开放透明嘛!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学习学习新东西。” 他们几人一唱一和,言语之间,极尽贬低和质疑之能事,分明是想在气势上彻底压倒沈青,营造出一种他沈青就是个不学无术、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的氛围! 沈青的脸上,却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对着赵德明微微一欠身。 “赵老前辈此言,晚辈以为,有失偏颇了。” “晚辈家传之绝学,自有其一脉相承的师门规矩,其中诸多奥秘,确实不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尽泄其详。这与敝帚自珍无关,乃是出于对传承的敬畏。” “正如西医外科开刀手术,亦有其精妙绝伦的核心技法与不传之秘,岂能随意录像示于外人,任人观摩学习?” “不过嘛,”沈青话锋陡然一转,直视赵德明那张略显心虚的脸庞,“针法的奥秘不便尽述,但针法的原理,却可以共同探讨;针法的疗效,更是可以当场验证!”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 “晚辈方才观赵老前辈,面色晦暗少华,呼吸短促无力,言谈之间,时有咳嗽,且声音嘶哑。” “再看前辈舌质暗红,舌苔薄黄而干,结合前辈脉象沉涩不起,两寸尤弱。” “若晚辈没有看错的话,赵老前辈当患有多年肺系顽疾,迁延不愈,且近日必有明显加重之象。具体表现为,夜卧盗汗,辗转难安,咳嗽之时,痰中或带有血丝,甚至胸闷憋气,力不从心,对否?” 沈青这番话,瞬间将赵德明给震懵了! 第34章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他确实患有严重的老慢支并发肺气肿,几十年了,时好时坏,是他的心腹大患。 而最近这半个多月,因为天气变化,加上劳累过度,他的病情确实是急转直下,不仅咳嗽加剧,夜不能寐,痰中也确实开始出现血丝,胸闷气短更是家常便饭! 这些情况,除了他自己和贴身的家人之外,他从未对任何外人提及过! 这个姓沈的小子……他……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赵德明脸色变得一片煞白,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沈青,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你……你……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沈青微微一笑,自信而从容。 “中医望闻问切,观一叶而知秋,察微末而断沉疴,自有其精妙独到之处。” “赵老前辈之疾,病位虽在肺脏,然其病根,实则在于肾气亏虚,金水不能相生;其病机,乃本虚标实,虚实夹杂,痰瘀互结,日久化热,煎熬津液所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再次落在赵德明那张震惊的脸上。 “若赵老前辈信得过晚辈,晚辈只需三针,便可让前辈今晚安然入睡,咳嗽大减,胸闷顿消!”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孙明阳教授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沈青厉声喝道。 “沈青!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转移话题!我们今日召开的是学术能力评估会,是评估你的理论水平和临床能力,不是让你来这里故弄玄虚,卖弄你那些不入流的江湖小聪明!”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一直默不作声,静观其变的钟振国院士,突然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分量。 “明阳同志,稍安勿躁嘛。” “沈青小友的诊断,依老朽看来,倒也并非空穴来风,有几分道理。” 钟老顿了顿,目光转向脸色变幻不定,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的赵德明。 “既然是学术能力评估,那临床实践,自然也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赵教授,你意下如何啊?这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我们大家,也包括老朽在内,都能亲眼见证一下沈青小友的家传绝学,究竟有何等神妙之处,如何?” 钟老这番话一出口,分量重如泰山! 在场的,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驳斥他的面子! 赵德明更是如同被架在了火上烤一般,骑虎难下! 他若是拒绝,那岂不就等于是当众承认自己心虚,承认沈青的诊断是对的?那他这张老脸,以后还往哪里搁?他之前那些对沈青的质疑和攻击,岂不都成了笑话? 可他若是答应……万一……万一这小子真有那么两下子,三针下去,自己的老毛病真的有所缓解,那他赵德明今天,可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脸面丢尽,威信扫地了! 一时间,赵德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最终,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老夫今日,就让你试试!” “你若真能像你吹嘘的那般,三针下去,就能让我这几十年的老毛病咳喘大减,那老夫之前所说的话,全都收回!并且,当着在场所有同仁的面,向你鞠躬道歉!” “可你若是治不好,哼!那你就休怪老夫不客气,定要上报卫生部门,揭穿你这沽名钓誉,哗众取宠的真面目!”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赤裸裸的威胁之意,已然是路人皆知。 坐在不远处的孙明阳教授,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冷笑,悄悄对身旁的钱副会长低声耳语。 “钱会长,您瞧着吧,这姓沈的小子,这次是彻底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赵德明那老慢支、肺气肿,可是几十年的顽疾了,京城多少杏林名家都给他瞧过,药没少吃,法子没少想,可有什么用?还不是老样子!” “他区区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乳臭未干,就敢口出狂言,说什么三针见效?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那位与泰和集团暗通款曲的钱副会长,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阴冷的笑意。 “不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总是容易得意忘形。看着吧,他这次,必定要栽个大跟头!” “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让钟老他们那些人好好看看,他们力挺的所谓天才,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也省得我们后续再费手脚,直接就能把他彻底打压下去,再无翻身之日!” 秦伯安秦老坐在钟老身旁,虽然对沈青的医术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但此刻,也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沈青却对周围这些或明或暗的目光,以及那些不怀好意的议论,充耳不闻。 他只是平静地走到赵德明面前,从容不迫地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套古朴针具。 “赵老前辈,得罪了。”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沉稳。 他先是再次为赵德明仔细地切了切脉,进一步确认了其病情的虚实寒热,以及此刻气血的盛衰情况。 随后,他胸有成竹,捻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目光一凝,手法沉稳而精准地,依次刺入了赵德明背部的肺俞穴、颈部的定喘穴,以及腰部的肾俞穴。 这三处穴位,皆是治疗咳喘之症的要穴。 而被施针的赵德明,只觉一股微弱却又清晰的酸、麻、胀、重之感,从那三个被刺中的穴位处,缓缓透入,如同一股细微的暖流,在体内悄然弥散,并无任何特殊的不适之感。 孙明阳和钱副会长等人,则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就等着看沈青的笑话,看他如何收场。 三针施毕,沈青缓缓拔出银针,动作轻柔而细致。 “赵老前辈,请您静坐片刻,调匀呼吸,仔细感受一下身体的变化。”他平静地说道。 赵德明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心中却依旧在暗自冷笑。 开什么玩笑! 我这几十年的老毛病,访遍名医,用尽良药,都收效甚微,你这黄口小儿,就凭这不痛不痒的三根破针,就能治好?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35章 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然而,就在他心中腹诽不已,准备等下好好嘲讽沈青一番的时候。 约莫一刻钟之后。奇迹,发生了! 一直端坐不动的赵德明,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头猛地一松! 紧接着,他那原本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憋闷不堪,时刻都想剧烈咳嗽的胸腔,竟然也随之豁然开朗,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大为减轻了! 呼吸,也变得比之前顺畅了许多,不再那么短促和费力! 他下意识地,尝试着深吸了一口气。 以往,只要他敢这么做,那必然会引发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咳嗽,咳得他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可此刻,那预想中的狂咳,竟然没有出现! 他只是喉咙微微有些发痒,轻轻地咳了几声,便迅速平息了下去! 这……这怎么可能?! 赵德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失声惊呼道:“我的……我的咳嗽……好像……好像真的轻了许多!胸口……胸口也不那么憋闷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但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咳嗽比之前要轻松了不少,不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干咳,反而咳出了一些略显黄稠的痰液。 咳出痰后,他更是感觉整个呼吸道都舒畅了许多! 他看着沈青,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而一直等着看好戏的孙明阳和钱副会长等人,此刻也全都惊呆了! 赵德明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仿佛被沈青那看似平淡的三针,抽了无数个无形的耳光。 他张了张嘴,那句本该出口的“我向你道歉”,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甸甸地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孙明阳和钱副会长更是心头巨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必杀之局,竟然会被这小子用这种方式当场破掉! 钟振国院士见赵德明久不言语,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让会议室内的气氛更加凝滞。 “赵教授,看来沈青小友的针法,确实是立竿见影啊。” 赵德明嘴唇哆嗦了半晌,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暂……暂时是好些了……咳咳……但……但这并不能说明他那什么‘太乙三才针法’就不是……不是空穴来风!” 他还在嘴硬,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挽回一点颜面。 沈青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他也不去与这老家伙争辩,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纠缠下去,反而落了下乘。 他转头,对着钟老、秦老以及周主任等人拱了拱手,朗声说道:“诸位前辈,今日这评估,晚辈是否算是通过了?” 周主任此刻看向沈青的目光中,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审慎,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惊叹。 他哈哈一笑,声音洪亮:“沈青同志,你这何止是通过啊!你这是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上了一堂生动无比的临床实践课!” “我相信,经过今日之事,外面那些针对你的无稽谣言,也该不攻自破了!” 周主任说话间,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赵德明和神色尴尬的孙明阳。 评估会的结果,以这样一种极具戏剧性的方式尘埃落定。 赵德明虽然最终也没能拉下老脸,当场履行他之前叫嚣的道歉之言,但也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在京城医学界的同仁面前,算是把几十年积攒下来的老脸都丢尽了。 孙明阳和钱副会长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精心策划的打压计划彻底落空,反而成了沈青扬名立万的垫脚石。 泰和集团总部,那位运筹帷幄的林副总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评估会上发生的一切。 他听着手下人战战兢兢的汇报,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有点意思。”林副总轻轻敲击着桌面。 “看来,常规的学术打压,对这种拥有真正实力,而且还不按常理出牌的硬骨头,作用确实有限。” “既然如此……”他眼中杀机一闪,“那就得换一种更直接、更有效,也更……一劳永逸的法子了!” 就在沈青正式入职“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第二天,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 周主任还特意为他安排了一个安静独立的办公室,并调配了几名精干的助手,协助他整理钟老和秦老等人提供的那些珍贵医学资料。 然而,这种平静,仅仅维持了不到半日。 下午时分,周主任突然面色凝重地推开了沈青办公室的门。 “沈青同志,出事了!” 周主任手中拿着一份刚刚通过内部渠道收到的加急电报,脸色异常难看。 “是你家乡东城县卫生局紧急发来的。”周主任将电报递给沈青,声音低沉,“说是……你之前在东城县救治过的那位,高书记……” 沈青心中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高书记他怎么了?”他急声问道。 周主任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电报上说,高书记昨日深夜,突然旧病复发!而且病情比之上次,更加凶险!高烧不退,持续抽搐,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生命垂危!” “东城县医院和市里派去的专家,都已经束手无策,一致认为……认为高书记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所以,他们……他们联名发电,点名请你,立刻返回东城救治!” 沈青闻言,如遭重击! 高书记的病,他当初以“鬼门十三针”配合汤药,已经将其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并且后续的调养方子,他也仔细斟酌过,按理说,只要高书记遵医嘱,劳逸结合,绝不应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复发得这般迅猛和凶险! 除非…… 除非是有人从中作梗! 一个冰冷而可怕的念头,骤然窜入沈青的脑海—— 这,会不会是泰和集团的又一个阴谋?! 他们想用高书记的性命,来彻底败坏自己的名声! …… 第36章 根本不是旧病复发 他深知,高书记的安危不仅系着一条生命,更牵动着无数复杂的利益纠葛。 若高书记此番真有个三长两短,泰和集团那帮阴险小人,定会借此大做文章,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自己和中医的身上! 到那时,自己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主任,此事十万火急,我必须立刻返回东城!”沈青目光如炬,语气斩钉截铁。 周主任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为难。 “沈青同志,你刚刚入职我们‘特殊人才引进计划’,按照内部规定,你是不能随意离京的。而且,你这一走,京城这边刚刚为你打开的大好局面,恐怕……”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沈青打断了周主任的话,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高书记的性命,等不起!如果我连自己曾经治愈的病人都无法再次施救,那就算留在京城,又有何面目立足于杏林?” 一直沉默的钟振国院士和秦伯安秦老,此刻也是面色凝重。 他们宦海沉浮多年,自然也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阴谋气息。 “沈青,你且放心去。”钟老一锤定音,苍老的声音中充满了力量。 “京城这边,有我和老秦替你周旋。但你务必小心,此行路途,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高书记的病,我担心……恐怕是另有蹊凶啊!” 秦老也重重点头:“没错,沈青,泰和集团那帮人的手段,不得不防。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 在钟老和秦老的鼎力相助之下,沈青再次以最快的速度,踏上了返回东城的路途。 军绿色的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疾驰,沈青的心,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东城县医院。 他闭目凝神,脑海中反复推演着高书记的病情。 当沈青风尘仆仆地赶到东城县人民医院,高书记的特护病房外时,天色已经擦黑。 走廊里早已挤满了神色焦急的各级领导干部和高书记的家属。 东城县医院的院长赵为民,一见到沈青,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几步抢上前来,紧紧抓住沈青的胳膊,声音嘶哑地说道:“沈青!你可算回来了!快!快去看看高书记!他……他这次病得太邪门了!” “前几天还好好的,精神头也不错,还说准备过两天去市里开会。结果昨天半夜,突然就开始发高烧,然后就是胡话、抽搐,跟上次你来之前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但是发展得更快、更猛!” “我们用了各种法子,什么抗生素、退烧药、镇静剂,全都用上了,可就是一点用都没有!体温还是在四十度以上,根本降不下来!” 赵院长说着,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沈青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快步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一股浓重的药味和病人特有的病气,扑面而来。 病床上,高书记早已不复往日的沉稳与威严。 他面色赤红如猪肝,双目紧闭,牙关死死地咬着,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幅度之大,连病床都在微微晃动。 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喉咙里不时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痰鸣声,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来一般。 俨然已是油尽灯枯,命悬一线之象! 沈青的心,猛地一沉! 他快步上前,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高书记那微微颤抖的手腕上。 闭目,凝神。 这一摸之下,沈青的眉头,瞬间便紧紧地锁了起来! 高书记此刻的脉象,弦、滑、数,三部皆是如此,而且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暴戾之气! 这……这与上次单纯的“大痹”脉象,已是截然不同! “大痹”之症,多为寒湿瘀阻,脉象当以沉迟、或沉涩、或濡弱为主,即便有化热之象,也多是郁热,脉不应如此弦滑而数,更不该有这股暴戾之气! 这脉象,反而更像是……更像某种急性中毒的脉象! 难道…… 就在沈青凝神思索之际,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刻意提高的喧哗声。 紧接着,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只见一位脑满肠肥,官气十足的中年男子,在几名身穿白大褂,看起来像是专家模样的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市卫生局的一位姓马的副局长,与之前在京城见过的那位钱副会长,以及泰和集团的林副总,似乎都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马副局长一进门,那双小眼睛便滴溜溜一转,目光落在沈青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哟,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沈青医生吧?”马副局长阴阳怪气地开口。 “听说高书记上次的病,就是你沈医生一手治好的?” “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啊?这旧病就复发了?而且,看这情况,好像比上次还要严重得多啊!” 他身后一位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看起来颇有几分学者派头的专家,立刻心领神会地接口道。 “马局长说的是啊!依我看,高书记上次能够好转,恐怕只是沈医生用了一些虎狼之药,暂时压制了病情而已,病根未除,邪气内伏,如今邪气反扑,自然是来势汹汹,更加凶险!” 另一位看起来老成持重,实则眼神闪烁的专家也连连点头附和。 “没错!中医治病,讲究固本培元,辨证施治,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只顾眼前疗效,不顾长远后果的治法!我看啊,高书记这次的复发,与沈医生上次的治疗方案,脱不了干系!” 这几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之间,便将所有的责任,都巧妙地引向了沈青,引向了他上次对高书记的治疗! 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这分明就是泰和集团早就安排好的人,想趁着高书记病危之际,落井下石,将脏水一股脑儿地泼到沈青和中医的身上,让他身败名裂! 赵为民院长在一旁听得是怒火中烧,正要开口反驳。 沈青却轻轻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几位上蹿下跳,丑态毕露的所谓专家。 “几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高书记的病情究竟如何,我想,我比你们更清楚。” “高书记这次,根本不是什么旧病复发!而是……急性中毒!” …… 第37章 好一个土特产 马副局长和他带来的那几位所谓专家,脸上的讥讽和不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错愕与慌乱。 “中毒?!”马副局长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沈青!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高书记明明是旧病复发,病情危重,你……你竟然敢说是中毒?你这是在推卸责任!你这是在混淆视听!” 他身后那位戴金丝眼镜的王专家也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沈青厉声喝道。 “没错!我看你分明是黔驴技穷,眼看治不好高书记,就想编造出这么一个耸人听闻的理由来脱罪!简直是荒谬至极!” “沈青,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污蔑国家干部被人投毒,这可是天大的罪名!你担待得起吗?” 另一位专家也叫嚣起来。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试图用威吓和指责,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和可能被牵连的恐惧。 赵为民院长和高书记的家属们,则被沈青这突如其来的诊断,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旧病复发虽然凶险,但尚在可理解的范畴之内。 可若是“中毒”,那性质就完全变了!这背后,必然隐藏着天大的阴谋! 面对众人的质疑和发难,沈青的脸色却异常平静。 “高书记的病情,我会尽全力施救。至于责任问题,等高书记转危为安之后,一切自有公论,再行讨论不迟。” 他不再理会马副局长等人的聒噪,迅速摒除一切杂念,再次俯下身,开始对高书记的身体进行更为细致的检查。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突然,沈青的目光,停留在了高书记后颈发际线的深处! 那里,以及耳后根部,有几处极为隐蔽的、比普通的针尖略大一些、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的细小瘀点! 这些瘀点,深藏在毛发之下,若非他此刻有心仔细探查,并且拥有远超常人的眼力和经验,是极难被发现的! 沈青心中猛地一凛,这绝非普通的瘀点! “高夫人,马秘书,”沈青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向高书记的妻子和一直守在旁边的秘书。 “请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高书记在发病前的三到五天内,除了日常的饮食起居,是否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人?或者收到过什么来历不明的物品?” 高书记的夫人早已是六神无主,闻言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泣不成声。 倒是那位精明干练的马秘书,在沈青的提醒下,眉头紧锁,苦苦思索了片刻。 突然,他一拍大腿,失声叫道:“我想起来了!沈医生,我想起来一件事!” “大概是三四天前,高书记在办公室曾收到过一件匿名的快递包裹,是从外省一个偏远山区寄过来的,上面只写着‘土特产,赠高书记亲启’,没有寄件人姓名和地址。” “高书记当时还嘀咕了一句,说现在的人情往来真是越来越隐蔽了。” “因为是匿名的,他也没太在意,就随手放在了办公室的角落里,后来……后来好像是让食堂的师傅帮忙看看,能不能炖个汤什么的,滋补一下身体。” 马秘书越说越快,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我记得,那个包裹里,好像是一些晒干的菌菇,还有几包用牛皮纸包着的,看起来像是中药材一样的东西!” 沈青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点! 他几乎可以断定,问题,就出在这个包裹上! “那个包裹现在在哪里?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动过?有没有给高书记食用过?”沈青一连串急声问道。 “应……应该还在!”马秘书连忙说道。 “我记得食堂的王师傅后来看了看,说那些菌菇品质一般,好像还有点受潮,里面夹杂的一些药材他也不太认识,怕万一吃出问题,担待不起,就没敢用,说是……说是还放在食堂的储藏室里,准备等高书记病好了再处理。” “立刻!马上!把那个包裹,原封不动地给我取来!记住,任何人不得再触碰里面的东西!”沈青当机立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马秘书不敢怠慢,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病房内的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市卫生局的马副局长和那几位专家,此刻也暂时停止了聒噪,面面相觑,眼神中闪过慌乱与不安。 他们本是奉了泰和集团那位林副总的特殊指示,前来给沈青施压,找茬挑刺,最好能抓住沈青的错漏,将其彻底钉死在医术不精,沽名钓誉的耻辱柱上。 却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会如此诡异离奇,甚至可能牵扯出投毒害人的惊天大案! 这潭水,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 不多时,马秘书便捧着一个用普通纸箱装着的包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沈青示意他将包裹放在一张干净的桌子上,然后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了一副薄如蝉翼的特制手套戴上。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看似普通的纸箱。 里面,果然散乱地堆放着一些颜色暗沉的干制菌菇,以及七八包用粗糙牛皮纸包裹着的,看不清具体模样的块状或根茎状物体。 乍一看,这些东西确实像是寻常山村里采摘晾晒的土特产,毫不起眼。 但沈青何等眼力!何等经验! 他拿起其中一包牛皮纸,轻轻打开,里面露出了几段深褐色,表面有着不规则纵向纹理的根茎状药材。 这药材的形状,与常用的滋补上品“黄精”,有七八分相似。 然而,沈青只是将其凑到鼻端,轻轻一嗅,平静的脸色便骤然一变! 他没有立刻声张,而是又拿起另一包,打开,里面是一些颜色灰黑,形态扭曲,如同某种树木的干燥小枝节一般的东西。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散落在纸箱底部的干制菌菇。 这些菌菇,大小不一,菌盖多呈灰褐色或暗黄色,菌柄粗壮,表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泥土和草屑。 沈青从中拈起一片最大的,菌盖边缘已经有些破损的菌菇,凑到眼前,仔细地观察着它的菌褶形态和孢子颜色,又用指甲轻轻刮下一点菌盖表皮的粉末,放在鼻端,再次细细嗅闻。 下一刻,沈青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无比! “好!好一个土特产!好一个匿名包裹!” 第38章 高书记疑遭人投毒,生命垂危 沈青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更是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棱一般,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这哪里是什么滋补身体的黄精!这分明是……是经过特殊手法炮制,掩盖了其大部分毒性和原始气味的……‘断肠草’的根茎!” “断肠草!” 这三个字一出口,整个病房内,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在场的,即便不是医生,也大多听说过这种剧毒植物的赫赫凶名! “而这些看似普通的干菌菇,”沈青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些菌菇之上,声音愈发冰寒。 “其中,至少混杂了三种以上,具有强烈致幻、或能损伤肝肾、或能引起神经系统紊乱的毒蕈!” “尤其是这一种,”他拈起那片最大的菌菇,对着众人示意。 “此物名为‘幻心菇’,本身毒性或许不算最烈,但若与经过特殊手法炮制,毒性内敛的断肠草根茎,以及其他几种毒蕈共同作用……” 沈青顿了顿,每一个字,都狠狠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那么,它们便会在人体内,产生一种协同放大的,难以想象的剧毒效果!其发作时的症状,高热、抽搐、神昏、脏腑功能急速衰竭!” “好一个处心积虑!好一个天衣无缝!”沈青怒极反笑,眼神中却已是杀机毕露。 “这分明是有人要借刀杀人!置高书记于死地!并且,还要将所有的罪名,都栽赃嫁祸到我的头上!让我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立刻封锁现场!严格控制所有可能接触过这个包裹,以及高书记近期饮食的人员!” 沈青猛地转头,对着早已惊呆了的赵为民院长,厉声喝道。 “另外,马上报警!将这里所有的情况,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向公安机关汇报!请求他们立刻介入调查!” “高书记的命,我要救!这幕后的真凶,我也一定要亲手把他揪出来!” …… 赵为民院长此刻也是心神剧震,但他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对着身旁的助手厉声道。 “快!马上联系公安局的同志!就说高书记……高书记疑遭人投毒,生命垂危!请他们立刻派最精干的警力前来侦查!” 病房内外,瞬间乱作一团。 沈青却已无暇顾及这些。 他深知,高书记此刻体内的“断肠草”与“幻心菇”混合之奇毒,霸道无比,毒素已经侵入心肝肾三经,若不以雷霆手段,尽快清除,神仙难救! “无关人等,全部退出去!”沈青声音冰寒,不容置疑,“赵院长,请留两位最得力、最信得过的护士协助我!其余人,立刻清场!” 马副局长等人闻言,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在此地多待片刻,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病房,生怕沾染上丝毫干系。 转眼间,原本拥挤的病房内,便只剩下了沈青、赵为民院长,以及两名经验丰富的护士。 “此毒深入脏腑,非寻常针药所能及,必须以雷霆之势,针药并施,方能夺回一线生机!”沈青目光凝重如山,沉声说道。 他迅速从随身携带的那个古朴针囊中,取出了全套长短不一的银针。 他深吸一口气,摒除一切杂念,整个人的精气神,在这一刻高度凝聚! “神门、行间、太溪!” 沈青口中轻喃,指尖银针已如疾风骤雨般落下! 他选取了心经的原穴神门,以定心安神,守住心脉不失;肝经的荥穴行间,以清泄肝火,疏解毒邪郁结;肾经的俞穴太溪,以滋补肾阴,固本培元,抵抗毒素对先天之本的侵害! 他此次施针的手法,与往日里那般轻灵飘逸、润物无声,已是大相径庭! 只见他手腕翻飞,每一针刺下,都带着一股沉稳刚猛,破除万邪,斩断毒根的凌厉气势!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随着他每一次捻转提插,众人竟隐隐感觉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流,正从沈青的指尖通过那细长的银针,缓缓渡入高书记的体内! 这,正是沈青暗中运起了钟老所赠医书残篇中记载的“以气御针”的内家心法! 他将自身修炼出的那股精纯内力,小心翼翼地导入高书记几近衰竭的经脉之中,护住其摇摇欲坠的心脉,激发其各大脏腑的潜能,共同对抗那凶猛无比的混合奇毒! “赵院长!”沈青一边疾速施针,一边头也不回地沉声说道,“立刻派人,按我此方抓药,以最快的速度煎煮送来!” 他口中飞快地报出了一张解毒奇方。 方中不仅有绿豆、甘草等常规的清热解毒之品,更加入了大量的,诸如金银花、连翘、蒲公英、紫花地丁等凉血败毒,专攻热毒的猛药! 而且,在方剂的最后,沈青略一沉吟,又加上了一味极为罕见,甚至可以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解毒圣药——“龙涎香”三钱! 这龙涎香,乃是沈青前世在一本孤本医籍中得知的,据传有解百毒、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只是此物早已绝迹。 今世他也是在一场极为特殊的机缘巧合之下,才侥幸获得了那么一小块,一直视若珍宝,秘藏至今,未曾轻易动用。 今日,为了挽救高书记的性命,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为民院长和两名护士听着沈青口述的方子,尤其是听到后面那些剂量极大的寒凉败毒之药,以及那闻所未闻的“龙涎香”,心中都是暗自骇然。 但此刻,他们对沈青的医术早已是深信不疑,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按照沈青的吩咐,一人飞速记录药方,另一人则火速冲向中药房,亲自监督抓药、煎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病房内的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 沈青额头上早已渗满了细密的汗珠,但他握着银针的手,却依旧稳如泰山,眼神专注而锐利。 在他的全力抢救之下,奇迹,开始悄然发生。 高书记那原本如同擂鼓般暴戾的脉象,开始渐渐变得平缓有力起来。 他全身那剧烈无比的抽搐,幅度也慢慢减小,频率也渐渐降低。 最重要的是,他那滚烫的体温也终于开始有了缓慢下降的趋势! 守在一旁的赵为民院长,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沈青的法子,真的有用! 第39章 你和那个姓高的老东西一起上路 然而,沈青深邃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他深知,下毒之人手段如此阴狠毒辣,计划如此周密恶毒,绝不会因为一次失手,就此善罢甘休。 他们既然敢对高书记这样的国家干部下此毒手,就足以说明,他们在东城县,甚至在市里,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内应和不可小觑的势力。 “赵院长,高书记体内的毒素虽然暂时被压制住了,但尚未完全清除,后续的治疗和调理,依然刻不容缓。” 沈青一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银针的深度和角度,一边沉声说道。 恰在此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护士进来通报,说是门外有几位自称是省城宋启明先生派来的人,有要事求见沈青医生。 沈青心中一动,示意护士请他们进来。 为首的,正是宋启明的那位心腹干将,退伍军人出身,精明强干的老马! 老马身后,还跟着七八名神色冷峻,气息彪悍,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好手。 “沈神医!”老马一见到沈青,立刻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宋先生得知您在东城遇到了紧急情况,特意命我等星夜兼程赶来,全力协助您处理一切事务!” 沈青闻言,心中一暖。 宋启明这份情谊,当真是雪中送炭。 他将高书记中毒的详细情况,以及自己对泰和集团的怀疑,简明扼要地向老马述说了一遍。 老马听完,眼中也是杀机一闪,沉声道:“沈神医请放心!宋先生早已料到泰和集团那帮杂碎不会善罢甘休,也做了一些相应的准备。对付这帮畜生,我们绝不会手软!” 沈青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他看着病床上气息虽然平稳了些,但依旧处于深度昏迷的高书记,一个大胆而周密的引蛇出洞的计划,已然在他心中悄然成型。 “老马,”沈青压低了声音,对老马耳语了几句,“你立刻派人,将一个消息散布出去。” “就说,高书记虽然经过我的全力抢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体内的奇毒尚未完全清除,余毒深伏,反复发作,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并且,要彻底根治此毒,还需要一种极为罕见,早已绝迹于世,据传只有京城某位隐世多年的老药农手中,才可能存有最后一株的‘紫血灵芝’作为药引。” “我已经修书一封,火速送往京城,恳请钟振国院士代为寻找,一旦找到,不日便会派最可靠的专人,将这救命的‘紫血灵芝’,秘密护送来东城!” 老马何等精明,一听便明白了沈青的用意,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点头道:“沈神医妙计!我这就去安排!” 沈青冷笑。 他料定,泰和集团在得知高书记未死,且有可能被彻底救活的消息之后,定然会狗急跳墙,再次出手! 他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在那所谓的“紫血灵芝”送达东城的途中,进行拦截、抢夺,甚至是……直接下杀手! …… 老马带领的那批由宋启明从省城派来的精锐好手,悄无声息地散布在东城县通往外界的各个主要交通要道,以及一些他们根据线报判断出的可疑地点。 而高建军领导的公安力量,也早已秘密集结,枕戈待旦。 京城那边,钟振国院士更是高度配合沈青的“引蛇出洞”之计。 他不仅真的委派了一位自己最为信得过的年轻弟子,带上了一份用数层锦缎和名贵木盒包装得严严实实,看似价值连城的“药材”,乘坐南下的火车,一路大张旗鼓地向东城县进发。 钟老更是巧妙地故意泄露了这位弟子携带“紫血灵芝”的大致行程、交通方式,以及预计抵达东城县的时间。 消息如同预期的那样,精准地传入了泰和集团在东城县潜伏势力的耳中。 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代号为“黑豹”的神秘头目,在接到京城林副总措辞严厉的死命令——务必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紫血灵芝”送达东城。 “哼,紫血灵芝?沈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这次,我定要让你和那个姓高的老东西,一起上路!” 他立刻开始调兵遣将,将潜伏在东城县及其周边地区的所有可用力量,那些亡命之徒,那些见不得光的打手,全都秘密集结起来。 经过一番周密的计划和实地勘察,他们最终选择的伏击地点,是位于东城县城外几十公里处,一段早已废弃多年的铁路货运中转站。 这里地势复杂,早已荒无人烟,遍布着残破的仓库、废弃的铁轨和高低不平的土丘。 无数的岔路和小径纵横交错,掩体密布,既利于他们设下埋伏,也方便在得手或失手后迅速撤离。 黑豹自认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伏击当晚,月黑风高,浓密的乌云遮蔽了星光,使得这片废弃的中转站更显得阴森诡异。 夜风吹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狼嚎。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黑豹压低了声音,对着潜伏在各个角落的手下厉声喝道。 “目标车辆一旦进入伏击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等他们靠近三号仓库,再给我一起动手!记住,东西要抢到,人……一个不留!” 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后的场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远处的公路上,两道微弱却持续向这边移动的汽车灯光,终于打破了长夜的沉寂。 来了! 黑豹心中一紧,立刻打出手势,示意所有人做好准备。 那是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深绿色吉普车,正不紧不慢地沿着早已荒废的土路,向着废弃中转站的方向驶来。 车内,钟老的那位年轻弟子,此刻也是手心冒汗,紧张地握着方向盘。 他身旁和后座,则坐着三名神色平静,气息沉稳的中年男子,他们看似是普通的随行人员,实则是老马从宋家精锐中,特意挑选出来的顶尖好手,负责此次“诱饵”行动的安全。 吉普车缓缓驶入了废弃中转站那如同怪兽巨口般的主通道。 就在车辆刚刚驶过一座坍塌了一半的信号塔,即将靠近黑豹预设的伏击核心区——三号仓库之时! 异变陡生! 第40章 中毒了! “动手!” 随着黑豹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刹那间,从道路两侧的阴影中,从残破仓库的门窗后,从废弃车厢的顶棚上,同时窜出了数十道黑影! 这些人,个个手持明晃晃的砍刀、钢管,甚至还有几人端着黑黝黝的自制火铳,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杀气腾腾地扑向了那辆孤零零的吉普车!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行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废弃中转站的四面八方,从那些泰和集团杀手们自以为隐蔽的藏身之处的更外围,同时响起了两声威严而决绝的低喝! 发出命令的,正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老马和高建军! 下一刻,天翻地覆! “唰唰唰——!” 数十道雪亮刺眼的探照灯光柱,如同白昼降临一般,将整个废弃中转站照得亮如白昼,无所遁形! 那些刚刚还气焰嚣张,杀气腾腾的泰和集团杀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纷纷发出一片惊呼和惨叫! 紧接着! “砰砰砰!” “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同山崩海啸一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数百名早已埋伏多时的公安干警和宋家精锐,从各个方向,以雷霆万钧之势对那些陷入包围圈的泰和集团杀手,展开了毁灭性的合围! 那些原本还以为自己是猎人的泰和杀手们,在遭遇这突如其来的、数倍于己的、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的强大力量的合围之后,瞬间阵脚大乱,肝胆俱裂,彻底沦为了待宰的羔羊! “不好了!有埋伏!我们中计了!” “快跑啊!条子!全是条子!” 惊恐的尖叫声,绝望的哀嚎声,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以及子弹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一时间响彻了整个夜空! 一场激烈的抓捕与反抗,在这片被遗忘的废弃之地上展开! 大部分的泰和杀手,在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很快便被骁勇的公安干警和宋家高手们,或击伤,或制服,纷纷束手就擒。 而泰和集团在东城的这个神秘头目“黑豹”,本想趁乱坐镇后方,观察局势,再伺机指挥手下突围,或者自己寻找机会逃窜。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眸之中! 就在他眼看大势已去,心生退意,准备从预先规划好的一条隐蔽的地下排水通道逃离之际。 一道修长而沉静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唯一的去路。 来人,正是沈青! “黑豹,是吧?”沈青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我等你,已经很久了。” “黑豹”见状,眼中闪过惊骇与绝望! 他知道,今日自己恐怕是插翅难飞了! 但困兽犹斗! “沈青!是你!”黑豹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他那张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的脸上,肌肉扭曲,凶光毕露! “就算老子今天栽了,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柄造型诡异,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匕首,匕首的刃口上,还隐隐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之气! 淬毒的匕首! 黑豹嘶吼着合身扑向沈青,手中的毒匕首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刺沈青的心窝! 一场决定生死的殊死对决,骤然爆发! 沈青眼神骤然一凝! 钟老所赠的那篇神秘内家心法,如同涓涓细流般,在他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之中悄然运转! 一股温热而精纯的内气,自丹田而生迅速流淌至全身,让他原本就因精神高度集中而变得异常敏锐的感知,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电光石火之间,沈青不退反进,身形如同风中摆柳,险之又险地侧身避过了黑豹那直刺心窝的毒匕首! 锋利的匕尖,几乎是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带起一阵冰冷的寒意! 黑豹一击落空,眼神错愕。 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更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竟然能躲过自己这志在必得的一击! 但他久经杀阵,乃是泰和集团林副总麾下最凶悍的爪牙之一,实战经验何其丰富! 一招不中,变招即至! 只见他手腕一翻,那淬毒的匕首便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化刺为削,横向抹向沈青的咽喉! 招式狠辣,角度刁钻,专攻人体最脆弱的要害! 沈青虽是医者仁心,不愿轻易伤人性命,但此刻面对这等凶徒的殊死搏杀,也被逼出了真火! 他脚下步伐变幻,每每都能在毫厘之间,堪堪避过黑豹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凶狠攻击。 “铛!”“铛!”“唰!” 匕首与沈青偶尔用来格挡的废弃铁管,发出一连串令人心悸的碰撞与摩擦声! 黑豹越打越是心惊! 这小子的身手,远比他预想的要诡异和难缠得多! 他那看似柔弱的身躯,却总能在最不可能的时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做出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 “小子,有两下子!不过,你今天死定了!”黑豹久攻不下,心中戾气更盛,攻势也愈发疯狂,招招不离沈青的头、颈、胸、腹等致命之处! 激斗之中,百密也有一疏。 就在沈青再次侧身躲过一记穿心刺的瞬间,黑豹那毒辣的刃尖,还是在他左臂的外侧,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一股麻痹之感,伴随着淡淡的刺痛迅速从伤口处传来! 中毒了! 沈青心中一凛,他知道,黑豹这匕首上淬炼的毒药,绝非凡品,定然是某种见血封喉,或者能迅速破坏人体机能的烈性毒药! 但他此刻,却是不惊反乱,眼神反而变得更加冷静和锐利! 他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让毒素有蔓延的机会! 就在黑豹一击得手,脸上刚刚露出狞笑,以为沈青必将毒发受制之际! 沈青眼中精光暴射! 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不顾手臂上的伤势,身形猛地向前一欺! 右手以一个极为巧妙刁钻的角度,后发先至,死死扣住了黑豹持着毒匕首的右腕脉门! “你!”黑豹大惊失色,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麻痹感,让他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匕首! 第41章 他想自尽 与此同时,沈青的左掌,已然化作一记蕴含着精纯内劲的凌厉掌刀,带着一股破风之声,狠狠切在了黑豹右侧胁下的一个特殊部位! 那里,正是黑豹早年间与人火并时,留下的一处难以愈合的旧伤所在,也是他周身防御最为薄弱的罩门之一! 这个秘密,是沈青在刚才那电光石火般的交手过程中,通过黑豹细微的动作和气血流转的凝滞之处,敏锐地观察和判断出来的! “呃啊——!” 一声凄厉如杀猪般的惨叫,猛地从黑豹的口中爆发出来!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神经! 他只觉得右胁下仿佛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半边身子都瞬间麻痹,眼前金星乱冒,那股强行提聚起来的凶悍之气瞬间泄了个一干二净! 他手中那柄淬毒的匕首,再也握持不住,“当啷”一声,脱手飞出,远远地掉落在了一片瓦砾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 一直在一旁掠阵,时刻关注着场中局势的老马,见状自暗处咆哮扑出! 几乎在黑豹匕首脱手的同一瞬间,老马已经死死地扼住了黑豹的咽喉! 他身后那几名宋家请来的顶尖高手也同时合围而上,有的锁臂,有的扣腿,有的更是直接用膝盖死死顶住了黑豹的丹田要害! 可怜那黑豹,本就是强弩之末,又被沈青一记掌刀重创了旧伤罩门,此刻更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便被老马等人如同捆猪一般捆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几乎在黑豹被制服的同一时间,废弃中转站内那激烈的枪声与搏斗声,也已渐渐平息了下来。 高建军指挥的公安干警,与老马带来的宋家精锐配合默契,将那些泰和集团潜伏的杀手和外围喽啰尽数剿灭! 除了少数几个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的凶徒之外,其余人等,皆被生擒活捉,无一漏网! 那名负责护送所谓紫血灵芝的信使,也在宋家高手的暗中保护下,安然无恙,毫发未损。 至此,这场由沈青精心策划的“引蛇出洞”之计,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初步的现场审讯,随即在高建军的指挥下,迅速展开。 那些被抓获的泰和集团喽啰们,在见识到公安机关的雷霆手段和强大阵仗之后,大多都吓破了胆,心理防线很快便崩溃了。 纷纷哭爹喊娘,争先恐后地交代着自己的罪行,以及他们所知道的关于“黑豹”和泰和集团的一些内幕。 唯独那个头目“黑豹”,却是个十足的硬骨头。 他被五花大绑地按跪在地上,面对着高建军义正辞严的质问,他非但没有丝毫的悔改和畏惧,反而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沈青,声音嘶哑而怨毒地咆哮道:“姓沈的!你别得意得太早!你以为抓了老子,这件事就算完了吗?我告诉你,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泰和集团的能量,泰和集团的手段,根本不是你这种井底之蛙所能想象得到的!你斗不过我们的!你和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得死!都得给我们陪葬!哈哈哈哈!” 黑豹的狂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的刺耳和不祥。 就在此时,老马腰间的一个通讯器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接听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色,快步走到沈青身边,压低声音汇报道:“沈神医!大喜事!医院那边刚刚传来紧急通讯!” “高书记……高书记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不仅神志完全恢复,各项生命体征也都已经平稳,而且……而且高书记在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当着所有探望他的领导和同志们的面,痛斥了幕后黑手的卑劣行径,并且对您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 沈青听到高书记终于转危为安的消息,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落了地。 手臂上被毒匕首划出的那道伤口,此刻也仿佛不再那么麻痹和疼痛了。 夜,渐渐深了。 废弃的中转站内,篝火通明,戒备森严。 被单独关押在一间临时囚室内的“黑豹”,在确认四周暂时无人看守之际,眼中突然闪过疯狂而决绝的光芒! 他猛地一咬牙,竟积蓄起全身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头颅,狠狠地撞向了身旁那坚硬冰冷的砖墙! 他要自尽!他要用自己的死,来保守泰和集团的秘密,也为了不落在敌人手中受辱!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到解脱的瞬间! “咻——!” 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光悄无声息地从囚室那狭小的窗口激射而入! 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颈后风府穴下方某处大穴! “呃……” 黑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便只觉得一股强烈的酸麻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 他那刚刚还充满了疯狂与决绝的眼神,迅速变得涣散和空洞。 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口眼歪斜,涎水直流,除了眼珠还能勉强转动之外,竟是连一根小指头都动弹不得了! 一道修长而沉静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囚室那锈迹斑斑的铁门之外。 来人正是沈青。 他面色冷峻如冰,眼神深邃似海,手中,还捏着一根细若毫毛的银针。 “想死?”沈青看着瘫软在地,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的黑豹,冷笑。 “没那么容易。” “有些债,你还没还清呢。”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种被人生生扼住命运咽喉的恐惧,远比直接面对死亡,更加令人崩溃!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负责看守的高建军和老马等人,被刚才黑豹撞墙的动静惊动,匆匆赶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囚室内黑豹那口眼歪斜,瘫软如泥的惨状,以及悄然立于门外,神色冷峻的沈青时,都是心头一凛。 “沈……沈医生,这……这是怎么回事?”高建军有些结巴地问道,他隐约猜到,这定然是沈青的手段。 沈青淡淡地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黑豹,声音不起丝毫波澜:“他想自尽,被我暂时封住了穴道,止住了。” 第42章 那是能改变世界的力量 老马经验何等丰富,立刻上前查看了一下黑豹的情况,随即面色一变。 “不好!沈神医,这家伙撞墙的力道不小,颈椎似乎受了创,加上他之前跟您搏斗时受的内伤,以及体内尚未完全清除的迷药残余……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恐怕……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高建军闻言,也是脸色大变,急忙对手下命令道。 “快!快派人!立刻把他送往县医院抢救!无论如何,暂时要吊住他一口气!我们还有很多话要从他嘴里挖出来!” 几名公安干警立刻手忙脚乱地将瘫软如泥的黑豹抬了出去,火速送往县医院。 沈青看着黑豹被抬走的背影,眼神深邃。 面对这个曾欲致自己和亲人于死地的元凶之一,他内心之中,自然没有半分怜悯。 但他同样清楚,一个活着的黑豹,其价值远比一具冰冷的尸体要大得多! 此人乃是泰和集团在东城区域的重要头目,必然掌握着大量关于泰和集团内部运作的机密,尤其是针对自己和小妹晓晓、以及高书记这一系列阴谋的关键线索! 这些线索,对他下一步的反击,以及彻底揭露泰和集团的黑暗内幕,至关重要! 县医院,灯火通明的急救室内。 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 数名县医院的内外科骨干医生,在钱国民主任的带领下,围着生命体征已经微弱到了极点的黑豹,忙得是满头大汗,各种急救措施轮番上阵,却依旧收效甚微。 黑豹的血压持续下降,心跳也越来越微弱,呼吸更是如同游丝一般,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不行啊!钱主任,这家伙多处内脏都有挫伤出血,颈椎也有错位的迹象,再加上之前吸入的迷药毒素尚未完全代谢,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是……回天乏术啊!” 一名年轻的麻醉医生,看着监护仪上那几乎快要拉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绝望地摇了摇头。 钱国民也是一脸的凝重和无奈。 就在此时,沈青在老马和高建军的陪同下,沉步走进了急救室。 “让我来试试。”沈青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钱国民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将主导权完全交给了沈青。 沈青摒退了其他闲杂人等,只留下一名经验丰富的护士协助。 他再次为黑豹仔细地切了切脉,又翻开他的眼睑看了看。 “心肝肾三经气血已近枯竭,神魂将散,确实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沈青心中暗道,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排细长的银针,手法快如闪电,却又稳如磐石,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黑豹周身数处起死回生、固本续命的要穴! 人中、素髎、涌泉、气海、关元…… 每一针下去,都蕴含着他精纯的内力,如同涓涓细流一般,小心翼翼地渡入黑豹那几近干涸的经脉之中,强行吊住他那最后一口将散未散的真气! 与此同时,他又巧妙地运用特殊的针刺手法,微微刺激着黑豹某些特定的神经反射点,使其神智在濒死的边缘,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清醒。 这种状态下的病人,精神防线最为脆弱,也最容易被外界的言语所攻破。 做完这一切,沈青缓缓直起身,目光冰冷地俯视着病床上那个气息奄奄,眼神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与绝望的黑豹。 “黑豹,你的主子,泰和集团的林副总,已经彻底抛弃你了。” 沈青的声音如同数九寒冬的冰锥一般,一字一句,狠狠刺入黑豹那即将涣散的意识深处。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保守住他们的秘密?就能让你在泰和集团的那些所谓家人得到善待?哼,太天真了!” “像你这种替死鬼对于他们来说,用完即弃,比一条狗还不如!你死了,他们只会弹冠相庆,庆幸少了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麻烦!” “你的家人?他们或许很快就会被安排一场意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免得将来成为别人要挟泰和集团的把柄!” 黑豹那原本已经有些涣散的瞳孔,在听到“家人”两个字时,猛地收缩了一下,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痛苦与挣扎! 沈青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情绪变化,继续用冰冷而残酷的语言,一刀一刀地切割着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理防线。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告诉我,林副总的全盘计划!告诉我,泰和集团真正的核心秘密!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对付我,对付我身边的人!” “或许,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甚至,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保全你那些无辜家人的机会。” 在死亡的巨大恐惧,和沈青这精准无比的心理攻势的双重夹击之下,黑豹那原本如同钢铁般坚固的意志,终于开始一寸寸地瓦解崩溃!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我……我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吐露出了那些深埋心底的惊天秘密: “是……是林副总……林远图……他……他是这次所有针对你行动的……最高……最高策划者……” “他……他对你那失传的‘太乙三才针法’和‘鬼门十三针’……志在必得……他说……那是……那是能改变世界的力量……” “泰和集团……内部……等级森严……我们这些……外围负责……负责执行脏活的……都只是……棋子……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集团真正的核心……是……是一个叫做……‘天枢院’的……的神秘机构……那里……那里在研究一些……一些很可怕的东西……很多……很多失传的……古方、秘术……甚至……甚至还有一些……非人的……实验……” 黑豹说到这里,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惧,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令他永世难忘的恐怖场景。 他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声音愈发微弱,却依旧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了最为关键的信息: “京城……泰和集团在京城……有一个……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据点……他们……他们伪装成……一个……一个私人的……中医药文化……研究院……负责人……负责人姓……姓古……他叫……古……古月轩……” “咳……咳咳……”黑豹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 第43章 小心古月轩 他的眼神开始迅速涣散,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飞速地流逝。 最后,他用那双即将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死死地盯了沈青一眼,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不清,却又充满了怨毒与警告的音节: “小……心……古……古月轩……他……他比……林远图……更……更可怕……他……他是个……魔……魔鬼……” 言罢,黑豹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旁,双眼圆睁,死不瞑目,彻底没了声息。 一代凶徒,泰和集团在东城区域的爪牙头目,就此毙命。 但他临死前吐露出来的,关于“林远图”、“天枢院”、“古月轩”、“私人中医药文化研究院”等一系列关键信息,为沈青,也为所有关注此事的人,揭开了泰和集团那庞大而黑暗的邪恶网络的冰山一角! 这个组织,不仅对失传的古中医绝技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和贪婪,其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为恐怖,更为骇人听闻的图谋和反人类的研究!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秘密传回了北京。 钟振国院士、秦伯安秦老,以及“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周主任,在得知黑豹临死前的这些惊人供述后,无不感到背脊发凉,震惊万分! 他们对泰和集团的警惕和戒备,也瞬间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等级! 他们深知,沈青所掌握的那些独步天下的针灸绝技,以及他那嫉恶如仇,绝不妥协的刚直性格,已经使他成为了泰和集团不共戴天的眼中钉、肉中刺! 周主任当机立断,立刻向更上级部门汇报了这一紧急情况,并郑重提议: “必须立刻加快沈青同志正式入职‘特殊人才引进计划’的所有流程!” “同时,务必将其个人信息列为国家最高等级的保密事项!并从即刻起,大幅提升对其本人及其在东城家人的安保等级!” 东城县的风波暂告一段落,沈青在确保了弟弟妹妹的绝对安全,并处理好所有后续事宜之后,没有丝毫停留,带着黑豹临死前吐露的那些惊心动魄的秘辛,再次返回了风云际会的京城。 与初到京城时的那份谨慎与试探不同,此刻的沈青,眉宇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沉重,眼神也如同淬火的精钢一般,闪烁着杀伐决断的锐气。 他知道,京城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和凶险。 “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周主任,亲自到火车站迎接了沈青。 这位表面和蔼,实则心思缜密的周主任,看向沈青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凝重与激赏。 东城发生的一切,他早已了解得一清二楚。 “沈青同志,辛苦了。”周主任紧紧握了握沈青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 “让你和你家人受惊了,是我们工作的疏忽。” 沈青摇了摇头:“周主任言重了,有些恶狼,总是无孔不入。” 周主任没有再多言,直接将沈青带到了一处位于京城西郊,戒备森严,环境清幽的独立院落。 这处院落,青砖灰瓦,古朴雅致,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内里却别有洞天。 不仅安保措施极为严密,各种生活设施和医疗研究设备,也是一应俱全,显然是国家为特殊人才精心准备的居所兼工作之地。 “沈青同志,根据上级指示,考虑到你所面临的特殊情况,以及你所掌握的独特医术的重要性,‘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已经为你特批成立了一个专门的‘中医特种疑难病症攻关小组’。” 周主任领着沈青走进一间宽敞明亮,配备了最先进医疗检测仪器和海量中医典籍的研究室,郑重地说道。 “这个小组,由你全权担任组长,负责相关的医学研究和临床攻关工作。人员配备、资金支持、设备采购,都将给予你最大的自主权和最高优先级的保障!” “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周主任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那就是希望你能尽快将你所掌握的那些惊世医术,转化为能为国家、为人民服务的强大力量!” 这无疑是国家层面给予沈青的巨大信任和倾力支持! 沈青郑重地点了点头:“请周主任和组织放心,沈青定不辱使命!” 安顿下来之后,沈青没有片刻耽搁,第一时间便赶往钟振国院士的府邸拜访。 他将黑豹临死前吐露的,关于泰和集团内部的“林远图”、“天枢院”,以及京城那个伪装成“私人中医药文化研究院”的秘密据点和负责人“古月轩”的惊人信息,一五一十,详细地告知了钟老。 钟振国院士听完沈青的叙述,那张布满岁月沧桑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他背着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古月轩此人,老朽确实略有耳闻。” “此人在京城中医药界,算是一个颇为神秘,也颇具争议的人物。他所主持的那个所谓的‘私人中医药文化研究院’,资金来源极为雄厚,关系网络也异常复杂,据说与海内外不少权贵豪门,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钟老话锋一转,眼神疑惑,“他们研究院的具体研究方向和内部运作,外界却是知之甚少,其行事风格也向来低调诡异,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邪门。” “至于你所说的那个‘天枢院’……”钟老摇了摇头。 “老朽行医数十年,遍览群书,却从未听说过泰和集团内部,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闻所未闻的神秘机构。” “看来,泰和集团这潭水,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得多啊!” 沈青闻言,心中也是一沉。 连钟老这样在京城医学界德高望重,见多识广的泰山北斗,都对“天枢院”一无所知,足见其隐秘程度之高,恐怕早已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随后,钟老从书房最深处的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柜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叠用油纸精心包裹着的,泛黄卷边的古籍残卷。 第44章 九转续命针 “沈青啊,”钟老将这些残卷郑重地交到沈青手中,语气中带着几分托付的意味。 “这些,便是我之前与你提及的,我钟家数代先人,耗尽毕生心血,才从各种渠道搜集、保存下来的,一些关于古代‘御医传承’的残篇断简。” “其中,或许记载着一些早已失传于世的惊世医术、奇方秘法,但也可能……因为年代久远,辗转流传,其中会暗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谬误,甚至是……难以预料的凶险。” “你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又身怀‘太乙三才针法’这等神乎其技的绝学,或许,这些残卷在你手中,能真正重放异彩,解开其中尘封的奥秘。” “但你务必记住,研读之时,一定要小心谨慎,循序渐进,若有任何发现或疑虑,切不可擅自尝试,务必随时来与我,或者与老秦他们共同商议,切记!切记!” 沈青双手接过那些沉甸甸的残卷,只觉得一股厚重的历史沧桑感和医学的神秘气息扑面而来。 他如获至宝,对着钟老深深一揖:“钟老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钟老所托!” 回到周主任为他安排的那处安全住所后,沈青立刻将自己关进了研究室,迫不及待地开始潜心研读钟老所赠的这些御医传承残卷。 这些残卷,材质各异,有的是写在极薄的绢帛之上,有的则是刻在早已干裂的竹简木牍之上,还有一些,则是用一种极为特殊的墨汁,书写在质地坚韧的羊皮纸上。 其上的字迹,大多是用一种极为古老的蝇头小楷写成,笔画繁复,字形怪异,许多字词的含义,与现代汉语更是大相径庭。 沈青凭借着前世身为中医圣手的深厚底蕴,以及今生那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和领悟力,试图从那些蛛丝马迹,那些残破的片段里,窥探和还原那些失落已久的医学瑰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沈青研读到一份用暗红色丝线装订,记载着某种宫廷秘传的特殊“续命针法”的残破绢帛之时,他突然目光一凝,心跳也随之漏跳了半拍! 在那份绢帛的右下角,一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用肉眼察觉的特殊印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印记,图案极为古怪,像是由几条扭曲的蛇形线条,缠绕着一个模糊的星辰图案构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与邪气! 沈青猛地想了起来! 这个印记的图案…… 赫然与当初那个凶徒黑豹,临死之前在他手心之中画下的,代表着泰和集团核心组织“天枢院”内部成员等级的秘密符号,竟然……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只是,绢帛上的这个印记,似乎比黑豹所画的那个符号,更加古老,也更加完整一些! 难道…… 难道钟老如此珍视,耗费数代心血才搜集保存下来的这些所谓的“御医传承”残卷,竟然也和泰和集团那个神秘莫测的“天枢院”,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或者说,这些看似珍贵无比的医学残卷本身,就是泰和集团处心积虑布下的一个诱饵,一个长线钓大鱼的险恶陷阱?! 一时间,沈青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之中! 钟振国院士,一代国医泰斗,品格高尚,怎么可能会与泰和集团那种邪魔外道有所牵扯? 莫非是钟老自己也被蒙在了鼓里,无意中收藏了这来路不正,甚至包藏祸心的东西? 过了数日,沈青寻了个由头,再次登门拜访钟振国院士。 “钟老,晚辈近日研读您所赠的那些御医残卷,当真是受益匪浅,大开眼界。”沈青恭敬地说道。 “只是其中有几份残卷,记载的医理和针法颇为奇特,晚辈百思不得其解,想斗胆请教一下钟老,不知这些残卷,您当初是从何处得来?” 钟老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抬起头,和蔼地笑了笑:“呵呵,沈青啊,你能潜心研究这些故纸堆,老朽甚是欣慰。你且说来听听,是哪些残卷让你犯了难?” 沈青便将那份记载着特殊“续命针法”,并且角落里留有诡异印记的泛黄绢帛,小心翼翼地呈了上去。 “钟老,您看这份绢帛,其上记载的‘九转续命针’,行针思路天马行空,与寻常针法大相径庭,却又暗合天地至理,当真是匪夷所思。晚辈对其来历,实在是好奇得很。” 钟老接过绢帛,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也露出几分追忆之色。 “哦,你说这份绢帛啊,老朽倒是有些印象。”他缓缓说道。 “那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老朽当时在京城琉璃厂的一个不起眼的古玩旧书摊上偶然遇到的。” “摊主是个形容枯槁,言语有些古怪的神秘人,老朽当时见这绢帛虽然残破,但其上记载的针法思路却极为奇特,似乎蕴含着某些早已失传的古中医精髓,便不惜花费了重金,将其收购了下来。” “只是可惜啊,”钟老叹了口气。 “那位摊主,在将绢帛卖给老朽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寻觅不到了。老朽也曾派人多方打探过他的来历,却始终一无所获。此事实乃老朽心中的一件憾事。” 沈青闻言,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稍稍落下了一些。 听钟老的口气,他显然对这绢帛上隐藏的那个诡异印记,以及其背后可能牵扯到的泰和集团,是毫不知情的。 “原来如此,那确是一段奇缘了。” 沈青不动声色地说道,心中却已打定主意,要将这个神秘古玩商人的线索,追查到底。 就在沈青为此事暗自苦恼之际,他所在的“中医特种疑难病症攻关小组”,新调来了一位年轻的研究员。 此人名叫苏哲,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戴着一副细边金丝眼镜,身材清瘦,面容白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看起来文质彬彬,谦和有礼。 据办公室内部传言,这位苏哲,乃是卫生系统内某位即将退居二线的实权老领导的远房亲戚,因为其在中医古典理论方面也颇有研究,才被特意破格安排到沈青的小组,名义上是协助沈青整理那些浩如烟海的古代医案资料。 第45章 所谓紫夜安神木 “沈组长您好,我是新来的苏哲,久仰您的大名,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苏哲第一次见到沈青,便露出了一个谦逊而热忱的笑容。 沈青点了点头,对此人倒也没有太多戒心,只是出于习惯,暗中观察了一下他的气色和神态,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日工作中,苏哲那超乎寻常的热心渐渐引起了沈青的警觉。 这位苏哲,时常会借着请教工作问题,或者共同探讨学术观点的机会,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地打探沈青对那些御医传承残卷的研究进展。 “沈组长,您对钟老赠予的那些御医残卷,可有什么新的发现?晚辈对这些失传的古医术,也是神往已久啊!” “听说那些残卷中,记载了不少宫廷秘方和奇特针法,不知沈组长可否略微透露一二,也好让晚辈开开眼界?” 甚至,他还数次看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向泰和集团,以及京城医学界对沈青的种种议论。 “沈组长,您在东城县与泰和集团的那番较量,当真是惊心动魄,令人敬佩!只是那泰和集团在京城势力盘根错节,您可千万要多加小心啊!” “不知沈组长对这泰和集团,究竟有何看法?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地针对您,其背后真正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苏哲的每一次提问,都显得那么的合情合理,那么的恰到好处,仿佛真的是出于一个后辈对前辈的关心与好奇。 但沈青何等人物,这个苏哲,绝对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又过了几日,沈青借口自己研读御医残卷又有了几分新的心得体会,需要向钟老当面请益印证,再次来到了钟振国院士的府邸。 一番关于古代针法奥秘的深入探讨之后,钟老端起茶杯,轻轻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唉,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啊。”钟老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感觉身上有些倦怠乏力,提不起精神来。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这睡眠的质量,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沈青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他仔细观察钟老的面色,只见其虽然精神头尚可,但眉宇之间确实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倦意,眼下的卧蚕之处,也有些微微的浮肿和发暗。 “钟老,您最近是不是思虑过重,或者操劳过度了?”沈青关切地问道。 “若您不介意的话,晚辈想为您诊诊脉,看看具体情况如何。” “呵呵,好啊,求之不得。”钟老欣然伸出了手腕,笑道,“正好也让老朽再亲自体验体验,你这位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沈神医,究竟有何等高明的手段。” 沈青凝神静气,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钟老那略显消瘦的寸口之上。 闭目,凝神,仔细体察。 片刻之后,沈青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了一下。 钟老的脉象,初按之下,弦而略滑,似乎是肝气不舒,痰湿内阻之象。 但细细品味之下,却又在那弦滑之中,隐隐带着若有若无的郁滞涩然之气,其关部尤为明显。 这绝非如钟老自己所言,是单纯的年高体衰,心肾不交,或是思虑过度所致的失眠倦怠那么简单! 这脉象倒更像是长期接触了某种能够悄无声息地扰乱人体心神,暗中耗损气血的特殊外邪,日积月累之下,才形成的特殊病理脉象! 沈青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目光看似随意地在钟老这间雅致而古朴的书房内,缓缓环视了一圈。 突然,他的目光被书桌的角落里一盆新近添置的盆景吸引住了。 那盆景,植株并不算高大,约莫尺许,但其枝干虬曲盘旋,如龙似蟒,叶片则呈一种浓郁的深绿色,边缘却又诡异地泛着一层极不正常的暗紫色光泽。 在书房内那柔和的灯光映照之下,这盆造型奇特的盆景,竟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妖异与不祥之气。 “钟老,您书房这盆盆景,倒是生得颇为别致啊。”沈青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不知是何时添置的?以前晚辈来时,似乎并未见过。” 钟老闻言,顺着沈青的目光望去,脸上露出笑意:“哦,你说那个啊。那是前些日子,府上的管家老李,从潘家园一个相熟的花鸟商人那里,特意淘换回来的。” “据那商人说,这叫什么‘紫夜安神木’,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观赏奇珍,不仅能净化空气,其散发出的特殊香气,还有静心凝神,促进睡眠的奇效。” “老朽看它造型也确实雅致,便让老李摆在这里,权当点缀了。” “紫夜安神木?”沈青心中冷笑一声! 他前世身为一代中医圣手,对天下间的奇花异草、毒药良材,其药性、毒理,早已是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这盆所谓的“紫夜安神木”,他只一眼,便已认出其真实身份,乃是一种名为“紫夜眠”的具有慢性神经毒性的罕见异种植物! 此物,寻常人若是不识,或许只当其是普通的观赏盆景,甚至会被其那油绿欲滴的叶片和奇特的造型所吸引。 但沈青却深知,“紫夜眠”的叶片和其在特定时节才会悄然绽放的细小花朵,会持续不断地散发出一种无色无味,却能对人体中枢神经系统产生慢性麻痹作用的特殊花粉! 若人长期少量地吸入这种花粉,初期可能并无任何明显的不适之感。 但日积月累之下,便会渐渐出现精神困顿,头晕乏力,记忆力衰退,反应迟钝,思绪凝滞,甚至引发难以用常规药物治愈的顽固性失眠、心悸、以及心神不宁等一系列诡异症状! 最终,甚至可能导致人的神智错乱,乃至脏腑功能衰竭而亡! 更令沈青心头猛地一沉的是,在那盆栽种着“紫夜眠”的古朴紫砂陶瓷花盆底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借着灯光的某个特定角度,他再次看到了由数条扭曲蛇形线条缠绕着一个模糊星辰图案构成的微小诡异印记! 第46章 精心布置的局 电光石火之间,之前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都被串联了起来! 难道…… 难道钟老的府邸之中,已然悄无声息地混入了泰和集团的内鬼?! 他们,正用这种阴险歹毒的卑劣手段,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一点一点地,慢慢侵蚀着钟老的健康与神智?! 钟振国院士,一生致力于华夏医学的传承与发扬,德高望重,名满天下,乃是国家真正的瑰宝。 泰和集团那帮丧心病狂之徒,竟然连钟老这样的国之栋梁都敢算计,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异样。 “钟老,您这几日总是感觉精神倦怠,夜不安寐,依晚辈看,并非单纯的年高体弱,心肾不交那么简单。” 沈青沉吟片刻,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地说道。 “哦?沈青,此话怎讲?”钟老闻言,眼中闪过讶异,他知道沈青医术通神,绝非无的放矢。 沈青缓缓说道:“钟老,您这书房之内,气场有些沉闷,加之您近日为国事操劳,心神耗损太过,故而导致肝气郁结,心神失养。” “晚辈斗胆,为您开一副安神健脾,兼能清心开窍的方子,您先服用几日,看看效果如何。” 他当即提笔,开出了一张看似平和的安神健脾汤剂,其中却巧妙地加入了数味能够中和“紫夜眠”花粉微毒,并且具有极强醒神开窍、清除浊气功效的特殊药材。 这些药材的配伍极为隐秘,非浸淫此道数十年的杏林圣手,绝难看出其中玄机。 开完方子,沈青又状似无意地指着那盆“紫夜眠”,对钟老说道。 “钟老,恕晚辈多嘴。您书桌这盆盆景,虽然造型奇特雅致,但其叶色过于深沉,形态也略显郁结纠缠,从风水气运上来说,恐与您此刻需要静心安神的气场不太相合,反而容易引动心火,不利于静养。” “依晚辈看,不如将其暂时移至庭院之中,寻一个向阳通风之处摆放,换上一盆清雅宜人的兰草或是文竹,或许对您的睡眠和心境,能更有裨益一些。” 钟老对沈青的医术早已是深信不疑,此刻听他言之凿凿,又涉及到风水气运这等玄妙之说,虽然不甚明了,但也并未多想,当即欣然应允。 “哦?还有这等说法?好好好,沈青你年纪轻轻,见识却是不凡!老朽信你!”钟老哈哈一笑,立刻扬声唤道,“老李!老李!快进来一下!” 很快,一名看起来约莫五十出头,身材中等,面容忠厚老实,平日里负责打理钟老书房和起居的中年仆人,应声走了进来。 此人躬着身子,态度极为恭谨:“老爷,您有何吩咐?” 钟老指着那盆紫夜眠,说道:“老李啊,沈医生说这盆景摆在这里,不太利于我静养。你且先将它搬到后院的暖房去,回头再寻一盆清雅些的兰草来换上。” 那名叫老李的仆人闻言,低垂的眼帘下,飞快地闪过阴鸷与惊疑,但旋即又恢复了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应道:“是,老爷,我这就去办。”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将那盆紫夜眠搬了出去。 沈青看着老李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一眯。 这个老李,便是钟老府上的管家,深得钟老信任。若说钟老身边已混入泰和集团的内鬼,此人,嫌疑极大! 送走沈青之后,管家老李独自一人来到后院的杂物暖房。 他将那盆紫夜眠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确认四周无人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个极为小巧的特殊通讯器,发出了一条加密的信息。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目标书房盆景已暴露,被一年轻医生以风水为由移走。请求下一步指示。” 片刻之后,通讯器微微震动,传来一条更为简短的回复:“黄雀继续潜伏,静待时机。古先生那边,自有安排。” 老李看完信息,随即将通讯器小心收好,脸上再次恢复了那副忠厚老实的表情。 此人,正是泰和集团耗费多年心血,才成功安插在钟振国院士身边的一枚重要棋子,代号“黄雀”! 那盆能缓慢侵蚀人心智、损害人健康的“紫夜眠”,便是他不久前奉了泰和集团京城秘密据点负责人——古月轩之命,巧妙地寻了个由头,送入钟老书房的。 其目的,不言而喻! 数日后,京城一家名不见经传,却资金异常雄厚,背景极为神秘的“古月轩中医药文化研究院”,突然一反常态,极为高调地向外界宣布: 他们研究院在中医古籍的整理发掘,以及失传已久的古中医绝技的复原方面,取得了“震古烁今的重大突破”! 并宣称,不日将在京城最大的国际会展中心,举办一场规模空前盛大的“中医瑰宝重光暨失传绝技成果展示会”! 而这位研究院的神秘院长,古月轩,更是通过其代言人,向外界放出惊天豪言: 称其研究院,已经成功复原了一种失传了近千年,只存在于古代医道传说之中的无上针法——“北斗七星续命神针”! 此针法一旦施展,不仅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逆天改命,延年益寿,其功效之神奇,远超世间一切已知的针灸之术! 这“北斗七星续命神针”的名头一出,整个京城医学界,乃至全国的中医领域,都为之哗然! 有嗤之以鼻,斥其为无稽之谈,哗众取宠者; 有将信将疑,持观望态度者; 更有不少对古中医抱有浓厚兴趣的学者,闻风而动,希望能一睹这传说中神针的风采。 沈青在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当他听到“北斗七星续命神针”这个名头,以及其某些功效描述之时,眉头便不由得紧紧锁了起来。 这个所谓的“七星续命神针”,在功效的描述上,竟然与他从钟老那些御医残卷中看到的那份记载着“九转续命针法”的绢帛,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之处! 只是,古月轩口中的这个“七星”,比之绢帛上的“九转”,似乎又更加的玄乎其玄,也更加的具有煽动性! 沈青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这,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一个专门针对自己,或者说,是针对自己手中可能掌握的,那份来自钟老的“九转续命针法”残卷,而设下的一个巨大圈套! 第47章 北斗七星续命神针 他们是想借此机会,一则试探自己是否已经破解了那份残卷的奥秘,掌握了真正的“续命针法”; 二则,也是想通过这种轰动性的宣传,将古月轩自己,以及他那个所谓的“研究院”,塑造成“古法正统”的唯一代言人,从而在学术地位和舆论声望上,将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外来者”,彻底压制下去,甚至取而代之! 好一个一石二鸟,用心险恶的毒计! 沈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玩是吗?好,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他当即决定,将计就计! 一方面,他立刻通过老马,联系上了远在省城的宋启明。 “宋大哥,有两件事,恐怕又要麻烦您在京城的关系网,帮我暗中调查一下。”沈青在加密电话中沉声说道。 “第一,钟振国院士府上,有一名中年男仆,平日里负责打理书房,名叫李明,此人极有可能是泰和集团安插的内鬼,代号‘黄雀’,请您务必查清他的底细,以及他与泰和集团之间的所有联系!” “第二,那个古月轩的‘中医药文化研究院’,我要它最真实、最全面的内部资料!包括他们的资金来源、研究项目、核心人员构成,以及……他们暗地里,究竟在搞些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宋启明闻言,立刻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沈老弟放心!这两件事,我立刻派人去办!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另一方面,沈青则将自己再次关进了那间戒备森严的研究室。 他开始更加深入,也更加细致地,研究起钟老给他的那些珍贵的御医传承残卷,尤其是那份在角落里留有诡异印记的“九转续命针法”! 他隐隐感觉到,这份残卷之中记载的针法,似乎并不完整,甚至在某些承上启下的关键之处,存在着一些逻辑上难以自洽的矛盾和断裂! 仿佛是……被人刻意修改或隐藏了某些至关重要的核心内容一般! 就在古月轩那个所谓的“中医瑰宝重光暨失传绝技成果展示会”,即将召开的前夕。 老马带着一份加密的绝密情报,神色凝重地找到了沈青。 “沈神医,有结果了!”老马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惊人的寒光。 “那个在钟老府上潜伏多年的管家李明,代号‘黄雀’的家伙,果然是泰和集团安插的死棋!他的妻儿老小,早在十多年前,便已尽数落入了泰和集团的手中,被他们以各种卑劣无耻的手段牢牢控制,他早已身不由己,成为了泰和的傀儡!” “至于那个古月轩的‘中医药文化研究院’……” 老马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声音也愈发冰冷。 “表面上,他们确实是在进行一些中医药文化的整理和研究工作,也发表了不少看似颇有分量的学术论文,甚至还得到过一些官方部门的表彰。” “但实际上,根据我们冒着极大风险才渗透进去的内线传回的情报,这个研究院的核心区域,守卫森严,戒备到了极点!其内部,暗地里一直在进行着一些极为隐秘的‘特殊药物’和‘生物制剂’的研发!” “有很多实验项目,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中医药研究范畴!其部分资金来源和很多无法公开的实验数据,都明确指向了泰和集团那个最为神秘,也最为邪恶的核心组织——‘天枢院’!” “甚至……甚至有迹象表明,他们……他们可能还在进行着一些……违背人伦的活体实验!” 老马说到此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显然是被那些情报的恐怖内容给震惊到了。 沈青听完,眼中早已是杀机毕露,寒意彻骨! 古月轩那场所谓的“中医瑰宝重光暨失传绝技成果展示会”,如期在京城最大的国际会展中心隆重举行。 一时间,场面之盛大,嘉宾之云集,几乎汇聚了京城乃至全国医学界的半壁江山。 各大医学机构的专家学者、主流新闻媒体的长枪短炮、甚至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社会名流和对中医抱有浓厚兴趣的外国友人,将整个会展中心的主报告厅挤得是水泄不通。 古月轩身着一袭特制的暗金色复古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带微笑,精神矍铄地站在主席台上,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一代宗师的派头。 他先是洋洋洒洒,引经据典地吹嘘了一番其“古月轩中医药文化研究院”在中医古籍整理与失传技艺复原方面,所取得的如何“震古烁今,前无古人”的“辉煌成就”。 紧接着,话锋一转,便将话题引向了此次展示会的重头戏——那所谓的,失传了近千年的无上针法,“北斗七星续命神针”! “诸位同仁,诸位来宾!”古月轩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我院历经十数载寒暑,耗费无数心血,终于从浩如烟海的古代医道残篇之中,成功发掘并复原了这一早已失传的针灸绝学——北斗七星续命神针!” “此针法,暗合天地北斗七星之数,沟通人体先天后天之气,一旦施展,不仅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逆天改命,延年益寿!其功效之神奇,远超世间一切已知之针法!” 古月轩说得是天花乱坠,唾沫横飞,仿佛他手中掌握的,已非凡间医术,而是神仙手段!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与议论之声。 不少对古中医不甚了解的媒体记者和社会名流,早已被他这番极具煽动性的言辞所折服,纷纷露出了崇敬与期待的目光。 就连一些医学界的专家,也不由得被勾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随后,古月轩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请上了一位据称是患了某种不治之症,已被多家大医院判了死缓的志愿者病人。 他开始当众演示那所谓的“七星续命神针”的部分基础针法。 只见他手捻数寸长的特制银针,或点、或刺、或捻、或提,其手法确实有几分古朴奥妙,行针之间,隐隐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律,与寻常针灸之术,确有不同之处。 那名志愿者病人,在古月轩几针下去之后,也确实配合地发出几声哎呀,舒坦多了之类的呻吟,脸上也适时地露出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表情。 第48章 晚辈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时间,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更是亮成一片,不少人已然被古月轩这精湛的表演所折服,纷纷赞叹其为当代扁鹊、再世华佗。 然而,坐在嘉宾席前排的沈青在仔细观摩了古月轩的施针手法之后。 凭借他那远超常人的医学功底和两世为人的经验积累,敏锐地察觉到。 在几个最为关键的运气法门、补泻手法,以及针刺的深浅、角度和时机把握上,却与钟老所赠残卷中记载的,那正统“九转续命针法”的路数,有着本质性的偏差! 甚至,沈青还从古月轩那看似沉稳刚猛,实则隐隐透着一股急功近利,甚至不惜耗损病人本元以求速效的行针气意之中,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邪异与凶险! 这根本不是什么救人的神针! 这更像是一种经过了巧妙伪装和恶意篡改的邪术! “沈贤侄,依你看,古月轩这‘七星续命神针’,究竟是真是假?”坐在沈青身旁的秦伯安秦老也看出了几分端倪,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 沈青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无波:“秦老,此针法,形似而神异,运气之法,与古籍所载之正道,似有相悖之处,其中……恐怕另有玄机。” 展示会结束后,古月轩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与追捧之中,满面春风地走下台来。 他径直来到钟振国院士、秦伯安秦老以及沈青等几位在京城医学界颇具分量的专家学者面前,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钟老!秦老!今日能请到二位前辈大驾光光临,晚辈这小小的研究院,当真是蓬荜生辉啊!”古月轩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显得极为谦恭。 “方才台上献丑,不过是晚辈对这‘七星续命神针’的一些粗浅理解和初步复原,贻笑大方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沈青:“其实,在我院的内部珍品陈列室之中,还私藏了一些更为珍贵,也更为完整的古代医学孤本,其中有些内容,与这‘七星续命神针’的深层奥秘,更是相辅相成,互为印证。” “不知钟老、秦老,以及……这位年轻有为的沈贤侄,可有雅兴,稍后移步我院,一同品鉴探讨一番?晚辈愿将这些秘不示人的珍藏,与诸位同道共赏,以期共同发掘我华夏中医之无尽宝藏!” 此言一出,钟老和秦老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沈青心中更是冷笑一声。 鸿门宴! 这古月轩,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如此热情地邀请自己前往他那戒备森严的研究院内部,其真实目的,不言而喻! 但他沈青,又岂是怕事之人? 他艺高人胆大,更想趁此机会,深入虎穴,亲自探一探这古月轩,以及他背后那泰和集团的虚实! “呵呵,古院长盛情难却,晚辈一向对失传古籍抱有浓厚兴趣。” 沈青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好奇与期待的笑容。 “能有机会一睹那些传说中的医学孤本的风采,晚辈自然是求之不得,定当奉陪到底!” 当晚,夜色如墨。 沈青在老马和几名宋家精锐好手的暗中策应与保护之下,以一位受邀参观者的身份,乘坐着古月轩特意派来的专车,进入了那座位于京城远郊的“古月轩中医药文化研究院”的深处。 这座研究院,与其说是一个进行学术研究的文化机构,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堡垒! 高墙耸立,电网密布,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黑衣保安和若隐若现的监控摄像头。 其内部的安保级别,远超一个普通文化研究机构应有的规格,甚至比一些国家级的保密单位,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位于研究院最核心区域,需要经过数道身份验证和安全检查才能进入的珍品陈列室里,沈青果然看到了一些用特制恒温恒湿玻璃柜精心保存着的,泛黄卷边的所谓“古代医学孤本”。 其中有几部,其内容和形制,与钟老所赠的那些御医残卷,确实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甚至在某些篇章上,似乎显得更为完整和系统。 然而,当沈青借着仔细翻阅的机会,暗中将这些“孤本”的内容,与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钟老残卷进行对比之时,他再次敏锐地发现了问题! 这些看似更为完整的古籍,却在某些最为关键,最为核心的运气法门、穴位选取,以及药物配伍的细节之上,被人进行了篡改和歪曲! 其结果,便是使得原本博大精深,中正平和的救人之术,在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股急功近利,甚至不惜损耗他人元气,以达到某种邪异目的的阴毒之气! 就在沈青眉头紧锁,试图从这些被篡改的古籍中,找出更多破绽和线索之际! “呜——呜——呜——!” 研究院内,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了刺耳无比的警铃大作之声! 鲜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和陈列室的各个角落,疯狂地闪烁起来! 原来,负责在外围进行接应和警戒的老马等人,在试图进一步靠近研究院核心区域,探查其内部布防情况之时,无意中触动了研究院在外围设置的某种极为先进和隐蔽的高科技反潜入装置! 古月轩那张一直挂着和煦笑容的脸上,在听到警铃声的瞬间,猛地一变,眼中闪过惊怒与杀机! 但旋即,他又强行将那丝异样压了下去,再次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笑容,对着神色各异的沈青、钟老和秦老等人,不慌不忙地说道。 “呵呵,诸位前辈,沈贤侄,莫要惊慌,想必是夜间安保系统过于灵敏,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故障而已,真是扫了大家的雅兴。”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天色已晚,我看今日的参观品鉴,不如就到此为止如何?改日,改日我再专程设宴,与诸位前辈和沈贤侄,好好交流探讨一番。” 沈青心中冷笑,他知道,对方定然是已经起了疑心,再待下去,恐怕就要图穷匕见了。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意犹未尽却又理解的表情。 第49章 全力抢救陈老 “古院长客气了。今日能有幸得见如此之多的医学珍品,晚辈已是受益匪浅,大开眼界。既然天色已晚,我等也确实有些乏了,便不多打扰古院长的清净了。” 钟老和秦老也纷纷起身告辞。 回到周主任安排的那处安全住所,沈青立刻将今晚在古月轩研究院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种种猜测和发现,一五一十地与连夜赶来的钟老、秦老进行了秘密商议。 听完沈青的叙述,钟老和秦老的面色,已是凝重到了极点! “这个古月轩,果然不是什么善类!” 秦老一拍桌子,怒声道。 钟老也是长叹一声,眼中充满了忧虑与愤怒。 “老朽现在几乎可以断定,那些被篡改过的所谓续命针法,恐怕早已偏离了救死扶伤的正道,其真正的用途,绝非用于救人,而是另有他用!” “甚至……”钟老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甚至极有可能,是某种可以暗中操控他人心神,或者强行损耗他人元气与生机,为施术者自身所用的邪术!” 沈青等人刚刚将古月轩研究院那惊人的发现和推测,向周主任和更上层做了初步汇报,整个“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气氛,便已是凝重到了极点。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沈青等人正对古月轩和泰和集团的后续图谋加紧调查与布防之际,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消息,骤然席卷了整个京城! 华夏国宝级的元老,为国家独立与建设立下过赫赫战功,在国内外都享有崇高声望的陈定邦老将军,人称陈老,突然病危! “沈青同志,出大事了!”周主任办公室的红色保密电话,发出了刺耳的铃声,接完电话的周主任,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国家元老陈老,今日凌晨突发急症,送往京城总医院紧急抢救,但……但情况非常不乐观!” “多器官功能出现急速衰竭,西医专家组已经下了数次病危通知,认为……认为已回天乏术,生命只在旦夕之间!” 沈青闻言,心中也是猛地一沉。 陈老之名,他早有耳闻,那是一位真正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传奇人物,是共和国的定海神针之一,其安危早已超出了个人生命的范畴,牵动着国运! “上面已经下达了最高指示!”周主任语气急促地继续说道。 “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陈老!哪怕……哪怕只能为陈老争取到数日,甚至数小时的宝贵时间,为后续一些极为重要的国事安排争取缓冲,也是好的!” 一时间,整个京城,乃至全国的顶尖医疗资源,都被紧急动员起来。 京城各大医院的顶尖西医专家,最权威的教授学者,几乎在第一时间便齐聚总医院的特护病房,进行联合会诊。 然而,面对陈老那如同雪崩般衰败的生命体征,以及现代医学在多器官功能衰竭面前的苍白无力,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医学权威们,一个个都束手无策,只能摇头叹息,表示已无力回天。 就在这举国上下都陷入一片焦灼与沉痛的绝望气氛之中时。 泰和集团的林远图林副总,嗅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立刻向负责国家领导人医疗保健工作的中央保健局,力荐了古月轩,以及他那刚刚在成果展示会上大放异彩,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北斗七星续命神针”! “据我所知,古月轩院长的‘七星续命神针’,乃是失传千年的上古奇术,有夺天地造化,逆天改命,延续垂危生机之无上奇效!或许,此针法能为陈老的救治,带来一线转机!” 林远图的谏言,恰到好处地送达了相关决策者的案头。 古月轩也立刻心领神会,趁机在各种场合大肆活动,摆出一副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姿态,声称愿为陈老这位国家元勋,施展此压箱底的“神针”,以续生机,以报国家,其言辞之恳切,几乎要感动世人。 中央保健局的领导们,在面临西医已然束手,时间又迫在眉睫的巨大压力之下,对于泰和集团和古月轩这突如其来的“毛遂自荐”,虽然也存有几分疑虑,但在查无他法,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万一心态,初步同意了。 但同时,他们也想到了不久前在京城医学界声名鹊起,同样创造了数次医学奇迹的年轻中医——沈青! 尤其是钟振国院士和秦伯安秦老等医学界泰斗,对沈青医术的极力推崇和担保,也让他们对这个年轻人,抱有了微弱的希望。 于是,周主任代表“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也同时向沈青下达了十万火急的最高指示: “沈青同志,情况万分紧急!中央保健局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在对陈老的救治方案上,尝试中西医结合,多管齐下!” “现在,命令你立刻放下手中一切事务,作为中医专家组的核心成员,即刻前往总医院,参与陈老的病情评估,并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出你的中医治疗方案!” 古月轩在得知沈青也将参与陈老救治的消息后,非但没有丝毫的意外或惧怕,嘴角反而勾起冰冷而自信的诡笑。 他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今日这般局面,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 他要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瞩目之下,用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北斗七星续命神针”,堂堂正正地,彻底击败沈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起之秀! 从而一举奠定自己在大国医领域的至尊地位! 京城总医院,那间平日里只有国家最高领导人才能入住的特级护理病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各种最先进的生命监测仪器,屏幕上闪烁着一条条微弱而紊乱的曲线,发出令人心焦的“滴滴”声。 陈老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灰败,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全靠着呼吸机和各种药物,才勉强维持着生命迹象。 沈青和古月轩,以及中央保健局组织的其他几位中医界的顶尖专家,在经过严格的消毒和检查之后,获准进入病房,对陈老进行联合会诊。 古月轩当仁不让地第一个上前。 第50章 邪针反噬 他装模作样地为陈老切了切脉,又翻开眼睑看了看,随即摆出一副胸有成竹,悲天悯人的模样,朗声说道。 “陈老此症,乃五脏六腑精气极度亏耗,阴阳即将离决之危候!寻常汤药,早已无力回天!” “唯有老夫这失传已久的‘北斗七星续命神针’,方能上应天星,下调气血,为陈老逆天夺命,延续生机!” 他说得是慷慨激昂,仿佛自己便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般。 轮到沈青上前诊察。 他凝神静气,仔细地为陈老进行了望、闻、问、切。 片刻之后,沈青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深邃。 “诸位前辈,陈老此刻虽然五脏六腑之生机已近断绝,各项生命体征也微弱到了极点,看似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但是,” 沈青话锋一转,“晚辈方才仔细诊察,发现陈老丹田气海深处,其本命元气,尚存一丝游离之真火未曾完全熄灭!” “此火虽微,却如暗夜孤灯,残冬火种,乃是陈老生命最后的希望所在!” “若能以正宗的‘九转续命针法’,小心护持此火,固本培元,封关锁窍,再辅以大剂培补先后天之根本,温养五脏六腑精气的汤药,内外同治,或许尚能挽回一线生机,为陈老延续数日,乃至更长一些的寿元!” 而古月轩在听完沈青的诊断和治疗思路后,尤其是听到“九转续命针法”这几个字时,那双隐藏在悲悯表情下的眸子深处,飞快地闪过了贪婪与杀机!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痛心疾首地说道。 “沈青医生,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陈老的病情,危在旦夕,岂容你用这种名不见经传,甚至可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所谓‘九转续命针法’来冒险尝试?” “我这‘北斗七星续命神针’,乃是经过我院无数专家学者,耗费十数年心血,从上古医道秘典中发掘复原的无上绝学,其功效早已得到过内部验证,有据可查!” 古月轩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将沈青那基于深厚中医理论的正统针法,贬低得一文不值,反而将自己那套来路不正,甚至可能包藏祸心的邪术,吹嘘成了救世良方。 沈青闻言,眼中冰冷。 “古院长,晚辈的‘九转续命针法’是否臆想,暂且不论。” 他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但晚辈倒是想请教古院长,你那所谓的‘北斗七星续命神针’,其运气行针的路线,其补泻开阖的手法,依晚辈看来,与古籍所载诸多正统‘续命’针法的核心要旨,似乎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名为‘续命’,实则更像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以一种近乎掠夺的方式,过度激发和透支病人身体内仅存的最后那点潜能和生命本源!” “此等针法,或许能在短时间内,造成一种病人精神转旺,指标暂时好转的‘回光返照’之假象,但其最终结果只会是加速病人五脏六腑的彻底衰竭,甚至可能对施针者自身,也造成难以估量的反噬!” “恕晚辈直言,”沈青目光如电,直视古月轩那张虚伪的面孔。 “此等饮鸩止渴,杀鸡取卵,以耗损病人本元为代价的针法,若也配称之为神针,那简直是对我华夏数千年针灸传承的巨大侮辱!其与邪魔外道之邪术,又有何异?!” 沈青这番话,掷地有声,字字诛心! 古月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眼中更是闪过被戳穿阴谋后的恼羞成怒! 双方在中央保健局的专家组面前,就各自的治疗方案和理论依据,展开了一场空前激烈的学术辩论! 然而,由于古月轩早已通过泰和集团的关系,在专家组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一时间,沈青虽然据理力争,但竟在言语上,隐隐落了下风。 大多数与会的专家,在听完双方的陈述之后,都面露犹豫之色,但最终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倾向于先让古月轩这位成名已久的古法大家,尝试一下他那听起来更为神奇的“七星续命神针”。 毕竟,陈老的病情,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最终,中央保健局的专家组,在经过一番慎重讨论之后,做出了一个令沈青、钟老和秦老等人,都感到无比错愕和愤怒的决定! 保健局最终决定,先由古月轩施展“七星续命神针”,沈青作为后备方案,在一旁观察,若古月轩失败,再由沈青接手。 古月轩得意洋洋,在众多摄像机和专家的注视下,开始为陈老施展他那套“七星续命神针”。 他手法确实诡异,针刺入体,陈老原本微弱的生命体征,竟在短时间内出现了明显的好转。 面色变得红润,呼吸也似乎有力了一些,甚至一度睁开了眼睛,模糊地说了几句话! 这奇迹般的一幕,令在场许多不明真相的人惊叹不已,泰和集团的媒体更是大肆宣扬古月轩的神技。 林副总和古月轩的脸上,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然而,沈青却面色凝重,他敏锐地察觉到,陈老那看似好转的表象之下,其本命元气的消耗速度,正在以一种恐怖的方式加剧! 这根本不是续命,而是在饮鸩止渴,加速死亡! 果然,好景不长。 仅仅过了一天半,到了第二天深夜,陈老的病情便急转直下! 之前那短暂的好转如同昙花一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加危急的生命体征衰竭! 陈老陷入深度昏迷,各项指标直线下降,眼看就要不行了! 古月轩汗如雨下,他拼尽全力再次施针,却再也无法挽回颓势。 他那套“七星续命神针”,在过度透支了陈老最后一丝生机之后,终于显露出了其邪异的真面目! 更令古月轩惊骇的是,他感觉到一股阴寒邪异之气,竟从陈老身上反噬而来,沿着他施针的手臂,迅速侵入他自己的经脉! 他只觉得浑身一僵,气血翻腾,一口鲜血险些喷出,施针的双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第51章 由我沈青一人全权负责 “邪针反噬!” 沈青在一旁看得真切,冷冷吐出四个字。 保健局的领导和专家们见状,这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措,悔之晚矣!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险些铸成大错,而沈青之前的警告,竟句句应验! 在陈老生命垂危,古月轩自身难保的危急关头,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沈青身上。 “沈……沈医生!” 那位之前还对沈青颐指气使,此刻却面如死灰,冷汗涔涔的保健局负责人,踉跄着扑到沈青面前,声音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是我们错了!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利令智昏,轻信了古月轩那个奸佞小人!求求您!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陈老为国为民,操劳一生的份上,求求您……再出手一次吧!” 他身后,那些之前还对沈青百般挑剔,甚至出言讥讽的所谓专家组成员,此刻也都顾不上什么脸面和身份了。 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神情惶恐,簇拥着保健局的专家组负责人孙宏志,将那最后救命的希望,投向了静立一旁神色冷峻的沈青。 “沈……沈青同志!”孙宏志主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声音都带着哭腔,几乎要给沈青跪下了。 “陈老他……陈老他危在旦夕!还请你……还请你务必……务必出手相救啊!” 沈青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缓缓扫过眼前这些惊慌失措,丑态毕露的所谓权威和领导。 他看了一眼那瘫软在地,面色青紫,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已然不成人形的古月轩。 “孙主任,诸位专家,现在想起我沈青来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古月轩此等妖言惑众,以邪术害人的杏林败类,若非尔等偏听偏信,助纣为虐,陈老又何至于被摧残到如此油尽灯枯,命悬一线的境地!” 沈青一番话,掷地有声,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孙宏志和那几位之前一直附和古月轩的专家心头! 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纷纷低下了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是啊,若非他们利欲熏心,若非他们被古月轩那套玄之又玄的理论所蒙蔽,若非他们对沈青这真正的国之栋梁心存偏见,百般打压,陈老又怎会遭此大劫?! 就在这气氛尴尬而凝重到了极点的时候。 一直站在不远处,神色同样无比凝重与痛惜的钟振国院士和秦伯安秦老,快步走了上来。 “沈青,”钟老那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与恳切。 “我知道,你心中有气,有怨。今日之事,确实是他们有眼无珠,识人不明,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弥天大错!” 秦老也接口道:“但眼下,救治陈老性命,已是刻不容缓,分秒必争!此事不仅关乎陈老一人之安危,更关乎我国家之颜面,关乎我中医一脉之清誉!还请你……务必以大局为重啊!” 病房外,陈老的几位直系亲属,也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此刻更是纷纷涌上前来,对着沈青苦苦哀求,声声泣血。 沈青深吸一口气,胸中那股翻腾的怒火,渐渐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并非意气用事之人,更非见死不救之辈。 他自然明白,眼前的局势,已经到了何等危急的关头。 “孙主任,诸位前辈,”沈青缓缓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冰冷,却已然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救人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你们必须当场答应,并且,后续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孙宏志主任闻言,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和讨价还价的念头,立刻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沈青同志请讲!只要能救陈老,您提任何条件,我们都答应!一切都依你!一切都依你!” 沈青目光一凛,沉声说道:“第一!今日之事,从这个妖言惑众,草菅人命的古月轩,到其背后那丧心病狂,图谋不轨的泰和集团,必须一查到底!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要给陈老一个交代!给天下所有可能被他们蒙蔽、甚至可能已经被害的人,一个公道!” “第二!” 沈青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从现在开始,陈老的救治,由我沈青一人全权负责!” “我施针用药期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任何形式的干涉!所有治疗方案,由我一人决断!若有违背,我立刻罢手,陈老生死,与我无关!” “是!是!是!”孙宏志主任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早已是汗流浃背,连声应道,“一切都听沈青同志的安排!我们绝不敢有半分异议!绝不敢再有半分干扰!” 他现在只盼着沈青能赶紧出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将陈老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否则,这个责任,他孙宏志,乃至整个中央保健局,都承担不起! 沈青见他答应得如此干脆,也不再多言。 他先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瘫在地上,口中还在不断涌出污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的古月轩。 “此獠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现在还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死了。”沈青心中暗道。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几根特制的银针,手法快如闪电,“咻咻咻”几声轻响,便已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古月轩周身风池、天柱、大椎等几处关键大穴。 他此举,并非是要救古月轩的性命,而是以特殊手法,暂时封住了他体内那股因邪针反噬而四处乱窜的阴寒邪气,令其不至于立刻走火入魔,当场毙命。 同时,也防止那股邪秽之气进一步扩散,污染了这间特殊的病房。 毕竟,一个活着的古月轩,其口中必然还隐藏着更多关于泰和集团和“天枢院”的惊天秘密,其价值,远比一具尸体要大得多。 暂时处理完古月轩,沈青不再有片刻耽搁,快步走到了陈老的病床前。 他凝神静气,指尖轻捻,将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了对陈老那游丝般脉象的细微体察之中。 第52章 窃取他人生命元气 片刻之后,他眼中精光一闪,已然成竹在胸! 那神秘莫测,玄奥无方的“太乙三才针法”,再次上手! 与古月轩那套霸道凶险,强行透支生机,名为“续命”实为“催命”的邪法截然不同! 沈青的“太乙三才针法”,每一招,每一式,每一针,都深合天地自然之理,蕴含阴阳五行之妙,旨在调和人体内在的阴阳平衡,固本培元,重新激发人体自身那早已潜藏蛰伏的无限生机! 只见他先取三寸毫针,以特殊“人”字诀针法,稳稳刺入陈老眉心印堂、以及头顶百会、四神聪等处,旨在安其心神,定其魂魄,稳住陈老那即将彻底涣散的最后一缕神识! 紧接着,他又换用五寸长针,以沉稳厚重的“地”字诀针法,依次刺入陈老胸腹丹田、气海、关元,以及背部脾俞、肾俞、命门等培补先后天精气的关键大穴,旨在为其早已亏损到了极点的五脏六腑,重新注入一丝生化之源! 最后,沈青深吸一口气,取出了三根造型最为古朴,通体泛着淡淡紫金色光华的特制长针! 他屏息凝神,将自身精纯的内力缓缓贯注于针尖之上,以一种玄之又玄的“天”字诀针法,引动虚空之中那若有若无,却又无处不在的先天祖气,通过头顶囟会、玉枕等奇穴,为陈老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强行续上最后一缕灯油! 针法繁复无比,玄奥至极! 其间涉及的运气法门,补泻开阖,更是精妙到了毫巅! 每一针的深浅、角度、捻转、提插,都必须拿捏得分毫不差! 饶是沈青此刻已是两世为人,医道通玄,在连续施展这等逆天针法之时,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 整个病房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沈青那双稳定而灵巧的手上,盯在陈老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 时间,一分一秒,如同凝固了一般,缓慢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众人几乎要被这死一般的寂静压垮,心中那最后的希望也快要彻底磨灭的时刻! 突然! 一直负责监测陈老生命体征的护士,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动……动了!有脉搏了!虽然很微弱,但是真的有脉搏了!” 众人闻言,无不精神一振,纷纷凑上前去! 只见那医疗监护仪器上,那条原本已经快要拉成一条绝望直线的脉搏曲线,此刻,竟真的如同枯木逢春,冬去春来一般,再次微弱地,但却有节奏地,一下,一下,顽强地搏动了起来! 虽然那搏动依旧是那么的微弱,那么的细不可闻。 但,它确实存在! 紧接着,陈老那张如同死灰一般,毫无血色的面庞之上,也似乎渐渐有了若有若无的活气! 他那原本急促而微弱,如同破风箱一般,随时都可能停止的呼吸,虽然依旧是那么的微弱,却也渐渐变得绵长而规律了起来! 生机! 这是生命重新焕发生机的迹象! 就在这时,那被沈青暂时封住邪气,瘫倒在一旁,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古月轩,突然猛地睁开了那双充满了血丝和恐惧的眼睛! 他口中发出一阵含糊不清,如同野兽临死前般的嘶吼! “天枢……天枢院的……‘噬元针’……那……那不止是……不止是续命……” “它……它还能……夺……夺元……为……为己所用……哈哈……报应……都是报应……”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仿佛在用尽自己最后所有的力气,揭示一个惊天秘密! 夺元?! 窃取他人生命元气?! 保健局的孙宏志主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他嘴唇哆嗦着,面色惨白地看向同样脸色骤变的钟振国院士和秦伯安秦老。 “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至极!”他苍老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此等以邪术窃人元气,损人利己之法,与传说中的邪魔外道,又有何异!泰和集团,其心可诛!” 秦伯安也是一脸的铁青,胸膛剧烈起伏:“难怪那古月轩的针法如此邪异霸道,原来竟是包藏了如此歹毒祸心!他们这是要将陈老当成他们的药人!” 沈青继续有条不紊地为陈老施展着“太乙三才针法”中的关键收尾针势,稳固其刚刚被强行拉回的一线生机。 “古月轩!” 沈青的声音不高,直刺古月轩那即将涣散的残存意识。 “你说清楚!你们究竟要夺谁的元?又要为谁夺?你们天枢院,到底在暗地里进行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那些被你们用邪术夺取的生命元气,又都用在了何处?!” 然而,此刻的古月轩,早已是油尽灯枯,邪气攻心。 他遭受了那“七星续命神针”的强烈反噬,又被沈青之前以特殊手法封住了部分经脉,神智早已错乱不堪。 他只是瞪着一双充满了血丝和恐惧的眼睛,反复地,如同梦呓般念叨着。 “是陷阱……全都是陷阱……‘噬元针’……‘噬元针’会反噬……他们骗了我……林远图骗了我……我的家人……我的家人还在他们手上……救救……救救我的家人……我不想死……我不想……”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神也越来越涣散,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深不可测的噩梦与悔恨之中。 孙宏志主任见状,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惊与愤怒,立刻对着身旁的几名安保人员厉声下令。 “来人!立刻将古月轩这个罪魁祸首,严密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单独接触!对其进行紧急审讯,务必撬开他的嘴,将泰和集团的所有阴谋都给我挖出来!” 他随即又转向身边一位神色同样凝重的保健局高级秘书,语气急促地说道。 “小王!立刻!将此地发生的惊天异变,以及古月轩刚才的只言片语,一字不漏,整理成最高等级的加密急件,火速上报中央!请求最高指示!此事已然超出了我们所能处理的范畴!” 第53章 古月轩这个蠢货 在沈青那玄奥无比的“太乙三才针法”的持续施救之下,病床上的陈老,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的生命气息,总算是渐渐稳定了下来。 他那几乎快要消失的脉搏,虽然依旧微弱,但已然恢复了些许规律的搏动。 呼吸虽然依旧浅弱,却也变得比之前绵长而平稳了许多。 各项生命监测仪器上的数据,也终于止住了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持续下跌之势,开始在一个极低的水平线上,缓慢地,但却顽强地,维持住了平衡。 “呼——”沈青缓缓拔出最后一根银针,额头上早已是汗出如浆,脸色也因心神和内力的巨大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 “陈老的生机,总算是被暂时稳固住了。” 他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但其五脏六腑精气亏损太甚,本命元气更是被那邪针强行透支,已是油尽灯枯之象。后续的救治,依然是九死一生,凶险万分。” 他迅速提笔,开出了一张以固本培元,益气养心,填精补髓为主,兼顾清除余毒,安神定志的汤药处方。 “孙主任,这是后续的汤药方。请立刻交御用药房,务必选用年份最足,药效最佳的上品药材,以古法精心煎煮,浓缩取汁。从现在起,十二个时辰之内,必须日夜不停,派专人轮流为陈老缓缓灌服。” “另外,” 沈青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医护人员,语气无比郑重。 “从此刻起,陈老的病房,必须实行最高等级的隔离和防护!除了我和得到我特许的医护人员之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陈老身边,必须保证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有最专业的医护人员寸步不离地密切观察!其任何一丝细微的生理变化,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是!沈医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严格遵照您的指示执行!”孙宏志主任此刻对沈青早已是敬若神明,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连声应道。 泰和集团的林远图林副总,气得差点当场砸了自己最心爱的古董紫砂壶! “废物!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林远图在自己那间戒备森严的秘密办公室内,如同困兽一般来回踱步,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古月轩这个蠢货!不仅没能办成事,反而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甚至还敢在最后关头胡说八道,简直是死有余辜!” 他深知,一旦“天枢院”和“噬元针”的秘密,被国家层面彻底掌握,那对泰和集团而言,将是何等毁灭性的打击! 他立刻启动了最高等级的应急预案! “马上给我联系我们在各大媒体和学术界豢养的那些笔杆子!”林远图对着身旁的秘密助手,下达了一连串阴狠的指令。 “不惜一切代价,立刻给我散布消息!就说古月轩是因为急于求成,在为陈老施展‘七星续命神针’时,操作失误,才导致了陈老的病情急剧恶化!” “他本人也因此心神受创,精神失常,所以才会说出那些所谓的‘夺元’、‘天枢院’之类的胡言乱语,根本就是临死前的臆想和诽谤!” “另一方面,”林远图眼中闪过毒辣。 “想尽一切办法,在官方那些蠢货彻底反应过来之前,将古月轩从他们手中给我弄出来!” “无论是让他意外身亡,还是秘密转移出境,都必须让他永远地闭上那张臭嘴!绝不能让他再泄露任何关于‘天枢院’的,哪怕是一个字的秘密!”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由于孙宏志主任和中央保健局的果断处置与迅速反应,以及国家安全部门在第一时间便秘密介入了此事。 泰和集团那些企图搅混水,推卸责任,甚至暗中将古月轩灭口或转移的图谋,暂时都未能得逞。 身受重伤,神智不清的古月轩,此刻已被置于了国家安全部门最为严密的“特殊保护”之下,任何外人都休想轻易接触到他。 周主任在第一时间便向沈青传达了上级的最新指示。 “沈青同志,中央领导对你在此次事件中的杰出表现,给予了最高度的肯定和赞扬!”周主任的脸上,也洋溢着由衷的喜悦与自豪。 “经过中央保健局和我们‘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联合紧急研究决定,你的身份和权限,将从即刻起,得到进一步的特殊提升!” “具体的任命和待遇,稍后会有正式文件下达。但可以肯定的是,国家绝不会让真正的国之栋梁,受到任何宵小之辈的无端侵害与不公对待!” 就在沈青放松时,吴教授那位曾经的得意门生李明远,却突然神色慌张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此刻的李明远,早已没了往日的半分从容与书卷气,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沈……沈大夫!”李明远一见到沈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声音都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不好了!沈大夫!出……出大事了!” “吴……吴教授他……他让我无论如何,也要立刻找到您!十万火急!人命关天啊!” 沈青闻言,眉头猛地一跳。 吴文祥教授? 那位之前在省城时,对自己和中医还颇有微词,但在亲眼见证了宋哲被中医奇迹般治愈之后,思想发生了巨大转变,甚至还郑重邀请自己担任协和医院中西医结合项目顾问的神经内科权威? 他能出什么事? “李医生,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青扶住情绪几乎要失控的李明远,沉声问道。 李明远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稳住了心神,声音依旧带着几分颤抖地说道。 “沈大夫,您是知道的,吴教授他……他自从上次在省城见识了您的惊世医术之后,对中医便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返回京城之后,他不仅开始刻苦钻研一些中医的经典理论,更是雄心勃勃,想要在我们协和医院的神经内科,率先开展一些中西医结合的临床治疗尝试,希望能为那些西医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开辟一条新的治疗途径。” 第54章 我真是无颜面对你 “然而,就在数日前,”李明远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眼中也泛起了泪光。 “吴教授在为一个被诊断为‘进行性肌萎缩’,四肢瘫痪,肌肉严重萎缩,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危重患者,尝试一种他从一本偶然得到的古籍残篇中看到的,据称有‘通督活络,起死回生’之效的特殊针刺疗法时……” “患者竟在施针的过程中,突然就全身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眼球上翻,然后就陷入了深度昏迷,生命垂危!现在全靠着呼吸机和各种生命支持系统,才勉强吊着一口气!” “此事,在我们协和医院内部,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李明远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那些原本就对中西医结合持反对意见,认为中医是‘伪科学’、‘不安全’的保守派西医,立刻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大做文章!” “吴教授因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院里已经暂时停止了他的所有临床工作,并且正在对他进行严格的内部调查!甚至有可能会追究他的医疗责任!” 李明远越说越激动,眼圈通红:“沈大夫,我相信吴教授的本意,绝不是想害人!他是一位真正有责任心,有探索精神的好医生!” “而且,我也仔细研究过那本古籍残篇,上面记载的针刺风险,与患者实际出现的这种剧烈反应,根本就完全不同!我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 “可是,我在协和人微言轻,根本没有人肯听我的。那些保守派,巴不得借此机会,将吴教授彻底打倒,将我们好不容易才萌芽的中西医结合项目,彻底扼杀!” “沈大夫!”李明远猛地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沈青。 “您医术通神!您是吴教授最敬佩的人!也是我们中西医结合领域最后的希望!我实在是百般无奈之下,才冒着巨大的风险,私下里跑来求您!求求您,您一定要帮帮吴教授,帮帮我们啊!” 沈青静静地听完李明远的叙述,眉头早已紧紧地锁了起来。 吴文祥教授虽然早期对他和中医确实有所偏见,但后来其思想态度发生的转变,以及他那勇于探索中西医结合新途径的精神,是值得肯定和敬佩的。 而且,以吴教授在神经内科领域数十年的临床经验和权威地位,即便他是初次尝试针灸疗法,也绝不至于犯下如此低级,却又如此致命的错误,导致患者在施针过程中就出现生命危险。 此事背后,恐怕真的另有隐情! “李医生,你先别急。”沈青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地说道,“吴教授现在情况如何?那名危重患者,又在哪里?” 他立刻向周主任和钟振国院士简要汇报了这一突发情况,并明确表示,自己愿意即刻前往协和医院,协助调查事情的真相,并尽力参与对那名危重患者的抢救工作。 周主任对此自然是大力支持,他深知,这不仅是帮助吴教授个人,更是维护国家“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声誉,以及推动中西医结合国策的重要一环。 钟振国院士在电话那头听完沈青的叙述后,更是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钟老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吴文祥同志虽然在某些学术观点上,与我们中医有所不同,但他勇于探索,敢于尝试中西医结合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某些人,竟然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陷害同道,打击异己,其心可诛!” “好!沈青,你尽管放手去做!”钟老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既是救人于危难,也是一个澄清我中医声誉的绝佳机会!老朽支持你!若有需要,老朽随时可以亲自出面,为你作证!” 得到了周主任和钟老的明确支持,沈青再无半分犹豫,立刻随同李明远,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京城协和医院。 在协和医院一间被临时用作“隔离审查室”的僻静小办公室内,沈青见到了那位曾经意气风发,在神经内科学术领域叱咤风云的吴文祥教授。 此刻的吴教授,早已没了往日的半分神采。 他形容枯槁,头发花白凌乱,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正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精神萎靡,目光呆滞,如同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 见到沈青和李明远走进来,吴教授那空洞的眼神中,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焦距。 “沈……沈青医生……”吴教授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你看到老夫如此狼狈的模样。我真是……无颜面对你啊……” 他低下头,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和沉重打击。 沈青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学术权威,如今却落魄至此的吴教授,心中也不禁泛起同情与感慨。 “吴教授,您不必过分自责。”沈青声音温和地说道,“事情的真相尚未完全查明,现在就下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 “当务之急,是先稳定那名危重患者的病情,挽救他的生命。同时,我们也要尽快查清楚,导致患者出现如此剧烈不良反应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还请您将当时为患者施针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所选取的穴位、针刺的深度、捻转提插的手法、所用的针具规格,以及患者在施针前后的所有详细病史、用药情况、乃至其发病时的具体表现,都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吴教授闻言,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他抬起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沈青,将当时的情况,以及自己所能回忆起的所有细节,都详细地向沈青述说了一遍。 沈青听得极为仔细,不时还会针对某些关键的疑点,进行追问和确认。 问完所有情况之后,沈青的面色,已是凝重到了极点。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李明远点了点头:“李医生,请带我去重症监护室,我要亲自看看那名患者。” 第55章 是来开脱罪责的吧 在协和医院那间代表着国内西医最高救治水平的重症监护室内,沈青见到了那名因为吴教授“针刺意外”而陷入深度昏迷,生命垂危的患者。 患者约莫四十余岁年纪,身体早已是骨瘦如柴,肌肉严重萎缩,皮肤苍白干瘪,紧紧地贴在骨骼之上,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维持生命的管路和导线,只有胸口还在呼吸机的辅助下,进行着微弱而艰难的起伏。 沈青屏退了其他医护人员,只留下李明远在一旁协助。 他凝神静气,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患者那细若枯柴的手腕之上。 每一个环节,都细致入微,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片刻之后,当沈青的手指,从患者周身几处在施针时作为关键枢纽的穴位,如风府、大椎、命门等处,一一仔细探查按压过后。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不对!”沈青猛地抬起头,声音冰寒刺骨,对一旁的李明远沉声说道,“这绝不是普通的针刺意外!” “在这位患者的督脉,以及其周身几处受针的关键穴位深处,我竟然察觉到了极其微弱,却又异常阴寒诡异的残余针气!” “这种针气的性质所散发出的邪异波动,”沈青的脑海中,猛地闪过古月轩施展那歹毒无比的“噬元针”时的恐怖场景! “竟然……竟然与那古月轩的‘噬元针’,有七八分的相似!!” 难道…… 难道吴教授当日所用的那些看似普通的针灸针具,早已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动了手脚?在针尖之上,淬炼了某种源自“噬元针”的,能够引发人体机能急速败坏的阴毒能量?! 泰和集团的黑手! 他们竟然已经无孔不入,渗透到了代表着国家西医最高学术殿堂的协和医院的内部! 并且,还想利用吴教授这位在神经内科领域德高望重的权威专家,来精心制造这样一场骇人听闻的医疗事故! 其目的,不仅仅是要彻底搞臭中医的名声,将整个中西医结合的探索扼杀在摇篮之中! 更是要借此机会,将自己这个屡屡坏了他们好事的眼中钉,也彻底拉下水,让自己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好一个一石数鸟,歹毒到了极致的连环毒计! “不!不可能!”李明远失声惊呼,脸色惨白如纸。 “吴教授他宅心仁厚,怎么可能会使用那种邪魔外道的针法!而且,他参考的那本《医林杂谈》我看过,虽然有些记载确实奇特,但绝非什么邪术秘籍啊!” 沈青的目光,却已然变得如同万年寒冰一般。 “李医生,事情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和凶险得多!” 就在此时,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几声毫不客气的呵斥。 紧接着,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只见一位约莫五十多岁,身材微胖,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中却充满了傲慢与审视的中年男子,在一群神色各异的白大褂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京城协和医院主管医疗业务的副院长,钱思源。 他身后跟着的,大多是医院内一些科室的主任和资深专家,其中不乏一些对中西医结合持保守甚至反对态度的“权威人士”。 “胡闹!简直是胡闹!” 钱思源副院长一进门,连看都没看沈青一眼,便对着李明远厉声呵斥道。 “李明远!谁让你擅自带外院的闲杂人等,进入我们协和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的?!” 他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如同刀子一般刮向了静立一旁的沈青。 “你就是那个从地方上来的,姓沈的年轻中医?” 钱思源的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质疑。 “我不管你之前在外面有什么名头,也不管你是通过什么关系进来的!这里是协和!是代表国家西医最高水平的殿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吴文祥教授因为盲目听信一些不负责任的所谓中医疗法,擅自对危重病人进行带有极大风险的针刺操作,导致病人生命垂危,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医疗事故!此事,我们院方正在进行严肃调查!” “你现在不思如何协助我们西医专家组,对病人进行积极有效的抢救,反而在这里故弄玄虚,散布什么‘邪异针气’之类的荒谬言论,蛊惑人心!你究竟是何居心?!” 钱思源身后,一位看起来颇有几分学究派头,平日里就以反对中医着称的神经外科主任,更是阴阳怪气地接口道。 “呵呵,钱副院长此言差矣。依我看啊,这位沈医生,恐怕不是来协助抢救的,而是来为他那位同样鲁莽冒失的吴教授开脱罪责的吧?” “中医针灸,本就是一种缺乏科学依据,风险极高,全凭个人经验和运气的所谓‘疗法’!出了事,不从自身找原因,反而怪到什么‘针具’、‘古籍’,甚至是虚无缥缈的‘针气’头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几人一唱一和,言语之间,极尽贬低和嘲讽之能事,分明是想将所有的责任,都死死地扣在中医和吴教授的头上,将沈青这个不速之客彻底赶出协和医院! 李明远被他们这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无耻言论,气得是浑身发抖,脸色涨红,正要开口反驳。 沈青却轻轻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向钱思源那双充满了傲慢与偏见的眼睛,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钱副院长,诸位前辈。” “患者此刻病情危急,生命垂危,其真正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吴文祥教授的操作失误,还是因为我中医针灸本身存在所谓的‘不可控风险’,我想,诸位心中或许比我更清楚。” 沈青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一般,在钱思源和那几位附和的专家脸上一一扫过,看得他们心中莫名一寒。 第56章 理应查个水落石出 “我沈青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替吴教授开脱责任,更不是为了与诸位进行什么无谓的口舌之争。” “我只是想,尽一个医者的本分,查明真相,挽救生命!” “我怀疑,”沈青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如同平地惊雷。 “吴教授当日所用的针具,或者他所参考的那本名为《医林杂谈》的古籍,早已被人暗中动了手脚!其中,必然隐藏着某种能够引发患者出现今日这般凶险症状的阴毒之物,或者邪异针法!” “因此,我请求院方能给予我独立的诊治权!让我对患者进行全面的检查和必要的施救!” “若我无法挽救患者的生命,或者最终证明我的判断有误,所有的责任,包括可能由此引发的一切法律后果,皆由我沈青一人承担!” “你承担?!”钱思源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出声。 “沈青,你拿什么承担?你以为这里是你们地方上的小医院,可以任由你胡来吗?!” 就在这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钱思源副院长口袋里的一个特殊加密通讯器,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有些不耐烦地接起,只听了片刻,脸色便猛地一变,额头上也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电话那头传来的,正是卫生系统最高领导,以及钟振国院士和周主任严厉的声音! 显然,是周主任和钟老在得知协和这边的情况有变之后,立刻通过各自的渠道,向协和医院的最高层施加了巨大的影响和压力! 钱思源握着电话,连连点头哈腰,嘴里不停地应着“是是是”、“明白明白”、“一定配合”、“绝不耽误”,那副前倨后恭的模样,与方才的嚣张跋扈,简直是判若两人! 挂断电话之后,他看向沈青的目光,虽然依旧带着几分不甘和怨毒,但却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和阻挠了。 “咳咳……”钱思源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语气生硬地说道。 “既……既然上级领导和钟老他们,都对沈青同志你的医术如此信任,那我们协和医院,自然也应当给予配合。” “不过,”他话锋一转,试图挽回一丝颜面。 “丑话说在前面!沈青,我们只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三个小时之内,如果你不能让患者的病情出现明显的好转,或者如果你在施救过程中,导致患者的病情进一步恶化,那么我们将立刻中止你的治疗,并保留追究你一切相关责任的权力!” 沈青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可以。” 他不再理会钱思源等人那复杂的目光,立刻屏退了所有无关的医护人员,只留下李明远和一位看起来神情相对中立,经验也颇为丰富的重症监护室护士长协助。 他快步走到病床前,目光沉静如水,指尖轻捻银针。 他并未像众人预想的那样,直接祭出那些足以惊世骇俗,名震京城的“太乙三才针法”。 因为,此刻患者体内那股阴寒诡异的“残余针气”尚未清除,其本命元气也已是大虚欲脱,根本承受不住那等霸道绝伦的固本培元之法。 当务之急,是先驱邪,再扶正! 只见沈青手法精妙无比,选取了患者督脉之上的数处关键大穴,以及手足阳经的诸多荥穴、输穴,时而施以“烧山火”之温热补法,以激发患者体内残存的阳气,抵御那阴寒邪气的侵袭。 时而又运使“透天凉”之清泄泻法,引导那股盘踞在经络深处的邪异针气,顺着经脉的走向,缓缓向肢端末梢透散而出! 他的每一次落针,都精准到了毫厘之间! 他的每一次补泻,都恰到好处,妙到巅毫! 他对人体经络气血运行的深刻理解,以及对各种复杂针刺手法的娴熟运用,早已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急救室内,气氛紧张得几乎令人窒息。 钱思源和那几位协和的专家,虽然被挡在了门外,但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透过观察窗,死死地盯着里面的动静,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沈青那一番惊心动魄,却又行云流水般的施针之后。 监护仪器上,那原本随时都可能彻底崩盘的各项生命体征数据,竟然奇迹般地开始逐渐稳定了下来! 虽然依旧处于极度危急的水平,但那急速恶化的势头,却已然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李明远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待患者的情况稍稍稳定之后,沈青这才缓缓直起身,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看向早已等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李明远,以及协和院方在钟老等人的压力之下,不得不派出来的一位在医院内部德高望重,为人相对严谨公正的病理科老主任,高远。 “高主任,李医生,”沈青声音平静地说道。 “现在我想请二位与我一同,对吴文祥教授当日所使用的针具,以及他所参考的那本名为《医林杂谈》的古籍,进行一次彻底的检验。” 高远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了一眼病床上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的患者,又看了一眼目光坚定,胸有成竹的沈青,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事关重大,我们理应查个水落石出。” 三人来到一间独立的证物检查室。 吴教授当日所使用的那套针灸针具,以及那本看起来颇有几分年头的《医林杂谈》古籍,早已被院方封存。 沈青先是拿起那几枚吴教授曾经使用过的银针,在强光灯下仔细地观察着。 “高主任,李医生,请看。”沈青将一枚针的针尖,对准了高倍放大镜。 “虽然肉眼极难分辨,但若仔细观察,这几枚针的针尖部分其金属色泽,似乎比正常的医用银针要略微发暗一些,并且在特定的角度下,似乎还隐隐透着一股极淡的金属腥锈之气。”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我高度怀疑,这些针具的针尖之上,曾经被人淬炼过经过提纯的乌头碱类衍生物!” 第57章 当务之急,是救人! “这种毒物,其毒性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即刻发作,而是通过针刺这种特殊的途径,渗透入人体的经络和穴位深处,日积月累,最终在某个特定的时机才会猛然爆发出来,形成类似今日这般凶险的局面!” 高远主任和李明远闻言,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沈青又拿起了那本线装的《医林杂谈》古籍。 他仔细地翻阅着吴教授之前重点参考过的那几个记载着“通督活络”针刺疗法的页面。 “高主任,您是病理学方面的权威专家,想必对古代书籍的纸张、墨迹、以及装订工艺,也应有所研究。”沈青指着其中几页,沉声说道。 “您看,这几个被吴教授重点圈点过的页面,其纸张的纤维结构、颜色、以及老化的程度,与这本书其他部分的原始纸张相比,是否存在着某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差异?” “再看这上面的墨迹,”沈青目光锐利。 “这几页纸张的制作年份,根本就与这本书其他部分的成书年代,对不上?” 在高远主任那经验丰富的病理学专家眼中,经过沈青这番条分缕析的指点和提醒。 那些原本看似天衣无缝的伪装,那些隐藏在细枝末节处的破绽,也渐渐无所遁形! 高远主任的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他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声音干涩地说道。 “沈医生,你所说的这些疑点确实存在!这几页纸张的质感和墨色,与原书其他部分相比,的确是略显生硬和鲜亮了一些!若非你今日提醒,恐怕我等都要被其蒙骗过去了!” 高远主任当机立断。 “必须立刻将这些可疑的针具和这本有重大问题的《医林杂谈》,全部封存,并以最快速度送往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进行最权威的技术检测!” 这个消息,很快便反馈到了正在接受内部调查的吴文祥教授耳中。 吴教授在得知自己当日所用的针具和参考的古籍,竟然可能都存在着如此巨大的问题之后,先是震惊,随即便是无尽的后怕与滔天的愤怒! 他暂时洗脱了因为操作失误而导致医疗事故的主要嫌疑,但一颗心却依旧沉甸甸地悬着,等待着物证鉴定中心那最终的调查结果。 协和医院内部因为此事,对中医和中西医结合的争议与讨论也变得愈发复杂和激烈起来。 一部分思想开明,或者亲眼见证了沈青那神乎其技医术的医生,对沈青的眼力和判断,感到了深深的震惊与敬佩。 而另一部分思想保守,或者本就对中医存有偏见的权威们,则对中医这种所谓的江湖手段更加的警惕和排斥。 数日后,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传来了一份初步的口头鉴定结论。 吴教授当日所使用的那批针灸针具的针尖之上,的确检测出了一种经过人工合成的微量的复杂生物碱化学残留! 铁证如山! 然而,就在沈青和李明远等人刚刚为此松了一口气之际。 重症监护室内,那个被沈青从死亡线上暂时拉了回来,生命体征也已初步稳定的“进行性肌萎缩”患者,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更加凶险的并发症! 高热!心衰!多脏器功能进行性障碍! “沈大夫!李医生!不好了!病人……病人又不行了!” 一名年轻的护士,面色惨白,跌跌撞撞地从icu病房内冲了出来,声音都带着哭腔。 “病人的体温突然直线飙升!已经烧到四十度一了!而且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人好像又不清楚了!” 什么?! 沈青和李明远闻言,皆是心中一凛,立刻拔腿向icu病房飞奔而去! 只见病床上,那名原本生命体征已趋平稳的患者,此刻果然再次陷入了危急境地! 他面色潮红,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嘴唇干裂起皮,牙关紧咬,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如同波浪一般,此起彼伏地剧烈跳动、颤抖,看起来异常诡异而骇人! 他的神识,也再次陷入了深度模糊的状态,任凭医护人员如何呼唤,都没有丝毫反应! 监护仪器上,各项生命指标的数据,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疯狂地闪烁跳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几名协和医院的西医专家,正围在病床前,手忙脚乱地进行着各种抢救措施。 抗生素、激素、大剂量的退烧药、镇静剂…… 然而,这些在寻常危重病人身上或许能起到一定作用的药物,此刻用在这名患者身上却没有激起丝毫的波澜! 患者的体温,依旧在持续攀升! 肌肉的跳动,也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就在此时,协和医院那位主管医疗业务的副院长钱思源,闻讯也带着几名神色不善的保守派专家,再次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一见到沈青,那张脸更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沈青!”钱思源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这就是你所谓的稳定?!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相大白?!” “我看,这分明就是你之前胡乱施针,用那些不人不鬼的所谓‘以邪驱邪’的手段,给病人身体里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现在,那些被你强行压下去的邪气和毒素,全面反扑了!我看你这次如何收场!” 他身后一名神经外科的“权威”,更是毫不客气地煽风点火。 “没错!我就说中医针灸不靠谱!尤其是这种来历不明的野路子针法,更是害人不浅!吴文祥教授就是前车之鉴!我看此事必须严肃处理!一定要追究沈青的医疗责任!” 这几人一唱一和,分明是想将所有的脏水,都再次泼到沈青和中医的头上! 沈青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他甚至都懒得与这些跳梁小丑进行口舌之争。 当务之急,是救人! 他顶住钱思源等人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以及周围其他医护人员那复杂而充满压力的注视,再次沉静地走到病床前,为那名生命垂危的患者进行诊察。 第58章 开除沈川 望其面色,赤红之中带着几分不正常的暗紫。 闻其气息,粗重而灼热,隐隐带着腥腐之气。 切其脉象,弦、滑、数,兼夹一股躁动不安的冲击之力,与之前那股阴寒诡异的“残余针气”之脉,已是截然不同! 再观其舌,舌质红绛深暗,舌苔黄厚而腻,甚至在舌面之上,还隐隐可见一些细小的、如同砂纸一般粗糙的朱红色点刺! 沈青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心中飞快地思索着。 此症,绝非钱思源等人所说的,是自己之前“以邪驱邪”治疗不当所引发的所谓“后遗症”! 更不是什么“邪气反扑”! 依他判断,这应该是患者体内,之前被那淬毒针具所引入的阴寒邪毒,虽然大部分已被驱散,但仍有少量顽固的余毒,未能彻底清除干净! 这些余毒,潜伏于患者的血络筋脉深处,日久之后,与患者自身那“进行性肌萎缩”本就虚弱亏损的底子相互作用,耗伤了大量的阴津和营血,导致体内阴阳失衡,虚火内炽! 再加上患者久病卧床,气机不畅,湿热之邪也开始趁虚而入,流注于四肢百骸,经络关节! 这才最终形成了今日这般凶险复杂局面! 此等证候,若用常规的清热解毒之法,则恐伤其早已亏虚的正气;若用单纯的滋阴降火之法,又难以清除那深伏于血络筋脉之中的湿热余毒! 皆难中病机,事倍功半! 怎么办? 沈青的脑海之中,飞速地闪过一幕幕前世今生所学所见的疑难杂症案例。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 他想起了钟振国院士不久前才赠予他的那些珍贵的御医传承残卷! 其中,似乎有一部残缺不全的《御药房秘方拾遗》之中,曾有关于治疗宫廷贵人所患类似“历节风”或“热痹坏证”等顽固恶疾的记载! 那些病症,其临床表现与眼前这位患者此刻的某些症状竟有几分惊人的相似之处! 这个发现,瞬间照亮了沈青此刻有些凝滞的思绪! “或许可以一试!”沈青眼中精光一闪,当机立断! “拿笔来!”沈青沉声喝道。 李明远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闻言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递了上来。 只见沈青笔走龙蛇,挥毫泼墨,一张药性峻猛的救命奇方,已然跃然纸上! 方中,以大剂量的鲜生地、水牛角片、以及极为珍稀的羚羊角粉,共奏清热凉血,解毒开窍之功,直捣病灶核心! 再辅以秦艽、忍冬藤、稀莶草、海风藤等祛风除湿,通络止痛之品,以搜剔流注于经络筋脉之间的湿热余毒! 更佐以丹皮、赤芍、紫草等凉血活血,透疹解毒之药,引邪热从血分外达! 最后,又巧妙地加入少量生甘草,以调和诸药,顾护胃气,防止药性过于寒凉伤正! 写完药方,沈青又对李明远说道。 “立刻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此方送至御用药房。务必请药房的老师傅选用年份最足,品质最佳的药材,精心煎煮!” “记住,此方第一煎,需用武火急煎,取其气锐;第二煎,则改用文火久煎,务求药力醇厚!两煎合一,分三次温服!” “另外,”沈青的目光,又落在了患者身上那几个因肌肉剧烈跳动而显得异常突兀的穴位之上。 “准备梅花针和火罐!我要在病人的大椎、曲池、委中、以及双侧阳陵泉等穴位,进行微量放血,以开门逐盗,泄热透邪!” 此言一出,病房内外,再次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尤其是协和医院的副院长钱思源,以及他身后那几位保守派的西医专家,更是脸色大变! “什么?!还要用那些寒凉伤胃的虎狼之药?!”钱思源尖声叫道。 “而且还要放血?!沈青!你究竟想干什么?病人现在已是元气大伤,生命垂危,你用这些方法,与杀人何异?!我绝不同意!” 然而,仅仅数剂汤药灌下,以及沈青那看似“凶险”的几次微量放血治疗之后。 奇迹再次降临了! 那名患者原本滚烫的体温竟然真的开始缓缓地退了下来! 他全身那如同波浪般剧烈跳动不安的肌肉,也渐渐地平息了下去! 模糊迷离的眼神也渐渐地恢复了一丝清明与宁静! 这一手精准无比的辨证论治,再次让协和医院的众多医生,包括之前一直对中医持怀疑甚至排斥态度的病理科老主任高远,都对沈青的医术,感到了由衷的震惊! 钱思源副院长和他手下那几个跳梁小丑,更是被这铁一般的事实狠狠地抽肿了脸,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灰溜溜地暂时闭上了聒噪的臭嘴! 至此,患者的病情总算是基本稳定了下来。 而吴文祥教授所蒙受的不白之冤,也因此得以彻底洗清! 就在沈青忙完了协和这边的紧急救治,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将主要的精力,重新转回到“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那些重要攻关项目之时。 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却突然从千里之外的东城县老家传来! “沈青!不好了!你快回来一趟吧!”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邻居张大妈那焦急万分,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弟弟沈川,他在学校里跟人打架,把一个同学的头给打破了!现在对方家长闹得可凶了!不仅要学校开除沈川,还要让公安局把他给抓起来!连县教育局和公安局的领导都被惊动了!你快回来看看吧!”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青在京城“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保密电话,也接到了沈川班主任从东城县打来的紧急通讯。 “沈先生,我是沈川的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焦虑。 “沈川今天在学校与同班同学赵小勇发生了较为严重的肢体冲突,赵小勇同学受了些皮外伤,情绪也比较激动,他家长是县轧钢厂的马春燕赵厂长,态度非常强硬,不仅要求学校立刻开除沈川,还要报警,追究沈川的刑事责任!” 第59章 带着你弟弟滚出东城! “沈先生,我知道您在京城有要事,但眼下这情况,恐怕只有您亲自回来一趟,才能妥善处理了!” 放下电话,沈青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沈川打伤了人?还是厂长的儿子?对方还要追究刑事责任? 他深知,自己这个弟弟沈川虽然平日里有些少年人的冲动,但本性纯良,绝非惹是生非之辈。 此事,必有内情! 更重要的是,此事若处理不好,不仅会严重影响到沈川的前途和学业,更可能让那些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宵小之辈抓住机会,将事情闹得更大,更难以收拾! “周主任,钟老,”沈青立刻找到了周主任和远在京城的钟振国院士,将情况简要说明。 “家弟在东城出了些紧急的意外,我必须立刻回去一趟!十万火急!还请二位准假!” 周主任和钟老深知沈青对家人的重视,也明白这种地方上的纠纷,若不及时妥善处理,确实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小事拖大,当即表示理解。 沈青心急如焚,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踏上了返回东城县的路途。 一路风尘仆仆,他甚至都来不及先回家看一眼,便直接赶到了沈川所在的学校。 他先是从妹妹沈晓晓和沈川的班主任王老师口中,详细了解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哥!”一见到沈青,原本还强作镇定,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的沈川,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委屈的哭腔。 沈晓晓更是扑到沈青怀里,哽咽着说道:“哥!是赵小勇他先骂二哥的!他说我们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他还想抢你从京城给我们买回来的新钢笔!二哥气不过,才……才跟他打起来的!” 班主任王老师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沈先生,事情的起因,确实如晓晓所言。那个赵小勇同学,是县轧钢厂马春燕厂长的独子,平日里在学校就有些骄纵跋扈,经常欺负其他同学,勒索一些零花钱什么的,同学们大多是敢怒不敢言。” “这次,他是先出言不逊,挑衅沈川在先,沈川一时气盛,才动了手。只是沈川这孩子,下手可能确实重了一些,把赵小勇打得鼻青脸肿,嘴角也打破了,他家长更是声称,沈川打掉了赵小勇的两颗门牙。” 沈青听完,心中大致有了数。 他拍了拍沈川的肩膀,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但我们也不能任人欺凌,被人冤枉!” “走!我们现在就去赵小勇家,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怎么样!” 沈青带着沈川,按照王老师提供的地址,来到了县轧钢厂的家属大院。 赵小勇家,是一栋独门独户的两层小楼,在普遍还是筒子楼的八十年代东城县,显得格外气派。 开门的,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约莫四十岁左右,脸上画着浓妆,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刻薄与傲慢的中年妇女。 此人正是赵小勇的母亲,县轧钢厂的副厂长马春燕。 “哟,这不是打人凶手的家属找上门来了吗?”马春燕一见到沈青和沈川,便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尖利刺耳。 “怎么?打了人,还想上门来耀武扬威不成?” 沈青眉头微皱,但还是耐着性子,客气地说道。 “赵夫人您好,我是沈川的哥哥沈青。听说两个孩子在学校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特地带沈川过来,向赵小勇同学当面道个歉,并且我们也愿意承担所有合理的医药费用。” 站在沈青身后的沈川,虽然心中依旧充满了不忿,但在哥哥严厉的目光注视下,还是不情不愿地,低声说了一句:“对……对不起。” “道歉?医药费?哼!”马春燕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沈青是吧?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可没那么简单就能了结!” “我家小勇,那是我们老赵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金枝玉叶一般养大的!从小到大,我们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 “现在倒好,被你们家这个没爹没妈教养的野小子打得鼻青脸肿,两颗门牙都给生生打掉了!这得是多大的心理创伤?这得是多恶劣的校园暴力事件?!”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指着沈川的鼻子骂道:“就凭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把这事揭过去?做梦!” “医药费?哼!我也不跟你们多要!一口价,五千块!少一分钱,咱们都没完!” “另外!”马春燕的语气陡然变得更加尖酸刻薄。 “你弟弟这种品行败坏,崇尚暴力的坏学生,我们是绝对不能容忍他再待在学校里,带坏其他好孩子的!我已经跟学校的领导打过招呼了,必须立刻开除他的学籍!永不录用!” “还有!”她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脸上充满了对自身权势的炫耀与对沈家孤儿寡母的鄙夷。 “我已经找了公安局的熟人了!你弟弟这行为,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必须把他抓起来,送去少管所,好好关上几年,让他尝尝国家法律的滋味,也让他这种野小子好好长长记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是什么情况!一个死了爹,没了娘的破落户!带着两个拖油瓶,还想在我们东城县横着走?我男人可是县轧钢厂的赵厂长!主管全厂上千号人的生产大权!” “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这些没根没底的外来户,在东城县彻底待不下去!识相的就乖乖赔钱,然后带着你这个惹祸精弟弟滚出东城!” 马春燕这一番夹枪带棒,极尽羞辱与威胁之能事的恶毒言语,说得沈川是怒火中烧,双拳紧握,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几乎要当场爆发! 沈青却一把按住了情绪激动的弟弟,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看着眼前这个耀武扬威的泼妇,眼神却很平静。 他早已看出,对方这分明就是想借着孩子间的小摩擦,小题大做,狮子大开口,狠狠地敲诈勒索一笔! 同时也是想借此机会,在邻里街坊面前,好好地羞辱和打压一下他们沈家这对无父无母的孤儿,以满足她那病态的虚荣心和优越感! 第60章 我马春燕说的话,就是道理! “赵厂长夫人。”沈青缓缓开口。 “孩子们之间发生一些口角和肢体冲突,本是常事,双方家长坐下来,好好沟通,妥善处理,也就是了。” “有错,我们认。该承担的医药费用,我们沈家虽然清贫,但也绝不会少一分一厘。” “但是,”沈青话锋一转,眼神也随之变得锐利。 “您一张口,便是五千块的天价赔偿,还要开除我弟弟的学籍,甚至不惜动用您在公安局的关系,要将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孩子送进少管所,追究所谓的刑事责任。” “恕我直言,赵厂长夫人,您这要求未免也太离谱了些,也太不符合国家的法律法规了吧?” “赵小勇同学的伤情,据我从学校老师和医院方面初步了解,主要是些皮外擦伤和软组织挫伤,虽然看起来吓人,但远未到您所说的那么严重。” “至于那两颗所谓的‘被打掉’的门牙,我倒是想冒昧地请问一句,赵小勇同学今年是不是也到了十三四岁,本就处于乳牙替换,恒牙萌出的年纪?那两颗牙在被打之前,或者本就是即将脱落的乳牙呢?” “赵厂长身为国家干部,轧钢厂的领导,为人处世,想必也是一向秉公守法,通情达理的。” “我们沈家虽然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无权无势,但也绝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拿捏,肆意欺辱的软柿子。” “凡事,还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依据事实和法律来解决比较好。您说呢?” 沈青这一番话,说得是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绵里藏针,巧妙地将赵厂长的“身份”抬了出来,隐隐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马春燕被沈青这番话说得是一愣一愣的,她准备好的一肚子恶毒说辞,此刻竟如同被卡住了壳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穿着朴素,本以为是个可以任由自己随意揉捏的软柿子,竟然会有如此的口才和胆色! 但她马春燕是何许人也?在厂区家属大院里作威作福惯了的泼妇,又岂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一个黄口小儿给镇住? 她眼珠一转,脸上立刻又换上了一副更为凶悍和不屑的表情,尖声叫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王八蛋!还敢跟我在这里讲什么大道理?讲什么法律法规?” “我告诉你们!在这东城县,我马春燕说的话,就是道理!我男人赵建国说的话,就是规矩!” “今天,你们要么乖乖拿出五千块钱来,再让你那个小畜生弟弟,跪在我家小勇面前磕头认错,然后卷铺盖滚出东城一中!” “要么,”她眼中闪过狠戾,“就别怪老娘我不客气!我这就打电话叫人!把你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打断了腿,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喂狗!” 说着,她便作势要转身进屋去打电话叫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场更大的冲突眼看就要爆发的危急关头! “叮咚——叮咚——”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门铃声。 紧接着,还没等马春燕反应过来,院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只见三位气度不凡,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正满面春风地谈笑着,并肩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约莫五十余岁年纪,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虽然衣着朴素,但身上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儒雅与威严。 此人,正是东城县主管文教卫生的,县教育局的张局长! 张局长身旁,则是一位精神矍铄,面容和善,眼神睿智的老者。 此老者,正是东城县人民医院德高望重的老院长,赵为民! 而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则是一位身着笔挺中山装,神情干练沉稳,目光锐利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那位刚刚病愈不久,对沈青怀有救命之恩的县委高书记的贴身大秘书,李秘书! 这三位在整个东城县,那可都是跺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手握实权的大人物啊! 他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马春燕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到了极点! 那几位大人物,显然并没有注意到院子里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他们一进门目光便径直落在了沈青的身上,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哎呀!沈青同志!你可算是从京城回来了!” 教育局的张局长快步上前,主动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沈青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惊喜与熟稔。 “我们可都盼着你回来呢!” 县医院的赵为民老院长,也是满脸欣慰地看着沈青,呵呵笑道:“沈青啊!好小子!听说你在京城,又给我们东城县,给我们中医界大大地露了一回脸啊!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高书记的李秘书,更是代表高书记,向沈青表达了最诚挚的问候与谢意。 “沈医生,高书记听说您回东城了,特意让我代表他前来探望您。高书记说了,您是他生命的再造恩人,也是我们东城县人民的骄傲!他身体恢复得很好,还时常念叨着您呢!” 这三位在东城县绝对算得上是顶层人物的大佬,此刻竟然对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穿着也极为普通的沈青,表现出了如此超乎寻常的热情与尊重!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马春燕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 她那双原本还充满了嚣张与不屑的眼睛,此刻早已布满了震惊与骇然! 她惊疑不定地,来回打量着笑容满面,与那几位大佬谈笑风生的沈青,又看了看那几位大佬脸上那发自内心的亲切与敬重,一颗心早已是狂跳不止,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的心头! 就在此时,一直笑容可掬的赵为民老院长,似乎也察觉到了院子里这有些诡异的气氛,以及马春燕那张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他眉头微微一皱,目光转向马春燕,语气带着威严,开口问道:“这位同志,瞧着有些面生啊,不知你是……?” 第61章 这个不长眼的蠢货 “我方才在门外,似乎隐约听到院子里有些争执之声?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说,沈医生的弟弟沈川,在学校里和同学之间,似乎只是发生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孩子们之间的小摩擦,你这是……?” 赵为民院长这看似随意,实则充满了暗示与敲打的几句话一出口,马春燕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坐在地上! 她那原本早已准备好的一肚子恶毒说辞,那些用来羞辱沈家,炫耀自己“权势”的污言秽语,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马春燕再蠢,此刻也已然明白,恐怕是真的要踢到铁板了! 站在一旁的教育局张局长,此时也适时地轻咳了一声,看向马春燕。 “这位……是赵厂长夫人吧?”张局长缓缓开口,“我是县教育局的王平。学生之间,年轻气盛,有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我们学校和教育局对待此类事件的态度,历来都是首先要问清楚事情的是非曲直,然后以批评教育为主,妥善处理,目的是让孩子们都能从中吸取教训,健康成长。” “沈川同学,最近在学校里的表现一直不错,学习成绩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各科老师对他的评价都挺好。我们教育部门,对于革命烈士子女的健康成长,也是一直都非常关注和重视的嘛。” 张局长这番话,说得是和风细雨,却字字句句都透着回护之意,尤其那句“革命烈士子女”,更是如同千斤巨石一般,压得马春燕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高书记的李秘书也面带微笑,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马同志,高书记一直以来,都非常关心沈青医生的家人。” “高书记也时常嘱咐我们这些身边的工作人员,有空的时候要多来看看,多了解一下沈医生家里生活上有什么实际的困难和需要,地方上一定要给予最大的支持和照顾。” “毕竟,沈医生不仅医术高超,为我们东城县的医疗卫生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更是在京城为更高层领导的健康保健,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啊!他的家人,我们东城县地方上,理应多加照顾,绝不能让他们受了半点委屈!” 李秘书这番话,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将沈青的身份和能量,不动声色地,又往上抬高了数个层级! 马春燕如何听不出,这几位大佬话里话外,那毫不掩饰的敲打、警告与回护之意?! 她那颗原本还因自家男人是轧钢厂厂长而充满了优越感和嚣张气焰的心,此刻早已是沉到了谷底,拔凉拔凉的! 沈青见状,知道火候已到。 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马阿姨,各位领导也都在这里,关于今天的事情,我想还是有必要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我弟弟沈川,在学校与赵小勇同学发生肢体冲突,并且动手打人,这一点确实是他不对。我们沈家承认错误,也愿意承担赵小勇同学因此而产生的医药费用,并且我会让他当面向赵小勇同学,诚恳道歉。” “但是,”沈青话锋一转。 “凡事总有个是非曲直,有个前因后果。” “据我从学校老师和妹妹沈晓晓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此次冲突的起因,是赵小勇同学先三番两次用极其恶劣和不堪入耳的言语,公然侮辱我早已为国牺牲的父母在先,骂我弟弟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之后,他又变本加厉,动手抢夺我从京城特意给我妹妹买回来的新钢笔!” “我弟弟沈川,在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又眼看妹妹心爱之物要被抢夺的情况之下,才一时激愤难忍,失手伤人。” “孩子们之间的冲突,固然不妥,但其情可悯,其错也并非全在我弟弟一人。” 沈青顿了顿,目光扫过马春燕那张早已没了血色的脸,继续说道。 “至于马阿姨您刚才提出的,要我们赔偿五千块钱的天价医药费,还要学校立刻开除我弟弟的学籍,甚至扬言要动用您在公安局的关系,将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送进少管所,追究所谓的‘刑事责任’……” “恕我直言,这些要求不仅是狮子大开口,不合情理,更是严重违背了我们国家现行的法律法规和教育政策!” “我相信,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以及我们东城县公安局的同志们,一定会本着实事求是,公平公正的原则,根据事情的真实情况,给出一个最合理,也最公正的处理结果。” 就在此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材略显发福,西装革履,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年纪,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与不安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春燕!春燕!家里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吵吵嚷嚷的?!”来人正是赵小勇的父亲,东城县轧钢厂的厂长,赵建国。 他一进门,便看到自家婆娘马春燕脸色惨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而院子里竟然还坐着好几位县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个个都面色不善地看着他老婆。 赵建国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待他手忙脚乱地跟几位领导打过招呼,又从旁边人的三言两语中,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尤其是当他听到,自家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儿子,平日里在学校的种种胡作非为仗势欺人的恶劣行径,以及他这次招惹的对象,竟然是眼前这位却连高书记都对其赞不绝口,甚至还刚刚从京城“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载誉归来的沈青神医之后! 赵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比他老婆马春燕还要难看!简直是如同死了爹娘一般! 冷汗一下就从他的额头和后背冒了出来,瞬间浸湿了内里的衬衫! 他只觉得两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当场没晕过去! 这个败家娘们!这个不长眼的蠢货! 她……她这是要害死我们老赵家啊! 第62章 为五斗米折腰 赵建国狠狠地,用一种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瞪了早已吓傻了的马春燕一眼! 随即,他脸上立刻堆起了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谄媚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到沈青和那几位大佬面前,点头哈腰,连声道歉。 “哎呀呀!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沈神医!张局长!赵老院长!李大秘书!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让诸位领导见笑了!都是我们老赵家教子无方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打得是“啪啪”作响! “那个小兔崽子!那个无法无天的孽障!平日里就是被他那个没见识的妈给惯坏了!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惹是生非,这次竟然还欺负到沈神医您的家人头上!简直是罪该万死!罪不容赦啊!” 赵建国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仿佛他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一般。 “沈神医!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们家那个不懂事的小畜生一般见识!也别跟他那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妈一般见识啊!” “医药费的事情,提都不要再提了!小孩子家之间打打闹闹闹,磕磕碰碰的,哪里能有什么医药费!我们家小勇皮糙肉厚,不碍事!不碍事!我回去就打断他的狗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我看这样,”赵建国眼珠一转,连忙说道。 “让他们两个孩子,当着各位领导和老师的面,互相道个歉,握个手,这事就算过去了,您看这样处理行不行?” “至于学校那边,我明天……不!我今天下午,就亲自去学校,跟王老师和校长当面检讨!一定让我们家那个小王八蛋,写一份最深刻的检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沈川同学赔礼道歉!” “并且,我向各位领导保证!以后,他赵小勇要是再敢在学校里仗势欺人,胡作非为,我就亲自把他送到少管所去!绝不姑息!” 马春燕在一旁听着自家男人这番近乎卑躬屈膝,毫无底线的认怂言论,气得是浑身发抖,脸色由青转紫,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她心中有百般的不甘,万般的不愿! 她还想撒泼,还想耍横,还想…… 但当她接触到自家男人那双充满了警告与杀气的严厉眼神,以及感受到从那几位县领导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那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之时。 她知道,今天这事是彻底栽了!栽得一败涂地!栽得颜面尽失! 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将所有的憋屈、愤怒和不甘,都死死地咽回了肚子里。 事情看似就此平息。 临走之前,沈青却分明看到,那位泼妇马春燕怨毒的眼睛狠狠地剐了自己和弟弟沈川一眼! 那眼神之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不甘! 送走了赵建国夫妇和那几位前来解围的县领导后,沈青心中的那块大石,却并未能完全落下。 他知道,像这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泼妇,此事恐怕绝不会就此轻易了结。 他自己虽然不怕事,但也着实担心这些没有底线的地头蛇,会暗中用一些阴损卑劣的招数,影响到弟弟沈川和妹妹沈晓晓在东城县的正常生活和学习。 除了这份隐忧之外,一个更为现实,也更为迫切的问题,正沉甸甸地压在了沈青的面前——家里的经济状况。 他之前从京城带回来的一些奖金和酬劳,以及宋启明先生出于感激而给予的那些丰厚报酬,虽然数目不小,但大部分都已用于修缮家中那栋略显破旧的筒子楼房屋,为弟妹添置了全新的学习用品和必要的生活必需品。 更重要的是,妹妹沈晓晓之前中了那歹毒的“虫蛊之毒”,虽然性命无碍,但身体底子毕竟受到了损伤,后续还需要长时间的精心调理和名贵药材的滋养,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沈青深知坐吃山空的道理。 尤其自己将来大部分时间,都可能需要在京城的“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工作,东城这边,必须为弟弟妹妹寻找到一个长久而稳定的经济来源,才能让他真正安心。 他曾考虑过,是否可以在东城县开一家小型的中医诊所,凭借自己的医术,养家糊口当不成问题。 但这个年代,个体行医的审批手续极为繁琐复杂,条条框框的限制也多如牛毛。 况且,他如今已是国家“特殊人才引进计划”的人,身份特殊而敏感,也不宜在地方上过于张扬,引人注目。 他也曾想过,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做一些这个年代刚刚兴起的小生意。 但苦于一来缺乏足够的启动资金,二来对这些行当也缺乏合适的门路和经验,思来想去,也只能暂时作罢。 前几日,他还曾试探着去县里的信用社打听过关于个人贷款的事情。 但对方一听他没有正式的“单位”出具担保,名下也没有什么房产田地之类的足够抵押物,便只是客客气气地婉言拒绝了。 一时间,即便是沈青这等身怀绝技,医道通玄的人物,竟也尝到了英雄无用武之地,为五斗米折腰的窘迫与无奈。 这日午后,邻居张大妈却领着一位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年纪,面容黝黑,饱经风霜,一双手掌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步履也显得有些蹒跚的木匠老师傅,找上了门来。 “小青啊,在家呢?快出来,张大妈我给你领了个人来,你快给人家好好瞧瞧!”张大妈人还没进院子,那热情爽朗的大嗓门便先传了进来。 沈青闻声走出,只见张大妈身旁站着一位身着朴素蓝色工装,身形略显佝偻,神色间带着几分局促与期盼的老人。 “小青啊,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张大妈指着那老师傅,热情地说道。 “这位,是咱们县木器厂的老工匠,手艺那可是顶呱呱的!姓王,叫王德发。王师傅这人啊,老实巴交一辈子,就是这双手……唉,最近不知道得了什么怪毛病!” 第63章 您真是我们老王家的活菩萨 “一到阴天下雨,他这双手啊,就又麻又痛,疼得钻心!有时候连拿筷子吃饭都哆嗦!最近这段时间,更是严重到连干活用的刨子都快要握不住了!” “他可没少往医院跑,县医院、市医院,都去瞧过了,中药、西药,吃的、抹的,都用了一大堆,钱也花了不少,可就是一点好转都没有!” “这不,我听街坊邻居们都说,你小青是大神医,连省城京城那些大领导的绝症都能给治好!我就寻思着,让王师傅也来求你给瞧瞧,兴许你就有法子呢!” 那位名叫王德发的木匠老师傅,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脸上带着几分期盼,又带着几分忐忑地看着沈青。 “沈神医,给您添麻烦了。”他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沈青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王师傅,温和地说道:“王师傅您太客气了,快请屋里坐。张大妈,您也一起进来喝杯茶。” 将二人让进屋内,沈青仔细地为王德发进行诊断。 他发现,王师傅不仅双手关节红肿变形,指节也有些僵硬,而且其脉象沉涩,舌苔白腻,一派风寒湿邪痹阻经络之象。 “王师傅,您这双手,除了麻木疼痛之外,在阴雨天或者天气转凉的时候,是不是还会感觉到关节发凉,活动不利,甚至有些僵硬沉重之感?”沈青问道。 “是啊!是啊!沈神医您说得太准了!”王德发连连点头,如同遇到了知音一般。 “尤其是早上刚起来的时候,那手简直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又僵又硬,得活动好半天才能缓过来!” 沈青又问道:“王师傅,您做木匠活,平日里是不是经常要接触到各种油漆、染料,还有那些化学粘合剂之类的东西?” 王德发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不跟那些东西打交道的?那些油漆、胶水,闻着就呛人得很!几十年下来,身上早就被那些味道给浸透了!” 沈青闻言,心中已然了然。 “王师傅,您这病,在中医上,称之为‘历节风’,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老寒腿’、‘关节炎’之类的毛病。” “其根本原因,是由于您常年劳作,风寒湿三气之邪,乘虚侵袭人体,痹阻于经络关节之间,日久不愈,才形成的顽疾。” “加上您平日里又不可避免地要长期接触那些油漆、化学粘合剂等有毒之物,这些毒素日积月累,也渐渐渗透到您的气血筋骨之中,与那风寒湿邪相互勾结,这才使得您的病情如此复杂,也如此难以根治。” 沈青沉吟片刻,随即提笔,为王德发开出了一张以内服汤药为主,辅以外用药酒的综合治疗方案。 方中,以内服“蠲痹汤”和“独活寄生汤”化裁加减,重用羌活、独活、秦艽、威灵仙等祛风除湿,通络止痛之品,以驱散深伏于经络关节之中的风寒湿邪。 同时,又巧妙地加入了土茯苓、金银花、连翘等清热解毒,利湿排毒之药,以清除其体内积聚的那些油漆化学毒素。 更辅以当归、川芎、鸡血藤等养血活血,温经通络之品,以濡养受损的筋骨关节。 “王师傅,这是内服的汤药方,您每日一剂,早晚各温服一次。”沈青将方子递给王德发。 “另外,我再为您特制一些药酒,您每日早晚,用此药酒反复擦拭双手及其他疼痛的关节部位,每次擦至皮肤微微发热潮红,然后再用热毛巾热敷上一刻钟。内外同治,效果会更好。” 王德发接过药方,听着沈青那条理清晰的病情分析,以及那详细周到的治疗方案,心中那份原本还带着几分将信将疑的忐忑,早已被深深的信服与感激所取代。 他连声道谢,拿着方子,满怀希望地回去了。 数日之后,王德发再次登门。 这一次,他却不再是之前那副愁眉苦脸,步履蹒跚的模样。 只见他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脚步也变得比之前轻快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他一见到沈青,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几步抢上前来紧紧握住了沈青的手,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沈神医!沈神医啊!您真是我们老王家的活菩萨!再世的华佗啊!” “太神了!简直是太神了!我这几十年的老毛病啊!寻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苦药,遭了多少罪,都不见半点好转!甚至连我自己都快要绝望了!” “可谁曾想,就吃了您开的那几剂汤药,又用了您给配的那神奇药酒,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啊!” 王德发激动地伸出自己那双曾经僵硬变形,此刻却已然恢复了七八分灵活与力量的手掌,在沈青面前晃了晃。 “您瞧瞧!沈神医您瞧瞧!我这双手现在是又利索,又有劲儿了!阴天下雨的时候,也不怎么钻心地疼了!连带着我这老腰老腿,都跟着轻快了不少!现在干起活来,那真是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啊!” 为表感谢,王德发这次特意带来了一套他利用工余时间,亲手为沈青精心打制的,一个用料考究,做工极为小巧精致的红木小药箱。 那药箱通体呈暗红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质清香,其卯榫结构严丝合缝,箱体表面更是被打磨得光滑油亮,如同镜面一般,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家之手。 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了一小堆用各种名贵木材的边角料,随手雕刻的,诸如小猫、小狗、小兔子之类,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木雕,说是送给沈晓晓当小玩意儿玩的。 “沈神医,我知道您是大人物,不图我们这些粗人这点微末的谢礼。”王德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这小药箱,是我特意选了厂里最好的一块红木老料,亲手给您打的,希望能配得上您的身份。” “这几个不成器的小玩意儿,则是我用剩下的一些零碎边角料,胡乱雕着玩的,也没花什么本钱,就想着给您家晓晓那闺女添个乐子,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 第64章 我们不妨就此合作一把 沈青看着眼前这位淳朴善良,知恩图报的木匠老师傅,心中也是微微一暖。 他接过那只精巧雅致的红木小药箱,入手温润,手感极佳,其间散发出的那股淡淡的木质幽香,更是沁人心脾。 “王师傅,您太客气了。”沈青真心实意地说道,“这药箱,我很喜欢,实在是太精致了!您这手艺,当真是巧夺天工,令人赞叹啊!” 就在沈青仔细欣赏那药箱的精湛工艺,并随手拿起王德发带来的那些边角料木雕把玩之时。 他突然注意到,在王德发用来装那些边角料的一个不起眼的布袋之中,有几块颜色和纹理都显得颇为与众不同,并且散发着一股极为特殊的奇异香气的木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拿起其中一块约莫有巴掌大小,颜色深沉,质地坚硬,表面布满了不规则油线的暗褐色木块,凑到鼻端仔细地嗅了嗅。 下一刻,沈青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无比惊喜的精光! “这……这竟然是……”他心中巨浪翻腾,几乎要当场失声惊呼! “王师傅!”沈青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指着手中那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木块,声音略带几分急切地问道。 “您这块木料,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啊?它散发出的这股香气,清雅之中带着几分沉郁,与寻常木材的香味,截然不同。不知这究竟是何种名贵的木材?” 王德发闻言,有些疑惑地从布袋里又翻出几块类似的木料,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有些不太确定地挠了挠头。 “哦,沈神医您说的是这些黑不溜秋的木头疙瘩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其实是我早年间,大概是十几二十年前了吧,跟着我师傅去南方一个深山老林里出活的时候,无意之中从一棵被雷劈倒的枯树桩底下,刨出来的一些烂木头根子。” “当时,我师傅说,这好像是一种叫什么……叫什么‘降真’还是‘降神’的香木,具体叫啥,我也记不太清了。” “就记得他说,这玩意儿挺金贵的,烧起来香得很,还能驱蚊虫,辟邪气什么的。我们就捡了一些回来,一直也没舍得用,就那么堆在柴房的角落里,都快忘干净了。” “这不,前些日子,我寻思着给您打个好点的药箱,就想起了这些老料子,翻出来一看,嘿,虽然外面都烂得不成样子了,但里面的芯子还挺结实,而且那香味儿是越来越浓了!” “我就取了其中最好的一块,给您做了这药箱的底板和隔断,剩下的这些也都是些不成形的小料了,想着也不能浪费,就随手给您家闺女雕了几个小玩意儿。” 降真香! 真的是早已不多见的,真正的海南黄花梨,俗称“降真香”的顶级药用兼观赏木料! 沈青的心,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这“降真香”,在古代,那可是与沉香、檀香齐名的顶级香料,更是极为名贵的中药材,有行气活血,辟秽化浊,安神定志之奇效。 其制成的香品、摆件乃至家具,都深受历代达官贵人,皇室宗亲的喜爱与追捧,往往是千金难求。 如今虽然因为种种原因,知之者已然不多,但其独特的药用价值和收藏价值,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的减损。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一般骤然在沈青的脑海中油然而生! 若能将王师傅这精湛绝伦的木工手艺,与这降真香本身所具有的独特药用价值和安神辟秽的功效,巧妙地结合起来,制作成一些既美观实用,又具有特殊保健、安神、驱虫等功效的特色工艺品或日常实用器具…… 这,说不定能闯出一条全新的,也是独一无二的财路来! “王师傅,”沈青定了定神,试探着开口问道。 “您这份心意,沈青心领了,也万分感激。只是晚辈心中,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德发见沈青神色郑重,连忙摆手道:“沈神医您但说无妨!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是我老王能办得到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沈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王师傅,不知您手中,这等珍稀的降真香木料,还有多少存货?” “您有没有想过,用这降真香木料,再结合您这炉火纯青的木工手艺,制作一些比如说,能够安神助眠,改善睡眠质量的降真香物件?” 王德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那双原本略显浑浊的眼睛里,也猛地爆发出了一团无比惊喜与好奇的光芒! “啊?!沈神医,您是说……用这些木头疙瘩,做那些个东西,它真的能卖钱?”他有些结巴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王德发做了一辈子的木匠,只知道埋头苦干,打家具,做门窗,从未想过,自己这双只会跟刨子、凿子、斧头打交道的老茧手,竟然还能有这等“点石成金”的妙用! “何止是能卖钱!”沈青看着王德发那副既惊喜又忐忑的模样,肯定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王师傅,如果咱们的产品做得好,再将其独特的药用价值和保健功效,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那咱们卖的,可就不仅仅是普通的木头工艺品了!” “那卖的是健康!是安宁!是品味!是身份!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好价钱,便是真正的千金难求,万人追捧,也并非没有可能啊!” 沈青顿了顿,神色也变得郑重了几分:“王师傅,不瞒您说,我最近也正为家里的生计问题,有些暗自发愁。” “若您信得过我沈青,我们不妨就此合作一把如何?” “您老人家,出技术,出您手中这些珍贵无比的降真香木料;我呢,就负责这些产品的设计,研究如何将其药用功效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以及后续所有的市场推广和寻找销路。” “将来咱们赚到的钱,刨去成本之后,咱们按事先商议好的比例分成,您看这个章程如何?” 第65章 你这个厂长是怎么当的? 王德发被沈青所描绘的那幅美好的前景,以及那“千金难求,万人追捧”的诱人画面,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他更是感念沈青不仅治好了他那困扰了几十年的顽疾,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如今更是要带着他这个糟老头子,一起发家致富! 他那颗饱经沧桑的心,早已是激动得“砰砰”直跳! “沈神医!”王德发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 “您这是看得起我这把没用的老骨头啊!我信!我老王怎么能不信您呢!要不是您,我这双手,恐怕早就彻底废了!哪还有今天!” “好!就这么办!我这条老命,以后就跟着您沈神医干了!您说怎么着,咱就怎么着!” 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向来是沈青的行事风格。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沈青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以及对降真香独特药性的深刻理解和现代人对健康养生需求的精准把握,迅速设计出了几款兼具实用性、观赏性和特殊保健功效的降真香系列制品: 比如,填充了特制降真香木屑,并配伍了少量诸如远志、枣仁、合欢花等具有安神定志功效的天然中药材的“降真香助眠安神枕”; 比如,造型古朴典雅,点燃之后不仅能散发出降真香特有的幽静香气,更能有效驱赶蚊虫,净化室内空气的“降真香辟秽驱蚊香薰炉”; 再比如,可以随身佩戴,不仅能作为精美饰品,其散发出的淡淡香气,还具有提神醒脑、辟秽化浊、增强人体正气功效的“降真香祈福纳祥木雕小挂件”等等。 王德发老师傅,则凭借其浸淫了几十年的精湛木工手艺,将沈青那些看似天马行空,实则巧妙绝伦的设计图纸,一件一件,都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令人叹为观止的精美成品。 第一批样品制作出来之后,那令人心旷神怡的幽静香气和巧夺天工的制作工艺,让沈青和王德发两人,都对未来的市场前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期待! 沈青利用自己如今在东城县早已是家喻户晓的“沈神医”的名望和人脉。 他先是将这些刚刚制作出来的,还带着降真香木材淡淡余温的系列制品,挑选了一部分,作为回馈礼品亲自登门赠送给了一些之前曾经找他看过病,并且家境相对比较殷实,在东城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病患及其家属试用。 他在赠送之时,也只是巧妙地暗示,这些看似普通的木制工艺品,不仅美观雅致,若是能长期使用或佩戴,对人体的健康,亦有诸多难以言喻的裨益。 不出沈青所料,仅仅过了数日。 神奇的效果,便开始显现出来! 那些收到了“降真香助眠安神枕”的,平日里饱受失眠困扰的患者,纷纷惊喜地反馈说,自从用了这个枕头之后,不仅入睡变得容易了许多,睡眠的质量也大为改善,夜里不再多梦易醒,第二天早上起来,更是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那些收到了“降真香辟秽驱蚊香薰炉”的人家,则更是惊喜交加地发现,自从在家里点燃了这种特制的香薰炉之后,那些平日里恼人至极的蚊子、苍蝇,甚至是蟑螂、蚂蚁之类的害虫,真的就少了很多很多! 一时间,沈青和王德发合作的“降真香”养生保健制品,凭借着受益者们发自内心的口碑相传,在整个东城县内迅速地引起了一股小小的抢购热潮! 甚至,一些消息灵通,嗅觉敏锐的外地客商,在听闻了东城县出了这么一种“神奇宝贝”之后,也纷纷闻讯赶来,希望能与沈青他们建立合作,将这些产品销往更广阔的市场。 就在沈青和王德发他们的这个小小的“降真香”事业,蒸蒸日上,眼看就要正式签订下大额订单的大好局面之下。 一个阴魂不散,充满了怨毒与嫉妒的熟悉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沈青的面前! 来人正是前些日子,刚刚被沈青和几位县领导联手狠狠打脸,颜面尽失的轧钢厂厂长赵建国的泼妇老婆——马春燕! 马春燕眼睁睁看着沈青和王德发那个由废弃旧仓库改造而成的小小作坊,竟然真的做出了名堂。 不仅东城县本地的一些先富起来的万元户、小老板们,对那些造型精巧、香气独特的降真香制品趋之若鹜,争相抢购。 甚至,就连邻近几个县市的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都派了采购员,带着大笔的订单找上门来洽谈合作! 一时间,那间原本毫不起眼的破旧仓库,竟也变得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前来求购和洽谈生意的客商络绎不绝。 王德发老师傅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兴奋与满足。 马春燕瞅着这番红火热闹的景象,再想想自家男人赵建国在沈青面前吃的瘪,以及自己上次在那小院里丢的丑,她那颗本就充满了嫉妒与怨毒的心,更是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又酸又恨,眼珠子都快要嫉妒红了! 她立刻怒气冲冲地跑回了家,对着自家男人赵建国,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告起了刁状。 “赵建国!你看看!你看看那个姓沈的野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马春燕一进门,便将手中的菜篮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指着窗外医院的方向,破口大骂。 “他不好好在医院里当他的什么狗屁神医,竟然在医院后头那间谁都不要的破仓库里,拉着木器厂那个老不死的王德发,神神叨叨地捣鼓那些个烂木头疙瘩!搞起了什么‘降真香’的歪门邪道买卖!” “我可都听说了!他那些东西,一个破枕头,几块烂木头雕的小玩意儿,就敢卖出天价!这不是明摆着在搞封建迷信,在搞投机倒把,在败坏我们东城县的社会风气吗?!” “你上次也是!在那小子的面前,一点厂长的威风和架子都没有!被人当众下了面子,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倒好,人家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日进斗金!我们家倒快成了整个东城县的笑话了!你这个厂长,是怎么当的?!” 第66章 三天之内一定解决 赵建国本就因为上次在沈家小院里,被沈青当着几位县领导的面,驳斥得颜面尽失,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憋着一股无名邪火。 此刻再听自家婆娘这般尖酸刻薄,极尽煽风点火之能事的数落和抱怨,他心中对沈青的那股怨气和不忿,更是瞬间膨胀炸裂! “哼!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走了几分狗屎运,治好了几个病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赵建国将手中的报纸狠狠往桌上一摔,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务正业!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迟早要栽大跟头!” 他虽然明面上,因为忌惮沈青背后那些大人物的背景,不敢再与沈青发生直接的正面冲突。 但在暗地里,使些不入流的绊子,下些阴损的黑手,却正是他这种在厂矿企业里混迹多年,深谙人情世故的老油条的拿手好戏! 赵建国眼珠一转,很快便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万无一失的毒计。 他了解到,王德发老师傅制作那些精巧的降真香制品,除了最主要的降真香木料之外,还需要一些质地坚硬、纹理美观的优质硬木,作为框架、底座或配件。 而这些辅助的优质硬木,大部分都需要从县林业局下属的那几个国营定点木材供应站进行采购。 赵建国立刻动用自己作为县里数一数二大厂厂长的关系和面子。 他亲自出面,分别给那几个木材供应站的主要负责人,都打了招呼。 或威逼,或利诱,或请客吃饭,或暗示施压。 核心意思只有一个:从即日起,务必停止向县木器厂的退休工人王德发,供应任何木料! 即便是要卖,也只能卖那些最差的,没人要的次品料!并且,价格还要比市面上的正常价格,至少高出三到五成! “老李啊,咱们都是一个系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赵建国这点小事,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赵建国在酒桌上,拍着一个木材供应站站长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眼中却闪着不容置疑的寒光。 “那个王德发,最近在外面搞了些不三不四的歪门生意,影响很不好!你们可不能再给他提供便利了!否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牵连到你们林业系统,那可就不好看了。” 那几个木材供应站的负责人,哪个不是在地方上混迹多年的人精? 他们如何听不出赵建国这弦外之音? 赵建国可是县里轧钢厂的厂长,那可是县里的纳税大户,也是他们这些木材供应站平日里需要仰仗和巴结的大客户! 得罪了他,以后他们供应站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至于那个什么退休老工人王德发……谁在乎呢? 果然,没过几天。 王德发老师傅便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找到了沈青。 “沈神医!不好了!出大事了!”王德发一进门,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便急急忙忙地说道。 “咱们作坊里要用的那些做框架和配件的硬木料,突然就断了!” “我今天一早,按照惯例,去那几家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木材供应站,想再进一批做框架用的榆木和做底座的橡木。结果他们一个个都像是约好了一样,全都变了脸!” “有的说,上面有新规定下来了,所有的优质木材,都要优先保障县里那几个大厂的生产任务,暂时匀不出多余的好料子卖给我们这些小作坊了!” “有的更干脆,直接就说没货!一根都没有!” “就算有那么一两家,还勉强肯匀一点点出来,那价格,也比咱们之前拿货的时候,足足涨了三四成不止!” “而且,我偷偷看了一眼他们准备给咱们的那些料子,我的老天爷!那哪里是木头啊!分明就是些刚从水里捞出来,潮得能拧出水,甚至还有不少都已经开裂变形,长了霉斑的次品废料啊!” “沈神医,这根本就没法用啊!用这种料子做出来的东西,别说卖钱了,恐怕连咱们自己的脸都要给丢尽了!” 王德发急得是满头大汗,搓着手,在屋里团团乱转。 “这可怎么办啊?沈神医!咱们之前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接下了邻市供销社的那批大订单,人家可都付了定金了!要是没有这些合适的辅助木料,很多您设计的那些精巧的款式,咱们根本就做不出来啊!” “这……这要是不能按时交货,不仅要赔人家一大笔钱,咱们好不容易才闯出来的这点名声,恐怕也要彻底砸了呀!” “咱们这刚见了点起色的小生意,不会就这么半途夭折了吧?” 王德发越说越是心焦,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沈青听完王德发的叙述,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 他几乎不用多想,便已猜到,这背后定然是赵建国和马春燕那对狗男女,在暗中捣鬼! 好一个釜底抽薪!好一个阴险毒辣! 这是要从源头上,彻底掐断他们的生路啊! 沈青先是温言安抚了情绪激动,六神无主的王德发。 “王师傅,您先别急,也别上火。天塌不下来。”沈青声音平静地说道。 “这事,我心里大概有数了。八成,又是某些见不得咱们好,心胸狭隘的小人,在背后偷偷摸摸地使些见不得光的绊子呢。” “您老先回作坊,稳住大家的情绪,照常生产那些暂时不需要辅助硬木的小件产品。原料的事情交给我来想办法。我向您保证,三天之内一定解决!” 王德发看着沈青那虽然年轻,却异常沉稳坚定,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模样,那颗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也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好!好!沈神医,我都听您的!” 送走王德发之后,沈青独自一人坐在灯下,开始冷静地思索对策。 他知道,此刻若是直接去找那些木材供应站的负责人理论,甚至是去质问赵建国,恐怕都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那些人,只会用各种冠冕堂皇的官方理由来搪塞和推诿,绝不会轻易承认是赵建国在背后搞鬼。 除非自己能拿出确凿的证据。 但那样一来,不仅耗时耗力,也未必能真正解决眼前的原料危机。 第67章 这些木料我全都要了 既然明路走不通,那就另辟蹊径! 沈青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猛地想起了,自己前世在一些医学典籍和地方志中,曾经看到过的记载。 在东城县周边的几个山区乡镇,比如北边的上河湾,西边的小石村等地,因为其独特的地理和气候条件,历来都盛产一些质地优良,但在主流市场上却并不多见的特色硬木。 如当地特有的,纹理细密,质地坚硬如铁,耐腐防蛀的青冈木; 还有那生长缓慢,木质沉重,油性十足,素有“北方红木”之称的柞木等等。 这些乡镇,大多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往往都有一些规模不大的村办集体林场,或者是个体户经营的小型木材初加工厂。 他们手中,常常会因为缺乏固定的销售渠道,或者因为采伐下来的木材尺寸不合主流市场的规格,而积压下来大量的库存木材,甚至是一些在他们眼中,只能当柴火烧的“边角废料”! 这些东西,在那些官办的大木材供应站眼里,或许是些不值钱的垃圾。 但对自己这些制作小巧精致的降真香工艺品的小作坊来说,只要用心去挑选,仔细去甄别,未必就不能从中淘到适合自己使用的,价廉物美的宝贝! 想到此处,沈青再也坐不住了! 他立刻叫上已经放学回家,正在温习功课的弟弟沈川。 “川子,别看书了!换身耐脏的衣服,跟哥出去一趟!” “哥,去哪儿啊?”沈川有些不解地问道。 沈青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去给咱们的‘降真香’,寻找新的生路!” 于是,沈青便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旧二八大杠自行车,后面带着同样骑着一辆半新自行车的弟弟沈川,兄弟二人,一路向着东城县北郊,那个最为偏远,也最为贫困的山区乡镇——上河湾,疾驰而去。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他们跑遍了上河湾周边大大小小好几个村落,几乎快要绝望放弃的时候。 在一个名为“野猪岭”的偏僻山坳里,一个几乎快要倒闭的村办小林场内。 沈青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只见林场的空地上,胡乱堆放着一大批因为尺寸不合主流家具厂的规格,或者因为颜色、纹理略有瑕疵,而被那些官办木材收购站拒之门外,长期无人问津,几乎快要被风雨侵蚀腐烂的优质硬木! 其中,不仅有沈青之前预想的青冈木和柞木,甚至还有几根直径不小,看起来像是被人从某个大户人家的老宅房梁上拆下来的百年楠木老料! 林场那位年过半百,皮肤黝黑,愁眉苦脸的刘老场长,正蹲在场院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为这些卖不出去,也占地方的废料发愁。 当他看到沈青和沈川这两个陌生的年轻人,竟然对这些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烂木头疙瘩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之时,不由得也是又惊又喜。 “两位小同志,”刘老场长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你们真的要买这些没人要的废木头?” 沈青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从那堆废料中,随手拿起一根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入手却极为沉重坚硬的青冈木在手中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场长,这些木料,虽然尺寸可能不太规整,品相也算不上完美无瑕,但在我们懂行的人眼里,可都是些难得的好东西啊!” “您开个实在价,这些木料,我们哥俩全都要了!” “而且,”沈青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精光。 “如果这些木料的材质,真如我预想的那般优良,我们以后,还可以跟您这小林场签订一个长期的,稳定的供货合作协议!” 刘老场长闻言,激动得差点当场跳起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些困扰了他好几年,几乎快要把他愁白了头发的烫手山芋,今天竟然能遇到真正的识货人,而且还要全部收购,甚至还要签订长期合作协议!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 “哎呀!那可太好了!太好了!”刘老场长激动得搓着手,连声说道。 “沈老板是吧?您要是真能把这些没人要的废柴都给收了,那可真是帮了我们野猪岭林场,帮了我们全村老少爷们一个天大的忙了!” “价格好说!绝对好说!保证给您一个最公道,最实在的价格!” 更让刘老场长和林场工人们惊喜的是,沈青在与他们签订了收购协议之后,竟然还利用自己那神乎其神的医术,当场为林场里几位因为常年劳累,饱受风湿骨痛折磨的老工人,进行了免费的针灸和推拿诊治! 那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妙手回春! 几位老工人那原本疼痛难忍,活动不便的腰腿关节,在沈青几番施治之后,立刻便感觉轻松爽利了不少,一个个都对沈青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直呼遇到了“活菩萨”! 如此一来,沈青不仅以一个极为公道,甚至可以说是低廉的价格,一举解决了作坊后续生产所需的大量优质硬木原料危机。 更是凭借着自己的仁心仁术,彻底赢得了上河湾野猪岭林场全体职工的感激、信任与友谊! 解决了原料危机之后,沈青和王德发的小作坊,立刻开足了马力,加班加点,日夜赶工。 终于,在邻市供销社那批大订单约定的最后截止日期之前,将所有产品,保质保量,准时地生产完成,并顺利交付到了对方手中! 而那批用料考究,做工精美,功效又极为神奇独特的降真香系列制品,一经在那邻市政府招待所和友谊商店等高端场所亮相,便立刻引起了比东城县更加巨大,也更加轰动的抢购热潮! 一时间,来自周边数个省市的订单,纷纷扬扬地飞向了东城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作坊! 甚至,前几日还有一位路过东城的港商,在偶然体验了降真香安神枕的奇效之后,惊为天物,当场便下了数千件的大订单,并主动提出,愿意作为沈青他们在港澳乃至东南亚地区的独家代理,洽谈出口事宜! 沈家的经济状况,也因此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极大改善。 第68章 坑害百姓的害群之马 弟弟沈川和妹妹沈晓晓,不仅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学习条件和生活环境,更是今非昔比。 沈青甚至还用赚来的第一笔巨款,在县城相对安静的东区,购置了一套带院子的小平房,虽然不大,但却温馨雅致,让弟妹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安稳的家。 然而,正所谓树大招风,人红是非多。 县城的赵建国和马春燕夫妇,得知了沈青不仅没有被他们掐断原料来源,反而还因祸得福,找到了更优质、更稳定的木料供应渠道,并且生意做得比以前更加红火,更加兴旺发达的消息之后。 气得是捶胸顿足,咬牙切齿,差点当场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赵建国通过自己在市里的一些关系,多方打探,终于让他得知了一个天赐良机! 近期,省里将会派一个由省工商局、税务局、物价局等多个实权部门联合组成的“打击经济领域不正之风巡查组”,到东城县及其周边地区进行为期一周的专项检查工作! 赵建国闻言,阴狠的狞笑! 他当即上下活动,托关系,找门路,不惜花费重金,终于成功买通了此次省巡查组里一位具体负责带队执行,在组内也颇有些话语权的副组长。 这位吴副组长,约莫四十多岁年纪,方面大耳,看起来一脸正气,实则却是个贪婪狡诈,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 “吴老弟啊,这次你屈尊带队来我们东城县指导工作,老哥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赵建国在一个极为隐蔽的私人酒局上,将一个沉甸甸的信封,不动声色地塞到了吴副组长的手中,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我们东城县呢,最近出了一个不太和谐的现象。有一个姓沈的年轻人,仗着自己有点所谓的医术,纠集了一个退休老工人,在医院的废弃仓库里,搞起了什么‘降真香’的买卖。” “据我了解啊,他们这个小作坊不仅是无证经营,生产的那些东西更是粗制滥造,以次充好,还敢漫天要价,简直就是在搞封建迷信,搞投机倒把!民愤极大啊!” “所以,还请吴老弟您在这次巡查工作中,务必……呵呵……‘重点关照’一下他们那个乌烟瘴气的小作坊!也好还我们东城县一个风清气正的营商环境嘛!” 那吴副组长捏了捏手中信封的厚度,眼中闪过贪婪的精光,脸上却露出了一个义正辞严的表情。 “赵厂长请放心!我们巡查组此次下来,就是为了严厉打击各种经济领域的歪风邪气!对于这种无证经营,投机倒把,坑害百姓的害群之马,我们是发现一个,查处一个,绝不姑息!绝不手软!” 果然,没过几天。 由省工商局、税务局、物价局等多个部门的执法人员,临时抽调组成的“联合巡查组”,在那位刚刚收受了赵建国好处的吴副组长的亲自带领之下,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沈青和王德发那个小小的降真香作坊! 他们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便直接闯了进去! 一进门,便如同抄家一般,翻箱倒柜,查扣账本,检验木料,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我们是省里派来的‘打击经济领域不正之风巡查组’!” 吴副组长背着双手,挺着个不小的啤酒肚,官腔十足地喝道。 “我们接到群众实名举报,怀疑你们这个所谓的‘降真香作坊’,存在着严重的偷税漏税、哄抬物价、以次充好、无证经营等重大经济违法行为!” “现在,我们要对你们这里进行全面的搜查和取证!所有人,都不许乱动!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们的检查!” 他身后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巡查组成员,立刻便四散开来,有的去翻查王德发那本记得歪歪扭扭的简易账本,有的去检验那些堆放在角落里的降真香木料和半成品,有的则拿着个小本子,煞有介事地在作坊里四处取证,不时还发出几声故作惊讶的咋呼。 “吴副组长!您看!他们的账目,简直是一塌糊涂!根本就不符合正规的财务制度!” “还有这些木料!我看很多都是些边角废料,潮湿变形,根本就是以次充好!” “吴副组长!他们连最基本的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都没有!这分明就是典型的无证经营,投机倒把!” 吴副组长听着手下人这些恰到好处的汇报,脸上露出了一个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得意冷笑。 他指着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手足无措的王德发老师傅,以及闻讯赶来,正试图与他们理论的沈青,厉声喝道:“哼!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现在宣布!你们这个非法作坊,即刻查封!所有产品、设备、原料,全部没收!相关负责人,也必须立刻跟我们回巡查组的临时驻地,接受进一步的调查和处理!若有反抗,严肃处理!” 王德发一辈子老实本分,勤勤恳恳,哪里见过这等蛮横不讲理,如同土匪一般的阵仗? 当场便吓得浑身哆嗦,面无人色,几乎要瘫倒在地。 周围那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邻居,以及一些正准备前来购买降真香产品的顾客,也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凶悍阵势给惊呆了! 他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中暗暗为沈青和王德发捏了一把冷汗。 沈青虽然心中早已料到,赵建国和马春燕那对狗男女,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定然还会有后续的阴损招数。 但他也没想到,对方的手段,竟然会如此的明目张胆,如此的来势汹汹,直接动用了省里的巡查组,来对他进行这种莫须有的降维打击! 他一面迅速上前,将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王德发老师傅,轻轻扶到一旁,低声安抚了几句。 一面则不卑不亢地迎向那位气焰嚣张的吴副组长,以及他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巡查组成员。 “这位领导,我们这个小作坊,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是响应国家号召,自力更生,勤劳致富。”沈青声音平静地说道。 第69章 究竟是谁在背后颠倒黑白 “我们所有的产品,都选用最上乘的天然降真香木料,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亲手精心制作,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深受广大顾客的喜爱和欢迎,这一点,在场的各位街坊邻居和顾客朋友们,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至于您所说的什么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我们之前也曾多次前往县里的街道和工商管理部门,咨询和申请过相关的备案登记手续。” 沈青从怀中取出几份盖着街道办事处和工商所公章的简易登记回执,不卑不亢地递了过去。 “只是,因为我们这个年代,国家对于个体经济和私营小作坊的扶持政策和相关法律法规,尚处于一个不断探索和完善的萌芽阶段,很多具体的细则和流程,都还存在着一些模糊不清,甚至相互矛盾的灰色地带。我们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并非有意要违法乱纪。” 然而,那位早已被赵建国用金钱喂饱了的吴副组长,又岂会听信沈青这些“苍白无力”的解释? 他今天来,本就是铁了心要将沈青这个小作坊往死里整,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沈青递过来的那些“破纸片子”一眼,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厉声喝道。 “少在这里跟我狡辩!什么灰色地带?什么摸着石头过河?我看你们分明就是在钻国家政策的空子,在搞非法经营,在搞投机倒把,在扰乱市场秩序!” “我告诉你们!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这个作坊,必须封!人,也必须跟我们带走调查!”吴副组长态度极为蛮横,语气更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嚣张。 他大手一挥,便要指挥身后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巡查组成员,上前强行查封贴条,甚至要动手抓人! 就在这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场更大的冲突眼看就要无法避免的危急关头! 突然! 在那些试图上前推搡沈青和王德发的巡查组成员与围观群众之间,发生了一阵小小的混乱和拥挤。 巡查组中,一位一直默默地站在后排,看起来像是负责记录和整理材料的文职人员,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同志。 在混乱之中不知被谁不小心推搡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惊呼一声,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着旁边一个堆放着大量半成品木料和工具的架子倒了下去! 而那个本就有些不太稳固的木料架,在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外力撞击之后,也立刻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轰然倒塌,将那名女同志压在下面!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电光石火,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沈青,几乎是想也没想,一个箭步便猛地从人群中穿梭而出!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沈青那修长而矫健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名即将摔倒的女同志身旁! 他一把伸出坚实有力的臂膀,将那名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的女同志稳稳地揽入了怀中! 与此同时,那个堆满了沉重木料和尖锐工具的架子,也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下来,径直砸向了沈青和那名女同志的头顶! 在这生死一瞬的危急关头,沈青根本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做出任何规避的动作! 他猛地一咬牙,将那名女同志更加紧紧地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地扛住了轰然倒塌下来的沉重木料架! “砰——!” 一声令人心悸的巨大闷响! 坚硬的木料,沉重的工具,狠狠地砸在了沈青的后背之上! 灰尘弥漫,木屑横飞! 整个作坊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那名被沈青死死护在怀中的年轻女同志,在经历了惊吓与混乱之后也渐渐回过神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温暖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禁锢着,鼻端萦绕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男子气息。 而她的头顶和四周,则不断传来木料撞击和散落的沉闷声响。 她惊魂未定地,缓缓从沈青的怀中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沈青那张因为承受了巨大撞击和剧烈疼痛而变得略微有些苍白,额头上也瞬间渗满了细密冷汗的年轻脸庞。 更让她心头猛地一颤,眼眶瞬间泛红的是! 她清楚地看到,有几根棱角分明的硬木,在砸落下来的时候已然将沈青后背的衣衫划破,露出了几道被砸伤和刮伤的狰狞血痕! 鲜红的血液正顺着那些伤口缓缓地渗透出来,染红了他那件原本干净整洁的白衬衫! 这突如其来太过惨烈的一幕,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那位作威作福的吴副组长,此刻也是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 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错愕渐渐转为慌乱! 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名年轻女同志猛地从沈青的怀中挣脱出来,不顾一切地推开挡在身前,早已吓傻了的吴副组长,以及其他几名巡查组成员,指着他们的鼻子厉声质问道: “吴副组长!王科长!你们就是这样执法的吗?!” “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就敢带着人强闯民宅,恐吓威胁,肆意查封!现在还因为你们的粗暴和不作为,险些闹出人命啊!” “你们到底是下来巡查不正之风的,还是专门下来制造不正之风,欺压良善百姓的?!” “这件事!我林晓晴,一定会原原本本向省报的领导,向巡查组的郑光明郑组长如实汇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颠倒黑白,徇私枉法!究竟是谁,在给我们巡查组的脸上抹黑!在给我们党和政府的形象,抹黑!!” 林晓晴那一声清脆而严厉的厉喝,让整个场面瞬间静止。 吴副组长和他手下那几个原本还气焰嚣张的巡查组成员,全都愣在了当场。 “你……你是谁?敢这么跟我们领导说话?!”一名狗腿子色厉内荏地喝道。 第70章 吴大志!你好大的胆子! 林晓晴没有理会他,只是扶着自己被撞得隐隐作痛的额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深红色,带着省报单位钢印的硬壳证件。 她将证件“啪”的一声,冷冷地举到了早已面色大变的吴副组长面前。 “省报记者,林晓晴!”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份量。 “此次奉省委宣传部和报社领导之命,随团进行暗访工作,专门负责记录和监督各地在经济领域整顿工作中的真实情况!” “吴大志副组长!”林晓晴的目光,如同两柄锋利的解剖刀,直刺吴副组长那双早已开始闪烁着慌乱的眼睛,“你是否能向我,向省报,解释一下你们今天的‘巡查’,为何会演变成一场针对模范个体劳动者的暴力威吓?!” 省报记者?! 暗访?! 这几个字如同五雷轰顶,狠狠劈在了吴副组长的天灵盖上! 他看着那个印着国徽,盖着钢印,绝不可能伪造的记者证,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那张原本还因官威而显得有几分威严的脸,瞬间面如死灰,没有了一丝血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做梦也想不到! 巡查组里这个从始至终都默不作声,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女同志,竟然是省报派下来,专程监督他们的“钦差大臣”! 完了! 这次是彻底完了! 吴副组长顿时慌了神,那身官威瞬间荡然无存,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想要辩解。 “林记者,误……误会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今天下来,绝对是严格按照省里的文件精神和工作程序来办事的……” “程序?”林晓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她猛地一指不远处,在沈川和王德发老师傅的搀扶下,刚刚缓缓站直了身子的沈青。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程序?!” “把一个为了保护同志,奋不顾身,用自己后背去硬扛倒塌货架的英雄,当成犯人一样审讯?!” “把一个响应国家号召,自力更生,勤劳致富,产品深受百姓欢迎,甚至即将为国家出口创汇的模范个体户,当成‘投机倒把’的罪犯来对待?!” “甚至,还要纵容手下的执法人员,对他们进行推搡和人身威胁?!” “吴大志!这就是你所谓的‘程序’吗?!”林晓晴的质问,一句比一句严厉,一声比一声高亢! 沈青忍着后背传来的阵阵剧痛,对着满面怒容,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林晓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他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青色药膏,递给早已急得满眼是泪的弟弟沈川。 “川子,别担心,哥没事。帮我把药膏涂在伤口上。” 沈川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那神奇的药膏,轻轻涂抹在沈青后背那几道被硬木砸出的血痕之上。 说来也怪,那药膏一接触到伤口,一股清凉舒爽之气便迅速透入肌理,那火辣辣的剧痛感竟立时便缓解了大半,连带着流血的伤口也迅速收口止血。 这神奇无比的一幕,再次让不远处的林晓晴眼中异彩连连,心中更是对沈青的敬佩与好奇又加深了几分。 而那边的吴副组长见势不妙,眼看事情已经彻底败露,立刻便动起了“丢车保帅”的念头,想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手下那几个办事的人。 “林记者,这一定是下面的人,在具体执行的时候,没有领会好上级的精神!工作方法简单粗暴,才造成了今天的误会!我作为带队的领导,负有不可推卸的监管不力之责,我检讨!” 他猛地一指刚才那个推搡林晓晴,也是叫嚣得最凶的下属,厉声喝道:“王二麻子!你!你给我滚过来!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谁让你对人民群众态度如此恶劣的?是谁让你暴力执法的?!” 然而,他那几个平日里跟着他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的下属,此刻在“省报记者”和潜在的纪律调查面前,早已是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替他背这个足以毁掉一辈子的黑锅? 尤其是那个被点名的王二麻子,更是双腿一软,当场便跪在了地上,指着吴副组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了起来。 “林记者!各位领导!冤枉啊!不关我的事啊!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是吴副组长!都是吴副组长他让我们这么干的!” “吴副组长在来东城县巡查之前,就私下里,在县城的鸿宾楼,秘密会见了县轧钢厂的赵建国厂长!” “他当场就收了赵厂长送的一个厚厚的,里面全是‘大团结’的大红包!赵厂长还许诺,只要吴副组长能想尽一切办法,把沈青医生这个降真香小作坊给彻底搞倒闭,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所以,我们今天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巡查’!就是吴副组长他收了黑钱,得了赵厂长的指示,专门来找茬,来陷害沈青医生的啊!” 这胆小的王二麻子,为了能戴罪立功,减轻自己的罪责,将吴副组长和赵建国之间那点见不得光的龌龊勾当,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抖了个底朝天! 人证俱在! 吴副组长那张原本就已是惨白的脸,在听到王二麻子这番毫不留情的指证之后,瞬间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那双肥胖的腿,再也支撑不住他那早已被酒色和贪婪掏空了的身体,几乎瘫倒在地! 完了!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就在此时,作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充满了威严与愤怒的怒喝声从门口传来! “吴大志!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约莫五十岁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中年干部,正黑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此次省“打击经济领域不正之风巡查组”的真正负责人,正组长,李建业! 他素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而着称,也是吴大志平日里最为畏惧和忌惮的顶头上司。 之前,他正是被吴大志以“兵分两路,提高效率”为由故意支开,前往了东城县另一个乡镇的企业进行视察的。 此刻,他想必是处理完了另一边的公务,又接到了某些风声,这才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现场! 第71章 新的问题 李建业一进门,看到眼前这乱作一团,如同土匪抄家一般的景象,再听完早已迎上前去的林晓晴,附在他耳边那几句言简意赅的汇报之后。 他那张国字脸上,瞬间便布满了滔天的怒火!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早已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吴大志面前。 “李……李组长,我……”吴大志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必再说了!”李建业眼中充满了对害群之马的厌恶与决绝,他一挥手,对着身后几名神色肃然的纪律干事断然下令。 “来人!把吴大志,以及刚才那几个与他沆瀣一气的核心手下,就地停职!隔离审查!” “立刻收缴他们的所有证件和通讯设备!给我把他们严密看管起来!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一个都不许跑!一句话都不许对外说!” “是!”几名纪律干事立刻上前,将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吴大志等人,如同拖死狗一般架出了作坊。 处理完吴大志,李建业那张刚正不阿的国字脸上,没有半分轻松。 他转身,对着自己带来的另外几名精干的调查组成员,沉声下令:“我们现在,立刻就去县轧钢厂!” “我倒要亲自去问问,那位大名鼎鼎的赵建国厂长,他究竟是有多大的能量,有多大的胆子,敢把肮脏的手,伸到我们省巡查组的队伍里来!” 李建业雷厉风行,说到做到。 他亲自带队,以“接到群众举报,核实相关情况”为由,直接杀到了县轧钢厂的厂长办公室。 在王二麻子声泪俱下的指证,以及从吴大志身上搜出的那个沉甸甸的红包等确凿的证据链面前,赵建国那原本还想抵赖狡辩的心理防线,瞬间便土崩瓦解! 他与吴大志之间那些权钱交易的龌龊勾当,被查了个底朝天。 更令人震惊的是,省巡查组顺藤摸瓜,深挖细查之下,竟还从这条线索入手,查出了赵建国多年来,利用自己身为一厂之长的职权,在厂区原材料采购、设备更新报废、以及工程项目外包等多个重要环节中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的严重经济问题! 其涉案金额之巨大,手段之恶劣,简直是触目惊心! 最终,等待赵建国的自然是党纪国法的严惩。 他被当场撤销了轧钢厂厂长的一切职务,并被移交司法机关立案查办。 他那原本在东城县也算是有头有脸,风光无限的厂长生涯,就此画上了一个耻辱的句号。 而他那个平日里仗着自家权势,作威作福,嚣张跋扈的泼妇老婆马春燕,在失去了往日里可以依仗的一切之后,也彻底成了一个无人问津,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笑柄。 她走在家属大院里,以往那些对她阿谀奉承,笑脸相迎的邻居们,此刻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不屑与幸灾乐祸。 她再也抬不起头来,只能终日躲在家里以泪洗面。 几天之后,省报的头版头条一个极为醒目的位置,刊登了一篇由林晓晴亲笔撰写的,题为《改革春风下的“降真香”——记东城县青年医者沈青的创业故事》的深度报道。 这篇文章,笔锋犀利,事实详尽。 不仅将吴大志、赵建国之流,这种在改革开放浪潮中,不思进取,反而利用手中权力贪污腐败,打压新生事物的丑恶行径,揭露得淋漓尽致。 更用大量饱含深情的笔墨,生动描绘了青年医者沈青,如何将博大精深的传统中医智慧,与濒临失传的民间手工艺相结合,带领手艺人王德发自力更生,开拓市场。 文章中写道,他们制作的降真香系列产品,不仅功效神奇,深受百姓欢迎,更体现了新时代青年,不畏艰难,勇于创新,敢于拼搏的宝贵精神风貌。 在文章的最后,林晓晴还极为巧妙地,点出了一句看似不经意,实则分量极重的话。 她提到,这位在东城县扎根基层,带领群众勤劳致富的青年医者沈青,其本身,更是一位早已在京城为国家医疗卫生事业,做出过特殊贡献,并被国家“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所吸纳和重点保护的青年专家。 这篇文章一经发表,立刻便在全省范围内引起了巨大反响! 一时间,“沈青”这个名字,以及他和他那小小的“降真香作坊”,成为了全省上下,人人津津乐道的热点话题! 之前那些还对他们这个小作坊持观望态度的各路客商,此刻更是如同嗅到了商机一般,蜂拥而至! 作坊的电话,从早到晚,几乎都要被人给打爆了! 为表彰沈青在此次事件中所做出的突出贡献,也为了弥补省巡查组之前因吴大志个人行为而造成的重大工作失误。 巡查组的正组长李建业,在返回省城之前,特意再次找到了沈青。 “沈青同志,上次的事情,是我们巡查组工作的失察,我代表组织,再次向你和王德发老师傅,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李建业紧紧握着沈青的手,脸上写满了愧疚与敬佩。 “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也为了更好地支持和表彰你这种勇于创新的改革精神!”李建业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沓崭新的,盖着鲜红公章的文件。 “我已经亲自出面,协调了县里工商、税务、物价、卫生等各个相关部门,这是你们‘沈氏降真香’作坊所有的,合法的营业执照和生产许可,都给你们以最快的速度,一次性办下来了!” “另外,县委县政府也开了专题会议,经过研究决定,正式将你们的作坊,列为‘东城县重点扶持企业’!以后,在政策、资源、甚至是银行贷款等各个方面,都会对你们给予最大力度的倾斜和支持!” “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抓住机遇,把我们东城县的‘降真香’这个特色品牌,做大!做强!尽快走出我们东城,走出我们省,甚至走向全国!” 沈青看着手中那一张张来之不易,却又分量十足的合法证照,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作坊的生意,在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之后,彻底火了! 然而,新的问题也随之接踵而至。 第72章 五十万港币入股 “沈神医!订单实在是太多了!”王德发老师傅拿着一沓厚厚的,几乎快要拿不住的订单合同,既兴奋又焦虑地找到了沈青。 “咱们现在这个小小的破仓库,再加上我新收的那几个学徒,就算是所有人,人歇机器不歇,一天一夜连轴转,恐怕也赶不出订单三分之一的货啊!” “这可怎么办才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送上门来的生意,就这么白白飞走了吧?” 产能严重不足! 这成了摆在沈青和王德发面前,最为迫切,也最为棘手的新难题。 想要扩大规模,就需要更大的生产场地,需要采购更多的机器设备,需要招募和培训更多的熟练工匠,而这一切,都需要一笔数额巨大的启动资金。 就在沈青正为此事暗自筹划时。 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访客,却突然找上了门来。 来者,竟是一位年约二十七八,打扮时髦,气质干练,与东城县这朴素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年轻女性。 她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女士西装套裙,脚踩一双精致的半高跟皮鞋,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眼神明亮而自信。 “请问,哪位系沈青沈先生啊?”女子一开口,便是带着明显粤语腔调的普通话。 王德发老师傅和作坊里的几个年轻学徒,哪里见过这等从画报里走出来一般的时髦女郎,一个个都看得有些发愣。 沈青从作坊里走了出来,平静地打量了对方一眼:“我就是沈青,请问小姐您是?” 那年轻女子闻言,眼中立刻闪过讶异,似乎也没想到,能做出这等神奇降真香制品,并且名声已经隐隐传到圈子里的“沈神医”,竟然会是如此的年轻。 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商人的专业与干练,脸上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标准笑容,主动伸出手来。 “沈先生,您好,幸会幸会。”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嘉怡,是香港宝芝堂国药贸易公司的项目发展部经理。”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看似随意,却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份量,“家父,是宝芝堂的董事长,陈万豪。” 沈青与她轻轻一握手,便即松开,神色平静地问道:“陈小姐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陈嘉怡开门见山,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大都市商人特有的精明与自信。 “沈先生,我们宝芝堂,在整个东南亚,乃至欧美的中医药和天然保健品市场,都有着非常成熟和完善的销售网络与渠道。” “我们公司,非常看好您的降真香系列产品,也十分欣赏沈先生您将古老的中医养生智慧,与现代生活用品相结合的这种创新理念。” “所以,我此次前来,是代表我们宝芝堂的董事会,带着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诚意,希望能与沈先生以及您的作坊,达成全面的战略合作。” 她说着,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精致的皮质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作意向书。 “我们愿意,一次性向您预付五十万港币的定金!” 陈嘉怡此言一出,瞬间在小小的作坊院子里炸开了锅! 五十万! 港币! 站在一旁的王德发老师傅,差点当场没被这个数字给砸晕过去! 他这辈子,别说五十万了,就是五万块钱他都没见过啊! 在八十年代的内地,五十万港币,这无疑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个普通工厂都为之疯狂的天文数字! 这笔钱,别说将沈青这个小小的仓库作坊扩建成一个初具规模的现代化工厂了,便是扩建成十个都绰绰有余!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巨大诱惑,沈青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古井无波的平静表情。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 他只是敏锐地从眼前这位陈嘉怡小姐那看似真诚热忱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了志在必得的掌控欲。 果然,陈嘉怡话锋一转,便开始图穷匕见,露出了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当然,沈先生,”陈嘉怡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语气也愈发诚恳。 “为了我们双方能够更长久,更紧密地合作,也为了能够更好地将‘降真香’这个优秀的品牌推向全世界,实现其商业价值的最大化,我们希望能够与沈先生您,在东城县共同成立一家合资公司。” “我们宝芝堂,将以这五十万港币的现金,以及我们遍布全球的成熟销售渠道和强大的品牌影响力,作为我们的入股条件。” “在新成立的合资公司之中,我们宝芝堂,要求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拥有这家新公司的绝对控股权,以及后续所有的生产经营和市场决策权。” “而沈先生您呢,”她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青。 “则以您目前所掌握的,所有降真香系列产品的核心技术、独家药理配方,以及包括王德发老师傅在内的这些传统手工匠人的制作工艺等,作为您的技术入股。” “这些,都将作为合资公司的最高等级商业机密,交由新公司进行统一的,规范化的管理。” “同时,”陈嘉怡继续说道,仿佛在描绘一幅无比美好的蓝图。 “为了能够满足未来庞大的国际市场需求,我们宝芝堂还会立刻从香港,甚至是西德,引进最先进的现代化全自动生产线,对您现有这个小作坊,进行全面的升级改造,进行规模化、标准化、高效化的现代化生产!” 陈嘉怡这一番话说完,王德发老师傅和那几个学徒,早已是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位香港来的女老板,不仅有钱,而且有魄力,简直是要带着他们一步登天,发大财了! 唯独沈青,在听完她这番看似天衣无缝美好规划之后,嘴角却是缓缓地,勾起冷笑。 好一个釜底抽薪! 好一个图穷匕见! 这哪里是什么合作? 这分明就是要用区区五十万港币,就将自己辛辛苦苦开创的“降真香”事业,连同其最核心的配方、技术、乃至灵魂都一口吞下,彻底变成他们宝芝堂的囊中之物,变成他们流水线上可以无限复制,赚取巨额利润的冰冷商品! 第73章 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陈小姐,”沈青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坚决,“多谢贵公司的厚爱。只是,恕我直言,您提出的这些合作条款,我恐怕一条都无法接受。” 陈嘉怡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微微有些僵硬了。 她显然没有料到,在自己抛出了五十万港币定金这个巨大的诱惑之后,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出身于内地小县城的年轻人,竟然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沈先生是对预付定金的数额不满意?”陈嘉怡迅速调整好心态,脸上再次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 “还是对我们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比例,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呵呵,这些其实都还是可以坐下来,再慢慢商谈的嘛。” 在她看来,这天底下,就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有,那一定是钱给得还不够多! “不。”沈青摇了摇头。 “陈小姐,问题不在于钱的多少,也不在于股份比例的高低。而在于我们双方之间最根本的经营理念,从一开始就是背道而驰的。” “陈小姐,您或许并不完全了解,甚至可能也并不真正关心。我们这些降真香系列制品,其真正的核心价值并不仅仅在于它所选用的,是多么珍稀名贵的木料。” “更在于,其中所蕴含的,是我华夏数千年传承下来的,天人合一,顺应自然的独特中医养生智慧。” “更在于,像王德发老师傅这样,一代又一代的民间手工艺匠人,用心,用情,用他们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将自己的精神与情感融入到每一件作品之中的那种,独一无二的匠心与灵气!” 沈青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一旦完全采用您所说的那种冰冷的,没有人情味的工业流水线,进行所谓的规模化、标准化生产,那这些制品,或许还能保留其外在的形状,但其最为宝贵的灵气和真正的养生功效,必然会大打折扣!” “到那个时候,它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带着些许工业香精气味的木头工艺品罢了,与我们创办这个作坊的初衷早已是南辕北辙,差之千里了!” 陈嘉怡静静地听着沈青这番话,那双原本充满了精明与自信的漂亮眼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惊讶与思索。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甚至还有些土气的内地青年,竟然会有如此沉稳的心态,如此长远的眼光,以及如此固执的,对所谓传统和匠心的坚守! 这种人,她以前在香港那弱肉强食,唯利是图的商业战场上从未见过! 但惊讶归惊讶,她身为宝芝堂未来的继承人,商业谈判桌上的寸步不让,早已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本能。 “沈先生,您的情怀,我非常敬佩。”陈嘉怡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变得强硬了几分。 “但商业毕竟是商业!效率和利润,才是一家企业能够长久生存下去的根本!没有规模化的生产,又如何能满足庞大的市场需求?又如何能为双方创造出最大的商业价值呢?沈先生,您是一个聪明人,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明白吧?” 谈判,就此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紧张的时候。 “哥!哥!有你的信!”弟弟沈川突然拿着一封看起来颇为厚实,信封上贴满了各种航空邮票的信件,从院子外面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是从海外寄来的加急信件!” 沈青接过信件,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以及那来自大洋彼岸的邮戳之时,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用传统毛笔竖写的信笺。 信,是之前他在京城时,出手救治过的那位德高望重,心系故土的爱国老华侨黄致远黄老先生,亲笔寄来的。 沈青展开信纸,只见上面除了问候,还重点写道: “若小神医有意,老朽愿倾尽毕生积攒之人脉与财力,联合海外一众爱国侨胞与商界精英,助小神医将此真正蕴含我华夏风骨与医道精神之‘降真香’品牌,推广至全世界之华人圈,乃至更广阔,更高端之国际舞台!” “我们不求控股,不问配方,只愿能成为小神医最坚实的合作伙伴,共同将这代表着中华智慧的瑰宝,发扬光大!不知小神医,意下如何?” 沈青手握着黄老先生这封情真意切,充满了家国情怀与真诚善意的来信,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了一道无比璀璨的光芒! 沈青心中顿时大定。 他没有立刻回绝陈嘉怡,反而将那封信纸,看似随意地轻轻放在了桌面上,刚好能让对面的陈嘉怡,瞥见信笺上那遒劲有力的毛笔字,以及那来自大洋彼岸的特殊邮戳。 “陈小姐,看来欣赏我们这门传统老手艺,并且愿意尊重它的,不止宝芝堂一家啊。” 沈青云淡风轻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语气平淡地说道。 陈嘉怡的目光,瞬间便被那封看起来就非同寻常的信件所吸引,她心中一凛,试探着问道:“沈先生,这是……?” 沈青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刚刚收到了一位远在海外的世交长辈,黄老先生的来信。” “这位黄老先生,是位德高望重的爱国老华侨,在海外的华人商界,也颇有一些能量和人脉。他对我们这个小作坊的降真香制品,也表现出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沈青顿了顿,看似不经意地透露道:“黄老先生他们提出的合作意向,虽然在预付定金的数额上,可能没有陈小姐您这边这么慷慨。” “但是,他们更看重我们这些产品背后所蕴含的文化内涵,以及王德发老师傅他们代代相传的这种传统手工技艺的价值。” “他们愿意完全尊重我们现有的生产方式和经营理念,不干涉我们的核心技术和配方,只希望能与我们共同携手,打造一个能够流传百年,真正代表我中华医道精神的匠心品牌。” “这一点,我很看重。” 沈青这番话,说得是风轻云淡,却狠狠地砸在了陈嘉怡的心头! 第74章 最大的让步 她是一个何等聪明的商人! 她在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严重错估了眼前的形势! 她一直以为,沈青这个内地小县城的年轻人,以及他这个看起来简陋无比的小作坊,不过是空有宝山而不知其价的土包子,只要自己抛出足够多的金钱,便能轻易将其连皮带骨,一口吞下。 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身后,竟然还站着像黄老先生这样,具有雄厚实力和国际视野的海外华人商界力量! 如果,真的让黄老先生那样的传统渠道商抢占了先机,以“正统传承”、“国货之光”的旗号,率先在海外华人圈中打开市场,打响名头。 那么,她宝芝堂再想凭借着自己那套现代化的商业模式和流水线产品去复制,去竞争,其难度,将是现在的十倍,百倍!甚至根本就毫无胜算! 一时间,陈嘉怡那张原本还挂着自信笑容的俏脸上露出了凝重与挣扎之色。 她心中暗自权衡,利弊得失,飞速地在脑海中进行着盘算。 而就在陈嘉怡陷入深思熟虑,暗自权衡的这几天里。 沈青在东城县,也并没有闲着。 他利用作坊里现有的部分流动资金,和王德发老师傅一商议,索性大张旗鼓地,在作坊门口挂出了一块崭新的牌子——“东城县沈氏降真香传统手工艺传习班”! 他们面向全县公开招收了十几个心灵手巧,踏实肯干,品行也足够端正的待业青年,作为王德发老师傅的第一批入室弟子和学徒。 沈青亲自为这个“传习班”制定了教学计划。 他不仅要求王德发老师傅,将那些最为传统的卯榫结构、雕刻打磨等木工手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这些年轻人。 他自己更是会每周抽出半天的时间,亲自为这些学徒讲解降真香的药理特性,以及中医养生的一些基本理念,让他们不仅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 沈青这一举动,可谓是一石数鸟! 不仅在短时间内,初步解决了作坊因订单激增而导致的人手严重不足的问题。 更为县里许多待业青年和他们的家庭,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就业难题。 此等义举,立刻便赢得了东城县里从上到下,从县领导到街坊邻居的一致赞誉和好评! 陈嘉怡在经过了数日的市场调查和深思熟虑之后,再次找到了沈青。 这一次,她那通身的气场和态度,便明显比之前软化了许多。 她的眼神中,少了几分商人的精明与算计,却多了几分对沈青的敬佩与好奇。 “沈先生。”陈嘉怡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略带几分自嘲的苦笑,“我承认,之前,确实是我有些急功近利,也有些坐井观天了。” “我小看了沈先生您对这份事业的情怀与坚守,也低估了您这些产品背后所蕴含的,那份足以打动人心的文化力量。” “所以,我今天来是想告诉您,我们宝芝堂愿意做出最大的让步。” 她看着沈青,语气诚恳地说道:“我们可以重新商议我们的合作方式。关于合资公司的绝对控股权问题,我们可以再谈,我们宝芝堂,甚至可以不要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但是!”陈嘉怡话锋一转,那股属于商业女强人的锐气与果决,再次显露出来。 “我们降真香系列产品在海外市场的独家代理权,我们宝芝堂,势在必得!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沈青见状,心中了然。 他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陈小姐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沈青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抛出了自己早已深思熟虑过的,全新的合作方案。 “我们可以成立一家全新的合资公司,共同运营‘沈氏降真香’这个品牌。” “在这家新公司里,我以品牌、核心技术、独家配方,以及后续所有新产品的研发能力,作为技术入股,我方必须占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一以上的股份,拥有对产品品质、生产工艺、以及品牌发展方向的绝对主导地位。” “而贵公司宝芝堂,”沈青看着陈嘉怡。 “则以充足的资金、先进的现代化企业管理经验,以及贵公司最为宝贵的,遍布全球的海外销售渠道,作为条件入股。你们将全权负责‘沈氏降真香’所有产品在港澳台及海外市场的开拓、推广与销售工作。” “至于利润分成,我们可以根据国内外市场的不同情况,以及双方投入的资源,重新制定一个更加公平合理的分配比例。” “我以为,这才是我心目中,能够实现强强联合,互利共赢的合作方案。不知陈小姐,意下如何?” 陈嘉怡静静地听着沈青的方案,她那双明亮的眼眸闪烁不定。 她沉吟了许久,在心中飞快地进行着利弊得失的权衡与盘算。 最终,她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青。 “好!沈先生!你的条件虽然比我想象的还要苛刻,但我原则上同意了!” “不过,”她话锋陡然一转,那张精致的脸上,突然泛起了带着几分神秘与期盼的红晕。 “在咱们正式签订这份商业合同之前,我还有一个附加的,纯属我私人的条件。” “只要你能帮我做到这件事,我们宝芝堂与您的所有商业合作,不仅可以立刻生效!而且我甚至还可以在我个人权限范围之内,再为您争取到一些更为优厚的附加条件!” 陈嘉怡那双明亮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恳切与期盼。 沈青闻言,心中了然,知道这才是对方今日真正的底牌。 “陈小姐请讲。”他平静地说道。 陈嘉怡深吸了一口气,那张精致干练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忧虑与悲伤。 “我的爷爷,也就是我们香港宝芝堂的创始人,陈万豪,他老人家近半年来,得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病。” “他并非是身体上有什么疼痛,而是整个人的精神,日渐萎靡不振。” “到了晚上,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时常会惊醒,然后指着房间的角落,说那里有鬼魅影子,吓得惊恐不安。” “白天的时候,则更是神思恍惚,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有时候甚至连我这个孙女,他都认不出来。” “我们请遍了香港、英国、乃至美国所有最顶尖的脑科专家和心理医生,为他做了所有能做的检查,ct、核磁,什么都查过了,但就是查不出任何器质性的病变。” “他们最后只能将爷爷的病,诊断为老年性的精神障碍,或者说是阿尔兹海默症的早期症状。” “但是所有能用的药物,我们全都给爷爷试过了,全都毫无效果!他的情况甚至还在一天天恶化!” 陈嘉怡说到此处,眼圈已是微微泛红。 她看着沈青,那眼神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第75章 敌暗我明 “沈先生,您的医术如此神奇,能起死回生,挽救沉疴。我这次来内地,除了考察降真香的生意之外,也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为我爷爷求医。” “所以,我想请您亲自去一趟香港,为我爷爷诊治!” “只要您肯跑这一趟,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宝芝堂,都将视您为最尊贵的客人和最信赖的合作伙伴!之前您提出的所有合作条件,我们宝芝堂全部答应!” 去香港? 沈青闻言,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的内地,香港那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和画报之中的,遥远而繁华的梦幻之地。 对于一个普通的内地人来说,能去一趟香港,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与东城的家人和王德发老师傅仔细商议,并安排好作坊后续所有的生产和销售事宜之后,他最终还是答应了陈嘉怡这个私人请求。 数日之后,沈青在陈嘉怡的全程陪同之下,办理了那个年代极为复杂和繁琐的赴港手续。 他第一次,登上了从内地飞往香港的飞机。 当飞机在九龙启德机场那条着名的,延伸入海的跑道上呼啸着降落之时。 那透过舷窗映入眼帘的,密密麻麻,如同森林一般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那街道上川流不息,五光十色的汽车洪流;以及那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独特的,充满了喧嚣、活力与光怪陆离的都市气息。 与内地那淳朴、宁静的八十年代风貌,形成了无比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饶是沈青两世为人,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为这座东方之珠的惊人繁华而感到有几分新奇与感慨。 他被一辆早已等候在机场外的黑色平治轿车,直接接到了陈家位于港岛半山的一座安保严密,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海景的豪华别墅之中。 在这里,沈青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香港中医药行业的商业大亨,宝芝堂的创始人——陈万豪,陈老爷子。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沈青的心一沉。 只见一位形容枯槁,头发花白稀疏,眼窝深陷,眼神涣散无光的老人,正穿着一身与这豪华别墅格格不入的,洗得有些发白的旧睡衣,赤着双脚,惊恐地缩在客厅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帘的后面。 他的口中,还在不停地,用一种含糊不清的粤语,喃喃念着一些“别过来……别过来”、“墙角有影子……有黑色的影子在动……”之类的胡话。 这哪里还是资料照片里,那位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商业大亨? 这分明就是一个神智不清,被无尽的恐惧所折磨,即将油尽灯枯的可怜老人! “爷爷……”陈嘉怡看着自己爷爷这副模样,眼圈再次一红,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沈青没有多言,只是对着陈嘉怡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迈步上前,在那位陈老爷子惊恐畏惧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蹲下身。 “陈老先生,您别怕,我叫沈青,是一名医生,我不会伤害您。”沈青的声音温和而沉静,仿佛带着一股能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 他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陈老爷子那枯瘦如柴,微微颤抖的手腕之上。 闭目,凝神,仔细诊脉。 片刻之后,沈青的眉头,不易察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他发现,陈老爷子的脉象,虽然沉、细、虚、弱,一派心神耗损,精气大亏之象。 但其五脏六腑的根本,却并无明显的器质性败坏之兆。 其病根,似乎真的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般,在于“神”,而不在于“形”! 随后,沈青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老爷子平日里起居和最常待着的书房。 书房内布置得古朴雅致,一应的家具大多是名贵的海南黄花梨木或紫檀木所制,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沈青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书桌后,那张老爷子平日里最常坐着的,雕刻着繁复云纹的海南黄花梨木太师椅之上。 他走上前去,一寸一寸地检查着那张太师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缝隙。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在了太师椅右侧扶手内侧,一处雕刻着麒麟图案的缝隙之中! 他伸出自己的手指,在那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雕花缝隙里来回刮动了几下。 很快,一点点呈现出灰褐色如同尘埃一般的粉末状物质,被刮了出来! 他将这粉末置于自己的指尖之上,缓缓运起丹田之内那股精纯的内家真气,仔细地感知着这粉末之中所蕴含的气息。 下一刻,沈青的脸色骤然剧变! 这股气息…… 这股阴冷、诡异,充满了死寂与暴戾,能直接侵扰和吞噬人的神智魂魄的邪异气息! 竟然…… 竟然与当初那个妖人古月轩,所施展的“噬元针”之上,所附带的那股邪气,有七八分的相似! 泰和集团! 天枢院! 他们的魔爪,竟然伸到了这里! 陈老爷子这所谓的“怪病”,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年性精神障碍!也不是什么阿尔兹海默症的前兆! 这分明是泰和集团那帮丧心病狂的畜生,布置下的恶毒阴谋! 他们是想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阴毒手段,将陈万豪这样一位在海外华人商界,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爱国商人,慢慢地折磨至死! 沈青心中那滔天的巨浪,被死死地压在了平静无波的表面之下。 他知道,此刻的陈家别墅早已是龙潭虎穴,敌暗我明。 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打草惊蛇,给自己,甚至给整个陈家都带来灭顶之灾! 他小心翼翼地又刮取了一点点粉末样本。 随即,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随身携带的,用来包裹珍稀药材的特制油纸,将那点粉末小心翼翼地包好,藏入了最贴身的衣袋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直起身,转头看向身后一脸紧张与期盼的陈嘉怡。 “陈小姐,老爷子的病,确实非常棘手,也……非常古怪。”沈青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为难。 “依晚辈初步诊断,此症并非寻常的风、寒、暑、湿等外邪所致,其病根已直入神魂深处,非一日之功可以见效。” “我需要一些时间,仔细研究一下老爷子的具体情况,并需要一些珍稀的药材,来为他专门配制一副‘安魂定神’的方剂。” 第76章 以次充好的货色 沈青以此为由,为自己争取到了最为宝贵的调查时间。 陈嘉怡见沈青虽然说得凝重,但眼神之中却并无半分退缩之意,心中那份最后的希望,也愈发坚定。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沈先生,您尽管放手施为!需要什么,需要多长时间,我们陈家一定毫无保留,全力配合!” 沈青的这份沉稳与专业,让她感到无比的信赖。 然而,在陈家的内部,沈青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和谐的气氛。 就在当晚的家庭会议上,陈嘉怡那位在宝芝堂担任着二号人物的亲叔叔陈国栋,在听闻了沈青的初步诊断之后,便巧妙地表达出了自己的质疑。 “嘉怡啊,”陈国栋呷了一口上好的普洱,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是二叔说你,你请来的这位沈先生,毕竟是太年轻了一些。” “爷爷的病你也知道,我们请遍了香港、英国、乃至美国最顶尖的脑科专家和心理医生,他们动用了那么多先进的仪器设备,都查不出任何所以然来。” “现在,单单靠这位沈先生中医里那套虚无缥缈的‘神魂’之说,是不是太玄了点?也太草率了点?”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副为家族尽心尽力的恳切表情:“我最近也刚托了我在美国的一位老朋友,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了一家专门研发神经系统新药的生物科技公司。” “据说,他们公司刚刚研制出了一种针对老年性神经功能障碍的特效药,目前虽然还处于临床试验阶段,但据说效果非常显着,已经被很多国际上的大富豪预定了!” “我想,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多条路子,多做些准备?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一个内地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医生身上嘛。” 陈国栋这番话说得是合情合理,处处都在为家族着想。 陈嘉怡闻言眉头微蹙:“二叔,沈先生的医术我是亲眼见过的,他绝非浪得虚名之辈。我相信他的判断。” “我不是不信他。” 陈国栋立刻摆了摆手,笑道,“我只是觉得,事关你爷爷的安危,我们做晚辈的,理应多想几条后路,多做几手准备,这样才更为稳妥嘛。” 沈青看着眼前这位笑里藏刀的陈国栋,心中冷笑一声。 他知道,在自己没有拿出真正能够治愈陈老爷子的确凿疗效之前,任何言语上的辩驳,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陈二先生的担忧,我能理解。” 沈青平静地开口说道,“不过,中医用药,最为讲究的便是‘道地药材’四字。君臣佐使,配伍之间,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 “为了能够确保我为陈老爷子所开的‘安魂定神’方剂,能够达到最佳的疗效。我希望能亲自前往贵宝号位于中环的总店,挑选最上乘,也最地道的药材,不知是否方便?” 沈青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陈嘉怡自然是立刻点头,全力支持:“当然方便!沈先生,我明日一早,便亲自陪您过去!” 陈国栋虽然心中另有盘算,但在明面上,却也实在找不到任何反对的理由,只能略带几分不甘地点了点头:“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沈青的真实目的,自然并非仅仅是为了挑选药材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沈青便在陈嘉怡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位于香港中环最繁华地段的“宝芝堂”国药贸易公司的总店。 这家总店,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层骑楼式建筑,门口悬挂着一块由名家题写的黑底金字的巨大牌匾,显得气派非凡,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 一进门,一股浓郁而纯正的,由数百种珍稀药材混合而成的独特药香,便扑面而来,令人闻之便觉心旷神怡。 店堂之内,一排排由名贵花梨木打造的巨大药柜整齐地排列着,每一个药柜的抽屉上,都用工整的楷书标注着药材的名称。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年过花甲,头发花白,在宝芝堂工作了四十多年,人称“何伯”的资深老药剂师。 “大小姐,沈先生,稀客!稀客啊!” 何伯见到陈嘉怡和沈青,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在陈嘉怡的示意下,何伯亲自领着沈青,在店堂内那琳琅满目的珍稀药材之中,仔细甄别挑选。 沈青一边挑选着自己方剂中需要用到的药材,一边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总店内的一切。 当他们走到位于店堂最深处,专门用来存放各种顶级滋补品的高档药材区时。 何伯指着一个用红绸铺底的玻璃柜台,满脸热情地,向沈青推荐起了一批他们刚刚从东北收购回来的“特级野山参”。 “沈先生,您可真是来得巧了!您看看!这批野山参,可是我们刚从长白山那边,一位相熟的老参客手中,好不容易才收上来的!” “都是些上了年份的好东西!您瞧瞧这品相,这芦头,这须子,绝对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品啊!” 何伯说得是眉飞色舞。 沈青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眉头便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他让何伯打开玻璃柜台,从中拿起了一根看起来品相极佳,参体肥大,芦碗紧密,须根修长的“野山参”。 然而,只是将这根山参凑到鼻端轻轻一嗅便立刻判断出,这批所谓的“特级野山参”,虽然在外形上,与真正的野山参几乎是一模一样,足以以假乱真。 但其内里所蕴含的药气却驳杂不堪,毫无纯正的野山参所特有的那种清灵之气。 尤其是其细密的根须之处,更是隐隐透着一股被化学药剂人为催长过的,极不自然的气息! “何伯,” 沈青将那根“野山参”轻轻放回柜台,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们宝芝堂,可是享誉海内外的百年老字号,一向以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而着称于世。” “怎么会进这种用化肥催出来的,以次充好的货色?这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对你们宝芝堂的百年清誉,会有些不太好的影响吧?” 第77章 你对得起我们陈家吗 何伯那张原本还挂着热情笑容的老脸,瞬间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了下去,变得有几分不自然的苍白。 “沈先生,您一定是看错了。” 何伯连忙摆着手,结结巴巴地辩解道,“这可是我们最好的供货商,‘北药堂’独家供给我们的特级货,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就在何伯慌不择言,试图狡辩掩饰之际。 沈青的目光,却落在了何伯身旁那张古色古香的工作台旁,用来计算药材价格的黄花梨木老算盘之上! 那算盘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包浆温润,古意盎然。 但在其右下角的边角之处,一个早已被磨得有些模糊的诡异印记,赫然烙印其上! 天枢院! 又是天枢院的秘密印记! 但他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异样。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只是平静地从那架算盘上移开,落在了身旁另一个装着川贝母的药材柜上。 “何伯。”沈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嗯?沈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早已被沈青之前那句话惊出一身冷汗的何伯,闻言连忙应道。 沈青指着那罐川贝,淡淡地说道:“我瞧着,你们宝芝堂这批川贝的成色,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 “烦请何伯您辛苦一趟,去后面的库房里,把这批货入库时的单据和检验报告,都一并取来我亲自看一看。” “也好让我这个内地来的晚辈,学习学习你们宝芝堂这百年老号,是如何严格把控药材品质的。” 何伯闻言,心中有些不耐烦,暗骂这小子怎么如此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但他一看到旁边站着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的“太子女”陈嘉怡,哪里还敢有半分的怠慢和怨言? “是是是,沈先生您稍等,您稍等。” 何伯连声应着,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这就去库房给您找!保证单据齐全,来源清白!” 说着,便转身急匆匆地向着店铺后院的库房跑去。 就在何伯转身离开的瞬间。 沈青立刻侧过身,用一种只有他和陈嘉怡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飞快说道:“陈小姐,这位何伯,恐怕有问题!” 陈嘉怡冰雪聪明,她早已从何伯慌乱不堪的反应之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刻听沈青如此一说,她那颗聪慧的心更是猛地一沉! “沈先生,此话怎讲?”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 “现在来不及细说了。” 沈青的语气急促,“你立刻让你手下最信得过的人,秘密调查这位何伯近半年内所有的个人活动和银行账户往来!” “重点查一下,他是否和来自内地的所谓‘贸易公司’,有过任何不正常的,大额的资金接触!” 陈嘉怡闻言,心中巨震! 她几乎是在瞬间,便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对沈青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她转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对着黑衣保镖打出了手势。 那名保镖随即转身,消失在了店堂的人流之中。 不多时。 那位何伯便抱着一大摞落满了灰尘的账本和单据,气喘吁吁地从后院库房跑了回来。 “沈先生,您要的单据……都在这儿了……”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手中的单据递给沈青。 “您看,这批川贝,也是从咱们的老供货商,‘川蜀药业’那边进的货,手续齐全,来源清白,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他正想借着解释这些单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宝芝堂的信誉。 就在此时,那名悄然离去的黑衣保镖再次出现在了陈嘉怡的身后。 他手中,多了一张刚刚从加密传真机上接收到的,还带着几分余温的调查报告。 他将薄薄的纸递到了陈嘉怡的手中。 陈嘉怡接过那张纸,只飞快地扫了一眼,她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俏脸,瞬间便变得煞气逼人!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中,更是燃烧起了滔天的怒火与难以置信的背叛之痛! “何伯!” 陈嘉怡的声音一字一句。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还有什么要向我,向我们陈家交代的吗?!” 何伯被陈嘉怡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了杀气的质问,吓得是浑身一哆嗦,手中的单据都“哗啦啦”散落一地。 “大小姐,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啊……” 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不明白?好!很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陈嘉怡怒极反笑,她将手中的那张调查报告,狠狠地甩在了何伯的老脸上! “你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陈嘉怡指着那张纸,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 “你在瑞士联合银行开设的账户,是用你早已死去多年的远房堂弟的名字注册的,这是怎么回事?!” “过去这短短的半年时间之内,一家名为‘新世纪健康发展公司’的空壳公司,先后七次以‘投资咨询费’的名义,向你这个秘密账户,汇入了总计超过三百万港币的巨款!你敢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何福祥!我爷爷待你不薄!我们陈家待你不薄!你跟在我爷爷身边,做了四十多年的老人!可你竟然背着我们,干出这等背主求荣,狼心狗肺的畜生勾当!” “你对得起我爷爷吗?!你对得起我们陈家吗?!你对得起你身上这件‘宝芝堂’的衣服吗?!” 陈嘉怡这一番番泣血的质问,如同一柄柄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入了何伯肮脏不堪的心脏! 在如山铁证面前,他也终于彻底崩溃!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瘫倒在了地上! 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瞬间老泪纵横,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啊!我错了!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啊!” 何伯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哀嚎了起来。 “都是泰和集团那帮畜生逼我的!都是他们逼我的啊!” “我早年间,鬼迷心窍,在澳门的赌场里,欠下了一大笔还不清的赌债!是泰和集团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就派人找上了我……” “他们用我老婆和子女的性命来威胁我!逼着我替他们做事!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大小姐!” 第78章 龙骨天书 在死亡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驱使之下,何伯再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将自己这些年来,如何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为泰和集团窃取宝芝堂的各种商业机密和客户资料。 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些由泰和集团提供的的诡异毒粉,混入到宝芝堂的正常供应链之中。 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刻,能够影响甚至控制像陈万豪老爷子这样,在陈家,乃至整个香港商界都具有核心影响力的关键人物! 甚至,就连陈老爷子那张海南黄花梨太师椅扶手缝隙里的毒粉,也正是他通过威逼利诱陈家一位手脚同样不干净的年轻女佣阿莲,耗费了数月之久,一点一点涂抹上去的! 其手段之阴险,用心之歹毒,简直是令人发指! 陈嘉怡早已是气得浑身发抖,俏脸煞白! 她猛地一挥手,对着身旁那几名早已待命多时的黑衣保镖,厉声下令。 “来人!立刻把何福祥这个吃里扒外的老狗,还有那个叫阿莲的贱婢,都给我控制起来!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准他们与外界有任何接触!” 就在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沈青突然开口了。 “何伯,你犯下的罪行,死不足惜。”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不过,我倒是可以再给你一个,戴罪立功,保全你家人性命的机会。” “我只想知道。” “泰和集团费尽如此之大的心机,用这等阴险歹毒的手段来对付陈老爷子,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绝不仅仅是为了窃取你们宝芝堂的商业机密,这么简单吧?” 只求能保住一条狗命和家人安全的何伯,哪里还敢有半分的隐瞒和迟疑? 他连滚带爬地跪到沈青面前,吐出了一个更惊人的秘密! “是……是因为……‘龙骨天书’!” “沈神医!我曾无意中,听那些来自‘天枢院’的魔鬼提起过!” “他们之所以费尽心机地要对陈老爷子下手,是因为他们怀疑陈老爷子的手上,有那部传说中,记载着上古医道、长生之秘的‘龙骨天书’的残片!” “所以他们才用那种特制的,能够侵扰人神智的诡异毒粉,要让老爷子在不知不觉中精神错乱,自己主动说出那‘龙骨天书’残片的真正下落!” “龙骨天书”?! 沈青猛地想起了钟振国院士赠予他的那些,关于“御医传承”的神秘残卷! 想起了那残卷之上,与泰和集团“天枢院”如出一辙的诡异印记! 原来如此! 而陈万豪老爷子,只是他们这条罪恶锁链上一个不幸的目标而已! 弄清楚了病因,沈青再无半分犹豫,跟陈嘉怡一同返回陈家。 他知道,陈老爷子体内那股能够侵扰神智的阴寒邪气,虽然与古月轩的“噬元针”同出一源。 只要能将这股邪气彻底清除,再辅以固本培元,安神定志之法,老爷子的病便有可为! “陈小姐!” 沈青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立刻去准备金银花、连翘、生甘草各一两!” “再取茯神、远志、石菖蒲各五钱!” “记住,所有药材,都必须用年份最足,品质最佳的上品!以无根的山泉之水,用紫砂药锅急煎,取第一道汤药,立刻送来!” “是!沈先生!” 陈嘉怡此刻对沈青早已是信若神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亲自去安排。 沈青随即又对守在门口的老马和陈家保镖沉声下令:“从现在开始,老爷子的卧室,除了我和陈小姐之外,不准任何闲杂人等,再踏入半步!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是!” 摒退众人之后,沈青快步走到陈老爷子床前。 他深吸一口气,玄奥无比的“太乙三才针法”再次上手! 与此同时,他将一小包用数种至阳至刚的天材地宝所秘制的特级解毒药散,融入了刚刚煎好的汤药之中。 一连数日,沈青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陈老爷子的身边。 针药并施,内外同治。 在他的全力施救之下,奇迹再次发生! 陈老爷子那双原本充满了惊恐与涣散的浑浊眼眸,开始重新凝聚起了神采。 他脸上因恐惧而扭曲的肌肉,也渐渐变得平和安详。 到了第五日清晨,当第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时。 陈老爷子缓缓地,睁开了清明了许多的眼睛! “嘉……嘉怡……” 老人看着守在床边,早已是泪流满面的孙女,声音虽然依旧虚弱沙哑,但却吐字清晰,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慈爱。 “爷爷!您……您终于醒了!您终于认得我了!” 陈嘉怡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扑上前去,紧紧握住爷爷枯瘦的手,泣不成声。 陈老爷子缓缓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静立一旁的沈青。 “沈神医……大恩不言谢啊!”老人挣扎着,想要起身致谢。 沈青连忙上前,轻轻按住了他:“陈老先生,您大病初愈,元气大伤,切不可妄动。能醒过来便好。”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彻底清醒过来的陈老爷子,也证实了何伯之前的那些说法。 “唉,不错。” 陈老爷子长叹一声,眼中流露出几分痛苦的回忆。 “何伯……他说的没错。老朽年轻之时,在南洋一带闯荡,确实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从一处南洋古代王室的古墓遗迹之中,得到过一片甲骨残片。” “那残片之上,刻着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奇异符号和神秘图谱,据当时一位一同探险的南洋奇人异士所言,那那便是传说中上古医道宝典‘龙骨天书’的一角!” “多年来,老朽一直将此事视为我陈家最高等级的机密,从未对任何人,包括嘉怡和国栋他们,透露过半个字。” “却未曾想……唉,树欲静而风不止,竟还是因此,招来了这等灭顶横祸啊!” 一名陈家的心腹保镖,却突然从外面送来了一封从京城发来的急信! 信,是直接指名,要立刻交到沈青先生手中的! 第79章 心理战罢了 沈青心中一动,接过信封。 信封之上,没有任何寄件人的信息,只有一个他与李明远之间事先约定好的秘密标记。 他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用特制的手法打开了信封。 信纸之上,只有寥寥数行。 沈青飞快地在心中破译了出来。 信中的内容,让他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泰和集团在内地明面上的势力,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其幕后主使之一的林远图林副总,也因此被泰和集团内部进行了处理,据传已被剥夺了所有实权。 但是! 一个更神秘危险的人物,已经从“天枢院”的幕后走了出来! 此人,已全面接管了所有针对沈青,以及所有关于搜寻失传医术和“龙骨天书”的秘密行动! 此人,毫无底线,无所不用其极! 而更让沈青感到遍体生寒的是,信的末尾,充满了杀机与警告的最后一行字! “泰和已知你在港,且成功救治陈公。他们断定‘天书’线索必在你手。已派‘影’赴港。速归!切记!” “影”? 他知道,泰和集团最顶尖的职业杀手已经盯上了他! “陈小姐,看来,我们的麻烦已经追到家门口来了。” 沈青将那封信,递给了身旁脸色同样凝重的陈嘉怡。 陈嘉怡飞快地扫过信上的内容,当她看到“已派‘影’赴港”那几个字时,那张平日里精明干练的俏脸上,也浮现出了罕见的苍白与惊怒! “‘影’?!” 她失声惊呼,“他们竟然真的敢在香港的地盘上动手?!” “他们这是疯了吗?!” 陈嘉怡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 沈青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他们不是疯了,他们是急了。” 陈嘉怡深吸一口气,迅速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了下来。 “沈先生请放心!”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这里是香港!是我们陈家经营了上百年的地盘!我倒要看看他泰和集团的‘影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敢在这里撒野!” 她立刻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陈嘉怡。” “立刻启动家族最高级别的‘赤色’安保预案!” “从现在开始,半山别墅的所有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所有休假的安保人员,立刻归队!另外从我们其他的产业中,再紧急抽调二十名最精锐的保镖,务必在两个小时之内,赶到半山别墅增援!” “我要将整个别墅,守护得如铁桶一般!” 一时间,整个陈家庞大的安保系统迅速运转了起来! 挂断电话之后,陈嘉怡又拨通了另一个私人号码。 “阿斌,是我,嘉怡。”电话接通,她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我这边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怀疑有国际上最顶尖的职业杀手,可能已经入境香港,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我,以及我请来为爷爷治病的贵客。”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稳而有力的男声:“嘉怡?你别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人正是陈嘉怡在香港警队高层的一位好友,总警司李文斌。 陈嘉怡隐去了关于“天枢院”和“龙骨天书”等细节,只将泰和集团与沈青的恩怨,以及可能有顶尖杀手入境寻仇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向对方通报了一遍。 “我明白了。” 李文斌立刻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嘉怡,你放心。我会立刻安排对近期的所有可疑入境人员,进行全面的秘密排查!” “并且,我也会立刻在你们陈家半山别墅的周边,进行二十四小时布控!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你!” 然而,那个代号为“影子”的顶尖杀手,却真的如同其名一般。 无论是陈家的精锐保镖,还是李文斌警司手下那些经验丰富的香港警队探员,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目标和线索。 他没有选择直接攻击那守卫森严,如同铁桶一般的陈家半山别墅。 而是展现出了一个顶尖的职业杀手所拥有的耐心与智谋。 接下来的几天,一些诡异无比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在陈家别墅的内外发生。 先是陈家一位负责外围安保的退役廓尔喀雇佣兵队长,竟然在深夜巡逻时,无缘无故地,在自己的岗位上昏睡了过去! 他足足睡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被换班的同事发现,才被叫醒。 而醒来之后,他对发生过的一切竟然毫无记忆。 只是说自己当时不知为何,突然感到眼皮发沉,困得不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紧接着第二天,负责为陈老爷子准备药膳的厨房,在将一盅“益气补血汤”送入老爷子房间之前,被陈嘉怡发现,其中一味作为君药的“上等黄芪”,被替换成了另外一种药性截然相反的劣品! 若非发现及时,老爷子一旦服下这盅加料的药膳,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在第三天下午,陈嘉怡亲自驾驶着保时捷跑车,从公司返回别墅的途中。 刹车系统竟然失灵了! 若不是她反应神速,驾驶技术也极为过硬,及时地将跑车撞向了路旁相对柔软的山体护坡,强行将车子停了下来,否则她恐怕早已是连人带车,一起冲下悬崖,车毁人亡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整个陈家别墅上下,都陷入了一种人心惶惶的紧张状态之中。 而这,正是“影子”想要达到的目的。 然而,他却算错了一点。 他这次的猎物之中,有一个人叫沈青。 整个陈家,从陈嘉怡到老马,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和压力。 唯独沈青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惊人的冷静。 “陈小姐,大家不必惊慌。” 沈青将所有核心安保人员召集到一起,声音沉稳地说道,“这个‘影子’,其手段看似诡异莫测,实则万变不离其宗。” “他是在用心理战,想先从精神上将我们彻底击垮,从而让我们在慌乱之中露出破绽。” “他越是如此,就越说明他对我们陈家别墅并无十足的把握,可以强攻进来。” 第80章 等了你这么多天,你终于肯现身了 他转头对老马说道:“老马,这是我用丁香、白芷、石菖蒲、藿香、薄荷等数味具有极强提神醒脑,辟秽化浊功效的药材,连夜配制出来的驱邪香囊。” “你立刻让所有负责核心区域安保的兄弟们,都贴身佩戴一个。确保大家在执勤之时,神智清明,不受外邪所惑。” 他又对负责陈家厨房的陈伯说道:“陈伯,以后所有给老爷子,以及我们大家准备的饮食和药膳,在入锅之前都必须由我亲自过目。” “陈小姐,老马。” 沈青召集二人,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被动防守,终有一疏。我们必须想办法主动出击!” 陈嘉怡闻言,心中担忧:“沈先生,这太危险了!那个‘影子’,是国际上最顶尖的杀手,我们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 沈青微微一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正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明日,就以巡视宝芝堂总店生意的名义,与陈小姐你一同前往中环。” “这个‘影子’的最终目标是我。他见我终于肯离开这座守卫森严的别墅,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我料定,他一定会在宝芝堂总店的附近,对我们动手!” 第二天,计划如期进行。 沈青与陈嘉怡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位于香港中环最繁华地段的宝芝堂总店。 老马和另外一部分宋家派来的顶尖高手,以及李文斌警司手下那些香港警队的便衣探员,早已提前混入了总店周边的各种人群之中。 沈青和陈嘉怡在总店那古色古香的店堂之内,不紧不慢地巡视着生意,查看着账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他们进入宝芝堂总店,约莫半个小时之后。 “砰——!吱嘎——!” 店铺外面那繁华喧嚣的大街上,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汽车碰撞声和急刹车声! 一辆负责运货的小型货车,不知为何突然失控,撞上了旁边一辆正在等候红灯的红色双层巴士。 虽然碰撞并不算特别严重,也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却足以造成整条街道的交通堵塞和巨大的混乱!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和人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负责在明面上保护陈嘉怡和沈青的几名黑衣保镖,注意力立刻被这起交通事故吸引了过去! 一个动手的绝佳机会! 就在宝芝堂总店外那场由货车和双层巴士造成的“意外”交通事故,成功吸引了绝大部分安保力量和街上行人注意力的瞬间! “咻!”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影,从店铺二楼的洗手间气窗之中,倒挂着潜入了进来! 来者,正是那个代号为“影子”的职业杀手! 他的目光瞬间便锁定了一楼药材陈列室内,背对着他,似乎正在聚精会神地查看一味珍稀药材的沈青!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影子”手中多了一把通体漆黑,造型奇特,专门用于无声暗杀的特制军用匕首! 他整个人直扑沈青的后心要害! 势要一击毙命!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刺入沈青后心,两者相距不过分毫的瞬间! 沈青,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未回! 身形向左侧平移了半步! “噗嗤!” “影子”凝聚了全身所有精气神的致命一击,竟是擦着沈青的衣角,深深地刺入由坚硬花梨木打造的厚实药材柜台之中! 匕首的刀刃,几乎是齐根没入! 失……失手了?! 这怎么可能?! 他出道十数年,执行过上百次暗杀任务,从未有过一次失手!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他自认为天衣无缝,十拿九稳的偷袭之下! 就在他准备立刻拔出匕首,发动第二次攻击的瞬间!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耳边悠然响起。 “等了你这么多天,你终于肯现身了。” “你早就发现我了?!” 影子失声惊呼。 他猛地发现,自己从一踏入这间看似寻常的药材陈列室开始,便感觉周身的气血运行得不太顺畅! 头脑,也莫名地微微有些发沉发胀!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反应速度,竟然也比平时凭空慢了半分! 沈青指了指房间四周,摆放着不同药材的展示柜。 “我提前让陈小姐在这房间的乾、坤、坎、离四个方位,分别摆放了白芷、辛夷、川芎和薄荷这四味药材。” “此四物,单独闻之,皆是寻常通窍醒神之品,对人体并无害处。” “但若将其置于特定的方位,便会形成一个无形无相的‘迷魂阵’!” “此阵,能于不知不觉之中,干扰和迟滞侵入者的经络气血运行,使其神智变得迟钝,身手也自然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你竟然还懂上古奇门药阵?!” 影子闻言,心中更是骇然!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中计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心机之深沉,远比情报之中描述的还要可怕百倍! 他不再有丝毫恋战之心,身形猛地向后一纵,便欲从他之前潜入的那扇气窗原路退走!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想走?晚了!” 一声清脆的娇喝,猛地从他身后传来! 陈嘉怡早已在沈青的示意之下,带领着数名陈家最精锐的贴身保镖死死地堵住了二楼所有的退路! “上!抓住他!死活不论!” 陈嘉怡厉声下令! “找死!” 影子放弃了逃跑的念头,手中又多了一把军用手刺,迎着那几名陈家保镖便悍然冲了上去! 即便是在受到那“迷魂药阵”的影响之下,他的身法依旧是矫健如飞,招式更是狠辣无比,招招致命! 那几名身经百战,每一个都足以以一当十的陈家精锐保镖,竟被他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一时之间也难以近他的身! 就在他即将撕开一个缺口,夺路而逃之际!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沈青终于动了。 只见他掌心之中,不知何时多了数枚细若毫毛的银针。 “咄!” 沈青手腕微动,屈指一弹! 那数枚银针,便射向了正在半空中与保镖们缠斗的“影子”的四肢! 其所射向的方位,赫然正是人体四肢之上,几处主管肢体活动与力量传导的“麻穴”和“痹穴”! 如臂臑、曲池、环跳、阳陵泉! 第81章 你在陈家有内应,究竟是谁 那“影子”身在半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规避动作! 他只觉自己的四肢,仿佛在瞬间被数道微弱的电流狠狠击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烈酸麻之感传遍全身! “呃……” “影子”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之上! 他挣扎着,想要再次爬起来。 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四肢酸软如泥,不听使唤! 老马和几名陈家保镖见状,立刻扑了上去,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再无半分反抗的可能。 沈青揭开那张黑色面罩,露出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西方人面孔,让在场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是你!”他声音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站在一旁的陈嘉怡和老马闻言,皆是心中一惊。 “沈先生,你认得他?”陈嘉怡急声问道。 沈青的目光,如同两柄锋利的冰刀,死死地钉在那张惊恐而怨毒的西方人脸上。 “何止是认得。” 沈青缓缓说道,“数日之前,我在京城协和医院,处理吴文祥教授那桩‘医疗意外’之时,这个人就跟在协和医院那位主管医疗业务的钱思源副院长的身边!” “他当时的身份,是从西德请来的‘外籍高级医疗器械顾问’!” 此言一出,陈嘉怡和老马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原来,协和医院那场针对吴教授,实则意在嫁祸中医,打击沈青的阴谋,这个西方杀手从一开始便身处局中! “好!好一个泰和集团!好一招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陈嘉怡气得是俏脸煞白,银牙紧咬。 她猛地一挥手,对保镖厉声下令:“把这个杂碎带到地下室,严密关押!” “撬开他的嘴!我倒要看看,他和他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究竟还在香港布下了多少阴谋!” 然而,这个代号为影子的顶尖特工,其意志力之顽强,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无论陈家的安保专家,还是连夜赶来的,李文斌警司手下那些经验最为丰富的o记审讯高手,用尽了各种常规和非常的审讯手段。 这个影子,却始终一言不发,眼神冰冷,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影子突然诡异地狞笑! 他猛地一咬牙关! “不好!他要咬毒自尽!” 沈青在对方有所异动的瞬间,便察觉到了他的企图! 话音未落,沈青手中多了一根闪烁着寒芒的银针! “咻!”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那根银针,便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控制着咬合肌和神经的关键穴位! “唔……” 影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便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下巴,乃至半边脸颊,被一股强烈的酸麻之感所彻底支配! 自尽,未遂! 在场的李文斌警司和一众香港警队的精英们,看着沈青这一手“飞针锁喉”,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 “李警司,陈小姐,”沈青缓缓收回银针,平静说道。 “常规的审讯手段,对他这种受过最顶尖反审讯训练的职业特工,恐怕作用不大。” “我倒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李文斌闻言,连忙问道:“沈先生有何高见?” “我可以用一种特殊的针灸方法,暂时扰乱他的自主神经和内分泌系统。” “简单来说,就是让他陷入一种无法自控,极易被外界进行催眠和心理暗示的半梦半醒之间。” “我需要强调一点,”沈青的语气无比郑重,“我此举,并非是为了逼供。而是要暂时剥夺他的职业性心理防御。” “只有在这种状态下,他才无法维持自主的谎言。” 李文斌和陈嘉怡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犹豫。 用针灸来瓦解一个顶尖特工的心理防线? 这种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甚至有些超出了他们对现代科学的理解范畴。 但在权衡了此事的重大干系,以及眼下束手无策的僵局之后,陈嘉怡最终一咬牙,做出了决断! “阿斌,就让沈先生试试!”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出了任何问题,我们陈家一力承担!”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功夫。 之前还如同顽石一般,坚不可摧的王牌杀手影子,双眼果然开始渐渐变得涣散、空洞…… 他的整个人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你是谁?” 沈青的声音轻柔而又充满了诱导性。 影子的嘴唇微微翕动,用一种如同梦呓般的,含糊不清的英语,断断续续地回答道:“代号……‘影子’……组织……没有……名字……我们……只是……工具……” 沈青继续问道:“你脖子上的那个纹身,那个‘工匠印记’,代表着什么?” “工匠……是我们组织,一个专职负责制作最高精密‘工具’的……部门代号……” “他们……制作一切……完美的工具……包括……毒药……暗器……还有……伪造品……” 沈青闻言,心中一凛,立刻追问:“你这次来香港,任务是什么?是谁雇佣你的?是泰和集团的林远图吗?” “任务……是……是夺取‘龙骨天书’……” 影子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雇主……不……不是泰和……是……是另一位……另一位更神秘的买家……通过……一个中间人……发布的任务……” “你在陈家有内应,对不对?!” 沈青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他究竟是谁?!” 然而,影子那原本已经陷入半梦半醒状态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地抽搐了起来! 他的双眼猛地向上翻白,口中也开始溢出白色的泡沫! “不好!” 沈青见状,立刻飞速拔除了他身上的所有银针,并点按了他身上几处安神定志的要穴,这才勉强稳住了他那即将彻底崩溃的神经系统。 “他脑中被人下了禁制!一旦触及到关于‘内应’身份的核心机密,就会自动触发,轻则神智错乱,重则脑死亡!” 沈青面色凝重。 然而,就在那影子彻底陷入深度昏迷之前。 他口中却无意识地,轻轻吐出了一个词: “游艇……会……” 就在此时,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陈嘉怡那位叔叔陈国栋,正一脸关切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影子,又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众人,脸上露出了充满了忧虑的表情。 “嘉怡啊!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们抓到了那个刺客?情况如何了?” 第82章 太让病床上的爷爷寒心了 陈嘉怡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与愤怒,将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陈国栋听完,立刻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一个身份不明的外国杀手,竟然死在了我们陈家的地盘上!” “这要是传了出去,被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记者知道了,那对我们宝芝堂的百年声誉,可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为家族着想的表情,对陈嘉怡提议道:“嘉怡啊,听二叔一句劝。这种来历不明,烫手无比的山芋,我们绝不能再继续留在自己手里了!” “这样吧,我在‘皇家香港游艇会’那边,恰好认识一位在港府内部,非常有能量的英籍高级警务处的朋友。” “不如,我们今晚就将这个杀手,秘密地移交给他来全权处理。” “他有的是我们不知道的办法,让这件事以及这个人,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将对我们陈家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都降到最低!” 陈国栋口中的“皇家香港游艇会”,与影子在昏迷前无意识吐露出的那句“游艇会”,不谋而合! 这诡异的巧合,瞬间照亮了沈青心中所有的迷雾! 内鬼! 这个一直隐藏在陈家内部,为影子提供情报,为泰和集团充当爪牙的内鬼,不是别人! 正是眼前这位表面温和儒雅,满口仁义道德,实则野心勃勃,陈嘉怡的亲叔叔,宝芝堂的二号人物——陈国栋! 沈青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 他只是与一旁的陈嘉怡,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嘉怡冰雪聪明,在听到“游艇会”三个字从自己二叔口中说出之时,也早已是沉到了谷底,一股被至亲之人背叛的寒意传遍了全身! 沈青缓缓转过身,对着一脸热切与期盼的陈国栋,点了点头。 “陈二先生的这个提议,听起来确实很稳妥。” 沈青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尽快处理掉,对陈家来说,的确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风波。” 陈国栋闻言,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呵呵,沈先生能理解,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 沈青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影子身上。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将此人移交给您那位很有能量的朋友之前,我需要亲自再为他检查一次身体。” “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稳定。万一在移交的途中死在了半路上,那恐怕会更加说不清楚,给我们大家带来更大的麻烦。” 陈国栋此刻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尽快将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影子,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弄走,让他永远地闭上嘴。 听沈青这么一说,他只当是沈青医者仁心,行事谨慎,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下来。 “沈先生考虑得实在是太周到了!理应如此!那就有劳沈先生了!” 于是,沈青摒退了包括陈国栋在内的所有闲杂人等,只留下了他完全信得过的陈嘉怡和老马两人在旁协助。 他先是装模作样地为那影子切了切脉,又翻开他的眼睑看了看。 随即,他为影子做下了三道不为人知的后手! 其一,他将一小撮无色无味的细微药粉,涂抹在了影子后颈那处“工匠印记”的纹身之上。 此药粉,用一种特制的药水进行显影,便会立刻呈现出极为醒目的荧光标记! 其二,他又取出几枚细如牛毛,刺入并封住了影子体内几处主管爆发力和耐力的关键经脉。 其三,沈青将一粒能散发出特殊气味的微小药丸,塞进了影子衣领的一个夹层之中。 做完这一切,沈青才缓缓直起身,脸上露出一副“并无大碍”的表情。 “今晚,无论陈国栋要将此人带往何处,你们都不要在明面上阻拦。” “你们要做的,就是带上最好的追踪设备和追踪犬,死死地吊在他们后面!” “我倒要看看,他陈国栋究竟是要将这个‘影子’,带到哪个‘游艇会’去!” 陈嘉怡和老马闻言,皆是心领神会。 陈国栋自以为自己的计划进行得天衣无缝,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在与陈嘉怡商议后续事宜之时,再次将自己那套“宝芝堂必须与国际接轨,全面西化、资本化”的陈词滥调搬了出来,试图借着此次危机,进一步攫取公司的决策权。 “嘉怡啊,你看看,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血的教训!说到底,还是我们宝芝堂的根基不够硬,路子不够野,才容易被这些国际上的宵小之辈给盯上!” “依二叔看,我们不能再固步自封了!必须立刻推进与美国那家新药研发公司的深度合作,将我们宝芝堂打造成一个能够与西方医药巨头相抗衡的跨国医疗集团!” “到那个时候,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国际地位,谁还敢再像今天这样,轻易地来招惹我们?!” 然而这一次,陈嘉怡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犹豫和忍让。 她看着眼前这位卖主求荣的亲叔叔,眼神之中充满了失望。 “二叔!”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宝芝堂的根,是中医药!是我们陈家祖祖辈辈,坚守了一百多年的‘仁心仁术,济世为怀’的祖训!” “我绝不会,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将宝芝堂变成一个只认钱,没有人情味,更没有灵魂的西药贩子!” “爷爷的病,还没彻底痊癒!您现在,不思如何同仇敌忾,共渡难关,却还在心心念念着你那些所谓的‘资本化’和‘决策权’!” “二叔,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让病床上的爷爷寒心了吗?!” 当晚,维多利亚港的海风带着几分咸湿的凉意。 陈国栋果然用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密闭货车,将影子从陈家半山别墅的后门,悄然转移了出去。 他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神鬼不觉。 却不知,数辆经过特殊改装的轿车,远远地吊在了他的后面! 带队的,正是老马! 第83章 后手! 那辆黑色的密闭货车,在香港那错综复杂的道路上七拐八绕,显然是具备着极强的反侦察意识。 但它最终目的地,却并非陈国栋口中所说的位于港岛南区的“皇家香港游艇会”。 而是在中途,突然拐进了一条早已废弃多年的沿海公路。 最终停在了维多利亚港一个私人货运码头旁边! 码头上,正静静地停泊着一艘吨位不小,毫不起眼的远洋货轮。 陈国栋亲自押解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影子,登上了货轮的甲板。 甲板上,早已有一个身披黑色风衣的神秘人等候多时。 老马通过高倍军用夜视望远镜锁定着甲板上的一举一动,并准备下达收网指令的时候! “呜——!呜——!” 那艘一直静默不动的远洋货轮,竟突然拉响了汽笛声! 巨大的船锚开始被缓缓绞起,看那架势似乎是准备立刻就出海,逃离香港! 而更让老马感到震惊的是! 他终于在望远镜中,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与陈国栋进行交接的,神秘人的侧脸! 竟然是他! 他手中的对讲机,都险些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失手滑落! 他身旁的一名宋家精锐,见状连忙问道:“马哥!情况如何?是否可以行动了?” 老马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白,声音也因极度的震惊而变得有些干涩和颤抖。 “撤退!所有人,立刻停止行动!立刻向后撤退!快!” “马哥?!为什么?!他们马上就要跑了!” “我我看到了那个接头人的脸……” 老马的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骇然。 “是那个……险些用邪针害死陈老的,邪术传人——古月轩!!” “是古月轩!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本该在北京,被国家最高安全部门严密控制起来的泰和集团核心骨干! 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香港!出现在了这里!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泰和集团的能量,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妈的!追!” 老马再无半分犹豫,对着通讯器怒声咆哮! “a组b组,立刻启动最高速引擎,从水路左右两翼,给我死死地咬住那艘货轮!绝不能让他跑了!” “c组!立刻联系香港水警的李文斌警司!告诉他,目标人物古月轩,是内地通缉的,涉及国家安全的重犯!请求他们立刻出动水警总区的快速截击艇,封锁航道!进行紧急拦截!” 一时间,数艘早已潜伏在黑暗海面之下的高性能快艇,瞬间从不同的方向,向着那艘正准备起锚离港的远洋货轮包抄而去! 货轮之上,早已埋伏多时的泰和集团武装人员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从船舷两侧的掩体后,探出黑洞洞的枪口,开始进行疯狂的火力压制! “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划破夜空,试图阻止老马等人的靠近。 与此同时,货轮的甲板之上。 古月轩看着脚下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却依旧在地上微微抽搐的杀手影子,脸上露出冰冷的狞笑。 然而,就在此时! 那个原本还只是微微抽搐的影子,却突然全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的脸色迅速变得青紫! 他双手死死地扼住自己的脖子,双眼圆睁,一副马上就要窒息而亡的恐怖模样! “怎么回事?!”古月轩见状,也是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他立刻便发现,影子这是出现了极其严重的过敏反应! 其症状之凶险,发作之迅猛,根本就不是寻常的过敏那么简单! 古月轩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沈青的脸! 后手! 他恐怕是早已料到,所以提前在影子身上种下了某种特殊的“引子”! 而这艘货轮之上,定然有某种与之对应的特殊物质,触发了影子体内那潜藏的“引子”,从而引发了这致命的过敏反应! 古月轩投鼠忌器! 他知道,影子虽然任务失败,但其本身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证物”。 在没有将这些机密彻底榨干之前,绝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 古月轩不得不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手忙脚乱地开始对影子进行紧急施救。 铁证如山! 当老马将陈国栋在货轮甲板上,与古月轩进行交易的清晰照片,实时传回到陈家别墅之时。 陈国栋通敌叛家,勾结外人,谋害亲父的滔天罪名,已然被彻底坐实! 一直守在电话机旁,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前方消息的陈嘉怡,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但,她毕竟是陈万豪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其骨子里流淌着杀伐果断的血性! 她立刻拿起电话,向宝芝堂的董事会和家族的核心成员,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 “我以宝芝堂集团未来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正式提议:立刻冻结陈国栋在宝芝堂集团内部的一切职务和权力!” “立刻封存他在公司的所有办公室和私人文件!” “立刻通知集团所有下属部门和关联企业,从现在开始,任何关于陈国栋的指令,一律不准听从!一律不准执行!宝芝堂的所有事务,暂时由我陈嘉怡,一人全权接管!” “另外。” 陈嘉怡的语气愈发冰寒,“我已掌握我二叔陈国栋,勾结外人,蓄意谋害我父亲,企图侵吞家族产业的确凿证据!已正式向香港警队报案!” 一时间,陈国栋在宝芝堂,乃至整个香港商界,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势力与人脉,一夜之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陈家半山别墅的密室之内。 刚刚苏醒不久,身体依旧极为虚弱的陈万豪老爷子。 在得知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会犯下如此通敌卖祖,丧尽天良的滔天大罪之后,也是悲愤交加,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将沈青和陈嘉怡,单独叫到了自己的密室之中。 终于吐露出了隐藏在他心中数十年,关于“龙骨天书”的真正秘密! “沈神医……嘉怡……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着你们了……” 陈老爷子声音沙哑,老泪纵横。 “所谓的‘龙骨天书’,其实并非是一本书。” 第84章 速归!钟老病危 他颤抖着,按动了密室墙壁上一个机关。 只见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由特殊合金打造的保险柜。 在输入了一连串复杂的密码之后,保险柜的门缓缓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由整块沉香木雕刻而成的,古朴至极的木盒。 陈老爷子小心翼翼地取出木盒,轻轻打开。 没有想象中的古籍书册。 木盒之中,铺着一层厚厚的明黄色锦缎,锦缎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套针! 一套由十三根长短不一,通体温润如玉,精心打磨而成的“骨针”! 每一根骨针之上,都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无数奇异符文! “这才是‘龙骨天书’的真正面目!” 陈老爷子声音颤抖地说道。 “这上面,不仅记载了那些足以逆天改命的无上医术,还隐藏着一些能够影响人体潜能,激发人体极限,乃至改变一个人的气运和命运的终极玄机!” “今日,若非有沈神医你出手相救,我这条老命早已魂归地府,我们陈家的百年基业,也早已毁于一旦!” 陈老爷子缓缓转身,将手中那个承载了家族百年秘密与荣辱的沉香木盒,递到了沈青的面前。 “沈神医,古人云,神物有灵,唯有德者居之,能者用之。” “此等逆天神物,留在我这行将就木的老朽手中,只会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甚至还会再次为家族招来祸端。” “从今天起,我陈万豪便将这套‘龙骨天书’,正式赠予你!” “只望神医他日若能有幸,解开其中那足以颠覆世人认知的终极奥秘,能不忘今日之初心,用此逆天医术,悬壶济世,造福苍生!” “如此,也算了却了我这老朽,一桩毕生的心愿了!” 沈青知道,自己此刻接过的不仅仅是一套传说中的医学神物。 更是一份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责任与传承!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个木盒。 “陈老先生,请您放心。” 沈青沉声说道,“沈青在此立誓,此生定不负您今日之托!” 就在此时,香港维多利亚港的海面之上! 香港水警总区派出的数艘快速截击艇,已经拉响了凄厉的警笛! 古月轩和他手下那些泰和集团的武装人员,已然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然而,就在老马和李文斌警司都以为大局已定,胜利在望时! 一艘通体漆黑,没有悬挂任何国家或地区的旗帜的神秘快艇,从公海方向直冲向了香港水警的指挥船!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那艘神秘快艇,竟是以一种自杀式的同归于尽的攻击方式,在海面上制造了巨大的混乱和滔天的火光! 而古月轩,便趁着这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混乱,拖着半死不活的影子跳上了另一艘小型接应快艇!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火光冲天的海面,以及那些陷入混乱的香港水警,冷笑。 随即,那艘快艇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公海夜色之中! 维多利亚港那冰冷的海面上,火光渐渐熄灭,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刺鼻的硝烟味。 “沈先生,陈小姐,对不起。” 香港水警总区的总警司李文斌,看着那早已空无一物的海面,脸上是无奈与凝重。 “那艘进行自杀式攻击的快艇行动专业,我们的人没能拦住古月轩。” 老马也走了过来,声音低沉地补充道:“那艘快艇的速度和性能,远超常规,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商业或民间组织。” “我怀疑,泰和集团在海外的势力,远比我们之前所想象的,还要盘根错节。” 陈嘉怡看着那片吞噬了无数罪恶与阴谋的黑暗海面。 “我明白了。” 她缓缓开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欠我们陈家的这笔血债,我陈嘉怡一笔一笔记下了!” 虽然此次行动,未能将古月轩和影子这两个罪魁祸首一网打尽,但却也并非全无收获。 经此大变,陈嘉怡在整个陈氏家族和宝芝堂集团内部的地位,已是无人可以动摇。 在爷爷陈万豪的全力支持之下,她正式接管了宝芝堂的全部业务。 就在沈青准备将自己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对“龙骨天书”的研究之中时。 一封从京城“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火速送达他手中的加急密电,再次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陈嘉怡见沈青在看完那份密电之后,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温和笑意的脸,瞬间便变得冰寒无比! “沈青,怎么了?京城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陈嘉怡的心,也跟着猛地一紧,急声问道。 沈青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早已是布满了血丝! 他将手中的那张薄薄的电报纸,递给了陈嘉怡。 只见那上面,只有一句简短到令人窒息的话语! “速归!钟老病危,情况与陈老爷子初发病时,一模一样!” 他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胆俱裂! 钟老! 那位在他初到京城,便对他青眼有加,力排众议,视他为中医未来希望的国医泰斗! 那位将家族数代珍藏的御医传承残卷,毫无保留,倾囊相授的恩师! 那位在他身后,默默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的慈祥长者! 竟然也遭了泰和集团的毒手!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他瞬间便明白了! 这是泰和集团最为恶毒的报复! 他们要用钟老的性命,来摧毁他沈青的意志! 他们要用钟老的倒下,来震慑所有敢于支持和帮助他沈青的人! 好一个泰和集团!好一个天枢院!好一个古月轩! “嘉怡!” 沈青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沙哑。 “我必须立刻回京城!立刻!马上!” 陈嘉怡看着沈青那副即将暴走的模样,也深知事态已是何等的严重与危急。 “我明白!”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当机立断。 “你放心!我立刻为你安排最快返回京城的途径!哪怕是动用私人飞机,也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送到!” 临行前,在那架即将起飞的私人飞机旁,沈青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个装着“龙骨天书”的沉香木盒。 他从中,取出了三根形态各异,散发着淡淡温润光华的骨针,郑重地交到了陈嘉怡的手中。 “嘉怡,这十三根骨针,乃‘龙骨天书’之根本,我现在先留下这三根在你这里。” 第85章 是严重的医疗事故 沈青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你切记,每日午时,手握此三针,静坐片刻,心中观想旭日东升,紫气东来之象,便可激发其骨针之内,所蕴含的安神之息。” “你以此气息,为你爷爷长期调养,可保他日后神魂安稳,百邪不侵。” 同时,他又将一张连夜写下的,关于宝芝堂后续几款核心新产品研发的关键要点和配方思路的纸条,交给了陈嘉怡。 “宝芝堂的事,就先拜托你了。我此去京城,不知何时能归,万事小心!” 陈嘉怡接过那三根温润如玉的骨针,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不舍。 “你放心去吧!”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香港有我!你也一定要万事小心!” 当沈青乘坐的飞机,在京城西郊一个军用机场降落之时。 他一走出机舱,便立刻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氛! 前来接他的,是早已等候多时,神色同样无比凝重与焦灼的周主任和李明远。 “沈青同志,你可算回来了!” 周主任一见到沈青便立刻迎了上来,“情况……非常不妙!” “钟老他已经被上面下令,隔离在西山的一家疗养院里了!” “现在负责他病情的,是中央保健局牵头,和泰和集团那边推荐的一个所谓的联合‘专家组’!他们几乎完全控制了钟老的治疗!” 一旁的李明远,更是气得眼圈通红,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 “沈大夫!那个孙明阳,还有协和医院的钱思源,现在又全都跳出来了!” “他们甚至还影射,是您给钟老的那些‘御医残卷’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问题,是害人的邪术!他们这是想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您的身上啊!” 沈青闻言,心中杀机更盛! 好一个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当他心急如焚地赶到那家位于西山的特殊疗养院时。 果然,在疗养院那戒备森严的大门口,他被早已等候在此,脸上挂着得意而虚伪笑容的孙明阳教授拦了下来! “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从中医界一路‘神’到香港去的沈大神医吗?” 孙明阳阴阳怪气地开口,眼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意。 “怎么?听说自己的恩师钟老病危,从那灯红酒绿的资本主义世界,赶回来看热闹了?” “我告诉你,沈青!” 孙明阳脸色突然一沉,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现在,钟老的病情,由我们中央保健局特聘的专家组,全权负责!为了防止某些不负责任的外界干扰,根据上级的指示,从现在开始,任何无关人等都不得靠近钟老的病房半步!” “所以沈大神医,您啊,还是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沈青看着眼前这张令人作呕的嘴脸,眼眸之中已是杀机凛然! 但他知道,此刻硬闯无益。 与这种早已被利益熏心,彻底沦为泰和集团走狗的无耻小人争辩,更是浪费口舌。 他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在那间早已为他准备好的临时办公室内。 沈青通过周主任和李明远等人,从疗养院内部艰难传递出来的一些关于钟老病情的零星信息,开始进行一场“隔空诊断”! “钟老所中之‘毒’,与之前香港陈老爷子的,定然同出一源!” 沈青的目光,在房间内飞快地扫视着,脑中也在飞速地运转。 “周主任!” 沈青猛地抬起头,对着身旁同样心急如焚的周主任,沉声说道。 “我需要立刻拿到钟老书房里,他老人家平日里最常接触,也最为心爱的那几样物品进行检验!” “只要能找到毒源!只要能确定毒物的具体成分和性质!我就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对症下药,挽救钟老!” “好!我这就想办法!” 周主任闻言,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要去安排。 然而,就在此时! 办公室里那台红色的保密电话,突然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急促铃声! 周主任一把抓起电话,只听了片刻,他那张原本还算镇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握着电话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沈青同志……”周主任转过头,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愤怒。 “疗养院那边……那边刚刚传来紧急消息……” “钟老的病情……病情在孙明阳他们那个狗屁专家组的‘全力抢救’之下,突然就急剧恶化了!” “就在五分钟之前,医院方面,已经正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泰和集团,终于亮出了獠牙! 他们不仅要钟老的命! 他们还要在钟老临死之前,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他沈青的身上! 他们要让他沈青,背上这口“害死恩师”的黑锅,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西山疗养院。 警戒线早已拉起,气氛肃杀。 几名身着黑色制服,神情冷峻的安保人员,死死地守在通往钟老所在特护病房的唯一入口处。 “对不起,周主任,没有专家组的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 孙明阳背着双手,挺着个肚子,皮笑肉不笑地拦在周主任和沈青面前。 他那张本就令人不喜的脸上,此刻更是写满了小人得志的得意。 “孙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主任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孙明阳的鼻子厉声质问道:“沈青同志是钟老亲自指定的保健医生!也是我们‘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的核心专家!他有权了解钟老的真实情况!” “周主任,话可不能这么说。” 孙明阳慢条斯理地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此一时,彼一时嘛。” “现在钟老的情况,已经不是普通的保健问题了,而是严重的医疗事故!” 他故意将“医疗事故”四个字咬得极重,眼神死死地盯住了沈青。 “根据我们专家组的初步会诊,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钟老之所以会突然陷入深度昏迷,正是因为之前接受了某些不科学、不严谨、甚至是带有江湖骗子性质的所谓中医治疗所导致的!” 孙明阳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几乎是在指着沈青的鼻子呵斥。 “所以,为了防止某些人混淆视听,推卸责任,也为了钟老的生命安全着想!我们专家组一致决定,在事情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谢绝一切非相关人员的探视!” “尤其是某些需要为此次事故负主要责任的人!” 第86章 绝非走火入魔 “你!” 李明远在一旁听得是怒火中烧,双拳紧握,几乎要当场冲上去跟这个颠倒黑白的无耻小人理论。 就在此时,旁边一阵闪光灯亮起。 几名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媒体记者,立刻将镜头对准了被拦在门外的沈青,开始疯狂地拍照。 “请问您就是为钟老进行特殊治疗的沈青医生吗?” “对于钟老此次突然病危,您个人有何解释?” “有专家指出,是您的治疗方案存在重大失误,才导致了钟老的走火入魔,请问您对此作何回应?” 这些记者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充满了恶意和引导性。 显然,他们都是泰和集团早已收买和安排好的喉舌,目的就是要趁此机会,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沈青的身上,将他彻底搞臭,搞垮! 周主任和李明远见状,更是心急如焚。 他们知道,一旦这些报道发出去,那对沈青的个人声誉,乃至对整个国家的中西医结合政策,都将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解释,如何据理力争,孙明阳和他手下的安保人员,都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死活就是不肯放行。 孙明阳看着沈青等人那副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中的得意与快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沈青!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连陈老都能救回来吗? 这次,我看你还怎么翻天! 钟老身份何等尊贵!一旦他出了事,你沈青就算是有天大的背景,也休想脱得了干系! 就在孙明阳愈发得意,几乎要放声大笑的嚣张时刻。 “吱嘎——!”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猛地划破了现场这紧张的气氛。 数辆挂着京a特殊牌照的黑色伏尔加轿车,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势,稳稳地停在了疗养院的门口。 车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 紧接着,一位年约四旬,身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干部服,面容与病床上的钟老有三四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在一众神情肃杀的警卫簇拥之下,快步走了下来。 他步伐极快,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铁血气势,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此人,正是钟老的长子,在国家某要害安全部门担任司长要职的,钟承志! 他显然是刚刚从外地紧急赶回,风尘仆仆,脸上看不出半点血色,铁青一片,那双凌厉的虎目之中,更是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与几乎要噬人的焦虑! “是谁不让我见我父亲?!” 钟承志一到场,甚至没有看清眼前都是些什么人,便发出一声怒喝! 那声音中气十足,充满了久居上位的威严,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孙明阳见到来人,那嚣张的气焰顿时蔫了三分。 他虽然是卫生系统指派的专家组负责人,但跟眼前这位手握实权的钟家大人物比起来,分量显然还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钟司长,您……您先别着急。” 孙明阳连忙挤出一副专业而沉痛的表情,上前解释道:“我是本次医疗专家组的组长孙明阳。我们也是为了钟老的病情着想啊!” “钟老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稳定,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静无菌的环境进行抢救!所以才暂时谢绝了探视。” 说着,他的目光又不着痕迹地瞥了沈青一眼,阴阳怪气地补充道。 “而且,根据我们的判断,导致钟老病危的,很可能就是某些不专业的外部人士的治疗所导致的!我们这也是为了防止医疗责任进一步混淆啊!” 钟承志本就心急如焚,此刻听闻自己父亲病危,更是怒不可遏,一把就揪住了孙明阳的衣领! “我父亲的病,轮得到你来定性?!” “我是他儿子!是他的直系亲属!我连探视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你们的规定大,还是国家法律大?!” “我告诉你!今天谁敢拦我,谁就给我滚蛋!” 孙明阳被他这番举动吓了一跳,但依旧仗着自己是官方身份,梗着脖子强辩道:“钟司长!请您冷静!这是医疗原则!家属的情绪我们理解,但绝不能因此干扰到我们正常的抢救工作!” “放屁!” 钟承志勃然大怒,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激烈的冲突所吸引之时。 一直静立一旁,冷眼旁观的沈青,却始终在冷静地观察着钟承志。 他看到钟承志虽然气势威严,但呼吸急促,面色泛红,眼角青筋暴露,分明是怒火攻心,肝气郁结之兆。 时机,到了! 沈青突然朗声开口。 “钟司长!” “令尊之疾,绝非走火入魔!” 这一句话,瞬间让喧闹的现场,为之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沈青的身上。 钟承志也猛地转过头,用那双充满了血丝和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这个突然开口的年轻人。 沈青却无视了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继续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语气说道。 “您此刻心急攻心,肝火上炎,若不及时平复,恐怕也要伤及自身!” “我若所料不差,钟司长您最近,必然时常感到头晕目眩,口苦咽干,夜卧多梦,难以安枕!” 此言一出,钟承志那张盛怒的脸,表情凝固了! 他眼中的怒火,迅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所取代! 因为,沈青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分毫不差! 这些症状,已经困扰了他将近半个月!他一直以为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心力交瘁所致,却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待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沈青那平静而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说的是病床之上,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钟老的病情! “令尊此刻的状况,必然是面色暗紫,双目紧闭,但眼球却在眼皮底下不受控制地急速转动!” “其呼吸之间,必然带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极为特殊的腥甜气息!” “他的四肢末端,必然是一片冰冷,但其心胸之处,却必然如同有一团火在烧,异常灼热!” “此乃阴毒内陷,阳气欲脱之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