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宗立派当反派》 天道不公?那我来炼化这九重天! >青璃千年苦修只求飞升,却被玄阳老祖布阵诛杀,只因她是狐狸。 >狐族尽灭,内丹被剜,临死前她看着老祖举着血淋淋的丹狂笑:“妖物内丹,助我成仙!” >魂火重燃时,她看见自己残破的皮毛盖在小狐尸体上。 >“正道?”青璃舔着獠牙冷笑,“你们也配谈正义?” >百年后,修真界惊现恐怖丹师,专取“正道”修士入药。 >当玄阳老祖服下新炼的仙丹时,青璃在他耳边轻语: >“好吃吗?这可是用你亲传弟子炼的。” --- 冰冷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某种黏腻、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在她混沌的感知深处反复碾磨。 是丹炉?还是……锁链? 青璃的意识像是沉在万丈冰窟底部,每一次挣扎着上浮,都被更深的、带着铁锈血腥味的寒冷狠狠摁下去。她感觉不到身体,只有一种被彻底掏空、只剩下残破空壳的虚无感,无边无际地蔓延。这虚无里,却又诡异地燃烧着一簇微弱的、不肯熄灭的火苗,灼烧着她仅存的灵识。 “……成了!老祖!仙丹……成了!” 一个狂喜到近乎扭曲的声音,刺破了那片黏腻的挤压声,强行钻入她破碎的意识里。那声音尖锐,带着一种献媚的颤抖,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空气。 “轰——!” 沉重的丹炉盖子被一股巨力掀开,沉闷的巨响仿佛直接砸在青璃的灵魂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郁血腥、焦糊皮肉、还有某种奇异药草异香的滚烫气流,猛地灌满了这个密闭的空间。那气息浓烈得令人窒息,是死亡被强行浓缩的味道。 青璃那残存的、几乎要散尽的魂火,被这股气流冲击得剧烈摇曳。一丝微弱得近乎不存在的感知,艰难地弥散开去。 她“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她的眼睛,大概早已被挖走了。是魂火深处残留的影像,是烙印在神魂上的最后烙印。 视线模糊,被一层黏稠、半凝固的暗红色液体覆盖着,微微晃动。视野下方,是一只巨大、干枯、皮肤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的手。这只手,曾经在千年前她懵懂初开灵智时,隔着遥远的云端,遥遥一指,点化过山间一缕清风。那时,这手仿佛承载着天地的仁慈与威严。 此刻,这只手却紧紧攥着一颗东西。 一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流转着温润玉色光华的圆珠。珠子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小的星尘在缓缓旋转、生灭,散发出纯净而磅礴的生命气息。那是她千年苦修,餐风饮露,吞吐日月精华,一点点凝聚、淬炼、升华而来的内丹!是她叩问仙门、追寻大道的根基! 然而此刻,这颗本该圣洁无瑕的内丹上,却淋漓地覆盖着一层触目惊心的、尚未凝固的暗红色血污!血珠顺着光滑的丹体缓缓滑落,拉出黏腻的丝线,滴落下去,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这声音,在死寂中如同丧钟。 “好!好!好一个千年妖丹!精纯!磅礴!道韵天成!哈哈哈哈!”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无上满足与狂喜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在密闭的丹室内炸响,震得四周石壁嗡嗡作响。 是玄阳老祖! 那笑声里充满了志得意满的癫狂,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青璃残存的意识上。 “……妖物……终究是妖物……”笑声稍歇,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刺骨的审判意味,清晰地传来,每一个字都淬着毒,“能助本座参悟无上大道,叩开仙门,是你这孽畜……几世修来的福分!” 福分? 青璃那微弱摇曳的魂火猛地一滞。 千年岁月,无数个日夜的苦修、煎熬、孤独、渴望……她谨守本心,不伤生灵,只求能脱去这身皮毛,堂堂正正地踏上登仙之路。她曾对着这老道遥遥叩拜,视其为正道楷模,仙途明灯。 原来,在对方眼中,她这千年的虔诚与努力,她整个族群的生命与未来,都不过是……一味稍微珍贵些的药材? 一股冰冷到极致、又狂暴到极致的怒意,毫无征兆地从那即将彻底熄灭的魂火最深处炸开!那不是火焰,是足以冻结灵魂、焚毁万物的混沌风暴!这怒意冲散了虚无,撕裂了麻木,让她残破的感知骤然清晰了一瞬。 她“看”得更清楚了。 视野里,那只沾满她鲜血、紧握着她内丹的手旁边,横陈着一片……毛皮。 一片曾经光洁如最上等银缎、在月华下流淌着梦幻般光泽的皮毛。如今,这片皮毛被极其粗暴地、带着一种亵渎般的不耐烦剥离了下来,边缘处撕裂翻卷,沾满了暗红的血块和灰烬。曾经美丽的银色被污血和丹炉的烟火气彻底玷污,失去了所有生机,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破抹布。 而这片残破、污秽的皮毛,此刻,正软塌塌地覆盖在……另一具小小的身体上。 那是一只幼狐。 它那么小,蜷缩着,柔软的胎毛本该是温暖的浅金色,此刻却凝固成一片片刺目的暗红。它小小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曾经灵动如黑葡萄的眼睛,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窟窿,凝固着临死前的巨大惊恐和不解。它小小的爪子,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半截已经融化变形、沾满泥污的糖人。青璃记得,那是几天前,山下镇子里的庙会,这只最调皮、最贪嘴的小家伙偷偷溜出去,回来时献宝一样塞给她,自己却舍不得吃,一直说要藏起来等“璃姐姐”飞升那天当贺礼…… 那片属于她自己的、被剥下的残破皮毛,就那样,像一个残酷而冰冷的裹尸布,覆盖在这小小的、冰冷的躯体上。 覆盖在……她仅存的、最后的族人身上。 轰——!!! 那簇在虚无中挣扎的魂火,在这一刻,彻底炸开了! 不是熄灭,是爆燃!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湮灭万古星河的恨意,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原暗,从她每一缕残魂碎片里喷薄而出!冰冷刺骨,却又焚尽八荒!玄阳老祖那得意的狂笑,丹炉内血肉被炼化的滋滋声,弟子们谄媚的恭贺……所有声音瞬间被这股纯粹的、毁灭性的恨意碾碎、吞噬! 天道?正道?飞升?仙途? 虚伪!肮脏!无耻! 他们吸食她的血肉,踏碎她的骸骨,用她整个族群的哀嚎与绝望作为登天的阶梯!他们屠戮生灵,剥皮拆骨,却高高在上地自称“替天行道”?! 凭什么?!就因为她青璃生而为狐?! 千年的隐忍,千年的虔诚,在这一刻被那覆盖着小狐尸体的、自己沾血的皮毛彻底撕碎,焚成了最暴戾的复仇之火! ‘玄——阳——老——狗——!’ 一个无声的、裹挟着滔天血海与万载寒冰的诅咒,在她彻底燃烧的魂火核心轰然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敲响! ‘你们所谓的正道……’那诅咒无声地咆哮着,带着一种即将撕裂天地的疯狂与讥诮,‘……也配?!’ ‘既然苍天无眼,视万物为刍狗……’ 魂火疯狂地燃烧、凝聚,在那片覆盖着小狐尸体的残破皮毛上,汲取着无边无际的怨毒与冰冷。一种不属于此界、来自亘古之前、充满毁灭与混沌气息的冰冷道韵,悄然缠绕上她即将溃散的意识。 ‘……那就由我来!’ 那缕冰冷古老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烙印进她燃烧的恨意之中。 ‘……做新的天道!’ ‘既然你们视生灵为药材……’ 魂火猛地收缩到极致,化作一点凝练到无法想象的幽暗光芒,比最深的夜还要漆黑,比最冷的冰还要死寂,却又蕴含着焚尽星河的力量。光芒深处,仿佛有无数扭曲的符文在生灭,隐隐勾勒出一个古老而狰狞的炉鼎虚影。 ‘……那便让你们……也尝尝……入药的滋味!’ 嗤——! 最后一点属于青璃的、温顺的、对仙道充满憧憬的灵性,被彻底焚尽。原地,只剩下一缕纯粹到极致、冰冷到极致、也暴戾到极致的魂火。它幽幽地悬浮在那片覆盖着小狐尸体的皮毛之上,贪婪地汲取着下方弥漫的绝望与死气,如同一只刚刚睁开、布满血丝的复仇之眼。 玄阳老祖满意地摩挲着手中那颗温润如玉、光华流转的千年妖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精纯道韵,脸上的皱纹都因狂喜而舒展开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枚耗费了他百年布局、甚至不惜以整个天狐一族为祭品的“登仙基石”放入一只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宝匣中。 “恭贺老祖!仙丹大成,指日可待!”侍立在一旁的大弟子玄诚子,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上,“那妖狐一族尽灭,内丹已得,老祖您飞升仙界,统御寰宇,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弟子等,与有荣焉!” 玄阳老祖抚须长笑,笑声洪亮,震得丹房内嗡嗡作响,充满了志得意满的威严:“此丹,乃大道之引!妖物伏诛,正显我玄阳仙宗替天行道之威!传令下去,昭告天下同道,三月之后,于‘问道峰’顶,开‘玄阳升仙大典’,本座要在此界万灵瞩目之下,服丹飞升!让这朗朗乾坤,永记我玄阳一脉煌煌正道之光!” “谨遵老祖法旨!”一众弟子轰然应诺,声音里充满了狂热与憧憬。问道峰顶服丹飞升!这是何等的盛事!玄阳仙宗必将成为此界万古第一圣地!而他们,就是圣地最初的基石! 没有人注意到,丹房角落里,那片覆盖在小狐尸体上、沾满血污的残破银白色皮毛,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轻轻蠕动了一下。一股比九幽玄冰还要寒冷、比万载毒火还要暴戾的意念,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带着毁灭一切的饥渴,悄然渗入地脉深处。 “老祖,”另一个面容精明的长老上前一步,低声道,“那妖狐巢穴‘青丘’乃难得的洞天福地,灵气充沛,如今已空置。是否……将其开辟为我宗新的别院?也好彰显我宗除魔卫道,泽被苍生之功德?” 玄阳老祖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善!此乃天赐之地,自当为我正道所用。着内务堂即刻清理,务必将所有妖邪污秽之气荡涤干净!另,那妖狐尸身……”他顿了顿,语气淡漠如冰,“虽内丹已取,然其千年道体,皮毛骨血,亦非凡物。着炼器堂与炼丹房妥善分取,炼制成器,或入药引,不可浪费分毫。” “是!”长老脸上露出喜色,又是一阵恭维,“老祖思虑周全,物尽其用,实乃我辈楷模!” 玄阳老祖挥了挥手,仿佛只是处理掉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垃圾。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寒玉宝匣,眼神炽热无比:“好了,此间事了。本座需闭关静养,温养元神,以待大典之期。尔等各司其职,务必确保大典万无一失!” “恭送老祖!”众人再次躬身。 玄阳老祖的身影化作一道恢弘的金色遁光,消失在丹房深处。留下的弟子长老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开始热火朝天地处理后续事宜。搬走狐尸,清理血迹,规划别院……没有人再看一眼角落里那片小小的、被残破皮毛覆盖的冰冷尸体。妖邪已除,盛世将临,谁会在意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唯有那片染血的银白色皮毛,在无人注视的阴影里,死寂地覆盖着。皮毛之下,那具小小的狐尸,爪中紧握的糖人残骸,在炉火的微光下,反射出一丝冰冷而绝望的微光。它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句点,一个巨大灾难开启前,最卑微的祭品。 …… 百年光阴,于凡人已是沧海桑田,于修真界,不过弹指一挥。 玄阳仙宗早已是此界当之无愧的魁首巨擘。当年的“玄阳升仙大典”空前绝后,玄阳老祖虽未能当场飞升(据说是感应天机,时机未至),但其服下“荡魔仙丹”后显露出的、远超同侪的磅礴气息与道韵,已彻底奠定了玄阳仙宗无上的地位。问道峰顶,那巨大的玄阳老祖白玉雕像俯瞰苍生,象征着至高的力量与秩序。 然而,这片被玄阳仙宗金光笼罩的“盛世”之下,一股令人骨髓发冷的寒意,如同地底悄然蔓延的瘟疫,在修真界的阴影里疯狂滋长。 先是依附于玄阳仙宗的几个三流小派,其掌门或核心长老在闭关修炼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密室完好无损,禁制未被触发,仿佛人间蒸发,只留下满室令人心悸的、若有若无的……丹香?那香气极其诡异,初闻清冽,细品之下却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血腥甜腻。 接着,是几个曾参与过百年前“青丘荡魔”之役、如今已混得风生水起的玄阳仙宗外门执事,在押运一批新开采的灵石矿途中,连同整个押运队伍,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场只留下几滩迅速冻结成冰晶的暗红色污迹,以及空气中弥漫不散的、更加浓郁的、冰冷刺骨的丹香。那香气所过之处,草木枯萎,虫蚁僵死。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开始在修士们心底悄然缠绕。人们开始私下里流传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幽炉丹师”。没人知道他是谁,来自何方,是人是魔。只知道他(或者她,或者它)神出鬼没,手段诡谲残忍到令人发指,专挑与玄阳仙宗有关联、且自身修为不俗的修士下手。被其掳走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留下那标志性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恐怖丹香。 玄阳仙宗震怒。数位元婴期长老带队,布下天罗地网,发动了数次大规模的清剿。然而结果却是泥牛入海。那些长老和精锐弟子,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没激起,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幽炉丹师”出没过的区域,只留下原地更加强烈、更加冰冷的丹香,以及……几片被丢弃的、沾染着新鲜血迹的玄阳仙宗制式法袍碎片。 “废物!一群废物!”玄阳仙宗现任宗主,玄阳老祖的亲传大弟子玄诚子(如今已是化神中期修为),在宏伟的大殿内暴跳如雷,一掌拍碎了千年灵玉打造的案几,“连个藏头露尾的鼠辈都抓不住!我玄阳仙宗的脸面何在?!威严何在?!” 殿下长老们噤若寒蝉,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恐惧如同实质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那“幽炉丹师”就像一道来自九幽的阴影,不仅吞噬着玄阳仙宗的门人,更在蚕食着这个庞然大物千年积累的无上威严! “查!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查!”玄诚子须发戟张,眼中杀意沸腾,“启动所有暗线!悬赏天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东西给我揪出来!本座要将他……挫骨扬灰!神魂贬入九幽,永世不得超生!” 命令层层下达,玄阳仙宗这台庞大的机器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疯狂运转起来。无数探子撒向四方,天价的悬赏令贴满了修真界每一座仙城的告示栏。然而,“幽炉丹师”的踪迹却愈发飘渺,仿佛嘲笑着整个玄阳仙宗的无能。只有那标志性的、冰冷刺骨的丹香,如同死神的请柬,时不时在某个与玄阳仙宗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重要人物身边……悄然飘散。 恐慌,在无声中发酵、蔓延。曾经不可一世的玄阳仙宗弟子,如今行走在外,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惊惶,下意识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那若有若无的丹香,已成为笼罩在整个修真界头顶、挥之不去的梦魇。 …… 问道峰深处,玄阳老祖闭关的洞府“玄阳洞天”。 这里并非寻常山洞,而是一处被大法力开辟出的独立小洞天。天穹并非真实天空,而是流转着无数金色符文的禁制光幕,柔和而威严的金光洒下,将整个洞府映照得如同神国。地面是温润的暖玉铺就,其上灵气氤氲成雾,浓郁得几乎化不开。洞府中央,一泓灵泉泊泊涌出,泉眼处霞光升腾,瑞气千条。灵泉旁,几株散发着七彩霞光的仙草摇曳生姿,吞吐着天地精华。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至高无上的祥和、纯净与力量。是此界亿万修士梦寐以求的修行圣地。 玄阳老祖盘膝坐在灵泉旁一方巨大的万年温玉蒲团上。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肌肤却透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婴儿般的红润光泽,双目开阖间,隐隐有金光流转,仿佛蕴含着大道至理。百年前那股因服食“荡魔仙丹”而获得的、远超同阶的磅礴气息,经过百年沉淀温养,如今已臻至圆融无暇的境地,如同深不见底的渊海,又似即将喷薄的火山。只差最后一步,那层通往无上仙境的窗户纸,似乎触手可及。 一名身着内门长老服饰、面容恭敬的中年修士垂手侍立在不远处,正是玄诚子。他手中捧着一个紫气氤氲的玉盒,盒盖微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洞府内浓郁的灵气和仙草异香。 这香气极其奇特。初闻之下,清冽如雪山初融的甘泉,沁人心脾,仿佛能洗涤神魂中的一切尘埃;再一细品,却又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醇厚与芬芳,令人精神大振,体内法力都隐隐活泼奔腾起来;更深处,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却异常纯粹的道韵,缥缈玄奥,引人遐思。 仅仅嗅到一丝逸散的香气,玄诚子便感到自己停滞多年的化神中期瓶颈,竟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他心中骇然,随即涌起狂喜与敬畏,看向玉盒的目光更加炽热。 “老祖,”玄诚子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幸不辱命!弟子耗费百年光阴,穷尽宗门之力,踏遍九幽绝地,寻遍上古遗迹,终于……终于凑齐了那上古丹方‘九转登仙丹’所需的所有主药!又请动早已隐世不出的丹痴前辈,于地火天雷交汇之地,呕心沥血整整七七四十九年,方成此丹!”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盒往前递了递,那诱人的丹香更加浓郁:“请老祖验看!” 玄阳老祖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动容。他缓缓睁开双眼,两道实质般的金光射出尺许,落在那玉盒之上。盒中,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的丹药静静躺着。丹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混沌色泽,仿佛将世间所有的光都吸纳进去,又在内部不断流转、生灭。丹药表面,九道天然形成的玄奥丹纹清晰无比,如同九条首尾相衔的游龙,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道韵和生命本源的气息! 仅仅一眼,玄阳老祖沉寂百年的道心,竟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渴望,一种即将触摸到终极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九转……登仙……”玄阳老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缓缓伸出手。那只曾经沾满青璃鲜血的手,此刻竟微微有些颤抖。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混沌色的丹丸。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远古道钟的鸣响在洞府内回荡。丹丸似乎活了过来,表面九道龙纹光华流转,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仿佛蕴含了宇宙开辟之力的气息轰然爆发! 玄诚子被这股气息冲得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发白,眼中却充满了狂热的崇拜:“老祖!此丹……此丹有灵!它在呼应老祖您的无上道基!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啊!” 玄阳老祖深吸一口气,那足以令化神修士都心惊的气息被他鲸吞入腹,脸上瞬间涌起一层神圣的金辉。他眼中再无犹豫,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对仙道的终极渴望。 “好!好一颗九转登仙丹!”他朗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睥睨天下的豪情与志在必得的决心,“天意在我!仙道在我!今日,便是本座踏破仙凡壁垒,登临无上之境之时!” 他不再迟疑,手指一引,那颗混沌色的“九转登仙丹”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他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 没有预想中狂暴无匹的药力冲击。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回归母体般的温暖、舒适、圆满之感,瞬间弥漫了玄阳老祖的四肢百骸,浸润了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仿佛千百年修行路上的所有疲惫、所有缺憾、所有瓶颈,都在这一刻被这股温暖柔和的力量无声地抚平、弥补、贯通! 他那早已臻至此界巅峰的法力,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自发地、圆融地向着一种更高层次、更纯粹的状态转化。神魂仿佛脱离了躯壳的束缚,无限地拔高、扩张,感知到了天地间更加细微、更加本源的法则脉络……那是仙道的气息!是飞升的召唤! 玄阳老祖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陶醉与满足,仿佛沐浴在至高无上的仙光之中。他忍不住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沉浸在这股大圆满、大解脱、大自在的极乐感受里。困扰他千年的仙凡壁垒,似乎真的……触手可破! 玄诚子激动得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热泪盈眶:“老祖!老祖神威!仙道可期!弟子……弟子恭贺老祖即将……” 他的狂喜的贺词还未说完。 一个声音,突兀地、清晰地,就在玄阳老祖的耳边响起。 那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慵懒而冰冷的磁性,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又像毒蛇滑过冰面。每一个字,都如同带着倒刺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入玄阳老祖此刻极度敏感、极度愉悦、也极度毫无防备的神魂最深处! “好吃么?” 玄阳老祖脸上那极致满足的、仿佛已经触摸到仙境的陶醉笑容,猛地僵住!如同最完美的玉雕被瞬间冻结。 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一丝刻骨的怨毒,一丝仿佛等待了万载终于得偿所愿的酣畅淋漓,继续在他耳边,如同附骨之疽般低语: “老狗?” “这‘九转登仙丹’的滋味……” 声音微微一顿,似乎在享受着他神魂的剧烈震颤,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如同地狱的判词: “……可是用你那个最宝贝的、天资卓绝、号称‘小玄阳’的亲传关门弟子——‘玄明’的……一身道骨精血……” “……亲手炼的哦。” 轰——!!! 仿佛九天劫雷直接在玄阳老祖的识海最核心处炸开!那无边的温暖、圆满、登仙在即的极乐幻境,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被这寥寥数语砸得粉碎! “噗——!!!” 玄阳老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曾蕴含大道金光的眼眸,此刻瞬间布满了无数狰狞的血丝,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震怒、难以置信而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浑身那圆融无暇、即将蜕变的磅礴气息骤然变得狂暴、混乱、如同沸腾的油锅!一股根本无法压制、混合着刚刚服下的磅礴药力、走火入魔般的逆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片,狂喷而出! 温热的、带着浓郁丹香和血腥味的液体,溅满了面前氤氲的灵泉和那几株摇曳的七彩仙草。 他死死地捂住胸口,那里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毒针同时攒刺,又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攥住了心脏!他想怒吼,想质问,想将那个声音的主人碎尸万段!然而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剧烈的痉挛让他佝偻下去,像一只被无形巨锤砸中的虾米。 玄诚子脸上的狂喜和泪水瞬间凝固,化作极致的惊愕与茫然:“老……老祖?!您怎么了?!”他惊恐地看着玄阳老祖七窍中缓缓渗出的、带着淡淡金辉的血液,还有那瞬间衰败、混乱、狂暴到令人心胆俱裂的气息! 玄明?!那个惊才绝艳、被老祖视若己出、寄予厚望、甚至隐隐有传其衣钵之意的关门弟子玄明?!他……他不是三年前外出游历寻找突破契机,之后就音讯全无了吗?宗门耗费巨大代价也未曾寻到半点踪迹,只当他陨落在某处绝地……怎么会…… 玄阳老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几乎要爆裂开的双眼,死死地、带着一种疯狂到极点的惊怖,扫向洞府的每一个角落!灵泉依旧泊泊,仙草依旧摇曳,禁制符文依旧流转不息……除了他自己喷出的那口滚烫的逆血和跪在地上茫然失措的玄诚子,再无他人! 那个声音……那个如同跗骨之蛆、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仿佛从未出现过! 幻觉?心魔? 不!不可能!那声音里的怨毒、冰冷、还有那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嘲弄……清晰得如同刻骨!尤其是那句“亲手炼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扎进他的神魂里,搅得天翻地覆! 玄明……他视如亲子的玄明……他一身道骨精血……炼成了……丹? 那颗被他寄予了登仙全部希望的“九转登仙丹”?! “呃……啊——!!!” 玄阳老祖终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那不是痛苦,是信仰崩塌、是毕生追求被最恶毒的方式亵渎、是最珍视之物被彻底碾碎后带来的、超越极限的疯狂与绝望!他猛地挥手,狂暴失控的法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 轰隆——!!! 万年温玉蒲团瞬间化为齑粉!旁边那泓氤氲着霞光的灵泉被恐怖的力量直接蒸发大半!几株珍贵的七彩仙草被连根拔起,在狂暴的气流中撕扯成碎片!整个“玄阳洞天”剧烈震颤,穹顶上流转的金色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老祖!老祖息怒!”玄诚子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出去,撞在洞府边缘的禁制光幕上,口喷鲜血,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如同魔神降世般疯狂咆哮、气息混乱狂暴到了极点的玄阳老祖。 完了! 玄诚子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不是因为洞府被毁,而是老祖此刻的状态!那根本不是什么登仙在即,那是……走火入魔!而且是根基彻底动摇、心魔焚心、濒临崩溃的征兆!那颗寄托了宗门全部希望的“九转登仙丹”……究竟发生了什么?! 玄阳老祖披头散发,状若疯魔,金色的道袍上沾满自己喷出的鲜血和灵泉的湿痕,他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要将那个不存在的声音从喉咙里抠出来,布满血丝的双眼凸出,死死盯着空气中某个不存在的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谁?!出来!给本座滚出来!!” “玄明……我的明儿……不……不可能……啊——!!!” 凄厉绝望的咆哮在洞府内疯狂回荡,与禁制不堪重负的嗡鸣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彻底崩溃的丧歌。那氤氲的仙灵之气,早已被狂暴混乱的法力和浓郁的血腥味彻底搅散。 玄阳洞天穹顶之上,流转的金色符文禁制光芒明灭不定,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跳。每一次剧烈的闪烁,都伴随着整个洞天空间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扭曲震颤,仿佛这片被大法力开辟出的独立小天地,也承受不住下方喷薄而出的混乱与疯狂。 洞府角落的阴影里,空间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粒微尘,波纹轻柔地荡漾开来。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间的狂暴,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静”。那涟漪中心,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凝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惊心动魄的银白。 那并非纯粹的银色,更像是冻结了万载月华,又融入了最深邃的夜。银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冰河,蜿蜒垂落,发梢无风自动,在死寂的空气中划出冰冷的轨迹。长发之下,是一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容颜。肌肤是毫无血色的冷白,如同上好的寒玉雕琢,眉眼狭长上挑,眼瞳是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幽黑,如同两口吞噬一切光线的寒潭。鼻梁高挺,唇色是极淡的樱粉,唇角却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冰冷而残酷。 她身着一袭样式奇古的玄色长袍,袍身上没有任何繁复的刺绣,只有无数仿佛天然生成的、扭曲流动的暗银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混沌与毁灭气息。长袍包裹着她修长挺拔的身姿,每一寸线条都透着一种非人的、雕塑般的完美与……死寂。 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角落的阴影里,仿佛本就是这片空间的一部分,是混乱与疯狂滋生的具象化存在。狂暴的灵气乱流卷到她身前数尺,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寒冷的墙壁,瞬间凝固、冻结,化作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洞府内弥漫的血腥和混乱气息,在她周身自动湮灭,形成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真空地带。 玄诚子刚刚挣扎着从禁制光幕上滑落,咳出一口淤血,正惊恐万状地看着状若疯魔的玄阳老祖。眼角余光无意间扫过那个角落,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那是什么?! 不是幻觉!那冰冷、妖异、完美得令人恐惧的身影……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那里!没有一丝气息外泄,没有一丝法力波动,如同一个从亘古噩梦中走出的幽灵!玄诚子化神中期的庞大神识疯狂扫过,却如同泥牛入海,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吞噬感知的绝对虚无! 极致的恐惧扼住了玄诚子的喉咙,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发出“咯咯咯”的轻响。他想示警,想提醒老祖,可身体僵硬得如同被万载玄冰封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个银发玄袍的身影,迈开了步子。 她赤着双足,踏在温润的暖玉地面上。那双脚同样完美得不似真人,白皙如玉,足弓优美。然而,她每一步落下—— 嗤! 脚下接触的暖玉地面,瞬间失去所有光泽,仿佛被抽干了亿万年的生机与灵韵,化作一片死寂的、布满龟裂的灰白顽石!那灰败的死意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以她的足尖为中心,无声地、迅速地向着四周蔓延开去。 一步,又一步。 她走向那个在灵泉废墟旁疯狂嘶吼、气息混乱狂暴的玄阳老祖,步伐从容不迫,如同在自家庭院闲庭信步。所过之处,暖玉成灰,灵雾消散,连空气中狂暴的能量乱流都为之凝固、冻结。一条灰白死寂的路径,在她身后悄然铺开,如同一条通往冥府的死亡之毯。 “嗬……嗬……谁?!滚出来!!”玄阳老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几乎要爆裂的双眼死死瞪向银发女子走来的方向。他那混乱狂暴的神识如同无数道带刺的鞭子,疯狂地抽打过去! 然而,足以将寻常化神修士神魂撕裂的狂暴神识,撞入女子周身那片无形的“真空”地带,却如同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湮灭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玄阳老祖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看清了来人。 那张脸……那张脸!!! 尘封在记忆最深处、被他刻意遗忘、视为登仙路上微不足道踏脚石的画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撕开!那张沾满血污、濒死时依旧带着难以置信与怨毒的绝美狐颜……与眼前这张冰冷、完美、毫无生气的脸……瞬间重合! 不!不可能!她死了!形神俱灭!是他亲手布下“九阳诛邪大阵”,是他亲眼看着她的内丹被剜出,是他下令剥下那身银色的皮毛……她怎么可能还活着?!还以这种……这种令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姿态出现?! “青……青璃?!”玄阳老祖的声音扭曲变调,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荒谬,如同见了世上最恐怖的厉鬼,“你……你是人是鬼?!不!不可能!你早该魂飞魄散了!” 银发女子——青璃,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玄阳老祖不到十步的地方。她那双深不见底的幽黑眼眸,平静无波地落在他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死物。那眼神里,没有滔天的恨意,没有疯狂的杀机,只有一种俯瞰尘埃般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漠然。 “魂飞魄散?”青璃开口了。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奇异的、慵懒而冰冷的磁性,如同寒泉滴落玉盘,清晰地穿透了玄阳老祖混乱的嘶吼和洞府的嗡鸣,“是啊,拜你所赐,老狗。” 她微微歪了歪头,银色的发丝滑过冰冷的侧脸,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不过,九幽不收,黄泉拒渡。我这缕残魂怨气太重,只好……爬回来了。” 她抬起一只毫无血色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扭曲跳动的黑气。她随意地、如同拂去尘埃般,对着玄阳老祖的方向轻轻一弹。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冰冷刺骨到极致的诡异力量瞬间降临! 玄阳老祖周身那狂暴混乱、几乎要失控的法力,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寒冰炼狱,瞬间……凝固了!不是被压制,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的、绝对的“死寂”与“终结”所冻结!他体内奔腾咆哮、几乎要走火入魔的力量,刹那间变得死气沉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活性,连带着他狂怒扭曲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只剩下眼中那无法言喻的惊怖在疯狂闪烁!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尊被冰封的雕像,连思维都变得迟滞、冰冷。 “回来做什么?”青璃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向前踱了一小步,玄色的袍角拂过地面蔓延的灰败死寂。那双幽深的眸子,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那不是恨,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玩味。 “自然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玄阳老祖僵硬的、沾满自己血迹的脸,扫过他因为惊骇而缩紧的瞳孔,最终,落在了他依旧残留着一丝登仙丹气息的嘴唇上。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将灵魂都冻结的寒意: “……问问你。” “刚才那颗用你‘乖徒儿’玄明炼的‘九转登仙丹’……” 青璃微微俯身,冰冷的吐息仿佛能冻结灵魂,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清晰地映出玄阳老祖眼中瞬间炸开的、足以撕裂神魂的极致痛苦与疯狂。 “……滋味如何?”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万载寒毒的冰锥,狠狠凿进玄阳老祖被冻结的意识深处! 我也让你尝尝被人练成丹的滋味好受不好受 “滋……滋……” 细微而诡异的声响,在死寂的洞府内突兀地响起,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冰封的肉块上。 玄阳老祖凝固的脸上,那双因为极致惊怖和痛苦而几乎爆裂的眼球,极其缓慢地、僵硬地转动了一下。他无法转动头颅,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将全部残存的、被冻僵的感知,死死地聚焦在青璃那只悬在他额前的手上。 那只手,白皙如玉,五指修长完美,指尖却萦绕着丝丝缕缕不断跳跃、扭曲的黑色气流。那黑气并非烟雾,更像是最深沉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宇宙原暗凝结而成,带着一种终结万物、令灵魂本能颤栗的混沌气息。 此刻,那只手正虚按在玄阳老祖的眉心。 那“滋滋”声,正是从接触点传来! 玄阳老祖感觉不到疼痛,因为他的整个身体和灵魂都被那股绝对的“死寂”冻结着。但他能“看”到,能“感觉”到! 他“看”到自己苦修数千年、早已与肉身神魂融为一体的磅礴法力,那如渊如海、曾让他睥睨此界的无上力量,此刻正像被投入熔炉的冰雪,被那只手……强行抽取!丝丝缕缕,粘稠如浆,带着淡淡的金色光晕,被那指尖跳跃的混沌黑气贪婪地吞噬、同化! 那黑气如同活物,又像是连接着无底深渊的通道,疯狂地吮吸着。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圆融无暇、代表着此界巅峰的化神后期道基,正发出无声的哀鸣!如同精美的瓷器被无形的巨力寸寸碾过,出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条裂痕的出现,都伴随着一部分本源力量的永久流失! 不!不!那是我的道!我的仙途!我数千年的苦修! 玄阳老祖的意识在冻结的躯壳内疯狂咆哮,却连一丝意念的涟漪都无法传递出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绝望地“看着”自己毕生的心血、登仙的根基,被那只冰冷的手无情地攫取、吞噬!那感觉,比凌迟更痛苦万倍!这是对他存在本身最彻底的否定和掠夺! 青璃那双深不见底的幽黑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玄阳老祖因极度绝望而扭曲、却又被强行凝固的僵硬面孔。她脸上没有任何快意,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激动,只有一种如同进行某种精密操作般的专注,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对眼前一切的漠然。 她的指尖,混沌黑气跳跃得更加欢快,吞噬的速度骤然加快! 玄阳老祖体内那如汪洋般浩瀚的法力,肉眼可见地干涸下去。金色的光晕迅速黯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枯槁的灰败之色,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朽木,从他僵硬的皮肤下蔓延开来。他那曾红润如婴儿的肌肤,以眉心为中心,飞速地失去光泽,变得干瘪、布满皱纹,如同瞬间走过了千年的岁月! “呃……呃……” 喉咙深处终于挤出一丝微弱到极致、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嘶鸣。那是他神魂被强行撕裂、力量被暴力抽离时,本能的、无法抑制的哀嚎。冻结的力量开始松动,但松动的代价是……彻底的崩溃! 玄诚子瘫倒在角落,目睹着这超越他认知极限的恐怖一幕。他看到了老祖身体上那肉眼可见的枯萎和衰败,看到了那代表无上力量的金色光芒被冰冷的黑气吞噬殆尽!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他想逃,想尖叫,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但身体如同灌满了万载玄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有牙齿在疯狂地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如同敲击冰棱般的脆响。他眼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如同看着一尊神只在他面前被活生生地肢解、吞噬! 青璃似乎对玄诚子的存在毫无所觉。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掌心那不断凝聚、壮大的混沌之力上。玄阳老祖数千年的修为精华,正被这混沌之力粗暴地碾碎、提纯、吸收,化作她力量的一部分。那感觉,如同冰冷的洪流注入干涸的河道,带来的是力量充盈的绝对掌控感。 终于,玄阳老祖体内最后一丝蕴含道韵的金色法力被彻底抽干、吞噬。 那只悬在眉心的手,五指猛地一收!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玄阳老祖体内彻底破碎了。 他那具已经干瘪得如同千年木乃伊般的身体,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软软地向前栽倒。曾经象征着无上威严的金色道袍,此刻空荡荡地挂在枯骨般的躯体上,沾满了自己喷出的血污和灰尘,显得无比讽刺和凄凉。他脸上那凝固的惊怖和绝望,成了他生命最后的定格。 一代巨擘,玄阳仙宗开山老祖,化神后期巅峰大能,就这样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血的破麻袋,无声无息地倒在了自己闭关百年的洞府灵泉旁,倒在了他毕生追求的仙路起点……也是终点。 青璃缓缓收回手。指尖跳跃的混沌黑气似乎更加凝练、深邃了几分,隐隐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脚边那具迅速失去所有生机的枯槁尸体,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件被丢弃的垃圾。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具尸体上,然后,缓缓抬起。 玄诚子只觉得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不似人声的尖叫终于冲破了他喉咙的封锁!玄诚子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他脸上涕泪横流,五官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再也顾不上什么宗主威严、什么老祖遗骸,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 逃! 他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甚至燃烧了本命精血,化作一道狼狈不堪、光芒黯淡的血色遁光,如同丧家之犬般,疯狂地撞向洞府入口的禁制光幕!此刻,他只想离那个银发玄袍的恶魔越远越好! 青璃静静地看着那道血色遁光如同无头苍蝇般撞在金光闪烁的禁制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又狼狈地弹开,再次疯狂撞击。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冰冷玩味。 她没有阻止。 她甚至没有再看玄诚子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脚边玄阳老祖那具迅速冷却、枯槁的尸体上。 “喜欢炼丹?” 青璃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慵懒冰冷的磁性,却如同带着冰碴的寒风,刮过死寂的洞府。她微微歪着头,像是在认真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 “觉得用万千生灵炼丹,是他们的荣幸?” 她轻轻重复着玄阳老祖当年那高高在上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淬着万载寒冰的毒。 然后,她缓缓抬起右手。 这一次,不再是五指萦绕黑气。她白皙的掌心向上,五指虚握,仿佛托举着某种无形之物。 嗡——! 一股比之前抽取法力时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气息,骤然降临!整个玄阳洞天剧烈地震颤起来,穹顶的金色符文禁制发出刺耳的哀鸣,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地面龟裂,灵泉彻底干涸,连空间都开始扭曲! 在她的掌心上方,空气如同沸腾般剧烈波动、塌陷!无数细密、扭曲、散发着绝对终结气息的混沌符文凭空浮现,疯狂旋转、交织! 一个轮廓,开始在那片扭曲塌陷的空间中心缓缓凝聚。 那并非丹炉的形状。它更加原始,更加狰狞!仿佛是由无数生灵最深的怨念、最纯粹的毁灭意志、以及混沌初开时的终结法则强行糅合、具现而成!它像是一个不断旋转、吞噬万物的混沌漩涡,又像是一座由无数痛苦哀嚎面孔垒砌的扭曲祭坛!漩涡的中心,是纯粹到极致的黑暗,连光都无法逃脱!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冻结灵魂、又狂暴到焚毁万物的吸力,骤然从那混沌漩涡的中心爆发! 目标——玄阳老祖的尸体! 那具枯槁的尸体,连同他身上那件象征着他无上地位的金色道袍,在这股恐怖的吸力面前,如同尘埃般被轻易卷起!尸体在飞向漩涡的过程中,开始扭曲、变形! 血肉、骨骼、毛发……所有构成他“存在”的物质,都在那混沌漩涡的撕扯和混沌符文的侵蚀下,被强行分解!不是物理上的粉碎,而是更彻底的、从存在层面上的瓦解、提纯! 分解出的,并非寻常炼丹所需的灵药精华。 而是一缕缕粘稠、污浊、散发着强烈不甘、怨毒、疯狂、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依旧顽固的“化神道韵”的暗金色气流!那是玄阳老祖残留的神魂碎片、被强行碾碎的道基碎片、以及他毕生沾染的因果业力,被混沌之力强行萃取、糅合而成的“原材料”! 这些污浊的暗金色气流,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源源不断地投入那混沌漩涡的核心黑暗之中! 漩涡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内部的混沌符文爆发出刺目的幽光,发出低沉如同远古巨兽咆哮般的嗡鸣!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亿万生灵在炼狱中哀嚎的奇异声响,在漩涡深处隐隐传出! 炼化! 这是超越凡俗认知的炼化!以混沌为炉,以终结为火,以仇敌的一切——肉身、神魂、道基、业力——为材! 青璃虚托着那疯狂旋转、散发出不祥气息的混沌漩涡,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她看着那具曾经不可一世的身体被彻底分解、提纯、投入漩涡,看着那污浊的暗金色气流在混沌符文的碾压下,逐渐褪去驳杂的色彩,被强行淬炼、压缩…… 漩涡核心的黑暗,越来越深邃,仿佛一个通往终极虚无的孔洞。而在那孔洞的最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毁灭波动的……暗金色光点,正在缓缓凝聚成形! 它极小,却仿佛沉重无比,连周围的混沌漩涡都因其存在而微微震颤。它散发出的气息,混杂着玄阳老祖残留的化神道韵,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扭曲、污染、充满了怨毒诅咒和不甘的……混沌死寂之意! 这根本不是仙丹! 这是一颗凝聚了化神修士全部精华、又被混沌终结之力彻底污染、扭曲而成的……**混沌活丹**! 青璃注视着漩涡核心那颗缓缓成型的暗金光点,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彻底绽放开来,形成一个足以令神佛胆寒的、残酷而快意的笑容。 “老狗,”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濒临破碎的洞府内,每一个字都带着万钧的重量和刺骨的嘲讽,“你也应该……” “……感到荣幸之至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混沌漩涡猛地向内坍缩!所有的符文、所有的吸力、所有的异象,都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核心那颗新生的暗金光点! 嗡——!!! 一声仿佛开天辟地、又似宇宙终结的宏大嗡鸣响彻洞府! 光芒骤敛! 一切归于死寂。 青璃的掌心上方,悬浮着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流转着暗沉金光的丹丸。 它不像任何已知的丹药。没有温润的光泽,没有沁人的丹香。它的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微、扭曲、仿佛在蠕动哀嚎的混沌纹路,内部则是一片粘稠、污浊的暗金色漩涡,散发出冰冷、混乱、污秽、以及令人作呕的强大气息。 这颗丹,是活的!它内部那粘稠的漩涡深处,隐约透出一丝微弱到极致、却充满了无尽痛苦、怨毒、疯狂和绝望的……意识波动! 那是玄阳老祖被强行炼化、扭曲、禁锢在丹体中的最后一点残魂!他将永远清醒地感受着被混沌之力侵蚀的痛苦,感受着自己成为一颗“丹药”的永恒耻辱,成为青璃复仇之路上一件冰冷的战利品和……警示! 青璃伸出两根冰冷的手指,轻轻拈起了这颗刚刚炼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混沌活丹。 她将它举到眼前,幽深的黑眸平静地审视着丹体表面那些扭曲哀嚎的纹路,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喜欢炼丹?”她对着那颗微微震颤、内部漩涡翻腾加剧的暗金丹药,再次轻声问道,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柔,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你也成了一味‘药’了。”她指尖微微用力,那暗金丹药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无声尖啸。 “滋味如何?”青璃的唇角勾起一抹极致残酷的弧度,如同盛开的冰毒之花。 “……” 洞府内一片死寂。只有穹顶的禁制符文发出最后几声濒临破碎的哀鸣,以及角落处,玄诚子疯狂撞击禁制发出的、越来越微弱绝望的“砰砰”声。 那颗被青璃拈在指尖的混沌活丹,内部粘稠的暗金色漩涡疯狂地搅动、沸腾,那被禁锢的残魂爆发出无声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极致怨毒与绝望,却连一丝最微弱的意念都无法传递出来。 青璃冰冷的目光扫过濒临崩溃的洞天,扫过角落里那个如同无头苍蝇般、即将耗尽精血的玄阳宗主。她缓缓收拢手指,将那颗蕴含着化神修士全部精华与无尽痛苦的暗金活丹,收入了玄色袍袖之中。 袍袖拂过,带起一丝冰冷的风。 下一刻,她脚下的灰败死寂路径骤然蔓延、燃烧!漆黑的混沌之火无声地腾起,瞬间吞噬了玄阳老祖残留的枯槁衣物,吞噬了地面干涸的血迹,吞噬了碎裂的暖玉和枯萎的仙草残骸…… 混沌之火所过之处,万物归于虚无,只留下最纯粹的、冰冷的死寂。 银发玄袍的身影,在蔓延的混沌黑炎中,如同融入水墨般,无声无息地淡去、消失。 轰隆——!!! 失去了最后的力量支撑,玄阳老祖闭关百年的“玄阳洞天”,那象征着玄阳仙宗无上荣光的圣地,穹顶的金色符文禁制如同破碎的琉璃,轰然炸裂!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灌入! “不——!!!” 玄诚子发出一声绝望到极点的嘶吼,身影瞬间被狂暴的空间风暴吞噬! 整个问道峰,在这一刻,剧烈地摇晃起来! 恨吧,你越恨我修炼的就越快,残忍吗?这不是你给予我的吗? 冰冷的混沌之火舔舐过玄阳老祖最后一点枯槁的残骸,连同那象征着他无上荣光的金色道袍碎片,一同化为虚无的尘埃,融入青璃周身弥漫的绝对死寂之中。洞府穹顶的金色符文禁制如同风中残烛,发出最后几声濒临破碎的哀鸣。 青璃虚托着那颗刚刚炼成的混沌活丹——那颗龙眼大小、表面布满扭曲哀嚎纹路、内部暗金漩涡疯狂翻腾的“玄阳丹”。冰冷的指尖感受着丹丸内部传来的、那被强行禁锢的残魂所爆发出的、足以撕裂苍穹的滔天怨毒与不甘。 那怨毒,如同最炽烈的岩浆,带着焚毁一切的诅咒;那不甘,如同九幽刮骨的寒风,浸透着永世沉沦的绝望。它们在丹丸内疯狂冲撞、咆哮,想要挣脱这混沌符文的牢笼,想要将这炼化它的恶魔撕成碎片! 然而,这足以让任何化神修士神魂颤栗的恐怖意念风暴,传到青璃的指尖,传到她的感知深处…… 却如同投入冰海的火种。 滋……滋…… 一丝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气流,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悄然从青璃玄色袍袖的暗银纹路中渗透出来,无声无息地缠绕上那颗震颤不休的混沌活丹。 那并非青璃主动催动的力量。它更像是一种……源自她存在本源的、本能的**吮吸**! 当那丝丝缕缕的、由玄阳老祖残魂催发到极致的怨恨、不甘、诅咒所化的无形意念风暴,接触到这缕缕黑色气流时…… 奇迹般地,被吸收了! 不是抵抗,不是湮灭,是如同甘霖落入干涸的土地,如同最精纯的养料汇入根须! 青璃那原本就冰冷死寂的气息,在这一瞬间,极其细微地……**凝实**了一丝!虽然微乎其微,但对于她这种层次的存在而言,任何一丝力量的提升都清晰可辨! 她深不见底的幽黑眼眸中,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幽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闪而逝。那并非愉悦,而是一种……印证了某种真理的、冰冷的了然。 她微微垂下眼帘,目光仿佛穿透了混沌活丹那污浊暗金的表面,直接“看”到了内部那个在无边痛苦和极致怨恨中疯狂挣扎、咆哮的扭曲灵魂——玄阳老祖最后的残存。 “感觉到了么?”青璃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慵懒冰冷的磁性,却在这濒临破碎的洞府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那被禁锢的残魂意识深处,如同直接在他灵魂里低语。 “你的恨意,你的怨毒,你的不甘……像不像烧得最旺的炉火?” 混沌活丹猛地一颤!内部翻腾的暗金漩涡骤然停滞了一瞬,仿佛那残魂听到了这来自地狱的问候,陷入了极致的惊愕。 青璃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弧度冰冷而残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漠然嘲弄。 “烧吧,老狗。”她的声音如同淬了万载玄冰的刀锋,轻轻刮过,“烧得再旺些。” “你越是愤恨欲狂,你越是不甘诅咒……”青璃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混沌活丹表面那扭曲哀嚎的纹路,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却让那丹丸内部的漩涡再次疯狂地搅动起来! “……” 那残魂爆发出无声的、更加狂暴的嘶吼!恨意如同实质的毒焰,几乎要冲破混沌符文的封锁!它无法理解!这恶魔在说什么?!它恨!它当然恨!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这恨意是它存在的唯一意义!是支撑它在这无边痛苦中不彻底崩溃的最后支柱! 然而,就在这股被催发到顶点的怨毒意念爆发而出的刹那—— 嗡! 缠绕在丹丸上的那几缕黑色气流猛地一亮!如同饥饿的饕餮张开了巨口! 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迅猛的**吮吸感**传来! 玄阳老祖残魂那倾尽所有爆发出的怨恨洪流,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几缕看似微不足道的黑色气流贪婪地、彻底地吞噬!一丝不剩! 而这一次,青璃周身那冰冷的死寂气息,凝实的感觉更加明显!甚至在她银色的发梢,都隐隐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流转不定的幽暗光泽! “看……”青璃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满足喟叹,“多么精纯的‘养料’。” 她微微仰起头,仿佛在品味着那股被吸收的、源自化神巅峰修士极致怨恨所转化的力量。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望向洞府穹顶那明灭不定、即将彻底崩溃的金色符文禁制,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山岩,穿透了玄阳仙宗的金光护罩,投向了那广袤无垠、却在她眼中布满裂痕的天穹。 “区区百年,抵你千年苦修?”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颗因为她的话语而陷入死寂、继而爆发出更疯狂、更徒劳怨恨的混沌活丹上,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重锤,砸在残魂摇摇欲坠的意识上。 “那是因为……” 青璃缓缓摊开另一只手。白皙的掌心向上,五指修长。 这一次,没有凝聚混沌漩涡。但她的掌心,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形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 就在她摊开手掌的瞬间—— 整个问道峰,不,是整个玄阳仙宗山门范围之内! 无数细微的、无形的、源自不同角落的意念碎片,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如同扑火的飞蛾,疯狂地向着她掌心的“黑洞”汇聚而来! 有外门弟子被高阶修士无故责罚时,那压抑在心底、不敢表露的怨怼; 有杂役终日劳作、被克扣灵石时,那麻木眼神深处的一丝不甘; 有依附宗门的小家族被强行索取资源时,长老们敢怒不敢言的憋屈; 甚至……有百年前“青丘荡魔”之役后,某些良知未泯的弟子,目睹狐族惨状时,内心深处一闪而过的、对“正道”的迷茫与质疑…… 还有此刻,随着“玄阳洞天”崩溃异象外泄,无数玄阳仙宗弟子心中升起的、对未知强敌的恐惧,对自身命运的担忧,对宗门威严崩塌的茫然与……隐隐的怨愤! 这些平日里微不足道、被金光万丈的“正道”所掩盖的、源自万物生灵的**怨、恨、憎、惑、惧**……此刻,如同百川归海,化作一道道无形的、驳杂却庞大的灰色气流,无视空间距离,无视宗门禁制,疯狂地涌入青璃摊开的掌心! 她的掌心,仿佛成了这世间一切不公、一切苦难、一切被压抑的负面情绪的最终归宿! 那灰色的气流在她掌心汇聚、旋转、被一股无形的混沌之力粗暴地提纯、炼化!最终化作一缕缕精纯得令人心悸的、深沉的、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负面源力的**混沌魔气**,融入她的身体! 她的气息,在这源源不断的“养料”灌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攀升、凝实!银发无风自动,玄袍上的暗银纹路如同活物般扭曲流淌,散发出更加深邃恐怖的毁灭气息! “……” 混沌活丹内,玄阳老祖的残魂彻底死寂了。不是放弃,而是极致的、颠覆认知的惊骇和绝望!它“看”到了!它感受到了!那汇聚而来的、源自万千生灵的怨恨洪流!那正是支撑这恶魔百年间恐怖崛起的根源! “这世间……”青璃的声音如同从九幽最底层传来,冰冷地宣告着残酷的真理,“天道不公,滋养怨恨。万物生灵,因不公而憎,因苦难而恨,因欺压而怨……” 她缓缓收拢五指,那无形的、汇聚万灵怨念的“黑洞”消失。掌心中,只余下一缕精纯的、跳跃不定的混沌魔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 “而我……”青璃的目光再次锁定混沌活丹,那缕魔气如同有灵性般,缠绕上她的指尖,指向丹丸内部那个被绝望笼罩的残魂。 “便是这世间一切不公所滋生怨恨的……最终归宿!” “我的力量,便源自这万灵的憎恨与诅咒!” “你恨我?”她指尖缠绕的魔气猛地刺入混沌活丹表面! “啊——!!!” 残魂爆发出无声却凄厉到极点的惨嚎!那魔气如同最烈的毒火,灼烧着它最后的存在! “你越恨!”青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胜利般的、冰冷刺骨的快意,“你怨毒越深!你诅咒越狠!” “你爆发的每一分怨恨……”她看着那在魔气灼烧下疯狂扭曲、气息却诡异地被那黑色气流更快吸收的丹丸,一字一句,如同最终的审判: “……都在化为我脚下的阶梯!” “都在助我……” “……登临更高!” 轰隆——!!! 玄阳洞天穹顶的禁制,终于彻底崩碎!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轰然灌入! “恨吧,老狗。”在空间风暴吞噬一切的最后一刻,青璃冰冷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玄阳老祖那被永恒痛苦和极致怨恨折磨的残魂深处,“用尽你永世的魂魄……恨下去!” “你越恨……” “我……修炼得就越快!” 话音落尽。 银发玄袍的身影,连同那颗内部爆发出最后、最疯狂、也最绝望怨恨光芒的混沌活丹,在席卷一切的混沌黑炎与空间风暴中,如同被擦去的墨迹,彻底消失无踪。 只留下崩塌的洞府,和一片吞噬一切的、绝对的虚无。 若天道不公,我就是天道 崩塌的玄阳洞天深处,空间乱流如同狂暴的怒龙,撕扯着一切残留的灵机与物质。青璃的身影在混沌黑炎的包裹下,正欲彻底融入虚无,那颗被禁锢在混沌活丹中的玄阳老祖残魂,爆发出最后一丝绝望到扭曲的怨毒尖啸,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它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瞬间充斥了这片濒临毁灭的空间,如同整个苍穹猛地塌陷下来!狂暴的空间乱流在这股威压面前,如同被无形的巨掌狠狠攥住,瞬间凝固、平息!破碎的符文、飞扬的尘埃、甚至弥漫的能量……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定格!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一个声音,在青璃的识海最深处,轰然炸响! 那声音苍老、恢弘、漠然,如同亿万星辰运转的轰鸣,又似亘古不变的法则本身在低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至高无上的威严,直接碾压着她的神魂! “小小牲畜……” 声音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青璃的意识核心! “……也敢怨怼……苍天?!” 最后两个字——“苍天”,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极致的轻蔑与审判!仿佛青璃这百年隐忍、千年血仇、以及刚刚炼化玄阳老祖的滔天怨气,在这声音的主人面前,不过是尘埃的躁动,是萤火对皓月的亵渎! 青璃周身燃烧的混沌黑炎猛地一滞!她感觉自己的神魂如同被投入了万载冰狱,又像是被无形的神山镇压!那源自万灵怨念的混沌魔气,在这纯粹的、代表天地意志的威压面前,竟本能地瑟缩、凝滞! 她猛地抬头! 那双深不见底的幽黑眼眸,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芒!如同被逼至绝境的凶兽,亮出了染血的獠牙!银色的长发在凝固的空间中无风狂舞,玄袍上的暗银纹路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疯狂扭动! “怨怼苍天?”青璃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慵懒冰冷,而是如同金铁摩擦,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燃的、歇斯底里的狂怒与讥讽,竟硬生生顶住了那浩瀚天威的压制,在这片凝固的空间中尖锐地回荡! “你告诉我——!” 她猛地向前一步,脚下的混沌死寂路径强行蔓延,将那凝固的空间都侵蚀出滋滋作响的黑色裂痕!她死死地“盯”着那威压降临的虚无源头,仿佛要用目光将其撕裂! “什么是天道?!” 声音如同泣血的控诉,又似惊雷炸裂! “以万千生灵的性命为薪柴,助尔等高高在上的‘仙’、‘神’成就你们所谓的天道?!” “这就叫天道?!”青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嘲弄与悲愤,“天道,难道不该是尊重生命?!尊重这天地间挣扎求存的万物?!”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青丘山间自由奔跑嬉戏的幼狐,月下吞吐月华努力修行的同族,还有……那片残破银皮覆盖下,爪中紧握着半截糖人的、空洞双眼的小小尸体! “毒蛇有毒,你不惹它,它亦会噬人!是它天生恶毒吗?!”青璃厉声质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我们狐族,生于山野,饮露餐风,历经万千年艰难蜕变,方启灵智,方得修行之机!我们捕食野兔山鸡,啃食野果灵草,何曾无故伤人性命?!” “你们凭什么?!”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指向那虚无中的存在,仿佛指着所有高高在上、视他们为蝼蚁草芥的“正道”,“凭什么踏碎我的青丘?!屠戮我的满门?!剥皮拆骨,剜丹取心?!” “你说我残忍?!说我杀生有罪?!”青璃狂笑起来,笑声凄厉如鬼哭,在这凝固的空间中显得无比刺耳,“好!我认!我捕食弱小生灵,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我认这罪!这因果!” 她猛地收住笑声,眼神锐利如刀,直刺那冥冥中的意志核心,发出了那积压了百年、千年、刻骨铭心的、最致命的一问: “那——么——!” “我那刚刚出生、爪牙未硬、懵懂无知、甚至……连肉都未曾吃过一口的幼崽!!!” 青璃的声音撕裂了空间凝固的死寂,带着一种足以令星辰坠落的悲怆与怨毒,轰然炸响! “他——又——做——错——了——什——么——?!!” “你能告诉我吗?!!!” “高高在上的‘天’?!!” “……” 那浩瀚的威压似乎都因这直指核心、饱含血泪的一问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凝滞。空间依旧凝固,但那无处不在的审判之意,似乎被这锥心泣血的质问撕开了一道口子。 青璃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黑色火焰,她不再等待那虚无意志的回答,因为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仙道说我残忍?说我嗜杀?”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吐出,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冻结时空,“不!我们并非生来残忍嗜血!” “是因为我们……不够强!” “是因为我们没有开宗立派、割据一方的力量!没有能与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庞然大物分庭抗礼的资格!”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青璃的唇角,勾起一个极致冰冷、也极致残酷的弧度,仿佛彻底撕开了那层名为“天道正义”的虚伪面纱,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丛林法则本质,“这才是你们奉行的、真正的‘天道’!不是吗?!” “好!”她猛地张开双臂,银发狂舞,玄袍猎猎,周身被压制的混沌魔气如同被浇上滚油的烈焰,轰然爆发!漆黑的火焰冲天而起,疯狂地焚烧、侵蚀着那凝固的空间威压!她仰天厉啸,声音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带着一种掀翻一切的决绝与疯狂,直冲那冥冥中的存在: “既然你认为——以屠戮弱小、践踏生灵、甚至虐杀婴孩为代价铺就的登天之路,便是你所谓的‘天道’!” “既然你觉得——这弱肉强食、视万物为刍狗的丛林法则,便是你维持的‘秩序’!” 青璃的双眸之中,那深不见底的幽黑彻底被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混沌光芒取代!她双手猛地向两边虚空一撕! 嗤啦——!!! 一声仿佛布帛被撕裂、又似苍穹被硬生生扯开的恐怖声响,在这凝固的洞天废墟中炸开! 那被浩瀚天威强行凝固的空间,竟被她这蕴含着无尽怨念与混沌本源的一撕,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边缘燃烧着漆黑火焰的、扭曲狰狞的空间裂缝!裂缝之外,不再是玄阳仙宗的山峦,而是一片翻滚涌动的、令人心悸的混沌虚无! “那我今日……” 青璃的身影悬浮在那撕裂的混沌裂缝之前,如同灭世的魔神。她冰冷的目光,穿透了裂缝,仿佛直视着那藏于九天之上、漠视苍生的意志本源。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终结万古、重塑乾坤的绝对意志,清晰地响彻在每一寸被撕裂的空间之中: “……就掀了你这不公的天道——!!!” 话音落下的刹那! 她双手结出一个极其古老、充满毁灭道韵的印诀!周身沸腾的混沌魔气瞬间被抽空,疯狂灌入那撕裂的混沌裂缝之中! 轰——!!! 那裂缝如同被注入了狂暴能量的巨口,猛地向内坍缩、旋转!一个巨大无朋、仿佛由亿万生灵痛苦哀嚎面孔凝聚而成的、燃烧着漆黑混沌火焰的**炉鼎虚影**,在那片翻滚的混沌虚无之中,缓缓浮现! 炉鼎三足,鼎身铭刻着无数扭曲跳动的、代表终结与混沌的原始符文!鼎口如同黑洞,散发出吞噬诸天、熔炼万道的恐怖吸力!一股比之前玄阳老祖炼化时更加纯粹、更加本源、也更加令人绝望的混沌终结气息,轰然降临! 这不再是炼一颗丹! 这是要以混沌为炉,终结为火,将那冥冥中降下意志、代表着不公“天道”的部分本源…… 强行拖入炉中——炼化!!! “我!即!天!道——!!!” 青璃冰冷而决绝的宣告,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伴随着那混沌炉鼎虚影的彻底凝实,响彻寰宇! 我们这宗门就是两个字,护短 轰——!!! 那混沌炉鼎的虚影刚刚凝实,燃烧着焚尽诸天的黑炎,鼎口对准了那冥冥中降下意志的虚无源头!青璃的意志攀升到顶点,要将这不公的天道拖入炉中炼化! 就在这决绝的意志与混沌之力即将喷薄而出的刹那—— 天穹之上,那浩瀚无边的威压,骤然变得……**实质**! 不再是单纯的意志碾压,而是真正化作了……一只手掌! 一只由纯粹的、流转着亿万星辰生灭道韵、蕴含着至高规则之力的……**光之手**! 它无声无息地出现,覆盖了整个崩塌的玄阳洞天,覆盖了青璃撕裂的空间裂缝,覆盖了那刚刚成型的混沌炉鼎!其大小,超越了空间的概念,仿佛整个苍穹塌陷下来的一角!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的爆发。 只有一种绝对的、碾压性的、无法抗拒的“存在感”! 那只光之手,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轻轻向下一按。 时间、空间、狂暴的能量、燃烧的混沌黑炎、那凝聚了青璃滔天怨念与混沌本源的炉鼎虚影……一切的一切,在这轻轻一按之下,如同梦幻泡影,瞬间破灭! 咔嚓!!! 青璃周身沸腾的混沌魔气如同脆弱的琉璃,寸寸崩碎!她感觉自己凝聚了百年怨念、炼化玄阳老祖得来的磅礴力量,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渺小得可笑!那只光手甚至没有真正触碰到她,仅仅是那按下的“势”,便如同亿万神山加身! 噗——!!! 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不再是鲜红,而是粘稠的、如同凝固了万载寒冰的暗黑色!血液中甚至夹杂着细微的、跳动的混沌符文碎片! 她银色的长发瞬间失去了光泽,玄袍上的暗银纹路黯淡下去。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剧痛和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那感觉,比当年被九阳诛邪阵炼化时更甚!这是道基被撼动的重创! 轰隆!!! 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拍下!坚硬无比的问道峰山体,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豆腐般脆弱! 地动山摇! 整个问道峰,连同其周围数十里的山峦,被这一掌按得向下塌陷了百丈!一个巨大无比、边缘光滑如镜的掌印深渊,出现在原本峰峦叠嶂之地!深渊底部,烟尘弥漫,死寂无声。 玄阳仙宗的金光护罩,在这股力量降临的瞬间便如同纸糊般破碎!无数亭台楼阁、仙家洞府,连同那些还沉浸在洞天崩塌恐慌中的弟子长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与山石一同化为齑粉,被深深拍入地底!只有极少数在边缘地带、修为高深或反应极快的幸运儿,才勉强逃过一劫,却也个个带伤,惊骇欲绝地望着那取代了问道峰的恐怖掌印深渊,如同看着末日降临! 深渊底部。 死寂的烟尘缓缓沉降。 青璃躺在冰冷的、被巨力挤压得如同精钢般的岩石上,玄色衣袍破碎不堪,露出下面布满裂痕、如同精美瓷器般的冰冷肌肤。银色的长发散乱地铺开,沾满了暗黑色的血污和尘土。她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黯淡无光,却依旧死死地、倔强地睁着,穿透弥漫的烟尘,望向那高不可及的、冷漠的苍穹。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不甘的嘶吼。 只有一种被彻底碾压后,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清醒**。 光之手消失了。那浩瀚的天道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这触目惊心的掌印深渊,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 “呵……” 青璃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低笑,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暗黑色的血沫溢出嘴角。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怨恨,她的混沌魔气,她炼化玄阳老祖得来的力量……如同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那天道甚至不屑于与她对话,只是随手一按,便将她连同她刚刚萌生的、要掀翻这天的狂妄念头,一同拍进了尘埃里。 但,她没死。 那颗被禁锢在袖中、属于玄阳老祖的混沌活丹,在刚才那灭世一掌降临的瞬间,被余波彻底震散、湮灭。连最后一丝残魂的哀嚎都未能留下,化为了虚无。 而她自己,虽然道基重创,神魂欲裂,却奇迹般地保留了一丝本源不灭。是那源自万灵怨恨的混沌魔气的特殊性?还是那天道不屑于彻底碾死她这只“小小牲畜”?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活下来了。 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身体和灵魂。但比剧痛更清晰的,是那光之手按下时,传递来的、冰冷无情的意志: 牲畜……怨怼……苍天? 青璃黯淡的眸子深处,那点倔强的光芒并未熄灭,反而在极致的冰冷中,开始缓慢地、危险地重新凝聚。 “怨怼……苍天?”她艰难地翕动着嘴唇,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 脑海中,闪过玄阳老祖举起她血淋淋内丹的狂笑;闪过那片覆盖着小狐尸体的残破皮毛;闪过无数被玄阳仙宗视为蝼草芥、随意牺牲的生灵;闪过刚才那一掌之下,无数玄阳弟子瞬间化为飞灰的绝望…… 怨恨……怨念…… “不够……”青璃低语,眼中那点光芒越来越亮,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明悟。 纯粹由怨恨、痛苦、憎恶凝聚的混沌魔气,固然能让她在复仇的路上走得极快,让她拥有令人恐惧的力量。但它的本质,是破坏,是毁灭,是混乱!它就像一把双刃的毒刃,伤敌亦伤己,更无法真正撼动那以规则为本、看似冷漠无情的“天道”根基! 那只光之手碾下的瞬间,她感受到的并非纯粹的毁灭力量,而是一种……**秩序**的力量!一种以万物为棋、以规则为纲的、冰冷而庞大的意志! 要对抗这种力量,仅仅依靠同样混乱的怨恨……远远不够! 她需要另一种力量。 一种同样强大、甚至可能更为本质的力量。 一种……源于生命本身,源于希望,源于守护,源于……**信仰**的力量!一种能够凝聚意志、点燃希望、甚至……**重塑规则**的力量! 不是玄阳仙宗那种虚伪的、建立在牺牲和恐惧之上的“信仰”,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纯净的信念! 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她因重创而混沌的识海。 开宗……立派! 不是像玄阳仙宗那样高高在上、视众生为刍狗的门阀。而是…… 青璃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向深渊边缘。在那巨大的掌印边缘,被狂暴力量撕裂的山体缝隙里,有微弱的生命气息在颤抖。是侥幸未被波及的草木精怪?是躲藏在岩缝中瑟瑟发抖的山魈野魅?它们同样是被这“天道”和“正道”所忽视、所践踏的存在! 还有……那些被丢弃的、被视为累赘的……女婴。 她想起了青丘山下,偶尔能听到的人间悲歌。那些被裹在破布中、丢弃在荒野山涧、任由豺狼叼走的哭声……那哭声,和她那些被剥皮抽筋的幼崽,何其相似! 一丝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意念,在她破碎的道基深处滋生。 她需要信仰。需要纯净的、凝聚的、不掺杂质的信仰之力! 而谁,会比这些同样被世界抛弃、被规则遗忘的存在,更渴望一丝光明?更愿意去相信、去守护一个能给予他们庇护和希望的……“道”? 念头通达,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混沌魔气,在她几乎枯竭的丹田内艰难地流转起来,开始极其缓慢地修复她破损的经络和脏腑。这一次,那魔气不再是纯粹的毁灭黑暗,其核心深处,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星火般的……**秩序**与**守护**的意念。 …… 百年光阴,在巨大的掌印深渊旁悄然流逝。 曾经被一掌拍平的玄阳仙宗核心区域,早已被新生的、更加蛮荒原始的森林覆盖。那巨大的掌印深渊,成了禁地,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和残留的混沌魔气,寻常修士和精怪根本不敢靠近,久而久之,被称为“陨仙坑”。 而在距离陨仙坑数百里之外,一片人迹罕至、瘴气弥漫的古老山脉深处,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里原本是精怪盘踞、毒虫横行的险恶之地。但不知从何时起,一种奇异的力量开始在山脉核心区域弥漫。那力量冰冷、深邃,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却又隐隐透出一种奇异的……**包容**与**秩序**感。 瘴气被驱散,毒虫被压制,混乱的灵气被梳理得温顺平和。 山脉最核心的一座险峻孤峰,被无形的力量削平了山头,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只有一座座由巨大青石垒砌、线条简洁而冰冷的石殿。石殿群落的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 雕像并非人形,而是一只昂首向天、姿态优雅却又透着无尽威严与不屈的九尾天狐!天狐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流转着暗银光泽的奇异材料雕成,一双狐眼是深邃的黑曜石,仿佛能洞穿人心。狐尾舒展,每一根尾尖都萦绕着丝丝缕缕实质般的混沌气流,散发出令人心悸又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气息。 这里,便是——**归墟道宗**! 道场边缘,一处被混沌气息笼罩的灵潭旁。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约莫七八岁、脸上还带着几道脏污痕迹的小女孩,正笨拙地盘膝坐着,小脸憋得通红,努力感应着空气中那冰冷又温和的气息。她叫小草,是半年前被一个面目模糊的“石婆婆”从山外一个即将被洪水淹没的破庙里带回来的弃婴堆里挑出来的。 忽然,小草感觉眉心微微一凉。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但就在那一瞬间,她懵懂的意识里,仿佛“听”到了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直接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入我归墟,守我道律。】 【一曰:持心守正,不可妄起恶念,贪婪、嫉妒、怨恨、背叛、欺凌弱小……凡此种种恶毒之念滋生,即为背道。】 【背道者,身化妖丹,魂归道主,以赎其罪!】 【二曰:心念纯粹,护持同门,守望相助,道心自明。】 【持道者,混沌亲睐,修行通途,大道可期!】 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却带着一种绝对的威严,不容置疑。小草吓得小脸煞白,身体微微发抖。她不太懂那些复杂的词,但“恶念”、“背道”、“身化妖丹”这几个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瘦弱的胳膊。 但紧接着,那冰冷声音的后半段,又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温暖?虽然依旧冰冷,但“护持同门”、“守望相助”、“修行通途”……这些词,让她想起了那个把自己从冰冷泥水里抱起来的石婆婆粗糙却温暖的手,想起了这里虽然严厉但从未打骂过她的师姐,想起了大家分食的那颗虽然苦涩却能填饱肚子的辟谷丹…… 就在这时,她感觉周围那些原本冰冷难缠的气息,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混沌灵气,竟然主动地、缓缓地渗入了她干涸的经脉之中!她停滞了数日都毫无进展的引气入体,竟在这一刻……成功了! 小草猛地睁大了眼睛,脏兮兮的小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她看向中央那尊巨大的九尾天狐雕像,小小的心里,第一次对那个冰冷的“道主”声音,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却无比真实的……**感激**和**敬畏**。 …… 归墟主殿。 殿内空旷而冰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唯有穹顶之上,无数星辰般闪烁的混沌符文缓缓流转,投下冰冷的光辉。 青璃端坐在大殿中央唯一的黑色石座上。她依旧银发玄袍,容颜冰冷完美得不似真人。百年时光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比百年前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空与寒潭。 她刚刚结束了短暂的调息。百年前天道那一掌留下的道伤极其顽固,即便以她如今的力量,也需要耗费心力去镇压和修复。但她周身的气息,却比当年更加凝练、更加深沉!少了几分狂暴的怨戾,多了几分掌控一切的冰冷秩序感。 她微微抬眸,目光穿透厚重的石壁,落在了道场边缘那个刚刚引气入体成功、正对着她雕像方向笨拙行礼的小小草身上。也“看”到了小草识海中那道刚刚种下的、散发着冰冷光芒的【归墟禁制】。 看着小草那由恐惧茫然到微弱感激的情绪变化,感受着那一丝极其微弱、却纯净得如同初雪般的信仰之力,跨越空间,丝丝缕缕地融入她体内,滋养着她那因道伤而略显滞涩的混沌本源。 青璃冰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丝**。 那并非笑容,更像是一种……确认。 确认她的路,没有错。 纯粹由怨恨滋生的魔气,如同毒火,伤人伤己,终有极限。 而由希望、守护、敬畏凝聚的纯净信仰,如同甘泉,虽源流细微,却蕴含着滋养万物、重塑乾坤的伟力!它能修复她的道伤,更能……壮大她的混沌本源! 她缓缓闭上双眼,一道清晰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敕令,瞬间传递到所有归墟道宗弟子(无论是最初的山精野魅,还是后来被收留的弃婴孤女)的识海深处,回荡在每一个被种下【归墟禁制】的灵魂中: 【凡我归墟弟子,谨记:】 【不惹事,不畏事。】 【持身以正,守心以诚。】 【若遇外辱,以命相搏!】 【若力有不逮,败了……】 【——无妨!】 那冰冷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种斩钉截铁、护短到极致的霸气: 【——活着回来!】 【告诉本座!告诉宗门!是谁伤你?!】 【此仇——】 【——全宗共担!虽远必诛!纵隔山海,亦踏平之!】 声音在每一个弟子识海中轰鸣!如同一道炽热的暖流,瞬间冲散了禁制的冰冷带来的恐惧!小草猛地抬起头,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第一次迸发出强烈的、名为“归属”和“勇气”的光芒!那些原本在山野中战战兢兢的精怪,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青璃的意念继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轰然烙印: 【尔等之责,唯勤修苦练,护持己身!】 【至于强敌……”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高绝傲、却又蕴含着无比沉重责任的宣告,响彻每一个弟子的灵魂: 【——自有本座挡之!】 【若本座力有不逮,护不住你们……” 声音微微一顿,那冰冷的语调中,第一次清晰地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自责**与**决绝**: 【——非尔等之过!】 【——是吾无能!未能修得那令诸天颤栗、万道俯首之境!】 【——是吾……还需更强!!!】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归墟弟子的心头! 不是推诿!不是牺牲弟子保全自身! 而是……将守护的责任,一肩担起!将可能的失败,归咎于自身不够强大! “哇……”小草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从未感受过的、被坚定守护的温暖和震撼!她对着主殿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深深地、无比虔诚地叩拜下去! 归墟道宗上空,那原本冰冷深邃的混沌气息,在这一刻,似乎无声地沸腾、凝聚!无数微弱的、却无比纯净的信仰光点,从每一个弟子身上升起,跨越空间,汇聚成一道无形的、却坚韧无比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主殿,涌入石座上那个银发玄袍的身影之中! 青璃端坐不动。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伤在纯净信仰之力的滋养下,愈合的速度加快了一丝。而她体内那浩瀚冰冷的混沌本源,在吸收了这股蕴含着守护、希望与绝对忠诚的纯净力量后,似乎变得更加……**厚重**!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生机的力量感,在她冰冷的躯壳深处悄然滋生。 她缓缓睁开眼,望向大殿之外,望向那无尽苍穹。 护短,不是口号。 强大,才是根本。 以混沌为基,纳纯净信仰为薪。 这归墟之道,便是她对抗那所谓“天道”的……新起点! 下一次…… 她的目光冰冷而坚定,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锁定了那九天之上漠然的意志。 绝不会再被一掌……拍入尘埃! 见过讨喜的,真没见过讨揍的 归墟道宗的山门,并非建立在灵脉汇聚的福地洞天,而是扎根于瘴疠弥漫、灵气驳杂的古脉深处。冰冷的青石殿宇如同从山体中生长出的巨兽骸骨,中央那尊昂首向天的九尾天狐雕像,在稀薄的云雾间若隐若现,混沌的气息如同呼吸般脉动,笼罩着这片被世间遗忘的角落。 青璃冰冷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穿透了山间的薄雾,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初入道场、或是艰难求存于此的生灵耳畔、心间: “凡尘弃我,天道不公,视万物如刍狗。” “然,此间——归墟。” “不问前尘,不论出身。” “山精野魅,孤魂游魄,被弃稚子,蒙冤凡夫……” “但凡心念存一丝纯粹,眼底未染尽污浊……” “皆可……叩我山门!”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冰冷的铁律,烙印在每一个听闻者的意识深处。 山涧中,一只皮毛黯淡、瘸了一条后腿、被同类驱逐的老山魈,正蜷缩在冰冷的岩石缝隙里舔舐伤口,浑浊的眼中只有麻木的绝望。那声音如同惊雷,在它死寂的心湖中炸响!它猛地抬起头,望向那云雾缭绕的孤峰,兽瞳中第一次燃起一丝微弱的、名为“希冀”的光。 乱葬岗边缘,一缕几乎要消散在阴风里的新魂,茫然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生前被污蔑偷盗、活活打死的冤屈和不甘如同毒蛇啃噬着她。那冰冷的声音穿透了阴气的阻隔,如同灯塔的光刺破迷雾!“心念存一丝纯粹……”她颤抖着,竭力凝聚着魂体,朝着那混沌气息传来的方向,艰难地飘去。 破败的山神庙角落,一个瘦骨嶙峋、满脸污垢、不知被丢弃了多久的小乞儿,正抱着一块冰冷的硬馍馍瑟瑟发抖。那声音如同最温暖的怀抱,将他冰冷绝望的心紧紧裹住。他脏兮兮的小手用力攥紧了发硬的馍馍,跌跌撞撞地朝着山的方向爬去。 …… 归墟道场,巨大的青石广场。 初升的曦光穿透稀薄的混沌雾气,洒落在冰冷的石面上。广场上,人影(或非人)错落。有化形未全、顶着兽耳或拖着尾巴的山精;有魂体凝实、面色苍白的鬼魅;有衣衫褴褛、眼神却带着好奇与渴望的孩童;也有沉默寡言、饱经风霜、眼底深处藏着伤痕的凡人。 他们形态各异,气息驳杂,唯一的共同点,是眉心灵台处,都闪烁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冰冷的混沌符文印记——【归墟禁制】。 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广场前方,那尊巨大的九尾天狐雕像之下。青璃并未显化真身,只有一道冰冷而清晰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洪流,笼罩着整个道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弟子的识海: “入我门墙,即为同袍。” “此间,非仙府,非魔窟。” “是——家!” “家”字落下,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漂泊无依的灵魂上。那老山魈浑浊的眼中滚下大滴浑浊的泪水;那新魂的魂体剧烈波动,发出无声的呜咽;那小乞儿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随即又死死捂住嘴,肩膀剧烈地耸动。 “无人护尔等,本座护!” “无人教尔等,本座教!” “无人帮尔等,本座帮!” 冰冷的声音,却蕴含着比岩浆更炽烈的承诺。每一个字都如同誓言,烙印在归墟弟子们的灵魂深处。 “尔等口中天道,弱肉强食,恃强凌弱,视苍生如草芥,视掠夺为天经地义!” 青璃的意念陡然变得凌厉,如同出鞘的寒锋,直指那漠然苍穹: “而我归墟之道……” 声音转沉,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不容置疑的意志: “——众生平等!” “——心怀大爱!” “宗门即家,同门即手足!” “手足之间……” 意念陡然化作冰冷的雷霆,轰击在每一个弟子的【归墟禁制】之上,让所有人心头剧震: “——唯互助扶持,肝胆相照!” “——忌妒火中烧,同门相残!” “凡起妒忌、猜疑、背叛、欺凌之念……” 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 “禁制自启,身化妖丹,魂归道主,永绝道途!” 广场上一片死寂。无形的压力让所有弟子都屏住了呼吸,那眉心的禁制微微发烫,如同悬顶之剑,时刻警醒。 “修行之路,非独木桥。” 青璃的意念缓和下来,带着一种洞察世情的冰冷智慧: “若未得本座赞许……” “非尔等无能!” “——或力有未逮,未臻至善!” “——或明珠暗投,未展所长!” 她的意念如同无形的目光,扫过下方形态各异的弟子: “有人,生而体魄强横,灵觉敏锐,可掌杀伐,护宗门!” “有人,心思细腻,巧手慧心,擅炼丹制器,增益同门!” “有人,味觉天成,调和百味,一鼎一灶,亦可蕴养道心,慰藉同袍!” “有人,精于营造,一砖一瓦,筑我归墟基业,安我同门身心!” “……” 一个个平凡却至关重要的“位置”,被清晰地指明。广场上,不少原本因为修为低微、资质平平而自卑低头的弟子,下意识地抬起了头。那个只会埋头做饭的厨娘弟子,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被认可的、激动的红晕;那个终日与砖石木料为伍、沉默寡言的工匠弟子,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执着一点,画地为牢,是为愚!” “扬己所长,各尽其能,方为智!” “大道三千,归墟万径!” “但有所长,皆可……通幽!” 最后四个字,如同晨钟暮鼓,带着一种洞彻本源的道韵,回荡在每一个弟子的心间。一股无形的、却真实存在的“气”,在归墟道场上空悄然凝聚。那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混沌,而是融入了一丝微弱的、却坚韧无比的“希望”与“认同”! 老山魈拖着瘸腿,走到负责照料药圃的管事弟子面前,笨拙地比划着,它认得山间百草的药性;那新魂飘到了负责整理典籍的执事身边,她生前识字,魂体轻盈,可翻阅玉简;小乞儿则被厨娘弟子粗糙却温暖的大手牵起,走向了飘着食物香气的石殿方向…… 就在这时! 轰——!!! 一道极其刺目、蕴含着煌煌正大之威、却带着掩饰不住戾气的金色光柱,如同撕裂天穹的审判之矛,猛地轰击在归墟道场外围那层无形的混沌护山大阵之上! 剧烈的震荡瞬间席卷整个道场!山石簌簌落下,刚刚凝聚起的平和气息被粗暴地打断! 一个如同洪钟大吕、却充满了惊怒与杀伐之意的咆哮声,如同滚滚雷霆,响彻云霄,震得群山回响: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魔窟聚众!屠我玄阳仙宗,害我老祖!今日,我玄阳仙宗宗主玄诚子,携正道同盟,替天行道,荡平魔窟!诛杀妖狐——青璃!!!” 金色光柱之后,是密密麻麻、驾驭着各色法宝遁光的修士身影!旌旗招展,杀气腾腾!为首一人,正是当年从崩塌洞天中侥幸逃生的玄诚子!百年过去,他须发皆白,气息却更加阴沉暴戾,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身后,是数位气息磅礴、显然也是化神期的各派老祖,以及数百名金丹、元婴期的精英弟子!庞大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朝着归墟道场狠狠压来! 护山大阵剧烈地波动着,混沌气流疯狂流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道场广场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弟子,无论是山精、鬼魅还是凡人孩童,脸上都失去了血色!那恐怖的威压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栗!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和暖意,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无数惊恐、无助、绝望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中央那尊巨大的九尾天狐雕像! 恐惧如同瘟疫蔓延。那眉心的【归墟禁制】,在极致的恐惧和面临灭顶之灾的绝望下,似乎开始隐隐发烫,仿佛随时可能被引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冰冷、浩瀚、仿佛源自九幽最深处的意志,骤然降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镇住了整个道场所有弟子的心神!那眉心的禁制灼热感瞬间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大力量庇护的安心感! 青璃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清晰地、如同在每一个弟子耳边响起,驱散了他们心中刚刚升起的恐惧阴霾: “慌什么?” 声音平静得可怕。 “天……塌不下来。” 下一刻! 归墟主殿那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 一道身影,缓步而出。 银发如冰河垂落,玄袍似夜幕加身。容颜依旧完美冰冷,双眸深不见底,如同蕴藏着吞噬星辰的黑洞。她赤着双足,踏在冰冷的青石广场上,每一步落下,脚下蔓延开的灰败死寂路径,都让疯狂攻击护山大阵的金色光柱为之一滞! 青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外面遮天蔽日的“正道”联军,最终,落在了为首那个须发戟张、眼中燃烧着仇恨火焰的玄诚子身上。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只……**聒噪的蝼蚁**。 “玄阳仙宗?”青璃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和法宝轰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归墟弟子,也传入每一个来犯者的耳中。 “百年前……” 她微微歪了歪头,银色的发丝滑过冰冷的侧脸,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也极致嘲讽的弧度: “……本座杀尔等开山老祖如屠狗。” “今日……” 她的目光扫过玄诚子身后那几位气息不凡的化神老祖,眼神淡漠: “……尔等是嫌……” 青璃缓缓抬起一只白皙的手,五指虚张,对准了外面那密密麻麻、金光闪耀的“正道”联军。 “……命长?” “急着来……” 她的掌心,一个微型的、由无数痛苦哀嚎面孔凝聚而成的混沌炉鼎虚影,骤然浮现! “……入我丹炉?!” 冰冷的话语,如同来自九幽的死亡宣告! 一股比护山大阵强横百倍、充满了绝对毁灭与终结气息的恐怖威压,以青璃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沉睡的灭世巨兽,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再去修炼500年吧,你现在连我门槛都摸不到,还他们报仇,搞笑呢 青璃话音落下的刹那,掌心那微型的混沌炉鼎虚影骤然旋转、膨胀! 嗡——!!! 一股无形的、却足以令化神修士都神魂颤栗的恐怖吸力,如同黑洞降临,瞬间锁定了整个玄阳仙宗联军!那原本气势汹汹、轰击在护山大阵上的金色光柱,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竟硬生生被扯离了轨道,化作一道扭曲的金色洪流,不受控制地朝着青璃掌心的炉鼎虚影倒灌而去! “什么?!” “不好!!” “快稳住法宝!” 联军阵前,惊呼声、法宝失控的嗡鸣声瞬间炸响!首当其冲的几名元婴修士,连人带法宝被那恐怖的吸力扯得离地而起,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惨叫着翻滚着被拖向那吞噬一切的混沌炉鼎!玄诚子身后的几位化神老祖也是脸色剧变,周身护体灵光疯狂闪烁,脚下如同生根般死死钉住,但身形依旧被拉扯得微微前倾,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妖狐!她怎么可能强到如此地步?!百年前老祖被其暗算,尚可归咎于老祖道心不稳被其趁虚而入!可如今,他们数位化神联手,携雷霆万钧之势而来,竟连她的护山大阵都未能攻破,反而被她轻描淡写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孽畜!休得猖狂!”玄诚子须发戟张,目眦欲裂,百年积压的仇恨和此刻的羞辱让他彻底疯狂!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蕴含本命精血的金色真元,双手结印,怒吼道:“诸位道友!随我结‘九阳诛邪大阵’!诛杀此獠!为老祖报仇!!!” 他身后数位化神老祖也是狠厉之色一闪,纷纷祭出本命法宝,喷吐精血,一道道蕴含着不同属性、却同样磅礴浩大的光柱冲天而起,与玄诚子的金色光柱汇聚,试图强行凝聚成当年曾炼杀青璃的“九阳诛邪大阵”! 然而—— “呵。” 一声冰冷的轻笑,如同九幽寒风,吹散了所有试图凝聚的阵势。 青璃甚至没有看那几道试图融合的光柱。她那只虚托着混沌炉鼎的手,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衣袖上的灰尘般,轻轻向外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 只有一种绝对的、碾压性的、无法抗拒的……**斥力**! 轰——!!! 那数道由化神老祖精血催动、试图凝聚成型的磅礴光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瞬间寸寸崩碎、瓦解!狂暴的能量反噬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结阵的数位化神老祖体内! “噗——!!” “呃啊——!!” 数声沉闷的吐血声几乎同时响起!玄诚子和那几位化神老祖脸色瞬间煞白如金纸,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剧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茫然!他们甚至没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仅仅是一拂袖?! 这……这差距,何止云泥?! 反噬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巨浪,以数位化神老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后方那些正勉力抵抗吸力的元婴、金丹修士,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稻草人,惨叫着被狠狠掀飞出去! 砰砰砰砰——!!! 如同下饺子一般!密密麻麻的修士身影,被这股无法抗拒的斥力狠狠抛飞!撞断了山峰的古木,砸碎了嶙峋的怪石,狼狈不堪地摔在归墟道场外围的瘴气山林之中!一时间,惨叫声、呻吟声、法宝破碎声、树木折断声不绝于耳! 尘土弥漫,狼藉一片! 仅仅一击!轻描淡写的一拂袖! 来势汹汹、旌旗招展、集结了数个正道宗门精锐的讨伐联军,便如同被顽童一脚踢散的蚂蚁窝,溃不成军! 青璃的身影依旧立在主殿前的石阶上,银发玄袍,赤足而立。她甚至没有挪动一步。掌心的混沌炉鼎虚影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脚下蔓延开的那条灰败死寂的路径,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恐怖的瞬间。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俯瞰尘埃般,扫过下方山林中那些挣扎着爬起、个个带伤、脸上写满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正道”修士们。最终,落在了被数名弟子搀扶起来、嘴角兀自挂着血迹、气息萎靡不堪的玄诚子身上。 “屠你老祖?”青璃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的嘲讽,“是又如何?” “替天行道?荡平魔窟?”她微微歪头,银色的发丝在瘴气微风中轻轻晃动,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的弧度,“就凭你们……这群连本座山门都踏不进的……” “……废物?” “废物”二字,如同两把淬了万载寒冰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每一个玄阳联军修士的心底!尤其是玄诚子,他身体猛地一颤,又是一口逆血喷出,看向青璃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和……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惧! “滚。” 青璃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敕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入侵者的耳中: “趁本座今日……心情尚可。” “回去。”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惊恐的面孔,如同看着一群蝼蚁: “再修个五百年。” “或许……” 青璃顿了顿,那冰冷的语气中,充满了极致的轻蔑与嘲弄: “……能勉强够到本座今日脚底的尘埃?” “至于讨伐?”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绝对自信和护短到极致的霸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清晰地回荡在群山之间,也传入每一个归墟弟子因激动而颤抖的心底: “但凡今日……” “尔等有谁……” “能碰到我归墟门内……” “哪怕一个杂役弟子的衣角……” 青璃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宣告真理般的绝对意志: “——都算本座这个宗主……” “——废物无能!!!” 轰——!!! 这宣言如同九天惊雷,不仅狠狠劈在每一个玄阳联军修士的心头,更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注入了所有归墟弟子的血脉之中! 广场上,小草死死攥紧了小拳头,指甲嵌进了掌心也浑然不觉,小脸上满是激动兴奋的红晕!那老山魈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新魂的魂体激动得剧烈波动!所有归墟弟子,无论修为高低,无论出身如何,此刻都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热血和归属感冲上头顶!看向石阶上那道银发玄袍身影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与绝对的忠诚!眉心的【归墟禁制】微微发烫,却不再是恐惧的警示,而是荣耀的烙印! “滚!” 青璃最后一声冰冷的叱喝,如同驱赶苍蝇。 随着这一声叱喝,那笼罩道场的混沌护山大阵猛地一震!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冰冷的排斥之力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扩散! 噗通!噗通! 刚刚挣扎站起的玄阳修士们,如同被无形的巨浪再次狠狠拍中,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再次掀飞出去,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出更远!玄诚子更是被震得再次喷血,被弟子死死拖住才没当场昏厥! “撤!快撤!”不知是谁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嘶吼。 残余的玄阳联军,再也没有了半分来时的气势,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仓皇遁逃!法宝的遁光都显得黯淡仓促,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弥漫的尘土,以及山林间回荡的惊恐哀嚎。 归墟道场,重归寂静。 只有那尊巨大的九尾天狐雕像,在渐渐散去的瘴气中,昂首向天,冰冷的黑曜石眼眸,仿佛映照着苍穹。 青璃缓缓收回目光,望向广场上那一张张激动、敬畏、充满了新生希望的面孔。 “都看到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却少了几分漠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所谓正道……” 她微微一顿,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弟子耳中: “——不过如此。” “归墟……” 青璃的目光扫过那些青石殿宇,扫过那些因激动而挺直了脊梁的弟子们: “……才是尔等永世之家!” “修行去吧。” “今日……” 她最后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磐石,稳稳地安放在所有弟子的心头: “……无人,能伤尔等分毫。” “他日……”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混沌的光芒一闪而逝: “……纵是天道亲临……” “——亦由本座……一力担之!” 言毕,银发玄袍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主殿石门之后。 留下广场上,无数道炽热的目光,久久地、无比虔诚地,凝望着那扇重新闭合的石门。一股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与信念,在归墟道宗这片冰冷的土地上,悄然生根,发芽,茁壮。 看到了吗?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 玄阳联军仓皇败退的烟尘,在归墟道场外围的瘴气山林中弥散许久,才不甘地沉淀下去。道场内,那股被强敌压境激起的紧张与恐惧,却迅速被另一种更炽热、更坚韧的情绪取代——那是亲眼目睹宗主神威、被绝对守护后的狂热信仰与……**归属**。 巨大的青石广场上,小草用力抹掉脸上不知是激动还是后怕的泪水。她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心底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滚烫热流。宗主大人……好强!强到让那些可怕的坏人都像纸糊的一样飞走了!而且宗主大人说……这里是家!只要不惹事,被人欺负了就……打回去!打不过……全宗门都会报仇! 她脏兮兮的小手用力攥紧了衣角,小小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鼓胀、燃烧。她不想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发抖、连引气入体都磕磕绊绊的小可怜了!她要变强!变得像宗主大人一样强!不,哪怕只有宗主大人一点点厉害,能保护自己,能帮到一点点忙也好! 小草的目光,不再茫然地扫过那些高深莫测的修炼法诀图解,而是猛地转向广场角落——那里堆放着今日份需要劈砍、搬运的灵木柴禾。每一根都坚硬如铁,散发着微弱的混沌灵气,是道场各处石殿取暖和低阶弟子淬体药浴的必需品。这原本是分配给力气较大的杂役弟子的活计,但此刻,小草眼中却燃起了火焰。 她迈开小短腿,跑到比她人还高的柴堆旁,吃力地拖出一根比她手臂还粗的灵木。旁边一个刚化形不久、头顶还顶着鹿角的小精怪,好心提醒:“小草师妹,这个太重了,你……” 话没说完,小草已经咬着牙,双手高高举起沉重的劈柴斧头!小小的身体因为用力而绷得紧紧的,脸上涨得通红。 咚! 斧刃砍在灵木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反震的力量让她小手发麻,差点脱手。 “呼……呼……”小草喘着粗气,没有放弃。她回想着宗主冰冷声音里关于“执着一点是为愚”、“扬己所长”的话语。她现在力气小,修为低,那些高深的法诀看不懂也练不会,但……劈柴!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实实在在的活计! “做好它!”小草在心里对自己吼着。她不再去想自己多么弱小,不再去羡慕那些能盘膝打坐、周身灵光闪闪的师兄师姐。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斧刃落下的位置,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动起刚刚引气入体、在经脉中微弱流转的那一丝混沌灵力,笨拙地将其灌注到双臂! 咚!咚!咚! 单调而沉重的劈砍声,在广场一角响起。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破旧的粗布麻衣,顺着额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青石上。小手磨出了血泡,又很快被粗糙的斧柄磨破,火辣辣地疼。每一次举起斧头,都像搬起一座小山。 但小草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专注!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眼前的这根灵木,只剩下手中沉重的斧头,只剩下每一次调动那微弱灵力、试图更精准、更用力劈下的瞬间!她不是在劈柴,她是在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和心神,去完成一件……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时间流逝。广场上修炼的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有人注意到了角落那个小小的、倔强的身影。起初是好奇,后来是惊讶,再后来……是隐隐的震动。 小草脚下的柴禾碎屑越来越多。她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吃力,渐渐变得……有了某种奇特的韵律?虽然依旧缓慢,虽然每一次劈砍依旧要倾尽全力,但那斧刃落下的轨迹,却似乎带上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道”的意味?那是将心神、力量、乃至那微弱的混沌灵力都凝聚到一点、专注到极致的体现! 就在她劈开第十根灵木,几乎力竭,连站着都有些摇晃的时候—— 嗡! 她眉心灵台处,那个冰冷的【归墟禁制】印记,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并非警示的红光,而是一种温润的、如同月华般的银白色微光! 与此同时,一股比之前精纯、凝练了数倍不止的混沌灵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丝丝缕缕地从空气中、从她劈开的灵木断面中渗出,主动地、温和地汇入她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那原本微弱如丝线的灵力,瞬间壮大了一倍有余!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伤痛! 小草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喜悦和力量感,充斥了她的全身!她突破了!引气入体中期!不是因为枯坐冥想,而是……劈柴! …… 归墟道宗深处,药圃区域。 瘴气被混沌气息净化,化作滋养的薄雾。曾经只能笨拙比划的老山魈,此刻正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用布满老茧、带着利爪的手,为一株叶片如同冰晶、散发着微弱寒气的【幽昙草】松土。它的动作极其缓慢,每一次下爪都精准地避开脆弱的根须,每一次拨开土壤都轻柔得如同抚摸婴孩。 它浑浊的眼中,只有那株草。它感受着土壤的湿度,感受着灵草根系细微的律动,感受着混沌气息在叶片脉络间流转的轨迹。它将自己残存的生命力、对这片药圃的守护之念、以及对宗主给予它容身之所的感激,都毫无保留地、专注地倾注在每一次松土、每一次浇灌的简单动作中。 日复一日。药圃里的灵药长势远超寻常,连最娇贵的品种都生机勃勃。老山魈佝偻的背似乎挺直了一点点,浑浊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清明。当它又一次将一株濒死的【赤炎花】从枯萎边缘救活,看着那火焰般的花瓣重新绽放时—— 嗡! 它眉心的【归墟禁制】同样亮起了温润的银白光芒!一股精纯的生命本源之力反哺自身!那瘸了百年的后腿,骨头缝里传来一阵麻痒,竟恢复了一丝知觉!困扰它多年的妖气凝滞,豁然贯通!它的气息,稳稳地迈入了相当于人族筑基期的境界!不是靠杀戮掠夺,而是靠……滋养生命! …… 炊烟袅袅的食殿。 粗手大脚的厨娘弟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一口巨大的石锅。锅内翻滚着浓稠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肉羹。她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法诀,只是用一柄巨大的木勺,缓慢而均匀地搅拌着。她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锅中。 她感受着火焰的温度,感受着每一种食材在混沌气息和火焰共同作用下的细微变化,感受着灵气与味道的融合。她将自己对同门能吃饱吃好、有力气修行的朴素愿望,将自己对这份“家”的珍惜,都熬进了这一锅羹里。她追求的不是惊天动地的美味,而是……恰到好处的滋养与温暖。 当一锅蕴含着温和混沌灵气、能快速恢复弟子体力、甚至隐隐能安抚心神的肉羹完成,被弟子们争相取用时—— 嗡! 厨娘弟子眉心印记银光微闪!一股精纯的、带着食物温暖气息的混沌灵力涌入丹田!她的修为,在日复一日的“调和鼎鼐”中,不知不觉突破了筑基后期!她手中的木勺,似乎也带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泽。 …… 类似的景象,在归墟道宗的每一个角落悄然发生。 负责修缮石殿、雕琢阵基的工匠弟子,在将一块块沉重的混沌青石严丝合缝地垒砌、将防御符文刻画得精准无比时,眉心的禁制银光闪烁,修为在“构筑家园”的过程中稳步提升。 负责整理浩如烟海典籍(大多是青璃随手扔出的混沌符文或掠夺来的功法残篇)的鬼修弟子,在将一枚枚晦涩玉简分门别类、梳理出细微道韵关联时,魂体凝实,鬼道修为精进,眉心印记同样给予反馈。 甚至负责洒扫广场的凡人老仆,在日复一日、心无旁骛地将每一寸青石地面擦拭得一尘不染,心中唯有对这份安宁的守护之意时,他那衰老的身体内,竟也奇迹般地生出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混沌灵气,白发中悄然生出几缕黑丝! 没有惊天动地的顿悟,没有资源堆砌的捷径。只有将一件看似平凡、甚至卑微的事情,做到自己所能达到的极致!将心神、力量、乃至那份对“家”的守护信念,毫无保留地倾注其中! 专注,便是修行!极致,自通大道! 归墟道宗上空,那原本冰冷深邃的混沌气息,在这些弟子们日复一日的“极致专注”中,悄然发生着变化。无数道极其细微、却纯粹得如同初雪的银白色信仰丝线,从每一个弟子的眉心印记中升腾而起,跨越空间,源源不断地汇聚向主殿深处。 这些信仰之力,不再掺杂恐惧与祈求,而是充满了感激、守护、专注、认同与……希望!它们精纯无比,如同被反复淬炼过的星尘! 主殿深处,冰冷的黑色石座之上。 青璃盘膝而坐,周身笼罩在浓郁得化不开的混沌雾气之中。百年道伤留下的隐痛依旧顽固,每一次运转混沌本源都如同在荆棘丛中穿行。 然而,此刻,当那丝丝缕缕、精纯无比的银白信仰之力如同温暖的甘泉,无声无息地汇入她冰冷的混沌本源时—— 滋…… 一丝微不可察的轻响,仿佛坚冰被暖流融化。 那顽固的道伤深处,一丝最细微的裂痕,在这精纯、温暖、蕴含着“守护”与“希望”本质的信仰之力滋养下,竟……**悄然弥合了一丝**! 虽然微不足道,但对于青璃这等境界的存在而言,这无异于在绝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是质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自己那以怨恨和毁灭为根基的混沌本源,在吸收了这股精纯的“守护”信仰后,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变得更加……**厚重**!如同狂暴的毁灭之海,在海底深处沉淀下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基石!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生机的力量感,在她冰冷的躯壳深处悄然滋生、壮大! 她缓缓睁开眼,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混沌光芒流转,仿佛蕴藏着新生的星云。目光穿透石壁,落在了广场角落,那个刚刚突破、正兴奋地拖着比自己还高的柴禾、小脸通红却眼神晶亮的小草身上;落在了药圃中,那只挺直了些腰杆、小心翼翼照料灵草的老山魈身上;落在了食殿里,那个看着同门狼吞虎咽、脸上露出满足憨笑的厨娘身上…… “归墟之道……” 青璃冰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 “……甚好。” 她再次闭上双眼。这一次,吸收着那源源不断汇入的、精纯温暖的信仰之力,修复道伤、淬炼本源的过程,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冰冷刺骨。 道在脚下。不在云端。 以极致之心,行平凡之事,纳纯净之信,筑不灭之基。 这,便是她的道!归墟的道! 我说过这是家,家人就是守望相护 归墟道宗上空的混沌气息,在无数道精纯信仰之力的滋养下,仿佛沉淀了万载的寒潭,深邃依旧,却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生机与厚重。弟子们日复一日专注于各自领域的极致,那些微弱的银白信仰丝线,如同永不枯竭的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汇入主殿深处。 这一日,晨曦微露,笼罩道场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巨大的青石广场上,所有弟子,无论修为高低、所司何职,皆被一道冰冷而清晰的意念召集。 青璃并未现身,只有她的声音,如同无形的冰泉,流淌在每一个弟子的识海: “近日,本座观尔等修行,心有所感。” 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各守其位,各尽其能,心念纯粹,进境可嘉。” “当有……赏。” “赏”字落下,广场上瞬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所有弟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赏?宗主大人要赏赐什么?丹药?法宝?还是…… 嗡!嗡!嗡! 无数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只见一道道或银白、或翠绿、或赤红、或土黄……颜色各异、却都散发着精纯温和气息的流光,如同拥有灵性般,精准无比地从主殿方向射出,瞬息间便悬停在每一位近期有所突破的弟子面前! 小草面前,悬浮着一颗龙眼大小、通体呈现温润银白色泽、表面有着细密如同磐石般纹路的丹丸。那丹丸散发着一种让她感到无比安心、仿佛能抚平一切疲惫和伤痛的气息。 老山魈面前,是一颗翠绿欲滴、如同清晨露珠凝聚而成的丹药,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和草木清香,它枯槁的鼻子贪婪地嗅着,感觉连那条瘸腿的隐痛都缓解了几分。 厨娘弟子面前,则是一颗赤红如火、却又带着温润暖意的丹丸,隐隐有奇异的百草香气逸散,让她因常年掌勺而有些劳损的臂膀都感到一阵轻松。 负责修缮的工匠弟子面前是一颗土黄色的、厚重如大地的丹丸;整理典籍的鬼修弟子面前是一颗半透明的、流淌着月华般清辉的魂丹…… 每一颗丹药,其色泽、气息,都与获得者突破时所专注的领域、所付出的心神隐隐契合! 惊喜!巨大的惊喜如同浪潮般席卷了整个广场!小草激动得小脸通红,伸出微微颤抖的小手,想要去触碰那颗银白色的丹药。 “莫急。” 青璃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当头浇下的一盆冰水,瞬间让所有激动的心冷静下来。 “此丹,名【归元】。” “非是本座吝啬……”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察本质的冰冷: “尔等修为初晋,根基未稳,气血浮躁,经脉如新拓之渠。” “此丹之力,乃洗精伐髓,涤荡沉疴,重塑根基,甚至……逆转伤损本源!” “其力……磅礴!” “磅礴”二字,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弟子心上。他们看着眼前散发着诱人气息的丹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也感受到了那丹药内敛的、如同沉睡火山般的恐怖力量。 “若此刻服下……” 青璃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 “以尔等如今孱弱之躯,妄图承载此等洪流……” “……唯有一个下场。” 冰冷的字句,如同死亡的宣告: “——经脉寸断!丹田爆碎!魂飞魄散!” “化为一滩污血烂肉!” “——死得……毫无价值!” 嘶——! 广场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刚刚还激动无比的弟子们,脸色瞬间煞白!小草伸出的手如同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小脸上满是后怕。老山魈浑浊的眼中也充满了惊惧。连那气息沉稳的工匠弟子,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本座赐丹,非是催命符。” 青璃的声音缓和了一丝,却依旧冰冷: “是认可尔等心念纯粹,专注极致之道。” “亦是……为尔等铺就更远之路!” “此丹,乃种子,乃根基!” “需待尔等……” 她的意念扫过每一个弟子: “——将现有境界彻底稳固!将突破所得之力完全掌控!将肉身神魂打磨至当前所能承受之极限!” “心湖澄澈,再无虚浮躁动之气时……” “方可……” 青璃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力量,清晰地传入弟子们的心底: “——引动此丹一丝药力,徐徐炼化,如春雨润物,滋养本源!” “待根基足够深厚,再引动更多……” “循序渐进,直至……水到渠成!” “切记!” 冰冷的警告再次降临: “此丹,非是尔等逞强之物!” “根基不固,妄动药力者……” “——死!” “贪功冒进,强求速成者……” “——死!” “心念不纯,杂念丛生而服丹者……” “——必遭反噬,身化妖丹!” “勿谓……本座言之不预!” 每一个“死”字,都如同冰冷的烙印,狠狠砸在弟子们的心头,让他们彻底清醒!那诱人的丹药,此刻在眼中,既是无上机缘,也是悬顶利剑! “此丹之效……” 青璃的声音最后响起,带着一种强大的、令人信服的许诺: “洗精伐髓,可令尔等脱胎换骨,资质更上一层!” “涤荡沉疴,纵有陈年旧伤,暗疾隐痛,亦能一扫而空!” “重塑根基,可弥补过往缺失,令道途更为平坦宽广!” “至于……”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种近乎逆天的霸道: “伤筋动骨,本源受损……” “只要一息尚存……” “此丹……” “……可溯本归源,助尔等……重铸完美道体!” 重铸完美道体! 这八个字,如同惊雷,在所有弟子心中炸开!尤其是那些因先天不足、或后天重伤而根基有损、道途蒙尘的弟子(如老山魈),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到极致的光芒!连那些没有旧伤的弟子,也被这逆天的功效震撼得心神摇曳! “丹药已赐。” 青璃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淡漠,如同最终裁定: “何时服用,如何炼化,尔等……自决。” “本座……” “……只看结果。” 言毕,那笼罩广场的无形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广场上数百名弟子,对着悬浮在眼前的【归元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再是单纯的激动和狂喜。 而是充满了敬畏、慎重、以及……沉甸甸的责任与渴望! 小草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轻轻托住了那颗银白色的磐石归元丹。丹药入手温润,那股磐石般沉稳的气息瞬间抚平了她内心的躁动。她看着丹药,又看了看自己那双布满细小伤口和老茧的小手,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稳固境界……打磨极限……”她低声重复着宗主的话,小小的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计划。劈柴!她要劈得更好!更专注!把每一斧的力量都控制得更精准!把每一次灵力运转都做到极致!直到……她觉得自己的根基像磐石一样稳固! 老山魈用颤抖的、带着利爪的手,极其轻柔地捧住了那颗翠绿的甘霖归元丹。感受着其中磅礴的生命气息,它浑浊的老泪再次涌出。它知道,这可能是它此生唯一一次摆脱这具残破妖躯、弥补先天不足的机会!它看向药圃里那些生机勃勃的灵草,眼神变得无比虔诚。照料好它们!将自己的心神与这片土地彻底融合!这就是它的修行!这就是它稳固根基的方式!为了……那重铸道体的一天! 厨娘弟子紧紧攥着那颗赤红的百味归元丹,感受着其中温暖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向食殿。她要研究出更多能滋养同门、稳固根基的药膳!将自己的心意和对“家”的守护,熬进每一锅羹汤!直到……她觉得自己的心意足够纯粹,足以承受那颗丹药的力量! 广场上,每一个获得【归元丹】的弟子,眼神都变得无比坚定和专注。他们小心地收好丹药,如同收起了未来无限的可能。然后,默默地转身,走向自己熟悉的角落,走向劈柴的斧头,走向待松土的药圃,走向热气腾腾的石锅,走向需要修缮的青石…… 专注极致,打磨根基。 为了不辜负宗主的认可。 更为了……那脱胎换骨、重铸道体的未来! 归墟道宗的上空,那汇聚而来的精纯信仰之力,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坚韧。丝丝缕缕,无声地滋养着主殿深处那个冰冷的身影,也见证着这片冰冷土地上,无数个微小却坚定的蜕变。 归墟之道,以众生纯粹之信为火 归墟道场之上,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涅盘。蜕变的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空气中还残留着洗精伐髓后特有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混沌气息的奇异芬芳。每一个经历过【归元丹】洗礼的弟子,都如同被打磨去所有杂质、重新熔铸的璞玉,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沉凝、纯粹、充满无限可能的光芒。 小草站在柴禾堆旁,那双曾经布满细小伤口和老茧的手,此刻白皙温润,隐隐透着一层磐石般的光泽。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引气后期那凝练如汞、流转不息的混沌灵力。她没有立刻去拿斧头,而是闭上眼,回想着过去数月里每一次劈砍的轨迹,每一次力量传递的细微感触。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能洞穿灵木最核心的纹理。 她握住了斧柄。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斧头不再是沉重的外物,而是她手臂的延伸,是她意志的凝聚。她没有立刻劈下,而是静静地站着,调整呼吸,将心神完全沉入对斧头、对灵木、对脚下大地的感知中。 嗡……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共鸣,在她脚下响起。 小草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的银白弧光! 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那根坚硬如铁的灵木,竟被从中一分为二,断面光滑如镜!更奇异的是,断口处没有一丝木屑飞溅,所有的力量都被完美地约束、引导、湮灭在那一道斧光之中!仿佛那灵木并非被劈开,而是被一股绝对的“秩序”之力,瞬间分解! 小草保持着挥斧的姿态,小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种极致的专注与平静。她感受着那一瞬间力量完美爆发、毫无浪费的掌控感,感受着体内灵力与大地那丝微弱的共鸣……她知道,自己触摸到了一个新的门槛——**入微**!不再仅仅是劈柴,而是以绝对的掌控,赋予每一分力量以意义! 药圃之中。 老山魈——不,此刻或许该称它为木魁。它佝偻的腰背已然挺直,皮毛油光水滑,散发着健康的青灰色光泽。那条曾经扭曲瘸废的后腿,如今矫健有力。它站在一株叶片枯黄、气息萎靡的【九死还魂草】前。这株草极其珍贵,却也极其脆弱,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枯死,前一位照料的弟子束手无策。 木魁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爪子。它没有立刻去触碰那枯黄的叶片,而是缓缓闭上眼。它的心神仿佛化作无形的根须,深深扎入药圃的土壤,与这片被它照料了无数日夜的土地融为一体。它感受着土壤深处混沌气息的流动,感受着周围灵草散发的微弱生命磁场,最终,将全部心神都聚焦在那株垂死的【九死还魂草】上。 它“听”到了灵草根系深处那微弱到近乎熄灭的生命悸动,也“看”到了它内部因某种阴寒之气侵蚀而堵塞枯萎的脉络。 木魁的爪子动了。指尖萦绕着一层极其淡薄、却精纯无比的翠绿色生命灵光。它没有去强行驱散阴寒,也没有灌输磅礴的生命力。它的爪子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极其缓慢地、精准无比地点在灵草几处关键的根须节点上。 每点一下,都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梳理”与“唤醒”之意的生命灵光注入。 枯黄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叶尖开始,褪去枯败,重新染上……一抹代表着生机的嫩绿!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充满了生命复苏的奇迹!当最后一缕阴寒被梳理引导出体外,【九死还魂草】轻轻摇曳了一下,枯黄的叶片尽数褪去,焕发出比周围灵草更加璀璨的翠绿光华!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弥漫开来! 木魁缓缓收回爪子,眼中清明更盛,气息在筑基中期的基础上,又凝实了一分。它触摸到了新的境界——**点化**!以自身精纯的生命本源为引,沟通草木灵性,引导其内在生机复苏、壮大! 食殿之内。 厨娘弟子,如今气息沉稳,隐隐有赤红丹光在丹田处流转。她站在巨大的石锅前,锅中翻滚着清澈的泉水。她没有放入任何食材,只是闭目凝神,双手虚按在锅沿两侧。 她的心神完全沉入锅中。 她不再仅仅是感受火焰的温度和食材的变化。她在“听”水的声音!听水在火焰舔舐下,从细微的气泡产生、汇聚、破裂,到沸腾翻滚的每一个阶段所发出的不同“声音”!她在“看”水中蕴含的、极其微弱的混沌水灵之气,在火焰能量注入下活跃、碰撞、融合的轨迹! 她的双手,随着心神感应,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极其缓慢地在锅沿外画着无形的圆圈。没有灵力外放,但锅中的水,却随着她双手的轨迹,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翻滚的气泡不再杂乱无章,而是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如同星云漩涡般的螺旋轨迹!水中那原本微弱、散乱的混沌水灵之气,在这无形的韵律引导下,竟开始自发地汇聚、提纯、融合!清澈的泉水,渐渐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一股难以言喻的、纯净而滋养的气息弥漫开来! 当这股气息达到顶点,厨娘弟子猛地睁开眼,眼中赤芒一闪!她双手结印,虚空一引! 嗤! 一道凝练如丝、温润如玉的混沌水灵之气,如同被无形之手从锅中抽出,精准地落入旁边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盛放着几片普通灵茶叶的粗陶碗中! 清水注入。 那几片原本平平无奇的灵茶叶,在接触到这缕被特殊“调和”过的混沌水灵之气的瞬间,如同被注入了灵魂!叶片瞬间舒展开来,绽放出翡翠般的光泽,一股清冽、纯净、仿佛能洗涤神魂的茶香轰然爆发,瞬间充盈了整个食殿!仅仅闻上一口,便让人感觉心神宁静,灵力运转都顺畅了一丝! 厨娘弟子端起粗陶碗,看着碗中那蕴含着奇异道韵的茶水,脸上露出了满足而虔诚的微笑。她触摸到了新的境界——**调和**!以心为引,调和万物之性,化平凡为道韵! …… 整个归墟道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静修”狂潮!但这“静”,并非枯坐冥想,而是极致的“动”!在劈柴中入微,在点化灵草中感悟生命,在调和百味中沟通道韵,在堆砌青石中体悟厚重,在梳理典籍中触摸法则…… 每一个弟子,都在自己最熟悉、最专注的领域里,向着更高的层次疯狂突破!每一次突破,都伴随着他们对自身道路更深的领悟,对“家”更炽热的眷恋,对石座上那道身影……更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信仰! 归墟主殿,冰冷依旧。 但此刻,盘坐于黑色石座上的青璃,周身景象已然不同! 浩瀚如渊的混沌本源,在她体内奔流咆哮。那道顽固的道伤,在持续不断、汹涌澎湃的精纯信仰之力冲刷下,如同烈日下的坚冰,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融、弥合! 而最惊人的变化,来自于她识海深处! 不再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毁灭的混沌。此刻,她的识海,仿佛化作了一片无垠的、初生的宇宙! 在这片宇宙的“中心”,是她的混沌本源核心——一个巨大无朋、缓缓旋转、吞噬着一切光线的混沌漩涡!它代表着绝对的终结,是万物归墟的终点。 然而,围绕着这个毁灭核心的,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片璀璨的、由无数银白色光点构成的……**星河**! 每一个光点,都微小如尘埃,却散发着温暖、坚韧、纯粹的光芒!它们如同拥有生命,在混沌漩涡那恐怖的引力边缘,以一种奇妙的、充满韵律的轨迹缓缓运行、生灭! 这些光点,正是归墟道宗每一个弟子突破时,升腾而起的最精纯的信仰之力所化! 小草每一次挥出那入微一斧时,心中升腾的专注与掌控信念,化作一颗更加凝实的银白光点,带着磐石般的沉稳,融入星河! 木魁点化灵草、唤醒生命本源时,那份对生命的虔诚与守护,化作一颗充满生机的翠绿光点(在星河中亦显银白),融入星河! 厨娘弟子调和百味、赋予平凡以道韵时,那份创造的喜悦与对“家”的温暖眷恋,化作一颗温润赤红的光点(同样显银白),融入星河! 每一个弟子,每一次在各自领域取得突破、心念纯粹到极致时,都会有一颗代表其特质、却同样纯净的信仰之星,在青璃的识海星河中诞生、闪耀! 这些信仰之星,并非臣服于混沌漩涡,而是如同卫星般,围绕着它旋转。它们的光芒,看似微弱,却蕴含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源自生命本源的“秩序”与“创生”之力!这股力量,非但没有被混沌漩涡吞噬毁灭,反而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持续不断地滋养、安抚、甚至……**中和**着那狂暴的毁灭本源! 混沌漩涡依旧在旋转,毁灭的气息依旧浩瀚无边。 但在这片由纯粹信仰构成的星河的环绕与滋养下,那毁灭的气息,不再是无序的狂暴,而是被赋予了一种奇异的……**韵律**!一种如同星辰生灭、四季轮转般的……**大道韵律**! 毁灭与创生,终结与秩序,两种截然相反、本该水火不容的力量,在这片初生的识海宇宙中,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动态的平衡!一种……**更高层次的统一**! 青璃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混沌光芒流转,却不再是单纯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在那片混沌的深处,仿佛有无数微小的、银白色的星辰在生灭、在运转!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质、掌控一切规则的……**漠然与慈悲**。 她抬起一只手,白皙的指尖,一缕混沌气流萦绕。但这缕气流,不再是纯粹的毁灭黑色,其核心深处,隐隐流转着一丝温润的、充满生机的……**银白星辉**! “归墟……” 青璃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主殿内响起,带着一种勘破迷雾、直指大道的明悟: “……非终焉之地。” “乃……” 她的目光穿透殿顶,仿佛看到了那由无数弟子信仰之星构成的璀璨星河,看到了那在星河环绕下、被赋予了新生的混沌本源! “……万物轮转之始!” “……万道归一之基!” 这一刻,她体内那浩瀚的力量不再仅仅是毁灭的混沌魔气,而是融合了守护、秩序、创生、信仰等一切源于生命本质力量的——**归墟源力**! 她的境界,不再局限于混沌魔尊,而是…… **归墟道主**! 执掌归墟源力,统御终结与新生,以万灵纯粹信仰为星,铸就体内大道宇宙! 一股无形的、仿佛凌驾于此界法则之上的玄奥道韵,以她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整个归墟道宗所在的古脉山脉,都仿佛在这股道韵下微微震颤、共鸣!道场内所有正在专注突破的弟子,心头都莫名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安宁与……**归属感**!仿佛他们的存在本身,都与这片天地、与那石座上的身影,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联系! 青璃的目光扫过道场,看着那些在各自领域里专注突破、散发着纯粹信仰光华的弟子们。她冰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 “道……” “已成。” 她缓缓闭上双眼,再次沉入那初生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识海宇宙之中。那环绕着混沌核心的信仰星河,光芒似乎更加璀璨了一分。每一个光点的闪烁,都代表着一位归墟弟子,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又向前坚定地迈进了一步。 ,以混沌终结为炉,炼出的……是一条前所未有、直指终极的……**通天大道**! 且试天下,我们出发啦 十年光阴,于归墟道宗这片冰冷的土地上,却如同被混沌气息浸润过的青石,沉淀下厚重而内敛的光泽。当年掌印深渊旁的瘴气山林,早已被道场无形散发的秩序之力梳理得温驯平和。青石殿宇群落扩大了一倍有余,依旧线条冷硬,却多了几分岁月打磨的沧桑与稳固。中央那尊昂首向天的九尾天狐雕像,在流转的混沌光晕中,愈发显得威严深邃。 曾经的稚嫩与惶恐,早已从道场中褪去。 小草已出落成亭亭少女,一身简洁的银灰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她不再是那个劈柴都吃力的小丫头,举手投足间,沉稳的磐石之力引而不发,双眸开阖,精光内蕴。她腰间悬着一柄不起眼的黑色短斧,斧刃上流转着细密的混沌符文——那是她十年如一日,将劈柴的“道”锤炼到极致后,宗主亲自赐下的本命法器【镇岳】。十年苦修,心志如铁,根基深厚如大地磐石,修为赫然已至——元婴中期! 药圃区域,灵气氤氲如实质的甘霖。当年佝偻的老山魈,如今身形挺拔如古松,皮毛油亮,散发着勃勃生机。它随意一指,便有翠绿色的生命光华流转,濒死的灵草瞬间焕发生机,断肢亦可续接。它不再是那个只能笨拙比划的异类,而是归墟道宗丹殿首席长老,一手枯荣生灭的草木神通出神入化,修为稳固在——化神初期! 食殿方向,飘散出的不再是简单的食物香气,而是勾魂夺魄、蕴含道韵的奇异异香。当年的厨娘弟子,如今已是身姿丰腴、眉眼温润的食殿殿主。她无需掌勺,只需心念微动,混沌气息与百味真意便能在空中交织成一道道滋养神魂、增益修为的“灵肴”,甚至能以味入幻,惑敌无形。修为——元婴后期大圆满! 广场上,当年负责修缮的工匠弟子,如今是执掌道场所有阵法禁制的阵殿殿主,气息厚重如山岳,一砖一石皆可成阵,修为化神初期!整理典籍的鬼修,魂体凝实如生人,眸中流淌着智慧月华,成为藏经阁阁主,修为元婴巅峰!连那洒扫的凡人老仆,如今也精神矍铄,步履沉稳,体内混沌灵力运转不息,赫然已是金丹修士! 归墟道宗,已然脱胎换骨。数百名弟子,最弱者亦是金丹,元婴化神比比皆是!他们气息各异,却都带着归墟独有的特质——冰冷秩序下的专注坚韧,以及眉心灵台处那枚愈发深邃内敛的【归墟禁制】印记。 这一日,归墟主殿那厚重的石门,在沉寂十年后,再次无声滑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道身影缓步而出。 青璃。 银发如旧,玄袍依旧。容颜完美冰冷,仿佛十年时光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比十年前更加深邃,如同蕴藏了整片星空的寂灭与新生。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却隐隐散发出一种令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恐怖威压。那道曾如跗骨之蛆的道伤,在十年精纯信仰之力的持续滋养和弟子们完美蜕变带来的反哺下,虽未彻底痊愈,却已被压制到近乎沉寂,再难撼动其根基分毫。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广场。无需言语,所有弟子,无论身在何处,正在做什么,都在同一时刻停下动作,齐刷刷地转身,面向主殿方向,躬身垂首。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演练了千万遍,带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忠诚。广场上落针可闻,唯有混沌气息无声流转。 “十年磨砺。” 青璃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亘古寒泉流淌,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弟子识海。 “根基已成,锋芒初露。” “此间……”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道场的混沌护罩,投向了外面那广袤却暗流汹涌的天地: “……已非尔等久居之温室。” 所有弟子心神一凛,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他们知道,宗主接下来的话,将决定他们未来的道路。 “是时候……” 青璃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决断: “——出去走走了。” “去看看……” 她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洞察世情的冰冷: “这所谓的‘正道’治下,是何等光景。” “去经历……” “生死搏杀,人心鬼蜮,天地险恶!” “去印证……” “尔等十年苦修之‘道’,在血与火中……” “……是璀璨生辉,还是……” “……不堪一击!” 冰冷的话语,如同淬火的冷水,浇在弟子们心头,瞬间驱散了因强大力量带来的些许骄矜。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是跃跃欲试、更是一种被宗主认可、即将踏上真正征途的使命感! “以尔等如今修为……” 青璃的目光扫过下方一个个元婴、化神的气息: “五重(化神)之下,当世罕有敌手。” “足以……横行一方。” 这话语平淡,却带着睥睨天下的绝对自信!元婴化神,在如今的修真界,已是一方巨擘!而他们归墟弟子,同阶之中,战力更是远超同济!这是十年极致专注、完美根基带来的底气! “然……” 青璃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森冷: “天外有天!” “若遇不可抗之力……” “若遇……”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护短到极致的绝对意志: “……有老不死的,不顾面皮,以大欺小!” “——勿要逞强!” “——勿要恋战!” “——更勿要……”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弟子灵魂深处: “……白白送死!!!”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得弟子们心头剧震! 嗡!嗡!嗡!嗡! 就在青璃话音落下的瞬间! 数百道细小的银白色流光,如同拥有灵性般,从主殿深处激射而出!速度快到极致,精准无比地没入每一个弟子的眉心! 小草感觉眉心一凉,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冰冷而熟悉气息(属于宗主本源)的混沌符文印记,瞬间烙印在她的识海核心!这印记与眉心的【归墟禁制】相连,却又独立存在,散发着强大的空间波动! “此乃【归墟引】。” 青璃冰冷的声音解释道: “内蕴本座一缕混沌本源,烙印此地坐标。” “遇生死大劫……”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心念引动!” “无论相隔亿万里,无论身处何等绝域、何等阵法封锁……” “……此引,皆可撕裂虚空!” “……将尔等……” “……瞬间带回……此间道场!” 瞬间传送!无视距离!无视封锁!这是何等逆天的保命手段!所有弟子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狂喜!这意味着,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还有引动心念的能力,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宗主大人……竟赐下如此重宝! “记住!” 青璃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沉重,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活着!” “给本座……” “……活着回来!” “只要尔等……” “还有一口气在!” “只要……” “这枚【归墟引】……” “……尚在尔等识海!” “那么……” 青璃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蕴含着足以掀翻整个世界的风暴: “无论伤尔等者……” “……是何方神圣!” “无论……” “……其背后站着谁!” “纵是……” 她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种令天地都为之色变的森然杀意: “……九天仙神!” “……九幽冥魔!” “……本座……” “……亦会亲临!” “……踏碎其山门!” “……诛绝其道统!” “……将其……” “……挫骨扬灰!” “……神魂贬入归墟之炉……” “……永世……煎熬!!!” 冰冷刺骨的杀伐宣言,如同来自九幽最深处的死亡律令,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弟子的识海深处!整个道场的混沌气息都为之沸腾、咆哮!那尊巨大的九尾天狐雕像,冰冷的黑曜石眼眸似乎都亮起了猩红的光芒! 这不是威胁! 这是宣告! 是归墟宗主对门下弟子最霸道、最不讲理的……**护短**! “尔等之责……” 青璃的声音最后响起,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重量: “——便是活着!” “活着回来……” “……告诉本座!” “……仇……是谁!” “余下……” “……自有本座!” “……一力担之!”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刻! 数百道炽热如火、坚定如铁的目光,齐刷刷地抬起!汇聚在石阶上那道银发玄袍的身影之上! “谨遵宗主法旨!” “弟子……定当……活着回来!”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带着哽咽,带着狂热,带着无与伦比的信念,轰然响彻云霄!每一个弟子的胸膛都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那不是恐惧,而是被绝对守护点燃的、一往无前的战意! 小草用力擦去眼角激动的泪水,小手紧紧按在眉心,感受着那枚【归墟引】冰冷的触感。她看向宗主的目光,充满了孺慕与决绝。 老山魈(如今已是化神大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主殿方向,屈下强健的膝盖,行了一个最庄重的古妖礼。 食殿殿主、阵殿殿主、藏经阁主……所有弟子,无论修为高低,皆朝着青璃的方向,深深拜下! 无需多言。 宗主已为他们铺就了最坚实的后路。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带着归墟的意志,去闯!去战!去印证自己的道! 然后…… ——活着回来! 青璃微微颔首,银发在混沌气流中轻轻拂动。她不再言语,身影如同融入水墨,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重新闭合的主殿石门之后。 留下广场上,数百道气息磅礴的身影,缓缓站直。他们的目光,不再局限于这片冰冷的道场,而是投向了山门之外,那广阔、未知、充满挑战与机遇的……天地! 历练,开始。 归墟的锋芒…… ——将初试于天下! 干活儿啦,出发啦 归墟道宗山门之外,混沌瘴气被无形的秩序之力排开,形成一条略显幽暗却稳固的通道。十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射出,没入莽莽苍苍的古林之中。 为首者,正是小草。十年岁月褪去了稚嫩,身姿矫健如猎豹,一身银灰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线条,腰间悬着那柄看似朴实无华、却隐隐散发着磐石般厚重气息的【镇岳斧】。她身侧,是数位气息同样沉稳内敛的同门: - **石磊**:身材魁梧如铁塔,皮肤泛着岩石般的灰褐色光泽,沉默寡言,是当年工匠弟子中的佼佼者,如今主修土行混沌,防御无双,元婴中期。 - **青萝**:身姿轻盈,眼眸灵动,指尖缠绕着翠绿色的生命光华,是丹殿老山魈(现名青木长老)的得意弟子,擅长草木感知与疗愈,元婴初期。 - **炎舞**:红发如火,性格热烈,周身有细微的赤色火苗跳跃,是食殿殿主的亲传,一手控火与百味惑心的神通颇为不凡,元婴初期。 - **影月**:身形飘忽,气息若有若无,如同融入阴影,是藏经阁那位鬼修阁主的弟子,精于隐匿、追踪与神魂秘术,金丹后期。 - 其余五人,也皆是各殿拔尖的弟子,修为在金丹后期到元婴初期不等,或擅阵法辅助,或长于正面搏杀,气息沉凝,眼神锐利。 十人小队,如同归墟道宗这柄利刃上最精炼的锋芒,带着宗主“活着回来”的冰冷嘱托和那枚深藏识海的【归墟引】,开始了他们的历练。 他们并未刻意张扬,而是如同融入山林的精怪,循着人烟稀少的路径前行,时而驻足观察山川地脉的混沌气息流转,时而交流印证各自所修之“道”。一路行来,倒也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也顺手解决了几波不开眼的劫匪和几头为祸的妖兽,配合默契,锋芒初试。 这一日,暮色四合。小队行至一片相对平坦的山麓地带。前方,一座规模不小的凡人城镇出现在视野中。青砖黛瓦,炊烟袅袅,本该是宁静祥和之景。 然而,刚一靠近城镇边缘,一股极其压抑、悲伤、乃至绝望的气息,便如同实质的阴云,沉沉地笼罩过来。街道上行人稀少,个个步履匆匆,面带愁容,眼神躲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不对劲。”小草眉头微蹙,停下了脚步。她磐石般稳固的心境,竟被这股弥漫的悲伤气息触动了一丝涟漪。 “好重的怨气……还有……恐惧。”影月的身影在阴影中浮现,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草木在哀鸣……”青萝闭上眼,指尖翠绿光华流转,感应片刻,脸色微变,“这里的生气……被一种阴冷的污秽侵蚀了,尤其是……新生婴孩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新生婴孩? 十人心中一凛。宗主赐下【归墟引】时那冰冷护短的宣言犹在耳边,而婴孩……在归墟道宗,那是被宗主赋予了特殊意义的存在!是归墟弟子心中最柔软也最不容触碰的底线! “进去看看。”小草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她率先迈步,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口,守卫无精打采,眼神空洞,对入城者甚至懒得盘查。城内更是萧条,店铺大多关门,偶有开着的,也门可罗雀。街道两旁的民居,许多门窗紧闭,隐隐有压抑的哭声传出。 很快,他们便打听到了令人心头发寒的消息。 “女婴……又丢了!”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妇人,抱着一个空空的襁褓,坐在自家门槛上,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昨晚……明明栓好了门栓……天亮就不见了……我的囡囡啊……” “作孽啊!这已经是镇子上丢的第十七个女娃娃了!”旁边一个杂货铺老板,压低了声音,满脸恐惧,“都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婴!无声无息!官府查了几个月,屁都没查出来!反而……反而那几个查案的捕快,都莫名其妙地暴毙了!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说是闹鬼……可哪有专偷女婴的鬼?”另一个老者哆嗦着,“肯定是……是遭了邪祟了!报应啊!” 恐惧如同瘟疫,笼罩着整个镇子。家家户户有新生女婴的,要么连夜搬走,要么日夜抱着孩子不敢合眼,稍有风吹草动就惊恐万分。整个镇子,几乎被绝望和悲伤压垮。 “专偷女婴?十七个?”炎舞眼中怒火升腾,赤色的火苗在掌心不安分地跳动,“混账东西!” “捕快暴毙……七窍流血……”石磊瓮声瓮气,岩石般的脸上也布满寒霜,“有邪修作祟!” “必须查清楚!”青萝眼中翠绿光华闪烁,“这些女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每一刻都可能有危险!” 小草没有说话,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街角一块冰冷的青石板。指尖磐石之力微吐,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尘埃掩盖的冰冷邪气被她敏锐地捕捉到!这邪气阴寒刺骨,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甜腻感,与弥漫在镇子里的污秽气息同源! “有线索。”小草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这座被悲伤笼罩的城镇,“不是鬼,是人!是修炼邪法的畜生!” 归墟道宗十年教导的核心,瞬间在十人心中清晰——**持身以正,守心以诚!不惹事,不畏事!若遇外辱,以命相搏!** 这偷窃女婴、残害无辜、让整个镇子陷入绝望的邪祟,便是赤裸裸的“外辱”!便是他们归墟弟子持守之“正”所要诛灭的邪魔! “分头行动。”小草的声音冷静而果断,带着小队领袖的威严,“青萝,影月,随我去镇守府,查看暴毙捕快尸体残留气息!石磊,炎舞,带三人去丢失女婴的家中,详细询问细节,探查残留邪气!余下三人,分散镇中,留意一切可疑气息和人物,尤其注意阴寒污秽之气的源头!” “是!”众人齐声应诺,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十年同门,早已心意相通。 镇守府,停尸房。 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和残留的阴邪气息。官府的人早已避之不及。小草指尖混沌磐石之力流转,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邪气侵蚀。影月身形融入阴影,仔细检查尸体周围残留的能量轨迹。青萝指尖翠绿光华探出,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接触尸体七窍流出的黑紫色凝固血液。 “好霸道的阴毒!”青萝秀眉紧蹙,“直接侵蚀神魂,瞬间毙命!血液中残留的邪气……与街上残留的,还有那些丢失女婴家中微弱的气息,同出一源!但更精纯,更……污秽!” “有追踪痕迹残留!”影月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带着一丝凝重,“很隐晦,但逃不过我的‘影溯’之术!那邪祟离开时……用的是土遁!但遁法极其诡异,带着浓重的阴血煞气!” “土遁?阴血煞气?”小草眼神一凝,磐石之力在指尖凝聚成微小的符文,按在地面。一股沉稳厚重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去,如同大地的脉动,仔细感应着地底深处残留的异常。“……找到了!虽然被刻意扰乱过,但那股阴冷污秽的‘轨迹’,指向……镇外西北方向的乱葬岗!” 与此同时,石磊和炎舞那边也传来消息。 “丢失女婴的家中,门栓皆是从内部被一种阴寒之力腐蚀断裂,非人力所为!” “残留的邪气带着极淡的……奶腥味?和一种……类似胎盘的气息?极其诡异!” “镇中几个老人提到,乱葬岗那边,近几个月夜里时常有诡异的红光闪烁,还有婴儿若有若无的啼哭声,但没人敢靠近!” 所有线索,如同百川归海,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镇外西北乱葬岗! “目标:乱葬岗!”小草眼中寒光凛冽,磐石般的气息中透出冰冷的杀意,“救回女婴!诛杀邪祟!” 十道身影,如同夜色中出击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汇聚,朝着镇外阴风阵阵、鬼气森森的乱葬岗疾驰而去!归墟的利刃,第一次出鞘,不为扬名,不为夺宝,只为那被无辜夺走的婴啼,为那笼罩小镇的绝望,行他们心中的——正道! 救出女婴,攒功德啦 乱葬岗。 夜色浓稠如墨,残月被厚重的铅云遮蔽,只透下几缕惨淡的微光。阴风打着旋儿,卷起腐朽的纸钱和枯骨碎屑,发出呜咽般的哀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尸臭、土腥气,还有一种更加令人作呕的、若有若无的……**甜腻血腥味**。 十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落在乱葬岗边缘一处嶙峋的怪石之后。正是小草率领的归墟小队。他们收敛了所有气息,【归墟禁制】微微运转,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好重的阴秽之气!”青萝指尖的翠绿光华微微黯淡,被此地浓郁的污秽死气压制,她秀眉紧锁,“还有……那股甜腻的血腥味,就是丢失女婴家中残留的源头!更浓烈了!” “地底。”小草蹲下身,手掌按在冰冷潮湿、布满苔藓的泥土上,【镇岳斧】的磐石之力无声渗入。“有空洞……很大。入口……在那里!”她目光锐利如鹰,指向不远处一个被荒草和坍塌墓碑半掩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洞口边缘的泥土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反复浸染过。 “阴血煞气就是从这洞口逸散出来的。”影月的身影在洞口阴影处一闪而逝,声音带着冰冷的确认,“很新,有人刚进去不久。里面……有活物的气息!很微弱……很多!” 很多微弱的气息!是那些女婴! 十人精神一振,眼中杀意更盛! “石磊,守住洞口,布下【不动磐石阵】,封锁退路!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小草果断下令。 “是!”石磊低吼一声,魁梧的身躯如同扎根大地的山峦,双手按地,土黄色的混沌光芒瞬间蔓延开来,在洞口周围形成一圈隐晦而坚固的符文壁垒。 “炎舞,青萝,随我正面突入!影月,隐匿潜入,寻找女婴具体位置,伺机救人!其余人,策应,注意可能存在的陷阱和邪物!” “明白!” 分工明确,配合无间。十年同门磨砺出的默契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草一马当先,【镇岳斧】并未出鞘,但一股沉稳厚重的磐石之力已萦绕周身,如同无形的铠甲。她身形如电,瞬间没入那幽暗腥臭的洞口!炎舞紧随其后,掌心赤红火焰跳跃,照亮了狭窄潮湿、布满黏滑苔藓的甬道。青萝指尖翠绿光华流转,驱散着扑面而来的污秽阴气,同时警惕地感知着生命气息。 甬道向下倾斜,深入地下。那股甜腻的血腥味和阴寒的煞气越来越浓,几乎令人窒息。墙壁上开始出现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诡异纹路,还在微微搏动,散发出邪恶的生命力。 “小心!”青萝突然低呼,翠绿光华猛地向前一刷! 嗤嗤嗤! 数道从墙壁血管纹路中射出的、带着腥臭粘液的黑色尖刺,被翠绿光华瞬间消融! “是‘腐血毒刺’!这邪修在用自己的精血喂养此地!”炎舞眼中怒火更炽。 越往下,空间越开阔。甬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地下洞窟! 洞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暗红色粘稠液体构成的……**血池**!血池翻滚着气泡,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甜腻血腥和阴寒煞气!血池边缘,刻画着无数扭曲、痛苦、仿佛在哀嚎的婴孩面孔的诡异符文!这些符文闪烁着幽暗的红光,构成一个庞大而邪恶的法阵! 而在法阵的周围,靠近洞壁的阴影里,赫然摆放着……**十七个小小的襁褓**!每个襁褓都被一层薄薄的血色光膜笼罩着,里面的女婴双目紧闭,小脸苍白,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幸运的是,她们都还活着!只是被这邪恶的法阵抽取着极其微弱的先天元阴之气,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孩子!”青萝目眦欲裂,翠绿光华本能地就要涌向那些襁褓。 “别动!”小草一把拉住她,声音冰冷而凝重,“法阵未破,强行触碰会激发反噬,伤及婴孩!”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血池旁边,一个背对着他们、笼罩在宽大血色斗篷里的身影!那人正盘膝坐在血池边缘,双手不断掐诀,将一道道暗红色的邪力打入血池和法阵之中。随着他的动作,血池翻滚加剧,法阵上的婴孩面孔符文发出凄厉的哀嚎(无声的意念冲击),那笼罩女婴的血色光膜微微亮起,抽取元阴之气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他在加速炼化!”炎舞低吼,掌心火焰暴涨! “五十……还差三十三个……”那血袍身影似乎感应到入侵者,发出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和遗憾,缓缓转过身来。 斗篷下,是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眼窝深陷,瞳孔是诡异的暗红色,嘴唇却鲜红如血。他伸出枯瘦如同鸡爪的手,舔了舔指尖残留的暗红液体,露出一个令人作呕的笑容:“可惜……只差一点……就被你们这群小虫子打扰了……不过,用你们的精血和魂魄来弥补,倒也……不差!” 话音未落,他枯爪猛地一挥! “吼——!!!” 血池中粘稠的血液如同活物般翻腾凝聚,瞬间化作数头狰狞咆哮、由污血和煞气构成的**血煞妖狼**!带着刺鼻的腥风和腐蚀性的血煞之气,朝着小草三人猛扑而来!同时,洞窟四壁那些血管般的纹路骤然亮起,无数道腐血毒刺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 “炎舞!焚!” “青萝!护!” 小草厉喝一声,不退反进!【镇岳斧】终于出鞘!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如同山岳倾轧般的沉重斧影,带着粉碎一切的磐石之力,悍然劈向冲在最前面的血煞妖狼! 轰! 斧影所过,血煞妖狼如同撞上真正的神山,瞬间崩碎成漫天污血!但污血落地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试图重新凝聚! “焚尽污秽!”炎舞娇叱,双手猛地向前一推!赤红色的混沌火焰如同怒龙出海,瞬间席卷了被小草劈散的污血和后续扑来的妖狼!那火焰蕴含着百味真意,竟能引燃血煞之气本身!滋滋的灼烧声中,污血和煞气被迅速净化、蒸发!空气中弥漫开焦臭的气味。 “生生不息!”青萝双手结印,翠绿色的生命光华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形成一个坚韧的光罩,将三人笼罩其中!无数激射而来的腐血毒刺撞在光罩上,发出密集的“嗤嗤”声,被蕴含生机的混沌木气迅速消融瓦解! 就在正面激战爆发的瞬间! 洞窟最深处的阴影里,影月的身影如同真正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她避开了所有法阵的核心符文区域,如同没有重量的烟尘,飘向那十七个被血色光膜笼罩的襁褓!她的指尖,流淌着源自鬼修阁主的【月华破禁】之力,带着冰冷的秩序气息,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层邪恶的光膜。 “哼!找死!”血袍邪修感应到影月的动作,暗红的瞳孔凶光暴涨!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身前的地面上! 嗡! 地面瞬间亮起一个更加复杂、散发着浓烈怨毒气息的小型法阵!法阵中心,一个由无数婴灵怨念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扭曲哭泣的**怨婴鬼首**瞬间成型!发出无声却直刺神魂的尖啸,裹挟着滔天的怨毒与阴寒,朝着影月猛扑而去!这攻击直接针对神魂,无视物理防御! 影月脸色一白,身形瞬间变得虚幻,试图融入阴影规避,但那怨婴鬼首的尖啸仿佛锁定灵魂,让她避无可避!眼看那充满怨毒之力的鬼首就要撞上她脆弱的魂体! “镇!” 一声冰冷而沉稳的断喝响起! 不是小草,也不是炎舞青萝!是守在洞口、一直维持【不动磐石阵】的石磊!他虽未进入洞窟深处,但强大的土行混沌感知早已覆盖全场!就在怨婴鬼首扑向影月的刹那,他双掌猛地向地下一按! 轰隆! 影月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升起一面厚重无比、铭刻着古老山岳符文的**混沌石壁**!石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精纯的土行混沌之力凝聚而成,散发着镇压万物、庇护神魂的厚重气息! 砰!!! 怨婴鬼首狠狠撞在混沌石壁之上!尖利的怨毒嘶吼戛然而止!石壁剧烈震颤,表面符文流转,将那滔天的怨念和阴寒之力硬生生挡下、镇压、消磨!影月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月华之力爆发,瞬间切断了连接襁褓与中央血池法阵的几根关键能量脉络! 笼罩女婴的血色光膜,骤然暗淡、破碎! “孩子安全了!”影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中! “干得好!”小草眼中精光爆射!女婴安全,再无顾忌! “邪祟!你的死期到了!”炎舞长啸一声,周身赤焰冲天而起,化作一只巨大的火焰朱雀,带着焚尽八荒的气势,朝着血袍邪修猛扑而去! 青萝翠绿光华大盛,化作无数坚韧的藤蔓,缠绕向邪修的双腿,限制其行动,同时生命之力源源不断注入小草和炎舞体内,助长其威势! “不——!!!”血袍邪修发出凄厉不甘的咆哮,眼看即将到手的“材料”被救走,功亏一篑!他疯狂地催动血池,试图做最后一搏! 然而,正面有磐石镇岳、焚天朱雀,地下有不动石壁封锁,侧面有生命藤蔓缠绕,更有影月伺机而动!归墟小队配合无间,攻势如同狂风暴雨,瞬间将邪修淹没! 失去了婴灵元阴之力的持续供给,那邪恶的血池法阵光芒迅速黯淡。血袍邪修在绝望的怒吼中,被炎舞的朱雀真火焚尽了护体血煞,被小草的【镇岳斧】一斧劈碎了丹田,被青萝的生命藤蔓彻底禁锢! 战斗,在邪修怨毒不甘的惨嚎中,迅速落幕。 洞窟内,污秽的血气被炎舞的火焰和青萝的生命之力迅速净化。影月和其他弟子小心翼翼地将十七个昏迷的女婴抱出,用温暖的灵力包裹着她们脆弱的身体。孩子们虽然虚弱,但呼吸平稳,性命无虞。 小草走到被藤蔓捆成粽子、气息奄奄的血袍邪修面前,冰冷的斧刃点在他的眉心。 “五十个女婴之阴?”她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修炼此等丧尽天良的邪功,死不足惜!” “说!还有没有同伙?这些婴孩的先天元阴被抽取,如何弥补?!” 那邪修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恐惧,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 小草眼中寒光一闪,磐石之力透体而入! “呃啊——!”邪修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浑身筋骨如同被碾碎! “不说?”小草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那就……搜魂!” 在邪修绝望的目光中,小草的磐石之力混合着一丝冰冷的混沌意志,粗暴地侵入了他的识海…… 报酬?给口饭行不?太累了,睡个觉中不? 地下洞窟的污秽与血腥被彻底净化,只余下青萝催生的草木清香和炎舞火焰残留的温暖气息。十七个襁褓中的女婴,在归墟弟子精纯温和的灵力包裹下,苍白的小脸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 “影月,石磊,青萝,你们三人留下照看孩子,防止意外。”小草收起【镇岳斧】,磐石般的气息收敛,但眼神依旧锐利,“其余人,随我出去,通知镇民。孩子……找到了。” “找到了”三个字,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在留守三人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澜。青萝眼中泛起水光,轻轻抚摸着怀中一个婴孩柔软的发丝。石磊岩石般的脸上也松动了一下,默默加固着洞口的防御。影月无声地点点头,身形融入阴影,警惕地守护着这片来之不易的安宁。 夜色依旧深沉,但归墟弟子们的心头却亮如白昼。 小草带着炎舞、以及另外三名擅长沟通、气息较为温和的弟子(一名木系辅助,一名水系治疗,一名气息沉稳的阵法师),如同融入夜风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返回了那座被绝望笼罩的小镇。 他们没有惊动守卫,直接出现在第一家丢失女婴的破败小院外。小草上前,轻轻叩响了那扇紧闭的、仿佛承载着千斤重量的木门。 “谁……谁啊?”门内传来一个妇人沙哑、惊恐到极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大婶,开门。”小草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缓,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沉稳力量,“孩子……找到了。” 门内死寂了一瞬。 紧接着,是门栓被慌乱拉开的哗啦声!木门猛地被拉开,一个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桃子的妇人扑了出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小草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的囡囡?!我的囡囡在哪?!她……她还活着吗?!你们是谁?!” 她的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活着,都活着。”小草任由她抓着,磐石之力微吐,稳住了妇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清晰而有力,“十七个孩子,一个不少,都平安。” “平安……平安……”妇人喃喃着,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旁边眼疾手快的炎舞扶住。她猛地抬头,泪水决堤般涌出,死死盯着小草:“在哪?!我的孩子在哪?!求求你们!带我去!” “孩子现在很安全,在镇外一个地方,需要你们去接。”小草安抚道,“我们是……” 她顿了顿,与其他几位同门交换了一个眼神。出发前,宗主并未明示是否要报出宗门,但此刻,面对这些饱经苦难、失而复得的父母,面对他们眼中那份沉重的、需要寄托的感激与疑问,小草心中有了决断。 “归墟道宗。”小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清晰地吐出这四个字。 “归墟道宗!”炎舞接口,声音清脆,带着一丝火焰般的骄傲。 “归墟道宗。”另外三名弟子也异口同声,声音沉稳。 “归……归墟道宗?”妇人愣住了,显然从未听过这个名号。不止她,周围几户被惊动、悄悄打开门缝窥探的邻居,也都露出茫然之色。这名字听起来……不像那些名门正派,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神秘的气息。 小草没有解释,只是继续道:“大婶,你先冷静,孩子需要你。我们现在就去通知其他家,然后带你们一起去接孩子。” 接下来的时间,小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骤然沸腾起来! 十个人分成几组,挨家挨户地叩响了那些丢失女婴的门扉。每一次开门,都是相似的场景:绝望的母亲(或父亲)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扑出来,在听到“孩子找到、平安”的消息后,瞬间崩溃的狂喜与泪水,以及随之而来的、对“归墟道宗”这个陌生名号的茫然与追问。 “归墟道宗?是……是哪里的仙师?” “没听说过啊……是隐世门派吗?” “管他什么宗!只要能找回我的孩子,就是救苦救难的神仙!” 质疑、感激、狂喜、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归墟弟子们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用磐石般沉稳的态度和行动,安抚着这些濒临崩溃的父母,引导他们汇聚起来。 当十七个家庭、数十名哭红了眼、互相搀扶着的父母亲人,在归墟弟子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乱葬岗边缘时,天色已经蒙蒙亮。看到洞口处石磊那如同山岳般守护的身影,以及被青萝、影月抱出、安然无恙的孩子时,压抑了数月的绝望和悲伤,终于如同火山般爆发! “囡囡!我的囡囡啊!” “宝儿!娘的心肝!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呼唤声、夹杂着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打破了乱葬岗的死寂。父母们跌跌撞撞地冲上前,从归墟弟子手中近乎抢夺般地抱回自己的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失而复得的珍宝揉进骨血里。哭声震天动地,那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的宣泄。 归墟十人默默地退到一旁,看着这人间至情的场面。小草冷硬的嘴角微微放松,炎舞眼眶也有些发红,石磊依旧沉默如山,但紧握的拳头松开了。青萝轻轻擦去眼角的水汽,影月在阴影中微微颔首。 不知过了多久,激动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了劫后余生的低泣和安抚孩子的呢喃。一位看起来像是镇中族老的白发老者,在几位青壮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小草等人面前,深深作揖,老泪纵横: “老朽……代全镇父老,谢过归墟道宗诸位仙师大恩!再造之恩,永世不忘!”他身后,抱着孩子的父母们,也纷纷含着泪,朝着这十个年轻人深深拜下! “仙师!请受我等一拜!”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仙师,你们需要什么?只要我们镇子有的,倾家荡产也报答!”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村民们眼中充满了敬畏和热切,仿佛要将他们供奉起来。 小草看着眼前这一张张饱经风霜、此刻却充满了希望和感激的脸,听着那一声声“仙师”和“倾家荡产”的报答之语,磐石般的心境也泛起了一丝涟漪。她想起了宗主冰冷的训导——“持身以正,守心以诚”,也想起了归墟道宗那冰冷石殿深处,宗主赐下【归墟引】时那句沉重的“活着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疲惫却眼神明亮的同门,然后转向那位族老和一众村民。 “报酬?”小草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她挠了挠头,这个动作让她身上那股磐石般的威严感瞬间消散了不少,显露出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实诚**。 “打了一晚上架……”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同样风尘仆仆、身上还沾着污血和灰尘的同门,语气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抱怨: “追邪祟,钻地洞,砍邪修……折腾了大半夜,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顿了顿,在村民们茫然、错愕、甚至有点呆滞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腿也发软。” 她看着那位族老,非常认真地问道: “镇子上……” “……有热乎的吃食吗?” “再给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让我们睡一觉?” “行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族老张着嘴,脸上的老泪都忘了擦,呆滞地看着小草。 那些抱着孩子、还沉浸在巨大感激和悲痛中的父母们,也都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倾家荡产?灵丹妙药?天材地宝? 结果……仙师们要的报酬是……热乎饭?和……睡一觉?! 噗嗤! 炎舞第一个没忍住,看着村民们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直接笑出了声。她揉了揉肚子,火上浇油地补充道:“对对对!最好有那种熬得稠稠的、热乎乎的粥!再来点咸菜!打了一架,嘴里淡出鸟了!” 石磊虽然没说话,但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咕噜”声。 另外几个弟子也忍不住憋笑,肩膀微微耸动。 “啊……啊?!”族老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从呆滞到错愕,再到一种啼笑皆非的、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最后化为一种哭笑不得的……**温暖**。 “有!有有有!”他忙不迭地点头,声音都带上了点哽咽的笑意,转身朝着还处于石化状态的村民们喊道:“都听见了吗?!仙师们饿了!累了!快!回家!把最好的米拿出来熬粥!把窖藏的腊肉、咸菜都拿出来!把家里最干净、最暖和的屋子收拾出来!快啊!” “哦!哦哦哦!” “听见了!听见了!” “熬粥!熬最稠的粥!” “我家新腌的咸菜脆生!” “我家炕头暖和!” 村民们如梦初醒,瞬间炸开了锅!刚才还沉浸在巨大悲喜中的沉重气氛,被这极其接地气、甚至有点“傻气”的报酬要求冲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暖烘烘的亲近感! 什么高高在上的仙师?分明是……一群累坏了、饿坏了、实心眼的……好孩子啊! 啼笑皆非的喧闹声中,村民们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孩子,簇拥着十个累坏了、饿坏了的“仙师”,如同迎接自家凯旋的孩子般,热热闹闹、七嘴八舌地朝着炊烟重新升起的镇子涌去。 晨光熹微,照亮了归墟弟子们沾着灰尘却带着笑意的年轻脸庞,也照亮了小镇上空重新升起的、带着烟火气的……希望。 啥玩意儿?你把这天才地宝当咸菜吃 晨光彻底驱散了乱葬岗的阴霾,也驱散了小镇数月来的绝望。炊烟在每一户屋顶袅袅升起,带着劫后余生的暖意。镇中最大的祠堂院子被临时征用,摆开了十几张粗糙的木桌条凳。热气腾腾的大木桶里是熬得稠稠、米香四溢的粟米粥,旁边一溜排开的粗陶大碗里,堆满了各家各户拿出来的看家咸菜。 酸豆角、腌萝卜、酱黄瓜、雪里蕻……红红绿绿,水灵灵、脆生生,散发着朴实却勾人食欲的咸香。 归墟十人围坐一桌,风卷残云。打了一夜硬仗,钻了腥臭地洞,砍了邪修,又折腾着送还孩子,此刻放松下来,只觉得这清粥小菜比任何灵丹仙肴都香! “唔!这腌萝卜绝了!”炎舞夹起一块切得方方正正、半透明的淡黄色萝卜,咬得咔嚓作响,眼睛都亮了,“又脆又甜,咸淡正好,还有点回甘!比咱食殿用灵泉水泡的酱瓜都爽口!” “这酸豆角也好,”石磊闷声闷气地扒着粥,破天荒地开口夸赞,“酸得够劲,拌粥吃正好解腻。”他面前那碗堆尖的咸菜已经下去大半。 小草也夹了一筷子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墨绿色、切得细碎的咸菜送入口中。初尝是浓郁的咸鲜,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熬夜的疲惫,连丹田内消耗的灵力都似乎活跃了一丝! 她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口感……这效果…… 她不动声色地又尝了尝其他几种咸菜。酸豆角的酸里带着一丝微弱的木灵之气;酱黄瓜的清爽中蕴含着水润的生机;甚至那最普通的雪里蕻,咸鲜之下也有一缕极其精纯的土行灵气沉淀! 这哪里是普通的咸菜?!这分明是……用灵植腌制的! 小草猛地抬头,看向旁边一桌正抱着孩子、满脸慈爱地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几位大婶,指着那墨绿色的咸菜问道:“大婶,这个……是什么菜腌的?” “这个啊?”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婶笑呵呵地答道,“就是后山沟里长的‘苦麻叶’啊!春天嫩的时候采回来,用粗盐揉搓出水,再晒个半干,装坛子里封好,过俩月就能吃了!别看它不起眼,腌好了可下饭哩!我们这儿头疼脑热、上火燥气,吃点这个准舒服!” 苦麻叶?小草心中剧震!这名字她听青萝师姐提过!在丹殿的古籍里,它叫**“清心玉兰草”**!是炼制顶级清心丹、涤尘丹的主材料!因其性寒,蕴含精纯水木灵气,能涤荡神魂杂念、滋养先天本源!极其罕见!外界一株百年份的清心玉兰草,足以引得金丹修士打破头! 她又指着那淡黄色的腌萝卜:“那这个呢?” “哦,那是‘白地根’!”另一个大婶接口,“也是后山挖的,长得像萝卜,但没那么水灵,有点艮。不过腌透了,又脆又甜!” 白地根?**“玉髓地精”**!土行灵物!固本培元,强健筋骨的上品!是炼制筑基丹、甚至辅助结丹的珍贵辅药! 小草又问了酸豆角(**碧玉灵豆**)、酱黄瓜(**水灵玉瓜**)、雪里蕻(**厚土芥**)……每一样,在村民口中土得掉渣的名字,对应到归墟道宗的丹方典籍里,都是价值连城、甚至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 十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难以抑制的震惊和……狂喜! 难怪这镇子上的人,虽然只是凡人,但身体底子看着都挺硬朗,精气神也足!天天拿这些蕴含精纯灵气的“咸菜”当饭吃,虽不懂炼化之法,但潜移默化之下,延年益寿、百病不侵是必然的!这哪里是普通的镇子?这后山简直就是一座没被发现的……**灵植宝库**啊! “咳咳……”小草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大婶,那个……苦麻叶,还有白地根……就是你们腌咸菜之前的那些新鲜野菜……能……能给我们一些吗?不用腌好的,就要新鲜的,根啊叶啊都要,行吗?” “啊?就要这个?”几位大婶面面相觑,一脸茫然。这漫山遍野都是的东西,仙师要它干啥? “有!有有有!”最先开口的花白大婶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后山沟里多的是!不值钱的玩意儿!仙师们喜欢,要多少有多少!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挖!”说着就要起身。 “等等!”小草赶紧拦住,“不急不急!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对对对!仙师们先吃!”其他村民也反应过来,热情地招呼着。 这顿饭,归墟弟子们吃得是心潮澎湃,食不知味。脑子里全是“清心玉兰草”、“玉髓地精”、“碧玉灵豆”……这些闪闪发光的名字在打转。 饭毕,根本不用小草他们再提。热情的村民们已经自发组织起来,扛着锄头、挎着篮子,浩浩荡荡地涌向了镇子后面的山沟。 不到一个时辰。 祠堂前的空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新鲜的、带着泥土清香的“苦麻叶”(清心玉兰草)捆得像柴火垛;粗壮的“白地根”(玉髓地精)堆得如同小山包;翠绿的“豆角藤”(碧玉灵豆藤)连藤带豆挂满了架子;挂着晨露的“小黄瓜”(水灵玉瓜)装了满满几大筐;叶片肥厚的“雪菜”(厚土芥)更是堆得铺天盖地……甚至还有村民挖来了几株村民口中“味道冲但腌肉香”的紫色野草(**紫魂幽兰**!稳定神魂的奇珍!)和几块黑乎乎、带着奇异清香的树根(**养魂木根须**!)…… 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浓郁的、混杂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灵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雾气! 十个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是馋的,是激动的)!这何止是“一些”?这简直是把人家半个山头的“咸菜原料”都搬来了啊! 小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那位主持大局的老族老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装满下品灵石的布袋子(这是他们出门历练的盘缠),双手递了过去,诚恳道:“老丈,这些东西……对我们确实有大用。这些灵石,您收下,分给乡亲们,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老族老看着那袋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石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周围的喧闹也瞬间安静下来,村民们看着小草手里的灵石袋子,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茫然,有不解,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难以言喻的……**难过**! “仙师!”老族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失望和一丝……委屈?他推开小草递过来的灵石袋子,枯瘦的手指着地上那座“咸菜山”,又指了指祠堂里那些抱着孩子、正用同样难过眼神看过来的父母们,声音都在发抖: “您……您这是要折煞死我们这些乡下人啊!” “几根烂草根!几把没人要的野菜叶子!” “这些东西,漫山遍野都是,喂猪猪都嫌糙!” “您帮我们找回了十七个心肝宝贝!那是十七个家啊!是断了香火的根啊!” “这恩情……我们全镇人,世世代代都还不清!” 老族老越说越激动,老泪纵横,他猛地一拍大腿,带着一种近乎悲愤的倔强: “您要是给钱……” 他环视着周围的村民,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那我们……我们还有脸活吗?!” “干脆……大伙儿一起……” 他猛地指向旁边祠堂结实的柱子,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憨直: “……撞死在这得了!!!” “对!撞死得了!” “仙师看不起我们!” “几根草还要钱,不如死了痛快!” 村民们群情激愤,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抱着孩子的妇人也跟着抹眼泪,看向归墟弟子的眼神充满了受伤和委屈。仿佛他们给灵石的行为,不是交易,而是对他们纯朴感恩之心的最大侮辱! 归墟十人彻底傻眼了! 给钱……人家要撞柱子?! 炎舞张着嘴,手里的半块咸菜都忘了吃。石磊岩石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手足无措”的表情。青萝和影月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其他弟子更是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小草看着眼前群情激愤、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村民,再看看地上那座价值连城的“咸菜山”,又看看被老族老推回来的灵石袋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啼笑皆非**! 这都什么事儿啊! 宗主说得对……这凡尘俗世,有时候比邪修还难搞! “老丈!乡亲们!别!千万别!”小草赶紧把灵石袋子死死揣回怀里,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连声喊道,“不要了!我们不要钱了!快!快把锄头放下!别撞柱子!”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极其诚恳、甚至带点讨好的笑容(这表情对她来说相当生疏),指着地上的“咸菜山”: “这些……这些野菜,我们收了!收了!谢谢乡亲们!都是好东西!我们……我们宗主就好这口!特别爱吃咸菜!我们带回去孝敬她老人家!” 一听仙师收了,还说是他们宗主爱吃的,村民们脸上的悲愤瞬间烟消云散,重新挂上了淳朴热情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 “仙师喜欢就好!” “要不要再挖点?后山还有!” “多带点!坛子要不要?我们这腌咸菜的坛子可好了!” 在村民们热情得近乎“强买强送”的注视下,归墟弟子们只得硬着头皮,开始“笑纳”这座价值无法估量的“咸菜山”。 小草默默运转磐石之力,悄无声息地加固着临时找来的几辆破旧板车。石磊闷头将一捆捆“清心玉兰草”码放得如同砖块般整齐结实。炎舞用火焰小心地驱散着灵植上可能残留的虫豸。青萝和影月则仔细地检查着每一株灵植的根系和状态,用温和的灵力包裹,尽量保持其活性。 村民们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新挖的“野菜”,热情得让归墟弟子们头皮发麻。 当几辆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破板车,在村民们依依不舍、如同送自家孩子远行般的目光中,吱吱呀呀地驶离小镇时,归墟十人齐齐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回头望望那座炊烟袅袅、重新焕发生机的小镇,再看看板车上这些在修真界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咸菜原料”。 “这一趟……”炎舞憋着笑,小声嘀咕,“……血赚!” “何止是血赚……”青萝看着手中一株品相完美的清心玉兰草,眼中异彩连连,“简直是把丹殿的库房搬空了小半!” “宗主……”小草摩挲着腰间【镇岳斧】冰冷的斧柄,望向归墟道宗的方向,冰冷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我们好像……捡到宝了。” 啼笑皆非的插曲过后,板车吱呀,满载着“咸菜”与凡尘的暖意,驶向归途。不知宗主看到这份“厚礼”,会是何等表情? 我让你们下山去历练,你们这是下山去打劫了吗? 几辆破旧的板车,吱吱呀呀地碾过归墟道宗外围被混沌气息梳理得平整的土地,如同几头不堪重负的老牛,拖曳着几座摇摇欲坠、散发着浓郁泥土与草木清香的……“小山”。 守山门的弟子远远看到这奇景,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是……石磊师兄?小草师姐?他们不是出去历练了吗?怎么……改行收破烂了?不对!那扑面而来的精纯灵气……我的天!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道场。当板车终于吭哧吭哧地停在主殿前的巨大广场上时,广场周围已经围满了闻讯赶来的归墟弟子。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板车上堆积如山的“货物”——捆得像柴火的墨绿苦麻叶(清心玉兰草)、堆成小山的土疙瘩白地根(玉髓地精)、挂满藤蔓的翠绿豆角(碧玉灵豆)、水灵灵的“小黄瓜”(水灵玉瓜)、铺天盖地的厚叶雪菜(厚土芥),还有夹杂其中的紫色野草(紫魂幽兰)、黑乎乎树根(养魂木根须)…… 浓郁的、混杂着各种属性的精纯灵气,几乎在广场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灵雾!这哪里是破烂?这分明是一座移动的……**天材地宝库**! 主殿那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 青璃的身影出现在石阶之上。银发玄袍,容颜依旧完美冰冷。但当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广场上那几座散发着惊人灵气的“咸菜山”时,饶是以她万载寒冰般的心境,瞳孔也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她周身原本流转自如、深邃内敛的混沌气息,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仿佛被这过于“朴实无华”的冲击给晃了一下神。 目光缓缓移向站在“山”前,风尘仆仆却眼神晶亮的十名弟子。小草、石磊、炎舞、青萝、影月…… “你们……” 青璃开口,声音依旧是那慵懒冰冷的磁性,但熟悉她的弟子们,似乎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困惑**? “是去……”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目光再次扫过那堆成山的玉髓地精和厚土芥: “……灭了哪个传承万载的灵植世家?” “还是……”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水灵玉瓜和碧玉灵豆藤上: “……洗劫了某位丹道巨擘的私藏药圃?”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事实,但那话语里的内容,却让围观的弟子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灭门?洗劫?这得是多大的手笔?! 小草等人被问得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宗主明鉴!”小草连忙上前一步,深深一礼,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弟子等……未曾灭门,亦未洗劫。” “哦?”青璃微微挑眉,那眼神仿佛在说:那这堆东西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地里长出来的?(虽然确实是地里长的……) “事情……是这样的……”小草定了定神,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从初入小镇感受到的绝望气息,到发现女婴接连失踪,再到追查线索、锁定乱葬岗邪修,恶战救回十七名女婴……她的讲述条理清晰,语气沉稳,着重描述了邪修的残忍手段和女婴们的无辜。 当讲到将孩子安然无恙送还父母,整个小镇陷入狂喜与感激时,青璃冰冷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接着,便是啼笑皆非的“报酬”环节。小草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村民们如何热情招待粥饭咸菜,自己等人如何无意中发现咸菜的“不凡”,如何试探着索要“野菜”,村民们如何反应激烈地认为给钱就是侮辱,甚至要以死明志,最后如何“被迫”收下这座价值连城的“咸菜山”…… “……弟子等人,实不敢居功,更不敢接受倾家荡产的报答。”小草最后总结道,语气诚恳,“只是……实在拗不过乡亲们的淳朴热情,又见这些……‘野菜’,确实蕴含精纯灵气,对宗门或有大用,这才……厚颜收下,运了回来。” 整个广场,一片死寂。 只有风吹过灵植叶片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弟子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最初的震惊、羡慕,到听到邪修恶行时的愤怒,再到听到村民反应时的错愕、茫然,最后听到“厚颜收下咸菜山”时,全都变成了憋笑憋到内伤的古怪表情。 主殿石阶上,青璃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当她听到村民因为要给钱而“要撞柱子”时,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愕然**?而当小草说出“厚颜收下”几个字时,她那冰冷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抽搐了一下**? 良久。 青璃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淡漠,仿佛刚才那一丝波动从未出现过。 “邪修当诛,女婴当救。” “此事……” “……做得不错。” 一句“做得不错”,已是归墟宗主极高的褒奖。小草等人心中一定,齐齐躬身:“谢宗主!” 青璃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堆“咸菜山”上,这次,她的眼神不再有困惑,而是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冰冷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 “清心玉兰草,品相上佳,年份皆在百年以上,蕴含精纯水木灵气,可涤荡神魂,滋养本源,炼制清心丹、涤尘丹主药。” “玉髓地精,土行灵物,固本培元,强健筋骨,筑基结丹辅药上品。” “碧玉灵豆,木行精华,生机盎然,可入多种增益丹药……” “水灵玉瓜……” “厚土芥……” “紫魂幽兰……” “养魂木根须……” 她如数家珍,冰冷的声音清晰地报出每一种“咸菜”在修真界令人疯狂的名字和功效。每报出一种,周围弟子的呼吸就急促一分,眼睛就更亮一分! 这哪里是咸菜?这分明是丹殿梦寐以求的顶级库存!是足以让归墟道宗整体实力再上一个台阶的战略资源! “你们……”青璃的目光重新投向站在“宝山”前的小草十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阐述天地至理般的意味: “……看到了吗?” 所有弟子,包括小草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凝神聆听。 “持身以正,守心以诚。” “不惹事,不畏事。” “遇外辱,当拔剑!” “行善举……” 青璃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那些生机勃勃的灵植,最后落在弟子们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上: “……未必无报!” “这漫山‘野草’,便是明证!” “非是天道垂青……” 她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讥诮,仿佛在嘲笑着某些高高在上的存在: “……而是人心所向,万物有灵,自有因果!” “尔等……” 青璃的目光变得深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引: “日后……” “……多出去走走。” “……多看看这世间不平!” “……多行……” 她微微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弟子心头: “……尔等心中之‘正’事!” “路见不平……” “……拔斧相助!” “遇邪斩邪……” “……遇魔诛魔!” “扶危济困……” “……护佑弱小!” “只要……” 她最后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磐石,稳稳安放: “……持心守正,念头通达。” “那么……” 青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堆积如山的灵植,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这天地……” “……自会……” “……予尔等馈赠!” “此去……” 她袍袖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地上堆积如山的灵植,如同百川归海,井然有序地飞向丹殿、器殿、藏经阁等各处。 “……所得……” “……归入公库。” “论功行赏!” “望尔等……” 青璃的身影开始缓缓融入主殿的阴影之中,只留下最后一句冰冷而意味深长的话语,回荡在广场上空: “……再接再厉!” 主殿石门缓缓闭合。 广场上,一片寂静。 弟子们看着那些消失在天材地宝,又看看彼此,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宗主的话,如同醍醐灌顶! 行善,不仅是对的! 还可能……发家致富?! 小草摸了摸腰间冰冷的【镇岳斧】,又想起小镇上村民那淳朴热情、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再想想那座啼笑皆非的“咸菜山”……冰冷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看来…… 这“正道”…… ……走着走着,还能捡到宝? “以后……”她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磐石般的坚定和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得多出去‘帮忙’才行!” 归墟道宗的画风,似乎在这一刻,朝着某个既冰冷护短、又有点“财迷”的方向,悄然偏转了一点点…… 我给这个天才地宝找个家 主殿石门沉重的闭合声,仿佛为广场上那场由“咸菜山”引发的风暴按下了暂停键。弟子们脸上的激动、茫然、憋笑还未完全褪去,嗡嗡的议论声便如潮水般涌起,目光热切地追随着那些被宗主无形之力卷走的灵植洪流,飞向丹殿、器殿、藏经阁的方向。 青璃的身影并未在主殿深处停留太久。 几乎在那些灵植刚刚被精准分门别类送入各殿库房,甚至负责接收的长老们还处于震惊与狂喜交织的混乱状态时,一道清冷的神念便如同无形的敕令,瞬间传遍了归墟道宗几处核心区域。 “丹殿长老,器殿主事,藏经阁值守,及……药圃执掌,速携玉匣,至**混沌药圃**见我。” 声音冰冷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在每个被点名者的识海中响起。尤其是最后提及的“药圃执掌”,让接到传讯的几位大人物心头都是一凛。 混沌药圃?那不是宗主以自身混沌道韵滋养、培育宗门最珍稀灵植的核心禁地吗?宗主亲自召见,还点名要带玉匣……看来那批“咸菜山”的分量,远超他们最初的狂喜估计! 数道流光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从各处殿宇冲天而起,朝着道宗深处那被浓郁混沌气息笼罩的区域疾驰而去。 **混沌药圃。** 此地并非想象中仙气氤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的景象。相反,它显得异常“朴素”。土地是深沉的黑褐色,仿佛饱吸了万载混沌精华,深沉内敛。空气中弥漫着并非纯粹的灵气,而是带着一种古老、厚重、仿佛能包容万物又分解万物的混沌气息。稀疏地生长着一些形态奇特的植株,叶片或如墨玉,或似星辰,根茎虬结如龙,每一株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生机与道韵。 青璃负手而立,站在药圃中央一块看似普通的黑色巨石旁。银发在混沌气息中微微拂动,玄袍无风自动,勾勒出她遗世独立的冰冷轮廓。在她面前,之前被卷走的“咸菜山”中的灵植,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被精纯的混沌气息温柔包裹着,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侵扰。那浓郁的、混杂的灵气在混沌气息的梳理下,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像是被激活了本源,显得更加灵动纯粹。 几位长老级人物几乎是同时抵达,恭敬地落在青璃身后不远处,大气不敢喘。 “宗主。”几人齐声见礼。 青璃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悬浮的灵植上,尤其是那几捆“清心玉兰草”(苦麻叶)、一堆堆“玉髓地精”(土疙瘩白地根)和铺天盖地的“厚土芥”(雪菜)。 “东西,都在这里了。”青璃的声音平淡无波,“丹殿、器殿、藏经阁,各取所需材料入库。余下尚有生机、根须完整者……”她微微侧首,目光如冰冷的寒星,精准地落在了其中一位身材干瘦、穿着朴素灰袍、气息却与这片土地异常契合的老者身上。 “药圃执掌,墨农。” 被点名的灰袍老者——墨农,一个名字都带着泥土气息、常年与灵植打交道、看起来更像凡间老农而非修真高人的存在,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老奴在。” “你看到了。”青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些悬浮的、还带着泥土芬芳和根须的灵植,“清心玉兰草、玉髓地精、碧玉灵豆藤、厚土芥……尤其这些根须完整的地精、芥菜,还有那些水灵玉瓜的藤蔓种子。” 墨农浑浊的老眼此刻精光四射,如同最精密的法器,快速扫过每一株灵植,鼻翼翕动,贪婪地嗅着那混杂着泥土、草木精华与混沌气息的独特味道。他的呼吸微微急促,干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 “宗主……这……这品相……这生机……”墨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老奴种了三千年的地,从未见过如此……如此‘野性天成’又‘底蕴深厚’的上品!尤其是这玉髓地精,块头虽小,但灵气内蕴之精纯,土行之厚重……还有这厚土芥,叶片厚实坚韧,脉络蕴含道纹……妙!妙啊!这绝不是普通灵田能养出来的!定是沾染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造化之气!” 他激动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看向那些“咸菜”的眼神,比看绝世美女还要炽热,仿佛在欣赏天地间最完美的杰作。 “嗯。”青璃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吩咐道:“将尚可移栽者,尽数植入药圃。开辟专门区域,以混沌息壤为基。” “是!老奴遵命!”墨农激动得胡子都在抖,立刻从怀中掏出几个看似不起眼、实则内部空间巨大、布满保鲜阵纹的墨玉匣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接收那些悬浮的灵植根茎藤蔓。 “还有,”青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取‘混沌灵泉’之水,每日辰时、酉时,各浇灌一次。” 此言一出,不仅墨农动作一僵,连旁边几位正准备取走炼丹、炼器材料的丹殿长老和器殿主事都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 混沌灵泉! 那可是整个归墟道宗最核心的底蕴之一!是青璃老祖以无上修为,从混沌本源深处牵引而来的一缕泉眼,泉水蕴含最精纯的混沌源力与造化生机!寻常年份的珍稀灵药,能得一滴稀释后的泉水滋养便是天大造化!宗主竟要用这灵泉之水,每日两次,浇灌这些……“咸菜”?! 这已经不是重视了,这简直是……奢侈!或者说,是宗主对这些“咸菜”潜力的绝对信心! 墨农的震惊很快化作了狂喜和无比的郑重:“老奴明白!定以灵泉精心浇灌,绝不敢有半分懈怠!请宗主放心,老奴定让这些宝贝疙瘩,在混沌药圃里长得比在它们老家还水灵、药效翻倍!”他拍着胸脯保证,看向那些灵植的眼神更加热切了,仿佛在看着未来能震惊整个修真界的瑰宝。 青璃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她看着墨农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那些带着泥土的根茎、藤蔓小心地收入墨玉匣,又看着丹殿、器殿的长老们压抑着激动取走属于他们的那份材料。 当所有人都带着各自的“收获”恭敬告退后,混沌药圃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浓郁的混沌气息和青璃孤高的身影。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如烟似雾、散发着万物初始气息的“混沌灵泉”之水。水滴晶莹,仿佛蕴含着一个小世界。 屈指一弹。 那缕珍贵无比的灵泉水,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分成无数细小的水雾,均匀地洒落在刚刚被墨农小心翼翼植入混沌息壤中的“玉髓地精”小苗和“厚土芥”嫩叶上。 嗤…… 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些刚刚植入、还有些蔫头耷脑的小苗和嫩叶,在接触到混沌灵泉水雾的瞬间,仿佛久旱逢甘霖,又像是被注入了无上活力!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油亮,脉络中隐隐有混沌光华流转;地精的小苗更是猛地挺直了茎秆,根须在息壤中贪婪地舒张,吸收着那精纯无比的混沌源力与造化生机。整个移栽区域,瞬间焕发出一种蓬勃到近乎蛮荒的旺盛生命力! 青璃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人心所向,万物有灵……” 她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药圃中低低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这‘咸菜’……倒比那些精心培育的娇贵灵种,更懂得感恩。” “也好……” 她收回目光,转身,玄袍融入浓郁的混沌雾气之中。 “归墟的根基……” “……或许就该沾点‘土腥气’。” “那帮小崽子……” “……这次,捡得不错。” 冷冽的嘴角,似乎向上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无法捕捉的弧度,转瞬即逝。 混沌药圃深处,新移栽的“咸菜”们在混沌息壤与灵泉的滋养下,悄然舒展,默默积攒着远超它们“原生地”的磅礴药力。而整个归墟道宗,也因这座意外得来的“咸菜宝山”和宗主那句“多出去走走,多行正事”的指引,悄然酝酿着某种……更加接地气、也更加“生财有道”的风气转变。 灭你,为什么呢? 归墟道宗,主殿广场。 距离那座惊世骇俗的“咸菜山”入库已过去月余。然而,它所引发的涟漪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尤其是在亲眼目睹了宗主青璃老祖那番“多出去走走,多行正事,天地自有馈赠”的“至理名言”,以及小草、石磊等人腰间鼓鼓囊囊、明显丰厚了不少的贡献点玉牌后……整个道宗年轻一代弟子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寻宝”、“行善”、“捡漏”……这些词在归墟弟子间口耳相传,热度空前。 于是,当小草、石磊、炎舞、青萝、影月等原班人马(当然,还有他们心爱的板车)再次整装待发,准备接取新的历练任务时,他们愕然发现,身后乌泱泱跟了……**四十几号人**! 从筑基初期的师弟师妹,到金丹中期的师兄师姐,甚至还有几个气息沉稳、明显是来“压阵”兼“分一杯羹”的金丹后期执事……队伍规模瞬间膨胀到五十人! “小草师姐!带带我们吧!” “石磊师兄!我们保证不拖后腿,就想跟着长长见识!” “是啊师姐!您这寻宝的眼光……绝了!我们跟着沾点光!” “对对对!路见不平拔斧相助!宗主都说了要多行正事!” 看着一张张写满“求组队”、“求发财”的热切脸庞,小草和石磊等人面面相觑,嘴角抽搐。小草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镇岳斧】,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点。 “咳,”石磊干咳一声,试图维持师兄的威严,“任务凶险,不是儿戏……” “师兄放心!我们不怕凶险!就怕没凶险……啊不是,就怕没机会行侠仗义!”一个机灵的师弟立刻抢答。 最终,在众人“拳拳盛意”和“宗主精神指引”的双重压力下,这支史无前例的五十人“归墟行善寻宝观光团”……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们的目标,是宗门任务榜上一个标注着“乙级中上”难度的地点——**黑水泽**。据情报显示,泽中阴气汇聚,时有凡人失踪,疑似有邪祟作乱。 然而,当他们抵达黑水泽外围时,却发现阴气的源头并非泽中水妖,而是源自泽地深处一片被浓重灰雾笼罩的废墟——一座早已在地图上消失的古城遗址。空气中弥漫着冰冷刺骨、令人灵魂都感到粘稠压抑的**怨念**!那是一种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饱含着绝望、痛苦、背叛与不甘的负面能量集合体,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幽冥鬼城……”队伍中一位精通风水堪舆的师兄脸色凝重地吐出四个字。 五十名归墟弟子,修为最低也是筑基中期,此刻都本能地运转起归墟道宗特有的混沌功法。混沌气息流转全身,包容万物,分解万物的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那足以让普通金丹修士都心神摇曳、神魂受创的滔天怨念,冲刷在这五十人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被他们体内流转的混沌灵力无声无息地消融、转化,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真正激起! 他们只是觉得有点冷,有点压抑,有点……**不爽**。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常年不见阳光、堆满垃圾的潮湿地下室。 “奇怪……”小草微微蹙眉,【镇岳斧】的寒意让她对这种负面能量尤为敏感,但更多的是困惑,“这怨气……浓得吓人,但……好像对我们没什么实质影响?”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怨气中蕴含的那些破碎的、充满恨意的片段,但情绪上却波澜不惊,只觉得吵闹和……有点烦。 五十人,如同五十个散发着混沌微光的“绝缘体”,就这么大摇大摆、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浓重的怨念灰雾,踏入了幽冥鬼城的核心区域。 断壁残垣,枯骨遍地,腐朽的气息混合着怨念,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然而,这五十个“人形黑洞”的存在,仿佛自带净化光环,他们所过之处,连萦绕不散的灰雾都似乎淡薄了几分。 鬼城的中心,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由森森白骨垒砌而成的宫殿前,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凝聚。 那是一个女子。 身着早已褪色、却依稀能辨出曾是华美嫁衣的红裳。 长发如墨,垂至脚踝,面容苍白却异常美艳,只是那双眼睛,空洞得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燃烧着千年不熄的怨毒与悲怆。她周身的怨气浓稠得近乎实质,扭曲着周围的光线,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绝对黑暗领域。 千年女鬼——**红袖**。 她本是这座古城的新娘,却在新婚之夜被夫君勾结邪修,以她为祭品,血炼全城。滔天的怨恨让她死后化为厉鬼,盘踞于此,千年不散。她憎恨世间一切负心薄幸的男子,凡有此类踏入鬼城者,必被其吸干精魄,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今天,红袖那千年不变的怨毒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甚至……**一丝丝惊疑不定**。 她看着眼前这五十个……东西? 是人没错,气息鲜活。 但为什么?为什么她积攒了千年、足以让元婴修士都神魂冻结的怨念,冲撞到这些人身上,就像溪流撞上了万仞冰山?不仅撼动不了分毫,反而被对方身上那股深邃、包容、仿佛能吞噬一切(包括她的怨气)的古怪气息给……**消化**了?! 尤其是为首那个背着巨大斧头、气息冰冷、眼神却异常清亮的女子(小草)。红袖甚至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纯粹到让她本能厌恶的“正”**?但这“正”并非那些虚伪正道人士的假仁假义,而是一种如同磐石大地般厚重、不容置疑的存在感。 五十人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这个突然出现的、怨气冲天的红衣女鬼身上。没有惊恐,没有慌乱,更多的是好奇、探究,以及……**一种“果然有boss”的了然**。 红袖的怨气在翻腾,本能地想要扑上去撕碎这些闯入者,但理智(或者说,对那五十个“黑洞”的忌惮)死死地压制住了她。她空洞的目光死死锁定小草,仿佛想从她身上找出答案。 终于,一个冰冷、凄厉、带着无尽怨恨却又夹杂着一丝困惑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废墟: “你……你们……” “……是来灭我的吗?” 这问题问得理所当然。千年来,但凡踏入此地还能保持清醒的“高人”,无一不是喊着“降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口号冲杀过来。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小草那带着真真切切困惑的、朴实无华的灵魂反问: “灭你?” 小草歪了歪头,眉头皱得更紧了,【镇岳斧】纹丝不动,她看着眼前怨气滔天却似乎……有点“色厉内荏”的女鬼,非常认真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灭你?” “???” 红袖那千年不变的怨毒表情,第一次……**凝固了**。 空洞的眼眸深处,那团燃烧的怨毒之火,仿佛被浇了一瓢冰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为什么灭我? 为什么灭我?! 千年来,每一个见到她的人,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第一反应不都是恐惧、厌恶、然后喊着要消灭她这个“祸害”吗? 这个逻辑在她怨念构筑的世界里,如同天经地义。 可现在,这个看起来很强、气息很“正”的女人,居然问她……**为什么**?! “为……为什么?”红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不再是单纯的凄厉,而是夹杂了难以置信的茫然,“我……我盘踞于此,千年怨念不散,吸食男子精魄……我……我是厉鬼!是祸害!你们……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不是最该除我而后快吗?!” 她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番话,像是在质问小草,更像是在质问她自己千年来的认知逻辑。 小草身后的归墟弟子们,表情也相当精彩。有的一脸“师姐问得好”的认同,有的则是“对啊,为啥要灭她?”的天然呆,还有的如石磊、青萝等心思细腻些的,已经开始仔细感知周围环境和女鬼的状态,若有所思。 小草看着激动(且茫然)的女鬼,依旧保持着那副“讲道理”的认真表情,【镇岳斧】的寒意让她思维格外清晰: “哦,你说你吸食男子精魄。”小草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但你吸的,是负心薄幸、作恶多端的男子,对吧?”她的感知力很强,从那些残留的怨念碎片里,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画面——都是些背信弃义、抛妻弃子、甚至谋财害命的渣滓。 红袖:“……是又如何?!” “那……”小草摊了摊手,一脸理所当然,“他们该死啊。你杀了该杀之人,虽然手段……嗯,有点特别,但结果上,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 “替……替天行道?”红袖彻底懵了。她活了(死了)一千年,第一次有人把她和“替天行道”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还是从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口中说出来! “对啊。”小草指了指周围弥漫的怨气,“而且你这怨气……虽然浓得让人不舒服,但好像……只针对特定目标?对我们这些‘无辜路人’也没主动攻击啊?我们进来这么久,除了觉得冷点、吵点,也没啥实质伤害。既然你没惹我们,我们干嘛要灭你?” 小草的逻辑简单、直接、冰冷,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辩驳的朴素正义感:你没主动害我(们),你杀的是该杀之人,那我灭你干嘛?吃饱了撑的? 红袖:“……” 她周身的怨气剧烈地翻腾着,时而膨胀时而收缩,那张美艳而怨毒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茫然、错愕、一丝被理解的震动、以及更深层次的、对自己存在意义的巨大冲击……千年构筑的仇恨堡垒,似乎被小草这几句朴实无华却直指核心的话,撬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五十名归墟弟子安静地看着,混沌气息流转,如同五十座沉默的山岳。他们身上那股“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只讲自己道理”的独特气场,在这幽冥鬼城中,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又和谐的景象。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女鬼幡然醒悟?还是恼羞成怒?亦或是……达成某种奇怪的“共存”协议? 归墟道宗的行善寻宝(或者说,处理“历史遗留问题”)之旅,似乎又要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开出奇葩的花…… 送你一点见面礼,哇哦,发了大财了 小草那句“我为什么要灭你?”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红袖千年冰封的怨念心湖里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涟漪。替天行道?没主动攻击?该杀之人?这些词句像一道道微弱却坚韧的光,试图刺穿她由纯粹恨意构筑的黑暗堡垒。 红袖周身翻腾的怨气渐渐平复下来,不再是充满攻击性的狂涛,而更像是在剧烈思考时无意识涌动的浓雾。空洞眼眸中那燃烧了千年的怨毒之火,此刻明灭不定,透露出一种深层次的茫然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理解”的渴望。 小草见状,感觉有门!她上前一步,【镇岳斧】冰冷的寒意在怨气中开辟出一小片澄澈的空间,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归墟弟子特有的、近乎耿直的“讲道理”气质: “你看啊,”小草掰着手指头,开始给这位千年“老”鬼分析利弊,逻辑清晰得像是在规划药圃种植,“首先,如果不是你在这儿守着,把那些该下地狱的负心汉、恶棍、邪修都给收拾了,那么……” 她指了指鬼城之外,仿佛看到了广袤的人间,“像你这样,因为被欺骗、被背叛、被残害而怨念深重、最终变成厉鬼的可怜姑娘,只会越来越多!对不对?” 红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是她怨念的根源,也是她存在的“意义”——复仇。 “所以,”小草一摊手,结论掷地有声,“你并没有在做错事!相反,你是在替很多很多像你当年一样无辜、可怜、无力反抗的女人,提前清除了祸害!你是在**阻止**更多的‘红袖’诞生!” “阻止……更多的我?”红袖喃喃重复,这个角度是她从未想过的。千年以来,她只知道自己恨,要报复,要让所有负心薄幸的男人付出代价。从未想过,自己的存在,竟可能……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对啊!”小草用力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环顾了一下四周阴森森、白骨累累的废墟,语气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只不过……就你这地儿,实话实说,有点儿太简陋了,环境也太差了。阴风惨惨,怨气冲天,连个阳光都没有,整天对着这些破骨头架子,多憋屈啊!” 红袖:“……” 她下意识地跟着小草的视线看了看自己住了千年的“家”——确实,除了怨气和白骨,啥也没有。憋屈吗?好像……是有点? 小草趁热打铁,脸上露出一种“我给你指条明路”的真诚(甚至有点推销员式的热情)表情:“所以啊,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回我们宗门?” “宗……门?”红袖茫然。 “对!归墟道宗!”小草挺起胸膛,语气带着自豪,“我们宗主人特别好!特别厉害!或许……她有办法把你的怨念化解掉,让你能重新……嗯,就算不能重新做人,至少也能换个活法,不用困在这破地方当个怨气包了!我们宗主,那可是真牛!”小草用力强调,眼神里是对青璃老祖实力的绝对信任。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带着一种“家”的温暖感:“而且,我们那儿吧……在外面是叫宗门,规矩森严。但对我们自己人来说,那就是个**家**!有地方住,有同门,有热乎饭吃(虽然味道一般),还有……嗯,混沌灵泉浇地!”她努力描绘着美好的画面。 红袖彻底听懵了。 杀上门的正道修士,不但不喊打喊杀,反而夸她干得好? 还嫌弃她家环境差? 还邀请她去他们宗门……做客?甚至可能帮忙化解怨念? 还说那里是……家? 还有混沌灵泉?那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这跟她认知里的一切都截然相反!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千年稳固的怨念核心都开始不稳。 “可……可是……”红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迟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你们……不觉得我很恐怖吗?我这副样子……这满身的怨气……你们不怕?你们……难道不应该把我当作必须清除的邪祟吗?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她艰难地寻找着词汇,“……这么‘善良’地对待我?” “善良?”小草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一脸“你误会了”的表情,【镇岳斧】的寒意让她显得格外冷静理智,“不是善良。是道理。你对我们没恶意,你还做了‘好事’(清理渣滓),那我们干嘛要跟你过不去?至于样子……怨气是浓了点,看着是有点瘆人,不过……” 小草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四十九个同样一脸“这女鬼好像也没那么凶”、“师姐说得对”的同门,耸耸肩:“我们归墟的功法,好像刚好不怕这个。习惯了就好。等你跟我们回去,让宗主看看,说不定能换个好看点的样子呢?我们丹殿长老养的那株万年鬼脸花,以前也丑得吓人,现在被灵泉浇得可水灵了!” 神特么鬼脸花!红袖感觉自己千年的鬼生观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重塑。 但小草那“习惯了就好”的平淡语气,以及她身后那群人真的没有流露出半分恐惧或厌恶的眼神(只有好奇、探究和……一丝对“搬家”提议的期待?),让红袖心底那最后一丝顽固的戒备,开始土崩瓦解。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的微弱火苗,在她冰冷的魂体深处,极其艰难地……点燃了。 “……既然……既然这样的话……”红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份凄厉怨毒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犹豫和……一点点不好意思? 她缓缓抬起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向白骨宫殿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我……我是个魂体,这些东西……对我也无用。”她指的是那些堆积在角落里、被厚厚的灰尘和怨气掩盖、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其宝光的东西。 “那些……是千年来,那些被我……清理掉的贪官污吏、负心薄幸之徒、还有几个不长眼的邪修……身上搜刮来的,或者他们藏在这里的。”红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都是些身外之物,我拿着也碰不到,用不了,就……堆在那儿了。” 她的目光转向小草,空洞的眼眸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你……你们带我回宗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红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后用一种近乎“处理垃圾”的语气说道: “……就算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 “……你看……行不行啊?” “见面礼?!” 五十个归墟弟子,一百只眼睛,瞬间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了红袖手指的那个角落! 随着红袖话语落下,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拂过,覆盖在角落上的厚重灰尘和粘稠怨气如同幕布般无声褪去。 露出了下面的……**真容**! **金光!银光!宝光!灵光!** 各种璀璨夺目的光芒瞬间爆发,几乎要闪瞎众人的眼睛! 堆积如山的**金砖金锭**,在昏暗的鬼城中散发着最世俗也最诱人的光芒! 成箱成箱的**珍珠玛瑙、翡翠玉石**,珠光宝气,流光溢彩! 散落各处的**古玩字画**,虽蒙尘却难掩其底蕴和价值! 更耀眼的是那些属于修士的珍藏: 数十把散发着不同属性灵光的**飞剑法器**,有的寒光凛冽,有的烈焰熊熊! 一摞摞码放整齐、灵气氤氲的**上品灵石**,粗略一扫不下万块! 各种材质不明的**矿石**、散发着药香的**玉盒**(里面显然是保存完好的灵药)、刻满符文的**阵盘**、甚至还有几件造型古朴、气息晦涩的**法宝残片**! 这哪里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分明是一座由世俗财富与修真资源共同堆砌而成的、闪闪发光的**金山银山宝藏库**!其价值,恐怕远超之前那座“咸菜山”! “嘶——” “我的天……” “这……这……”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五十名归墟弟子,包括一向沉稳的石磊、清冷的青萝、活泼的炎舞、冷静的影月……乃至小草本人,此刻全都**石化了**! 一百只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倒映着金灿灿、亮闪闪、灵气逼人的光芒,嘴巴微张,大脑一片空白。 之前“咸菜山”带来的震撼是“卧槽这些都是顶级天材地宝?!” 而眼前这座“见面礼”带来的冲击则是简单粗暴的——“**卧槽!发财了!!**” 视觉冲击力太强了!太直接了!太……**俗气**却又让人完全无法抗拒了! 广场上那座“咸菜山”好歹还带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新,眼前这堆……纯粹就是**金钱与力量的赤裸诱惑**!是足以让任何修士心跳加速、血脉贲张的泼天富贵!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后。 “咕咚……”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声音不大,却像点燃了引线。 下一刻。 “嗷——!!!”不知道哪个师弟先忍不住嚎了一嗓子。 “师姐威武!!” “红袖前辈大气!!!”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 “宗主!宗主!我们捡到宝库了!还附赠一个会捡宝库的女鬼前辈!!” “快快快!板车!我们的板车呢?!这次得用最大的那辆!不!十辆!!” 五十人瞬间沸腾了!刚才还维持着归墟弟子“人形黑洞”的冷峻画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金山砸晕的、狂喜的混乱!一个个眼睛亮得堪比探照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宝贝都搬空! 小草也感觉自己的脚有点麻,不是吓的,是……**幸福的眩晕**!她看着那堆闪闪发光的见面礼,又看了看旁边似乎有点局促不安、等待答复的红袖女鬼……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砰砰直跳的心脏(以及想把【镇岳斧】插进金山里试试硬度的冲动),努力维持住师姐的“沉稳”形象(虽然声音有点发飘): “行!太行了!红袖……呃,前辈!这见面礼……我们归墟道宗,收下了!” “欢迎……” 小草露出一个无比灿烂(在红袖看来甚至有点晃眼)的笑容,朝着那堆金山银山……不,是朝着红袖伸出了手: “……回家!” 给你个机会重新做人 归墟道宗五十人“行善寻宝观光团”,此刻彻底化身“专业搬家公司”! “嘿咻!嘿咻!” “师弟!这边!这块金砖压着那箱灵石了,轻点挪!” “师姐!这柄飞剑煞气好重,用混沌气裹紧点!” “我的天!这玉盒里是千年血参吧?!小心!别磕着!” “板车!板车撑住啊!再加把劲儿!” 空旷死寂的幽冥鬼城,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人气”和……吭哧吭哧的搬运声。五十名归墟弟子,修为最低也是筑基中期,此刻却一个个撸起袖子,汗流浃背(虽然混沌气很快就把汗蒸干了),如同最勤劳的工蚁,小心翼翼又热火朝天地将那座闪闪发光的“见面礼”金山,一点点搬上他们带来的……**特制加宽加长加厚加固混沌木板车**! 得益于上次“咸菜山”的教训,这次他们准备的板车不仅数量多,而且铭刻了加固和悬浮的简易阵法。饶是如此,当最后一块金砖、最后一箱灵石、最后一柄飞剑被小心翼翼地码放上去后,十辆板车依旧被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车轮深深陷入鬼城腐朽的地面。 看着焕然一空、只剩下灰尘和白骨的角落,再看看那十辆如同驮着十座小太阳、宝光四射几乎要晃瞎人眼的板车,所有弟子都露出了心满意足(又有点累瘫)的笑容。 小草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混沌气自动清洁),走到一直静静漂浮在一旁、看着他们忙活的红袖面前。红袖的表情依旧有些茫然和局促,但眼底深处那丝微弱的希望之火,似乎稳定了一些。 “红袖前辈,”小草的声音带着搬运后的微喘,但眼神清亮,“东西都搬好了。咱们准备回家了。不过……”她看了看鬼城上方依旧灰暗、但隐约能感觉到外界已是白昼的天空,“您说您不能在阳光下照射,对吧?” 红袖点点头,苍白的面容在怨气笼罩下显得有些虚幻:“日光蕴含纯阳之气,对我这等怨念深重的魂体,如同剧毒烈火。” “那没事儿!”小草一拍手,毫不犹豫地说道,“咱们晚上走!我陪着你走!” 她转身,对着还在兴奋清点“战利品”的同门们喊道:“石磊师兄!炎舞师姐!你们带着四十位师弟师妹,押送‘见面礼’先行一步!务必小心,直接回宗门!我和剩下九位师兄弟(妹),留下来陪红袖前辈,等入夜再启程!” 被点名的石磊、炎舞等人立刻收敛笑容,正色领命:“是!师姐放心!” 他们深知这批“见面礼”的重要性,更明白小草留下是为了照顾这位新“同伴”的特殊情况。 很快,四十人护卫着十辆宝光冲天的板车,浩浩荡荡(且小心翼翼)地驶离了鬼城,朝着归墟道宗的方向进发。废墟之中,只剩下小草和另外九名自愿留下的弟子,以及静静悬浮的红袖。 当最后一缕天光隐没,夜幕彻底笼罩大地。鬼城的怨气似乎更浓了些,但对小草等人依旧毫无影响。 “前辈,我们走吧?”小草看向红袖,【镇岳斧】在夜色中泛着幽冷的蓝光,像一盏指引的灯。 “……好。”红袖的声音很轻。 归墟道宗位于群山深处,路途并不近。一行人(一鬼)在夜色中沉默地前行。起初,气氛有些凝滞。毕竟,和一个千年怨气缠身的厉鬼同行,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 但小草是谁?她是能用【镇岳斧】讲道理的奇女子! “前辈,您说您生前是这座城的新娘?那您喜欢什么样的花啊?” “前辈,您收拾那些坏蛋的时候,遇到过特别难缠的吗?” “前辈,您觉得鬼城底下埋着的酒还能喝吗?哦,忘了您喝不了……” “前辈……” 小草的问题天马行空,带着一种近乎莽撞的好奇和真诚。她不会刻意避开红袖的伤痛(比如问及生前事),但语气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既然发生了,那就聊聊”的坦然。另外九名弟子起初还绷着神经,后来也被小草带歪了,偶尔也插嘴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红袖起初只是简单地、甚至有些生硬地回答。 “喜欢……红梅。” “有过一个邪修……法宝歹毒……” “酒……早成泥了……” 但渐渐地,在小草那毫无心机、纯粹得像块石头(还是【镇岳斧】那种又冷又硬的石头)的交流方式下,红袖紧绷的魂体似乎放松了一些。千年未曾与人真正交谈过的孤寂,在这一声声“前辈”和一个个看似不着调的问题中,被悄然驱散了一点点。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起一些零碎的往事。不是那些充满怨恨的复仇片段,而是关于那座早已消逝的古城里,早市的热闹,傍晚的炊烟,邻家阿婆做的甜糕……语气依旧冰冷,却不再凄厉,反而透出一种悠远的、尘封的怀念。 小草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偶尔点点头,或者应一声“哦”。月光下,一人一鬼,一个问得耿直,一个答得断续,竟有种奇异的和谐。另外九名弟子也放松下来,安静地跟在后面,听着这跨越千年的低语。 这一路,聊了一路的天儿。红袖那空洞的眼眸里,怨毒似乎又淡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名为“倾诉”后的疲惫与……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 --- 当小草一行人(鬼)终于踏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回到归墟道宗那宏伟的山门前时,主殿广场上已经灯火通明。 十辆满载“见面礼”的板车如同十座小型金山,在广场中央散发着诱人犯罪的光芒。提前回来的石磊、炎舞等人正唾沫横飞地向围得水泄不通的弟子们描述着鬼城见闻和“红袖前辈”的慷慨(重点强调了见面礼!)。整个广场弥漫着一种过年般的狂热气氛! 主殿那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 银发玄袍的青璃,缓步而出。 当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十座金光闪闪的“见面礼”小山时…… 饶是以她万载寒冰般的心境,那完美冰冷的唇角,也极其**细微地、但绝对真实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深邃的黑眸中,仿佛有亿万星辰的璀璨金光一闪而逝! “嗯……”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带着满意意味的轻哼从她鼻间溢出。 “这次……” “……捡得不错。” 然而,当她的目光移向小草等人,并精准地锁定在漂浮在小草身侧、那身披残破红嫁衣、周身怨气缭绕却显得有些……“安静”的红袖时,青璃脸上的那一丝满意瞬间收敛,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淡漠。 她一步踏出,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广场中央,距离红袖不过十步之遥。 恐怖的威压并未释放,但仅仅是她的存在,就让广场上喧闹的弟子们瞬间噤声。红袖更是魂体剧震!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位银发玄袍的存在,其浩瀚与深邃,远超她千年鬼生所见的任何存在!那是一种足以轻易将她存在本身彻底抹去的恐怖力量!她周身的怨气本能地剧烈收缩、翻腾,如同受惊的刺猬。 小草连忙上前一步,挡在红袖身前(虽然没什么实际作用),躬身道:“宗主!这位是红袖前辈!弟子等……” 青璃抬手,止住了小草的话。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冰冷地扫视着红袖的魂体,从她残破的嫁衣,到她空洞却不再纯粹怨毒的眼眸,再到她魂体深处那纠缠千年、几乎成为本源的怨念核心。 片刻的审视后,青璃开口,声音依旧是那慵懒冰冷的磁性,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穿透力: “千年怨念,因情而生,因恨而存。” “血炼之祭,屠城之恨……”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刀,精准地剥开了红袖最深的伤疤,将她悲惨的过去赤裸裸地呈现出来。 红袖的魂体剧烈颤抖,怨气翻涌,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爆发!周围的弟子们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青璃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红袖的魂体深处! “……恨已千年,仇亦得报。” “怨念缠身,困锁一地,浑浑噩噩……” 青璃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仿佛能刺穿红袖魂体的迷雾,直视她内心深处那丝刚刚萌芽的、对“新生”的渴望。 “你……” “……可还想做这怨气凝聚的孤魂野鬼?” “……可还想困在这无边的恨意里,永世不得解脱?!” “可还想……” 青璃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与……一丝极其罕见的、属于无上强者的怜悯? “……重新‘活’一次?” 红袖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眸死死盯着青璃,魂体的颤抖达到了顶点!不想!她当然不想!千年的孤寂与恨意,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小草带给她的那丝希望和温暖,更让她无比渴望摆脱这怨气的枷锁! “宗……宗主……”红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希冀,“我……我能吗?” “能。”青璃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她缓缓抬起一只如玉般的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比混沌灵泉更加深邃、更加本源、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伟力的**混沌源炁**! “散去你固守千年的怨念核心,放弃那仇恨的执念枷锁。” “本座……” 青璃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红袖的灵魂深处: “……以混沌道则,为你重铸魂基!” “……引造化生机,为你凝聚魂躯!” “从此……” “……魂魄凝实,如生人无异!” “……五感俱全,冷暖自知!” “……可饮甘泉,可尝百味,可触万物!” “……可沐日光月华,可行走于天地之间!” 她的目光冰冷而透彻,如同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除却无法孕育新生命……” “……你,便与活人无异!” “轰——!” 青璃的话,如同开天辟地的神雷,狠狠劈在红袖的魂体上!也劈在广场上所有弟子的心上! 散去怨念核心?放弃仇恨执念?重铸魂基?凝聚魂躯?与活人无异?! 这……这简直是逆天改命!是真正的再造乾坤! 宗主……竟能为一个千年厉鬼做到这一步?! 红袖彻底呆住了。巨大的冲击让她魂体都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近乎透明的波动。散去怨念核心?那等于放弃她存在的根基!放弃仇恨?那她千年来的坚持又算什么? 但……魂魄凝实!如生人无异!五感俱全!行走天地!沐浴阳光! 那是她生前都未曾真正珍惜,死后却魂牵梦绕、求而不得的……**活着**的感觉! 小草紧张地看着红袖,她能感觉到红袖魂体内激烈的挣扎。她忍不住轻声开口,声音带着鼓励:“前辈!宗主说能,就一定能!放下吧!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真正的新生!” 红袖的目光缓缓扫过小草真诚的脸,扫过周围那些归墟弟子虽然震惊却并无排斥的眼神,最后,定格在青璃那双深邃如渊、仿佛能包容一切也能重塑一切的黑眸上。 千年积累的怨毒、仇恨、不甘……如同潮水般开始剧烈地翻腾、挣扎、咆哮!但在这股滔天的负面情绪深处,一颗名为“渴望”的种子,在青璃那惊天动地的承诺和小草带来的温暖下,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破土而出! 生……还是死? 继续沉沦于恨海?还是拥抱未知的新生? 红袖那空洞了千年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无比清晰、无比炽烈的光芒!那是对“生”的渴望,压过了一切! 她猛地抬起头,对着青璃,用尽全部魂力,发出了一个决绝而凄厉,却又充满了希望的嘶喊: “我……我愿意!!!” “求宗主……成全!!!” 话音落下的瞬间! 红袖魂体猛地一震!那凝聚了千年、早已与她本源融为一体的、漆黑如墨的怨念核心,如同承受不住内部巨大的压力,轰然爆开!化作无数道漆黑粘稠、充满绝望与诅咒的怨气洪流,冲天而起! 整个广场瞬间被恐怖的怨念风暴笼罩!阴风怒号,鬼哭神嚎!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 “护住心神!”石磊大喝一声,所有弟子立刻全力运转混沌功法,形成一片混沌光幕,抵挡着怨念风暴的冲击。 风暴中心,红袖的魂体在怨念核心爆开的巨大反噬下,变得极度虚幻,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 就在这时! 青璃动了! 她指尖那缕混沌源炁骤然爆发!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灰色光柱,瞬间将即将消散的红袖魂体笼罩其中! “散!” 冰冷的声音如同天道敕令! 那冲天而起的怨气洪流,如同遇到了克星,在混沌源炁的冲刷下,发出刺耳的嗤嗤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分解、消融、净化!化作最原始的负面能量粒子,被混沌气息彻底吞噬、转化! “凝!” 青璃再次吐出一个字! 浩瀚如海的造化生机,从她掌心汹涌而出,如同甘霖般注入红袖那虚幻的魂体之中!同时,精纯无比的混沌道则符文在她指尖流转,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为红袖重塑魂基,勾勒魂躯! 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注视下。 那虚幻的、即将消散的魂体,在混沌源炁的包裹和造化生机的灌注下,如同枯木逢春,开始迅速变得凝实、清晰! 苍白的皮肤开始有了血色,空洞的眼眸开始凝聚出灵动的光彩,残破的红嫁衣在混沌道则的流转下,化为一身干净素雅的红色衣裙……一个栩栩如生、眉目如画、气质却带着一丝历经沧桑后沉淀的宁静与哀婉的女子身影,在混沌光柱中缓缓成型! 当最后一丝怨气被彻底净化,当最后一道混沌符文融入魂躯。 混沌光柱缓缓消散。 广场上,怨念风暴平息,只剩下浓郁精纯的生机气息和淡淡的混沌道韵。 一个身着红裙、黑发如瀑、面容清丽、肌肤温润如玉、眼神带着几分迷茫几分新生的女子,赤着双足,静静地站在广场中央。 阳光,正从东方山巅洒下第一缕金辉,温柔地披在她的身上。 暖意。 她感觉到了……**暖意**。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看向那轮初升的朝阳。 没有灼痛。 只有……**温暖**。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清澈的眼眸中滑落。 不再是血泪。 是温热的、咸涩的、属于“人”的眼泪。 “……我……”红袖(或许该有新的名字了)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指尖触碰空气的真实触感,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感受着泪水滑过脸颊的湿润……声音颤抖,带着泣音,“……我……感觉到了……” 她抬起头,看向台阶上负手而立、银发在晨光中微微闪光的青璃,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深深叩首: “红袖……谢宗主……再造之恩!” 声音哽咽,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感激与新生。 整个广场,一片寂静。 所有弟子都看呆了。 灭鬼?不。 宗主这是……**点化**了一只千年厉鬼,让她……**重获新生**?! 小草第一个反应过来,冰冷的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快步上前,扶起泣不成声的红袖(现在应该叫红玉?或者新名字?):“前辈!欢迎……回家!真正的家!” 青璃的目光扫过跪地的红袖,扫过那十座金山,扫过一张张写满震撼与崇敬的年轻脸庞,最后,那冰冷完美的唇角,再次极其细微地……**向上扬了扬**。 “嗯……” “……这次……” “……捡得……非常不错。” 声音依旧平淡,但所有弟子都从中听出了前所未有的……**满意**。 归墟道宗的画风,在“行善致富”的基础上,似乎又朝着“点化厉鬼”、“重塑新生”的更加诡异(且牛逼)的方向,狂飙突进! 我要累死了,宗主,给个储物的吧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十座金山银山般的“见面礼”已经被兴奋的弟子们(在长老们的严密监督下)热火朝天地搬进了库房,贡献点系统估计要为此更新换代好几轮。红袖(或者该叫她新名字了?暂且还是红袖吧)被安置在了一处灵气充沛、环境清幽的别院,由心思细腻的青萝和几位师姐陪着,适应她的“新生”,感受着千年未曾体会过的“活着”的滋味。整个宗门都洋溢着一种“天降横财”兼“点化厉鬼功德无量”的喜庆氛围。 然而,在这片欢腾之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显得格外……**蔫吧**。 主殿那冰冷空旷、只有混沌气息无声流淌的空间里。 青璃正盘膝坐于一块巨大的混沌玄玉之上,闭目调息,周身道韵流转,仿佛与整个归墟道宗融为一体。重塑红袖魂躯,净化千年怨念,对她而言也并非毫无消耗。 就在这时。 “呜……宗主……呜哇……” 一阵压抑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啜泣声,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青璃长长的银色睫毛,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并未睁眼。 只见小草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磨磨蹭蹭地挪到了青璃打坐的玄玉台下。她没敢上去,就那么蹲在台子边,两只手扒着冰冷的玉石边缘,把下巴搁在上面,抬起一张……**哭得眼睛鼻子通红、还挂着亮晶晶鼻涕泡**的小脸,泪眼汪汪地瞅着上面那位气息冰冷的宗主大人。 “宗主……呜呜……”小草一开口,委屈的哭腔就止不住地涌上来,“我……我好累啊……呜呜呜……” 青璃:“……” 她依旧闭着眼,但周身流转自如的混沌气息,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风极其清奇的哭诉给“噎”了一下。 “宗主……您看看……”小草越说越委屈,小嘴一瘪,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有几滴还蹭在了青璃那纤尘不染的玄袍下摆上(青璃的指尖似乎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上次……搬‘咸菜’……吭哧吭哧……板车都快压散架了……腰酸背痛好几天……” “这次……搬金山……呜哇……那金子死沉死沉的!灵石硌得手疼!飞剑还扎人!我跟师兄师姐们……肩膀都磨破皮了!腿肚子现在还在抽筋!呜……”她一边哭诉,一边还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腿儿,小模样可怜极了。 “最……最重要的是!”小草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鼻涕泡吸回去,结果失败,只好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继续哭嚎,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太丢人了啊宗主!呜呜呜!您是没看见!我们五十个人!拉着十辆板车!上面堆得跟十座小山似的!金光闪闪!招摇过市!一路上被人当猴看啊!还有修士想打劫!虽然被石磊师兄他们打跑了……但是……但是……好累!好丢人!好……好不体面啊!呜呜呜……”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干脆把脑袋埋进臂弯里,趴在玄玉台边,肩膀耸动,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声。 “我们……我们可是归墟道宗啊!是……是您座下弟子啊!怎么能……怎么能天天像……像凡间运货的苦力一样!拉着板车吭哧吭哧呢!呜呜呜……传出去……多没面子啊宗主!求求您了!宗主大人!最最厉害的宗主!求求您发发慈悲吧!” 小草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眼神却充满了渴望和……一种豁出去的“哀求”: “您……您能不能……抽空……就抽那么一丢丢空……”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给我们炼点……那个……能装东西的……宝贝?” 她掰着手指头,眼睛亮晶晶地开始列举: “比如……**储物袋子**?要……要能装下一座山那么大的!” “或者……**储物戒指**?戴手上,多方便多帅气!” “再不济……**储物手环**也行啊!套胳膊上,打架也不耽误装宝贝!” “反正……只要能储物的!什么都行!求求您了宗主!呜呜呜……再这么搬下去……弟子……弟子怕是要累死在半路上了……呜……” 她说完,又一头栽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的玄玉台,发出沉闷的呜咽,小身板一颤一颤的,仿佛承受了世间最大的委屈和辛劳。 主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小草压抑的啜泣声,在空旷冰冷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且可怜**。 青璃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最寒冷的夜空,静静地落在趴在脚边、哭得毫无形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小草身上。 她的目光,从小草红通通的鼻头,移到她沾着灰尘和泪痕的衣角,再移到她因为搬东西而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指,最后定格在她那把巨大的、此刻被她随意丢在脚边的【镇岳斧】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小草感觉到头顶那冰冷的目光,呜咽声不自觉地小了点,但肩膀还在抖,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死在这里”的架势。 良久。 一个冰冷得几乎能冻住空气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无奈**(?),缓缓响起: “……起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小草的啜泣。 小草身体一僵,怯生生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家宗主那张完美无瑕却冷得像冰雕的脸。 青璃的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泪痕和鼻涕泡,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嫌弃。她没说话,只是伸出一根如玉般的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温和的混沌灵气,轻轻点在小草的眉心。 一股清凉舒爽的气息瞬间涌入小草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疲惫酸痛,连红肿的眼睛和堵塞的鼻子都瞬间清爽了!小草舒服得差点哼出声,眼泪鼻涕也神奇地止住了。 “……”小草眨巴眨巴恢复清亮的眼睛,有点懵地看着宗主。 青璃收回手指,仿佛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治疗只是弹走一粒灰尘。她看着小草,眼神依旧冰冷,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小草瞬间忘记了哭: “储物之器……” 青璃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凡俗之物,难承归墟混沌之气。” “空间叠加,须弥纳芥,非精通空间法则与混沌道则者不可为。” “材料……”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落在了库房某个角落。 “……库中‘虚空神晶’、‘混沌元石’、‘星辰砂’……倒是够用。” “……炼制……” 青璃的目光重新落回小草那张写满期待的小脸上,冰冷的唇角似乎向上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弧度。 “……费些功夫罢了。” 小草:“!!!” 她听懂了!宗主的意思是:普通储物袋不行!装不了咱家混沌气的东西!但咱家库房有好材料!炼是能炼!就是有点麻烦! “宗主!”小草瞬间原地满血复活,眼睛亮得堪比探照灯,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哭唧唧的样子?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您……您答应了?!您要给我们炼储物法宝了?!” 青璃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你说呢?”的冰冷眼神瞥了她一眼。 但这足以让小草欣喜若狂! “宗主万岁!宗主您最好了!您是天上地下最最最厉害的宗主!”小草激动得语无伦次,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宗主的腿蹭两下(仅存的理智让她悬崖勒马)。 “不过……”青璃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小草立刻立正站好,小脸绷紧,洗耳恭听。 青璃的目光扫过小草,又仿佛扫过门外所有可能正在偷听的弟子。 “既有了储物之器……” “……下次出门……” 她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期待**? “……便莫要……” “……只搬回些‘咸菜’和‘金山’了。” 小草:“???” 青璃微微抬眸,望向虚空,仿佛在看着什么更“宏伟”的目标,冰冷的话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气: “……试试……” “……能不能搬座山回来。” 小草:“!!!” 她倒吸一口冷气,小嘴张成了o型。 搬……搬座山回来?! 宗主……您对“行善致富”的期待值……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然而,看着宗主那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今天晚饭吃咸菜”的表情,小草只觉得一股热血(和一种“任务难度激增”的悲壮)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挺直腰板,【镇岳斧】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发出嗡鸣! “是!宗主!弟子遵命!”小草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视死如归的使命感! “下次!弟子一定努力!争取……争取搬座山回来!” 青璃微微颔首,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只有小草,摸着自己再酸痛的腰腿,看着宗主那冰冷的侧颜,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沉重”期待(以及储物法宝的无限憧憬)。 归墟道宗的储物时代……似乎要伴随着“搬山”的宏伟目标,一同开启了!这画风,已经朝着“基建狂魔”兼“资源掠夺者”(以行善的名义)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混沌储物出世了 主殿那场小草“哭唧唧尿嚎嚎”的讨要储物法宝行动,效果堪称立竿见影。 仅仅三日之后。 归墟道宗,主殿广场。 这一次,广场上没有堆积如山的“咸菜”,也没有金光闪闪的“见面礼”。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如同凝固星河般的璀璨光华! 青璃并未现身。 但广场中央,虚空悬浮着**三百枚**形态各异、流光溢彩的器物! 有造型古朴、非金非木、表面流淌着深邃星光的**指环**; 有精巧雅致、镶嵌着米粒大小、却仿佛蕴含一方世界的**发簪**; 有看似粗布麻袋、实则铭刻着玄奥空间符文的**布袋**; 有缠绕着丝丝缕缕混沌气息、晶莹剔透的**手链**; 甚至还有小巧玲珑的**耳坠**、古朴大气的**腰带扣**、以及几枚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兵器挂坠**(显然是给石磊、小草这类偏爱重武器的人准备的)…… 三百枚!整整三百枚!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空间波动,却又完美地统御在一种浩瀚深邃、包容万象的混沌道韵之下!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三百颗微缩的星辰,将整个广场映照得如梦似幻! 浓郁的、精纯到极致的空间法则气息混合着归墟道宗特有的混沌本源之气,让所有聚集在广场上的弟子们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不是压迫,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空间”这一至高法则的敬畏与向往! “我的天……这……这全是……储物法宝?!” “三百枚?!宗主……宗主她老人家是……是把库房里的虚空神晶当石头炼了吗?!” “嘶……这气息……这波动……这绝对超越了寻常的储物戒!这恐怕是……**混沌灵宝**级别的储物之器!” “看那个发簪!好美!里面像是有星河在流转!” “那个布袋!看着不起眼,我感觉它能把半个广场都装进去!” “还有那个斧头挂坠!肯定是给小草师姐的!太配了!” 弟子们彻底沸腾了!之前的“咸菜山”、“金山”带来的震撼是物质的冲击,而眼前这三百枚混沌储物法宝,带来的则是**力量与可能性**的终极诱惑!有了它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吭哧吭哧拉板车!意味着他们可以随身携带一座移动宝库!意味着他们行善(寻宝)的效率将呈几何级数飙升! 就在众人激动得快要晕过去时,青璃那慵懒冰冷、却足以压下一切喧嚣的声音,如同天籁(或者说神谕),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识海深处: “此三百混沌储物之器,内蕴空间法则,外裹混沌道韵。” “空间大小……” 青璃的声音微微一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约莫……” “……能装下尔等上次拉回的‘金山’十座有余。” “哗——!!”广场瞬间炸锅!十座金山有余?!那得是多大的空间?!简直是随身携带一个小型洞府! “材质坚韧……” “……可承混沌气冲刷,等闲外力难损分毫。” “滴血……” “……即可认主,神念相通,存取随心。” “认主后……” 青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此器便与尔等气息相连,旁人……无法开启。” 弟子们眼睛更亮了!安全!私密!宗主考虑得太周到了! 铺垫完毕,最关键的部分来了! “此物……” “……非白给。” 青璃冰冷的声音如同磐石,稳稳落下: “凡欲取之者……” “……需为本座……” “……办三件事。” 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弟子竖起耳朵,心脏砰砰直跳。三件事?什么条件? “其一:”青璃的声音平淡无波,“持此器,出门历练。” “其二:”她微微加重语气,“行尔等心中之‘正’事。路见不平,拔斧相助;遇邪斩邪,遇魔诛魔;扶危济困,护佑弱小。” 弟子们纷纷点头,这是归墟宗旨,也是他们正在做的! “其三:”青璃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期待**? “……每次归来……” “……需带回……” “……让本座……” “……看得上眼的‘收获’。” “收获”?弟子们面面相觑,然后眼睛猛地亮起!宗主没说具体是什么!但结合之前的“咸菜山”和“金山”,以及那句“试试能不能搬座山回来”……这“收获”的范围,可就太宽泛也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青璃的声音继续响起,如同冰冷的契约: “持此器,完成三次历练。” “三次之后……” “……此器……” “……便彻底归尔等所有。” “……本座……” “……不再过问。” “轰——!” 这最后一句,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三次!只要完成三次符合宗门宗旨的历练,带回三次让宗主“看得上眼”的收获,这枚珍贵无比的混沌储物法宝就永久属于自己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不对,是掉金山!还是自带空间能装下更多金山的金山! 这条件太宽松了!太诱人了!简直就是宗主在变相鼓励大家出去“行善致富”啊! “宗主英明!!” “谢宗主厚赐!!” “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宗主期望!!” “出门!马上出门!我现在就去接任务!!” 广场上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保证声!每个弟子看向那些悬浮的储物法宝的眼神,都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绿光(兴奋的)! 小草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死死盯着那枚散发着凛冽寒气、和她【镇岳斧】气息无比契合的斧头挂坠!三次!只要三次!以后搬东西再也不怕累了!还能装更多! 就在这时,青璃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给沸腾的场面注入了一剂强效冷静剂,却带着更深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意味: “记住……” “……本座……” “……等着看……” “……尔等……” “……能搬回何物。”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到了未来无数种可能。 “……是山……” “……是河……” “……亦或是……” “……一条……**灵脉**?” 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搬……搬条灵脉回来?! 宗主!您老人家对“收获”的期待值……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这已经不是行善致富了,这是要直接改变宗门地貌、升级宗门灵气浓度啊! 然而,看着那三百枚散发着诱人宝光的混沌储物法宝,感受着宗主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期待”,所有弟子心中那点“离谱”的感觉,瞬间被滔天的斗志和“为了永久储物法宝拼了”的决心所淹没! 搬山填海?移星换斗?以前不敢想! 但现在……有了宗主的“鼓励”(和储物法宝的诱惑)……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归墟道宗的弟子们,在混沌储物法宝的加持和宗主“搬山移脉”的宏伟目标指引下,彻底化身成了修真界最勤劳、最凶猛、也最“目标远大”的……**资源搬运工**(以行善之名)!这画风,已经朝着“基建狂魔”兼“宗门改造者”的星辰大海,一路狂奔而去了! 动我的人,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三百枚混沌储物法宝的分配,如同在归墟道宗这锅滚油里泼下了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 弟子们热情空前高涨,几乎是以抢的架势,按照修为、任务需求和个人喜好(比如小草喜滋滋地捧走了那枚寒气森森的斧头挂坠),迅速瓜分了那三百枚诱人的空间宝物。认主的光芒在主殿广场此起彼伏,神念探入其中那广阔得令人心颤的空间,更是让所有人热血沸腾! 目标明确:完成三次“行正事、带回看得上眼的收获”的任务,永久拥有这宝贝! 口号响亮:出门行善!搬山移脉!为了永久储物法宝! 于是,在青璃老祖那句“等着看尔等能搬回何物”的冰冷“鼓励”下,三十支以十人为单位、配备了混沌储物法宝的“归墟行善致富先锋队”,如同三十支离弦之箭,带着无限憧憬和“搬座山回来”的豪情壮志,浩浩荡荡地射向了修真界的四面八方。 接下来的日子里,归墟道宗的情报玉简和传讯符如同雪片般飞回。 “报!玄字三队于西漠绿洲解救了被沙匪围困的商队,缴获……呃,商队首领硬塞了一整支满载西域香料和宝石的驼队作为谢礼!已装入储物戒!” “报!地字七队在东海之滨剿灭了一窝兴风作浪、勒索渔民的海妖,从海妖巢穴里抄出了……好大一堆避水珠、百年珊瑚和深海玄铁!储物袋快塞满了!” “报!天字一队途径凡人王朝,正遇贪官污吏鱼肉百姓,直接冲进府衙……咳咳,以理服人(亮斧头),追回赃款无数,百姓感激涕零,非要把城外一片据说闹鬼的乱石岗……送给我们清理?队长觉得石头蕴含庚金之气,收下了……” “报!……” 捷报频传!收获五花八门!有珍贵的灵材,有世俗的财富,有蕴含特殊能量的矿石,甚至还有被“硬塞”的地皮!归墟道宗的库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充实起来,负责清点入库的长老们笑得合不拢嘴,直呼宗主英明,弟子们能干! 整个宗门都沉浸在一种“行善致富”模式高效运转的喜悦之中。弟子们热情高涨,争相汇报,盘算着自己的“任务进度”,期待着早日完成三次,将那宝贝彻底据为己有。 然而,就在这种一片大好的形势下,一个突兀的、冰冷的、带着不祥气息的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主殿—— 负责统筹联络的影月,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快步闯入青璃静修的主殿深处。 “宗主!”影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枚黯淡无光、甚至边缘带着细微裂痕的传讯玉符。 “**玄字九队……失联了!**” 主殿内原本流淌的混沌气息,仿佛瞬间凝固。 盘坐于混沌玄玉之上的青璃,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让影月感到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说。”青璃的声音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锐利。 “玄字九队,十日前接取乙级任务,前往西南黑风岭一带,调查数个凡人村落离奇人口失踪事件。”影月语速极快,条理清晰,“队长是金丹中期的赵乾师兄,队员包括擅长追踪的柳絮师姐、精通风水阵法的李默师弟等,实力均衡,经验丰富。他们配备了储物法宝,行前状态良好。” “七日前,他们最后一次传讯,称已抵达黑风岭外围,发现残留邪气,正深入调查,一切正常。之后……再无音讯!” 影月将手中那枚裂痕的玉符举得更高:“按照宗门紧急联络条例,若小队遭遇不可抗力或主动切断联系超过三日,其随身携带的‘混沌同心玉’会自动碎裂示警!这是……赵乾师兄那枚主玉的……碎片!就在刚刚……碎了!” 同心玉碎!这代表着持有者要么身陷绝境、主动捏碎求救,要么……就是瞬间遭遇了连捏碎玉符都来不及的恐怖袭击,导致玉符被动碎裂! 无论哪种,都意味着——**玄字九队,十名配备了混沌储物法宝的归墟精锐弟子,在黑风岭……离奇失踪!生死不明!** “弟子已尝试所有联络方式,皆无回应!”影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急,“其他在黑风岭附近执行任务的队伍,也反馈说那片区域近日邪气异常浓郁,且有诡异的迷雾笼罩,难以深入探查!” 主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影月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青璃的目光落在那枚黯淡碎裂的同心玉符上。她的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似乎变得更加幽深、更加不可测。 十名弟子,装备精良,功法特殊,还带着能装下山岳的储物法宝……怎么会突然之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是遭遇了远超他们实力的恐怖邪魔? 是陷入了某种绝地凶阵? 还是……有更诡异、更难以理解的力量在作祟? “黑风岭……”青璃冰冷的声音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如同寒冰摩擦。 她缓缓起身,银发无风自动,玄袍上的混沌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 “召集……” “……所有……” “……未出任务的……” “……金丹后期及以上弟子。” “……至主殿广场。” “……待命。” 影月心头一凛:“是!宗主!”她立刻领命而去。 青璃的身影一步踏出,已出现在主殿之外,高踞于石阶之上。她的目光,穿透了归墟道宗的重重山峦,遥遥锁定了西南方向,那片名为黑风岭的、此刻正被诡异迷雾笼罩的区域。 冰冷完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却仿佛酝酿着一场足以撕裂天地的混沌风暴! 归墟道宗的人…… 无论生死…… 都要有个交代! 敢动她的人…… 就要做好…… 承受混沌怒火的准备! 之前轻松愉快的“行善致富”画风,在这一刻,被冰冷刺骨的杀意和悬疑彻底取代!失踪的十人小队,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和导火索,将平静的局面瞬间打破! 对不起啊!我只是潜心修炼,没说我不弑杀呀 黑风岭深处,一处被天然迷阵和人为邪法重重遮掩的山坳地底。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混合着刺鼻的腥甜和腐臭。昏暗的光线下,十个身影被粗大的、刻满吸灵符文的黑色锁链牢牢捆缚在冰冷的石柱上,正是失踪的玄字九队! 队长赵乾,金丹中期的修为此刻被压制得如同凡人,额头破裂,鲜血凝固在脸颊。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身体因剧痛和锁链传来的邪力侵蚀而微微颤抖。其他队员也个个带伤,气息萎靡,柳絮师姐脸色惨白如纸,李默师弟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他们的混沌储物法宝——戒指、手环、玉佩——并未被夺走,依旧戴在身上,但表面黯淡无光,显然被某种强大的禁制封印了空间之力。 石柱周围的地面上,用粘稠的暗红色液体绘制着一个庞大而邪恶的法阵,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灵魂层面的刺痛感。法阵中心,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散发着浓郁黑气的**心脏**!心脏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法阵的力量,贪婪地汲取着赵乾等人身上的生命精元、灵力,甚至……是他们的精神本源! 几个气息阴冷、穿着黑袍、脸上带着诡异面具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在法阵周围逡巡。为首一人,身形高大,面具上刻着一只狰狞的鬼眼,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中期!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从赵乾身上搜出的、刻有归墟印记的玉牌,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归墟道宗?哼,名头不小。可惜,进了我‘噬魂教’的万魂血祭大阵,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得脱层皮!乖乖做圣心的养料吧!等吸干了你们十个金丹的精魂,圣心大成,教主出关,这西南之地,还有谁人能挡?” 赵乾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却燃烧着不屈的怒火:“邪魔外道!宗主……定会……将你们……挫骨扬灰!” “哈哈哈!”鬼面人首领狂笑,“宗主?那个只知道窝在归墟、摆弄些破草烂石头的女人?她怕是连你们死在哪里都不知道!混沌功法?呵,在我教圣心的噬魂魔光面前,一样要……呃!”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负责看守、只有筑基后期修为的黑袍人,似乎因为长时间维持法阵消耗过大,脚步一个踉跄,身体微微晃了晃,精神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松懈! 就是现在! 被捆在角落、一直低着头仿佛昏迷过去的**柳絮**师姐,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厉芒!她看似萎靡,实则一直在用归墟秘法强行护住一丝清明,抵抗着噬魂之力和心智操控!等的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她无法动弹,无法调动灵力,甚至无法神念传音!但她还有一样东西——她的**牙齿**! 柳絮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将舌尖抵在齿间一枚极其微小、几乎与牙齿同色的**玉片**上!那是归墟道宗特制的、非到绝境绝不启用的“燃魂传讯符”!以燃烧神魂本源为代价,无视绝大多数禁制和干扰,发出最后也是最清晰的定位与警讯! “咔嚓!”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玉片碎裂! 柳絮身体剧震,七窍瞬间溢出鲜血,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但她嘴角却勾起一丝决绝而快意的弧度! 几乎在同一刹那! 远在万里之外的归墟道宗,负责值守“魂灯殿”的**小师姐云苓**,正紧张地盯着玄字九队十盏黯淡欲熄的魂灯。 突然! 代表柳絮的那盏魂灯,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道凝聚了她最后神魂意志、包含着精准空间坐标、以及“噬魂教”、“万魂血祭”、“圣心”、“十人危在旦夕”等关键信息的血色流光,如同泣血的箭矢,瞬间冲破了魂灯殿的禁制,直接射向主殿方向! “柳絮师姐!”云苓失声惊呼,眼泪瞬间涌出,但她反应极快,立刻双手掐诀,将这道燃魂血讯以最快的速度、毫无保留地传递出去! “宗主!是玄字九队的柳絮师姐!燃魂血讯!在黑风岭噬魂教据点!他们被……”云苓带着哭腔的传音在主殿炸响! --- 主殿广场。 肃杀之气凝结如冰。 数十名金丹后期及元婴期的归墟精锐弟子,在石磊、小草、炎舞等核心弟子的带领下,如同出鞘利剑,列阵以待。影月已将柳絮的燃魂血讯内容同步给所有人。得知同门正在遭受抽魂炼魄的酷刑,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冰冷的杀意,周身混沌气息激荡,连空气都在扭曲! 高台之上。 青璃负手而立。 她接收了那道血讯。 柳絮最后传递的影像、声音、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痛苦与绝望,如同最锋利的刻刀,瞬间烙印在她冰冷的识海深处。 弟子们被捆缚、被抽吸、被折磨…… 邪修的狂笑与嘲讽…… 那搏动的邪恶心脏…… 那句“窝在归墟、摆弄破草烂石头的女人”…… 死寂。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弟子都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之初的、冰冷到极致的**怒意**,正以宗主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震颤,天空瞬间阴沉,连阳光都仿佛被冻结! 青璃缓缓抬起头。 银发无风狂舞,玄袍上的混沌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怒龙! 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却不再是夜空,而是化作了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混沌漩涡**!漩涡深处,是足以焚毁星河的暴怒!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轻笑,如同万载玄冰碎裂,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好啊……” 青璃的声音,不再是慵懒的磁性,而是变成了一种仿佛从九幽最深处刮上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寒冰之音**! “……胆儿……” “……挺大的呀……” 她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西南黑风岭的方向。 “是不是……” “……觉得……” “……本座……” 青璃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裂,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近乎荒谬的暴怒! “……特别好说话?!” “……真是……” “……不好意思啊……”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那“不好意思”四个字,听得所有弟子头皮发麻,灵魂战栗! “……太……不好意思了!” “……是本座的错!” 青璃的声音如同宣告末日审判! “……是本座……” “……只想着……” “……潜心修炼……” “……让你们……” “……误会了……” 她微微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与……毁灭欲! “……以为……” “……归墟……” “……可欺!” “……以为……” “……本座……” “……好说话!” 最后一个字落下! 青璃抬起的右手,猛地虚空一握! “轰隆——!!!” 整个归墟道宗所在的天地,仿佛都随着她这一握而震动!狂暴的混沌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天空被撕裂,露出其后翻滚的混沌乱流! “既然……” “……是本座的错……” 青璃的身影,一步踏出,已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最后一句冰冷到极致、也狂暴到极致的话语,如同烙印般刻在所有弟子心头: “……那……” “……就让本座……” “……用你们的……” “……**灭门血案**……” “……来……” “……**纠正**……” “……这个……” “……**错误**!” “……**杀**!!!” “杀——!!!” 石磊、小草、炎舞等所有弟子,双目赤红,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混沌气息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道撕裂空间的流光,紧随着宗主消失的方向,朝着黑风岭噬魂教据点,悍然杀去! 青璃老祖的怒火,已然燎原! 噬魂教的末日,就在此刻! 你等回去的!再收拾你们10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黑风岭深处,噬魂教据点地底。 鬼面人首领的狂笑还卡在喉咙里,就被一股从天而降、沛然莫御的恐怖威压硬生生碾碎! “轰——!!!” 不是声音,而是纯粹意志与力量的碾压!整座山坳,连同其上覆盖的天然迷阵和邪法禁制,如同纸糊的玩具般,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星海的威压彻底**压平**!大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拍中,向下塌陷数十丈!那些坚固的石壁、阴森的祭坛、包括法阵外围几个修为稍弱的黑袍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了齑粉! 只有那核心的血祭大阵和十根捆缚着弟子的石柱,被一股精妙到极致的力量刻意“保护”了下来,但也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岛,剧烈摇晃,阵纹明灭不定! “噗!”鬼面人首领如遭重锤,猛地喷出一口黑血,面具下的脸瞬间惨白,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手中那枚归墟玉牌“啪”地一声碎裂! 一个冰冷得仿佛来自九幽黄泉、却又带着一种慵懒磁性(此刻却如同催命符)的声音,清晰地、无视一切阻隔,直接响彻在地底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 “里面的虫子……” “……听好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掌控生死的绝对威严。 “把……” “……那十个……” “……本座的人……” “……完好无损地……” “……放出来。” “……现在。” “……立刻。” 短暂的死寂。 鬼面人首领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的颤栗,嘶声厉吼:“谁?!装神弄鬼!敢犯我噬魂……” 他想用弟子作为人质威胁。 然而,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嘶吼,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内容却让所有邪修如坠冰窟: “……今天这事儿……” “……本座心情尚可。” “……你们……” “……只需……” “……赔点天材地宝……” “……灵石矿脉……” “……或者……” “……类似这‘圣心’的玩意儿……” 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讥诮。 “……也就算了。” “……本座……” “……可以当没发生过。” “……否则……” 声音陡然转寒,如同亿万载玄冰相互摩擦,释放出冻结灵魂的杀意: “……本座……” “……不介意……” “……和你们……” “……鱼死网破。” “当然……” 那声音又带上了一丝极其“诚恳”的补充: “……鱼,一定会死。” “……网……” “……破不破……” “……本座不太在乎。” “……” 地底一片死寂。幸存的邪修们,包括那元婴中期的首领,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鱼死网破?对方根本不在乎网破!这赤裸裸的蔑视和碾压性的实力宣告,让他们连讨价还价的勇气都瞬间瓦解! 就在所有邪修心神被这恐怖威压和霸道宣言震慑、陷入短暂混乱和极度恐惧的刹那! 被捆在石柱上、看似奄奄一息的赵乾、柳絮等十人,脑海中同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同样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和……一丝恨铁不成钢的严厉!正是**青璃的密令**! “一群蠢货!” “……听好了!” “……本座替你们争取三息!” “……三息之内!” “……给本座……” “……掐诀!启动‘混沌归墟令’!” “……滚回宗门去!” “……立刻!马上!” “……回去……” “……疗伤!” “……养好你们那破破烂烂的身子骨!” “……然后……” “……给本座闭关修炼!” “……往死里练!” “……这笔账……” “……本座回头再跟你们算!” “……但现在……” “……最重要的!” 青璃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 “……你们十个……” “……都得给本座……” “……活着!” “……滚回去!” “……听明白了吗?!” “明白!”十人心中狂吼!求生的意志和宗主的命令瞬间点燃了他们最后的潜力!那所谓的“心智操控”在青璃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密令和恐怖威压的冲击下,早已土崩瓦解! 鬼面人首领刚从那“鱼死网破”的威胁中勉强回神,心中惊疑不定,正权衡着是否要冒险用弟子威胁换取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 “三!” 青璃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倒数,在地底空间无情炸响!并非密令,而是公开宣告! “二!” 倒数继续!恐怖的威压骤然增强,如同巨山压顶!血祭大阵的光芒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 最后一声落下! “嗡——!!!” 十道刺目的混沌光芒,骤然从赵乾、柳絮等十人身上爆发!他们被封印的储物法宝上,一道玄奥的符文瞬间亮起!那是青璃亲手铭刻在每一件混沌储物法宝最深处的终极保命符文——**混沌归墟令**!无视绝大多数空间禁制,强行撕裂空间,将佩戴者瞬间传送回归墟道宗核心区域! 光芒一闪! 十根石柱上,空空如也! 只留下断裂的黑色锁链,和空气中残留的混沌波动! “什么?!!!”鬼面人首领目眦欲裂!他最后的筹码!消失了?! 整个地底幸存的邪修,全都傻眼了!人质……没了?! 就在这死寂的、充满错愕与绝望的瞬间。 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紧接着,一个带着明显戏谑、慵懒、却又冰冷刺骨到极点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地底空间响起,这一次,声音的来源……就在他们面前! 只见那被压平的地底空间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银发如瀑,玄袍猎猎。 容颜完美,气质冰冷。 正是……**青璃**! 她负手而立,仿佛只是闲庭信步而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鬼面人首领,以及他身后那颗依旧在搏动、却显得无比可笑的“圣心”。 青璃的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堪称“邪魅”的弧度,笑容冰冷而残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哎呀呀……” 她轻轻拍了下手,语气充满了“歉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杀意海洋。 “……实在……” “……对不起啊……” “……你看这事儿闹的……” “……你那十个……” “……小筹码……” “……好像……” “……没有啦?” 她歪了歪头,银发滑落肩头,动作优雅至极,说出的话却让所有邪修如坠冰窟: “……现在……” 青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冻结万物的冰冷! “……你们……” “……准备好……” “……接受……” “……本座的……” “……**清洗**了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 青璃缓缓抬起一根如玉般的手指。 指尖,一点混沌初开、万物归墟的极致幽暗,无声凝聚。 整个地底空间的光线、声音、甚至法则……都开始朝着那一点幽暗……**坍塌**! 噬魂教众的末日审判…… ……正式开始! 你是有多想不开呀,玩儿什么不好,你玩儿命啊 那一点凝聚于青璃指尖的混沌幽暗,仿佛是整个宇宙的终结,是万物归寂的原点。地底空间的光线、声音、乃至法则本身,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疯狂地朝着那一点坍缩、湮灭!幸存的噬魂教众,无论是筑基还是金丹,此刻都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连惨叫都被那恐怖的引力撕碎、吞噬,魂体连同肉身一起无声无息地崩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流,被那幽暗彻底同化! 鬼面人首领,那元婴中期的邪修,目眦欲裂!他疯狂地催动全身魔元,体表浮现出狰狞的黑色魔纹,试图抵抗那无可抗拒的归墟之力!他手中的鬼头法杖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化作一只咆哮的巨蟒虚影,带着腥风扑向青璃! 然而,那足以重创寻常元婴修士的血蟒,在靠近青璃身前三尺之地时,就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宇宙壁垒!血光寸寸崩裂,巨蟒虚影发出无声的哀嚎,连带着鬼面人首领的法杖,一同被那指尖的幽暗无情地“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噗——!”鬼面人首领如遭反噬,鲜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抹杀**! 青璃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指尖那点幽暗的光芒微微闪烁,如同呼吸。她冰冷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层层岩石和禁制,精准地锁定了地底最深处、那座由无数骸骨垒砌而成的、散发着滔天邪恶气息的祭坛! 祭坛之上,一个盘膝而坐、浑身笼罩在浓郁粘稠黑气中的身影,猛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没有眼白、只有纯粹墨色的眼睛,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魔渊!一股远超元婴、赫然达到了**化神初期**的恐怖魔威轰然爆发,试图对抗那笼罩天地的归墟威压! “轰隆!”整片黑风岭山脉都在剧烈震颤!地底深处,魔气与混沌气息疯狂对冲,空间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祭坛上的身影——噬魂教主,缓缓站了起来。他身形枯槁,如同披着人皮的骷髅,但那股邪恶与强大的气息,却让整个空间都在扭曲!他周身的黑气翻滚,凝聚成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面孔,发出刺穿灵魂的尖啸! 青璃看着那挣扎而出的身影,完美冰冷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山上盛开的妖花,美丽却带着致命的寒意。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魔气的咆哮和空间的碎裂声,如同宣告末日的审判官,带着一种慵懒的、戏谑的、却又冰冷到骨髓的**暴怒**: “哟……” “……舍得出来了?” 青璃的声音微微上扬,充满了“惊喜”。 “……噬魂……” “……教主?” 她歪了歪头,银发拂过完美的下颌线,动作优雅而危险。 “……敢动……” “……我的家人?” 她指了指上方,仿佛指向归墟道宗的方向。 “……敢动……” “……我的弟子?”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噬魂教主的魔魂深处! “……哇哦!” 青璃夸张地惊叹一声,笑容越发“灿烂”,眼底的杀意却凝成了实质的冰风暴! “……你好大的……” “……**勇气**啊!” “……你是……”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光洁的额头,仿佛在思考一个极其荒谬的问题。 “……吞了多少只……” “……**豹子胆**啊?” “……怎么会……” 青璃的笑容瞬间收敛,只剩下纯粹的、冻结万物的冰冷和……一种被深深冒犯的荒谬感! “……那么……” “……**想不开**……” “……要与我……” “……**作对**呢?” 噬魂教主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墨色的魔瞳死死盯着青璃,嘶哑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归墟宗主……休得猖狂!本教主已炼成圣心,得无上魔功……” “哦?” 青璃打断他,声音恢复了那种慵懒的磁性,却带着更加刺骨的讥讽: “……对不起。” 她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得像在致歉,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匕首。 “……可能……” “……是我平时……” “……**太谦和**了?” 她抬起手,欣赏着自己如玉的指尖,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让你们……” “……**误会**了……” “……以为……” “……我们的宗门……” 青璃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刺向噬魂教主! “……好像……” “……**不那么厉害**?” “……是吗?” 她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声却让噬魂教主魔魂剧震,如坠冰窟! “哎呀呀……” 青璃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灿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真的……” “……对不起啊……” “……是本座的错。” 她向前轻轻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整个地底空间,连同噬魂教主脚下的骸骨祭坛,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下塌陷!噬魂教主周身的魔气被无形的巨力狠狠压缩,无数哀嚎的怨魂瞬间湮灭! “那……” 青璃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冰锁链,死死缠绕住噬魂教主的神魂。 “……不如……” “……就由你……” “……来开刀?” 她缓缓抬起那只凝聚着混沌幽暗的手指,遥遥指向噬魂教主的心脏——那颗正在祭坛上疯狂搏动、散发着邪异黑光的“圣心”! “……让你……” “……知道知道……” 青璃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至极的弧度。 “……得罪我们……” “……会有什么样的……” “……**后果**……” “……好吗?” 最后一个“好吗?”落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邀请”。 噬魂教主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枯槁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魔光!他双手猛地插入自己的胸膛,竟将那搏动的“圣心”硬生生挖了出来!圣心脱离躯体,瞬间膨胀,化作一颗直径数丈、散发着毁灭性能量的漆黑魔日!无数怨魂在其中尖啸,空间被撕裂出道道裂痕!他要引爆圣心本源,拉着青璃同归于尽! “冥顽不灵。”青璃冰冷的评价如同最终宣判。 她甚至没有再看那颗即将爆发的魔日一眼。 只是对着身后那片因她降临而暂时平静下来的、充满杀意的混沌虚空,轻轻说了一句: 声音平淡,却如同金科玉律,响彻在每一个刚刚撕裂空间、杀气腾腾降临此地的归墟精锐弟子耳中! “……杀。” “……了他。” “……一个……” “……不留。” “谨遵宗主法旨!杀——!!!” 石磊的怒吼如同炸雷!【镇岳斧】的虚影瞬间充斥天地! 小草眼中寒光爆射,【镇岳斧】本体嗡鸣,一道冻结时空的斧芒撕裂魔气! 炎舞周身烈焰焚天,化作朱雀真形! 青萝藤蔓如龙,绞杀四方! 影月身形融入阴影,致命杀机无处不在! 数十名归墟精锐,如同数十头被彻底激怒的混沌凶兽,爆发出震天撼地的怒吼!磅礴的混沌灵力汇聚成毁灭的洪流,带着宗主被触怒的无边怒火,朝着噬魂教主、朝着那颗即将爆发的魔日、朝着所有残余的噬魂教徒……**无差别地**倾泻而下! 青璃的身影,则在混沌洪流爆发的前一瞬,悄然隐没于虚空。 她甚至不屑于亲自动手碾死这只最后的虫子。 她只需…… ……确保。 ……此地。 ……**鸡犬不留**。 ……以儆效尤。 灭门血案? 不。 这叫…… ……**清洗**。 完了,太出名了 黑风岭的清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式的**湮灭仪式**。 当石磊、小草、炎舞等数十名归墟精锐,裹挟着宗主被触怒的无边杀意和混沌洪流倾泻而下时,噬魂教主那拼尽本源、试图引爆的“圣心魔日”,就如同投入混沌熔炉的一粒煤渣,连一丝像样的火星都没能溅起,便被那包容万物、分解万物的混沌洪流彻底**吞噬、分解、化为虚无**! 噬魂教主本人,连同他脚下那座由无数骸骨垒砌的罪恶祭坛,以及所有残存的、试图逃窜的噬魂教众,在归墟弟子们暴怒的攻击下,连发出最后哀嚎的机会都没有。狂暴的混沌斧芒撕裂魔躯,焚天烈焰净化污秽,坚韧藤蔓绞碎残魂,致命阴影收割生命……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整个地底空间,连同其上方被压平的山坳,彻底被犁了一遍!所有邪气、魔念、怨魂,乃至那些污秽的建筑残骸,都被精纯霸道的混沌灵力冲刷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腥气都未曾留下! 原地,只剩下一个光滑如镜、深达百丈的巨型坑洞,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混沌波动。阳光重新洒落,照在坑洞底部新翻出的、带着泥土清香的岩石上,仿佛此地从未有过什么阴森地宫,从未盘踞过什么噬魂邪教。 干净,利落,**鸡犬不留**。 归墟道宗,以最直接、最霸道、最不留余地的方式,宣告了触怒其逆鳞的下场——**抹除**! ---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超越想象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修真界! 西南黑风岭,噬魂教总坛被**彻底抹平**!教主连同教中高层、精锐教众,**无一幸免**!出手者——归墟道宗!原因——噬魂教胆大包天,掳掠并试图血祭其十名弟子! 细节被无限放大、渲染: “归墟宗主青璃老祖亲临!仅凭威压便碾平了噬魂教的山门大阵!” “十名弟子被瞬间救走!噬魂教主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青璃老祖一人威压全场,噬魂教主在她面前连自爆都做不到!” “归墟弟子如狼似虎,数十人便将噬魂教残党屠戮殆尽,连地皮都刮了三尺!” “最后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干干净净!这就是得罪归墟的下场!” “听说青璃老祖放话了:敢动她的人,就要做好被**清洗**的准备!” 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 噬魂教虽非顶尖大派,但也是盘踞西南多年、凶名赫赫的邪道巨擘!其教主更是化神初期的老魔!竟然……就这么被**抹平**了?连点渣都没剩下?而且仅仅是因为动了归墟道宗十个弟子?! 这护短护得……也太不讲道理!太霸道!太……**解气**了! 一时间,“归墟道宗”四个字,成为了修真界最炙手可热、也最令人敬畏的词汇!其“冰冷护短”、“行善致富(手段凶残)”、“宗主无敌”的形象,瞬间深入人心! **一战成名!天下皆知!** --- 而这份“名”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归墟道宗的山门……**彻底炸了**! 之前“行善致富”的模式吸引了不少散修和中小家族子弟投奔,但规模尚在可控范围。而这次“灭门血案”之后,归墟道宗展现出的**绝对实力**和**护短到底**的宗门文化,如同在修真界投下了一颗核弹,引发了前所未有的投奔狂潮! 这狂潮之猛烈、之奇葩、之涵盖范围之广,让负责接待的弟子们彻底傻了眼! **场景一:山门接待处** “让开!都让开!先登记我的!”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扛着一柄门板巨斧的壮汉挤开人群,声如洪钟,“俺叫王铁柱!筑基后期!听说你们这儿护短?还管饭?俺最讲义气!收下俺!俺能打能抗!以后谁欺负咱兄弟,俺第一个劈了他!”(暴力投奔型) **场景二:山门广场角落** 一位须发皆白、拄着龙头拐、气息沉稳的老者(看着起码一百五十岁),正对着负责考核的弟子演示一套精妙绝伦的养生拳法,打完收功,气息匀长:“老夫张百龄,金丹……呃,曾经是金丹,现在跌到筑基圆满了。老夫不图别的,就图你们宗主那句‘护佑弱小’!老夫这把老骨头,炼丹布阵、调理药园、教导后辈经验丰富!收下老夫,稳赚不赔!”(经验技术型) **场景三:空中** “哇——哇——!”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长空。 只见一道流光歪歪扭扭地飞来,“啪叽”一声落在山门前的草地上。光芒散去,竟是一个襁褓!里面一个看起来刚满月、粉雕玉琢的婴儿,正蹬着小腿哇哇大哭。襁褓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此子天生道骨,其父母仇家势大,无力抚养。闻归墟宗主护短无敌,恳请收留!救命之恩,来世再报!” 旁边还画了个跪地磕头的小人。(婴儿空投型) **场景四:山门另一侧** “让让!都让让!看我的!”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扎着冲天辫的小豆丁,吃力地拖着一把比他还高的木剑,走到一块巨大的试功石前,深吸一口气,小脸憋得通红,然后“嘿呀!”一声,用尽全力把木剑砸在石头上……石头纹丝不动。小豆丁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爹爹骗人!他说只要我力气大就能加入归墟当大侠……呜呜……”(懵懂跟风型) **场景五:更夸张的来了** 几道强大的遁光落下,竟是一队穿着华丽宫装、气息不凡的修士。为首一位面容姣好却眉宇含愁的宫装女子,对着接待弟子盈盈一拜:“本宫乃邻国长公主,因不愿与敌国和亲,携宫中忠心侍卫与侍女共十八人,特来投奔归墟道宗!恳请宗主庇护!我等愿为宗门效力,虽死无悔!”(政治避难型) **场景六:奇葩中的战斗机**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浑身酒气、胡子拉碴的邋遢老道,醉醺醺地提溜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摇摇晃晃走到山门前,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对着空气嚷嚷:“嗝!听说……你们这儿……管饭?还……还护短?嗝!好……好地方!老……老子……呃,贫道云游子,化……化神……呃……反正很厉害!收……收下我!我……我能帮你们……搬……搬山!”(疑似高人醉酒型) 山门前,人山人海!乌泱泱一片! 从刚出生被“空投”的婴儿,到五六十岁(甚至一百五十岁)寻求庇护或发挥余热的老者; 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到身负血仇的壮汉; 从亡国避难的公主,到疑似高人的醉鬼…… **小到刚出生的婴儿背着父母(被父母背着)抱过来,大到五六十岁(甚至一百五十岁)的也想到这儿来效把力!** 这句话,被眼前这荒诞又壮观的景象,诠释得淋漓尽致! 负责接待的弟子们忙得脚不沾地,登记玉简堆成了山,嗓子都喊哑了。石磊看着眼前这“群魔乱舞”的景象,嘴角抽搐。炎舞扶额叹息。青萝看着那个哭唧唧的小豆丁,无奈地掏出一块糖。影月则警惕地扫视着人群,生怕混进奸细。 最崩溃的,莫过于刚刚养好伤、被罚闭关出来、准备将功赎罪的玄字九队成员,尤其是小草。 小草看着山门前那乌泱泱的人群,听着婴儿的啼哭、老人的咳嗽、壮汉的呼喝、醉鬼的嚷嚷……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枚冰冷的斧头挂坠(她的混沌储物法宝),又想起宗主那句“试试能不能搬座山回来”…… “搬山?”小草看着眼前这比山还“壮观”的投奔人潮,欲哭无泪地哀嚎一声,一头撞在旁边的石柱上(当然,没用力)。 “宗主!您这‘护短’的名声打出去……下次……” 她绝望地看着天空。 “……我们是不是得……” “……搬个**国家**回来才够装啊?!” 万人招聘大会 归墟道宗的山门广场,此刻已彻底沦陷为人潮的海洋。婴儿的啼哭、孩童的嬉闹(和哭嚎)、壮汉的呼喝、老者的咳嗽、醉鬼的梦呓、还有那位亡国公主带着侍女们低声的啜泣……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山门掀翻的嘈杂洪流!负责接待的弟子们如同暴风雨中的扁舟,被挤得东倒西歪,登记玉简散落一地,嗓子喊破也无济于事。石磊眉头拧成了疙瘩,炎舞的火焰都快压不住了,青萝手忙脚乱地哄着那个哭闹的小豆丁,影月则死死盯着那个醉醺醺的老道,总觉得他下一秒会掏出个葫芦把山门给收了。 就在这混乱即将升级为骚乱,甚至可能爆发踩踏事件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轻、却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灵魂深处响起的**嗡鸣**,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整个广场,上至那位疑似化神醉鬼(他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睛似乎清明了那么一瞬),下至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婴儿(哭声戛然而止,小嘴微张,好奇地眨巴眼睛),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无论年龄大小,无论意识清醒与否,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不是威压的压制,而是一种源自更高层次存在的、不容置疑的意志降临!仿佛天地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一个冰冷、淡漠、慵懒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垂落的寒泉,清晰地、不容抗拒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识海之中!声音的来源飘渺难寻,仿佛来自山巅主殿,又仿佛来自云端,更仿佛……直接源自这片天地的规则本身! “肃静。” 仅仅两个字,如同寒冰凝结,将最后一丝嘈杂彻底冻结。 青璃的声音继续响起,平淡无波,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归墟道宗……” “……非是善堂。” “……亦非……” “……避难之所。”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尔等来意……” “……本座已知。” “……然……” “……入我山门……” “……需守……” “……我归墟之规!” 广场上落针可闻,所有人,无论是真心投奔还是寻求庇护,都屏息凝神,竖起耳朵聆听这仿佛来自神明的“规矩”。 “规矩有三。” 青璃的声音清晰而冰冷: “其一:持身以正,守心以诚。” “……行善举,未必无报;行恶事,必遭天谴!” “……此乃……” “……归墟立身之本!” “其二:不惹事,不畏事。” “……路见不平,拔斧相助;遇邪斩邪,遇魔诛魔!” “……护佑同门……” “……护佑弱小……” “……如护己身!” “……此乃……” “……归墟处事之道!” “其三:勤修苦练,自强不息。” “……混沌大道……” “……浩瀚无垠!” “……宗门予你庇护……” “……予你机缘……” “……但……” “……大道……” “……终究需……” “……尔等……” “……自己走!” 三条规矩,简洁明了,却带着一股冰冷而厚重的力量感!尤其是第二条“护佑同门如护己身”,结合刚刚传遍天下的“灭门血案”,更是让所有人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分量和……那无与伦比的归属感与安全感! 然而,青璃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此三条……” “……非是儿戏!” “……非是口号!” “……乃是……” “……融入骨血……” “……刻入神魂……” “……需以性命……” “……去践行的……” “……铁律!”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仿佛在给众人消化和思考的时间,随即抛出了最关键、也最“劝退”的部分: “若有……” “……自觉心性不定……” “……难守此规者……” “……若有……” “……只图庇护……” “……不愿担责者……” “……若有……” “……只慕虚名……” “……不修己身者……” 青璃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讥诮: “……现在……” “……便可……” “……转身。” “……离去!” “归墟道宗……” “……不强求。” “……亦……” “……不挽留!” 最后四个字,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但紧接着,她的语气又似乎缓和了一丝,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仁慈”: “念在……” “……尔等……” “……远道而来……” “……心存一丝善念……” “……此刻离去者……” “……本座……” “……可遣人……” “……护送你等……” “……至安全之地。” “……或……” “……予你等……” “……些许盘缠……” “……助你等……” “……另寻他路。” “……此乃……” “……归墟……” “……予尔等……” “……最后的……” “……善意。” “……亦是……” “……唯一的……” “……帮助!” 青璃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而清晰,如同最后的通牒: “若……” “……尔等此刻……” “……选择留下……” “……叩拜入山门……” “……那么……” “……从今往后……” “……生……” “……是归墟人!” “……死……” “……是归墟鬼!” “……此身此魂……” “……皆归……” “……混沌大道!” “……宗门铁律……” “……高于一切!” “……若有违背……” “……或存异心……” “……勿谓……” “……言之不预!” “……届时……” “……混沌之下……” “……唯余……” “……归墟!” “轰——!” 这最后的话语,如同混沌惊雷,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炸响!冰冷!残酷!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绝对力量与……归属感! “选择……” “……在尔等。” “……三息……” “……为限。” “……三息之后……” “……未离去者……” “……视同……” ……**入我归墟**!” “……生死……” “……无悔!” 三! 冰冷的倒数开始!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不是威压,而是心灵的选择之重! 那位扛着门板斧的壮汉王铁柱,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神挣扎。他是为了义气和管饭来的,这规矩……好像有点太严了?但想到“护佑同门如护己身”,想到归墟灭噬魂教的霸气……他猛地一咬牙,挺直了腰板!没动! 那位一百五十岁的张百龄老者,浑浊的老眼中精光闪烁。他经历过太多,深知庇护的代价。归墟的规矩虽然严苛,却堂堂正正!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龙头拐。没动! 那位亡国长公主,看着身边同样紧张的侍卫侍女,又想起敌国联姻的屈辱和归墟的承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对着主殿方向,盈盈一拜!没动! 那个醉醺醺的老道云游子,又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睛似乎扫了一眼主殿方向,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抱着酒葫芦,直接往地上一躺……睡着了?也算没动! 襁褓里的婴儿咿呀了一声,继续啃手指。懵懂的小豆丁被青萝塞了块糖,破涕为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动。 二! 倒数继续! 人群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一些眼神闪烁、明显只是想来寻求庇护、不想担责的人,额头冒汗,脚步开始向后挪动。一些被“护短”名声吸引、却不愿受约束的散修,脸上露出犹豫和不甘。 一! 最后一声落下! “刷——!” 如同退潮一般! 人群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清晰的规则劝退下,脸色苍白地选择了转身,默默地、快速地离开了山门广场。他们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留下的人,数量依旧庞大,但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他们承受住了考验,做出了选择! 青璃那冰冷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如同契约的缔结: “善。” “……留下者……” “……自今日起……” “……便是我……” “……归墟道宗……” “……**门人**!” “……接待弟子……” “……依规……” “……办理入宗事宜!” “……混沌……” “……见证!” 声音袅袅散去,笼罩广场的肃穆氛围也随之解除。 留下的众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那是一种找到归属、获得认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欢呼! 石磊等人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虽然人数少了些、但明显精气神更加凝聚的人群,心中对宗主的敬畏更深了。几句话,就筛掉了杂质,留下了真正认同归墟理念的人!这份手段,这份魄力,不愧是宗主! 那位醉倒的老道云游子,在欢呼声中,翻了个身,吧唧吧唧嘴,梦呓般嘟囔了一句: “……嗝……规矩……不错……就是……管饭……得管够啊……” 归墟道宗的山门,终于从混乱走向了有序。而新加入的血液,将在那三条冰冷铁律的约束和“护短到底”的宗门文化熏陶下,为这个日益“画风清奇”的宗门,注入新的活力(和麻烦)。至于下次出门会不会真搬个“国家”回来……小草看着那位长公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果然劳动的人民是最美的 青璃老祖那番冰冷而清晰的“规矩宣言”如同最有效的筛选器,将那些只图庇护、不愿担责的投机者剔除出去。留下的新弟子们,眼神中少了些浮躁,多了份坚定和对归墟铁律的敬畏。山门广场虽然人数少了许多,但气氛却更加凝聚,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和……一种即将被投入“劳动熔炉”的莫名紧张感。 石磊、小草、炎舞、青萝、影月等核心弟子,以及被紧急抽调来帮忙的老弟子们,终于从人潮的“泥沼”中解脱出来。他们看着眼前这批“新鲜血液”,脸上露出了归墟弟子特有的、带着点“过来人”幸灾乐祸的严肃表情。 “都听好了!”石磊作为大师兄(之一),声如洪钟,【镇岳斧】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瞬间镇住场子。“欢迎加入归墟道宗!规矩,宗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刻在脑子里,融进骨血里!现在,说说咱们归墟的另一条铁律!” 他环视众人,目光扫过壮汉王铁柱、老者张百龄、懵懂小豆丁(被青萝牵着)、啃手指的婴儿(被一位温柔的女弟子抱着)、以及那位仪态端庄却眼神坚定的长公主(和她的侍卫侍女们),最后,目光在那个抱着酒葫芦、似乎还在打呼噜的醉鬼老道云游子身上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在咱们归墟道宗!”石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没有人是吃干饭的!**” “甭管你是天生道骨的神童!”(目光扫过婴儿) “还是经验丰富的老前辈!”(目光扫过张百龄) “哪怕你是亡国避难的公主!”(目光扫过长公主) “或者……”(目光复杂地扫过云游子)“……看起来不太靠谱的醉鬼!” 云游子:“zzz……呼噜……” “只要入了归墟门!”石磊的声音陡然拔高,“就得干活儿!就得为咱们这个家出力!宗门庇护你,给你功法,给你资源,给你撑腰!但你,也得对得起这份庇护!对得起‘归墟人’这三个字!” “所以!”小草一步踏出,声音清冷,带着【镇岳斧】的寒意,补充道:“从今天起!每个人!都会被安排工作!各司其职!各展所长!别想着偷懒!也别觉得委屈!在归墟,劳动最光荣!出力才有饭吃!出力才能变强!出力……才能让咱们宗门更牛逼!让那些敢惹咱们的混蛋死得更难看!” 这番话,简单粗暴,带着归墟特有的冰冷务实和……一点“土匪窝”式的直白,却意外地激起了新弟子们的共鸣!尤其是想到归墟那“护短无敌”的名声是靠实力打出来的,这实力背后,必然离不开整个宗门的运转和积累! “现在,分配任务!”炎舞性子最急,拿出一枚光芒流转的玉简,上面密密麻麻滚动着各种岗位名称和需求。 “念到名字的,出列!听清楚自己的职责!有异议的,可以提!但最终解释权归宗门长老和……我们这些师兄师姐!” 分配正式开始,场面瞬间变得热火朝天,画风也朝着极其诡异且务实的方向发展: 1. **“外勤创收组”:** * “王铁柱!”炎舞第一个点名。 “到!”壮汉扛着门板斧,昂首挺胸。 “看你力气大!扛着斧头挺威风!以后跟着‘行善致富先锋队’出外勤!负责……嗯,路见不平拔斧相助!顺便……把该搬的‘收获’(比如金山银山、矿脉啥的)给老子……呃,给宗门,**完整无损、颗粒归仓**地搬回来!听明白没?工资按贡献点和搬回来的东西价值算!” 王铁柱眼睛一亮!这活儿对他胃口!又能打架又能“搬砖”?完美!“明白!师姐放心!俺保证连地皮都给您刮回来!” (小草在旁边默默扶额:又来一个刮地皮的……) 2. **“灵植蔬菜大队”:** * “李默(擅长风水阵法的那位玄字九队成员,伤好了)!”青萝点名,声音温和但不容置疑。 “在!” “你懂阵法,感知敏锐。去‘混沌药圃’外围的‘百蔬园’,协助墨农长老管理灵蔬。用你的阵法知识,优化灌溉和防护,确保咱们全宗上下一年四季都有最新鲜、最水灵、灵气最足的……**咸菜**!哦,还有瓜果蔬菜供应!明白?” 李默嘴角微抽,但想起上次那座“咸菜山”……立刻肃然:“弟子领命!保证让全宗咸菜……呃,蔬菜管够!” 3. **“神兽(家禽)饲养中心”:** * “张百龄前辈!”青萝看向老者。 张百龄上前一步,拱手:“老朽在。” “前辈经验丰富,气息温和。‘灵兽园’旁边新开辟了‘混沌禽舍’和‘归墟兽栏’,养了些……嗯,从低阶灵禽到普通家禽,从温顺灵兽到……力气大的土猪(为了肉!)。您老负责统筹管理,指导年轻弟子照料。目标:下蛋勤快!长肉迅速!肉质鲜美!灵气充沛!让咱们弟子修炼之余,顿顿有肉有蛋!能不能做到?” 张百龄捋了捋胡子,眼中精光一闪:“老朽别的不敢说,调理生灵、催肥长膘……咳咳,是促进生长,颇有心得!宗主放心!老朽定让禽舍蛋满仓,兽栏肉满圈!” 4. **“灵谷仙粮生产部”:** * 几个看起来老实巴交、带着泥土气息的新弟子被点名。 “你们几个,一看就是种地的好手!去后山‘混沌梯田’,负责种植‘玉髓灵米’、‘碧玉灵麦’!引混沌灵泉灌溉,用息壤肥田!要求:亩产万斤!灵气含量超标!粒粒饱满如珍珠!让咱们归墟弟子,吃的不是饭,是**浓缩的灵气精华**!懂?” “懂!懂!”几个农修弟子激动得脸通红,摩拳擦掌,“保证种出最好的灵谷!让师兄师姐们吃一碗顶十碗!” 5. **“天材地宝种植基地”:** * 几个对草木感知敏锐、眼神灵动的弟子被挑出。 “你们,去‘混沌药圃’核心外围区域,协助墨农长老种植管理珍稀灵药!清心玉兰草、玉髓地精、紫魂幽兰……都归你们管!要求:长得快!药效足!品相好!长老指哪打哪!要是养死一株……”青萝没说完,但那眼神让几个弟子一哆嗦。 “保证完成任务!当祖宗一样伺候!” 6. **“矿工突击队”:** * 一群身材魁梧、气息浑厚、一看就是体修路子的新弟子(包括长公主的几个强壮侍卫)被石磊点名。 “你们!力气大!皮糙肉厚!好!宗门后山新发现了几条富矿脉!有精金矿、星辰砂伴生矿,还有一条小型灵石矿!你们的任务就是:**挖**!给老子往死里挖!工具管够!防护法阵管够!混沌灵气补充管够!要求:效率!安全!产量!挖出来的矿石,就是咱们炼器、布阵、修炼的根基!有没有问题?!” “没有!”壮汉们齐声怒吼,声震山谷,仿佛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矿石!“挖!为了宗门!” 7. **“丹火工坊”:** * 几个火灵根突出、眼神专注的弟子被炎舞挑走。 “你们几个,火候控制不错!去丹殿报道!从处理药材、扇火控温开始学!目标:炼出最基础的辟谷丹、回气丹要做到跟炒豆子一样熟练!以后能不能炼出逆天神丹,就看你们现在打的基础!记住,炸炉可以,浪费药材……哼哼!”炎舞指尖跳跃着一缕危险的火焰。 几个弟子紧张又兴奋:“是!师姐!我们一定小心……炸炉!” 8. **“后勤杂务与特殊人才”:** * 那位亡国长公主和她的侍女们被影月安排。 “公主殿下,您和您的侍女仪态端庄,心思细腻。负责宗门部分内务管理、新弟子基础礼仪教导,以及……协助管理‘天工坊’(制作弟子服饰、简单法器维护等)。放心,不累,但需要细心。”影月声音清冷,但态度还算客气。 长公主盈盈一礼:“但凭安排,定当尽心竭力。” * 懵懂小豆丁被青萝牵走:“小家伙,你嘛……先去‘幼学堂’开蒙!顺便帮师姐喂喂灵禽园里那些温顺的小云雀好不好?喂好了有糖吃!”小豆丁破涕为笑:“好!喂鸟鸟!吃糖糖!” * 婴儿……被那位温柔的女弟子抱着:“宝宝还小,就由师姐我先照顾着,每天抱去‘混沌灵泉’边晒晒太阳,吸吸灵气,争取早点觉醒道骨!”婴儿咿呀一声,吐了个泡泡。 * **最后,醉鬼老道云游子……** 炎舞皱着眉头,踢了踢他怀里的酒葫芦:“喂!老头!醒醒!该给你安排活儿了!” 云游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巨大的酒嗝:“嗝……活儿?啥活儿?管……管饭不?” 石磊走过来,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你气息……有点门道。这样吧,丹殿缺个……试药(试新炼的醒酒丹?)兼……看守废丹炉的(防止炸炉波及太广?)。活儿不重,管饭管酒(劣质灵酒管够)!干不干?” 云游子浑浊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又打了个嗝:“嗝……管……管酒?行……行吧!看……看炉子去……” 说完,抱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自己朝着丹殿方向飘过去了……没错,是飘!虽然醉醺醺,但步法玄奥,竟然没撞到东西! 石磊和小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了然。这老头,果然不简单! 任务分配完毕,整个归墟道宗如同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机器,轰然开动! 后山梯田里,灵谷在混沌灵泉的浇灌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穗,饱满的谷粒散发着玉质光泽。 百蔬园中,李默指挥着弟子布下聚灵微阵,各种灵蔬水灵鲜嫩,尤其是成片种植的厚土芥(雪菜)和清心玉兰草(苦麻叶),长势喜人,绿意盎然。 禽舍兽栏里,鸡飞(灵禽)猪跳(土猪),张百龄拄着拐杖,中气十足地指挥着弟子投放特制的、掺了微量混沌灵泉的饲料:“快!那边那只五彩锦鸡,多喂点!让它下蛋!下双黄的!” 矿洞里,叮叮当当的挖掘声不绝于耳,体修们挥汗如雨,闪耀着金属光泽的精金矿石和蕴含着星辰之力的星辰砂被源源不断地运出。 丹殿里,火光熊熊,药香弥漫(偶尔夹杂着一声闷响和弟子的咳嗽声),炎舞叉着腰在咆哮:“火候!火候!说了多少遍!要稳!你当炒瓜子呢?!” 醉醺醺的云游子抱着酒葫芦,靠在一个废弃的丹炉边打盹,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神秘的笑。 天工坊内,长公主和侍女们飞针走线,用蕴含灵气的丝线为弟子们制作着舒适又兼具防护力的新制服。 幼学堂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道经启蒙)和小豆丁喂鸟时欢快的笑声。 灵兽园深处,隐隐传来强大的兽吼,那是宗门真正的护山灵兽在休憩。 山巅主殿。 青璃负手立于窗边,银发玄袍,身姿孤高。 她的目光扫过山下那片热火朝天、生机勃勃的景象: 药圃里弯腰的身影,梯田上挥汗的农修,矿洞中进出的壮汉,丹殿飘出的青烟(偶尔带点黑烟),禽舍的喧闹,幼学堂的稚语…… 还有那个抱着婴儿在灵泉边晒太阳的女弟子,以及那个抱着酒葫芦在丹殿门口打盹的邋遢身影。 冰冷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嗯……” “……这样……” “……才像个……” “……**家**的样子。” “……虽然……” “……吵了点。” “……闹了点。” “……画风……” “……怪了点。” 她收回目光,望向更远的虚空,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混沌气息缓缓流转。 “下次……” “……小草他们……” “……该搬点……” “……什么回来呢?” “……真是……” “……让人……” “……有点……” “……期待啊。” 归墟道宗,这个冰冷护短、行善致富、兼收并蓄、全民劳作的“奇葩”宗门,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势头,在修真界书写着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传奇! 完了吧?挨揍了吧 噬魂教的覆灭已成过往云烟,黑风岭的巨大坑洞也被归墟弟子顺手用土系法术填平,甚至还在上面撒了些生命力顽强的草籽(小草:宗主说了,地皮要善用!)。新弟子们如火如荼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中,整个宗门蒸蒸日上,充满了蓬勃(且有点吵闹)的生机。 然而,在归墟道宗深处,一处名为“**静思崖**”的地方,气氛却与外面的热火朝天截然不同。 静思崖,如其名。位于一处陡峭孤峰之巅,三面绝壁,罡风凛冽。崖顶只有一块光滑如镜、寒气逼人的巨大**混沌玄冰**,以及崖边几株在狂风中顽强挺立的墨玉松。这里是归墟道宗弟子面壁思过、磨砺心性的地方,寻常弟子避之不及。 此刻,十道身影,正**整整齐齐、如同标枪般**挺立在混沌玄冰之前,面向着主殿的方向。 正是玄字九队——队长赵乾,副队长柳絮(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擅长追踪的李默(手臂已接好),以及其余七名队员。他们身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伤痕,气息也尚未恢复到巅峰,但每个人的腰杆都挺得笔直,脸上没有半分侥幸,只有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风,刮得墨玉松呜呜作响,如同鬼哭。冰冷的混沌玄冰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侵蚀着他们的护体灵力。但没人敢运功抵抗,也没人敢动一下手指头。他们就那么站着,如同十尊沉默的石雕,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三天三夜。 “吱呀……” 静思崖唯一通向外界的那扇沉重的、由万年寒铁铸就的“思过门”,被缓缓推开。没有脚步声,但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崖顶! 十人身体同时一僵,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只是将腰杆挺得更直,头颅微微低下,以示敬畏。 青璃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依旧是银发玄袍,容颜完美,气质冰冷。她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属于无上强者的气息,比这静思崖的罡风和玄冰更加令人窒息。 她没有看那十人,目光只是扫过光滑的混沌玄冰,以及冰面上倒映出的、十张绷紧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 良久,青璃冰冷的声音才如同寒泉滴落,打破了死寂: “站得……” “……挺直?”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十人心中一凛,更不敢答话。 “看来……” “……伤……” “……是好得差不多了?” 青璃缓缓踱步,走到十人侧面,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他们身上残留的伤痕,尤其是柳絮那依旧透着虚弱气息的魂体(虽然青璃帮她重塑了根基,但燃魂的损伤需要时间温养)。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赵乾身上。 “赵乾。” “弟子在!”赵乾声音微颤,但依旧洪亮。 “身为队长……” “……带队……” “……入险地……” “……情报不明……” “……戒备不足……” “……致全队……” “……身陷囹圄……” “……几近……” “……全军覆没!” 青璃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冷,如同冰锥凿心! “……你……” “……可知罪?” 赵乾额头冷汗瞬间渗出,猛地单膝跪地(其他九人也同时跪下),头颅深深埋下:“弟子知罪!身为队长,指挥失当,警惕不足,累及同门!弟子……罪该万死!” 声音充满了自责与悔恨。 “万死?”青璃冷哼一声,“你的命,是本座救回来的。死不死,本座说了算。” 她的目光移向柳絮。 “柳絮。” “弟子在。”柳絮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但异常清晰。 “燃魂传讯……” “……勇气可嘉。” “……忠心可表。” “……然……” 青璃话锋一转,冰冷刺骨! “……此举……” “……无异于……” ……**自绝生路**!” “……若非……” “……本座及时……” “……你……” ……**魂飞魄散**!” “……此等……” ……**鲁莽**!” ……**冲动**!” ……**不计后果**!” “……你以为……” ……**很英勇**?” ……**很悲壮**?” ……**很值得称道**?!” 青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深深触怒的严厉!“归墟道宗,培养一个弟子不易!培养一个金丹弟子更难!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是宗门的!是无数资源堆砌起来的!是本座……护着的!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轻易……就敢燃魂?!” 柳絮娇躯剧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泪珠无声滚落,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宗主话语中那沉重的责任感和……被点破的、自以为是的“牺牲”有多么愚蠢和辜负!“弟子……弟子知错!弟子鲁莽!弟子……辜负了宗主和宗门的栽培!” 她泣不成声,重重叩首。 青璃的目光又扫过李默那条刚接好的手臂,以及其他队员身上的伤。 “你们……” “……所有人!” 她的声音如同寒冰风暴,席卷崖顶! “……都犯了……” ……**同一个错**!” “……**自大**!” ……**轻敌**!” ……**以为有了混沌功法**……” ……**有了储物法宝**……” ……**就可以横行无忌**?!” ……**就可以不把天下邪魔放在眼里**?!” ……**就可以忘了‘谨慎’二字怎么写**?!” “……结果呢?” 青璃的声音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被人像捆猪仔一样……” ……**绑在柱子上**……” ……**等着被抽魂炼魄**!” “……若非……” ……**本座及时赶到**……” ……**若非柳絮最后那一下**……” ……**你们现在……” ……**已经是那‘圣心’的养料了**!” “归墟的脸……” ……**被你们丢尽了**!” “本座的脸……” ……**也被你们丢尽了**!”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十名弟子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冷汗浸透了后背,巨大的羞愧和自责如同山岳般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宗主说得对!他们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有了宗门的底蕴和功法就能横着走,结果差点酿成大祸! “现在……”青璃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却比刚才的怒斥更让人心头发寒。 “……知道……” ……**错在何处了**?” “……弟子……知错!”十人齐声嘶喊,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悔意。 “……愿意……” ……**受罚**?” “……弟子……甘愿受罚!”声音斩钉截铁。 “好。”青璃轻轻吐出一个字。 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混沌气息涌动,并未凝聚成恐怖的攻击,而是化作了一条……**长约三尺、通体漆黑、布满细密混沌符文、隐隐有雷光缠绕的**长鞭! 鞭子出现的瞬间,静思崖上的寒意陡然加剧!连混沌玄冰似乎都更冷了几分!那鞭子上散发出的气息,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带着一种**惩戒灵魂、鞭挞道心**的恐怖威能! “归墟……” ……**铁律如山**!” “……错了……” ……**就要罚**!” “……罚……” ……**不是目的**!” ……**是要你们……” ……**刻骨铭心**!” ……**是要你们……” ……**引以为戒**!” ……**是要你们……” ……**下次……” ……**再遇到危险……” ……**给本座……” ……**活着滚回来**!” “……而不是……” ……**等着本座去救**!” 话音落下的瞬间! 青璃手腕一抖! “啪——!!!”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鞭响,骤然炸裂在静思崖顶! 第一鞭! 毫无花哨地抽在了**队长赵乾**的后背上! 赵乾身体猛地一僵!坚韧的道袍瞬间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边缘缭绕着混沌气息和丝丝雷光的恐怖鞭痕,赫然出现在他背上!剧痛!深入骨髓!深入灵魂!不仅仅是肉身的痛苦,更是一种道心被鞭挞的震颤!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几乎咬碎,却硬生生挺住,没有倒下! “身为队长!失察!失职!该打!” “啪——!!!” 第二鞭!抽在了**柳絮**的背上! 柳絮本就虚弱的魂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鞭痕在她凝实的魂躯上留下清晰的烙印,混沌雷光灼烧着她的魂体本源,带来比肉身痛苦强烈十倍的煎熬!但她死死咬着嘴唇,眼中泪水混合着倔强! “燃魂逞能!罔顾性命!辜负宗门!该打!” “啪!啪!啪!啪!……” 鞭影如龙!鞭声如雷! 青璃的身影如同冰冷的执法者,每一次挥鞭都精准而冷酷!鞭子如同长了眼睛,带着无情的惩戒之力,狠狠抽打在每一个跪地弟子的后背上! 李默因为追踪时过于冒进,挨了一鞭! 一个队员因为警戒时疏忽大意,挨了一鞭! 另一个队员因为面对邪修时心生怯懦(虽然只有一瞬),同样挨了一鞭! …… 十鞭! 不多不少! 每人一鞭! 鞭鞭到肉!鞭鞭见血!鞭鞭烙印道心! 每一鞭落下,伴随着的,是青璃冰冷无情的呵斥,精准地点出他们每个人在此次事件中犯下的具体错误!没有冤枉,没有偏袒,只有铁一般的事实和冷酷的惩戒! 罡风呼啸的静思崖顶,只剩下清脆而恐怖的鞭响,压抑的痛哼,以及青璃那如同寒冰法典般的宣判声。 十鞭过后。 十名弟子,个个后背血肉模糊,鞭痕深可见骨,混沌雷光在伤口处跳跃闪烁,带来持续的、钻心的痛苦。他们脸色惨白,气息紊乱,身体摇摇欲坠,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着没有倒下。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水,滴落在冰冷的混沌玄冰上,瞬间冻结。 青璃手中的混沌雷鞭缓缓消散。 她看着跪伏在地、气息奄奄却依旧咬牙挺直的十人,冰冷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动。那并非怜悯,而是一种……确认。确认这些弟子,经过了血的教训和灵魂的鞭挞,终于将“谨慎”、“责任”、“性命高于一切”的铁律,真正刻进了骨子里。 “鞭……” “……是罚你们……” ……**过去的错**!” “……伤……” ……**是让你们记住**……” ……**教训的痛**!” 青璃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怒意。 “……现在……” “……给本座……” ……**滚去‘混沌灵泉’**!” “……泡着!” “……伤没好……” “……不准出来!” “……好了之后……” “……给本座……” ……**闭关**!” ……**往死里练**!” “……什么时候……” ……**觉得能对得起‘归墟’二字了**……” ……**什么时候……” ……**再出来见人**!” 说完,青璃的身影如同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静思崖顶。只留下十名后背皮开肉绽、却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亮和坚定的弟子,以及那光滑的混沌玄冰上,残留的十道散发着微弱雷光的鞭痕。 那鞭痕,如同十道永恒的印记,烙印在静思崖,也烙印在了玄字九队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从此,成为了归墟道宗警示后辈的——**静思十鞭痕**! 生命至上,好好活着 静思崖的鞭声,虽未响彻整个归墟道宗,但那十道带着混沌雷光、深可见骨的鞭痕,以及赵乾、柳絮等十人被抬入“混沌灵泉”时那惨烈却异常坚定的模样,如同最震撼的无声宣言,瞬间传遍了宗门的每一个角落。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进了热火朝天的百蔬园、禽舍兽栏、矿洞深处、丹火熊熊的工坊、甚至幼学堂的角落。新老弟子们,无论是在侍弄灵蔬、喂养灵禽、挥汗挖矿、小心控火,还是在教导孩童、缝制衣物、抱着婴儿晒太阳……手上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脸上浮现出或凝重、或震撼、或若有所思的神情。 **核心思想,在口口相传中被提炼得无比清晰:** “听说了吗?赵师兄他们挨鞭子了!宗主亲自抽的!那鞭子,带着混沌雷光!抽得后背都烂了!” “嘶……为啥啊?他们不是受害者吗?” “笨!宗主说了,错就错在差点把自己玩死!情报没摸清就敢往里冲,警惕性喂了狗!要不是柳絮师姐最后拼死传讯,宗主及时赶到,他们就真成邪修炼功的材料了!” “宗主发怒,不是因为噬魂教惹了咱们,而是因为咱们自己的人……**差点自己放弃了性命**!” “对对对!宗主亲口训斥柳絮师姐了!说她燃魂传讯是蠢!是鲁莽!是辜负了宗门的栽培!咱们归墟弟子的命,金贵着呢!不是拿来随便牺牲的!” “宗主说,咱们的命是她老人家护着的!是宗门无数资源堆出来的!谁都不能轻易放弃!” “最重要的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变强!活着,才能继续护着咱们这个家!**” “宗主抽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弱,而是因为他们不够谨慎!不够珍惜自己这条命!” “记住了!宗主那话是咋说的?‘下次再遇到危险,给本座活着滚回来!而不是等着本座去救!’” “对!‘活着滚回来’!这才是咱们归墟弟子的第一铁律!” 这核心思想,如同滚烫的烙印,深深烙进了每一个弟子的心中。它超越了“行善致富”的兴奋,超越了“护短无敌”的荣耀,直指最根本、最朴素的真理——**生命只有一次**! **在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中,这理念悄然渗透:** * **矿洞深处:** 王铁柱挥汗如雨,抡着巨大的矿镐砸向坚硬的精金矿脉。旁边的同伴提醒:“柱子哥,悠着点!上面那块石头看着有点松!” 王铁柱动作一顿,抬头仔细看了看,憨厚的脸上满是认真:“嗯!你说得对!安全第一!命没了,还咋给宗门挖矿?还咋跟着小草师姐出去‘搬山’?” 他小心地绕开松动处,继续挖掘,动作比之前更加稳健。 * **丹火工坊:** 一个年轻弟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炉火,控制火候炼制一炉基础的回气丹。突然,炉内灵气一阵剧烈波动,发出“滋滋”的异响!按照他以往的性子,可能会咬牙硬挺,试图挽救。但此刻,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静思崖鞭痕的画面和“活着滚回来”的训诫!他毫不犹豫,猛地一拍炉壁旁的泄压阀!“嗤——”一股混杂着焦糊味的青烟喷出,丹药毁了,但炉子没炸。旁边的炎舞师姐走过来,非但没有责骂,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丹毁了可以再炼,人伤了可耽误事!记住,命比丹贵!” * **后山巡逻小队:** 一队负责宗门外围警戒的弟子,在密林中发现了一处残留的、极其隐蔽的邪气陷阱。若是以前,热血上头的小年轻可能会直接尝试破除。但现在,队长冷静地一挥手:“退!标记位置!立刻传讯回山,请精研阵法的师兄师姐来处理!咱们的任务是警戒和发现,不是硬闯!命要紧!” * **幼学堂:** 青萝正在给孩子们讲启蒙故事,内容不是传统的英雄牺牲,而是改编的“小兔子智斗大灰狼”——小兔子打不过,但它跑得快、躲得巧,最后找来了更强壮的熊伯伯帮忙。小豆丁们听得津津有味,青萝总结道:“所以呀,小朋友们,遇到危险,打不过不要紧,保护好自己最重要!跑去找能帮忙的大人,就像小兔子找熊伯伯,就像咱们有困难了,要记得找宗主、找师兄师姐!” * **抱着婴儿晒太阳的女弟子:** 她温柔地拍着怀里的宝宝,轻声哼唱着不成调的儿歌:“……宝宝乖,快长大,长大了要学本事呀……遇到坏人别害怕,跑得快去找宗主呀……宗主护短最厉害,宝宝小命最重要呀……” 婴儿咿呀一声,小拳头挥舞了一下,仿佛在表示赞同。 **混沌灵泉旁:** 十道身影浸泡在乳白色、蕴含着磅礴生机与混沌道韵的泉水中。泉水冲刷着他们后背狰狞的鞭痕,带来阵阵酥麻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清凉。混沌雷光在泉水的滋养下缓缓消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 痛苦依旧,但十人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浴火重生般的明悟。 赵乾感受着后背那如同烙印般的痛楚,低声道:“宗主……罚得对。命没了,什么都没了。再大的功劳,再多的收获,也换不回一条命。” 柳絮闭着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释然的笑容:“燃魂……确实蠢。活着,才能做更多事,才能真正回报宗门的恩情。” 李默活动了一下刚愈合的手臂,眼神锐利:“下次……一定把地形摸透,把情报查清!绝不冒进!” 其他队员也纷纷点头,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浮躁,多了份沉稳和谨慎。那十鞭子,不仅抽在了他们的背上,更抽醒了他们被力量和外物迷惑的道心,将“生命至上”的铁则,深深铭刻进了他们的灵魂! **山巅主殿:** 青璃立于窗前,神念如同无形的网,覆盖着整个宗门。她能“听”到弟子们劳作间的低声议论,能“看”到他们行事时多出的那份谨慎,能感受到那股悄然弥漫开来的、对生命本身前所未有的珍视。 冰冷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嗯……” “……看来……” “……那十鞭子……” “……没白抽。” “……命……” “……才是……” ……**最大的本钱**。” “……活着……” ……**才有无限可能**。” “……下次……” “……小草他们……” ……**搬山**的时候……” ……**应该……” ……**会更小心了吧**?” 她望向远方,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混沌气息缓缓流转,仿佛看到了未来弟子们更加稳健、却也更加无所畏惧的身影。 归墟道宗的“护短”之名,因噬魂教的覆灭而响彻天下。 而归墟道宗“生命至上”的铁律,则因静思崖的十道鞭痕,深深融入了每一个门人的血脉之中! 这,才是这个看似冰冷霸道、实则内核温暖的宗门,能够真正立足、并走向更远的根基! 大小姐踢馆?打了小的来老的真是不要脸 混沌灵泉的滋养效果非凡,赵乾、柳絮等十人伤势痊愈,修为甚至因祸得福略有精进,更重要的是,眼神中那份沉稳和谨慎已深入骨髓。宗主那句“活着滚回来”成了他们新的座右铭。宗门上下也因那“静思十鞭痕”的警示,对“生命至上”的铁律有了刻骨铭心的认识。 然而,归墟道宗的“行善致富”大业不能停!尤其是新弟子们,还等着完成三次任务,永久绑定他们的混沌储物法宝呢! 于是,在石磊坐镇宗门处理日益繁杂的内务(主要是协调新弟子们的“生产大跃进”和调解诸如“我的灵禽吃了你家菜苗”之类的纠纷)后,小草再次领队出发!这次队伍成分有点复杂: * **核心成员:** 小草(队长)、炎舞(暴躁输出)、青萝(温柔辅助)、影月(情报暗杀)。 * **新进骨干:** 王铁柱(门板斧壮汉,外勤主力兼苦力)。 * **特殊成员:** 红袖!是的,那位被宗主重塑魂躯、重获新生的前千年女鬼!她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红色劲装,黑发束起,面容清丽绝伦,气质却带着一丝历经沧桑的沉静与淡淡的哀婉。她主动要求加入历练,想为宗门出力,也为了彻底融入这个给了她新生的“家”。她的实力?虽然魂体重塑,修为跌落到金丹初期,但千年鬼王的本源和战斗经验还在,手段诡异莫测,绝对不容小觑! 一行十人(小草、炎舞、青萝、影月、王铁柱、红袖,外加四个新加入、实力均衡的金丹初期弟子),目标:距离归墟道宗数千里外的“**落霞城**”。任务:调查近期城外“**迷雾沼泽**”中商旅频繁失踪事件(丙级上等任务,危险度不高,正好给新人和红袖练手)。 落霞城,因其傍晚时分漫天红霞映照城池而得名,颇为繁华。十人入城,并未张扬,低调地找了间客栈住下,准备稍作休整便前往迷雾沼泽探查。 问题,就出在休整上。 傍晚,落霞城最大的酒楼“醉仙居”三楼雅座。 小草等人围坐一桌,点了些灵食灵酒(当然,公款报销,记宗门账上)。红袖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瑰丽的落霞,清丽的侧颜在霞光映照下,美得惊心动魄,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气质。这种气质,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也……引来了麻烦。 “噔噔噔!”一阵嚣张跋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个身穿华贵云锦长裙、满头珠翠、容貌也算上乘,但眉宇间满是骄横之气的少女,在一群丫鬟仆役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红袖,那绝美的容颜和独特的气质让她眼中瞬间燃起熊熊的嫉妒之火! “哼!”少女冷哼一声,径直走到红袖桌旁,下巴抬得老高,用极其轻蔑的语气道:“喂!你是哪家新来的舞姬?长得倒有几分姿色!不过,这身衣服也太寒酸了!配不上你这张脸!” 她身后的丫鬟仆役立刻发出哄笑声。 小草等人眉头一皱。炎舞的暴脾气差点就要拍桌子,被青萝用眼神按住了。 红袖缓缓转过头,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骄纵的少女,眼神无悲无喜,只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姑娘,我们素不相识,请自重。” “自重?”少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小姐自重?本小姐是落霞城城主之女,林娇娇!我看你这张脸不顺眼!来人!”她一指红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给我把她那张狐媚子脸划花了!让她知道知道,在落霞城,谁才是最美的!” 两个气息在筑基后期的恶仆狞笑着上前,手中寒光闪烁,竟是淬了毒的匕首! “找死!”一声冰冷的怒喝如同炸雷响起! 小草动了! 快如闪电!【镇岳斧】甚至没出鞘,只是握着斧柄末端,如同抡动一根巨大的铁棍,带起沉闷的破空声! “砰!砰!”两声闷响! 那两个筑基后期的恶仆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上,惨叫着倒飞出去,撞碎了栏杆,直接从三楼摔了下去,生死不知!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看不清! “啊——!”林娇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炎舞也站了起来,指尖跳跃着危险的火苗,眼神冰冷地盯着林娇娇:“小贱人!嘴巴放干净点!再敢乱吠,信不信姑奶奶把你头发眉毛都烧光?!” 青萝默默释放出一丝温和但坚韧的木系灵力,护住己方人员。影月的身影已经悄然融入阴影。王铁柱更是直接拔出了门板巨斧,虎视眈眈!四个新弟子也迅速起身,气息锁定林娇娇。 红袖依旧坐在那里,只是看着小草和炎舞,冰冷的嘴角似乎向上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带着暖意的弧度。这就是……被同门护着的感觉? 林娇娇何曾受过如此惊吓和羞辱?她看着眼前这群气息彪悍、眼神不善的人(尤其是小草那把巨大的斧头和炎舞指尖的火苗),吓得腿都软了,色厉内荏地尖叫:“你……你们敢动我?!我爹是城主!是元婴大修士!你们死定了!给我等着!” 她一边尖叫,一边在丫鬟的搀扶下,连滚爬爬地往楼下跑,狼狈不堪。 小草冷冷地看着她逃走的背影,收起【镇岳斧】,哼了一声:“元婴?很了不起吗?” 经历过噬魂教事件,见过宗主出手,元婴在小草眼里……也就那样。她转头对红袖道:“红袖姐,别理这种疯狗,我们吃饭。” 红袖轻轻点头:“嗯,多谢小草妹妹,炎舞妹妹。”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温度。 众人重新落座,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继续享用美食,讨论着明天的沼泽探查计划。 然而,麻烦并未结束。 不到半个时辰。 一股磅礴的、带着强烈怒意和压迫感的元婴气息,如同乌云压顶,瞬间笼罩了整个醉仙居!酒楼内的食客瞬间噤若寒蝉,修为低的甚至瘫软在地! “是谁?!胆敢伤我爱女!滚出来受死!” 一个威严而暴怒的声音如同滚雷,在酒楼外炸响! 只见半空中,一个身穿紫色蟒袍、面容威严、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凌空而立,周身灵力激荡,正是落霞城城主——**林震天**!元婴初期的威压毫不保留地释放!他身边,正是哭得梨花带雨、脸上还带着清晰巴掌印(小草那一下斧柄震的)的林娇娇,正指着三楼雅座的方向哭诉:“爹!就是他们!那个穿红衣服的贱人和她那些同伙!打伤了我的仆人,还……还想杀我!爹!你要为我做主啊!把那个贱人的脸给我划烂!把他们都废了修为!” 林震天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三楼窗口的小草等人,尤其是看到红袖那惊鸿一瞥的绝美容颜时,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被更深的怒意取代!敢在落霞城动他的女儿?找死! “好胆!”林震天怒喝一声,元婴威压如同实质般压向雅座!“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给本座滚出来!” 醉仙居内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惊恐地投向三楼。 小草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丝不耐烦。 炎舞指尖的火苗“腾”地窜高,眼中战意熊熊。 青萝默默加固了防护。 影月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王铁柱握紧了门板斧,舔了舔嘴唇:“元婴?俺还没劈过呢!” 四个新弟子虽然紧张,但想到身后是归墟,是宗主,也咬牙挺直了腰板。 红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清冷的目光平静地迎向林震天那充满压迫感的视线。 小草走到红袖身边,看着空中暴怒的林震天和他身边那个哭哭啼啼、眼神怨毒的林娇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嘲讽的弧度。 她清亮的声音,带着【镇岳斧】的寒意,清晰地传遍整个醉仙居,也清晰地传入林震天父女的耳中: “呵……” “……打了小的……” “……来了老的?” 小草抱着胳膊,语气充满了鄙夷。 “真是……” “……**不要脸**到家了!” 她目光转向林娇娇,声音陡然转厉: “划花红袖姐的脸?” “废了我们修为?” 小草冷笑一声,【镇岳斧】的寒意陡然爆发,瞬间抵消了林震天的部分威压! “就凭……” “……你这个……” “……**元婴初期的老废物**?” “……和你那个……” “……**没教养的蠢货女儿**?” “归墟道宗……” 小草的声音如同寒冰宣告,带着无与伦比的傲然和底气: “……**小草**……” “……在此!” “……要动我的人……” “……先问问……” “……我腰间的【镇岳斧】……” “……答不答应!” “……再问问……” “……我身后的……” ……**归墟道宗**……” ……**答不答应**!” “……最后……” 小草的目光如同看死人一样扫过林震天父女: “……再问问……” ……**我归墟宗主青璃老祖**……” ……**答不答应**!” “轰——!” “归墟道宗”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林震天父女心头! 林震天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归墟道宗?!那个灭了噬魂教、宗主护短无敌的归墟道宗?!眼前这个背着巨斧、气息冰冷的少女……是那个传说中带队搬回“金山”的小草?! 林娇娇也彻底傻了,连哭都忘了,脸色惨白如纸! 整个醉仙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小草那番冰冷、霸道、底气十足的宣告惊呆了! 冲突,瞬间升级! 从街头斗殴,上升到了……**归墟道宗** vs **落霞城主府**! 小草腰间的斧头挂坠(混沌储物法宝)微微发烫,仿佛在为主人助威。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收拾城主,让他知道如何好好做人 “归墟道宗”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炸得林震天头皮发麻,肝胆俱颤!脸上的暴怒瞬间被无边的惊骇和恐惧取代!那点元婴初期的威压,在小草冰冷的目光和【镇岳斧】散发的寒意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身后的林娇娇更是彻底傻眼,刚才还嚣张跋扈、哭哭啼啼的嘴脸瞬间僵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归墟道宗!那个传说中宗主一言不合就灭人满门的恐怖存在!她……她刚才竟然想划花他们弟子的脸?!还想废了他们修为?! 醉仙居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食客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又带着一丝隐秘快意地看着这惊天逆转!落霞城的小霸王,这次踢到真正的铁板了! 小草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空中那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父女,眼神里的鄙夷和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她没再理会林震天,目光反而扫向了楼下那些噤若寒蝉、眼神中带着畏惧和长期压抑的愤怒的食客和酒楼伙计。 “呵……” 小草发出一声极冷的轻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酒楼里。 “看你们这个样子……”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平时……” “……没少受这对父女的气吧?” “仗着有个元婴老爹……” “……就敢在这落霞城……” “……横行霸道……” “……欺男霸女……” “……视人命如草芥?” 小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冰冷的怒意和……一种替天行道的凛然正气!这与她平时冰冷务实的气质有些不同,显然是深受宗主“遇邪斩邪,遇魔诛魔”理念的影响,更是对“护佑弱小”这条铁律的践行! “……强买强卖?” “……纵仆行凶?” “……草菅人命?” 她每说一句,楼下那些普通人的头就低一分,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但眼中压抑的怒火和委屈却再也掩饰不住!显然,小草戳中了他们内心最深的痛处! “今天!” 小草猛地一指空中脸色惨白的林震天和林娇娇! “正好!” “……让我们……” “……**归墟道宗**……” “……**替天行道**!” “……也替你们……” “……**教教这对父女**……” “……**好好做人**!” “动手!” 小草一声令下,简洁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吼!早就等不及了!”王铁柱第一个响应,如同出闸猛虎!他根本没飞起来,就在三楼窗口,猛地抡起那扇巨大的门板斧!斧身瞬间覆盖上一层厚重的土黄色混沌灵力,带着开山裂地的威势,朝着半空中的林震天就隔空劈了过去!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土黄色斧芒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 “焚天!”炎舞娇叱一声,身影化作一道赤红流光冲天而起!双手结印,周身烈焰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朱雀虚影,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清唳一声,双翼一展,漫天火羽如同流星火雨,铺天盖地射向林震天!同时,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赤红火线,如同毒蛇般射向林娇娇,目标——她的满头珠翠和那身碍眼的云锦长裙! “缚!”青萝的声音温柔依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她双手轻挥,无数闪烁着翠绿光芒、坚韧无比的藤蔓如同活过来的灵蛇,瞬间破土而出(穿透了醉仙居的地板和墙壁),以惊人的速度缠绕向林震天的双腿和持法宝的双手!藤蔓上细密的尖刺闪烁着麻痹毒素的光泽! 影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娇娇身后阴影中,冰冷的匕首无声无息地贴上她细嫩的脖颈,寒气刺骨!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再动一下,或者叫一声,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林娇娇吓得魂飞魄散,瞬间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四个新加入的金丹弟子也没闲着!两人联手布下一道隔绝内外的混沌屏障,防止战斗波及无辜百姓和损坏酒楼(主要是怕赔钱!)。另外两人则祭出飞剑,剑气纵横,封锁林震天可能的逃遁路线! 红袖并未直接出手,她站在窗边,清冷的眼眸静静注视着战场。但当林震天被王铁柱的斧芒劈得护体灵光剧烈摇晃、被炎舞的朱雀火羽灼烧得狼狈不堪、又被青萝的毒藤死死缠住手脚时,她眼中幽光一闪,红唇微启,无声地念出一个古老的音节! “嗡……” 一股无形的、直刺神魂的**灵魂尖啸**瞬间爆发!这并非物理攻击,而是针对灵魂本源的冲击!林震天只觉得识海如同被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剧痛难忍,眼前发黑,凝聚的灵力瞬间溃散!这正是她千年鬼王本源的诡异手段!虽不致命,但在这种被围攻的关头,简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林震天再也支撑不住,护体灵光彻底破碎!被王铁柱的斧芒余波狠狠劈中胸口,又被炎舞数道火羽穿透肩膀和大腿,最后被青萝的毒藤彻底捆成了粽子!鲜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他堂堂元婴初期修士,在归墟弟子默契而凶悍的围攻下,加上红袖那诡异的灵魂攻击,竟然连像样的反击都没做出几个,就被彻底制服!如同一条死狗般被藤蔓吊在半空! 而林娇娇?在影月匕首的威胁下,她连尖叫都不敢,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中无敌的父亲被瞬间打残,吓得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被影月像拎小鸡一样提在手里。 整个战斗过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从小草下令到结束,不过几个呼吸! 醉仙居内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落霞城的天……就这么……塌了?!被一群最高才金丹中期(小草)的年轻人,给……拆了?! 小草走到窗边,看着被毒藤捆得结结实实、浑身焦黑淌血、气息奄奄的林震天,以及被影月拎在手里、昏迷不醒的林娇娇,眼神冰冷。 “现在……” “……知道……” “……怎么……” ……**好好做人**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寒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炎舞师姐,影月师姐。”小草转头吩咐,“麻烦你们,带着这对‘宝贝父女’,还有楼下那个被他们欺压惯了的掌柜和伙计,去一趟城主府。”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顺便……” “……帮这位城主大人……” ……**清点一下家产**。” “……这些年……” ……**搜刮的民脂民膏**……” ……**强占的田产商铺**……” ……**害死的人命**……” ……**都该……” ……**有个交代了**!” “该赔的赔!” “……该还的还!” “……该偿命的……” 小草的目光扫过林震天,杀意凛然! “……**偿命**!” “至于其他人……”小草的目光扫过楼下那些依旧处于震惊和狂喜边缘的百姓。 “……受他们欺压的……” “……今日……” ……**归墟道宗**……” ……**替你们做主**!” “……有冤的……” ……**诉冤**!” ……**有仇的……” ……**报仇**!” “……我归墟弟子……” ……**在此见证**!” “轰——!” 短暂的死寂后,醉仙居内外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哭喊声! “青天大老爷啊!不!青天仙师啊!” “谢谢归墟仙师!谢谢小草仙师!” “林震天!你个狗官!你还我儿子命来!” “林娇娇!你也有今天!你抢我女儿做丫鬟,活活把她折磨死!我要你偿命!” 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和冤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人群汹涌着,哭喊着,咒骂着,朝着被控制住的林震天父女涌去! 炎舞和影月立刻护住“人犯”(主要是防止他们被愤怒的百姓撕碎,还没审判呢),在王铁柱和另外两名弟子的协助下,带着掌柜和几个关键证人,如同押解囚犯般,朝着城主府飞去。青萝则留下,温和地安抚疏导激动的百姓,引导他们有序地申诉冤情。 红袖走到小草身边,看着楼下群情激奋的百姓,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千年前,她也是被欺压、被残害的弱者,无人为她做主,最终化作了厉鬼。而今天,她站在了强大的一方,亲眼看着正义以如此直接、如此霸道的方式得到伸张。 “这……”红袖轻声开口,“就是……归墟的行事之道吗?” 小草抱着【镇岳斧】,看着下方汹涌的人潮,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坚定而纯粹的光芒: “宗主说过……” “……持身以正,守心以诚。” “……遇外辱,当拔剑!” “……行善举……” 小草顿了顿,看着那些饱含热泪、高呼“归墟”的百姓。 “……未必无报!” “……但更重要的是……”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让该受罚的人……” ……**受到惩罚**!” “……让被欺压的人……” ……**看到希望**!” “……这……” 小草看向红袖,眼神清澈。 “……就是我们要做的‘正事’!” “……也是我们……” ……**搬回来的‘山’**!” 红袖默然,看着小草那纯粹而坚定的侧脸,又看了看下方重获希望的百姓,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而温暖的弧度。她似乎,真正找到了融入这个“家”的意义。 落霞城的天,彻底变了。而归墟道宗“护短”且“护佑弱小”的威名,将伴随着这场当街教城主父女“做人”的壮举,再次响彻四方!小草腰间的斧头挂坠,似乎又亮了几分。 全民审判,对不起,你们活不了了 归墟弟子雷厉风行,效率惊人。 炎舞、影月押着如同死狗般的林震天和昏迷的林娇娇直扑城主府。有王铁柱这尊“门神”扛着巨斧开道,城主府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护卫、供奉,连个屁都不敢放,纷纷丢盔弃甲,跪地求饶。影月如同鬼魅,迅速控制了府库和账房,防止有人转移销毁证据。炎舞则一把火(控制得极好)烧掉了府内几处明显是刑讯和关押无辜者的阴森地牢,火光冲天,如同昭告全城——城主府的天,塌了! 青萝带着醉仙居的掌柜和几名饱受欺凌的伙计,以及闻讯赶来、越来越多、群情激愤的百姓,紧随其后。小草和红袖则留在醉仙居,一方面震慑宵小,一方面接收更多从四面八方涌来、哭诉冤屈的民众。小草腰间的斧头挂坠(混沌储物法宝)微微发光,她毫不客气地将林震天这些年搜刮的奇珍异宝、灵药灵石、地契房契……只要是值钱的、沾着民脂民膏的,统统扫了进去!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归墟特色)。 不到半日功夫! 落霞城中心,原本用于城卫军操练的**点兵广场**,此刻人山人海!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涌来了!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和积攒了多年的冤屈,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 高台之上,林震天被青萝的毒藤捆得如同粽子,浑身焦黑,血迹斑斑,气息奄奄,哪里还有半分元婴高人的威严?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林娇娇被一盆冷水泼醒,瘫软在一旁,披头散发,珠翠散落,昂贵的云锦长裙沾满污秽,看着下方那无数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吓得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高台两侧,堆积着小山般的证据!从城主府搜出的、记录着巧取豪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账册!从府库搬出的、闪烁着宝光却沾满血腥的金银珠宝、灵材矿石!还有那些被林震天父女害得家破人亡的苦主们提供的血衣、遗物、诉状……触目惊心! 小草、炎舞、青萝、影月、王铁柱、红袖,以及另外四名新弟子,如同十尊冰冷的守护神,肃立在高台四周。他们身上散发的归墟气息和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广场上汹涌的人群保持着最后的秩序,也彻底断绝了林震天任何翻盘或逃跑的妄想。 小草走到台前,【镇岳斧】拄地,发出沉闷的响声,瞬间压下了广场的嘈杂。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无数双期盼、愤怒、甚至带着一丝畏惧的眼睛。 “落霞城的父老乡亲们!”小草的声音灌注了灵力,清晰传遍整个广场,带着【镇岳斧】特有的寒意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台上这两人!” 她一指林震天父女。 “你们的城主!” “……和他的好女儿!” “……这些年……” “……都干了些什么……” “……你们……” “……比我们更清楚!” “搜刮民脂民膏?” “……强占田产商铺?” “……纵仆行凶?” ……**草菅人命**?!” 小草每念一句,下方人群的怒火就高涨一分! “这些……” 小草指向堆积如山的证据。 “……就是铁证!” “今天!” 小草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告! “……我们归墟道宗……” ……**不替天行道**!” ……**不越俎代庖**!” “……我们……” ……**只做一件事**!” “……**主持公道**!” “……**给你们**……” ……**一个审判的机会**!” 她的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审判!审判!审判!”下方的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积压了太久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好!”小草抬手,压下声浪。 “审判规则……” “……很简单!” 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由你们……” ……**全城的人**……” ……**来决定**!” “……这对父女……” ……**该当何罪**?!” 小草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全场: “现在!” “……觉得他们……” ……**罪大恶极**……” ……**死有余辜**……” ……**该杀**的……” ……**举起你们的右手**!” “觉得他们……” ……**罪不至死**……” ……**可以留他们一命**……” ……**但要没收全部家产**……” ……**让他们变成沿街乞讨的乞丐**……” ……**永世不得翻身**……” ……**以赎其罪**的……” ……**举起你们的左手**!” “记住!”小草的声音如同寒冰烙印,带着最后的警告,“**举头三尺有神明!归墟的斧头,不斩无辜,但也绝不放过恶人!你们的每一个选择,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那些枉死的冤魂!**” 话音落下,整个广场陷入了短暂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台上那对如同待宰羔羊的父女,又看向那堆积如山的血证。 林震天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饶……饶命!本座……不,我……我愿献出所有!饶我一命!娇娇她还小!不懂事啊!” 林娇娇也反应过来,哭嚎着磕头:“饶命!仙师饶命!乡亲们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他们的哀嚎和求饶,在如山如海的沉默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短暂的死寂后。 如同燎原的星火! 一只布满老茧、青筋暴露的右手,在一个衣衫褴褛、脸上带着刀疤的老汉手中,第一个高高举起!他声嘶力竭地哭喊:“杀!杀了他们!林震天!你为了强占我家祖传药田,害死我儿子儿媳!我老汉活着的每一天,都想生啖你肉!杀——!” 紧接着! 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只右手如同愤怒的森林,在人群中疯狂举起! “杀!为我那被林娇娇这毒妇活活打死的女儿报仇!” “杀!林震天勾结山匪,屠我全村!此仇不共戴天!” “杀!我夫君只是顶撞了林娇娇一句,就被投入地牢折磨致死!杀——!” “杀!杀!杀——!!!” 举右手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那滔天的杀意和刻骨的仇恨,如同实质的巨浪,狠狠拍打在林震天父女的心头! 林娇娇直接吓晕了过去。 林震天面如死灰,彻底绝望。他知道,自己完了。 举左手的?寥寥无几!只有几个可能是林家的远亲或受过小恩小惠的人,在汹涌的杀意浪潮中,颤抖着举起左手,但很快就被周围愤怒的目光吓得缩了回去,最终也无奈地举起了右手。 整个点兵广场,化作了右手的海洋!那代表“杀”的意志,凝聚成了天地间最响亮的审判之音! 小草看着下方那几乎百分之百高举的右手,看着那一张张泪流满面却写满决绝和仇恨的脸,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她缓缓转身,面向面如死灰的林震天。 “林震天……” 小草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冰。 “……林娇娇……” “……你们……” ……**看到了**?” ……**听到了**?” “……这是……” ……**落霞城……” ……**所有百姓**……” ……**对你们的审判**!” “……民意……” ……**即天意**!” “……民心……” ……**即天心**!” 小草猛地抽出腰间的【镇岳斧】!冰冷的寒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高台! “归墟道宗……” “……小草……” ……**代天行罚**!” “……今日……” ……**判尔等**……” ……**死刑**!” ……**立即执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不——!!!”林震天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 然而,一切都晚了! 炎舞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朱雀真火,如同审判之矛,瞬间洞穿了林震天的眉心!连元婴都来不及逃出,便在至阳真火中化为灰烬! 影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昏迷的林娇娇身后,冰冷的匕首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轻轻一划!一道细微的血线出现,林娇娇的身体软软倒下,生机断绝!影月的动作快、准、狠,没有给她丝毫痛苦。 两具尸体倒在高台上。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哭喊和欢呼! “爹!娘!儿子给你们报仇了——!” “女儿!你看到了吗?毒妇死了!她死了!” “苍天有眼!归墟有眼啊——!” 无数人跪倒在地,朝着小草等人的方向,朝着归墟道宗的方向,痛哭流涕,磕头不止! 小草收斧入鞘,看着下方宣泄着悲痛与狂喜的百姓,冰冷的目光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她朗声道: “林震天父女已伏诛!” “其搜刮之家产……” “……凡有苦主凭证者……” ……**尽数归还**!” “……剩余……” ……**充作公用**!” ……**抚恤孤寡**!” ……**修桥铺路**!” ……**开设善堂**!” “……由……” 小草目光扫过激动的人群,指向醉仙居掌柜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 “……你们……” ……**共同监督**!” ……**若有贪墨**……” ……**归墟的斧头……” ……**随时会再回来**!” 最后一句,杀气凛然!让所有人心头一凛,却也更加安心! “至于……” 小草看了一眼林震天父女的尸体。 “……曝尸三日……” ……**以儆效尤**!” “……三日后……” ……**挫骨扬灰**!” ……**洒入……” ……**他们曾害死无数人的……” ……**迷雾沼泽**!” 处置完毕! 小草不再多言,对着红袖等人一点头。 十道身影化作流光,冲天而起,朝着迷雾沼泽的方向飞去,去完成他们原本的任务。留下满城依旧沉浸在巨大悲喜交加中、高呼“归墟万岁”、“小草仙师万岁”的百姓。 落霞城的天,终于亮了。 而归墟道宗“主持正义”、“民意审判”、“替天行罚”的威名,伴随着林震天父女曝尸广场的景象,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向了更广阔的天地!这一次,不仅是护短,更是“护佑弱小”的铁律,以最震撼的方式,昭告天下! 小草腰间的斧头挂坠,似乎又沉重了几分。她知道,搬回来的这座“山”——民心与正义,远比金山银山,更加珍贵! 信仰之力来到我的身边 林震天父女曝尸广场,挫骨扬灰的下场,如同最严厉的警示,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落霞城居民的心中。归墟道宗主持的公道,归还的家产,设立的善堂,以及那清晰无比的警告——归墟的斧头随时会再回来——让这座饱受摧残的城池,在短暂的混乱后,迅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与凝聚力! 接下来,小草在离开前,以归墟道宗的名义,留下了最后一道指令,也是给这座城最大的“礼物”与“枷锁”。 依旧是点兵广场,人山人海。 小草的声音清冷而清晰: “落霞城不可一日无主!” “……但……” “……城主之位……” ……**非私器**!” ……**当由……” ……**万民共举**!”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由百姓自己选城主?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规则如下!”小草抬手压下声浪。 “凡落霞城居民,无论出身贵贱,皆有一票!” “……推举……” ……**德才兼备**……” ……**心系百姓**……” ……**公正廉明**者!” “……三日为限!” “……公开唱票!” “……得票最多者……” ……**即为新城主**!” “……归墟道宗……” ……**予以承认**!” “……并……” 小草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赐下……” ……**归墟禁制**!” 她目光扫过下方激动的人群,一字一句道: “此禁制……” ……**非为枷锁**……” ……**实为……” ……**护城之基**!” “……新城主就任之时……” ……**本宗宗主……” ……**将亲赐一道……” ……**混沌心印**!” “……此印……” ……**烙于其神魂本源**!” “……若其日后……” 小草的声音如同寒冰法典,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贪婪无度**……” ……**自私自利**……” ……**恶毒害民**……” ……**骄纵膨胀**……” ……**或生……” ……**任何背弃今日誓言**……” ……**戕害百姓之念**……” ……**行**……” 她微微一顿,吐出的话语让所有人灵魂战栗: “……**此印……” ……**即刻引动**!” ……**无需审判**!” ……**无需证据**!” ……**其本人……” ……**将……” ……**神魂自爆**!” ……**形神俱灭**!” “……同时……” 小草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绝对意志: “……**此念此行之恶**……” ……**将化作一道……” ……**混沌血讯**!” ……**瞬间……” ……**跨越虚空**……” ……**直达……” ……**我归墟宗主……” ……**青璃老祖座前**!” “……届时……” ……**归墟……” ……**自会……” ……**再来**!” ……**清洗**!” “轰——!” 整个广场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这禁制……太霸道!太恐怖!也太……让人安心了!这意味着,新城主只要敢动歪心思,根本不用等百姓反抗,不用等归墟弟子降临,他自己就会原地爆炸!连带着他的恶念恶行,还会直接传讯给那位恐怖无比的归墟宗主! 这是悬在每一位未来城主头顶的、真正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比任何律法都更直接,更无情,也更有效!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狂热的欢呼! “归墟万岁!青璃老祖万岁!” “有此禁制!我落霞城永享太平!” “选贤举能!选贤举能!” 接下来的三日,落霞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政治热情之中。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茶馆酒肆都在辩论,无数德高望重的长者、为民请命的义士、才干卓绝的能人被提名、被讨论。最终,经过公开、透明的唱票,一位在城中素有清名、曾因反对林震天暴政而被罢黜下狱的前任官员——**陈清远**,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新城主! 就任大典,极其简朴,却在全城百姓的见证下,庄严肃穆。 远在万里之外的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似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眸。她并未亲临,只是隔着无尽虚空,朝着落霞城的方向,伸出一根如玉的手指,轻轻一点。 “嗡……” 一道微不可察、却蕴含着无上混沌道则的灰色符文,无视空间阻隔,瞬间跨越万里,精准地烙印在了新任城主陈清远的神魂本源深处! 陈清远身体微微一震,只觉得一股浩瀚、冰冷、不容亵渎的意志融入灵魂,同时,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对归墟、对全城百姓的敬畏也油然而生!他对着虚空,对着归墟的方向,深深一拜:“陈清远,谢宗主赐印!此生此世,必不负落霞万民!不负归墟所托!” --- 尘埃落定,归墟弟子早已深入迷雾沼泽,顺利解决了商旅失踪的祸患(是一群变异毒瘴水蛭,被炎舞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收获了些沼泽特产材料和几块蕴含阴气的矿石,装入储物法宝,踏上了归程。 然而,落霞城的故事,却并未结束,反而以一种青璃老祖始料未及的方式,掀起了新的波澜! 百姓们是淳朴而感恩的。 他们亲身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 他们拿回了被侵占的家产,看到了恶贯满盈者的下场,拥有了自己选出的、头顶悬着“自爆利剑”的城主,生活重新充满了希望! 这一切,是谁带来的? 是归墟道宗! 是那位虽然未曾露面、却如同神明般降下审判和庇护的——**青璃老祖**! “青璃老祖慈悲!” “老祖法力无边,惩恶扬善!” “老祖护佑我落霞城!” “我们该为老祖做点什么!” 不知是谁第一个提议。 很快,这个想法如同星火燎原,得到了全城百姓狂热的响应! 于是,在落霞城中心,原城主府(已被改造为政务公署)旁边,一座规模宏大、气势庄严的**长生祠**,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百姓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手艺的出技艺,甚至许多白发苍苍的老者都颤巍巍地来搬一块砖,添一片瓦! 长生祠内,供奉的不是任何传统神只。 正中央,是一尊由全城最好的工匠、怀着最虔诚的敬畏之心,精心雕琢的玉像! 玉像面容完美,清冷绝世,银发如瀑,玄袍加身,负手而立,眼神深邃仿佛蕴含着混沌星空,气质孤高如同九天玄月!正是——**归墟宗主,青璃老祖**! 玉像之下,香火鼎盛,日夜不息! 无数百姓扶老携幼,前来叩拜,献上最朴素的贡品,点燃最虔诚的香火! 他们祈求风调雨顺,祈求家人平安,祈求城主清廉,祈求归墟护佑……他们将心中最美好的愿望和最真挚的感激,都寄托在了这尊玉像之上,寄托在了那位远在归墟的冰冷宗主身上! 数十万百姓! 数十万份最纯粹、最质朴、最炽热的**信仰之力**! 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河,再汇聚成江海!它们无视空间的距离,遵循着冥冥中“供奉”与“被供奉”的联系,化作一道道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的金色洪流,跨越千山万水,朝着归墟道宗的方向,奔涌而去! ---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 青璃正沉浸在深层次的入定之中,周身混沌气息流转,如同一个微缩的宇宙在生灭。 突然! 她完美冰冷的眉头,极其罕见地……**蹙了起来**! 不是危机感,而是一种……**极其陌生、极其庞大、又极其“粘稠”**的力量,正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朝着她……**涌来**?! 这股力量…… 温暖?不,是炽热! 虔诚?不,是狂热! 带着无数纷杂的祈愿、感激、崇拜、依赖…… 如同亿万只嗡嗡作响的蜜蜂,又如同温暖却令人窒息的海水,试图将她包裹、渗透、同化! “嗯?” 青璃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不再是冰冷的混沌漩涡,而是充满了……**愕然**?以及一丝……**茫然**?! 她神念瞬间铺开,如同无形的巨网,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信仰之力的来源——落霞城!那座长生祠!那尊玉像!那数十万日夜叩拜、焚香祷告的百姓! “这……” 青璃完美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懵圈**”的表情。 “……是……” ……**信仰**?” “……之力?” 她有些不确定地低语。作为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掌控混沌道则的绝世大能,她当然知道信仰之力是什么。但那玩意儿……不都是那些需要香火愿力维持神格、甚至需要信徒献祭的伪神或者低级神道修行者才追求的吗?她堂堂归墟之主,走的混沌大道,包容万物,自给自足,什么时候需要过这玩意儿? 而且……这数量…… 也……**太夸张了吧**?! 数十万凡人!最纯粹的、不掺杂质的感恩信仰!如同金色的海洋般汹涌澎湃!虽然对她浩瀚如星海的混沌本源来说,如同溪流入海,但这“溪流”也太粘稠、太“热情”、太……**吵**了! 青璃能清晰地“听”到那些纷杂的祈愿: “求老祖保佑我儿科举高中……” “求老祖让我家母猪多下几窝崽……” “求老祖让隔壁王婆家的鸡别再飞进我院子……” “感谢老祖杀了狗官!老祖慈悲!” “老祖法力无边!护佑我落霞城!” 青璃:“……” 她感觉自己的混沌道心,似乎被无数根温暖却烦人的羽毛在挠!道心稳固如她,此刻竟也产生了一丝丝……**烦躁**和……**无语**! 她想隔绝。 但混沌道则,包容万物,似乎并不排斥这种力量,反而如同海绵吸水般,自然而然地接纳、转化着那丝丝缕缕的金色信仰之力。她能感觉到,这些信仰之力虽然“低级”,却无比纯粹,融入混沌本源后,竟让那原本冰冷、厚重、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混沌气息,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暖**与……**生机**?仿佛沉寂的宇宙诞生了第一缕光。 这种变化……很陌生,很……**奇怪**! “嘶……” 青璃罕见地吸了口冷气,完美无瑕的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尝试着用混沌道则去梳理、去压制那些涌入的信仰洪流。 结果…… 信仰之力如同最柔韧的丝线,缠绕在混沌道则之上,非但没有被排斥,反而如同润滑剂般,让道则的流转似乎……更顺畅了那么一丝丝?同时,那亿万祈愿的“杂音”也更清晰了…… 青璃:“……” 她看着自己周身那原本纯粹深邃的混沌气息中,隐隐透出的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温暖的金色光晕,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密室之内,一片死寂。 只有那无形的、汹涌的信仰之力,如同金色的潮汐,源源不断地涌来,冲刷着这位只想安静修炼、却被强行“加冕”为数十万凡人“守护神”的混沌老祖。 银发在无形的信仰潮汐中微微拂动。 玄袍上的混沌纹路似乎也染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金边。 青璃那张万年冰封的完美容颜上,此刻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有愕然,有茫然,有一丝被冒犯的不悦,有对“噪音”的烦躁,还有一点点……对那融入混沌后带来的、奇异“温暖”感的……**无所适从**?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指尖萦绕的、那缕带着一丝微不可查金芒的混沌气息。 良久。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浓无奈和荒谬感的叹息,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 “……麻烦……” “……真是……” ……**天大的麻烦**。” “……这……” ……**算哪门子的……” ……**‘收获’**?” 她想起了小草出发前,自己那句“等着看尔等能搬回何物”…… 搬回一座城几十万人的信仰? 青璃老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定义一下“山”的概念了。这玩意儿……比搬座真山回来,还要……**棘手**万倍! 连升三阶,至尊无敌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盘坐于混沌玄玉之上,周身原本纯粹深邃、如同冰冷宇宙般运转的混沌气息,此刻却像被投入了炽热金砂的深潭。那源自落霞城数十万百姓、汹涌澎湃、纯粹炽热的信仰之力,无视她的意愿,蛮横地穿透虚空,源源不断地灌注而来。 “嗡嗡嗡……” 密室中响起细微却无处不在的嗡鸣,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亿万份虔诚意念在她浩瀚神念中激起的共鸣。那些祈愿、感谢、依赖、崇拜……如同亿万只温暖却聒噪的蜜蜂,在她冰冷的道心壁垒上嗡嗡作响,试图钻入、融化。 **愕然**、**茫然**、**烦躁**、**无语**……这些几乎从未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出现过的情绪,此刻交织变幻。她尝试以无上混沌道则去隔绝、去排斥、去碾碎这些“低级”的能量。 但结果令她更加“懵圈”。 混沌大道,其核心便是“包容”与“演化”。它如同最贪婪的饕餮,又似最博大的海洋。这磅礴而纯粹的信仰之力,虽非她主动所求,但其本质却是一种极其凝聚、充满生机的“众生愿力”,竟意外地与她的混沌本源产生了某种玄奥的共鸣! 排斥?混沌包容万物,何须排斥? 碾碎?那纯粹炽热的能量,竟被混沌道则视作“养分”,自然而然地开始**吞噬**、**同化**、**转化**! 她能清晰地“看”到: * 丝丝缕缕温暖的金色光流,如同溪流汇入冰冷的混沌星海。 * 原本沉寂、厚重、如同万古玄冰的混沌气息,在接触到这金色光流时,竟微微“活”了过来,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充满生机的**暖意**。 * 混沌道则的流转,仿佛被涂抹上了一层无形的润滑剂,变得更加**顺畅**、**灵动**。那些亿万祈愿的“杂音”,在被混沌道则过滤、解析后,竟化作了推动道则演变的某种“信息流”——虽然大部分在她看来依旧琐碎可笑(比如求猪多下崽),但其蕴含的庞大基数带来的“势”,却不容忽视。 * 她周身原本纯粹的灰色混沌光晕中,开始透出若有若无、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金色光边**。这光芒并非外显的神圣,而是混沌吞噬融合后,内蕴的一丝温暖生机。 “这……”青璃感受着体内混沌本源从未有过的“活跃”与“饱胀”感,完美冰冷的脸上,那丝“懵圈”更深了。她本能地抗拒这种“被强行投喂”的感觉,这打乱了她千万年来习惯的、冰冷孤寂的修炼节奏。 然而,力量的洪流已经形成,混沌本源的“食欲”被彻底勾起!数十万凡人最虔诚、最无保留的信仰,其汇聚的能量总量,对于单个个体而言,堪称**海啸**! 她感觉自己像一艘原本在冰冷宇宙中平稳航行的孤舟,突然被卷入了一个由温暖却狂暴的金色能量组成的巨大漩涡中心!这漩涡并非要毁灭她,而是要将她推向一个她从未主动探寻、甚至有些“嫌弃”的……**更高层面**! “麻烦……天大的麻烦……”青璃低语,那声叹息中带着浓浓的荒谬感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撑到”的无奈。 但此刻,已由不得她! 混沌道则在她体内自发地高速运转、膨胀!那被吞噬的信仰之力,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点燃了她积累万载、早已臻至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的浩瀚根基! **轰隆——!**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源自她神魂与本源最深处的剧烈震荡! **第一阶突破:混沌生辉!** * 她体内那沉寂的混沌星海,骤然爆发出亿万点璀璨的“星光”!每一颗“星光”,都代表着一缕被彻底炼化、融入本源的信仰之力,它们不再是外来的金色,而是化作了混沌本身深邃玄奥的**内蕴神光**! * 她的气息猛然拔高,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整个归墟道宗所在的巨大浮空仙岛为之震颤!周遭的天地灵气疯狂倒卷,形成肉眼可见的庞大灵气漩涡,被主殿鲸吞而入!护山大阵自动激发,混沌符文流转,才勉强将这股突破的异象压制在宗门范围之内。 * 她的境界,瞬间冲破了一个困扰她许久的巨大瓶颈,踏入了一个全新的、更接近大道本源的层次。混沌道则在她眼中变得更加清晰、灵动,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落霞城的信仰洪流并未停止,反而因为新城主陈清远的上任和长生祠香火的日益鼎盛,变得更加澎湃!这股力量,持续推动着她刚刚稳固的境界,向着更高处冲击! **第二阶突破:万法归墟!** * 她周身的混沌气息不再是简单的包容,而是显露出一种**绝对的统御**与**湮灭同化**的霸道!那些在突破第一阶时闪耀的内蕴神光,此刻开始向内坍缩、凝聚,在她丹田(或类似的核心本源处)形成一个微小的、却散发着恐怖吸力的**混沌奇点**! * 这个奇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灵气、法则……甚至她逸散出的些许神念靠近,都会被瞬间吸入、碾碎、化为最本源的混沌能量!她的存在本身,仿佛成了一个微型的“归墟”! * 突破的异象更加恐怖。主殿上方的虚空开始扭曲、塌陷,形成一片深邃的黑暗区域,仿佛连接着真正的混沌虚空。若非归墟道宗底蕴深厚,阵法玄妙,这片空间塌陷足以引动方圆万里的天灾!青璃的气息变得越发缥缈、宏大,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无”感。她仿佛成为了法则本身的一部分。 信仰的洪流依旧汹涌!落霞城的百姓们感受到了某种冥冥中的“回应”(其实是青璃突破时无意识散发的、被信仰之力扭曲放大的“神威”),更加狂热地焚香祷告,将青璃视作真正的在世神明!这股越发精纯庞大的信仰之力,成了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助推剂! **第三阶突破:混沌无我!** * 那丹田处的混沌奇点骤然膨胀,又瞬间收缩至无限小!在膨胀与收缩的刹那,仿佛开天辟地般的景象在她体内上演!无数混沌符文自行衍生、组合、湮灭,演绎着宇宙生灭、万物演化的至理! * 她的神魂、肉身、法力、道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统一**!她即是混沌,混沌即是她!那曾经让她烦躁的亿万祈愿声,此刻在她浩瀚如星海的意念中,如同恒河沙数,清晰可辨却再无法扰动她分毫。她可以轻易地“听”,也可以轻易地将它们屏蔽在“混沌之外”。 * 突破的瞬间,整个归墟道宗所在的时空都仿佛凝滞了一瞬!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仿佛蕴含着宇宙原初奥妙的**混沌神光**自她天灵冲天而起,无视了主殿穹顶,无视了护山大阵,直刺九霄云外!这道光柱在极高处无声无息地炸开,化作一片覆盖了整片天穹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星云**虚影!星云之中,似有世界生灭,大道流转。 * 这道虚影虽然只存在了短短数息,但其蕴含的无上道韵和恐怖威压,却如同天宪般烙印在了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空!这一刻,无论是深山潜修的老怪,还是宗门坐镇的巨擘,亦或是蛰伏的古老存在,只要修为达到一定层次,无不心生感应,灵魂深处涌起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悸动**! “那是……何方神圣?” “归墟方向?!难道是……那位传说中的青璃老祖?” “如此威势……直指大道本源!这方天地,怕是要变天了!” “不可敌……绝对不可敌!” --- 混沌神光敛去,星云虚影消散。 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 青璃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已不再是深邃的黑,而是化作了两汪缓缓旋转、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漩涡**。漩涡深处,是宇宙初开般的寂静与冰冷,却又在最核心处,蕴藏着一丝由那庞杂信仰转化而来的、代表着无穷生机的**微不可查的温暖光点**。 她的气息彻底内敛,如同凡人。但若有人以神念探查,只会感到一片无边无际、冰冷死寂的“虚无”,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生灵,而是一个正在坍缩的宇宙奇点,一个通往万物终焉的“归墟”本身! 她轻轻抬起手,指尖萦绕的不再是单纯的混沌气息,而是一缕**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割裂空间、湮灭万法的混沌法则丝线**。心念微动,丝线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感受着体内那浩瀚无边、仿佛举手投足间便能覆灭星辰、再造乾坤的恐怖力量,青璃沉默了。 连跨三阶! 从原本的绝世强者,一步登天,踏入了这片天地间真正**金字塔最顶端**的行列!她清晰地知道,以此界当前的天道法则和灵气上限,能威胁到她的存在,已是凤毛麟角,近乎于无! 这一切的根源,竟源自那座她随手救下、只想丢给小草练练手的凡俗小城,源自那数十万凡人那“吵死人”的虔诚信仰! “落霞城……”她低语,声音空灵缥缈,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又似响在人心深处。那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似乎穿透了无尽虚空,再次“看”到了那座城池,那座长生祠,以及那尊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玉像。 这一次,她“听”到的亿万祈愿声,不再让她烦躁。它们如同背景的杂音,被她庞大的意念轻松地过滤、整理、归入“混沌”的某个角落。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个祈祷者的位置、状态以及那份信仰的纯粹程度。 她尝试着,心念微微一动,对着其中一个最为虔诚、祈求家人病愈的老者方向,隔空送去了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不会引起任何异象的、蕴含生机的混沌气息。 万里之外,落霞城中,一位卧病在床的老者,突然感觉一股暖流涌入心田,沉重的病痛瞬间减轻了大半!他愕然抬头,望向长生祠的方向,浑浊的眼中涌出狂喜和更加炽热的泪水:“老祖显灵了!老祖显灵了!感谢老祖慈悲啊!” 青璃:“……” 她完美冰冷的脸上,那丝因为力量暴涨而带来的绝对掌控感,瞬间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难以言喻的情绪取代。 这力量……好用。 这信仰……似乎……也并非全无用处? 但…… 这感觉……怎么还是……**这么麻烦**?! 她看着指尖再次萦绕起的那缕带着一丝微不可查温暖金芒的混沌法则,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沉默。 麻烦的根源,似乎……变得更大了?而且,好像甩不掉了? 这算哪门子的“城主选举后续”?这分明是……**强行绑定了一个几十万人的信仰充电宝,还顺带把自己充成了无敌版**! 青璃老祖,这位新晋的、在此片天地间几乎难逢敌手的混沌至尊,此刻只觉得,未来的日子,恐怕会比过去千万年的清冷修炼,要……“热闹”得多了。 恩同再造,怎样? 青璃盘坐于混沌玄玉之上,周身气息已归于沉寂,但那深邃如宇宙奇点的混沌漩涡眼眸,却穿透了无尽虚空,牢牢锁定了万里之外的落霞城。数十万份虔诚信仰化作的温暖洪流,不再是无序的喧嚣,而是被她那已臻至不可思议境界的混沌神念,条分缕析地梳理着。 她“看”到了。 * **看**到了广场上被林震天父女酷刑折磨、肢体残缺、奄奄一息的义士们,伤口在化脓,灵魂在哀鸣。 * **听**到了失去顶梁柱的家庭里,孤儿寡母压抑的哭泣,老人绝望的叹息。 * **感**受到了那些在暴政下含冤而死、魂魄徘徊在城隍庙旧址附近、带着无尽怨念与不舍的残魂执念——他们不甘心!他们还有年迈的父母未能尽孝,有年幼的儿女未能抚养成人,有挚爱的伴侣未能白头偕老! 这些痛苦、残缺、怨念与遗憾,如同无数根冰冷的刺,清晰地映射在她那包容万物却又冰冷无情的混沌道心之上。若是从前,她或许只会漠然视之,生死枯荣,本就是大道循环。但此刻…… 那融入混沌本源的、源自数十万生灵最纯粹感激的温暖光点,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 “麻烦……”青璃低语,依旧是那熟悉的、带着一丝无奈和荒谬感的腔调。但这一次,她那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于“动念”的涟漪。 既然这麻烦甩不掉,既然这信仰之力如同附骨之疽……那便,**用掉它**!用它来解决这麻烦的根源之一——那些痛苦和遗憾! 心念既定,混沌道则随之而动! **第一步:生者愈伤!** * 她并未起身,只是对着落霞城的方向,伸出了一根如玉的手指。指尖,不再是混沌气息,而是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无限生机造化之力的**一缕混沌神曦**! * 神曦跨越虚空,无声无息地降临落霞城上空,并非显化神迹,而是化作亿万道肉眼不可见、唯有伤者能清晰感知到的**温暖光雨**! * 光雨精准地洒落在每一个因林氏暴政而重伤、残疾、病痛缠身的落霞城居民身上! * **断肢再生**!枯骨生肉!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留下光滑的皮肤!积年的沉疴痼疾如冰雪消融!失明的双眼重见光明!聋哑的耳朵再次听见亲人的呼唤!广场上那些垂死的义士,苍白的脸色迅速红润,沉重的呼吸变得平稳有力,残缺的肢体在温暖的光华中重新生长、接续! * “啊!我的腿……我的腿长出来了!” * “我能看见了!娘!我能看见您了!” * “爹!您不咳了!您好了!” * 惊呼声、喜极而泣的哭喊声瞬间响彻全城!长生祠的香火在这一刻燃烧到了前所未有的炽烈!所有人都知道,是老祖!是青璃老祖显圣了! **第二步:逝者归来!** (这才是真正撼动天地法则的举动!) * 青璃的眸光骤然变得无比幽深,仿佛穿透了生与死的界限,直视幽冥!她另一只手也缓缓抬起,双手在虚空中结出一个复杂到无法形容、仿佛蕴含着宇宙轮回至理的**混沌印诀**! * “魂兮……归来!” * 一声清冷、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逆转阴阳意志的低喝,在她心念中响起,通过那无处不在的信仰连接,如同天道纶音,直接响彻在落霞城范围内所有含冤而死的残魂执念深处! * 同时,磅礴浩瀚、远超此界想象的混沌神力,混合着那海量纯粹的信仰之力,化作无形的巨网,强行撕开了此界脆弱的阴阳壁障!目标明确——只针对那些因林氏暴政而死、且强烈执念未消、牵挂阳世亲人的落霞城亡魂! * 城隍庙旧址、乱葬岗、甚至一些荒僻的角落……点点微弱、带着痛苦与不甘的残魂光点,如同受到不可抗拒的召唤,骤然从虚无中浮现、凝聚! * 混沌神力包裹着信仰金光,如同最精妙的织梭,飞速地修补着这些残魂的魂体,赋予它们清晰稳定的形态!紧接着,**重塑肉身**! * 并非凭空造物,而是以混沌神力为引,以亡魂生前最深刻的记忆为蓝本,以信仰金光为血肉填充的媒介!一具具与生前几乎无异的**血肉之躯**,在点点金光中迅速凝实! * 这些身躯,看似与常人无异,触感温润,能哭能笑,能行走坐卧,能感受冷暖。但青璃在其最核心的“生命本源”处,留下了一道冰冷的混沌烙印——**断绝生机,不可繁衍**!这是逆转生死的代价,是天道法则最后的底线。他们拥有人的形体与情感,却失去了创造新生命的能力,成为了行走于阳光下的特殊“存在”。 * **哗——!** * 当第一个身影,在一个破败小院门口凝聚成形,颤抖着推开那扇他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推开的家门时…… * 当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正对着儿子空荡荡的床铺垂泪,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带着哽咽的声音从背后抱住:“娘……孩儿不孝,回来了……”时…… * 当一个失去父亲的孩童,在梦中哭喊着“爹爹”,醒来却真的看到那张日思夜想、带着泪痕却温柔笑着的脸庞时…… * 整个落霞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掀翻苍穹的**狂喜与震撼**之中! * “爹!!” * “夫君!!” * “我的儿啊!!” * “老祖慈悲!老祖无量功德啊!!” * 撕心裂肺的哭喊,失而复得的狂喜,紧紧相拥不愿放手的颤抖……无数个破碎的家庭在这一刻被强行弥合!长生祠的香火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全城百姓,无论是否直接受益,无不跪伏在地,向着归墟的方向,用尽生命的力量叩拜、呼喊!感激涕零,无以复加! **第三步:宣告与枷锁!** * 就在全城陷入巨大悲欢的漩涡时,青璃那清冷空灵、仿佛直接响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声音,再次降临: * “逝者归来,乃逆天之举,借尔等信仰之力,行此权宜。” * “归来之躯,**形同生人,然生机已绝,不可繁衍**。此乃天道铁律,吾亦不可全破。” * 声音淡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全城的喧嚣。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这如同神谕的宣告。 * “汝等归来之人……” * “当**珍惜此身**!” * “**当尽人子之孝,奉养双亲终老**!” * “**当尽父母之责,抚育儿女成人**!” * “**当尽夫妻之义,相濡以沫此生**!” * “**当尽忠职守,报效此城再生之恩**!” * 每一个“当尽”,都如同烙印,深深打入那些归来者的灵魂深处,带着混沌道则的约束力! * “若有懈怠,若有再行不义……” * 青璃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 “则此身……” * “即刻……” * “**归于混沌**!” * “神魂……” * “**永寂**!” * 最后四个字,带着绝对的冰冷和终结之意,让所有归来者,以及他们的亲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是比死亡更彻底的终结!是悬在他们头顶、比新城主头顶那“自爆心印”更恐怖的终极枷锁! * 归来者们眼中含着泪,却带着无比的坚定,对着虚空,对着归墟的方向,深深拜下: * “谨遵老祖法旨!必不负此身,不负亲恩,不负落霞!” ---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缓缓收回了双手,指尖萦绕的混沌神曦与逆转生死带来的庞大因果业力缓缓散去。她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依旧深邃冰冷,仿佛刚才那足以颠覆一城生死的举动,对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她“看”着落霞城。 看**着**断肢重生者狂喜地奔跑跳跃。 看**着**沉疴尽去的老者老泪纵横地拥抱儿孙。 看**着**复明的妇人痴痴地望着久违的天空。 看**着**那些归来的魂体,颤抖却无比珍惜地拥抱住失而复得的亲人,感受着那真实的体温,听着那真实的哭泣和笑声。 看**着**长生祠上空,那因为全城极致狂热的感恩与信仰而凝聚成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庞大无比的金色祥云,正以比之前汹涌百倍的气势,跨越虚空,朝着归墟奔涌而来! 这一次的信仰之力,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信仰的汪洋大海**!其中蕴含的感激、崇拜、依赖、敬畏……浓烈到了极致! 青璃面无表情。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新生的、庞大到恐怖的信仰之力涌入体内,被混沌本源飞速吞噬、转化。她的力量似乎又精纯了一丝,那混沌漩涡核心处的温暖光点,似乎也……更亮了一点点? 但随之而来的,是亿万倍于之前的、更加清晰、更加具体、更加“粘稠”的祈愿声浪! “老祖保佑我儿平安长大……” “老祖让俺家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吧……”(嗯?这位似乎没注意“不可繁衍”的宣告?) “老祖在上,信女愿一生吃斋念佛……” “老祖法力无边!再造之恩永世不忘!” 青璃:“……” 那完美冰冷的脸上,刚刚因为“解决麻烦”而略微舒展的眉头,再次狠狠地**蹙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混沌道心,像是被丢进了一个由最温暖粘稠的蜂蜜和最吵闹的蝉鸣组成的巨大熔炉里! 麻烦! **天大的麻烦!** 这麻烦不仅没解决,好像……还**指数级膨胀**了?! 这落霞城几十万人,是赖上她了?!连生孩子都要她管了?! 她看着指尖再次不受控制般萦绕起的一缕带着明显温暖金边的混沌法则,感受着体内那因信仰汪洋涌入而微微“饱胀”的本源,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的、充满荒谬感的沉默。 这“城主选举”的后续……好像彻底失控了? 她这位只想清修的无敌老祖,似乎……真成了落霞城专属的、包治百病包死回生还附带心理辅导的……**超级守护神**了? 归墟道宗深处,传来一声几乎微不可闻、却蕴含着万般复杂情绪的叹息: “……唉……” 幼兽悲鸣,我们来帮你了 落霞城的喧嚣与狂热信仰如金色的潮汐,隔着万里虚空仍在冲刷着青璃老祖的道心。归墟道宗深处,那声无奈又荒谬的叹息仿佛还在混沌气息中回荡。 与此同时,距离归墟道宗尚有数千里之遥的莽莽群山之上。 小草、炎舞、墨辰、幽泉四人驾驭着各自的飞行法宝(或是御风而行),正朝着宗门方向平稳飞行。解决了迷雾沼泽的水蛭祸患,又经历了落霞城那场惊心动魄的“信仰风暴”开端,此刻的归途显得格外宁静。下方是连绵起伏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郁郁葱葱,散发着古老而蛮荒的气息。 “呼,总算快回去了。”炎舞伸了个懒腰,火红的发丝在风中飞舞,“这次任务,啧,前半截还算痛快,后半截……那落霞城也太能折腾了!宗主她老人家现在怕是……”她没说完,但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同情。 墨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一种习惯性动作),沉稳道:“信仰之力,尤其是数十万凡人纯粹感恩的信仰,对任何存在都是双刃剑。宗主修为通天,自有化解之道。”话虽如此,他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幽泉闭着双眼,似乎在感受着下方森林流淌的生机与地脉气息,她的感知最为敏锐。小草则立于众人前方,玄色衣袍猎猎作响,清冷的目光扫视着下方广袤的林海,如同一位巡视领地的将军。 突然! 一直闭目感知的幽泉,娇小的身躯猛地一颤,霍然睁开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眸,脸上露出罕见的惊愕与……**痛楚**? “等等!”她急促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飞行骤然停止。 “怎么了,小幽泉?”炎舞立刻警觉起来,周身隐隐有火光流转。墨辰也瞬间进入戒备状态,阵盘虚影在指尖若隐若现。小草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幽泉。 幽泉指向下方森林深处一个方向,那里古木尤其高大,枝叶繁茂,光线都显得有些晦暗。她的小脸微微发白,秀眉紧蹙,似乎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声音……一种……非常痛苦、非常绝望的……**悲鸣**!”她艰难地描述着,“不是人类……是……兽类?但又不太一样……很幼小……充满了无助和……**对母亲的呼唤**!” “幼兽的悲鸣?”墨辰皱眉,“这片原始森林本就妖兽横行,弱肉强食,幼崽夭折并不罕见。能让你感到如此痛苦……这幼兽的灵性极高?还是……” 幽泉用力摇头,眼中甚至泛起一丝水光:“不!不是普通的夭折!那悲鸣里……有**撕心裂肺的恐惧**!还有……一种……**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的虚弱感!是它的母亲!我能感觉到,在它旁边,有一个更庞大、更强大的生命气息……正在**急速衰弱**!而且……那衰弱的气息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它在呼唤,在绝望地呼唤……希望有人能……**帮帮它的母亲**!” 幽泉的感知天赋异禀,尤其对生命气息和情绪波动极其敏感。她此刻感受到的痛苦和绝望是如此真实而强烈,显然下方的异状绝非寻常。 小草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她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但落霞城一行,尤其是最后青璃老祖那番“被迫”的救赎,似乎在她冰冷的外壳下也留下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痕迹。幼兽对母亲的绝望呼唤,濒死母兽的不甘与悲伤……这些情绪透过幽泉的感知传递过来,竟让她那如磐石般的心境,也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希望有人能帮助……”小草低声重复着幽泉的话,清冷的眼眸扫过下方那片幽暗的森林深处。归墟道宗行事,向来以宗门利益和宗主意志为先,很少会主动介入无谓的纷争,尤其对象还是森林里的妖兽。 但是…… 那“希望有人帮助”的微弱意念,透过幽泉的感知,竟隐隐与落霞城数十万凡人焚香祷告时那“祈求老祖护佑”的意念……有了一丝微妙的相似感?都是弱小者对强大者发出的、绝望中的呼救。 这念头一闪而过,快得连小草自己都未曾深究。 “下去看看。”小草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墨辰,布下隐匿气息的阵法,隔绝此地动静。炎舞,收敛火气,莫要惊扰。幽泉,带路,锁定悲鸣源头。” “是!”三人齐声应道,没有丝毫犹豫。对于小草的判断和指令,他们早已习惯性遵从。 墨辰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无形的阵纹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将四人连同周围一小片空间的气息完美隐匿,仿佛融入了森林的背景之中。炎舞周身跳跃的火星瞬间内敛,连呼吸都变得轻缓。幽泉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悲鸣共鸣,指向森林深处一个方位:“那边!很深!” 四人如同鬼魅般落入密林,在粗壮的树干和茂密的藤蔓间无声穿行。越往深处,光线越是昏暗,空气也越发潮湿阴冷,参天古木的树冠几乎遮蔽了天空。林间弥漫着一股原始、蛮荒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腐叶和某种……**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幽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幼兽的悲鸣如同无形的尖针,不断刺穿着她的感知,而母兽那急速衰弱的生命之火,更像是在她心头压上了一块巨石。她咬着唇,凭借着天赋的指引,带领着队伍在复杂的地形中飞速前进。 “血腥味加重了!”墨辰低声道,眼神凝重。他已经能隐约感觉到前方传来的一种压抑的、狂暴的残余能量波动,以及……浓烈的死亡气息! 炎舞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眼中跳动着愤怒的火苗:“混蛋!果然不是自然死亡!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好浓的恶意!” 又前进了约莫一刻钟,穿过一片布满巨大蕨类植物的湿地,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狼藉的空地! 空地的景象,让见惯了厮杀的归墟弟子们,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 地面仿佛被巨犁翻过,巨大的爪痕深深刻入黑色的泥土,几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被拦腰斩断,断口处焦黑一片,残留着狂暴的能量。 * 大片大片的植被被摧毁,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枯萎焦黄。 * 最触目惊心的是空地中央,一大片深褐色的、几乎浸透了泥土的**血泊**!那血液并非寻常的鲜红,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黯淡的银紫色光泽,散发出强大的生命气息,却也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悲伤与愤怒! * 而在血泊边缘,靠近一株被撞得歪斜的巨大古树根部…… “在那里!”幽泉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向树根下。 只见一头体型庞大、形似巨熊却覆盖着青黑色厚重鳞甲的妖兽,正奄奄一息地卧在那里!它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最大的一个贯穿了它的胸腹,几乎将它撕裂!银紫色的血液正汩汩地从伤口涌出,浸染着身下的土地。那些伤口边缘残留着焦黑和冰霜的痕迹,显然是被多种强大的术法或法器所伤。 它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点,巨大的头颅无力地垂在地上,一双原本应该充满威严的暗金色竖瞳,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痛苦、不甘和……深深的绝望与悲伤。 而就在这头濒死母兽庞大身躯的拱卫下,在它用最后力气护住的腹部凹陷处—— 一只仅有家猫大小、浑身覆盖着柔软银色绒毛、头顶有两个小小凸起(还未长成角)的小兽,正用它那湿漉漉、如同紫水晶般纯净的眼睛,惊恐又绝望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四个陌生人。它的小身体瑟瑟发抖,却固执地趴在母亲巨大的头颅旁,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徒劳地舔舐着母亲脸上狰狞的伤口,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令人心碎的**呜咽悲鸣**。 正是这充满了无尽恐惧、悲伤和对母亲依恋的悲鸣,穿透了森林的屏障,刺痛了幽泉的灵魂! 小兽看到小草等人,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紫水晶般的眼眸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它本能地想要躲到母亲身后,却发现母亲已经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它只能无助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更加尖利凄惨的悲鸣,像是在警告,更像是在哀求! “吼……”濒死的母兽似乎感应到了幼崽的恐惧和陌生人的靠近,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沙哑、充满了威胁却又虚弱无比的嘶吼。它挣扎着想要抬起头,保护自己的孩子,但那沉重的头颅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便再次无力地垂下。暗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小草等人,里面燃烧着最后的不屈与……**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祈求**?它在祈求这些陌生人,不要伤害它的孩子! 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重伤垂死的母兽,无助悲鸣的幼崽,满地象征着生命流逝的银紫色血液,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悲伤与愤怒…… 小草那清冷如冰的眸子里,寒光骤然凝聚,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意! 炎舞眼中怒火升腾,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混账东西!对带着幼崽的母兽下这种毒手!别让姑奶奶逮到!” 墨辰脸色凝重,快速扫视着战场痕迹:“至少三人以上,配合默契,动用了火、冰、以及某种强力破甲的法器或神通。目标明确,下手狠辣,是冲着猎杀这头强大的母兽来的。他们刚离开不久!” 幽泉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那无助舔舐母亲伤口的小兽,心都要碎了:“师姐!求求你……救救它们!那母兽……它快不行了!” 小草的目光从那充满敌意与祈求的母兽眼睛,移到那瑟瑟发抖、呜咽不止的幼兽身上,最后落在那片浸透了悲伤的银紫色血泊上。 那幼兽绝望的悲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母兽眼中那最后一缕微弱的祈求,如同针尖般刺入她的感知。 还有……这满地的银紫色血液中蕴含的、磅礴却又在急速消散的生命力……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凝练、带着归墟特有冰冷气息的混沌法力。她没有立刻救治,而是将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探查母兽的伤势和体内状况。 片刻,她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空地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心脉重创,妖丹濒临碎裂,本源精血流失九成九……致命伤是胸口那道蕴含湮灭之力的贯穿伤,还有魂毒残留。” 她的目光扫过墨辰和炎舞:“下手者,绝非寻常猎妖者。手段狠毒,目标明确,是冲着彻底灭绝这母兽的生机和……**夺取它体内某种核心之物**来的。” 小草的目光最后落回那呜咽的小兽身上,看着它徒劳地舔舐着母亲冰冷鳞片上的血迹,感受着那几乎要断绝的微弱母子联系。 麻烦。 又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宗主那边几十万人的信仰麻烦还没解决,这边又撞上一个濒死的强大妖兽和它嗷嗷待哺的幼崽麻烦。 但…… 小草指尖那缕混沌法力,却悄然转化,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蕴含着庞大生机的**青翠之色**——那是源自青璃老祖混沌生辉境界、融入了一丝信仰生机之力的力量。 她想起了万里之外,落霞城中那些被宗主隔空治愈、断肢重生的百姓,想起了那些在混沌神曦下重见光明的眼睛…… “幽泉,”小草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安抚幼兽,告诉它,我们……**不是敌人**。” “墨辰,布下‘小周天回春阵’,稳住母兽最后一线生机!” “炎舞,警戒四周!布下‘九幽离火障’,隐匿气息,隔绝内外!若发现可疑踪迹……**格杀勿论**!” 她向前一步,走向那头气息奄奄、却依旧用最后意志守护着幼崽的母兽,指尖的青翠光芒越来越亮。 “至于这伤……” 小草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我归墟道宗……” “……接了!” 还能不能让我歇会儿了?没完没了的 空地之上,气氛凝重。 “幽泉,安抚幼兽,告诉它,我们……**不是敌人**。” 小草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嗯!”幽泉用力点头,强忍着灵魂深处与幼兽悲鸣的共鸣,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靠近那瑟瑟发抖、呜咽不止的小家伙。她收敛了所有气息,纯净的生命亲和力自然流露,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温柔与怜惜。她没有立刻触碰,而是停在几步之外,用轻柔如风的声音低语,仿佛在与一个受惊的孩子对话:“别怕……小家伙……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帮你的妈妈的……我们不会伤害你……” 幼兽紫水晶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警惕,小身体缩得更紧,对着幽泉发出威胁的低吼,但声音虚弱得可怜。然而,幽泉身上那股纯净自然的亲和力,以及她话语中真挚的关切,似乎稍稍安抚了它极致的恐惧。它停止了尖利的悲鸣,只是依旧瑟瑟发抖,警惕地盯着幽泉和后面的人,小爪子紧紧抓着母亲冰冷的鳞片。 与此同时,墨辰动作迅捷如风。他双手翻飞,一道道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玉符、阵旗精准地射向母兽周围的八个方位。阵旗落地生根,玉符悬浮半空,构成一个玄奥的圆形阵图。墨辰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凝聚精纯法力,猛地一点阵心! “**小周天回春阵——启!**” 嗡! 阵法瞬间亮起柔和的翠绿色光芒,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将濒死的母兽笼罩其中。阵法之力如同最温柔的春雨,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母兽残破的躯体,强行锁住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线生机!母兽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在阵法的支撑下,极其艰难地维持着,如同风中残烛,但至少……**暂时不灭了**! “炎舞!”小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 “明白!”炎舞眼中怒火未消,但行动却异常冷静。她双手猛地向两侧一撑! “**九幽离火障——凝!**” 呼! 深紫色的火焰凭空而生,并非炽热燃烧,而是如同流动的紫色水晶壁障,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火焰护罩,将整片狼藉的空地连同小草等人、垂死的母兽和幼崽,完全笼罩在内!这火焰护罩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气息,不仅完美隔绝了内部的一切气息、声音、光影,更带着强大的防御力和反击禁制。若有外人试图窥探或闯入,必将遭受九幽离火的焚魂蚀骨之击! 做完这一切,炎舞如同最忠诚的卫士,背对母兽,面朝森林深处,火红的长发无风自动,周身气息凌厉如刀,警惕地扫视着紫色火障之外的一切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小草这才真正将目光投向那头气息奄奄的巨兽。 她缓步上前,每一步都沉稳如山。指尖那缕青翠的光芒越发凝实、璀璨,散发出磅礴的生命造化气息,其中更蕴含着一丝源自青璃老祖混沌本源的、至高无上的道韵。这光芒照亮了母兽黯淡的暗金色竖瞳。 母兽似乎感受到了这光芒中蕴含的庞大生机,也感受到了小草身上那冰冷外表下纯粹的意志——**救它**!它眼中最后那丝戒备和威胁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解脱的**祈求**和……**托付**!它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偏了偏巨大的头颅,看了一眼拱卫在腹下、正被幽泉轻声安抚的幼崽,然后,那黯淡的竖瞳,便死死地、充满希冀地锁定了小草指尖的青翠光芒! “撑住。”小草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不再犹豫,并指如剑,对着母兽胸口那道最致命的、几乎贯穿了整个胸腔、边缘残留着湮灭之力的巨大伤口,隔空点去! “**混沌塑生——万木回春!**” 嗤——! 那道凝练到极致的青翠光柱,瞬间没入狰狞的伤口! 刹那间! * 母兽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伤口处残留的湮灭之力和阴毒魂力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被霸道而精纯的混沌生之力强行驱散、净化! * 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无数细小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交织、愈合!那速度远超常理,仿佛时光在伤口处被加速了千百倍! * 断裂的骨骼在青翠光芒的包裹下自动接续、重塑! * 受损几乎碎裂的妖丹,被一股柔和却磅礴的生机包裹、滋养,表面的裂痕在光芒中缓缓弥合,黯淡的光华重新被点亮! * 更神奇的是,那流淌在地面、浸透泥土的银紫色血液,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竟化作缕缕精纯的生命精气,逆流而上,重新汇入母兽体内!这不仅是止血,更是强行回收本源精血! 整个救治过程,小草的神色凝重无比。这头母兽的伤势之重,远超她最初的预估。心脉几乎完全断裂,妖丹濒临崩溃,本源精血流失殆尽,更有恶毒的魂毒深入骨髓!若非她已得青璃老祖几分混沌生辉境界的真传,更融合了一丝源自落霞城信仰转化而来的特殊生机之力,寻常手段根本无力回天! 饶是如此,庞大的混沌生之力源源不断地输出,也让她额头微微见汗,脸色略显苍白。但她眼神依旧锐利如初,指尖稳如磐石,精准地操控着每一分力量,修复着母兽体内千疮百孔的创伤。 时间一点点流逝。 在小周天回春阵的支撑下,在混沌塑生之力的霸道修复下,母兽那微弱的气息,如同退潮后重新上涨的潮水,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回升**! 它胸腹间那道恐怖的贯穿伤,已经愈合了大半,虽然依旧狰狞,但不再致命。其他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在飞速愈合。黯淡的鳞甲重新焕发出青黑色的金属光泽。最重要的是,那双暗金色的竖瞳中,痛苦和绝望正在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愕、难以置信,以及……**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对小草深深的敬畏**! “呜……”一声低沉的、带着明显虚弱却充满力量的呜咽,从母兽喉咙深处发出。它尝试着动了动巨大的头颅,这一次,它成功了!它低下头,急切地看向自己腹下。 “吼……吼……”幼兽看到母亲竟然动了,还抬起头看自己,紫水晶般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它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警惕,发出一连串欢快又带着哭腔的呜咽,跌跌撞撞地扑向母亲巨大的鼻子,用小脑袋拼命地蹭着,粉嫩的小舌头急切地舔舐着母亲的脸颊,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 幽泉看到这一幕,终于破涕为笑,悄悄地退后几步,将空间留给这对劫后余生的母子。 小草缓缓收回了手指,指尖的青翠光芒敛去。她脸色微白,气息略有不稳,但眼神依旧清冷。她看着那头正用巨大的舌头温柔舔舐着幼崽、发出低沉安抚吼声的母兽,以及那只在母亲身边欢快打滚、发出幸福呜咽的小兽,心中那丝因“麻烦”而起的波澜,似乎也平静了些许。 “师姐!”墨辰撤去了小周天回春阵,脸色同样有些发白,维持阵法锁住一线生机也消耗不小,“母兽命保住了,但本源损耗太大,需要长时间静养恢复。此地不宜久留,那些猎杀者随时可能察觉异常折返。” 炎舞也撤去了九幽离火障,警惕地环顾四周:“没错!刚才布阵时,我感觉到一丝残留的追踪印记波动,虽然被离火障隔绝了,但对方可能已经起疑!” 小草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母兽身上。那母兽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巨大的头颅转向小草,暗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感激、敬畏,还有一丝……**恳求**?它用鼻子轻轻拱了拱还在撒欢的幼崽,又看向小草,低吼了几声。 “它想跟我们走?”幽泉惊喜地小声道,“它知道这里危险,想带着孩子寻求庇护!” 小草看着母兽那充满智慧的眼神,以及它拱卫幼崽的动作,明白了它的意思。这头母兽灵智极高,深知自己和幼崽留在这里,必遭毒手。它选择了信任这群救了它性命的人类强者。 “麻烦……”小草低声自语,但这次,她清冷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带上它们。”她果断下令,“墨辰,布下‘缩地成寸’法阵,目标——归墟山门!炎舞,你负责护卫母兽,它体型庞大,行动不便。幽泉,照顾好那只幼崽。” “是!”三人齐声应道。 墨辰立刻开始布置新的法阵。炎舞走到母兽身边,庞大的母兽对她低下了头颅,表示顺从。炎舞小心翼翼地用一股柔和的火元力托起母兽庞大的身躯,尽量减轻它的负担。幽泉则温柔地抱起那只还在母亲身边打转的银色小兽。小家伙突然被抱起,先是惊慌地挣扎了一下,但感受到幽泉身上纯净的气息和母亲就在旁边,很快安静下来,只是用小爪子紧紧抓住幽泉的衣襟,紫水晶般的眼睛好奇又依恋地看着她。 缩地成寸的法阵光芒亮起,空间微微扭曲。 “走!”小草率先踏入阵中。 光芒一闪,空地之上,只余下狼藉的战斗痕迹和那片浸染了悲伤与希望的银紫色血泊,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怎样惨烈又温情的一幕。 --- 归墟道宗,巨大的浮空仙岛边缘。 空间一阵波动,小草等人的身影浮现。炎舞用火元力托着气息依旧虚弱但眼神清明的庞大母兽,幽泉抱着那只好奇打量着陌生环境、发出细微呜咽的银色小兽。 护山大阵感应到他们的气息,无声地打开一道门户。 当穿过那层无形的、蕴含着浩瀚混沌道则的屏障时,无论是庞大的母兽还是幼小的银兽,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一下!那无处不在、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混沌威压,让它们源自血脉深处感到了极致的敬畏与恐惧!母兽更是将头颅深深低下,发出臣服的低吼。幼兽则吓得把脑袋整个埋进了幽泉的怀里,只露出两只瑟瑟发抖的小耳朵。 然而,在这极致的敬畏恐惧之中,它们也同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仿佛回到了最原始、最强大的庇护之下。那混沌的气息虽然冰冷,却无比纯粹,包容万物。 小草没有理会它们的反应,径直带着队伍飞向主殿方向。她知道,宗主必然已经知晓一切。 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 青璃缓缓睁开了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的阻隔,落在了那头气息虚弱的庞大母兽,以及幽泉怀中那只探头探脑、充满好奇的银色小兽身上。 她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扫过母兽残破的躯体,精准地捕捉到了它体内残留的伤势、被强行夺走某物的痕迹、以及那独特的、带着一丝古老气息的银紫色血脉本源。同时,也“听”到了幼兽那懵懂、依恋又带着一丝恐惧的心跳。 小草等人的行动、救治的过程、以及带回这对母子兽的决定,在她浩瀚无边的意念中清晰回放。 麻烦。 又是**麻烦**。 落霞城几十万人的信仰麻烦还没理清,这边又带回来两个妖兽麻烦,其中一个还是幼崽,需要照顾。 青璃完美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混沌漩涡深处,那一点微不可查的温暖光点,似乎……**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 她想起了小草指尖那缕融合了混沌生辉与信仰生机的青翠光芒,想起了幽泉抱着幼兽时那纯粹的怜爱,想起了炎舞布下离火障时那愤怒的守护,想起了墨辰维持阵法时的沉稳可靠……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混沌气息萦绕,其中夹杂着那丝淡金色的温暖光晕。她对着殿外,对着那对刚刚抵达宗门的母子兽方向,极其随意地屈指一弹。 一道微不可察、却蕴含着无上生机的混沌源力,跨越空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头庞大母兽残破的本源之中。 母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它只觉得一股浩瀚无边、温暖却又冰冷到极致的至高力量瞬间流遍全身!那些需要漫长岁月才能恢复的本源创伤,在这股力量下,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自行修复、弥合!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和力量感重新在它体内滋生!它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向主殿深处,暗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如同面对神只般的虔诚敬畏**! 青璃收回手指,混沌漩涡般的眼眸缓缓闭合。 麻烦是麻烦。 但既然甩不掉…… 那就……**养着吧**。 反正归墟道宗地方够大。 只是…… 她脑海中闪过那只银色小兽懵懂好奇的眼神。 养幼崽? 这似乎比处理几十万人的祈祷还要……**更麻烦一点**? 主殿深处,再次陷入一片寂静的混沌。只有那无形的、来自落霞城的信仰洪流,依旧孜孜不倦地冲刷着,带着亿万份“求老祖保佑我家母猪多下崽”之类的祈愿…… 特殊的住客送了一座金山 归墟道宗,主殿侧后方,一片被混沌气息自然滋养、灵气异常充沛的幽静山谷,成了那对母子兽临时的栖身之所。 青璃老祖那随手弹出的、蕴含无上生机与混沌源力的一缕气息,效果堪称神迹。短短数日,那头原本气息奄奄、需要炎舞火元力托行的庞大母兽,竟已能自行站立、缓步行走!它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已然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泛着青黑色金属光泽的坚韧鳞甲。虽然本源依旧亏损,需要漫长时日静养恢复,但那股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威严与力量感,已然重新回到了它的身上。 幽泉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着那只被她取名为“银星”的幼兽。小家伙恢复力惊人,在归墟纯净灵气和幽泉精心调配的灵液滋养下,不仅伤势痊愈,银色的绒毛越发柔亮蓬松,紫水晶般的眼眸灵动有神,头顶那两个小凸起也似乎微微隆起了一点点。它活泼好动,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尤其喜欢追着幽泉裙角打转,或是用粉嫩的小爪子去扑山谷中偶尔飘过的混沌光点。它对青璃老祖的气息有着本能的敬畏,每次小草或幽泉带它靠近主殿范围,它都会立刻变得异常乖巧,缩在幽泉怀里,只敢偷偷张望。 这日,小草例行前来查看母兽恢复情况。母兽正伏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闭目养神,银星则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扑腾着几只闪着微光的灵蝶,玩得不亦乐乎。感受到小草的气息,母兽立刻睁开了暗金色的竖瞳,眼神中充满了人性化的感激与尊敬。它缓缓站起身,对着小草,低下了巨大的头颅。 “你的伤,恢复得很快。”小草的声音依旧清冷,但看着母兽恢复如初的体魄,眼中也闪过一丝满意。宗主的混沌源力,果然非同凡响。 母兽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奇异的音节,仿佛在尝试着某种古老的语言。它的声带显然还未完全适应,发音有些艰涩,但其中蕴含的意念却清晰无比地传递给了小草: “恩……恩公……”声音浑厚,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质感,如同巨石摩擦,“青璃……老祖……大恩……永世……难忘……” 小草眸光微凝。这母兽,果然灵智极高,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初步掌握了人言!这绝非普通妖兽能做到的,其血脉来历恐怕非同小可。 母兽抬起头,暗金色的竖瞳直视小草,带着无比的郑重与恳求:“我……知道……归墟……强大……不……缺……凡物……”它的语言组织还有些混乱,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请恩公……随我来……去……我的……旧巢……” 它转头,巨大的头颅轻轻拱了拱玩得正欢的银星。小家伙立刻丢下灵蝶,欢快地蹦跳过来,亲昵地蹭着母亲的腿。 母兽再次看向小草,眼中充满了坚定:“那里……有我……守护……之物……还有……我……多年……收集……请……恩公……收下……莫要……推辞……”最后四个字,它说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恳切。 小草看着母兽眼中那纯粹的感恩与托付,又看了看懵懂无知、只顾着撒娇的银星,心中了然。这母兽是真心实意想要报答,同时也是在为幼崽寻求一份更稳固的保障。它想用自己守护的珍宝,来换取归墟对它们母子的长久庇护。 “麻烦……”小草心中再次闪过这个词,但这次,她没有丝毫犹豫。 “带路。” --- 依旧是那片莽莽原始森林,但这一次,有母兽亲自引路。它庞大的身躯在密林中穿行,却显得异常灵活,仿佛与这片古老的森林融为一体。它似乎能感知到某种特殊的路径,避开危险的沼泽和毒瘴区域,速度极快。 小草、炎舞、墨辰、幽泉紧随其后,幽泉怀里抱着兴奋又好奇的银星。小家伙似乎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显得格外活跃,小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发出欢快的低鸣。 深入森林核心区域,周围的古木越发粗壮高大,树龄动辄以万年计,虬结的根系如同巨蟒盘踞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精华和古老蛮荒的气息。最终,母兽在一面爬满厚厚青苔、藤蔓垂落的巨大岩壁前停了下来。 岩壁看似浑然一体,毫无缝隙。但母兽走到岩壁前,伸出巨大的前爪,爪尖亮起一点黯淡的银紫色光芒,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在岩壁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处轻轻点过。 嗡! 岩壁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厚重的青苔和藤蔓如同活物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幽深、仅容母兽勉强通行的洞口!一股浓郁精纯、混杂着泥土、矿石、灵植和岁月沉淀的奇异气息,从洞内扑面而来! “吼……”母兽低吼一声,率先低头钻了进去。小草等人紧随其后。 洞内初时狭窄,但很快豁然开朗!里面竟是一个巨大无比、穹顶高耸的天然溶洞! 而当小草等人看清洞内景象时,饶是她们见多识广,心志坚定,也不由得瞬间屏住了呼吸,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震撼!** 这哪里是什么兽巢?分明是一座天然形成的、被精心守护和经营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绝世宝库**! * **灵植宝药,堆积如山!** 洞窟一侧,是无数散发着莹莹宝光的奇花异草!有扎根于万年钟乳石上、叶片如翡翠、花蕊似星辰的“星髓草”;有通体赤红、如同火焰燃烧、散发出惊人热力的“朱阳果”;有流淌着金色蜜露、散发着沁人心脾异香的“九窍玲珑芝”;更有大捆大捆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年份至少万载以上的珍稀灵参、玉髓藤、龙血花……许多在外界早已绝迹、只在典籍中记载的太古灵株,在这里竟如同寻常杂草般成片生长!浓郁的药香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雾气,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修为隐隐躁动! * **神矿灵晶,光华璀璨!** 洞窟另一侧,则是各种闪烁着奇异光泽的矿石和晶体!有拳头大小、内部仿佛蕴含着一片星空的“虚空星核”;有通体湛蓝、散发出极寒气息、触之连灵魂都要冻结的“玄冰魄”;有赤红如火、蕴含着狂暴火元力的“地心炎晶”;更有大块大块未经雕琢、却天然蕴藏着精纯混沌气息的“混沌原石”!这些矿石灵晶堆积在一起,五光十色,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梦幻仙境,磅礴的灵气和精纯的能量波动几乎要撑爆空间! * **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洞窟中央相对空旷的区域,则散落着一些明显非天然形成、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器物。有断裂的、铭刻着玄奥符文的巨大骨矛,残留着惊心动魄的煞气;有半埋在泥土中、通体乌黑、表面覆盖着奇异鳞片的巨大甲壳,散发着坚不可摧的防御气息;甚至还有几块残缺的石碑,上面刻着完全无法辨识、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古老文字!而在这些器物之间,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汪不过尺许见方、却清澈见底、散发着浓郁生命本源气息的**银色小池**!池水荡漾,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辰在其中沉浮,正是母兽那独特的银紫色血液气息的来源!池边,还散落着几枚拳头大小、形状奇特、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兽卵化石**,显然也非凡品。 * **核心之物,摄人心魄!** 而在洞窟最深处,一个天然形成的石台上,供奉着一件物品!那是一颗约莫人头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深邃幽蓝色泽的**水晶**!水晶内部并非实体,而是仿佛封印着一片微缩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星云**!星云之中,点点星辰生灭,丝丝混沌气流流转不息,散发出一种至高无上、仿佛宇宙本源的恐怖道韵!仅仅是远远看上一眼,小草等人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吸入其中!这水晶散发出的气息,竟隐隐与归墟道宗护山大阵的混沌本源有着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纯粹! “这……这……”炎舞张大了嘴巴,火红的头发无风自动,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小星星,“我的老天爷!这……这得值多少座灵石矿啊?不!这根本不能用灵石来衡量!” 墨辰推了推眼镜(虽然不存在),一向沉稳的脸上也满是震撼,他喃喃道:“星髓草……玄冰魄……混沌原石……还有那池……本源灵液?!这……这简直是一座太古宝库!这母兽……到底是什么来历?它竟能守护如此重宝?” 幽泉抱着银星,更是看得呆了。小家伙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在幽泉怀里兴奋地扭动着,发出欢快的呜呜声,紫水晶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洞内的一切。 母兽走到那汪银色小池旁,巨大的头颅转向小草等人,暗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郑重与决然。它的声音依旧艰涩,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恩公……老祖……大恩……无以为报……” “此间……所有……皆是我……守护……之物……与……收集……” “今日……尽数……献与……归墟!” “请……恩公……收下!” “莫要……推辞!” 它再次强调,巨大的头颅深深低下,姿态谦卑而决绝。它身旁的银星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郑重,停止了扭动,安静地趴在幽泉怀里,紫水晶般的眼睛看看母亲,又看看小草。 小草的目光缓缓扫过这满洞足以让任何宗门、任何大能都为之疯狂的绝世珍宝,最终落在那颗封印着混沌星云的幽蓝水晶之上。饶是她心志如铁,此刻也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 麻烦? 这麻烦……回报得也**太丰厚**了点吧?!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清冷的声音在宝窟中响起: “此事,非我所能决断。” “此间一切,当归墟所有,亦当归宗主定夺。” “你的心意,我代宗主……**收下了**。” 小草看着母兽那充满感激与释然的眼神,补充道:“你与银星,可安心留在归墟,此地便是你们新的家园。归墟道宗,自会庇护尔等周全。” 母兽闻言,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暗金色的竖瞳中竟隐隐泛起水光(如果兽类有泪的话),它再次深深俯首,发出一声悠长而充满感激的低吼。 小草不再迟疑,取出一枚特制的、内部空间巨大的归墟储物玉符,法力灌注,玉符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如同一个巨大的口袋,开始有条不紊地收取洞窟内的所有宝物! 灵植宝药,成片飞入玉符空间,浓郁的药香渐渐敛去。 神矿灵晶,化作道道流光投入其中,璀璨的光华被收纳。 奇珍异宝,包括那断裂的骨矛、乌黑的甲壳、残缺的石碑,以及池边那几枚奇特的兽卵化石,连同那汪散发着浓郁生命本源的银色池水(小草特意用玉瓶小心收取),都被一一收起。 最后,小草的目光落在那颗幽蓝色的混沌星云水晶上。她神色凝重,双手掐诀,打出一道道精纯的混沌法力,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封印,才缓缓将其收入玉符之中。当水晶消失的刹那,整个洞窟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当最后一件物品被收起,原本光华璀璨、灵气逼人的洞窟变得空荡而寂静,只剩下裸露的岩石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馨香。 母兽看着变得空荡的家园,眼中并无不舍,反而充满了轻松与释然。它将头颅轻轻靠在银星的小脑袋上,低吼着安抚着有些茫然的小家伙。 小草手握那枚此刻沉重无比的储物玉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价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宗主……” “这次……” “我们好像……**真的搬回了一座山**?” 而且,还是座**宝山**!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老祖似有所感,混沌漩涡般的眼眸缓缓睁开,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空间,落在那枚正被小草带回来的、沉甸甸的储物玉符上。 她的指尖,一缕混沌气息无意识地萦绕着,其中那丝淡金色的温暖光晕,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点点**? 麻烦? 嗯,这麻烦……**好像也不全是坏处**? 既收其物当承其责。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小草恭敬地立于混沌玄玉之下,双手捧着那枚沉甸甸、内部空间几乎被塞满的储物玉符,详细禀报了森林深处的遭遇、救治母兽的过程以及那惊人宝窟的收获。她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描述着那些太古灵株、神矿灵晶、本源灵液以及那颗封印着混沌星云的水晶。 混沌玄玉之上,青璃老祖双眸微阖,周身混沌气息流转,仿佛在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流。当小草提到那汪银紫色本源灵液和那颗混沌星云水晶时,她那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小草禀报完毕,大殿陷入短暂的寂静。无形的信仰之力依旧如温暖的潮汐般冲刷着这片空间,带着亿万份凡人的祈愿。 良久,青璃那空灵淡漠、仿佛直接响在神魂深处的声音缓缓响起: “既收其物,当承其责。” 她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天道意志。 “此母子,血脉非凡,潜力深厚。其母守护重宝,遭此大厄;其子灵性天成,稚嫩未脱。如今献宝归附,其心可鉴。” 青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落在了山谷中休憩的母兽和玩耍的银星身上。 “我归墟道宗,自有其道。” “**兽樨园**……”青璃缓缓吐出这个名字,仿佛唤醒了宗门一处古老的传承之地,“乃宗门豢养灵兽、培育异种、汇聚天地灵粹之所。其内灵脉交织,元气化雨,更有**无数天地奇珍、灵根宝药自然蕴生**,乃兽类修行之无上圣地。” 她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一缕混沌气息悄然融入大殿的禁制之中。 “将此母子,移送兽樨园。” “园中一切,任其取用。灵果可食,灵泉可饮,地脉可栖,**无需约束**。” “其母本源大损,园中‘**九窍通玄根**’、‘**万载地心乳**’、‘**混沌金纹果**’……皆可助其重塑根基,甚至……**更胜往昔**。” “其子年幼,灵智初开,园中‘**启灵玉露**’、‘**星辰沙**’、‘**百兽通慧草**’……正可滋养其血脉,启迪其灵慧,**加速其成长蜕变**。” 青璃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与承诺: “它们献上重宝,归墟自当庇护其周全,助其登临血脉巅峰。” “此乃……” “……**等价交换**。” “亦是……” “……**归墟之道**。” 她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小草身上: “此事,由你亲办。” “去吧。” “谨遵宗主法旨!”小草深深一礼,心中了然。宗主此举,既是履行承诺给予庇护和资源,也是将这对潜力无限的神兽母子真正纳入宗门体系。兽樨园的资源,足以让它们脱胎换骨!而它们的成长,未来也必将成为归墟道宗的一份强大助力。 --- 山谷之中,母兽正伏在一块温热的混沌暖玉上闭目调息,银星则在旁边追逐着一只由纯粹灵气凝聚而成的光蝶,玩得不亦乐乎。幽泉在一旁含笑看着。 小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寒渊。”小草直接唤出了她为母兽起的名字——取其鳞甲青黑如玄冰深渊之意,“宗主有令。” 母兽寒渊立刻睁开暗金色的竖瞳,站起身,神态恭敬。银星也停止了玩耍,好奇地跑回母亲腿边。 “宗主感念你献宝之心,亦承诺庇护尔等。”小草的声音清冷而清晰,“特赐尔等移居宗门圣地——**兽樨园**。园中灵脉汇聚,奇珍遍地,元气充沛,乃兽类修行无上宝地。其内一切资源,尔等皆可自由取用,助你恢复本源,助银星成长蜕变。” “兽……兽樨园?”寒渊艰涩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暗金色的竖瞳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它虽不知具体,但“宗门圣地”、“修行宝地”、“奇珍遍地”、“自由取用”这些词,足以让它明白这是何等天大的恩赐!远比它那宝窟更加珍贵! “吼——!”寒渊激动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巨大的头颅深深伏地,几乎触碰到小草的脚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哽咽,“谢……老祖……天恩!谢……恩公……成全!寒渊……与银星……永世……不忘!” 它巨大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它献上宝窟,虽有报恩和寻求庇护之意,但也深知那些东西对归墟这等庞然大物而言,或许只是锦上添花。它万万没想到,归墟宗主竟会赐下如此厚礼!直接进入宗门核心圣地修行!这简直是将它们母子视作了真正的“自己人”!这份重视,远超它的预期! 幽泉也惊喜地捂住了嘴,她知道兽樨园在宗门的地位何等超然,寻常弟子都难以靠近,更别说在里面居住了!银星虽然懵懂,但也感受到了母亲的巨大喜悦和眼前这位“恩公”带来的好消息,兴奋地绕着寒渊和小草蹦跳,发出欢快的呜咽。 “不必多礼。”小草抬手虚扶,“随我来。” 小草在前引路,墨辰和炎舞也闻讯赶来。一行人(兽)离开山谷,朝着归墟道宗深处一片被特殊混沌禁制笼罩的区域飞去。 穿过一层如水波般荡漾、散发着古老兽类气息的光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兽樨园!** 与其说是一个“园”,不如说是一片被独立开辟出来的、生机勃勃的**小世界**! * **灵脉如龙,元气化雨!** 浓郁的天地灵气几乎凝成了液态,化作丝丝缕缕的灵雾弥漫在空气中,呼吸间都觉修为隐隐增长。天空中,竟有数条由纯粹灵气构成的“灵龙”在缓缓游弋,洒下点点蕴含生机的灵雨。地面之下,磅礴的地脉之力涌动,形成天然的聚灵大阵。 * **奇峰怪石,洞天福地!** 园内并非平坦,而是峰峦叠嶂,奇峰兀立。有的山峰赤红如火,散发着灼热气息,山腹中隐隐有地火脉动;有的山峰通体雪白,寒气逼人,覆盖着万年不化的玄冰;有的山峰则翠绿欲滴,古木参天,藤蔓垂落如瀑;更有一座最为奇特的黑色山峰,隐隐散发出与归墟本源同源的混沌气息! * **灵植宝药,遍地奇珍!** 这才是最令人震撼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灵物!有扎根在灵泉边、叶片如同碧玉雕琢、流淌着七彩霞光的“七霞宝树”;有攀附在冰峰之上、花朵如同冰晶凝聚、散发着极寒清香的“玄冰玉莲”;有生长在赤红山峰岩浆旁、通体赤金、结着龙眼大小、蕴含狂暴火元力果实的“龙炎朱果”;更有大片大片散发着浓郁混沌气息、叶片上天然铭刻着玄奥符文的“混沌金纹草”!这些灵植宝药,年份古老,药力磅礴,许多甚至诞生了微弱的灵性,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诱人的宝光异香!空气中弥漫着千百种灵药混合的奇异馨香,吸一口便觉通体舒泰,百脉俱畅! * **灵泉飞瀑,瑞兽隐现!** 清澈见底、蕴含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灵泉在园中蜿蜒流淌,形成大大小小的湖泊和飞瀑。泉水中,偶尔能看到通体晶莹如玉的灵鱼跃出水面,鳞片折射出七彩光芒。在一些灵气特别浓郁的山谷或洞穴中,隐隐能感受到强大而温和的气息蛰伏,显然园中还栖息着其他被归墟道宗豢养或庇护的强大灵兽、瑞兽,只是此刻并未现身。 * **核心区域,混沌母树!** 在兽樨园的最中心,一座混沌气息最为浓郁的山峰之巅,生长着一株无法形容其伟岸的巨树!树干呈暗金色,如同混沌神金铸就,树皮上天然铭刻着繁复到极致的混沌道纹。树冠遮天蔽日,枝叶并非寻常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混沌灰,其中又点缀着点点如同星辰般的淡金色光点!这株巨树散发着至高无上的混沌本源气息,仿佛是整个兽樨园的核心与源头——**混沌母树**!树下,一汪不过丈许方圆的清澈池水,池水呈现出奇异的混沌色泽,水面上氤氲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混沌源气,正是那“混沌源池”! “这……这……”饶是寒渊身为强大神兽,见识过自己守护的宝窟,此刻也被兽樨园的景象震撼得心神失守!暗金色的竖瞳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狂喜!这里的灵气浓度、这里的奇珍异宝、这里的本源气息……比它那宝窟强了何止百倍千倍?!尤其那株混沌母树和树下的源池,散发出的气息让它血脉深处都感到颤栗和渴望!在这里修行,何止是恢复?简直是脱胎换骨,直指血脉源头! “吼呜——!”银星更是兴奋得无以复加!小家伙从幽泉怀里挣扎下来,四只小爪子刚踏上这片充满生机的大地,就感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贪婪地吸收着那精纯无比的灵气。它紫水晶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看到那些散发着诱人光泽的灵果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它本能地感受到这里对它有难以言喻的好处! 小草看着震撼的寒渊和兴奋的银星,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此地便是兽樨园。宗主有令,园中一切,尔等可自由取用,安心修行。此地灵气充沛,更有混沌母树道韵滋养,对你恢复本源,对银星成长蜕变,皆有莫大裨益。若有需求,可传讯于我或幽泉。” 寒渊巨大的身躯再次深深伏下,这一次,它的头颅几乎埋进了松软肥沃、散发着灵光的泥土里,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与坚定: “寒渊……叩谢……老祖……再造之恩!” “寒渊……与银星……此生……此世……” “……愿为归墟……爪牙!” “……愿为老祖……盾牌!” “……万死……不辞!” 它抬起头,暗金色的竖瞳中燃烧着炽热的忠诚与归属感。它知道,从这一刻起,它和它的孩子,真正属于归墟了! 小草点点头:“好生修行。” 她不再多言,与墨辰、炎舞、幽泉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转身离开了兽樨园。幽泉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银星的小脑袋,也跟了上去。她知道,这对母子在这里,会得到最好的成长。 兽樨园的禁制光幕缓缓合拢,将这片生机勃勃的宝地重新与外界隔绝。 寒渊感受着体内血脉在浓郁灵气和混沌道韵刺激下隐隐的欢呼雀跃,看着银星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向一株低矮的、结满了晶莹剔透紫色浆果的灵植(“紫晶玉髓果”,温和滋养幼兽的极品),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它走到混沌母树笼罩范围边缘,寻了一处元气最为浓郁、地面铺满柔软混沌金纹草的山坳,缓缓伏下巨大的身躯,闭上双眼,开始贪婪地吸收着这无上宝地的滋养。它要将这里的力量,尽快转化为修复本源、强大自身的根基! 银星已经用小爪子笨拙地摘下了一颗紫晶玉髓果,塞进嘴里,甘甜的汁液和精纯的灵力瞬间在口中化开,让它舒服得眯起了紫水晶般的眼睛,发出满足的哼哼声。小家伙似乎觉得不过瘾,又跌跌撞撞地跑向旁边一株叶片上带着淡金色纹路的奇异小草(“启灵金纹草”),好奇地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叶片…… ---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老祖的神念从兽樨园收回。 她能清晰地“看”到寒渊开始贪婪地吸收元气修复自身,“看”到银星懵懂地啃食着紫晶玉髓果和启灵金纹草,小身体在浓郁灵气中舒服地打着滚。 她也能感受到,当寒渊发出“愿为爪牙盾牌”的誓言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坚定的信仰联系,跨越空间,汇入了那冲刷着她的信仰洪流之中,与落霞城凡人的祈愿截然不同,带着一种野性的忠诚与力量感。 还有银星,那懵懂纯净的灵魂,似乎也对这方庇护它的天地和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产生了一丝天然的亲近与依赖。 青璃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无意识地,再次屈指,对着兽樨园的方向,极其随意地弹了一下。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蕴含着一丝混沌母树本源的生机气息,悄无声息地融入园中的地脉与灵植之中。顿时,园内的灵气似乎又活跃了几分,几株对神兽血脉大有裨益的古老灵根,悄然加速了生长和结果的周期。 麻烦? 嗯,这麻烦…… 养着似乎……**也不算太亏**? 至少,比听那些凡人祈祷“让母猪多下崽”……要**顺耳**一点。 青璃老祖缓缓闭上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中,那缕淡金色的温暖光晕,似乎……又**清晰了那么一丝丝**? 而远在落霞城的长生祠中,那尊玉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周身流转的混沌光晕中,也极其微弱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淡金…… 来了一只小笨蛇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老祖正试图屏蔽掉落霞城长生祠那边传来的、关于“隔壁王婆家的鸡又飞进我家院子”的最新祈愿,指尖的混沌气息微微波动,显示出主人内心的些许不耐。兽樨园那边倒是清净许多,寒渊正趴伏在混沌母树的气根下,贪婪地吸收着本源气息,银星则抱着一颗比它身体还大的“星辰沙”在啃,小肚子滚圆,发出满足的哼哼唧唧声。一切都还算……安宁。 突然! 护山大阵的混沌符文微微荡漾了一下,并非受到攻击,而是……一种带着强烈意念的、小心翼翼的“叩门”请求? 青璃眉梢几不可察地微蹙。神念瞬间铺开,如同无形的天网扫过宗门之外。 只见在归墟道宗那巨大浮空仙岛下方的云海边缘,一条庞然大物正小心翼翼地悬停着。 那是一条巨蟒! 体型庞大,身长近百丈,粗如水缸!通体覆盖着流光溢彩、变幻莫测的鳞片,赤、橙、黄、绿、青、蓝、紫、银、金……九种色彩在其身上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交织、变幻,在云海的映衬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瑰丽华光!它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蛇信吞吐,一双竖瞳大得惊人,呈现出纯净的琥珀色,此刻正努力地、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讨好神色,眼巴巴地望着上方那笼罩在混沌气息中的仙岛。 这条巨蟒的气息……很强!至少达到了相当于人族修士化神后期的水准,妖气磅礴,带着一种天然的幻惑与灵动之感。它的血脉显然也极为不凡,那九彩流光便是明证——**九彩流光蟒**,一种极其罕见、天赋自带强大幻术与空间亲和力的上古异种! 然而…… 青璃那混沌漩涡般的眼眸,在扫过这条巨蟒时,却罕见地……**停顿了一下**?随即,一丝极其微妙的、类似于“无语”的情绪,在她完美冰冷的脸上掠过。 强是强。 血脉也高贵。 但这巨蟒的眼神……怎么说呢? 那巨大的琥珀色竖瞳里,努力想要表达出的“真诚”、“渴望”、“我很能干”,混杂在一起,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澈的愚蠢**?或者说,是**憨直**?就像一条明明拥有毁灭山川力量、却努力想摇尾巴讨好主人的……**哈士奇**? 它似乎生怕自己的“敲门”不够礼貌,巨大的身躯在云层里极其别扭地扭动了一下,试图摆出一个更“谦卑”的姿势,结果九彩鳞片一阵乱晃,差点把自己缠起来。它赶紧稳住身形,琥珀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然后更加努力地瞪大眼睛,做出“我很乖我很可靠”的表情。 青璃:“……” 她感觉自己的混沌道心,似乎又被一根奇怪的羽毛挠了一下。 就在这时,巨蟒似乎鼓足了勇气,一个带着明显讨好意味、却又因为紧张而有些磕巴、甚至逻辑混乱的神念波动,小心翼翼地穿透了护山大阵的屏障,直接传递到了主殿深处: “尊……尊敬的……归墟……宗主……大人……” “小……小蛇……九彩……流……流光……” “我……我听说……您……您收留了……寒渊……大姐……和……银星……小祖宗……” “那个……那个……” 巨蟒的神念波动剧烈起伏,充满了紧张和急切的表达欲: “您……您看看……我……我怎么样?” “我……我虽然是……蛇……蛇类……” “但是!但是!”它急切地强调,“我们蛇……也……也有好蛇的!” “真的!我……我发誓!我……我从不……主动……吃人!我……我吃的……都是……坏蛋!或者……自己……撞上来的……笨鸟!” “我……我可……可能干活了!” 它努力推销自己,巨大的尾巴在云海里笨拙地拍打着,掀起一阵阵七彩的云雾: “我……我会发光!晚上……当……当灯柱……可亮了!” “我……我鳞片……滑溜!可以……可以……给您……擦地板!” “我……我力气大!可以……可以……搬山……呃……搬小一点的山……也行!” “我……我还会……一点……幻术!虽然……有时候……会……把自己……晃晕……” “还有……还有……我……我吃得少!真的!我……我可以……好几天……才吃……一头牛……呃……或者……两只……大象?” “求求您……收下我吧!宗主大人!我……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这条巨大的九彩流光蟒,竟然真的在云海里,努力地想把巨大的头颅往下点,做出“磕头”的样子,结果因为体型过于庞大,动作又太笨拙,整个身体在云层里一阵翻滚,九彩鳞片乱闪,像一条被扔进洗衣机的巨大霓虹灯带,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而……搞笑。 青璃:“……” 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如果她有的话),似乎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蠢。 蠢得……**如此纯粹**。 蠢得……**如此理直气壮**。 蠢得……甚至让她那万古冰封的心境,都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荒谬的趣味感**? 她神念扫过兽樨园。寒渊似乎感应到了外面同类的气息和那混乱的神念波动,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果然如此**的神情?显然,这条九彩流光蟒在森林里大概也是个“名人”(蛇名)。银星则被外面那混乱的七彩光芒吸引,丢下啃了一半的星辰沙,好奇地跑到兽樨园边缘,扒着禁制光幕往外瞧,紫水晶般的眼睛里满是惊奇。 青璃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条在云海里把自己滚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正眼巴巴望着仙岛、琥珀色大眼睛里写满了“求收留”的巨蟒身上。 麻烦。 又是一个**麻烦**。 而且看起来……比落霞城和寒渊加起来还要……**费心**? 至少落霞城的麻烦能提供信仰(虽然吵),寒渊的麻烦带来了宝库(虽然占地方)。这条蛇……除了发光、擦地、搬(小)山和把自己晃晕之外……似乎……**没什么用**? 但是…… 它那努力推销自己、生怕被拒绝的笨拙样子…… 它那“我们蛇也有好蛇”的急切辩解…… 还有那九彩流光中透出的、本质并不邪恶的纯净气息…… 青璃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对着殿外虚空,极其随意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屈指一弹。 一道混沌符文瞬间跨越空间,烙印在那条还在云海里忐忑不安的九彩流光蟒巨大的额头上! 巨蟒浑身猛地一僵!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以为自己要被灭杀了!但下一刻,它感觉到额头上那枚符文并无恶意,反而散发出一种让它血脉都感到舒适亲近的混沌气息,同时一道清冷淡漠、如同天宪般的声音直接在它神魂中响起: “聒噪。” “入兽樨园。” “守规矩。” “再把自己缠住……” “……便炖了。” 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淡淡的嫌弃? 但听在九彩流光蟒耳中,却如同仙乐! “嗷——!”巨蟒发出一声狂喜到变形的嘶鸣(听起来像破锣),巨大的身躯在云海里激动地疯狂扭动,九彩光芒乱闪,差点又把云层搅成漩涡! “谢宗主!谢宗主大人!宗主大人万岁!小蛇一定守规矩!一定不缠住自己!一定好好干活!发光!擦地!搬山!当灯柱!……” 它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感激,然后迫不及待地、小心翼翼地循着额头符文传来的指引,朝着兽樨园的方向飞去。那巨大的身影在云层中笨拙地穿梭,九彩流光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绚烂的虹桥,一路洒下点点梦幻的光屑,倒是……**挺好看**? 青璃收回目光,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中,那缕淡金色的光晕似乎……**极其无奈地闪烁了一下**? 她再次“看”向兽樨园。 只见寒渊看着那条扭动着巨大身躯、带着傻乎乎狂喜表情冲进来的九彩流光蟒,巨大的头颅无奈地摇了摇,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仿佛在说:这傻蛇果然来了)。 银星则兴奋地蹦跳着,似乎对这条会发光的大蛇充满了好奇。 而那条九彩流光蟒,一进入兽樨园,就被那浓郁到极致的灵气和遍地奇珍震得呆住了,巨大的琥珀色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被混沌母树的气息一激,又赶紧闭上)。它笨拙地盘起庞大的身躯,努力想表现得“我很守规矩”,结果鳞片刮倒了一片珍贵的“七霞宝草”,吓得它赶紧用尾巴尖去扶,结果又碰掉了几颗龙炎朱果…… 兽樨园内,鸡飞狗跳(虽然没鸡)的序幕,似乎……就此拉开了? 青璃缓缓闭上混沌漩涡般的眼眸。 麻烦。 真是……**天大的麻烦**。 而且,这个麻烦……看起来……**特别吵**。 她决定屏蔽掉兽樨园那边即将传来的、大概率是那条笨蛇撞倒东西的惊呼声,以及寒渊无奈的咆哮声。 还是……继续处理落霞城“让母猪多下崽”的祈愿吧。 至少……那个麻烦,**不会发光,也不会把自己缠住**。 归墟道宗深处,传来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叹息。 万蛇窟的开端 兽樨园内,短暂的鸡飞狗跳(主要肇事者:九彩流光蟒)终于被寒渊一声充满威严的低吼镇压下去。新来的大蛇盘成一坨巨大的九彩“蚊香”,缩在远离珍贵灵植的角落,琥珀色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左顾右盼,巨大的尾巴尖还无意识地扫倒了几块景观石,被寒渊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立刻僵住,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虽然效果甚微。 主殿深处,青璃老祖的神念“看”着这一幕,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那丝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 **又粗!又大!还笨手笨脚!** 在混沌母树那玄奥道韵的笼罩下,这坨会发光的“蚊香”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严重破坏了青璃心中那片冰冷寂静的“道境”美感。尤其当它试图靠近好奇的银星,差点用尾巴把小家伙扫飞时,青璃完美冰冷的眉头终于**狠狠蹙了一下**。 麻烦。 还是个**视觉污染**级别的麻烦。 “过来。”一道清冷淡漠、不容置疑的神念指令,直接穿透空间,烙印在那条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九彩流光蟒神魂深处。 巨蟒浑身一哆嗦,巨大的身躯瞬间绷直!它惊恐地看向主殿方向,巨大的琥珀色竖瞳里写满了“完了完了要被炖了”的绝望。但它不敢有丝毫违逆,只能小心翼翼地、尽量不碰到任何花花草草(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刮掉几片叶子),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朝着主殿方向“游”去。那九彩流光在它紧张的动作下闪烁得更加频繁,像一条失控的巨型霓虹灯带在移动。 当它那巨大的头颅(几乎有小半个主殿门那么大)小心翼翼地探到主殿禁制边缘,努力想挤进去又怕碰坏东西时,青璃忍无可忍。 “聒噪。”依旧是那冰冷的两个字。 一道混沌符文瞬间从殿内飞出,精准地印在巨蟒探进来的巨大额头上。 巨蟒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死期将至!但预想中的痛苦并未到来,反而一股玄奥无比、仿佛蕴含着空间至理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它的神魂! “**大小如意,芥子须弥。**” “**神形自敛,道体随心。**” “**念起则微尘,意动如山岳。**” “**守尔本源,莫失莫忘。**” “**……笨蛇,还不收敛?!**” 最后一句带着明显嫌弃的呵斥,如同惊雷在巨蟒脑中炸响!它福至心灵,本能地按照那涌入神魂的玄奥口诀运转体内妖力! 嗡! 九彩光芒骤然内敛!它那庞大如山的身躯,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压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缩小! 十丈……五丈……一丈……五尺……一尺…… 最终,在寒渊和银星(扒着兽樨园禁制偷看)以及闻讯赶来的小草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条原本威风凛凛(虽然有点蠢)的百丈巨蟒,赫然变成了一条仅有**手臂粗细、三尺来长**的……**小彩蛇**?! 它通体鳞片依旧是那变幻莫测的九彩流光,只是缩小后显得更加精致绚烂,如同一条活着的彩虹手链。它似乎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琥珀色的小眼睛(现在比例正常多了)瞪得溜圆,低头看看自己细长的身体,又抬起尾巴尖瞅了瞅,然后猛地扭动身体,在虚空中灵活地转了几个圈! “嗷!我变小了!我变好看了!”缩小版的九彩流光蟒发出惊喜的嘶鸣(声音也变细了),它兴奋地在空中飞舞,九彩流光拖曳出梦幻的轨迹,这次是真的不会撞倒任何东西了!“宗主大人!您太厉害了!您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厉害的宗主!小蛇爱死您了!”它激动得语无伦次,一个俯冲就想往主殿里钻,表达它滔滔不绝的感激之情。 “停。”冰冷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墙壁将它挡住。 小彩蛇“啪叽”一下撞在空气墙上,晕乎乎地晃了晃小脑袋,但丝毫不减兴奋,它绕着主殿门口激动地盘旋飞舞:“宗主大人!您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灵巧?特别不占地方?我还能干活!擦地板更干净了!搬小东西更方便了!我……” 它兴奋地表达着,忽然,琥珀色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然后变成了某种……**得寸进尺**的希冀光芒?它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讨好,用细细的神念波动试探着问道: “那个……宗主大人……小蛇……小蛇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您看……您这么好……这么厉害……这么仁慈……” “我……我家里……还有……还有好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小彩蛇扭动着彩虹般的小身体,努力做出“它们都和我一样好”的表情: “它们……也都是很好很好的蛇!” “真的!特别乖!特别听话!比我聪明多了!也……也比我更能干!” “它们……它们都可崇拜您了!听说您收留了我……呃……还有寒渊大姐和银星小祖宗……都……都特别想来……” 它越说越激动,小眼睛里充满了恳求的光: “您……您能不能……大发慈悲……把……把它们也都收下?” “求求您了!宗主大人!它们真的都是好蛇!不吃好人的那种!” 主殿深处。 青璃:“……” 她完美冰冷的脸上,那丝嫌弃瞬间凝固了。 一条笨蛇还不够? 还要来……**一窝**?! 她的神念下意识地扫过兽樨园。寒渊巨大的头颅似乎无奈地摇了摇,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银星则好奇地看着那条在空中飞舞的小彩带,紫水晶般的眼睛里满是兴趣。 神念又扫过落霞城长生祠,那边正传来“求老祖保佑我家母猪这胎能下十二个崽”的最新祈愿…… 青璃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麻烦。 **超级麻烦**。 一群蛇…… 能吃?能睡?能发光?能把自己缠住?还能……**把兽樨园吃垮**?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条或大或小、五颜六色、扭来扭去、吵吵闹闹的蛇,在兽樨园里追逐灵蝶、啃食宝药、互相缠绕打结、甚至可能为了抢一颗龙炎朱果打起来的混乱场面…… 混沌道心似乎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但是…… 青璃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条正悬停在殿外、努力用琥珀色小眼睛发射“恳求光波”、身体紧张地扭成麻花状的九彩小蛇。 它的眼神,虽然依旧透着点憨直,但那希冀和紧张却是真实的。 她又“看”向兽樨园里正抱着星辰沙啃的银星,以及趴伏在混沌气根下、气息日益浑厚的寒渊。 或许…… 一群蛇? 一群训练有素、血脉不凡的蛇? 一群能看家护院、打扫卫生(?)、发光照明(?)、必要时还能……**废物利用**的蛇? 青璃想起了之前猎杀寒渊的那伙人。手段狠毒,目标明确,绝非善类。虽然暂时退去,但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或者觊觎归墟其他东西。还有落霞城那边,虽然暂时安稳,但难保没有宵小之辈。 若再有不知死活的“垃圾”送上门…… 与其自己动手,或者让弟子们费心…… 喂蛇? 似乎……是个省时省力、还环保的处理方式? 至少……比听落霞城祈祷“母猪多下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实用价值**? 心念电转间,青璃那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类似于“废物回收再利用”的……**精打细算**? 她对着殿外虚空,再次屈指一弹。 这一次,并非符文,而是一道蕴含着无上空间切割与塑造伟力的混沌神光! 神光自归墟道宗巨大的浮空仙岛边缘射出,如同开天巨斧,无声无息地斩向下方莽莽群山之中! 轰隆隆……(无声的法则震动) 一座原本与归墟仙岛相隔数百里、巍峨险峻、灵气相对稀薄的巨大山峰,其根基处被混沌神光精准地切割开来! 磅礴的混沌之力包裹住整座山峰,将其硬生生从地脉中“拔”起! 山峰在混沌之力的牵引下,缓缓朝着归墟仙岛边缘移动,最终稳稳地、如同拼图般,对接在了仙岛边缘! 混沌神光在山峰与新仙岛接壤处流转、融合,瞬间完成了地脉连接与空间稳固!同时,一道与兽樨园类似、但更偏向阴冷潮湿环境的强大混沌禁制光幕,将这座新“嫁接”过来的山峰完全笼罩!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改天换地的无上威严!一座新的山峰,成为了归墟道宗的一部分! 青璃淡漠的声音,同时在九彩小蛇和所有关注此地的归墟门人神魂中响起: “此峰,赐名——**万蛇窟**。” “为尔等蛇族栖息之所。” “禁制之内,一切自理。” “规矩同兽樨园。” “再敢聒噪……” 青璃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胁: “……便真炖了。” 话音落下,那笼罩新山峰的禁制光幕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由混沌符文构成的蛇形图腾,散发着威严与庇护的气息。 殿外,那条悬空的小九彩流光蟒,彻底呆住了。 它小小的琥珀色眼睛,看看那座被混沌神光“搬”过来、成为归墟一部分、还专门刻上了蛇图腾的新山峰(万蛇窟),又看看主殿深处,巨大的……不,是渺小的幸福感和感激如同火山般在它小小的身体里爆发! “嗷嗷嗷嗷——!!!”它发出一连串尖细到破音的狂喜嘶鸣! 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小小的身体在空中疯狂地扭动、盘旋、翻滚!九彩流光被它舞动成一片混乱而绚烂的光之风暴! “宗主大人!您是天!您是地!您是混沌初开第一道光!您是万蛇之祖再世!小蛇……小蛇……”它激动得语无伦次,小小的身体猛地朝着主殿方向,做出了一个它认为最虔诚、最感激的姿势——把自己扭成了一个极其复杂、几乎要打成死结的**彩虹蝴蝶结**?!一边扭还一边带着哭腔喊: “小蛇……小蛇无以为报!只能……只能给您表演……打……打结!不对!是……是……给您磕头!磕一万个!不不不!磕到天荒地老!” 它那小小的身体在“彩虹蝴蝶结”状态下,努力地想做出磕头的动作,结果越扭越乱,最终彻底把自己缠成了一个色彩斑斓的、还在微微颤抖的……**九彩毛线团**?悬在主殿门口,散发着激动(和愚蠢)的光芒。 主殿深处。 青璃看着门口那个把自己扭成毛线团、还激动得直哆嗦的九彩小蛇,完美冰冷的脸上,那丝嫌弃……似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默默地、坚定地、彻底地……**切断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她需要……**绝对的清净**。 至少……在门口那个“毛线团”把自己解开或者被寒渊叼走之前…… 归墟道宗深处,似乎响起了一声微不可闻、充满了疲惫与深深无奈的叹息。 这宗主……当得……**心累**。 各就各位,预备备 五十年光阴,对于凡尘俗世,足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然而在归墟道宗这方被混沌道则笼罩、时间流速与外界迥异的圣地,却仿佛只是昨日与今日之别。 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 青璃老祖盘膝而坐,周身气息越发深邃内敛,那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仿佛已容纳了宇宙生灭的至理。时间的刻刀,在她完美冰冷的容颜上留不下一丝痕迹,依旧是那副清冷绝世、孤高如九天玄月的模样。她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中,那缕源自落霞城信仰的淡金色温暖光晕,已变得极其稳定,如同星云核心的恒星,不再带来烦扰,反而成了混沌本源中一道独特而和谐的韵律。 落霞城的信仰洪流依旧源源不绝,数十万凡人的祈愿在她浩瀚的神念中如同恒河沙数,清晰可辨却又再无法扰动分毫。她偶尔会隔空降下一丝微不可查的生机,回应那些最虔诚、最纯粹的祈求,引得长生祠香火越发鼎盛,玉像周身流转的混沌光晕也越发温润祥和。那“让母猪多下崽”的祈祷,如今听起来,竟也带上了几分人间烟火的……趣味? 兽樨园与万蛇窟,早已不复初时的混乱(主要是万蛇窟那边)。 **兽樨园:** * **寒渊**:昔日重伤垂死的巨兽,如今盘踞在混沌母树最粗壮的一根气根之上。青黑色的鳞甲流转着暗金色的混沌纹路,庞大如山的身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其修为境界,早已超越了当年的巅峰,稳稳踏入了此界顶尖大妖的行列!它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每一次呼吸都引动园内混沌气流,仿佛与母树融为一体,默默参悟着混沌大道。偶尔睁开的暗金色竖瞳,充满了威严与智慧,看向园内其他生灵时,带着守护者的沉静。 * **银星**:当年的小不点,如今已长成了一头神骏非凡的银色巨兽!体型虽仍不及母亲寒渊,却也矫健修长,流畅的线条充满了力量感。一身银色的毛发如同最上等的绸缎,在混沌气息中流淌着星辰般的光泽。头顶那对凸起已化作了两支晶莹剔透、缠绕着淡淡紫电的银色犄角,紫水晶般的眼眸灵动深邃,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它修为进境一日千里,血脉之力被彻底激发,常在园中化作一道银色闪电,追逐着灵动的混沌光点,或是在混沌源池旁静坐,吞吐本源。它已能口吐清晰人言,声音清越,带着少年般的朝气,常缠着幽泉或墨辰请教道法,对宗主青璃充满了孺慕之情。 * **氛围**:园内灵气化雨,奇珍吐蕊。寒渊的威压如同定海神针,银星的活力如同跃动的精灵。其他被收容或慕名而来的强大灵兽、瑞兽,也都各安其位,或静修,或嬉戏,一派生机勃勃又秩序井然的景象。混沌母树愈发繁茂,枝头的混沌金纹果散发着诱人的道韵。 **万蛇窟:** * **九彩流光蟒(现名:虹霁)**:那条曾经把自己扭成毛线团的笨蛇,如今已彻底适应了“小彩带”的形态。三尺长的九彩身躯流光溢彩,灵动非凡。在宗主“莫失莫忘”的告诫和寒渊大姐头的“物理教育”下,它终于学会了控制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虽然偶尔还是会兴奋地打转)。修为同样精进巨大,对那“大小如意”的神通运用得炉火纯青,可瞬间化作微尘隐匿,亦可瞬息暴涨至百丈原身(但只在万蛇窟深处或对敌时才敢)。它成了万蛇窟实际上的“大管家”,虽然脑子依旧不算顶顶聪明,但胜在热情、忠诚、任劳任怨。它带着一窝同样缩小了体型、五颜六色、但灵智相对较高的兄弟姐妹(什么“碧磷”、“玄甲”、“赤练”、“雪魄”……),将万蛇窟打理得井井有条——用尾巴尖扫地(真的)、用鳞片反光调节洞窟亮度(兼职照明)、用天赋空间神通整理堆积如山的“蛇族贡品”(大多是它们自己在森林里找到的灵矿、毒草、或者……一些不长眼闯进来的“垃圾”的遗物)。 * **氛围**:万蛇窟内阴凉潮湿,怪石嶙峋,却别有一番生机。无数大大小小、色彩斑斓的蛇类或在洞窟中蜿蜒游弋,或在灵气节点盘踞吐纳。虹霁带着它的兄弟姐妹们,如同一条条流动的彩虹,穿梭其中,维持着一种独特的、略带喧嚣但又充满活力的秩序。偶尔有不开眼的凶兽或心怀叵测的修士试图靠近归墟外围,还没等巡逻弟子出手,万蛇窟内便会悄无声息地探出几条巨蟒(瞬间恢复原身),或者被一片诡异的七彩幻雾笼罩,然后……就再无声息了。废物利用,效果拔群。青璃老祖对此表示……**甚为满意**(虽然依旧嫌弃它们吵)。 **宗门弟子:** 五十年,对于拥有归墟秘法和混沌道则滋养的核心弟子们而言,同样是修为突飞猛进的黄金岁月。他们的容颜也大多定格在最鼎盛的青年时期,气质却越发沉淀,道韵内敛。 * **小草**:依旧是那副玄衣清冷、如冰似玉的模样。但她的气息更加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引动混沌道则,已隐隐有了一丝宗主当年的风范。她坐镇宗门中枢,处理内外事务,赏罚分明,威仪日重。落霞城与兽樨园、万蛇窟的诸多事宜,皆在她掌控之中,井井有条。她的剑意,在混沌生辉境界的滋养下,已臻至化境,一剑出,万物归墟。 * **炎舞**:火红的长发依旧飞扬,但眼中的跳脱已沉淀为对火之大道更深邃的理解。她常年在宗门地火熔岩最深处闭关,参悟混沌真火。出关时,周身火焰内敛,却仿佛蕴含着焚灭星辰的恐怖能量。她与墨辰的切磋,往往打得天崩地裂(在特定演武场),是宗门弟子观摩火系与阵道巅峰对决的盛事。 * **墨辰**:气质越发沉稳儒雅,推眼镜(习惯)的动作已成标志。他的阵道造诣已至鬼神莫测之境,随手布下的禁制便蕴含天地至理。他不仅精研防御困杀大阵,更将阵道与混沌法则结合,推演出诸多玄妙无比的辅助、聚灵、甚至模拟大道演化的奇阵。兽樨园和万蛇窟的诸多精妙环境调控,皆出自他手。他常与幽泉合作,研究灵植与阵法的共生之道。 * **幽泉**:依旧是那副纯净灵动的少女模样,但周身生命气息磅礴如海,对草木精灵、天地元气的亲和力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她已成为兽樨园实际上的“园丁”和“保育员”,与银星情同姐弟,与寒渊亦能平等交流。她培育出的灵植药效惊人,甚至能引动混沌母树的气息共鸣。她的道,在于生命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润物无声,却潜力无穷。 **大道争锋,朝气蓬勃:** 五十年间,归墟道宗非但没有因宗主“闭关”而沉寂,反而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蓬勃朝气! * **演武场**:每日都有激烈的切磋比斗。剑气纵横,火焰滔天,阵法轰鸣!弟子们不再局限于同门切磋,更会邀请兽樨园中战力强大的灵兽(如银星)或万蛇窟中擅长诡异神通的蛇族(如虹霁)作为陪练对手。实战经验在一次次碰撞中飞速提升。小草偶尔会亲临指点,寥寥数语便直指要害。 * **问道崖**:墨辰常在此开坛讲法,解析阵道奥妙,阐述混沌法则在阵法中的运用。台下弟子、甚至一些开了灵智的灵兽(如银星)都听得如痴如醉。炎舞的火道真解,幽泉的生命共鸣之道,也各有拥趸。 * **藏经阁**:从未如此热闹。弟子们如饥似渴地研读宗门典藏,结合自身感悟与实战经验,不断推陈出新,在混沌大道这条主脉上,开出各具特色的道法之花。落霞城事件带来的凡尘感悟,兽樨园万蛇窟带来的异类视角,都极大地丰富了弟子们的道心。 * **互助之风**:宗门内,修为高的弟子会主动指点后来者,分享修炼心得;擅长炼丹的会为受伤的同门或灵兽炼制丹药;精通炼器的会帮忙修复法宝。落霞城长生祠香火中蕴含的众生愿力,被青璃以无上神通转化后,偶尔会化作精纯的“信仰灵露”,赐予在论道、切磋或宗门任务中表现优异的弟子,助其突破瓶颈,更是激发了所有人的向上之心。 --- 这一日,混沌母树无风自动,枝头一枚孕育了五十年的混沌金纹果,终于成熟,散发出诱人心魄的道果馨香,引动整个兽樨园的灵气微微沸腾。 小草立于主殿之外,玄衣在混沌气流中轻扬。她清冷的目光扫过下方: 演武场上,剑气与火焰碰撞出璀璨光华; 问道崖前,墨辰的阵道真言引动灵气共鸣; 藏经阁内,灯火通明,神念交织; 兽樨园中,银星化作一道银电,追逐着成熟的灵果香气; 万蛇窟口,虹霁带着几条色彩斑斓的“小”蛇,探头探脑,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渴望,嘴里还叼着一块它们刚在领地边缘“捡”到的、蕴含着精纯阴寒之力的“九幽玄冥铁”,显然是打算当成“贡品”献给宗主…… 小草清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弧度。 麻烦? 或许。 但看着眼前这片生机勃勃、大道争鸣、万灵共生的景象,感受着宗门气运在混沌道则下越发磅礴凝聚…… 这“麻烦”,似乎也成了这方混沌圣地不可或缺的、充满活力的……**底色**。 她转身,对着主殿深处那亘古不变的混沌身影,恭敬一礼。 “禀宗主,混沌金纹果已熟,当如何处置?” 殿内,青璃老祖缓缓睁开混沌漩涡般的眼眸,目光似乎穿透一切,落在了那枚诱人的道果,以及虹霁嘴里那块闪闪发光的“九幽玄冥铁”上。 她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指尖,一缕混沌气息悄然分出,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淡金光晕,飘向兽樨园…… 同时,一道淡漠的神念传入小草脑海: “果,赐予论道魁首。” “至于那块‘石头’……” 青璃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于无奈的纵容: “……收下吧。” “告诉那条笨蛇……” “……下次,挑块干净点的。” 小草:“……是。” 归墟道宗,就在这看似清冷、实则充满烟火(兽火?蛇火?)气息的“麻烦”与“活力”交织中,继续着它永恒的大道之路。 好吧,又有要作死的了 五十载光阴,混沌道韵滋养之下,归墟道宗气象万千。 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青璃老祖那仿佛容纳宇宙生灭的混沌漩涡眼眸,此刻并非闭合,而是微微开启一线。她的目光并未落在兽樨园中争抢混沌金纹果的银星身上,也未停留在万蛇窟口虹霁正献宝般高举的那块刚用尾巴尖擦得锃亮(自以为)的“九幽玄冥铁”上。 她的视线,穿透了归墟道宗层层叠叠的混沌禁制,穿透了浩瀚无垠的虚空,落在了此界西北方一处极其遥远、被层层厚重怨戾死气笼罩的地域。 那里,在她浩瀚无边的神念感知中,如同在清澈的混沌星海中,投入了一滴浓稠污秽的墨汁!而且这墨汁,正在疯狂地扩散、沸腾、扭曲! **怨气冲天!** 那并非寻常的亡魂怨念,而是亿万生灵在极致痛苦、绝望、恐惧、不甘中死去,其残魂执念被某种极其邪恶的力量强行汇聚、扭曲、催化后形成的**怨戾洪流**!其浓度之烈,怨毒之深,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足以腐蚀天道的污秽之海!那片区域的天空,在她眼中是沉郁得化不开的血黑色,大地在怨念侵蚀下寸寸龟裂腐朽,法则紊乱扭曲,连时光都仿佛在那片污秽中变得粘稠而绝望。 更让她混沌道心微微泛起涟漪的是,在那片怨戾之海的深处,似乎还蛰伏着某种……**贪婪吮吸着这滔天怨气**的、冰冷而强大的意志?如同盘踞在腐尸上的毒蛆! 麻烦。 **天大的麻烦!** 而且,这麻烦的气息,带着一种让她本能厌恶的污秽感。 她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寒冰裂痕般的……**冷冽杀机**?这杀机并非针对具体目标,而是对这污秽本身、对这强行扭曲生灵意志的邪恶存在的绝对排斥。 “小草。”清冷淡漠、如同天宪纶音的声音,直接在侍立殿外的小草神魂深处响起。 小草瞬间警醒,玄衣无风自动,清冷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躬身肃立:“弟子在!” “西北,怨戾之地。”青璃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俯瞰众生的绝对权威,“其气污天,其怨蚀地,其源……非善。” 小草心神剧震!能让宗主用“污天蚀地”、“非善”来形容,那地方的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点三百精锐。”青璃的指令简洁而冰冷,“携‘归墟引路符’、‘混沌护心玉’、‘破邪诛魔箭’。” “任务:探其虚实,察其本源。” “不涉险,不恋战,不深入核心。” “遇不可抗之力……” 青璃的声音顿了一下,那冰冷的声线中,罕见地注入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近乎于“命令”的**重量**: “……**即刻激发引路符,全员撤回!**” “**事不可为,自有本座亲临。**” “**人……**” 那最后一个字,仿佛带着混沌道则的绝对烙印,重重敲在小草的神魂之上: “……**都得给我活着回来!**” “是!”小草心头凛然,感受到了宗主话语中那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护短**!她深深一礼,斩钉截铁,“弟子谨遵宗主法旨!必带所有人,安然归来!” 小草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殿外。 --- 归墟道宗,点兵台。 此台乃混沌玄石铸就,悬浮于主殿广场之上,通体流转着冰冷的灰色符文。 小草立于点兵台中央,玄衣猎猎,气息沉凝如渊。她的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宗门核心区域: “宗主法旨!” “西北怨戾之地,凶险莫测,需探其虚实!” “内门弟子、核心护法听令!” “修习‘破邪’、‘诛魔’、‘镇魂’、‘净化’、‘空间’、‘防御’道法者,出列!” “拥有‘天眼通’、‘他心通’、‘谛听术’等探查天赋者,出列!” “兽樨园、万蛇窟,战力达化神后期以上,灵智通明,自愿出战者,出列!” 令出如山! 刹那间! * **剑鸣铮铮!** 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冲天而起,身着归墟核心弟子玄色劲装的修士如同出鞘利剑,从各处洞府、演武场、问道崖激射而至,稳稳落在点兵台上。他们神色肃穆,眼神锐利,周身法力引而不发,却带着斩破邪祟的凛然之气!炎舞一身赤红战甲,周身火焰内敛,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墨辰青衫磊落,指尖阵盘虚影流转,眼神冷静如冰。 * **兽吼低沉!** 兽樨园方向,一声充满威严的低吼传来。寒渊那庞大的青黑色身影并未完全显现,但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带着混沌气息的暗金光柱投射在点兵台一角。光柱中,神骏非凡的银星踏步而出!它体型矫健,银色毛发流淌星辰光泽,头顶紫电银角雷光隐隐,紫水晶般的眼眸中燃烧着战意与对宗主命令的绝对服从!它对着小草微微颔首。 * **蛇影斑斓!** 万蛇窟方向,一片绚烂的九彩霞光如匹练般席卷而来!霞光收敛,露出虹霁那三尺长的九彩身躯。此刻的它,再无平日的嬉闹,琥珀色的竖瞳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忠诚!它身后,还跟着三条缩小了体型、但气息同样强悍的巨蟒——碧磷、玄甲、雪魄!它们鳞片闪烁着各色光华,蛇信吞吐,带着蛇类特有的冰冷与致命感。虹霁昂着小脑袋,对着小草嘶鸣:“小蛇虹霁!携碧磷、玄甲、雪魄!愿为先锋!撕碎邪祟!”(虽然体型小,但气势很足!) 短短片刻,点兵台上已是人影绰绰,兽影盘踞,蛇影游弋。三百之数,瞬间满员!皆是宗门精锐中的精锐!最低修为也在化神中期,且都身负克制邪祟怨念的功法或天赋! 小草目光如电,扫过台下肃立的同门与伙伴。她看到了炎舞眼中的火焰,墨辰阵盘的微光,银星犄角跃动的紫电,虹霁九彩身躯绷紧的忠诚,还有那三百道汇聚在一起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无畏气势! “此行之险,宗主已有明示!”小草的声音响彻点兵台,“非为荡平,而为探查!探其虚实,察其本源!” “归墟引路符在手,混沌护心玉在身,破邪诛魔箭在弦!” “牢记宗主谕令:不涉险!不恋战!不深入核心!” “遇不可抗之力……”小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重复着宗主那沉甸甸的嘱托: “**即刻激发引路符!全员撤回!**” “**事不可为,自有宗主亲临!**” “**所有人——**” 小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扫过每一张面孔,每一双眼睛: “**都得给我活着回来!**” “谨遵法旨!誓死完成任务!全员归宗!”三百精锐,连同银星、虹霁等异族伙伴,齐声应诺!声浪汇聚,如同惊雷,在归墟道宗上空炸响,连混沌气息都为之震荡! “出发!”小草不再多言,玉手一挥! 嗡! 一枚巨大的、散发着混沌灰光的“归墟引路符”在她头顶亮起,投射出一道稳定的空间通道,直指西北方向那怨戾冲天的地域! 三百道身影,化作流光,毫不犹豫地投入通道之中! 银星长啸一声,化作银色闪电紧随其后! 虹霁嘶鸣着,带着碧磷、玄甲、雪魄,化作四道斑斓流光,也冲了进去! 点兵台上,瞬间空荡。只有那枚巨大的引路符虚影还在缓缓旋转,维系着通道。 --- 主殿深处。 青璃老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那支由精锐组成的队伍,以及那道通往污秽之地的空间通道。 她的指尖,一缕混沌气息悄然凝聚,不再是萦绕的丝线,而是凝练如实质的灰色光锥,其中蕴含的破灭与净化之力,足以让真仙都为之胆寒。 那缕淡金色的温暖光晕,此刻也完全内敛,融入混沌本源深处,只留下绝对的冰冷与……**守护的意志**。 麻烦? 是麻烦。 但归墟道宗的麻烦,从来不是靠躲避解决的。 弟子们需要历练,需要面对真正的污秽与邪恶。 而她…… 青璃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那丝冷冽的杀机愈发清晰。 她倒要看看,是何等魑魅魍魉,敢在此界掀起如此滔天怨孽! 若弟子们无恙归来便罢。 若真有不长眼的东西敢伤她的人…… 那便让那污秽之地,连同其背后的存在,一同…… **归于混沌**! 悲伤逆流成河 归墟引路符开辟的空间通道尽头,并非寻常的天地,而是一片被浓稠、粘滞、散发着刺鼻血腥与绝望气息的**污秽之域**! 小草、炎舞、墨辰、银星、虹霁及三百精锐甫一踏出通道,便被那扑面而来的怨戾死气冲击得心神一震!饶是他们修为精深、身负破邪功法、且有混沌护心玉护体,也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恶意和令人作呕的污秽感瞬间包裹全身! **眼前的景象,如同炼狱绘卷!** * **天空**:并非天穹,而是一片翻滚不息、粘稠如血浆的暗红色怨气云层!云层中仿佛有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在无声嘶吼,怨毒的目光穿透云层,死死盯着下方的不速之客。 * **大地**:龟裂焦黑,寸草不生。裂缝中流淌着并非岩浆,而是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的暗紫色污血。残垣断壁遍布,依稀能看出这里曾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但所有的建筑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苔藓。 * **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那粘稠怨气流动时发出的、如同亿万冤魂低泣的“呜呜”声,无孔不入地钻入耳膜,侵蚀心神。 * **尸骸**:遍地都是!但并非完整的尸骨,而是……**被极度暴力撕碎、碾压、扭曲的残骸**!断肢、碎骨、干涸的内脏、破碎的头颅……如同垃圾般随意抛洒、堆积在街道、广场、废墟之中!所有的尸骸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干瘪,仿佛全身的精血和灵魂都被强行抽干,只留下被怨气浸透的空壳。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尸骸上残留的伤痕,并非兵刃或术法所致,而是……**纯粹的、疯狂的、带着无边恨意的拳打脚踢的痕迹**!有些骨头甚至被生生砸成了齑粉! * **核心**:在城池原本中心广场的位置,怨气最为浓烈,几乎凝成实质的血黑色!那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翻涌着污秽气泡的**血池**!血池中央,矗立着一尊由无数骸骨和凝固污血堆砌而成的、扭曲狰狞的**邪魔雕像**!雕像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邪恶气息,正是它在贪婪地吮吸着整个城池的滔天怨气! “嘶……”饶是身经百战的归墟精锐,看到此等惨绝人寰的景象,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胃里翻江倒海。炎舞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双拳紧握,指节发白。墨辰脸色凝重,阵盘急速旋转,布下层层净化光幕,抵御着怨气的侵蚀。银星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周身紫电缭绕,银毛倒竖,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充满了愤怒与警惕。虹霁和它的蛇族伙伴更是鳞片炸起,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列阵!警戒!”小草清冷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死寂,瞬间让所有人警醒。三百精锐迅速结成一个攻防一体的混沌战阵,气息相连,破邪诛魔箭引而不发,对准了广场中央那尊邪魔雕像和血池。 然而,就在战阵刚刚成型的刹那! “嗬……嗬嗬嗬……”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破风箱拉动般的嘶哑笑声,从血池旁一堆较高的骸骨山后响起! 紧接着,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从那尸山骨海之后,走了出来。 那……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 身形佝偻,衣衫褴褛,沾满凝固的污血和秽物。 * 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布满暗红色血管纹路的青灰色,如同被怨气深度侵蚀的僵尸。 * 一头枯槁的白发如同乱草,遮住了大半张脸。 * 唯一露出的眼睛……不,那已经不是眼睛!而是两团燃烧着疯狂、怨毒、嗜血、无边痛苦与绝望的**暗红色火焰**!那火焰仿佛能灼烧人的灵魂! * 她的双手,指甲乌黑尖长,如同野兽的利爪,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暗红色的血肉碎末! * 她的气息,混乱而狂暴,充满了纯粹的毁灭与杀戮欲望!那滔天的怨戾之气,正是以她为核心,源源不断地汇入血池,滋养着那尊邪魔雕像! **邪魔!嗜血的邪魔!** 而且,是此地唯一的“活物”! “是她!”墨辰低喝一声,阵盘光芒大盛,瞬间锁定了目标,“此地滔天怨气之源!已被邪魔彻底侵蚀控制!小心!她身上怨力之强,已近乎实体!” “杀!”炎舞眼中怒火升腾,周身烈焰就要爆发!这种屠灭一城、化身邪魔的怪物,死不足惜! “等等!”小草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疑**?她的“天眼通”天赋在此刻运转到了极致,那双清冷的眼眸穿透了那层怨气与邪魔化的表象,死死锁定着那个身影的核心! 在那疯狂燃烧的怨毒火焰深处,在那被邪魔之力扭曲的灵魂最底层…… 小草看到了一缕……**几乎要熄灭的、属于人类的、极致的悲伤与绝望**! 她看到了一个破碎的、不断重复的片段——一个年轻男子被无数面目模糊的人围住,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血肉飞溅!一个妇人撕心裂肺地哭喊、解释、拿出什么东西……却被无情地推开、淹没…… 那悲伤与绝望,是如此纯粹,如此庞大,甚至压过了那滔天的怨毒! “她……是受害者!”小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瞬间制止了炎舞的动作,“她被邪魔侵蚀不假!但她的怨……她的恨……根源……是人!” 就在这时,那血池边的“邪魔”似乎被惊动。她猛地抬起头,枯槁的白发向后甩开,露出那张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布满暗红血管、如同恶鬼的脸!她那双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小草! “嗬嗬……外……外人?”嘶哑破碎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充满了混乱与疯狂,“都……都得死!都……都是……帮凶!” 她猛地张开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那啸声如同亿万冤魂齐哭,冲击着所有人的神魂!同时,她身上爆发出浓郁的暗红色怨力,化作无数只狰狞的血爪,朝着归墟战阵疯狂抓来! “破邪箭!齐射!”小草厉喝!同时自身混沌法力爆发,一道清冷的剑意直冲云霄,试图斩断那怨力尖啸! 咻咻咻——! 数百道闪烁着混沌灰光、铭刻着破魔符文的箭矢离弦而出,精准地射向那些血爪! 轰!轰!轰! 血爪与破邪箭碰撞,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和爆炸!怨力被大量净化消弭! 然而,那“邪魔”的怨力仿佛无穷无尽!血池翻涌,更多的怨力补充上来!她本人更是如同鬼魅般冲向战阵,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怨毒之力! “困!”墨辰阵盘一转,数道混沌锁链凭空出现,缠绕向那“邪魔”! “吼!”银星化作一道银电,紫电银角雷光爆闪,狠狠撞向那“邪魔”侧翼! 虹霁嘶鸣一声,瞬间化作百丈原身,九彩鳞片光芒大放,天赋幻术发动,试图干扰对方神智!碧磷、玄甲、雪魄也同时恢复巨蟒真身,喷吐毒雾、寒冰、岩刺,进行牵制! 战斗瞬间爆发!归墟精锐配合默契,破邪诛魔箭如雨,混沌战阵固若金汤,更有银星和蛇族强大战力辅助。但那“邪魔”依托血池怨气,力量源源不绝,状若疯魔,攻击只攻不守,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而且她身上那股源于灵魂深处的极致悲怨,仿佛形成了一种精神领域的冲击,让靠近她的弟子心神都感到阵阵刺痛和压抑! “这样下去不行!她与血池相连,怨气不绝,她不死!”炎舞一边操控火焰焚烧涌来的怨力触手,一边急道,“小草!找出她的核心执念!否则只能强行摧毁血池和雕像,那可能会让她魂飞魄散!” 小草何尝不知!她的神念在激烈的战斗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断刺探着那疯狂身影的精神核心,捕捉着那些破碎绝望的记忆片段! 终于!在那“邪魔”被墨辰的混沌锁链短暂束缚、被银星一道紫电劈得身形踉跄的瞬间! 小草捕捉到了! 她看到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个笑容腼腆的清秀青年,搀扶着一位面容慈祥的妇人走在街上…… 她看到了! 青年被一群面目狰狞的人推搡着,污言秽语:“就是他!采花贼!” 妇人哭喊着扑上去:“不!不是我的儿!他有证据!他昨夜一直在家照顾生病的我!街坊张婶可以作证!还有……还有李郎中的药方!上面有日期!” 她拿出了皱巴巴的药方,如同救命稻草般举起! 然而…… “呸!谁信啊!肯定是伪造的!” “打!打死这个畜生!” “张婶?她老糊涂了!李郎中?他收了你们好处吧!” 无数双充满恶意和“正义感”的拳头、脚掌,如同雨点般落下!无视那高举的药方,无视那妇人的哭喊解释! 青年在惨叫,在血肉模糊中,用最后的目光看向母亲,充满了不解和绝望…… 妇人撕心裂肺地哭喊,扑上去想护住儿子,却被无情地推开、践踏…… 眼睁睁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被无数拳脚,活生生打成了一滩模糊的肉泥…… “啊——!!!!!!” 画面破碎!只剩下那妇人跪在血泊和儿子的残骸旁,仰天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的悲嚎! 那极致的悲伤、绝望、冤屈、愤怒……如同实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她! 一个冰冷邪恶的意志在她灵魂深处低语:“恨吗?怨吗?想报仇吗?把你自己……给我……” “……我要他们……都死!!!!”妇人最后的意识,化作了焚尽一切的诅咒! 轰——! 小草的神念剧烈震荡!她瞬间明白了所有! “住手!”小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甚至压过了战斗的轰鸣!她周身混沌气息暴涨,一道蕴含着“镇魂”、“清心”、“溯本”道则的混沌光柱,猛地射向那再次扑来的“邪魔”! 光柱并非攻击,而是强行穿透了那层怨气与邪魔之力,直接照射在那疯狂身影灵魂最深处,那缕几乎熄灭的、属于“母亲”的悲伤本源之上! “看着我的眼睛!”小草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混沌道则的威严,直接在那妇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你的儿子!他叫阿生!他死的冤屈!!” “你拿出了药方!铁证如山!!” “他们不听!他们不信!他们……杀了你的儿子!!!” “是他们!是这座城的人!用他们的拳头!杀了阿生!!!”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在那被邪魔包裹的灵魂核心之上! 那疯狂前冲的“邪魔”,身形猛地僵住!她身上翻腾的怨力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那双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明**? 那清明之中,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痛苦和悲伤**! “阿……阿生……”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撕心裂肺之痛的啜泣声,从那扭曲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 “我……我的……儿……” “他们……不听……不信……” “铁证……药方……” “他们……杀了……他……” “一拳……一脚……” “我的儿……没了……呜呜呜……” 她身上的怨力开始失控地沸腾、逸散!那疯狂嗜血的气息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海啸般爆发的、纯粹的母亲失去爱子的极致悲伤与绝望!那悲伤甚至冲淡了部分邪魔的侵蚀! “吼——!”她猛地抱住头颅,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哀嚎!暗红色的火焰在她眼中疯狂跳动,时而怨毒,时而悲伤! “报仇……我要报仇……魔……帮我……” “不……阿生……娘对不起你……娘没用……” “杀了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啊——!!!!” 她的灵魂在剧烈挣扎!属于母亲的本源悲念与邪魔的契约怨力在疯狂对抗!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蠕动,仿佛随时要爆开! “就是现在!”墨辰眼中精光爆射,阵盘光芒大放,“断其与血池怨源的联系!” “净化核心执念外的怨力!护住她那一丝人魂!”炎舞的火焰化作最精纯的净化之光,笼罩而去! 银星的紫电化作最柔和的镇魂锁链,虹霁的幻术全力干扰邪魔意志! 小草则一步踏出,来到那痛苦挣扎的身影面前,清冷的眼眸直视着那团混乱的火焰,声音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力量: “仇,已报!” “此城之人,皆死于你手!死于他们自己的愚昧、盲从与暴戾!” “阿生……他若在天有灵……” 小草的声音微微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绝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 “放下吧……” “让阿生……安息……” “也让你自己……解脱……” “安息……解脱……”那妇人(或者说,残存的人魂)喃喃重复着,眼中的暗红色火焰剧烈闪烁,悲伤的泪水(混合着污血)终于从那扭曲的脸颊滑落。 “阿生……娘……好想你……” 她身上的怨力,如同退潮般开始疯狂消散!那连接血池的污秽通道,被墨辰的阵法强行斩断!炎舞的净化之火灼烧着外溢的怨力!她身体上那些邪魔化的特征开始消退,虽然依旧枯槁,但那股纯粹的嗜血疯狂已然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疲惫。 就在这时! “吼——!”血池中央那尊邪魔雕像,感应到“祭品”即将脱离控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愤怒咆哮!整个血池沸腾,一只由纯粹污秽怨力构成的巨大魔爪,撕裂空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正在褪去邪魔之力的妇人和近在咫尺的小草狠狠抓下!它要夺回这具完美的怨念容器,更要吞噬掉这些胆敢破坏它计划的外来者! “宗主!”小草瞳孔骤缩!这魔爪的力量,远超他们能应对的极限!她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怀中那枚温润的——**归墟引路符**! 嗡——! 一道比来时更加粗壮、更加凝练的混沌光柱瞬间降临!将小草、那正在褪魔的妇人、以及所有归墟精锐、银星、蛇族伙伴,全部笼罩! 与此同时! 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 青璃老祖那双始终锁定此地的混沌漩涡眼眸,骤然爆发出足以冰封星河的恐怖寒芒! “孽障!尔敢!” 一声冰冷的叱喝,如同开天辟地的惊雷,无视空间阻隔,直接在血池上空炸响! 同时,她屈指一弹!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混沌初开第一缕破灭之光的灰色指芒,后发先至,跨越无尽虚空,精准地点在了那只抓来的巨大魔爪之上! 无声无息。 那只由滔天怨力凝聚、足以撕碎化神巅峰的恐怖魔爪,连同其后方那尊狰狞咆哮的邪魔雕像,以及那翻腾的血池…… 在混沌指芒触及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便彻底…… **湮灭!归于虚无!** 整片污秽之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了核心的污点!那粘稠的血色怨气云层剧烈翻滚、淡化,大地龟裂的缝隙中不再流淌污血,那种深入骨髓的怨毒侵蚀感,如同潮水般飞速退去! 混沌光柱一闪而逝。 点兵台上,空间波动平息。 小草、炎舞、墨辰、银星、虹霁……三百精锐,连同那个被净化了大部分怨力、只剩下一身枯槁与无边悲伤的妇人,一个不少,安然返回! 所有人,都还活着! 主殿深处。 青璃缓缓收回手指,指尖那缕破灭指芒的余威尚未散尽。 她看着点兵台上那个悲恸欲绝、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的妇人,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那丝冰冷的杀意缓缓敛去,只余下一片亘古的寂静。 麻烦的根源已除。 但人心的愚昧与暴戾酿成的苦酒…… 歪理邪说!看我不灭了你 点兵台上,混沌光柱的余晖尚未散尽。 那被小草等人拼尽全力从邪魔侵蚀中夺回的妇人,此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骼,瘫软在地。她枯槁的身体不再有怨力翻腾,却弥漫着一种比死亡更沉重的绝望与空洞。那双曾经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两潭死水,倒映着灰暗的天空。她蜷缩着,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发出微不可闻的、破碎的呓语:“阿生……阿生……娘没用……娘护不住你……” 悲恸的气息弥漫在点兵台上,冲淡了胜利归来的氛围。三百精锐沉默着,炎舞眼中的怒火已被沉重的悲哀取代,墨辰的阵盘光芒黯淡,银星低垂着头,紫水晶般的眼眸里满是困惑与不忍。虹霁变回小彩带,盘在小草手腕上,九彩流光也显得黯淡无光。 小草立于妇人身边,玄衣在风中轻扬。她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却仿佛凝结了万载寒冰。她俯身,指尖一缕极其柔和的混沌生之力,带着一丝源自落霞城信仰的温润,轻轻点入妇人枯竭的眉心,暂时护住她最后一丝微弱的心神,让她不至于立刻魂飞魄散。 “带她下去,好生安置,以‘清心养魂丹’温养。”小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立刻有擅长疗愈的弟子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妇人抱起。 就在妇人被带离点兵台,众人心神稍松的刹那—— 轰隆!!! 整个归墟道宗所在的巨大浮空仙岛,猛地一震! 并非物理的震动,而是源于空间法则层面的剧烈动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覆盖了整片天穹的巨手,狠狠攥住了这片被混沌道则守护的圣地! 天空,瞬间被染成了令人心悸的、无边无际的**暗沉血色**!粘稠、污秽、散发着贪婪、憎恨、痴妄、暴戾等等一切负面情绪的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虚空的每一个角落汹涌而出,瞬间将归墟仙岛包裹!护山大阵的混沌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灰色的光幕在血色魔气的侵蚀下剧烈波动,如同暴风雨中的孤灯! 一股无法形容其邪恶、其庞大、其傲慢的恐怖意志,如同九幽之下苏醒的灭世魔神,蛮横地降临!这意志冰冷、混乱、充满了对一切秩序与生命的绝对恶意!它无视护山大阵的阻隔,如同无形的亿万根毒针,狠狠刺向仙岛上每一个生灵的神魂! “呃啊!” “噗!” 修为稍弱的弟子瞬间脸色煞白,口喷鲜血,神魂如遭重锤!即便是炎舞、墨辰、银星这等修为,也感到识海剧痛,仿佛有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在疯狂嘶吼,试图引动他们心底的阴暗!虹霁更是吓得“嗖”地一下钻进小草袖子里,瑟瑟发抖。 “魔尊!”小草瞳孔骤缩,周身混沌气息轰然爆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色剑意冲天而起,试图斩断那无处不在的恶意侵蚀!她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比凝重的神色!这股威压,远超之前血池那邪魔雕像万倍!这是真正执掌魔道的巨擘! “桀桀桀桀……” 一阵低沉、沙哑、仿佛由亿万冤魂哭嚎糅合而成的诡异笑声,在整片血色天穹中回荡!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嘲弄、轻蔑与……**愉悦**? “归墟……青璃……”魔尊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本座……这份‘回礼’,可还满意?” 声音带着戏谑,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 “那蝼蚁般的母子……不过是本座播下的一粒小小种子……” “区区一城怨念……不过开胃小菜……” “本座真正感兴趣的……” 魔尊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邪恶: “……是你这方混沌圣地……以及……你那群……看似纯净无垢的……小虫子们……心底深处……那蠢蠢欲动的……**贪、嗔、痴、念**啊……桀桀桀……” 恐怖的魔念如同潮水般再次加强,试图挖掘、放大每一个归墟弟子内心深处的欲望、恐惧、不甘、愤怒…… 然而! 就在这魔威滔天、护山大阵摇摇欲坠、无数弟子心神即将失守的危急关头! 主殿深处。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浩瀚、其威严、其冰冷的混沌意志,如同沉睡的宇宙睁开了眼眸,轰然爆发! 嗡——! 整个归墟仙岛猛地一清! 那笼罩天穹、侵蚀神魂的粘稠血色魔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被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浩瀚、仿佛能包容万物也能湮灭万物的混沌灰光强行推开、净化! 护山大阵的嗡鸣瞬间平息,灰色的光幕重新变得厚重凝实,甚至比之前更加璀璨! 所有弟子神魂中那令人疯狂的魔念低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剧痛消失,心神重归清明!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主殿之巅的虚空之中。 青璃老祖! 依旧是那袭玄袍,依旧是那银发如瀑,依旧是那完美冰冷、不染尘埃的容颜。 但此刻的她,周身笼罩着一层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光晕,那光晕深邃如同宇宙奇点,散发着令天地法则都为之臣服的绝对威严!她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不再只是容纳生灭,而是化作了两柄开天辟地的混沌神剑,直刺向那血色天穹的深处!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翻腾的血色魔气如同沸汤泼雪般急速消融退散! “藏头露尾的魍魉,也敢在归墟聒噪?”青璃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如同九天之上的寒冰法典,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时空、破灭万魔的恐怖道韵! 那笼罩天穹的魔气剧烈翻滚、凝聚,最终在归墟仙岛正前方的虚空中,形成了一张覆盖了半个天空的、巨大无比、模糊扭曲的**魔脸**! 魔脸由无数翻腾的怨魂、扭曲的欲望、污秽的血光构成,看不清具体五官,只有两团燃烧着九幽魔火的巨大空洞作为“眼睛”,一张由无尽痛苦哀嚎组成的“嘴巴”。 “青璃!”魔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中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兴奋,“本座乃万魔之尊,执掌众生欲念之源!你斩我魔种,灭我分神,此仇必报!” 青璃立于虚空,混沌光晕流转,仿佛独立于这片被魔气污染的天地之外。她看着那张遮天蔽日的魔脸,眼神淡漠,如同在看一块即将被抹去的污迹。 “魔种?分神?”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不过是依附在人心污秽之上苟延残喘的寄生虫罢了。” “寄生虫?!”魔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张巨大的魔脸发出更加刺耳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嘲弄与一种诡异的“理直气壮”: “桀桀桀!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归墟之主!” “你可知,若无这世间众生无穷无尽的**贪、嗔、痴、念**……” “若无他们为了私欲而生的**不公**、**暴戾**、**盲从**、**冤屈**……” 魔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亿万冤魂齐声控诉,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邪恶力量: “**若世间处处皆是公平正义,人心澄澈无垢……**” “**本尊这‘寄生虫’……又如何能存活?!如何能……如此强大?!**” “是他们!是那些蝼蚁般的人类!是他们心底滋生的阴暗!是他们亲手酿造的血泪与绝望!是他们源源不断地向我献上最甜美的祭品——他们的灵魂!” “是他们的**愚昧**滋养了我的贪婪!是他们的**暴戾**壮大了我的力量!是他们的**不公**铸就了我的权柄!” “青璃!你自诩守护秩序,净化污秽?可你斩得尽这世间人心的阴暗吗?你堵得住这源自灵魂深处的污浊之泉吗?!” 魔尊的咆哮如同末日丧钟,在天地间回荡,带着一种扭曲的“真理”感,试图动摇归墟弟子的道心。 此言一出,点兵台上,许多弟子脸色微变。魔尊的话,如同最锋利的毒刺,刺中了他们内心深处隐隐的担忧。是啊,若非人心有恶,怎会酿成那妇人丧子屠城的惨剧?若非世道不公,怨念丛生,魔尊又如何能窃取力量? 炎舞握紧了拳头,火焰在掌心明灭不定。墨辰眉头紧锁,阵盘光芒流转。连银星都发出了不安的低吼。 虚空之上。 青璃听着魔尊那充满蛊惑与扭曲逻辑的咆哮,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万古轮回,洞悉了所有虚妄。 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愤怒。 她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如玉的指尖,对着那张遮天蔽日的魔脸,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光芒。 只有一道看似微弱、却蕴含着混沌大道至简至真奥义的灰色光束,自她指尖射出。 光束所过之处,翻腾的血色魔气无声无息地湮灭、分解,重归最原始的混沌粒子!仿佛橡皮擦抹去了污迹! 那光束精准地没入魔脸眉心(如果那算眉心的话)! “呃啊——!”魔尊发出一声痛苦而惊怒的嘶吼!巨大的魔脸剧烈扭曲、波动,仿佛随时要溃散!它感受到了!那道光束中蕴含的,并非仅仅是毁灭的力量,更是一种**绝对的否定**!否定它存在的根基!否定它那套扭曲的逻辑! “人心有暗,如月有缺。”青璃的声音终于响起,清冷、平静,却如同混沌初开时的道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归墟弟子、也传入那痛苦扭曲的魔脸耳中。 “世间无绝对的公平,亦无永恒的澄澈。” “此乃天道自然,万物生灭之理。”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点兵台上神色各异的弟子,也扫过那魔脸,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与……**洞明**: “然……” “暗,非永恒。缺,可补圆。” “**贪嗔痴念,是魔之食粮,亦是……人之枷锁。**” “**不公暴戾,是魔之温床,亦是……破而后立之机。**” 青璃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吾之道,非断灭人心,亦非放任沉沦。” “吾之道,在于……**混沌包容,演化有序!**” “暗,可化为明之衬托!缺,可引向圆满之途!” “怨念滔天,吾可镇之!冤屈不公,吾可平之!”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张因光束侵蚀而变得虚幻的魔脸之上,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是绝对的冰冷与……一丝近乎于怜悯(对无知者)的淡漠: “至于你……” “不过是以人心之污秽为巢穴,苟且偷生的……” “……**可怜虫罢了。**” “你的强大,源于寄生。”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这天道失衡、人心蒙尘的……**证明**与……**耻辱**。” “斩你……” 青璃指尖的光束骤然变得无比璀璨! “……不过是扫除污秽,还此界……**一片清宁!**” “不——!!!”魔尊发出不甘到极致的咆哮!那张巨大的魔脸在混沌光束的净化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画卷,飞速消融、溃散! “青璃!你休要得意!人心不灭,魔念永存!本尊……在魔渊深处……等着你!等着看你这所谓的‘秩序’……如何崩塌!桀桀桀……” 最后的狂笑与诅咒随着魔脸的彻底湮灭而消散于虚空。 笼罩天穹的粘稠血色魔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其后清朗(虽然依旧被怨戾之地残余气息影响)的天空。护山大阵的光芒重新稳定下来。 归墟道宗,恢复了平静。 但点兵台上,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那场超越力量层面的理念交锋之中,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青璃收回手指,指尖的光束敛去。她立于虚空,玄袍飘飞,银发轻扬,周身混沌光晕流转,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尘埃。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 小草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如冰,显然已从魔尊的蛊惑中挣脱。 炎舞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纯粹。 墨辰的阵盘光芒内敛,却更加玄奥。 银星昂起头颅,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宗主的崇敬。 虹霁从小草袖子里钻出来,九彩流光重新闪耀,对着天空“嘶嘶”地吐着信子,仿佛在说:宗主大人最厉害! 青璃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西北方那怨戾之气虽被净化核心、但依旧残留着悲伤与死寂的大地。 又“听”了听落霞城长生祠中,那数十万凡人依旧虔诚、带着烟火气息的祈愿声。 尤其是其中一位老农,正无比虔诚地祈祷着:“老祖保佑,今年风调雨顺,地里庄稼丰收,给俺家那口子多扯几尺花布做新衣裳……” 青璃的指尖,那缕混沌气息中蕴含的淡金色温暖光晕,似乎……**微微亮了一瞬**? 她转身,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主殿之巅的虚空。 唯有那清冷淡漠、却又仿佛蕴含着无限深意的话语,如同最后的余韵,回荡在每一个归墟门人的心头: “人心虽暗,向光者众。” “譬如……” “……那落霞城,就很好。” 我把你的儿子送回来了 魔尊的魔影被混沌之光彻底净化,笼罩归墟的污秽天幕消散,只留下劫后余生的清朗与……点兵台上那挥之不去的沉重悲恸。 老妇人被安置在宗门偏殿一间灵气氤氲的静室中。清心养魂丹的药力温和地滋养着她千疮百孔的神魂,枯槁的躯体躺在柔软的云床上,呼吸微弱而平稳。然而,那深陷的眼窝中,依旧是望不见底的死寂与空洞,仿佛灵魂早已随着儿子阿生的血肉一同被碾碎在那一日的暴戾拳脚之下。 小草、炎舞、墨辰、幽泉、银星,甚至化作小彩带的虹霁,都默默守在殿外。他们能做的,只是护住她最后一线生机,却无法填补那被绝望凿穿的巨大空洞。那妇人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如同实质的寒冰,让这灵气充沛的静室也显得格外凄冷。 就在这时。 静室内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极其细微、却蕴含着至高无上道韵的涟漪。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云床旁。 玄袍银发,身姿孤高,正是青璃老祖! 她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灵气波动,仿佛她本就该在那里。殿外的小草等人瞬间感应到,立刻屏息凝神,恭敬垂首。 青璃的目光落在老妇人枯槁、死寂的脸上。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不见悲悯,不见动容,只有一片亘古的寂静。然而,在这寂静之下,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有大道轮回运转。 她缓缓抬起手,如玉的指尖并未指向妇人,而是对着虚空中某个无形无质的点,轻轻一点。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穿透了生与死界限的颤鸣响起。 刹那间! 静室内的光线仿佛被某种力量温柔地扭曲、凝聚! 在老妇人云床旁的空地上,无数细碎的、温暖的金色光点凭空浮现,如同夏夜的萤火,又似晨曦中跳跃的微尘。这些光点飞速汇聚、交织、勾勒…… 一个年轻男子的轮廓,由虚化实,渐渐清晰。 他穿着朴素的青色布衫,身形清瘦,面容清秀,眼神干净澄澈,带着一丝腼腆,正是妇人记忆深处、阳光明媚日子里那个搀扶着她的儿子——阿生! 他不再是血泊中那滩模糊的肉泥,而是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虽然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灵体状态,散发着柔和温润的金色光晕,但眉眼、神态,甚至嘴角那抹熟悉的、带着点羞赧的笑意,都与妇人记忆中的阿生别无二致! “阿……阿生?!”原本死寂如同枯木的老妇人,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她浑浊的、死水般的眼眸,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惊人光芒!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身下的云被,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娘……”阿生的灵体开口了,声音清朗温和,带着浓浓的孺慕与心疼,如同清泉流淌,“是我,阿生。娘,我回来了。” “我的儿!我的阿生啊!”老妇人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失而复得的、夹杂着无尽悲喜的宣泄!她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那金色的灵体,枯瘦的双臂穿过阿生半透明的身体,却仿佛真的拥抱到了那份温暖与真实!她贪婪地看着儿子的脸,一遍遍抚摸(尽管是虚幻的),浑浊的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污垢与绝望。 “娘,别哭……”阿生的灵体伸出手,虚虚地抚摸着母亲花白的鬓发,动作温柔至极,“你看,我好好的。是宗主大人……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再见到您,陪您说说话。”他看向静静立于一旁的青璃,眼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感激与敬畏。 青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对相拥而泣(一实一虚)的母子,清冷的声音在静室内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天道法则般的威严: “此子魂灵,受怨戾侵蚀过甚,无法复生。” “本座以混沌道则,聚其残灵,凝其形貌,予你二人……**一世相伴之期**。” 老妇人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青璃,眼中充满了紧张、惶恐,还有一丝卑微的祈求。 青璃的声音继续,如同寒冰法典刻印在灵魂深处: “待你寿元终尽,魂归天地之时……” “此子灵体,将与你同入轮回。” “本座已烙印因果,拨转命轮。” “下一世……” 青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轮回的迷雾,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你二人,仍为母子。” “投生……**大富大贵之家**。” “**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儿孙满堂,福泽绵长。**” “一世……**再无冤屈困厄**。” 每一个字,都如同最温暖的阳光,驱散了老妇人心中最后的阴霾和恐惧!投生大富大贵之家!衣食无忧!平安喜乐!儿孙满堂!下一世还是母子!再无冤屈困厄! 这不仅仅是承诺,这是来自混沌至尊的、对命运轨迹的绝对改写!是对她此生所有苦难与不公的终极补偿! “噗通!”老妇人挣扎着从云床上滚落,不顾虚弱,对着青璃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死死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枯瘦的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谢老祖!谢老祖天恩!谢老祖再造之恩啊!!”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与感激!每一句感谢,都像是用生命在呐喊! 阿生的灵体也对着青璃深深拜下,金色的光芒因激动而微微摇曳。 青璃看着匍匐在地、泣不成声的老妇人,又看了一眼她身边那散发着温暖金光的阿生灵体。 麻烦? 或许。 但看着妇人眼中那死寂被希望彻底驱散,看着那几乎熄灭的生命之火重新被“下一世”的幸福承诺点燃…… 这麻烦,似乎……也值了? 她没有再多言,只是对着那对母子,极其随意地挥了挥衣袖。 一道柔和却蕴含着无上生机的混沌气息,混合着一缕源自落霞城庞大信仰洪流的精粹温暖金光,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老妇人枯竭的身体。 妇人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仿佛干涸的大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身体的虚弱感飞速消退,一种久违的、属于“活着”的力量感重新涌现!连花白的头发都似乎隐隐透出一丝光泽。 同时,阿生那半透明的灵体,在混沌气息的包裹下,变得更加凝实稳定,金色的光晕温润祥和,再无半点怨戾之气。 做完这一切,青璃的身影如同水墨画般,无声无息地淡化、消失。 静室内,只余下相拥而泣(喜极而泣)的老妇人和她儿子的灵体,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带着一丝混沌道韵的温暖馨香。 殿外。 小草等人感知到殿内发生的一切,心潮起伏。 炎舞眼中跳动着感动的火焰。 墨辰推了推眼镜(习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敬佩。 幽泉早已泪流满面,为那失而复得的母子之情。 银星低低地呜咽了一声,紫水晶般的眼眸里满是温暖。 虹霁从小草袖口探出小脑袋,琥珀色的竖瞳里也亮晶晶的。 小草清冷的脸上,那抹极淡的弧度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些许。 宗主看似冰冷,出手却……**尽是温柔**。 以混沌道则凝魂,许下轮回承诺,赐予生机,驱散绝望……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大公平**?大慈悲? 她抬头望向主殿深处那永恒的混沌所在。 落霞城长生祠的信仰之力,此刻似乎变得更加温暖、更加纯粹。 而那西北方被净化了核心污秽的怨戾之地,虽然依旧残留着悲伤的死寂,但至少……不会再滋生出新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了。 归墟之道,混沌包容,演化有序。 人心之暗,亦可化为向光之梯。 这,或许就是宗主所说的…… “……那落霞城,就很好。” 小草在心中默念,眼中闪烁着对大道、对宗门、对那位看似冰冷实则护短的宗主更深的理解与坚定。 皇帝来求你说让我动就让我动,你是谁呀? 西北怨戾之地的惨剧被净化,老妇人与爱子阿生灵体重逢、得宗主亲许轮回富贵之诺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在归墟道宗刻意的“不刻意”传播下,以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迅速传遍了此界的世俗国度与修真界。 归墟道宗,青璃老祖! 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修真界顶端一个冰冷遥远的传说,更成了凡尘俗世亿万百姓心中“惩恶扬善”、“逆转生死”、“庇护苍生”的活生生的神明象征!落霞城的长生祠香火鼎盛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开始有遥远国度的信徒跋山涉水前来朝拜。 这股风潮,自然也席卷了此界最强大的世俗帝国——**大胤王朝**的国都,龙渊城。 金銮宝殿之上。 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的胤帝,端坐于九龙金椅之上。他年约五旬,面容威严,双目开阖间精光四射,自有一股掌控天下的帝王气度。然而,此刻他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渴望**。 阶下,数位重臣正在激烈争论。 “陛下!那归墟老祖,神通广大,逆转生死,许人轮回!此乃真仙降世啊!若能请得老祖驾临龙渊,为我大胤祈福,定能国祚绵长,风调雨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激动地挥舞着玉笏。 “荒谬!”另一位面容冷峻的武将出列反驳,“修真之人,超脱世外,岂会理会凡尘俗事?况且那等人物,行踪飘渺,我等如何请得动?莫要自取其辱!” “非也!”又一位文臣上前,“陛下乃真龙天子,承天命治万民!归墟老祖再强,亦在此界之内!陛下以天子之尊,备下厚礼,遣使诚心相邀,昭示我大胤敬天礼贤之心,老祖未必不会动容!若能得老祖指点一二,于陛下龙体康泰,于国运昌盛,皆有无上裨益啊!” “听闻老祖座下弟子小草仙子,在落霞城主持公道,在西北之地净化邪魔,手段通天!若老祖不便,能请得小草仙子前来,亦是天大的福缘!”有人退而求其次。 争论的核心,无非是“请”与“如何请”。 胤帝听着臣下的争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他身居九五之尊,富有四海,掌控亿万生民。然而,越是站在权力的巅峰,他越能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时光的无情。权柄再重,也挡不住生老病死;后宫佳丽三千,也换不来真正的长生逍遥。 归墟老祖! 那逆转生死、掌控轮回的手段! 那让一个枯槁绝望的老妇瞬间焕发生机、与爱子灵体相伴、并许下富贵轮回的承诺! 这一切,如同最诱人的禁果,深深刺激着胤帝那颗渴望永恒掌控、永恒享受的心! “够了。”胤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争论。大殿内一片寂静。 他目光扫过阶下众臣,最终定格在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八卦道袍、气质飘渺的老者身上——大胤国师,玄真子。 “国师,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做?” 玄真子手持拂尘,微微躬身,仙风道骨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陛下,归墟青璃,乃此界绝巅人物,其道行深不可测,已近传说中的混沌之境。此等人物,心念如天,非世俗礼法可动。贸然相邀,恐有不敬之嫌。”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然,陛下乃真龙天子,秉承天命。若陛下心诚,或可一试。贫道愿以自身微末道行,辅以我大胤王朝凝聚万民之心的‘九龙朝圣玺’,书写一道蕴含天子龙气与万民祈愿的‘天谕’,以最高规格的‘九霄云驾’送往归墟道宗,以示我朝至诚!” “九龙朝圣玺”乃大胤镇国神器,凝聚开国以来历代帝王的龙气与万民信仰。“九霄云驾”则是帝王出行最高仪仗,以九条蕴含稀薄龙血的蛟龙拉车,华盖遮天,祥云铺路,声势浩大至极! 胤帝眼中精光一闪,沉吟片刻,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准!就依国师所言!备天谕,启九霄云驾!朕……要亲自邀请青璃老祖,驾临龙渊!” --- 数日后。 九条通体覆盖青金色鳞片、头生独角、散发着强大威压的蛟龙,拉着一架巨大无比、镶嵌着无数明珠宝玉、雕刻着九条五爪金龙、华盖垂落七彩璎珞的“九霄云驾”,在漫天祥云瑞霭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穿越云海,朝着归墟道宗所在的浮空仙岛方向驶来! 云驾之上,胤帝身着最隆重的衮服,头戴帝冠,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肃穆,眼神深处却难掩一丝激动与期待。国师玄真子侍立一旁,手持拂尘,神色凝重。随行的还有数百名精锐御林军和仪仗官,旌旗招展,鼓乐齐鸣,声势之浩大,足以让沿途所有宗门、国度为之侧目! 当这架代表着世俗皇权巅峰的“九霄云驾”,携带着胤帝亲书的、盖有“九龙朝圣玺”印鉴、蕴含磅礴龙气与万民祈愿波动的“天谕”,抵达归墟道宗护山大阵之外时,那恢弘的帝王威仪与凡尘俗世的喧嚣,与归墟那永恒寂静、混沌流转的仙家气象,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护山大阵的混沌符文微微荡漾,并未阻拦,但也未显露出任何迎接的迹象,依旧冰冷、沉默地运转着。 “大胤皇帝陛下,携万民祈愿,奉天谕,特来拜会归墟宗主青璃老祖!恳请老祖现身一见!” 一位修为深厚的礼官,运足真元,声音洪亮如钟,穿透了云海,清晰地传入归墟道宗之内。 声音在空旷的山门间回荡,带着世俗皇权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请求。 归墟道宗内,弟子们纷纷被惊动。炎舞站在山崖边,看着那华盖云集、蛟龙拉车的排场,撇了撇嘴:“哼,凡间皇帝,好大的架子!比魔尊那血呼啦的排场还晃眼!” 墨辰推了推眼镜,阵盘虚影在指尖流转,分析着那“天谕”中蕴含的龙气与愿力波动。银星好奇地探头张望。虹霁则兴奋地扭着九彩小身体:“哇!金闪闪!好多金闪闪!能搬回……呃,不对,是看看吗?” 小草立于主殿前的广场上,玄衣在微风中轻扬,清冷的眼眸平静地看着阵外那声势浩大的仪仗,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知道,宗主必然已经知晓。 果然。 就在那礼官的声音余音未散之际。 一道清冷淡漠、仿佛直接响在九霄云驾上每一个人神魂深处的声音,自归墟道宗深处传来,如同九天之上的寒泉流淌,瞬间压下了所有的鼓乐与喧嚣: “胤帝心意,本座已知。”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九条蛟龙都本能地低伏下头颅、令胤帝心头一凛的绝对威严! “然……” 青璃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种俯瞰尘寰、阐述至理的淡漠: “**吾为归墟之基,正山之石。**” “**道合混沌,身镇乾坤。**” “**非天地倾覆,大道崩殂……**” “**不可轻动,亦……不宜轻动。**” 每一个字,都如同混沌法则的烙印,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归墟宗主,不是你想请,就能请动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镇压此界混沌秩序的基石!随意走动?不符合她的“道”,也不符合此界的“理”! 九霄云驾上,胤帝的脸色微微一僵。国师玄真子眉头紧锁,显然没料到对方拒绝得如此干脆,且理由如此“高大上”,让他准备好的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 青璃的声音继续响起,依旧清冷无波: “若尔等……” “确有凡尘难解之困厄,俗世难平之冤屈,或……妖魔作祟,邪佞丛生……” “需外力相助……” “吾归墟道宗……” “自可……” “**遣门下弟子……**” “……**登门相助。**” 登门相助! 遣门下弟子! 此言一出,九霄云驾上,胤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堂堂大胤天子,九五之尊,备下最高规格的仪仗,亲书蕴含龙气的天谕,结果连正主的面都见不到?只换来一句“可以派弟子帮忙”?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轻视!** 对他帝王尊严的践踏! 国师玄真子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归墟方向躬身,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恭敬:“老祖容禀!陛下此番诚心相邀,实乃仰慕老祖通天彻地之神通,欲请老祖移驾龙渊,一则瞻仰仙颜,二则为万民祈福,三则……陛下亦有修行之惑,望能得老祖只言片语点拨,此乃我大胤举国之幸!非寻常‘困厄’可比!恳请老祖……”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青璃那清冷的声音打断: “修行之惑?” “人心不足,贪恋长生,便是最大之惑。” “本座之言,已尽于此。” “去留……自便。” 话音落下,归墟道宗的护山大阵光芒微微一闪,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如同清风拂过,将那架声势浩大的九霄云驾连同九条蛟龙,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推出了千里之外! 仿佛拂去了一片碍眼的尘埃。 九霄云驾上,鼓乐骤停,一片死寂。 胤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铁青,五指深深抠进了龙椅扶手中,指节发白。那蕴含着龙气与万民祈愿的“天谕”卷轴,在他手中被攥得咯吱作响。 国师玄真子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无奈与挫败。 随行的仪仗官和御林军,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缓缓收回目光,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中,那缕淡金色的温暖光晕微微流转。 世俗皇权的倾轧、帝王的长生之欲、那些繁文缛节与盛大排场…… 在她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甚至比不上落霞城一个老农祈祷“庄稼丰收”的心念纯粹。 麻烦。 **无谓的麻烦。** 派弟子去? 她目光扫过殿外广场上那道清冷的玄衣身影。 小草应该……能处理好这些凡尘俗事? 若那皇帝识趣,派些弟子去解决些妖魔小患,顺便看看那凝聚龙气的玉玺有何特殊之处(或许能喂给寒渊磨牙?),也算物尽其用。 若那皇帝不识趣…… 青璃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不可查的冷意。 那便……**让他识趣**。 她不再理会,神念沉入混沌深处。 还是……继续推演大道吧。 至少……比听皇帝“请安”……**清净**多了。 宗主,帮个忙,选一下下一任的皇帝 九霄云驾被那无形的混沌之力轻描淡写地推出千里之外,龙渊城恢弘的仪仗在归墟道宗亘古的寂静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与狼狈。 胤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胸中翻腾着前所未有的屈辱与不甘。九五之尊,一言可决亿万人生死,何曾受过此等冷遇?那“登门相助”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钢针,扎在他帝王尊严最敏感之处。 国师玄真子看着皇帝紧握龙椅扶手、指节发白的手,心中暗叹。他深知这位陛下的雄才大略,也深知其对长生不老的执念。此次兴师动众,长生之望落空已是必然,若再因一时意气彻底得罪了归墟这尊大神……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息怒!”玄真子再次深深躬身,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归墟老祖,道合混沌,其行其思,已非我等凡俗可度。她言身为‘正山之石,道基所在,不可轻动’,此言蕴含天地至理,绝非推脱之词!陛下,长生之缘,强求不得啊!” 胤帝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他何尝不知长生渺茫?只是那逆转生死、许人富贵轮回的手段太过诱人,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此刻被现实冰冷的拒绝砸醒,那被屈辱掩盖的、更深层次的忧虑,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睁开眼,眼中的愤怒与不甘渐渐被一种深沉的疲惫与忧虑取代。他看着手中那卷被攥得变形的“天谕”,上面九龙朝圣玺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国师……”胤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褪去了帝王的威严,流露出一个父亲、一个君主对未来的茫然,“朕……非是只为一己长生。” 他缓缓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云驾的华盖,望向那遥远而神秘的归墟方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倾诉: “朕御极三十余载,不敢说四海升平,却也殚精竭虑,夙夜匪懈,只求国泰民安,江山永固。” “然……朕老了。” “朕有皇子十三人,公主七人。后宫嫔妃、外戚勋贵、朝堂派系……盘根错节!” “朕……看得清他们的野心,看得清他们的算计,却看不清……谁的心底,还装着这万里江山?装着那田垄间劳作的农夫?装着那市井中奔波的商贾?装着那边疆戍守的将士?” 胤帝的声音带着深重的无力感: “朕怕!怕朕百年之后,这大胤的江山,落入庸碌无能之辈手中,被他们糟蹋得民不聊生!” “朕更怕!怕落入心术不正、暴戾贪婪之辈手中,那将是大胤的浩劫!是亿万黎民的苦难!”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光芒: “归墟老祖!她洞察人心,掌控因果轮回!她若肯出手……” 胤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希冀: “哪怕她不肯赐朕长生!哪怕她依旧不肯亲临!” “只求她……能帮朕……**看透朕那些皇子的心**!” “只求她……能指点朕……**选出真正心系天下、仁德兼备的继承人**!选出……能**母仪天下、辅佐明君的好皇后**!” “朕……愿以举国之力供奉归墟!只求……只求大胤未来,能有一位明主!一位贤后!护佑朕的子民,不再受那西北惨剧之苦!” 说到最后,这位掌控天下的帝王,声音中竟带上了一丝哽咽般的哀求。他不再提长生,只求江山后继有人。这,或许才是一个真正心系子民的帝王,在长生无望后,最深的执念与恐惧。 玄真子动容,深深拜下:“陛下……” 胤帝摆摆手,疲惫地靠在龙椅上,对着归墟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发出神念传音。这一次,没有了帝王的威压,没有了盛大的排场,只有最纯粹的、一个父亲和君主的恳求: “归墟宗主在上!大胤皇帝姬寰,恳请老祖垂怜!” “朕知长生乃虚妄,不敢再奢求!” “朕所求者……” “……唯愿为江山择一明主!为社稷选一贤后!” “求老祖……**以无上慧眼,洞彻人心**!助朕……**拨开迷雾,定鼎未来**!” “朕……愿奉归墟为国教!大胤境内,长生祠遍地,香火永继!只求……老祖……赐一线明光!” 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与至诚的恳求,穿透空间,再次传入归墟道宗。 --- 主殿深处。 青璃盘坐于混沌玄玉之上,胤帝那褪去所有伪装、只剩下对江山未来深切忧虑的恳求,清晰地在她浩瀚神念中回荡。 她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中,那缕淡金色的温暖光晕微微流转,仿佛映照着落霞城百姓安居乐业的炊烟。 长生之欲?可笑。 但这份对江山传承、对黎民未来的忧虑…… 倒是……**像点样子**了。 她“看”向那被推出千里、华光黯淡的九霄云驾。 看**着**胤帝脸上那毫不作伪的疲惫与恳切。 看**着**他眼中对皇子们难以抉择的迷茫。 也看**着**他灵魂深处,那份作为帝王,对“明主贤后”的渴望,以及对未来可能降临在子民头上苦难的恐惧。 这份心念,比起之前那赤裸裸的长生欲望,至少……**干净**了些。 也……**务实**了些。 麻烦。 依旧是**麻烦**。 看透皇子心性?选拔明主贤后? 人心如渊,帝心如海,其中牵扯的因果、利益、变数,比那怨戾之地的污秽更加盘根错节。 她堂堂归墟之主,混沌至尊,难道要去给一个凡间皇帝当“选秀顾问”? 青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 若真因继承人之争,导致大胤内乱,烽烟再起,生灵涂炭…… 那西北之地被拳脚打死的阿生,那绝望化魔的母亲,他们的悲剧,是否会在这片更广阔的土地上重演?更多的怨戾之气,是否会滋养出更强大的魔尊爪牙? 落霞城的安宁,需要更大范围的稳定作为基石。 她虽不喜沾染凡尘,但守护此界清宁,亦是归墟之道的一部分。 心念电转间,青璃那清冷淡漠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在千里之外胤帝的神魂深处,也响在侍立殿外的小草耳中: “帝心如渊,子民如粟。” “明主贤后,非本座一言可定。” “人心鬼蜮,亦非慧眼可尽窥。”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世情的冰冷: “然……” “念尔心存黎庶,忧虑社稷……” “本座……可予尔等……**一次机会**。” 胤帝闻言,瞬间坐直了身体,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希冀之光!国师玄真子也激动地抬起头。 “七日之后。” “令尔所有适龄皇子、待选贵女……” “齐聚……**龙渊城‘问心台’**。” 青璃的声音如同天宪,不容置疑: “届时……” “……**吾之门下,自会前往。**” “以混沌为镜,照尔等本心。” “以因果为秤,量尔等器量。” “是龙是虫,是贤是愚……” “**届时……自见分晓。**” “此乃……” “……**唯一之机。**” “莫再……聒噪。” 话音落下,再无任何声息。那笼罩在九霄云驾上的无形压力也彻底消散。 胤帝呆坐在龙椅上,半晌,才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虽然老祖依旧没有亲临,虽然只派弟子前来,但……这已是天大的恩典!一次机会!一次在“问心台”上,由归墟高人主持,照见皇子本心、衡量贵女器量的机会! “传朕旨意!”胤帝猛地站起,疲惫一扫而空,眼中重新燃起帝王的决断与光芒,“即刻回銮!诏令所有成年皇子、及三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嫡女,七日之内,务必抵达龙渊城!朕……要在问心台,为我大胤……择定未来!” “陛下圣明!”群臣山呼。 九霄云驾调转方向,朝着龙渊城疾驰而去,虽然依旧华盖遮天,但气氛已截然不同,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归墟道宗,主殿之外。 小草静静聆听着宗主的谕令,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问心台”……以混沌为镜,照见本心?以因果为秤,衡量器量? 这差事……听起来就比打打杀杀麻烦得多。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胤帝那十几个皇子可能的嘴脸,以及无数贵女背后的家族势力…… 麻烦。 **天大的麻烦。** 但宗主之命…… 小草转身,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炎舞、推眼镜的墨辰、好奇的银星,以及袖子里探头探脑的虹霁。 嗯……或许,可以带几个“帮手”? 至少,虹霁的幻术,在“照见本心”时,应该……**很有用**? 她对着主殿深处,躬身一礼: “弟子领命。” 才艺搞笑,我的天呐! 七日之期,转瞬即至。 龙渊城,这座大胤王朝的心脏,从未如此“热闹”过。所有成年皇子、以及三品以上官员家中的适龄嫡女,如同被卷入漩涡的鱼群,日夜兼程,从帝国各处汇聚而来。整个帝都弥漫着一股紧张、期待、以及浓得化不开的算计气息。 “问心台”位于皇宫深处,原本是皇家祭天、问策的重地,此刻被布置得庄严肃穆,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同寻常。高台以白玉砌成,雕刻着古朴的云纹瑞兽,中央地面铭刻着一个巨大的、复杂的八卦阵图,此刻阵图边缘镶嵌的灵石正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然而,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这问心台上,而在那位即将到来的“归墟高人”身上! 胤帝早已将归墟老祖不会亲临、只派门下弟子前来的消息告知。但这丝毫没有浇灭皇子公主和贵女们心中的火焰!归墟老祖的弟子!那也是神仙般的人物!是能代表老祖意志的存在!若能得其青睐,在老祖面前美言几句,甚至得到一丝指点,那太子之位、皇后宝座,岂不是唾手可得? 于是,一场围绕着“如何讨好归墟高人”的暗战,在龙渊城的各个角落、各个府邸激烈上演。 * **消息打探:** 皇子们发动一切力量,试图从落霞城、从西北之地幸存的零星人口、甚至从归墟道宗山门附近的山民口中,打探关于“归墟弟子”的蛛丝马迹!喜好?厌恶?偏爱何种颜色?欣赏何种才艺?喜欢吃甜还是吃咸?传闻被传得神乎其神,却大多荒诞不经。 * 三皇子姬晟:“本王重金购得消息!那位小草仙子,清冷如月,最喜素雅!快!把本王那件用千年冰蚕丝织就、点缀着星尘碎钻的‘月华流云袍’取来!还有那套以寒玉为材的茶具!” * 五皇子姬焱(以勇武着称,此刻却抓耳挠腮):“啥?仙子喜欢看人舞剑?还要舞得飘逸?可本王只会大开大阖的战场杀伐剑啊!快!去教坊司找最好的剑舞师傅!本王要速成!” * 七公主姬瑶(才女):“听闻仙子亦通文墨?快!把本宫珍藏的前朝孤本《漱玉词集》包好!本宫还要当场赋诗一首,颂扬老祖功德与仙子风采!” * **才艺准备:** 贵女们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 宰相嫡孙女苏婉儿,苦练了三个月的“九天飞仙舞”,据说此舞能引动灵气,令人心旷神怡。她身着特制的、薄如蝉翼的霓裳羽衣,日夜排练,力求每一个回眸都倾国倾城。 * 大将军之女林飒,放弃了惯用的长枪,改练“流风回雪剑”,力求舞姿曼妙中带着英气。她甚至重金求购了一柄通体雪白、镶嵌冰晶的“映月剑”。 * 江南首富之女柳含烟,搜罗了天下奇珍异宝,准备了一座半人高的“八宝玲珑塔”作为献礼,塔身由各色宝石镶嵌,内藏夜明珠,光芒流转,价值连城。 * 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归墟高人喜爱珍禽异兽,竟有人牵来了通体雪白、毫无杂毛的玉狮子(一种名贵犬),或是羽毛七彩、鸣声清越的“云霞雀”。 * **言语排练:** 皇子们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着谦卑而不失尊贵、恭敬而又暗藏锋芒的问候语。贵女们则绞尽脑汁构思着既能体现自己蕙质兰心、又含蓄表达仰慕之情的“肺腑之言”。各种华丽的辞藻、肉麻的恭维、隐晦的暗示,被反复打磨。 整个龙渊城,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面试”精心准备着华服、道具和台词,空气中充满了脂粉香、熏香和……一股子用力过猛的尴尬气息。 --- 终于,第七日清晨。 问心台周围,早已戒备森严。胤帝端坐于高台一侧的龙椅上,神情肃穆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皇后、妃嫔、重臣分列两旁。所有皇子、贵女皆已按身份地位列队站好,个个衣着光鲜,仪态万方(或英武不凡),手中或捧着锦盒,或提着鸟笼(?),或抱着古琴,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又似即将登台的伶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就在这万众屏息、翘首以盼的时刻! 问心台中央,那巨大的八卦阵图突然光芒大放!柔和却深邃的混沌灰光冲天而起,形成一个稳定的光柱! 光柱之中,空间微微扭曲。 几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踏出。 为首一人,玄衣墨发,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面容清冷似冰雕玉琢,正是小草!她周身气息内敛,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与不容亵渎的威严。 她的身后,左侧是炎舞,一身火红劲装,马尾高束,英姿飒爽,眼神扫过台下,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和……玩味?右侧是墨辰,青衫磊落,气质儒雅,指尖一枚小巧的阵盘虚影缓缓旋转,眼神平静无波。 更引人注目的是,小草身侧,还跟着一头神骏非凡、通体银光流淌、头顶紫电银角的巨兽——银星!它紫水晶般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周身散发着纯净而强大的灵压。而在小草的肩膀上,还盘着一条不过尺许长、却流光溢彩、如同活彩虹般的小蛇——虹霁!它琥珀色的竖瞳滴溜溜地转着,带着几分狡黠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没有想象中的仙乐飘飘,没有祥云瑞霭,没有老祖降临的惊天威压。 只有这几位风格迥异、但都散发着超然物外气息的归墟来客。 一瞬间! 整个问心台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皇子、公主、贵女们,脸上的期待、紧张、精心演练好的谦卑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那清冷如冰的玄衣女子,看着那英气逼人的红衣少女,看着那儒雅的青衫阵师,看着那神骏的银兽,看着那……会发光的小彩蛇? 老祖呢? 说好的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神仙呢? 说好的能逆转生死、洞彻天机的无上存在呢? 眼前这几位……虽然一看就绝非等闲,但……和他们想象中、以及他们精心准备要去讨好的“归墟老祖”形象……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三皇子姬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价值连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力求“素雅”的“月华流云袍”,又看了看小草那一身毫无装饰、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玄衣……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插满孔雀羽毛的公鸡!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瞬间涌上脸颊! (内心os:本王这衣服……是不是太……闪了?仙子好像……喜欢黑的?) 五皇子姬焱握着腰间那柄特意为“飘逸剑舞”准备的、镶嵌着宝石的华丽长剑,再看看炎舞那身干净利落的劲装和她眼中跳动的火焰……他感觉自己像个准备表演杂耍的!那套刚学的花架子剑舞,此刻想起来简直蠢透了! (内心os:完了!这位红衣仙子一看就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本王那舞剑……怕不是要被当猴戏看?) 七公主姬瑶抱着那本珍贵的《漱玉词集》,看着小草那清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眼眸,再想想自己准备的那首堆砌辞藻、歌功颂德的诗……她感觉自己的才女名头就是个笑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内心os:仙子……会喜欢这种凡尘的酸诗吗?她会不会觉得……很吵?) 宰相嫡孙女苏婉儿,穿着那身薄如蝉翼、力求“仙气飘飘”的霓裳羽衣,此刻被清晨的凉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看看小草那身密实的玄衣和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企图勾引神仙的……舞姬?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内心os:好冷……仙子她……不冷吗?我这衣服……是不是穿错了?) 大将军之女林飒,握着她那把雪白的“映月剑”,看着银星那流淌着星辰光泽的毛发和跃动的紫电……她感觉自己的剑像个玩具!那点“英气”在真正的灵兽威仪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内心os:我的剑……好像还没人家宠物的毛好看?) 江南首富之女柳含烟,看着那座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吸引了无数目光的“八宝玲珑塔”,再看看归墟几人身上那毫无饰物、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气息……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礼物俗不可耐,像个暴发户!捧着塔的手都在发抖。 (内心os:完了完了!这玩意儿在神仙眼里是不是跟破石头没区别?) 至于那些牵着玉狮子、提着云霞雀笼子的……更是恨不得当场把宠物和笼子一起塞进地底!在银星那好奇又带着点天然威压的目光下,那价值千金的玉狮子吓得瑟瑟发抖,缩在主人脚边呜呜哀鸣;云霞雀更是直接哑了火,缩在笼子里装死。 精心准备的华服、苦练的才艺、搜罗的奇珍、排练的台词……在这一刻,在这几位风格迥异、气场强大、却与他们想象中“老祖”形象大相径庭的归墟来客面前,显得如此的可笑、浮夸、多余……甚至……**愚蠢**! 整个问心台周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名为“用力过猛”和“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尴尬气息。空气仿佛都变成了粘稠的胶水,让那些僵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的皇子贵女们动弹不得,恨不得时间倒流,重新做人。 小草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精彩纷呈的脸,扫过那些华而不实的礼物,扫过那些无处安放的才艺道具。 她清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炎舞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呵,花里胡哨。” 墨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指尖的阵盘光芒流转,似乎在记录着什么有趣的数据。 银星打了个响鼻,紫水晶般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一丝不解?(人类,好奇怪哦?) 虹霁更是兴奋地在小草肩膀上扭成了麻花,琥珀色的小眼睛里全是看好戏的光芒:“嘶嘶~好多闪闪发光的东西呀!小草小草,那个塔塔能拆吗?亮晶晶的好好看!” 小草没有理会虹霁的“拆家”宣言,她向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死寂: “奉宗主法旨。” “问心台启。” “以混沌为镜,照尔本心。” “以因果为秤,量尔器量。” “诸般外物……” 小草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华服、珍宝、才艺道具,语气平淡无波: “……皆可收起。” “静心……” “……候审。” “候审”二字一出,如同冰水浇头,让台下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所有的小心思、小算盘,在这一刻,在归墟那绝对的力量与洞彻的目光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胤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台下子女和贵女们那副精心准备却惨遭“幻灭”的尴尬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有失望,有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或许,老祖派来的弟子,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已经开始了“照见本心”的第一步? 他沉声道:“谨遵仙子法旨!所有人,收起杂念,静候问心!” 问心台上,八卦阵图的光芒越发璀璨。小草、炎舞、墨辰、银星、虹霁立于中央,如同审判者。 台下,皇子公主、名门贵女们,褪去了所有精心准备的伪装,带着或惶恐、或茫然、或强作镇定的表情,等待着那未知的、能照透灵魂的“混沌之镜”开启。 一场真正关乎大胤未来气运的“问心”,在满场挥之不去的尴尬与无所适从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六公主的赤子之心 问心台的光芒流转,混沌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一面无形巨镜,映照着台下每个人的灵魂底色。皇子们的野心、贵女们的算计、惶恐、茫然……种种心绪在混沌之力的冲刷下无所遁形,纤毫毕现。 小草、炎舞、墨辰三人静立阵中,目光如炬,审视着台下众生相。炎舞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对那些因内心被窥探而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贵胄们嗤之以鼻。墨辰指尖的阵盘虚影明灭不定,忠实地记录着每个人在“心镜”映照下灵魂波动的图谱。银星好奇地歪着头,紫电在银角上跳跃,似乎也能感知到那些混乱驳杂的人心。虹霁则盘在小草肩头,兴奋地吐着信子:“嘶嘶~那个穿黄衣服的在发抖!那个红衣服的脸好红!小草小草,他们在害怕什么呀?” 胤帝高坐龙椅,手心微微出汗。他看着自己几个素来以“贤德”、“勇武”、“才情”着称的儿子女儿,在混沌心镜的映照下,灵魂深处或是对权势的贪婪、或是对力量的渴慕、或是对未知的恐惧,虽也有可取之处,却总掺杂着过多的杂质和欲念。而那些精心挑选的贵女们,更是或野心勃勃,或心思玲珑,或怯懦畏缩,那份“纯”与“真”,竟如沙中淘金般难觅。 **唯独一人。** 在队列靠后,一个穿着鹅黄宫装,发髻歪斜,甚至发间还随意簪了朵半开芍药的少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便是六公主姬玥。此刻她既不像其他人那般紧张得浑身僵硬,也没有试图收敛心神,反而……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她甚至偷偷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会儿好奇地瞅瞅银星闪耀的毛发,一会儿又被虹霁斑斓的光泽吸引,最后目光落在小草清冷的侧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和不易察觉的……欣赏?而非敬畏或算计。 在心镜的映照下,她的灵魂波动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色彩。没有强烈的权欲野心,没有刻意逢迎的谄媚,没有对未知力量的恐惧,甚至没有寻常贵女的矜持与拘谨。她的底色是明快跳脱的,像林间自由的风,但在这跳脱之下,却蕴藏着一股极其坚韧、清澈的暖流——那是对弱者的天然悲悯,是对不公的无声反抗,是一种近乎固执的、未被世俗彻底污染的**赤诚**。 小草的目光在六公主身上停留了片刻。炎舞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墨辰指尖的阵盘虚影,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股与众不同的、带着“生”气的灵魂辉光。 数日后。 归墟道宗的法旨传回大胤皇宫,简洁而明确:**六公主姬玥,可入归墟外门,随侍小草仙子身侧,以观后效。** 此旨一出,朝野哗然! 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那些费尽心机、倾尽资源准备的皇子公主和贵女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什么?姬玥?那个整天招猫逗狗、不务正业、府里还养着一堆面首的荒唐公主?!”三皇子姬晟失声叫道,脸上精心维持的温雅彻底碎裂,满是难以置信的扭曲。 “怎么可能?!她……她懂什么大道?懂什么修行?归墟高人难道被她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样迷惑了?!”五皇子姬焱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杯乱跳,他感觉自己苦练的剑舞简直成了天大的笑话。 七公主姬瑶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那本被她视若珍宝的《漱玉词集》此刻仿佛成了烫手山芋:“不……我不信!她胸无点墨,举止粗俗……怎配入归墟门墙?”一股巨大的失落和不甘几乎将她淹没。 宰相府、将军府、江南柳家……所有寄予厚望的家族,此刻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失望和不解。他们精心培养的明珠,竟然输给了皇室里最不成体统的那个? 胤帝接到旨意时,也是愕然良久。他眉头紧锁,心中翻江倒海。他自然知道姬玥的荒唐名声,将她列入名单,也不过是碍于“所有成年公主”的规则,走个过场,从未想过真会是她! “老祖……这……是何深意?”胤帝在秘殿中,对着代表归墟意志的法旨光影,忍不住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玥儿她……顽劣不堪,恐难当大任,有负老祖厚望啊!” 光影之中,传来归墟老祖那仿佛跨越时空、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之意的声音,直接响在胤帝心神之中: “胤帝陛下,看人,莫只看皮相,亦莫只听流言。” “汝之六女,姬玥。” “世人只见她招猫逗狗,放浪形骸,豢养面首,荒唐无度。此乃其刻意为之之表象,亦是她在这龙渊城漩涡中,为自己披上的一层保护之壳,一方自在天地。” “然,汝可知,她府中那些所谓‘面首’?” 老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非是供其淫乐的玩物。其府中男子,或为世家不受重视、备受欺凌的庶子,或因才高遭妒、被构陷驱逐的寒门才俊,或因家道中落、走投无路的忠良之后……皆是这煌煌帝都、森森权贵之下,被碾轧、被抛弃、蒙尘之珠玉。” “汝女姬玥,以‘好色荒唐’之名,行‘庇护收容’之实。她为他们提供安身之所,暗中助其精进学业,磨砺技艺,甚至……**引导其锋芒,以待他日能堂堂正正立于朝堂,施展抱负,涤荡污浊!**” “此等‘荒唐’,非为私欲,乃是大勇,是大仁,是**未泯之赤子心性**!是于这污浊世道中,以自身声名为盾,为他人撑起一方晴空的至纯至善!” “归墟问心,照见本真。台上诸子,或明或暗,皆有所求,心念驳杂。唯汝女姬玥,其心坦荡如砥,其念纯粹如晶。她所求非权非势,非仙非道,所求者,不过‘心安’二字,不过‘护得眼前人一时周全’之愿。此等本心,暗合混沌之道中孕育生机的真意,正是我归墟所需之璞玉。” “至于修行资质……有这份心性为基,何愁前路不通?小草自会引导。” 老祖的声音渐渐消散,留下胤帝一人呆立原地,如遭雷击! 他脑海中闪过六女儿那张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闪过那些关于她府中“面首”的种种不堪传闻……此刻,所有的碎片都被老祖的话语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光芒万丈的女儿形象! 原来,那荒诞不经的面具之下,藏着的竟是这样一颗滚烫、纯粹、勇敢的赤子之心!她以自污的方式,默默地做着最干净、最艰难的事情,承受着全天下最恶意的揣测和嘲笑! 巨大的震撼、愧疚、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瞬间席卷了胤帝。他缓缓坐下,手指微微颤抖。 “赤子之心……赤子之心……”胤帝喃喃自语,眼中精光闪烁,之前的疑虑和失望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与决断。 “传旨!厚赏六公主府!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再以‘面首’之事非议六公主!违令者,严惩不贷!”胤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帝王的威严,更带着一丝迟来的、沉甸甸的父爱。 “另,命六公主姬玥,即刻准备,随侍归墟小草仙子左右,不得有误!” 圣旨传出,如同在早已沸腾的油锅里又浇了一瓢冰水,整个龙渊城彻底炸开了锅!而那位即将踏入仙门的“荒唐”公主府中,却传出了一阵银铃般畅快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声。 姬玥抛玩着手中的圣旨,对着满院子那些或儒雅、或英武、此刻都眼含激动与感激的“面首”们眨了眨眼: “看吧,本公主就说,养着你们准没错!这不,连神仙都夸我眼光好呢!准备准备,咱们……换个地方,接着‘荒唐’去咯!” 她望向皇宫深处问心台的方向,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一丝对未知的兴奋,和对那位清冷仙子的好奇。属于她的、真正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5章 年之期已到,赶紧给我滚蛋! 圣旨下达,龙渊城沸反盈天,六公主姬玥却像只飞出金丝笼的雀鸟,带着她那群身份特殊、气质迥异的“面首”……哦不,现在应该称为“幕僚”或“门客”,以及她那份被老祖点破的赤子之心,踏上了前往归墟道宗的路途。 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雾,越过凡人难以想象的险峻奇峰,当那座悬浮于混沌雾海之上、气象万千、道韵流转的归墟山门真正出现在眼前时,饶是姬玥心大如斗,也感到了灵魂深处的震撼与悸动。她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纯粹的敬畏与向往。 小草亲自在山门处等候。依旧是那身玄衣,清冷如昔,但看向姬玥的眼神,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与期待。 “随我来。”小草的声音简洁,转身引路。 姬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对着身后那群同样激动又忐忑的门客们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快步跟上。她的“幕僚”们被宗门执事引往别处安置——归墟自有规矩,他们需在特定区域修炼、等待姬玥的安排。 归墟道宗内部,并非琼楼玉宇的堆砌,而是一片片悬浮的仙岛、流淌的星河瀑布、扎根于虚空的神木、以及无数玄奥莫测的符文阵图。灵气浓郁得几乎化液,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道韵的节点上。姬玥像个初入宝库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嘴里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 “小草仙子,那个会发光的瀑布是什么呀?” “小草仙子,那棵树上的果子好像会说话?” “小草仙子……” 小草脚步未停,只偶尔用最简短的话语回应: “星髓瀑。” “悟道古树。” “噤声,多看,少问。” 姬玥吐了吐舌头,立刻闭嘴,但那双灵动的眼睛依旧忙个不停,贪婪地吸收着这方天地的神奇。她心中暗忖:这可比龙渊城那些勾心斗角的戏码有意思多了! 小草将姬玥带到一处相对僻静、灵气充沛的悬空岛屿,岛上只有几间朴素的竹舍,周围环绕着混沌气息凝成的薄雾,正是小草日常清修之地之一。 “此地为你居所。宗门规矩、基础吐纳法门,玉简在此。”小草丢给她一枚古朴玉简,“三日后,至‘问道坪’听讲。”言罢,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小草仙子!”姬玥连忙叫住她,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那个……我能不能先到处逛逛?保证不闯祸!就看看!”她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小草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就知道你闲不住”。她没说话,只是屈指一弹,一道微光没入姬玥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玉佩。“凭此可在外围区域通行。莫要靠近禁地,否则,后果自负。”说完,身影便消失在混沌雾气之中。 “得令!”姬玥如蒙大赦,欢天喜地地蹦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姬玥像一块掉进知识海洋的海绵,开始了她近乎疯狂的“好学”生涯。 * **问道坪听讲:** 她永远是去得最早、听得最认真、提问最“刁钻”(在她看来是好奇)的那个。无论长老讲的是艰深晦涩的混沌符文解析,还是枯燥的基础灵力运转周天,她都听得两眼放光,笔记记得飞快(用的是她自创的鬼画符速记法),课后还会缠着师兄师姐问个不停,那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让一些习惯了清修的同门都大感头疼又哭笑不得。 * **藏经阁常客:** 归墟的藏经阁浩如烟海,玉简、骨书、石刻、甚至蕴含道韵的叶片……包罗万象。姬玥成了这里的常驻客。别人是按部就班寻找所需功法,她则是“乱翻书”,从《混沌初解》看到《灵植培育一百问》,从《上古阵法残篇》看到《异兽图录大全》。她涉猎之广、阅读速度之快(得益于在龙渊城为了帮门客们找资料练就的本事),让看守藏经阁的长老都啧啧称奇。她并不强求立刻理解所有,而是像拓荒者一样,先贪婪地标记下所有“有趣”的领域。 * **实践狂人:** 理论结合实践是她最爱的学习方式。学了基础引气?立刻跑到灵气最驳杂的地方去尝试“过滤提纯”,经常弄得灰头土脸,灵力乱窜。看了灵植培育?就在自己竹舍旁开垦了一小块“试验田”,种些稀奇古怪的低阶灵草,虽然十有八九被她旺盛的好奇心“研究”死了,但也总结出不少歪打正着的经验。学了粗浅的符文?就兴致勃勃地在自己的衣服上、门板上甚至银星(银星对她很友善)的毛发上尝试刻画,结果不是衣服自燃就是门板炸裂,引来银星无奈又宠溺的响鼻。 **而这一切“勤奋好学”的起点,源于一次啼笑皆非的“意外契约”。** 就在她入宗门大约一个月后,一次在靠近混沌雾海边缘的“星尘谷”探险(她认为那里星光碎片好看,适合研究符文光影效果),她追逐着一块特别亮眼的、仿佛有生命的星辉碎片。追着追着,那碎片忽然钻入一片奇异的七彩光雾中。 姬玥想也没想就跟着冲了进去。光雾里,她看到了一条不过尺许长、通体流光溢彩、仿佛由流动的彩虹和星辰碎片构成的小蛇,正盘踞在一块混沌晶石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正是那条曾在小草肩头看热闹的虹霁! 虹霁也看到了她,琥珀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狡黠和恶作剧的光芒。它似乎觉得这个新来的、身上带着让它感觉舒服的“赤诚”气息的人类很有趣。 “哇!好漂亮的小蛇!”姬玥眼睛瞬间亮了,完全忘了归墟异兽不能轻易招惹的告诫,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那彩虹般的鳞片。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虹霁的瞬间,虹霁眼中狡黠光芒大盛,猛地张嘴,不是咬,而是喷出了一小团七彩的、带着契约法则气息的光雾!光雾瞬间将姬玥笼罩! “哎呀!”姬玥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带着点灼热又冰凉的力量瞬间涌入识海,无数玄奥的符文在她眼前炸开,灵魂深处仿佛被烙印上了一个七彩的印记。她根本不懂这是什么,只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等她回过神来,光雾散去,那条小彩蛇已经盘在了她的手腕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她,还发出“嘶嘶~”的得意声音,仿佛在说:“抓到你了!” 与此同时,小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无奈在谷口响起:“虹霁,你又胡闹!” 姬玥茫然地抬起手腕,看着这条美得惊心动魄却感觉“闯了大祸”的小蛇:“小草仙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草走到近前,看着姬玥手腕上那个若隐若现的七彩契约印记,又看了看一脸“得逞”模样的虹霁,叹了口气:“它与你签订了共生契约。此乃‘七彩玄冥蛇’,天赋异禀,掌控部分混沌与元素之力,但……性情跳脱,极难约束。此契约已成,无法逆转。” 共生契约?!姬玥懵了。她只是觉得它好看想摸摸啊!怎么就莫名其妙多了个“本命灵兽”?还是条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小蛇? 虹霁似乎感应到她的想法,不满地在她手腕上扭了扭,小尾巴轻轻拍了她一下,然后……“噗”地一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喷出一簇七彩的火星子,差点烧焦姬玥一缕头发。 姬玥:“……” 小草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既成事实,便好生相处。虹霁虽顽劣,但潜力非凡。它选择你,自有其因。契约已成,你需承担起供养与引导之责。它的力量,亦是你力量的一部分,反之亦然。” 一场意外的契约,彻底绑定了姬玥与虹霁的命运。这条看似不靠谱、贪玩又爱恶作剧的七彩玄冥蛇,成了姬玥修行路上最奇特的伙伴兼“麻烦制造机”。 然而,正是这次意外,极大地激发了姬玥的“好学”潜能! * **为了“养蛇”:** 虹霁的成长需要吸收各种奇异的能量和天材地宝。姬玥不得不疯狂恶补《异兽谱》、《混沌奇物志》、《灵材辨识大全》,跑遍宗门的任务堂接取各种采集、猎杀任务,只为给虹霁找“口粮”。为了理解虹霁那些混乱的元素吐息(火球、冰锥、闪电、毒雾……经常随机触发),她不得不深入研究五行生克、混沌衍化之道。 * **为了“控蛇”:** 虹霁的力量强大却难以控制,经常在姬玥修炼或听讲时突然来个“元素爆发”,搞得一片狼藉。姬玥不得不拼命学习更精深的灵力控制法门、灵魂契约沟通秘术、以及各种防御和束缚阵法。她被虹霁的“失控”逼成了灵力微操大师和应急阵法专家。 * **为了“自保”:** 虹霁惹祸的能力和它的美丽成正比。今天烧了丹房长老的药田(为了追一只灵蝶),明天冻住了符箓堂晾晒的符纸(打喷嚏喷了冰雾),后天又用毒雾“腌制”了灵兽苑的饲料(纯属好奇)。姬玥作为“监护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赔礼道歉、收拾残局,甚至被罚去做苦力。为了少赔点、少被罚点,她开始钻研炼丹(赔偿丹药)、制符(赔偿符箓)、甚至灵兽护理(弥补损失),生生被逼成了“多面手”。 **压力,或者说“虹霁牌”压力,成了姬玥最强大的学习驱动力。** 她的赤子之心,让她对知识本身充满纯粹的好奇和热爱;而虹霁的存在,则将这份热爱转化成了爆炸性的学习效率和实践动力。她不再满足于被动接受,开始主动思考、质疑、融合、甚至尝试创造。 五年光阴,在归墟道宗这方天地,如白驹过隙。 当初那个顶着“荒唐”名头入宗的六公主姬玥,早已脱胎换骨。 * **修为:** 在虹霁那庞大而精纯的混沌能量(虽然经常失控)的“反哺”和小草不动声色的指点下,她的境界一日千里。五年时间,她竟已跨越了数个修真界常人难以想象的大境界,稳稳站在了年轻一代弟子的顶尖之列!灵力浑厚精纯,带着一丝独特的混沌与七彩霞光的特质。 * **学识:** 她的知识储备堪称恐怖。从基础的吐纳导引,到艰深的混沌符文、阵法推演、丹道药理、炼器精要、灵兽驭使……她都有极深的涉猎,尤其在因“养蛇控蛇”而专精的灵力微控、元素转化、契约沟通和应急防御方面,造诣极深,连一些专研此道多年的长老都为之侧目。她脑子里仿佛装着一个移动的、不断更新的“杂学宝库”。 * **战力:** 与虹霁的配合,经历了无数次“被坑”与“反制”的磨合后,变得无比默契且……诡异。她能瞬间布下融合了混沌气息与七彩霞光的防御结界(被虹霁炸出来的经验),能引导虹霁混乱的元素吐息进行精准打击或范围控制(被罚出来的技巧),甚至能借助契约,短暂调用虹霁的部分本源力量,施展出威力惊人、色彩绚烂的“虹霞秘法”。她的战斗风格,完全不走寻常路,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令人猝不及防的“意外性”,让同门切磋时吃尽了苦头。 * **气质:** 那层刻意为之的“荒唐”外壳早已褪尽。如今的姬玥,眉宇间依旧跳脱灵动,眼神却深邃明亮,充满了自信与求知的光芒。行动间带着修行者特有的飘逸,却又保留着一份独有的爽朗与赤诚。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自污来保护他人的公主,而是真正拥有了保护自己和他人的力量与底气的归墟修士。 这一日,姬玥正在自己的小院里,试图用改良的符文稳定虹霁最新吐出来的一团极不稳定的“混沌七彩泡泡”(虹霁的新玩具)。她指尖灵力流转,符文如蝶舞纷飞,精准地嵌入泡泡的能量节点,原本躁动的泡泡渐渐稳定,散发出柔和梦幻的光芒。 小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中。 姬玥立刻感知到,停下手中动作,恭敬行礼:“师尊!” 五年相处,小草虽话不多,但那份严厉中的一丝认可和引导,已让姬玥真心实意地视其为师。 小草的目光扫过那团被稳定下来的七彩泡泡,又看了看盘在姬玥发髻上、得意洋洋吐着信子的虹霁,最后落在姬玥身上。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满意。 “五年之期,根基已成。”小草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意味,“你很好,未负老祖期许,亦未负己心。” 姬玥心中一暖,眼中光芒更盛:“弟子不敢懈怠!全赖师尊教导和……虹霁‘鞭策’。”她笑着摸了摸发髻上的小彩蛇。 虹霁骄傲地昂起小脑袋。 小草微微颔首:“然,闭门造车终有尽时。归墟之道,在悟,亦在行。混沌包罗万象,非静坐可尽知。” 她看向姬玥,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 “准备一下。” “三日后,随我下山。” “该出去走走了。” 下山?姬玥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兴奋如同烟花般在胸中炸开!五年苦修,学有所成,终于可以出去看看这更广阔的天地了吗?龙渊城……那些故人……还有外面的世界! “是!师尊!”姬玥的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期待。手腕上的虹霁也兴奋地扭动着身体,七彩光芒闪烁不定——它早就觉得宗门里能祸害的地方太少了!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带着五年苦修的积淀,带着一条不靠谱却潜力无穷的本命灵蛇,带着一颗依旧跳脱却更加坚定的赤子之心,六公主姬玥,将以归墟弟子之名,正式踏入这波澜壮阔的修真大世! 六公主学成归来力挽狂澜 三日后,姬玥身着一袭归墟弟子特有的、流转着混沌暗纹的月白道袍,腰间悬着象征内门弟子身份的玉牌,发髻上盘着兴奋得鳞片都微微发光的虹霁,随在小草身后,踏上了返回大胤王朝的路途。 缩地成寸,御风而行。曾经需要车马劳顿月余的路程,如今不过数日光景。然而,越是靠近龙渊城,姬玥心中那股归家的雀跃便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不安取代。 城廓依旧雄伟,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往日的繁华喧嚣,而是一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沉闷。城门守卫神色肃穆,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和惶恐。皇宫方向,隐约传来的不是钟鼓礼乐,而是某种压抑的、沉重的氛围,仿佛巨大的阴影笼罩其上。 “师尊……”姬玥看向身边依旧清冷的小草,眼中带着询问。 小草目光平静地扫过龙渊城上空那无形却凝重的气运之云,淡淡道:“龙气衰微,帝王之厄。你父皇,大限将至。” “什么?!”姬玥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她想过父皇可能因国事操劳而憔悴,却绝没想到竟是濒死之境!五年!她才离开了五年!那个威严的、掌控着庞大帝国的父亲,怎么会…… 来不及多想,姬玥心急如焚,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扑皇宫深处!小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跟在她身后。 承乾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绝望的气息。曾经威震四海的胤帝,此刻形容枯槁地躺在龙榻之上,面色灰败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御医们跪了一地,束手无策。皇后、几位重臣守在一旁,面色悲戚而凝重。大胤的天,真的要塌了! “父皇!”姬玥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殿内,声音带着哭腔,扑到榻前。 殿内众人皆是一惊。待看清来人是那“荒唐”离宫五年的六公主,且气质大变,周身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时,更是惊疑不定。 胤帝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看到姬玥,灰败的脸上竟挤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笑意,气若游丝:“玥……玥儿……回来了……好……好……”话语未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的血丝。 “父皇!”姬玥心如刀绞,她立刻抓住父皇枯瘦的手腕,一股精纯而带着混沌气息与七彩霞光的灵力瞬间探入其体内。这一探,让她心沉谷底! 胤帝的身体,早已被积年累月的国事重担、暗伤隐疾掏空了本源,五脏六腑衰败不堪,神魂之火更是摇曳欲熄!凡俗药石,已是回天乏术!御医们没有误诊! “不!父皇!”姬玥眼中泪水滚落,但眼神却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和锐利!五年归墟苦修,早已不是那个只能依靠小聪明庇护他人的公主!她要与天争命! “师尊!”她猛地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静静立于殿角的小草,眼神中带着恳求与决绝,“请助我!” 小草微微颔首,没有言语,但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整个承乾殿,隔绝了内外,也稳住了胤帝那即将溃散的生机一线。 姬玥再无犹豫!她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疯狂涌动,月白道袍无风自动,发髻上的虹霁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七彩光芒大盛,丝丝缕缕精纯的混沌本源之力融入姬玥的灵力之中。 只见姬玥双手翻飞,快如幻影!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灵力,而是由无数玄奥繁复、闪耀着七彩霞光的混沌符文构成的河流! * **固本:** 符文如雨点般没入胤帝心脉、丹田等要害,化作一层坚韧的七彩光膜,强行锁住那最后一丝本源生机,阻止其继续流逝。 * **回源:** 姬玥毫不犹豫地从自己丹田中逼出一滴闪耀着七彩霞光的本命精血!这精血蕴含着归墟灵气和她五年苦修的庞大生机!精血融入符文河流,化作一股澎湃的生命洪流,小心翼翼地冲刷、滋养着胤帝千疮百孔的经脉脏腑。她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 **燃魂(伪):** 她双手结印,一个微型而玄奥的“引魂灯”虚影在她掌心浮现。这并非真正燃烧神魂的禁术,而是归墟秘传的、以庞大灵力为引,模拟魂灯之力,短暂激发受术者自身潜藏的生命意志!虚影缓缓融入胤帝眉心。 * **镇厄:** 虹霁猛地从她发髻上跃起,小口一张,喷吐出一小团纯粹无比的七彩混沌气,笼罩在胤帝头顶。这混沌气带着归墟特有的“镇”与“生”的力量,驱散缠绕的衰败死气,强行镇压住那股无形的、来自天道法则的“寿终”之力!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姬玥的灵力几近枯竭,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虹霁也显得有些萎靡,鳞片光泽黯淡了不少。但承乾殿内,那股绝望的死气,已被一股顽强而微弱的生机所取代! 胤帝灰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血色!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不再像随时会断掉!那紧闭的眼睛,也缓缓睁开,虽然浑浊,却重新有了焦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榻前、气息虚弱却眼神亮得惊人的女儿。 “玥……儿……你……” 胤帝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是气若游丝。 “父皇!”姬玥露出一个疲惫却无比欣慰的笑容,“您……没事了!至少……还有三年!儿臣……为您……续了三年阳寿!” “三年?!” 殿内所有人,包括皇后和重臣,全都惊呆了!看向姬玥的目光,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和敬畏!起死回生,向天夺寿!这……这真的是仙家手段!这位曾经荒唐的六公主,如今竟已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胤帝紧紧握住姬玥的手,老泪纵横,激动得说不出话。这三年,对他,对大胤,都弥足珍贵! 小草的声音淡淡响起:“三年,是极限。亦是天机一线,予你交代后事,予她……磨砺之机。” 她的目光落在姬玥身上。 胤帝何等人物,瞬间明白了归墟高人的深意!这三年,不仅是给他的时间,更是给姬玥的考题!让她真正担起责任,在风雨中锤炼! “好!好!三年……足够了!”胤帝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是属于帝王的决断,“玥儿听旨!” --- 接下来的三年,整个大胤王朝见证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储君速成”与“帝国救赎”! 胤帝拖着病体,却爆发出惊人的精力,将姬玥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帝王心术、治国之道: * **批阅奏章:** 不再是代笔,而是胤帝靠在软榻上,听着姬玥念奏折,然后详细剖析奏折背后的利益纠葛、臣子心思、民生疾苦,教导她如何透过现象看本质,如何权衡利弊,如何做出最有利于江山社稷的决策。 * **御前议事:** 让姬玥列席朝会,甚至在一些非核心议题上,让她先行发表看法,胤帝再予以点评、补充或修正。朝堂之上,姬玥虽无储君之名,但见识之广、思维之敏捷、决策之果决(常常带着归墟修士特有的超然和效率),渐渐让群臣收起轻视之心。 * **帝王心术:** 夜深人静时,胤帝会屏退左右,与姬玥密谈。传授那些无法写在书本上的权谋制衡之道、驭下之术、如何识人用人、如何在必要时行霹雳手段……这些黑暗面,是赤子之心的姬玥最需要补足的一课。胤帝用自己一生的经验,为她点亮前行的灯,也告诉她帝王之路的孤寂与沉重。 而胤帝交给姬玥的“磨砺”,则是一场接一场席卷整个王朝的滔天巨浪: 1. **滔天水患(考验仁心与组织):** 南方三江并涨,千里泽国,百万灾民流离失所。胤帝命姬玥为“钦差”,全权处理赈灾事宜。姬玥亲赴灾区,凭借强大的神识和灵力,精准勘察水情,以归墟阵法结合凡俗水利,短时间内构筑起坚固堤防。她动用归墟弟子的影响力,调动宗门资源(灵石、低阶丹药)辅助赈灾,更以雷霆手段斩杀囤积居奇、鱼肉灾民的贪官污吏。她深入灾民,虹霁的七彩霞光能净化污浊水源,带来希望。最终,灾民得到安置,瘟疫被遏制,灾后重建迅速展开。姬玥赢得了“活菩萨”的民望。 2. **流民之乱(考验安民与公正):** 水患过后,大量流民涌入京畿,引发治安混乱和土地纠纷。姬玥临危受命,主持安置。她力排众议,推行“以工代赈”,组织流民开垦荒地、修桥铺路。她清查被豪强侵占的官田、荒地,强行收回,按户分给无地流民。她设立“廉访司”,自己亲自坐镇,快速审结流民与原住民的冲突案件,执法公正严明,不偏不倚。其强硬手腕和公平之心,震慑了地方豪强,也安抚了流民之心。 3. **邻邦逼压(考验外交与智慧):** 北方强大的戎狄部落,趁大胤内忧,陈兵边境,索要巨额岁币。主战主和两派在朝堂吵翻天。姬玥主动请缨,作为“特使”前往边境谈判。她不以归墟修士身份压人(小草有令,非灭国危机不得干预凡俗王朝更替),却将归墟弟子的气度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洞悉戎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利用其部落矛盾,分化瓦解。她展示大胤新式军械(受姬玥启发改良)的威力,震慑对方。更以三寸不烂之舌,陈明利害,最终以远低于预期的代价,签订盟约,换得边境十年安宁。其纵横捭阖之能,令朝野叹服。 4. **边境战火(考验决断与勇武):** 西方藩国叛乱,勾结境外势力,攻城略地。胤帝命姬玥“监军”,实则赋予临机决断之权。姬玥亲临前线,虽不直接出手屠戮凡俗军队,但她强大的神识如同战场雷达,洞悉敌军部署。她指挥若定,奇谋迭出,多次以少胜多。在关键时刻,她甚至以自身为饵,诱敌深入,再配合虹霁释放的、对凡俗军队堪称恐怖的“幻彩迷雾”和“元素威慑”,一举击溃叛军主力!其临阵之勇,谋略之深,令军中悍将心服口服。 5. **诡异瘟疫(考验应变与仁术):** 一场前所未见的瘟疫在帝国腹地爆发,传播极快,药石难医,人心惶惶。姬玥再次挂帅,组建防疫司。她利用归墟所学丹道和医理知识,结合凡俗医术,日夜钻研,终于在虹霁的帮助下(它的唾液对某些邪毒有奇效),找到了克制瘟疫的药方。她以灵力大规模净化水源、焚烧疫源。更亲自深入疫区最严重的“死城”,以七彩霞光结界隔离病患,稳定人心。其不畏艰险、身先士卒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最终扑灭了这场大疫。 三年!整整三年! 姬玥如同一块被投入熔炉的精铁,在胤帝呕心沥血的教导下,在一次次足以倾覆王朝的危难淬炼中,褪去了最后一丝跳脱与青涩。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沉稳,举手投足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又始终保持着那份源自赤子之心的悲悯与公正。 她处理政务,条理清晰,雷厉风行;她统帅大局,高瞻远瞩,知人善任;她面对危机,沉着冷静,杀伐果断;她对待黎民,仁心仁术,爱民如子。 大胤王朝,在这风雨飘摇的三年,非但没有倾覆,反而因姬玥的横空出世,吏治为之一清,民生逐渐复苏,边疆趋于稳定,隐隐焕发出新的生机! 而胤帝,在亲眼见证了女儿从一个需要他庇护的“荒唐公主”,成长为足以擎起帝国未来的“无双国士”后,那强撑了三年的最后一点精气神,终于如同燃尽的烛火,开始无可挽回地熄灭。 这一日,承乾殿内,药香依旧,却已压不住那浓郁的暮气。 胤帝躺在龙榻上,形容枯槁更甚往昔,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平静。他紧紧握着跪在榻前的姬玥的手,枯瘦的手掌传递着最后的力量。 “玥儿……朕……朕的时间到了……”他的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 姬玥泪流满面,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父皇……” “莫哭……”胤帝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朕……很高兴……非常高兴……能看到你……成长至此……大胤交给你……朕……放心了……”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肃立的皇后、重臣,最后定格在姬玥脸上,带着无尽的期许和一丝帝王的决绝: “朕……最后一道旨意……” “皇六女姬玥……仁德昭彰……智勇兼备……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深肖朕躬……” “即皇帝位!” “陛下!”殿内众人齐刷刷跪倒,悲声与恭贺交织。 胤帝的目光最后望向姬玥身后,那无声无息出现的小草,眼中带着感激与托付。 小草微微颔首。 胤帝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解脱与欣慰的笑意。这位为大胤操劳一生的帝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将这副沉重的担子,交到了他最能干、最信任的女儿手中,安然离去。 “父皇——!”姬玥伏在龙榻前,失声痛哭。虹霁盘在她肩头,七彩光芒也变得黯淡,轻轻蹭着她的脸颊。 泪水之后,姬玥缓缓抬起头,擦干眼泪。那双曾清澈跳脱、也曾被泪水浸染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如磐石般的坚定与如星空般的深邃。 她站起身,转身面向跪伏的群臣,身上那件月白道袍无风自动,隐隐有龙形虚影环绕。一股磅礴而威严的气势,混合着归墟修士的超然,弥漫开来。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自污的六公主姬玥。 她是大胤王朝新生的女帝——姬玥! 小草看着她的背影,清冷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清晰的、名为“认可”的光芒。归墟的璞玉,历经凡俗王朝最炽烈的炉火锤炼,终于绽放出属于她的、足以照耀一个时代的光华。 新的时代,开始了。 遇见未来老公了吗? 大胤新皇登基,万象更新。姬玥身着龙袍,端坐于金銮殿上,眉宇间虽仍有属于归墟修士的几分超然,却更多了帝王的威严与沉凝。她以雷霆手段稳定朝局,以仁心智慧抚平创伤,将胤帝留下的帝国遗产与归墟所学完美融合,开启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小草看着这一切,心中那丝“认可”已化作平静。归墟的种子已在凡俗王朝生根发芽,甚至长成了参天巨木,足以荫蔽一方。她的任务,已然圆满。 没有惊动任何人,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小草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龙渊城外。她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在夜色中更显巍峨的皇城,以及皇城深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再无留恋,转身一步踏出,便已融入茫茫夜色,消失在天地之间。 归途,并非坦途。 小草选择了横穿一片名为“葬龙古墟”的险恶之地。此地相传是上古真龙陨落之所,残留着狂暴的龙煞之气和破碎的空间裂缝,人迹罕至,凶兽盘踞,即便是强大的修士也往往绕道而行。但此地也是通往归墟山门一条相对“近”的路径,对于急于返宗复命的小草而言,这点风险不足为虑。 她驾驭着遁光,如一道冰冷的玄色流星,在古墟上空高速穿行。强大的神识铺开,精准地避开那些扭曲的空间褶皱和蛰伏的凶戾气息。罡风如刀,切割着她周身的护体灵光,发出嗤嗤声响。 就在她即将穿越古墟核心区域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且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起了她的警觉。这波动带着一种……不属于此界的、更高层次的毁灭气息,却又被强行压制,奄奄一息。 小草身形骤停,悬浮于空。清冷的眸光穿透下方弥漫的灰黑色龙煞雾气,锁定了波动源头——一处被巨大龙骨残骸半掩的深坑。 她无声落下,足尖点地,纤尘不惊。 深坑底部,一个男人仰面倒在那里。 他的状况极其糟糕,甚至可以说触目惊心。 * **衣袍:** 原本应是某种极其珍贵、流转着星辉般光泽的衣料,此刻却破烂不堪,沾满了暗金色的血迹和污秽,多处被撕裂,露出下面同样惨烈的伤口。 * **伤势:** 最致命的是胸口一道贯穿伤!伤口边缘并非血肉模糊,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状结晶化,并且不断有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漆黑闪电在伤口内部窜动、侵蚀!每一次窜动,都让伤口周围的肌肉和骨骼无声地湮灭一小片,又在某种强大的生命力下艰难地再生,形成一种恐怖的拉锯战。他的右臂呈现不自然的扭曲,显然骨骼尽碎。脸上也布满细密的血痕,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从额角划过紧闭的眼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眼球。 * **气息:** 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但那微弱的气息深处,却隐隐透出一种曾经浩瀚如渊、此刻却支离破碎的强大本源!这股本源之力,正被胸口那诡异的漆黑闪电疯狂吞噬、消磨。 * **周围环境:** 坑底散落着一些闪烁着微光的破碎金属和晶体碎片,显然来自他破碎的武器或护身法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焦糊味和一种……仿佛空间被撕裂后残留的、冰冷而混乱的法则气息。 小草的目光在那不断侵蚀再生的胸口伤口上停留了许久。那漆黑的闪电,带着一种令她都感到隐隐威胁的毁灭与吞噬特性,绝非此界之物!甚至……可能来自更高层次的力量碰撞! 此人身份绝不简单!他所受的伤,牵扯的因果恐怕极其巨大! 小草没有贸然靠近或施救。她秀眉微蹙,指尖掐诀,一道无形的混沌灵光笼罩住整个深坑,隔绝了此地气息,防止被可能存在的追踪者或古墟凶兽感知。 随即,她闭上双目,心神沉入识海深处,通过归墟秘传的“心印通玄法”,直接沟通远在宗门深处的归墟老祖。 “老祖。”小草的心念冰冷而清晰地在老祖心神中响起。 “归途遇险,葬龙古墟深处,发现一人。” “伤势极重,本源濒临溃散。致命伤在胸口,为一种蕴含高维毁灭法则的黑色闪电持续侵蚀、湮灭生机,其特性……弟子前所未见。” “此人气息本源极为强大,虽破碎,但其层次……疑似超越此界。” “周围残留空间撕裂与法则对撞痕迹,恐涉上界之争。” “弟子请示,”小草的意念顿了顿,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是否……将其带回宗门?” 片刻的沉寂。 归墟老祖那仿佛亘古不变、包容万象的心念缓缓传来,带着一丝探究与玩味: “哦?超越此界的本源?高维毁灭法则的创伤?倒是有趣……” “小草,既是你发现,便是有缘。带回宗门自无不可。不过……” 老祖的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引导: “知其然,亦需知其所以然。此人因何而伤?被何人所伤?所涉因果几何?这些,亦是我等需要考量的。贸然卷入未知的上界纷争,非智者所为。” “不如……你先探查一二?至少,弄清这伤他的力量,究竟是何来路?那黑色闪电的本质为何?” 探查? 小草的心念微微一滞。她擅长战斗、破法、守护,擅长以绝对的力量洞察虚妄、斩断因果。但这种需要深入伤者濒临崩溃的识海或本源,去追溯其受伤根源、解析那恐怖黑色闪电本质的精细操作……并非她所长。这更像是…… 小草几乎没有犹豫,心念再次传向老祖,带着一种近乎“理直气壮”的坦率: “老祖,探查伤源,解析此等诡谲法则之力……” “弟子……**不行**。” “此非弟子所长,强行施为,恐加速其死亡,亦可能引动那黑色闪电反噬,波及自身。” “此事……”小草的心念斩钉截铁,“**需师姐出手。**” 归墟老祖那边似乎传来一声极淡的、几乎听不见的轻笑。显然,他对小草这“不行”说得如此干脆利落,且立刻精准地找到“外援”,感到颇为“满意”。 “呵,你倒是清楚。”老祖的心念带着一丝了然,“也罢。炎舞那丫头,性子是火爆了些,但论及对能量本质的洞察、对异种法则的解析,尤其是这种带着‘毁灭’与‘吞噬’特性的力量,宗门内确实无人能出其右。她此刻应在‘焚天谷’淬炼本命真火。” 老祖的心念顿了顿,一道清晰的指令传来: “吾会传讯于她,令其即刻前往葬龙古墟与你汇合。” “小草,你需稳住此人伤势,至少……吊住他最后一口气,撑到炎舞赶来。那黑色闪电极其危险,莫要轻易触碰其本源。以混沌之力护其心脉神魂即可。” “待炎舞探查清楚,再议是否带回宗门。” “弟子领命。”小草的心念平静无波。 沟通结束。 小草睁开眼,眸光锁定深坑中那气息奄奄的男子。她缓步上前,在距离他三尺处停下。指尖灵光流转,不再是攻击性的符文,而是柔和而坚韧的混沌之气。 一道道灰色的、带着归墟特有“镇”与“生”气息的混沌灵丝,如同最精密的织网,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恐怖的黑色闪电伤口,轻柔地缠绕在男子的心脉、丹田、以及残存的神魂核心周围。这些灵丝如同最坚韧的堤坝,死死守住他最后一点生机之火不被那侵蚀的黑暗彻底扑灭,也隔绝了那黑色闪电对外界的进一步污染和吸引。 她如同一个最冷静的工匠,在悬崖边缘进行着最精密的操作。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危险感。那黑色闪电似乎感应到了外力的介入,变得更加躁动不安,侵蚀的速度仿佛加快了一丝。 小草眼神不变,只是输出的混沌灵丝更加凝实厚重。 做完这一切,她盘膝坐在坑边一块相对干净的巨石上,如同亘古存在的玄冰雕像。玄衣与周围的灰暗环境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坑底那生死一线的身影,等待着那团炽烈火焰的到来。 葬龙古墟的风,似乎变得更加阴冷肃杀。一场关乎上界隐秘、涉及一位神秘强者生死的无声守护,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悄然展开。而解决问题的关键,正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赤红流星,以最快的速度,从焚天谷的方向,朝着葬龙古墟,狂飙而来! 师姐来了,这个麻烦丢给师姐了 混沌灵丝如同坚韧而冰冷的锁链,牢牢锁住坑底男子那风中残烛般的最后生机。小草盘坐于巨石之上,玄衣如墨,气息沉静如渊,仿佛与这葬龙古墟的苍凉死寂融为一体。然而,那清冷无波的表面之下,一丝极其罕见、名为“闹心”的情绪,正如同坑底那顽固的黑色闪电般,滋滋地啃噬着她的平静。 **“麻烦。”** 这是小草内心最直接、最强烈的念头。 她看着坑底那个气息微弱、浑身是伤、生死一线的男人,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物品般的冷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 **无用:** 男人这种生物,在她漫长的修行生涯中,印象实在算不上好。归墟道宗虽也有男弟子,但大多清心寡欲,追求大道。而山下红尘中那些男人……争权夺利,贪花好色,逞凶斗狠,为了一点虚名或利益就能打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拉上无数人陪葬。眼前这个,虽然本源强大,似乎来自更高层次,但结果呢?还不是被打得像条破麻袋一样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古墟里?力量再强,脑子不好使,惹上不该惹的麻烦,最终不也是落得如此下场?**有什么用?** 除了证明雄性生物普遍存在的“作死”天赋之外,似乎别无他用。 * **累赘:** 救他?小草内心毫无波澜。归墟道义,讲求缘法因果。此人出现在她归途之上,气息奄奄,确实算一份“缘”。但这“缘”是善缘还是孽缘?老祖说得对,不知其因,贸然施救,很可能就是引火烧身!那诡异的黑色闪电,仅仅是残留的气息就让她感到威胁,其背后的敌人该是何等恐怖?为了一个素不相识、还可能是自己作死惹上大麻烦的男人,把整个归墟道宗拖入未知的上界纷争漩涡?**这买卖怎么看都亏到姥姥家了!** 他现在就是个巨大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麻烦源! * **警惕:** 小草的目光扫过男子破碎的衣袍和散落的法宝碎片。这些材质和工艺,绝非此界所有,甚至隐隐超出了她目前认知的范畴。一个身份如此神秘、力量如此强大、仇家更加恐怖的男人……谁知道他醒来后是人是鬼?是恩是仇?万一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或者干脆是个被追杀的魔头呢?**救条狗还可能摇摇尾巴,救这种来历不明、因果缠身的男人,风险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她可没兴趣上演什么“仙子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的烂俗戏码——以身相许?呵,她嫌麻烦!当个工具人用用都嫌他不够安全可靠! * **对比:** 想到姬玥,小草心里的嫌弃更浓了几分。同样是捡人,姬玥捡回来的那些“面首”,虽然当时看着也是麻烦(名声上的),但至少都是些身世清白、遭遇不公、本质纯良的可怜人。姬玥庇护他们,教导他们,最终他们也确实成了助力,甚至反哺了王朝。再看看眼前这个?简直就是麻烦中的战斗烦!姬玥捡的是璞玉,她这随手一“捡”,怕不是捡了个即将引爆的灭世炸弹?**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当兄弟姐妹处可以?”** 小草内心嗤笑一声。归墟之内,同门便是手足,互信互助,大道同行。但这信任是建立在共同的道心、严格的戒律和漫长岁月的考验之上的。眼前这个连是圆是扁、是善是恶都搞不清楚的男人,凭什么?就凭他长得可能还行?(虽然现在满脸血污,但骨相轮廓依稀能看出不俗)还是凭他那快散架的本源?**“兄弟”?他不配!** 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从男子胸口传来,那黑色闪电似乎因为混沌灵丝的压制而变得更加躁动,侵蚀的速度加快了一丝。小草眉头蹙得更紧,指尖立刻弹出数道更凝实的混沌灵丝加固防御。 **“啧,真不省心!”** 她心里暗骂。维持这种精密的“吊命”状态,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她必须时刻感知那黑色闪电的侵蚀力度,调整混沌灵丝的强度,稍有不慎,不是前功尽弃就是引火烧身。这感觉,就像捧着一个随时会炸的烫手山芋,还得小心翼翼地保证它暂时不炸! 她开始无比想念炎舞。师姐虽然脾气火爆,说话直来直去,但论起处理这种能量层面的疑难杂症,绝对是行家里手。更重要的是——**等师姐来了,这麻烦就能甩给她了!** 老祖让师姐探查,探查完了是死是活、带不带走,自然由师姐和老祖定夺。她小草,只负责在师姐来之前,保证这“麻烦源”别彻底咽气也别提前爆炸就行。 “师姐,你快点……” 小草难得地在心里默默催促了一句。看着坑底那个因为自己输入灵力而气息稍微平稳了一丁点(但依旧危在旦夕)的男人,她只觉得无比闹心。 **早知如此,就该绕路!** 她甚至有点后悔自己选择了这条“近道”。现在好了,近道没省多少时间,反而沾上了这么个大麻烦。男人,果然是麻烦的根源!尤其是这种来历不明、实力强大还身受重伤的男人,更是麻烦中的极品!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强行压下心头那点烦躁,将心神彻底沉入对混沌灵丝的掌控和对那黑色闪电侵蚀的抵抗中。玄衣身影在昏暗的废墟中,如同一尊冰冷的守护神像,只是这神像的内心,正上演着一场对“麻烦男人”的无声吐槽大会。 时间在死寂与紧绷中缓缓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对小草而言都是对耐心的消磨。她只希望那道熟悉的、炽烈的赤红色遁光,能撕裂这古墟的阴霾,快点降临。 把麻烦丢给师姐,然后立刻、马上、头也不回地回宗门闭关!这鬼地方和这个麻烦男人,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时间在葬龙古墟的死寂与压抑中,如同凝固的沥青,流淌得格外缓慢。小草盘坐于巨石之上,维持着混沌灵丝的输送,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但内心早已被“麻烦”、“累赘”、“男人无用论”刷满了弹幕。就在她感觉自己的耐心即将被那坑底不断作妖的黑色闪电彻底磨光时—— “轰——!!!” 天穹之上,骤然传来一声撕裂耳膜的爆鸣! 一道炽烈到极致的赤红流光,如同坠落的太阳,裹挟着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和狂暴气势,蛮横地撕开了葬龙古墟上空厚重的煞气阴云!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扭曲出肉眼可见的涟漪! “来了!”小草眼中精光一闪,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赤红流星没有丝毫减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小草所在的深坑位置,悍然砸落! “师姐!收力!”小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瞬间传音过去。 就在那赤红火球即将把整个深坑连同里面的人和骨头一起砸成飞灰的前一刹那,火光猛地向内一敛! 一个高挑、火爆的身影稳稳落在坑边,脚下岩石瞬间被高温灼烧得赤红发亮,甚至有了熔化的迹象。正是炎舞! 她依旧是一身标志性的火红劲装,马尾高高束起,发梢似乎还跳跃着未熄的火焰。五年焚天谷的淬炼,让她周身的气息更加狂暴、凝练,如同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那双明亮的眼眸里跳动着永不熄灭的火焰,此刻正带着三分不耐、七分好奇,扫视着坑底。 “啧,小草,你这‘吊命’的手艺见长啊,这都没咽气?”炎舞大大咧咧地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灼人的热浪。她一眼就看到了小草布下的那层精密而坚韧的混沌灵网,以及灵网中心那个气息奄奄的男人。 小草缓缓收功,缠绕在男子身上的混沌灵丝如同有生命般悄然收回体内。她站起身,动作利落得仿佛甩掉了什么巨大的包袱,径直走到炎舞身边。 “交给你了,师姐。”小草的语气平淡,但炎舞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感**? 炎舞挑眉,看着小草那张依旧清冷、但眼底深处似乎写着“终于甩掉了”几个大字的俏脸,觉得有点好笑。能让小草都露出这种表情,看来这“麻烦”确实不小。 “老祖让我来看看这‘麻烦’……咳,这位道友的伤。”炎舞凑近坑边,蹲下身,火红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男子胸口那道狰狞的、闪烁着漆黑闪电的伤口。她脸上的玩味瞬间被凝重取代。 “嘶……好家伙!”炎舞低呼一声,指尖腾起一缕纯净到极致、几乎呈白金色的火焰。她没有贸然触碰伤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这缕本源真火,如同最精微的手术刀,在伤口上方一寸处缓缓游移,细细感知着那黑色闪电的能量构成、侵蚀特性以及残留的法则波动。 她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全是些艰深晦涩的能量术语:“……高维湮灭属性……法则层面的持续破坏……带有‘标记’和‘追踪’特性……本源吞噬……这玩意儿像是……‘寂灭星痕’?不对,比那更霸道……难道是……” 小草就站在一旁,抱着手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姿态。她看着炎舞那副如临大敌、全神贯注研究伤口的模样,心里那点“麻烦论”又冒了出来。 “师姐,”小草的声音凉凉的,带着点“看吧我就说很麻烦”的意味,“探查得如何?老祖说了,要弄清楚他因何而伤,这力量是什么来路。” 炎舞头也不抬,继续操控着那缕真火:“急什么!这玩意儿邪门得很!正在分析它的能量谱和法则烙印……等等……这残留的法则波动……有点熟悉……好像在哪本上古残篇里见过……‘黯蚀’?还是‘归墟之影’?不对不对……” 小草耐心地等着,直到炎舞初步探查告一段落,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站起身。 “怎么样?”小草问。 “非常麻烦!”炎舞斩钉截铁,火红的眸子直视小草,“这黑色闪电,蕴含的是一种极其高等、极其纯粹的‘寂灭’与‘吞噬’法则,层次远超此界,甚至……我感觉它的源头,可能触及到了某些传说中的禁忌领域!残留的法则烙印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意志,绝非善类!他惹上的,绝对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 小草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反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甚至还带着一丝……**嫌弃加深**? 她点了点头,然后非常干脆、非常利落、甚至带着点迫不及待地对炎舞说: “师姐,既然探查清楚了,那……” 她指了指坑底那个依旧昏迷、气息微弱、浑身是伤的男人,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处理一件废弃物品: “**如果可以的话……**” “**他要是个坏的,**”小草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眼神清冷如冰,“**身上带着这种邪门玩意儿,还惹上那种存在,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不用管,直接走。让他自生自灭,省得脏了手,还惹一身腥。**” 炎舞一愣,看着小草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不愧是小草,这冷酷无情甩麻烦的姿态,真是……干净利落得令人发指! 小草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真实的困惑和更深层次的嫌弃: “**他要是个好的……**” 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遇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问题: “**唉,真烦。**” “**好的被人打成这个熊样儿……**” 小草的目光扫过男人破碎的身体和那恐怖的伤口,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他得有多菜啊?**” “**这么菜,还去招惹那种级别的敌人?**”她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一种不可理喻的愚蠢,“**那不是找死是什么?救活了也是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指不定哪天仇家就顺着味儿找上门了。**” 总结陈词: “**所以,师姐,不管他是好是坏,感觉都……**”小草摊了摊手,一脸“你懂的”表情,“**要不……咱还是直接走吧?**” 炎舞看着小草那张清冷绝伦、却说着如此“冷酷无情无理取闹”话语的脸,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爽朗,带着火星子乱溅。 “哈哈哈!小草啊小草!你这逻辑……真是无懈可击!”炎舞笑得前仰后合,拍了拍小草的肩,“冷酷无情得让我都甘拜下风!” 笑罢,炎舞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重新看向坑底的男人,火红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不过……小草,老祖的意思,是让我们探查清楚后‘再议是否带回’。这人身上的力量层次和牵扯的因果,对我们归墟,或许……也有大用。而且,能扛住这种级别的‘寂灭之痕’侵蚀这么久还没彻底死透,这家伙的本源……强得有点变态啊。” 她摸着下巴,眼神变得危险而充满探究欲:“就这么丢在这喂凶兽,好像……有点浪费?” 小草看着炎舞眼中那熟悉的、如同看到新玩具般的兴奋光芒,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仿佛看到自己刚刚甩掉的烫手山芋,又被师姐兴致勃勃地捡了起来,而且……可能还要带回宗门?! “师姐……”小草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好了好了!”炎舞大手一挥,打断了小草,“老祖的命令还是要听的!这样,你帮我护法,我用‘本源真火’暂时封印住那最要命的‘寂灭之痕’,先把他这条小命彻底吊住!至于带不带走……等封印完了,看看他识海里有没有点有用的记忆碎片再说!如果他真是个大魔头或者白痴蠢货,再丢也不迟嘛!” 说着,炎舞指尖那缕白金色的本源真火再次腾起,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威能,却又被精准地操控着,缓缓朝着男子胸口的黑色闪电伤口压去!这一次,不再是探查,而是强势的封印! 小草看着炎舞那兴致勃勃、干劲十足的样子,又看了看坑底那个昏迷不醒、即将被当成“研究材料”的男人,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男人,果然……是麻烦的根源!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她认命般地再次布下更强大的混沌结界,将整个区域彻底封锁,然后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炎舞进行那危险又充满研究狂热的“封印手术”。那张清冷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的“闹心”。 回宗门闭关的计划……似乎又要无限期延后了。 男人果然是最麻烦的生物 炎舞以她霸道的本源真火,配合归墟老祖隔空降下的混沌伟力,终于将那恐怖的“寂灭之痕”暂时封印在男子胸口,化作一个不断闪烁着微弱白金色与灰色光芒的复杂符文。那黑色闪电虽然被压制,但依旧如同活物般在封印下微微搏动,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做完这一切,炎舞也累得够呛,抹了把汗:“搞定!暂时死不了了!不过这东西邪门得很,封印需要定期加固,还得老祖出手才能根除。” 小草看着被炎舞像扛麻袋一样(炎舞:老娘扛他是他的荣幸!)带回宗门,此刻正安置在归墟深处、由老祖亲自布置的“蕴灵归元阵”中温养的男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立刻回自己洞府闭关。 数日后,在归墟道宗最精纯的混沌灵气滋养下,在老祖隔三差五出手加固封印、梳理破碎本源的情况下,那个被小草定义为“麻烦根源”的男人,终于悠悠转醒。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先是带着重伤初愈的迷茫和虚弱,随即被周围环境那浓郁到不可思议的混沌道韵所震撼。身下是温润的灵玉床榻,空气中流淌的灵气精纯得让他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胸口那几乎将他撕裂的恐怖伤痛被一股强大而温和的力量牢牢锁住……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人救了,而且是被极其强大的存在所救!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伤势,闷哼一声。 “躺好。”一个平静无波、仿佛亘古寒冰的声音在静室一角响起。 男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衣、墨发如瀑的女子静静立于阴影之中。她身姿挺拔,面容清冷绝伦,仿佛由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周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疏离。正是小草。 男人心头巨震!他记得!在葬龙古墟那濒死的绝望深渊中,正是这道清冷如月的身影出现,用一股坚韧而奇异的灰色力量锁住了他最后一丝生机!是她!是她在自己最黑暗的时刻伸出了手! 强烈的感激之情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冲垮了他作为上界贵胄的骄傲。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撑起身体,向小草行一个最郑重的感谢之礼。 “恩人!”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充满了真挚的激动,“在下……上界星陨海,轩辕氏,轩辕宸!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此恩此德,轩辕宸没齿难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报出了自己显赫的出身和名讳,希望能表达自己的诚意。 他期待看到对方哪怕一丝的动容或回应。 然而。 小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连一丝“哦,原来是上界大少爷”的惊讶都没有。仿佛他报出的“轩辕氏”、“星陨海”这些在诸天万界都响当当的名号,和“张三”、“李四”没什么区别。 就在轩辕宸满腔感激、期待回应之时,小草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波、甚至带着点……**嫌弃**的调调? “嗯。”小草极其冷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然后,在轩辕宸期待的目光中,她继续说道: “我是‘发现’了你。”她特意强调了“发现”两个字,仿佛只是路边捡了块石头。 “也‘暂时’帮你吊了口气。”语气像是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 小草微微停顿,那双清冷的眼睛直视着轩辕宸,清晰地传达出一个信息:**我并不是很想救你。** “真正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封印你体内那要命玩意儿,耗费宗门资源救活你的,”小草的语气毫无感情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是宗主。” 她抬手指了指静室穹顶,意指那无处不在的归墟老祖意志。 “所以,”小草总结道,语气平淡得近乎冷酷,“你要谢,就谢宗主。与我关系不大。” 轩辕宸:“……” 他脸上的激动和感激瞬间僵住,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堂堂轩辕氏嫡系少爷,身份尊贵,天赋卓绝(虽然这次栽了),被人从必死之境救回,满怀感激地道谢,结果对方不仅反应冷淡,还一脸“别谢我,我只是顺手,救你很麻烦”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嫌弃?! 尤其是那句“与我关系不大”,简直像一根冰冷的针,把他满腔的感激之情戳得千疮百孔! 一股巨大的憋屈感和荒谬感涌上心头。他轩辕宸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被推开,炎舞那火红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记录着复杂能量图谱的玉板。 “哟!醒啦?”炎舞大大咧咧地凑到床边,火红的眸子如同探照灯一样上下扫描着轩辕宸,重点在他胸口的封印符文上停留,“感觉怎么样?那‘寂灭之痕’没再闹腾吧?啧啧,你小子命真大!说说吧,怎么搞成这副德行的?惹上什么狠角色了?” 炎舞的直爽和探究欲倒是缓解了一些尴尬气氛。 轩辕宸压下心中的憋屈,面对救命恩人(之一)的询问,不敢怠慢,忍着伤痛和内心的复杂情绪,开始讲述: “在下……轩辕宸,确是上界星陨海轩辕氏子弟。此次出行……”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追悔,“本非家族重要任务,只是……少年心性,听闻下界一些星域有奇异景观和历练之地,便想瞒着家族长辈,偷偷溜下来……游玩一番,顺便……寻些机缘,证明自己……”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悲痛: “因是私自出行,为免张扬,只带了我最信任的贴身护卫,影叔……一位忠心耿耿的仙君境强者……” 提到“影叔”,轩辕宸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 “未曾想……刚穿过界域壁垒不久,便遭遇了……伏击!对方手段诡异狠辣,绝非寻常势力!影叔……为了护我突围,燃烧本源,硬撼对方首领……最终……最终……” 他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滑落,“形神俱灭……连真灵都未能逃脱……” “我……我拼尽全力,动用了所有保命底牌,甚至引爆了家族赐予的护身道器,才勉强撕开一道空间裂缝逃脱……但也身受重创,那诡异的黑色力量侵入体内,不断侵蚀……醒来时,便已在那片废墟之中……若非恩人……”他下意识地看向小草,又想起她刚才的话,眼神复杂地转向炎舞和虚空,“若非归墟前辈搭救,轩辕宸早已魂飞魄散!” 他讲述完,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影叔牺牲的巨大悲痛、对敌人的刻骨仇恨,以及对归墟的深深感激。 炎舞听得眉头紧锁,手指在玉板上飞快记录着什么:“星陨海轩辕氏……伏击……诡异力量……仙君护卫陨落……啧,看来你惹上的麻烦不小啊!对方什么来头?看清了吗?” 轩辕宸摇头,面带恨意与茫然:“他们隐藏极深,力量属性也从未见过,出手狠绝,不留活口,似乎……只为杀我而来!” 炎舞摸着下巴,眼中闪烁着精光:“只为杀你?有意思……看来你这‘轩辕氏嫡系少爷’的身份,在某些人眼里,很碍事啊……” 小草在一旁静静听着,清冷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当听到轩辕宸是“偷偷溜下来玩”结果害死了忠心护卫、自己还差点挂掉时,她眼中那丝嫌弃几乎化为了实质。 **果然!** 她内心的小人再次盖章确认: **男人,尤其是这种出身高贵、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就是麻烦的根源!** **偷偷溜下来玩?结果呢?害死忠心护卫,自己被打成死狗,还惹上了不知名的恐怖仇家!** **菜!** **又菜又爱玩!** **老祖救他,估计也是看中他背后的轩辕氏或者那仇家的情报价值吧?** 轩辕宸讲述完毕,再次满怀感激(主要是对宗主和炎舞)地看向小草和炎舞:“两位仙子救命大恩,轩辕宸铭记于心!待我伤势稍复,必传讯家族,定有厚报!归墟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炎舞摆摆手:“厚报什么的再说,你先养好伤吧!老祖说了,你胸口那玩意儿麻烦得很,得慢慢来。” 小草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知道了,别烦我。** 然后,她非常干脆地转身,对炎舞道: “师姐,人醒了,也问清楚了。剩下的交给你和老祖。” “我闭关去了。” 说完,玄衣身影一闪,如同融入阴影般,瞬间消失在静室之中。那迫不及待要甩掉麻烦的架势,让刚刚表完忠心的轩辕宸再次僵在原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炎舞看着小草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一脸憋屈茫然的轩辕宸,忍不住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轩辕宸伤口一痛): “哈哈哈!别在意!小草她就这性子!冰山一座,嫌麻烦是她的口头禅!不过……” 炎舞话锋一转,火红的眸子带着促狭的笑意,压低声音: “她肯出手吊住你最后一口气,还‘很不情愿’地把你‘捡’回来,已经算是破天荒了!要知道,她平时可是连多看男人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你就……偷着乐吧!哈哈!” 轩辕宸:“……” 他看着炎舞爽朗(?)的笑容,又想起小草那嫌弃冰冷的眼神,只觉得归墟道宗这个地方……以及这里的仙子们……都太难以理解了!他这趟下界之旅,简直是倒了血霉后又撞了大运(?),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而回到自己洞府、立刻启动最强防御阵法开始闭关的小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清净了!** **麻烦的男人,麻烦的因果,都交给师姐和老祖去头疼吧!** **男人?呵,不如闭关!** 完了,我深深受到了暴击 轩辕宸在归墟道宗养伤的日子,简直是他漫长(相对凡人而言)人生中最憋屈、最复杂、也最……新奇的一段时光。 憋屈在于,他堂堂轩辕氏嫡系少爷,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可在这归墟道宗,除了那位火暴爽利的炎舞仙子偶尔会带着研究狂热的眼神来“探望”他(顺便加固封印、记录数据),以及那位深不可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老祖隔空降下伟力帮他疗伤外,其他人……尤其是那位玄衣墨发、清冷如月的救命恩人(?)小草仙子,对他简直是视若无睹! 他尝试过主动搭话,表达感激(虽然对方说了不用谢她),小草要么是“嗯”、“哦”地敷衍,要么干脆当他是空气,眼神扫过时没有任何温度,仿佛他只是静室里一件会呼吸的家具。这种极致的冷漠和忽视,对于习惯了被追捧的轩辕宸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而复杂和新奇,也恰恰来源于此。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 不是上界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矫揉造作的仙子神女。 * 也不是家族中那些对他恭敬有加、恪守礼数的侍女护卫。 * 更不是凡俗红尘里那些庸脂俗粉。 小草像一块亘古不化的玄冰,像一把藏在鞘中的绝世寒锋。她强大(能在那寂灭之痕下吊住他性命)、神秘(归墟道宗本身就神秘莫测)、独立、专注(从炎舞口中得知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或执行宗门任务),对世俗的一切——尤其是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容貌、地位——都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种让他心惊又莫名着迷的**嫌弃**。 这种强烈的反差和难以征服的冰山气质,像一颗种子,在轩辕宸那因劫后余生而异常活跃、又因憋屈而急需证明点什么的心湖里,悄然发芽。一种名为“征服欲”和“好奇心”混合的情绪,开始滋生、蔓延。 **她越是无视我,越是嫌弃我,我就越要……得到她的认可?甚至……更多?** 轩辕宸被自己这个大胆的念头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他轩辕宸看上的东西(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虽然这次栽了个大跟头,但那是意外!他的优秀毋庸置疑!只要让她看到自己的价值,看到自己的真心…… 于是,在一次炎舞例行来加固封印、小草(被炎舞硬拉来记录某种能量波动)也在场时,轩辕宸觉得时机成熟了。 他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虽然重伤未愈,脸色依旧苍白,但底子确实极好),努力摆出最真诚、最富有魅力的姿态,目光灼灼地看向正在一旁低头记录玉简、仿佛置身事外的小草。 “小草仙子!”轩辕宸的声音刻意放得温和而富有磁性。 小草头都没抬,指尖灵力在玉简上划动,记录着炎舞真火与封印符文碰撞产生的细微能量涟漪,仿佛没听见。 轩辕宸:“……” 他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仙子救命之恩,轩辕宸无以为报!这些时日,更是深感仙子风姿绝世,道心坚定,实乃……” 他话还没说完,小草终于抬起了头,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试图表演杂耍吸引注意力的猴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轩辕宸被这眼神噎了一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心一横,直接说出了那个酝酿已久的念头: “……实乃在下生平仅见!在下……在下对仙子倾慕不已!待我伤势痊愈,回归家族,定当备下重礼,禀明长辈,恳请……恳请与仙子结为道侣!共参大道!”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炎舞正在催动真火的手都顿住了,火红的眸子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一副“卧槽!你小子真敢说啊!”的震惊表情,随即眼中爆发出强烈的、看好戏的光芒! 小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缓缓地、彻底地转过身,正面对着轩辕宸。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地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连灵魂都彻底看穿。 轩辕宸被她看得心头一紧,莫名有些发虚,但还是强撑着露出自认为深情的笑容。 几息之后。 小草开口了,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 “结为道侣?” 她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一个极其荒谬的问题,然后抛出了一连串冰冷、直接、直指核心的灵魂拷问: “**你有灵石好用吗?**” (能提供修炼资源吗?) “**你有功法好用吗?**” (能提升我的道行境界吗?) “**你能让我飞升吗?**” (能直接助我突破大道瓶颈?) “**你能让我功力大成吗?**” (能让我实力突飞猛进?)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轩辕宸那点可怜的“倾慕”和身为上界天骄的骄傲上! 小草看着他瞬间变得僵硬难看的脸色,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足以冻裂灵魂的嫌弃和鄙夷: “**都不行吧?**” 她向前走了一步,玄衣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笼罩住轩辕宸。她的目光落在他依旧被封印缠绕、显得脆弱不堪的胸口,又扫过他苍白虚弱的身体,最后落回他写满震惊和难堪的脸上。 那眼神,充满了赤果果的、毫不掩饰的**嫌弃**和**蔑视**! “**就看你那个弱鸡的样子。**” 小草的声音如同冰锥,字字诛心,“**在自家地盘都能被人打成死狗,还要靠忠心老仆用命换你逃出来……**” 她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轩辕宸心中最痛的伤疤! “**你还想跟我结成道侣?**” 小草微微挑眉,那表情仿佛听到了宇宙间最可笑的笑话: “**你想什么呢?**” 她顿了顿,像是在给轩辕宸最后一点消化这无情打击的时间,然后,发出了终极的、毁灭性的“男人无用论”暴击: “**告诉你。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生物!**” 小草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冰冷真理感。 “**你除了能惹祸,你还能干什么?**”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他胸口的封印,仿佛在无声地强调:看,这就是证据!天大的麻烦! “**因为你,你最忠心的侍卫已经死了!**”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轩辕宸的心上,让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都晃了晃。 “**你还觉得我能接受你?**” 小草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荒谬感,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真的是没有见过比你更废物的。**” 最后这“废物”二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如同最锋利的冰刃,将轩辕宸那点刚刚萌芽的、脆弱不堪的“小心思”,连同他那身为上界天骄的最后一点自尊,彻底碾碎!踩进泥里!还反复摩擦! 轩辕宸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难堪、羞愤、以及被彻底否定的巨大痛苦!他想反驳,想怒吼,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可胸口那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惨败经历的伤口,和脑海中影叔最后燃烧本源挡在他身前的悲壮身影……让他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无边的苦涩和冰冷的绝望! 炎舞在一旁,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随即肩膀疯狂耸动,拼命憋着笑,脸都涨红了!精彩!太精彩了!小草这波嫌弃暴击,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杀人诛心啊!她默默给小师妹点了个赞! 小草看着轩辕宸那副失魂落魄、仿佛信仰崩塌的模样,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麻烦终于认清现实”的了然。她不再看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秒都是浪费时间,转身对憋笑憋得辛苦的炎舞淡淡道: “师姐,数据记录完了。我走了。” 说完,玄衣身影飘然而去,留下一个冰冷绝情的背影,和静室内一个被打击得怀疑人生的“废物”少爷,以及一个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大笑的火爆师姐。 “哈哈哈哈哈哈!!!轩辕小子!哈哈哈哈!让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哈哈!小草说得对!男人?哈哈哈哈!麻烦!废物!哈哈哈哈!” 炎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毫无形象可言。 轩辕宸听着这刺耳的笑声,看着小草消失的方向,感受着胸口封印传来的冰冷触感和内心撕裂般的痛苦,终于彻底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在这个叫小草的女人眼里,他轩辕宸,上界星陨海轩辕氏的嫡系少爷,引以为傲的一切…… **屁都不是!** **甚至,连一块下品灵石都不如!**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她最嫌弃的——** **麻烦!废物!男人!** 宗主闭关,我们的青岚继位了 小草无情碾碎轩辕宸那点可怜心思后,神清气爽(虽然脸上看不出来),正打算回洞府彻底闭关个百八十年,把“男人都是麻烦”的真理烙印进道心深处时,一道无法抗拒、却又温和包容的意念,如同天宪般直接降临在她的识海: “小草,来‘归墟之心’见我。” 是宗主青璃! 小草神色一凛,立刻收敛心神。对于这位如同混沌本身般浩瀚深邃、引领归墟道宗无数岁月的宗主,她心中唯有最深的敬服。不敢有丝毫怠慢,玄衣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穿透层层空间禁制,直抵归墟道宗最核心、最神秘的所在——归墟之心。 这里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片由纯粹混沌意志与浩瀚信仰之力交织而成的、无始无终的奇异领域。星光、法则、祈愿、信念……无数难以名状的玄奥光流在这里流淌、碰撞、生灭。宗主青璃的身影,便端坐于这片混沌星海的中心,她并非实体,而是一道由纯粹意志与磅礴能量凝聚的、散发着温润如玉又包容万象光辉的身影,仿佛是整个归墟意志的具象化。 “弟子小草,拜见宗主。”小草躬身行礼,声音在混沌中清晰传递。 青璃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目光落在小草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小草,”青璃的声音如同混沌的低语,直接响彻在小草的灵魂深处,“你很好。心性纯粹,道基稳固,虽嫌外物,然守护宗门、维系道统之责,却从未懈怠。” 小草心中微动,不知宗主何意,只是恭敬垂首:“守护宗门,弟子本分。” “嗯。”青璃微微颔首,那由光辉构成的身影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几分,周围的混沌星海也随之微微荡漾,无数信仰的光点如同受到召唤般向她汇聚而来,让她的气息变得更加浩瀚莫测。 “吾观此方天地,因缘际会,信仰汇聚,已至盈满。”青璃的声音带着一丝宏大而玄妙的韵律,“自姬玥承继大胤,泽被苍生,其帝气与万民感念,与归墟气运相连;尔等弟子行走诸界,护持一方,亦得善信;更有无数受我归墟道法余荫、心向混沌之生灵,其念力丝丝缕缕,汇聚于此。” 她抬手,虚虚一指,只见环绕她周身的信仰光点越发璀璨夺目,几乎形成一片金色的海洋!那并非虚幻,而是实质化的、磅礴到难以想象的众生愿力与精神本源! “此等浩瀚信仰,精纯而丰沛,乃吾道更进一步之无上资粮。”青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求道者的热切与期待,“吾之识海,已臻圆满,此乃参悟更高混沌妙境、晋升无上道果之绝佳契机!” 小草心中震撼。宗主修为早已深不可测,如今竟要借助这汇聚的信仰洪流,冲击更高层次?这是何等伟业!她由衷感到敬畏与欣喜:“恭贺宗主!弟子预祝宗主功成!” 青璃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小草身上,那温和中带着的释然感更加清晰: “然,大道之悟,非朝夕之功。此番闭关,需摒绝外扰,神游太虚,与混沌本源相合。短则数十载,长则……百年、数百年亦未可知。” 她停顿了一下,那由光辉构成的面容上,仿佛浮现出一抹极其郑重的神色: “归墟不可一日无主,道统不可一日无继。” “小草。” 青璃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而威严,如同混沌法则的宣告: “**从今日起,吾为你正名。**” “**汝名——青岚!**” 岚者,山间之雾,无形无相,却润泽万物,亦暗合混沌之缥缈浩瀚! “**此名,承吾道统,继吾衣钵!**” “**自即刻起,汝代行宗主之职,执掌归墟道宗!**” 轰——! 如同混沌惊雷在小草(青岚)识海中炸响!饶是她心性坚如玄冰,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滔天重担震得心神剧颤!代行宗主?!执掌归墟?!这……这比让她去单挑十个轩辕宸那种麻烦精还要让她……**闹心**! “宗主!”青岚(她瞬间接受了新名,这是宗主的意志)猛地抬头,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错愕和……一丝抗拒?“弟子……弟子恐难当此大任!弟子只愿潜心修道,护持宗门一隅……” “青岚,”青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打断了她,“你的道,在守护,在维系。归墟道宗,便是你最大的‘一隅’。你之冷静、你之纯粹、你之……嫌麻烦,恰恰是此刻归墟最需要的定海神针。无需你事事亲为,自有长老、弟子各司其职。你只需坐镇中枢,把握大势,于关键处定夺,维系这混沌道场不坠即可。” 青璃的光影微微前倾,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青岚: “**百年!**” 她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期限,“**自今日起,百年之内,如非倾覆宗门、动摇道基之大事,莫要扰吾清修!**” “这百年,是你的责任,亦是你的机缘。执掌一宗,体悟众生,亦是混沌大道!” 话音落下,不容青岚再有丝毫反驳,青璃周身那浩瀚的信仰之力骤然沸腾!金色的海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化作一道贯通虚无的璀璨光柱,将她的身影彻底包裹! “吾去也!青岚,归墟……交予你了!” 随着最后一句带着无限期许与托付的话语在混沌中回荡,青璃的身影连同那浩瀚的信仰光柱,瞬间坍缩、内敛,最终化作一个微小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宇宙奥秘的混沌奇点,彻底隐没于归墟之心的最深处,再无一丝气息外泄。 宗主青璃,正式闭关! 归墟之心内,只剩下青岚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依旧流淌着混沌星光的虚空之中。玄衣墨发,身姿依旧挺拔,但那清冷绝伦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生无可恋**! “代……宗主?” “执掌……归墟?” “百年……?” 每一个词都像一座沉重无比的大山,轰隆隆地砸在她的心头。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 处理不完的宗门事务玉简堆积如山…… * 各殿长老为了资源分配吵得面红耳赤来找她评理…… * 弟子在外惹祸需要她去擦屁股(比如再捡一个轩辕宸那样的麻烦回来)…… * 其他势力来访需要她出面应酬…… * 还有那个刚刚被她骂成废物的轩辕宸……现在名义上算是归墟的客人(麻烦)…… **麻烦!无穷无尽的麻烦!比一百个、一千个男人加起来还要麻烦!** “啊——!” 青岚内心发出一声无声的、抓狂的呐喊!她只想安安静静地闭关修炼,参悟混沌,斩断因果!为什么要把这比混沌乱流还麻烦的担子丢给她?! 她下意识地想去找炎舞师姐诉苦(或者说甩锅),但一想到炎舞那副“哈哈哈又有好戏看了”的幸灾乐祸表情,以及她处理事情简单粗暴(放火烧)的风格……青岚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师姐?算了吧,她只会让麻烦升级! 她又想到了墨辰……那个阵法狂人,除了他的阵盘,估计对“宗主”两个字都没概念。 最终,所有的念头都化为一声长长的、冰冷的叹息,回荡在空旷的归墟之心。 **命……这都是命……** **是混沌……不,是宗主给的“机缘”!** **嫌麻烦?** **呵,现在整个宗门都是你的“麻烦”了!** 青岚(她必须习惯这个名字了)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丝抓狂和生无可恋已被强行压下,重新变回了万年玄冰般的冷静与……认命般的决绝。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一道由纯粹混沌之力构成的、象征着宗主权柄的灰色符文印记,缓缓在她眉心浮现,散发出威严而古老的气息。 与此同时,她的声音,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法则之音,瞬间传遍归墟道宗每一个角落,响彻在每一位长老、弟子的心神之中: “宗主青璃,感悟大道,已闭死关。” “吾名——青岚!” “奉宗主法旨,自即日起,代掌归墟道宗,为期百年!” “诸殿长老、内外门弟子,各安其位,各司其职,恪守门规,勤修不辍!” “**非动摇道基之大事,百年内,不得扰宗主清修!**” “违令者……” 青岚的声音微微一顿,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随着她的意念弥漫开来: “……宗规处置!” 宣告完毕,青岚的身影消失在归墟之心。 下一刻,她已出现在象征着宗主权柄的“混沌殿”主位之上。玄衣依旧,墨发如瀑,眉心的宗主印记流转着混沌灰芒。她看着下方空荡荡、却仿佛即将被无数“麻烦”填满的大殿,面无表情。 她抬手,指尖混沌之力凝聚,开始在一块空白玉简上,刻下她代任宗主后的第一道、也可能是未来百年最常用的一道指令纲要: **《关于精简宗门事务流程及最大限度减少打扰本代宗主闭关的若干规定(试行)》** **第一条:能自己解决的麻烦,不要来烦我。** **第二条:解决不了的麻烦,尽量自己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去找炎舞长老(后果自负)。** **第三条:男人惹的麻烦,一律不予受理(轩辕宸除外,他算宗门财产\/研究对象)。** **……** 新任代宗主青岚的百年“麻烦”生涯,正式拉开序幕。而她的内心独白只有一个: **男人?呵,现在整个宗门都是比男人麻烦一万倍的存在!闭关?做梦!** 水深火热,鸡飞狗跳的百年 混沌殿主位上,青岚(我们的小草代宗主)正襟危坐,眉心的宗主印记流转着威严的混沌灰芒。她面前悬浮着三枚玉简,分别记录着: 1. 内务殿关于下季度低阶弟子基础丹药配额分配的扯皮报告(三长老和五长老为多一颗少一颗吵翻了天)。 2. 外务殿关于“星陨海轩辕氏遣使送来重礼并询问其嫡子轩辕宸近况”的请示。 3. 她自己正在刻录的《宗门事务处理流程优化及责任下沉实施细则(第一百零八版修订稿)》。 她指尖凝聚混沌之力,正试图在玉简上刻下“此类事务由当值长老自行协商解决,协商不成可去演武场切磋,胜者决定”的条款时——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伴随着地面明显的震动,从丹殿方向传来!紧接着,一股混合着焦糊、药香和某种诡异腥甜的浓烟,如同蘑菇云般升腾而起,直冲云霄! 青岚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眉心印记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她熟练地分出一缕神念,瞬间穿透空间,降临在浓烟滚滚的丹殿废墟之上。 只见原本宏伟的丹殿,此刻半边屋顶不翼而飞,墙壁被熏得黢黑,残垣断壁间还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火花。一个满脸黢黑、头发被烧焦卷曲、道袍破破烂烂的年轻弟子(正是上次捡到疑似上古凶兽蛋那位“拾荒圣手”),正被几位灰头土脸的长老提着领子,从废墟里拖出来,嘴里还在呛咳着辩解:“咳咳……师叔祖……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想试试能不能用混沌火提纯那‘九转逆生草’的药性……谁知道它、它跟‘地心火莲籽’反应那么剧烈啊……轰……” 青岚的神念扫过现场,确认无人重伤(除了那弟子可能被炸得有点懵),损失尚在可控范围(反正丹殿每年总要被炸几次)。她冰冷的神念直接在那“拾荒圣手”和当值长老脑海中响起: “禁闭三月,抄写《丹道基础禁忌三千条》百遍。丹殿重建费用,从其未来百年月例中扣除。” “另,即日起,丹殿核心区域增设‘混沌湮灭阵’,非持长老令者靠近,阵法自动触发。” 言罢,神念干脆利落地收回。 刚处理完丹殿爆炸案,还没等她重新聚焦面前的玉简—— “报——!!!” 一名巡山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混沌殿,声音带着哭腔,“代……代宗主!不好了!墨辰师叔带领的‘虚空裂隙勘探第七小队’……他们……他们回来了!” 青岚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回来就回来,慌什么?” 那弟子哭丧着脸:“他们……他们不是空手回来的!他们……他们抱回来一窝蛋!花花绿绿、还会自己冒寒气的蛋!就……就在山门那儿!然后……然后……” 话音未落,一股冰冷、湿滑、带着强烈腥气与滔天怒意的恐怖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归墟山门区域!紧接着,一个凄厉、愤怒、饱含委屈的嘶鸣声,穿透层层禁制,直接响彻在混沌殿内: “嘶昂——!!!哪个天杀的小贼!!!偷了老娘的孩子——!!!” 青岚:“……” 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下一秒,一道巨大无比、通体覆盖着幽蓝色鳞片、头生独角、腹下生爪的巨蛇虚影,强行挤破了山门区域的防御禁制(显然气疯了),那巨大冰冷的竖瞳直接锁定了混沌殿方向!正是万蛇窟的霸主之一——玄冥寒螭!此刻它巨大的身躯盘踞在山门广场上,冰冷的吐息让地面都结了一层霜,竖瞳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和……**委屈的泪水**?! “嘶嘶……青岚宗主!你要给老娘做主啊!” 玄冥寒螭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脑袋委屈巴巴地伏低,试图挤进大殿(被禁制挡住),“老娘……老娘好不容易熬了三百年,才下了这么一窝宝贝蛋!刚下完,就出去……出去想找点极寒玉髓给孩子们补补根基……才离开不到一炷香啊!回来……回来窝就空了!一颗都没给老娘剩下啊!呜呜呜……” 它巨大的尾巴拍打着地面,冰屑纷飞,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哪个挨千刀的!缺了大德了!连未孵化的蛋都偷!老娘跟你拼了!还我孩子——!!!” 这时,墨辰带着他那支同样灰头土脸、满脸无辜(?)的勘探小队,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用特殊材料包裹、还不断散发着寒气、里面隐约可见几颗幽蓝花纹蛋的篮子,出现在了玄冥寒螭的视野里…… “吼——!!!就是你们这群小贼!” 玄冥寒螭瞬间暴怒,恐怖的寒气凝聚成冰锥,眼看就要无差别攻击! “放肆!” 青岚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天寒冰,瞬间压下了玄冥寒螭的怒火和寒气。她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山门上空,玄衣猎猎,眉心的宗主印记光芒大盛,混沌威压弥漫开来,将玄冥寒螭的狂暴气息强行压制。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墨辰:“解释。” 墨辰推了推他那用特殊材料加固过的眼镜(镜片都裂了一道缝),一脸“学术研究”的认真:“禀代宗主,我们在勘探‘寂灭冰渊’第三十七号裂隙时,发现此窝蛇蛋被遗弃于一处即将崩塌的冰髓矿脉之中,能量反应特殊,疑似上古异种。为避免其被空间乱流湮灭,故带回研究。已记录坐标,准备提交报告……” “研究你个头!那是老娘的孩子!不是遗弃!是老娘的窝!” 玄冥寒螭气得差点吐血,巨大的身躯疯狂扭动。 青岚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墨辰和他那破篮子一起丢进混沌乱流的冲动,冰冷道: “墨辰,将蛇蛋完好无损归还玄冥道友。罚你带领小队,为万蛇窟修补受损禁制,并赔偿玄冥道友精神损失——三百年份的极寒玉髓,由你负责采集!” “玄冥道友,”青岚转向委屈的巨蛇,语气稍缓(但依旧冰冷),“此事乃误会。弟子无知,擅动宝卵,本座代其致歉。万蛇窟禁制损失,归墟负责修复。另赠‘混沌温元丹’三瓶,助道友调养。” 玄冥寒螭看着失而复得、完好无损的蛇蛋,又听到赔偿,怒火总算消了大半,委屈地抽噎两声:“哼!看在青岚宗主面上……下次再敢动老娘的孩子,老娘拼了命也要把你们山头冻成冰坨子!” 说完,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卷起自己的宝贝蛋,狠狠地瞪了墨辰小队一眼,扭动着巨大的身躯,心有余悸地回万蛇窟去了。 青岚看着这场闹剧落幕,只觉得心力交瘁。她刚回到混沌殿主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膳食殿长老的传讯玉符亮了:“代宗主!今日灵膳堂主推‘混沌八珍烩’,但灵厨对‘赤炎地龙筋’的火候与‘玄冰玉髓莲’的投放顺序有争议,双方各执一词,差点在厨房打起来!恳请宗主定夺!这关乎全宗弟子午膳口感啊!” 青岚:“……” **孩子有事找我!** **菜谱也要找我?!** 紧接着,传功殿长老的玉简震动:“禀代宗主!内门弟子赵昊于昨夜成功突破至化神境,引发‘九霄引雷劫’,虽成功渡过,但其洞府所在‘翠微峰’后山三百里灵植园尽毁,灵泉断流,灵兽受惊跑散……该弟子声称劫雷非其可控,不愿承担赔偿责任……此事如何处置?是否剥夺其晋升奖励?” 青岚:“……” **晋升了也找我?!还要管他劈坏的花花草草?!** 再然后,外门执事的紧急通讯响起:“代宗主!不好了!山下来了一群自称‘妙音坊’的女修,说是……说是找轩辕宸公子讨要风流债!说他……说他始乱终弃!现在在山门外哭哭啼啼,引来好多人围观!影响极其恶劣!如何是好?是否启动护山大阵驱逐?” 青岚看着玉简上“轩辕宸”三个字,再看看山门外隐约传来的莺莺燕燕的哭诉声,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她猛地一拍身下由混沌石打造的坚固座椅扶手! “咔嚓!” 一声脆响,那足以承受仙君一击的扶手,竟被她硬生生拍裂了一道缝隙! 整个混沌殿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下方侍立的弟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青岚缓缓抬起头,那张万年冰山脸上,此刻冰层之下仿佛有熔岩在涌动!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冰冷的声音里带着濒临崩溃的咆哮(虽然音量不大,但寒意刺骨): “**孩子丢了找我!**” “**丹炉炸了找我!**” “**吃什么菜找我!**” “**晋升劈坏山头找我!**” “**连……连风流债都闹到山门找我?!**” “**本座是归墟代宗主!不是你们所有人的老妈子!!!**”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修养才压下掀桌子的冲动,眉心的宗主印记灰芒暴涨,冰冷刺骨的神念瞬间席卷全宗: “传本座令!” “**即日起!**” “**丢孩子的自己找!炸丹炉的自己修!吃什么问灵厨!劈坏山头的照价赔钱!风流债自己擦屁股!**” “**再敢以鸡毛蒜皮之事扰本座清修……**” 青岚的目光扫过丹殿废墟方向、万蛇窟方向、以及山门方向,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一律按‘动摇宗门安定团结罪’,发配‘寂灭风眼’挖矿百年!**” 神念收回,整个归墟道宗瞬间噤若寒蝉。连最聒噪的灵禽都闭上了嘴。 青岚无力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扶手还裂着),看着穹顶流淌的混沌星云,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悲愤: **宗主……您当年执掌归墟的时候……** **这些狗屁倒灶、鸡飞狗跳的破事儿……** **也这么多吗?!** **还是说……** **这些麻烦……** **都是冲着我青岚来的?!** 她闭上眼,只觉得这代宗主的椅子,比葬龙古墟的石头还要冰冷硌人。百年?这才过了几天?!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无穷无尽的“麻烦”淹没了!清修?闭关?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侈的梦! 而此刻,在宗门某个角落养伤的轩辕宸,听到那响彻全宗的冰冷咆哮,再想想自己之前那点“小心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默默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这个女人……** **好像……** **更可怕了!** 伺候蛇妈妈坐月子 青岚那饱含怒意与崩溃边缘的“宗主令”如同混沌寒潮席卷全宗,瞬间冻结了所有鸡飞狗跳的苗头。丹殿废墟上,灰头土脸的长老和“拾荒圣手”弟子默默加快了清理速度,再不敢提一句配额分配;灵膳堂里,争执不休的灵厨看着对方手里的菜刀(灵能版),又想想“寂灭风眼”挖矿的恐怖传说,默默达成了“各做一半,弟子投票”的妥协;翠微峰上,刚晋升化神、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赵昊,看着焦黑一片、灵脉断绝的后山,欲哭无泪地掏空了积蓄,并签下了长达五十年的“灵植园修复义务劳动”协议;山门外,那群“妙音坊”的女修,被外门执事一句“代宗主有令,私人恩怨请自行解决,再聚众喧哗,视为冲击山门,后果自负”吓得花容失色,看着归墟那森严的混沌大阵,最终悻悻然地留下一句“让轩辕宸等着!”,便作鸟兽散。 而这场风波的核心“受害者”之一——万蛇窟的玄冥寒螭,在青岚宗主亲自调停、墨辰小队被罚去采集三百年份极寒玉髓并修复禁制后,气是消了大半,但心里那点委屈和后怕,尤其是对那支“偷蛋贼”小队的怨念,可没那么容易散去。它盘踞在自己重新加固、寒气森森的巢穴里,小心翼翼地将失而复得的宝贝蛋拢在身下,巨大的竖瞳警惕地盯着万蛇窟入口的方向,时不时还委屈地打个响鼻,喷出一小股冰雾。 就在这时,万蛇窟入口的禁制被触动了。不是强闯,而是很有规律的、带着点迟疑的叩击。 玄冥寒螭警惕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嘶鸣:“谁?!” 禁制光芒闪烁,露出了墨辰那张万年不变、带着学术研究般认真表情的脸,和他身后那一小队同样表情严肃、仿佛要去执行什么神圣使命的队员。他们手里没拿武器,也没带采集工具,反而……拎着几个巨大的、散发着精纯寒气的玉桶,里面盛满了刚刚采来的、品质上乘的极寒玉髓液,还有一个……一个用符文加固、看起来像是超大号保温(寒)桶的东西? “玄冥道友,”墨辰推了推他那裂了一道缝的眼镜,声音平板无波,但努力挤出了一丝“歉意”(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别扭),“奉代宗主法旨,前来履行赔偿及修复义务。极寒玉髓三百份,已采集完毕,请查验。” 玄冥寒螭巨大的鼻孔嗅了嗅那精纯的寒气,竖瞳中的警惕稍减,但怨气未消:“哼!算你们识相!放下东西,修好禁制,赶紧滚蛋!老娘不想看见你们!” 它一想到就是这群家伙差点害它失去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墨辰和他小队的人却没有立刻放下东西离开。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复杂的公式。最终,墨辰上前一步,对着玄冥寒螭,用一种汇报重大科研项目进展般的严肃口吻说道: “玄冥道友,经小队成员集体讨论分析,并结合《高阶灵兽产后护理及子嗣培育纲要(混沌修订版)》、《空间扰动对卵生生物胚胎发育影响的十七个关键变量》等文献,我们一致认为,仅仅赔偿物质损失,不足以弥补我们对道友造成的巨大精神伤害和潜在发育风险。” 玄冥寒螭:“???” 它巨大的脑袋上仿佛冒出了几个问号。什么纲要?什么变量?这人类在说什么鸟语? 墨辰无视了它迷惑的眼神,继续一板一眼地说道:“道友因我等鲁莽行为,受到严重惊吓,此乃事实。而惊吓导致的母体情绪剧烈波动,根据《灵能情绪波动对胚胎能量场干涉模型》显示,可能对处于关键发育期的蛇蛋造成不可逆的频谱偏移,影响未来幼崽的天赋潜能及破壳成功率,误差范围在正负百分之三点七四至百分之十五点八九之间,置信度百分之九十五……” 玄冥寒螭听得云里雾里,但“影响幼崽天赋”、“破壳失败”这几个词还是像冰锥一样扎进了它心里!它顿时又惊又怒:“什么?!你们……你们还敢咒我的孩子?!” “非也!”墨辰立刻摆手,表情无比“诚恳”(至少他自己认为是),“此乃基于现有理论的合理推测!为最大程度消除负面影响,确保道友子嗣健康发育,我等决定,在完成物质赔偿和禁制修复的基础上,额外提供一项服务!” 他指了指身后队员拎着的那个超大号符文保温桶,桶盖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小型“冰火两仪”法阵!阵法核心是一汪温润的混沌灵泉,一边散发着滋养的暖意,一边维持着精纯的寒气,上方还悬浮着几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温养符文。 “此乃‘混沌温养恒温保育箱(便携式)’!”墨辰介绍道,“可完美模拟道友巢穴最佳温湿度及能量环境,并附加‘安神镇魂’、‘促进发育’符文组。我等愿在道友产后恢复及幼崽孵化期间,承担起‘保育’与‘护理’之责!” 他身后的队员们齐刷刷地点头,异口同声,表情无比肃穆:“我等愿实心实意认错改正!伺候道友坐月子!确保蛇宝宝健康孵化!” 玄冥寒螭彻底懵了!巨大的蛇眼瞪得溜圆,看着眼前这群一本正经、仿佛在宣誓加入什么神圣组织的人类修士。 伺候……坐月子? 保育……蛇宝宝? 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它本能地想拒绝,想咆哮着把他们赶出去!但是……目光扫过那个看起来就很高级、很舒服的“保育箱”,又感受了一下里面散发出的那种让它都觉得很舒服的混沌温养气息……再看看自己身下虽然安全但略显粗糙的冰冷巢穴…… 尤其墨辰还在旁边一本正经地补充:“根据《灵兽产后观察日志》,道友此刻气息略有虚浮,尾部鳞片光泽度下降百分之五点二,显然惊吓过度且营养补充不足。我等已调配‘玄玉归元羹’,以极寒玉髓为主材,辅以七种温补灵草,置于保温桶内,请道友趁热……呃,趁寒饮用,以固本培元。” 一个队员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玉碗,里面盛着晶莹剔透、散发着精纯寒气和诱人清香的羹汤。 玄冥寒螭:“……” 那羹汤的味道……该死的好闻!它奔波寻找玉髓,又气又吓,确实消耗巨大,腹中空空。那“保育箱”看起来……好像真的很适合它的宝贝蛋? 巨大的蛇头在尊严、怨气与本能的需求之间摇摆不定。最终,对幼崽的极度关爱和那碗羹汤的诱惑,压倒了那点别扭的怨气。 它巨大的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拍打了一下地面,发出一声听起来像是妥协又像是傲娇的哼唧:“……哼!看……看在你们还算有点诚意的份上……东西留下!那个……那个箱子放那边!离我的蛋远点!我先试试汤!” 说着,它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巨大的蛇信一卷,那碗“玄玉归元羹”就进了肚子。 一股温和却强大的暖流(相对它冰冷的体质而言)瞬间弥漫全身,疲惫和虚弱感顿时消减不少。玄冥寒螭舒服地眯起了竖瞳,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呼噜。 墨辰小队见状,立刻如同接到了最高指令的精密仪器,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 两人迅速而安静地开始修复被它之前怒火冲破的禁制,手法专业,效率极高。 * 一人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混沌温养恒温保育箱”的位置和参数,确保能量场稳定。 * 墨辰则拿出一个玉板(记录板),开始详细记录:“辰时三刻,玄冥道友首次接受营养补充,摄入‘玄玉归元羹’约1.5标准单位(蛇类),能量反馈正向,情绪指数上升0.3个基准点……” * 还有一人,真的拿着一个巨大的、用冰蚕丝和软玉制成的……刷子?小心翼翼地询问:“玄冥道友,是否需要为您梳理一下尾部鳞片?据观察,尾部第七至第九区鳞片有轻微翻卷,可能影响防御效能及美观度……” 玄冥寒螭盘在窝里,感受着体内暖洋洋的舒适,看着自己失而复得、此刻被安置在那个看起来很舒服的“保育箱”里、被柔和光芒笼罩着的宝贝蛋,再看着那群人类修士一丝不苟、如同伺候祖宗(字面意思)般忙碌的样子…… 它巨大的蛇脸上,似乎……极其极其艰难地……扭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满意”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高傲。 “哼!算你们……还算有点用!”它嘟囔了一句,巨大的脑袋往柔软的腹部一埋,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从未有过的、被“科学伺候月子”的奇特体验,不一会儿,竟然发出了轻微的、有节奏的……呼噜声? 混沌殿内,一直分出一缕神念“监视”着万蛇窟动向的青岚,全程“目睹”了这一幕。 她看着墨辰小队那副“科研式伺候月子”的奇葩场景,看着玄冥寒螭从暴怒到傲娇再到享受的转变,再看看墨辰那认真记录的玉板…… 青岚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捏了捏突突直跳的眉心。 **伺候……月子……** **记录……情绪指数……** **梳理……鳞片……** 她只觉得一股深深的、名为“无力吐槽”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这归墟道宗……** **还有正常人吗?!** **一个都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把墨辰连同他的玉板一起塞进“寂灭风眼”的冲动,在心底默默给墨辰小队的“百年刑期”后面,又加了一项新的惩罚: **刑满释放后,负责编纂《归墟道宗非人类智慧生物沟通及事故善后标准化流程(含月子护理篇)》!**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拿起下一份玉简——关于后山灵兽苑几只“混沌锦毛鼠”因为争夺配偶权而大打出手、毁坏了大片珍稀药田的报告…… 青岚:“……” **这日子……** **没法过了!!!** 科学喂养蛇宝宝 时光在墨辰小队一丝不苟的“科学伺候月子”中悄然流逝。万蛇窟内,寒气依旧凛冽,但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玄冥寒螭巨大的身躯盘踞在重新修复、甚至还被墨辰小队用阵法优化加固过的巢穴旁,竖瞳半眯着,带着一丝慵懒和不易察觉的……惬意?它身下不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铺上了厚厚一层由“混沌温养恒温保育箱”溢散出的温润能量滋养过的万年寒玉髓粉,舒服得它时不时用尾巴尖惬意地拍打两下。 那个被它起初嫌弃、现在却真香的“保育箱”,正稳稳地安置在巢穴中心最安全的位置。柔和的光芒笼罩着箱内那几颗幽蓝色的蛇蛋,精密的符文缓缓流转,维持着最完美的孵化环境。墨辰小队不仅按时提供“玄玉归元羹”和各种调配好的寒属性营养剂,甚至还根据《高阶灵兽胚胎发育能量需求波动图谱》,定期微调保育箱的能量配比! 他们真的如同承诺的那样,实心实意地“伺候月子”: * 队员甲,负责环境监测与保育箱维护,每天记录蛋壳表面能量纹路变化、内部生命波动频率,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 * 队员乙,专职营养调配与投喂,不仅保证玄冥寒螭的“月子餐”,还根据蛋壳反馈的能量吸收率,精心调配了一种“胚胎发育促进喷雾”,定时喷洒。 * 队员丙,化身“鳞片护理师”,用特制的冰蚕丝刷和蕴含温和混沌灵力的玉膏,定期为玄冥寒螭梳理鳞片,尤其是产后相对脆弱的下腹区域。起初玄冥寒螭还别扭地扭动身体,后来……嗯,真香!那玉膏冰冰凉凉,刷子力道适中,梳理过后鳞片光泽度提升了至少百分之十二点五(墨辰记录的),防御力有没有提升不知道,但舒服是真的舒服! * 墨辰自己,则作为总指挥和数据分析师,将所有观测数据汇总分析,绘制成各种曲线图和能量模型,试图找出最优孵化方案,并……撰写《玄冥寒螭产后护理及蛇蛋保育全周期观察报告(初稿)》。 玄冥寒螭虽然依旧保持着高傲的姿态,时不时用鼻子哼一声表达“老娘只是勉强接受服务”,但竖瞳中原本的警惕和怨气,早已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它看着这群人类修士笨拙(在它看来)却无比认真、甚至带着点“学术狂热”地围着它的宝贝蛋和自己的鳞片打转,心里那点因惊吓而产生的芥蒂,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尤其是看到他们每次调整保育箱参数时那副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那几颗蛋是什么稀世珍宝,比他们自己的命还重要……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在这种奇特的和谐氛围中,变故突生! 这一日,墨辰正对着玉板上的能量波动曲线皱眉沉思,队员甲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墨师叔!快看!三号蛋!能量纹路异常活跃!核心生命波动频率激增!突破临界点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响在玄冥寒螭和墨辰小队心头的脆响,从保育箱中传来! 只见那颗被标记为“三号”的幽蓝蛇蛋,蛋壳顶端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紧接着,裂缝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一股微弱却充满生机的寒气从中逸散出来! “要孵化了!” 队员乙激动地差点把手里的营养瓶打翻。 玄冥寒螭巨大的身躯猛地绷紧,竖瞳瞬间瞪圆,巨大的蛇头“唰”地一下凑到了保育箱前,紧张、激动、期待的情绪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它甚至忘记了保持高傲,巨大的尾巴不安地轻轻摆动。 咔哒!咔哒! 裂缝越来越多!蛋壳开始微微颤动! 噗嗤! 一只湿漉漉、覆盖着细密幽蓝色鳞片的小脑袋,顶着一小块蛋壳碎片,艰难地从裂缝中探了出来!小家伙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像两颗蒙着水雾的蓝宝石,茫然地“嘶嘶”叫了两声,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老大!” 玄冥寒螭激动得差点用尾巴把巢穴拍碎,巨大的声音吓得刚探出头的小蛇一个哆嗦。 紧接着! 咔哒!咔哒!噗嗤! 几乎是同一时间,旁边的“二号蛋”和“一号蛋”也相继裂开!又两只同样湿漉漉、小小的玄冥寒螭幼崽挣扎着顶破蛋壳,露出了小脑袋!三颗小脑袋挤在一起,茫然地吐着粉嫩的蛇信,发出细弱的“嘶嘶”声。 成功了!三只蛇宝宝都平安破壳了! 玄冥寒螭巨大的竖瞳中,瞬间涌上了晶莹的水光(凝结成冰晶又迅速化开)!那是失而复得、血脉相连的巨大喜悦!它巨大的头颅无比轻柔地凑近保育箱,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蹭了蹭其中一个小家伙冰凉的小脑袋,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温柔的“咕噜”声,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墨辰小队也集体屏住了呼吸,队员甲飞快地在玉板上记录着破壳时间、初始体征数据;队员乙立刻调配好适合新生幼崽的、温度适宜的“初生玉髓露”;墨辰则迅速调整保育箱的环境参数,撤掉了孵化用的强能量场,转换为更柔和、适合幼崽成长的模式。 三只小蛇在母亲的轻蹭和呼唤下,似乎找到了安全感,开始笨拙地扭动身体,努力想从蛋壳里完全爬出来。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那只最先破壳的“三号”小蛇,大概是力气用大了点,身体猛地一挣,结果小尾巴不小心勾住了旁边一颗还没完全脱离的蛋壳碎片,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个倒栽葱,小小的脑袋直直地朝着保育箱内壁一个微微凸起的符文节点撞去!那节点虽然能量温和,但对刚出生的幼崽来说,撞上去也够呛! “嘶——!” 玄冥寒螭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它想阻止,但巨大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修长、稳定、带着淡淡混沌灵光的手,如同未卜先知般,精准而轻柔地出现在了小蛇下落的路线上!正是负责环境监测的队员甲!他一直在密切观察幼崽状态,反应快到了极致!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托住了小蛇冰凉滑腻的小身体,另一只手飞快地拂开那碍事的蛋壳碎片,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小蛇在他掌心茫然地扭了扭,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刚刚逃过一劫。 队员甲松了口气,将小家伙轻轻放回温暖的保育箱软垫上,让它和其他兄弟姐妹待在一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只在眨眼之间。 玄冥寒螭悬着的心重重落下,巨大的竖瞳死死盯着队员甲,又看看保育箱里安然无恙、已经开始好奇地探索新世界的三个小宝贝,眼神剧烈地波动着。 后怕、庆幸、感激……还有一丝之前从未有过的认同感,如同暖流般冲垮了它最后的心防。 它巨大的头颅缓缓抬起,看向依旧在忙碌的墨辰小队:墨辰在仔细检查保育箱环境,确保没有其他潜在危险;队员乙正用特制的微型玉勺,一点点喂给幼崽们温热的玉髓露;队员丙则拿着柔软的冰蚕丝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幼崽们身上残留的蛋液…… 这群曾经被它视为“偷蛋贼”、“鲁莽蠢货”的人类修士,此刻在它眼中,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的认真、细致、笨拙却又无比真诚的付出,尤其是刚才那千钧一发的援手,让它真切地感受到,他们是真的在用心照顾它的孩子,视若己出! 玄冥寒螭沉默了片刻,巨大的尾巴不再不安地摆动,而是缓缓地、郑重地在地上拍打了一下,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墨辰小队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它。 只见这位万蛇窟的霸主,巨大的竖瞳中,那最后一丝高傲和怨气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却清晰的温和与……郑重。 它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对着墨辰小队的方向,发出了一声低沉却不再冰冷的嘶鸣: “嘶……人类。” 它的声音依旧洪亮,但语气却截然不同。 “之前的事……是误会。” “你们……很好。” “用心照顾我的孩子……我玄冥寒螭,承你们的情!” “之前的鲁莽……一笔勾销!” 说完,它巨大的尾巴尖,极其人性化地、带着点别扭的温柔,轻轻碰了碰保育箱的边缘,仿佛在向里面的孩子们示意:看,这些人类,是值得信赖的。 墨辰推了推眼镜,脸上依旧是那副严肃的学术表情,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丝。他对着玄冥寒螭,认真地点了点头:“职责所在,道友满意即可。幼崽初始状态良好,后续成长观察仍需持续。” 队员们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虽然这笑容在玄冥寒螭看来还是有点傻乎乎的。 混沌殿内,一直分神关注着这里的青岚,默默收回了神念。冰冷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眉宇间那丝因无穷麻烦而产生的郁气,似乎……稍稍散开了一点点? 她看着面前玉简上关于“混沌锦毛鼠斗殴事件”的处理方案(已批示:涉事灵兽关禁闭,没收配偶选择权一年,损坏药田照价赔偿),又想起万蛇窟里那三只懵懂探头的小蛇和玄冥寒螭最后那声郑重的“承情”…… 青岚端起手边一杯早已冰凉的灵茶(她忘了喝),抿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入喉中。 **伺候月子……** **接生……** **调解灵兽家庭矛盾……** 她放下茶杯,指尖无意识地在宗主印记上轻轻拂过。 **这代宗主当的……** **真是……** **一言难尽。** 不过,至少墨辰那家伙……这次没再给她惹出更大的乱子。而且,好像……还意外地解决了和万蛇窟的潜在矛盾? **也算……** **省了点麻烦?** 她自我安慰般地想着,然后认命般地拿起了下一份玉简——关于外门弟子因争夺“最佳清洁区域流动红旗”而引发群体斗殴事件的调查报告…… 青岚:“……” **这破旗子……** **谁发明的?!** 惊现血腥惨案的诞生 万蛇窟内,三只新生的小玄冥寒螭在母亲的守护和墨辰小队精心调制的“初生玉髓露”滋养下,如同最上等的幽蓝宝石般茁壮成长。它们细密的鳞片日渐闪耀,懵懂的蓝宝石眼睛充满了对这个寒冷世界的好奇,扭动着小小的身躯在保育箱里探索,时不时发出细嫩的“嘶嘶”声,惹得玄冥寒螭巨大的竖瞳里满是温柔和骄傲。 墨辰小队的“科学伺候月子”任务也随着幼崽的健康成长而圆满结束。他们将最后一份详细的《幼崽成长初期护理建议(含食谱、环境参数、常见问题处理方案)》玉简交给玄冥寒螭,并承诺后续会定期送来调配好的幼崽营养剂。 临别之际,玄冥寒螭巨大的身躯盘踞在巢穴口,三只小家伙好奇地从母亲身后探出小脑袋。这位万蛇窟的霸主,对着墨辰小队,郑重地低下了它高贵的头颅: “嘶……归墟的修士,此番恩情,我玄冥寒螭记下了。他日若有用得着万蛇窟的地方,只要不伤及我孩儿,尽管开口!” 声音依旧洪亮,却充满了真诚的承诺。 墨辰推了推眼镜,依旧是那副严肃的学术表情,但也认真回礼:“道友言重。幼崽成长数据记录已归档,若有异常波动,可随时传讯归墟外务殿。” 说完,他带着小队成员,对着这位曾经的“苦主”、如今的“盟友”,以及那三只懵懂的小蛇,郑重地拱手一拜,这才转身,化作流光离开了这片冰寒之地,带着满满的“科研数据”和一份意外的“兽族友谊”返回宗门。 --- 归墟道宗内,短暂的平静被另一种情绪打破——一年一度的“探亲假”到了。 对于许多出身凡俗、仍有亲眷在世的弟子而言,这是宗门给予的难得恩典。三十名获得此次探亲资格的外门及部分内门弟子,早已收拾好行囊,脸上洋溢着归家的喜悦和期待。他们互相打趣着,讨论着要给爹娘带什么归墟特产,给弟妹讲什么新奇见闻,空气中弥漫着轻松欢快的气氛。 “王师兄,听说你家小妹要出嫁了?恭喜啊!” “李师弟,这次回去可别又被你娘催着相亲了,哈哈!” “张师妹,记得帮我给你家老爷子带两瓶‘养元丹’,上次多亏他指点我爹的旧伤……” 领队的是一位稳重的外门执事,他含笑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朗声道:“好了,都安静!归途注意安全,遵守凡俗界律法,莫要滥用修为!半月之后,准时归宗!若有意外,立刻捏碎传讯玉符!出发!” 三十道流光,带着归家的急切与温情,划破长空,飞向大胤王朝各处。 半个月的时光,在凡俗的烟火气中飞快流逝。弟子们享受着久违的亲情,分享着修行的见闻,也力所能及地帮助家乡解决一些小麻烦。归期将至,分散在各地的弟子们开始陆续按照约定,前往距离归墟山门最近的“云溪镇”集合点汇合,准备一同返宗。 然而,当约定的时间到来,云溪镇外的小树林里,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和……悲恸。 二十七名弟子已经到齐,互相问候着,分享着回家的见闻,气氛还算轻松。但有三道身影,却迟迟未至。 “周师弟、吴师弟、陈师妹怎么还没来?他们三家离云溪镇都不算太远啊。” 有人开始疑惑。 “是啊,按说早该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担忧的情绪开始蔓延。 “再等等,或许路上耽搁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西下,将树林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色。就在领队执事眉头紧锁,准备捏碎传讯玉符探查时,三道踉跄、狼狈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树林! 正是周海、吴锋、陈薇三人! 但他们的样子,却让所有等待的同门瞬间如坠冰窟! 三人身上的归墟弟子服沾满了泥泞和……**暗褐色的干涸血迹**!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空洞失焦,布满了血丝,仿佛刚刚经历了世间最恐怖的噩梦!周海的手指甲劈裂,掌心血肉模糊;吴锋的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血痕;陈薇更是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绝望的死寂。 “周师弟!吴师弟!陈师妹!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领队执事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周海,触手一片冰凉。 周海被扶住,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睛缓缓聚焦,看清了眼前的同门,那压抑到极致的悲痛和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死了……都死了……呜呜呜……” 这个平日里开朗健壮的汉子,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嚎啕大哭,声音嘶哑绝望,“全死了……爹……娘……小妹……全村……都死了啊——!!!” “什么?!” 如同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所有弟子脸上的轻松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吴锋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我家……青阳镇吴家……上下五十七口!鸡犬不留!血流成河!!” 他猛地撕开自己染血的衣襟,露出胸膛上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我回去的时候……只看到……看到几个穿着黑袍的杂碎在放火!他们……他们还想杀我灭口!” 陈薇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她死死抓住身边一位女弟子的胳膊,指甲几乎嵌入对方的肉里,声音尖利而破碎:“清河村……没了……全没了!爹娘……被吊在村口的树上……弟弟……弟弟才八岁啊……他们……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畜生!都是畜生——!!!” 悲愤、绝望、仇恨的哭嚎和控诉,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刺穿了所有在场弟子的心脏!他们看着三人身上象征屠戮的血迹和伤痕,听着那字字泣血的描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灭门!屠村!鸡犬不留! 而且是针对他们归墟弟子的家人! 这绝不是巧合!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是丧心病狂的挑衅! “是谁?!是谁干的?!” 有弟子双目赤红,怒吼出声,灵力不受控制地激荡开来! “畜生!我要杀了他们!!” 愤怒的咆哮此起彼伏。 “冷静!都冷静!” 领队执事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和怒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海!吴锋!陈薇!你们可看清凶手样貌?有何特征?使用何种功法?留下什么痕迹?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禀报宗门!但我们需要线索!” 周海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悲痛中抽离一丝理智,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边缘焦黑的黑色布片,上面似乎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勾勒着一个扭曲的、令人心悸的符号:“这是……我从一个被我临死反扑撕下袖子的杂碎身上扯下来的……他们……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翻遍了村子……临走前……还用邪法布下了……布下了吸血的阵法……” 吴锋也强忍剧痛,嘶声道:“那些黑袍人……修为不弱……至少是金丹期……为首的可能更高!功法很邪门……带着血腥气和死气……他们……他们看到我时……还说……说什么‘归墟的虫子……正好一起清理了’!” 陈薇则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猛地尖叫起来:“血!好多血!还有……还有祭坛!他们在我家祠堂……用我爹娘的血……画了一个好大好大的……星星一样的图案!中间……中间好像还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在发光……在吸那些血!” 祭坛?吸血阵法?扭曲符号?黑色石头?针对归墟弟子的屠杀和挑衅?! 所有信息汇聚在一起,如同一块巨大的、染血的阴云,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这绝非寻常仇杀或劫掠!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手段极其残忍血腥、并且矛头直指归墟道宗的恐怖袭击! 剩下的二十七名弟子,眼中的悲伤已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同仇敌忾的杀意取代!他们围拢在三位痛失至亲的同门身边,眼神交流间,已无需多言! “执事!” 一名平日沉默寡言的内门弟子站了出来,声音冰冷如铁,“请立刻传讯宗门!禀明此地惨剧!凶手手段凶残,目标明确,且可能拥有邪阵,恐非我等能独立应对!需宗门强者支援!” 他目光扫过悲愤的众人,一字一句道:“但,在宗门援兵到来之前,我们不能坐等!周师弟、吴师弟、陈师妹的家乡,必须立刻封锁现场!保护残留的痕迹和证据!防止凶手二次破坏或毁灭线索!同时,以云溪镇为中心,方圆百里内严密搜索!凶手刚走不久,或许还有蛛丝马迹可寻!绝不能让这些畜生……就这么跑了!” “对!封锁现场!搜索凶手!” “为惨死的乡亲报仇!” “为同门雪恨!” “归墟尊严,不容践踏!” 二十七道身影,连同三位悲愤欲绝的苦主,在血色的夕阳下,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杀气冲天!他们不再仅仅是归家的游子,而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扞卫宗门尊严的战士! 领队执事重重点头,眼中也燃烧着怒火:“好!我立刻传讯宗门!所有人听令!兵分三路!一路随周海前往他家乡‘落霞村’!一路随吴锋前往‘青阳镇’!一路随陈薇前往‘清河村’!以最快速度封锁现场!仔细勘察!发现可疑踪迹或人物,立刻发信号!**记住!保护自身安全为上!凶手凶残,不可贸然硬拼!等待宗门援军!**” “是!!!” 凄厉的归墟警报信号弹伴随着执事捏碎的传讯玉符,瞬间撕裂了黄昏的天空!三十道(包括三位苦主)饱含悲愤与杀意的流光,如同复仇的流星,朝着三个被鲜血浸染的村庄,疾驰而去! 血色的阴影,已然笼罩。而远在归墟混沌殿中,正为“灵禽苑两只七彩鸾鸟因争抢筑巢材料而大打出手、毁坏了三棵千年悟道茶树”的报告而头疼不已的青岚,眉心的宗主印记骤然亮起刺目的灰芒!一道染着血色的紧急求救讯息,伴随着周海三人那绝望的哭嚎和同门弟子愤怒的咆哮,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了她的识海! 青岚猛地从宗主宝座上站起,玄衣无风自动,整个混沌殿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无比的、名为**震怒**的裂痕! “找死——!!!” 而敢找死我成全你 染血的求救讯息如同惊雷,在青岚识海中轰然炸响!周海、吴锋、陈薇三人那绝望的哭嚎,同门弟子悲愤的怒吼,还有那“灭门”、“屠村”、“吸血祭坛”、“归墟虫子”的字眼,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点燃了青岚那万年冰封的道心深处,一股足以冻结混沌的滔天杀意! “轰——!” 恐怖的混沌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以混沌殿为中心,轰然席卷整个归墟道宗!天空中的混沌星云瞬间凝固,所有正在修炼、论道、处理杂务的长老弟子,无论身处何地,皆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战栗!仿佛一头沉睡的太古凶兽,被彻底激怒,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混沌殿内,青岚的身影已从宝座上消失,直接出现在大殿中央的半空中!玄衣猎猎狂舞,墨发无风自动,眉心的宗主印记不再是威严的灰芒,而是燃烧着冰冷的、足以焚灭星辰的混沌怒火!她那张清冷绝伦的脸上,此刻再无一丝平日的淡漠与嫌弃,只剩下一种足以令天地变色的、纯粹的、毁灭性的震怒! “找死——!!!”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九幽寒冰凝结的利刃,穿透空间,瞬间响彻在每一位归墟门人的心神深处!那声音中蕴含的杀意,让修为稍低的弟子直接瘫软在地,连长老们都感到头皮发麻,心神剧震! 下一刻,青岚冰冷到极致、却蕴含着焚天怒火的声音,如同混沌法则的审判,再次响彻云霄: “归墟弟子周海、吴锋、陈薇!” “其凡俗亲眷,落霞村、青阳镇、清河村!” “**尽遭屠戮!鸡犬不留!**” “凶手手段凶残,布吸血邪阵,毁尸灭迹,更口出狂言,辱我归墟!” “此乃——” 青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亿万雷霆炸响: “**血海深仇!**” “**不共戴天!**” 整个归墟道宗,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那冰冷的杀意在沸腾!所有弟子,无论内外门,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双眼瞬间被无边的怒火点燃!同门即手足!手足之血亲遭此屠戮,如同屠戮他们自身! “**我们的兄弟家人被杀了!**” 青岚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战鼓,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你们——管不管?!**” “管!!!”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瞬间爆发!震得群山颤抖!无数道身影冲天而起,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汇聚成一片愤怒的海洋!剑光、法宝光芒、各色灵力辉映,将归墟的天空染成一片肃杀的复仇之色! “**我们的兄弟受伤了!**” 青岚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刺骨,“**你们——帮不帮?!**” “帮!!!” 更加强烈的怒吼直冲云霄!炎舞的身影化作一道赤红流星,狂暴的火焰冲天而起,她眼中跳动着焚尽一切的怒火;墨辰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目光冰冷如刀,无数阵盘虚影在他周身浮现;连后山灵兽苑的灵兽都感受到了这滔天的杀意,发出愤怒的咆哮! 青岚悬立虚空,玄衣在狂暴的灵压中纹丝不动,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沸腾的宗门,眉心的印记光芒达到顶点,如同混沌中睁开的审判之眼: “**传本座号令!**” “**全宗上下!**” “**除未筑基弟子及必要留守人员外——**” “**其余人等,无论内外门弟子、执事、长老!**” “**万蛇窟玄冥寒螭道友及其麾下高阶灵蛇!**” 她特意点出万蛇窟,显然墨辰小队之前的“月子外交”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所有可战之力——**” 青岚的声音如同开天辟地的神斧,斩钉截铁: “**即刻集结!**” “**目标——血案现场!**” “**目标——凶手巢穴!**” “**目标——血债血偿!**” “**给我——**” “**踏平魔窟!诛绝邪祟!**” “**片甲不留!!!**” “谨遵宗主法旨!!!” “踏平魔窟!诛绝邪祟!片甲不留!!!” 复仇的怒吼汇聚成毁天灭地的洪流! 归墟道宗,这台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庞大战争机器,在宗主青岚那冰冷的杀意驱动下,轰然启动,爆发出足以让诸天颤抖的力量! * **万蛇窟方向:** 玄冥寒螭巨大的身影冲天而起,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它身后,数十条体型稍小但同样凶悍的高阶寒螭、冰鳞蟒、玄阴蛇破冰而出!冰冷的寒气瞬间弥漫半边天空!它巨大的竖瞳中燃烧着怒火,不仅是为了履行对归墟的承诺,更是感同身受那失去至亲的切肤之痛!“嘶昂——!小的们!随老娘去碾碎那些渣滓!为无辜者报仇!” * **焚天谷方向:** 炎舞一马当先,身后是数百名精修火系功法的弟子长老,烈焰滔天,将天空映照得一片赤红!“烧!给老娘烧光那些肮脏的杂碎!” * **阵枢殿方向:** 墨辰面无表情,指尖无数阵盘光芒闪烁,巨大的虚空挪移阵图在宗门广场上空急速勾勒!“锁定坐标!目标——血案现场!传送准备!” * **灵兽苑:** 各种凶悍灵兽在主人的带领下发出震天咆哮,鳞甲森森,利爪寒光闪烁! * **剑冢:** 万剑齐鸣,凌厉的剑气割裂长空! * **丹殿:** 连那些平时沉迷炼丹的老家伙都红着眼睛冲了出来,手里拎着的不是丹炉,而是淬了剧毒的爆裂法器和腐蚀毒雾弹!“毒死那群畜生!” 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如同流星般从归墟各处升起,汇聚到宗门广场上空!剑光、法宝、火焰、寒冰、毒雾、兽影……各色灵光交织成一片毁灭的画卷!数量之多,气息之强,足以让任何势力胆寒! 巨大的虚空挪移阵图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空间开始剧烈扭曲! 青岚的身影悬浮于阵图最前方,玄衣墨发,如同复仇女神降临!她冰冷的目光穿透虚空,仿佛已经锁定了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血腥魔窟!她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出发!” “**凡沾染我归墟弟子亲族之血者——**” “**杀无赦!**” 嗡——! 刺目的光芒吞没了整个广场!下一刻,那汇聚了归墟道宗最精锐力量、裹挟着滔天怒火与毁灭意志的庞大军团,瞬间消失! 云溪镇外,刚刚封锁了三个村庄、正强忍悲痛仔细勘察现场、同时警惕搜索凶手的周海、吴锋、陈薇等三十名弟子,突然感觉到头顶的天空骤然黯淡下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冰冷杀意、狂暴怒火、以及浩瀚威压的气息,如同天倾般笼罩而下!空间剧烈扭曲,一个巨大无比的混沌漩涡凭空出现! 紧接着,在他们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黑压压、如同毁灭阴云般的归墟大军,裹挟着焚天之火、彻骨之寒、凌厉剑气、凶戾兽吼……如同神兵天降,轰然降临在这片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之上! 为首的,正是那玄衣猎猎、眉心印记燃烧着混沌怒火、如同九幽杀神般的代宗主——青岚!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三个死寂、散发着血腥与邪气的村庄,扫过周海三人身上凝固的血迹和悲愤的脸庞,最后投向那未知的、弥漫着邪恶气息的远方。 “血债……” 青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归墟门人、每一个幸存的弟子、甚至这片天地之间: “……必须用血来偿!” “找到他们!” “**踏平——血狱魔窟!**” “吼——!!!” 回应她的,是万蛇嘶鸣、灵兽咆哮、剑器铮鸣、以及所有归墟弟子那压抑到极致、最终爆发的、震碎云霄的怒吼! “踏平血狱魔窟!!!” 复仇的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轰然开拔!所过之处,连天地法则都在颤抖!那个躲在阴暗角落里、以为只敢动动弟子家人的“血狱”魔主,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这愚蠢的挑衅,会为他和他那肮脏的魔窟,招来怎样一场灭顶之灾! 青岚悬立空中,看着脚下复仇的洪流滚滚向前。她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眉心的混沌印记,燃烧得越发炽烈。 **嫌麻烦?** **呵。** **有些麻烦……** **必须用血与火……** **彻底清除!** 复仇的洪流,裹挟着焚天之怒与彻骨之寒,如同决堤的混沌天河,朝着那弥漫着浓郁血腥与邪恶气息的源头——一片被黑色山脉环抱、终年笼罩在污秽血云之下的巨大盆地——汹涌而去!那里,便是情报中指向的“血狱魔窟”所在! 盆地入口,魔气森森,无数扭曲的骸骨铺成道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和血腥。然而,预想中的顽强抵抗并未出现。魔窟外围的防御阵法如同纸糊般脆弱,在归墟大军愤怒的冲击下瞬间瓦解。只有零星的、不成气候的低阶魔物尖叫着四散奔逃,被冲在最前的炎舞随手一道真火烧成了灰烬。 这反常的顺利,让冲在最前的周海、吴锋、陈薇等人心头一紧,悲愤中升起一丝不安。连玄冥寒螭都放缓了速度,巨大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过于死寂的环境。 大军长驱直入,很快便抵达了盆地中央。眼前景象,让所有人怒火更炽! 只见一座由无数骸骨和漆黑岩石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矗立中央!祭坛周围的地面,用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液,勾勒出三个庞大而邪异的六芒星阵!阵法的核心,赫然就是周海、吴锋、陈薇家乡祠堂里描述的那种黑色石头,此刻正散发着妖异的乌光,疯狂地汲取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怨气! 而在祭坛的正上方,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血池悬浮着!血池下方,正是那三个村庄惨死村民的尸骸堆积而成的小山!浓烈的怨气和死气几乎凝成实质! “畜生!畜生啊——!!!” 周海目眦欲裂,吴锋握剑的手青筋暴起,陈薇更是直接晕厥过去! 然而,就在这尸山血海、怨气冲天的炼狱中心,一个身影却好整以暇地端坐在血池上方悬浮的一张白骨王座上。 那是一个身着华丽黑袍,面容苍白阴鸷的中年男子。他气息诡异,介乎于生与死之间,周身萦绕着浓郁的血光与怨气,修为……赫然达到了大乘巅峰!只差一步,便可渡劫飞升!他手中把玩着一颗由无数怨魂凝结而成的暗红色珠子,嘴角挂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笑容。 看着下方如潮水般涌来的归墟大军,看着为首那玄衣墨发、气息冰冷的青岚,黑袍男子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发出了刺耳难听的大笑: “桀桀桀桀……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啊!” “青岚代宗主!想把你们这群缩在乌龟壳里的家伙引出来,可真是不容易呀!” 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怨气,陶醉地眯起眼睛: “我只得用这种……最简单,最粗暴,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才能把你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乖乖引到我精心准备的……‘万魔噬仙大阵’里面来!桀桀桀!” 他猛地张开双臂,指向下方那三座巨大的血色六芒星阵和上方搏动的血池,声音充满了狂热与疯狂: “看到了吗?这磅礴的血肉怨气!这精纯的生命本源!尤其是……还有你们这群修为精纯、气血旺盛的归墟修士!” “只要吸收了你们所有人的精血!炼化了这血池怨魂!我‘血狱魔尊’定能冲破桎梏!一步登天!成就无上魔道!”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岚,带着病态的狂热和嫉妒: “我相信!到时候,我一定!一定能超越你们那个躲起来的老祖!超越青璃!成为此界真正的主宰!桀桀桀桀——!!!” 疯狂的宣言在死寂的盆地中回荡,刺耳而荒谬。 归墟大军群情激愤,无数法宝光芒亮起,只等青岚一声令下,便将这疯子连同他的破祭坛一起轰成齑粉! 然而,悬立于大军最前方的青岚,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玄衣在污秽的魔风中纹丝不动。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在听完了血狱魔尊那番疯狂的自白后,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流露出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无语**的表情? 那眼神,就像是一个成年人,看着一个挥舞着树枝、叫嚣着要屠龙的顽童。 在血狱魔尊那刺耳的笑声余韵中,青岚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魔啸和风声,如同冰泉流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困惑**? “我在想……” 青岚微微歪了歪头,看着白骨王座上那自我感觉无比良好的血狱魔尊,像是在思考一个极其深奥又极其愚蠢的问题: “你是……**做梦没做醒**?” “还是……” 她的目光扫过那三个邪气森森但能量波动在她看来漏洞百出的六芒星阵,扫过那看似磅礴实则驳杂不堪的血池怨气,最后落回血狱魔尊那张狂热而苍白的脸上: “**觉得我们都是……软柿子呢?**” 血狱魔尊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住! 青岚似乎真的很好奇,她甚至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光洁的下巴(这个动作让熟悉她的人差点惊掉下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你是怎么认为……**” “**你能打得过我们的呢?**” “**就凭……**” 她的目光终于落到了盆地四周那如同潮水般从阴影中涌出、密密麻麻、数量恐怕真有十万之众、散发着金丹到元婴不等气息的魔物大军? “……**你身后这十万个……**” 青岚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最终,一个充满了极致轻蔑和荒谬感的词汇,从她那冰冷的唇瓣中吐出: “**……魔君?**” “噗嗤——!” 原本怒火冲天的归墟大军中,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像是点燃了导火索,压抑的嗤笑声此起彼伏!连玄冥寒螭都打了个响鼻,紫水晶般的眼睛里充满了鄙夷!十万魔君?在它眼里,这些气息驳杂、形态扭曲的低阶魔物,连给它塞牙缝都不够格! 青岚那清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极其明显的、名为“荒谬”的表情,她看着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的血狱魔尊,发出了灵魂拷问: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你——!” 血狱魔尊被这赤裸裸的、仿佛看傻子般的轻蔑彻底激怒,也顾不得什么气势了,气急败坏地咆哮:“狂妄!无知!给我启动大阵!吸干他们!炼化他们!让他们在万魔噬魂中哀嚎——!!!” 他猛地将手中的怨魂珠砸向下方血池!同时,双手掐诀,引动那三座巨大的血色六芒星阵!十万魔物也发出震天的咆哮,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归墟大军疯狂扑来! 嗡——! 血池剧烈沸腾!三座六芒星阵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无数由怨气和污血凝结成的、狰狞痛苦的鬼脸从阵法中尖啸着飞出,扑向归墟修士!十万魔物的冲击更是声势骇人!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宗门瞬间崩溃的恐怖攻势,归墟大军最前方的青岚,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她甚至没有看那些扑来的鬼脸和魔物潮。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三座血色六芒星阵的核心——那三颗散发着妖异乌光的黑色石头上。 “聒噪。” 冰冷的两个字吐出。 随着她指尖轻轻一划。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仿佛能切割开空间本身的灰色丝线,无声无息地一闪而逝! 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轻响! 那三颗作为阵法核心、被血狱魔尊视为依仗的黑色石头,瞬间同时——**爆碎成齑粉**! “噗——!” 正在全力催动阵法的血狱魔尊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气息瞬间萎靡!那刚刚启动、声势浩大的万魔噬仙大阵,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血光瞬间黯淡,无数鬼脸哀嚎着消散!那沸腾的血池也仿佛失去了动力,波动骤减! “什么?!不可能!” 血狱魔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的难以置信!那可是他耗费无数心血、从上古遗迹中找到的“幽冥镇魂石”!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易地…… 他惊恐的念头还未转完。 就听见一个火爆的声音响彻天际: “玩火是吧?老娘让你玩个够!焚天——煮海!” 轰——!!! 炎舞的身影化作一颗燃烧的太阳!狂暴到极致的白金色本源真火,如同天河倒灌,瞬间淹没了那扑来的十万魔物大军!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一片刺目的白光和瞬间升腾、又被高温瞬间蒸发殆尽的青烟!十万魔物?在炎舞的怒火下,连个火星子都没溅起来! 紧接着! 墨辰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空间坐标锁定,能量节点解析完毕。混沌——放逐!” 嗡! 一个巨大无比的灰色漩涡瞬间出现在血池上方!恐怖的混沌吸力爆发!那由无数无辜者血肉怨魂凝聚的罪恶血池,连同下方的尸骸祭坛,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灰色漩涡吞噬、撕扯,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与此同时! “嘶昂——!敢在老娘面前玩冰?冻不死你!” 玄冥寒螭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摆,恐怖的极寒吐息如同白色的死亡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盆地!那些侥幸躲过炎舞真火的零星魔物,甚至连那些构成道路的骸骨,都在瞬间被冻成了冰雕,又在下一息被寒风刮成了漫天冰粉! 仅仅一个照面! 血狱魔尊依仗的“万魔噬仙大阵”被青岚轻描淡写废掉核心! 十万魔物大军被炎舞一把火烧得灰飞烟灭! 罪恶的血池祭坛被墨辰放逐到混沌乱流! 整个魔窟老巢,被玄冥寒螭一口寒气吹成了冰渣世界! 刚才还魔气滔天、声势骇人的血狱魔窟,此刻……只剩下那个孤零零坐在白骨王座上、嘴角挂着血迹、满脸呆滞和惊恐的血狱魔尊,以及他屁股下那张同样被冻得嘎吱作响的椅子。 寒风卷着冰粉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在嘲笑。 血狱魔尊看着下方那如同看死人般的冰冷目光(青岚),看着那焚尽八荒的火焰(炎舞),看着那掌控空间的阵师(墨辰),看着那凶威滔天的巨蛇(玄冥寒螭),再看看自己那瞬间化为乌有的“大军”和“依仗”……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僵硬,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青岚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三尺的虚空。玄衣墨发,纤尘不染,与周围冰封炼狱般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她俯视着这个如同小丑般的魔尊,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漠然。 “现在……” 青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能告诉我了吗?**” “**是谁……**” 她的指尖,一缕混沌灰芒缓缓凝聚,锁定了血狱魔尊的眉心: “**给你的勇气……**” “**敢动我归墟的人?**” 血狱魔尊看着那缕仿佛能湮灭灵魂的灰芒,瞳孔缩成了针尖!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一群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而是一群……足以将他和他那可笑梦想碾碎一万次的洪荒凶兽!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她的力量……根本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我……我……” 极致的恐惧让他语无伦次。 但青岚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答案。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怒火的靶子。 “算了。” 青岚微微摇头,指尖的灰芒骤然明亮! “不重要了。” “下去……” “**亲自向那些枉死的冤魂……**” “**忏悔吧。**” 灰芒一闪而逝。 血狱魔尊的身体,连同他身下的白骨王座,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湮灭在混沌的灰光之中。连一丝尘埃,一缕残魂,都未曾留下。 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卷着冰粉的声音。 青岚缓缓收回手指,眉心的混沌印记光芒收敛。她转身,看向下方悲愤的周海、吴锋等人,看向那三个被彻底抹去罪恶痕迹的村庄方向,冰冷的声音传遍四野: “仇,报了。” “魂,安息。” “归宗。” 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沉重的肃穆。归墟大军沉默地转身,带着复仇后的空虚和失去亲人的永恒伤痛,化作道道流光,消失在灰暗的天际。 青岚悬立原地,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被冰封、被净化、却永远无法抚平伤痛的土地。玄衣身影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只有她冰冷的话语,仿佛还残留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 **动我归墟者……** **虽远必诛!** **虽强……** **亦碾之!** 后续之事你们的家人我来守护 复仇的烈焰焚尽了血狱魔窟,湮灭了那癫狂的魔尊,将那片浸透无辜鲜血的土地化作了永恒的冰封死寂。然而,当归墟的大军带着肃穆与沉重的伤痛返回宗门时,弥漫在归墟道宗上空的,并非胜利的喜悦,而是化不开的悲恸与冰冷的后怕。 混沌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周海、吴锋、陈薇三人,换下了染血的衣袍,伤口也被灵丹治愈,但那双眼睛,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光彩的深潭,空洞而麻木。失去至亲的剧痛,并非手刃仇敌就能轻易抚平。殿中其他弟子,无论是否亲历现场,都感同身受那份切肤之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次是周海他们的亲人,下次……又会轮到谁? 青岚高坐于宗主之位,玄衣墨发,眉心的印记流转着比平日更加深邃冰冷的灰芒。她看着下方弥漫的悲伤与不安,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宽慰的言辞,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她讨厌麻烦,更讨厌这种因为“守护不力”而带来的、足以动摇宗门根基的巨大麻烦! 血狱魔尊的疯狂行径,像一根淬毒的尖刺,狠狠扎进了归墟看似强大的外壳之下,暴露出了一个致命的弱点——凡俗亲眷!他们,是弟子们情感的羁绊,亦是敌人眼中可以轻易撕开的软肋!此次惨剧,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沉默良久,青岚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寒冰坠地,清晰而决绝: “悲恸,无济于事。” “后怕,只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尤其在周海三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血仇已报,但根由未除。” “此獠能精准锁定我归墟弟子亲眷所在,行此灭绝之事,非是偶然。归墟庇护之名,于凡俗并非无懈可击。此乃——宗门失职!”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心头一震!连沉浸在悲痛中的周海三人都抬起了头,眼中带着震惊。宗主……竟然直言宗门失职? 青岚无视众人的反应,继续用她那毫无波澜的语调,抛出了冰冷的解决方案: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自今日起,凡我归墟弟子,无论内外门、执事、长老,凡在世间仍有血亲家眷者……” 她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日之内!**” “**将其姓名、籍贯、亲眷关系、详细住址,报于外务殿!不得遗漏一人!**” “**外务殿协同阵枢殿,即刻起,构建‘归墟亲眷名册’,纳入宗门核心档案!**” 众人屏息,知道重头戏来了。 只见青岚缓缓抬起右手,指尖混沌之力凝聚,一枚枚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灰色光芒、仅有巴掌大小、薄如蝉翼、却蕴含着玄奥空间波动的奇异符纸,如同雪花般凭空凝结,悬浮在她身前。符纸之上,复杂的混沌符文流转不息,核心处是一个微缩的归墟山门印记。 “此乃‘归墟庇佑符’。” 青岚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承诺力量,“由本座亲自引动混沌本源,融合宗门守护大阵核心之力所制。” 她指尖一点,一枚符纸飘落到一位有家眷在场的弟子面前。 “**每人,每家,每一位登记在册的亲眷!**” “**必须持有一枚!**” “**贴身携带!融入气血亦可!**” 她的目光锐利如冰刃,扫过所有人: “**此符效用唯一!**” “**遇生死大劫,无法抵抗之强敌,只需心念引动,或撕碎,或……吞入腹中!**” 她特意强调了“吞入腹中”,显然是考虑到了最极端的情况。 “**符力爆发!**” 青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开虚空的决绝: “**无论身处何地!无论何等禁制阻隔!**” “**持符者与其周身一丈内直系血亲,将被符力裹挟,瞬息间——**” “**传送至归墟山门守护大阵之内!**” “轰——!” 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整个混沌殿瞬间沸腾了! 所有有家眷在外的弟子,眼中那沉重的悲痛和不安,瞬间被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希望所取代!连周海、吴锋、陈薇那死寂的眼中,都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如果……如果当初他们的亲人能有这样一枚符…… 传送!瞬间传送回宗门大阵之内!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不是被瞬间秒杀,只要来得及引动符箓,他们的亲人就多了一条绝对的生路!归墟山门的守护大阵,那可是连上界真仙都难以轻易攻破的存在!安全!绝对的安全! “宗主!!” “谢宗主大恩!!” 无数弟子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场就要跪下叩谢! “肃静!” 青岚冰冷的声音压下激动的浪潮,她眉心的印记灰芒一闪,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符制作不易,耗用宗门本源。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得擅动!若因鸡毛蒜皮、邻里纠纷便引动符箓者……”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那冰冷的寒意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视为滥用宗门重器!**” “**符箓收回!本人及亲眷永久剔除庇护名单!**” “**并罚没百年宗门贡献!发配‘寂灭风眼’服役!**” 严厉的惩罚,如同冰水浇头,让激动的众人瞬间冷静下来。但没有人不满,只有深深的敬畏和感激!宗主这是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为他们的至亲撑起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代价高昂,规矩森严,却……无比安心! “墨辰。” 青岚看向阵枢殿长老。 “弟子在!” 墨辰立刻出列,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精光。这“庇佑符”的构思简直天才!核心在于如何将宗门的空间坐标和守护之力精准投射到符箓上,并实现无视距离和禁制的瞬间牵引……这对他这个阵痴来说,是巨大的挑战,更是无上的诱惑! “符箓核心阵纹由本座完成。量产化、稳定性优化、与宗门守护大阵的实时共鸣强化,交由阵枢殿全权负责。所需资源,优先调配。” 青岚直接甩锅,把最繁琐的工程丢给了专业人士。 “领法旨!弟子必不负所托!” 墨辰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 “炎舞。” 青岚又看向焚天谷长老。 “在呢!” 炎舞大大咧咧地应道,火红的眸子里也满是赞许。虽然她更喜欢直接打上门,但这种守护后方的法子,确实够硬核! “外务殿协同执法殿,负责名册核查、符箓发放登记、以及后续使用监管。若有可疑人员试图混入庇护名单,或符箓外流……” 青岚眼中寒光一闪。 “明白!交给我!谁敢弄虚作假或打歪主意,老娘亲自把他烧成灰!” 炎舞拳头一握,火星四溅。 “玄冥道友。” 青岚的声音转向殿外虚空。 “嘶……青岚宗主,何事?” 玄冥寒螭巨大的虚影在殿外浮现,竖瞳中带着询问。它对青岚这雷厉风行的手段也颇为佩服。 “万蛇窟若有亲近子嗣流落在外,亦可登记造册,领取此符。” 青岚淡淡道,“归墟庇护,一视同仁。” 玄冥寒螭巨大的竖瞳猛地一亮!它自己或许不需要,但它那些血脉稀薄、在外历练或守护分支族群的子嗣……这简直是天大的保障!“嘶……多谢宗主!万蛇窟,承情!” 命令一条条下达,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咬合运转。整个归墟道宗瞬间从悲恸的氛围中挣脱出来,爆发出惊人的效率! 外务殿人声鼎沸,弟子们排着长队,郑重地登记着亲眷信息,每一个名字,每一处地址,都承载着沉甸甸的牵挂。 阵枢殿灯火通明,墨辰带领着所有阵法师,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疯狂解析、优化、复刻着青岚留下的符箓核心,混沌灵光昼夜不息。 焚天谷和执法殿联手,开始核查信息,建立严格的监管流程。 一枚枚散发着柔和灰芒的“归墟庇佑符”,如同希望的种子,开始源源不断地制作出来,被郑重地交到每一位弟子手中,再由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各自亲人的手中,贴身珍藏。 周海、吴锋、陈薇三人,颤抖着双手,接过了属于他们(虽然亲人已逝,但青岚依旧给了他们象征性的符箓,并允许他们为可能存在的旁系远亲登记)的符箓。周海紧紧攥着那枚温润的符纸,仿佛攥着最后一丝虚幻的寄托,这个铁打的汉子,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对着宗主宝座的方向,失声痛哭: “宗主……若……若此符早至一日……一日啊……” 悲恸的哭声在大殿中回荡,令人心碎。 青岚端坐于上,玄衣身影在混沌光晕中显得有些模糊。她看着下方悲恸的弟子,看着忙碌的同门,看着那一枚枚承载着生命重量的符箓,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动容。 她没有安慰,只是用那亘古不变的清冷声音,如同法则般宣告: “逝者已矣。” “生者当惜。” “此符在身,归墟便是尔等亲眷最后的壁垒。” “凡我归墟弟子……”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而坚定的力量,响彻云霄: “**从今往后!**” “**家眷之安,宗门共担!**” “**此誓——**” “**天地共鉴!混沌为证!**” “家眷之安,宗门共担!” “天地共鉴!混沌为证!” 山呼海啸般的誓言,带着悲痛后的坚定与守护的决心,如同滚滚惊雷,在归墟道宗上空久久回荡! 青岚缓缓闭上眼睛。 **麻烦?** **呵。** **守护该守护的……** **碾碎该碾碎的……** **这,便是归墟之道。** **也是她青岚……** **代行宗主之责!** 角落里,伤势已恢复大半、全程旁观的轩辕宸,看着那枚枚流转着混沌之力的符箓,看着青岚那冰冷却如山岳般可靠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胸口(寂灭之痕被封印处),又看了看青岚的方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青岚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看什么?**” “**想都别想。**” “**你,不算归墟亲眷。**” “**你,只是麻烦。**” 轩辕宸:“……” 他默默地把头扭向一边,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异样情绪,瞬间被冻成了冰渣。 我骂你是废物点心,骂错了吗? 混沌殿侧殿,专门用来安置轩辕宸的静室内,弥漫着归墟特有的清冷灵气和淡淡的药香。轩辕宸胸口的“寂灭之痕”封印在老祖的持续加固下已趋于稳定,破碎的本源也在缓慢修复。他此刻正盘膝而坐,尝试运转家传功法吸纳灵气,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不甘。 青岚那番“男人无用论”和“废物”的终极暴击,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日夜啃噬着他的骄傲。他轩辕宸,星陨海轩辕氏的嫡系少爷,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更让他憋闷的是,他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影叔的死,自己的惨败,在这归墟的五年(虽然大部分时间在昏迷和疗伤),确实……浑浑噩噩,除了养伤,似乎什么也没做。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他,在青岚例行来查看封印状态(主要是确认麻烦源别爆炸)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和最后一点挣扎的自尊: “青岚宗主……” 他抬起头,直视着那双永远清冷无波、仿佛能映照出他所有不堪的眸子,“你……就真的……这么烦我吗?” 青岚刚检查完封印符文,指尖的混沌灵光还未完全散去。闻言,她缓缓转过身,玄衣勾勒出挺拔而疏离的轮廓。她看着轩辕宸,那张苍白俊朗却写满复杂情绪的脸,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块路边的顽石。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息。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厌恶,甚至没有青岚平日对宗门琐事的那种“闹心”,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洞穿了他灵魂本质的……**俯视感**。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平静无波,却比最锋利的冰锥还要刺骨: “烦?” 青岚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确认一个词的含义,随即,她极其认真地、一字一顿地纠正道: “**我不是烦你。**” 她的目光扫过他依旧略显虚浮的气息,扫过他眼中那点不甘却无力的挣扎,最终落回他那张带着困惑和一丝期盼(?)的脸上。 “**我是……嫌弃你。**” “嫌弃?” 轩辕宸仿佛被这个词烫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对,嫌弃。” 青岚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因为你实在太垃圾了,我看不上你。**” “**这个理由,你能理解一下吗?**” 不等轩辕宸消化这赤裸裸的羞辱,青岚的话语如同连珠炮般,带着冰冷的逻辑和无可辩驳的事实,狠狠砸下: “看看你身边。” 青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静室的墙壁,落在了外面那些忙碌修炼、执行任务的归墟弟子身上。 “**我们每个人,都会潜心努力地去修炼。**” “**为了大道,为了守护,为了不成为别人的累赘。**” “**你呢?**”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轩辕宸身上,充满了审视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最好的侍卫,影叔,为了救你,死了!**” “**你想报仇吗?**” 青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质问。 “**你努力了吗?**”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轩辕宸的脸上。 “**你上进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五年!**” 青岚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混沌之气缭绕,“**你在这里待了五年!除了躺着养伤,被动接受治疗,像个……**” 她似乎想找个更贴切的词,最终选择了最直白的,“**……像个需要喂食的废物!你主动做过什么?可曾拼死磨砺过一丝修为?可曾哪怕尝试去解析你体内那寂灭之痕的力量本质?可曾为影叔的死,付出过一滴汗、一滴血?!**” 轩辕宸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青岚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最深的伤口和最不愿面对的懦弱上!影叔燃烧本源挡在他身前的画面再次浮现,那锥心的痛苦和无边的愧疚几乎将他淹没!他张着嘴,想辩解,想说自己在疗伤不能妄动,想说寂灭之痕太恐怖……但所有的理由在青岚那冰冷而锐利的目光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青岚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用她那毫无感情的语调,抛出了更残酷的对比: “再看看我归墟的普通弟子。” “他们闯了祸,拿了人家万蛇窟的蛇蛋。” 青岚的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赞赏”(虽然听起来依旧冰冷),“**人家勇于承认错误!**” “**人家知道回去伺候母蛇坐月子!**” 她特意强调了“伺候坐月子”这几个字,仿佛在嘲讽轩辕宸连条蛇都不如。 “**人家知道用自己的行动去弥补过失,最终和母蛇搞好了关系!**” 青岚看着轩辕宸,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你呢?**” 她向前逼近一步,那冰冷的压迫感让轩辕宸几乎窒息。 “**你能干什么?**” “**除了像个蛀虫一样躺在这里,心安理得地消耗着归墟的资源,等着别人来救你、帮你、替你解决麻烦……**” 青岚微微俯身,那张清冷绝伦的脸凑近轩辕宸惨白的脸,吐出的字眼如同淬毒的冰针: “**我叫你废物点心……**” “**我叫错了吗?**” 废物点心! 这四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狠狠砸在轩辕宸的头顶!将他最后一点身为上界天骄的骄傲和自尊,彻底碾碎!砸进泥里! 他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巨大的羞耻、无边的愧疚、被彻底否定的绝望、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点醒的、名为“无地自容”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看着青岚那双近在咫尺、却只有冰冷嫌弃、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僵了! 是啊…… 影叔死了,他除了悲痛和仇恨,做了什么? 仇家是谁?不知道。 力量呢?没有提升。 寂灭之痕?只会被动承受封印。 在归墟这五年?除了养伤,什么都没做!像个真正的……废物点心! “我……” 轩辕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灵魂深处的剧震和自我认知的崩塌!青岚的话,剥掉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借口,将他最不堪、最懦弱、最无能的本质,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青岚直起身,仿佛多看一秒都是污了眼睛。她最后扫了一眼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失魂落魄瘫坐在那里的轩辕宸,眼神淡漠依旧。 “好自为之。” 留下这冰冷的四个字,玄衣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瞬间消失在静室之中。 静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轩辕宸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死死地盯着青岚消失的地方,眼神空洞,脸上血色尽褪,冷汗浸透了后背。 许久。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依旧微微颤抖、却蕴含着曾经引以为傲力量的双手。 那双曾经能摘星拿月、意气风发的手,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废物…… 点心…… 这两个词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极致羞耻和滔天怒火的情绪,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在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 不是对青岚的恨。 而是…… 对他自己!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低吼,终于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下坚硬无比的混沌灵玉床榻上! 轰! 狂暴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那足以承受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灵玉床榻,竟被他这一拳砸得寸寸龟裂!碎石飞溅! 他胸口的封印符文剧烈闪烁,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浑然不觉!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和嘴角溢出,染红了破碎的玉床和衣襟! 轩辕宸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不再是自怨自艾,不再是迷茫不甘,而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焚烧一切的——**毁灭与重塑的决绝!** “废物……点心……” 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咸腥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危险! “青岚……你说得对……” “影叔……我轩辕宸……对不起你……” 他看着自己染血的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被愤怒点燃、开始狂暴奔腾的力量(即使带着撕裂的痛楚),一字一句,如同从九幽地狱中爬出的誓言: “**从今天起……**” “**我轩辕宸……**” “**再不做……**” “**废物点心!**” “**寂灭之痕?仇家?力量?**” “**等着!**” “**我会让你们……**” “**统统付出代价!**” 他猛地盘膝坐回那破碎的玉床中央,无视胸口封印传来的刺痛,无视经脉撕裂的警告,强行运转起家传功法中最霸道、最凶险的“星陨破劫诀”!一股狂暴而决绝的气息,混合着混沌灵气和寂灭之痕的丝丝力量,开始在他周身疯狂涌动! 青岚的“嫌弃暴击”,如同一把最冷酷的锤子,终于将这个沉溺在失败和自怜中的上界少爷…… 彻底砸醒了! 砸向了那条……唯有血与火、痛苦与力量才能证明自己的道路! 第20章 年的蜕变 青岚那番字字诛心、毫不留情的“嫌弃暴击”,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轩辕宸最后的骄傲与自欺。静室内那染血的玉床碎片,见证了他从崩溃、绝望到最终被滔天怒火与刻骨羞耻点燃的蜕变起点。 “废物点心”四个字,成了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耻辱印记,也成了驱动他走向地狱般修炼之路的唯一动力! 他不再奢望青岚的垂青,不再试图在她面前证明什么。他彻底消失了。从青岚的视线里,从归墟道宗那相对安逸的核心区域,甚至……从所有认识他的人的记忆中(除非刻意寻找)。 他主动找到了外务殿那位负责分派宗门任务、以铁面无私着称的“铁面阎罗”长老。 “我要接任务。” 轩辕宸的声音嘶哑而平静,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刚刚开刃的凶刀,带着一种近乎死寂的疯狂,“最危险的。最难啃的。贡献点最高的。不限数量。” 铁面阎罗长老看着眼前这个气息依旧带着虚弱、但眼神却像要择人而噬的轩辕家少爷,又看了看他递过来的、上面还残留着血迹的玉牌(象征他“客人”身份),眉头微皱:“你的伤势……” “死不了。” 轩辕宸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寂灭之痕?正好用它来磨我的骨头!给我任务!” 那决绝的语气和眼中燃烧的疯狂,让见惯了生死的铁面阎罗长老都心头微凛。他不再多言,手指在巨大的任务玉璧上快速滑动,最终定格在最上方几行猩红色的文字上: 【甲级·绝】探索寂灭风眼核心区,采集“混沌风髓”,十滴。贡献点:十万。死亡率:九成九。 【甲级·凶】清剿盘踞在“腐骨沼泽”深处的万年尸王及其麾下阴兵。贡献点:八万。风险:极高,尸毒可蚀神魂。 【甲级·险】前往“熔岩魔渊”底部,取回被上古炎魔看守的“地心火莲”。贡献点:十二万。备注:炎魔疑似半步渡劫。 “这三个,敢接吗?” 铁面阎罗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 “全接了。” 轩辕宸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划走了三个任务令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那背影,决绝得如同奔赴必死的战场。 从此,归墟道宗的“任务狂魔”名单上,多了一个代号“星陨”的神秘人。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专挑最要命的任务下手,如同一个不知疲倦、不知痛苦的杀戮机器。 * **寂灭风眼:** 那是连空间都能撕裂的绝地!狂暴的混沌罡风如同亿万把刮骨钢刀!轩辕宸深入核心,护身法宝一件件崩碎,玄衣被罡风撕成褴褛,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内脏碎片!寂灭之痕的封印在罡风刺激下剧烈波动,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他咬着牙,将涌上喉头的鲜血硬生生咽下,眼中只有那在风暴中心沉浮的、散发着灰色光芒的“混沌风髓”!他用了三年!在死亡的边缘无数次徘徊,最终拖着几乎只剩骨架、全靠意志和封印吊着命的残躯,带着十滴风髓爬了出来!当他把任务物品交到铁面阎罗长老手中时,对方都倒吸一口凉气! * **腐骨沼泽:** 万年尸毒形成的瘴气,连灵力护罩都能腐蚀!阴兵过境,鬼哭神嚎!轩辕宸孤身一人,如同闯入地狱的杀神!他不再依赖华丽的轩辕家秘术,而是将归墟学到的最基础、最狠辣的搏杀技巧与自身星陨之力结合。他浴血奋战,以伤换命,身上被尸王利爪洞穿的伤口流着黑血,神魂被怨魂冲击得摇摇欲坠,但他手中的剑(一柄在归墟兵器库随手拿的普通灵剑)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最终,他将那万年尸王的头颅斩下,用尸王的头颅生生砸碎了阴兵统帅的魂火!当他走出沼泽时,浑身浴血,散发着浓烈的尸臭和杀意,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时间:五年! * **熔岩魔渊:** 地心熔岩沸腾,温度足以融化精金!上古炎魔的咆哮震得山体崩塌!轩辕宸在滚烫的岩浆中潜行,皮肤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头发眉毛尽毁!他与炎魔周旋,利用寂灭之痕那诡异的吞噬特性,冒险引导一丝炎魔的本源魔火冲击封印,在生死一线间借力打力,重创炎魔!最终,他硬生生从暴怒的炎魔眼皮底下,抢走了那株生长在岩浆核心的“地心火莲”!代价是半边身体严重碳化,胸口封印再次崩裂,险些被寂灭之痕彻底吞噬!耗时:七年!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 轩辕宸的足迹踏遍了归墟道宗记录在册的、最凶险、最荒芜、最接近死亡的绝地!他的名字(代号“星陨”)高悬在任务榜榜首,贡献点积累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但他从未兑换过任何享受或资源,只换取最极品的疗伤丹药、能磨砺肉身的混沌奇物、以及……更多更危险的任务! 他变了。 * **外貌:** 曾经俊朗白皙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有罡风切割的,有尸毒腐蚀的,有烈焰灼烧的。皮肤粗糙黝黑,如同历经风霜的岩石。曾经精心打理的长发,如今是参差不齐的短发,更添凶悍。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锐利如鹰隼,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近乎偏执的火焰!曾经的贵气与浮躁被彻底磨去,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百炼精钢般的坚毅与冷酷。 * **修为:** 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和寂灭之痕那毁灭力量的“磨砺”下,他的境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飙升!不仅彻底修复了本源创伤,更将家传的“星陨破劫诀”推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隐隐摸索到了将寂灭之痕那恐怖的毁灭之力,融入自身星陨神通的边缘!他的力量,狂暴、霸道、带着一丝毁灭的意韵,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早已超越了当年巅峰时期,达到了一个让归墟长老们都为之侧目的地步! * **气质:** 沉默寡言,如同万年玄冰。曾经的自傲变成了内敛的锋芒,曾经的浮躁化作了磐石般的沉稳。他不再寻求任何人的认可,眼中只有变强,更强!伤痛?家常便饭。危险?必经之路。孤独?唯一的伴侣。他像一把被反复捶打、淬火、磨砺的绝世凶刃,只待出鞘饮血的那一刻! **不管多苦多累,他再也没有喊过一声苦。** **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或许在影叔坟前有过,无人知晓)。** **再也没有在那个玄衣墨发的身影面前出现过。** 他明白了一个用血与火、痛苦与绝望换来的真理: **如果你不强,那么你还不如去死!** **弱者,连被“嫌弃”的资格都没有!** 每一次任务,都是向死而生。 每一次修炼,都是刮骨疗毒。 每一次寂灭之痕的发作,都是意志与毁灭的角力! 他成了归墟道宗一个活着的传奇,一个行走的凶险符号。新入门的弟子会敬畏地听着关于“星陨”前辈的传说,老弟子们则会在看到他拖着残躯、满身煞气地交任务时,默默让开道路,投去复杂而敬佩的目光。 而这一切,都落在一双清冷的眸子里。 青岚,依旧端坐于混沌殿。宗门事务依旧繁多,麻烦依旧不断。但二十年间,她总能从外务殿呈上的任务简报、伤亡报告、以及偶尔掠过山门的那道裹挟着血腥与寂灭气息的孤绝身影中,捕捉到关于那个“麻烦”的信息。 她看着他接下一个个必死的任务。 看着他一次次重伤濒死地被抬回来。 看着他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爬起,带着更重的伤、更浓的煞气、和更强大的力量再次踏入深渊。 看着他脸上的伤疤越来越多,眼神越来越冷,气息越来越危险而强大。 青岚的眉梢,从未有过一丝波动。没有赞许,没有担忧,甚至……连当初那种赤裸裸的嫌弃,似乎都淡了许多。 她只是在一次翻阅任务汇总时,指尖停留在“代号:星陨”那长达数十页、触目惊心的任务清单和伤势记录上,停留了比寻常更久的一息。 然后,她合上玉简,冰冷的目光投向殿外那流转的混沌星云,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个正在某处绝地中与死亡搏杀的孤绝身影。 玄衣之下,无人知晓的心湖深处,是否曾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但最终,她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拿起下一份关于“灵禽苑七彩鸾鸟再次因争夺筑巢材料引发斗殴、毁坏悟道茶树”的报告,眉宇间,那熟悉的、名为“闹心”的情绪,再次浮现。 **麻烦……** **终究还是麻烦。** **只不过……** **从一个需要照看的“废物点心”,** **变成了一个……** **更加危险、** **更加不可控、** **但也……** **稍微不那么碍眼的……** **大麻烦。** 嗜血复仇,我来了 二十年的血火洗礼,将轩辕宸锻造成了一柄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凶刃。他不再仅仅是那个被青岚“嫌弃”而奋起的少爷,而是真正成为了代号“星陨”、让归墟任务殿都为之侧目的煞星。他的力量在生死边缘野蛮生长,对寂灭之痕的领悟也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甚至能有限地引导那毁灭之力化为己用,每一次爆发都带着玉石俱焚的恐怖威能。 复仇的执念,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他的灵魂。影叔燃烧本源挡在他身前的画面,是支撑他熬过无数地狱的唯一动力。他动用了在归墟积累的所有贡献点,兑换了最隐秘的情报权限,更利用自己作为轩辕氏嫡系的身份(虽然落魄,但血脉印记犹在),通过归墟的渠道,小心翼翼地向上界星陨海渗透,搜寻着当年伏击的蛛丝马迹。 线索,如同散落在无尽星海中的尘埃,渺茫而危险。每一次探查都可能引来仇家的警觉。轩辕宸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也如同行走在刀尖上的幽灵,在黑暗的夹缝中穿行。二十年!耗费了无数心血,折损了数个耗费巨大代价培养的隐秘线人,他终于……摸到了边! 一份沾染着线人最后一丝微弱魂念、用加密星文记录的残缺情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的掌心,也灼烧着他的理智: “目标锁定……非外敌……乃……星陨海……内部……” “主谋……隐于……‘摇光’一脉……” “目的……非杀你……夺……‘族祭星核’……” “……星核……非祥……乃……噬族之种……” “摇光……欲献祭……全族……换……无上……” 残缺的信息戛然而止,线人的魂念彻底消散,只留下最后那充满极致恐惧和绝望的意念碎片! “摇光一脉……族祭星核……噬族之种……献祭全族……”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在轩辕宸识海中炸开!瞬间将他二十年构筑的复仇逻辑彻底颠覆! 不是外敌!是内鬼!是星陨海轩辕氏内部,同为嫡系的“摇光”一脉!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他,而是要夺取他身上那件只有嫡系血脉才能感应、只有在特定祭祖大典才会由族长短暂取出供奉的传承圣物——“族祭星核”! 关于“族祭星核”,轩辕宸的记忆瞬间翻涌!那是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蕴含着无尽星辰生灭的奇异晶石。据传是轩辕氏先祖以一颗即将寂灭的恒星核心炼制而成,蕴含着磅礴无匹的星辰本源之力!历代族长都会在祭祖大典上,借助星核之力为族中核心弟子洗礼,精纯血脉,提升潜力。效果确实非凡,每一次洗礼都让受洗者脱胎换骨,修为大进。 **“可以助他们快速的成长,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这就是外界,甚至大部分轩辕族人对“族祭星核”的认知!是轩辕氏傲立星陨海的根基之一! 然而…… 线人情报的最后警告,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轩辕宸的心脏: **“星核……非祥……乃……噬族之种!”** **“摇光……欲献祭……全族……换……无上……”** 献祭全族?! 一个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碎片,在轩辕宸眼前拼凑起来! 为什么摇光一脉要伏击他?因为他是嫡系,他有机会接触甚至在未来执掌星核!他们要抢夺星核! 为什么星核能让人快速成长“无副作用”?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先祖恩泽!那力量的源泉……是吞噬!吞噬的是……轩辕氏历代族人血脉中沉淀的力量!甚至……是生命本源!每一次所谓的“洗礼”,都是在不动声色地汲取全族的生机和潜力,反哺给星核和……执掌星核的人!或者说,是滋养着星核内部那个恐怖的“噬族之种”! **代价就是全族人的命!** 所以,影叔临死前才那么悲愤地喊:“少爷!快走!他们要的不是你的命!是……” 他没能说完,但指向的,就是轩辕宸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与星核相连的血脉感应! 所以,摇光一脉才要如此隐秘,不惜一切代价抢夺星核!因为他们要的不是星核本身,而是要用它作为钥匙,启动那最终极的、献祭全族换取某个“摇光”之人一步登天的邪恶仪式!他们想成为那个最终的受益者!而轩辕宸这个嫡系少爷,不过是他们计划中需要清除的绊脚石和夺取星核的工具! **“要不然的话这个小少爷干嘛不用啊?他又不缺心眼儿。”** 轩辕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身为嫡系少爷,父亲却一直对他接触星核极为谨慎,甚至在他成年后都未曾让他接受过完整的“星核洗礼”!为什么族中关于星核的记载语焉不详!为什么影叔看向星核的眼神,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原来……他的父亲,上一代族长,或许早就察觉到了星核的隐患!为了保护他,为了保护整个轩辕氏不被这“噬族之种”彻底吞噬,才将星核的秘密死死封锁,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轩辕宸父亲在他少年时便在一次探索中“意外”陨落,如今想来疑点重重!),也要延缓这灾难的到来! 而他自己,当年偷偷溜下界,除了少年心性,潜意识里,何尝不是想暂时逃离那笼罩在星陨海上空、源自血脉深处的、让他隐隐不安的阴影? 巨大的愤怒、被至亲血脉背叛的剧痛、以及一种后知后觉的、差点成为帮凶的恐惧,如同岩浆般在轩辕宸胸中翻腾!他死死攥着那份残缺的情报,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滴落在地面,却浑然不觉。 胸口那沉寂的寂灭之痕封印,仿佛感应到了主人那毁天灭地的情绪波动,开始剧烈地搏动、灼烧!剧痛传来,但此刻的剧痛,反而像是一剂清醒剂!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疤痕的脸上,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穿透静室的墙壁,仿佛看到了星陨海深处,那隐藏在辉煌表象下的无尽黑暗和血腥阴谋! “摇光……” “噬族之种……” “献祭全族……” 轩辕宸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刻骨的仇恨和决绝的杀意! “影叔……你的仇……” “父亲的疑案……” “还有……整个轩辕氏……” “这笔债……” “我轩辕宸……” “**亲自去收!**” 他不再犹豫。二十年的蛰伏与磨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他起身,走向静室角落一个布满灰尘的箱子。那是当年他被小草带回归墟时,身上仅存的几件物品之一。他打开箱子,里面除了一些破碎的法宝残片,最底下,静静躺着一枚古朴的、刻着轩辕氏徽记的墨玉令牌——这是唯有嫡系血脉才能持有的“星陨令”!也是感应和接引“族祭星核”的唯一信物!当年他偷偷下界,为了不被家族追踪,将此令封印藏匿。 他拿起那枚冰冷的令牌,指尖混沌之力与星陨之力混合,带着一丝寂灭之痕的毁灭气息,狠狠冲击在令牌的封印上! 咔嚓! 封印破碎! 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源自血脉深处的星辰感应,瞬间从令牌中弥漫开来,穿透了无尽的虚空,遥遥指向星陨海的方向! 几乎在封印破碎的同一刹那! 遥远的星陨海,轩辕氏祖地深处,一座被重重禁制守护、悬浮于星辉之中的古老祭坛上,那颗沉寂的“族祭星核”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妖异光芒!光芒中,无数扭曲的血色符文一闪而逝,发出贪婪而饥渴的嗡鸣! 祭坛下方,几位身着绣有摇光星图黑袍的身影同时睁开双眼,眼中爆射出狂喜与残忍交织的光芒! “星核异动!” “是那个小畜生的血脉气息!” “他竟然还没死?还主动解封了令牌?!” “好!好极了!天助我摇光!” “传令下去!启动‘天罗’,锁定其方位!这一次,星核与他的命……本尊都要了!” 一场围绕着“噬族星核”的血腥风暴,在沉寂二十年后,因轩辕宸的主动破局,再次于星陨海上空……轰然酝酿! 而此刻,归墟道宗混沌殿内。 正批阅着“关于灵田施肥配比争议”玉简的青岚,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她清冷的眸光抬起,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轩辕宸静室的方向,落在那枚刚刚解封、正散发出微弱星辰与毁灭混合气息的令牌之上。 眉心的宗主印记,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 她的唇角,似乎……极其罕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冰冷依旧,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废物点心”……** **“总算……**” **“有点用了。”** 开门迎客!敌人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墨玉令牌解封的刹那,那股源自血脉、混合着星辰之力与寂灭之痕毁灭气息的独特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穿透了静室禁制,更隐隐搅动了归墟道宗深处那浩瀚的混沌意志! 混沌殿内,青岚执笔的手悬停在玉简上方,笔尖的墨滴无声落下,在“灵田施肥配比争议”的末尾晕开一团不合时宜的墨迹。她清冷的眸光抬起,并非看向玉简,而是穿透了厚重的殿壁,精准地锁定了轩辕宸静室的方向。 那股波动……微弱,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引而不发的风暴前兆。 青岚眉心的宗主印记,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那并非预警,更像是一种……确认?二十年来,那道在绝地与死亡边缘反复挣扎的身影,每一次重伤归来时更凝实一分的气息,每一次任务简报上那触目惊心的记录,都如同无声的画卷,在她这片亘古冰封的心湖上投下过微澜。 她放下笔,冰冷的指尖在玉简上那团墨迹旁轻轻一点。墨迹瞬间凝固、收缩,化作一个微小的、不断旋转的灰色漩涡印记,仿佛在昭示着某种即将到来的混乱。 玄衣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宝座之上,下一刻,已如幽影般出现在轩辕宸那弥漫着血腥、毁灭与孤绝气息的静室门口。 她没有敲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无形的混沌威压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扫过室内。 轩辕宸背对着门口,正将那枚解封后微微震颤、散发着星辉与不祥气息的墨玉令牌死死攥在掌心。他布满伤疤的脊背绷紧如弓弦,肌肉虬结,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与压抑到极致的滔天恨意!那股混杂着寂灭之痕的狂暴气息在他周身翻腾,几乎要冲破静室的禁制! 他感受到了身后的注视。那股冰冷、熟悉、曾让他无地自容又刻骨铭心的气息。 他没有回头。二十年的血火磨砺,早已将那份属于少年慕艾的脆弱自尊烧成了灰烬。此刻占据他心神的,只有那即将喷发的血海深仇和家族倾覆的阴影! “你知道了。” 轩辕宸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疲惫与决绝。他不需要问青岚为何而来。在归墟,尤其是在这个女人面前,很少有秘密能瞒过那双洞彻一切的眼睛。 青岚没有回答“知道”或“不知道”。她只是看着他紧绷如铁的背影,看着他手中那枚散发着不祥星辉的令牌,清冷的眸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审视一件即将投入风暴中心的器物。 静默在压抑的气息中流淌。只有轩辕宸那沉重的、如同拉风箱般的呼吸声,以及令牌内部那微弱却贪婪的嗡鸣。 良久。 青岚那如同冰泉流淌、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死寂: “上面的势力……” 她微微停顿,像是在斟酌词句,最终选择了最直接的描述,“……有多恐怖?” 轩辕宸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缓缓转过身,布满疤痕的脸上,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毫无躲闪地对上青岚那清冷无波的眼瞳。 他从那双眼睛里,没有看到怜悯,没有担忧,甚至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冷酷的……**探究**?就像是在评估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等级。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戾气的笑容: “恐怖?呵呵……摇光一脉,底蕴深厚,掌控星陨海近半资源,族中长老不乏半步渡劫的老怪物!更有秘法勾连星辰,引动星陨之力!他们既然敢谋划献祭全族,所图必然惊天!其隐藏的力量,只会更可怕!” 他握紧了令牌,指节咯咯作响: “我轩辕宸如今虽非吴下阿蒙,但孤身一人,对上整个摇光一脉,加上那诡异的‘噬族星核’……十死无生!” 他坦承了自己的无力,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或掩饰。二十年的生死挣扎,早已磨去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青岚静静地听着,清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待轩辕宸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所以,你一个人,打不过。” 不是疑问,是结论。 轩辕宸眼中的火焰跳动了一下,带着不甘,却无法反驳:“是!” “那么,” 青岚向前迈了一步,玄衣几乎触碰到轩辕宸身前翻腾的毁灭气息边缘,那冰冷的压迫感让狂暴的寂灭之痕都微微一滞。 “**将他们都引到我们宗门来。**” “什么?!” 轩辕宸瞳孔骤缩,以为自己听错了!引到归墟来?引那群如狼似虎、意图献祭全族的疯子来归墟?!这无异于将滔天洪水引入自家后院! “你……” 他看着青岚那张近在咫尺、却依旧冰封般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但失败了。 青岚无视他的震惊,继续用她那毫无起伏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我虽然讨厌你,看不上你。**” 她毫不避讳地重复着那刻骨的嫌弃,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但是……**” 她的目光,第一次如此认真、如此清晰地落在轩辕宸脸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上,落在他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眸子里,落在他那蕴含着爆炸性力量、却又被寂灭之痕折磨的身体上。 “**我能看得出你二十年的奋斗。**” “**你终于……**” 青岚微微停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准确的词,最终,她吐出了一个远比“废物点心”更重的、却带着一丝奇异认可感的词汇: “**……不再是废物点心了。**” 不再是废物点心了! 这七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轩辕宸的心头!二十年的血泪挣扎,二十年的向死而生,二十年在炼狱中苦苦煎熬……为的不就是撕掉“废物”的标签,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吗?可当这句话,以这种冰冷、直接、毫无修饰的方式,从这个曾经将他贬入尘埃的女人口中说出时,带来的冲击,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烈!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酸楚、释然、以及被认可的悸动,瞬间冲垮了他强装的冷酷,让他眼眶发热,喉头哽咽!他死死咬着牙,才没让那脆弱流露出来。 青岚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失态,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她的目光越过他,投向静室之外,投向那笼罩在混沌星云下的归墟山门,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宗主的气魄: “**我归墟,不惧麻烦。**” “**更不怕……上界的麻烦。**” “**你既是我归墟‘捡’回来的麻烦,**” 她特意强调了“捡”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闹心”,但随即被更强大的意志压下,“**那你的麻烦,自然也是归墟的麻烦。**” “**在我归墟的地盘上……**” 青岚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肃杀,眉心的宗主印记骤然亮起,一股浩瀚如渊、仿佛能镇压诸天万界的混沌意志轰然降临! “**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区区摇光一脉,一群被力量蒙蔽心智、妄图噬亲证道的蠢货……**” 她看向轩辕宸,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仿佛有混沌风暴在酝酿: “**我青岚……**” “**愿意帮你一把。**” “**帮你重回你的主家!**” “**帮你……**” “**站到那所谓的巅峰之上!**” “**亲手,了结这一切!**”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轩辕宸呆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看着眼前这个玄衣墨发、气息冰冷、却说出如此石破天惊话语的女子,大脑一片空白。 引仇敌入归墟?在归墟的地盘上决战?她……她竟然愿意为了他这个“麻烦”,去硬撼整个摇光一脉?甚至……要帮他夺回主家,站上巅峰? 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二十年的孤军奋战,早已习惯了独自背负一切。此刻突然有人(尤其还是她!)以如此霸道、如此不讲理的方式说要“帮他”,那种感觉……复杂得难以形容! “为……为什么?” 轩辕宸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不相信青岚会对他有什么“特殊感情”,那太荒谬。 青岚微微侧过头,避开了他那过于灼热和复杂的目光,仿佛在看窗外的混沌星云,声音恢复了那亘古不变的清冷和平静: “**归墟道义,有始有终。**” “**你是我捡回来的麻烦,自然由我处理干净。**” “**况且……**”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兴趣**? “**我也想看看……**” “**上界所谓的‘恐怖势力’……**” “**在我归墟的混沌面前……**” “**能翻起几朵浪花?**” 理由冰冷而务实,甚至带着点“看戏”的意味。但这恰恰符合青岚的性格!轩辕宸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甸甸的、名为“责任”和“并肩作战”的奇异感觉。 他看着青岚那清冷而坚定的侧脸,看着那流转着混沌灰芒的宗主印记,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气与决绝,伴随着胸中那压抑了二十年的血仇之火,轰然升腾!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墨玉令牌,那令牌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和即将到来的风暴,星辉与毁灭的气息瞬间暴涨,甚至引动了归墟上空的混沌星云微微旋转! “好!” 轩辕宸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轩辕宸,这条命,是归墟捡回来的!” “这仇,是归墟要助我报的!” “今日之后,我轩辕宸……” 他对着青岚,对着这方庇护了他二十年的混沌道场,深深一躬,脊梁却挺得笔直: “**生是归墟的人!**” “**死……**” 他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也是归墟的鬼!**” “**这摇光一脉的狗命……**” “**就引到归墟来收!**” 他不再犹豫,猛地将一股精纯的、混合着寂灭之痕毁灭气息的星陨之力,狠狠灌入墨玉令牌之中! 嗡——!!! 令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星辉!一道粗大的、扭曲的、带着贪婪吞噬气息的血色星光柱,瞬间冲破静室屋顶,撕裂归墟上空的混沌星云,如同一条狰狞的血色巨蟒,朝着星陨海的方向,狂飙而去! 归墟的警报并未响起,因为青岚的意志早已笼罩此地。她静静地看着那道冲天而起的血色光柱,看着那光柱尽头仿佛隐隐传来的、充满贪婪与杀意的空间波动,清冷的唇角,那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似乎……清晰了一瞬? 玄衣猎猎,她转身,一步踏出,已回到混沌殿主位。 冰冷而威严的声音,瞬间传遍全宗: “传令!” “**宗门上下——**” “**一级战备!**” “**迎客!**” 怎么梅花晶豹的胆子吃多了撑着了? “一级战备!迎客!” 青岚冰冷威严的声音如同混沌洪钟,瞬间震荡在归墟道宗每一个角落,穿透层层叠叠的殿宇楼阁,直抵每一名弟子、长老的心神深处。 没有慌乱,没有喧哗。只有一股沉寂的、压抑到极点的战意,如同休眠的火山,被瞬间点燃! 轰!轰!轰! 归墟山门之外,原本平静的混沌星云骤然沸腾!无数道闪烁着森冷星辉、裹挟着贪婪与毁灭气息的身影撕裂空间,如同蝗虫般蜂拥而至!为首的数人气息浩瀚如渊,举手投足间引动星辰之力,正是摇光一脉的长老级人物!他们目光死死锁定在轩辕宸静室方向那道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色光柱上,眼中充满了狂喜与残忍。 “轩辕余孽!交出星核!饶你不死!” 一声蕴含恐怖星力的咆哮震得归墟外围禁制涟漪阵阵。 然而,回应他们的,不是轩辕宸,也不是青岚,而是—— “归墟弟子何在?!” 一个低沉如闷雷的声音响起,是执掌戒律的刑殿长老,他立于山门最高处,身后混沌气息翻涌如怒涛。 “在!!!”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从归墟深处爆发!无数道身影冲天而起,他们没有统一的服饰,气息或阴冷、或狂暴、或诡谲,但此刻,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同一种光芒——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对战斗与突破的渴望! “宗主有令!迎客!” 刑殿长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给我——打!” 没有试探,没有阵前叫骂。归墟道宗,这个在诸天万界都以“护短”和“疯子”闻名的宗门,面对突如其来的“恶客”,选择了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开门放狗**! “杀——!!!” 归墟弟子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悍不畏死地扑向那漫天星辉!刀光剑影瞬间撕裂空间,狂暴的灵力、阴毒的咒法、诡谲的神通……各式各样的攻击如同决堤的混沌洪流,狠狠撞上了摇光一脉的先锋部队! 噗嗤!轰隆!啊——! 战斗在接触的第一秒就进入了白热化!血肉横飞,法宝崩裂!摇光修士仗着修为深厚、法宝精良,初时还能占据上风,瞬间斩杀、重创了不少冲在最前面的归墟弟子。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一名摇光长老狞笑着,操控星梭瞬间洞穿了一名归墟弟子的胸膛,鲜血狂喷。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那本该必死的归墟弟子,身体被洞穿的瞬间,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眼中血光大盛,周身气息非但没有萎靡,反而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暴涨!一股凶戾、混乱、却又带着新生力量的狂暴气息从他伤口处喷薄而出! “噗啊……哈哈哈!爽!再来!!” 那弟子竟硬生生用肌肉夹住穿透胸膛的星梭,反手一刀带着决绝的混沌之力劈向那长老!刀势比之前更猛!更凶! “什么?!” 摇光长老惊骇莫名,狼狈格挡。 同样诡异的情景,在战场各处上演! 一名归墟弟子被星力锁链缠住四肢,眼看就要被分尸,他竟狂吼一声,主动引爆了部分经脉!狂暴的寂灭之力和混沌灵力混合炸开,不仅挣脱了锁链,炸伤了两名摇光修士,他自身的气息在毁灭与重生的边缘疯狂跃动,竟隐隐触摸到了突破的屏障! “不够!不够!给老子更狠的!!” 他浑身浴血,状若疯魔,主动扑向更强的对手。 “疯子!这群人都是疯子!” 一名摇光核心弟子被一个浑身骨头断了七八根、却越打越凶的归墟弟子缠住,对方那燃烧生命、不顾一切只为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的打法让他头皮发麻。 摇光长老们更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觉得不对劲。他们发现,无论他们施展多么强大的术法,造成多么恐怖的伤势,那些归墟弟子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重伤之下,非但不退,反而如同被激发了某种凶性,气息在生死边缘疯狂攀升!每一次濒死,都仿佛是他们在积蓄力量,只为下一次更猛烈的爆发和……**突破**! “不对!他们在借我们的力量磨砺自身!在生死间寻求突破!” 一名摇光长老终于反应过来,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活了数百年,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不要命的修炼方式!这哪里是战斗?这分明是在拿命当柴烧,用敌人的攻击当锤子,疯狂地捶打自身,只为在毁灭的灰烬中涅盘出更强的力量! “快!结阵!困杀他们!不要给他们喘息和突破的机会!” 另一名长老厉声吼道,眼中已带上了一丝恐惧。他意识到,这场战斗拖得越久,这些归墟疯子就越可怕! 然而,已经晚了。 战场中心,轩辕宸手持一柄燃烧着寂灭黑炎与星陨之力的巨剑(可能是他新取出的本命法宝),如同复仇的魔神,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倾覆山岳的毁灭意志,死死缠住了一名气息最强的摇光长老。他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增加,但眼中的火焰却越来越盛,每一次与对方硬撼,他体内的寂灭之痕都仿佛被激发一分,与星陨之力融合得更深,气息在剧烈的碰撞中稳步提升! 他周围的归墟核心弟子们更是如此。他们或单打独斗,或三五成群结成奇诡战阵,专门挑那些气息浑厚的摇光长老下手。打法极其凶悍,完全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每一次被重创,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着痛苦的狂吼和随之而来的气息暴涨!战场上,不断有归墟弟子在血泊中、在敌人的惊骇目光下,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突破灵光! “突破了!王师兄临阵突破元婴后期了!” “李师姐也是!硬抗了那老东西三记星辰掌,反手就撕了他一条胳膊!” “哈哈哈!痛快!跟着宗主打架就是痛快!敌人管够!突破也管够!” 归墟弟子们狂热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对战斗的享受和对突破的兴奋。这种将敌人视为磨刀石,将生死搏杀视为晋升阶梯的疯狂,彻底颠覆了摇光修士的认知!这哪里是宗门?这分明是一个巨大的、以战养战的修罗场!里面的每一个修士,都是彻头彻尾的战斗疯子!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摇光修士中蔓延。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此刻却成了催生对方更强的养料!这仗还怎么打? “撤!快撤!” 终于有摇光长老顶不住这种精神上的巨大压力,看着周围越战越勇、气息越来越恐怖的归墟弟子,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什么星核,什么献祭,此刻都不及保命重要! 数道星辉猛地爆发,试图撕裂空间遁走。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整个混沌重量的声音,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问过本座了吗?**” 一直端坐于混沌殿最高处,仿佛置身事外、只是静静“看戏”的青岚,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眸。 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朝着那几个试图撕裂空间逃遁的摇光长老所在的方向,伸出了一根白皙如玉、却仿佛能擎住诸天的手指,轻轻一点。 嗡——! 那一片区域的时空,骤然凝固! 翻滚的混沌星云停止了流动,飞溅的鲜血悬停在半空,摇光长老们惊恐扭曲的表情、爆发的星辉、撕裂的空间裂痕……一切的一切,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到令星辰都为之黯淡的混沌意志,如同无形的磨盘,轰然降临! 噗!噗!噗! 那几名修为至少也是化神后期的摇光长老,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就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混沌熔炉,瞬间被碾磨、分解!他们的法宝、护身星辉、强横的肉身,在那纯粹的、碾压一切的混沌之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眨眼间,便化作最原始的能量粒子,被周围的混沌星云无声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战场! 无论是摇光修士还是归墟弟子,都被这轻描淡写、却又恐怖到极致的一幕彻底震慑! 青岚缓缓收回手指,目光扫过战场,扫过那些因她的出手而瞬间斗志崩溃、瑟瑟发抖的摇光修士,最终落在了战场中浴血奋战、气息却因刚才那一幕而更加狂暴沸腾的轩辕宸身上。 她那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事实的……**嫌弃**? “惹谁不好?” “敢动我捡回来的人……” “**谁给你们的勇气?**” “**谁给你们的胆子?**”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群面无人色的摇光修士身上,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吐出了那句让轩辕宸刻骨铭心、此刻却带着无上嘲讽和死亡宣判的话语: “**梅花晶豹的胆子……**” “**你们吃多了,撑着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归墟弟子们眼中的狂热,彻底化作了嗜血的凶光!宗主出手了!宗主……在为他们撑腰!在嘲笑敌人! “杀——!!!为宗主捡回来的人报仇!!” (虽然轩辕宸可能并不需要“被捡”这个标签,但此刻这口号无比提气!) “干死这群撑了豹子胆的蠢货!!” “别让他们跑了!都是上好的磨刀石啊!” 摇光修士的意志,在青岚那绝对的力量碾压和诛心的嘲讽下,彻底崩溃!他们看着周围如同疯魔般扑上来的归墟弟子,看着高台上那道仿佛主宰一切的玄衣身影,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想跑?晚了。 这片混沌星云笼罩之地,已然成了他们无法逃脱的……**修罗炼狱**!而他们,正是这炼狱中,用来淬炼归墟利刃的……**薪柴**! 我打的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青岚那轻描淡写却雷霆万钧的一指,如同点燃了归墟弟子体内最后一丝理智的引线。最后一点对死亡的顾虑,在宗主绝对力量的背书和对敌人赤裸裸的嘲讽下,彻底灰飞烟灭。 剩下的摇光修士,彻底沦为了绝望的猎物和……**最顶级的磨刀石**。 “兄弟们!宗主看着呢!别给咱归墟丢脸!” 一个半边脸都被星火烧焦、却笑得无比狰狞的弟子狂吼着,硬生生用肩胛骨卡住了一名摇光修士刺来的星光长剑,另一只手则燃烧着生命本源,狠狠拍在对方的天灵盖上! “给老子破——!!!” 轰隆! 狂暴的气浪炸开,那摇光修士头颅粉碎,红白飞溅。而那归墟弟子,在硬抗了致命一剑和反噬之力后,周身气息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猛地冲破瓶颈!一股属于化神期的磅礴灵压混合着混沌气息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哈哈哈!化神!老子也化神了!爽!下一个!” 这并非个例,而是战场的主旋律! 一名娇小的女弟子,身法诡谲如烟,却被数道星辰锁链困住。她没有挣扎,反而盘膝坐下,任由星辰之力灼烧她的经脉,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浮现出玄奥的混沌符文。在锁链即将把她勒爆的瞬间,她猛地睁眼,眼中混沌流转! “万法归墟,化我薪柴!” 嗡! 困住她的星辰锁链竟寸寸断裂,化作精纯的星力被她强行吸入体内!她的气息节节攀升,从金丹后期一路狂飙,连破元婴、元婴中期、后期……最终稳稳停在元婴大圆满!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那几个目瞪口呆的摇光修士,甜甜一笑:“多谢几位‘师兄’的星力灌顶,省了我百年苦修呢。” “怪物!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一名摇光金丹期的精英弟子彻底崩溃了。他亲眼看着自己倾尽全力、足以重创同阶的一记星辰指,戳在一个归墟筑基期弟子的胸口。那弟子胸口炸开血洞,却只是踉跄一步,然后眼露凶光,气息非但不降,反而如同吃了大补药般疯狂暴涨!筑基中期、后期、圆满……轰!直接凝结金丹! 那新晋金丹的归墟弟子,抹了把嘴角的血,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嘿,这一指够劲!还有吗?再来几下,我感觉还能再升一级!” 战场上,突破的灵光此起彼伏,如同节日里疯狂燃放的烟火!元婴破化神!金丹结元婴!筑基凝金丹!甚至还有几个天赋异禀的炼气期弟子,在师兄师姐们的“保护”下,硬顶着摇光修士的余波冲击,浑身浴血,气息却在生死边缘疯狂跳跃,眨眼间连跨数级,直接筑基成功! “连蹦六级!张师弟炼气九层直接筑基中期了!” “王师姐更猛!元婴中期硬扛化神一击没死,现在气息……卧槽!化神门槛了!” “哈哈哈!老子的瓶颈卡了三十年!今天被这群‘好人’几巴掌扇通了!化神!老子来了!” 归墟弟子们狂喜的呼喊、突破的轰鸣、以及敌人绝望的哀嚎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诡异而血腥的交响乐。摇光修士们彻底傻了,打也不是,跑又跑不掉(青岚的意志如天幕般笼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攻击,成为对方突破的养料和契机。 “有没有搞错?!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给你们当晋升台阶的啊!” 一名摇光修士看着自己全力一击下,对面那个归墟弟子不仅没死,反而气息暴涨突破了元婴后期,气得差点吐血,忍不住悲愤地嘶吼出来。 “有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另一个摇光修士看着自己好不容易重创的对手,在血泊中挣扎着,气息却如同坐火箭般攀升,转眼就超过了自己,绝望得几乎要哭出来,“你们修炼……靠挨打的吗?!” 憋屈!极致的憋屈!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进磨坊的豆子,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在帮别人磨出更精纯的“面粉”(修为)! 战斗的尾声来得迅疾而残酷。当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摇光长老,被三名气息都因连番突破而变得异常狂暴的归墟弟子围住,硬生生用身体扛住他所有的星陨大招,然后一人扯住他一条胳膊,一人抱住他的腰,最后一人狞笑着用覆盖着寂灭黑炎的拳头,将他丹田连同元婴一同轰碎时……整个战场,只剩下了一个活着的摇光修士。 正是那个之前发号施令、气息仅次于被青岚一指碾碎那几个长老的领队人。他此刻瘫坐在一片血泊和残肢断臂中,华丽的星袍破碎不堪,沾满了泥土和同门的血污。他的一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双腿更是被不知哪个凶残的归墟弟子用重锤砸得粉碎性骨折。 他想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已经彻底抽干了他所有的情绪。他看着周围那些如同地狱魔神般缓缓围拢上来的归墟弟子,一个个气息强横、眼神狂热,身上带着刚刚突破后还未完全收敛的狂暴灵压,不少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嘴角的血迹……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摇光一脉,星陨海的霸主,谋划百年的大计……怎么会栽在这样一个疯子宗门手里?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轩辕宸提着那柄滴淌着粘稠血浆、燃烧着寂灭黑炎的巨剑,一步步走了过来。他身上也布满了伤痕,但气息却比开战前更加沉凝、更加恐怖,仿佛刚才那场血战只是为他进行了一场洗礼。他冰冷的眸子锁定在瘫软的领队身上,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那领队看到轩辕宸,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轩辕宸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缓缓抬起脚。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四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接连响起!轩辕宸面无表情,干脆利落地踩碎了领队仅存的那条手臂和另一条完好的腿的膝盖骨!彻底断绝了他任何挣扎或逃跑的可能。 “啊——!!!” 领队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让他浑身抽搐,涕泪横流。 轩辕宸蹲下身,染血的大手一把揪住领队的头发,强迫他抬起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 “哭?没地方哭?” “省省力气吧。” “我问,你答。” “敢有一句废话……” 轩辕宸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摇光修士破碎的尸体,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 “**我让你连哭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去陪他们。**” “第一个问题……” 他凑近领队因剧痛和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一字一句地问道: “当年参与谋划献祭我轩辕全族的主谋,除了你们摇光一脉的蠢货,还有谁?” 领队浑身剧颤,看着轩辕宸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足以焚毁星海的滔天恨意,他知道,自己完了。但在死亡和可能更可怕的折磨面前,求生的本能让他张开了嘴…… 而高台之上,青岚依旧端坐。她看着下方那如同人间炼狱又如同疯狂晋升庆典的战场,看着轩辕宸冷酷审问俘虏的背影,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流转着混沌灰芒的眸子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满意**? 归墟,就是如此。 以战养战,以血证道。 敌人?不过是送上门的磨刀石和……**晋升台阶**罢了。 惹了归墟捡回来的人? 那就做好成为台阶最顶端那级、被无数双脚踩踏碾磨的准备吧。 至于那个哭都没地方哭的领队? 他的价值,才刚刚开始。 幕后的主使我知道你是谁了 领队被轩辕宸眼中那毫不掩饰、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灼穿的滔天恨意彻底击垮了。四肢粉碎的剧痛都比不上此刻精神上的无边恐惧。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家族覆灭时只能绝望逃窜的废物少爷了。二十年归墟血火的淬炼,寂灭之痕的折磨,早已将他锻造成一柄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凶刃!任何谎言和隐瞒,都只会带来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我说!我说!!” 领队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破音,如同濒死的野兽在哀嚎,“别杀我!我都告诉你!!” 轩辕宸揪着他头发的手没有丝毫放松,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等待着。 “是…是‘九宸仙宗’!!” 领队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名字,仿佛这个名字本身都带着无尽的恐惧,“是他们!是他们暗中主导了一切!!” 九宸仙宗?! 轩辕宸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在上界星陨海,代表着无上的威严、正统的仙道传承!是无数修士仰望的圣地!与“贪婪”、“阴谋”、“灭门”这些词,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放屁!” 轩辕宸手上猛地用力,几乎要将领队的头皮扯下来,声音如同寒铁摩擦,“九宸仙宗?名门正派?他们会觊觎我轩辕家那点东西?!” “是真的!千真万确啊!” 领队痛得涕泪横流,语速却快得惊人,生怕说慢了一秒就会魂飞魄散,“轩辕家的‘星源圣体’血脉!还有你们主脉守护的那块‘亘古星髓’!九宸仙宗早就垂涎三尺了!他们修炼的‘九宸归元诀’已到瓶颈,需要最纯净的星辰本源之力才能突破!而你们轩辕家的圣体血脉和星髓,就是最好的‘药引’!” 他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被利用的恐惧和怨毒: “可是…可是九宸仙宗自诩正道魁首,他们不能明抢啊!那会毁了他们的万载清誉!所以他们…他们找到了我们摇光一脉的几位野心勃勃的长老,许以重利,并承诺事后分润部分星源之力助我们提升……” “他们告诉你们长老,” 轩辕宸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只要策划一场完美的献祭,让我轩辕全族自愿或者‘被自愿’地‘献出’生命和修为,凝聚成纯粹的‘噬族星核’,你们摇光一脉就能获得超越主家的力量,甚至取代九宸仙宗的地位?而他们九宸仙宗,只需要在幕后,轻轻松松、**不费灰之力**,就能接收最精纯的星源之力和亘古星髓?” “是…是的!就是这样!” 领队疯狂点头,眼中满是悔恨,“他们给我们提供了遮蔽天机的秘宝,推演了最佳的献祭时机,甚至…甚至暗中影响了我摇光一脉几位关键人物的心智!让我们相信这是唯一的崛起之路!我就是…就是被他们蛊惑,负责联络和具体执行灭杀外围支脉任务的棋子啊!饶命!我也是被利用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九宸仙宗那些伪君子!” 他痛哭流涕,试图撇清自己,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向那高高在上的“名门正派”。 轩辕宸松开了揪着他头发的手,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再看脚下那个如同烂泥般哀嚎求饶的叛徒,而是仰起头,望向归墟上空那翻涌不息的混沌星云。他布满血污和伤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死寂、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风暴的火焰。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 支撑他在绝地中爬出来,在寂灭之痕的折磨中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向摇光一脉复仇!他要亲手撕碎那些背叛者、刽子手! 可现在,这个摇光的领队却告诉他,摇光一脉,不过是被推到台前、被贪婪和野心蒙蔽、被更强大的黑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一把刀**? 真正的凶手,是那个披着光鲜亮丽外衣、受万修敬仰的——**九宸仙宗**?!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滔天的怒火,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他胸腔内轰然爆发!这股怒火,甚至比他得知家族被灭时更加炽烈!因为其中掺杂了被愚弄、被当成棋子的极致屈辱! “伪君子……” 轩辕宸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血,“比真小人……更该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泻,打破了这几乎凝固的、充满血腥与暴戾的寂静。 “说完了?” 青岚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轩辕宸身侧几步远的地方。玄衣墨发,纤尘不染,与周围修罗炼狱般的景象格格不入。她甚至没有看地上那个瘫软的领队一眼,目光只是落在轩辕宸那因极致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宽阔背脊上。 “宗主……” 轩辕宸猛地回神,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寻求某种确认的意味。 “九宸仙宗?” 青岚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上界所谓的正道魁首?” 她微微侧头,目光终于淡淡地扫过地上那惊恐万分的领队,如同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倒是打得好算盘。” “借刀杀人,坐收渔利。” “还能维持那层光鲜的皮。” “虚伪得……令人作呕。” 她的评价,冰冷而直接,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伪的鄙夷。 “宗主!此人如何处置?” 刑殿长老拖着沉重的锁链走上前,指着地上的领队,眼中凶光闪烁。周围的归墟弟子们也纷纷投来不善的目光,这叛徒的血,正好用来祭奠刚刚突破的修为! 那领队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嘶声哭喊:“饶命!轩辕少爷!宗主!我知道的都说了!我就是条狗!饶了我吧!我愿意当牛做马……” 轩辕宸眼中杀机暴涨!此人,是当年灭杀他族人的直接执行者之一!死一万次都不够! 然而,青岚却轻轻抬了抬手,阻止了刑殿长老的动作。 她看向轩辕宸,清冷的眸光似乎看透了他心中翻腾的恨意与杀念,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杀他,易如反掌。” “但死了的棋子,就只是废物。” “**活着的……**” 青岚的目光再次落回那领队身上,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尤其是被吓破了胆、知道得又不少的棋子……**” “**有时候,能钓出更大的鱼。**” 钓出更大的鱼?! 轩辕宸瞬间明白了青岚的意思!这个领队,就是指向九宸仙宗的活证!是撕开那层伪善面皮的关键! 一股寒意瞬间取代了杀意。是啊,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了,也太便宜幕后那些伪君子了! “宗主英明!” 刑殿长老立刻领会,狞笑一声,手中沉重的混沌锁链哗啦作响,如同毒蛇般缠向地上瘫软的领队,“属下会好好‘招待’他,保证他‘知无不言’,也保证他……**想死都难**!” “不——!!” 领队发出绝望到极致的惨叫,看着那缠绕着不祥灰芒的锁链,仿佛看到了比地狱更恐怖的未来。落在归墟刑殿手里,他宁愿刚才就被轩辕宸一剑杀了! 轩辕宸看着领队被刑殿长老如同拖死狗般拖走,听着那渐渐远去的凄厉哀嚎,心中翻腾的怒火并未平息,反而沉淀下来,化作更加冰冷、更加坚定的杀意。 他转向青岚,深深一躬: “宗主深谋远虑!轩辕宸……明白了。” 青岚微微颔首,目光投向归墟山门之外,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混沌星云,看到了那遥远的、道貌岸然的九宸仙宗。 “一级战备,解除。” 她清冷的声音传遍全宗,“所有弟子,就地巩固修为,梳理此战所得。” “今日之敌,不过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麻烦……” 她顿了顿,那流转着混沌灰芒的眸子深处,仿佛有星辰在寂灭,有世界在沉浮: “**还在后面。**” 说完,她玄衣飘动,转身,一步踏出,已消失在混沌殿的方向。留下轩辕宸和所有经历了血火洗礼、气息更加凶悍磅礴的归墟弟子,在弥漫着血腥与突破余韵的战场上。 山风吹过,卷起浓重的血腥气,却吹不散每个人眼中那熊熊燃烧的、对更高层次战斗和更强敌人……**嗜血的渴望**! 摇光一脉,只是前奏。 九宸仙宗? 那层伪善的皮,归墟……撕定了! 还是有点儿废物,不过强多了 青岚那句“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的余音,如同冰冷的露珠滴落在滚烫的烙铁上,在每一个归墟弟子心头激起“滋啦”一声的警示。但紧接着,她宣布解除战备、就地巩固修为的命令,又让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狂暴稍稍沉淀下来。 然而,这沉淀并非死寂。 短暂的沉默后,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喂!轩辕师兄!” 一个刚刚突破到化神期、浑身还冒着热气(可能是灵力沸腾也可能是热血未凉)的壮汉弟子,扛着一柄门板大的巨斧,瓮声瓮气地朝着轩辕宸的方向喊道,“刚才打得不过瘾啊!那帮摇光的软蛋不经打!听说后面还有更硬的骨头?要帮忙不?你吱一声!我牛大力第一个上!” 他这一嗓子,瞬间点燃了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 “就是!宗主都说了麻烦在后头!轩辕师兄,你的事就是咱们归墟的事!” 一个身形瘦削、眼神却如毒蛇般阴冷的弟子擦拭着染血的匕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算我一个!刚才没杀痛快,正手痒呢!” “还有我!刚突破,正需要实战稳固境界!九宸仙宗?听着就皮厚耐揍,正好当沙包!” 一个女弟子甩了甩沾满血污的长鞭,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灵兽苑的兄弟们!把刚驯服的那几头‘裂星犼’牵出来溜溜!让上界的‘名门正派’也尝尝咱们归墟特产!” 远处传来灵兽苑执事的吆喝,伴随着几声震耳欲聋、充满野性的咆哮。 “丹鼎峰的!别闲着!刚缴获的摇光储物袋里有不少好药材!赶紧开炉!‘血煞固元丹’、‘寂灭护心散’有多少炼多少!给要去的师兄师姐们备足了!” 丹鼎峰方向也传来回应,药香混合着血腥气,形成一种独特的“归墟风味”。 整个归墟,在经历了一场血腥晋升狂欢后,非但没有疲惫退缩,反而如同被彻底唤醒的洪荒巨兽,磨砺着爪牙,舔舐着伤口,目光灼灼地盯向了下一个、更强大的猎物!而轩辕宸的仇,在宗主青岚那句“你的麻烦就是归墟的麻烦”之后,已然化作了整个宗门的意志! 轩辕宸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群情激昂、主动请缨的同门,听着那些混杂着关切、战意甚至有点“拿新敌人练手”意味的呼喊,一股从未有过的、极其陌生的暖流,混杂着血腥气和混沌星云的冰冷,猛地冲撞着他的胸腔。二十年孤狼般的生涯,习惯了独行与冷漠,此刻被如此直白、如此凶悍的“同门情谊”包围,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道即将消失在混沌殿入口的玄衣背影。 就在这时,青岚的脚步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聒噪。” “刚突破的,原地打坐,引混沌星力淬体,梳理道痕。气息虚浮者,滚去寒狱闭关三月,稳固不住,就别出来了。” “丹药,灵兽?”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在嫌弃一群不懂事小孩的意味: “**归墟帮人,还需要这些?**” “**拳头不够硬,才是麻烦。**” 这话一出,那些喊得最凶的弟子,尤其是几个刚刚连蹦几级、气息还有些不稳的家伙,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讪讪地缩了缩脖子,赶紧原地盘膝坐下,开始努力收敛暴涨的气息。丹鼎峰和灵兽苑的动静也瞬间小了许多,但准备工作显然没停,只是更安静高效了。 青岚的身影即将完全没入混沌殿的阴影。 轩辕宸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那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二十年了,那个将他从泥泞中“捡”回来,视他为“废物点心”,用最冰冷的言语将他一次次打落尘埃又逼着他爬起来的女人……今天,不仅为他掀起了宗门战备,替他挡下了致命威胁,甚至……默许了整个宗门对他的支持? 为什么? 他喉咙滚动,一个压抑了二十年、几乎成为心魔的问题,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冲口而出: “宗主!” 青岚的脚步终于彻底停下,却依旧没有转身。 轩辕宸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句盘旋在心底的话: “您……您不是一直说我是废物吗?” “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偷偷竖起耳朵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连翻涌的混沌星云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轩辕宸以为不会得到回答,心一点点沉下去时。 那道背对着他的玄衣身影,终于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半边身子。 青岚没有完全转身,只是侧过脸,露出线条优美却冰冷如霜的侧颜。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的距离,落在了轩辕宸那张布满伤疤、写满困惑与执拗的脸上。 她的眼神,依旧清冷,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 她看着他,看了足足有三息。 然后,她那如同冰玉相击般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砸在轩辕宸的心上: “**废物吗?**” 她微微停顿,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接着,那清冷的唇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 “**……还是挺废物的。**” 轩辕宸的心猛地一沉,一股熟悉的、混合着苦涩与不甘的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然而,青岚的话并没有说完。 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他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扫过他布满新旧伤痕却依旧挺拔如枪的脊背,扫过他眼中那历经磨难却未曾熄灭的火焰……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平铺直叙、毫无波澜的调子,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客观事实: “**但是。**” “**你的努力,我看到了。**” “**你一开始,挺废物。**” “**现在……**” 她微微侧回头,不再看他,只留下一个清冷孤绝的背影和一句轻飘飘、却如同惊雷般在轩辕宸脑海中炸响的话: “**不是好多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身影已彻底没入混沌殿的阴影之中,殿门无声合拢,隔绝了内外。 只留下轩辕宸,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混沌神雷狠狠劈中,僵立在原地! “废物吗?……还是挺废物的。” “但是……你的努力,我看到了。” “你一开始挺废物,现在不是好多了吗?” 这三句话,如同三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心中那堵由二十年屈辱、不甘和冰冷隔阂筑起的高墙! 原来……她一直看着? 原来……她冰冷刻薄的话语之下,并非全然的否定? 原来……那“废物点心”的标签,并非永恒不变的烙印,而是……可以撕掉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释然、夹杂着被认可的狂喜和更深沉的决心,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这个在寂灭之痕折磨下都未曾落泪的铁汉,此刻眼眶竟不受控制地阵阵发热,他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那滚烫的东西滑落。 周围的归墟弟子们,也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看着僵立不动的轩辕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再回味着宗主那几句堪称“归墟式温暖”的话语,一个个表情都变得极其古怪。 有恍然大悟的:“原来宗主夸人是这样的……” 有深表同情的:“轩辕师兄这‘好多了’的评价,听着怎么比挨顿揍还难受……” 也有狂热崇拜的:“不愧是宗主!连认可人都这么……别致!有深度!” 牛大力挠了挠头,咧开大嘴,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嘀咕:“俺觉得宗主说得挺对!轩辕师兄以前是挺废……咳,现在确实猛多了!俺服气!” 这话引来一片深以为然的点头。 轩辕宸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中所有的迷茫和软弱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更加炽热、更加坚定的火焰!那火焰中,燃烧着对仇敌的恨意,也燃烧着对归墟、对那个冰冷却意外给予他认可的女人的……守护之心!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和寂灭之痕带来的隐痛,望向混沌殿的方向,心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九宸仙宗? 等着! 我轩辕宸,这个被宗主评价为“好多了”的“前废物”,会用你们的血,来证明—— 我还能变得……**更好**! 点兵点将出发了 三个月,在归墟这片被混沌星云笼罩的道场,不过是弹指一瞬。 然而,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晋升洗礼的归墟弟子而言,这三个月却是至关重要的沉淀与蜕变。 寒狱深处,冰风如刀,几个气息虚浮、根基不稳的倒霉蛋被青岚直接丢了进去。此刻他们盘坐于万载玄冰之上,周身混沌气息流转,虽然冻得脸色发青,但眼神却比刚突破时更加沉凝锐利,体内躁动的灵力已被强行压制、梳理、夯实。 演武场上,吼声震天。牛大力那柄门板巨斧挥舞起来,卷起混沌罡风,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却又圆融如意,再不复之前的蛮横粗糙。化神初期的境界彻底稳固,甚至隐隐有向中期冲击的迹象。 毒蛇般阴冷的弟子身影在重重禁制中穿梭,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手中匕首吞吐着灰芒,每一次刺出都带着致命的精准和无声的寂灭气息。他的身法更加诡谲,气息更加内敛,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致命毒牙。 那名使鞭的女弟子,长鞭舞动间,不再仅仅是凌厉的抽打,鞭影时而化作坚韧的藤蔓束缚,时而爆裂出混沌雷火,变化多端,威力更胜从前。她身边,几头被驯服的“裂星犼”匍匐在地,猩红的兽瞳中凶光内蕴,与主人气息隐隐相连,显然也已完全适应了暴涨的力量。 丹鼎峰药香浓郁,新炼制的“血煞固元丹”堆积如山,暗红色的丹丸上流转着混沌纹路,散发着狂暴又稳固的能量波动。灵兽苑里,低沉的兽吼此起彼伏,被精心喂养和调教的灵兽们,鳞甲爪牙更加锋利,凶性之中多了一份服从的战意。 整个归墟道宗,如同一柄在混沌熔炉中反复锻打、淬火、磨砺了三个月的绝世凶刃!先前大战残留的血腥气早已被混沌星力冲刷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蓬勃欲发、如同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般的磅礴朝气!每一个弟子眼中,都燃烧着经过沉淀后更加纯粹、更加炽热的战意!那不是盲目的狂热,而是经过血火淬炼、境界稳固后,对更高层次战斗的……**自信与渴望**! 山门广场,混沌星云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没有冗长的集结号令,没有激昂的战前宣言。 当最后一丝因突破而略显虚浮的气息彻底稳固,当最后一名在寒狱中咬牙苦修的弟子破关而出,当最后一炉战备丹药被分装入瓶…… 所有归墟弟子,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处哪个角落,都如同收到了无形的召唤,自发地、沉默地汇聚到了山门广场之上。 黑压压一片,人数或许不及那些大宗门动辄百万之众,但那股凝聚在一起的、如同实质般的凶悍战意和混沌气息,却让整个广场的空间都微微扭曲!他们像是一群静默的凶兽,只待头狼一声令下,便会撕碎眼前的一切! 刑殿长老立于前列,混沌锁链缠绕双臂,气息沉凝如狱。 丹鼎峰主袖袍鼓荡,药香与杀意交织。 灵兽苑执事身旁,数头体型庞大、气息恐怖的裂星犼低伏着身躯,发出威胁的呜咽。 牛大力扛着巨斧,咧着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阴冷弟子、使鞭女修……所有曾在战场上疯狂突破的身影,此刻都静静地站在那里,气息内敛,锋芒暗藏。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广场最前方。 那里,站着两道身影。 轩辕宸一身玄黑战甲,甲胄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如同他身体的勋章。他脊梁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折的标枪。三个月的时间,他体内的寂灭之痕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了下去,不再肆意破坏,反而与他自身修炼的星陨之力、归墟的混沌气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化作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却也更令人心悸的毁灭力量在他周身流转。他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的暗金色长剑,剑身隐有星河流转,寂灭黑炎内蕴其中,正是他重新祭炼的本命神兵——寂陨。 他的目光,冰冷如万载寒铁,穿透了翻涌的混沌星云,仿佛已经看到了星陨海的方向,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九宸仙宗!二十年的血仇,三个月的沉淀,所有的恨意与杀念都已淬炼到极致,化作最纯粹的复仇意志! 而在他身侧半步之后,青岚一袭玄衣,墨发如瀑,纤尘不染。她依旧是那副清冷孤绝的模样,仿佛眼前这即将出征的凶悍之师,这滔天的战意,都与她无关。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眉心的宗主印记流淌着深邃的混沌灰芒,与整个归墟道场的本源隐隐相连。 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只是落在前方翻涌的混沌星云之上。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只有混沌星云流动的细微呜咽,以及无数道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汇聚成的低沉鼓点。 时间仿佛凝固。 终于,青岚那清冷得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声音,如同冰泉滴落玉盘,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都稳固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弟子耳中,仿佛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宗主!”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整齐划一,如同闷雷滚过,震得星云翻腾!所有弟子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气息更加凝聚! 青岚微微颔首,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抬起手,没有惊天动地的法诀,没有撕裂虚空的威能。 只是对着前方那片浩瀚无垠、足以吞噬星辰的混沌星云,并指如剑,轻轻一划。 嗤啦——! 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划开了最坚韧的皮革! 翻涌不息的混沌星云,竟被她这轻描淡写的一指,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混沌灰芒的空间裂缝!裂缝深处,并非寻常的空间通道,而是狂暴混乱的时空乱流、湮灭风暴在肆虐!寻常修士看一眼都会神魂俱裂! 然而,青岚的声音依旧平静: “路,开了。” 她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轩辕宸那如同标枪般挺直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 没有多余的言语。 但轩辕宸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道目光的重量,一道无声的询问,一道冰冷的……**信任**?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寂陨剑,剑身发出低沉而兴奋的嗡鸣! 他霍然转身,面向身后那如同凶兽般蓄势待发的归墟弟子!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扫过他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战意与信任!这些,都是愿意陪他杀上九宸,为他血仇而战的同门! 一股滚烫的热流,混合着滔天的杀意,在他胸中轰然炸开!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寂灭与星陨之力的磅礴气息轰然爆发,如同暗夜中的星辰骤然点亮,带着破灭一切的决绝意志,响彻整个归墟: “归墟弟子听令!” “**点兵——**” 他手中的寂陨剑,猛然指向那撕裂混沌、通往未知风暴的空间裂缝! 剑锋所向,直指星陨海!直指九宸仙宗! “**随我——**” 轩辕宸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二十年的血泪,带着归墟的凶悍,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踏平星陨海!**” “**——剑指九宸巅!**” “杀——!!!” 回应他的,是足以撕裂苍穹、撼动混沌的震天怒吼! 下一刻,在青岚平静目光的注视下,以轩辕宸为锋矢,以刑殿长老、丹鼎峰主、灵兽苑执事等为骨干,整个归墟道宗如同决堤的混沌洪流,裹挟着滔天杀意和磅礴朝气,悍然冲入了那道被宗主亲手撕裂的、通往毁灭与复仇的——**空间裂缝**! 混沌星云翻卷,缓缓弥合了裂缝。 广场上,只剩下青岚一人。 玄衣墨发,独立于混沌之中。 她望着裂缝消失的方向,清冷的眸子里,那流转的混沌灰芒深处,仿佛有星辰寂灭,亦有新的世界……在战火中孕育。 “废物点心……” 她低声自语,那冰冷的唇角,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这次……别死太快。” 第7章 日晋升吓破胆了吧? 七日。 对于动辄闭关百年千年的修仙界而言,七日不过弹指一挥间。 然而,对于星陨海,尤其是对于曾经高高在上、自诩正道魁首的九宸仙宗而言,这七日……恍如万载炼狱! 归墟道宗,如同一群挣脱了枷锁、闯入仙家牧场的混沌凶兽,从撕裂空间降临星陨海边缘的那一刻起,就掀起了一场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恐怖风暴! 他们根本不讲道理! 他们不布阵,不斗法,不谈判! 他们只有一个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的目标——**找到九宸仙宗,然后……打进去!** 九宸仙宗布设在星陨海外围的重重防御大阵?在归墟弟子那混合着寂灭、混沌、星陨之力的狂暴攻击下,如同纸糊的灯笼!刑殿长老的混沌锁链带着审判意志,硬生生抽碎了引以为傲的“九宸星斗大阵”核心阵眼! 九宸仙宗精锐弟子组成的拦截军团?刚一接触,就被那群眼睛冒着绿光(战意和突破渴望)、气息凶悍得不像话的归墟弟子淹没了!牛大力的巨斧带着开山裂星的气势,一个照面就把领队的九宸真传弟子连人带法宝劈成了两半!使鞭女修的长鞭如同混沌毒龙,专抽丹田气海,废人修为如砍瓜切菜!阴冷弟子的匕首更是神出鬼没,每一次寒光闪烁,都带走一条性命! 最让九宸仙宗弟子崩溃的是——这些归墟疯子,根本不在乎受伤!甚至……**渴望受伤**! “来!朝这儿打!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归墟弟子故意用胸膛硬接了一记九宸弟子的“破元指”,胸口炸开血洞,他却狂笑着,气息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冲破瓶颈,反手一拳带着刚突破的狂暴力量,直接将对手的脑袋砸进了胸腔! “师兄!帮我挡一下左边那个老东西的飞剑!我感觉就差一下!就差一下我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另一个归墟弟子朝着同伴大喊,然后主动迎向一道凌厉的剑光,用肩膀硬生生承受,鲜血狂喷的同时,眼中精光爆射,周身灵压疯狂攀升! “不够!还不够狠!九宸的孙子们!你们就这点能耐?!给爷爷挠痒痒呢?!” 战场上充斥着归墟弟子们狂热的、带着挑衅和催促的吼叫。 九宸仙宗的弟子们彻底傻了,崩溃了。他们引以为傲的仙法道术,打在对方身上,要么被硬抗下来,要么成了对方突破的催化剂!这仗还怎么打?打轻了,人家嫌不够劲;打重了……人家当场突破给你看!然后带着更强的力量反手把你拍死!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抵抗?那是在给敌人送“晋升大礼包”!逃?归墟弟子如同跗骨之蛆,追得比谁都狠! 七日! 仅仅七日! 归墟道宗这支由“疯子”组成的凶悍之师,如同烧红的烙铁捅进黄油,硬生生从星陨海外围,一路打穿了九宸仙宗布下的十七道防线,击溃了超过自身人数十倍的拦截力量,悍然杀到了九宸仙宗那恢弘壮丽、悬浮于九天星云之上的——**山门主峰**之下! 而这一路血战,对于归墟弟子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疯狂的“晋升嘉年华”! “哈哈哈!老子又突破了!化神中期!这九宸的灵气就是足啊!挨打都挨得神清气爽!” 牛大力扛着巨斧,斧刃上还滴着血,气息却比七日强横了数倍不止! “第七阶了……这寂灭剑意,总算摸到点门道了。” 轩辕宸挥剑斩碎最后一道拦路的禁制光幕,感受着体内与寂灭之痕更深层次的融合以及那几乎要压制不住的、连跨数个小境界的力量,眼中寒芒更盛。他手中的寂陨剑,吞噬了无数九宸修士的精血和星力,剑身上的星河流转得更加璀璨,寂灭黑炎也更加深邃。 “啧啧,九宸的炼丹术有点意思,这‘星元丹’的药力,够我再冲一阶!” 丹鼎峰的一个弟子一边往嘴里塞着刚抢来的丹药,一边气息不稳地又往上窜了一截。 放眼望去,几乎每一个归墟弟子,气息都比七日降临星陨海时强横了一大截!连蹦三阶、五阶都是寻常,像牛大力这种天赋异禀又“敢打敢拼”的,连跨七八个小境界的都有!他们周身缭绕着刚刚突破还无法完全收敛的狂暴灵压,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混沌战意,如同一群刚刚从血池地狱爬出来的……**晋升魔神**! 九宸仙宗那由万年星玉砌成、闪耀着圣洁光辉的山门,此刻在归墟这群“魔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 山门之内,九宸仙宗的护山大阵已然全开,光幕流转,散发着惶惶天威。然而,光幕之后,那些留守的长老、弟子们,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仙风道骨和倨傲,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荒谬感**。 就在这时,护山大阵的光幕一阵剧烈波动,强行分开一道缝隙。 一个须发皆白、身穿九宸长老华服的老者,在数名同样面无人色的长老簇拥下,踉踉跄跄地飞了出来。他身上华服沾满灰尘,气息虚浮,脸上再也没有半分仙家气度,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一种被玩坏了的崩溃感。 他根本没敢看杀气冲天的轩辕宸和那群如同凶兽般的归墟弟子,目光直接越过了他们,死死锁定在后方——那片被混沌星云包裹、一道玄衣身影静静悬浮的虚空。 那身影,自然是青岚。她自始至终都未曾出手,只是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跟随着归墟大军的步伐。然而,正是她的存在,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垮了九宸仙宗最后一丝反抗的勇气。 那九宸长老扑通一声,竟直接凌空朝着青岚的方向跪了下来!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凄厉,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宗主!青岚宗主!饶命!饶命啊!!!” “我们错了!我们九宸仙宗错了!我们不该觊觎轩辕家!不该蛊惑摇光!不该与归墟为敌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哆哆嗦嗦地摘下自己手上的储物戒指,又示意身后同样跪倒一片的长老们: “赔!我们赔!我九宸仙宗积累万载的珍宝!灵石!仙晶!丹药!功法!您要什么?全都给您!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他指着下方那群如同魔神般、气息还在隐隐攀升的归墟弟子,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荒谬感: “他们……他们不是人啊!是畜生啊!哪有这么玩的?!!” “七天!才七天啊!”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一个正在努力稳固刚突破到化神后期的归墟弟子,又指向另一个气息连蹦了九个小境界、正兴奋得嗷嗷叫的壮汉,“你看看他们!你看看!晋升!晋升!还是晋升!!” “老夫修炼两千七百年,从元婴到化神,卡了整整三百年瓶颈!化神之后,每进一步都如履薄冰!” “可是他们呢?!七天!七天啊!有的人晋升了九个小阶段!九个小阶段!!!” 老者捶胸顿足,状若疯魔,老泪纵横: “这到底是我九宸的修士太笨了?还是你们归墟的人……都太不是人了?!!” “这不合天道!不合常理啊!!!” 他的哭嚎,道出了所有幸存九宸修士的心声。看着那群越打越强、越杀越猛的归墟“疯子”,他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修炼观都被彻底碾碎了!这仗,打得憋屈,打得绝望,打得……**玄幻**! 青岚悬浮于混沌星云之中,玄衣墨发,纤尘不染。她平静地看着下方跪地哭嚎、语无伦次的九宸长老,听着他那充满恐惧和荒谬的控诉,清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甚至没有看那些堆积如山的“赔罪”珍宝一眼。 她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那群气息磅礴、战意冲霄、正用看“肥羊”和“优质磨刀石”眼神打量着九宸仙宗山门的归墟弟子们。 然后,她那如同冰玉相击般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高,却盖过了所有的哭嚎和风声,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事实的……**嫌弃**? “聒噪。” “现在知道哭了?” “早干嘛去了?”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跪在最前面、已经崩溃的九宸长老身上,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吐出了那句让轩辕宸刻骨铭心、此刻却带着无上嘲讽和最终审判意味的话语: “**梅花晶豹的胆子……**” “**你们当初,吃得挺欢啊?**” 你该回去了 九宸长老那充满恐惧、荒谬与崩溃的哭嚎,在青岚那句冰冷刺骨的“梅花晶豹的胆子……你们当初,吃得挺欢啊?”之后,如同被掐断了喉咙的鸭子,戛然而止。 整个天地间,只剩下混沌星云流动的呜咽,以及归墟弟子们身上尚未完全平息的、因连番突破而激荡的磅礴气息。那气息汇聚在一起,如同无形的海啸,压得跪伏在地的九宸残众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青岚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下方堆积如山的“赔罪”珍宝——那些闪烁着诱人灵光的仙晶、丹药、法宝。这些东西,足以让任何一个宗门眼红心跳。然而,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看到的只是一堆碍眼的石头。 她的视线最终越过这些无意义的“石头”,越过那如同废墟般、护山大阵摇摇欲坠的九宸仙宗山门,落在了前方。 落在了轩辕宸的身上。 此刻的轩辕宸,正站在九宸仙宗那破碎的山门牌坊之下。他手中的寂陨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着粘稠的、属于九宸强者的血液。他身上那件玄黑战甲布满了新的裂痕,混合着干涸的暗红与新鲜的猩红,如同浴血重生的战袍。七日血战,连斩强敌,复仇的快意与力量的暴涨在他体内奔涌,让他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锋芒毕露,气势冲霄! 他感受到了青岚的目光。那目光,不再带有之前的探究、审视,甚至没有了那点细微的“满意”或“嫌弃”。而是一种……**平静**?一种完成了某件事后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轩辕宸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果然。 青岚那清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声音,如同穿透万古寒冰的风,清晰地响起,不高,却足以让整个战场,让每一个归墟弟子,尤其是让轩辕宸,听得清清楚楚: “捡来的……” 她微微停顿,仿佛在咀嚼这两个字的分量。 “终究是捡来的。” 这七个字,如同七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轩辕宸刚刚被复仇热血填满的心脏!他挺拔如枪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握着剑柄的手指瞬间收紧,骨节泛白! 青岚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你的家,在星陨海。” “在轩辕主脉。” “你的血仇,归墟替你报了。” “你的敌人,归墟替你灭了。”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现在,阻碍你回家的东西,没了。” “你可以……” 她看着轩辕宸那双骤然缩紧、燃烧着惊愕与难以置信火焰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心无旁骛地……**” “**留在你的家族里了。**” 留在……家族里? 轰隆! 轩辕宸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万道惊雷同时炸响!将他所有的快意、所有的力量感、甚至那刚刚燃起的、对归墟这个“家”的归属感,炸得粉碎! 留下?回那个只剩下断壁残垣、只剩下他孤独一人的轩辕主脉?那个承载着无尽血泪和噩梦的地方? 那归墟呢?这二十年来,将他从泥泞中“捡”回来,用最残酷的方式磨砺他,却又在最关键的时刻为他倾尽全宗之力、血战复仇的地方呢?这些刚刚还与他并肩浴血、同生共死的同门呢? 还有……眼前这个,用最冰冷的话语将他贬入尘埃,却又在最深的绝望中给予他一丝认可,为他撕裂空间、荡平强敌的女人呢? “不!”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冲口而出!轩辕宸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剧烈挣扎的痛苦和不解,“宗主!我……” “轩辕师兄!” “轩辕师弟!” 不等他说完,周围的归墟弟子们先炸开了锅! 牛大力瞪大了牛眼,急吼吼地嚷道:“宗主!您说啥呢?轩辕师兄是咱们归墟的人啊!生是归墟人,死是归墟鬼!回啥老家啊?!” “就是!轩辕师兄的家就在归墟!” 使鞭的女修也急了,长鞭甩得啪啪响,“咱们刚一起打完架!刚一起突破!这就要分开了?不行!” “宗主!留下轩辕师兄吧!” “对啊!他回去干啥?当光杆家主吗?” 众多弟子纷纷附和,群情激动。七日的并肩血战,早已让他们将轩辕宸视作了真正的同门兄弟! 刑殿长老眉头紧锁,丹鼎峰主欲言又止,灵兽苑执事身边的裂星犼也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在挽留。 然而,青岚面对弟子们的请愿,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她的目光依旧只落在轩辕宸身上,仿佛其他人的声音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 “聒噪。” 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无形的威压让喧闹瞬间平息。 然后,她再次看向轩辕宸,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你的路,不在归墟。” “你的责任,在轩辕。” “那里,才是你的根。” “那里,需要你去重建,去延续。”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轩辕宸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或许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责任: “归墟帮你扫清了障碍,不是让你沉溺于此。” “是让你……**回家**。” “去担起你该担的担子。” “去做你该做的……**家主**。” 家主…… 这两个字,如同千钧重担,狠狠压在了轩辕宸的肩上。二十年的逃亡与复仇,让他几乎忘记了“轩辕家主”这个身份背后所代表的责任。重建家族?延续血脉?守护那片浸满亲人鲜血的土地? 他看着青岚那双清冷、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看着她那不容置疑的态度,心中翻涌的抗拒和不舍,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沉淀。 是啊……归墟,终究是他被“捡”来的地方。这里给了他新生,给了他力量,甚至给了他复仇的利剑。但这里……终究不是他血脉的源头。 九宸已灭,摇光俯首(残余势力早已吓破胆),星陨海格局剧变。轩辕主脉,那残破的祖地,那些可能还流落在外的旁支族人……需要一个主心骨,需要一个强大的家主去重振旗鼓。 这份责任,他无法逃避。 一股深沉的疲惫和巨大的失落感,混杂着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那柄陪伴他血战七日、饮尽仇敌血的寂陨剑。剑身上的星河流转依旧璀璨,寂灭黑炎却似乎黯淡了几分。 良久。 轩辕宸猛地单膝跪地! 膝盖撞击在破碎的山门玉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朝着青岚的方向,深深低下了他那颗从未向任何人低下的头颅。 “弟子……轩辕宸……”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重: “谢……宗主……二十载……收留……磨砺……” “谢……宗主……及……诸位同门……血战……复仇……之恩!” 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最后一句说完: “弟子……谨遵……宗主之命……” “即日……启程……归家……” 说完,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久久没有起身。宽阔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无形的重压。 周围的归墟弟子们,全都沉默了。牛大力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使鞭的女修别过脸去。所有人都明白,宗主心意已决,轩辕师兄……真的要走了。 青岚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个单膝跪地、头颅低垂的身影。看着他布满伤痕的脊背,看着他紧握剑柄、指节发白的手。 清冷的眸子里,那流转的混沌灰芒,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深邃。 她没有说“起来吧”。 也没有说“珍重”。 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然后,玄衣飘动。 她转身。 一步踏出,身影已融入翻涌的混沌星云深处,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冰冷而决绝的意志,如同烙印,刻在每个人的心头。 捡来的,终究要还回去。 归墟,只是他生命中的一站。 他的路,终究要自己走回那个……浸满血泪,却也承载着责任与未来的地方。 破碎的山门前,轩辕宸缓缓抬起头。脸上已无泪痕,只有一片坚冰般的冷硬。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归墟弟子们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这片曾庇护他、磨砺他、又最终将他“送走”的混沌道场。 寂陨剑归鞘,发出一声沉重的嗡鸣。 他转身,再无半分留恋,朝着星陨海深处,那属于轩辕家的方向,迈出了沉重的步伐。 背影,孤独而决绝。 仿佛一柄……终于要独自归鞘的利剑。 表白被拒绝,你还不够格 破碎的九宸山门前,归墟弟子们复杂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芒刺,扎在轩辕宸决然离去的背影上。他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踏在碎裂的玉石上,也踏在自己那颗刚刚被“回家”二字碾过的心上。 星陨海的罡风带着陌生的气息,吹拂着他染血的战甲。前方,是残破的轩辕祖地,是沉甸甸的家主责任,是……没有她的孤独未来。 那二十年的冰冷磨砺,三个月的血火淬炼,七日的神挡杀神……一幕幕在他脑海中翻腾。支撑他走到今天的,除了血仇,除了变强的执念,是否还有……别的? 那个将他从泥泞中捡起,用最刻薄的话语鞭挞他,却又在绝境中为他撕裂混沌、倾尽全宗之力的……玄衣身影? 她的清冷,她的强大,她偶尔流露的、那几乎无法捕捉的细微“满意”,还有那句让他刻骨铭心的“好多了”……如同最烈的酒,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浸透了他这二十年孤狼般冰冷的心。 “捡来的终究是捡来的……”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带着冰冷的切割感,将他与归墟、与她……彻底割裂。 不! 不能就这样结束!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绝望、不甘和炽热爱意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强行筑起的冷静堤坝!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彻底消失在归墟众人视线尽头,即将踏入通往星陨海深处的空间涟漪时—— 轩辕宸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霍然转身!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那柄刚刚归鞘、象征着责任与离别的寂陨剑,被他反手狠狠插在身旁的地上,剑身嗡鸣,没入玉石半尺! 他不再去看那些愕然的归墟弟子,不再去想那残破的家族祖地。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着生命火焰的利箭,穿透了混乱的星云,死死锁定了那片混沌深处——青岚消失的方向! “宗主——!!!” 一声蕴含着全部力量、全部情感、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猛然炸响,震荡着破碎的九宸山门,也震得所有归墟弟子心神剧颤! “青岚——!!!” 他竟然直呼其名!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轩辕宸朝着那片混沌,用尽了他此生所有的勇气,吼出了那深埋心底、足以焚毁他所有理智的话语: “你对我——!!” “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心动啊——?!!” 声音嘶哑,带着血沫,却字字泣血,充满了卑微到尘埃里的祈求和不甘! “我是真的很爱你——!!” “从我第一次……被你从泥泞里捡起来……握在手里的那一刻!!” “一直到……这些年……被你骂废物!被你扔进绝地!看着你冷冰冰的样子!跟着你血战复仇的每一刻!!” “我的心……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啊——!!!” 他吼得声嘶力竭,眼眶赤红,身体因为巨大的情感冲击和伤势而剧烈颤抖,却依旧死死盯着那片混沌,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燃烧殆尽,只为得到一个答案! “我能不能……请求你……” 他猛地单膝跪地,不是跪拜,而是一个骑士向君主献上忠诚与生命的姿态,声音带着最后的、近乎绝望的希冀: “嫁给我——!” “做我的妻子——!!” “轰——!” 整个破碎的山门广场,死一般的寂静!连混沌星云的流动都仿佛停滞了! 所有归墟弟子,包括刑殿长老、牛大力等人,全都如同被混沌神雷劈中,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轩辕师兄……他……他疯了?!! 他竟然……向宗主……求婚?!! 那可是青岚宗主!亘古冰封般的青岚宗主!视万物为刍狗的青岚宗主!刚刚才冷酷地将他“扫地出门”的青岚宗主!!! 这简直是……比挑战九宸仙宗更疯狂的、自寻死路的举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空气沉重得能压碎星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片混沌会降下毁灭性的雷霆,将胆大包天的轩辕宸彻底抹杀时—— 那片翻涌的混沌星云,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一道玄衣身影,无声无息地从中浮现。 青岚,依旧是一袭玄衣,墨发如瀑,纤尘不染。她悬立于混沌之中,距离轩辕宸不远不近。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惊讶,没有羞恼……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垂眸,看着下方那个单膝跪地、赤红着双眼、如同献祭般吼出爱语的男人。 目光,平静得如同在审视一件……死物。 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足足十息。 就在轩辕宸眼中那最后一点希冀的光芒,在极致的冰冷注视下,即将彻底熄灭时。 青岚那如同冰泉滴落寒潭、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尤其是砸在轩辕宸那颗滚烫的心上: “太不好意思了。” 她的语调,甚至带着一丝……**极其客套的疏离感**?仿佛在婉拒一个无关紧要的邀约。 然后,她微微歪了歪头,那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仿佛在认真评估一件器物瑕疵的……**嫌弃**? 红唇轻启,吐出了那如同万载玄冰般、将轩辕宸所有炽热和幻想彻底冻结的三个字: “**你不够格。**” 不够格?! 这三个字,比最锋利的寂灭之刃还要冰冷,还要残酷! 轩辕宸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彻底的茫然和破碎!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以为自己至少能换来一丝波动,哪怕是一句冰冷的斥责!而不是这种……近乎漠然的、将他彻底否定的评价! 然而,青岚的话还没完。 她看着轩辕宸那瞬间失去所有光彩、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的眼神,仿佛觉得刚才的评价还不够“清晰”,又用她那平铺直叙、毫无波澜的语调,慢悠悠地补上了最后一句: “**太废柴了。**” 太……废……柴……了…… 轰!!! 这四个字,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轩辕宸已经破碎的心上!将他所有的勇气、所有的爱意、所有的不甘,连同那刚刚燃起的、对未来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砸成了齑粉! 不够格…… 太废柴了…… 原来,在她眼里,无论他变得多强,无论他经历了什么,无论他付出了怎样的感情……他轩辕宸,自始至终,都还是那个……**废物点心**? 连被她“嫌弃”的资格,都未曾真正改变过? 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瞬间将他吞噬。他眼中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连支撑身体的力气似乎都消失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伤疤、沾满敌人和自己鲜血的双手。 原来……自己这二十年的挣扎,这血与火的淬炼,这连跨数境的实力……在她看来,依旧……**不值一提**? 呵…… 呵呵…… 轩辕宸的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干笑。充满了自嘲,充满了绝望,充满了……心死。 他不再看那片混沌,不再看那道玄衣身影。 他猛地拔起插在地上的寂陨剑。 动作僵硬,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他转身。 这一次,没有任何停顿,没有任何犹豫。 拖着那柄仿佛重逾万钧的剑,一步一步,踉跄地、却又无比决绝地,踏入了那通往星陨海深处、通往他孤独命运的空间涟漪之中。 背影,比之前更加佝偻,更加……**死寂**。 混沌之中,青岚静静地悬浮着。 看着那道踉跄消失的背影,清冷的眸子里,那流转的混沌灰芒深处,仿佛有极其极其细微的……一丝涟漪,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她微微抬起手,似乎想做什么,指尖萦绕着一缕难以察觉的混沌气息。 但最终,那缕气息悄然散去。 她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闻地,低语了一句,只有翻涌的混沌星云能够听见: “废物点心……” “情之一字……” “比寂灭之痕……更麻烦。” 玄衣飘动,她转身,彻底融入混沌,消失不见。 只留下破碎的山门,一群面面相觑、心情复杂到极点的归墟弟子,以及……那柄被主人遗落在地上、沾染着血污和泥土的寂陨剑柄上,一滴缓缓滑落的、冰冷的水珠。 重振轩辕家族 星陨海深处,轩辕主脉祖地。 曾经恢弘壮丽的宫殿群落,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柱斜插在荒草丛中,诉说着二十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浩劫。残破的族碑上,铭刻的名字大多已黯淡无光。 轩辕宸踏在这片浸满亲族鲜血的土地上。罡风吹过他玄黑的衣袍,猎猎作响。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万载寒潭,死寂而冰冷。先前在九宸山门前的嘶吼、绝望、心碎,仿佛都被他强行封印在了灵魂的最深处,只留下一个坚硬如铁的躯壳。 寂陨剑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剑鞘冰冷,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不够格……” “太废柴了……” 青岚那冰冷无情的话语,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次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刺痛和屈辱。但这痛楚,非但没有击垮他,反而如同最残酷的淬火,将他最后一丝软弱彻底焚毁。 他不需要怜悯,不需要爱情,甚至……不需要理解。 他只需要力量,需要责任,需要……证明! 证明给她看!证明给这该死的命运看!他轩辕宸,不是废物! “家主!您回来了!” 几个衣衫褴褛、气息虚弱的身影从废墟中踉跄跑出,他们是侥幸存活下来的轩辕家旁支老仆,看到轩辕宸的身影,激动得老泪纵横,匍匐在地。 轩辕宸的目光扫过他们,扫过这片破败的家园,眼中的死寂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种沉重的、不容推卸的责任感。 “起来。”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轩辕家,重建。”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简洁的命令。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头扎进了家族废墟的重建与复兴之中。他凭借着在归墟二十年磨砺出的狠辣手段和在星陨海七日血战积累的赫赫凶名,以雷霆之势整合了星陨海残存的轩辕旁支势力,镇压了所有试图趁火打劫的宵小。 资源匮乏?他亲自带队,闯入星陨海最危险的绝地矿脉,用寂陨剑劈开禁制,用身体硬抗凶兽的利爪,以近乎自毁的方式掠夺资源! 人才凋零?他颁布最严苛也最诱人的族规,广纳星陨海流散的血脉,不问出身,只看潜力和……**能吃苦的程度**! 仇敌环伺?他如同最警惕的头狼,任何敢对轩辕家露出獠牙的势力,迎接他们的都是寂陨剑毫不留情的毁灭打击!他战斗的方式,带着浓重的归墟风格——悍不畏死,以伤换伤,在血与火中寻求突破!每一次战斗,他的气息都更加凝实,寂灭之痕与星陨之力的融合更深一分,实力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稳步提升。 短短数年,曾经破败的轩辕祖地,已然矗立起一座座风格冷硬、带着防御禁制的新式堡垒。轩辕家的旗帜,重新在星陨海飘扬。虽然远不及鼎盛时期,但那股新生的、带着铁血与凶悍的气息,却让所有势力侧目。 轩辕宸,这个曾被归墟宗主评价为“废物点心”的男人,用最残酷的方式,将自己锻造成了星陨海新一代的……**铁血家主**。 然而,在每一个重建计划尘埃落定的深夜,在独自面对空寂大殿的烛火时,那个玄衣墨发、清冷孤绝的身影,总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眼前。那冰冷的拒绝,那刻骨的“不够格”、“太废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他恨吗?怨吗?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否定后、近乎偏执的……**证明欲**。 于是,一个带着浓烈“轩辕宸”风格和“归墟”烙印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这一天,一艘悬挂着轩辕家徽记、由坚固星陨铁打造的飞舟,穿越了狂暴的星陨海罡风层,抵达了归墟道宗那被混沌星云笼罩的山门之外。 飞舟没有强行闯入,而是悬停在星云边缘,散发出代表和平通传的特定波动。 很快,一道身影撕裂星云而出。是刑殿长老。他看着这艘来自星陨海的飞舟,尤其是上面醒目的轩辕家徽,眉头微皱,眼神复杂。 飞舟舱门打开,走下来的不是轩辕宸,而是一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明显经过铁血磨砺的轩辕家管事。他对着刑殿长老恭敬行礼,递上一枚刻有轩辕宸独特寂灭剑意的玉简。 “奉家主之命,特来拜会归墟道宗,青岚代宗主。” 管事的声音不卑不亢,“家主言:轩辕家得以残喘复兴,赖归墟昔日援手之德。无以为报,特遴选族中新晋锐气子弟十名,皆为璞玉,然性情桀骜,根基尚浅。” 刑殿长老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只有轩辕宸冰冷简短的神念留音: 「此十子,根骨尚可,心性需磨。烦请青岚代宗主,代为……好好训诫。」 “代为训诫?” 刑殿长老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飞舟。只见舱门内,鱼贯走出十个少年少女,年纪不大,最小的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但每一个都眼神桀骜,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和……一丝难以掩饰的野性。他们好奇又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翻涌的混沌星云,以及刑殿长老那身散发着凶戾气息的刑殿服饰。 刑殿长老的目光扫过这十个少年,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些孩子天赋确实不错,但明显缺乏系统的打磨,气息浮躁,如同未经驯服的野马。 他瞬间明白了轩辕宸的用意! 这哪里是报恩?这分明是……**把最麻烦的刺头,打包送来给归墟“收拾”了!** 而且还是指名道姓,要青岚宗主“好好训诫”! 这简直是把归墟当成……**终极问题少年管教所**了? 刑殿长老只觉得一阵牙疼。他想起了当年被宗主骂得狗血淋头、扔进绝地的轩辕宸……再看看眼前这批眼神桀骜的小崽子……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刑殿长老的威严,对那管事道:“玉简我会转呈宗主。至于这些弟子……” 他话还没说完,那管事便再次躬身,语气平板无波:“家主有令,弟子送到,任务即毕。如何处置,全凭归墟宗规及宗主意志。告辞。” 说完,管事竟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飞舟,启动阵法。飞舟调转方向,毫不留恋地冲入星陨罡风,消失不见。 留下刑殿长老和十个一脸懵逼、随即开始有些不安的轩辕家少年,站在混沌星云边缘,面面相觑。 刑殿长老捏着那枚冰冷的玉简,看着眼前这群即将面对归墟式“热情招待”的小家伙,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仿佛已经看到宗主看到玉简时,那万年冰封的脸上,可能会出现的……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嫌弃**? 他挥了挥手,混沌气息卷起那十个少年: “跟我来吧。” “欢迎来到归墟……” “希望你们的骨头……够硬。” 混沌殿深处。 青岚端坐于主位,指尖萦绕着一缕混沌灰芒。 刑殿长老恭敬地呈上玉简,并汇报了外面的情况。 青岚接过玉简,神识扫过。 里面只有轩辕宸那冰冷、简短、带着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神念: 「烦请青岚代宗主,代为……好好训诫 不练死你就往死里练 刑殿长老那句带着浓浓“祝福”意味的“希望你们的骨头够硬”,如同冰冷的预言,砸在十个轩辕家少年少女的心头。他们被混沌气息卷着,穿过翻涌的星云,落在归墟山门内一片由黑色巨石铺就、散发着森冷寒气的巨大广场上。 脚刚沾地,那股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混沌能量与淡淡血腥气的独特“归墟风味”,就让这群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小姐们皱起了眉头。 “嘶……好冷!这什么鬼地方?灵气怎么这么……怪?” 一个穿着华丽锦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搓着手臂,不满地嘟囔。他是轩辕家旁支一位长老的嫡孙,天赋不错,平日里眼高于顶。 “就是!黑黢黢的,连朵花都没有!比我们家的后花园差远了!” 旁边一个娇俏的少女,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脚下粗糙的黑石地面。 “家主也真是的,星陨海那么多名门大派不去,非把我们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修炼?能有什么前途?” 另一个身材壮实些的少年抱着胳膊,一脸不以为然。 “代宗主?训诫?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一个眼神最为桀骜、气息也最强的少年冷笑一声,下巴抬得老高,“我们轩辕家子弟,走到哪里都是贵客!谁敢真把我们当普通弟子训?” 他们聚在一起,声音不大,但那充满了优越感、质疑和不耐烦的嘟囔,在空旷寂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完全没把刑殿长老临走时那怜悯的眼神当回事,更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就在这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 广场上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那十个前一秒还叽叽喳喳的少年少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他们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如铅,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们僵硬地、艰难地抬起头。 只见广场尽头,那座仿佛由亘古寒冰雕琢而成的混沌殿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无声开启。 一道玄衣墨发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青岚。 她没有释放任何气势,只是站在那里,那双清冷无波、仿佛蕴含着混沌初开时最古老寂灭的眸子,淡淡地扫了过来。 仅仅是一眼。 那十个轩辕家的“贵公子”、“大小姐”,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万载冰窟!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优越感,所有的桀骜不驯,在那双眼睛面前,都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即溃!他们甚至感觉自己从灵魂到肉体,都被看了个通透! “家……家主什么意思呀……” 那个刚才还叫嚣着要看看“了不起人物”的桀骜少年,牙齿都在打颤,之前的狂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我们都是……正派的……大家小姐公子……” 娇俏少女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细若蚊蝇。 “怎么让我们来……来这里修炼……” 锦袍少年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裤裆处隐隐有湿痕蔓延。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抱着胳膊的壮实少年,此刻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抖得像筛糠,那句质疑的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 青岚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扫过这十个面无人色、抖如糠筛的“璞玉”。 她那万年冰封般清冷的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 站在她侧后方的刑殿长老,眼尖地发现,自家宗主那如同最完美冰雕的侧颜线条,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瞬**? 紧接着,刑殿长老清晰地看到,宗主那清冷完美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再然后,宗主那秀美却总是透着漠然的眉心,极其罕见地……**突突跳动了两下**! 虽然这些细微的变化快如闪电,瞬间就恢复了那亘古不变的冰封状态,但刑殿长老跟随青岚多年,深知这已经是自家宗主情绪波动极其剧烈的表现了!上一次看到宗主这样,还是轩辕宸那小子在静室引爆墨玉令牌的时候! 果然! 青岚那如同冰泉滴落寒潭、却仿佛压抑着一丝极其细微……**烦躁**?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废物……” 她微微停顿,似乎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我当年……骂了一句废物……”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十个抖得更厉害的少年少女,声音里那丝细微的烦躁似乎……**清晰了一丢丢**? “你……(轩辕宸)……就给我整了十个废物?” “你是……” 青岚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刑殿长老发誓他看到了宗主胸口那极其微弱的起伏!),才把那句可能不太符合宗主身份的话咽了回去,换成了更加冰冷的陈述: “想让我……气死吗?” 最后三个字,语调没有丝毫上扬,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那十个少年少女中,又有两个噗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青岚似乎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态”,她微微侧过头,避开了刑殿长老那努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目光,声音恢复了那平铺直叙的冰冷,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决定**: “我这里……” “是什么改造所吗?” 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成为事实的答案。 然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十个“废物点心预备役”身上,唇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瞬间释放出的寒意,却让整个广场的温度骤降! “行。” “反正……” “你(轩辕宸)说了……” “他们十个……” “我说了算。” 青岚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九幽寒风,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 “那我就……” “给他们……” “往——死——里——练!” “往死里练”四个字,如同四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套在了十个轩辕家少年少女的脖子上!他们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下一刻,不等他们有任何反应。 青岚只是极其随意地挥了挥衣袖。 轰!轰!轰!轰! 广场四周,骤然亮起四道粗大的、由纯粹寂灭之力和混沌罡风组成的灰色光柱!光柱直冲云霄,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隔绝内外的恐怖牢笼!牢笼内,充斥着足以撕裂低阶修士肉身的狂暴罡风和侵蚀神魂的寂灭气息!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那十个少年少女如同被扔进了绞肉机,华丽的衣袍瞬间被罡风撕碎,裸露的皮肤上立刻出现道道血痕!恐怖的寂灭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疯狂钻入他们的经脉,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撑住!运转灵力护体!” 那个桀骜少年算是修为最高的,强忍着剧痛嘶吼,但声音很快被罡风的呼啸淹没。 “救命!好痛!我要回家!” 娇俏少女哭喊得撕心裂肺。 “家主!家主救命啊!” 瘫坐在地的锦袍少年屎尿齐流,在罡风中翻滚哀嚎。 然而,他们的惨叫和挣扎,在混沌殿门口那道玄衣身影眼中,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 青岚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刚才那点细微的情绪波动从未发生过。 她只是对着刑殿长老,用那亘古不变的清冷语调吩咐道: “看着。” “第一天,不许死。” “第二天……” 她顿了顿,似乎在考虑一个“合理”的强度。 “死一个,扣你百年供奉。” 说完,玄衣飘动,转身,一步踏入混沌殿。 殿门轰然关闭。 只留下刑殿长老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罡风牢笼外,看着里面十个如同在炼狱中翻滚哀嚎的“小废物点心”,耳边还回响着宗主那冷酷的“扣百年供奉”…… 他抹了把脸,看着牢笼里那个哭喊着“家主救命”的锦袍少年,忍不住低声吐槽: “救你?呵……” “你们家主……” “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而且……他送的‘礼’……” “宗主可是……加倍‘回礼’了啊……” 让他们学会什么叫做团结 罡风如刀,寂灭蚀骨。 巨大的灰色光柱牢笼内,十个轩辕家的“贵胄种子”,早已没了往日的骄矜。他们衣衫褴褛,浑身布满细密的血痕,头发被狂暴的罡风吹得如同乱草,脸上混杂着尘土、泪水和鼻涕,狼狈不堪地蜷缩在牢笼中心相对风力稍弱的一小片区域。 第一天,他们还能凭着初生牛犊的锐气和残留的灵力硬抗,哭爹喊娘,咒骂家主,诅咒归墟。第二天,随着体力和灵力的急剧消耗,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彻底击垮了他们。哀嚎变成了呜咽,咒骂变成了绝望的呻吟。那个屎尿齐流的锦袍少年早已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娇俏少女嗓子哭哑了,眼神空洞。就连最桀骜的那个少年,此刻也脸色灰败,嘴唇干裂,眼中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刑殿长老如同铁铸的雕像,盘膝坐在牢笼之外,闭目养神。任凭里面哀鸿遍野,他自岿然不动。只有偶尔掀开眼皮,扫一眼里面众人的状态,确认没人真的“死过去”——毕竟,死一个可是要扣他百年供奉的!这可比什么宗门任务都让他上心。 第三天清晨,当第一缕(被混沌星云过滤得极其黯淡的)微光勉强透入广场时,刑殿长老睁开了眼睛。他站起身,走到牢笼边缘。 里面的人感应到他的靠近,如同惊弓之鸟,挣扎着想要后退,却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刑殿长老的目光扫过这群“小废物点心”,脸上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种“看材料”的审视感。 “知道为什么你们像滩烂泥一样趴在这里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穿透罡风的呼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没人回答,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 “因为你们……” 刑殿长老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冷酷的弧度,“太废了!” “一个人!” 他猛地指向那个昏死的锦袍少年,“连最基本的护体灵力都维持不住,废物!” “一个人!” 他又指向娇俏少女,“心性脆弱如纸,一点痛苦就崩溃,废物!” “一个人!” 最后指向桀骜少年,“有点天赋就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更是废物中的废物!” 他每说一句“一个人”、“废物”,牢笼内众人的脸色就灰败一分,眼中的绝望就加深一层。 “你们以为自己是轩辕家的少爷小姐,就高人一等?就能在归墟横着走?” 刑殿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嘲讽,“笑话!在宗主眼里,你们连路边的杂草都不如!杂草还知道抱团抗风呢!你们呢?除了互相拖后腿,哭爹喊娘,还会什么?!” 他顿了顿,看着这群被骂得抬不起头的少年少女,话锋突然一转,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一人之力,无法抵抗这罡风寂灭。” “一人之心,无法承受这炼狱煎熬。” “你们各自为战,就是十滩烂泥!等着被这罡风一点点磨碎!被寂灭一点点吞噬!”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个人: “想活命吗?” “想……不那么‘废’一点吗?” 牢笼内,绝望的眼神中,似乎燃起了一点点微弱的火苗。 刑殿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就给我听好了!” “食人之力?那是邪魔外道!爆心成团?那是自取灭亡!” “在归墟,在真正的天地威压面前,你们那点微末的个体力量,屁都不是!” “但!” 他的声音陡然激昂,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十人之力,若能同心同德,意志合一!” “便能引动……” 刑殿长老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混沌苍穹,一股磅礴的、属于归墟刑殿的凶悍意志轰然爆发,竟引得牢笼内的寂灭罡风都为之一滞! “**天地间无限的力量!**” “这……”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牢笼内每一个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烙印般刻入他们的灵魂: “**就叫——团结的力量!**” “团结……的力量?” 桀骜少年喃喃自语,灰败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思索的光芒。 “同心同德……意志合一……” 娇俏少女空洞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点。 “现在!” 刑殿长老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不想死,不想永远当废物的,就给老子动起来!” “以那个昏过去的废物为核心!” 他指向锦袍少年,“你们九个!围绕他!运转你们那点可怜的灵力!别想着护自己!给我连成一片!把灵力输送给最中心的人!形成一个整体!” “用你们所有人的意志去对抗罡风!去抵御寂灭!” “记住!你们现在不是十个人!你们是一个整体!一个……**盾**!” 在死亡的威胁和刑殿长老那充满压迫感的怒吼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虚弱。那桀骜少年第一个挣扎着爬向昏死的同伴,嘶哑地吼道:“听长老的!快!围过来!把灵力传给我!我撑最外面!” 娇俏少女和其他人如梦初醒,也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七手八脚地将手搭在同伴身上,或者按在中心的锦袍少年身上。他们闭着眼,咬着牙,榨干体内最后一丝微薄的灵力,按照刑殿长老的指引,努力地想要将彼此的气息、灵力、甚至意志连接在一起。 起初,混乱不堪。灵力互相冲突,意志无法统一,反而让罡风找到了更多破绽,撕裂出更多的伤口,引来阵阵痛呼和崩溃的哭喊。 “废物!再乱动老子现在就进去抽死你们!” 刑殿长老在外面厉声呵斥,“心!用你们的心去感受同伴!把你们想活下去的念头拧成一股绳!灵力随意志走!意志合一,灵力自通!” 在死亡的鞭策和长老的怒吼下,他们渐渐放弃了杂念,忘记了身份,忘记了痛苦,只剩下一个最纯粹、最强烈的念头——**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渐渐地,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共鸣,开始在十个少年少女之间产生。混乱驳杂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在某种无形的意志引导下,艰难地汇聚向中心的锦袍少年。虽然微弱,虽然依旧被罡风撕扯得摇摇欲坠,但一个极其简陋、极其不稳定的灵力护罩雏形,竟然真的在中心区域隐隐形成!抵挡了部分最直接的罡风切割! “成了!我们……我们挡住了!” 一个少年感受到压力稍减,惊喜地叫道。 “别分心!继续!稳住!” 桀骜少年满头大汗,嘶吼着维持那脆弱的连接。 虽然依旧狼狈,虽然灵力护罩随时可能崩溃,虽然每个人都在透支,但这一刻,他们眼中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多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以及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与他人紧密相连、共同对抗绝境的奇异感觉! 刑殿长老站在牢笼外,看着里面那十个摇摇欲坠、却终于不再是一盘散沙的小身影,看着那微弱却顽强亮起的灵力光芒,他那张凶悍的脸上,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他哼了一声,声音依旧冷硬: “哼!总算……不是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离‘够格’还差十万八千里!” “继续练!撑不到明天太阳升起,你们就等着变肥料吧!” 说完,他再次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次,他的嘴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混沌殿深处。 一面由混沌之气凝聚的镜面悬浮在半空,清晰地映照着广场牢笼内的景象。 青岚端坐主位,清冷的眸光落在镜面上,看着那十个在罡风中艰难抱团、勉强撑起微弱护罩的少年少女。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当她看到那个桀骜少年嘶吼着指挥同伴,看到娇俏少女咬着牙拼命输送灵力时…… 她那一直平放在扶手上、如同冰雕般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指尖**。 随即,又恢复了亘古的平静。 只有一句低不可闻的轻语,在殿内消散: “废物点心……” “教出来的……总算……有点心眼了。” 团体就是力量 时间,在罡风与寂灭的呼啸中,如同被拉长的痛苦丝线,缓慢而煎熬地流逝。 最初的一个月,是真正的地狱。那十个轩辕家的少年少女,如同被扔进混沌磨盘里的豆子,在刑殿长老冷酷无情的“注视”下,在死亡的鞭策下,艰难地学习着“团结”这门归墟必修课。 每一天,都是意志与肉体的极限挑战。罡风会突然加强,寂灭气息会陡然变得粘稠。每一次危机,都逼迫着他们更加紧密地抱团,更加精准地协调彼此那微弱而驳杂的灵力,更加纯粹地统一“活下去”的意志。 争吵?内讧?在死亡的绝对公平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奢侈。那个曾经眼高于顶的桀骜少年(名叫轩辕烈),在一次差点被罡风卷走核心的危机中,被最弱小的同伴拼死拉住后,眼中最后一点孤傲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对“同伴”这个词的沉重认知。他不再独断专行,开始学着观察每个人的状态,分配承受压力的位置。 那个娇俏少女(轩辕灵),在无数次因恐惧而灵力失控、差点连累整个护罩崩溃后,终于学会了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眼泪和恐惧都化作支撑同伴的坚韧力量。她发现自己对细微灵力变化的感知异常敏锐,成了团队中调整灵力流动的关键“润滑剂”。 至于那个曾经吓得失禁的锦袍少年(轩辕宏),在无数次濒临崩溃又被同伴硬生生拉回来后,那懦弱的眼神深处,也终于燃起了一丝不甘的火焰。他不再是被保护的核心累赘,而是主动承担起最需要稳定输出的位置,努力让自己的灵力成为团队护罩最坚实的基座。 磨合是痛苦的,充满了灵力反噬的灼痛、配合失误的代价、以及无数次濒临解散的绝望边缘。但每一次从崩溃边缘挣扎回来,那脆弱的灵力护罩就坚韧一分,彼此之间的灵力流转就顺畅一分,那份无需言语、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的默契就增长一分。 第二个月,变化开始显现。罡风的撕扯和寂灭的侵蚀,虽然依旧带来痛苦,但已不再是无法抵抗的灭顶之灾。他们组成的简陋战阵,在轩辕烈的居中指挥(不再靠吼,而是靠眼神和细微的灵力波动)、轩辕灵的敏锐调度、轩辕宏的稳定输出以及其他人的全力支撑下,运转得越来越圆融。不再是十股分散的力量被罡风逐个击破,而是一个初具雏形的、能够引动部分混沌罡风之力反哺自身的整体! 他们学会了如何在罡风最狂暴时收缩阵型,将力量集中于一点防御;学会了如何在寂灭气息最浓郁时,轮流承担侵蚀,让其他人获得喘息;学会了如何将十人微弱的神识拧成一股,形成一道微弱却足以抵挡心神冲击的意志屏障。 痛苦依旧,但哀嚎和哭泣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沉默中传递的坚毅眼神,是灵力枯竭时同伴渡来的一缕温暖气息,是在危机解除后那短暂相视时,彼此眼中流露出的、无需言说的信任与鼓励。 第三个月。 巨大的灰色光柱牢笼依旧矗立。罡风呼啸,寂灭弥漫。 然而,牢笼中心,景象已截然不同。 十个身影,不再是狼狈蜷缩,而是以一种奇特的、如同星辰运转般的韵律站立着。他们衣衫依旧破损,但身形挺拔,眼神锐利而沉静,周身散发着一种经历过血火淬炼后的精悍气息。 轩辕烈立于“阵眼”,眼神锐利如鹰,感知着整个牢笼的能量流动,双手虚按,无形的意志引导着灵力的分配。轩辕灵闭目凝神,十指如同拨动琴弦,细微地调整着每个人灵力输出的频率,确保其完美契合。轩辕宏等七人则如同坚实的磐石,各自占据一个节点,将自身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到由十人意志共同构筑的、散发着微弱灰芒的灵力护罩之中。 那护罩不再是摇摇欲坠的光膜,而是呈现出一种坚韧的、带着混沌气息流转的灰蒙光晕。狂暴的罡风冲击其上,如同浪涛拍击礁石,虽激起涟漪,却无法撼动其根本!侵蚀的寂灭气息,也被这流转的光晕不断分解、吸纳、化为维持护罩运转的养料! 他们不再需要言语交流。一个眼神,一次细微的灵力波动,甚至是一次呼吸的调整,都能被同伴瞬间捕捉并做出最恰当的回应。彼此之间,再无身份隔阂,再无傲慢偏见,再无怯懦退缩。三个月同生共死的磨砺,早已将他们淬炼成了一个真正的整体!心念如一,灵力同源! 刑殿长老盘膝坐在牢笼外,这一次,他没有闭目,而是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里面。他那张向来刻板凶悍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满意**? 他缓缓站起身。 没有呵斥,没有嘲讽。 只是抬手,对着那巨大的灰色光柱牢笼,凌空一握! 嗡——! 牢笼猛地一震!四道光柱骤然爆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灰芒!罡风瞬间变得如同实质的刀刃,寂灭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为黑色的粘稠液体!整个牢笼内的压力陡增十倍!空间都仿佛要被碾碎! 这是远超之前三个月的终极考验! 然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足以瞬间绞杀之前他们的恐怖压力,牢笼内的十人,脸上竟无一丝慌乱! 轩辕烈眼中精光爆射,低喝一声:“变阵!涡旋卸力!” 声音沉稳有力。 轩辕灵十指翻飞如幻影,灵力引导瞬间加速! 其余七人如同最精密的零件,瞬间调整站位,灵力输出陡然改变! 嗡! 那坚韧的灰蒙护罩瞬间改变了形态,不再是硬抗,而是急速旋转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混沌漩涡!狂暴的罡风刀刃和粘稠的寂灭黑液被这高速旋转的护罩牵引、撕扯、分散!十人如同身处风暴中心,承受着巨大的撕扯力,但每个人的脚步都如同生根,眼神坚定,将所有的力量都注入这旋转的意志之中! 嗤嗤嗤! 恐怖的攻击被不断卸开、分散,虽然依旧让护罩剧烈波动,十人脸色发白,嘴角溢血,但那旋转的意志核心,却如同磐石般稳固! 十息! 二十息! 三十息! 刑殿长老施加的恐怖压力,竟然被他们硬生生扛了下来! 刑殿长老眼中那丝满意之色更浓,他缓缓收回了手。 牢笼内的压力瞬间恢复如常。 噗通!噗通! 压力骤减,巨大的消耗让好几个少年少女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湿透,嘴角还带着血丝,但脸上却都露出了如释重负和……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自豪! 他们做到了!他们扛住了长老的终极考验!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废物点心,而是一个真正的、能够合力对抗恐怖压力的……**团队**! 轩辕烈抹了把嘴角的血,看向周围的同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和认同。轩辕灵疲惫的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连曾经懦弱的轩辕宏,此刻也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刑殿长老走到牢笼边,看着里面瘫坐一地、却气息相连、眼神明亮的十个小家伙,他那张凶脸努力想板起来,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上扯了扯**。 “哼!” 他重重哼了一声,掩饰住那点不自然的弧度,声音依旧硬邦邦: “马马虎虎!” “总算……知道怎么用脑子,而不是用屁股思考了!” “配合?平衡?劲往一处使?” 他扫过每一个人,目光不再那么冰冷: “记住今天的感觉!” “在归墟……” “一个人是废物!” “一群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 “**才有资格……不当废物!**” “滚出来!去洗洗干净!臭死了!” 他挥手撤去了罡风寂灭牢笼。 混沌殿深处。 镜面中映照着十个相互搀扶着、虽然疲惫不堪却洋溢着新生般神采的少年少女走出牢笼的景象。 青岚的目光从镜面上移开。 指尖萦绕的混沌灰芒无声散去。 她那清冷无波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当她起身,玄衣飘动,转身走向内殿时。 那一直平放在扶手上、如同冰雕般的手指,极其极其轻微地…… **在光滑的扶手上……敲了一下**。 快得如同错觉。 只有一句低不可闻的轻语,消散在空旷的大殿: “废物点心……” “总算……有点样子了。” 原来真的是把我们往死里练呐 刑殿长老那句“滚出来!去洗洗干净!臭死了!” 在轩辕烈等人听来,简直如同天籁之音。他们相互搀扶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片折磨了他们整整三个月的黑色广场。尽管浑身酸痛,灵力枯竭,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但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明亮光芒,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彼此依靠的温暖。 归墟提供的洗练池,并非什么灵泉仙露,而是引混沌星云之力混合了某种特殊矿物质的冰冷寒潭。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扎入皮肤,激得他们龇牙咧嘴,却也迅速冲刷掉了身上的污垢和血腥气。 当冰冷的潭水浸没全身,最初的刺痛过后,一种奇异的感觉开始浮现。 “嘶……你们……你们有没有觉得……” 轩辕宏泡在水里,闭着眼,忽然迟疑地开口。他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虽然依旧有些内敛,但眼神沉稳了许多。 “觉得什么?觉得这水能把人冻成冰棍?” 旁边一个少年没好气地嘟囔,一边运功抵抗寒气。 “不是……” 轩辕宏皱着眉,似乎在努力感知,“我是说……身体里面……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静下心来,内视自身。 这一内视,所有人都愣住了! **经脉!** 原本纤细、甚至因为早年服用丹药提升修为而有些淤塞的经脉,此刻竟然变得……**异常坚韧宽阔**!如同被强行拓展、捶打过的河道!虽然因为灵力枯竭而显得空空荡荡,但那坚韧的管壁,那宽阔的通道,清晰地昭示着它们所能容纳和运转的灵力上限,早已远超三个月前!如果说之前的经脉是乡间小溪,那么现在,至少也是奔腾的江河雏形!更奇妙的是,经脉内壁隐隐流淌着一层极淡的混沌灰芒,带着一种难以摧毁的韧性。 **识海!** 原本如同小水潭般狭窄、感知模糊的识海(神识之海),此刻竟变得……**开阔而澄澈**!如同从池塘扩展成了湖泊!虽然依旧不算浩瀚,但那种清晰感、那种对外界能量波动的敏锐捕捉力,以及精神意志的凝聚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意念流转间,不再有迟滞感,反而有种如臂使指的顺畅。之前只能模糊感应同伴的情绪,现在却能更清晰地捕捉到彼此细微的灵力流转和精神波动,这或许正是他们后期配合如此默契的原因之一! “天……天啊!” 轩辕灵猛地从水里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小嘴张成了o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我的识海……感觉大了好多!我能‘看’到宏哥体内灵力流转的细微滞涩点了!之前完全模糊一片的!” “我也是!我感觉……我的经脉……” 轩辕烈握紧拳头,感受着肌肉下那仿佛蕴含着更强大力量的通道,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比之前坚韧了数倍不止!虽然灵力空了,但我感觉……只要恢复过来,我能爆发的力量绝对远超从前!” 其他人也纷纷发出惊喜的低呼。他们仔细地感受着身体内部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惊天动地的突破灵光,没有境界的跃升,但这种根基上的、本质性的蜕变,带来的提升感,甚至比单纯提升一个小境界更加震撼和……**踏实**!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少年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我们明明……每天都在挨打,在拼命抵抗,根本没时间正经修炼啊!怎么经脉和识海……” “是那罡风!还有那寂灭之气!” 轩辕烈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回忆着这三个月的点点滴滴,“长老说过,引动天地之力!我们十人合力,引动并抵抗的,是宗主设下的混沌罡风和寂灭之力!虽然被削弱了无数倍,但那本质是何等恐怖?” “我们每一次运转灵力抵抗,每一次用意志硬抗侵蚀,每一次在极限压力下协调彼此……都像是在用最狂暴的天地之力……**千锤百炼**我们的经脉、识海和意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后知后觉的明悟和敬畏,“我们的身体和神魂,在不知不觉中,被那恐怖的力量……硬生生地……**拓宽了!加固了!**”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是巨大的狂喜和后怕! 狂喜于这脱胎换骨般的根基重塑!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造化!多少修士苦求而不得的夯实基础,他们竟然在三个月的“酷刑”中完成了! 后怕于这过程的凶险!若非刑殿长老掌控着分寸(主要是怕扣供奉),若非他们后期真正领悟了“团结之力”形成整体,引动部分天地之力反哺自身,他们早就被那恐怖的力量碾碎成渣了! “所以……” 轩辕宏喃喃道,眼中充满了对那位冰冷宗主的复杂情绪,“宗主让我们‘往死里练’……是真的在……‘练’我们?用这种……要命的方式?” “不然呢?” 轩辕灵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又带着一丝小得意,“你以为宗主真的只是想折磨我们玩啊?虽然……过程确实很要命……” 洗去一身疲惫和污垢,换上归墟制式的、带着混沌纹路的灰色弟子服。十个少年少女再次站在刑殿长老面前时,气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修为境界依旧停留在原地(炼气后期到筑基初期不等),但眼神锐利沉静,身形挺拔如松,周身隐隐散发着一种经历过千锤百炼后的精悍气息。更重要的是,他们站在一起,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个气息隐隐相连、意志凝练的整体!如同一柄刚刚开锋、虽未饮血却已锋芒内敛的短剑! 刑殿长老目光如电,在他们身上扫过。他那张凶脸依旧板着,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满意。 “哼!总算……像点人样了!” 他冷哼一声,声音依旧硬邦邦,“洗个澡都能磨蹭半天!废物就是废物!” “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算你们走运”的意味,“根基……总算不那么虚浮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轩辕烈和轩辕灵:“一个指挥马马虎虎,一个感知还算凑合。” 又扫过轩辕宏等人:“其他的……勉强能当块砖。” 最后,他总结道:“离‘够格’还差得远!别以为过了这关就能在归墟横着走!接下来……” 他嘴角勾起一丝让十人头皮发麻的狞笑: “**真正的‘训诫’……才开始!**” “现在!给老子滚去‘混沌锻骨崖’报到!日落之前爬不到崖顶,今晚就睡在罡风洞里!” 十人心中一凛,刚刚升起的喜悦瞬间被新的挑战冲淡。但他们没有退缩,没有抱怨,只是齐刷刷地挺直了脊梁,眼神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斗志和……对同伴的信任。 “是!长老!” 十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他们转身,朝着刑殿长老指示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步伐坚定,背影挺拔,带着一种经历过真正磨砺后的自信。 混沌殿深处。 青岚的神识如同无形的网,覆盖着整个道场。 那十个少年少女气息相连、斗志昂扬走向新磨炼的身影,清晰地映照在她清冷的识海之中。 她端坐于主位,指尖萦绕的混沌灰芒,比之前似乎……**更凝实了一丝**? 她那万年冰封般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快如流星,却真实存在。 只有一句低不可闻的轻语,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认可**? “经脉……识海……” “总算……不是废料了。” “小废物点心……” “**勉勉强强……能入口了。**” 一年之约,看看你们成长 刑殿长老那声“滚去混沌锻骨崖”如同发令枪响。十个刚刚经历了罡风寂灭洗礼、根基重塑的少年少女,没有半分犹豫,带着一股初生牛犊般的锐气和彼此支撑的信任,直奔那传说中的磨砺之地——混沌锻骨崖。 混沌锻骨崖,并非寻常山崖。它矗立在归墟道场边缘,仿佛一块被混沌巨斧劈开的、直插星云的巨大黑色骨片!崖壁陡峭如刀削,布满了狰狞的凸起和深邃的裂缝,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刺骨,隐隐散发着一种能渗透骨髓的奇异压力。更恐怖的是,整座崖壁无时无刻不在弥漫着混乱的混沌气流,这些气流如同无形的磨盘,撕扯着攀爬者的身体,侵蚀着他们的灵力,更直接冲击着他们的神魂! 攀登,从一开始就进入了地狱模式。 “呃啊!” 一个少年刚抓住一块凸起的黑色“骨刺”,一股混乱的混沌气流便如同毒蛇般钻入手臂,剧痛瞬间传来,灵力运转都为之凝滞,差点脱手坠下! “小心左侧的气旋!” 轩辕灵敏锐地感知到异常,立刻出声提醒。轩辕烈迅速调整位置,用身体挡在气旋袭来的方向,硬生生承受了大部分冲击,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坚持住!用意志抵抗侵蚀!灵力护住要害,别硬抗所有气流,学着引导卸力!” 轩辕宏在最下方稳定输出灵力,同时根据之前的经验大声指挥。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每一次抓握,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和灵力飞速的消耗。 混乱的混沌气流无孔不入,冲击着他们的经脉,撕扯着他们的识海,带来眩晕、剧痛、幻象丛生等种种考验。 汗水如瀑,浸透了灰色的弟子服,又在混沌气流的撕扯下瞬间蒸发,留下白色的盐渍。血痕不断在手臂、腿脚上增添。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崖壁间回荡,夹杂着压抑的痛哼。 然而,没有一个人退缩! 没有一个人抱怨! 更没有一个人想过放弃! 三个月的罡风炼狱,早已将“退缩”这个词从他们的字典里彻底抹去!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每一次同伴的援手,每一次及时的提醒,每一次分担的压力,都化作支撑彼此继续向上的力量! “左边!烈哥,抓住我!” 一个少年在滑脱的瞬间被轩辕烈死死拽住手臂。 “灵姐!帮我稳定下识海!幻象太强了!” 有人痛苦地低吼,轩辕灵立刻分出一缕精纯的感知力,如同一道清泉注入对方混乱的识海。 “宏哥!换我来顶下面!” 有人主动替换位置,让灵力消耗巨大的轩辕宏得以喘息。 他们如同一群在绝壁上游走的壁虎,又像是一支配合精密的登山小队。用伤痕累累的身体硬抗混沌气流的撕扯,用拓宽坚韧的经脉承载狂暴能量的冲刷,用开阔澄澈的识海抵御精神冲击的侵袭,更用那三个月淬炼出的、坚不可摧的团队意志,对抗着这天地间最原始的混沌伟力! 痛苦是真实的,疲惫是刻骨的。但每个人眼中燃烧的火焰,却越来越旺!那是对自身极限的挑战,对归墟“训诫”的回应,更是对彼此承诺的坚守——**一起爬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当最后一道陡峭如镜面的崖壁被轩辕烈用布满血口的手掌死死扣住,当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翻上崖顶,再将精疲力竭的同伴一个个拉上来时…… 十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横七竖八地瘫倒在冰冷的黑色崖顶平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没有一处不痛,骨头仿佛散了架,经脉空空荡荡,识海嗡嗡作响。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虚脱却又无比满足的笑容。 他们……做到了! 然而,就在他们贪婪地呼吸着崖顶稀薄空气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形容的、精纯到极致的、仿佛蕴含着混沌本源生机的磅礴灵气,如同沉睡万年的巨龙被惊醒,轰然从他们身下的黑色“骨片”深处爆发出来! 嗡——!!! 整个混沌锻骨崖顶,瞬间被浓郁得化不开的灰白色灵雾笼罩!那灵雾并非寻常灵气,而是高度凝聚、带着混沌原始道韵的**混沌源炁**!丝丝缕缕,精纯无比,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生机与力量! “这……这是?!” 轩辕烈猛地撑起身体,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仅仅是一缕源炁入体,那干涸灼痛的经脉就如同久旱逢甘霖,发出欢愉的呻吟!枯竭的灵力核心更是疯狂地旋转起来,贪婪地吞噬着这无上滋养! “天啊!好舒服!我感觉……我的经脉在欢呼!” 轩辕灵惊喜地叫出声,她敏锐地感知到,这混沌源炁不仅精纯磅礴,更带着一种奇异的“亲和力”,与她体内那被混沌罡风淬炼过的、带着淡淡灰芒的经脉无比契合! “这灵气……比我们家族最好的聚灵阵还要浓郁精纯……万倍不止!” 轩辕宏激动得声音发颤,他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着这混沌源炁的滋养! 他们就像十个在沙漠中濒临渴死的旅人,突然掉进了一眼生命之泉!之前攀登时承受的所有痛苦、消耗、损伤,在这精纯浩瀚的混沌源炁滋养下,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不仅如此,那拓宽坚韧的经脉、开阔澄澈的识海,此刻如同饥饿了无数年的饕餮巨兽,疯狂地、毫无阻碍地吞噬着这无上养分! 刑殿长老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崖顶边缘。他看着瘫在浓郁源炁中、如同泡在琼浆玉液里的十个小子,那张凶悍的脸上,罕见地没有露出嘲讽,反而带着一丝……**“总算赶上了”** 的意味? “哼!一群走了狗屎运的小废物!” 刑殿长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们沉浸在源炁中的狂喜。 十人连忙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 “都给老子坐好!别浪费这混沌源炁!” 刑殿长老喝道。 他目光扫过这十个脱胎换骨、根基无比扎实的小家伙,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听着!这混沌锻骨崖顶,乃归墟道场一处混沌源眼所在!非大毅力、大磨砺者,无福消受!” “你们扛过了罡风寂灭,爬上了这锻骨崖,才引动了这源眼喷薄!” “这是你们的造化!也是宗主……对你们那点微末进步的……‘认可’!” 他刻意加重了“认可”二字,听得十人心中一凛,随即涌起巨大的激动和感激。原来……这一切都在宗主的安排之中?那看似要命的折磨,都是为了此刻的厚积薄发? “从现在起!” 刑殿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崖顶: “**闭关一年!**” “运转你们在炼狱中磨砺出的功法!引导这混沌源炁!” “用你们的意志去驾驭它!去冲击那被拓宽的极限!” “能突破多少……” 刑殿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不容置疑: “**就突破多少!**” “一年之后……”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狞笑: “老子要看到……十块……像点样子的‘砖’!” “听明白了吗?!” “是!长老!!!” 十人齐声怒吼,声音洪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斗志!他们眼中再无疲惫,只剩下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无需多言,十人立刻盘膝坐好,按照在罡风炼狱中形成的默契,隐隐结成一个能互相呼应、又不干扰彼此吸纳的阵势。轩辕烈居中,引导源炁大潮的流向;轩辕灵感知细微,调和分配;其余八人如同八座基石,全力运转功法,敞开了那被千锤百炼过的经脉和识海,疯狂地吞噬着这精纯浩瀚的混沌源炁! 轰!轰!轰! 几乎在功法运转的瞬间,十道强弱不一、却都带着混沌灰芒的灵力光柱便从他们身上冲天而起!如同十道贪婪的虹吸之管,疯狂地攫取着崖顶浓郁的混沌源炁!整个崖顶平台,瞬间被狂暴的灵气漩涡笼罩! 枯竭的经脉被迅速填满,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滔天洪水! 坚韧的壁垒被磅礴的力量不断冲击,发出无声的轰鸣! 开阔的识海掀起滔天巨浪,精神力在源炁滋养下飞速壮大! 那被强行拓宽、加固的根基,此刻终于迎来了最完美的填充和爆发! 虽然还没有立刻突破境界,但每个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以几何级数疯狂增长!那是一种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的酣畅淋漓! 刑殿长老站在漩涡之外,看着那十道越来越亮、气息越来越恐怖的光柱,感受着他们体内那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力量,他那张凶脸之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毫不掩饰的、带着浓浓欣慰和期待的笑容。 “小废物点心……” “吃饱了……” “就给老子……狠狠地……” “**破——!!!**” 混沌殿深处。 青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那混沌源炁喷薄、十道光柱冲霄的锻骨崖顶。 她那清冷无波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指尖萦绕的混沌灰芒,似乎比之前……**更加灵动活跃了几分**。 她微微闭上眼。 一句无人能闻的低语,消散在寂静中: “一年……” “别让……那废物点心……” “失望。” 破茧成蝶,我们回来了 混沌锻骨崖顶,时光在浓郁到化不开的混沌源炁中悄然流逝。一年,对于沉浸在无上滋养与狂暴冲击中的轩辕烈等人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却又漫长得如同经历了一场灵魂的蜕变。 崖顶早已不复最初的景象。浓郁如实质的灰白色源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如同混沌的心脏在搏动。漩涡中心,十道身影如同磐石般矗立。他们不再是当初瘫软在地的少年,而是周身散发着强大而内敛的气息,如同十柄在混沌熔炉中反复锻打、终于淬火成型的绝世利刃! 一年前,他们如同饥渴的巨兽,疯狂吞噬源炁,冲击着被拓宽的极限。磅礴的力量在坚韧的经脉中奔涌,冲击着境界的壁垒,每一次冲击都如同惊涛拍岸,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与突破的狂喜。开阔的识海承受着源炁洪流的洗礼,精神力被不断压缩、凝练、升华,感知的范围与精度以恐怖的速度扩张。 轩辕烈盘坐于漩涡核心,他承受的压力最大,引导的源炁也最狂暴。此刻,他周身笼罩着一层厚重的混沌灰芒,气息如渊如狱,沉稳得令人心悸。一年前他已是筑基圆满,此刻那层阻碍无数修士的金丹壁垒,早已在无数次狂暴冲击下化为齑粉!不仅如此,他体内的金丹并非寻常金色,而是通体流转着深邃的混沌灰纹,散发着寂灭与新生的双重气息!金丹中期!他竟连跨金丹初阶,直接稳固在了金丹中期!举手投足间,隐隐有引动周围混沌源炁共鸣的威势! 轩辕灵如同源炁海洋中的精灵,她感知着最细微的能量流动,自身的气息也变得愈发空灵深邃。她的突破无声无息,却同样惊人。识海的扩张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精神力凝练如实质,竟隐隐在眉心形成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混沌竖痕!修为同样突破至金丹期!虽然只是金丹初期,但她对能量的掌控力、对危机的预判力,已然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轩辕宏的变化最为惊人!曾经的懦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山岳般的沉稳与厚重。他吸纳的源炁最为温和绵长,却如同涓涓细流汇成江河。他同样突破了金丹!而且是根基最为扎实、灵力最为雄浑的金丹初期!他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仿佛是整个团队最坚实的基石。 其余七人,也无一例外! 最弱的两人,从炼气后期,硬生生突破到了筑基后期!气息凝实,远超同阶! 中间三人,筑基初期起步,此刻赫然是筑基大圆满!距离金丹仅一步之遥! 最强的两人,更是紧随轩辕烈和轩辕灵之后,踏入了金丹初期!虽然气息稍逊,但金丹已成,前途无量! **每一个人,都至少突破了三个大境界!** 这不仅是量的飞跃,更是质的蜕变!混沌源炁重塑的根基,归墟磨砺出的意志,让他们每一个人的实力,都远超同境界的普通修士!他们的灵力带着混沌的厚重与寂灭的锋芒,他们的神识坚韧澄澈,他们的肉身在源炁滋养下也强横了数倍! 更重要的是,一年闭关,十人气息早已浑然一体!无需刻意运转,他们的灵力波动、精神意志便如同呼吸般自然共鸣,形成一个无形的、强大的混沌力场!这力场引动着崖顶残余的源炁,如同众星拱月! “轰——!” 当最后一丝游离的混沌源炁被十人彻底吸纳殆尽,巨大的漩涡骤然收缩,化作十道精纯的混沌光流,分别没入十人体内。 崖顶恢复了平静。 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精光内蕴,锐利如电,却又沉静如渊。再无半分少年的跳脱与桀骜,只有一种经历过千锤百炼、生死磨砺后的成熟与自信。他们相互对视,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便已包含了千言万语——那是同生共死的情谊,是彼此信任的默契,是共同成长的骄傲! 刑殿长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崖顶。他看着眼前这十个脱胎换骨、气息磅礴的少年男女,饶是他见惯了归墟弟子的成长,此刻眼中也忍不住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与激赏**! 这十块“砖”……不!这分明是十块被混沌源炁浇筑、被归墟意志锻打出来的……**浑金璞玉**!是足以支撑起未来宗门脊梁的……**道基**! “哼!” 刑殿长老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恢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声音却比一年前温和了一丝(虽然听起来依旧像砂纸摩擦): “总算……没把宗主赐予的源炁糟蹋干净!” “一个个的,马马虎虎……像点样子了!” 他的目光扫过轩辕烈那金丹中期的磅礴气息,扫过轩辕灵眉心的混沌竖痕,扫过轩辕宏那如山岳般的沉稳,扫过其余七人那脱胎换骨的精悍…… “一年之期已到!” “滚下山去!” “让那些……” 刑殿长老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带着浓浓期待的狞笑: “**还在山下玩泥巴的废物们……**” “**好好看看!**” “**什么叫——壮增长的基石!**” “壮增长的基石!” 这六个字,如同惊雷,在十人心中炸响!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与责任感油然而生!他们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幼苗,不再是拖累团队的“小废物点心”,而是真正具备了力量、可以独当一面、甚至为宗门未来添砖加瓦的——**基石**! “是!长老!!!” 十人齐声应诺,声音洪亮如龙吟,带着冲破云霄的锐气与自信! 他们不再需要搀扶,不再需要指引。十道身影,如同十道出鞘的利剑,带着强大而内敛的气息,带着彼此相连的混沌力场,化作十道灰色的流光,朝着山下归墟道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所过之处,残留的混沌源炁被引动,形成淡淡的灰色尾迹。他们的速度、他们的气势、他们那浑然一体的意志……无不昭示着这一年闭关带来的、翻天覆地的蜕变! 混沌殿深处。 青岚面前的混沌镜面,清晰地映照着十道如流星般划破归墟道场天空、带着磅礴朝气与坚实力量的身影。 她的目光平静如水。 指尖萦绕的混沌灰芒,无声无息地流转着,比一年前更加凝练、更加深邃。 当那十道身影稳稳落在下方广场,引起无数归墟弟子惊愕、羡慕、敬畏的目光时…… 青岚那清冷无波的唇角,极其极其轻微地…… **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可辨、却又转瞬即逝的弧度**。 如同冰封万载的雪原上,悄然绽放了一朵无人知晓的混沌之花。 只有一句低不可闻、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暖意**?的自语,在空旷大殿中消散: “基石……” “总算……” “**硬了点儿。**” 抢劫啊,真抢劫啊! 十道身影如流星坠地,稳稳落在归墟道场的主广场之上。他们周身气息磅礴内敛,混沌力场引而不发,却自然形成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吸引了广场上所有归墟弟子的目光! 惊愕!羡慕!敬畏!种种复杂的情绪在那些普通弟子眼中交织。一年前,这十个轩辕家的小家伙还狼狈不堪地被刑殿长老丢进罡风炼狱,如今归来,竟已脱胎换骨,气息之强横,竟隐隐让一些老牌内门弟子都感到心惊! 轩辕烈等人挺直脊梁,感受着周围的目光,心中那份“壮增长的基石”的责任感更加沉甸甸。他们不再是需要庇护的弱者,而是拥有了力量,足以承担宗门任务的归墟弟子!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如同九天寒泉,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心神之中: “来混沌殿。” 是宗主! 十人心神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地收敛起外放的气息,步履沉稳而坚定地朝着那座象征着归墟最高意志的玄黑大殿走去。 混沌殿内,依旧是亘古的冰冷与空旷。青岚端坐于主位之上,玄衣墨发,纤尘不染。她甚至没有抬眼,仿佛十人的到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落定。 刑殿长老如同铁铸的雕塑,侍立一旁。 十人恭敬地单膝跪地行礼:“弟子拜见宗主!” 青岚的目光终于从虚无中收回,淡淡地落在他们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如同在审视十件刚刚出炉、尚需检验的兵器。 “根基……算稳了。” 她的声音清冷,听不出褒贬,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归墟……不养闲人。” 她微微停顿,指尖萦绕的混沌灰芒无声流转,凝聚成三枚散发着不同气息的灰色玉简,悬浮于空中。 “三个任务。” 玉简自动飞到轩辕烈面前。 “其一,混沌海眼,采撷‘蚀骨幽兰’三株。海眼深处,有‘噬灵涡流’,可蚀骨销魂。” “其二,寂灭荒原,猎杀‘吞星魔蜥’取其心头精血一壶。魔蜥群居,皮糙肉厚,可吞星力。” “其三,九幽裂隙,寻回失落‘古魔指骨’一枚。裂隙凶险,魔念丛生,可惑人心智。” 每一个任务地点,都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危险描述。混沌海眼的蚀骨涡流,寂灭荒原的群居魔蜥,九幽裂隙的惑心魔念……无不是足以让普通金丹修士陨落的绝地! 十人听着,心头凝重,却没有一人露出畏惧之色。一年的源炁淬炼和归墟意志的磨砺,早已将恐惧化作了面对挑战的冷静。 青岚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任务时限,三个月。” “任务所得……” 她清冷的眸光扫过十人,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冰冷而……**理直气壮**: “**上交宗门九成。**” “留一成……” 她微微停顿,仿佛在施舍一个天大的恩典,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规则: “**算你们……交的学费。**” 上交宗门九成! 留一成……算学费?! 饶是轩辕烈等人心性早已磨砺得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嘴角抽搐,眼皮直跳! 这也太……太归墟了吧?! 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去绝地完成任务,拿命换来的东西,大头全归宗门?只留一成还美其名曰“学费”?这简直是……**明抢**啊! 刑殿长老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早就习以为常。归墟的规矩,向来如此。资源,只配强者拥有。想要?那就用命去拼!拼回来的,大头自然归培养你的宗门!宗主没让他们全交,还留了一成“学费”,已经是看在……咳,看在他们还算“硬了点儿”的份上了。 轩辕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腹诽,双手恭敬地接过那三枚沉甸甸的灰色玉简。玉简入手冰凉,里面蕴含着详细的任务地点信息和……一丝宗主留下的、用于关键时刻引动混沌之力护身的印记?虽然微弱,却如同定海神针。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再无半分犹豫: “弟子领命!定不负宗主所托!” 其余九人也齐声应道:“定不负宗主所托!” 青岚微微颔首,似乎对他们的反应还算满意(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去吧。” 她挥了挥手,仿佛只是打发他们去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活着回来。” 最后四个字,语调没有丝毫变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底线**。 “是!” 十人再次行礼,握紧手中的任务玉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混沌殿。 殿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关闭。 殿内恢复了寂静。 刑殿长老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宗主,这三个任务……对他们而言,是否过于……” “过于什么?” 青岚清冷的声音打断他,“归墟的路,从来都是用命铺的。” “九成资源……” 她的目光投向殿外,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十个奔赴绝地的年轻身影,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 “买他们十条命……” “买他们……能在真正的绝境里……” “**活下来!**” “这学费……” 她收回目光,指尖的混沌灰芒无声流转: “**很便宜。**” 刑殿长老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宗主的用意。那上交的九成,与其说是资源,不如说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是逼着他们必须动用所有智慧、力量、团队协作,在真正的生死绝境中挣扎求存、突破极限的……**动力**!活下来,并且完成任务,那留下的一成才是他们应得的“学费”!而这个过程本身,才是归墟给予他们最珍贵的财富! 他不再多言,躬身道:“属下明白了。” 殿外广场。 轩辕烈等人没有立刻出发。他们围在一起,摊开三枚玉简,仔细研读着每一个任务的细节和凶险之处。 “宗主……真是……” 轩辕灵苦笑着摇摇头,“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九成……学费……” 一个少年咂咂嘴,满脸肉疼。 “行了!” 轩辕烈沉声道,眼神锐利,“抱怨有用吗?宗主说得对,归墟不养闲人!这任务,是挑战,更是机遇!想想混沌源炁!” 他指着任务地点:“混沌海眼、寂灭荒原、九幽裂隙!这些地方虽然凶险,但也必然蕴藏着外界难寻的机缘和磨砺!那上交的九成是‘学费’,我们赚到的经验、突破、和真正生死间的领悟,才是无价的!” “对!” 轩辕宏瓮声瓮气地接口,眼神沉稳,“宗主给我们留了一成,就是告诉我们,命是自己的,本事是自己的!想要更多,就靠自己去拼!” “烈哥说得对!” 另一个少年眼神火热起来,“我们十人联手,混沌力场已成!正好拿这些绝地和凶兽试试刀!” “没错!让宗主看看,她这‘学费’收得值不值!” 十人的眼神瞬间从肉疼和无奈,化作了熊熊燃烧的斗志和跃跃欲试的锋芒! 上交九成? 没问题! 但这一成的“学费”,他们要用十倍、百倍的价值赚回来! 用任务目标的鲜血! 用绝地深处的宝物! 用自身更强大的实力! “出发!” 轩辕烈收起玉简,低喝一声。 十道身影再次化作灰色流光,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和“学费很贵必须拼命赚回来”的觉悟,撕裂空间,朝着第一个任务地点——凶名赫赫的混沌海眼,疾驰而去! 混沌殿内。 青岚的神识感知着那十道带着高昂斗志离去的气息。 她那清冷的唇角,再次极其极其轻微地…… **向上弯了一下**。 快如流光,却带着一丝……**算你们识相**的意味? “小废物点心……” “这学费……” “**别交得太难看。**” 三个任务半条命 混沌海眼,并非真正的海洋,而是一片位于空间裂隙边缘、被狂暴混乱的混沌能量充斥的死亡漩涡。巨大的能量涡流如同磨盘,撕扯着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呜咽。蚀骨幽兰,就生长在这涡流最核心、能量最暴烈也最精纯的绝壁之上,其散发的幽香能惑人心神,其伴生的“噬灵涡流”更是能瞬间抽干修士灵力,蚀骨销魂! 轩辕烈十人甫一进入海眼范围,便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冲击得东倒西歪!护体灵光剧烈闪烁,混沌力场被撕扯得摇摇欲坠。 “稳住!力场共鸣,卸力!” 轩辕烈嘶吼,居中引导。十人意志瞬间合一,混沌力场如同坚韧的灰色绸缎,在狂暴涡流中艰难地寻找着力点,卸开一波波致命的能量冲击。 “左侧!噬灵涡流!” 轩辕灵尖声预警,声音在能量风暴中几乎被撕碎。 只见一道不起眼的、旋转着幽暗光芒的小型漩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行进路线上,散发着致命的吸力! “宏哥!山岳定!” 轩辕烈急喝。 “喝!” 轩辕宏怒吼一声,全身土黄色光芒暴涨,金丹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脚下!一面厚重的、带着混沌纹路的岩石巨盾虚影瞬间凝聚,悍然撞向那噬灵涡流! 轰!巨盾虚影剧烈震颤,被噬灵涡流疯狂吞噬!轩辕宏脸色一白,嘴角溢血,但硬生生阻住了涡流一瞬! “就是现在!灵姐,破它核心!其他人,掩护!” 轩辕烈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轩辕灵眉心竖痕亮起,精神力化作一道无形的尖锥,精准刺入噬灵涡流那混乱能量最薄弱的一点!其余七人则全力输出灵力,形成一道狂暴的灵力洪流,狠狠轰击在涡流外围! 嗤啦!噬灵涡流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骤然崩溃! “采兰!” 轩辕烈身影如电,顶着残余的能量风暴,险之又险地掠过绝壁,手中带着特制隔绝手套,瞬间采下三株摇曳着致命幽香的蚀骨幽兰!花瓣触手冰凉,仿佛能冻结灵魂。 第一株任务目标到手,代价是轩辕宏内腑震荡,众人灵力消耗近半。 寂灭荒原,一片死寂的黑色戈壁,天空是永恒的灰暗。这里没有灵气,只有无处不在、侵蚀生机的寂灭之力。而他们的目标——吞星魔蜥,就潜伏在荒原深处的巨大地穴中。这些怪物皮糙肉厚,鳞甲堪比灵宝,长舌如鞭,更可怕的是它们能吞噬星光之力强化自身,且……群居! 十人收敛气息,如同融入荒原的阴影。但当他们靠近魔蜥巢穴时,还是被敏锐的魔蜥王察觉!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撕裂死寂!数十头体型庞大、气息凶悍的吞星魔蜥如同黑色潮水般从地穴中涌出!猩红的兽瞳锁定了入侵者,带着贪婪与暴虐! “结阵!混沌磨盘!” 轩辕烈当机立断! 十人瞬间变换阵型,混沌力场高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边缘锋利如刀的灰色磨盘虚影!这是他们在源炁闭关中领悟的合击战阵! 轰轰轰! 魔蜥的利爪、长舌、冲撞,狠狠轰击在磨盘虚影上!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沉闷的巨响!磨盘剧烈震颤,十人气血翻涌,灵力飞速消耗! “太多了!这样下去力场撑不住!” 一个少年嘶吼,手臂被魔蜥利爪擦过,带起一溜血花。 “找魔蜥王!它的精血才是目标!也是这群畜生的弱点!” 轩辕灵强忍着识海被魔蜥嘶吼冲击的剧痛,精神力疯狂扫描。 “在那里!” 她猛地指向魔蜥群后方一头体型格外庞大、额生独角的狰狞巨蜥! “烈哥!宏哥!你们顶住!其他人,随我撕裂阵型,强攻魔蜥王!” 轩辕烈眼中闪过决绝。 “好!” 轩辕宏怒吼,周身土黄色光芒再次暴涨,如同定海神针般死死钉在磨盘核心,承受着最狂暴的攻击! 轩辕烈则带领其余七人,如同七道灰色的毁灭流星,强行从磨盘阵型中分离,混沌力场凝聚于一点,化作一柄撕裂天地的灰色巨剑,悍然刺向魔蜥王! “吼!” 魔蜥王感受到致命威胁,独角亮起刺目的星芒,一道粗大的星光吐息喷涌而出! 轰隆——!!! 灰色巨剑与星光吐息狠狠对撞!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弱小的魔蜥掀飞!轩辕烈七人组成的剑锋剧烈颤抖,几乎要崩散! “给我——破!!!” 轩辕烈目眦欲裂,燃烧金丹本源!其余六人同样不顾一切地压榨潜力! 嗤!灰色巨剑终于撕裂了星光吐息,狠狠刺入魔蜥王坚韧的脖颈! “嗷——!” 魔蜥王发出凄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轩辕烈强忍着反噬的剧痛,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特制玉壶闪电般刺入魔蜥王心口,精准地接取那滚烫的、蕴含着狂暴星力的心头精血! 第二壶任务目标入手,代价是人人带伤,轩辕烈和另外两名主攻弟子金丹光芒黯淡,消耗巨大。 九幽裂隙,连接着未知魔域的恐怖空间裂缝。这里充斥着混乱的魔气、扭曲的空间碎片,以及最可怕的……惑人心智、引动心魔的无形魔念!古魔指骨,据说就遗落在裂隙深处某个被强大魔念守护的祭坛上。 甫一踏入裂隙,十人就感觉一股阴冷、混乱、充满恶意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上来。耳畔响起无数低语、诱惑、恫吓,眼前幻象丛生,心中最隐秘的恐惧和欲望被无限放大! “固守本心!混沌力场,镇魂!” 轩辕灵眉心竖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的精神力化作一道坚韧的清流,强行涤荡着侵袭而来的魔念。 十人再次紧密相连,混沌力场不再是攻击形态,而是化作一个浑圆、流转着混沌清辉的护罩,将十人的意志牢牢守护在内。护罩之外,魔念如同潮水般冲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幻化出各种狰狞恐怖的景象,试图瓦解他们的意志。 “左前方!空间碎片风暴!” 有人嘶声提醒。 “右后方!有魔影靠近!” 另一人声音带着颤抖。 “祭坛……在那里!好强的魔念守护!” 轩辕灵指向裂隙深处一座由森白骸骨堆砌的祭坛,祭坛顶端,一截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指骨静静悬浮。但祭坛周围,浓郁的魔念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魔影,发出无声的咆哮! 每一步前进,都是意志的煎熬。护罩剧烈波动,轩辕灵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维持精神屏障的消耗巨大无比。其他人也感觉心神如同被重锤不断敲击,头晕目眩。 “这样下去不行!灵姐撑不住!” 轩辕宏焦急道。 “强冲!烈哥,用那招!” 一个少年眼中闪过疯狂。 轩辕烈看着祭坛,又看看摇摇欲坠的护罩和脸色惨白的轩辕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所有人!将意志和灵力……全部给我!” 十人瞬间将最后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给轩辕烈! 轩辕烈双目赤红,金丹中期的力量被催发到极致,他手中寂陨剑(仿制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灰暗光芒!他猛地将剑插入脚下虚空! “混沌寂灭——引!” 轰隆! 一股精纯而恐怖的寂灭剑意,混合着十人合一的混沌意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动了九幽裂隙深处本就狂暴的寂灭本源! 一道粗大无比、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灰色寂灭雷霆,无视空间距离,骤然从虚空中劈落,目标直指那守护祭坛的浓郁魔影! “吼——!” 魔影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凝聚抵抗! 嗤啦! 如同热刀切牛油!寂灭雷霆蕴含着归墟最本源的毁灭意志,正是魔念克星!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魔影守护,在寂灭雷霆下瞬间被撕裂、净化、消散! 雷霆余波狠狠轰在祭坛上,将那截漆黑指骨震得高高抛起! “就是现在!” 轩辕烈嘶哑地喊道,他已是强弩之末。 离得最近的一个少年,不顾被残余寂灭之力灼伤的危险,猛地扑出,用特制的隔绝玉盒,闪电般将那截散发着冰冷邪恶气息的古魔指骨收入其中! 第三件任务目标入手!代价是十人全部灵力耗尽,神魂受创,轩辕灵精神透支昏迷,轩辕烈金丹受损,其余人个个带伤,狼狈不堪。 三个月期限的最后一日。 归墟道场,混沌殿外。 十道身影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来。他们身上的灰色弟子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干涸的血迹、魔蜥的粘液、海眼的能量结晶和裂隙的魔气尘埃。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轩辕烈和轩辕灵更是被同伴半背着,显然伤势极重。 然而,他们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疲惫之下,是无法磨灭的锐气与坚毅!三个月的生死搏杀,绝地求生,让他们的气质彻底沉淀下来,如同饱经战火洗礼的神兵,锋芒内敛,却更显厚重与危险。 他们艰难地走到殿前广场,在无数归墟弟子震惊、敬佩、甚至带着一丝畏惧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放下背着的同伴。 轩辕烈强撑着站直身体,尽管身体摇摇欲坠。他颤抖着双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三样东西: 一个散发着冰冷幽香的玉盒,里面是三株蚀骨幽兰。 一个封印着狂暴星力的玉壶,里面是吞星魔蜥的心头精血。 一个隔绝着邪恶气息的玉盒,里面是那截漆黑冰冷的古魔指骨。 他将三件代表着他们三个月血火与性命的战利品,高高举起,嘶哑却无比清晰地对着混沌殿大门喊道: “弟子……轩辕烈……” “携同门……” “复命!” “混沌海眼……蚀骨幽兰三株……在此!” “寂灭荒原……吞星魔蜥精血一壶……在此!” “九幽裂隙……古魔指骨一枚……在此!”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用命换来的沉重与骄傲,在寂静的广场上回荡。 吱呀—— 沉重的混沌殿门缓缓开启。 青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玄衣墨发,依旧清冷如冰。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下方十个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气息奄奄却眼神倔强的身影,扫过那三件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任务物品。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仿佛眼前这惨烈的一幕,这用命拼回来的战利品,都只是……**理所当然**。 她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那三件物品,瞬间飞入殿中,消失不见。 然后,她那如同冰玉相击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高,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东西……马马虎虎。” “人……”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十个强撑着、等待最终宣判的身影,在那遍体鳞伤的轩辕烈和昏迷的轩辕灵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清冷的唇角,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 “**也……马马虎虎。**” “没死……” “学费……” “**交得……还算凑合。**”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玄衣飘动,转身步入殿内。 殿门再次无声关闭。 留下广场上十个几乎要虚脱、却因为那“马马虎虎”、“还算凑合”的评价而忍不住咧嘴傻笑的少年少女。 没死! 学费……交得宗主……勉强认可了! 刑殿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看着这群惨兮兮却笑得像傻子的小家伙,那张凶脸之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毫不掩饰的、大大的、带着浓浓欣慰和骄傲的笑容! “一群小兔崽子!” “还不快滚去丹鼎峰疗伤!” “等着老子抬你们去吗?!” “是!长老!!!” 十人用尽最后的力气,齐声应道,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们相互搀扶着,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朝着丹鼎峰的方向走去。 背影,虽然狼狈,却比来时……**更加挺拔!** 如同十棵在血火风暴中,深深扎下了根的……**参天巨木的幼苗**! 连升两个阶级 丹鼎峰,浓郁的药香混合着混沌星力的独特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十个如同破碎陶俑般的身影被紧急送了进来,立刻引起了丹鼎峰一阵鸡飞狗跳。 “我的天!这……这是去拆了九幽老魔的老巢吗?” “快!快!把‘九转混元续命丹’拿来!不,直接上‘混沌生肌造化膏’!” “灵丫头识海透支太严重了!引‘蕴神星髓液’!慢点!小心反噬!” “烈小子金丹都裂了?!这帮小兔崽子玩命啊!上‘固源金液’,温养金丹!” 丹鼎峰的长老和精英弟子们围着这十个“血葫芦”,又是心疼又是惊叹。蚀骨幽兰残留的阴寒、吞星魔蜥精血的狂暴星力、古魔指骨的邪恶侵蚀,还有寂灭雷霆的反噬……各种棘手的伤势混杂在一起,寻常修士怕是早就死透了。也亏得是他们,根基被混沌源炁重塑得无比扎实,意志坚韧如铁,才能吊着一口气撑回来。 疗伤的过程,同样是一场煎熬。混沌生肌造化膏涂抹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带来的不是清凉,而是如同岩浆灼烧般的剧痛,伴随着血肉疯狂生长的麻痒。蕴神星髓液滋养透支的识海,如同无数细针在脑中穿刺,带来撕裂灵魂般的痛楚。固源金液温养受损的金丹,更是如同在滚烫的烙铁上反复捶打,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金丹撕裂般的抽搐。 惨叫声、闷哼声在丹鼎峰的静室中此起彼伏。但即便是最痛苦的时刻,十个人也死死咬着牙,没有一个人崩溃。经历过三大绝地的生死磨砺,这点疗伤的痛苦,在他们眼中不过是通往更强道路上必须承受的代价。 轩辕灵在蕴神星髓液的滋养下,第三天就苏醒了。她眉心那道混沌竖痕黯淡无光,但眼神却比受伤前更加深邃,仿佛经历了一场精神风暴的洗礼。轩辕烈承受着固源金液对金丹的“锻造”,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衣衫,但眼神中的火焰却越来越盛,他能感觉到,那裂痕遍布的金丹,在剧痛中正以一种更加坚韧的方式重新弥合、凝练!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流逝。 七天…… 半个月…… 一个月…… 当最后一丝蚀骨阴寒被混沌丹火驱散,当最后一点魔念侵蚀被蕴神星髓净化,当受损的金丹在固源金液的反复“锻造”下彻底稳固,甚至散发出更加内敛深邃的光芒时…… 十个人的伤势,终于痊愈了! 然而,痊愈,仅仅是开始! 他们体内,那被三大绝地极限压榨、又被混沌灵丹狂暴滋养的潜能,那在生死边缘反复淬炼、早已濒临极限的根基,此刻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轰!” “轰!” “轰!” …… 几乎是在伤势痊愈的同一刻,十道远比一年前在混沌锻骨崖顶更加恐怖、更加凝练的气息,毫无预兆地从丹鼎峰的十间静室中冲天而起! 这一次,没有浓郁到化不开的混沌源炁供他们吸收。 但这一次的突破,却更加猛烈!更加水到渠成!仿佛之前所有的痛苦、磨砺、消耗、修复,都是为了此刻的——**涅盘升华**! 轩辕烈所在的静室,灰芒最为炽盛!他那颗曾被寂灭雷霆反噬得布满裂痕的金丹,此刻不仅完好无损,反而通体流转着深邃如宇宙星空的混沌纹路,金丹表面甚至隐隐浮现出细微的寂灭雷霆符文!金丹中期巅峰的壁垒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捅破!金丹后期的磅礴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充盈他拓宽坚韧了不知多少倍的经脉!气息节节攀升,直达金丹后期巅峰!距离那传说中的元婴之境,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轩辕灵的静室,没有狂暴的能量波动,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精神威压!她眉心的混沌竖痕重新亮起,不再是简单的痕迹,而是化作了一道仿佛能洞穿虚空的混沌竖瞳虚影!识海在蕴神星髓液的滋养和绝地魔念的磨砺下,早已扩张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精神力凝练如实质,一念生灭间,竟隐隐引动周围空间的细微涟漪!修为同样突破至金丹后期!她的突破,在于精神层面的质变,战力提升无法单纯以境界衡量! 轩辕宏的静室,气息如同沉寂的火山爆发!土黄色的光芒混合着混沌灰芒,厚重如山岳,却又带着大地般的勃勃生机!他的金丹同样突破至后期,而且格外浑厚凝实!举手投足间,仿佛能引动大地之力,防御力和力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其余七人,同样迎来了质的飞跃! 那两名原本筑基后期的,此刻气息磅礴,赫然已是金丹初期!而且根基扎实无比! 那三名筑基大圆满的,水到渠成地凝结金丹,踏入金丹初期! 那两名原本金丹初期的,此刻气息浑厚,已稳稳站在金丹中期! **每一个人,都在伤势痊愈的瞬间,连破两阶!** 这不仅仅是修为的暴涨,更是生命层次的跃迁!他们的灵力更加精纯凝练,带着混沌与寂灭交织的独特属性;他们的肉身在混沌生肌造化膏的滋养和突破的冲刷下,强横得堪比同阶妖兽;他们的神识更加坚韧广阔,感知力、反应力、意志力都达到了全新的高度! 十道强大的气息在丹鼎峰顶交织共鸣,引动着周围的混沌星云微微旋转,形成十个小型的能量漩涡!整个丹鼎峰的弟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集体性的狂暴突破惊呆了! “这……这……又突破了?还是集体连破两阶?!” “我的天!他们不是刚捡回半条命吗?这恢复力……这突破速度……” “怪物!归墟又多了十个怪物!” “不愧是宗主亲自‘训诫’出来的基石啊!” 刑殿长老的身影第一个出现在峰顶。他看着那十道冲天而起、气息恐怖的光柱,感受着他们体内那如同脱胎换骨般的磅礴力量,那张凶悍的脸上,先是震惊,随即是巨大的狂喜,最后化作了毫不掩饰的、如同老农看到自家地里长出绝世好庄稼般的……**骄傲与满足**! “哈哈哈!好!好!好!” 刑殿长老忍不住仰天大笑三声,声震丹鼎峰,“这才像话!这才是我归墟的崽子!” 静室的门陆续打开。 十道身影缓缓走出。 依旧是那身灰色的归墟弟子服,但穿在他们身上,却再也掩不住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如同出鞘神兵般的锋锐与厚重!眼神锐利如电,却又沉静如渊。周身气息内敛,却隐隐引动着空间的波动。他们站在那里,就仿佛十座刚刚经历了地火淬炼、锋芒初露的混沌神峰! 轩辕烈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超从前的磅礴力量,握了握拳头,指节发出噼啪的爆响。他看向同样气息大变的同伴们,眼中是无需言说的默契与认同。 这一次的突破,比混沌源炁灌顶那次更加深刻,更加……**酣畅淋漓**!因为这是用命换来的!是用血与火、痛苦与坚持浇灌出来的! “感觉如何?” 刑殿长老咧着嘴,明知故问。 “回长老!” 轩辕烈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弟子等……” “**感觉……能打死一年前的自己十个!**” “哈哈哈!好!” 刑殿长老笑得更加畅快,“有这股劲儿就对了!” 他大手一挥: “滚去混沌殿复命!” “让宗主看看……” 刑殿长老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这‘学费’……” “**收得有多值!**” 十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十道身影化作流光,不再是之前的疾驰,而是带着一种从容不迫、却又快如闪电的遁光,瞬间划破归墟道场的天空,朝着那座玄黑的混沌殿,疾射而去! 所过之处,强大的气息引动风云,引得无数弟子抬头仰望,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向往。 混沌殿内。 青岚面前的混沌镜面,清晰地映照着那十道如同混沌流星般归来的身影。 她端坐主位,指尖的混沌灰芒无声流转,比任何时候都要深邃、活跃。 当那十道散发着金丹后期、中期强大气息的身影,如同十柄归鞘的绝世神兵,沉稳而锐利地落在殿前广场时…… 青岚那清冷无波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她那万年冰封般的唇角,这一次…… **不再是转瞬即逝的弧度。** 而是极其清晰、极其明显地…… **向上弯起了一个足以让整个归墟道场为之失色的……** **浅笑。** 虽然依旧清冷,虽然依旧短暂。 却真实无比。 如同混沌初开时,第一缕照亮永恒黑暗的……光。 一句低不可闻、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与认可**的自语,在空旷的大殿中悄然回荡: “小废物点心……” “总算……” “**有点……利息了。**” 上赶着求练的 十道如混沌流星般的身影,裹挟着金丹后期、中期的磅礴威压,撕裂归墟道场的天幕,稳稳落在玄黑威严的混沌殿前广场上。那沉稳如山岳,锋芒似新硎的气势,瞬间成为整个道场的焦点。 广场上、偏殿旁、云桥间……无数正在修炼或行走的归墟弟子,动作齐齐一滞,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嘶——” “那就是……轩辕家的那十位?” “这气息……压迫感太强了!我感觉面对的不是同门,而是……洪荒凶兽!” “金丹后期!金丹中期!他们真的做到了!一年前还在混沌锻骨崖挣扎,如今……” “连破两阶!在重伤濒死之后!这……这简直违背常理!” 惊叹、敬畏、难以置信的低语在人群中如潮水般蔓延。他们亲眼目睹了这十人当初在混沌锻骨崖顶被混沌源炁灌顶时的惊天景象,也听闻了他们被送去三大绝地“送死”的骇人消息,更看到了一个月前他们如同破碎陶俑般被抬进丹鼎峰的惨烈模样。 如今,仅仅一个月!脱胎换骨!强势归来! 这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尤其是那些自诩天赋不差、平日里也算刻苦的弟子,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中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差距!难以逾越的鸿沟般的差距! 一个刚完成宗门任务,气息还有些不稳的弟子,看着那十道笔挺如枪、气息渊深似海的身影踏入混沌殿大门,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沾染的些许尘埃和体内刚刚稳固、却远谈不上浑厚的灵力,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愧和燥热涌上心头。 “我……我每日修炼三个时辰,便觉辛苦……”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 “可看看他们!三大绝地!那是人待的地方吗?那是拿命去搏!是真正的血火淬炼!” “我这点努力,算个屁!”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神却不再迷茫,反而燃起了一股近乎疯狂的火焰。 “不够!远远不够!” 这股火焰并非孤例。它如同星火,在无数目睹了这一幕的归墟弟子心中点燃。 “凭什么他们能行,我们就不行?!” 一个身材壮硕、以力量见长的弟子低吼着,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渴望。 “宗主和长老们给的资源,我们真的用尽全力去消化了吗?” 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弟子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刑殿!对!刑殿长老!” “刑殿长老操练他们最狠!也最懂怎么把人逼到极限!” “去找刑殿长老!求他给我们加练!往死里练!”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干柴的烈火,瞬间引爆了广场上压抑的气氛。 “对!去找刑殿长老!” “我也去!这软绵绵的日子我受够了!” “算我一个!就算被练废了,也比现在这样窝囊强!” “走!去刑殿!” 人群开始骚动,最初是几个,然后是十几个,几十个……最终,汇成一股汹涌的人潮,带着一股破釜沉舟、不疯魔不成活的气势,不再去管什么修炼静室、任务交接,目标只有一个——那座象征着痛苦磨砺与极限突破的黑色巨殿! **刑殿!** 此刻的刑殿长老,正站在殿内巨大的演武场边,抱着他那根标志性的、布满狰狞尖刺的黑色刑棍,咧着大嘴回味着混沌殿前那十个小家伙脱胎换骨的模样,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下次该把他们往哪个更“有趣”的绝地里扔。 “嗯,九幽裂缝深处那口‘万魂蚀骨潭’好像不错?或者去星骸坟场核心找那几块‘寂灭星核’玩玩?” 他越想越兴奋,凶悍的脸上露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慈祥”笑容。 就在这时—— “轰隆隆!” 刑殿那厚重无比、足以抵挡元婴修士全力轰击的玄铁大门,竟然被外面汹涌的人气和无数只拍打的手掌震得嗡嗡作响!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带着决绝与狂热,穿透进来: “刑殿长老!求您操练我们!” “长老!我们也要变强!往死里练我们吧!” “长老!求加练!我们不怕苦!不怕痛!” “长老!……” 刑殿长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被一种极度的错愕取代。他猛地扭头,神念如潮水般铺开,瞬间“看”清了殿外那黑压压一片、群情激奋、眼神里燃烧着火焰的弟子们。 “啥玩意儿?” 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十个小子突破的动静震得幻听了。“这群小兔崽子……集体吃错药了?” 他提着刑棍,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刑殿大门之外。凶神恶煞的气势如同实质般铺开,瞬间压下了鼎沸的人声。 “吵吵什么?!” 刑殿长老一声咆哮,如同旱地惊雷,震得前排弟子气血翻腾,耳膜嗡嗡作响。“活腻歪了?敢来砸我刑殿的门?!” 那凶戾的眼神扫过,如同刮骨钢刀,让不少弟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心中的火焰却并未熄灭,反而在压力下燃烧得更旺。 一个站在最前面、脸上还带着一道未愈刀疤的弟子,强顶着那恐怖的压力,猛地单膝跪地,抱拳嘶声道:“长老!弟子王猛!恳请长老操练!如轩辕师兄他们一般!弟子不怕死!只怕不够强!求长老成全!” “弟子李青瑶,恳请长老加练!愿受一切磨砺!” 那名心思细腻的女弟子也紧跟着跪下,声音清脆却异常坚定。 “弟子陈铁!求长老往死里练!” “弟子……” 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黑压压的人群,瞬间跪倒一片!那一声声“求长老加练”、“愿受一切磨砺”的呼喊,汇聚成一股撼人心魄的洪流,在刑殿门前激荡回响! 刑殿长老愣住了。 他见过弟子们哭爹喊娘地求饶,见过他们偷偷摸摸地逃避训练,见过他们被操练得不成人形时眼里的恐惧和怨恨…… 但眼前这一幕,这成百上千弟子,主动跪求“往死里练”,眼神里只有渴望、决绝和不顾一切的疯狂……这是他执掌刑殿以来,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脸上的凶悍表情慢慢收敛,那铜铃般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从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渴望的脸上扫过。他看到了恐惧,但恐惧之下,是更加强烈的、名为“不甘”和“渴望”的火焰! 一股难以言喻的、更加炽热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刑殿长老胸中翻涌起来。那是一种比看到轩辕烈等人突破时更甚的……**欣慰与狂喜**! “呵……”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起初只是闷响,随即越来越大,最终化为震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好!好!” 笑声如雷,震荡四野。 “都他妈给老子起来!” 刑殿长老猛地一挥手中的黑色刑棍,棍风呼啸,刮得前排弟子衣袍猎猎作响,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将跪倒的众人“托”了起来。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狰狞,但眼底深处,却燃烧着比所有弟子加起来还要炽热的火焰。 “想变强?想跟那十个怪物看齐?” 刑殿长老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充满了残酷的兴奋,“行!老子满足你们!” 他猛地将刑棍往地上一杵! “轰隆!” 整个刑殿广场都仿佛震动了一下。一股更加沉重、更加凶戾、仿佛能绞碎一切惰性与怯懦的恐怖场域,以刑殿长老为中心轰然爆发,瞬间笼罩了在场的所有弟子! “都给老子听好了!” 刑殿长老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咆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从今天起!” “你们的命,是宗门的!你们的骨头,是老子的!” “想加练?行!” “老子会亲自让你们知道,‘生不如死’四个字怎么写!” “‘混沌锻骨崖’只是开胃菜!‘蚀骨幽兰’?‘吞星魔蜥’?‘古魔指骨’?那都是小儿科!” “老子这里,有比三大绝地更‘有趣’的地方!有能让你们骨头渣子都碾碎再重组一百遍的‘小玩意儿’!” “怕的,现在滚蛋还来得及!留下的……” 刑殿长老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笑容能让小儿止啼: “**就准备把命和魂,都他妈给老子炼成钢吧!**” 恐怖的宣言回荡在广场上空,那如同实质的凶戾压力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然而,令刑殿长老“失望”的是,黑压压的人群,竟无一人后退! 所有弟子的眼神,在最初的惊悸之后,反而爆发出更加决绝的光芒!他们挺直了脊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回应: “弟子……无惧!” “请长老……炼我!” “炼我!” “炼我——!!!” 声浪冲天,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志,撕裂了刑殿上空常年笼罩的阴云。 刑殿长老看着眼前这群仿佛被彻底点燃的“薪柴”,感受着那股即将席卷整个归墟道场的疯狂修炼风暴,凶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无比“满意”的笑容。 “很好……”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黑色刑棍,棍尖指向刑殿深处那幽暗、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入口,声音如同闷雷滚过: “都给老子……” “**滚进去——!**” 一场由轩辕家十位基石弟子蜕变所点燃的、席卷整个归墟道场的“自虐式”修炼狂潮,在刑殿长老那标志性的咆哮声中,轰然拉开序幕! 混沌殿深处。 青岚面前那面映照着归墟各处的混沌镜面,清晰地倒映着刑殿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那跪倒一片、嘶吼着求加练的弟子浪潮…… 那在刑殿长老凶威下反而爆发出更强烈意志的年轻面庞…… 那如同炼狱入口般洞开的刑殿大门…… 她端坐于混沌王座之上,清冷的眸光落在镜面上,久久未动。 指尖,一缕混沌灰芒悄然逸散,并非刻意为之,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活跃而愉悦**。 那足以令归墟失色的唇角浅笑早已隐去,但冰封的眼底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映照着那薪火燎原的景象。 一句比之前更轻、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无形律动的低语,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如尘埃般悄然落下: “利息……” “开始……**生息**了。” 天道不公?那我来炼化这九重天! >青璃千年苦修只求飞升,却被玄阳老祖布阵诛杀,只因她是狐狸。 >狐族尽灭,内丹被剜,临死前她看着老祖举着血淋淋的丹狂笑:“妖物内丹,助我成仙!” >魂火重燃时,她看见自己残破的皮毛盖在小狐尸体上。 >“正道?”青璃舔着獠牙冷笑,“你们也配谈正义?” >百年后,修真界惊现恐怖丹师,专取“正道”修士入药。 >当玄阳老祖服下新炼的仙丹时,青璃在他耳边轻语: >“好吃吗?这可是用你亲传弟子炼的。” --- 冰冷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某种黏腻、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在她混沌的感知深处反复碾磨。 是丹炉?还是……锁链? 青璃的意识像是沉在万丈冰窟底部,每一次挣扎着上浮,都被更深的、带着铁锈血腥味的寒冷狠狠摁下去。她感觉不到身体,只有一种被彻底掏空、只剩下残破空壳的虚无感,无边无际地蔓延。这虚无里,却又诡异地燃烧着一簇微弱的、不肯熄灭的火苗,灼烧着她仅存的灵识。 “……成了!老祖!仙丹……成了!” 一个狂喜到近乎扭曲的声音,刺破了那片黏腻的挤压声,强行钻入她破碎的意识里。那声音尖锐,带着一种献媚的颤抖,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空气。 “轰——!” 沉重的丹炉盖子被一股巨力掀开,沉闷的巨响仿佛直接砸在青璃的灵魂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郁血腥、焦糊皮肉、还有某种奇异药草异香的滚烫气流,猛地灌满了这个密闭的空间。那气息浓烈得令人窒息,是死亡被强行浓缩的味道。 青璃那残存的、几乎要散尽的魂火,被这股气流冲击得剧烈摇曳。一丝微弱得近乎不存在的感知,艰难地弥散开去。 她“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她的眼睛,大概早已被挖走了。是魂火深处残留的影像,是烙印在神魂上的最后烙印。 视线模糊,被一层黏稠、半凝固的暗红色液体覆盖着,微微晃动。视野下方,是一只巨大、干枯、皮肤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的手。这只手,曾经在千年前她懵懂初开灵智时,隔着遥远的云端,遥遥一指,点化过山间一缕清风。那时,这手仿佛承载着天地的仁慈与威严。 此刻,这只手却紧紧攥着一颗东西。 一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流转着温润玉色光华的圆珠。珠子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小的星尘在缓缓旋转、生灭,散发出纯净而磅礴的生命气息。那是她千年苦修,餐风饮露,吞吐日月精华,一点点凝聚、淬炼、升华而来的内丹!是她叩问仙门、追寻大道的根基! 然而此刻,这颗本该圣洁无瑕的内丹上,却淋漓地覆盖着一层触目惊心的、尚未凝固的暗红色血污!血珠顺着光滑的丹体缓缓滑落,拉出黏腻的丝线,滴落下去,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这声音,在死寂中如同丧钟。 “好!好!好一个千年妖丹!精纯!磅礴!道韵天成!哈哈哈哈!”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无上满足与狂喜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在密闭的丹室内炸响,震得四周石壁嗡嗡作响。 是玄阳老祖! 那笑声里充满了志得意满的癫狂,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青璃残存的意识上。 “……妖物……终究是妖物……”笑声稍歇,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刺骨的审判意味,清晰地传来,每一个字都淬着毒,“能助本座参悟无上大道,叩开仙门,是你这孽畜……几世修来的福分!” 福分? 青璃那微弱摇曳的魂火猛地一滞。 千年岁月,无数个日夜的苦修、煎熬、孤独、渴望……她谨守本心,不伤生灵,只求能脱去这身皮毛,堂堂正正地踏上登仙之路。她曾对着这老道遥遥叩拜,视其为正道楷模,仙途明灯。 原来,在对方眼中,她这千年的虔诚与努力,她整个族群的生命与未来,都不过是……一味稍微珍贵些的药材? 一股冰冷到极致、又狂暴到极致的怒意,毫无征兆地从那即将彻底熄灭的魂火最深处炸开!那不是火焰,是足以冻结灵魂、焚毁万物的混沌风暴!这怒意冲散了虚无,撕裂了麻木,让她残破的感知骤然清晰了一瞬。 她“看”得更清楚了。 视野里,那只沾满她鲜血、紧握着她内丹的手旁边,横陈着一片……毛皮。 一片曾经光洁如最上等银缎、在月华下流淌着梦幻般光泽的皮毛。如今,这片皮毛被极其粗暴地、带着一种亵渎般的不耐烦剥离了下来,边缘处撕裂翻卷,沾满了暗红的血块和灰烬。曾经美丽的银色被污血和丹炉的烟火气彻底玷污,失去了所有生机,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破抹布。 而这片残破、污秽的皮毛,此刻,正软塌塌地覆盖在……另一具小小的身体上。 那是一只幼狐。 它那么小,蜷缩着,柔软的胎毛本该是温暖的浅金色,此刻却凝固成一片片刺目的暗红。它小小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曾经灵动如黑葡萄的眼睛,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窟窿,凝固着临死前的巨大惊恐和不解。它小小的爪子,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半截已经融化变形、沾满泥污的糖人。青璃记得,那是几天前,山下镇子里的庙会,这只最调皮、最贪嘴的小家伙偷偷溜出去,回来时献宝一样塞给她,自己却舍不得吃,一直说要藏起来等“璃姐姐”飞升那天当贺礼…… 那片属于她自己的、被剥下的残破皮毛,就那样,像一个残酷而冰冷的裹尸布,覆盖在这小小的、冰冷的躯体上。 覆盖在……她仅存的、最后的族人身上。 轰——!!! 那簇在虚无中挣扎的魂火,在这一刻,彻底炸开了! 不是熄灭,是爆燃!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湮灭万古星河的恨意,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原暗,从她每一缕残魂碎片里喷薄而出!冰冷刺骨,却又焚尽八荒!玄阳老祖那得意的狂笑,丹炉内血肉被炼化的滋滋声,弟子们谄媚的恭贺……所有声音瞬间被这股纯粹的、毁灭性的恨意碾碎、吞噬! 天道?正道?飞升?仙途? 虚伪!肮脏!无耻! 他们吸食她的血肉,踏碎她的骸骨,用她整个族群的哀嚎与绝望作为登天的阶梯!他们屠戮生灵,剥皮拆骨,却高高在上地自称“替天行道”?! 凭什么?!就因为她青璃生而为狐?! 千年的隐忍,千年的虔诚,在这一刻被那覆盖着小狐尸体的、自己沾血的皮毛彻底撕碎,焚成了最暴戾的复仇之火! ‘玄——阳——老——狗——!’ 一个无声的、裹挟着滔天血海与万载寒冰的诅咒,在她彻底燃烧的魂火核心轰然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敲响! ‘你们所谓的正道……’那诅咒无声地咆哮着,带着一种即将撕裂天地的疯狂与讥诮,‘……也配?!’ ‘既然苍天无眼,视万物为刍狗……’ 魂火疯狂地燃烧、凝聚,在那片覆盖着小狐尸体的残破皮毛上,汲取着无边无际的怨毒与冰冷。一种不属于此界、来自亘古之前、充满毁灭与混沌气息的冰冷道韵,悄然缠绕上她即将溃散的意识。 ‘……那就由我来!’ 那缕冰冷古老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烙印进她燃烧的恨意之中。 ‘……做新的天道!’ ‘既然你们视生灵为药材……’ 魂火猛地收缩到极致,化作一点凝练到无法想象的幽暗光芒,比最深的夜还要漆黑,比最冷的冰还要死寂,却又蕴含着焚尽星河的力量。光芒深处,仿佛有无数扭曲的符文在生灭,隐隐勾勒出一个古老而狰狞的炉鼎虚影。 ‘……那便让你们……也尝尝……入药的滋味!’ 嗤——! 最后一点属于青璃的、温顺的、对仙道充满憧憬的灵性,被彻底焚尽。原地,只剩下一缕纯粹到极致、冰冷到极致、也暴戾到极致的魂火。它幽幽地悬浮在那片覆盖着小狐尸体的皮毛之上,贪婪地汲取着下方弥漫的绝望与死气,如同一只刚刚睁开、布满血丝的复仇之眼。 玄阳老祖满意地摩挲着手中那颗温润如玉、光华流转的千年妖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精纯道韵,脸上的皱纹都因狂喜而舒展开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枚耗费了他百年布局、甚至不惜以整个天狐一族为祭品的“登仙基石”放入一只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宝匣中。 “恭贺老祖!仙丹大成,指日可待!”侍立在一旁的大弟子玄诚子,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上,“那妖狐一族尽灭,内丹已得,老祖您飞升仙界,统御寰宇,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弟子等,与有荣焉!” 玄阳老祖抚须长笑,笑声洪亮,震得丹房内嗡嗡作响,充满了志得意满的威严:“此丹,乃大道之引!妖物伏诛,正显我玄阳仙宗替天行道之威!传令下去,昭告天下同道,三月之后,于‘问道峰’顶,开‘玄阳升仙大典’,本座要在此界万灵瞩目之下,服丹飞升!让这朗朗乾坤,永记我玄阳一脉煌煌正道之光!” “谨遵老祖法旨!”一众弟子轰然应诺,声音里充满了狂热与憧憬。问道峰顶服丹飞升!这是何等的盛事!玄阳仙宗必将成为此界万古第一圣地!而他们,就是圣地最初的基石! 没有人注意到,丹房角落里,那片覆盖在小狐尸体上、沾满血污的残破银白色皮毛,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轻轻蠕动了一下。一股比九幽玄冰还要寒冷、比万载毒火还要暴戾的意念,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带着毁灭一切的饥渴,悄然渗入地脉深处。 “老祖,”另一个面容精明的长老上前一步,低声道,“那妖狐巢穴‘青丘’乃难得的洞天福地,灵气充沛,如今已空置。是否……将其开辟为我宗新的别院?也好彰显我宗除魔卫道,泽被苍生之功德?” 玄阳老祖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善!此乃天赐之地,自当为我正道所用。着内务堂即刻清理,务必将所有妖邪污秽之气荡涤干净!另,那妖狐尸身……”他顿了顿,语气淡漠如冰,“虽内丹已取,然其千年道体,皮毛骨血,亦非凡物。着炼器堂与炼丹房妥善分取,炼制成器,或入药引,不可浪费分毫。” “是!”长老脸上露出喜色,又是一阵恭维,“老祖思虑周全,物尽其用,实乃我辈楷模!” 玄阳老祖挥了挥手,仿佛只是处理掉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垃圾。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寒玉宝匣,眼神炽热无比:“好了,此间事了。本座需闭关静养,温养元神,以待大典之期。尔等各司其职,务必确保大典万无一失!” “恭送老祖!”众人再次躬身。 玄阳老祖的身影化作一道恢弘的金色遁光,消失在丹房深处。留下的弟子长老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开始热火朝天地处理后续事宜。搬走狐尸,清理血迹,规划别院……没有人再看一眼角落里那片小小的、被残破皮毛覆盖的冰冷尸体。妖邪已除,盛世将临,谁会在意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唯有那片染血的银白色皮毛,在无人注视的阴影里,死寂地覆盖着。皮毛之下,那具小小的狐尸,爪中紧握的糖人残骸,在炉火的微光下,反射出一丝冰冷而绝望的微光。它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句点,一个巨大灾难开启前,最卑微的祭品。 …… 百年光阴,于凡人已是沧海桑田,于修真界,不过弹指一挥。 玄阳仙宗早已是此界当之无愧的魁首巨擘。当年的“玄阳升仙大典”空前绝后,玄阳老祖虽未能当场飞升(据说是感应天机,时机未至),但其服下“荡魔仙丹”后显露出的、远超同侪的磅礴气息与道韵,已彻底奠定了玄阳仙宗无上的地位。问道峰顶,那巨大的玄阳老祖白玉雕像俯瞰苍生,象征着至高的力量与秩序。 然而,这片被玄阳仙宗金光笼罩的“盛世”之下,一股令人骨髓发冷的寒意,如同地底悄然蔓延的瘟疫,在修真界的阴影里疯狂滋长。 先是依附于玄阳仙宗的几个三流小派,其掌门或核心长老在闭关修炼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密室完好无损,禁制未被触发,仿佛人间蒸发,只留下满室令人心悸的、若有若无的……丹香?那香气极其诡异,初闻清冽,细品之下却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血腥甜腻。 接着,是几个曾参与过百年前“青丘荡魔”之役、如今已混得风生水起的玄阳仙宗外门执事,在押运一批新开采的灵石矿途中,连同整个押运队伍,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场只留下几滩迅速冻结成冰晶的暗红色污迹,以及空气中弥漫不散的、更加浓郁的、冰冷刺骨的丹香。那香气所过之处,草木枯萎,虫蚁僵死。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开始在修士们心底悄然缠绕。人们开始私下里流传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幽炉丹师”。没人知道他是谁,来自何方,是人是魔。只知道他(或者她,或者它)神出鬼没,手段诡谲残忍到令人发指,专挑与玄阳仙宗有关联、且自身修为不俗的修士下手。被其掳走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留下那标志性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恐怖丹香。 玄阳仙宗震怒。数位元婴期长老带队,布下天罗地网,发动了数次大规模的清剿。然而结果却是泥牛入海。那些长老和精锐弟子,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没激起,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幽炉丹师”出没过的区域,只留下原地更加强烈、更加冰冷的丹香,以及……几片被丢弃的、沾染着新鲜血迹的玄阳仙宗制式法袍碎片。 “废物!一群废物!”玄阳仙宗现任宗主,玄阳老祖的亲传大弟子玄诚子(如今已是化神中期修为),在宏伟的大殿内暴跳如雷,一掌拍碎了千年灵玉打造的案几,“连个藏头露尾的鼠辈都抓不住!我玄阳仙宗的脸面何在?!威严何在?!” 殿下长老们噤若寒蝉,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恐惧如同实质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那“幽炉丹师”就像一道来自九幽的阴影,不仅吞噬着玄阳仙宗的门人,更在蚕食着这个庞然大物千年积累的无上威严! “查!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查!”玄诚子须发戟张,眼中杀意沸腾,“启动所有暗线!悬赏天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东西给我揪出来!本座要将他……挫骨扬灰!神魂贬入九幽,永世不得超生!” 命令层层下达,玄阳仙宗这台庞大的机器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疯狂运转起来。无数探子撒向四方,天价的悬赏令贴满了修真界每一座仙城的告示栏。然而,“幽炉丹师”的踪迹却愈发飘渺,仿佛嘲笑着整个玄阳仙宗的无能。只有那标志性的、冰冷刺骨的丹香,如同死神的请柬,时不时在某个与玄阳仙宗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重要人物身边……悄然飘散。 恐慌,在无声中发酵、蔓延。曾经不可一世的玄阳仙宗弟子,如今行走在外,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惊惶,下意识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那若有若无的丹香,已成为笼罩在整个修真界头顶、挥之不去的梦魇。 …… 问道峰深处,玄阳老祖闭关的洞府“玄阳洞天”。 这里并非寻常山洞,而是一处被大法力开辟出的独立小洞天。天穹并非真实天空,而是流转着无数金色符文的禁制光幕,柔和而威严的金光洒下,将整个洞府映照得如同神国。地面是温润的暖玉铺就,其上灵气氤氲成雾,浓郁得几乎化不开。洞府中央,一泓灵泉泊泊涌出,泉眼处霞光升腾,瑞气千条。灵泉旁,几株散发着七彩霞光的仙草摇曳生姿,吞吐着天地精华。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至高无上的祥和、纯净与力量。是此界亿万修士梦寐以求的修行圣地。 玄阳老祖盘膝坐在灵泉旁一方巨大的万年温玉蒲团上。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肌肤却透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婴儿般的红润光泽,双目开阖间,隐隐有金光流转,仿佛蕴含着大道至理。百年前那股因服食“荡魔仙丹”而获得的、远超同阶的磅礴气息,经过百年沉淀温养,如今已臻至圆融无暇的境地,如同深不见底的渊海,又似即将喷薄的火山。只差最后一步,那层通往无上仙境的窗户纸,似乎触手可及。 一名身着内门长老服饰、面容恭敬的中年修士垂手侍立在不远处,正是玄诚子。他手中捧着一个紫气氤氲的玉盒,盒盖微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洞府内浓郁的灵气和仙草异香。 这香气极其奇特。初闻之下,清冽如雪山初融的甘泉,沁人心脾,仿佛能洗涤神魂中的一切尘埃;再一细品,却又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醇厚与芬芳,令人精神大振,体内法力都隐隐活泼奔腾起来;更深处,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却异常纯粹的道韵,缥缈玄奥,引人遐思。 仅仅嗅到一丝逸散的香气,玄诚子便感到自己停滞多年的化神中期瓶颈,竟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他心中骇然,随即涌起狂喜与敬畏,看向玉盒的目光更加炽热。 “老祖,”玄诚子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幸不辱命!弟子耗费百年光阴,穷尽宗门之力,踏遍九幽绝地,寻遍上古遗迹,终于……终于凑齐了那上古丹方‘九转登仙丹’所需的所有主药!又请动早已隐世不出的丹痴前辈,于地火天雷交汇之地,呕心沥血整整七七四十九年,方成此丹!”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盒往前递了递,那诱人的丹香更加浓郁:“请老祖验看!” 玄阳老祖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动容。他缓缓睁开双眼,两道实质般的金光射出尺许,落在那玉盒之上。盒中,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的丹药静静躺着。丹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混沌色泽,仿佛将世间所有的光都吸纳进去,又在内部不断流转、生灭。丹药表面,九道天然形成的玄奥丹纹清晰无比,如同九条首尾相衔的游龙,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道韵和生命本源的气息! 仅仅一眼,玄阳老祖沉寂百年的道心,竟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渴望,一种即将触摸到终极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九转……登仙……”玄阳老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缓缓伸出手。那只曾经沾满青璃鲜血的手,此刻竟微微有些颤抖。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混沌色的丹丸。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远古道钟的鸣响在洞府内回荡。丹丸似乎活了过来,表面九道龙纹光华流转,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仿佛蕴含了宇宙开辟之力的气息轰然爆发! 玄诚子被这股气息冲得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发白,眼中却充满了狂热的崇拜:“老祖!此丹……此丹有灵!它在呼应老祖您的无上道基!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啊!” 玄阳老祖深吸一口气,那足以令化神修士都心惊的气息被他鲸吞入腹,脸上瞬间涌起一层神圣的金辉。他眼中再无犹豫,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对仙道的终极渴望。 “好!好一颗九转登仙丹!”他朗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睥睨天下的豪情与志在必得的决心,“天意在我!仙道在我!今日,便是本座踏破仙凡壁垒,登临无上之境之时!” 他不再迟疑,手指一引,那颗混沌色的“九转登仙丹”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他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 没有预想中狂暴无匹的药力冲击。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回归母体般的温暖、舒适、圆满之感,瞬间弥漫了玄阳老祖的四肢百骸,浸润了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仿佛千百年修行路上的所有疲惫、所有缺憾、所有瓶颈,都在这一刻被这股温暖柔和的力量无声地抚平、弥补、贯通! 他那早已臻至此界巅峰的法力,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自发地、圆融地向着一种更高层次、更纯粹的状态转化。神魂仿佛脱离了躯壳的束缚,无限地拔高、扩张,感知到了天地间更加细微、更加本源的法则脉络……那是仙道的气息!是飞升的召唤! 玄阳老祖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陶醉与满足,仿佛沐浴在至高无上的仙光之中。他忍不住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沉浸在这股大圆满、大解脱、大自在的极乐感受里。困扰他千年的仙凡壁垒,似乎真的……触手可破! 玄诚子激动得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热泪盈眶:“老祖!老祖神威!仙道可期!弟子……弟子恭贺老祖即将……” 他的狂喜的贺词还未说完。 一个声音,突兀地、清晰地,就在玄阳老祖的耳边响起。 那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慵懒而冰冷的磁性,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又像毒蛇滑过冰面。每一个字,都如同带着倒刺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入玄阳老祖此刻极度敏感、极度愉悦、也极度毫无防备的神魂最深处! “好吃么?” 玄阳老祖脸上那极致满足的、仿佛已经触摸到仙境的陶醉笑容,猛地僵住!如同最完美的玉雕被瞬间冻结。 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一丝刻骨的怨毒,一丝仿佛等待了万载终于得偿所愿的酣畅淋漓,继续在他耳边,如同附骨之疽般低语: “老狗?” “这‘九转登仙丹’的滋味……” 声音微微一顿,似乎在享受着他神魂的剧烈震颤,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如同地狱的判词: “……可是用你那个最宝贝的、天资卓绝、号称‘小玄阳’的亲传关门弟子——‘玄明’的……一身道骨精血……” “……亲手炼的哦。” 轰——!!! 仿佛九天劫雷直接在玄阳老祖的识海最核心处炸开!那无边的温暖、圆满、登仙在即的极乐幻境,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被这寥寥数语砸得粉碎! “噗——!!!” 玄阳老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曾蕴含大道金光的眼眸,此刻瞬间布满了无数狰狞的血丝,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震怒、难以置信而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浑身那圆融无暇、即将蜕变的磅礴气息骤然变得狂暴、混乱、如同沸腾的油锅!一股根本无法压制、混合着刚刚服下的磅礴药力、走火入魔般的逆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片,狂喷而出! 温热的、带着浓郁丹香和血腥味的液体,溅满了面前氤氲的灵泉和那几株摇曳的七彩仙草。 他死死地捂住胸口,那里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毒针同时攒刺,又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攥住了心脏!他想怒吼,想质问,想将那个声音的主人碎尸万段!然而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剧烈的痉挛让他佝偻下去,像一只被无形巨锤砸中的虾米。 玄诚子脸上的狂喜和泪水瞬间凝固,化作极致的惊愕与茫然:“老……老祖?!您怎么了?!”他惊恐地看着玄阳老祖七窍中缓缓渗出的、带着淡淡金辉的血液,还有那瞬间衰败、混乱、狂暴到令人心胆俱裂的气息! 玄明?!那个惊才绝艳、被老祖视若己出、寄予厚望、甚至隐隐有传其衣钵之意的关门弟子玄明?!他……他不是三年前外出游历寻找突破契机,之后就音讯全无了吗?宗门耗费巨大代价也未曾寻到半点踪迹,只当他陨落在某处绝地……怎么会…… 玄阳老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几乎要爆裂开的双眼,死死地、带着一种疯狂到极点的惊怖,扫向洞府的每一个角落!灵泉依旧泊泊,仙草依旧摇曳,禁制符文依旧流转不息……除了他自己喷出的那口滚烫的逆血和跪在地上茫然失措的玄诚子,再无他人! 那个声音……那个如同跗骨之蛆、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仿佛从未出现过! 幻觉?心魔? 不!不可能!那声音里的怨毒、冰冷、还有那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嘲弄……清晰得如同刻骨!尤其是那句“亲手炼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扎进他的神魂里,搅得天翻地覆! 玄明……他视如亲子的玄明……他一身道骨精血……炼成了……丹? 那颗被他寄予了登仙全部希望的“九转登仙丹”?! “呃……啊——!!!” 玄阳老祖终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那不是痛苦,是信仰崩塌、是毕生追求被最恶毒的方式亵渎、是最珍视之物被彻底碾碎后带来的、超越极限的疯狂与绝望!他猛地挥手,狂暴失控的法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 轰隆——!!! 万年温玉蒲团瞬间化为齑粉!旁边那泓氤氲着霞光的灵泉被恐怖的力量直接蒸发大半!几株珍贵的七彩仙草被连根拔起,在狂暴的气流中撕扯成碎片!整个“玄阳洞天”剧烈震颤,穹顶上流转的金色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老祖!老祖息怒!”玄诚子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出去,撞在洞府边缘的禁制光幕上,口喷鲜血,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如同魔神降世般疯狂咆哮、气息混乱狂暴到了极点的玄阳老祖。 完了! 玄诚子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不是因为洞府被毁,而是老祖此刻的状态!那根本不是什么登仙在即,那是……走火入魔!而且是根基彻底动摇、心魔焚心、濒临崩溃的征兆!那颗寄托了宗门全部希望的“九转登仙丹”……究竟发生了什么?! 玄阳老祖披头散发,状若疯魔,金色的道袍上沾满自己喷出的鲜血和灵泉的湿痕,他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要将那个不存在的声音从喉咙里抠出来,布满血丝的双眼凸出,死死盯着空气中某个不存在的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谁?!出来!给本座滚出来!!” “玄明……我的明儿……不……不可能……啊——!!!” 凄厉绝望的咆哮在洞府内疯狂回荡,与禁制不堪重负的嗡鸣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彻底崩溃的丧歌。那氤氲的仙灵之气,早已被狂暴混乱的法力和浓郁的血腥味彻底搅散。 玄阳洞天穹顶之上,流转的金色符文禁制光芒明灭不定,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跳。每一次剧烈的闪烁,都伴随着整个洞天空间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扭曲震颤,仿佛这片被大法力开辟出的独立小天地,也承受不住下方喷薄而出的混乱与疯狂。 洞府角落的阴影里,空间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粒微尘,波纹轻柔地荡漾开来。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间的狂暴,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静”。那涟漪中心,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凝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惊心动魄的银白。 那并非纯粹的银色,更像是冻结了万载月华,又融入了最深邃的夜。银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冰河,蜿蜒垂落,发梢无风自动,在死寂的空气中划出冰冷的轨迹。长发之下,是一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容颜。肌肤是毫无血色的冷白,如同上好的寒玉雕琢,眉眼狭长上挑,眼瞳是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幽黑,如同两口吞噬一切光线的寒潭。鼻梁高挺,唇色是极淡的樱粉,唇角却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冰冷而残酷。 她身着一袭样式奇古的玄色长袍,袍身上没有任何繁复的刺绣,只有无数仿佛天然生成的、扭曲流动的暗银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混沌与毁灭气息。长袍包裹着她修长挺拔的身姿,每一寸线条都透着一种非人的、雕塑般的完美与……死寂。 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角落的阴影里,仿佛本就是这片空间的一部分,是混乱与疯狂滋生的具象化存在。狂暴的灵气乱流卷到她身前数尺,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寒冷的墙壁,瞬间凝固、冻结,化作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洞府内弥漫的血腥和混乱气息,在她周身自动湮灭,形成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真空地带。 玄诚子刚刚挣扎着从禁制光幕上滑落,咳出一口淤血,正惊恐万状地看着状若疯魔的玄阳老祖。眼角余光无意间扫过那个角落,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那是什么?! 不是幻觉!那冰冷、妖异、完美得令人恐惧的身影……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那里!没有一丝气息外泄,没有一丝法力波动,如同一个从亘古噩梦中走出的幽灵!玄诚子化神中期的庞大神识疯狂扫过,却如同泥牛入海,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吞噬感知的绝对虚无! 极致的恐惧扼住了玄诚子的喉咙,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发出“咯咯咯”的轻响。他想示警,想提醒老祖,可身体僵硬得如同被万载玄冰封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个银发玄袍的身影,迈开了步子。 她赤着双足,踏在温润的暖玉地面上。那双脚同样完美得不似真人,白皙如玉,足弓优美。然而,她每一步落下—— 嗤! 脚下接触的暖玉地面,瞬间失去所有光泽,仿佛被抽干了亿万年的生机与灵韵,化作一片死寂的、布满龟裂的灰白顽石!那灰败的死意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以她的足尖为中心,无声地、迅速地向着四周蔓延开去。 一步,又一步。 她走向那个在灵泉废墟旁疯狂嘶吼、气息混乱狂暴的玄阳老祖,步伐从容不迫,如同在自家庭院闲庭信步。所过之处,暖玉成灰,灵雾消散,连空气中狂暴的能量乱流都为之凝固、冻结。一条灰白死寂的路径,在她身后悄然铺开,如同一条通往冥府的死亡之毯。 “嗬……嗬……谁?!滚出来!!”玄阳老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几乎要爆裂的双眼死死瞪向银发女子走来的方向。他那混乱狂暴的神识如同无数道带刺的鞭子,疯狂地抽打过去! 然而,足以将寻常化神修士神魂撕裂的狂暴神识,撞入女子周身那片无形的“真空”地带,却如同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湮灭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玄阳老祖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看清了来人。 那张脸……那张脸!!! 尘封在记忆最深处、被他刻意遗忘、视为登仙路上微不足道踏脚石的画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撕开!那张沾满血污、濒死时依旧带着难以置信与怨毒的绝美狐颜……与眼前这张冰冷、完美、毫无生气的脸……瞬间重合! 不!不可能!她死了!形神俱灭!是他亲手布下“九阳诛邪大阵”,是他亲眼看着她的内丹被剜出,是他下令剥下那身银色的皮毛……她怎么可能还活着?!还以这种……这种令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姿态出现?! “青……青璃?!”玄阳老祖的声音扭曲变调,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荒谬,如同见了世上最恐怖的厉鬼,“你……你是人是鬼?!不!不可能!你早该魂飞魄散了!” 银发女子——青璃,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玄阳老祖不到十步的地方。她那双深不见底的幽黑眼眸,平静无波地落在他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死物。那眼神里,没有滔天的恨意,没有疯狂的杀机,只有一种俯瞰尘埃般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漠然。 “魂飞魄散?”青璃开口了。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奇异的、慵懒而冰冷的磁性,如同寒泉滴落玉盘,清晰地穿透了玄阳老祖混乱的嘶吼和洞府的嗡鸣,“是啊,拜你所赐,老狗。” 她微微歪了歪头,银色的发丝滑过冰冷的侧脸,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不过,九幽不收,黄泉拒渡。我这缕残魂怨气太重,只好……爬回来了。” 她抬起一只毫无血色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扭曲跳动的黑气。她随意地、如同拂去尘埃般,对着玄阳老祖的方向轻轻一弹。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冰冷刺骨到极致的诡异力量瞬间降临! 玄阳老祖周身那狂暴混乱、几乎要失控的法力,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寒冰炼狱,瞬间……凝固了!不是被压制,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的、绝对的“死寂”与“终结”所冻结!他体内奔腾咆哮、几乎要走火入魔的力量,刹那间变得死气沉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活性,连带着他狂怒扭曲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只剩下眼中那无法言喻的惊怖在疯狂闪烁!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尊被冰封的雕像,连思维都变得迟滞、冰冷。 “回来做什么?”青璃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向前踱了一小步,玄色的袍角拂过地面蔓延的灰败死寂。那双幽深的眸子,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那不是恨,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玩味。 “自然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玄阳老祖僵硬的、沾满自己血迹的脸,扫过他因为惊骇而缩紧的瞳孔,最终,落在了他依旧残留着一丝登仙丹气息的嘴唇上。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将灵魂都冻结的寒意: “……问问你。” “刚才那颗用你‘乖徒儿’玄明炼的‘九转登仙丹’……” 青璃微微俯身,冰冷的吐息仿佛能冻结灵魂,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清晰地映出玄阳老祖眼中瞬间炸开的、足以撕裂神魂的极致痛苦与疯狂。 “……滋味如何?”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万载寒毒的冰锥,狠狠凿进玄阳老祖被冻结的意识深处! 我也让你尝尝被人练成丹的滋味好受不好受 “滋……滋……” 细微而诡异的声响,在死寂的洞府内突兀地响起,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冰封的肉块上。 玄阳老祖凝固的脸上,那双因为极致惊怖和痛苦而几乎爆裂的眼球,极其缓慢地、僵硬地转动了一下。他无法转动头颅,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将全部残存的、被冻僵的感知,死死地聚焦在青璃那只悬在他额前的手上。 那只手,白皙如玉,五指修长完美,指尖却萦绕着丝丝缕缕不断跳跃、扭曲的黑色气流。那黑气并非烟雾,更像是最深沉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宇宙原暗凝结而成,带着一种终结万物、令灵魂本能颤栗的混沌气息。 此刻,那只手正虚按在玄阳老祖的眉心。 那“滋滋”声,正是从接触点传来! 玄阳老祖感觉不到疼痛,因为他的整个身体和灵魂都被那股绝对的“死寂”冻结着。但他能“看”到,能“感觉”到! 他“看”到自己苦修数千年、早已与肉身神魂融为一体的磅礴法力,那如渊如海、曾让他睥睨此界的无上力量,此刻正像被投入熔炉的冰雪,被那只手……强行抽取!丝丝缕缕,粘稠如浆,带着淡淡的金色光晕,被那指尖跳跃的混沌黑气贪婪地吞噬、同化! 那黑气如同活物,又像是连接着无底深渊的通道,疯狂地吮吸着。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圆融无暇、代表着此界巅峰的化神后期道基,正发出无声的哀鸣!如同精美的瓷器被无形的巨力寸寸碾过,出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条裂痕的出现,都伴随着一部分本源力量的永久流失! 不!不!那是我的道!我的仙途!我数千年的苦修! 玄阳老祖的意识在冻结的躯壳内疯狂咆哮,却连一丝意念的涟漪都无法传递出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绝望地“看着”自己毕生的心血、登仙的根基,被那只冰冷的手无情地攫取、吞噬!那感觉,比凌迟更痛苦万倍!这是对他存在本身最彻底的否定和掠夺! 青璃那双深不见底的幽黑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玄阳老祖因极度绝望而扭曲、却又被强行凝固的僵硬面孔。她脸上没有任何快意,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激动,只有一种如同进行某种精密操作般的专注,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对眼前一切的漠然。 她的指尖,混沌黑气跳跃得更加欢快,吞噬的速度骤然加快! 玄阳老祖体内那如汪洋般浩瀚的法力,肉眼可见地干涸下去。金色的光晕迅速黯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枯槁的灰败之色,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朽木,从他僵硬的皮肤下蔓延开来。他那曾红润如婴儿的肌肤,以眉心为中心,飞速地失去光泽,变得干瘪、布满皱纹,如同瞬间走过了千年的岁月! “呃……呃……” 喉咙深处终于挤出一丝微弱到极致、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嘶鸣。那是他神魂被强行撕裂、力量被暴力抽离时,本能的、无法抑制的哀嚎。冻结的力量开始松动,但松动的代价是……彻底的崩溃! 玄诚子瘫倒在角落,目睹着这超越他认知极限的恐怖一幕。他看到了老祖身体上那肉眼可见的枯萎和衰败,看到了那代表无上力量的金色光芒被冰冷的黑气吞噬殆尽!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他想逃,想尖叫,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但身体如同灌满了万载玄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有牙齿在疯狂地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如同敲击冰棱般的脆响。他眼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如同看着一尊神只在他面前被活生生地肢解、吞噬! 青璃似乎对玄诚子的存在毫无所觉。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掌心那不断凝聚、壮大的混沌之力上。玄阳老祖数千年的修为精华,正被这混沌之力粗暴地碾碎、提纯、吸收,化作她力量的一部分。那感觉,如同冰冷的洪流注入干涸的河道,带来的是力量充盈的绝对掌控感。 终于,玄阳老祖体内最后一丝蕴含道韵的金色法力被彻底抽干、吞噬。 那只悬在眉心的手,五指猛地一收!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玄阳老祖体内彻底破碎了。 他那具已经干瘪得如同千年木乃伊般的身体,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软软地向前栽倒。曾经象征着无上威严的金色道袍,此刻空荡荡地挂在枯骨般的躯体上,沾满了自己喷出的血污和灰尘,显得无比讽刺和凄凉。他脸上那凝固的惊怖和绝望,成了他生命最后的定格。 一代巨擘,玄阳仙宗开山老祖,化神后期巅峰大能,就这样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血的破麻袋,无声无息地倒在了自己闭关百年的洞府灵泉旁,倒在了他毕生追求的仙路起点……也是终点。 青璃缓缓收回手。指尖跳跃的混沌黑气似乎更加凝练、深邃了几分,隐隐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脚边那具迅速失去所有生机的枯槁尸体,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件被丢弃的垃圾。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具尸体上,然后,缓缓抬起。 玄诚子只觉得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不似人声的尖叫终于冲破了他喉咙的封锁!玄诚子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他脸上涕泪横流,五官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再也顾不上什么宗主威严、什么老祖遗骸,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 逃! 他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甚至燃烧了本命精血,化作一道狼狈不堪、光芒黯淡的血色遁光,如同丧家之犬般,疯狂地撞向洞府入口的禁制光幕!此刻,他只想离那个银发玄袍的恶魔越远越好! 青璃静静地看着那道血色遁光如同无头苍蝇般撞在金光闪烁的禁制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又狼狈地弹开,再次疯狂撞击。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冰冷玩味。 她没有阻止。 她甚至没有再看玄诚子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脚边玄阳老祖那具迅速冷却、枯槁的尸体上。 “喜欢炼丹?” 青璃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慵懒冰冷的磁性,却如同带着冰碴的寒风,刮过死寂的洞府。她微微歪着头,像是在认真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 “觉得用万千生灵炼丹,是他们的荣幸?” 她轻轻重复着玄阳老祖当年那高高在上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淬着万载寒冰的毒。 然后,她缓缓抬起右手。 这一次,不再是五指萦绕黑气。她白皙的掌心向上,五指虚握,仿佛托举着某种无形之物。 嗡——! 一股比之前抽取法力时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气息,骤然降临!整个玄阳洞天剧烈地震颤起来,穹顶的金色符文禁制发出刺耳的哀鸣,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地面龟裂,灵泉彻底干涸,连空间都开始扭曲! 在她的掌心上方,空气如同沸腾般剧烈波动、塌陷!无数细密、扭曲、散发着绝对终结气息的混沌符文凭空浮现,疯狂旋转、交织! 一个轮廓,开始在那片扭曲塌陷的空间中心缓缓凝聚。 那并非丹炉的形状。它更加原始,更加狰狞!仿佛是由无数生灵最深的怨念、最纯粹的毁灭意志、以及混沌初开时的终结法则强行糅合、具现而成!它像是一个不断旋转、吞噬万物的混沌漩涡,又像是一座由无数痛苦哀嚎面孔垒砌的扭曲祭坛!漩涡的中心,是纯粹到极致的黑暗,连光都无法逃脱!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冻结灵魂、又狂暴到焚毁万物的吸力,骤然从那混沌漩涡的中心爆发! 目标——玄阳老祖的尸体! 那具枯槁的尸体,连同他身上那件象征着他无上地位的金色道袍,在这股恐怖的吸力面前,如同尘埃般被轻易卷起!尸体在飞向漩涡的过程中,开始扭曲、变形! 血肉、骨骼、毛发……所有构成他“存在”的物质,都在那混沌漩涡的撕扯和混沌符文的侵蚀下,被强行分解!不是物理上的粉碎,而是更彻底的、从存在层面上的瓦解、提纯! 分解出的,并非寻常炼丹所需的灵药精华。 而是一缕缕粘稠、污浊、散发着强烈不甘、怨毒、疯狂、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依旧顽固的“化神道韵”的暗金色气流!那是玄阳老祖残留的神魂碎片、被强行碾碎的道基碎片、以及他毕生沾染的因果业力,被混沌之力强行萃取、糅合而成的“原材料”! 这些污浊的暗金色气流,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源源不断地投入那混沌漩涡的核心黑暗之中! 漩涡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内部的混沌符文爆发出刺目的幽光,发出低沉如同远古巨兽咆哮般的嗡鸣!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亿万生灵在炼狱中哀嚎的奇异声响,在漩涡深处隐隐传出! 炼化! 这是超越凡俗认知的炼化!以混沌为炉,以终结为火,以仇敌的一切——肉身、神魂、道基、业力——为材! 青璃虚托着那疯狂旋转、散发出不祥气息的混沌漩涡,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她看着那具曾经不可一世的身体被彻底分解、提纯、投入漩涡,看着那污浊的暗金色气流在混沌符文的碾压下,逐渐褪去驳杂的色彩,被强行淬炼、压缩…… 漩涡核心的黑暗,越来越深邃,仿佛一个通往终极虚无的孔洞。而在那孔洞的最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毁灭波动的……暗金色光点,正在缓缓凝聚成形! 它极小,却仿佛沉重无比,连周围的混沌漩涡都因其存在而微微震颤。它散发出的气息,混杂着玄阳老祖残留的化神道韵,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扭曲、污染、充满了怨毒诅咒和不甘的……混沌死寂之意! 这根本不是仙丹! 这是一颗凝聚了化神修士全部精华、又被混沌终结之力彻底污染、扭曲而成的……**混沌活丹**! 青璃注视着漩涡核心那颗缓缓成型的暗金光点,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彻底绽放开来,形成一个足以令神佛胆寒的、残酷而快意的笑容。 “老狗,”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濒临破碎的洞府内,每一个字都带着万钧的重量和刺骨的嘲讽,“你也应该……” “……感到荣幸之至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混沌漩涡猛地向内坍缩!所有的符文、所有的吸力、所有的异象,都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核心那颗新生的暗金光点! 嗡——!!! 一声仿佛开天辟地、又似宇宙终结的宏大嗡鸣响彻洞府! 光芒骤敛! 一切归于死寂。 青璃的掌心上方,悬浮着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流转着暗沉金光的丹丸。 它不像任何已知的丹药。没有温润的光泽,没有沁人的丹香。它的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微、扭曲、仿佛在蠕动哀嚎的混沌纹路,内部则是一片粘稠、污浊的暗金色漩涡,散发出冰冷、混乱、污秽、以及令人作呕的强大气息。 这颗丹,是活的!它内部那粘稠的漩涡深处,隐约透出一丝微弱到极致、却充满了无尽痛苦、怨毒、疯狂和绝望的……意识波动! 那是玄阳老祖被强行炼化、扭曲、禁锢在丹体中的最后一点残魂!他将永远清醒地感受着被混沌之力侵蚀的痛苦,感受着自己成为一颗“丹药”的永恒耻辱,成为青璃复仇之路上一件冰冷的战利品和……警示! 青璃伸出两根冰冷的手指,轻轻拈起了这颗刚刚炼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混沌活丹。 她将它举到眼前,幽深的黑眸平静地审视着丹体表面那些扭曲哀嚎的纹路,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喜欢炼丹?”她对着那颗微微震颤、内部漩涡翻腾加剧的暗金丹药,再次轻声问道,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柔,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你也成了一味‘药’了。”她指尖微微用力,那暗金丹药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无声尖啸。 “滋味如何?”青璃的唇角勾起一抹极致残酷的弧度,如同盛开的冰毒之花。 “……” 洞府内一片死寂。只有穹顶的禁制符文发出最后几声濒临破碎的哀鸣,以及角落处,玄诚子疯狂撞击禁制发出的、越来越微弱绝望的“砰砰”声。 那颗被青璃拈在指尖的混沌活丹,内部粘稠的暗金色漩涡疯狂地搅动、沸腾,那被禁锢的残魂爆发出无声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极致怨毒与绝望,却连一丝最微弱的意念都无法传递出来。 青璃冰冷的目光扫过濒临崩溃的洞天,扫过角落里那个如同无头苍蝇般、即将耗尽精血的玄阳宗主。她缓缓收拢手指,将那颗蕴含着化神修士全部精华与无尽痛苦的暗金活丹,收入了玄色袍袖之中。 袍袖拂过,带起一丝冰冷的风。 下一刻,她脚下的灰败死寂路径骤然蔓延、燃烧!漆黑的混沌之火无声地腾起,瞬间吞噬了玄阳老祖残留的枯槁衣物,吞噬了地面干涸的血迹,吞噬了碎裂的暖玉和枯萎的仙草残骸…… 混沌之火所过之处,万物归于虚无,只留下最纯粹的、冰冷的死寂。 银发玄袍的身影,在蔓延的混沌黑炎中,如同融入水墨般,无声无息地淡去、消失。 轰隆——!!! 失去了最后的力量支撑,玄阳老祖闭关百年的“玄阳洞天”,那象征着玄阳仙宗无上荣光的圣地,穹顶的金色符文禁制如同破碎的琉璃,轰然炸裂!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灌入! “不——!!!” 玄诚子发出一声绝望到极点的嘶吼,身影瞬间被狂暴的空间风暴吞噬! 整个问道峰,在这一刻,剧烈地摇晃起来! 恨吧,你越恨我修炼的就越快,残忍吗?这不是你给予我的吗? 冰冷的混沌之火舔舐过玄阳老祖最后一点枯槁的残骸,连同那象征着他无上荣光的金色道袍碎片,一同化为虚无的尘埃,融入青璃周身弥漫的绝对死寂之中。洞府穹顶的金色符文禁制如同风中残烛,发出最后几声濒临破碎的哀鸣。 青璃虚托着那颗刚刚炼成的混沌活丹——那颗龙眼大小、表面布满扭曲哀嚎纹路、内部暗金漩涡疯狂翻腾的“玄阳丹”。冰冷的指尖感受着丹丸内部传来的、那被强行禁锢的残魂所爆发出的、足以撕裂苍穹的滔天怨毒与不甘。 那怨毒,如同最炽烈的岩浆,带着焚毁一切的诅咒;那不甘,如同九幽刮骨的寒风,浸透着永世沉沦的绝望。它们在丹丸内疯狂冲撞、咆哮,想要挣脱这混沌符文的牢笼,想要将这炼化它的恶魔撕成碎片! 然而,这足以让任何化神修士神魂颤栗的恐怖意念风暴,传到青璃的指尖,传到她的感知深处…… 却如同投入冰海的火种。 滋……滋…… 一丝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气流,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悄然从青璃玄色袍袖的暗银纹路中渗透出来,无声无息地缠绕上那颗震颤不休的混沌活丹。 那并非青璃主动催动的力量。它更像是一种……源自她存在本源的、本能的**吮吸**! 当那丝丝缕缕的、由玄阳老祖残魂催发到极致的怨恨、不甘、诅咒所化的无形意念风暴,接触到这缕缕黑色气流时…… 奇迹般地,被吸收了! 不是抵抗,不是湮灭,是如同甘霖落入干涸的土地,如同最精纯的养料汇入根须! 青璃那原本就冰冷死寂的气息,在这一瞬间,极其细微地……**凝实**了一丝!虽然微乎其微,但对于她这种层次的存在而言,任何一丝力量的提升都清晰可辨! 她深不见底的幽黑眼眸中,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幽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闪而逝。那并非愉悦,而是一种……印证了某种真理的、冰冷的了然。 她微微垂下眼帘,目光仿佛穿透了混沌活丹那污浊暗金的表面,直接“看”到了内部那个在无边痛苦和极致怨恨中疯狂挣扎、咆哮的扭曲灵魂——玄阳老祖最后的残存。 “感觉到了么?”青璃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慵懒冰冷的磁性,却在这濒临破碎的洞府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那被禁锢的残魂意识深处,如同直接在他灵魂里低语。 “你的恨意,你的怨毒,你的不甘……像不像烧得最旺的炉火?” 混沌活丹猛地一颤!内部翻腾的暗金漩涡骤然停滞了一瞬,仿佛那残魂听到了这来自地狱的问候,陷入了极致的惊愕。 青璃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弧度冰冷而残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漠然嘲弄。 “烧吧,老狗。”她的声音如同淬了万载玄冰的刀锋,轻轻刮过,“烧得再旺些。” “你越是愤恨欲狂,你越是不甘诅咒……”青璃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混沌活丹表面那扭曲哀嚎的纹路,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却让那丹丸内部的漩涡再次疯狂地搅动起来! “……” 那残魂爆发出无声的、更加狂暴的嘶吼!恨意如同实质的毒焰,几乎要冲破混沌符文的封锁!它无法理解!这恶魔在说什么?!它恨!它当然恨!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这恨意是它存在的唯一意义!是支撑它在这无边痛苦中不彻底崩溃的最后支柱! 然而,就在这股被催发到顶点的怨毒意念爆发而出的刹那—— 嗡! 缠绕在丹丸上的那几缕黑色气流猛地一亮!如同饥饿的饕餮张开了巨口! 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迅猛的**吮吸感**传来! 玄阳老祖残魂那倾尽所有爆发出的怨恨洪流,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几缕看似微不足道的黑色气流贪婪地、彻底地吞噬!一丝不剩! 而这一次,青璃周身那冰冷的死寂气息,凝实的感觉更加明显!甚至在她银色的发梢,都隐隐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流转不定的幽暗光泽! “看……”青璃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满足喟叹,“多么精纯的‘养料’。” 她微微仰起头,仿佛在品味着那股被吸收的、源自化神巅峰修士极致怨恨所转化的力量。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望向洞府穹顶那明灭不定、即将彻底崩溃的金色符文禁制,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山岩,穿透了玄阳仙宗的金光护罩,投向了那广袤无垠、却在她眼中布满裂痕的天穹。 “区区百年,抵你千年苦修?”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颗因为她的话语而陷入死寂、继而爆发出更疯狂、更徒劳怨恨的混沌活丹上,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重锤,砸在残魂摇摇欲坠的意识上。 “那是因为……” 青璃缓缓摊开另一只手。白皙的掌心向上,五指修长。 这一次,没有凝聚混沌漩涡。但她的掌心,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形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 就在她摊开手掌的瞬间—— 整个问道峰,不,是整个玄阳仙宗山门范围之内! 无数细微的、无形的、源自不同角落的意念碎片,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如同扑火的飞蛾,疯狂地向着她掌心的“黑洞”汇聚而来! 有外门弟子被高阶修士无故责罚时,那压抑在心底、不敢表露的怨怼; 有杂役终日劳作、被克扣灵石时,那麻木眼神深处的一丝不甘; 有依附宗门的小家族被强行索取资源时,长老们敢怒不敢言的憋屈; 甚至……有百年前“青丘荡魔”之役后,某些良知未泯的弟子,目睹狐族惨状时,内心深处一闪而过的、对“正道”的迷茫与质疑…… 还有此刻,随着“玄阳洞天”崩溃异象外泄,无数玄阳仙宗弟子心中升起的、对未知强敌的恐惧,对自身命运的担忧,对宗门威严崩塌的茫然与……隐隐的怨愤! 这些平日里微不足道、被金光万丈的“正道”所掩盖的、源自万物生灵的**怨、恨、憎、惑、惧**……此刻,如同百川归海,化作一道道无形的、驳杂却庞大的灰色气流,无视空间距离,无视宗门禁制,疯狂地涌入青璃摊开的掌心! 她的掌心,仿佛成了这世间一切不公、一切苦难、一切被压抑的负面情绪的最终归宿! 那灰色的气流在她掌心汇聚、旋转、被一股无形的混沌之力粗暴地提纯、炼化!最终化作一缕缕精纯得令人心悸的、深沉的、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负面源力的**混沌魔气**,融入她的身体! 她的气息,在这源源不断的“养料”灌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攀升、凝实!银发无风自动,玄袍上的暗银纹路如同活物般扭曲流淌,散发出更加深邃恐怖的毁灭气息! “……” 混沌活丹内,玄阳老祖的残魂彻底死寂了。不是放弃,而是极致的、颠覆认知的惊骇和绝望!它“看”到了!它感受到了!那汇聚而来的、源自万千生灵的怨恨洪流!那正是支撑这恶魔百年间恐怖崛起的根源! “这世间……”青璃的声音如同从九幽最底层传来,冰冷地宣告着残酷的真理,“天道不公,滋养怨恨。万物生灵,因不公而憎,因苦难而恨,因欺压而怨……” 她缓缓收拢五指,那无形的、汇聚万灵怨念的“黑洞”消失。掌心中,只余下一缕精纯的、跳跃不定的混沌魔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 “而我……”青璃的目光再次锁定混沌活丹,那缕魔气如同有灵性般,缠绕上她的指尖,指向丹丸内部那个被绝望笼罩的残魂。 “便是这世间一切不公所滋生怨恨的……最终归宿!” “我的力量,便源自这万灵的憎恨与诅咒!” “你恨我?”她指尖缠绕的魔气猛地刺入混沌活丹表面! “啊——!!!” 残魂爆发出无声却凄厉到极点的惨嚎!那魔气如同最烈的毒火,灼烧着它最后的存在! “你越恨!”青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胜利般的、冰冷刺骨的快意,“你怨毒越深!你诅咒越狠!” “你爆发的每一分怨恨……”她看着那在魔气灼烧下疯狂扭曲、气息却诡异地被那黑色气流更快吸收的丹丸,一字一句,如同最终的审判: “……都在化为我脚下的阶梯!” “都在助我……” “……登临更高!” 轰隆——!!! 玄阳洞天穹顶的禁制,终于彻底崩碎!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轰然灌入! “恨吧,老狗。”在空间风暴吞噬一切的最后一刻,青璃冰冷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玄阳老祖那被永恒痛苦和极致怨恨折磨的残魂深处,“用尽你永世的魂魄……恨下去!” “你越恨……” “我……修炼得就越快!” 话音落尽。 银发玄袍的身影,连同那颗内部爆发出最后、最疯狂、也最绝望怨恨光芒的混沌活丹,在席卷一切的混沌黑炎与空间风暴中,如同被擦去的墨迹,彻底消失无踪。 只留下崩塌的洞府,和一片吞噬一切的、绝对的虚无。 若天道不公,我就是天道 崩塌的玄阳洞天深处,空间乱流如同狂暴的怒龙,撕扯着一切残留的灵机与物质。青璃的身影在混沌黑炎的包裹下,正欲彻底融入虚无,那颗被禁锢在混沌活丹中的玄阳老祖残魂,爆发出最后一丝绝望到扭曲的怨毒尖啸,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它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瞬间充斥了这片濒临毁灭的空间,如同整个苍穹猛地塌陷下来!狂暴的空间乱流在这股威压面前,如同被无形的巨掌狠狠攥住,瞬间凝固、平息!破碎的符文、飞扬的尘埃、甚至弥漫的能量……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定格!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一个声音,在青璃的识海最深处,轰然炸响! 那声音苍老、恢弘、漠然,如同亿万星辰运转的轰鸣,又似亘古不变的法则本身在低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至高无上的威严,直接碾压着她的神魂! “小小牲畜……” 声音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青璃的意识核心! “……也敢怨怼……苍天?!” 最后两个字——“苍天”,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极致的轻蔑与审判!仿佛青璃这百年隐忍、千年血仇、以及刚刚炼化玄阳老祖的滔天怨气,在这声音的主人面前,不过是尘埃的躁动,是萤火对皓月的亵渎! 青璃周身燃烧的混沌黑炎猛地一滞!她感觉自己的神魂如同被投入了万载冰狱,又像是被无形的神山镇压!那源自万灵怨念的混沌魔气,在这纯粹的、代表天地意志的威压面前,竟本能地瑟缩、凝滞! 她猛地抬头! 那双深不见底的幽黑眼眸,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芒!如同被逼至绝境的凶兽,亮出了染血的獠牙!银色的长发在凝固的空间中无风狂舞,玄袍上的暗银纹路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疯狂扭动! “怨怼苍天?”青璃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慵懒冰冷,而是如同金铁摩擦,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燃的、歇斯底里的狂怒与讥讽,竟硬生生顶住了那浩瀚天威的压制,在这片凝固的空间中尖锐地回荡! “你告诉我——!” 她猛地向前一步,脚下的混沌死寂路径强行蔓延,将那凝固的空间都侵蚀出滋滋作响的黑色裂痕!她死死地“盯”着那威压降临的虚无源头,仿佛要用目光将其撕裂! “什么是天道?!” 声音如同泣血的控诉,又似惊雷炸裂! “以万千生灵的性命为薪柴,助尔等高高在上的‘仙’、‘神’成就你们所谓的天道?!” “这就叫天道?!”青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嘲弄与悲愤,“天道,难道不该是尊重生命?!尊重这天地间挣扎求存的万物?!”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青丘山间自由奔跑嬉戏的幼狐,月下吞吐月华努力修行的同族,还有……那片残破银皮覆盖下,爪中紧握着半截糖人的、空洞双眼的小小尸体! “毒蛇有毒,你不惹它,它亦会噬人!是它天生恶毒吗?!”青璃厉声质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我们狐族,生于山野,饮露餐风,历经万千年艰难蜕变,方启灵智,方得修行之机!我们捕食野兔山鸡,啃食野果灵草,何曾无故伤人性命?!” “你们凭什么?!”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指向那虚无中的存在,仿佛指着所有高高在上、视他们为蝼蚁草芥的“正道”,“凭什么踏碎我的青丘?!屠戮我的满门?!剥皮拆骨,剜丹取心?!” “你说我残忍?!说我杀生有罪?!”青璃狂笑起来,笑声凄厉如鬼哭,在这凝固的空间中显得无比刺耳,“好!我认!我捕食弱小生灵,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我认这罪!这因果!” 她猛地收住笑声,眼神锐利如刀,直刺那冥冥中的意志核心,发出了那积压了百年、千年、刻骨铭心的、最致命的一问: “那——么——!” “我那刚刚出生、爪牙未硬、懵懂无知、甚至……连肉都未曾吃过一口的幼崽!!!” 青璃的声音撕裂了空间凝固的死寂,带着一种足以令星辰坠落的悲怆与怨毒,轰然炸响! “他——又——做——错——了——什——么——?!!” “你能告诉我吗?!!!” “高高在上的‘天’?!!” “……” 那浩瀚的威压似乎都因这直指核心、饱含血泪的一问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凝滞。空间依旧凝固,但那无处不在的审判之意,似乎被这锥心泣血的质问撕开了一道口子。 青璃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黑色火焰,她不再等待那虚无意志的回答,因为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仙道说我残忍?说我嗜杀?”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吐出,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冻结时空,“不!我们并非生来残忍嗜血!” “是因为我们……不够强!” “是因为我们没有开宗立派、割据一方的力量!没有能与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庞然大物分庭抗礼的资格!”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青璃的唇角,勾起一个极致冰冷、也极致残酷的弧度,仿佛彻底撕开了那层名为“天道正义”的虚伪面纱,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丛林法则本质,“这才是你们奉行的、真正的‘天道’!不是吗?!” “好!”她猛地张开双臂,银发狂舞,玄袍猎猎,周身被压制的混沌魔气如同被浇上滚油的烈焰,轰然爆发!漆黑的火焰冲天而起,疯狂地焚烧、侵蚀着那凝固的空间威压!她仰天厉啸,声音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带着一种掀翻一切的决绝与疯狂,直冲那冥冥中的存在: “既然你认为——以屠戮弱小、践踏生灵、甚至虐杀婴孩为代价铺就的登天之路,便是你所谓的‘天道’!” “既然你觉得——这弱肉强食、视万物为刍狗的丛林法则,便是你维持的‘秩序’!” 青璃的双眸之中,那深不见底的幽黑彻底被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混沌光芒取代!她双手猛地向两边虚空一撕! 嗤啦——!!! 一声仿佛布帛被撕裂、又似苍穹被硬生生扯开的恐怖声响,在这凝固的洞天废墟中炸开! 那被浩瀚天威强行凝固的空间,竟被她这蕴含着无尽怨念与混沌本源的一撕,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边缘燃烧着漆黑火焰的、扭曲狰狞的空间裂缝!裂缝之外,不再是玄阳仙宗的山峦,而是一片翻滚涌动的、令人心悸的混沌虚无! “那我今日……” 青璃的身影悬浮在那撕裂的混沌裂缝之前,如同灭世的魔神。她冰冷的目光,穿透了裂缝,仿佛直视着那藏于九天之上、漠视苍生的意志本源。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终结万古、重塑乾坤的绝对意志,清晰地响彻在每一寸被撕裂的空间之中: “……就掀了你这不公的天道——!!!” 话音落下的刹那! 她双手结出一个极其古老、充满毁灭道韵的印诀!周身沸腾的混沌魔气瞬间被抽空,疯狂灌入那撕裂的混沌裂缝之中! 轰——!!! 那裂缝如同被注入了狂暴能量的巨口,猛地向内坍缩、旋转!一个巨大无朋、仿佛由亿万生灵痛苦哀嚎面孔凝聚而成的、燃烧着漆黑混沌火焰的**炉鼎虚影**,在那片翻滚的混沌虚无之中,缓缓浮现! 炉鼎三足,鼎身铭刻着无数扭曲跳动的、代表终结与混沌的原始符文!鼎口如同黑洞,散发出吞噬诸天、熔炼万道的恐怖吸力!一股比之前玄阳老祖炼化时更加纯粹、更加本源、也更加令人绝望的混沌终结气息,轰然降临! 这不再是炼一颗丹! 这是要以混沌为炉,终结为火,将那冥冥中降下意志、代表着不公“天道”的部分本源…… 强行拖入炉中——炼化!!! “我!即!天!道——!!!” 青璃冰冷而决绝的宣告,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伴随着那混沌炉鼎虚影的彻底凝实,响彻寰宇! 我们这宗门就是两个字,护短 轰——!!! 那混沌炉鼎的虚影刚刚凝实,燃烧着焚尽诸天的黑炎,鼎口对准了那冥冥中降下意志的虚无源头!青璃的意志攀升到顶点,要将这不公的天道拖入炉中炼化! 就在这决绝的意志与混沌之力即将喷薄而出的刹那—— 天穹之上,那浩瀚无边的威压,骤然变得……**实质**! 不再是单纯的意志碾压,而是真正化作了……一只手掌! 一只由纯粹的、流转着亿万星辰生灭道韵、蕴含着至高规则之力的……**光之手**! 它无声无息地出现,覆盖了整个崩塌的玄阳洞天,覆盖了青璃撕裂的空间裂缝,覆盖了那刚刚成型的混沌炉鼎!其大小,超越了空间的概念,仿佛整个苍穹塌陷下来的一角!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的爆发。 只有一种绝对的、碾压性的、无法抗拒的“存在感”! 那只光之手,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轻轻向下一按。 时间、空间、狂暴的能量、燃烧的混沌黑炎、那凝聚了青璃滔天怨念与混沌本源的炉鼎虚影……一切的一切,在这轻轻一按之下,如同梦幻泡影,瞬间破灭! 咔嚓!!! 青璃周身沸腾的混沌魔气如同脆弱的琉璃,寸寸崩碎!她感觉自己凝聚了百年怨念、炼化玄阳老祖得来的磅礴力量,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渺小得可笑!那只光手甚至没有真正触碰到她,仅仅是那按下的“势”,便如同亿万神山加身! 噗——!!! 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不再是鲜红,而是粘稠的、如同凝固了万载寒冰的暗黑色!血液中甚至夹杂着细微的、跳动的混沌符文碎片! 她银色的长发瞬间失去了光泽,玄袍上的暗银纹路黯淡下去。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剧痛和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那感觉,比当年被九阳诛邪阵炼化时更甚!这是道基被撼动的重创! 轰隆!!! 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拍下!坚硬无比的问道峰山体,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豆腐般脆弱! 地动山摇! 整个问道峰,连同其周围数十里的山峦,被这一掌按得向下塌陷了百丈!一个巨大无比、边缘光滑如镜的掌印深渊,出现在原本峰峦叠嶂之地!深渊底部,烟尘弥漫,死寂无声。 玄阳仙宗的金光护罩,在这股力量降临的瞬间便如同纸糊般破碎!无数亭台楼阁、仙家洞府,连同那些还沉浸在洞天崩塌恐慌中的弟子长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与山石一同化为齑粉,被深深拍入地底!只有极少数在边缘地带、修为高深或反应极快的幸运儿,才勉强逃过一劫,却也个个带伤,惊骇欲绝地望着那取代了问道峰的恐怖掌印深渊,如同看着末日降临! 深渊底部。 死寂的烟尘缓缓沉降。 青璃躺在冰冷的、被巨力挤压得如同精钢般的岩石上,玄色衣袍破碎不堪,露出下面布满裂痕、如同精美瓷器般的冰冷肌肤。银色的长发散乱地铺开,沾满了暗黑色的血污和尘土。她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黯淡无光,却依旧死死地、倔强地睁着,穿透弥漫的烟尘,望向那高不可及的、冷漠的苍穹。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不甘的嘶吼。 只有一种被彻底碾压后,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清醒**。 光之手消失了。那浩瀚的天道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这触目惊心的掌印深渊,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 “呵……” 青璃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低笑,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暗黑色的血沫溢出嘴角。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怨恨,她的混沌魔气,她炼化玄阳老祖得来的力量……如同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那天道甚至不屑于与她对话,只是随手一按,便将她连同她刚刚萌生的、要掀翻这天的狂妄念头,一同拍进了尘埃里。 但,她没死。 那颗被禁锢在袖中、属于玄阳老祖的混沌活丹,在刚才那灭世一掌降临的瞬间,被余波彻底震散、湮灭。连最后一丝残魂的哀嚎都未能留下,化为了虚无。 而她自己,虽然道基重创,神魂欲裂,却奇迹般地保留了一丝本源不灭。是那源自万灵怨恨的混沌魔气的特殊性?还是那天道不屑于彻底碾死她这只“小小牲畜”?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活下来了。 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身体和灵魂。但比剧痛更清晰的,是那光之手按下时,传递来的、冰冷无情的意志: 牲畜……怨怼……苍天? 青璃黯淡的眸子深处,那点倔强的光芒并未熄灭,反而在极致的冰冷中,开始缓慢地、危险地重新凝聚。 “怨怼……苍天?”她艰难地翕动着嘴唇,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 脑海中,闪过玄阳老祖举起她血淋淋内丹的狂笑;闪过那片覆盖着小狐尸体的残破皮毛;闪过无数被玄阳仙宗视为蝼草芥、随意牺牲的生灵;闪过刚才那一掌之下,无数玄阳弟子瞬间化为飞灰的绝望…… 怨恨……怨念…… “不够……”青璃低语,眼中那点光芒越来越亮,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明悟。 纯粹由怨恨、痛苦、憎恶凝聚的混沌魔气,固然能让她在复仇的路上走得极快,让她拥有令人恐惧的力量。但它的本质,是破坏,是毁灭,是混乱!它就像一把双刃的毒刃,伤敌亦伤己,更无法真正撼动那以规则为本、看似冷漠无情的“天道”根基! 那只光之手碾下的瞬间,她感受到的并非纯粹的毁灭力量,而是一种……**秩序**的力量!一种以万物为棋、以规则为纲的、冰冷而庞大的意志! 要对抗这种力量,仅仅依靠同样混乱的怨恨……远远不够! 她需要另一种力量。 一种同样强大、甚至可能更为本质的力量。 一种……源于生命本身,源于希望,源于守护,源于……**信仰**的力量!一种能够凝聚意志、点燃希望、甚至……**重塑规则**的力量! 不是玄阳仙宗那种虚伪的、建立在牺牲和恐惧之上的“信仰”,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纯净的信念! 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她因重创而混沌的识海。 开宗……立派! 不是像玄阳仙宗那样高高在上、视众生为刍狗的门阀。而是…… 青璃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向深渊边缘。在那巨大的掌印边缘,被狂暴力量撕裂的山体缝隙里,有微弱的生命气息在颤抖。是侥幸未被波及的草木精怪?是躲藏在岩缝中瑟瑟发抖的山魈野魅?它们同样是被这“天道”和“正道”所忽视、所践踏的存在! 还有……那些被丢弃的、被视为累赘的……女婴。 她想起了青丘山下,偶尔能听到的人间悲歌。那些被裹在破布中、丢弃在荒野山涧、任由豺狼叼走的哭声……那哭声,和她那些被剥皮抽筋的幼崽,何其相似! 一丝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意念,在她破碎的道基深处滋生。 她需要信仰。需要纯净的、凝聚的、不掺杂质的信仰之力! 而谁,会比这些同样被世界抛弃、被规则遗忘的存在,更渴望一丝光明?更愿意去相信、去守护一个能给予他们庇护和希望的……“道”? 念头通达,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混沌魔气,在她几乎枯竭的丹田内艰难地流转起来,开始极其缓慢地修复她破损的经络和脏腑。这一次,那魔气不再是纯粹的毁灭黑暗,其核心深处,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星火般的……**秩序**与**守护**的意念。 …… 百年光阴,在巨大的掌印深渊旁悄然流逝。 曾经被一掌拍平的玄阳仙宗核心区域,早已被新生的、更加蛮荒原始的森林覆盖。那巨大的掌印深渊,成了禁地,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和残留的混沌魔气,寻常修士和精怪根本不敢靠近,久而久之,被称为“陨仙坑”。 而在距离陨仙坑数百里之外,一片人迹罕至、瘴气弥漫的古老山脉深处,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里原本是精怪盘踞、毒虫横行的险恶之地。但不知从何时起,一种奇异的力量开始在山脉核心区域弥漫。那力量冰冷、深邃,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却又隐隐透出一种奇异的……**包容**与**秩序**感。 瘴气被驱散,毒虫被压制,混乱的灵气被梳理得温顺平和。 山脉最核心的一座险峻孤峰,被无形的力量削平了山头,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只有一座座由巨大青石垒砌、线条简洁而冰冷的石殿。石殿群落的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 雕像并非人形,而是一只昂首向天、姿态优雅却又透着无尽威严与不屈的九尾天狐!天狐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流转着暗银光泽的奇异材料雕成,一双狐眼是深邃的黑曜石,仿佛能洞穿人心。狐尾舒展,每一根尾尖都萦绕着丝丝缕缕实质般的混沌气流,散发出令人心悸又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气息。 这里,便是——**归墟道宗**! 道场边缘,一处被混沌气息笼罩的灵潭旁。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约莫七八岁、脸上还带着几道脏污痕迹的小女孩,正笨拙地盘膝坐着,小脸憋得通红,努力感应着空气中那冰冷又温和的气息。她叫小草,是半年前被一个面目模糊的“石婆婆”从山外一个即将被洪水淹没的破庙里带回来的弃婴堆里挑出来的。 忽然,小草感觉眉心微微一凉。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但就在那一瞬间,她懵懂的意识里,仿佛“听”到了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直接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入我归墟,守我道律。】 【一曰:持心守正,不可妄起恶念,贪婪、嫉妒、怨恨、背叛、欺凌弱小……凡此种种恶毒之念滋生,即为背道。】 【背道者,身化妖丹,魂归道主,以赎其罪!】 【二曰:心念纯粹,护持同门,守望相助,道心自明。】 【持道者,混沌亲睐,修行通途,大道可期!】 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却带着一种绝对的威严,不容置疑。小草吓得小脸煞白,身体微微发抖。她不太懂那些复杂的词,但“恶念”、“背道”、“身化妖丹”这几个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瘦弱的胳膊。 但紧接着,那冰冷声音的后半段,又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温暖?虽然依旧冰冷,但“护持同门”、“守望相助”、“修行通途”……这些词,让她想起了那个把自己从冰冷泥水里抱起来的石婆婆粗糙却温暖的手,想起了这里虽然严厉但从未打骂过她的师姐,想起了大家分食的那颗虽然苦涩却能填饱肚子的辟谷丹…… 就在这时,她感觉周围那些原本冰冷难缠的气息,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混沌灵气,竟然主动地、缓缓地渗入了她干涸的经脉之中!她停滞了数日都毫无进展的引气入体,竟在这一刻……成功了! 小草猛地睁大了眼睛,脏兮兮的小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她看向中央那尊巨大的九尾天狐雕像,小小的心里,第一次对那个冰冷的“道主”声音,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却无比真实的……**感激**和**敬畏**。 …… 归墟主殿。 殿内空旷而冰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唯有穹顶之上,无数星辰般闪烁的混沌符文缓缓流转,投下冰冷的光辉。 青璃端坐在大殿中央唯一的黑色石座上。她依旧银发玄袍,容颜冰冷完美得不似真人。百年时光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比百年前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空与寒潭。 她刚刚结束了短暂的调息。百年前天道那一掌留下的道伤极其顽固,即便以她如今的力量,也需要耗费心力去镇压和修复。但她周身的气息,却比当年更加凝练、更加深沉!少了几分狂暴的怨戾,多了几分掌控一切的冰冷秩序感。 她微微抬眸,目光穿透厚重的石壁,落在了道场边缘那个刚刚引气入体成功、正对着她雕像方向笨拙行礼的小小草身上。也“看”到了小草识海中那道刚刚种下的、散发着冰冷光芒的【归墟禁制】。 看着小草那由恐惧茫然到微弱感激的情绪变化,感受着那一丝极其微弱、却纯净得如同初雪般的信仰之力,跨越空间,丝丝缕缕地融入她体内,滋养着她那因道伤而略显滞涩的混沌本源。 青璃冰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丝**。 那并非笑容,更像是一种……确认。 确认她的路,没有错。 纯粹由怨恨滋生的魔气,如同毒火,伤人伤己,终有极限。 而由希望、守护、敬畏凝聚的纯净信仰,如同甘泉,虽源流细微,却蕴含着滋养万物、重塑乾坤的伟力!它能修复她的道伤,更能……壮大她的混沌本源! 她缓缓闭上双眼,一道清晰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敕令,瞬间传递到所有归墟道宗弟子(无论是最初的山精野魅,还是后来被收留的弃婴孤女)的识海深处,回荡在每一个被种下【归墟禁制】的灵魂中: 【凡我归墟弟子,谨记:】 【不惹事,不畏事。】 【持身以正,守心以诚。】 【若遇外辱,以命相搏!】 【若力有不逮,败了……】 【——无妨!】 那冰冷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种斩钉截铁、护短到极致的霸气: 【——活着回来!】 【告诉本座!告诉宗门!是谁伤你?!】 【此仇——】 【——全宗共担!虽远必诛!纵隔山海,亦踏平之!】 声音在每一个弟子识海中轰鸣!如同一道炽热的暖流,瞬间冲散了禁制的冰冷带来的恐惧!小草猛地抬起头,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第一次迸发出强烈的、名为“归属”和“勇气”的光芒!那些原本在山野中战战兢兢的精怪,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青璃的意念继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轰然烙印: 【尔等之责,唯勤修苦练,护持己身!】 【至于强敌……”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高绝傲、却又蕴含着无比沉重责任的宣告,响彻每一个弟子的灵魂: 【——自有本座挡之!】 【若本座力有不逮,护不住你们……” 声音微微一顿,那冰冷的语调中,第一次清晰地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自责**与**决绝**: 【——非尔等之过!】 【——是吾无能!未能修得那令诸天颤栗、万道俯首之境!】 【——是吾……还需更强!!!】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归墟弟子的心头! 不是推诿!不是牺牲弟子保全自身! 而是……将守护的责任,一肩担起!将可能的失败,归咎于自身不够强大! “哇……”小草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从未感受过的、被坚定守护的温暖和震撼!她对着主殿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深深地、无比虔诚地叩拜下去! 归墟道宗上空,那原本冰冷深邃的混沌气息,在这一刻,似乎无声地沸腾、凝聚!无数微弱的、却无比纯净的信仰光点,从每一个弟子身上升起,跨越空间,汇聚成一道无形的、却坚韧无比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主殿,涌入石座上那个银发玄袍的身影之中! 青璃端坐不动。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伤在纯净信仰之力的滋养下,愈合的速度加快了一丝。而她体内那浩瀚冰冷的混沌本源,在吸收了这股蕴含着守护、希望与绝对忠诚的纯净力量后,似乎变得更加……**厚重**!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生机的力量感,在她冰冷的躯壳深处悄然滋生。 她缓缓睁开眼,望向大殿之外,望向那无尽苍穹。 护短,不是口号。 强大,才是根本。 以混沌为基,纳纯净信仰为薪。 这归墟之道,便是她对抗那所谓“天道”的……新起点! 下一次…… 她的目光冰冷而坚定,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锁定了那九天之上漠然的意志。 绝不会再被一掌……拍入尘埃! 见过讨喜的,真没见过讨揍的 归墟道宗的山门,并非建立在灵脉汇聚的福地洞天,而是扎根于瘴疠弥漫、灵气驳杂的古脉深处。冰冷的青石殿宇如同从山体中生长出的巨兽骸骨,中央那尊昂首向天的九尾天狐雕像,在稀薄的云雾间若隐若现,混沌的气息如同呼吸般脉动,笼罩着这片被世间遗忘的角落。 青璃冰冷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穿透了山间的薄雾,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初入道场、或是艰难求存于此的生灵耳畔、心间: “凡尘弃我,天道不公,视万物如刍狗。” “然,此间——归墟。” “不问前尘,不论出身。” “山精野魅,孤魂游魄,被弃稚子,蒙冤凡夫……” “但凡心念存一丝纯粹,眼底未染尽污浊……” “皆可……叩我山门!”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冰冷的铁律,烙印在每一个听闻者的意识深处。 山涧中,一只皮毛黯淡、瘸了一条后腿、被同类驱逐的老山魈,正蜷缩在冰冷的岩石缝隙里舔舐伤口,浑浊的眼中只有麻木的绝望。那声音如同惊雷,在它死寂的心湖中炸响!它猛地抬起头,望向那云雾缭绕的孤峰,兽瞳中第一次燃起一丝微弱的、名为“希冀”的光。 乱葬岗边缘,一缕几乎要消散在阴风里的新魂,茫然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生前被污蔑偷盗、活活打死的冤屈和不甘如同毒蛇啃噬着她。那冰冷的声音穿透了阴气的阻隔,如同灯塔的光刺破迷雾!“心念存一丝纯粹……”她颤抖着,竭力凝聚着魂体,朝着那混沌气息传来的方向,艰难地飘去。 破败的山神庙角落,一个瘦骨嶙峋、满脸污垢、不知被丢弃了多久的小乞儿,正抱着一块冰冷的硬馍馍瑟瑟发抖。那声音如同最温暖的怀抱,将他冰冷绝望的心紧紧裹住。他脏兮兮的小手用力攥紧了发硬的馍馍,跌跌撞撞地朝着山的方向爬去。 …… 归墟道场,巨大的青石广场。 初升的曦光穿透稀薄的混沌雾气,洒落在冰冷的石面上。广场上,人影(或非人)错落。有化形未全、顶着兽耳或拖着尾巴的山精;有魂体凝实、面色苍白的鬼魅;有衣衫褴褛、眼神却带着好奇与渴望的孩童;也有沉默寡言、饱经风霜、眼底深处藏着伤痕的凡人。 他们形态各异,气息驳杂,唯一的共同点,是眉心灵台处,都闪烁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冰冷的混沌符文印记——【归墟禁制】。 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广场前方,那尊巨大的九尾天狐雕像之下。青璃并未显化真身,只有一道冰冷而清晰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洪流,笼罩着整个道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弟子的识海: “入我门墙,即为同袍。” “此间,非仙府,非魔窟。” “是——家!” “家”字落下,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漂泊无依的灵魂上。那老山魈浑浊的眼中滚下大滴浑浊的泪水;那新魂的魂体剧烈波动,发出无声的呜咽;那小乞儿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随即又死死捂住嘴,肩膀剧烈地耸动。 “无人护尔等,本座护!” “无人教尔等,本座教!” “无人帮尔等,本座帮!” 冰冷的声音,却蕴含着比岩浆更炽烈的承诺。每一个字都如同誓言,烙印在归墟弟子们的灵魂深处。 “尔等口中天道,弱肉强食,恃强凌弱,视苍生如草芥,视掠夺为天经地义!” 青璃的意念陡然变得凌厉,如同出鞘的寒锋,直指那漠然苍穹: “而我归墟之道……” 声音转沉,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不容置疑的意志: “——众生平等!” “——心怀大爱!” “宗门即家,同门即手足!” “手足之间……” 意念陡然化作冰冷的雷霆,轰击在每一个弟子的【归墟禁制】之上,让所有人心头剧震: “——唯互助扶持,肝胆相照!” “——忌妒火中烧,同门相残!” “凡起妒忌、猜疑、背叛、欺凌之念……” 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 “禁制自启,身化妖丹,魂归道主,永绝道途!” 广场上一片死寂。无形的压力让所有弟子都屏住了呼吸,那眉心的禁制微微发烫,如同悬顶之剑,时刻警醒。 “修行之路,非独木桥。” 青璃的意念缓和下来,带着一种洞察世情的冰冷智慧: “若未得本座赞许……” “非尔等无能!” “——或力有未逮,未臻至善!” “——或明珠暗投,未展所长!” 她的意念如同无形的目光,扫过下方形态各异的弟子: “有人,生而体魄强横,灵觉敏锐,可掌杀伐,护宗门!” “有人,心思细腻,巧手慧心,擅炼丹制器,增益同门!” “有人,味觉天成,调和百味,一鼎一灶,亦可蕴养道心,慰藉同袍!” “有人,精于营造,一砖一瓦,筑我归墟基业,安我同门身心!” “……” 一个个平凡却至关重要的“位置”,被清晰地指明。广场上,不少原本因为修为低微、资质平平而自卑低头的弟子,下意识地抬起了头。那个只会埋头做饭的厨娘弟子,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被认可的、激动的红晕;那个终日与砖石木料为伍、沉默寡言的工匠弟子,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执着一点,画地为牢,是为愚!” “扬己所长,各尽其能,方为智!” “大道三千,归墟万径!” “但有所长,皆可……通幽!” 最后四个字,如同晨钟暮鼓,带着一种洞彻本源的道韵,回荡在每一个弟子的心间。一股无形的、却真实存在的“气”,在归墟道场上空悄然凝聚。那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混沌,而是融入了一丝微弱的、却坚韧无比的“希望”与“认同”! 老山魈拖着瘸腿,走到负责照料药圃的管事弟子面前,笨拙地比划着,它认得山间百草的药性;那新魂飘到了负责整理典籍的执事身边,她生前识字,魂体轻盈,可翻阅玉简;小乞儿则被厨娘弟子粗糙却温暖的大手牵起,走向了飘着食物香气的石殿方向…… 就在这时! 轰——!!! 一道极其刺目、蕴含着煌煌正大之威、却带着掩饰不住戾气的金色光柱,如同撕裂天穹的审判之矛,猛地轰击在归墟道场外围那层无形的混沌护山大阵之上! 剧烈的震荡瞬间席卷整个道场!山石簌簌落下,刚刚凝聚起的平和气息被粗暴地打断! 一个如同洪钟大吕、却充满了惊怒与杀伐之意的咆哮声,如同滚滚雷霆,响彻云霄,震得群山回响: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魔窟聚众!屠我玄阳仙宗,害我老祖!今日,我玄阳仙宗宗主玄诚子,携正道同盟,替天行道,荡平魔窟!诛杀妖狐——青璃!!!” 金色光柱之后,是密密麻麻、驾驭着各色法宝遁光的修士身影!旌旗招展,杀气腾腾!为首一人,正是当年从崩塌洞天中侥幸逃生的玄诚子!百年过去,他须发皆白,气息却更加阴沉暴戾,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身后,是数位气息磅礴、显然也是化神期的各派老祖,以及数百名金丹、元婴期的精英弟子!庞大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朝着归墟道场狠狠压来! 护山大阵剧烈地波动着,混沌气流疯狂流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道场广场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弟子,无论是山精、鬼魅还是凡人孩童,脸上都失去了血色!那恐怖的威压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栗!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和暖意,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无数惊恐、无助、绝望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中央那尊巨大的九尾天狐雕像! 恐惧如同瘟疫蔓延。那眉心的【归墟禁制】,在极致的恐惧和面临灭顶之灾的绝望下,似乎开始隐隐发烫,仿佛随时可能被引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冰冷、浩瀚、仿佛源自九幽最深处的意志,骤然降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镇住了整个道场所有弟子的心神!那眉心的禁制灼热感瞬间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大力量庇护的安心感! 青璃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清晰地、如同在每一个弟子耳边响起,驱散了他们心中刚刚升起的恐惧阴霾: “慌什么?” 声音平静得可怕。 “天……塌不下来。” 下一刻! 归墟主殿那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 一道身影,缓步而出。 银发如冰河垂落,玄袍似夜幕加身。容颜依旧完美冰冷,双眸深不见底,如同蕴藏着吞噬星辰的黑洞。她赤着双足,踏在冰冷的青石广场上,每一步落下,脚下蔓延开的灰败死寂路径,都让疯狂攻击护山大阵的金色光柱为之一滞! 青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外面遮天蔽日的“正道”联军,最终,落在了为首那个须发戟张、眼中燃烧着仇恨火焰的玄诚子身上。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只……**聒噪的蝼蚁**。 “玄阳仙宗?”青璃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和法宝轰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归墟弟子,也传入每一个来犯者的耳中。 “百年前……” 她微微歪了歪头,银色的发丝滑过冰冷的侧脸,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也极致嘲讽的弧度: “……本座杀尔等开山老祖如屠狗。” “今日……” 她的目光扫过玄诚子身后那几位气息不凡的化神老祖,眼神淡漠: “……尔等是嫌……” 青璃缓缓抬起一只白皙的手,五指虚张,对准了外面那密密麻麻、金光闪耀的“正道”联军。 “……命长?” “急着来……” 她的掌心,一个微型的、由无数痛苦哀嚎面孔凝聚而成的混沌炉鼎虚影,骤然浮现! “……入我丹炉?!” 冰冷的话语,如同来自九幽的死亡宣告! 一股比护山大阵强横百倍、充满了绝对毁灭与终结气息的恐怖威压,以青璃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沉睡的灭世巨兽,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再去修炼500年吧,你现在连我门槛都摸不到,还他们报仇,搞笑呢 青璃话音落下的刹那,掌心那微型的混沌炉鼎虚影骤然旋转、膨胀! 嗡——!!! 一股无形的、却足以令化神修士都神魂颤栗的恐怖吸力,如同黑洞降临,瞬间锁定了整个玄阳仙宗联军!那原本气势汹汹、轰击在护山大阵上的金色光柱,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竟硬生生被扯离了轨道,化作一道扭曲的金色洪流,不受控制地朝着青璃掌心的炉鼎虚影倒灌而去! “什么?!” “不好!!” “快稳住法宝!” 联军阵前,惊呼声、法宝失控的嗡鸣声瞬间炸响!首当其冲的几名元婴修士,连人带法宝被那恐怖的吸力扯得离地而起,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惨叫着翻滚着被拖向那吞噬一切的混沌炉鼎!玄诚子身后的几位化神老祖也是脸色剧变,周身护体灵光疯狂闪烁,脚下如同生根般死死钉住,但身形依旧被拉扯得微微前倾,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妖狐!她怎么可能强到如此地步?!百年前老祖被其暗算,尚可归咎于老祖道心不稳被其趁虚而入!可如今,他们数位化神联手,携雷霆万钧之势而来,竟连她的护山大阵都未能攻破,反而被她轻描淡写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孽畜!休得猖狂!”玄诚子须发戟张,目眦欲裂,百年积压的仇恨和此刻的羞辱让他彻底疯狂!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蕴含本命精血的金色真元,双手结印,怒吼道:“诸位道友!随我结‘九阳诛邪大阵’!诛杀此獠!为老祖报仇!!!” 他身后数位化神老祖也是狠厉之色一闪,纷纷祭出本命法宝,喷吐精血,一道道蕴含着不同属性、却同样磅礴浩大的光柱冲天而起,与玄诚子的金色光柱汇聚,试图强行凝聚成当年曾炼杀青璃的“九阳诛邪大阵”! 然而—— “呵。” 一声冰冷的轻笑,如同九幽寒风,吹散了所有试图凝聚的阵势。 青璃甚至没有看那几道试图融合的光柱。她那只虚托着混沌炉鼎的手,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衣袖上的灰尘般,轻轻向外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 只有一种绝对的、碾压性的、无法抗拒的……**斥力**! 轰——!!! 那数道由化神老祖精血催动、试图凝聚成型的磅礴光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瞬间寸寸崩碎、瓦解!狂暴的能量反噬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结阵的数位化神老祖体内! “噗——!!” “呃啊——!!” 数声沉闷的吐血声几乎同时响起!玄诚子和那几位化神老祖脸色瞬间煞白如金纸,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剧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茫然!他们甚至没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仅仅是一拂袖?! 这……这差距,何止云泥?! 反噬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巨浪,以数位化神老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后方那些正勉力抵抗吸力的元婴、金丹修士,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稻草人,惨叫着被狠狠掀飞出去! 砰砰砰砰——!!! 如同下饺子一般!密密麻麻的修士身影,被这股无法抗拒的斥力狠狠抛飞!撞断了山峰的古木,砸碎了嶙峋的怪石,狼狈不堪地摔在归墟道场外围的瘴气山林之中!一时间,惨叫声、呻吟声、法宝破碎声、树木折断声不绝于耳! 尘土弥漫,狼藉一片! 仅仅一击!轻描淡写的一拂袖! 来势汹汹、旌旗招展、集结了数个正道宗门精锐的讨伐联军,便如同被顽童一脚踢散的蚂蚁窝,溃不成军! 青璃的身影依旧立在主殿前的石阶上,银发玄袍,赤足而立。她甚至没有挪动一步。掌心的混沌炉鼎虚影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脚下蔓延开的那条灰败死寂的路径,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恐怖的瞬间。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俯瞰尘埃般,扫过下方山林中那些挣扎着爬起、个个带伤、脸上写满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正道”修士们。最终,落在了被数名弟子搀扶起来、嘴角兀自挂着血迹、气息萎靡不堪的玄诚子身上。 “屠你老祖?”青璃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的嘲讽,“是又如何?” “替天行道?荡平魔窟?”她微微歪头,银色的发丝在瘴气微风中轻轻晃动,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的弧度,“就凭你们……这群连本座山门都踏不进的……” “……废物?” “废物”二字,如同两把淬了万载寒冰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每一个玄阳联军修士的心底!尤其是玄诚子,他身体猛地一颤,又是一口逆血喷出,看向青璃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和……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惧! “滚。” 青璃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敕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入侵者的耳中: “趁本座今日……心情尚可。” “回去。”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惊恐的面孔,如同看着一群蝼蚁: “再修个五百年。” “或许……” 青璃顿了顿,那冰冷的语气中,充满了极致的轻蔑与嘲弄: “……能勉强够到本座今日脚底的尘埃?” “至于讨伐?”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绝对自信和护短到极致的霸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清晰地回荡在群山之间,也传入每一个归墟弟子因激动而颤抖的心底: “但凡今日……” “尔等有谁……” “能碰到我归墟门内……” “哪怕一个杂役弟子的衣角……” 青璃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宣告真理般的绝对意志: “——都算本座这个宗主……” “——废物无能!!!” 轰——!!! 这宣言如同九天惊雷,不仅狠狠劈在每一个玄阳联军修士的心头,更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注入了所有归墟弟子的血脉之中! 广场上,小草死死攥紧了小拳头,指甲嵌进了掌心也浑然不觉,小脸上满是激动兴奋的红晕!那老山魈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新魂的魂体激动得剧烈波动!所有归墟弟子,无论修为高低,无论出身如何,此刻都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热血和归属感冲上头顶!看向石阶上那道银发玄袍身影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与绝对的忠诚!眉心的【归墟禁制】微微发烫,却不再是恐惧的警示,而是荣耀的烙印! “滚!” 青璃最后一声冰冷的叱喝,如同驱赶苍蝇。 随着这一声叱喝,那笼罩道场的混沌护山大阵猛地一震!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冰冷的排斥之力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扩散! 噗通!噗通! 刚刚挣扎站起的玄阳修士们,如同被无形的巨浪再次狠狠拍中,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再次掀飞出去,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出更远!玄诚子更是被震得再次喷血,被弟子死死拖住才没当场昏厥! “撤!快撤!”不知是谁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嘶吼。 残余的玄阳联军,再也没有了半分来时的气势,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仓皇遁逃!法宝的遁光都显得黯淡仓促,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弥漫的尘土,以及山林间回荡的惊恐哀嚎。 归墟道场,重归寂静。 只有那尊巨大的九尾天狐雕像,在渐渐散去的瘴气中,昂首向天,冰冷的黑曜石眼眸,仿佛映照着苍穹。 青璃缓缓收回目光,望向广场上那一张张激动、敬畏、充满了新生希望的面孔。 “都看到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却少了几分漠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所谓正道……” 她微微一顿,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弟子耳中: “——不过如此。” “归墟……” 青璃的目光扫过那些青石殿宇,扫过那些因激动而挺直了脊梁的弟子们: “……才是尔等永世之家!” “修行去吧。” “今日……” 她最后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磐石,稳稳地安放在所有弟子的心头: “……无人,能伤尔等分毫。” “他日……”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混沌的光芒一闪而逝: “……纵是天道亲临……” “——亦由本座……一力担之!” 言毕,银发玄袍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主殿石门之后。 留下广场上,无数道炽热的目光,久久地、无比虔诚地,凝望着那扇重新闭合的石门。一股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与信念,在归墟道宗这片冰冷的土地上,悄然生根,发芽,茁壮。 看到了吗?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 玄阳联军仓皇败退的烟尘,在归墟道场外围的瘴气山林中弥散许久,才不甘地沉淀下去。道场内,那股被强敌压境激起的紧张与恐惧,却迅速被另一种更炽热、更坚韧的情绪取代——那是亲眼目睹宗主神威、被绝对守护后的狂热信仰与……**归属**。 巨大的青石广场上,小草用力抹掉脸上不知是激动还是后怕的泪水。她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心底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滚烫热流。宗主大人……好强!强到让那些可怕的坏人都像纸糊的一样飞走了!而且宗主大人说……这里是家!只要不惹事,被人欺负了就……打回去!打不过……全宗门都会报仇! 她脏兮兮的小手用力攥紧了衣角,小小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鼓胀、燃烧。她不想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发抖、连引气入体都磕磕绊绊的小可怜了!她要变强!变得像宗主大人一样强!不,哪怕只有宗主大人一点点厉害,能保护自己,能帮到一点点忙也好! 小草的目光,不再茫然地扫过那些高深莫测的修炼法诀图解,而是猛地转向广场角落——那里堆放着今日份需要劈砍、搬运的灵木柴禾。每一根都坚硬如铁,散发着微弱的混沌灵气,是道场各处石殿取暖和低阶弟子淬体药浴的必需品。这原本是分配给力气较大的杂役弟子的活计,但此刻,小草眼中却燃起了火焰。 她迈开小短腿,跑到比她人还高的柴堆旁,吃力地拖出一根比她手臂还粗的灵木。旁边一个刚化形不久、头顶还顶着鹿角的小精怪,好心提醒:“小草师妹,这个太重了,你……” 话没说完,小草已经咬着牙,双手高高举起沉重的劈柴斧头!小小的身体因为用力而绷得紧紧的,脸上涨得通红。 咚! 斧刃砍在灵木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反震的力量让她小手发麻,差点脱手。 “呼……呼……”小草喘着粗气,没有放弃。她回想着宗主冰冷声音里关于“执着一点是为愚”、“扬己所长”的话语。她现在力气小,修为低,那些高深的法诀看不懂也练不会,但……劈柴!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实实在在的活计! “做好它!”小草在心里对自己吼着。她不再去想自己多么弱小,不再去羡慕那些能盘膝打坐、周身灵光闪闪的师兄师姐。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斧刃落下的位置,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动起刚刚引气入体、在经脉中微弱流转的那一丝混沌灵力,笨拙地将其灌注到双臂! 咚!咚!咚! 单调而沉重的劈砍声,在广场一角响起。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破旧的粗布麻衣,顺着额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青石上。小手磨出了血泡,又很快被粗糙的斧柄磨破,火辣辣地疼。每一次举起斧头,都像搬起一座小山。 但小草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专注!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眼前的这根灵木,只剩下手中沉重的斧头,只剩下每一次调动那微弱灵力、试图更精准、更用力劈下的瞬间!她不是在劈柴,她是在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和心神,去完成一件……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时间流逝。广场上修炼的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有人注意到了角落那个小小的、倔强的身影。起初是好奇,后来是惊讶,再后来……是隐隐的震动。 小草脚下的柴禾碎屑越来越多。她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吃力,渐渐变得……有了某种奇特的韵律?虽然依旧缓慢,虽然每一次劈砍依旧要倾尽全力,但那斧刃落下的轨迹,却似乎带上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道”的意味?那是将心神、力量、乃至那微弱的混沌灵力都凝聚到一点、专注到极致的体现! 就在她劈开第十根灵木,几乎力竭,连站着都有些摇晃的时候—— 嗡! 她眉心灵台处,那个冰冷的【归墟禁制】印记,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并非警示的红光,而是一种温润的、如同月华般的银白色微光! 与此同时,一股比之前精纯、凝练了数倍不止的混沌灵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丝丝缕缕地从空气中、从她劈开的灵木断面中渗出,主动地、温和地汇入她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那原本微弱如丝线的灵力,瞬间壮大了一倍有余!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伤痛! 小草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喜悦和力量感,充斥了她的全身!她突破了!引气入体中期!不是因为枯坐冥想,而是……劈柴! …… 归墟道宗深处,药圃区域。 瘴气被混沌气息净化,化作滋养的薄雾。曾经只能笨拙比划的老山魈,此刻正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用布满老茧、带着利爪的手,为一株叶片如同冰晶、散发着微弱寒气的【幽昙草】松土。它的动作极其缓慢,每一次下爪都精准地避开脆弱的根须,每一次拨开土壤都轻柔得如同抚摸婴孩。 它浑浊的眼中,只有那株草。它感受着土壤的湿度,感受着灵草根系细微的律动,感受着混沌气息在叶片脉络间流转的轨迹。它将自己残存的生命力、对这片药圃的守护之念、以及对宗主给予它容身之所的感激,都毫无保留地、专注地倾注在每一次松土、每一次浇灌的简单动作中。 日复一日。药圃里的灵药长势远超寻常,连最娇贵的品种都生机勃勃。老山魈佝偻的背似乎挺直了一点点,浑浊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清明。当它又一次将一株濒死的【赤炎花】从枯萎边缘救活,看着那火焰般的花瓣重新绽放时—— 嗡! 它眉心的【归墟禁制】同样亮起了温润的银白光芒!一股精纯的生命本源之力反哺自身!那瘸了百年的后腿,骨头缝里传来一阵麻痒,竟恢复了一丝知觉!困扰它多年的妖气凝滞,豁然贯通!它的气息,稳稳地迈入了相当于人族筑基期的境界!不是靠杀戮掠夺,而是靠……滋养生命! …… 炊烟袅袅的食殿。 粗手大脚的厨娘弟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一口巨大的石锅。锅内翻滚着浓稠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肉羹。她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法诀,只是用一柄巨大的木勺,缓慢而均匀地搅拌着。她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锅中。 她感受着火焰的温度,感受着每一种食材在混沌气息和火焰共同作用下的细微变化,感受着灵气与味道的融合。她将自己对同门能吃饱吃好、有力气修行的朴素愿望,将自己对这份“家”的珍惜,都熬进了这一锅羹里。她追求的不是惊天动地的美味,而是……恰到好处的滋养与温暖。 当一锅蕴含着温和混沌灵气、能快速恢复弟子体力、甚至隐隐能安抚心神的肉羹完成,被弟子们争相取用时—— 嗡! 厨娘弟子眉心印记银光微闪!一股精纯的、带着食物温暖气息的混沌灵力涌入丹田!她的修为,在日复一日的“调和鼎鼐”中,不知不觉突破了筑基后期!她手中的木勺,似乎也带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泽。 …… 类似的景象,在归墟道宗的每一个角落悄然发生。 负责修缮石殿、雕琢阵基的工匠弟子,在将一块块沉重的混沌青石严丝合缝地垒砌、将防御符文刻画得精准无比时,眉心的禁制银光闪烁,修为在“构筑家园”的过程中稳步提升。 负责整理浩如烟海典籍(大多是青璃随手扔出的混沌符文或掠夺来的功法残篇)的鬼修弟子,在将一枚枚晦涩玉简分门别类、梳理出细微道韵关联时,魂体凝实,鬼道修为精进,眉心印记同样给予反馈。 甚至负责洒扫广场的凡人老仆,在日复一日、心无旁骛地将每一寸青石地面擦拭得一尘不染,心中唯有对这份安宁的守护之意时,他那衰老的身体内,竟也奇迹般地生出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混沌灵气,白发中悄然生出几缕黑丝! 没有惊天动地的顿悟,没有资源堆砌的捷径。只有将一件看似平凡、甚至卑微的事情,做到自己所能达到的极致!将心神、力量、乃至那份对“家”的守护信念,毫无保留地倾注其中! 专注,便是修行!极致,自通大道! 归墟道宗上空,那原本冰冷深邃的混沌气息,在这些弟子们日复一日的“极致专注”中,悄然发生着变化。无数道极其细微、却纯粹得如同初雪的银白色信仰丝线,从每一个弟子的眉心印记中升腾而起,跨越空间,源源不断地汇聚向主殿深处。 这些信仰之力,不再掺杂恐惧与祈求,而是充满了感激、守护、专注、认同与……希望!它们精纯无比,如同被反复淬炼过的星尘! 主殿深处,冰冷的黑色石座之上。 青璃盘膝而坐,周身笼罩在浓郁得化不开的混沌雾气之中。百年道伤留下的隐痛依旧顽固,每一次运转混沌本源都如同在荆棘丛中穿行。 然而,此刻,当那丝丝缕缕、精纯无比的银白信仰之力如同温暖的甘泉,无声无息地汇入她冰冷的混沌本源时—— 滋…… 一丝微不可察的轻响,仿佛坚冰被暖流融化。 那顽固的道伤深处,一丝最细微的裂痕,在这精纯、温暖、蕴含着“守护”与“希望”本质的信仰之力滋养下,竟……**悄然弥合了一丝**! 虽然微不足道,但对于青璃这等境界的存在而言,这无异于在绝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是质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自己那以怨恨和毁灭为根基的混沌本源,在吸收了这股精纯的“守护”信仰后,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变得更加……**厚重**!如同狂暴的毁灭之海,在海底深处沉淀下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基石!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生机的力量感,在她冰冷的躯壳深处悄然滋生、壮大! 她缓缓睁开眼,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混沌光芒流转,仿佛蕴藏着新生的星云。目光穿透石壁,落在了广场角落,那个刚刚突破、正兴奋地拖着比自己还高的柴禾、小脸通红却眼神晶亮的小草身上;落在了药圃中,那只挺直了些腰杆、小心翼翼照料灵草的老山魈身上;落在了食殿里,那个看着同门狼吞虎咽、脸上露出满足憨笑的厨娘身上…… “归墟之道……” 青璃冰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 “……甚好。” 她再次闭上双眼。这一次,吸收着那源源不断汇入的、精纯温暖的信仰之力,修复道伤、淬炼本源的过程,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冰冷刺骨。 道在脚下。不在云端。 以极致之心,行平凡之事,纳纯净之信,筑不灭之基。 这,便是她的道!归墟的道! 我说过这是家,家人就是守望相护 归墟道宗上空的混沌气息,在无数道精纯信仰之力的滋养下,仿佛沉淀了万载的寒潭,深邃依旧,却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生机与厚重。弟子们日复一日专注于各自领域的极致,那些微弱的银白信仰丝线,如同永不枯竭的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汇入主殿深处。 这一日,晨曦微露,笼罩道场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巨大的青石广场上,所有弟子,无论修为高低、所司何职,皆被一道冰冷而清晰的意念召集。 青璃并未现身,只有她的声音,如同无形的冰泉,流淌在每一个弟子的识海: “近日,本座观尔等修行,心有所感。” 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各守其位,各尽其能,心念纯粹,进境可嘉。” “当有……赏。” “赏”字落下,广场上瞬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所有弟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赏?宗主大人要赏赐什么?丹药?法宝?还是…… 嗡!嗡!嗡! 无数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只见一道道或银白、或翠绿、或赤红、或土黄……颜色各异、却都散发着精纯温和气息的流光,如同拥有灵性般,精准无比地从主殿方向射出,瞬息间便悬停在每一位近期有所突破的弟子面前! 小草面前,悬浮着一颗龙眼大小、通体呈现温润银白色泽、表面有着细密如同磐石般纹路的丹丸。那丹丸散发着一种让她感到无比安心、仿佛能抚平一切疲惫和伤痛的气息。 老山魈面前,是一颗翠绿欲滴、如同清晨露珠凝聚而成的丹药,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和草木清香,它枯槁的鼻子贪婪地嗅着,感觉连那条瘸腿的隐痛都缓解了几分。 厨娘弟子面前,则是一颗赤红如火、却又带着温润暖意的丹丸,隐隐有奇异的百草香气逸散,让她因常年掌勺而有些劳损的臂膀都感到一阵轻松。 负责修缮的工匠弟子面前是一颗土黄色的、厚重如大地的丹丸;整理典籍的鬼修弟子面前是一颗半透明的、流淌着月华般清辉的魂丹…… 每一颗丹药,其色泽、气息,都与获得者突破时所专注的领域、所付出的心神隐隐契合! 惊喜!巨大的惊喜如同浪潮般席卷了整个广场!小草激动得小脸通红,伸出微微颤抖的小手,想要去触碰那颗银白色的丹药。 “莫急。” 青璃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当头浇下的一盆冰水,瞬间让所有激动的心冷静下来。 “此丹,名【归元】。” “非是本座吝啬……”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察本质的冰冷: “尔等修为初晋,根基未稳,气血浮躁,经脉如新拓之渠。” “此丹之力,乃洗精伐髓,涤荡沉疴,重塑根基,甚至……逆转伤损本源!” “其力……磅礴!” “磅礴”二字,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弟子心上。他们看着眼前散发着诱人气息的丹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也感受到了那丹药内敛的、如同沉睡火山般的恐怖力量。 “若此刻服下……” 青璃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 “以尔等如今孱弱之躯,妄图承载此等洪流……” “……唯有一个下场。” 冰冷的字句,如同死亡的宣告: “——经脉寸断!丹田爆碎!魂飞魄散!” “化为一滩污血烂肉!” “——死得……毫无价值!” 嘶——! 广场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刚刚还激动无比的弟子们,脸色瞬间煞白!小草伸出的手如同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小脸上满是后怕。老山魈浑浊的眼中也充满了惊惧。连那气息沉稳的工匠弟子,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本座赐丹,非是催命符。” 青璃的声音缓和了一丝,却依旧冰冷: “是认可尔等心念纯粹,专注极致之道。” “亦是……为尔等铺就更远之路!” “此丹,乃种子,乃根基!” “需待尔等……” 她的意念扫过每一个弟子: “——将现有境界彻底稳固!将突破所得之力完全掌控!将肉身神魂打磨至当前所能承受之极限!” “心湖澄澈,再无虚浮躁动之气时……” “方可……” 青璃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力量,清晰地传入弟子们的心底: “——引动此丹一丝药力,徐徐炼化,如春雨润物,滋养本源!” “待根基足够深厚,再引动更多……” “循序渐进,直至……水到渠成!” “切记!” 冰冷的警告再次降临: “此丹,非是尔等逞强之物!” “根基不固,妄动药力者……” “——死!” “贪功冒进,强求速成者……” “——死!” “心念不纯,杂念丛生而服丹者……” “——必遭反噬,身化妖丹!” “勿谓……本座言之不预!” 每一个“死”字,都如同冰冷的烙印,狠狠砸在弟子们的心头,让他们彻底清醒!那诱人的丹药,此刻在眼中,既是无上机缘,也是悬顶利剑! “此丹之效……” 青璃的声音最后响起,带着一种强大的、令人信服的许诺: “洗精伐髓,可令尔等脱胎换骨,资质更上一层!” “涤荡沉疴,纵有陈年旧伤,暗疾隐痛,亦能一扫而空!” “重塑根基,可弥补过往缺失,令道途更为平坦宽广!” “至于……”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种近乎逆天的霸道: “伤筋动骨,本源受损……” “只要一息尚存……” “此丹……” “……可溯本归源,助尔等……重铸完美道体!” 重铸完美道体! 这八个字,如同惊雷,在所有弟子心中炸开!尤其是那些因先天不足、或后天重伤而根基有损、道途蒙尘的弟子(如老山魈),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到极致的光芒!连那些没有旧伤的弟子,也被这逆天的功效震撼得心神摇曳! “丹药已赐。” 青璃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淡漠,如同最终裁定: “何时服用,如何炼化,尔等……自决。” “本座……” “……只看结果。” 言毕,那笼罩广场的无形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广场上数百名弟子,对着悬浮在眼前的【归元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再是单纯的激动和狂喜。 而是充满了敬畏、慎重、以及……沉甸甸的责任与渴望! 小草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轻轻托住了那颗银白色的磐石归元丹。丹药入手温润,那股磐石般沉稳的气息瞬间抚平了她内心的躁动。她看着丹药,又看了看自己那双布满细小伤口和老茧的小手,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稳固境界……打磨极限……”她低声重复着宗主的话,小小的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计划。劈柴!她要劈得更好!更专注!把每一斧的力量都控制得更精准!把每一次灵力运转都做到极致!直到……她觉得自己的根基像磐石一样稳固! 老山魈用颤抖的、带着利爪的手,极其轻柔地捧住了那颗翠绿的甘霖归元丹。感受着其中磅礴的生命气息,它浑浊的老泪再次涌出。它知道,这可能是它此生唯一一次摆脱这具残破妖躯、弥补先天不足的机会!它看向药圃里那些生机勃勃的灵草,眼神变得无比虔诚。照料好它们!将自己的心神与这片土地彻底融合!这就是它的修行!这就是它稳固根基的方式!为了……那重铸道体的一天! 厨娘弟子紧紧攥着那颗赤红的百味归元丹,感受着其中温暖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向食殿。她要研究出更多能滋养同门、稳固根基的药膳!将自己的心意和对“家”的守护,熬进每一锅羹汤!直到……她觉得自己的心意足够纯粹,足以承受那颗丹药的力量! 广场上,每一个获得【归元丹】的弟子,眼神都变得无比坚定和专注。他们小心地收好丹药,如同收起了未来无限的可能。然后,默默地转身,走向自己熟悉的角落,走向劈柴的斧头,走向待松土的药圃,走向热气腾腾的石锅,走向需要修缮的青石…… 专注极致,打磨根基。 为了不辜负宗主的认可。 更为了……那脱胎换骨、重铸道体的未来! 归墟道宗的上空,那汇聚而来的精纯信仰之力,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坚韧。丝丝缕缕,无声地滋养着主殿深处那个冰冷的身影,也见证着这片冰冷土地上,无数个微小却坚定的蜕变。 归墟之道,以众生纯粹之信为火 归墟道场之上,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涅盘。蜕变的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空气中还残留着洗精伐髓后特有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混沌气息的奇异芬芳。每一个经历过【归元丹】洗礼的弟子,都如同被打磨去所有杂质、重新熔铸的璞玉,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沉凝、纯粹、充满无限可能的光芒。 小草站在柴禾堆旁,那双曾经布满细小伤口和老茧的手,此刻白皙温润,隐隐透着一层磐石般的光泽。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引气后期那凝练如汞、流转不息的混沌灵力。她没有立刻去拿斧头,而是闭上眼,回想着过去数月里每一次劈砍的轨迹,每一次力量传递的细微感触。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能洞穿灵木最核心的纹理。 她握住了斧柄。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斧头不再是沉重的外物,而是她手臂的延伸,是她意志的凝聚。她没有立刻劈下,而是静静地站着,调整呼吸,将心神完全沉入对斧头、对灵木、对脚下大地的感知中。 嗡……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共鸣,在她脚下响起。 小草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的银白弧光! 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那根坚硬如铁的灵木,竟被从中一分为二,断面光滑如镜!更奇异的是,断口处没有一丝木屑飞溅,所有的力量都被完美地约束、引导、湮灭在那一道斧光之中!仿佛那灵木并非被劈开,而是被一股绝对的“秩序”之力,瞬间分解! 小草保持着挥斧的姿态,小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种极致的专注与平静。她感受着那一瞬间力量完美爆发、毫无浪费的掌控感,感受着体内灵力与大地那丝微弱的共鸣……她知道,自己触摸到了一个新的门槛——**入微**!不再仅仅是劈柴,而是以绝对的掌控,赋予每一分力量以意义! 药圃之中。 老山魈——不,此刻或许该称它为木魁。它佝偻的腰背已然挺直,皮毛油光水滑,散发着健康的青灰色光泽。那条曾经扭曲瘸废的后腿,如今矫健有力。它站在一株叶片枯黄、气息萎靡的【九死还魂草】前。这株草极其珍贵,却也极其脆弱,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枯死,前一位照料的弟子束手无策。 木魁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爪子。它没有立刻去触碰那枯黄的叶片,而是缓缓闭上眼。它的心神仿佛化作无形的根须,深深扎入药圃的土壤,与这片被它照料了无数日夜的土地融为一体。它感受着土壤深处混沌气息的流动,感受着周围灵草散发的微弱生命磁场,最终,将全部心神都聚焦在那株垂死的【九死还魂草】上。 它“听”到了灵草根系深处那微弱到近乎熄灭的生命悸动,也“看”到了它内部因某种阴寒之气侵蚀而堵塞枯萎的脉络。 木魁的爪子动了。指尖萦绕着一层极其淡薄、却精纯无比的翠绿色生命灵光。它没有去强行驱散阴寒,也没有灌输磅礴的生命力。它的爪子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极其缓慢地、精准无比地点在灵草几处关键的根须节点上。 每点一下,都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梳理”与“唤醒”之意的生命灵光注入。 枯黄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叶尖开始,褪去枯败,重新染上……一抹代表着生机的嫩绿!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充满了生命复苏的奇迹!当最后一缕阴寒被梳理引导出体外,【九死还魂草】轻轻摇曳了一下,枯黄的叶片尽数褪去,焕发出比周围灵草更加璀璨的翠绿光华!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弥漫开来! 木魁缓缓收回爪子,眼中清明更盛,气息在筑基中期的基础上,又凝实了一分。它触摸到了新的境界——**点化**!以自身精纯的生命本源为引,沟通草木灵性,引导其内在生机复苏、壮大! 食殿之内。 厨娘弟子,如今气息沉稳,隐隐有赤红丹光在丹田处流转。她站在巨大的石锅前,锅中翻滚着清澈的泉水。她没有放入任何食材,只是闭目凝神,双手虚按在锅沿两侧。 她的心神完全沉入锅中。 她不再仅仅是感受火焰的温度和食材的变化。她在“听”水的声音!听水在火焰舔舐下,从细微的气泡产生、汇聚、破裂,到沸腾翻滚的每一个阶段所发出的不同“声音”!她在“看”水中蕴含的、极其微弱的混沌水灵之气,在火焰能量注入下活跃、碰撞、融合的轨迹! 她的双手,随着心神感应,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极其缓慢地在锅沿外画着无形的圆圈。没有灵力外放,但锅中的水,却随着她双手的轨迹,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翻滚的气泡不再杂乱无章,而是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如同星云漩涡般的螺旋轨迹!水中那原本微弱、散乱的混沌水灵之气,在这无形的韵律引导下,竟开始自发地汇聚、提纯、融合!清澈的泉水,渐渐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一股难以言喻的、纯净而滋养的气息弥漫开来! 当这股气息达到顶点,厨娘弟子猛地睁开眼,眼中赤芒一闪!她双手结印,虚空一引! 嗤! 一道凝练如丝、温润如玉的混沌水灵之气,如同被无形之手从锅中抽出,精准地落入旁边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盛放着几片普通灵茶叶的粗陶碗中! 清水注入。 那几片原本平平无奇的灵茶叶,在接触到这缕被特殊“调和”过的混沌水灵之气的瞬间,如同被注入了灵魂!叶片瞬间舒展开来,绽放出翡翠般的光泽,一股清冽、纯净、仿佛能洗涤神魂的茶香轰然爆发,瞬间充盈了整个食殿!仅仅闻上一口,便让人感觉心神宁静,灵力运转都顺畅了一丝! 厨娘弟子端起粗陶碗,看着碗中那蕴含着奇异道韵的茶水,脸上露出了满足而虔诚的微笑。她触摸到了新的境界——**调和**!以心为引,调和万物之性,化平凡为道韵! …… 整个归墟道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静修”狂潮!但这“静”,并非枯坐冥想,而是极致的“动”!在劈柴中入微,在点化灵草中感悟生命,在调和百味中沟通道韵,在堆砌青石中体悟厚重,在梳理典籍中触摸法则…… 每一个弟子,都在自己最熟悉、最专注的领域里,向着更高的层次疯狂突破!每一次突破,都伴随着他们对自身道路更深的领悟,对“家”更炽热的眷恋,对石座上那道身影……更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信仰! 归墟主殿,冰冷依旧。 但此刻,盘坐于黑色石座上的青璃,周身景象已然不同! 浩瀚如渊的混沌本源,在她体内奔流咆哮。那道顽固的道伤,在持续不断、汹涌澎湃的精纯信仰之力冲刷下,如同烈日下的坚冰,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融、弥合! 而最惊人的变化,来自于她识海深处! 不再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毁灭的混沌。此刻,她的识海,仿佛化作了一片无垠的、初生的宇宙! 在这片宇宙的“中心”,是她的混沌本源核心——一个巨大无朋、缓缓旋转、吞噬着一切光线的混沌漩涡!它代表着绝对的终结,是万物归墟的终点。 然而,围绕着这个毁灭核心的,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片璀璨的、由无数银白色光点构成的……**星河**! 每一个光点,都微小如尘埃,却散发着温暖、坚韧、纯粹的光芒!它们如同拥有生命,在混沌漩涡那恐怖的引力边缘,以一种奇妙的、充满韵律的轨迹缓缓运行、生灭! 这些光点,正是归墟道宗每一个弟子突破时,升腾而起的最精纯的信仰之力所化! 小草每一次挥出那入微一斧时,心中升腾的专注与掌控信念,化作一颗更加凝实的银白光点,带着磐石般的沉稳,融入星河! 木魁点化灵草、唤醒生命本源时,那份对生命的虔诚与守护,化作一颗充满生机的翠绿光点(在星河中亦显银白),融入星河! 厨娘弟子调和百味、赋予平凡以道韵时,那份创造的喜悦与对“家”的温暖眷恋,化作一颗温润赤红的光点(同样显银白),融入星河! 每一个弟子,每一次在各自领域取得突破、心念纯粹到极致时,都会有一颗代表其特质、却同样纯净的信仰之星,在青璃的识海星河中诞生、闪耀! 这些信仰之星,并非臣服于混沌漩涡,而是如同卫星般,围绕着它旋转。它们的光芒,看似微弱,却蕴含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源自生命本源的“秩序”与“创生”之力!这股力量,非但没有被混沌漩涡吞噬毁灭,反而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持续不断地滋养、安抚、甚至……**中和**着那狂暴的毁灭本源! 混沌漩涡依旧在旋转,毁灭的气息依旧浩瀚无边。 但在这片由纯粹信仰构成的星河的环绕与滋养下,那毁灭的气息,不再是无序的狂暴,而是被赋予了一种奇异的……**韵律**!一种如同星辰生灭、四季轮转般的……**大道韵律**! 毁灭与创生,终结与秩序,两种截然相反、本该水火不容的力量,在这片初生的识海宇宙中,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动态的平衡!一种……**更高层次的统一**! 青璃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混沌光芒流转,却不再是单纯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在那片混沌的深处,仿佛有无数微小的、银白色的星辰在生灭、在运转!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质、掌控一切规则的……**漠然与慈悲**。 她抬起一只手,白皙的指尖,一缕混沌气流萦绕。但这缕气流,不再是纯粹的毁灭黑色,其核心深处,隐隐流转着一丝温润的、充满生机的……**银白星辉**! “归墟……” 青璃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主殿内响起,带着一种勘破迷雾、直指大道的明悟: “……非终焉之地。” “乃……” 她的目光穿透殿顶,仿佛看到了那由无数弟子信仰之星构成的璀璨星河,看到了那在星河环绕下、被赋予了新生的混沌本源! “……万物轮转之始!” “……万道归一之基!” 这一刻,她体内那浩瀚的力量不再仅仅是毁灭的混沌魔气,而是融合了守护、秩序、创生、信仰等一切源于生命本质力量的——**归墟源力**! 她的境界,不再局限于混沌魔尊,而是…… **归墟道主**! 执掌归墟源力,统御终结与新生,以万灵纯粹信仰为星,铸就体内大道宇宙! 一股无形的、仿佛凌驾于此界法则之上的玄奥道韵,以她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整个归墟道宗所在的古脉山脉,都仿佛在这股道韵下微微震颤、共鸣!道场内所有正在专注突破的弟子,心头都莫名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安宁与……**归属感**!仿佛他们的存在本身,都与这片天地、与那石座上的身影,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联系! 青璃的目光扫过道场,看着那些在各自领域里专注突破、散发着纯粹信仰光华的弟子们。她冰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 “道……” “已成。” 她缓缓闭上双眼,再次沉入那初生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识海宇宙之中。那环绕着混沌核心的信仰星河,光芒似乎更加璀璨了一分。每一个光点的闪烁,都代表着一位归墟弟子,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又向前坚定地迈进了一步。 ,以混沌终结为炉,炼出的……是一条前所未有、直指终极的……**通天大道**! 且试天下,我们出发啦 十年光阴,于归墟道宗这片冰冷的土地上,却如同被混沌气息浸润过的青石,沉淀下厚重而内敛的光泽。当年掌印深渊旁的瘴气山林,早已被道场无形散发的秩序之力梳理得温驯平和。青石殿宇群落扩大了一倍有余,依旧线条冷硬,却多了几分岁月打磨的沧桑与稳固。中央那尊昂首向天的九尾天狐雕像,在流转的混沌光晕中,愈发显得威严深邃。 曾经的稚嫩与惶恐,早已从道场中褪去。 小草已出落成亭亭少女,一身简洁的银灰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她不再是那个劈柴都吃力的小丫头,举手投足间,沉稳的磐石之力引而不发,双眸开阖,精光内蕴。她腰间悬着一柄不起眼的黑色短斧,斧刃上流转着细密的混沌符文——那是她十年如一日,将劈柴的“道”锤炼到极致后,宗主亲自赐下的本命法器【镇岳】。十年苦修,心志如铁,根基深厚如大地磐石,修为赫然已至——元婴中期! 药圃区域,灵气氤氲如实质的甘霖。当年佝偻的老山魈,如今身形挺拔如古松,皮毛油亮,散发着勃勃生机。它随意一指,便有翠绿色的生命光华流转,濒死的灵草瞬间焕发生机,断肢亦可续接。它不再是那个只能笨拙比划的异类,而是归墟道宗丹殿首席长老,一手枯荣生灭的草木神通出神入化,修为稳固在——化神初期! 食殿方向,飘散出的不再是简单的食物香气,而是勾魂夺魄、蕴含道韵的奇异异香。当年的厨娘弟子,如今已是身姿丰腴、眉眼温润的食殿殿主。她无需掌勺,只需心念微动,混沌气息与百味真意便能在空中交织成一道道滋养神魂、增益修为的“灵肴”,甚至能以味入幻,惑敌无形。修为——元婴后期大圆满! 广场上,当年负责修缮的工匠弟子,如今是执掌道场所有阵法禁制的阵殿殿主,气息厚重如山岳,一砖一石皆可成阵,修为化神初期!整理典籍的鬼修,魂体凝实如生人,眸中流淌着智慧月华,成为藏经阁阁主,修为元婴巅峰!连那洒扫的凡人老仆,如今也精神矍铄,步履沉稳,体内混沌灵力运转不息,赫然已是金丹修士! 归墟道宗,已然脱胎换骨。数百名弟子,最弱者亦是金丹,元婴化神比比皆是!他们气息各异,却都带着归墟独有的特质——冰冷秩序下的专注坚韧,以及眉心灵台处那枚愈发深邃内敛的【归墟禁制】印记。 这一日,归墟主殿那厚重的石门,在沉寂十年后,再次无声滑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道身影缓步而出。 青璃。 银发如旧,玄袍依旧。容颜完美冰冷,仿佛十年时光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比十年前更加深邃,如同蕴藏了整片星空的寂灭与新生。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却隐隐散发出一种令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恐怖威压。那道曾如跗骨之蛆的道伤,在十年精纯信仰之力的持续滋养和弟子们完美蜕变带来的反哺下,虽未彻底痊愈,却已被压制到近乎沉寂,再难撼动其根基分毫。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广场。无需言语,所有弟子,无论身在何处,正在做什么,都在同一时刻停下动作,齐刷刷地转身,面向主殿方向,躬身垂首。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演练了千万遍,带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忠诚。广场上落针可闻,唯有混沌气息无声流转。 “十年磨砺。” 青璃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亘古寒泉流淌,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弟子识海。 “根基已成,锋芒初露。” “此间……”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道场的混沌护罩,投向了外面那广袤却暗流汹涌的天地: “……已非尔等久居之温室。” 所有弟子心神一凛,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他们知道,宗主接下来的话,将决定他们未来的道路。 “是时候……” 青璃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决断: “——出去走走了。” “去看看……” 她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洞察世情的冰冷: “这所谓的‘正道’治下,是何等光景。” “去经历……” “生死搏杀,人心鬼蜮,天地险恶!” “去印证……” “尔等十年苦修之‘道’,在血与火中……” “……是璀璨生辉,还是……” “……不堪一击!” 冰冷的话语,如同淬火的冷水,浇在弟子们心头,瞬间驱散了因强大力量带来的些许骄矜。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是跃跃欲试、更是一种被宗主认可、即将踏上真正征途的使命感! “以尔等如今修为……” 青璃的目光扫过下方一个个元婴、化神的气息: “五重(化神)之下,当世罕有敌手。” “足以……横行一方。” 这话语平淡,却带着睥睨天下的绝对自信!元婴化神,在如今的修真界,已是一方巨擘!而他们归墟弟子,同阶之中,战力更是远超同济!这是十年极致专注、完美根基带来的底气! “然……” 青璃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森冷: “天外有天!” “若遇不可抗之力……” “若遇……”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护短到极致的绝对意志: “……有老不死的,不顾面皮,以大欺小!” “——勿要逞强!” “——勿要恋战!” “——更勿要……”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弟子灵魂深处: “……白白送死!!!”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得弟子们心头剧震! 嗡!嗡!嗡!嗡! 就在青璃话音落下的瞬间! 数百道细小的银白色流光,如同拥有灵性般,从主殿深处激射而出!速度快到极致,精准无比地没入每一个弟子的眉心! 小草感觉眉心一凉,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冰冷而熟悉气息(属于宗主本源)的混沌符文印记,瞬间烙印在她的识海核心!这印记与眉心的【归墟禁制】相连,却又独立存在,散发着强大的空间波动! “此乃【归墟引】。” 青璃冰冷的声音解释道: “内蕴本座一缕混沌本源,烙印此地坐标。” “遇生死大劫……”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心念引动!” “无论相隔亿万里,无论身处何等绝域、何等阵法封锁……” “……此引,皆可撕裂虚空!” “……将尔等……” “……瞬间带回……此间道场!” 瞬间传送!无视距离!无视封锁!这是何等逆天的保命手段!所有弟子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狂喜!这意味着,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还有引动心念的能力,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宗主大人……竟赐下如此重宝! “记住!” 青璃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沉重,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活着!” “给本座……” “……活着回来!” “只要尔等……” “还有一口气在!” “只要……” “这枚【归墟引】……” “……尚在尔等识海!” “那么……” 青璃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蕴含着足以掀翻整个世界的风暴: “无论伤尔等者……” “……是何方神圣!” “无论……” “……其背后站着谁!” “纵是……” 她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种令天地都为之色变的森然杀意: “……九天仙神!” “……九幽冥魔!” “……本座……” “……亦会亲临!” “……踏碎其山门!” “……诛绝其道统!” “……将其……” “……挫骨扬灰!” “……神魂贬入归墟之炉……” “……永世……煎熬!!!” 冰冷刺骨的杀伐宣言,如同来自九幽最深处的死亡律令,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弟子的识海深处!整个道场的混沌气息都为之沸腾、咆哮!那尊巨大的九尾天狐雕像,冰冷的黑曜石眼眸似乎都亮起了猩红的光芒! 这不是威胁! 这是宣告! 是归墟宗主对门下弟子最霸道、最不讲理的……**护短**! “尔等之责……” 青璃的声音最后响起,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重量: “——便是活着!” “活着回来……” “……告诉本座!” “……仇……是谁!” “余下……” “……自有本座!” “……一力担之!”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刻! 数百道炽热如火、坚定如铁的目光,齐刷刷地抬起!汇聚在石阶上那道银发玄袍的身影之上! “谨遵宗主法旨!” “弟子……定当……活着回来!”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带着哽咽,带着狂热,带着无与伦比的信念,轰然响彻云霄!每一个弟子的胸膛都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那不是恐惧,而是被绝对守护点燃的、一往无前的战意! 小草用力擦去眼角激动的泪水,小手紧紧按在眉心,感受着那枚【归墟引】冰冷的触感。她看向宗主的目光,充满了孺慕与决绝。 老山魈(如今已是化神大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主殿方向,屈下强健的膝盖,行了一个最庄重的古妖礼。 食殿殿主、阵殿殿主、藏经阁主……所有弟子,无论修为高低,皆朝着青璃的方向,深深拜下! 无需多言。 宗主已为他们铺就了最坚实的后路。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带着归墟的意志,去闯!去战!去印证自己的道! 然后…… ——活着回来! 青璃微微颔首,银发在混沌气流中轻轻拂动。她不再言语,身影如同融入水墨,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重新闭合的主殿石门之后。 留下广场上,数百道气息磅礴的身影,缓缓站直。他们的目光,不再局限于这片冰冷的道场,而是投向了山门之外,那广阔、未知、充满挑战与机遇的……天地! 历练,开始。 归墟的锋芒…… ——将初试于天下! 干活儿啦,出发啦 归墟道宗山门之外,混沌瘴气被无形的秩序之力排开,形成一条略显幽暗却稳固的通道。十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射出,没入莽莽苍苍的古林之中。 为首者,正是小草。十年岁月褪去了稚嫩,身姿矫健如猎豹,一身银灰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线条,腰间悬着那柄看似朴实无华、却隐隐散发着磐石般厚重气息的【镇岳斧】。她身侧,是数位气息同样沉稳内敛的同门: - **石磊**:身材魁梧如铁塔,皮肤泛着岩石般的灰褐色光泽,沉默寡言,是当年工匠弟子中的佼佼者,如今主修土行混沌,防御无双,元婴中期。 - **青萝**:身姿轻盈,眼眸灵动,指尖缠绕着翠绿色的生命光华,是丹殿老山魈(现名青木长老)的得意弟子,擅长草木感知与疗愈,元婴初期。 - **炎舞**:红发如火,性格热烈,周身有细微的赤色火苗跳跃,是食殿殿主的亲传,一手控火与百味惑心的神通颇为不凡,元婴初期。 - **影月**:身形飘忽,气息若有若无,如同融入阴影,是藏经阁那位鬼修阁主的弟子,精于隐匿、追踪与神魂秘术,金丹后期。 - 其余五人,也皆是各殿拔尖的弟子,修为在金丹后期到元婴初期不等,或擅阵法辅助,或长于正面搏杀,气息沉凝,眼神锐利。 十人小队,如同归墟道宗这柄利刃上最精炼的锋芒,带着宗主“活着回来”的冰冷嘱托和那枚深藏识海的【归墟引】,开始了他们的历练。 他们并未刻意张扬,而是如同融入山林的精怪,循着人烟稀少的路径前行,时而驻足观察山川地脉的混沌气息流转,时而交流印证各自所修之“道”。一路行来,倒也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也顺手解决了几波不开眼的劫匪和几头为祸的妖兽,配合默契,锋芒初试。 这一日,暮色四合。小队行至一片相对平坦的山麓地带。前方,一座规模不小的凡人城镇出现在视野中。青砖黛瓦,炊烟袅袅,本该是宁静祥和之景。 然而,刚一靠近城镇边缘,一股极其压抑、悲伤、乃至绝望的气息,便如同实质的阴云,沉沉地笼罩过来。街道上行人稀少,个个步履匆匆,面带愁容,眼神躲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不对劲。”小草眉头微蹙,停下了脚步。她磐石般稳固的心境,竟被这股弥漫的悲伤气息触动了一丝涟漪。 “好重的怨气……还有……恐惧。”影月的身影在阴影中浮现,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草木在哀鸣……”青萝闭上眼,指尖翠绿光华流转,感应片刻,脸色微变,“这里的生气……被一种阴冷的污秽侵蚀了,尤其是……新生婴孩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新生婴孩? 十人心中一凛。宗主赐下【归墟引】时那冰冷护短的宣言犹在耳边,而婴孩……在归墟道宗,那是被宗主赋予了特殊意义的存在!是归墟弟子心中最柔软也最不容触碰的底线! “进去看看。”小草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她率先迈步,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口,守卫无精打采,眼神空洞,对入城者甚至懒得盘查。城内更是萧条,店铺大多关门,偶有开着的,也门可罗雀。街道两旁的民居,许多门窗紧闭,隐隐有压抑的哭声传出。 很快,他们便打听到了令人心头发寒的消息。 “女婴……又丢了!”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妇人,抱着一个空空的襁褓,坐在自家门槛上,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昨晚……明明栓好了门栓……天亮就不见了……我的囡囡啊……” “作孽啊!这已经是镇子上丢的第十七个女娃娃了!”旁边一个杂货铺老板,压低了声音,满脸恐惧,“都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婴!无声无息!官府查了几个月,屁都没查出来!反而……反而那几个查案的捕快,都莫名其妙地暴毙了!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说是闹鬼……可哪有专偷女婴的鬼?”另一个老者哆嗦着,“肯定是……是遭了邪祟了!报应啊!” 恐惧如同瘟疫,笼罩着整个镇子。家家户户有新生女婴的,要么连夜搬走,要么日夜抱着孩子不敢合眼,稍有风吹草动就惊恐万分。整个镇子,几乎被绝望和悲伤压垮。 “专偷女婴?十七个?”炎舞眼中怒火升腾,赤色的火苗在掌心不安分地跳动,“混账东西!” “捕快暴毙……七窍流血……”石磊瓮声瓮气,岩石般的脸上也布满寒霜,“有邪修作祟!” “必须查清楚!”青萝眼中翠绿光华闪烁,“这些女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每一刻都可能有危险!” 小草没有说话,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街角一块冰冷的青石板。指尖磐石之力微吐,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尘埃掩盖的冰冷邪气被她敏锐地捕捉到!这邪气阴寒刺骨,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甜腻感,与弥漫在镇子里的污秽气息同源! “有线索。”小草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这座被悲伤笼罩的城镇,“不是鬼,是人!是修炼邪法的畜生!” 归墟道宗十年教导的核心,瞬间在十人心中清晰——**持身以正,守心以诚!不惹事,不畏事!若遇外辱,以命相搏!** 这偷窃女婴、残害无辜、让整个镇子陷入绝望的邪祟,便是赤裸裸的“外辱”!便是他们归墟弟子持守之“正”所要诛灭的邪魔! “分头行动。”小草的声音冷静而果断,带着小队领袖的威严,“青萝,影月,随我去镇守府,查看暴毙捕快尸体残留气息!石磊,炎舞,带三人去丢失女婴的家中,详细询问细节,探查残留邪气!余下三人,分散镇中,留意一切可疑气息和人物,尤其注意阴寒污秽之气的源头!” “是!”众人齐声应诺,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十年同门,早已心意相通。 镇守府,停尸房。 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和残留的阴邪气息。官府的人早已避之不及。小草指尖混沌磐石之力流转,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邪气侵蚀。影月身形融入阴影,仔细检查尸体周围残留的能量轨迹。青萝指尖翠绿光华探出,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接触尸体七窍流出的黑紫色凝固血液。 “好霸道的阴毒!”青萝秀眉紧蹙,“直接侵蚀神魂,瞬间毙命!血液中残留的邪气……与街上残留的,还有那些丢失女婴家中微弱的气息,同出一源!但更精纯,更……污秽!” “有追踪痕迹残留!”影月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带着一丝凝重,“很隐晦,但逃不过我的‘影溯’之术!那邪祟离开时……用的是土遁!但遁法极其诡异,带着浓重的阴血煞气!” “土遁?阴血煞气?”小草眼神一凝,磐石之力在指尖凝聚成微小的符文,按在地面。一股沉稳厚重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去,如同大地的脉动,仔细感应着地底深处残留的异常。“……找到了!虽然被刻意扰乱过,但那股阴冷污秽的‘轨迹’,指向……镇外西北方向的乱葬岗!” 与此同时,石磊和炎舞那边也传来消息。 “丢失女婴的家中,门栓皆是从内部被一种阴寒之力腐蚀断裂,非人力所为!” “残留的邪气带着极淡的……奶腥味?和一种……类似胎盘的气息?极其诡异!” “镇中几个老人提到,乱葬岗那边,近几个月夜里时常有诡异的红光闪烁,还有婴儿若有若无的啼哭声,但没人敢靠近!” 所有线索,如同百川归海,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镇外西北乱葬岗! “目标:乱葬岗!”小草眼中寒光凛冽,磐石般的气息中透出冰冷的杀意,“救回女婴!诛杀邪祟!” 十道身影,如同夜色中出击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汇聚,朝着镇外阴风阵阵、鬼气森森的乱葬岗疾驰而去!归墟的利刃,第一次出鞘,不为扬名,不为夺宝,只为那被无辜夺走的婴啼,为那笼罩小镇的绝望,行他们心中的——正道! 救出女婴,攒功德啦 乱葬岗。 夜色浓稠如墨,残月被厚重的铅云遮蔽,只透下几缕惨淡的微光。阴风打着旋儿,卷起腐朽的纸钱和枯骨碎屑,发出呜咽般的哀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尸臭、土腥气,还有一种更加令人作呕的、若有若无的……**甜腻血腥味**。 十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落在乱葬岗边缘一处嶙峋的怪石之后。正是小草率领的归墟小队。他们收敛了所有气息,【归墟禁制】微微运转,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好重的阴秽之气!”青萝指尖的翠绿光华微微黯淡,被此地浓郁的污秽死气压制,她秀眉紧锁,“还有……那股甜腻的血腥味,就是丢失女婴家中残留的源头!更浓烈了!” “地底。”小草蹲下身,手掌按在冰冷潮湿、布满苔藓的泥土上,【镇岳斧】的磐石之力无声渗入。“有空洞……很大。入口……在那里!”她目光锐利如鹰,指向不远处一个被荒草和坍塌墓碑半掩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洞口边缘的泥土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反复浸染过。 “阴血煞气就是从这洞口逸散出来的。”影月的身影在洞口阴影处一闪而逝,声音带着冰冷的确认,“很新,有人刚进去不久。里面……有活物的气息!很微弱……很多!” 很多微弱的气息!是那些女婴! 十人精神一振,眼中杀意更盛! “石磊,守住洞口,布下【不动磐石阵】,封锁退路!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小草果断下令。 “是!”石磊低吼一声,魁梧的身躯如同扎根大地的山峦,双手按地,土黄色的混沌光芒瞬间蔓延开来,在洞口周围形成一圈隐晦而坚固的符文壁垒。 “炎舞,青萝,随我正面突入!影月,隐匿潜入,寻找女婴具体位置,伺机救人!其余人,策应,注意可能存在的陷阱和邪物!” “明白!” 分工明确,配合无间。十年同门磨砺出的默契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草一马当先,【镇岳斧】并未出鞘,但一股沉稳厚重的磐石之力已萦绕周身,如同无形的铠甲。她身形如电,瞬间没入那幽暗腥臭的洞口!炎舞紧随其后,掌心赤红火焰跳跃,照亮了狭窄潮湿、布满黏滑苔藓的甬道。青萝指尖翠绿光华流转,驱散着扑面而来的污秽阴气,同时警惕地感知着生命气息。 甬道向下倾斜,深入地下。那股甜腻的血腥味和阴寒的煞气越来越浓,几乎令人窒息。墙壁上开始出现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诡异纹路,还在微微搏动,散发出邪恶的生命力。 “小心!”青萝突然低呼,翠绿光华猛地向前一刷! 嗤嗤嗤! 数道从墙壁血管纹路中射出的、带着腥臭粘液的黑色尖刺,被翠绿光华瞬间消融! “是‘腐血毒刺’!这邪修在用自己的精血喂养此地!”炎舞眼中怒火更炽。 越往下,空间越开阔。甬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地下洞窟! 洞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暗红色粘稠液体构成的……**血池**!血池翻滚着气泡,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甜腻血腥和阴寒煞气!血池边缘,刻画着无数扭曲、痛苦、仿佛在哀嚎的婴孩面孔的诡异符文!这些符文闪烁着幽暗的红光,构成一个庞大而邪恶的法阵! 而在法阵的周围,靠近洞壁的阴影里,赫然摆放着……**十七个小小的襁褓**!每个襁褓都被一层薄薄的血色光膜笼罩着,里面的女婴双目紧闭,小脸苍白,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幸运的是,她们都还活着!只是被这邪恶的法阵抽取着极其微弱的先天元阴之气,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孩子!”青萝目眦欲裂,翠绿光华本能地就要涌向那些襁褓。 “别动!”小草一把拉住她,声音冰冷而凝重,“法阵未破,强行触碰会激发反噬,伤及婴孩!”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血池旁边,一个背对着他们、笼罩在宽大血色斗篷里的身影!那人正盘膝坐在血池边缘,双手不断掐诀,将一道道暗红色的邪力打入血池和法阵之中。随着他的动作,血池翻滚加剧,法阵上的婴孩面孔符文发出凄厉的哀嚎(无声的意念冲击),那笼罩女婴的血色光膜微微亮起,抽取元阴之气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他在加速炼化!”炎舞低吼,掌心火焰暴涨! “五十……还差三十三个……”那血袍身影似乎感应到入侵者,发出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和遗憾,缓缓转过身来。 斗篷下,是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眼窝深陷,瞳孔是诡异的暗红色,嘴唇却鲜红如血。他伸出枯瘦如同鸡爪的手,舔了舔指尖残留的暗红液体,露出一个令人作呕的笑容:“可惜……只差一点……就被你们这群小虫子打扰了……不过,用你们的精血和魂魄来弥补,倒也……不差!” 话音未落,他枯爪猛地一挥! “吼——!!!” 血池中粘稠的血液如同活物般翻腾凝聚,瞬间化作数头狰狞咆哮、由污血和煞气构成的**血煞妖狼**!带着刺鼻的腥风和腐蚀性的血煞之气,朝着小草三人猛扑而来!同时,洞窟四壁那些血管般的纹路骤然亮起,无数道腐血毒刺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 “炎舞!焚!” “青萝!护!” 小草厉喝一声,不退反进!【镇岳斧】终于出鞘!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如同山岳倾轧般的沉重斧影,带着粉碎一切的磐石之力,悍然劈向冲在最前面的血煞妖狼! 轰! 斧影所过,血煞妖狼如同撞上真正的神山,瞬间崩碎成漫天污血!但污血落地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试图重新凝聚! “焚尽污秽!”炎舞娇叱,双手猛地向前一推!赤红色的混沌火焰如同怒龙出海,瞬间席卷了被小草劈散的污血和后续扑来的妖狼!那火焰蕴含着百味真意,竟能引燃血煞之气本身!滋滋的灼烧声中,污血和煞气被迅速净化、蒸发!空气中弥漫开焦臭的气味。 “生生不息!”青萝双手结印,翠绿色的生命光华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形成一个坚韧的光罩,将三人笼罩其中!无数激射而来的腐血毒刺撞在光罩上,发出密集的“嗤嗤”声,被蕴含生机的混沌木气迅速消融瓦解! 就在正面激战爆发的瞬间! 洞窟最深处的阴影里,影月的身影如同真正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她避开了所有法阵的核心符文区域,如同没有重量的烟尘,飘向那十七个被血色光膜笼罩的襁褓!她的指尖,流淌着源自鬼修阁主的【月华破禁】之力,带着冰冷的秩序气息,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层邪恶的光膜。 “哼!找死!”血袍邪修感应到影月的动作,暗红的瞳孔凶光暴涨!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身前的地面上! 嗡! 地面瞬间亮起一个更加复杂、散发着浓烈怨毒气息的小型法阵!法阵中心,一个由无数婴灵怨念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扭曲哭泣的**怨婴鬼首**瞬间成型!发出无声却直刺神魂的尖啸,裹挟着滔天的怨毒与阴寒,朝着影月猛扑而去!这攻击直接针对神魂,无视物理防御! 影月脸色一白,身形瞬间变得虚幻,试图融入阴影规避,但那怨婴鬼首的尖啸仿佛锁定灵魂,让她避无可避!眼看那充满怨毒之力的鬼首就要撞上她脆弱的魂体! “镇!” 一声冰冷而沉稳的断喝响起! 不是小草,也不是炎舞青萝!是守在洞口、一直维持【不动磐石阵】的石磊!他虽未进入洞窟深处,但强大的土行混沌感知早已覆盖全场!就在怨婴鬼首扑向影月的刹那,他双掌猛地向地下一按! 轰隆! 影月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升起一面厚重无比、铭刻着古老山岳符文的**混沌石壁**!石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精纯的土行混沌之力凝聚而成,散发着镇压万物、庇护神魂的厚重气息! 砰!!! 怨婴鬼首狠狠撞在混沌石壁之上!尖利的怨毒嘶吼戛然而止!石壁剧烈震颤,表面符文流转,将那滔天的怨念和阴寒之力硬生生挡下、镇压、消磨!影月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月华之力爆发,瞬间切断了连接襁褓与中央血池法阵的几根关键能量脉络! 笼罩女婴的血色光膜,骤然暗淡、破碎! “孩子安全了!”影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中! “干得好!”小草眼中精光爆射!女婴安全,再无顾忌! “邪祟!你的死期到了!”炎舞长啸一声,周身赤焰冲天而起,化作一只巨大的火焰朱雀,带着焚尽八荒的气势,朝着血袍邪修猛扑而去! 青萝翠绿光华大盛,化作无数坚韧的藤蔓,缠绕向邪修的双腿,限制其行动,同时生命之力源源不断注入小草和炎舞体内,助长其威势! “不——!!!”血袍邪修发出凄厉不甘的咆哮,眼看即将到手的“材料”被救走,功亏一篑!他疯狂地催动血池,试图做最后一搏! 然而,正面有磐石镇岳、焚天朱雀,地下有不动石壁封锁,侧面有生命藤蔓缠绕,更有影月伺机而动!归墟小队配合无间,攻势如同狂风暴雨,瞬间将邪修淹没! 失去了婴灵元阴之力的持续供给,那邪恶的血池法阵光芒迅速黯淡。血袍邪修在绝望的怒吼中,被炎舞的朱雀真火焚尽了护体血煞,被小草的【镇岳斧】一斧劈碎了丹田,被青萝的生命藤蔓彻底禁锢! 战斗,在邪修怨毒不甘的惨嚎中,迅速落幕。 洞窟内,污秽的血气被炎舞的火焰和青萝的生命之力迅速净化。影月和其他弟子小心翼翼地将十七个昏迷的女婴抱出,用温暖的灵力包裹着她们脆弱的身体。孩子们虽然虚弱,但呼吸平稳,性命无虞。 小草走到被藤蔓捆成粽子、气息奄奄的血袍邪修面前,冰冷的斧刃点在他的眉心。 “五十个女婴之阴?”她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修炼此等丧尽天良的邪功,死不足惜!” “说!还有没有同伙?这些婴孩的先天元阴被抽取,如何弥补?!” 那邪修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恐惧,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 小草眼中寒光一闪,磐石之力透体而入! “呃啊——!”邪修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浑身筋骨如同被碾碎! “不说?”小草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那就……搜魂!” 在邪修绝望的目光中,小草的磐石之力混合着一丝冰冷的混沌意志,粗暴地侵入了他的识海…… 报酬?给口饭行不?太累了,睡个觉中不? 地下洞窟的污秽与血腥被彻底净化,只余下青萝催生的草木清香和炎舞火焰残留的温暖气息。十七个襁褓中的女婴,在归墟弟子精纯温和的灵力包裹下,苍白的小脸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 “影月,石磊,青萝,你们三人留下照看孩子,防止意外。”小草收起【镇岳斧】,磐石般的气息收敛,但眼神依旧锐利,“其余人,随我出去,通知镇民。孩子……找到了。” “找到了”三个字,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在留守三人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澜。青萝眼中泛起水光,轻轻抚摸着怀中一个婴孩柔软的发丝。石磊岩石般的脸上也松动了一下,默默加固着洞口的防御。影月无声地点点头,身形融入阴影,警惕地守护着这片来之不易的安宁。 夜色依旧深沉,但归墟弟子们的心头却亮如白昼。 小草带着炎舞、以及另外三名擅长沟通、气息较为温和的弟子(一名木系辅助,一名水系治疗,一名气息沉稳的阵法师),如同融入夜风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返回了那座被绝望笼罩的小镇。 他们没有惊动守卫,直接出现在第一家丢失女婴的破败小院外。小草上前,轻轻叩响了那扇紧闭的、仿佛承载着千斤重量的木门。 “谁……谁啊?”门内传来一个妇人沙哑、惊恐到极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大婶,开门。”小草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缓,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沉稳力量,“孩子……找到了。” 门内死寂了一瞬。 紧接着,是门栓被慌乱拉开的哗啦声!木门猛地被拉开,一个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桃子的妇人扑了出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小草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的囡囡?!我的囡囡在哪?!她……她还活着吗?!你们是谁?!” 她的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活着,都活着。”小草任由她抓着,磐石之力微吐,稳住了妇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清晰而有力,“十七个孩子,一个不少,都平安。” “平安……平安……”妇人喃喃着,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旁边眼疾手快的炎舞扶住。她猛地抬头,泪水决堤般涌出,死死盯着小草:“在哪?!我的孩子在哪?!求求你们!带我去!” “孩子现在很安全,在镇外一个地方,需要你们去接。”小草安抚道,“我们是……” 她顿了顿,与其他几位同门交换了一个眼神。出发前,宗主并未明示是否要报出宗门,但此刻,面对这些饱经苦难、失而复得的父母,面对他们眼中那份沉重的、需要寄托的感激与疑问,小草心中有了决断。 “归墟道宗。”小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清晰地吐出这四个字。 “归墟道宗!”炎舞接口,声音清脆,带着一丝火焰般的骄傲。 “归墟道宗。”另外三名弟子也异口同声,声音沉稳。 “归……归墟道宗?”妇人愣住了,显然从未听过这个名号。不止她,周围几户被惊动、悄悄打开门缝窥探的邻居,也都露出茫然之色。这名字听起来……不像那些名门正派,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神秘的气息。 小草没有解释,只是继续道:“大婶,你先冷静,孩子需要你。我们现在就去通知其他家,然后带你们一起去接孩子。” 接下来的时间,小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骤然沸腾起来! 十个人分成几组,挨家挨户地叩响了那些丢失女婴的门扉。每一次开门,都是相似的场景:绝望的母亲(或父亲)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扑出来,在听到“孩子找到、平安”的消息后,瞬间崩溃的狂喜与泪水,以及随之而来的、对“归墟道宗”这个陌生名号的茫然与追问。 “归墟道宗?是……是哪里的仙师?” “没听说过啊……是隐世门派吗?” “管他什么宗!只要能找回我的孩子,就是救苦救难的神仙!” 质疑、感激、狂喜、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归墟弟子们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用磐石般沉稳的态度和行动,安抚着这些濒临崩溃的父母,引导他们汇聚起来。 当十七个家庭、数十名哭红了眼、互相搀扶着的父母亲人,在归墟弟子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乱葬岗边缘时,天色已经蒙蒙亮。看到洞口处石磊那如同山岳般守护的身影,以及被青萝、影月抱出、安然无恙的孩子时,压抑了数月的绝望和悲伤,终于如同火山般爆发! “囡囡!我的囡囡啊!” “宝儿!娘的心肝!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呼唤声、夹杂着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打破了乱葬岗的死寂。父母们跌跌撞撞地冲上前,从归墟弟子手中近乎抢夺般地抱回自己的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失而复得的珍宝揉进骨血里。哭声震天动地,那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的宣泄。 归墟十人默默地退到一旁,看着这人间至情的场面。小草冷硬的嘴角微微放松,炎舞眼眶也有些发红,石磊依旧沉默如山,但紧握的拳头松开了。青萝轻轻擦去眼角的水汽,影月在阴影中微微颔首。 不知过了多久,激动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了劫后余生的低泣和安抚孩子的呢喃。一位看起来像是镇中族老的白发老者,在几位青壮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小草等人面前,深深作揖,老泪纵横: “老朽……代全镇父老,谢过归墟道宗诸位仙师大恩!再造之恩,永世不忘!”他身后,抱着孩子的父母们,也纷纷含着泪,朝着这十个年轻人深深拜下! “仙师!请受我等一拜!”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仙师,你们需要什么?只要我们镇子有的,倾家荡产也报答!”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村民们眼中充满了敬畏和热切,仿佛要将他们供奉起来。 小草看着眼前这一张张饱经风霜、此刻却充满了希望和感激的脸,听着那一声声“仙师”和“倾家荡产”的报答之语,磐石般的心境也泛起了一丝涟漪。她想起了宗主冰冷的训导——“持身以正,守心以诚”,也想起了归墟道宗那冰冷石殿深处,宗主赐下【归墟引】时那句沉重的“活着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疲惫却眼神明亮的同门,然后转向那位族老和一众村民。 “报酬?”小草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她挠了挠头,这个动作让她身上那股磐石般的威严感瞬间消散了不少,显露出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实诚**。 “打了一晚上架……”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同样风尘仆仆、身上还沾着污血和灰尘的同门,语气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抱怨: “追邪祟,钻地洞,砍邪修……折腾了大半夜,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顿了顿,在村民们茫然、错愕、甚至有点呆滞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腿也发软。” 她看着那位族老,非常认真地问道: “镇子上……” “……有热乎的吃食吗?” “再给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让我们睡一觉?” “行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族老张着嘴,脸上的老泪都忘了擦,呆滞地看着小草。 那些抱着孩子、还沉浸在巨大感激和悲痛中的父母们,也都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倾家荡产?灵丹妙药?天材地宝? 结果……仙师们要的报酬是……热乎饭?和……睡一觉?! 噗嗤! 炎舞第一个没忍住,看着村民们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直接笑出了声。她揉了揉肚子,火上浇油地补充道:“对对对!最好有那种熬得稠稠的、热乎乎的粥!再来点咸菜!打了一架,嘴里淡出鸟了!” 石磊虽然没说话,但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咕噜”声。 另外几个弟子也忍不住憋笑,肩膀微微耸动。 “啊……啊?!”族老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从呆滞到错愕,再到一种啼笑皆非的、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最后化为一种哭笑不得的……**温暖**。 “有!有有有!”他忙不迭地点头,声音都带上了点哽咽的笑意,转身朝着还处于石化状态的村民们喊道:“都听见了吗?!仙师们饿了!累了!快!回家!把最好的米拿出来熬粥!把窖藏的腊肉、咸菜都拿出来!把家里最干净、最暖和的屋子收拾出来!快啊!” “哦!哦哦哦!” “听见了!听见了!” “熬粥!熬最稠的粥!” “我家新腌的咸菜脆生!” “我家炕头暖和!” 村民们如梦初醒,瞬间炸开了锅!刚才还沉浸在巨大悲喜中的沉重气氛,被这极其接地气、甚至有点“傻气”的报酬要求冲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暖烘烘的亲近感! 什么高高在上的仙师?分明是……一群累坏了、饿坏了、实心眼的……好孩子啊! 啼笑皆非的喧闹声中,村民们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孩子,簇拥着十个累坏了、饿坏了的“仙师”,如同迎接自家凯旋的孩子般,热热闹闹、七嘴八舌地朝着炊烟重新升起的镇子涌去。 晨光熹微,照亮了归墟弟子们沾着灰尘却带着笑意的年轻脸庞,也照亮了小镇上空重新升起的、带着烟火气的……希望。 啥玩意儿?你把这天才地宝当咸菜吃 晨光彻底驱散了乱葬岗的阴霾,也驱散了小镇数月来的绝望。炊烟在每一户屋顶袅袅升起,带着劫后余生的暖意。镇中最大的祠堂院子被临时征用,摆开了十几张粗糙的木桌条凳。热气腾腾的大木桶里是熬得稠稠、米香四溢的粟米粥,旁边一溜排开的粗陶大碗里,堆满了各家各户拿出来的看家咸菜。 酸豆角、腌萝卜、酱黄瓜、雪里蕻……红红绿绿,水灵灵、脆生生,散发着朴实却勾人食欲的咸香。 归墟十人围坐一桌,风卷残云。打了一夜硬仗,钻了腥臭地洞,砍了邪修,又折腾着送还孩子,此刻放松下来,只觉得这清粥小菜比任何灵丹仙肴都香! “唔!这腌萝卜绝了!”炎舞夹起一块切得方方正正、半透明的淡黄色萝卜,咬得咔嚓作响,眼睛都亮了,“又脆又甜,咸淡正好,还有点回甘!比咱食殿用灵泉水泡的酱瓜都爽口!” “这酸豆角也好,”石磊闷声闷气地扒着粥,破天荒地开口夸赞,“酸得够劲,拌粥吃正好解腻。”他面前那碗堆尖的咸菜已经下去大半。 小草也夹了一筷子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墨绿色、切得细碎的咸菜送入口中。初尝是浓郁的咸鲜,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熬夜的疲惫,连丹田内消耗的灵力都似乎活跃了一丝! 她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口感……这效果…… 她不动声色地又尝了尝其他几种咸菜。酸豆角的酸里带着一丝微弱的木灵之气;酱黄瓜的清爽中蕴含着水润的生机;甚至那最普通的雪里蕻,咸鲜之下也有一缕极其精纯的土行灵气沉淀! 这哪里是普通的咸菜?!这分明是……用灵植腌制的! 小草猛地抬头,看向旁边一桌正抱着孩子、满脸慈爱地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几位大婶,指着那墨绿色的咸菜问道:“大婶,这个……是什么菜腌的?” “这个啊?”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婶笑呵呵地答道,“就是后山沟里长的‘苦麻叶’啊!春天嫩的时候采回来,用粗盐揉搓出水,再晒个半干,装坛子里封好,过俩月就能吃了!别看它不起眼,腌好了可下饭哩!我们这儿头疼脑热、上火燥气,吃点这个准舒服!” 苦麻叶?小草心中剧震!这名字她听青萝师姐提过!在丹殿的古籍里,它叫**“清心玉兰草”**!是炼制顶级清心丹、涤尘丹的主材料!因其性寒,蕴含精纯水木灵气,能涤荡神魂杂念、滋养先天本源!极其罕见!外界一株百年份的清心玉兰草,足以引得金丹修士打破头! 她又指着那淡黄色的腌萝卜:“那这个呢?” “哦,那是‘白地根’!”另一个大婶接口,“也是后山挖的,长得像萝卜,但没那么水灵,有点艮。不过腌透了,又脆又甜!” 白地根?**“玉髓地精”**!土行灵物!固本培元,强健筋骨的上品!是炼制筑基丹、甚至辅助结丹的珍贵辅药! 小草又问了酸豆角(**碧玉灵豆**)、酱黄瓜(**水灵玉瓜**)、雪里蕻(**厚土芥**)……每一样,在村民口中土得掉渣的名字,对应到归墟道宗的丹方典籍里,都是价值连城、甚至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 十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难以抑制的震惊和……狂喜! 难怪这镇子上的人,虽然只是凡人,但身体底子看着都挺硬朗,精气神也足!天天拿这些蕴含精纯灵气的“咸菜”当饭吃,虽不懂炼化之法,但潜移默化之下,延年益寿、百病不侵是必然的!这哪里是普通的镇子?这后山简直就是一座没被发现的……**灵植宝库**啊! “咳咳……”小草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大婶,那个……苦麻叶,还有白地根……就是你们腌咸菜之前的那些新鲜野菜……能……能给我们一些吗?不用腌好的,就要新鲜的,根啊叶啊都要,行吗?” “啊?就要这个?”几位大婶面面相觑,一脸茫然。这漫山遍野都是的东西,仙师要它干啥? “有!有有有!”最先开口的花白大婶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后山沟里多的是!不值钱的玩意儿!仙师们喜欢,要多少有多少!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挖!”说着就要起身。 “等等!”小草赶紧拦住,“不急不急!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对对对!仙师们先吃!”其他村民也反应过来,热情地招呼着。 这顿饭,归墟弟子们吃得是心潮澎湃,食不知味。脑子里全是“清心玉兰草”、“玉髓地精”、“碧玉灵豆”……这些闪闪发光的名字在打转。 饭毕,根本不用小草他们再提。热情的村民们已经自发组织起来,扛着锄头、挎着篮子,浩浩荡荡地涌向了镇子后面的山沟。 不到一个时辰。 祠堂前的空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新鲜的、带着泥土清香的“苦麻叶”(清心玉兰草)捆得像柴火垛;粗壮的“白地根”(玉髓地精)堆得如同小山包;翠绿的“豆角藤”(碧玉灵豆藤)连藤带豆挂满了架子;挂着晨露的“小黄瓜”(水灵玉瓜)装了满满几大筐;叶片肥厚的“雪菜”(厚土芥)更是堆得铺天盖地……甚至还有村民挖来了几株村民口中“味道冲但腌肉香”的紫色野草(**紫魂幽兰**!稳定神魂的奇珍!)和几块黑乎乎、带着奇异清香的树根(**养魂木根须**!)…… 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浓郁的、混杂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灵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雾气! 十个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是馋的,是激动的)!这何止是“一些”?这简直是把人家半个山头的“咸菜原料”都搬来了啊! 小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那位主持大局的老族老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装满下品灵石的布袋子(这是他们出门历练的盘缠),双手递了过去,诚恳道:“老丈,这些东西……对我们确实有大用。这些灵石,您收下,分给乡亲们,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老族老看着那袋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石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周围的喧闹也瞬间安静下来,村民们看着小草手里的灵石袋子,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茫然,有不解,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难以言喻的……**难过**! “仙师!”老族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失望和一丝……委屈?他推开小草递过来的灵石袋子,枯瘦的手指着地上那座“咸菜山”,又指了指祠堂里那些抱着孩子、正用同样难过眼神看过来的父母们,声音都在发抖: “您……您这是要折煞死我们这些乡下人啊!” “几根烂草根!几把没人要的野菜叶子!” “这些东西,漫山遍野都是,喂猪猪都嫌糙!” “您帮我们找回了十七个心肝宝贝!那是十七个家啊!是断了香火的根啊!” “这恩情……我们全镇人,世世代代都还不清!” 老族老越说越激动,老泪纵横,他猛地一拍大腿,带着一种近乎悲愤的倔强: “您要是给钱……” 他环视着周围的村民,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那我们……我们还有脸活吗?!” “干脆……大伙儿一起……” 他猛地指向旁边祠堂结实的柱子,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憨直: “……撞死在这得了!!!” “对!撞死得了!” “仙师看不起我们!” “几根草还要钱,不如死了痛快!” 村民们群情激愤,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抱着孩子的妇人也跟着抹眼泪,看向归墟弟子的眼神充满了受伤和委屈。仿佛他们给灵石的行为,不是交易,而是对他们纯朴感恩之心的最大侮辱! 归墟十人彻底傻眼了! 给钱……人家要撞柱子?! 炎舞张着嘴,手里的半块咸菜都忘了吃。石磊岩石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手足无措”的表情。青萝和影月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其他弟子更是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小草看着眼前群情激愤、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村民,再看看地上那座价值连城的“咸菜山”,又看看被老族老推回来的灵石袋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啼笑皆非**! 这都什么事儿啊! 宗主说得对……这凡尘俗世,有时候比邪修还难搞! “老丈!乡亲们!别!千万别!”小草赶紧把灵石袋子死死揣回怀里,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连声喊道,“不要了!我们不要钱了!快!快把锄头放下!别撞柱子!”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极其诚恳、甚至带点讨好的笑容(这表情对她来说相当生疏),指着地上的“咸菜山”: “这些……这些野菜,我们收了!收了!谢谢乡亲们!都是好东西!我们……我们宗主就好这口!特别爱吃咸菜!我们带回去孝敬她老人家!” 一听仙师收了,还说是他们宗主爱吃的,村民们脸上的悲愤瞬间烟消云散,重新挂上了淳朴热情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 “仙师喜欢就好!” “要不要再挖点?后山还有!” “多带点!坛子要不要?我们这腌咸菜的坛子可好了!” 在村民们热情得近乎“强买强送”的注视下,归墟弟子们只得硬着头皮,开始“笑纳”这座价值无法估量的“咸菜山”。 小草默默运转磐石之力,悄无声息地加固着临时找来的几辆破旧板车。石磊闷头将一捆捆“清心玉兰草”码放得如同砖块般整齐结实。炎舞用火焰小心地驱散着灵植上可能残留的虫豸。青萝和影月则仔细地检查着每一株灵植的根系和状态,用温和的灵力包裹,尽量保持其活性。 村民们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新挖的“野菜”,热情得让归墟弟子们头皮发麻。 当几辆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破板车,在村民们依依不舍、如同送自家孩子远行般的目光中,吱吱呀呀地驶离小镇时,归墟十人齐齐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回头望望那座炊烟袅袅、重新焕发生机的小镇,再看看板车上这些在修真界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咸菜原料”。 “这一趟……”炎舞憋着笑,小声嘀咕,“……血赚!” “何止是血赚……”青萝看着手中一株品相完美的清心玉兰草,眼中异彩连连,“简直是把丹殿的库房搬空了小半!” “宗主……”小草摩挲着腰间【镇岳斧】冰冷的斧柄,望向归墟道宗的方向,冰冷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我们好像……捡到宝了。” 啼笑皆非的插曲过后,板车吱呀,满载着“咸菜”与凡尘的暖意,驶向归途。不知宗主看到这份“厚礼”,会是何等表情? 我让你们下山去历练,你们这是下山去打劫了吗? 几辆破旧的板车,吱吱呀呀地碾过归墟道宗外围被混沌气息梳理得平整的土地,如同几头不堪重负的老牛,拖曳着几座摇摇欲坠、散发着浓郁泥土与草木清香的……“小山”。 守山门的弟子远远看到这奇景,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是……石磊师兄?小草师姐?他们不是出去历练了吗?怎么……改行收破烂了?不对!那扑面而来的精纯灵气……我的天!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道场。当板车终于吭哧吭哧地停在主殿前的巨大广场上时,广场周围已经围满了闻讯赶来的归墟弟子。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板车上堆积如山的“货物”——捆得像柴火的墨绿苦麻叶(清心玉兰草)、堆成小山的土疙瘩白地根(玉髓地精)、挂满藤蔓的翠绿豆角(碧玉灵豆)、水灵灵的“小黄瓜”(水灵玉瓜)、铺天盖地的厚叶雪菜(厚土芥),还有夹杂其中的紫色野草(紫魂幽兰)、黑乎乎树根(养魂木根须)…… 浓郁的、混杂着各种属性的精纯灵气,几乎在广场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灵雾!这哪里是破烂?这分明是一座移动的……**天材地宝库**! 主殿那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 青璃的身影出现在石阶之上。银发玄袍,容颜依旧完美冰冷。但当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广场上那几座散发着惊人灵气的“咸菜山”时,饶是以她万载寒冰般的心境,瞳孔也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她周身原本流转自如、深邃内敛的混沌气息,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仿佛被这过于“朴实无华”的冲击给晃了一下神。 目光缓缓移向站在“山”前,风尘仆仆却眼神晶亮的十名弟子。小草、石磊、炎舞、青萝、影月…… “你们……” 青璃开口,声音依旧是那慵懒冰冷的磁性,但熟悉她的弟子们,似乎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困惑**? “是去……”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目光再次扫过那堆成山的玉髓地精和厚土芥: “……灭了哪个传承万载的灵植世家?” “还是……”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水灵玉瓜和碧玉灵豆藤上: “……洗劫了某位丹道巨擘的私藏药圃?”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事实,但那话语里的内容,却让围观的弟子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灭门?洗劫?这得是多大的手笔?! 小草等人被问得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宗主明鉴!”小草连忙上前一步,深深一礼,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弟子等……未曾灭门,亦未洗劫。” “哦?”青璃微微挑眉,那眼神仿佛在说:那这堆东西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地里长出来的?(虽然确实是地里长的……) “事情……是这样的……”小草定了定神,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从初入小镇感受到的绝望气息,到发现女婴接连失踪,再到追查线索、锁定乱葬岗邪修,恶战救回十七名女婴……她的讲述条理清晰,语气沉稳,着重描述了邪修的残忍手段和女婴们的无辜。 当讲到将孩子安然无恙送还父母,整个小镇陷入狂喜与感激时,青璃冰冷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接着,便是啼笑皆非的“报酬”环节。小草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村民们如何热情招待粥饭咸菜,自己等人如何无意中发现咸菜的“不凡”,如何试探着索要“野菜”,村民们如何反应激烈地认为给钱就是侮辱,甚至要以死明志,最后如何“被迫”收下这座价值连城的“咸菜山”…… “……弟子等人,实不敢居功,更不敢接受倾家荡产的报答。”小草最后总结道,语气诚恳,“只是……实在拗不过乡亲们的淳朴热情,又见这些……‘野菜’,确实蕴含精纯灵气,对宗门或有大用,这才……厚颜收下,运了回来。” 整个广场,一片死寂。 只有风吹过灵植叶片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弟子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最初的震惊、羡慕,到听到邪修恶行时的愤怒,再到听到村民反应时的错愕、茫然,最后听到“厚颜收下咸菜山”时,全都变成了憋笑憋到内伤的古怪表情。 主殿石阶上,青璃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当她听到村民因为要给钱而“要撞柱子”时,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愕然**?而当小草说出“厚颜收下”几个字时,她那冰冷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抽搐了一下**? 良久。 青璃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淡漠,仿佛刚才那一丝波动从未出现过。 “邪修当诛,女婴当救。” “此事……” “……做得不错。” 一句“做得不错”,已是归墟宗主极高的褒奖。小草等人心中一定,齐齐躬身:“谢宗主!” 青璃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堆“咸菜山”上,这次,她的眼神不再有困惑,而是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冰冷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 “清心玉兰草,品相上佳,年份皆在百年以上,蕴含精纯水木灵气,可涤荡神魂,滋养本源,炼制清心丹、涤尘丹主药。” “玉髓地精,土行灵物,固本培元,强健筋骨,筑基结丹辅药上品。” “碧玉灵豆,木行精华,生机盎然,可入多种增益丹药……” “水灵玉瓜……” “厚土芥……” “紫魂幽兰……” “养魂木根须……” 她如数家珍,冰冷的声音清晰地报出每一种“咸菜”在修真界令人疯狂的名字和功效。每报出一种,周围弟子的呼吸就急促一分,眼睛就更亮一分! 这哪里是咸菜?这分明是丹殿梦寐以求的顶级库存!是足以让归墟道宗整体实力再上一个台阶的战略资源! “你们……”青璃的目光重新投向站在“宝山”前的小草十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阐述天地至理般的意味: “……看到了吗?” 所有弟子,包括小草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凝神聆听。 “持身以正,守心以诚。” “不惹事,不畏事。” “遇外辱,当拔剑!” “行善举……” 青璃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那些生机勃勃的灵植,最后落在弟子们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上: “……未必无报!” “这漫山‘野草’,便是明证!” “非是天道垂青……” 她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讥诮,仿佛在嘲笑着某些高高在上的存在: “……而是人心所向,万物有灵,自有因果!” “尔等……” 青璃的目光变得深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引: “日后……” “……多出去走走。” “……多看看这世间不平!” “……多行……” 她微微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弟子心头: “……尔等心中之‘正’事!” “路见不平……” “……拔斧相助!” “遇邪斩邪……” “……遇魔诛魔!” “扶危济困……” “……护佑弱小!” “只要……” 她最后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磐石,稳稳安放: “……持心守正,念头通达。” “那么……” 青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堆积如山的灵植,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这天地……” “……自会……” “……予尔等馈赠!” “此去……” 她袍袖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地上堆积如山的灵植,如同百川归海,井然有序地飞向丹殿、器殿、藏经阁等各处。 “……所得……” “……归入公库。” “论功行赏!” “望尔等……” 青璃的身影开始缓缓融入主殿的阴影之中,只留下最后一句冰冷而意味深长的话语,回荡在广场上空: “……再接再厉!” 主殿石门缓缓闭合。 广场上,一片寂静。 弟子们看着那些消失在天材地宝,又看看彼此,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宗主的话,如同醍醐灌顶! 行善,不仅是对的! 还可能……发家致富?! 小草摸了摸腰间冰冷的【镇岳斧】,又想起小镇上村民那淳朴热情、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再想想那座啼笑皆非的“咸菜山”……冰冷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看来…… 这“正道”…… ……走着走着,还能捡到宝? “以后……”她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磐石般的坚定和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得多出去‘帮忙’才行!” 归墟道宗的画风,似乎在这一刻,朝着某个既冰冷护短、又有点“财迷”的方向,悄然偏转了一点点…… 我给这个天才地宝找个家 主殿石门沉重的闭合声,仿佛为广场上那场由“咸菜山”引发的风暴按下了暂停键。弟子们脸上的激动、茫然、憋笑还未完全褪去,嗡嗡的议论声便如潮水般涌起,目光热切地追随着那些被宗主无形之力卷走的灵植洪流,飞向丹殿、器殿、藏经阁的方向。 青璃的身影并未在主殿深处停留太久。 几乎在那些灵植刚刚被精准分门别类送入各殿库房,甚至负责接收的长老们还处于震惊与狂喜交织的混乱状态时,一道清冷的神念便如同无形的敕令,瞬间传遍了归墟道宗几处核心区域。 “丹殿长老,器殿主事,藏经阁值守,及……药圃执掌,速携玉匣,至**混沌药圃**见我。” 声音冰冷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在每个被点名者的识海中响起。尤其是最后提及的“药圃执掌”,让接到传讯的几位大人物心头都是一凛。 混沌药圃?那不是宗主以自身混沌道韵滋养、培育宗门最珍稀灵植的核心禁地吗?宗主亲自召见,还点名要带玉匣……看来那批“咸菜山”的分量,远超他们最初的狂喜估计! 数道流光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从各处殿宇冲天而起,朝着道宗深处那被浓郁混沌气息笼罩的区域疾驰而去。 **混沌药圃。** 此地并非想象中仙气氤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的景象。相反,它显得异常“朴素”。土地是深沉的黑褐色,仿佛饱吸了万载混沌精华,深沉内敛。空气中弥漫着并非纯粹的灵气,而是带着一种古老、厚重、仿佛能包容万物又分解万物的混沌气息。稀疏地生长着一些形态奇特的植株,叶片或如墨玉,或似星辰,根茎虬结如龙,每一株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生机与道韵。 青璃负手而立,站在药圃中央一块看似普通的黑色巨石旁。银发在混沌气息中微微拂动,玄袍无风自动,勾勒出她遗世独立的冰冷轮廓。在她面前,之前被卷走的“咸菜山”中的灵植,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被精纯的混沌气息温柔包裹着,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侵扰。那浓郁的、混杂的灵气在混沌气息的梳理下,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像是被激活了本源,显得更加灵动纯粹。 几位长老级人物几乎是同时抵达,恭敬地落在青璃身后不远处,大气不敢喘。 “宗主。”几人齐声见礼。 青璃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悬浮的灵植上,尤其是那几捆“清心玉兰草”(苦麻叶)、一堆堆“玉髓地精”(土疙瘩白地根)和铺天盖地的“厚土芥”(雪菜)。 “东西,都在这里了。”青璃的声音平淡无波,“丹殿、器殿、藏经阁,各取所需材料入库。余下尚有生机、根须完整者……”她微微侧首,目光如冰冷的寒星,精准地落在了其中一位身材干瘦、穿着朴素灰袍、气息却与这片土地异常契合的老者身上。 “药圃执掌,墨农。” 被点名的灰袍老者——墨农,一个名字都带着泥土气息、常年与灵植打交道、看起来更像凡间老农而非修真高人的存在,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老奴在。” “你看到了。”青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些悬浮的、还带着泥土芬芳和根须的灵植,“清心玉兰草、玉髓地精、碧玉灵豆藤、厚土芥……尤其这些根须完整的地精、芥菜,还有那些水灵玉瓜的藤蔓种子。” 墨农浑浊的老眼此刻精光四射,如同最精密的法器,快速扫过每一株灵植,鼻翼翕动,贪婪地嗅着那混杂着泥土、草木精华与混沌气息的独特味道。他的呼吸微微急促,干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 “宗主……这……这品相……这生机……”墨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老奴种了三千年的地,从未见过如此……如此‘野性天成’又‘底蕴深厚’的上品!尤其是这玉髓地精,块头虽小,但灵气内蕴之精纯,土行之厚重……还有这厚土芥,叶片厚实坚韧,脉络蕴含道纹……妙!妙啊!这绝不是普通灵田能养出来的!定是沾染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造化之气!” 他激动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看向那些“咸菜”的眼神,比看绝世美女还要炽热,仿佛在欣赏天地间最完美的杰作。 “嗯。”青璃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吩咐道:“将尚可移栽者,尽数植入药圃。开辟专门区域,以混沌息壤为基。” “是!老奴遵命!”墨农激动得胡子都在抖,立刻从怀中掏出几个看似不起眼、实则内部空间巨大、布满保鲜阵纹的墨玉匣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接收那些悬浮的灵植根茎藤蔓。 “还有,”青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取‘混沌灵泉’之水,每日辰时、酉时,各浇灌一次。” 此言一出,不仅墨农动作一僵,连旁边几位正准备取走炼丹、炼器材料的丹殿长老和器殿主事都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 混沌灵泉! 那可是整个归墟道宗最核心的底蕴之一!是青璃老祖以无上修为,从混沌本源深处牵引而来的一缕泉眼,泉水蕴含最精纯的混沌源力与造化生机!寻常年份的珍稀灵药,能得一滴稀释后的泉水滋养便是天大造化!宗主竟要用这灵泉之水,每日两次,浇灌这些……“咸菜”?! 这已经不是重视了,这简直是……奢侈!或者说,是宗主对这些“咸菜”潜力的绝对信心! 墨农的震惊很快化作了狂喜和无比的郑重:“老奴明白!定以灵泉精心浇灌,绝不敢有半分懈怠!请宗主放心,老奴定让这些宝贝疙瘩,在混沌药圃里长得比在它们老家还水灵、药效翻倍!”他拍着胸脯保证,看向那些灵植的眼神更加热切了,仿佛在看着未来能震惊整个修真界的瑰宝。 青璃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她看着墨农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那些带着泥土的根茎、藤蔓小心地收入墨玉匣,又看着丹殿、器殿的长老们压抑着激动取走属于他们的那份材料。 当所有人都带着各自的“收获”恭敬告退后,混沌药圃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浓郁的混沌气息和青璃孤高的身影。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如烟似雾、散发着万物初始气息的“混沌灵泉”之水。水滴晶莹,仿佛蕴含着一个小世界。 屈指一弹。 那缕珍贵无比的灵泉水,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分成无数细小的水雾,均匀地洒落在刚刚被墨农小心翼翼植入混沌息壤中的“玉髓地精”小苗和“厚土芥”嫩叶上。 嗤…… 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些刚刚植入、还有些蔫头耷脑的小苗和嫩叶,在接触到混沌灵泉水雾的瞬间,仿佛久旱逢甘霖,又像是被注入了无上活力!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油亮,脉络中隐隐有混沌光华流转;地精的小苗更是猛地挺直了茎秆,根须在息壤中贪婪地舒张,吸收着那精纯无比的混沌源力与造化生机。整个移栽区域,瞬间焕发出一种蓬勃到近乎蛮荒的旺盛生命力! 青璃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人心所向,万物有灵……” 她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药圃中低低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这‘咸菜’……倒比那些精心培育的娇贵灵种,更懂得感恩。” “也好……” 她收回目光,转身,玄袍融入浓郁的混沌雾气之中。 “归墟的根基……” “……或许就该沾点‘土腥气’。” “那帮小崽子……” “……这次,捡得不错。” 冷冽的嘴角,似乎向上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无法捕捉的弧度,转瞬即逝。 混沌药圃深处,新移栽的“咸菜”们在混沌息壤与灵泉的滋养下,悄然舒展,默默积攒着远超它们“原生地”的磅礴药力。而整个归墟道宗,也因这座意外得来的“咸菜宝山”和宗主那句“多出去走走,多行正事”的指引,悄然酝酿着某种……更加接地气、也更加“生财有道”的风气转变。 灭你,为什么呢? 归墟道宗,主殿广场。 距离那座惊世骇俗的“咸菜山”入库已过去月余。然而,它所引发的涟漪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尤其是在亲眼目睹了宗主青璃老祖那番“多出去走走,多行正事,天地自有馈赠”的“至理名言”,以及小草、石磊等人腰间鼓鼓囊囊、明显丰厚了不少的贡献点玉牌后……整个道宗年轻一代弟子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寻宝”、“行善”、“捡漏”……这些词在归墟弟子间口耳相传,热度空前。 于是,当小草、石磊、炎舞、青萝、影月等原班人马(当然,还有他们心爱的板车)再次整装待发,准备接取新的历练任务时,他们愕然发现,身后乌泱泱跟了……**四十几号人**! 从筑基初期的师弟师妹,到金丹中期的师兄师姐,甚至还有几个气息沉稳、明显是来“压阵”兼“分一杯羹”的金丹后期执事……队伍规模瞬间膨胀到五十人! “小草师姐!带带我们吧!” “石磊师兄!我们保证不拖后腿,就想跟着长长见识!” “是啊师姐!您这寻宝的眼光……绝了!我们跟着沾点光!” “对对对!路见不平拔斧相助!宗主都说了要多行正事!” 看着一张张写满“求组队”、“求发财”的热切脸庞,小草和石磊等人面面相觑,嘴角抽搐。小草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镇岳斧】,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点。 “咳,”石磊干咳一声,试图维持师兄的威严,“任务凶险,不是儿戏……” “师兄放心!我们不怕凶险!就怕没凶险……啊不是,就怕没机会行侠仗义!”一个机灵的师弟立刻抢答。 最终,在众人“拳拳盛意”和“宗主精神指引”的双重压力下,这支史无前例的五十人“归墟行善寻宝观光团”……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们的目标,是宗门任务榜上一个标注着“乙级中上”难度的地点——**黑水泽**。据情报显示,泽中阴气汇聚,时有凡人失踪,疑似有邪祟作乱。 然而,当他们抵达黑水泽外围时,却发现阴气的源头并非泽中水妖,而是源自泽地深处一片被浓重灰雾笼罩的废墟——一座早已在地图上消失的古城遗址。空气中弥漫着冰冷刺骨、令人灵魂都感到粘稠压抑的**怨念**!那是一种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饱含着绝望、痛苦、背叛与不甘的负面能量集合体,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幽冥鬼城……”队伍中一位精通风水堪舆的师兄脸色凝重地吐出四个字。 五十名归墟弟子,修为最低也是筑基中期,此刻都本能地运转起归墟道宗特有的混沌功法。混沌气息流转全身,包容万物,分解万物的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那足以让普通金丹修士都心神摇曳、神魂受创的滔天怨念,冲刷在这五十人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被他们体内流转的混沌灵力无声无息地消融、转化,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真正激起! 他们只是觉得有点冷,有点压抑,有点……**不爽**。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常年不见阳光、堆满垃圾的潮湿地下室。 “奇怪……”小草微微蹙眉,【镇岳斧】的寒意让她对这种负面能量尤为敏感,但更多的是困惑,“这怨气……浓得吓人,但……好像对我们没什么实质影响?”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怨气中蕴含的那些破碎的、充满恨意的片段,但情绪上却波澜不惊,只觉得吵闹和……有点烦。 五十人,如同五十个散发着混沌微光的“绝缘体”,就这么大摇大摆、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浓重的怨念灰雾,踏入了幽冥鬼城的核心区域。 断壁残垣,枯骨遍地,腐朽的气息混合着怨念,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然而,这五十个“人形黑洞”的存在,仿佛自带净化光环,他们所过之处,连萦绕不散的灰雾都似乎淡薄了几分。 鬼城的中心,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由森森白骨垒砌而成的宫殿前,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凝聚。 那是一个女子。 身着早已褪色、却依稀能辨出曾是华美嫁衣的红裳。 长发如墨,垂至脚踝,面容苍白却异常美艳,只是那双眼睛,空洞得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燃烧着千年不熄的怨毒与悲怆。她周身的怨气浓稠得近乎实质,扭曲着周围的光线,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绝对黑暗领域。 千年女鬼——**红袖**。 她本是这座古城的新娘,却在新婚之夜被夫君勾结邪修,以她为祭品,血炼全城。滔天的怨恨让她死后化为厉鬼,盘踞于此,千年不散。她憎恨世间一切负心薄幸的男子,凡有此类踏入鬼城者,必被其吸干精魄,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今天,红袖那千年不变的怨毒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甚至……**一丝丝惊疑不定**。 她看着眼前这五十个……东西? 是人没错,气息鲜活。 但为什么?为什么她积攒了千年、足以让元婴修士都神魂冻结的怨念,冲撞到这些人身上,就像溪流撞上了万仞冰山?不仅撼动不了分毫,反而被对方身上那股深邃、包容、仿佛能吞噬一切(包括她的怨气)的古怪气息给……**消化**了?! 尤其是为首那个背着巨大斧头、气息冰冷、眼神却异常清亮的女子(小草)。红袖甚至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纯粹到让她本能厌恶的“正”**?但这“正”并非那些虚伪正道人士的假仁假义,而是一种如同磐石大地般厚重、不容置疑的存在感。 五十人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这个突然出现的、怨气冲天的红衣女鬼身上。没有惊恐,没有慌乱,更多的是好奇、探究,以及……**一种“果然有boss”的了然**。 红袖的怨气在翻腾,本能地想要扑上去撕碎这些闯入者,但理智(或者说,对那五十个“黑洞”的忌惮)死死地压制住了她。她空洞的目光死死锁定小草,仿佛想从她身上找出答案。 终于,一个冰冷、凄厉、带着无尽怨恨却又夹杂着一丝困惑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废墟: “你……你们……” “……是来灭我的吗?” 这问题问得理所当然。千年来,但凡踏入此地还能保持清醒的“高人”,无一不是喊着“降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口号冲杀过来。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小草那带着真真切切困惑的、朴实无华的灵魂反问: “灭你?” 小草歪了歪头,眉头皱得更紧了,【镇岳斧】纹丝不动,她看着眼前怨气滔天却似乎……有点“色厉内荏”的女鬼,非常认真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灭你?” “???” 红袖那千年不变的怨毒表情,第一次……**凝固了**。 空洞的眼眸深处,那团燃烧的怨毒之火,仿佛被浇了一瓢冰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为什么灭我? 为什么灭我?! 千年来,每一个见到她的人,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第一反应不都是恐惧、厌恶、然后喊着要消灭她这个“祸害”吗? 这个逻辑在她怨念构筑的世界里,如同天经地义。 可现在,这个看起来很强、气息很“正”的女人,居然问她……**为什么**?! “为……为什么?”红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不再是单纯的凄厉,而是夹杂了难以置信的茫然,“我……我盘踞于此,千年怨念不散,吸食男子精魄……我……我是厉鬼!是祸害!你们……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不是最该除我而后快吗?!” 她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番话,像是在质问小草,更像是在质问她自己千年来的认知逻辑。 小草身后的归墟弟子们,表情也相当精彩。有的一脸“师姐问得好”的认同,有的则是“对啊,为啥要灭她?”的天然呆,还有的如石磊、青萝等心思细腻些的,已经开始仔细感知周围环境和女鬼的状态,若有所思。 小草看着激动(且茫然)的女鬼,依旧保持着那副“讲道理”的认真表情,【镇岳斧】的寒意让她思维格外清晰: “哦,你说你吸食男子精魄。”小草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但你吸的,是负心薄幸、作恶多端的男子,对吧?”她的感知力很强,从那些残留的怨念碎片里,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画面——都是些背信弃义、抛妻弃子、甚至谋财害命的渣滓。 红袖:“……是又如何?!” “那……”小草摊了摊手,一脸理所当然,“他们该死啊。你杀了该杀之人,虽然手段……嗯,有点特别,但结果上,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 “替……替天行道?”红袖彻底懵了。她活了(死了)一千年,第一次有人把她和“替天行道”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还是从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口中说出来! “对啊。”小草指了指周围弥漫的怨气,“而且你这怨气……虽然浓得让人不舒服,但好像……只针对特定目标?对我们这些‘无辜路人’也没主动攻击啊?我们进来这么久,除了觉得冷点、吵点,也没啥实质伤害。既然你没惹我们,我们干嘛要灭你?” 小草的逻辑简单、直接、冰冷,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辩驳的朴素正义感:你没主动害我(们),你杀的是该杀之人,那我灭你干嘛?吃饱了撑的? 红袖:“……” 她周身的怨气剧烈地翻腾着,时而膨胀时而收缩,那张美艳而怨毒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茫然、错愕、一丝被理解的震动、以及更深层次的、对自己存在意义的巨大冲击……千年构筑的仇恨堡垒,似乎被小草这几句朴实无华却直指核心的话,撬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五十名归墟弟子安静地看着,混沌气息流转,如同五十座沉默的山岳。他们身上那股“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只讲自己道理”的独特气场,在这幽冥鬼城中,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又和谐的景象。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女鬼幡然醒悟?还是恼羞成怒?亦或是……达成某种奇怪的“共存”协议? 归墟道宗的行善寻宝(或者说,处理“历史遗留问题”)之旅,似乎又要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开出奇葩的花…… 送你一点见面礼,哇哦,发了大财了 小草那句“我为什么要灭你?”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红袖千年冰封的怨念心湖里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涟漪。替天行道?没主动攻击?该杀之人?这些词句像一道道微弱却坚韧的光,试图刺穿她由纯粹恨意构筑的黑暗堡垒。 红袖周身翻腾的怨气渐渐平复下来,不再是充满攻击性的狂涛,而更像是在剧烈思考时无意识涌动的浓雾。空洞眼眸中那燃烧了千年的怨毒之火,此刻明灭不定,透露出一种深层次的茫然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理解”的渴望。 小草见状,感觉有门!她上前一步,【镇岳斧】冰冷的寒意在怨气中开辟出一小片澄澈的空间,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归墟弟子特有的、近乎耿直的“讲道理”气质: “你看啊,”小草掰着手指头,开始给这位千年“老”鬼分析利弊,逻辑清晰得像是在规划药圃种植,“首先,如果不是你在这儿守着,把那些该下地狱的负心汉、恶棍、邪修都给收拾了,那么……” 她指了指鬼城之外,仿佛看到了广袤的人间,“像你这样,因为被欺骗、被背叛、被残害而怨念深重、最终变成厉鬼的可怜姑娘,只会越来越多!对不对?” 红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是她怨念的根源,也是她存在的“意义”——复仇。 “所以,”小草一摊手,结论掷地有声,“你并没有在做错事!相反,你是在替很多很多像你当年一样无辜、可怜、无力反抗的女人,提前清除了祸害!你是在**阻止**更多的‘红袖’诞生!” “阻止……更多的我?”红袖喃喃重复,这个角度是她从未想过的。千年以来,她只知道自己恨,要报复,要让所有负心薄幸的男人付出代价。从未想过,自己的存在,竟可能……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对啊!”小草用力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环顾了一下四周阴森森、白骨累累的废墟,语气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只不过……就你这地儿,实话实说,有点儿太简陋了,环境也太差了。阴风惨惨,怨气冲天,连个阳光都没有,整天对着这些破骨头架子,多憋屈啊!” 红袖:“……” 她下意识地跟着小草的视线看了看自己住了千年的“家”——确实,除了怨气和白骨,啥也没有。憋屈吗?好像……是有点? 小草趁热打铁,脸上露出一种“我给你指条明路”的真诚(甚至有点推销员式的热情)表情:“所以啊,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回我们宗门?” “宗……门?”红袖茫然。 “对!归墟道宗!”小草挺起胸膛,语气带着自豪,“我们宗主人特别好!特别厉害!或许……她有办法把你的怨念化解掉,让你能重新……嗯,就算不能重新做人,至少也能换个活法,不用困在这破地方当个怨气包了!我们宗主,那可是真牛!”小草用力强调,眼神里是对青璃老祖实力的绝对信任。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带着一种“家”的温暖感:“而且,我们那儿吧……在外面是叫宗门,规矩森严。但对我们自己人来说,那就是个**家**!有地方住,有同门,有热乎饭吃(虽然味道一般),还有……嗯,混沌灵泉浇地!”她努力描绘着美好的画面。 红袖彻底听懵了。 杀上门的正道修士,不但不喊打喊杀,反而夸她干得好? 还嫌弃她家环境差? 还邀请她去他们宗门……做客?甚至可能帮忙化解怨念? 还说那里是……家? 还有混沌灵泉?那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这跟她认知里的一切都截然相反!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千年稳固的怨念核心都开始不稳。 “可……可是……”红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迟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你们……不觉得我很恐怖吗?我这副样子……这满身的怨气……你们不怕?你们……难道不应该把我当作必须清除的邪祟吗?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她艰难地寻找着词汇,“……这么‘善良’地对待我?” “善良?”小草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一脸“你误会了”的表情,【镇岳斧】的寒意让她显得格外冷静理智,“不是善良。是道理。你对我们没恶意,你还做了‘好事’(清理渣滓),那我们干嘛要跟你过不去?至于样子……怨气是浓了点,看着是有点瘆人,不过……” 小草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四十九个同样一脸“这女鬼好像也没那么凶”、“师姐说得对”的同门,耸耸肩:“我们归墟的功法,好像刚好不怕这个。习惯了就好。等你跟我们回去,让宗主看看,说不定能换个好看点的样子呢?我们丹殿长老养的那株万年鬼脸花,以前也丑得吓人,现在被灵泉浇得可水灵了!” 神特么鬼脸花!红袖感觉自己千年的鬼生观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重塑。 但小草那“习惯了就好”的平淡语气,以及她身后那群人真的没有流露出半分恐惧或厌恶的眼神(只有好奇、探究和……一丝对“搬家”提议的期待?),让红袖心底那最后一丝顽固的戒备,开始土崩瓦解。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的微弱火苗,在她冰冷的魂体深处,极其艰难地……点燃了。 “……既然……既然这样的话……”红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份凄厉怨毒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犹豫和……一点点不好意思? 她缓缓抬起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向白骨宫殿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我……我是个魂体,这些东西……对我也无用。”她指的是那些堆积在角落里、被厚厚的灰尘和怨气掩盖、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其宝光的东西。 “那些……是千年来,那些被我……清理掉的贪官污吏、负心薄幸之徒、还有几个不长眼的邪修……身上搜刮来的,或者他们藏在这里的。”红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都是些身外之物,我拿着也碰不到,用不了,就……堆在那儿了。” 她的目光转向小草,空洞的眼眸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你……你们带我回宗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红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后用一种近乎“处理垃圾”的语气说道: “……就算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 “……你看……行不行啊?” “见面礼?!” 五十个归墟弟子,一百只眼睛,瞬间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了红袖手指的那个角落! 随着红袖话语落下,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拂过,覆盖在角落上的厚重灰尘和粘稠怨气如同幕布般无声褪去。 露出了下面的……**真容**! **金光!银光!宝光!灵光!** 各种璀璨夺目的光芒瞬间爆发,几乎要闪瞎众人的眼睛! 堆积如山的**金砖金锭**,在昏暗的鬼城中散发着最世俗也最诱人的光芒! 成箱成箱的**珍珠玛瑙、翡翠玉石**,珠光宝气,流光溢彩! 散落各处的**古玩字画**,虽蒙尘却难掩其底蕴和价值! 更耀眼的是那些属于修士的珍藏: 数十把散发着不同属性灵光的**飞剑法器**,有的寒光凛冽,有的烈焰熊熊! 一摞摞码放整齐、灵气氤氲的**上品灵石**,粗略一扫不下万块! 各种材质不明的**矿石**、散发着药香的**玉盒**(里面显然是保存完好的灵药)、刻满符文的**阵盘**、甚至还有几件造型古朴、气息晦涩的**法宝残片**! 这哪里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分明是一座由世俗财富与修真资源共同堆砌而成的、闪闪发光的**金山银山宝藏库**!其价值,恐怕远超之前那座“咸菜山”! “嘶——” “我的天……” “这……这……”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五十名归墟弟子,包括一向沉稳的石磊、清冷的青萝、活泼的炎舞、冷静的影月……乃至小草本人,此刻全都**石化了**! 一百只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倒映着金灿灿、亮闪闪、灵气逼人的光芒,嘴巴微张,大脑一片空白。 之前“咸菜山”带来的震撼是“卧槽这些都是顶级天材地宝?!” 而眼前这座“见面礼”带来的冲击则是简单粗暴的——“**卧槽!发财了!!**” 视觉冲击力太强了!太直接了!太……**俗气**却又让人完全无法抗拒了! 广场上那座“咸菜山”好歹还带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新,眼前这堆……纯粹就是**金钱与力量的赤裸诱惑**!是足以让任何修士心跳加速、血脉贲张的泼天富贵!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后。 “咕咚……”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声音不大,却像点燃了引线。 下一刻。 “嗷——!!!”不知道哪个师弟先忍不住嚎了一嗓子。 “师姐威武!!” “红袖前辈大气!!!”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 “宗主!宗主!我们捡到宝库了!还附赠一个会捡宝库的女鬼前辈!!” “快快快!板车!我们的板车呢?!这次得用最大的那辆!不!十辆!!” 五十人瞬间沸腾了!刚才还维持着归墟弟子“人形黑洞”的冷峻画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金山砸晕的、狂喜的混乱!一个个眼睛亮得堪比探照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宝贝都搬空! 小草也感觉自己的脚有点麻,不是吓的,是……**幸福的眩晕**!她看着那堆闪闪发光的见面礼,又看了看旁边似乎有点局促不安、等待答复的红袖女鬼……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砰砰直跳的心脏(以及想把【镇岳斧】插进金山里试试硬度的冲动),努力维持住师姐的“沉稳”形象(虽然声音有点发飘): “行!太行了!红袖……呃,前辈!这见面礼……我们归墟道宗,收下了!” “欢迎……” 小草露出一个无比灿烂(在红袖看来甚至有点晃眼)的笑容,朝着那堆金山银山……不,是朝着红袖伸出了手: “……回家!” 给你个机会重新做人 归墟道宗五十人“行善寻宝观光团”,此刻彻底化身“专业搬家公司”! “嘿咻!嘿咻!” “师弟!这边!这块金砖压着那箱灵石了,轻点挪!” “师姐!这柄飞剑煞气好重,用混沌气裹紧点!” “我的天!这玉盒里是千年血参吧?!小心!别磕着!” “板车!板车撑住啊!再加把劲儿!” 空旷死寂的幽冥鬼城,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人气”和……吭哧吭哧的搬运声。五十名归墟弟子,修为最低也是筑基中期,此刻却一个个撸起袖子,汗流浃背(虽然混沌气很快就把汗蒸干了),如同最勤劳的工蚁,小心翼翼又热火朝天地将那座闪闪发光的“见面礼”金山,一点点搬上他们带来的……**特制加宽加长加厚加固混沌木板车**! 得益于上次“咸菜山”的教训,这次他们准备的板车不仅数量多,而且铭刻了加固和悬浮的简易阵法。饶是如此,当最后一块金砖、最后一箱灵石、最后一柄飞剑被小心翼翼地码放上去后,十辆板车依旧被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车轮深深陷入鬼城腐朽的地面。 看着焕然一空、只剩下灰尘和白骨的角落,再看看那十辆如同驮着十座小太阳、宝光四射几乎要晃瞎人眼的板车,所有弟子都露出了心满意足(又有点累瘫)的笑容。 小草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混沌气自动清洁),走到一直静静漂浮在一旁、看着他们忙活的红袖面前。红袖的表情依旧有些茫然和局促,但眼底深处那丝微弱的希望之火,似乎稳定了一些。 “红袖前辈,”小草的声音带着搬运后的微喘,但眼神清亮,“东西都搬好了。咱们准备回家了。不过……”她看了看鬼城上方依旧灰暗、但隐约能感觉到外界已是白昼的天空,“您说您不能在阳光下照射,对吧?” 红袖点点头,苍白的面容在怨气笼罩下显得有些虚幻:“日光蕴含纯阳之气,对我这等怨念深重的魂体,如同剧毒烈火。” “那没事儿!”小草一拍手,毫不犹豫地说道,“咱们晚上走!我陪着你走!” 她转身,对着还在兴奋清点“战利品”的同门们喊道:“石磊师兄!炎舞师姐!你们带着四十位师弟师妹,押送‘见面礼’先行一步!务必小心,直接回宗门!我和剩下九位师兄弟(妹),留下来陪红袖前辈,等入夜再启程!” 被点名的石磊、炎舞等人立刻收敛笑容,正色领命:“是!师姐放心!” 他们深知这批“见面礼”的重要性,更明白小草留下是为了照顾这位新“同伴”的特殊情况。 很快,四十人护卫着十辆宝光冲天的板车,浩浩荡荡(且小心翼翼)地驶离了鬼城,朝着归墟道宗的方向进发。废墟之中,只剩下小草和另外九名自愿留下的弟子,以及静静悬浮的红袖。 当最后一缕天光隐没,夜幕彻底笼罩大地。鬼城的怨气似乎更浓了些,但对小草等人依旧毫无影响。 “前辈,我们走吧?”小草看向红袖,【镇岳斧】在夜色中泛着幽冷的蓝光,像一盏指引的灯。 “……好。”红袖的声音很轻。 归墟道宗位于群山深处,路途并不近。一行人(一鬼)在夜色中沉默地前行。起初,气氛有些凝滞。毕竟,和一个千年怨气缠身的厉鬼同行,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 但小草是谁?她是能用【镇岳斧】讲道理的奇女子! “前辈,您说您生前是这座城的新娘?那您喜欢什么样的花啊?” “前辈,您收拾那些坏蛋的时候,遇到过特别难缠的吗?” “前辈,您觉得鬼城底下埋着的酒还能喝吗?哦,忘了您喝不了……” “前辈……” 小草的问题天马行空,带着一种近乎莽撞的好奇和真诚。她不会刻意避开红袖的伤痛(比如问及生前事),但语气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既然发生了,那就聊聊”的坦然。另外九名弟子起初还绷着神经,后来也被小草带歪了,偶尔也插嘴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红袖起初只是简单地、甚至有些生硬地回答。 “喜欢……红梅。” “有过一个邪修……法宝歹毒……” “酒……早成泥了……” 但渐渐地,在小草那毫无心机、纯粹得像块石头(还是【镇岳斧】那种又冷又硬的石头)的交流方式下,红袖紧绷的魂体似乎放松了一些。千年未曾与人真正交谈过的孤寂,在这一声声“前辈”和一个个看似不着调的问题中,被悄然驱散了一点点。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起一些零碎的往事。不是那些充满怨恨的复仇片段,而是关于那座早已消逝的古城里,早市的热闹,傍晚的炊烟,邻家阿婆做的甜糕……语气依旧冰冷,却不再凄厉,反而透出一种悠远的、尘封的怀念。 小草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偶尔点点头,或者应一声“哦”。月光下,一人一鬼,一个问得耿直,一个答得断续,竟有种奇异的和谐。另外九名弟子也放松下来,安静地跟在后面,听着这跨越千年的低语。 这一路,聊了一路的天儿。红袖那空洞的眼眸里,怨毒似乎又淡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名为“倾诉”后的疲惫与……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 --- 当小草一行人(鬼)终于踏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回到归墟道宗那宏伟的山门前时,主殿广场上已经灯火通明。 十辆满载“见面礼”的板车如同十座小型金山,在广场中央散发着诱人犯罪的光芒。提前回来的石磊、炎舞等人正唾沫横飞地向围得水泄不通的弟子们描述着鬼城见闻和“红袖前辈”的慷慨(重点强调了见面礼!)。整个广场弥漫着一种过年般的狂热气氛! 主殿那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 银发玄袍的青璃,缓步而出。 当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十座金光闪闪的“见面礼”小山时…… 饶是以她万载寒冰般的心境,那完美冰冷的唇角,也极其**细微地、但绝对真实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深邃的黑眸中,仿佛有亿万星辰的璀璨金光一闪而逝! “嗯……”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带着满意意味的轻哼从她鼻间溢出。 “这次……” “……捡得不错。” 然而,当她的目光移向小草等人,并精准地锁定在漂浮在小草身侧、那身披残破红嫁衣、周身怨气缭绕却显得有些……“安静”的红袖时,青璃脸上的那一丝满意瞬间收敛,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淡漠。 她一步踏出,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广场中央,距离红袖不过十步之遥。 恐怖的威压并未释放,但仅仅是她的存在,就让广场上喧闹的弟子们瞬间噤声。红袖更是魂体剧震!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位银发玄袍的存在,其浩瀚与深邃,远超她千年鬼生所见的任何存在!那是一种足以轻易将她存在本身彻底抹去的恐怖力量!她周身的怨气本能地剧烈收缩、翻腾,如同受惊的刺猬。 小草连忙上前一步,挡在红袖身前(虽然没什么实际作用),躬身道:“宗主!这位是红袖前辈!弟子等……” 青璃抬手,止住了小草的话。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冰冷地扫视着红袖的魂体,从她残破的嫁衣,到她空洞却不再纯粹怨毒的眼眸,再到她魂体深处那纠缠千年、几乎成为本源的怨念核心。 片刻的审视后,青璃开口,声音依旧是那慵懒冰冷的磁性,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穿透力: “千年怨念,因情而生,因恨而存。” “血炼之祭,屠城之恨……”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刀,精准地剥开了红袖最深的伤疤,将她悲惨的过去赤裸裸地呈现出来。 红袖的魂体剧烈颤抖,怨气翻涌,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爆发!周围的弟子们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青璃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红袖的魂体深处! “……恨已千年,仇亦得报。” “怨念缠身,困锁一地,浑浑噩噩……” 青璃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仿佛能刺穿红袖魂体的迷雾,直视她内心深处那丝刚刚萌芽的、对“新生”的渴望。 “你……” “……可还想做这怨气凝聚的孤魂野鬼?” “……可还想困在这无边的恨意里,永世不得解脱?!” “可还想……” 青璃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与……一丝极其罕见的、属于无上强者的怜悯? “……重新‘活’一次?” 红袖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眸死死盯着青璃,魂体的颤抖达到了顶点!不想!她当然不想!千年的孤寂与恨意,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小草带给她的那丝希望和温暖,更让她无比渴望摆脱这怨气的枷锁! “宗……宗主……”红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希冀,“我……我能吗?” “能。”青璃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她缓缓抬起一只如玉般的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比混沌灵泉更加深邃、更加本源、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伟力的**混沌源炁**! “散去你固守千年的怨念核心,放弃那仇恨的执念枷锁。” “本座……” 青璃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红袖的灵魂深处: “……以混沌道则,为你重铸魂基!” “……引造化生机,为你凝聚魂躯!” “从此……” “……魂魄凝实,如生人无异!” “……五感俱全,冷暖自知!” “……可饮甘泉,可尝百味,可触万物!” “……可沐日光月华,可行走于天地之间!” 她的目光冰冷而透彻,如同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除却无法孕育新生命……” “……你,便与活人无异!” “轰——!” 青璃的话,如同开天辟地的神雷,狠狠劈在红袖的魂体上!也劈在广场上所有弟子的心上! 散去怨念核心?放弃仇恨执念?重铸魂基?凝聚魂躯?与活人无异?! 这……这简直是逆天改命!是真正的再造乾坤! 宗主……竟能为一个千年厉鬼做到这一步?! 红袖彻底呆住了。巨大的冲击让她魂体都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近乎透明的波动。散去怨念核心?那等于放弃她存在的根基!放弃仇恨?那她千年来的坚持又算什么? 但……魂魄凝实!如生人无异!五感俱全!行走天地!沐浴阳光! 那是她生前都未曾真正珍惜,死后却魂牵梦绕、求而不得的……**活着**的感觉! 小草紧张地看着红袖,她能感觉到红袖魂体内激烈的挣扎。她忍不住轻声开口,声音带着鼓励:“前辈!宗主说能,就一定能!放下吧!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真正的新生!” 红袖的目光缓缓扫过小草真诚的脸,扫过周围那些归墟弟子虽然震惊却并无排斥的眼神,最后,定格在青璃那双深邃如渊、仿佛能包容一切也能重塑一切的黑眸上。 千年积累的怨毒、仇恨、不甘……如同潮水般开始剧烈地翻腾、挣扎、咆哮!但在这股滔天的负面情绪深处,一颗名为“渴望”的种子,在青璃那惊天动地的承诺和小草带来的温暖下,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破土而出! 生……还是死? 继续沉沦于恨海?还是拥抱未知的新生? 红袖那空洞了千年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无比清晰、无比炽烈的光芒!那是对“生”的渴望,压过了一切! 她猛地抬起头,对着青璃,用尽全部魂力,发出了一个决绝而凄厉,却又充满了希望的嘶喊: “我……我愿意!!!” “求宗主……成全!!!” 话音落下的瞬间! 红袖魂体猛地一震!那凝聚了千年、早已与她本源融为一体的、漆黑如墨的怨念核心,如同承受不住内部巨大的压力,轰然爆开!化作无数道漆黑粘稠、充满绝望与诅咒的怨气洪流,冲天而起! 整个广场瞬间被恐怖的怨念风暴笼罩!阴风怒号,鬼哭神嚎!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 “护住心神!”石磊大喝一声,所有弟子立刻全力运转混沌功法,形成一片混沌光幕,抵挡着怨念风暴的冲击。 风暴中心,红袖的魂体在怨念核心爆开的巨大反噬下,变得极度虚幻,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 就在这时! 青璃动了! 她指尖那缕混沌源炁骤然爆发!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灰色光柱,瞬间将即将消散的红袖魂体笼罩其中! “散!” 冰冷的声音如同天道敕令! 那冲天而起的怨气洪流,如同遇到了克星,在混沌源炁的冲刷下,发出刺耳的嗤嗤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分解、消融、净化!化作最原始的负面能量粒子,被混沌气息彻底吞噬、转化! “凝!” 青璃再次吐出一个字! 浩瀚如海的造化生机,从她掌心汹涌而出,如同甘霖般注入红袖那虚幻的魂体之中!同时,精纯无比的混沌道则符文在她指尖流转,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为红袖重塑魂基,勾勒魂躯! 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注视下。 那虚幻的、即将消散的魂体,在混沌源炁的包裹和造化生机的灌注下,如同枯木逢春,开始迅速变得凝实、清晰! 苍白的皮肤开始有了血色,空洞的眼眸开始凝聚出灵动的光彩,残破的红嫁衣在混沌道则的流转下,化为一身干净素雅的红色衣裙……一个栩栩如生、眉目如画、气质却带着一丝历经沧桑后沉淀的宁静与哀婉的女子身影,在混沌光柱中缓缓成型! 当最后一丝怨气被彻底净化,当最后一道混沌符文融入魂躯。 混沌光柱缓缓消散。 广场上,怨念风暴平息,只剩下浓郁精纯的生机气息和淡淡的混沌道韵。 一个身着红裙、黑发如瀑、面容清丽、肌肤温润如玉、眼神带着几分迷茫几分新生的女子,赤着双足,静静地站在广场中央。 阳光,正从东方山巅洒下第一缕金辉,温柔地披在她的身上。 暖意。 她感觉到了……**暖意**。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看向那轮初升的朝阳。 没有灼痛。 只有……**温暖**。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清澈的眼眸中滑落。 不再是血泪。 是温热的、咸涩的、属于“人”的眼泪。 “……我……”红袖(或许该有新的名字了)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指尖触碰空气的真实触感,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感受着泪水滑过脸颊的湿润……声音颤抖,带着泣音,“……我……感觉到了……” 她抬起头,看向台阶上负手而立、银发在晨光中微微闪光的青璃,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深深叩首: “红袖……谢宗主……再造之恩!” 声音哽咽,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感激与新生。 整个广场,一片寂静。 所有弟子都看呆了。 灭鬼?不。 宗主这是……**点化**了一只千年厉鬼,让她……**重获新生**?! 小草第一个反应过来,冰冷的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快步上前,扶起泣不成声的红袖(现在应该叫红玉?或者新名字?):“前辈!欢迎……回家!真正的家!” 青璃的目光扫过跪地的红袖,扫过那十座金山,扫过一张张写满震撼与崇敬的年轻脸庞,最后,那冰冷完美的唇角,再次极其细微地……**向上扬了扬**。 “嗯……” “……这次……” “……捡得……非常不错。” 声音依旧平淡,但所有弟子都从中听出了前所未有的……**满意**。 归墟道宗的画风,在“行善致富”的基础上,似乎又朝着“点化厉鬼”、“重塑新生”的更加诡异(且牛逼)的方向,狂飙突进! 我要累死了,宗主,给个储物的吧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十座金山银山般的“见面礼”已经被兴奋的弟子们(在长老们的严密监督下)热火朝天地搬进了库房,贡献点系统估计要为此更新换代好几轮。红袖(或者该叫她新名字了?暂且还是红袖吧)被安置在了一处灵气充沛、环境清幽的别院,由心思细腻的青萝和几位师姐陪着,适应她的“新生”,感受着千年未曾体会过的“活着”的滋味。整个宗门都洋溢着一种“天降横财”兼“点化厉鬼功德无量”的喜庆氛围。 然而,在这片欢腾之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显得格外……**蔫吧**。 主殿那冰冷空旷、只有混沌气息无声流淌的空间里。 青璃正盘膝坐于一块巨大的混沌玄玉之上,闭目调息,周身道韵流转,仿佛与整个归墟道宗融为一体。重塑红袖魂躯,净化千年怨念,对她而言也并非毫无消耗。 就在这时。 “呜……宗主……呜哇……” 一阵压抑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啜泣声,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青璃长长的银色睫毛,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并未睁眼。 只见小草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磨磨蹭蹭地挪到了青璃打坐的玄玉台下。她没敢上去,就那么蹲在台子边,两只手扒着冰冷的玉石边缘,把下巴搁在上面,抬起一张……**哭得眼睛鼻子通红、还挂着亮晶晶鼻涕泡**的小脸,泪眼汪汪地瞅着上面那位气息冰冷的宗主大人。 “宗主……呜呜……”小草一开口,委屈的哭腔就止不住地涌上来,“我……我好累啊……呜呜呜……” 青璃:“……” 她依旧闭着眼,但周身流转自如的混沌气息,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风极其清奇的哭诉给“噎”了一下。 “宗主……您看看……”小草越说越委屈,小嘴一瘪,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有几滴还蹭在了青璃那纤尘不染的玄袍下摆上(青璃的指尖似乎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上次……搬‘咸菜’……吭哧吭哧……板车都快压散架了……腰酸背痛好几天……” “这次……搬金山……呜哇……那金子死沉死沉的!灵石硌得手疼!飞剑还扎人!我跟师兄师姐们……肩膀都磨破皮了!腿肚子现在还在抽筋!呜……”她一边哭诉,一边还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腿儿,小模样可怜极了。 “最……最重要的是!”小草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鼻涕泡吸回去,结果失败,只好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继续哭嚎,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太丢人了啊宗主!呜呜呜!您是没看见!我们五十个人!拉着十辆板车!上面堆得跟十座小山似的!金光闪闪!招摇过市!一路上被人当猴看啊!还有修士想打劫!虽然被石磊师兄他们打跑了……但是……但是……好累!好丢人!好……好不体面啊!呜呜呜……”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干脆把脑袋埋进臂弯里,趴在玄玉台边,肩膀耸动,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声。 “我们……我们可是归墟道宗啊!是……是您座下弟子啊!怎么能……怎么能天天像……像凡间运货的苦力一样!拉着板车吭哧吭哧呢!呜呜呜……传出去……多没面子啊宗主!求求您了!宗主大人!最最厉害的宗主!求求您发发慈悲吧!” 小草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眼神却充满了渴望和……一种豁出去的“哀求”: “您……您能不能……抽空……就抽那么一丢丢空……”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给我们炼点……那个……能装东西的……宝贝?” 她掰着手指头,眼睛亮晶晶地开始列举: “比如……**储物袋子**?要……要能装下一座山那么大的!” “或者……**储物戒指**?戴手上,多方便多帅气!” “再不济……**储物手环**也行啊!套胳膊上,打架也不耽误装宝贝!” “反正……只要能储物的!什么都行!求求您了宗主!呜呜呜……再这么搬下去……弟子……弟子怕是要累死在半路上了……呜……” 她说完,又一头栽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的玄玉台,发出沉闷的呜咽,小身板一颤一颤的,仿佛承受了世间最大的委屈和辛劳。 主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小草压抑的啜泣声,在空旷冰冷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且可怜**。 青璃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最寒冷的夜空,静静地落在趴在脚边、哭得毫无形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小草身上。 她的目光,从小草红通通的鼻头,移到她沾着灰尘和泪痕的衣角,再移到她因为搬东西而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指,最后定格在她那把巨大的、此刻被她随意丢在脚边的【镇岳斧】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小草感觉到头顶那冰冷的目光,呜咽声不自觉地小了点,但肩膀还在抖,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死在这里”的架势。 良久。 一个冰冷得几乎能冻住空气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无奈**(?),缓缓响起: “……起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小草的啜泣。 小草身体一僵,怯生生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家宗主那张完美无瑕却冷得像冰雕的脸。 青璃的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泪痕和鼻涕泡,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嫌弃。她没说话,只是伸出一根如玉般的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温和的混沌灵气,轻轻点在小草的眉心。 一股清凉舒爽的气息瞬间涌入小草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疲惫酸痛,连红肿的眼睛和堵塞的鼻子都瞬间清爽了!小草舒服得差点哼出声,眼泪鼻涕也神奇地止住了。 “……”小草眨巴眨巴恢复清亮的眼睛,有点懵地看着宗主。 青璃收回手指,仿佛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治疗只是弹走一粒灰尘。她看着小草,眼神依旧冰冷,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小草瞬间忘记了哭: “储物之器……” 青璃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凡俗之物,难承归墟混沌之气。” “空间叠加,须弥纳芥,非精通空间法则与混沌道则者不可为。” “材料……”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落在了库房某个角落。 “……库中‘虚空神晶’、‘混沌元石’、‘星辰砂’……倒是够用。” “……炼制……” 青璃的目光重新落回小草那张写满期待的小脸上,冰冷的唇角似乎向上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弧度。 “……费些功夫罢了。” 小草:“!!!” 她听懂了!宗主的意思是:普通储物袋不行!装不了咱家混沌气的东西!但咱家库房有好材料!炼是能炼!就是有点麻烦! “宗主!”小草瞬间原地满血复活,眼睛亮得堪比探照灯,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哭唧唧的样子?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您……您答应了?!您要给我们炼储物法宝了?!” 青璃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你说呢?”的冰冷眼神瞥了她一眼。 但这足以让小草欣喜若狂! “宗主万岁!宗主您最好了!您是天上地下最最最厉害的宗主!”小草激动得语无伦次,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宗主的腿蹭两下(仅存的理智让她悬崖勒马)。 “不过……”青璃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小草立刻立正站好,小脸绷紧,洗耳恭听。 青璃的目光扫过小草,又仿佛扫过门外所有可能正在偷听的弟子。 “既有了储物之器……” “……下次出门……” 她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期待**? “……便莫要……” “……只搬回些‘咸菜’和‘金山’了。” 小草:“???” 青璃微微抬眸,望向虚空,仿佛在看着什么更“宏伟”的目标,冰冷的话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气: “……试试……” “……能不能搬座山回来。” 小草:“!!!” 她倒吸一口冷气,小嘴张成了o型。 搬……搬座山回来?! 宗主……您对“行善致富”的期待值……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然而,看着宗主那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今天晚饭吃咸菜”的表情,小草只觉得一股热血(和一种“任务难度激增”的悲壮)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挺直腰板,【镇岳斧】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发出嗡鸣! “是!宗主!弟子遵命!”小草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视死如归的使命感! “下次!弟子一定努力!争取……争取搬座山回来!” 青璃微微颔首,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只有小草,摸着自己再酸痛的腰腿,看着宗主那冰冷的侧颜,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沉重”期待(以及储物法宝的无限憧憬)。 归墟道宗的储物时代……似乎要伴随着“搬山”的宏伟目标,一同开启了!这画风,已经朝着“基建狂魔”兼“资源掠夺者”(以行善的名义)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混沌储物出世了 主殿那场小草“哭唧唧尿嚎嚎”的讨要储物法宝行动,效果堪称立竿见影。 仅仅三日之后。 归墟道宗,主殿广场。 这一次,广场上没有堆积如山的“咸菜”,也没有金光闪闪的“见面礼”。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如同凝固星河般的璀璨光华! 青璃并未现身。 但广场中央,虚空悬浮着**三百枚**形态各异、流光溢彩的器物! 有造型古朴、非金非木、表面流淌着深邃星光的**指环**; 有精巧雅致、镶嵌着米粒大小、却仿佛蕴含一方世界的**发簪**; 有看似粗布麻袋、实则铭刻着玄奥空间符文的**布袋**; 有缠绕着丝丝缕缕混沌气息、晶莹剔透的**手链**; 甚至还有小巧玲珑的**耳坠**、古朴大气的**腰带扣**、以及几枚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兵器挂坠**(显然是给石磊、小草这类偏爱重武器的人准备的)…… 三百枚!整整三百枚!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空间波动,却又完美地统御在一种浩瀚深邃、包容万象的混沌道韵之下!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三百颗微缩的星辰,将整个广场映照得如梦似幻! 浓郁的、精纯到极致的空间法则气息混合着归墟道宗特有的混沌本源之气,让所有聚集在广场上的弟子们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不是压迫,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空间”这一至高法则的敬畏与向往! “我的天……这……这全是……储物法宝?!” “三百枚?!宗主……宗主她老人家是……是把库房里的虚空神晶当石头炼了吗?!” “嘶……这气息……这波动……这绝对超越了寻常的储物戒!这恐怕是……**混沌灵宝**级别的储物之器!” “看那个发簪!好美!里面像是有星河在流转!” “那个布袋!看着不起眼,我感觉它能把半个广场都装进去!” “还有那个斧头挂坠!肯定是给小草师姐的!太配了!” 弟子们彻底沸腾了!之前的“咸菜山”、“金山”带来的震撼是物质的冲击,而眼前这三百枚混沌储物法宝,带来的则是**力量与可能性**的终极诱惑!有了它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吭哧吭哧拉板车!意味着他们可以随身携带一座移动宝库!意味着他们行善(寻宝)的效率将呈几何级数飙升! 就在众人激动得快要晕过去时,青璃那慵懒冰冷、却足以压下一切喧嚣的声音,如同天籁(或者说神谕),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识海深处: “此三百混沌储物之器,内蕴空间法则,外裹混沌道韵。” “空间大小……” 青璃的声音微微一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约莫……” “……能装下尔等上次拉回的‘金山’十座有余。” “哗——!!”广场瞬间炸锅!十座金山有余?!那得是多大的空间?!简直是随身携带一个小型洞府! “材质坚韧……” “……可承混沌气冲刷,等闲外力难损分毫。” “滴血……” “……即可认主,神念相通,存取随心。” “认主后……” 青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此器便与尔等气息相连,旁人……无法开启。” 弟子们眼睛更亮了!安全!私密!宗主考虑得太周到了! 铺垫完毕,最关键的部分来了! “此物……” “……非白给。” 青璃冰冷的声音如同磐石,稳稳落下: “凡欲取之者……” “……需为本座……” “……办三件事。” 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弟子竖起耳朵,心脏砰砰直跳。三件事?什么条件? “其一:”青璃的声音平淡无波,“持此器,出门历练。” “其二:”她微微加重语气,“行尔等心中之‘正’事。路见不平,拔斧相助;遇邪斩邪,遇魔诛魔;扶危济困,护佑弱小。” 弟子们纷纷点头,这是归墟宗旨,也是他们正在做的! “其三:”青璃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期待**? “……每次归来……” “……需带回……” “……让本座……” “……看得上眼的‘收获’。” “收获”?弟子们面面相觑,然后眼睛猛地亮起!宗主没说具体是什么!但结合之前的“咸菜山”和“金山”,以及那句“试试能不能搬座山回来”……这“收获”的范围,可就太宽泛也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青璃的声音继续响起,如同冰冷的契约: “持此器,完成三次历练。” “三次之后……” “……此器……” “……便彻底归尔等所有。” “……本座……” “……不再过问。” “轰——!” 这最后一句,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三次!只要完成三次符合宗门宗旨的历练,带回三次让宗主“看得上眼”的收获,这枚珍贵无比的混沌储物法宝就永久属于自己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不对,是掉金山!还是自带空间能装下更多金山的金山! 这条件太宽松了!太诱人了!简直就是宗主在变相鼓励大家出去“行善致富”啊! “宗主英明!!” “谢宗主厚赐!!” “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宗主期望!!” “出门!马上出门!我现在就去接任务!!” 广场上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保证声!每个弟子看向那些悬浮的储物法宝的眼神,都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绿光(兴奋的)! 小草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死死盯着那枚散发着凛冽寒气、和她【镇岳斧】气息无比契合的斧头挂坠!三次!只要三次!以后搬东西再也不怕累了!还能装更多! 就在这时,青璃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给沸腾的场面注入了一剂强效冷静剂,却带着更深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意味: “记住……” “……本座……” “……等着看……” “……尔等……” “……能搬回何物。”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到了未来无数种可能。 “……是山……” “……是河……” “……亦或是……” “……一条……**灵脉**?” 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搬……搬条灵脉回来?! 宗主!您老人家对“收获”的期待值……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这已经不是行善致富了,这是要直接改变宗门地貌、升级宗门灵气浓度啊! 然而,看着那三百枚散发着诱人宝光的混沌储物法宝,感受着宗主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期待”,所有弟子心中那点“离谱”的感觉,瞬间被滔天的斗志和“为了永久储物法宝拼了”的决心所淹没! 搬山填海?移星换斗?以前不敢想! 但现在……有了宗主的“鼓励”(和储物法宝的诱惑)……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归墟道宗的弟子们,在混沌储物法宝的加持和宗主“搬山移脉”的宏伟目标指引下,彻底化身成了修真界最勤劳、最凶猛、也最“目标远大”的……**资源搬运工**(以行善之名)!这画风,已经朝着“基建狂魔”兼“宗门改造者”的星辰大海,一路狂奔而去了! 动我的人,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三百枚混沌储物法宝的分配,如同在归墟道宗这锅滚油里泼下了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 弟子们热情空前高涨,几乎是以抢的架势,按照修为、任务需求和个人喜好(比如小草喜滋滋地捧走了那枚寒气森森的斧头挂坠),迅速瓜分了那三百枚诱人的空间宝物。认主的光芒在主殿广场此起彼伏,神念探入其中那广阔得令人心颤的空间,更是让所有人热血沸腾! 目标明确:完成三次“行正事、带回看得上眼的收获”的任务,永久拥有这宝贝! 口号响亮:出门行善!搬山移脉!为了永久储物法宝! 于是,在青璃老祖那句“等着看尔等能搬回何物”的冰冷“鼓励”下,三十支以十人为单位、配备了混沌储物法宝的“归墟行善致富先锋队”,如同三十支离弦之箭,带着无限憧憬和“搬座山回来”的豪情壮志,浩浩荡荡地射向了修真界的四面八方。 接下来的日子里,归墟道宗的情报玉简和传讯符如同雪片般飞回。 “报!玄字三队于西漠绿洲解救了被沙匪围困的商队,缴获……呃,商队首领硬塞了一整支满载西域香料和宝石的驼队作为谢礼!已装入储物戒!” “报!地字七队在东海之滨剿灭了一窝兴风作浪、勒索渔民的海妖,从海妖巢穴里抄出了……好大一堆避水珠、百年珊瑚和深海玄铁!储物袋快塞满了!” “报!天字一队途径凡人王朝,正遇贪官污吏鱼肉百姓,直接冲进府衙……咳咳,以理服人(亮斧头),追回赃款无数,百姓感激涕零,非要把城外一片据说闹鬼的乱石岗……送给我们清理?队长觉得石头蕴含庚金之气,收下了……” “报!……” 捷报频传!收获五花八门!有珍贵的灵材,有世俗的财富,有蕴含特殊能量的矿石,甚至还有被“硬塞”的地皮!归墟道宗的库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充实起来,负责清点入库的长老们笑得合不拢嘴,直呼宗主英明,弟子们能干! 整个宗门都沉浸在一种“行善致富”模式高效运转的喜悦之中。弟子们热情高涨,争相汇报,盘算着自己的“任务进度”,期待着早日完成三次,将那宝贝彻底据为己有。 然而,就在这种一片大好的形势下,一个突兀的、冰冷的、带着不祥气息的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主殿—— 负责统筹联络的影月,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快步闯入青璃静修的主殿深处。 “宗主!”影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枚黯淡无光、甚至边缘带着细微裂痕的传讯玉符。 “**玄字九队……失联了!**” 主殿内原本流淌的混沌气息,仿佛瞬间凝固。 盘坐于混沌玄玉之上的青璃,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让影月感到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说。”青璃的声音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锐利。 “玄字九队,十日前接取乙级任务,前往西南黑风岭一带,调查数个凡人村落离奇人口失踪事件。”影月语速极快,条理清晰,“队长是金丹中期的赵乾师兄,队员包括擅长追踪的柳絮师姐、精通风水阵法的李默师弟等,实力均衡,经验丰富。他们配备了储物法宝,行前状态良好。” “七日前,他们最后一次传讯,称已抵达黑风岭外围,发现残留邪气,正深入调查,一切正常。之后……再无音讯!” 影月将手中那枚裂痕的玉符举得更高:“按照宗门紧急联络条例,若小队遭遇不可抗力或主动切断联系超过三日,其随身携带的‘混沌同心玉’会自动碎裂示警!这是……赵乾师兄那枚主玉的……碎片!就在刚刚……碎了!” 同心玉碎!这代表着持有者要么身陷绝境、主动捏碎求救,要么……就是瞬间遭遇了连捏碎玉符都来不及的恐怖袭击,导致玉符被动碎裂! 无论哪种,都意味着——**玄字九队,十名配备了混沌储物法宝的归墟精锐弟子,在黑风岭……离奇失踪!生死不明!** “弟子已尝试所有联络方式,皆无回应!”影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急,“其他在黑风岭附近执行任务的队伍,也反馈说那片区域近日邪气异常浓郁,且有诡异的迷雾笼罩,难以深入探查!” 主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影月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青璃的目光落在那枚黯淡碎裂的同心玉符上。她的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似乎变得更加幽深、更加不可测。 十名弟子,装备精良,功法特殊,还带着能装下山岳的储物法宝……怎么会突然之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是遭遇了远超他们实力的恐怖邪魔? 是陷入了某种绝地凶阵? 还是……有更诡异、更难以理解的力量在作祟? “黑风岭……”青璃冰冷的声音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如同寒冰摩擦。 她缓缓起身,银发无风自动,玄袍上的混沌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 “召集……” “……所有……” “……未出任务的……” “……金丹后期及以上弟子。” “……至主殿广场。” “……待命。” 影月心头一凛:“是!宗主!”她立刻领命而去。 青璃的身影一步踏出,已出现在主殿之外,高踞于石阶之上。她的目光,穿透了归墟道宗的重重山峦,遥遥锁定了西南方向,那片名为黑风岭的、此刻正被诡异迷雾笼罩的区域。 冰冷完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却仿佛酝酿着一场足以撕裂天地的混沌风暴! 归墟道宗的人…… 无论生死…… 都要有个交代! 敢动她的人…… 就要做好…… 承受混沌怒火的准备! 之前轻松愉快的“行善致富”画风,在这一刻,被冰冷刺骨的杀意和悬疑彻底取代!失踪的十人小队,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和导火索,将平静的局面瞬间打破! 对不起啊!我只是潜心修炼,没说我不弑杀呀 黑风岭深处,一处被天然迷阵和人为邪法重重遮掩的山坳地底。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混合着刺鼻的腥甜和腐臭。昏暗的光线下,十个身影被粗大的、刻满吸灵符文的黑色锁链牢牢捆缚在冰冷的石柱上,正是失踪的玄字九队! 队长赵乾,金丹中期的修为此刻被压制得如同凡人,额头破裂,鲜血凝固在脸颊。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身体因剧痛和锁链传来的邪力侵蚀而微微颤抖。其他队员也个个带伤,气息萎靡,柳絮师姐脸色惨白如纸,李默师弟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他们的混沌储物法宝——戒指、手环、玉佩——并未被夺走,依旧戴在身上,但表面黯淡无光,显然被某种强大的禁制封印了空间之力。 石柱周围的地面上,用粘稠的暗红色液体绘制着一个庞大而邪恶的法阵,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灵魂层面的刺痛感。法阵中心,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散发着浓郁黑气的**心脏**!心脏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法阵的力量,贪婪地汲取着赵乾等人身上的生命精元、灵力,甚至……是他们的精神本源! 几个气息阴冷、穿着黑袍、脸上带着诡异面具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在法阵周围逡巡。为首一人,身形高大,面具上刻着一只狰狞的鬼眼,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中期!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从赵乾身上搜出的、刻有归墟印记的玉牌,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归墟道宗?哼,名头不小。可惜,进了我‘噬魂教’的万魂血祭大阵,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得脱层皮!乖乖做圣心的养料吧!等吸干了你们十个金丹的精魂,圣心大成,教主出关,这西南之地,还有谁人能挡?” 赵乾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却燃烧着不屈的怒火:“邪魔外道!宗主……定会……将你们……挫骨扬灰!” “哈哈哈!”鬼面人首领狂笑,“宗主?那个只知道窝在归墟、摆弄些破草烂石头的女人?她怕是连你们死在哪里都不知道!混沌功法?呵,在我教圣心的噬魂魔光面前,一样要……呃!”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负责看守、只有筑基后期修为的黑袍人,似乎因为长时间维持法阵消耗过大,脚步一个踉跄,身体微微晃了晃,精神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松懈! 就是现在! 被捆在角落、一直低着头仿佛昏迷过去的**柳絮**师姐,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厉芒!她看似萎靡,实则一直在用归墟秘法强行护住一丝清明,抵抗着噬魂之力和心智操控!等的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她无法动弹,无法调动灵力,甚至无法神念传音!但她还有一样东西——她的**牙齿**! 柳絮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将舌尖抵在齿间一枚极其微小、几乎与牙齿同色的**玉片**上!那是归墟道宗特制的、非到绝境绝不启用的“燃魂传讯符”!以燃烧神魂本源为代价,无视绝大多数禁制和干扰,发出最后也是最清晰的定位与警讯! “咔嚓!”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玉片碎裂! 柳絮身体剧震,七窍瞬间溢出鲜血,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但她嘴角却勾起一丝决绝而快意的弧度! 几乎在同一刹那! 远在万里之外的归墟道宗,负责值守“魂灯殿”的**小师姐云苓**,正紧张地盯着玄字九队十盏黯淡欲熄的魂灯。 突然! 代表柳絮的那盏魂灯,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道凝聚了她最后神魂意志、包含着精准空间坐标、以及“噬魂教”、“万魂血祭”、“圣心”、“十人危在旦夕”等关键信息的血色流光,如同泣血的箭矢,瞬间冲破了魂灯殿的禁制,直接射向主殿方向! “柳絮师姐!”云苓失声惊呼,眼泪瞬间涌出,但她反应极快,立刻双手掐诀,将这道燃魂血讯以最快的速度、毫无保留地传递出去! “宗主!是玄字九队的柳絮师姐!燃魂血讯!在黑风岭噬魂教据点!他们被……”云苓带着哭腔的传音在主殿炸响! --- 主殿广场。 肃杀之气凝结如冰。 数十名金丹后期及元婴期的归墟精锐弟子,在石磊、小草、炎舞等核心弟子的带领下,如同出鞘利剑,列阵以待。影月已将柳絮的燃魂血讯内容同步给所有人。得知同门正在遭受抽魂炼魄的酷刑,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冰冷的杀意,周身混沌气息激荡,连空气都在扭曲! 高台之上。 青璃负手而立。 她接收了那道血讯。 柳絮最后传递的影像、声音、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痛苦与绝望,如同最锋利的刻刀,瞬间烙印在她冰冷的识海深处。 弟子们被捆缚、被抽吸、被折磨…… 邪修的狂笑与嘲讽…… 那搏动的邪恶心脏…… 那句“窝在归墟、摆弄破草烂石头的女人”…… 死寂。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弟子都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之初的、冰冷到极致的**怒意**,正以宗主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震颤,天空瞬间阴沉,连阳光都仿佛被冻结! 青璃缓缓抬起头。 银发无风狂舞,玄袍上的混沌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怒龙! 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却不再是夜空,而是化作了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混沌漩涡**!漩涡深处,是足以焚毁星河的暴怒!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轻笑,如同万载玄冰碎裂,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好啊……” 青璃的声音,不再是慵懒的磁性,而是变成了一种仿佛从九幽最深处刮上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寒冰之音**! “……胆儿……” “……挺大的呀……” 她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西南黑风岭的方向。 “是不是……” “……觉得……” “……本座……” 青璃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裂,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近乎荒谬的暴怒! “……特别好说话?!” “……真是……” “……不好意思啊……”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那“不好意思”四个字,听得所有弟子头皮发麻,灵魂战栗! “……太……不好意思了!” “……是本座的错!” 青璃的声音如同宣告末日审判! “……是本座……” “……只想着……” “……潜心修炼……” “……让你们……” “……误会了……” 她微微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与……毁灭欲! “……以为……” “……归墟……” “……可欺!” “……以为……” “……本座……” “……好说话!” 最后一个字落下! 青璃抬起的右手,猛地虚空一握! “轰隆——!!!” 整个归墟道宗所在的天地,仿佛都随着她这一握而震动!狂暴的混沌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天空被撕裂,露出其后翻滚的混沌乱流! “既然……” “……是本座的错……” 青璃的身影,一步踏出,已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最后一句冰冷到极致、也狂暴到极致的话语,如同烙印般刻在所有弟子心头: “……那……” “……就让本座……” “……用你们的……” “……**灭门血案**……” “……来……” “……**纠正**……” “……这个……” “……**错误**!” “……**杀**!!!” “杀——!!!” 石磊、小草、炎舞等所有弟子,双目赤红,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混沌气息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道撕裂空间的流光,紧随着宗主消失的方向,朝着黑风岭噬魂教据点,悍然杀去! 青璃老祖的怒火,已然燎原! 噬魂教的末日,就在此刻! 你等回去的!再收拾你们10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黑风岭深处,噬魂教据点地底。 鬼面人首领的狂笑还卡在喉咙里,就被一股从天而降、沛然莫御的恐怖威压硬生生碾碎! “轰——!!!” 不是声音,而是纯粹意志与力量的碾压!整座山坳,连同其上覆盖的天然迷阵和邪法禁制,如同纸糊的玩具般,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星海的威压彻底**压平**!大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拍中,向下塌陷数十丈!那些坚固的石壁、阴森的祭坛、包括法阵外围几个修为稍弱的黑袍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了齑粉! 只有那核心的血祭大阵和十根捆缚着弟子的石柱,被一股精妙到极致的力量刻意“保护”了下来,但也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岛,剧烈摇晃,阵纹明灭不定! “噗!”鬼面人首领如遭重锤,猛地喷出一口黑血,面具下的脸瞬间惨白,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手中那枚归墟玉牌“啪”地一声碎裂! 一个冰冷得仿佛来自九幽黄泉、却又带着一种慵懒磁性(此刻却如同催命符)的声音,清晰地、无视一切阻隔,直接响彻在地底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 “里面的虫子……” “……听好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掌控生死的绝对威严。 “把……” “……那十个……” “……本座的人……” “……完好无损地……” “……放出来。” “……现在。” “……立刻。” 短暂的死寂。 鬼面人首领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的颤栗,嘶声厉吼:“谁?!装神弄鬼!敢犯我噬魂……” 他想用弟子作为人质威胁。 然而,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嘶吼,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内容却让所有邪修如坠冰窟: “……今天这事儿……” “……本座心情尚可。” “……你们……” “……只需……” “……赔点天材地宝……” “……灵石矿脉……” “……或者……” “……类似这‘圣心’的玩意儿……” 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讥诮。 “……也就算了。” “……本座……” “……可以当没发生过。” “……否则……” 声音陡然转寒,如同亿万载玄冰相互摩擦,释放出冻结灵魂的杀意: “……本座……” “……不介意……” “……和你们……” “……鱼死网破。” “当然……” 那声音又带上了一丝极其“诚恳”的补充: “……鱼,一定会死。” “……网……” “……破不破……” “……本座不太在乎。” “……” 地底一片死寂。幸存的邪修们,包括那元婴中期的首领,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鱼死网破?对方根本不在乎网破!这赤裸裸的蔑视和碾压性的实力宣告,让他们连讨价还价的勇气都瞬间瓦解! 就在所有邪修心神被这恐怖威压和霸道宣言震慑、陷入短暂混乱和极度恐惧的刹那! 被捆在石柱上、看似奄奄一息的赵乾、柳絮等十人,脑海中同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同样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和……一丝恨铁不成钢的严厉!正是**青璃的密令**! “一群蠢货!” “……听好了!” “……本座替你们争取三息!” “……三息之内!” “……给本座……” “……掐诀!启动‘混沌归墟令’!” “……滚回宗门去!” “……立刻!马上!” “……回去……” “……疗伤!” “……养好你们那破破烂烂的身子骨!” “……然后……” “……给本座闭关修炼!” “……往死里练!” “……这笔账……” “……本座回头再跟你们算!” “……但现在……” “……最重要的!” 青璃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 “……你们十个……” “……都得给本座……” “……活着!” “……滚回去!” “……听明白了吗?!” “明白!”十人心中狂吼!求生的意志和宗主的命令瞬间点燃了他们最后的潜力!那所谓的“心智操控”在青璃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密令和恐怖威压的冲击下,早已土崩瓦解! 鬼面人首领刚从那“鱼死网破”的威胁中勉强回神,心中惊疑不定,正权衡着是否要冒险用弟子威胁换取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 “三!” 青璃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倒数,在地底空间无情炸响!并非密令,而是公开宣告! “二!” 倒数继续!恐怖的威压骤然增强,如同巨山压顶!血祭大阵的光芒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 最后一声落下! “嗡——!!!” 十道刺目的混沌光芒,骤然从赵乾、柳絮等十人身上爆发!他们被封印的储物法宝上,一道玄奥的符文瞬间亮起!那是青璃亲手铭刻在每一件混沌储物法宝最深处的终极保命符文——**混沌归墟令**!无视绝大多数空间禁制,强行撕裂空间,将佩戴者瞬间传送回归墟道宗核心区域! 光芒一闪! 十根石柱上,空空如也! 只留下断裂的黑色锁链,和空气中残留的混沌波动! “什么?!!!”鬼面人首领目眦欲裂!他最后的筹码!消失了?! 整个地底幸存的邪修,全都傻眼了!人质……没了?! 就在这死寂的、充满错愕与绝望的瞬间。 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紧接着,一个带着明显戏谑、慵懒、却又冰冷刺骨到极点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地底空间响起,这一次,声音的来源……就在他们面前! 只见那被压平的地底空间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银发如瀑,玄袍猎猎。 容颜完美,气质冰冷。 正是……**青璃**! 她负手而立,仿佛只是闲庭信步而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鬼面人首领,以及他身后那颗依旧在搏动、却显得无比可笑的“圣心”。 青璃的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堪称“邪魅”的弧度,笑容冰冷而残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哎呀呀……” 她轻轻拍了下手,语气充满了“歉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杀意海洋。 “……实在……” “……对不起啊……” “……你看这事儿闹的……” “……你那十个……” “……小筹码……” “……好像……” “……没有啦?” 她歪了歪头,银发滑落肩头,动作优雅至极,说出的话却让所有邪修如坠冰窟: “……现在……” 青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冻结万物的冰冷! “……你们……” “……准备好……” “……接受……” “……本座的……” “……**清洗**了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 青璃缓缓抬起一根如玉般的手指。 指尖,一点混沌初开、万物归墟的极致幽暗,无声凝聚。 整个地底空间的光线、声音、甚至法则……都开始朝着那一点幽暗……**坍塌**! 噬魂教众的末日审判…… ……正式开始! 你是有多想不开呀,玩儿什么不好,你玩儿命啊 那一点凝聚于青璃指尖的混沌幽暗,仿佛是整个宇宙的终结,是万物归寂的原点。地底空间的光线、声音、乃至法则本身,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疯狂地朝着那一点坍缩、湮灭!幸存的噬魂教众,无论是筑基还是金丹,此刻都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连惨叫都被那恐怖的引力撕碎、吞噬,魂体连同肉身一起无声无息地崩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流,被那幽暗彻底同化! 鬼面人首领,那元婴中期的邪修,目眦欲裂!他疯狂地催动全身魔元,体表浮现出狰狞的黑色魔纹,试图抵抗那无可抗拒的归墟之力!他手中的鬼头法杖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化作一只咆哮的巨蟒虚影,带着腥风扑向青璃! 然而,那足以重创寻常元婴修士的血蟒,在靠近青璃身前三尺之地时,就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宇宙壁垒!血光寸寸崩裂,巨蟒虚影发出无声的哀嚎,连带着鬼面人首领的法杖,一同被那指尖的幽暗无情地“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噗——!”鬼面人首领如遭反噬,鲜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抹杀**! 青璃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指尖那点幽暗的光芒微微闪烁,如同呼吸。她冰冷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层层岩石和禁制,精准地锁定了地底最深处、那座由无数骸骨垒砌而成的、散发着滔天邪恶气息的祭坛! 祭坛之上,一个盘膝而坐、浑身笼罩在浓郁粘稠黑气中的身影,猛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没有眼白、只有纯粹墨色的眼睛,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魔渊!一股远超元婴、赫然达到了**化神初期**的恐怖魔威轰然爆发,试图对抗那笼罩天地的归墟威压! “轰隆!”整片黑风岭山脉都在剧烈震颤!地底深处,魔气与混沌气息疯狂对冲,空间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祭坛上的身影——噬魂教主,缓缓站了起来。他身形枯槁,如同披着人皮的骷髅,但那股邪恶与强大的气息,却让整个空间都在扭曲!他周身的黑气翻滚,凝聚成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面孔,发出刺穿灵魂的尖啸! 青璃看着那挣扎而出的身影,完美冰冷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山上盛开的妖花,美丽却带着致命的寒意。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魔气的咆哮和空间的碎裂声,如同宣告末日的审判官,带着一种慵懒的、戏谑的、却又冰冷到骨髓的**暴怒**: “哟……” “……舍得出来了?” 青璃的声音微微上扬,充满了“惊喜”。 “……噬魂……” “……教主?” 她歪了歪头,银发拂过完美的下颌线,动作优雅而危险。 “……敢动……” “……我的家人?” 她指了指上方,仿佛指向归墟道宗的方向。 “……敢动……” “……我的弟子?”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噬魂教主的魔魂深处! “……哇哦!” 青璃夸张地惊叹一声,笑容越发“灿烂”,眼底的杀意却凝成了实质的冰风暴! “……你好大的……” “……**勇气**啊!” “……你是……”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光洁的额头,仿佛在思考一个极其荒谬的问题。 “……吞了多少只……” “……**豹子胆**啊?” “……怎么会……” 青璃的笑容瞬间收敛,只剩下纯粹的、冻结万物的冰冷和……一种被深深冒犯的荒谬感! “……那么……” “……**想不开**……” “……要与我……” “……**作对**呢?” 噬魂教主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墨色的魔瞳死死盯着青璃,嘶哑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归墟宗主……休得猖狂!本教主已炼成圣心,得无上魔功……” “哦?” 青璃打断他,声音恢复了那种慵懒的磁性,却带着更加刺骨的讥讽: “……对不起。” 她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得像在致歉,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匕首。 “……可能……” “……是我平时……” “……**太谦和**了?” 她抬起手,欣赏着自己如玉的指尖,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让你们……” “……**误会**了……” “……以为……” “……我们的宗门……” 青璃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刺向噬魂教主! “……好像……” “……**不那么厉害**?” “……是吗?” 她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声却让噬魂教主魔魂剧震,如坠冰窟! “哎呀呀……” 青璃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灿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真的……” “……对不起啊……” “……是本座的错。” 她向前轻轻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整个地底空间,连同噬魂教主脚下的骸骨祭坛,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下塌陷!噬魂教主周身的魔气被无形的巨力狠狠压缩,无数哀嚎的怨魂瞬间湮灭! “那……” 青璃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冰锁链,死死缠绕住噬魂教主的神魂。 “……不如……” “……就由你……” “……来开刀?” 她缓缓抬起那只凝聚着混沌幽暗的手指,遥遥指向噬魂教主的心脏——那颗正在祭坛上疯狂搏动、散发着邪异黑光的“圣心”! “……让你……” “……知道知道……” 青璃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至极的弧度。 “……得罪我们……” “……会有什么样的……” “……**后果**……” “……好吗?” 最后一个“好吗?”落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邀请”。 噬魂教主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枯槁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魔光!他双手猛地插入自己的胸膛,竟将那搏动的“圣心”硬生生挖了出来!圣心脱离躯体,瞬间膨胀,化作一颗直径数丈、散发着毁灭性能量的漆黑魔日!无数怨魂在其中尖啸,空间被撕裂出道道裂痕!他要引爆圣心本源,拉着青璃同归于尽! “冥顽不灵。”青璃冰冷的评价如同最终宣判。 她甚至没有再看那颗即将爆发的魔日一眼。 只是对着身后那片因她降临而暂时平静下来的、充满杀意的混沌虚空,轻轻说了一句: 声音平淡,却如同金科玉律,响彻在每一个刚刚撕裂空间、杀气腾腾降临此地的归墟精锐弟子耳中! “……杀。” “……了他。” “……一个……” “……不留。” “谨遵宗主法旨!杀——!!!” 石磊的怒吼如同炸雷!【镇岳斧】的虚影瞬间充斥天地! 小草眼中寒光爆射,【镇岳斧】本体嗡鸣,一道冻结时空的斧芒撕裂魔气! 炎舞周身烈焰焚天,化作朱雀真形! 青萝藤蔓如龙,绞杀四方! 影月身形融入阴影,致命杀机无处不在! 数十名归墟精锐,如同数十头被彻底激怒的混沌凶兽,爆发出震天撼地的怒吼!磅礴的混沌灵力汇聚成毁灭的洪流,带着宗主被触怒的无边怒火,朝着噬魂教主、朝着那颗即将爆发的魔日、朝着所有残余的噬魂教徒……**无差别地**倾泻而下! 青璃的身影,则在混沌洪流爆发的前一瞬,悄然隐没于虚空。 她甚至不屑于亲自动手碾死这只最后的虫子。 她只需…… ……确保。 ……此地。 ……**鸡犬不留**。 ……以儆效尤。 灭门血案? 不。 这叫…… ……**清洗**。 完了,太出名了 黑风岭的清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式的**湮灭仪式**。 当石磊、小草、炎舞等数十名归墟精锐,裹挟着宗主被触怒的无边杀意和混沌洪流倾泻而下时,噬魂教主那拼尽本源、试图引爆的“圣心魔日”,就如同投入混沌熔炉的一粒煤渣,连一丝像样的火星都没能溅起,便被那包容万物、分解万物的混沌洪流彻底**吞噬、分解、化为虚无**! 噬魂教主本人,连同他脚下那座由无数骸骨垒砌的罪恶祭坛,以及所有残存的、试图逃窜的噬魂教众,在归墟弟子们暴怒的攻击下,连发出最后哀嚎的机会都没有。狂暴的混沌斧芒撕裂魔躯,焚天烈焰净化污秽,坚韧藤蔓绞碎残魂,致命阴影收割生命……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整个地底空间,连同其上方被压平的山坳,彻底被犁了一遍!所有邪气、魔念、怨魂,乃至那些污秽的建筑残骸,都被精纯霸道的混沌灵力冲刷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腥气都未曾留下! 原地,只剩下一个光滑如镜、深达百丈的巨型坑洞,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混沌波动。阳光重新洒落,照在坑洞底部新翻出的、带着泥土清香的岩石上,仿佛此地从未有过什么阴森地宫,从未盘踞过什么噬魂邪教。 干净,利落,**鸡犬不留**。 归墟道宗,以最直接、最霸道、最不留余地的方式,宣告了触怒其逆鳞的下场——**抹除**! ---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超越想象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修真界! 西南黑风岭,噬魂教总坛被**彻底抹平**!教主连同教中高层、精锐教众,**无一幸免**!出手者——归墟道宗!原因——噬魂教胆大包天,掳掠并试图血祭其十名弟子! 细节被无限放大、渲染: “归墟宗主青璃老祖亲临!仅凭威压便碾平了噬魂教的山门大阵!” “十名弟子被瞬间救走!噬魂教主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青璃老祖一人威压全场,噬魂教主在她面前连自爆都做不到!” “归墟弟子如狼似虎,数十人便将噬魂教残党屠戮殆尽,连地皮都刮了三尺!” “最后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干干净净!这就是得罪归墟的下场!” “听说青璃老祖放话了:敢动她的人,就要做好被**清洗**的准备!” 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 噬魂教虽非顶尖大派,但也是盘踞西南多年、凶名赫赫的邪道巨擘!其教主更是化神初期的老魔!竟然……就这么被**抹平**了?连点渣都没剩下?而且仅仅是因为动了归墟道宗十个弟子?! 这护短护得……也太不讲道理!太霸道!太……**解气**了! 一时间,“归墟道宗”四个字,成为了修真界最炙手可热、也最令人敬畏的词汇!其“冰冷护短”、“行善致富(手段凶残)”、“宗主无敌”的形象,瞬间深入人心! **一战成名!天下皆知!** --- 而这份“名”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归墟道宗的山门……**彻底炸了**! 之前“行善致富”的模式吸引了不少散修和中小家族子弟投奔,但规模尚在可控范围。而这次“灭门血案”之后,归墟道宗展现出的**绝对实力**和**护短到底**的宗门文化,如同在修真界投下了一颗核弹,引发了前所未有的投奔狂潮! 这狂潮之猛烈、之奇葩、之涵盖范围之广,让负责接待的弟子们彻底傻了眼! **场景一:山门接待处** “让开!都让开!先登记我的!”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扛着一柄门板巨斧的壮汉挤开人群,声如洪钟,“俺叫王铁柱!筑基后期!听说你们这儿护短?还管饭?俺最讲义气!收下俺!俺能打能抗!以后谁欺负咱兄弟,俺第一个劈了他!”(暴力投奔型) **场景二:山门广场角落** 一位须发皆白、拄着龙头拐、气息沉稳的老者(看着起码一百五十岁),正对着负责考核的弟子演示一套精妙绝伦的养生拳法,打完收功,气息匀长:“老夫张百龄,金丹……呃,曾经是金丹,现在跌到筑基圆满了。老夫不图别的,就图你们宗主那句‘护佑弱小’!老夫这把老骨头,炼丹布阵、调理药园、教导后辈经验丰富!收下老夫,稳赚不赔!”(经验技术型) **场景三:空中** “哇——哇——!”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长空。 只见一道流光歪歪扭扭地飞来,“啪叽”一声落在山门前的草地上。光芒散去,竟是一个襁褓!里面一个看起来刚满月、粉雕玉琢的婴儿,正蹬着小腿哇哇大哭。襁褓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此子天生道骨,其父母仇家势大,无力抚养。闻归墟宗主护短无敌,恳请收留!救命之恩,来世再报!” 旁边还画了个跪地磕头的小人。(婴儿空投型) **场景四:山门另一侧** “让让!都让让!看我的!”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扎着冲天辫的小豆丁,吃力地拖着一把比他还高的木剑,走到一块巨大的试功石前,深吸一口气,小脸憋得通红,然后“嘿呀!”一声,用尽全力把木剑砸在石头上……石头纹丝不动。小豆丁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爹爹骗人!他说只要我力气大就能加入归墟当大侠……呜呜……”(懵懂跟风型) **场景五:更夸张的来了** 几道强大的遁光落下,竟是一队穿着华丽宫装、气息不凡的修士。为首一位面容姣好却眉宇含愁的宫装女子,对着接待弟子盈盈一拜:“本宫乃邻国长公主,因不愿与敌国和亲,携宫中忠心侍卫与侍女共十八人,特来投奔归墟道宗!恳请宗主庇护!我等愿为宗门效力,虽死无悔!”(政治避难型) **场景六:奇葩中的战斗机**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浑身酒气、胡子拉碴的邋遢老道,醉醺醺地提溜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摇摇晃晃走到山门前,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对着空气嚷嚷:“嗝!听说……你们这儿……管饭?还……还护短?嗝!好……好地方!老……老子……呃,贫道云游子,化……化神……呃……反正很厉害!收……收下我!我……我能帮你们……搬……搬山!”(疑似高人醉酒型) 山门前,人山人海!乌泱泱一片! 从刚出生被“空投”的婴儿,到五六十岁(甚至一百五十岁)寻求庇护或发挥余热的老者; 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到身负血仇的壮汉; 从亡国避难的公主,到疑似高人的醉鬼…… **小到刚出生的婴儿背着父母(被父母背着)抱过来,大到五六十岁(甚至一百五十岁)的也想到这儿来效把力!** 这句话,被眼前这荒诞又壮观的景象,诠释得淋漓尽致! 负责接待的弟子们忙得脚不沾地,登记玉简堆成了山,嗓子都喊哑了。石磊看着眼前这“群魔乱舞”的景象,嘴角抽搐。炎舞扶额叹息。青萝看着那个哭唧唧的小豆丁,无奈地掏出一块糖。影月则警惕地扫视着人群,生怕混进奸细。 最崩溃的,莫过于刚刚养好伤、被罚闭关出来、准备将功赎罪的玄字九队成员,尤其是小草。 小草看着山门前那乌泱泱的人群,听着婴儿的啼哭、老人的咳嗽、壮汉的呼喝、醉鬼的嚷嚷……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枚冰冷的斧头挂坠(她的混沌储物法宝),又想起宗主那句“试试能不能搬座山回来”…… “搬山?”小草看着眼前这比山还“壮观”的投奔人潮,欲哭无泪地哀嚎一声,一头撞在旁边的石柱上(当然,没用力)。 “宗主!您这‘护短’的名声打出去……下次……” 她绝望地看着天空。 “……我们是不是得……” “……搬个**国家**回来才够装啊?!” 万人招聘大会 归墟道宗的山门广场,此刻已彻底沦陷为人潮的海洋。婴儿的啼哭、孩童的嬉闹(和哭嚎)、壮汉的呼喝、老者的咳嗽、醉鬼的梦呓、还有那位亡国公主带着侍女们低声的啜泣……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山门掀翻的嘈杂洪流!负责接待的弟子们如同暴风雨中的扁舟,被挤得东倒西歪,登记玉简散落一地,嗓子喊破也无济于事。石磊眉头拧成了疙瘩,炎舞的火焰都快压不住了,青萝手忙脚乱地哄着那个哭闹的小豆丁,影月则死死盯着那个醉醺醺的老道,总觉得他下一秒会掏出个葫芦把山门给收了。 就在这混乱即将升级为骚乱,甚至可能爆发踩踏事件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轻、却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灵魂深处响起的**嗡鸣**,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整个广场,上至那位疑似化神醉鬼(他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睛似乎清明了那么一瞬),下至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婴儿(哭声戛然而止,小嘴微张,好奇地眨巴眼睛),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无论年龄大小,无论意识清醒与否,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不是威压的压制,而是一种源自更高层次存在的、不容置疑的意志降临!仿佛天地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一个冰冷、淡漠、慵懒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垂落的寒泉,清晰地、不容抗拒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识海之中!声音的来源飘渺难寻,仿佛来自山巅主殿,又仿佛来自云端,更仿佛……直接源自这片天地的规则本身! “肃静。” 仅仅两个字,如同寒冰凝结,将最后一丝嘈杂彻底冻结。 青璃的声音继续响起,平淡无波,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归墟道宗……” “……非是善堂。” “……亦非……” “……避难之所。”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尔等来意……” “……本座已知。” “……然……” “……入我山门……” “……需守……” “……我归墟之规!” 广场上落针可闻,所有人,无论是真心投奔还是寻求庇护,都屏息凝神,竖起耳朵聆听这仿佛来自神明的“规矩”。 “规矩有三。” 青璃的声音清晰而冰冷: “其一:持身以正,守心以诚。” “……行善举,未必无报;行恶事,必遭天谴!” “……此乃……” “……归墟立身之本!” “其二:不惹事,不畏事。” “……路见不平,拔斧相助;遇邪斩邪,遇魔诛魔!” “……护佑同门……” “……护佑弱小……” “……如护己身!” “……此乃……” “……归墟处事之道!” “其三:勤修苦练,自强不息。” “……混沌大道……” “……浩瀚无垠!” “……宗门予你庇护……” “……予你机缘……” “……但……” “……大道……” “……终究需……” “……尔等……” “……自己走!” 三条规矩,简洁明了,却带着一股冰冷而厚重的力量感!尤其是第二条“护佑同门如护己身”,结合刚刚传遍天下的“灭门血案”,更是让所有人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分量和……那无与伦比的归属感与安全感! 然而,青璃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此三条……” “……非是儿戏!” “……非是口号!” “……乃是……” “……融入骨血……” “……刻入神魂……” “……需以性命……” “……去践行的……” “……铁律!”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仿佛在给众人消化和思考的时间,随即抛出了最关键、也最“劝退”的部分: “若有……” “……自觉心性不定……” “……难守此规者……” “……若有……” “……只图庇护……” “……不愿担责者……” “……若有……” “……只慕虚名……” “……不修己身者……” 青璃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讥诮: “……现在……” “……便可……” “……转身。” “……离去!” “归墟道宗……” “……不强求。” “……亦……” “……不挽留!” 最后四个字,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但紧接着,她的语气又似乎缓和了一丝,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仁慈”: “念在……” “……尔等……” “……远道而来……” “……心存一丝善念……” “……此刻离去者……” “……本座……” “……可遣人……” “……护送你等……” “……至安全之地。” “……或……” “……予你等……” “……些许盘缠……” “……助你等……” “……另寻他路。” “……此乃……” “……归墟……” “……予尔等……” “……最后的……” “……善意。” “……亦是……” “……唯一的……” “……帮助!” 青璃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而清晰,如同最后的通牒: “若……” “……尔等此刻……” “……选择留下……” “……叩拜入山门……” “……那么……” “……从今往后……” “……生……” “……是归墟人!” “……死……” “……是归墟鬼!” “……此身此魂……” “……皆归……” “……混沌大道!” “……宗门铁律……” “……高于一切!” “……若有违背……” “……或存异心……” “……勿谓……” “……言之不预!” “……届时……” “……混沌之下……” “……唯余……” “……归墟!” “轰——!” 这最后的话语,如同混沌惊雷,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炸响!冰冷!残酷!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绝对力量与……归属感! “选择……” “……在尔等。” “……三息……” “……为限。” “……三息之后……” “……未离去者……” “……视同……” ……**入我归墟**!” “……生死……” “……无悔!” 三! 冰冷的倒数开始!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不是威压,而是心灵的选择之重! 那位扛着门板斧的壮汉王铁柱,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神挣扎。他是为了义气和管饭来的,这规矩……好像有点太严了?但想到“护佑同门如护己身”,想到归墟灭噬魂教的霸气……他猛地一咬牙,挺直了腰板!没动! 那位一百五十岁的张百龄老者,浑浊的老眼中精光闪烁。他经历过太多,深知庇护的代价。归墟的规矩虽然严苛,却堂堂正正!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龙头拐。没动! 那位亡国长公主,看着身边同样紧张的侍卫侍女,又想起敌国联姻的屈辱和归墟的承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对着主殿方向,盈盈一拜!没动! 那个醉醺醺的老道云游子,又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睛似乎扫了一眼主殿方向,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抱着酒葫芦,直接往地上一躺……睡着了?也算没动! 襁褓里的婴儿咿呀了一声,继续啃手指。懵懂的小豆丁被青萝塞了块糖,破涕为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动。 二! 倒数继续! 人群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一些眼神闪烁、明显只是想来寻求庇护、不想担责的人,额头冒汗,脚步开始向后挪动。一些被“护短”名声吸引、却不愿受约束的散修,脸上露出犹豫和不甘。 一! 最后一声落下! “刷——!” 如同退潮一般! 人群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清晰的规则劝退下,脸色苍白地选择了转身,默默地、快速地离开了山门广场。他们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留下的人,数量依旧庞大,但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他们承受住了考验,做出了选择! 青璃那冰冷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如同契约的缔结: “善。” “……留下者……” “……自今日起……” “……便是我……” “……归墟道宗……” “……**门人**!” “……接待弟子……” “……依规……” “……办理入宗事宜!” “……混沌……” “……见证!” 声音袅袅散去,笼罩广场的肃穆氛围也随之解除。 留下的众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那是一种找到归属、获得认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欢呼! 石磊等人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虽然人数少了些、但明显精气神更加凝聚的人群,心中对宗主的敬畏更深了。几句话,就筛掉了杂质,留下了真正认同归墟理念的人!这份手段,这份魄力,不愧是宗主! 那位醉倒的老道云游子,在欢呼声中,翻了个身,吧唧吧唧嘴,梦呓般嘟囔了一句: “……嗝……规矩……不错……就是……管饭……得管够啊……” 归墟道宗的山门,终于从混乱走向了有序。而新加入的血液,将在那三条冰冷铁律的约束和“护短到底”的宗门文化熏陶下,为这个日益“画风清奇”的宗门,注入新的活力(和麻烦)。至于下次出门会不会真搬个“国家”回来……小草看着那位长公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果然劳动的人民是最美的 青璃老祖那番冰冷而清晰的“规矩宣言”如同最有效的筛选器,将那些只图庇护、不愿担责的投机者剔除出去。留下的新弟子们,眼神中少了些浮躁,多了份坚定和对归墟铁律的敬畏。山门广场虽然人数少了许多,但气氛却更加凝聚,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和……一种即将被投入“劳动熔炉”的莫名紧张感。 石磊、小草、炎舞、青萝、影月等核心弟子,以及被紧急抽调来帮忙的老弟子们,终于从人潮的“泥沼”中解脱出来。他们看着眼前这批“新鲜血液”,脸上露出了归墟弟子特有的、带着点“过来人”幸灾乐祸的严肃表情。 “都听好了!”石磊作为大师兄(之一),声如洪钟,【镇岳斧】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瞬间镇住场子。“欢迎加入归墟道宗!规矩,宗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刻在脑子里,融进骨血里!现在,说说咱们归墟的另一条铁律!” 他环视众人,目光扫过壮汉王铁柱、老者张百龄、懵懂小豆丁(被青萝牵着)、啃手指的婴儿(被一位温柔的女弟子抱着)、以及那位仪态端庄却眼神坚定的长公主(和她的侍卫侍女们),最后,目光在那个抱着酒葫芦、似乎还在打呼噜的醉鬼老道云游子身上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在咱们归墟道宗!”石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没有人是吃干饭的!**” “甭管你是天生道骨的神童!”(目光扫过婴儿) “还是经验丰富的老前辈!”(目光扫过张百龄) “哪怕你是亡国避难的公主!”(目光扫过长公主) “或者……”(目光复杂地扫过云游子)“……看起来不太靠谱的醉鬼!” 云游子:“zzz……呼噜……” “只要入了归墟门!”石磊的声音陡然拔高,“就得干活儿!就得为咱们这个家出力!宗门庇护你,给你功法,给你资源,给你撑腰!但你,也得对得起这份庇护!对得起‘归墟人’这三个字!” “所以!”小草一步踏出,声音清冷,带着【镇岳斧】的寒意,补充道:“从今天起!每个人!都会被安排工作!各司其职!各展所长!别想着偷懒!也别觉得委屈!在归墟,劳动最光荣!出力才有饭吃!出力才能变强!出力……才能让咱们宗门更牛逼!让那些敢惹咱们的混蛋死得更难看!” 这番话,简单粗暴,带着归墟特有的冰冷务实和……一点“土匪窝”式的直白,却意外地激起了新弟子们的共鸣!尤其是想到归墟那“护短无敌”的名声是靠实力打出来的,这实力背后,必然离不开整个宗门的运转和积累! “现在,分配任务!”炎舞性子最急,拿出一枚光芒流转的玉简,上面密密麻麻滚动着各种岗位名称和需求。 “念到名字的,出列!听清楚自己的职责!有异议的,可以提!但最终解释权归宗门长老和……我们这些师兄师姐!” 分配正式开始,场面瞬间变得热火朝天,画风也朝着极其诡异且务实的方向发展: 1. **“外勤创收组”:** * “王铁柱!”炎舞第一个点名。 “到!”壮汉扛着门板斧,昂首挺胸。 “看你力气大!扛着斧头挺威风!以后跟着‘行善致富先锋队’出外勤!负责……嗯,路见不平拔斧相助!顺便……把该搬的‘收获’(比如金山银山、矿脉啥的)给老子……呃,给宗门,**完整无损、颗粒归仓**地搬回来!听明白没?工资按贡献点和搬回来的东西价值算!” 王铁柱眼睛一亮!这活儿对他胃口!又能打架又能“搬砖”?完美!“明白!师姐放心!俺保证连地皮都给您刮回来!” (小草在旁边默默扶额:又来一个刮地皮的……) 2. **“灵植蔬菜大队”:** * “李默(擅长风水阵法的那位玄字九队成员,伤好了)!”青萝点名,声音温和但不容置疑。 “在!” “你懂阵法,感知敏锐。去‘混沌药圃’外围的‘百蔬园’,协助墨农长老管理灵蔬。用你的阵法知识,优化灌溉和防护,确保咱们全宗上下一年四季都有最新鲜、最水灵、灵气最足的……**咸菜**!哦,还有瓜果蔬菜供应!明白?” 李默嘴角微抽,但想起上次那座“咸菜山”……立刻肃然:“弟子领命!保证让全宗咸菜……呃,蔬菜管够!” 3. **“神兽(家禽)饲养中心”:** * “张百龄前辈!”青萝看向老者。 张百龄上前一步,拱手:“老朽在。” “前辈经验丰富,气息温和。‘灵兽园’旁边新开辟了‘混沌禽舍’和‘归墟兽栏’,养了些……嗯,从低阶灵禽到普通家禽,从温顺灵兽到……力气大的土猪(为了肉!)。您老负责统筹管理,指导年轻弟子照料。目标:下蛋勤快!长肉迅速!肉质鲜美!灵气充沛!让咱们弟子修炼之余,顿顿有肉有蛋!能不能做到?” 张百龄捋了捋胡子,眼中精光一闪:“老朽别的不敢说,调理生灵、催肥长膘……咳咳,是促进生长,颇有心得!宗主放心!老朽定让禽舍蛋满仓,兽栏肉满圈!” 4. **“灵谷仙粮生产部”:** * 几个看起来老实巴交、带着泥土气息的新弟子被点名。 “你们几个,一看就是种地的好手!去后山‘混沌梯田’,负责种植‘玉髓灵米’、‘碧玉灵麦’!引混沌灵泉灌溉,用息壤肥田!要求:亩产万斤!灵气含量超标!粒粒饱满如珍珠!让咱们归墟弟子,吃的不是饭,是**浓缩的灵气精华**!懂?” “懂!懂!”几个农修弟子激动得脸通红,摩拳擦掌,“保证种出最好的灵谷!让师兄师姐们吃一碗顶十碗!” 5. **“天材地宝种植基地”:** * 几个对草木感知敏锐、眼神灵动的弟子被挑出。 “你们,去‘混沌药圃’核心外围区域,协助墨农长老种植管理珍稀灵药!清心玉兰草、玉髓地精、紫魂幽兰……都归你们管!要求:长得快!药效足!品相好!长老指哪打哪!要是养死一株……”青萝没说完,但那眼神让几个弟子一哆嗦。 “保证完成任务!当祖宗一样伺候!” 6. **“矿工突击队”:** * 一群身材魁梧、气息浑厚、一看就是体修路子的新弟子(包括长公主的几个强壮侍卫)被石磊点名。 “你们!力气大!皮糙肉厚!好!宗门后山新发现了几条富矿脉!有精金矿、星辰砂伴生矿,还有一条小型灵石矿!你们的任务就是:**挖**!给老子往死里挖!工具管够!防护法阵管够!混沌灵气补充管够!要求:效率!安全!产量!挖出来的矿石,就是咱们炼器、布阵、修炼的根基!有没有问题?!” “没有!”壮汉们齐声怒吼,声震山谷,仿佛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矿石!“挖!为了宗门!” 7. **“丹火工坊”:** * 几个火灵根突出、眼神专注的弟子被炎舞挑走。 “你们几个,火候控制不错!去丹殿报道!从处理药材、扇火控温开始学!目标:炼出最基础的辟谷丹、回气丹要做到跟炒豆子一样熟练!以后能不能炼出逆天神丹,就看你们现在打的基础!记住,炸炉可以,浪费药材……哼哼!”炎舞指尖跳跃着一缕危险的火焰。 几个弟子紧张又兴奋:“是!师姐!我们一定小心……炸炉!” 8. **“后勤杂务与特殊人才”:** * 那位亡国长公主和她的侍女们被影月安排。 “公主殿下,您和您的侍女仪态端庄,心思细腻。负责宗门部分内务管理、新弟子基础礼仪教导,以及……协助管理‘天工坊’(制作弟子服饰、简单法器维护等)。放心,不累,但需要细心。”影月声音清冷,但态度还算客气。 长公主盈盈一礼:“但凭安排,定当尽心竭力。” * 懵懂小豆丁被青萝牵走:“小家伙,你嘛……先去‘幼学堂’开蒙!顺便帮师姐喂喂灵禽园里那些温顺的小云雀好不好?喂好了有糖吃!”小豆丁破涕为笑:“好!喂鸟鸟!吃糖糖!” * 婴儿……被那位温柔的女弟子抱着:“宝宝还小,就由师姐我先照顾着,每天抱去‘混沌灵泉’边晒晒太阳,吸吸灵气,争取早点觉醒道骨!”婴儿咿呀一声,吐了个泡泡。 * **最后,醉鬼老道云游子……** 炎舞皱着眉头,踢了踢他怀里的酒葫芦:“喂!老头!醒醒!该给你安排活儿了!” 云游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巨大的酒嗝:“嗝……活儿?啥活儿?管……管饭不?” 石磊走过来,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你气息……有点门道。这样吧,丹殿缺个……试药(试新炼的醒酒丹?)兼……看守废丹炉的(防止炸炉波及太广?)。活儿不重,管饭管酒(劣质灵酒管够)!干不干?” 云游子浑浊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又打了个嗝:“嗝……管……管酒?行……行吧!看……看炉子去……” 说完,抱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自己朝着丹殿方向飘过去了……没错,是飘!虽然醉醺醺,但步法玄奥,竟然没撞到东西! 石磊和小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了然。这老头,果然不简单! 任务分配完毕,整个归墟道宗如同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机器,轰然开动! 后山梯田里,灵谷在混沌灵泉的浇灌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穗,饱满的谷粒散发着玉质光泽。 百蔬园中,李默指挥着弟子布下聚灵微阵,各种灵蔬水灵鲜嫩,尤其是成片种植的厚土芥(雪菜)和清心玉兰草(苦麻叶),长势喜人,绿意盎然。 禽舍兽栏里,鸡飞(灵禽)猪跳(土猪),张百龄拄着拐杖,中气十足地指挥着弟子投放特制的、掺了微量混沌灵泉的饲料:“快!那边那只五彩锦鸡,多喂点!让它下蛋!下双黄的!” 矿洞里,叮叮当当的挖掘声不绝于耳,体修们挥汗如雨,闪耀着金属光泽的精金矿石和蕴含着星辰之力的星辰砂被源源不断地运出。 丹殿里,火光熊熊,药香弥漫(偶尔夹杂着一声闷响和弟子的咳嗽声),炎舞叉着腰在咆哮:“火候!火候!说了多少遍!要稳!你当炒瓜子呢?!” 醉醺醺的云游子抱着酒葫芦,靠在一个废弃的丹炉边打盹,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神秘的笑。 天工坊内,长公主和侍女们飞针走线,用蕴含灵气的丝线为弟子们制作着舒适又兼具防护力的新制服。 幼学堂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道经启蒙)和小豆丁喂鸟时欢快的笑声。 灵兽园深处,隐隐传来强大的兽吼,那是宗门真正的护山灵兽在休憩。 山巅主殿。 青璃负手立于窗边,银发玄袍,身姿孤高。 她的目光扫过山下那片热火朝天、生机勃勃的景象: 药圃里弯腰的身影,梯田上挥汗的农修,矿洞中进出的壮汉,丹殿飘出的青烟(偶尔带点黑烟),禽舍的喧闹,幼学堂的稚语…… 还有那个抱着婴儿在灵泉边晒太阳的女弟子,以及那个抱着酒葫芦在丹殿门口打盹的邋遢身影。 冰冷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嗯……” “……这样……” “……才像个……” “……**家**的样子。” “……虽然……” “……吵了点。” “……闹了点。” “……画风……” “……怪了点。” 她收回目光,望向更远的虚空,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混沌气息缓缓流转。 “下次……” “……小草他们……” “……该搬点……” “……什么回来呢?” “……真是……” “……让人……” “……有点……” “……期待啊。” 归墟道宗,这个冰冷护短、行善致富、兼收并蓄、全民劳作的“奇葩”宗门,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势头,在修真界书写着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传奇! 完了吧?挨揍了吧 噬魂教的覆灭已成过往云烟,黑风岭的巨大坑洞也被归墟弟子顺手用土系法术填平,甚至还在上面撒了些生命力顽强的草籽(小草:宗主说了,地皮要善用!)。新弟子们如火如荼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中,整个宗门蒸蒸日上,充满了蓬勃(且有点吵闹)的生机。 然而,在归墟道宗深处,一处名为“**静思崖**”的地方,气氛却与外面的热火朝天截然不同。 静思崖,如其名。位于一处陡峭孤峰之巅,三面绝壁,罡风凛冽。崖顶只有一块光滑如镜、寒气逼人的巨大**混沌玄冰**,以及崖边几株在狂风中顽强挺立的墨玉松。这里是归墟道宗弟子面壁思过、磨砺心性的地方,寻常弟子避之不及。 此刻,十道身影,正**整整齐齐、如同标枪般**挺立在混沌玄冰之前,面向着主殿的方向。 正是玄字九队——队长赵乾,副队长柳絮(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擅长追踪的李默(手臂已接好),以及其余七名队员。他们身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伤痕,气息也尚未恢复到巅峰,但每个人的腰杆都挺得笔直,脸上没有半分侥幸,只有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风,刮得墨玉松呜呜作响,如同鬼哭。冰冷的混沌玄冰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侵蚀着他们的护体灵力。但没人敢运功抵抗,也没人敢动一下手指头。他们就那么站着,如同十尊沉默的石雕,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三天三夜。 “吱呀……” 静思崖唯一通向外界的那扇沉重的、由万年寒铁铸就的“思过门”,被缓缓推开。没有脚步声,但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崖顶! 十人身体同时一僵,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只是将腰杆挺得更直,头颅微微低下,以示敬畏。 青璃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依旧是银发玄袍,容颜完美,气质冰冷。她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属于无上强者的气息,比这静思崖的罡风和玄冰更加令人窒息。 她没有看那十人,目光只是扫过光滑的混沌玄冰,以及冰面上倒映出的、十张绷紧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 良久,青璃冰冷的声音才如同寒泉滴落,打破了死寂: “站得……” “……挺直?”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十人心中一凛,更不敢答话。 “看来……” “……伤……” “……是好得差不多了?” 青璃缓缓踱步,走到十人侧面,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他们身上残留的伤痕,尤其是柳絮那依旧透着虚弱气息的魂体(虽然青璃帮她重塑了根基,但燃魂的损伤需要时间温养)。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赵乾身上。 “赵乾。” “弟子在!”赵乾声音微颤,但依旧洪亮。 “身为队长……” “……带队……” “……入险地……” “……情报不明……” “……戒备不足……” “……致全队……” “……身陷囹圄……” “……几近……” “……全军覆没!” 青璃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冷,如同冰锥凿心! “……你……” “……可知罪?” 赵乾额头冷汗瞬间渗出,猛地单膝跪地(其他九人也同时跪下),头颅深深埋下:“弟子知罪!身为队长,指挥失当,警惕不足,累及同门!弟子……罪该万死!” 声音充满了自责与悔恨。 “万死?”青璃冷哼一声,“你的命,是本座救回来的。死不死,本座说了算。” 她的目光移向柳絮。 “柳絮。” “弟子在。”柳絮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但异常清晰。 “燃魂传讯……” “……勇气可嘉。” “……忠心可表。” “……然……” 青璃话锋一转,冰冷刺骨! “……此举……” “……无异于……” ……**自绝生路**!” “……若非……” “……本座及时……” “……你……” ……**魂飞魄散**!” “……此等……” ……**鲁莽**!” ……**冲动**!” ……**不计后果**!” “……你以为……” ……**很英勇**?” ……**很悲壮**?” ……**很值得称道**?!” 青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深深触怒的严厉!“归墟道宗,培养一个弟子不易!培养一个金丹弟子更难!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是宗门的!是无数资源堆砌起来的!是本座……护着的!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轻易……就敢燃魂?!” 柳絮娇躯剧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泪珠无声滚落,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宗主话语中那沉重的责任感和……被点破的、自以为是的“牺牲”有多么愚蠢和辜负!“弟子……弟子知错!弟子鲁莽!弟子……辜负了宗主和宗门的栽培!” 她泣不成声,重重叩首。 青璃的目光又扫过李默那条刚接好的手臂,以及其他队员身上的伤。 “你们……” “……所有人!” 她的声音如同寒冰风暴,席卷崖顶! “……都犯了……” ……**同一个错**!” “……**自大**!” ……**轻敌**!” ……**以为有了混沌功法**……” ……**有了储物法宝**……” ……**就可以横行无忌**?!” ……**就可以不把天下邪魔放在眼里**?!” ……**就可以忘了‘谨慎’二字怎么写**?!” “……结果呢?” 青璃的声音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被人像捆猪仔一样……” ……**绑在柱子上**……” ……**等着被抽魂炼魄**!” “……若非……” ……**本座及时赶到**……” ……**若非柳絮最后那一下**……” ……**你们现在……” ……**已经是那‘圣心’的养料了**!” “归墟的脸……” ……**被你们丢尽了**!” “本座的脸……” ……**也被你们丢尽了**!”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十名弟子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冷汗浸透了后背,巨大的羞愧和自责如同山岳般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宗主说得对!他们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有了宗门的底蕴和功法就能横着走,结果差点酿成大祸! “现在……”青璃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却比刚才的怒斥更让人心头发寒。 “……知道……” ……**错在何处了**?” “……弟子……知错!”十人齐声嘶喊,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悔意。 “……愿意……” ……**受罚**?” “……弟子……甘愿受罚!”声音斩钉截铁。 “好。”青璃轻轻吐出一个字。 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混沌气息涌动,并未凝聚成恐怖的攻击,而是化作了一条……**长约三尺、通体漆黑、布满细密混沌符文、隐隐有雷光缠绕的**长鞭! 鞭子出现的瞬间,静思崖上的寒意陡然加剧!连混沌玄冰似乎都更冷了几分!那鞭子上散发出的气息,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带着一种**惩戒灵魂、鞭挞道心**的恐怖威能! “归墟……” ……**铁律如山**!” “……错了……” ……**就要罚**!” “……罚……” ……**不是目的**!” ……**是要你们……” ……**刻骨铭心**!” ……**是要你们……” ……**引以为戒**!” ……**是要你们……” ……**下次……” ……**再遇到危险……” ……**给本座……” ……**活着滚回来**!” “……而不是……” ……**等着本座去救**!” 话音落下的瞬间! 青璃手腕一抖! “啪——!!!”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鞭响,骤然炸裂在静思崖顶! 第一鞭! 毫无花哨地抽在了**队长赵乾**的后背上! 赵乾身体猛地一僵!坚韧的道袍瞬间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边缘缭绕着混沌气息和丝丝雷光的恐怖鞭痕,赫然出现在他背上!剧痛!深入骨髓!深入灵魂!不仅仅是肉身的痛苦,更是一种道心被鞭挞的震颤!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几乎咬碎,却硬生生挺住,没有倒下! “身为队长!失察!失职!该打!” “啪——!!!” 第二鞭!抽在了**柳絮**的背上! 柳絮本就虚弱的魂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鞭痕在她凝实的魂躯上留下清晰的烙印,混沌雷光灼烧着她的魂体本源,带来比肉身痛苦强烈十倍的煎熬!但她死死咬着嘴唇,眼中泪水混合着倔强! “燃魂逞能!罔顾性命!辜负宗门!该打!” “啪!啪!啪!啪!……” 鞭影如龙!鞭声如雷! 青璃的身影如同冰冷的执法者,每一次挥鞭都精准而冷酷!鞭子如同长了眼睛,带着无情的惩戒之力,狠狠抽打在每一个跪地弟子的后背上! 李默因为追踪时过于冒进,挨了一鞭! 一个队员因为警戒时疏忽大意,挨了一鞭! 另一个队员因为面对邪修时心生怯懦(虽然只有一瞬),同样挨了一鞭! …… 十鞭! 不多不少! 每人一鞭! 鞭鞭到肉!鞭鞭见血!鞭鞭烙印道心! 每一鞭落下,伴随着的,是青璃冰冷无情的呵斥,精准地点出他们每个人在此次事件中犯下的具体错误!没有冤枉,没有偏袒,只有铁一般的事实和冷酷的惩戒! 罡风呼啸的静思崖顶,只剩下清脆而恐怖的鞭响,压抑的痛哼,以及青璃那如同寒冰法典般的宣判声。 十鞭过后。 十名弟子,个个后背血肉模糊,鞭痕深可见骨,混沌雷光在伤口处跳跃闪烁,带来持续的、钻心的痛苦。他们脸色惨白,气息紊乱,身体摇摇欲坠,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着没有倒下。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水,滴落在冰冷的混沌玄冰上,瞬间冻结。 青璃手中的混沌雷鞭缓缓消散。 她看着跪伏在地、气息奄奄却依旧咬牙挺直的十人,冰冷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动。那并非怜悯,而是一种……确认。确认这些弟子,经过了血的教训和灵魂的鞭挞,终于将“谨慎”、“责任”、“性命高于一切”的铁律,真正刻进了骨子里。 “鞭……” “……是罚你们……” ……**过去的错**!” “……伤……” ……**是让你们记住**……” ……**教训的痛**!” 青璃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怒意。 “……现在……” “……给本座……” ……**滚去‘混沌灵泉’**!” “……泡着!” “……伤没好……” “……不准出来!” “……好了之后……” “……给本座……” ……**闭关**!” ……**往死里练**!” “……什么时候……” ……**觉得能对得起‘归墟’二字了**……” ……**什么时候……” ……**再出来见人**!” 说完,青璃的身影如同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静思崖顶。只留下十名后背皮开肉绽、却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亮和坚定的弟子,以及那光滑的混沌玄冰上,残留的十道散发着微弱雷光的鞭痕。 那鞭痕,如同十道永恒的印记,烙印在静思崖,也烙印在了玄字九队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从此,成为了归墟道宗警示后辈的——**静思十鞭痕**! 生命至上,好好活着 静思崖的鞭声,虽未响彻整个归墟道宗,但那十道带着混沌雷光、深可见骨的鞭痕,以及赵乾、柳絮等十人被抬入“混沌灵泉”时那惨烈却异常坚定的模样,如同最震撼的无声宣言,瞬间传遍了宗门的每一个角落。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进了热火朝天的百蔬园、禽舍兽栏、矿洞深处、丹火熊熊的工坊、甚至幼学堂的角落。新老弟子们,无论是在侍弄灵蔬、喂养灵禽、挥汗挖矿、小心控火,还是在教导孩童、缝制衣物、抱着婴儿晒太阳……手上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脸上浮现出或凝重、或震撼、或若有所思的神情。 **核心思想,在口口相传中被提炼得无比清晰:** “听说了吗?赵师兄他们挨鞭子了!宗主亲自抽的!那鞭子,带着混沌雷光!抽得后背都烂了!” “嘶……为啥啊?他们不是受害者吗?” “笨!宗主说了,错就错在差点把自己玩死!情报没摸清就敢往里冲,警惕性喂了狗!要不是柳絮师姐最后拼死传讯,宗主及时赶到,他们就真成邪修炼功的材料了!” “宗主发怒,不是因为噬魂教惹了咱们,而是因为咱们自己的人……**差点自己放弃了性命**!” “对对对!宗主亲口训斥柳絮师姐了!说她燃魂传讯是蠢!是鲁莽!是辜负了宗门的栽培!咱们归墟弟子的命,金贵着呢!不是拿来随便牺牲的!” “宗主说,咱们的命是她老人家护着的!是宗门无数资源堆出来的!谁都不能轻易放弃!” “最重要的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变强!活着,才能继续护着咱们这个家!**” “宗主抽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弱,而是因为他们不够谨慎!不够珍惜自己这条命!” “记住了!宗主那话是咋说的?‘下次再遇到危险,给本座活着滚回来!而不是等着本座去救!’” “对!‘活着滚回来’!这才是咱们归墟弟子的第一铁律!” 这核心思想,如同滚烫的烙印,深深烙进了每一个弟子的心中。它超越了“行善致富”的兴奋,超越了“护短无敌”的荣耀,直指最根本、最朴素的真理——**生命只有一次**! **在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中,这理念悄然渗透:** * **矿洞深处:** 王铁柱挥汗如雨,抡着巨大的矿镐砸向坚硬的精金矿脉。旁边的同伴提醒:“柱子哥,悠着点!上面那块石头看着有点松!” 王铁柱动作一顿,抬头仔细看了看,憨厚的脸上满是认真:“嗯!你说得对!安全第一!命没了,还咋给宗门挖矿?还咋跟着小草师姐出去‘搬山’?” 他小心地绕开松动处,继续挖掘,动作比之前更加稳健。 * **丹火工坊:** 一个年轻弟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炉火,控制火候炼制一炉基础的回气丹。突然,炉内灵气一阵剧烈波动,发出“滋滋”的异响!按照他以往的性子,可能会咬牙硬挺,试图挽救。但此刻,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静思崖鞭痕的画面和“活着滚回来”的训诫!他毫不犹豫,猛地一拍炉壁旁的泄压阀!“嗤——”一股混杂着焦糊味的青烟喷出,丹药毁了,但炉子没炸。旁边的炎舞师姐走过来,非但没有责骂,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丹毁了可以再炼,人伤了可耽误事!记住,命比丹贵!” * **后山巡逻小队:** 一队负责宗门外围警戒的弟子,在密林中发现了一处残留的、极其隐蔽的邪气陷阱。若是以前,热血上头的小年轻可能会直接尝试破除。但现在,队长冷静地一挥手:“退!标记位置!立刻传讯回山,请精研阵法的师兄师姐来处理!咱们的任务是警戒和发现,不是硬闯!命要紧!” * **幼学堂:** 青萝正在给孩子们讲启蒙故事,内容不是传统的英雄牺牲,而是改编的“小兔子智斗大灰狼”——小兔子打不过,但它跑得快、躲得巧,最后找来了更强壮的熊伯伯帮忙。小豆丁们听得津津有味,青萝总结道:“所以呀,小朋友们,遇到危险,打不过不要紧,保护好自己最重要!跑去找能帮忙的大人,就像小兔子找熊伯伯,就像咱们有困难了,要记得找宗主、找师兄师姐!” * **抱着婴儿晒太阳的女弟子:** 她温柔地拍着怀里的宝宝,轻声哼唱着不成调的儿歌:“……宝宝乖,快长大,长大了要学本事呀……遇到坏人别害怕,跑得快去找宗主呀……宗主护短最厉害,宝宝小命最重要呀……” 婴儿咿呀一声,小拳头挥舞了一下,仿佛在表示赞同。 **混沌灵泉旁:** 十道身影浸泡在乳白色、蕴含着磅礴生机与混沌道韵的泉水中。泉水冲刷着他们后背狰狞的鞭痕,带来阵阵酥麻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清凉。混沌雷光在泉水的滋养下缓缓消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 痛苦依旧,但十人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浴火重生般的明悟。 赵乾感受着后背那如同烙印般的痛楚,低声道:“宗主……罚得对。命没了,什么都没了。再大的功劳,再多的收获,也换不回一条命。” 柳絮闭着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释然的笑容:“燃魂……确实蠢。活着,才能做更多事,才能真正回报宗门的恩情。” 李默活动了一下刚愈合的手臂,眼神锐利:“下次……一定把地形摸透,把情报查清!绝不冒进!” 其他队员也纷纷点头,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浮躁,多了份沉稳和谨慎。那十鞭子,不仅抽在了他们的背上,更抽醒了他们被力量和外物迷惑的道心,将“生命至上”的铁则,深深铭刻进了他们的灵魂! **山巅主殿:** 青璃立于窗前,神念如同无形的网,覆盖着整个宗门。她能“听”到弟子们劳作间的低声议论,能“看”到他们行事时多出的那份谨慎,能感受到那股悄然弥漫开来的、对生命本身前所未有的珍视。 冰冷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嗯……” “……看来……” “……那十鞭子……” “……没白抽。” “……命……” “……才是……” ……**最大的本钱**。” “……活着……” ……**才有无限可能**。” “……下次……” “……小草他们……” ……**搬山**的时候……” ……**应该……” ……**会更小心了吧**?” 她望向远方,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混沌气息缓缓流转,仿佛看到了未来弟子们更加稳健、却也更加无所畏惧的身影。 归墟道宗的“护短”之名,因噬魂教的覆灭而响彻天下。 而归墟道宗“生命至上”的铁律,则因静思崖的十道鞭痕,深深融入了每一个门人的血脉之中! 这,才是这个看似冰冷霸道、实则内核温暖的宗门,能够真正立足、并走向更远的根基! 大小姐踢馆?打了小的来老的真是不要脸 混沌灵泉的滋养效果非凡,赵乾、柳絮等十人伤势痊愈,修为甚至因祸得福略有精进,更重要的是,眼神中那份沉稳和谨慎已深入骨髓。宗主那句“活着滚回来”成了他们新的座右铭。宗门上下也因那“静思十鞭痕”的警示,对“生命至上”的铁律有了刻骨铭心的认识。 然而,归墟道宗的“行善致富”大业不能停!尤其是新弟子们,还等着完成三次任务,永久绑定他们的混沌储物法宝呢! 于是,在石磊坐镇宗门处理日益繁杂的内务(主要是协调新弟子们的“生产大跃进”和调解诸如“我的灵禽吃了你家菜苗”之类的纠纷)后,小草再次领队出发!这次队伍成分有点复杂: * **核心成员:** 小草(队长)、炎舞(暴躁输出)、青萝(温柔辅助)、影月(情报暗杀)。 * **新进骨干:** 王铁柱(门板斧壮汉,外勤主力兼苦力)。 * **特殊成员:** 红袖!是的,那位被宗主重塑魂躯、重获新生的前千年女鬼!她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红色劲装,黑发束起,面容清丽绝伦,气质却带着一丝历经沧桑的沉静与淡淡的哀婉。她主动要求加入历练,想为宗门出力,也为了彻底融入这个给了她新生的“家”。她的实力?虽然魂体重塑,修为跌落到金丹初期,但千年鬼王的本源和战斗经验还在,手段诡异莫测,绝对不容小觑! 一行十人(小草、炎舞、青萝、影月、王铁柱、红袖,外加四个新加入、实力均衡的金丹初期弟子),目标:距离归墟道宗数千里外的“**落霞城**”。任务:调查近期城外“**迷雾沼泽**”中商旅频繁失踪事件(丙级上等任务,危险度不高,正好给新人和红袖练手)。 落霞城,因其傍晚时分漫天红霞映照城池而得名,颇为繁华。十人入城,并未张扬,低调地找了间客栈住下,准备稍作休整便前往迷雾沼泽探查。 问题,就出在休整上。 傍晚,落霞城最大的酒楼“醉仙居”三楼雅座。 小草等人围坐一桌,点了些灵食灵酒(当然,公款报销,记宗门账上)。红袖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瑰丽的落霞,清丽的侧颜在霞光映照下,美得惊心动魄,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气质。这种气质,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也……引来了麻烦。 “噔噔噔!”一阵嚣张跋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个身穿华贵云锦长裙、满头珠翠、容貌也算上乘,但眉宇间满是骄横之气的少女,在一群丫鬟仆役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红袖,那绝美的容颜和独特的气质让她眼中瞬间燃起熊熊的嫉妒之火! “哼!”少女冷哼一声,径直走到红袖桌旁,下巴抬得老高,用极其轻蔑的语气道:“喂!你是哪家新来的舞姬?长得倒有几分姿色!不过,这身衣服也太寒酸了!配不上你这张脸!” 她身后的丫鬟仆役立刻发出哄笑声。 小草等人眉头一皱。炎舞的暴脾气差点就要拍桌子,被青萝用眼神按住了。 红袖缓缓转过头,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骄纵的少女,眼神无悲无喜,只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姑娘,我们素不相识,请自重。” “自重?”少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小姐自重?本小姐是落霞城城主之女,林娇娇!我看你这张脸不顺眼!来人!”她一指红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给我把她那张狐媚子脸划花了!让她知道知道,在落霞城,谁才是最美的!” 两个气息在筑基后期的恶仆狞笑着上前,手中寒光闪烁,竟是淬了毒的匕首! “找死!”一声冰冷的怒喝如同炸雷响起! 小草动了! 快如闪电!【镇岳斧】甚至没出鞘,只是握着斧柄末端,如同抡动一根巨大的铁棍,带起沉闷的破空声! “砰!砰!”两声闷响! 那两个筑基后期的恶仆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上,惨叫着倒飞出去,撞碎了栏杆,直接从三楼摔了下去,生死不知!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看不清! “啊——!”林娇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炎舞也站了起来,指尖跳跃着危险的火苗,眼神冰冷地盯着林娇娇:“小贱人!嘴巴放干净点!再敢乱吠,信不信姑奶奶把你头发眉毛都烧光?!” 青萝默默释放出一丝温和但坚韧的木系灵力,护住己方人员。影月的身影已经悄然融入阴影。王铁柱更是直接拔出了门板巨斧,虎视眈眈!四个新弟子也迅速起身,气息锁定林娇娇。 红袖依旧坐在那里,只是看着小草和炎舞,冰冷的嘴角似乎向上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带着暖意的弧度。这就是……被同门护着的感觉? 林娇娇何曾受过如此惊吓和羞辱?她看着眼前这群气息彪悍、眼神不善的人(尤其是小草那把巨大的斧头和炎舞指尖的火苗),吓得腿都软了,色厉内荏地尖叫:“你……你们敢动我?!我爹是城主!是元婴大修士!你们死定了!给我等着!” 她一边尖叫,一边在丫鬟的搀扶下,连滚爬爬地往楼下跑,狼狈不堪。 小草冷冷地看着她逃走的背影,收起【镇岳斧】,哼了一声:“元婴?很了不起吗?” 经历过噬魂教事件,见过宗主出手,元婴在小草眼里……也就那样。她转头对红袖道:“红袖姐,别理这种疯狗,我们吃饭。” 红袖轻轻点头:“嗯,多谢小草妹妹,炎舞妹妹。”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温度。 众人重新落座,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继续享用美食,讨论着明天的沼泽探查计划。 然而,麻烦并未结束。 不到半个时辰。 一股磅礴的、带着强烈怒意和压迫感的元婴气息,如同乌云压顶,瞬间笼罩了整个醉仙居!酒楼内的食客瞬间噤若寒蝉,修为低的甚至瘫软在地! “是谁?!胆敢伤我爱女!滚出来受死!” 一个威严而暴怒的声音如同滚雷,在酒楼外炸响! 只见半空中,一个身穿紫色蟒袍、面容威严、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凌空而立,周身灵力激荡,正是落霞城城主——**林震天**!元婴初期的威压毫不保留地释放!他身边,正是哭得梨花带雨、脸上还带着清晰巴掌印(小草那一下斧柄震的)的林娇娇,正指着三楼雅座的方向哭诉:“爹!就是他们!那个穿红衣服的贱人和她那些同伙!打伤了我的仆人,还……还想杀我!爹!你要为我做主啊!把那个贱人的脸给我划烂!把他们都废了修为!” 林震天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三楼窗口的小草等人,尤其是看到红袖那惊鸿一瞥的绝美容颜时,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被更深的怒意取代!敢在落霞城动他的女儿?找死! “好胆!”林震天怒喝一声,元婴威压如同实质般压向雅座!“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给本座滚出来!” 醉仙居内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惊恐地投向三楼。 小草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丝不耐烦。 炎舞指尖的火苗“腾”地窜高,眼中战意熊熊。 青萝默默加固了防护。 影月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王铁柱握紧了门板斧,舔了舔嘴唇:“元婴?俺还没劈过呢!” 四个新弟子虽然紧张,但想到身后是归墟,是宗主,也咬牙挺直了腰板。 红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清冷的目光平静地迎向林震天那充满压迫感的视线。 小草走到红袖身边,看着空中暴怒的林震天和他身边那个哭哭啼啼、眼神怨毒的林娇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嘲讽的弧度。 她清亮的声音,带着【镇岳斧】的寒意,清晰地传遍整个醉仙居,也清晰地传入林震天父女的耳中: “呵……” “……打了小的……” “……来了老的?” 小草抱着胳膊,语气充满了鄙夷。 “真是……” “……**不要脸**到家了!” 她目光转向林娇娇,声音陡然转厉: “划花红袖姐的脸?” “废了我们修为?” 小草冷笑一声,【镇岳斧】的寒意陡然爆发,瞬间抵消了林震天的部分威压! “就凭……” “……你这个……” “……**元婴初期的老废物**?” “……和你那个……” “……**没教养的蠢货女儿**?” “归墟道宗……” 小草的声音如同寒冰宣告,带着无与伦比的傲然和底气: “……**小草**……” “……在此!” “……要动我的人……” “……先问问……” “……我腰间的【镇岳斧】……” “……答不答应!” “……再问问……” “……我身后的……” ……**归墟道宗**……” ……**答不答应**!” “……最后……” 小草的目光如同看死人一样扫过林震天父女: “……再问问……” ……**我归墟宗主青璃老祖**……” ……**答不答应**!” “轰——!” “归墟道宗”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林震天父女心头! 林震天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归墟道宗?!那个灭了噬魂教、宗主护短无敌的归墟道宗?!眼前这个背着巨斧、气息冰冷的少女……是那个传说中带队搬回“金山”的小草?! 林娇娇也彻底傻了,连哭都忘了,脸色惨白如纸! 整个醉仙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小草那番冰冷、霸道、底气十足的宣告惊呆了! 冲突,瞬间升级! 从街头斗殴,上升到了……**归墟道宗** vs **落霞城主府**! 小草腰间的斧头挂坠(混沌储物法宝)微微发烫,仿佛在为主人助威。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收拾城主,让他知道如何好好做人 “归墟道宗”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炸得林震天头皮发麻,肝胆俱颤!脸上的暴怒瞬间被无边的惊骇和恐惧取代!那点元婴初期的威压,在小草冰冷的目光和【镇岳斧】散发的寒意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身后的林娇娇更是彻底傻眼,刚才还嚣张跋扈、哭哭啼啼的嘴脸瞬间僵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归墟道宗!那个传说中宗主一言不合就灭人满门的恐怖存在!她……她刚才竟然想划花他们弟子的脸?!还想废了他们修为?! 醉仙居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食客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又带着一丝隐秘快意地看着这惊天逆转!落霞城的小霸王,这次踢到真正的铁板了! 小草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空中那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父女,眼神里的鄙夷和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她没再理会林震天,目光反而扫向了楼下那些噤若寒蝉、眼神中带着畏惧和长期压抑的愤怒的食客和酒楼伙计。 “呵……” 小草发出一声极冷的轻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酒楼里。 “看你们这个样子……”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平时……” “……没少受这对父女的气吧?” “仗着有个元婴老爹……” “……就敢在这落霞城……” “……横行霸道……” “……欺男霸女……” “……视人命如草芥?” 小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冰冷的怒意和……一种替天行道的凛然正气!这与她平时冰冷务实的气质有些不同,显然是深受宗主“遇邪斩邪,遇魔诛魔”理念的影响,更是对“护佑弱小”这条铁律的践行! “……强买强卖?” “……纵仆行凶?” “……草菅人命?” 她每说一句,楼下那些普通人的头就低一分,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但眼中压抑的怒火和委屈却再也掩饰不住!显然,小草戳中了他们内心最深的痛处! “今天!” 小草猛地一指空中脸色惨白的林震天和林娇娇! “正好!” “……让我们……” “……**归墟道宗**……” “……**替天行道**!” “……也替你们……” “……**教教这对父女**……” “……**好好做人**!” “动手!” 小草一声令下,简洁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吼!早就等不及了!”王铁柱第一个响应,如同出闸猛虎!他根本没飞起来,就在三楼窗口,猛地抡起那扇巨大的门板斧!斧身瞬间覆盖上一层厚重的土黄色混沌灵力,带着开山裂地的威势,朝着半空中的林震天就隔空劈了过去!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土黄色斧芒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 “焚天!”炎舞娇叱一声,身影化作一道赤红流光冲天而起!双手结印,周身烈焰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朱雀虚影,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清唳一声,双翼一展,漫天火羽如同流星火雨,铺天盖地射向林震天!同时,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赤红火线,如同毒蛇般射向林娇娇,目标——她的满头珠翠和那身碍眼的云锦长裙! “缚!”青萝的声音温柔依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她双手轻挥,无数闪烁着翠绿光芒、坚韧无比的藤蔓如同活过来的灵蛇,瞬间破土而出(穿透了醉仙居的地板和墙壁),以惊人的速度缠绕向林震天的双腿和持法宝的双手!藤蔓上细密的尖刺闪烁着麻痹毒素的光泽! 影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娇娇身后阴影中,冰冷的匕首无声无息地贴上她细嫩的脖颈,寒气刺骨!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再动一下,或者叫一声,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林娇娇吓得魂飞魄散,瞬间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四个新加入的金丹弟子也没闲着!两人联手布下一道隔绝内外的混沌屏障,防止战斗波及无辜百姓和损坏酒楼(主要是怕赔钱!)。另外两人则祭出飞剑,剑气纵横,封锁林震天可能的逃遁路线! 红袖并未直接出手,她站在窗边,清冷的眼眸静静注视着战场。但当林震天被王铁柱的斧芒劈得护体灵光剧烈摇晃、被炎舞的朱雀火羽灼烧得狼狈不堪、又被青萝的毒藤死死缠住手脚时,她眼中幽光一闪,红唇微启,无声地念出一个古老的音节! “嗡……” 一股无形的、直刺神魂的**灵魂尖啸**瞬间爆发!这并非物理攻击,而是针对灵魂本源的冲击!林震天只觉得识海如同被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剧痛难忍,眼前发黑,凝聚的灵力瞬间溃散!这正是她千年鬼王本源的诡异手段!虽不致命,但在这种被围攻的关头,简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林震天再也支撑不住,护体灵光彻底破碎!被王铁柱的斧芒余波狠狠劈中胸口,又被炎舞数道火羽穿透肩膀和大腿,最后被青萝的毒藤彻底捆成了粽子!鲜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他堂堂元婴初期修士,在归墟弟子默契而凶悍的围攻下,加上红袖那诡异的灵魂攻击,竟然连像样的反击都没做出几个,就被彻底制服!如同一条死狗般被藤蔓吊在半空! 而林娇娇?在影月匕首的威胁下,她连尖叫都不敢,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中无敌的父亲被瞬间打残,吓得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被影月像拎小鸡一样提在手里。 整个战斗过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从小草下令到结束,不过几个呼吸! 醉仙居内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落霞城的天……就这么……塌了?!被一群最高才金丹中期(小草)的年轻人,给……拆了?! 小草走到窗边,看着被毒藤捆得结结实实、浑身焦黑淌血、气息奄奄的林震天,以及被影月拎在手里、昏迷不醒的林娇娇,眼神冰冷。 “现在……” “……知道……” “……怎么……” ……**好好做人**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寒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炎舞师姐,影月师姐。”小草转头吩咐,“麻烦你们,带着这对‘宝贝父女’,还有楼下那个被他们欺压惯了的掌柜和伙计,去一趟城主府。”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顺便……” “……帮这位城主大人……” ……**清点一下家产**。” “……这些年……” ……**搜刮的民脂民膏**……” ……**强占的田产商铺**……” ……**害死的人命**……” ……**都该……” ……**有个交代了**!” “该赔的赔!” “……该还的还!” “……该偿命的……” 小草的目光扫过林震天,杀意凛然! “……**偿命**!” “至于其他人……”小草的目光扫过楼下那些依旧处于震惊和狂喜边缘的百姓。 “……受他们欺压的……” “……今日……” ……**归墟道宗**……” ……**替你们做主**!” “……有冤的……” ……**诉冤**!” ……**有仇的……” ……**报仇**!” “……我归墟弟子……” ……**在此见证**!” “轰——!” 短暂的死寂后,醉仙居内外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哭喊声! “青天大老爷啊!不!青天仙师啊!” “谢谢归墟仙师!谢谢小草仙师!” “林震天!你个狗官!你还我儿子命来!” “林娇娇!你也有今天!你抢我女儿做丫鬟,活活把她折磨死!我要你偿命!” 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和冤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人群汹涌着,哭喊着,咒骂着,朝着被控制住的林震天父女涌去! 炎舞和影月立刻护住“人犯”(主要是防止他们被愤怒的百姓撕碎,还没审判呢),在王铁柱和另外两名弟子的协助下,带着掌柜和几个关键证人,如同押解囚犯般,朝着城主府飞去。青萝则留下,温和地安抚疏导激动的百姓,引导他们有序地申诉冤情。 红袖走到小草身边,看着楼下群情激奋的百姓,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千年前,她也是被欺压、被残害的弱者,无人为她做主,最终化作了厉鬼。而今天,她站在了强大的一方,亲眼看着正义以如此直接、如此霸道的方式得到伸张。 “这……”红袖轻声开口,“就是……归墟的行事之道吗?” 小草抱着【镇岳斧】,看着下方汹涌的人潮,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坚定而纯粹的光芒: “宗主说过……” “……持身以正,守心以诚。” “……遇外辱,当拔剑!” “……行善举……” 小草顿了顿,看着那些饱含热泪、高呼“归墟”的百姓。 “……未必无报!” “……但更重要的是……”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让该受罚的人……” ……**受到惩罚**!” “……让被欺压的人……” ……**看到希望**!” “……这……” 小草看向红袖,眼神清澈。 “……就是我们要做的‘正事’!” “……也是我们……” ……**搬回来的‘山’**!” 红袖默然,看着小草那纯粹而坚定的侧脸,又看了看下方重获希望的百姓,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而温暖的弧度。她似乎,真正找到了融入这个“家”的意义。 落霞城的天,彻底变了。而归墟道宗“护短”且“护佑弱小”的威名,将伴随着这场当街教城主父女“做人”的壮举,再次响彻四方!小草腰间的斧头挂坠,似乎又亮了几分。 全民审判,对不起,你们活不了了 归墟弟子雷厉风行,效率惊人。 炎舞、影月押着如同死狗般的林震天和昏迷的林娇娇直扑城主府。有王铁柱这尊“门神”扛着巨斧开道,城主府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护卫、供奉,连个屁都不敢放,纷纷丢盔弃甲,跪地求饶。影月如同鬼魅,迅速控制了府库和账房,防止有人转移销毁证据。炎舞则一把火(控制得极好)烧掉了府内几处明显是刑讯和关押无辜者的阴森地牢,火光冲天,如同昭告全城——城主府的天,塌了! 青萝带着醉仙居的掌柜和几名饱受欺凌的伙计,以及闻讯赶来、越来越多、群情激愤的百姓,紧随其后。小草和红袖则留在醉仙居,一方面震慑宵小,一方面接收更多从四面八方涌来、哭诉冤屈的民众。小草腰间的斧头挂坠(混沌储物法宝)微微发光,她毫不客气地将林震天这些年搜刮的奇珍异宝、灵药灵石、地契房契……只要是值钱的、沾着民脂民膏的,统统扫了进去!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归墟特色)。 不到半日功夫! 落霞城中心,原本用于城卫军操练的**点兵广场**,此刻人山人海!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涌来了!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和积攒了多年的冤屈,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 高台之上,林震天被青萝的毒藤捆得如同粽子,浑身焦黑,血迹斑斑,气息奄奄,哪里还有半分元婴高人的威严?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林娇娇被一盆冷水泼醒,瘫软在一旁,披头散发,珠翠散落,昂贵的云锦长裙沾满污秽,看着下方那无数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吓得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高台两侧,堆积着小山般的证据!从城主府搜出的、记录着巧取豪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账册!从府库搬出的、闪烁着宝光却沾满血腥的金银珠宝、灵材矿石!还有那些被林震天父女害得家破人亡的苦主们提供的血衣、遗物、诉状……触目惊心! 小草、炎舞、青萝、影月、王铁柱、红袖,以及另外四名新弟子,如同十尊冰冷的守护神,肃立在高台四周。他们身上散发的归墟气息和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广场上汹涌的人群保持着最后的秩序,也彻底断绝了林震天任何翻盘或逃跑的妄想。 小草走到台前,【镇岳斧】拄地,发出沉闷的响声,瞬间压下了广场的嘈杂。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无数双期盼、愤怒、甚至带着一丝畏惧的眼睛。 “落霞城的父老乡亲们!”小草的声音灌注了灵力,清晰传遍整个广场,带着【镇岳斧】特有的寒意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台上这两人!” 她一指林震天父女。 “你们的城主!” “……和他的好女儿!” “……这些年……” “……都干了些什么……” “……你们……” “……比我们更清楚!” “搜刮民脂民膏?” “……强占田产商铺?” “……纵仆行凶?” ……**草菅人命**?!” 小草每念一句,下方人群的怒火就高涨一分! “这些……” 小草指向堆积如山的证据。 “……就是铁证!” “今天!” 小草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告! “……我们归墟道宗……” ……**不替天行道**!” ……**不越俎代庖**!” “……我们……” ……**只做一件事**!” “……**主持公道**!” “……**给你们**……” ……**一个审判的机会**!” 她的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审判!审判!审判!”下方的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积压了太久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好!”小草抬手,压下声浪。 “审判规则……” “……很简单!” 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由你们……” ……**全城的人**……” ……**来决定**!” “……这对父女……” ……**该当何罪**?!” 小草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全场: “现在!” “……觉得他们……” ……**罪大恶极**……” ……**死有余辜**……” ……**该杀**的……” ……**举起你们的右手**!” “觉得他们……” ……**罪不至死**……” ……**可以留他们一命**……” ……**但要没收全部家产**……” ……**让他们变成沿街乞讨的乞丐**……” ……**永世不得翻身**……” ……**以赎其罪**的……” ……**举起你们的左手**!” “记住!”小草的声音如同寒冰烙印,带着最后的警告,“**举头三尺有神明!归墟的斧头,不斩无辜,但也绝不放过恶人!你们的每一个选择,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那些枉死的冤魂!**” 话音落下,整个广场陷入了短暂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台上那对如同待宰羔羊的父女,又看向那堆积如山的血证。 林震天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饶……饶命!本座……不,我……我愿献出所有!饶我一命!娇娇她还小!不懂事啊!” 林娇娇也反应过来,哭嚎着磕头:“饶命!仙师饶命!乡亲们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他们的哀嚎和求饶,在如山如海的沉默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短暂的死寂后。 如同燎原的星火! 一只布满老茧、青筋暴露的右手,在一个衣衫褴褛、脸上带着刀疤的老汉手中,第一个高高举起!他声嘶力竭地哭喊:“杀!杀了他们!林震天!你为了强占我家祖传药田,害死我儿子儿媳!我老汉活着的每一天,都想生啖你肉!杀——!” 紧接着! 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只右手如同愤怒的森林,在人群中疯狂举起! “杀!为我那被林娇娇这毒妇活活打死的女儿报仇!” “杀!林震天勾结山匪,屠我全村!此仇不共戴天!” “杀!我夫君只是顶撞了林娇娇一句,就被投入地牢折磨致死!杀——!” “杀!杀!杀——!!!” 举右手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那滔天的杀意和刻骨的仇恨,如同实质的巨浪,狠狠拍打在林震天父女的心头! 林娇娇直接吓晕了过去。 林震天面如死灰,彻底绝望。他知道,自己完了。 举左手的?寥寥无几!只有几个可能是林家的远亲或受过小恩小惠的人,在汹涌的杀意浪潮中,颤抖着举起左手,但很快就被周围愤怒的目光吓得缩了回去,最终也无奈地举起了右手。 整个点兵广场,化作了右手的海洋!那代表“杀”的意志,凝聚成了天地间最响亮的审判之音! 小草看着下方那几乎百分之百高举的右手,看着那一张张泪流满面却写满决绝和仇恨的脸,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她缓缓转身,面向面如死灰的林震天。 “林震天……” 小草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冰。 “……林娇娇……” “……你们……” ……**看到了**?” ……**听到了**?” “……这是……” ……**落霞城……” ……**所有百姓**……” ……**对你们的审判**!” “……民意……” ……**即天意**!” “……民心……” ……**即天心**!” 小草猛地抽出腰间的【镇岳斧】!冰冷的寒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高台! “归墟道宗……” “……小草……” ……**代天行罚**!” “……今日……” ……**判尔等**……” ……**死刑**!” ……**立即执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不——!!!”林震天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 然而,一切都晚了! 炎舞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朱雀真火,如同审判之矛,瞬间洞穿了林震天的眉心!连元婴都来不及逃出,便在至阳真火中化为灰烬! 影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昏迷的林娇娇身后,冰冷的匕首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轻轻一划!一道细微的血线出现,林娇娇的身体软软倒下,生机断绝!影月的动作快、准、狠,没有给她丝毫痛苦。 两具尸体倒在高台上。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哭喊和欢呼! “爹!娘!儿子给你们报仇了——!” “女儿!你看到了吗?毒妇死了!她死了!” “苍天有眼!归墟有眼啊——!” 无数人跪倒在地,朝着小草等人的方向,朝着归墟道宗的方向,痛哭流涕,磕头不止! 小草收斧入鞘,看着下方宣泄着悲痛与狂喜的百姓,冰冷的目光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她朗声道: “林震天父女已伏诛!” “其搜刮之家产……” “……凡有苦主凭证者……” ……**尽数归还**!” “……剩余……” ……**充作公用**!” ……**抚恤孤寡**!” ……**修桥铺路**!” ……**开设善堂**!” “……由……” 小草目光扫过激动的人群,指向醉仙居掌柜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 “……你们……” ……**共同监督**!” ……**若有贪墨**……” ……**归墟的斧头……” ……**随时会再回来**!” 最后一句,杀气凛然!让所有人心头一凛,却也更加安心! “至于……” 小草看了一眼林震天父女的尸体。 “……曝尸三日……” ……**以儆效尤**!” “……三日后……” ……**挫骨扬灰**!” ……**洒入……” ……**他们曾害死无数人的……” ……**迷雾沼泽**!” 处置完毕! 小草不再多言,对着红袖等人一点头。 十道身影化作流光,冲天而起,朝着迷雾沼泽的方向飞去,去完成他们原本的任务。留下满城依旧沉浸在巨大悲喜交加中、高呼“归墟万岁”、“小草仙师万岁”的百姓。 落霞城的天,终于亮了。 而归墟道宗“主持正义”、“民意审判”、“替天行罚”的威名,伴随着林震天父女曝尸广场的景象,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向了更广阔的天地!这一次,不仅是护短,更是“护佑弱小”的铁律,以最震撼的方式,昭告天下! 小草腰间的斧头挂坠,似乎又沉重了几分。她知道,搬回来的这座“山”——民心与正义,远比金山银山,更加珍贵! 信仰之力来到我的身边 林震天父女曝尸广场,挫骨扬灰的下场,如同最严厉的警示,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落霞城居民的心中。归墟道宗主持的公道,归还的家产,设立的善堂,以及那清晰无比的警告——归墟的斧头随时会再回来——让这座饱受摧残的城池,在短暂的混乱后,迅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与凝聚力! 接下来,小草在离开前,以归墟道宗的名义,留下了最后一道指令,也是给这座城最大的“礼物”与“枷锁”。 依旧是点兵广场,人山人海。 小草的声音清冷而清晰: “落霞城不可一日无主!” “……但……” “……城主之位……” ……**非私器**!” ……**当由……” ……**万民共举**!”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由百姓自己选城主?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规则如下!”小草抬手压下声浪。 “凡落霞城居民,无论出身贵贱,皆有一票!” “……推举……” ……**德才兼备**……” ……**心系百姓**……” ……**公正廉明**者!” “……三日为限!” “……公开唱票!” “……得票最多者……” ……**即为新城主**!” “……归墟道宗……” ……**予以承认**!” “……并……” 小草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赐下……” ……**归墟禁制**!” 她目光扫过下方激动的人群,一字一句道: “此禁制……” ……**非为枷锁**……” ……**实为……” ……**护城之基**!” “……新城主就任之时……” ……**本宗宗主……” ……**将亲赐一道……” ……**混沌心印**!” “……此印……” ……**烙于其神魂本源**!” “……若其日后……” 小草的声音如同寒冰法典,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贪婪无度**……” ……**自私自利**……” ……**恶毒害民**……” ……**骄纵膨胀**……” ……**或生……” ……**任何背弃今日誓言**……” ……**戕害百姓之念**……” ……**行**……” 她微微一顿,吐出的话语让所有人灵魂战栗: “……**此印……” ……**即刻引动**!” ……**无需审判**!” ……**无需证据**!” ……**其本人……” ……**将……” ……**神魂自爆**!” ……**形神俱灭**!” “……同时……” 小草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绝对意志: “……**此念此行之恶**……” ……**将化作一道……” ……**混沌血讯**!” ……**瞬间……” ……**跨越虚空**……” ……**直达……” ……**我归墟宗主……” ……**青璃老祖座前**!” “……届时……” ……**归墟……” ……**自会……” ……**再来**!” ……**清洗**!” “轰——!” 整个广场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这禁制……太霸道!太恐怖!也太……让人安心了!这意味着,新城主只要敢动歪心思,根本不用等百姓反抗,不用等归墟弟子降临,他自己就会原地爆炸!连带着他的恶念恶行,还会直接传讯给那位恐怖无比的归墟宗主! 这是悬在每一位未来城主头顶的、真正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比任何律法都更直接,更无情,也更有效!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狂热的欢呼! “归墟万岁!青璃老祖万岁!” “有此禁制!我落霞城永享太平!” “选贤举能!选贤举能!” 接下来的三日,落霞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政治热情之中。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茶馆酒肆都在辩论,无数德高望重的长者、为民请命的义士、才干卓绝的能人被提名、被讨论。最终,经过公开、透明的唱票,一位在城中素有清名、曾因反对林震天暴政而被罢黜下狱的前任官员——**陈清远**,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新城主! 就任大典,极其简朴,却在全城百姓的见证下,庄严肃穆。 远在万里之外的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似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眸。她并未亲临,只是隔着无尽虚空,朝着落霞城的方向,伸出一根如玉的手指,轻轻一点。 “嗡……” 一道微不可察、却蕴含着无上混沌道则的灰色符文,无视空间阻隔,瞬间跨越万里,精准地烙印在了新任城主陈清远的神魂本源深处! 陈清远身体微微一震,只觉得一股浩瀚、冰冷、不容亵渎的意志融入灵魂,同时,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对归墟、对全城百姓的敬畏也油然而生!他对着虚空,对着归墟的方向,深深一拜:“陈清远,谢宗主赐印!此生此世,必不负落霞万民!不负归墟所托!” --- 尘埃落定,归墟弟子早已深入迷雾沼泽,顺利解决了商旅失踪的祸患(是一群变异毒瘴水蛭,被炎舞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收获了些沼泽特产材料和几块蕴含阴气的矿石,装入储物法宝,踏上了归程。 然而,落霞城的故事,却并未结束,反而以一种青璃老祖始料未及的方式,掀起了新的波澜! 百姓们是淳朴而感恩的。 他们亲身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 他们拿回了被侵占的家产,看到了恶贯满盈者的下场,拥有了自己选出的、头顶悬着“自爆利剑”的城主,生活重新充满了希望! 这一切,是谁带来的? 是归墟道宗! 是那位虽然未曾露面、却如同神明般降下审判和庇护的——**青璃老祖**! “青璃老祖慈悲!” “老祖法力无边,惩恶扬善!” “老祖护佑我落霞城!” “我们该为老祖做点什么!” 不知是谁第一个提议。 很快,这个想法如同星火燎原,得到了全城百姓狂热的响应! 于是,在落霞城中心,原城主府(已被改造为政务公署)旁边,一座规模宏大、气势庄严的**长生祠**,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百姓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手艺的出技艺,甚至许多白发苍苍的老者都颤巍巍地来搬一块砖,添一片瓦! 长生祠内,供奉的不是任何传统神只。 正中央,是一尊由全城最好的工匠、怀着最虔诚的敬畏之心,精心雕琢的玉像! 玉像面容完美,清冷绝世,银发如瀑,玄袍加身,负手而立,眼神深邃仿佛蕴含着混沌星空,气质孤高如同九天玄月!正是——**归墟宗主,青璃老祖**! 玉像之下,香火鼎盛,日夜不息! 无数百姓扶老携幼,前来叩拜,献上最朴素的贡品,点燃最虔诚的香火! 他们祈求风调雨顺,祈求家人平安,祈求城主清廉,祈求归墟护佑……他们将心中最美好的愿望和最真挚的感激,都寄托在了这尊玉像之上,寄托在了那位远在归墟的冰冷宗主身上! 数十万百姓! 数十万份最纯粹、最质朴、最炽热的**信仰之力**! 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河,再汇聚成江海!它们无视空间的距离,遵循着冥冥中“供奉”与“被供奉”的联系,化作一道道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的金色洪流,跨越千山万水,朝着归墟道宗的方向,奔涌而去! ---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 青璃正沉浸在深层次的入定之中,周身混沌气息流转,如同一个微缩的宇宙在生灭。 突然! 她完美冰冷的眉头,极其罕见地……**蹙了起来**! 不是危机感,而是一种……**极其陌生、极其庞大、又极其“粘稠”**的力量,正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朝着她……**涌来**?! 这股力量…… 温暖?不,是炽热! 虔诚?不,是狂热! 带着无数纷杂的祈愿、感激、崇拜、依赖…… 如同亿万只嗡嗡作响的蜜蜂,又如同温暖却令人窒息的海水,试图将她包裹、渗透、同化! “嗯?” 青璃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不再是冰冷的混沌漩涡,而是充满了……**愕然**?以及一丝……**茫然**?! 她神念瞬间铺开,如同无形的巨网,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信仰之力的来源——落霞城!那座长生祠!那尊玉像!那数十万日夜叩拜、焚香祷告的百姓! “这……” 青璃完美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懵圈**”的表情。 “……是……” ……**信仰**?” “……之力?” 她有些不确定地低语。作为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掌控混沌道则的绝世大能,她当然知道信仰之力是什么。但那玩意儿……不都是那些需要香火愿力维持神格、甚至需要信徒献祭的伪神或者低级神道修行者才追求的吗?她堂堂归墟之主,走的混沌大道,包容万物,自给自足,什么时候需要过这玩意儿? 而且……这数量…… 也……**太夸张了吧**?! 数十万凡人!最纯粹的、不掺杂质的感恩信仰!如同金色的海洋般汹涌澎湃!虽然对她浩瀚如星海的混沌本源来说,如同溪流入海,但这“溪流”也太粘稠、太“热情”、太……**吵**了! 青璃能清晰地“听”到那些纷杂的祈愿: “求老祖保佑我儿科举高中……” “求老祖让我家母猪多下几窝崽……” “求老祖让隔壁王婆家的鸡别再飞进我院子……” “感谢老祖杀了狗官!老祖慈悲!” “老祖法力无边!护佑我落霞城!” 青璃:“……” 她感觉自己的混沌道心,似乎被无数根温暖却烦人的羽毛在挠!道心稳固如她,此刻竟也产生了一丝丝……**烦躁**和……**无语**! 她想隔绝。 但混沌道则,包容万物,似乎并不排斥这种力量,反而如同海绵吸水般,自然而然地接纳、转化着那丝丝缕缕的金色信仰之力。她能感觉到,这些信仰之力虽然“低级”,却无比纯粹,融入混沌本源后,竟让那原本冰冷、厚重、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混沌气息,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暖**与……**生机**?仿佛沉寂的宇宙诞生了第一缕光。 这种变化……很陌生,很……**奇怪**! “嘶……” 青璃罕见地吸了口冷气,完美无瑕的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尝试着用混沌道则去梳理、去压制那些涌入的信仰洪流。 结果…… 信仰之力如同最柔韧的丝线,缠绕在混沌道则之上,非但没有被排斥,反而如同润滑剂般,让道则的流转似乎……更顺畅了那么一丝丝?同时,那亿万祈愿的“杂音”也更清晰了…… 青璃:“……” 她看着自己周身那原本纯粹深邃的混沌气息中,隐隐透出的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温暖的金色光晕,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密室之内,一片死寂。 只有那无形的、汹涌的信仰之力,如同金色的潮汐,源源不断地涌来,冲刷着这位只想安静修炼、却被强行“加冕”为数十万凡人“守护神”的混沌老祖。 银发在无形的信仰潮汐中微微拂动。 玄袍上的混沌纹路似乎也染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金边。 青璃那张万年冰封的完美容颜上,此刻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有愕然,有茫然,有一丝被冒犯的不悦,有对“噪音”的烦躁,还有一点点……对那融入混沌后带来的、奇异“温暖”感的……**无所适从**?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指尖萦绕的、那缕带着一丝微不可查金芒的混沌气息。 良久。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浓无奈和荒谬感的叹息,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 “……麻烦……” “……真是……” ……**天大的麻烦**。” “……这……” ……**算哪门子的……” ……**‘收获’**?” 她想起了小草出发前,自己那句“等着看尔等能搬回何物”…… 搬回一座城几十万人的信仰? 青璃老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定义一下“山”的概念了。这玩意儿……比搬座真山回来,还要……**棘手**万倍! 连升三阶,至尊无敌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盘坐于混沌玄玉之上,周身原本纯粹深邃、如同冰冷宇宙般运转的混沌气息,此刻却像被投入了炽热金砂的深潭。那源自落霞城数十万百姓、汹涌澎湃、纯粹炽热的信仰之力,无视她的意愿,蛮横地穿透虚空,源源不断地灌注而来。 “嗡嗡嗡……” 密室中响起细微却无处不在的嗡鸣,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亿万份虔诚意念在她浩瀚神念中激起的共鸣。那些祈愿、感谢、依赖、崇拜……如同亿万只温暖却聒噪的蜜蜂,在她冰冷的道心壁垒上嗡嗡作响,试图钻入、融化。 **愕然**、**茫然**、**烦躁**、**无语**……这些几乎从未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出现过的情绪,此刻交织变幻。她尝试以无上混沌道则去隔绝、去排斥、去碾碎这些“低级”的能量。 但结果令她更加“懵圈”。 混沌大道,其核心便是“包容”与“演化”。它如同最贪婪的饕餮,又似最博大的海洋。这磅礴而纯粹的信仰之力,虽非她主动所求,但其本质却是一种极其凝聚、充满生机的“众生愿力”,竟意外地与她的混沌本源产生了某种玄奥的共鸣! 排斥?混沌包容万物,何须排斥? 碾碎?那纯粹炽热的能量,竟被混沌道则视作“养分”,自然而然地开始**吞噬**、**同化**、**转化**! 她能清晰地“看”到: * 丝丝缕缕温暖的金色光流,如同溪流汇入冰冷的混沌星海。 * 原本沉寂、厚重、如同万古玄冰的混沌气息,在接触到这金色光流时,竟微微“活”了过来,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充满生机的**暖意**。 * 混沌道则的流转,仿佛被涂抹上了一层无形的润滑剂,变得更加**顺畅**、**灵动**。那些亿万祈愿的“杂音”,在被混沌道则过滤、解析后,竟化作了推动道则演变的某种“信息流”——虽然大部分在她看来依旧琐碎可笑(比如求猪多下崽),但其蕴含的庞大基数带来的“势”,却不容忽视。 * 她周身原本纯粹的灰色混沌光晕中,开始透出若有若无、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金色光边**。这光芒并非外显的神圣,而是混沌吞噬融合后,内蕴的一丝温暖生机。 “这……”青璃感受着体内混沌本源从未有过的“活跃”与“饱胀”感,完美冰冷的脸上,那丝“懵圈”更深了。她本能地抗拒这种“被强行投喂”的感觉,这打乱了她千万年来习惯的、冰冷孤寂的修炼节奏。 然而,力量的洪流已经形成,混沌本源的“食欲”被彻底勾起!数十万凡人最虔诚、最无保留的信仰,其汇聚的能量总量,对于单个个体而言,堪称**海啸**! 她感觉自己像一艘原本在冰冷宇宙中平稳航行的孤舟,突然被卷入了一个由温暖却狂暴的金色能量组成的巨大漩涡中心!这漩涡并非要毁灭她,而是要将她推向一个她从未主动探寻、甚至有些“嫌弃”的……**更高层面**! “麻烦……天大的麻烦……”青璃低语,那声叹息中带着浓浓的荒谬感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撑到”的无奈。 但此刻,已由不得她! 混沌道则在她体内自发地高速运转、膨胀!那被吞噬的信仰之力,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点燃了她积累万载、早已臻至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的浩瀚根基! **轰隆——!**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源自她神魂与本源最深处的剧烈震荡! **第一阶突破:混沌生辉!** * 她体内那沉寂的混沌星海,骤然爆发出亿万点璀璨的“星光”!每一颗“星光”,都代表着一缕被彻底炼化、融入本源的信仰之力,它们不再是外来的金色,而是化作了混沌本身深邃玄奥的**内蕴神光**! * 她的气息猛然拔高,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整个归墟道宗所在的巨大浮空仙岛为之震颤!周遭的天地灵气疯狂倒卷,形成肉眼可见的庞大灵气漩涡,被主殿鲸吞而入!护山大阵自动激发,混沌符文流转,才勉强将这股突破的异象压制在宗门范围之内。 * 她的境界,瞬间冲破了一个困扰她许久的巨大瓶颈,踏入了一个全新的、更接近大道本源的层次。混沌道则在她眼中变得更加清晰、灵动,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落霞城的信仰洪流并未停止,反而因为新城主陈清远的上任和长生祠香火的日益鼎盛,变得更加澎湃!这股力量,持续推动着她刚刚稳固的境界,向着更高处冲击! **第二阶突破:万法归墟!** * 她周身的混沌气息不再是简单的包容,而是显露出一种**绝对的统御**与**湮灭同化**的霸道!那些在突破第一阶时闪耀的内蕴神光,此刻开始向内坍缩、凝聚,在她丹田(或类似的核心本源处)形成一个微小的、却散发着恐怖吸力的**混沌奇点**! * 这个奇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灵气、法则……甚至她逸散出的些许神念靠近,都会被瞬间吸入、碾碎、化为最本源的混沌能量!她的存在本身,仿佛成了一个微型的“归墟”! * 突破的异象更加恐怖。主殿上方的虚空开始扭曲、塌陷,形成一片深邃的黑暗区域,仿佛连接着真正的混沌虚空。若非归墟道宗底蕴深厚,阵法玄妙,这片空间塌陷足以引动方圆万里的天灾!青璃的气息变得越发缥缈、宏大,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无”感。她仿佛成为了法则本身的一部分。 信仰的洪流依旧汹涌!落霞城的百姓们感受到了某种冥冥中的“回应”(其实是青璃突破时无意识散发的、被信仰之力扭曲放大的“神威”),更加狂热地焚香祷告,将青璃视作真正的在世神明!这股越发精纯庞大的信仰之力,成了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助推剂! **第三阶突破:混沌无我!** * 那丹田处的混沌奇点骤然膨胀,又瞬间收缩至无限小!在膨胀与收缩的刹那,仿佛开天辟地般的景象在她体内上演!无数混沌符文自行衍生、组合、湮灭,演绎着宇宙生灭、万物演化的至理! * 她的神魂、肉身、法力、道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统一**!她即是混沌,混沌即是她!那曾经让她烦躁的亿万祈愿声,此刻在她浩瀚如星海的意念中,如同恒河沙数,清晰可辨却再无法扰动她分毫。她可以轻易地“听”,也可以轻易地将它们屏蔽在“混沌之外”。 * 突破的瞬间,整个归墟道宗所在的时空都仿佛凝滞了一瞬!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仿佛蕴含着宇宙原初奥妙的**混沌神光**自她天灵冲天而起,无视了主殿穹顶,无视了护山大阵,直刺九霄云外!这道光柱在极高处无声无息地炸开,化作一片覆盖了整片天穹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星云**虚影!星云之中,似有世界生灭,大道流转。 * 这道虚影虽然只存在了短短数息,但其蕴含的无上道韵和恐怖威压,却如同天宪般烙印在了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空!这一刻,无论是深山潜修的老怪,还是宗门坐镇的巨擘,亦或是蛰伏的古老存在,只要修为达到一定层次,无不心生感应,灵魂深处涌起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悸动**! “那是……何方神圣?” “归墟方向?!难道是……那位传说中的青璃老祖?” “如此威势……直指大道本源!这方天地,怕是要变天了!” “不可敌……绝对不可敌!” --- 混沌神光敛去,星云虚影消散。 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 青璃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已不再是深邃的黑,而是化作了两汪缓缓旋转、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漩涡**。漩涡深处,是宇宙初开般的寂静与冰冷,却又在最核心处,蕴藏着一丝由那庞杂信仰转化而来的、代表着无穷生机的**微不可查的温暖光点**。 她的气息彻底内敛,如同凡人。但若有人以神念探查,只会感到一片无边无际、冰冷死寂的“虚无”,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生灵,而是一个正在坍缩的宇宙奇点,一个通往万物终焉的“归墟”本身! 她轻轻抬起手,指尖萦绕的不再是单纯的混沌气息,而是一缕**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割裂空间、湮灭万法的混沌法则丝线**。心念微动,丝线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感受着体内那浩瀚无边、仿佛举手投足间便能覆灭星辰、再造乾坤的恐怖力量,青璃沉默了。 连跨三阶! 从原本的绝世强者,一步登天,踏入了这片天地间真正**金字塔最顶端**的行列!她清晰地知道,以此界当前的天道法则和灵气上限,能威胁到她的存在,已是凤毛麟角,近乎于无! 这一切的根源,竟源自那座她随手救下、只想丢给小草练练手的凡俗小城,源自那数十万凡人那“吵死人”的虔诚信仰! “落霞城……”她低语,声音空灵缥缈,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又似响在人心深处。那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似乎穿透了无尽虚空,再次“看”到了那座城池,那座长生祠,以及那尊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玉像。 这一次,她“听”到的亿万祈愿声,不再让她烦躁。它们如同背景的杂音,被她庞大的意念轻松地过滤、整理、归入“混沌”的某个角落。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个祈祷者的位置、状态以及那份信仰的纯粹程度。 她尝试着,心念微微一动,对着其中一个最为虔诚、祈求家人病愈的老者方向,隔空送去了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不会引起任何异象的、蕴含生机的混沌气息。 万里之外,落霞城中,一位卧病在床的老者,突然感觉一股暖流涌入心田,沉重的病痛瞬间减轻了大半!他愕然抬头,望向长生祠的方向,浑浊的眼中涌出狂喜和更加炽热的泪水:“老祖显灵了!老祖显灵了!感谢老祖慈悲啊!” 青璃:“……” 她完美冰冷的脸上,那丝因为力量暴涨而带来的绝对掌控感,瞬间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难以言喻的情绪取代。 这力量……好用。 这信仰……似乎……也并非全无用处? 但…… 这感觉……怎么还是……**这么麻烦**?! 她看着指尖再次萦绕起的那缕带着一丝微不可查温暖金芒的混沌法则,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沉默。 麻烦的根源,似乎……变得更大了?而且,好像甩不掉了? 这算哪门子的“城主选举后续”?这分明是……**强行绑定了一个几十万人的信仰充电宝,还顺带把自己充成了无敌版**! 青璃老祖,这位新晋的、在此片天地间几乎难逢敌手的混沌至尊,此刻只觉得,未来的日子,恐怕会比过去千万年的清冷修炼,要……“热闹”得多了。 恩同再造,怎样? 青璃盘坐于混沌玄玉之上,周身气息已归于沉寂,但那深邃如宇宙奇点的混沌漩涡眼眸,却穿透了无尽虚空,牢牢锁定了万里之外的落霞城。数十万份虔诚信仰化作的温暖洪流,不再是无序的喧嚣,而是被她那已臻至不可思议境界的混沌神念,条分缕析地梳理着。 她“看”到了。 * **看**到了广场上被林震天父女酷刑折磨、肢体残缺、奄奄一息的义士们,伤口在化脓,灵魂在哀鸣。 * **听**到了失去顶梁柱的家庭里,孤儿寡母压抑的哭泣,老人绝望的叹息。 * **感**受到了那些在暴政下含冤而死、魂魄徘徊在城隍庙旧址附近、带着无尽怨念与不舍的残魂执念——他们不甘心!他们还有年迈的父母未能尽孝,有年幼的儿女未能抚养成人,有挚爱的伴侣未能白头偕老! 这些痛苦、残缺、怨念与遗憾,如同无数根冰冷的刺,清晰地映射在她那包容万物却又冰冷无情的混沌道心之上。若是从前,她或许只会漠然视之,生死枯荣,本就是大道循环。但此刻…… 那融入混沌本源的、源自数十万生灵最纯粹感激的温暖光点,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 “麻烦……”青璃低语,依旧是那熟悉的、带着一丝无奈和荒谬感的腔调。但这一次,她那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于“动念”的涟漪。 既然这麻烦甩不掉,既然这信仰之力如同附骨之疽……那便,**用掉它**!用它来解决这麻烦的根源之一——那些痛苦和遗憾! 心念既定,混沌道则随之而动! **第一步:生者愈伤!** * 她并未起身,只是对着落霞城的方向,伸出了一根如玉的手指。指尖,不再是混沌气息,而是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无限生机造化之力的**一缕混沌神曦**! * 神曦跨越虚空,无声无息地降临落霞城上空,并非显化神迹,而是化作亿万道肉眼不可见、唯有伤者能清晰感知到的**温暖光雨**! * 光雨精准地洒落在每一个因林氏暴政而重伤、残疾、病痛缠身的落霞城居民身上! * **断肢再生**!枯骨生肉!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留下光滑的皮肤!积年的沉疴痼疾如冰雪消融!失明的双眼重见光明!聋哑的耳朵再次听见亲人的呼唤!广场上那些垂死的义士,苍白的脸色迅速红润,沉重的呼吸变得平稳有力,残缺的肢体在温暖的光华中重新生长、接续! * “啊!我的腿……我的腿长出来了!” * “我能看见了!娘!我能看见您了!” * “爹!您不咳了!您好了!” * 惊呼声、喜极而泣的哭喊声瞬间响彻全城!长生祠的香火在这一刻燃烧到了前所未有的炽烈!所有人都知道,是老祖!是青璃老祖显圣了! **第二步:逝者归来!** (这才是真正撼动天地法则的举动!) * 青璃的眸光骤然变得无比幽深,仿佛穿透了生与死的界限,直视幽冥!她另一只手也缓缓抬起,双手在虚空中结出一个复杂到无法形容、仿佛蕴含着宇宙轮回至理的**混沌印诀**! * “魂兮……归来!” * 一声清冷、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逆转阴阳意志的低喝,在她心念中响起,通过那无处不在的信仰连接,如同天道纶音,直接响彻在落霞城范围内所有含冤而死的残魂执念深处! * 同时,磅礴浩瀚、远超此界想象的混沌神力,混合着那海量纯粹的信仰之力,化作无形的巨网,强行撕开了此界脆弱的阴阳壁障!目标明确——只针对那些因林氏暴政而死、且强烈执念未消、牵挂阳世亲人的落霞城亡魂! * 城隍庙旧址、乱葬岗、甚至一些荒僻的角落……点点微弱、带着痛苦与不甘的残魂光点,如同受到不可抗拒的召唤,骤然从虚无中浮现、凝聚! * 混沌神力包裹着信仰金光,如同最精妙的织梭,飞速地修补着这些残魂的魂体,赋予它们清晰稳定的形态!紧接着,**重塑肉身**! * 并非凭空造物,而是以混沌神力为引,以亡魂生前最深刻的记忆为蓝本,以信仰金光为血肉填充的媒介!一具具与生前几乎无异的**血肉之躯**,在点点金光中迅速凝实! * 这些身躯,看似与常人无异,触感温润,能哭能笑,能行走坐卧,能感受冷暖。但青璃在其最核心的“生命本源”处,留下了一道冰冷的混沌烙印——**断绝生机,不可繁衍**!这是逆转生死的代价,是天道法则最后的底线。他们拥有人的形体与情感,却失去了创造新生命的能力,成为了行走于阳光下的特殊“存在”。 * **哗——!** * 当第一个身影,在一个破败小院门口凝聚成形,颤抖着推开那扇他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推开的家门时…… * 当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正对着儿子空荡荡的床铺垂泪,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带着哽咽的声音从背后抱住:“娘……孩儿不孝,回来了……”时…… * 当一个失去父亲的孩童,在梦中哭喊着“爹爹”,醒来却真的看到那张日思夜想、带着泪痕却温柔笑着的脸庞时…… * 整个落霞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掀翻苍穹的**狂喜与震撼**之中! * “爹!!” * “夫君!!” * “我的儿啊!!” * “老祖慈悲!老祖无量功德啊!!” * 撕心裂肺的哭喊,失而复得的狂喜,紧紧相拥不愿放手的颤抖……无数个破碎的家庭在这一刻被强行弥合!长生祠的香火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全城百姓,无论是否直接受益,无不跪伏在地,向着归墟的方向,用尽生命的力量叩拜、呼喊!感激涕零,无以复加! **第三步:宣告与枷锁!** * 就在全城陷入巨大悲欢的漩涡时,青璃那清冷空灵、仿佛直接响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声音,再次降临: * “逝者归来,乃逆天之举,借尔等信仰之力,行此权宜。” * “归来之躯,**形同生人,然生机已绝,不可繁衍**。此乃天道铁律,吾亦不可全破。” * 声音淡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全城的喧嚣。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这如同神谕的宣告。 * “汝等归来之人……” * “当**珍惜此身**!” * “**当尽人子之孝,奉养双亲终老**!” * “**当尽父母之责,抚育儿女成人**!” * “**当尽夫妻之义,相濡以沫此生**!” * “**当尽忠职守,报效此城再生之恩**!” * 每一个“当尽”,都如同烙印,深深打入那些归来者的灵魂深处,带着混沌道则的约束力! * “若有懈怠,若有再行不义……” * 青璃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 “则此身……” * “即刻……” * “**归于混沌**!” * “神魂……” * “**永寂**!” * 最后四个字,带着绝对的冰冷和终结之意,让所有归来者,以及他们的亲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是比死亡更彻底的终结!是悬在他们头顶、比新城主头顶那“自爆心印”更恐怖的终极枷锁! * 归来者们眼中含着泪,却带着无比的坚定,对着虚空,对着归墟的方向,深深拜下: * “谨遵老祖法旨!必不负此身,不负亲恩,不负落霞!” ---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缓缓收回了双手,指尖萦绕的混沌神曦与逆转生死带来的庞大因果业力缓缓散去。她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依旧深邃冰冷,仿佛刚才那足以颠覆一城生死的举动,对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她“看”着落霞城。 看**着**断肢重生者狂喜地奔跑跳跃。 看**着**沉疴尽去的老者老泪纵横地拥抱儿孙。 看**着**复明的妇人痴痴地望着久违的天空。 看**着**那些归来的魂体,颤抖却无比珍惜地拥抱住失而复得的亲人,感受着那真实的体温,听着那真实的哭泣和笑声。 看**着**长生祠上空,那因为全城极致狂热的感恩与信仰而凝聚成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庞大无比的金色祥云,正以比之前汹涌百倍的气势,跨越虚空,朝着归墟奔涌而来! 这一次的信仰之力,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信仰的汪洋大海**!其中蕴含的感激、崇拜、依赖、敬畏……浓烈到了极致! 青璃面无表情。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新生的、庞大到恐怖的信仰之力涌入体内,被混沌本源飞速吞噬、转化。她的力量似乎又精纯了一丝,那混沌漩涡核心处的温暖光点,似乎也……更亮了一点点? 但随之而来的,是亿万倍于之前的、更加清晰、更加具体、更加“粘稠”的祈愿声浪! “老祖保佑我儿平安长大……” “老祖让俺家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吧……”(嗯?这位似乎没注意“不可繁衍”的宣告?) “老祖在上,信女愿一生吃斋念佛……” “老祖法力无边!再造之恩永世不忘!” 青璃:“……” 那完美冰冷的脸上,刚刚因为“解决麻烦”而略微舒展的眉头,再次狠狠地**蹙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混沌道心,像是被丢进了一个由最温暖粘稠的蜂蜜和最吵闹的蝉鸣组成的巨大熔炉里! 麻烦! **天大的麻烦!** 这麻烦不仅没解决,好像……还**指数级膨胀**了?! 这落霞城几十万人,是赖上她了?!连生孩子都要她管了?! 她看着指尖再次不受控制般萦绕起的一缕带着明显温暖金边的混沌法则,感受着体内那因信仰汪洋涌入而微微“饱胀”的本源,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的、充满荒谬感的沉默。 这“城主选举”的后续……好像彻底失控了? 她这位只想清修的无敌老祖,似乎……真成了落霞城专属的、包治百病包死回生还附带心理辅导的……**超级守护神**了? 归墟道宗深处,传来一声几乎微不可闻、却蕴含着万般复杂情绪的叹息: “……唉……” 幼兽悲鸣,我们来帮你了 落霞城的喧嚣与狂热信仰如金色的潮汐,隔着万里虚空仍在冲刷着青璃老祖的道心。归墟道宗深处,那声无奈又荒谬的叹息仿佛还在混沌气息中回荡。 与此同时,距离归墟道宗尚有数千里之遥的莽莽群山之上。 小草、炎舞、墨辰、幽泉四人驾驭着各自的飞行法宝(或是御风而行),正朝着宗门方向平稳飞行。解决了迷雾沼泽的水蛭祸患,又经历了落霞城那场惊心动魄的“信仰风暴”开端,此刻的归途显得格外宁静。下方是连绵起伏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郁郁葱葱,散发着古老而蛮荒的气息。 “呼,总算快回去了。”炎舞伸了个懒腰,火红的发丝在风中飞舞,“这次任务,啧,前半截还算痛快,后半截……那落霞城也太能折腾了!宗主她老人家现在怕是……”她没说完,但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同情。 墨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一种习惯性动作),沉稳道:“信仰之力,尤其是数十万凡人纯粹感恩的信仰,对任何存在都是双刃剑。宗主修为通天,自有化解之道。”话虽如此,他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幽泉闭着双眼,似乎在感受着下方森林流淌的生机与地脉气息,她的感知最为敏锐。小草则立于众人前方,玄色衣袍猎猎作响,清冷的目光扫视着下方广袤的林海,如同一位巡视领地的将军。 突然! 一直闭目感知的幽泉,娇小的身躯猛地一颤,霍然睁开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眸,脸上露出罕见的惊愕与……**痛楚**? “等等!”她急促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飞行骤然停止。 “怎么了,小幽泉?”炎舞立刻警觉起来,周身隐隐有火光流转。墨辰也瞬间进入戒备状态,阵盘虚影在指尖若隐若现。小草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幽泉。 幽泉指向下方森林深处一个方向,那里古木尤其高大,枝叶繁茂,光线都显得有些晦暗。她的小脸微微发白,秀眉紧蹙,似乎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声音……一种……非常痛苦、非常绝望的……**悲鸣**!”她艰难地描述着,“不是人类……是……兽类?但又不太一样……很幼小……充满了无助和……**对母亲的呼唤**!” “幼兽的悲鸣?”墨辰皱眉,“这片原始森林本就妖兽横行,弱肉强食,幼崽夭折并不罕见。能让你感到如此痛苦……这幼兽的灵性极高?还是……” 幽泉用力摇头,眼中甚至泛起一丝水光:“不!不是普通的夭折!那悲鸣里……有**撕心裂肺的恐惧**!还有……一种……**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的虚弱感!是它的母亲!我能感觉到,在它旁边,有一个更庞大、更强大的生命气息……正在**急速衰弱**!而且……那衰弱的气息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它在呼唤,在绝望地呼唤……希望有人能……**帮帮它的母亲**!” 幽泉的感知天赋异禀,尤其对生命气息和情绪波动极其敏感。她此刻感受到的痛苦和绝望是如此真实而强烈,显然下方的异状绝非寻常。 小草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她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但落霞城一行,尤其是最后青璃老祖那番“被迫”的救赎,似乎在她冰冷的外壳下也留下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痕迹。幼兽对母亲的绝望呼唤,濒死母兽的不甘与悲伤……这些情绪透过幽泉的感知传递过来,竟让她那如磐石般的心境,也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希望有人能帮助……”小草低声重复着幽泉的话,清冷的眼眸扫过下方那片幽暗的森林深处。归墟道宗行事,向来以宗门利益和宗主意志为先,很少会主动介入无谓的纷争,尤其对象还是森林里的妖兽。 但是…… 那“希望有人帮助”的微弱意念,透过幽泉的感知,竟隐隐与落霞城数十万凡人焚香祷告时那“祈求老祖护佑”的意念……有了一丝微妙的相似感?都是弱小者对强大者发出的、绝望中的呼救。 这念头一闪而过,快得连小草自己都未曾深究。 “下去看看。”小草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墨辰,布下隐匿气息的阵法,隔绝此地动静。炎舞,收敛火气,莫要惊扰。幽泉,带路,锁定悲鸣源头。” “是!”三人齐声应道,没有丝毫犹豫。对于小草的判断和指令,他们早已习惯性遵从。 墨辰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无形的阵纹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将四人连同周围一小片空间的气息完美隐匿,仿佛融入了森林的背景之中。炎舞周身跳跃的火星瞬间内敛,连呼吸都变得轻缓。幽泉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悲鸣共鸣,指向森林深处一个方位:“那边!很深!” 四人如同鬼魅般落入密林,在粗壮的树干和茂密的藤蔓间无声穿行。越往深处,光线越是昏暗,空气也越发潮湿阴冷,参天古木的树冠几乎遮蔽了天空。林间弥漫着一股原始、蛮荒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腐叶和某种……**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幽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幼兽的悲鸣如同无形的尖针,不断刺穿着她的感知,而母兽那急速衰弱的生命之火,更像是在她心头压上了一块巨石。她咬着唇,凭借着天赋的指引,带领着队伍在复杂的地形中飞速前进。 “血腥味加重了!”墨辰低声道,眼神凝重。他已经能隐约感觉到前方传来的一种压抑的、狂暴的残余能量波动,以及……浓烈的死亡气息! 炎舞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眼中跳动着愤怒的火苗:“混蛋!果然不是自然死亡!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好浓的恶意!” 又前进了约莫一刻钟,穿过一片布满巨大蕨类植物的湿地,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狼藉的空地! 空地的景象,让见惯了厮杀的归墟弟子们,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 地面仿佛被巨犁翻过,巨大的爪痕深深刻入黑色的泥土,几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被拦腰斩断,断口处焦黑一片,残留着狂暴的能量。 * 大片大片的植被被摧毁,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枯萎焦黄。 * 最触目惊心的是空地中央,一大片深褐色的、几乎浸透了泥土的**血泊**!那血液并非寻常的鲜红,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黯淡的银紫色光泽,散发出强大的生命气息,却也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悲伤与愤怒! * 而在血泊边缘,靠近一株被撞得歪斜的巨大古树根部…… “在那里!”幽泉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向树根下。 只见一头体型庞大、形似巨熊却覆盖着青黑色厚重鳞甲的妖兽,正奄奄一息地卧在那里!它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最大的一个贯穿了它的胸腹,几乎将它撕裂!银紫色的血液正汩汩地从伤口涌出,浸染着身下的土地。那些伤口边缘残留着焦黑和冰霜的痕迹,显然是被多种强大的术法或法器所伤。 它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点,巨大的头颅无力地垂在地上,一双原本应该充满威严的暗金色竖瞳,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痛苦、不甘和……深深的绝望与悲伤。 而就在这头濒死母兽庞大身躯的拱卫下,在它用最后力气护住的腹部凹陷处—— 一只仅有家猫大小、浑身覆盖着柔软银色绒毛、头顶有两个小小凸起(还未长成角)的小兽,正用它那湿漉漉、如同紫水晶般纯净的眼睛,惊恐又绝望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四个陌生人。它的小身体瑟瑟发抖,却固执地趴在母亲巨大的头颅旁,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徒劳地舔舐着母亲脸上狰狞的伤口,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令人心碎的**呜咽悲鸣**。 正是这充满了无尽恐惧、悲伤和对母亲依恋的悲鸣,穿透了森林的屏障,刺痛了幽泉的灵魂! 小兽看到小草等人,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紫水晶般的眼眸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它本能地想要躲到母亲身后,却发现母亲已经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它只能无助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更加尖利凄惨的悲鸣,像是在警告,更像是在哀求! “吼……”濒死的母兽似乎感应到了幼崽的恐惧和陌生人的靠近,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沙哑、充满了威胁却又虚弱无比的嘶吼。它挣扎着想要抬起头,保护自己的孩子,但那沉重的头颅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便再次无力地垂下。暗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小草等人,里面燃烧着最后的不屈与……**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祈求**?它在祈求这些陌生人,不要伤害它的孩子! 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重伤垂死的母兽,无助悲鸣的幼崽,满地象征着生命流逝的银紫色血液,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悲伤与愤怒…… 小草那清冷如冰的眸子里,寒光骤然凝聚,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意! 炎舞眼中怒火升腾,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混账东西!对带着幼崽的母兽下这种毒手!别让姑奶奶逮到!” 墨辰脸色凝重,快速扫视着战场痕迹:“至少三人以上,配合默契,动用了火、冰、以及某种强力破甲的法器或神通。目标明确,下手狠辣,是冲着猎杀这头强大的母兽来的。他们刚离开不久!” 幽泉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那无助舔舐母亲伤口的小兽,心都要碎了:“师姐!求求你……救救它们!那母兽……它快不行了!” 小草的目光从那充满敌意与祈求的母兽眼睛,移到那瑟瑟发抖、呜咽不止的幼兽身上,最后落在那片浸透了悲伤的银紫色血泊上。 那幼兽绝望的悲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母兽眼中那最后一缕微弱的祈求,如同针尖般刺入她的感知。 还有……这满地的银紫色血液中蕴含的、磅礴却又在急速消散的生命力……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凝练、带着归墟特有冰冷气息的混沌法力。她没有立刻救治,而是将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探查母兽的伤势和体内状况。 片刻,她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空地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心脉重创,妖丹濒临碎裂,本源精血流失九成九……致命伤是胸口那道蕴含湮灭之力的贯穿伤,还有魂毒残留。” 她的目光扫过墨辰和炎舞:“下手者,绝非寻常猎妖者。手段狠毒,目标明确,是冲着彻底灭绝这母兽的生机和……**夺取它体内某种核心之物**来的。” 小草的目光最后落回那呜咽的小兽身上,看着它徒劳地舔舐着母亲冰冷鳞片上的血迹,感受着那几乎要断绝的微弱母子联系。 麻烦。 又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宗主那边几十万人的信仰麻烦还没解决,这边又撞上一个濒死的强大妖兽和它嗷嗷待哺的幼崽麻烦。 但…… 小草指尖那缕混沌法力,却悄然转化,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蕴含着庞大生机的**青翠之色**——那是源自青璃老祖混沌生辉境界、融入了一丝信仰生机之力的力量。 她想起了万里之外,落霞城中那些被宗主隔空治愈、断肢重生的百姓,想起了那些在混沌神曦下重见光明的眼睛…… “幽泉,”小草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安抚幼兽,告诉它,我们……**不是敌人**。” “墨辰,布下‘小周天回春阵’,稳住母兽最后一线生机!” “炎舞,警戒四周!布下‘九幽离火障’,隐匿气息,隔绝内外!若发现可疑踪迹……**格杀勿论**!” 她向前一步,走向那头气息奄奄、却依旧用最后意志守护着幼崽的母兽,指尖的青翠光芒越来越亮。 “至于这伤……” 小草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我归墟道宗……” “……接了!” 还能不能让我歇会儿了?没完没了的 空地之上,气氛凝重。 “幽泉,安抚幼兽,告诉它,我们……**不是敌人**。” 小草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嗯!”幽泉用力点头,强忍着灵魂深处与幼兽悲鸣的共鸣,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靠近那瑟瑟发抖、呜咽不止的小家伙。她收敛了所有气息,纯净的生命亲和力自然流露,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温柔与怜惜。她没有立刻触碰,而是停在几步之外,用轻柔如风的声音低语,仿佛在与一个受惊的孩子对话:“别怕……小家伙……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帮你的妈妈的……我们不会伤害你……” 幼兽紫水晶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警惕,小身体缩得更紧,对着幽泉发出威胁的低吼,但声音虚弱得可怜。然而,幽泉身上那股纯净自然的亲和力,以及她话语中真挚的关切,似乎稍稍安抚了它极致的恐惧。它停止了尖利的悲鸣,只是依旧瑟瑟发抖,警惕地盯着幽泉和后面的人,小爪子紧紧抓着母亲冰冷的鳞片。 与此同时,墨辰动作迅捷如风。他双手翻飞,一道道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玉符、阵旗精准地射向母兽周围的八个方位。阵旗落地生根,玉符悬浮半空,构成一个玄奥的圆形阵图。墨辰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凝聚精纯法力,猛地一点阵心! “**小周天回春阵——启!**” 嗡! 阵法瞬间亮起柔和的翠绿色光芒,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将濒死的母兽笼罩其中。阵法之力如同最温柔的春雨,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母兽残破的躯体,强行锁住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线生机!母兽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在阵法的支撑下,极其艰难地维持着,如同风中残烛,但至少……**暂时不灭了**! “炎舞!”小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 “明白!”炎舞眼中怒火未消,但行动却异常冷静。她双手猛地向两侧一撑! “**九幽离火障——凝!**” 呼! 深紫色的火焰凭空而生,并非炽热燃烧,而是如同流动的紫色水晶壁障,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火焰护罩,将整片狼藉的空地连同小草等人、垂死的母兽和幼崽,完全笼罩在内!这火焰护罩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气息,不仅完美隔绝了内部的一切气息、声音、光影,更带着强大的防御力和反击禁制。若有外人试图窥探或闯入,必将遭受九幽离火的焚魂蚀骨之击! 做完这一切,炎舞如同最忠诚的卫士,背对母兽,面朝森林深处,火红的长发无风自动,周身气息凌厉如刀,警惕地扫视着紫色火障之外的一切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小草这才真正将目光投向那头气息奄奄的巨兽。 她缓步上前,每一步都沉稳如山。指尖那缕青翠的光芒越发凝实、璀璨,散发出磅礴的生命造化气息,其中更蕴含着一丝源自青璃老祖混沌本源的、至高无上的道韵。这光芒照亮了母兽黯淡的暗金色竖瞳。 母兽似乎感受到了这光芒中蕴含的庞大生机,也感受到了小草身上那冰冷外表下纯粹的意志——**救它**!它眼中最后那丝戒备和威胁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解脱的**祈求**和……**托付**!它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偏了偏巨大的头颅,看了一眼拱卫在腹下、正被幽泉轻声安抚的幼崽,然后,那黯淡的竖瞳,便死死地、充满希冀地锁定了小草指尖的青翠光芒! “撑住。”小草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不再犹豫,并指如剑,对着母兽胸口那道最致命的、几乎贯穿了整个胸腔、边缘残留着湮灭之力的巨大伤口,隔空点去! “**混沌塑生——万木回春!**” 嗤——! 那道凝练到极致的青翠光柱,瞬间没入狰狞的伤口! 刹那间! * 母兽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伤口处残留的湮灭之力和阴毒魂力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被霸道而精纯的混沌生之力强行驱散、净化! * 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无数细小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交织、愈合!那速度远超常理,仿佛时光在伤口处被加速了千百倍! * 断裂的骨骼在青翠光芒的包裹下自动接续、重塑! * 受损几乎碎裂的妖丹,被一股柔和却磅礴的生机包裹、滋养,表面的裂痕在光芒中缓缓弥合,黯淡的光华重新被点亮! * 更神奇的是,那流淌在地面、浸透泥土的银紫色血液,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竟化作缕缕精纯的生命精气,逆流而上,重新汇入母兽体内!这不仅是止血,更是强行回收本源精血! 整个救治过程,小草的神色凝重无比。这头母兽的伤势之重,远超她最初的预估。心脉几乎完全断裂,妖丹濒临崩溃,本源精血流失殆尽,更有恶毒的魂毒深入骨髓!若非她已得青璃老祖几分混沌生辉境界的真传,更融合了一丝源自落霞城信仰转化而来的特殊生机之力,寻常手段根本无力回天! 饶是如此,庞大的混沌生之力源源不断地输出,也让她额头微微见汗,脸色略显苍白。但她眼神依旧锐利如初,指尖稳如磐石,精准地操控着每一分力量,修复着母兽体内千疮百孔的创伤。 时间一点点流逝。 在小周天回春阵的支撑下,在混沌塑生之力的霸道修复下,母兽那微弱的气息,如同退潮后重新上涨的潮水,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回升**! 它胸腹间那道恐怖的贯穿伤,已经愈合了大半,虽然依旧狰狞,但不再致命。其他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在飞速愈合。黯淡的鳞甲重新焕发出青黑色的金属光泽。最重要的是,那双暗金色的竖瞳中,痛苦和绝望正在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愕、难以置信,以及……**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对小草深深的敬畏**! “呜……”一声低沉的、带着明显虚弱却充满力量的呜咽,从母兽喉咙深处发出。它尝试着动了动巨大的头颅,这一次,它成功了!它低下头,急切地看向自己腹下。 “吼……吼……”幼兽看到母亲竟然动了,还抬起头看自己,紫水晶般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它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警惕,发出一连串欢快又带着哭腔的呜咽,跌跌撞撞地扑向母亲巨大的鼻子,用小脑袋拼命地蹭着,粉嫩的小舌头急切地舔舐着母亲的脸颊,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 幽泉看到这一幕,终于破涕为笑,悄悄地退后几步,将空间留给这对劫后余生的母子。 小草缓缓收回了手指,指尖的青翠光芒敛去。她脸色微白,气息略有不稳,但眼神依旧清冷。她看着那头正用巨大的舌头温柔舔舐着幼崽、发出低沉安抚吼声的母兽,以及那只在母亲身边欢快打滚、发出幸福呜咽的小兽,心中那丝因“麻烦”而起的波澜,似乎也平静了些许。 “师姐!”墨辰撤去了小周天回春阵,脸色同样有些发白,维持阵法锁住一线生机也消耗不小,“母兽命保住了,但本源损耗太大,需要长时间静养恢复。此地不宜久留,那些猎杀者随时可能察觉异常折返。” 炎舞也撤去了九幽离火障,警惕地环顾四周:“没错!刚才布阵时,我感觉到一丝残留的追踪印记波动,虽然被离火障隔绝了,但对方可能已经起疑!” 小草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母兽身上。那母兽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巨大的头颅转向小草,暗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感激、敬畏,还有一丝……**恳求**?它用鼻子轻轻拱了拱还在撒欢的幼崽,又看向小草,低吼了几声。 “它想跟我们走?”幽泉惊喜地小声道,“它知道这里危险,想带着孩子寻求庇护!” 小草看着母兽那充满智慧的眼神,以及它拱卫幼崽的动作,明白了它的意思。这头母兽灵智极高,深知自己和幼崽留在这里,必遭毒手。它选择了信任这群救了它性命的人类强者。 “麻烦……”小草低声自语,但这次,她清冷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带上它们。”她果断下令,“墨辰,布下‘缩地成寸’法阵,目标——归墟山门!炎舞,你负责护卫母兽,它体型庞大,行动不便。幽泉,照顾好那只幼崽。” “是!”三人齐声应道。 墨辰立刻开始布置新的法阵。炎舞走到母兽身边,庞大的母兽对她低下了头颅,表示顺从。炎舞小心翼翼地用一股柔和的火元力托起母兽庞大的身躯,尽量减轻它的负担。幽泉则温柔地抱起那只还在母亲身边打转的银色小兽。小家伙突然被抱起,先是惊慌地挣扎了一下,但感受到幽泉身上纯净的气息和母亲就在旁边,很快安静下来,只是用小爪子紧紧抓住幽泉的衣襟,紫水晶般的眼睛好奇又依恋地看着她。 缩地成寸的法阵光芒亮起,空间微微扭曲。 “走!”小草率先踏入阵中。 光芒一闪,空地之上,只余下狼藉的战斗痕迹和那片浸染了悲伤与希望的银紫色血泊,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怎样惨烈又温情的一幕。 --- 归墟道宗,巨大的浮空仙岛边缘。 空间一阵波动,小草等人的身影浮现。炎舞用火元力托着气息依旧虚弱但眼神清明的庞大母兽,幽泉抱着那只好奇打量着陌生环境、发出细微呜咽的银色小兽。 护山大阵感应到他们的气息,无声地打开一道门户。 当穿过那层无形的、蕴含着浩瀚混沌道则的屏障时,无论是庞大的母兽还是幼小的银兽,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一下!那无处不在、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混沌威压,让它们源自血脉深处感到了极致的敬畏与恐惧!母兽更是将头颅深深低下,发出臣服的低吼。幼兽则吓得把脑袋整个埋进了幽泉的怀里,只露出两只瑟瑟发抖的小耳朵。 然而,在这极致的敬畏恐惧之中,它们也同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仿佛回到了最原始、最强大的庇护之下。那混沌的气息虽然冰冷,却无比纯粹,包容万物。 小草没有理会它们的反应,径直带着队伍飞向主殿方向。她知道,宗主必然已经知晓一切。 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 青璃缓缓睁开了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的阻隔,落在了那头气息虚弱的庞大母兽,以及幽泉怀中那只探头探脑、充满好奇的银色小兽身上。 她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扫过母兽残破的躯体,精准地捕捉到了它体内残留的伤势、被强行夺走某物的痕迹、以及那独特的、带着一丝古老气息的银紫色血脉本源。同时,也“听”到了幼兽那懵懂、依恋又带着一丝恐惧的心跳。 小草等人的行动、救治的过程、以及带回这对母子兽的决定,在她浩瀚无边的意念中清晰回放。 麻烦。 又是**麻烦**。 落霞城几十万人的信仰麻烦还没理清,这边又带回来两个妖兽麻烦,其中一个还是幼崽,需要照顾。 青璃完美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混沌漩涡深处,那一点微不可查的温暖光点,似乎……**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 她想起了小草指尖那缕融合了混沌生辉与信仰生机的青翠光芒,想起了幽泉抱着幼兽时那纯粹的怜爱,想起了炎舞布下离火障时那愤怒的守护,想起了墨辰维持阵法时的沉稳可靠……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混沌气息萦绕,其中夹杂着那丝淡金色的温暖光晕。她对着殿外,对着那对刚刚抵达宗门的母子兽方向,极其随意地屈指一弹。 一道微不可察、却蕴含着无上生机的混沌源力,跨越空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头庞大母兽残破的本源之中。 母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它只觉得一股浩瀚无边、温暖却又冰冷到极致的至高力量瞬间流遍全身!那些需要漫长岁月才能恢复的本源创伤,在这股力量下,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自行修复、弥合!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和力量感重新在它体内滋生!它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向主殿深处,暗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如同面对神只般的虔诚敬畏**! 青璃收回手指,混沌漩涡般的眼眸缓缓闭合。 麻烦是麻烦。 但既然甩不掉…… 那就……**养着吧**。 反正归墟道宗地方够大。 只是…… 她脑海中闪过那只银色小兽懵懂好奇的眼神。 养幼崽? 这似乎比处理几十万人的祈祷还要……**更麻烦一点**? 主殿深处,再次陷入一片寂静的混沌。只有那无形的、来自落霞城的信仰洪流,依旧孜孜不倦地冲刷着,带着亿万份“求老祖保佑我家母猪多下崽”之类的祈愿…… 特殊的住客送了一座金山 归墟道宗,主殿侧后方,一片被混沌气息自然滋养、灵气异常充沛的幽静山谷,成了那对母子兽临时的栖身之所。 青璃老祖那随手弹出的、蕴含无上生机与混沌源力的一缕气息,效果堪称神迹。短短数日,那头原本气息奄奄、需要炎舞火元力托行的庞大母兽,竟已能自行站立、缓步行走!它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已然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泛着青黑色金属光泽的坚韧鳞甲。虽然本源依旧亏损,需要漫长时日静养恢复,但那股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威严与力量感,已然重新回到了它的身上。 幽泉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着那只被她取名为“银星”的幼兽。小家伙恢复力惊人,在归墟纯净灵气和幽泉精心调配的灵液滋养下,不仅伤势痊愈,银色的绒毛越发柔亮蓬松,紫水晶般的眼眸灵动有神,头顶那两个小凸起也似乎微微隆起了一点点。它活泼好动,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尤其喜欢追着幽泉裙角打转,或是用粉嫩的小爪子去扑山谷中偶尔飘过的混沌光点。它对青璃老祖的气息有着本能的敬畏,每次小草或幽泉带它靠近主殿范围,它都会立刻变得异常乖巧,缩在幽泉怀里,只敢偷偷张望。 这日,小草例行前来查看母兽恢复情况。母兽正伏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闭目养神,银星则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扑腾着几只闪着微光的灵蝶,玩得不亦乐乎。感受到小草的气息,母兽立刻睁开了暗金色的竖瞳,眼神中充满了人性化的感激与尊敬。它缓缓站起身,对着小草,低下了巨大的头颅。 “你的伤,恢复得很快。”小草的声音依旧清冷,但看着母兽恢复如初的体魄,眼中也闪过一丝满意。宗主的混沌源力,果然非同凡响。 母兽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奇异的音节,仿佛在尝试着某种古老的语言。它的声带显然还未完全适应,发音有些艰涩,但其中蕴含的意念却清晰无比地传递给了小草: “恩……恩公……”声音浑厚,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质感,如同巨石摩擦,“青璃……老祖……大恩……永世……难忘……” 小草眸光微凝。这母兽,果然灵智极高,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初步掌握了人言!这绝非普通妖兽能做到的,其血脉来历恐怕非同小可。 母兽抬起头,暗金色的竖瞳直视小草,带着无比的郑重与恳求:“我……知道……归墟……强大……不……缺……凡物……”它的语言组织还有些混乱,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请恩公……随我来……去……我的……旧巢……” 它转头,巨大的头颅轻轻拱了拱玩得正欢的银星。小家伙立刻丢下灵蝶,欢快地蹦跳过来,亲昵地蹭着母亲的腿。 母兽再次看向小草,眼中充满了坚定:“那里……有我……守护……之物……还有……我……多年……收集……请……恩公……收下……莫要……推辞……”最后四个字,它说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恳切。 小草看着母兽眼中那纯粹的感恩与托付,又看了看懵懂无知、只顾着撒娇的银星,心中了然。这母兽是真心实意想要报答,同时也是在为幼崽寻求一份更稳固的保障。它想用自己守护的珍宝,来换取归墟对它们母子的长久庇护。 “麻烦……”小草心中再次闪过这个词,但这次,她没有丝毫犹豫。 “带路。” --- 依旧是那片莽莽原始森林,但这一次,有母兽亲自引路。它庞大的身躯在密林中穿行,却显得异常灵活,仿佛与这片古老的森林融为一体。它似乎能感知到某种特殊的路径,避开危险的沼泽和毒瘴区域,速度极快。 小草、炎舞、墨辰、幽泉紧随其后,幽泉怀里抱着兴奋又好奇的银星。小家伙似乎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显得格外活跃,小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发出欢快的低鸣。 深入森林核心区域,周围的古木越发粗壮高大,树龄动辄以万年计,虬结的根系如同巨蟒盘踞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精华和古老蛮荒的气息。最终,母兽在一面爬满厚厚青苔、藤蔓垂落的巨大岩壁前停了下来。 岩壁看似浑然一体,毫无缝隙。但母兽走到岩壁前,伸出巨大的前爪,爪尖亮起一点黯淡的银紫色光芒,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在岩壁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处轻轻点过。 嗡! 岩壁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厚重的青苔和藤蔓如同活物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幽深、仅容母兽勉强通行的洞口!一股浓郁精纯、混杂着泥土、矿石、灵植和岁月沉淀的奇异气息,从洞内扑面而来! “吼……”母兽低吼一声,率先低头钻了进去。小草等人紧随其后。 洞内初时狭窄,但很快豁然开朗!里面竟是一个巨大无比、穹顶高耸的天然溶洞! 而当小草等人看清洞内景象时,饶是她们见多识广,心志坚定,也不由得瞬间屏住了呼吸,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震撼!** 这哪里是什么兽巢?分明是一座天然形成的、被精心守护和经营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绝世宝库**! * **灵植宝药,堆积如山!** 洞窟一侧,是无数散发着莹莹宝光的奇花异草!有扎根于万年钟乳石上、叶片如翡翠、花蕊似星辰的“星髓草”;有通体赤红、如同火焰燃烧、散发出惊人热力的“朱阳果”;有流淌着金色蜜露、散发着沁人心脾异香的“九窍玲珑芝”;更有大捆大捆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年份至少万载以上的珍稀灵参、玉髓藤、龙血花……许多在外界早已绝迹、只在典籍中记载的太古灵株,在这里竟如同寻常杂草般成片生长!浓郁的药香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雾气,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修为隐隐躁动! * **神矿灵晶,光华璀璨!** 洞窟另一侧,则是各种闪烁着奇异光泽的矿石和晶体!有拳头大小、内部仿佛蕴含着一片星空的“虚空星核”;有通体湛蓝、散发出极寒气息、触之连灵魂都要冻结的“玄冰魄”;有赤红如火、蕴含着狂暴火元力的“地心炎晶”;更有大块大块未经雕琢、却天然蕴藏着精纯混沌气息的“混沌原石”!这些矿石灵晶堆积在一起,五光十色,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梦幻仙境,磅礴的灵气和精纯的能量波动几乎要撑爆空间! * **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洞窟中央相对空旷的区域,则散落着一些明显非天然形成、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器物。有断裂的、铭刻着玄奥符文的巨大骨矛,残留着惊心动魄的煞气;有半埋在泥土中、通体乌黑、表面覆盖着奇异鳞片的巨大甲壳,散发着坚不可摧的防御气息;甚至还有几块残缺的石碑,上面刻着完全无法辨识、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古老文字!而在这些器物之间,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汪不过尺许见方、却清澈见底、散发着浓郁生命本源气息的**银色小池**!池水荡漾,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辰在其中沉浮,正是母兽那独特的银紫色血液气息的来源!池边,还散落着几枚拳头大小、形状奇特、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兽卵化石**,显然也非凡品。 * **核心之物,摄人心魄!** 而在洞窟最深处,一个天然形成的石台上,供奉着一件物品!那是一颗约莫人头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深邃幽蓝色泽的**水晶**!水晶内部并非实体,而是仿佛封印着一片微缩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星云**!星云之中,点点星辰生灭,丝丝混沌气流流转不息,散发出一种至高无上、仿佛宇宙本源的恐怖道韵!仅仅是远远看上一眼,小草等人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吸入其中!这水晶散发出的气息,竟隐隐与归墟道宗护山大阵的混沌本源有着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纯粹! “这……这……”炎舞张大了嘴巴,火红的头发无风自动,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小星星,“我的老天爷!这……这得值多少座灵石矿啊?不!这根本不能用灵石来衡量!” 墨辰推了推眼镜(虽然不存在),一向沉稳的脸上也满是震撼,他喃喃道:“星髓草……玄冰魄……混沌原石……还有那池……本源灵液?!这……这简直是一座太古宝库!这母兽……到底是什么来历?它竟能守护如此重宝?” 幽泉抱着银星,更是看得呆了。小家伙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在幽泉怀里兴奋地扭动着,发出欢快的呜呜声,紫水晶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洞内的一切。 母兽走到那汪银色小池旁,巨大的头颅转向小草等人,暗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郑重与决然。它的声音依旧艰涩,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恩公……老祖……大恩……无以为报……” “此间……所有……皆是我……守护……之物……与……收集……” “今日……尽数……献与……归墟!” “请……恩公……收下!” “莫要……推辞!” 它再次强调,巨大的头颅深深低下,姿态谦卑而决绝。它身旁的银星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郑重,停止了扭动,安静地趴在幽泉怀里,紫水晶般的眼睛看看母亲,又看看小草。 小草的目光缓缓扫过这满洞足以让任何宗门、任何大能都为之疯狂的绝世珍宝,最终落在那颗封印着混沌星云的幽蓝水晶之上。饶是她心志如铁,此刻也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 麻烦? 这麻烦……回报得也**太丰厚**了点吧?!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清冷的声音在宝窟中响起: “此事,非我所能决断。” “此间一切,当归墟所有,亦当归宗主定夺。” “你的心意,我代宗主……**收下了**。” 小草看着母兽那充满感激与释然的眼神,补充道:“你与银星,可安心留在归墟,此地便是你们新的家园。归墟道宗,自会庇护尔等周全。” 母兽闻言,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暗金色的竖瞳中竟隐隐泛起水光(如果兽类有泪的话),它再次深深俯首,发出一声悠长而充满感激的低吼。 小草不再迟疑,取出一枚特制的、内部空间巨大的归墟储物玉符,法力灌注,玉符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如同一个巨大的口袋,开始有条不紊地收取洞窟内的所有宝物! 灵植宝药,成片飞入玉符空间,浓郁的药香渐渐敛去。 神矿灵晶,化作道道流光投入其中,璀璨的光华被收纳。 奇珍异宝,包括那断裂的骨矛、乌黑的甲壳、残缺的石碑,以及池边那几枚奇特的兽卵化石,连同那汪散发着浓郁生命本源的银色池水(小草特意用玉瓶小心收取),都被一一收起。 最后,小草的目光落在那颗幽蓝色的混沌星云水晶上。她神色凝重,双手掐诀,打出一道道精纯的混沌法力,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封印,才缓缓将其收入玉符之中。当水晶消失的刹那,整个洞窟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当最后一件物品被收起,原本光华璀璨、灵气逼人的洞窟变得空荡而寂静,只剩下裸露的岩石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馨香。 母兽看着变得空荡的家园,眼中并无不舍,反而充满了轻松与释然。它将头颅轻轻靠在银星的小脑袋上,低吼着安抚着有些茫然的小家伙。 小草手握那枚此刻沉重无比的储物玉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价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宗主……” “这次……” “我们好像……**真的搬回了一座山**?” 而且,还是座**宝山**!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老祖似有所感,混沌漩涡般的眼眸缓缓睁开,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空间,落在那枚正被小草带回来的、沉甸甸的储物玉符上。 她的指尖,一缕混沌气息无意识地萦绕着,其中那丝淡金色的温暖光晕,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点点**? 麻烦? 嗯,这麻烦……**好像也不全是坏处**? 既收其物当承其责。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小草恭敬地立于混沌玄玉之下,双手捧着那枚沉甸甸、内部空间几乎被塞满的储物玉符,详细禀报了森林深处的遭遇、救治母兽的过程以及那惊人宝窟的收获。她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描述着那些太古灵株、神矿灵晶、本源灵液以及那颗封印着混沌星云的水晶。 混沌玄玉之上,青璃老祖双眸微阖,周身混沌气息流转,仿佛在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流。当小草提到那汪银紫色本源灵液和那颗混沌星云水晶时,她那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小草禀报完毕,大殿陷入短暂的寂静。无形的信仰之力依旧如温暖的潮汐般冲刷着这片空间,带着亿万份凡人的祈愿。 良久,青璃那空灵淡漠、仿佛直接响在神魂深处的声音缓缓响起: “既收其物,当承其责。” 她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天道意志。 “此母子,血脉非凡,潜力深厚。其母守护重宝,遭此大厄;其子灵性天成,稚嫩未脱。如今献宝归附,其心可鉴。” 青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落在了山谷中休憩的母兽和玩耍的银星身上。 “我归墟道宗,自有其道。” “**兽樨园**……”青璃缓缓吐出这个名字,仿佛唤醒了宗门一处古老的传承之地,“乃宗门豢养灵兽、培育异种、汇聚天地灵粹之所。其内灵脉交织,元气化雨,更有**无数天地奇珍、灵根宝药自然蕴生**,乃兽类修行之无上圣地。” 她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一缕混沌气息悄然融入大殿的禁制之中。 “将此母子,移送兽樨园。” “园中一切,任其取用。灵果可食,灵泉可饮,地脉可栖,**无需约束**。” “其母本源大损,园中‘**九窍通玄根**’、‘**万载地心乳**’、‘**混沌金纹果**’……皆可助其重塑根基,甚至……**更胜往昔**。” “其子年幼,灵智初开,园中‘**启灵玉露**’、‘**星辰沙**’、‘**百兽通慧草**’……正可滋养其血脉,启迪其灵慧,**加速其成长蜕变**。” 青璃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与承诺: “它们献上重宝,归墟自当庇护其周全,助其登临血脉巅峰。” “此乃……” “……**等价交换**。” “亦是……” “……**归墟之道**。” 她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小草身上: “此事,由你亲办。” “去吧。” “谨遵宗主法旨!”小草深深一礼,心中了然。宗主此举,既是履行承诺给予庇护和资源,也是将这对潜力无限的神兽母子真正纳入宗门体系。兽樨园的资源,足以让它们脱胎换骨!而它们的成长,未来也必将成为归墟道宗的一份强大助力。 --- 山谷之中,母兽正伏在一块温热的混沌暖玉上闭目调息,银星则在旁边追逐着一只由纯粹灵气凝聚而成的光蝶,玩得不亦乐乎。幽泉在一旁含笑看着。 小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寒渊。”小草直接唤出了她为母兽起的名字——取其鳞甲青黑如玄冰深渊之意,“宗主有令。” 母兽寒渊立刻睁开暗金色的竖瞳,站起身,神态恭敬。银星也停止了玩耍,好奇地跑回母亲腿边。 “宗主感念你献宝之心,亦承诺庇护尔等。”小草的声音清冷而清晰,“特赐尔等移居宗门圣地——**兽樨园**。园中灵脉汇聚,奇珍遍地,元气充沛,乃兽类修行无上宝地。其内一切资源,尔等皆可自由取用,助你恢复本源,助银星成长蜕变。” “兽……兽樨园?”寒渊艰涩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暗金色的竖瞳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它虽不知具体,但“宗门圣地”、“修行宝地”、“奇珍遍地”、“自由取用”这些词,足以让它明白这是何等天大的恩赐!远比它那宝窟更加珍贵! “吼——!”寒渊激动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巨大的头颅深深伏地,几乎触碰到小草的脚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哽咽,“谢……老祖……天恩!谢……恩公……成全!寒渊……与银星……永世……不忘!” 它巨大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它献上宝窟,虽有报恩和寻求庇护之意,但也深知那些东西对归墟这等庞然大物而言,或许只是锦上添花。它万万没想到,归墟宗主竟会赐下如此厚礼!直接进入宗门核心圣地修行!这简直是将它们母子视作了真正的“自己人”!这份重视,远超它的预期! 幽泉也惊喜地捂住了嘴,她知道兽樨园在宗门的地位何等超然,寻常弟子都难以靠近,更别说在里面居住了!银星虽然懵懂,但也感受到了母亲的巨大喜悦和眼前这位“恩公”带来的好消息,兴奋地绕着寒渊和小草蹦跳,发出欢快的呜咽。 “不必多礼。”小草抬手虚扶,“随我来。” 小草在前引路,墨辰和炎舞也闻讯赶来。一行人(兽)离开山谷,朝着归墟道宗深处一片被特殊混沌禁制笼罩的区域飞去。 穿过一层如水波般荡漾、散发着古老兽类气息的光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兽樨园!** 与其说是一个“园”,不如说是一片被独立开辟出来的、生机勃勃的**小世界**! * **灵脉如龙,元气化雨!** 浓郁的天地灵气几乎凝成了液态,化作丝丝缕缕的灵雾弥漫在空气中,呼吸间都觉修为隐隐增长。天空中,竟有数条由纯粹灵气构成的“灵龙”在缓缓游弋,洒下点点蕴含生机的灵雨。地面之下,磅礴的地脉之力涌动,形成天然的聚灵大阵。 * **奇峰怪石,洞天福地!** 园内并非平坦,而是峰峦叠嶂,奇峰兀立。有的山峰赤红如火,散发着灼热气息,山腹中隐隐有地火脉动;有的山峰通体雪白,寒气逼人,覆盖着万年不化的玄冰;有的山峰则翠绿欲滴,古木参天,藤蔓垂落如瀑;更有一座最为奇特的黑色山峰,隐隐散发出与归墟本源同源的混沌气息! * **灵植宝药,遍地奇珍!** 这才是最令人震撼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灵物!有扎根在灵泉边、叶片如同碧玉雕琢、流淌着七彩霞光的“七霞宝树”;有攀附在冰峰之上、花朵如同冰晶凝聚、散发着极寒清香的“玄冰玉莲”;有生长在赤红山峰岩浆旁、通体赤金、结着龙眼大小、蕴含狂暴火元力果实的“龙炎朱果”;更有大片大片散发着浓郁混沌气息、叶片上天然铭刻着玄奥符文的“混沌金纹草”!这些灵植宝药,年份古老,药力磅礴,许多甚至诞生了微弱的灵性,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诱人的宝光异香!空气中弥漫着千百种灵药混合的奇异馨香,吸一口便觉通体舒泰,百脉俱畅! * **灵泉飞瀑,瑞兽隐现!** 清澈见底、蕴含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灵泉在园中蜿蜒流淌,形成大大小小的湖泊和飞瀑。泉水中,偶尔能看到通体晶莹如玉的灵鱼跃出水面,鳞片折射出七彩光芒。在一些灵气特别浓郁的山谷或洞穴中,隐隐能感受到强大而温和的气息蛰伏,显然园中还栖息着其他被归墟道宗豢养或庇护的强大灵兽、瑞兽,只是此刻并未现身。 * **核心区域,混沌母树!** 在兽樨园的最中心,一座混沌气息最为浓郁的山峰之巅,生长着一株无法形容其伟岸的巨树!树干呈暗金色,如同混沌神金铸就,树皮上天然铭刻着繁复到极致的混沌道纹。树冠遮天蔽日,枝叶并非寻常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混沌灰,其中又点缀着点点如同星辰般的淡金色光点!这株巨树散发着至高无上的混沌本源气息,仿佛是整个兽樨园的核心与源头——**混沌母树**!树下,一汪不过丈许方圆的清澈池水,池水呈现出奇异的混沌色泽,水面上氤氲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混沌源气,正是那“混沌源池”! “这……这……”饶是寒渊身为强大神兽,见识过自己守护的宝窟,此刻也被兽樨园的景象震撼得心神失守!暗金色的竖瞳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狂喜!这里的灵气浓度、这里的奇珍异宝、这里的本源气息……比它那宝窟强了何止百倍千倍?!尤其那株混沌母树和树下的源池,散发出的气息让它血脉深处都感到颤栗和渴望!在这里修行,何止是恢复?简直是脱胎换骨,直指血脉源头! “吼呜——!”银星更是兴奋得无以复加!小家伙从幽泉怀里挣扎下来,四只小爪子刚踏上这片充满生机的大地,就感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贪婪地吸收着那精纯无比的灵气。它紫水晶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看到那些散发着诱人光泽的灵果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它本能地感受到这里对它有难以言喻的好处! 小草看着震撼的寒渊和兴奋的银星,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此地便是兽樨园。宗主有令,园中一切,尔等可自由取用,安心修行。此地灵气充沛,更有混沌母树道韵滋养,对你恢复本源,对银星成长蜕变,皆有莫大裨益。若有需求,可传讯于我或幽泉。” 寒渊巨大的身躯再次深深伏下,这一次,它的头颅几乎埋进了松软肥沃、散发着灵光的泥土里,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与坚定: “寒渊……叩谢……老祖……再造之恩!” “寒渊……与银星……此生……此世……” “……愿为归墟……爪牙!” “……愿为老祖……盾牌!” “……万死……不辞!” 它抬起头,暗金色的竖瞳中燃烧着炽热的忠诚与归属感。它知道,从这一刻起,它和它的孩子,真正属于归墟了! 小草点点头:“好生修行。” 她不再多言,与墨辰、炎舞、幽泉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转身离开了兽樨园。幽泉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银星的小脑袋,也跟了上去。她知道,这对母子在这里,会得到最好的成长。 兽樨园的禁制光幕缓缓合拢,将这片生机勃勃的宝地重新与外界隔绝。 寒渊感受着体内血脉在浓郁灵气和混沌道韵刺激下隐隐的欢呼雀跃,看着银星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向一株低矮的、结满了晶莹剔透紫色浆果的灵植(“紫晶玉髓果”,温和滋养幼兽的极品),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它走到混沌母树笼罩范围边缘,寻了一处元气最为浓郁、地面铺满柔软混沌金纹草的山坳,缓缓伏下巨大的身躯,闭上双眼,开始贪婪地吸收着这无上宝地的滋养。它要将这里的力量,尽快转化为修复本源、强大自身的根基! 银星已经用小爪子笨拙地摘下了一颗紫晶玉髓果,塞进嘴里,甘甜的汁液和精纯的灵力瞬间在口中化开,让它舒服得眯起了紫水晶般的眼睛,发出满足的哼哼声。小家伙似乎觉得不过瘾,又跌跌撞撞地跑向旁边一株叶片上带着淡金色纹路的奇异小草(“启灵金纹草”),好奇地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叶片…… ---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老祖的神念从兽樨园收回。 她能清晰地“看”到寒渊开始贪婪地吸收元气修复自身,“看”到银星懵懂地啃食着紫晶玉髓果和启灵金纹草,小身体在浓郁灵气中舒服地打着滚。 她也能感受到,当寒渊发出“愿为爪牙盾牌”的誓言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坚定的信仰联系,跨越空间,汇入了那冲刷着她的信仰洪流之中,与落霞城凡人的祈愿截然不同,带着一种野性的忠诚与力量感。 还有银星,那懵懂纯净的灵魂,似乎也对这方庇护它的天地和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产生了一丝天然的亲近与依赖。 青璃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无意识地,再次屈指,对着兽樨园的方向,极其随意地弹了一下。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蕴含着一丝混沌母树本源的生机气息,悄无声息地融入园中的地脉与灵植之中。顿时,园内的灵气似乎又活跃了几分,几株对神兽血脉大有裨益的古老灵根,悄然加速了生长和结果的周期。 麻烦? 嗯,这麻烦…… 养着似乎……**也不算太亏**? 至少,比听那些凡人祈祷“让母猪多下崽”……要**顺耳**一点。 青璃老祖缓缓闭上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中,那缕淡金色的温暖光晕,似乎……又**清晰了那么一丝丝**? 而远在落霞城的长生祠中,那尊玉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周身流转的混沌光晕中,也极其微弱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淡金…… 来了一只小笨蛇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老祖正试图屏蔽掉落霞城长生祠那边传来的、关于“隔壁王婆家的鸡又飞进我家院子”的最新祈愿,指尖的混沌气息微微波动,显示出主人内心的些许不耐。兽樨园那边倒是清净许多,寒渊正趴伏在混沌母树的气根下,贪婪地吸收着本源气息,银星则抱着一颗比它身体还大的“星辰沙”在啃,小肚子滚圆,发出满足的哼哼唧唧声。一切都还算……安宁。 突然! 护山大阵的混沌符文微微荡漾了一下,并非受到攻击,而是……一种带着强烈意念的、小心翼翼的“叩门”请求? 青璃眉梢几不可察地微蹙。神念瞬间铺开,如同无形的天网扫过宗门之外。 只见在归墟道宗那巨大浮空仙岛下方的云海边缘,一条庞然大物正小心翼翼地悬停着。 那是一条巨蟒! 体型庞大,身长近百丈,粗如水缸!通体覆盖着流光溢彩、变幻莫测的鳞片,赤、橙、黄、绿、青、蓝、紫、银、金……九种色彩在其身上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交织、变幻,在云海的映衬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瑰丽华光!它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蛇信吞吐,一双竖瞳大得惊人,呈现出纯净的琥珀色,此刻正努力地、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讨好神色,眼巴巴地望着上方那笼罩在混沌气息中的仙岛。 这条巨蟒的气息……很强!至少达到了相当于人族修士化神后期的水准,妖气磅礴,带着一种天然的幻惑与灵动之感。它的血脉显然也极为不凡,那九彩流光便是明证——**九彩流光蟒**,一种极其罕见、天赋自带强大幻术与空间亲和力的上古异种! 然而…… 青璃那混沌漩涡般的眼眸,在扫过这条巨蟒时,却罕见地……**停顿了一下**?随即,一丝极其微妙的、类似于“无语”的情绪,在她完美冰冷的脸上掠过。 强是强。 血脉也高贵。 但这巨蟒的眼神……怎么说呢? 那巨大的琥珀色竖瞳里,努力想要表达出的“真诚”、“渴望”、“我很能干”,混杂在一起,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澈的愚蠢**?或者说,是**憨直**?就像一条明明拥有毁灭山川力量、却努力想摇尾巴讨好主人的……**哈士奇**? 它似乎生怕自己的“敲门”不够礼貌,巨大的身躯在云层里极其别扭地扭动了一下,试图摆出一个更“谦卑”的姿势,结果九彩鳞片一阵乱晃,差点把自己缠起来。它赶紧稳住身形,琥珀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然后更加努力地瞪大眼睛,做出“我很乖我很可靠”的表情。 青璃:“……” 她感觉自己的混沌道心,似乎又被一根奇怪的羽毛挠了一下。 就在这时,巨蟒似乎鼓足了勇气,一个带着明显讨好意味、却又因为紧张而有些磕巴、甚至逻辑混乱的神念波动,小心翼翼地穿透了护山大阵的屏障,直接传递到了主殿深处: “尊……尊敬的……归墟……宗主……大人……” “小……小蛇……九彩……流……流光……” “我……我听说……您……您收留了……寒渊……大姐……和……银星……小祖宗……” “那个……那个……” 巨蟒的神念波动剧烈起伏,充满了紧张和急切的表达欲: “您……您看看……我……我怎么样?” “我……我虽然是……蛇……蛇类……” “但是!但是!”它急切地强调,“我们蛇……也……也有好蛇的!” “真的!我……我发誓!我……我从不……主动……吃人!我……我吃的……都是……坏蛋!或者……自己……撞上来的……笨鸟!” “我……我可……可能干活了!” 它努力推销自己,巨大的尾巴在云海里笨拙地拍打着,掀起一阵阵七彩的云雾: “我……我会发光!晚上……当……当灯柱……可亮了!” “我……我鳞片……滑溜!可以……可以……给您……擦地板!” “我……我力气大!可以……可以……搬山……呃……搬小一点的山……也行!” “我……我还会……一点……幻术!虽然……有时候……会……把自己……晃晕……” “还有……还有……我……我吃得少!真的!我……我可以……好几天……才吃……一头牛……呃……或者……两只……大象?” “求求您……收下我吧!宗主大人!我……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这条巨大的九彩流光蟒,竟然真的在云海里,努力地想把巨大的头颅往下点,做出“磕头”的样子,结果因为体型过于庞大,动作又太笨拙,整个身体在云层里一阵翻滚,九彩鳞片乱闪,像一条被扔进洗衣机的巨大霓虹灯带,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而……搞笑。 青璃:“……” 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如果她有的话),似乎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蠢。 蠢得……**如此纯粹**。 蠢得……**如此理直气壮**。 蠢得……甚至让她那万古冰封的心境,都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荒谬的趣味感**? 她神念扫过兽樨园。寒渊似乎感应到了外面同类的气息和那混乱的神念波动,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果然如此**的神情?显然,这条九彩流光蟒在森林里大概也是个“名人”(蛇名)。银星则被外面那混乱的七彩光芒吸引,丢下啃了一半的星辰沙,好奇地跑到兽樨园边缘,扒着禁制光幕往外瞧,紫水晶般的眼睛里满是惊奇。 青璃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条在云海里把自己滚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正眼巴巴望着仙岛、琥珀色大眼睛里写满了“求收留”的巨蟒身上。 麻烦。 又是一个**麻烦**。 而且看起来……比落霞城和寒渊加起来还要……**费心**? 至少落霞城的麻烦能提供信仰(虽然吵),寒渊的麻烦带来了宝库(虽然占地方)。这条蛇……除了发光、擦地、搬(小)山和把自己晃晕之外……似乎……**没什么用**? 但是…… 它那努力推销自己、生怕被拒绝的笨拙样子…… 它那“我们蛇也有好蛇”的急切辩解…… 还有那九彩流光中透出的、本质并不邪恶的纯净气息…… 青璃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对着殿外虚空,极其随意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屈指一弹。 一道混沌符文瞬间跨越空间,烙印在那条还在云海里忐忑不安的九彩流光蟒巨大的额头上! 巨蟒浑身猛地一僵!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以为自己要被灭杀了!但下一刻,它感觉到额头上那枚符文并无恶意,反而散发出一种让它血脉都感到舒适亲近的混沌气息,同时一道清冷淡漠、如同天宪般的声音直接在它神魂中响起: “聒噪。” “入兽樨园。” “守规矩。” “再把自己缠住……” “……便炖了。” 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淡淡的嫌弃? 但听在九彩流光蟒耳中,却如同仙乐! “嗷——!”巨蟒发出一声狂喜到变形的嘶鸣(听起来像破锣),巨大的身躯在云海里激动地疯狂扭动,九彩光芒乱闪,差点又把云层搅成漩涡! “谢宗主!谢宗主大人!宗主大人万岁!小蛇一定守规矩!一定不缠住自己!一定好好干活!发光!擦地!搬山!当灯柱!……” 它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感激,然后迫不及待地、小心翼翼地循着额头符文传来的指引,朝着兽樨园的方向飞去。那巨大的身影在云层中笨拙地穿梭,九彩流光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绚烂的虹桥,一路洒下点点梦幻的光屑,倒是……**挺好看**? 青璃收回目光,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中,那缕淡金色的光晕似乎……**极其无奈地闪烁了一下**? 她再次“看”向兽樨园。 只见寒渊看着那条扭动着巨大身躯、带着傻乎乎狂喜表情冲进来的九彩流光蟒,巨大的头颅无奈地摇了摇,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仿佛在说:这傻蛇果然来了)。 银星则兴奋地蹦跳着,似乎对这条会发光的大蛇充满了好奇。 而那条九彩流光蟒,一进入兽樨园,就被那浓郁到极致的灵气和遍地奇珍震得呆住了,巨大的琥珀色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被混沌母树的气息一激,又赶紧闭上)。它笨拙地盘起庞大的身躯,努力想表现得“我很守规矩”,结果鳞片刮倒了一片珍贵的“七霞宝草”,吓得它赶紧用尾巴尖去扶,结果又碰掉了几颗龙炎朱果…… 兽樨园内,鸡飞狗跳(虽然没鸡)的序幕,似乎……就此拉开了? 青璃缓缓闭上混沌漩涡般的眼眸。 麻烦。 真是……**天大的麻烦**。 而且,这个麻烦……看起来……**特别吵**。 她决定屏蔽掉兽樨园那边即将传来的、大概率是那条笨蛇撞倒东西的惊呼声,以及寒渊无奈的咆哮声。 还是……继续处理落霞城“让母猪多下崽”的祈愿吧。 至少……那个麻烦,**不会发光,也不会把自己缠住**。 归墟道宗深处,传来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叹息。 万蛇窟的开端 兽樨园内,短暂的鸡飞狗跳(主要肇事者:九彩流光蟒)终于被寒渊一声充满威严的低吼镇压下去。新来的大蛇盘成一坨巨大的九彩“蚊香”,缩在远离珍贵灵植的角落,琥珀色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左顾右盼,巨大的尾巴尖还无意识地扫倒了几块景观石,被寒渊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立刻僵住,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虽然效果甚微。 主殿深处,青璃老祖的神念“看”着这一幕,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那丝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 **又粗!又大!还笨手笨脚!** 在混沌母树那玄奥道韵的笼罩下,这坨会发光的“蚊香”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严重破坏了青璃心中那片冰冷寂静的“道境”美感。尤其当它试图靠近好奇的银星,差点用尾巴把小家伙扫飞时,青璃完美冰冷的眉头终于**狠狠蹙了一下**。 麻烦。 还是个**视觉污染**级别的麻烦。 “过来。”一道清冷淡漠、不容置疑的神念指令,直接穿透空间,烙印在那条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九彩流光蟒神魂深处。 巨蟒浑身一哆嗦,巨大的身躯瞬间绷直!它惊恐地看向主殿方向,巨大的琥珀色竖瞳里写满了“完了完了要被炖了”的绝望。但它不敢有丝毫违逆,只能小心翼翼地、尽量不碰到任何花花草草(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刮掉几片叶子),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朝着主殿方向“游”去。那九彩流光在它紧张的动作下闪烁得更加频繁,像一条失控的巨型霓虹灯带在移动。 当它那巨大的头颅(几乎有小半个主殿门那么大)小心翼翼地探到主殿禁制边缘,努力想挤进去又怕碰坏东西时,青璃忍无可忍。 “聒噪。”依旧是那冰冷的两个字。 一道混沌符文瞬间从殿内飞出,精准地印在巨蟒探进来的巨大额头上。 巨蟒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死期将至!但预想中的痛苦并未到来,反而一股玄奥无比、仿佛蕴含着空间至理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它的神魂! “**大小如意,芥子须弥。**” “**神形自敛,道体随心。**” “**念起则微尘,意动如山岳。**” “**守尔本源,莫失莫忘。**” “**……笨蛇,还不收敛?!**” 最后一句带着明显嫌弃的呵斥,如同惊雷在巨蟒脑中炸响!它福至心灵,本能地按照那涌入神魂的玄奥口诀运转体内妖力! 嗡! 九彩光芒骤然内敛!它那庞大如山的身躯,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压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缩小! 十丈……五丈……一丈……五尺……一尺…… 最终,在寒渊和银星(扒着兽樨园禁制偷看)以及闻讯赶来的小草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条原本威风凛凛(虽然有点蠢)的百丈巨蟒,赫然变成了一条仅有**手臂粗细、三尺来长**的……**小彩蛇**?! 它通体鳞片依旧是那变幻莫测的九彩流光,只是缩小后显得更加精致绚烂,如同一条活着的彩虹手链。它似乎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琥珀色的小眼睛(现在比例正常多了)瞪得溜圆,低头看看自己细长的身体,又抬起尾巴尖瞅了瞅,然后猛地扭动身体,在虚空中灵活地转了几个圈! “嗷!我变小了!我变好看了!”缩小版的九彩流光蟒发出惊喜的嘶鸣(声音也变细了),它兴奋地在空中飞舞,九彩流光拖曳出梦幻的轨迹,这次是真的不会撞倒任何东西了!“宗主大人!您太厉害了!您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厉害的宗主!小蛇爱死您了!”它激动得语无伦次,一个俯冲就想往主殿里钻,表达它滔滔不绝的感激之情。 “停。”冰冷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墙壁将它挡住。 小彩蛇“啪叽”一下撞在空气墙上,晕乎乎地晃了晃小脑袋,但丝毫不减兴奋,它绕着主殿门口激动地盘旋飞舞:“宗主大人!您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灵巧?特别不占地方?我还能干活!擦地板更干净了!搬小东西更方便了!我……” 它兴奋地表达着,忽然,琥珀色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然后变成了某种……**得寸进尺**的希冀光芒?它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讨好,用细细的神念波动试探着问道: “那个……宗主大人……小蛇……小蛇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您看……您这么好……这么厉害……这么仁慈……” “我……我家里……还有……还有好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小彩蛇扭动着彩虹般的小身体,努力做出“它们都和我一样好”的表情: “它们……也都是很好很好的蛇!” “真的!特别乖!特别听话!比我聪明多了!也……也比我更能干!” “它们……它们都可崇拜您了!听说您收留了我……呃……还有寒渊大姐和银星小祖宗……都……都特别想来……” 它越说越激动,小眼睛里充满了恳求的光: “您……您能不能……大发慈悲……把……把它们也都收下?” “求求您了!宗主大人!它们真的都是好蛇!不吃好人的那种!” 主殿深处。 青璃:“……” 她完美冰冷的脸上,那丝嫌弃瞬间凝固了。 一条笨蛇还不够? 还要来……**一窝**?! 她的神念下意识地扫过兽樨园。寒渊巨大的头颅似乎无奈地摇了摇,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银星则好奇地看着那条在空中飞舞的小彩带,紫水晶般的眼睛里满是兴趣。 神念又扫过落霞城长生祠,那边正传来“求老祖保佑我家母猪这胎能下十二个崽”的最新祈愿…… 青璃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麻烦。 **超级麻烦**。 一群蛇…… 能吃?能睡?能发光?能把自己缠住?还能……**把兽樨园吃垮**?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条或大或小、五颜六色、扭来扭去、吵吵闹闹的蛇,在兽樨园里追逐灵蝶、啃食宝药、互相缠绕打结、甚至可能为了抢一颗龙炎朱果打起来的混乱场面…… 混沌道心似乎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但是…… 青璃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条正悬停在殿外、努力用琥珀色小眼睛发射“恳求光波”、身体紧张地扭成麻花状的九彩小蛇。 它的眼神,虽然依旧透着点憨直,但那希冀和紧张却是真实的。 她又“看”向兽樨园里正抱着星辰沙啃的银星,以及趴伏在混沌气根下、气息日益浑厚的寒渊。 或许…… 一群蛇? 一群训练有素、血脉不凡的蛇? 一群能看家护院、打扫卫生(?)、发光照明(?)、必要时还能……**废物利用**的蛇? 青璃想起了之前猎杀寒渊的那伙人。手段狠毒,目标明确,绝非善类。虽然暂时退去,但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或者觊觎归墟其他东西。还有落霞城那边,虽然暂时安稳,但难保没有宵小之辈。 若再有不知死活的“垃圾”送上门…… 与其自己动手,或者让弟子们费心…… 喂蛇? 似乎……是个省时省力、还环保的处理方式? 至少……比听落霞城祈祷“母猪多下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实用价值**? 心念电转间,青璃那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类似于“废物回收再利用”的……**精打细算**? 她对着殿外虚空,再次屈指一弹。 这一次,并非符文,而是一道蕴含着无上空间切割与塑造伟力的混沌神光! 神光自归墟道宗巨大的浮空仙岛边缘射出,如同开天巨斧,无声无息地斩向下方莽莽群山之中! 轰隆隆……(无声的法则震动) 一座原本与归墟仙岛相隔数百里、巍峨险峻、灵气相对稀薄的巨大山峰,其根基处被混沌神光精准地切割开来! 磅礴的混沌之力包裹住整座山峰,将其硬生生从地脉中“拔”起! 山峰在混沌之力的牵引下,缓缓朝着归墟仙岛边缘移动,最终稳稳地、如同拼图般,对接在了仙岛边缘! 混沌神光在山峰与新仙岛接壤处流转、融合,瞬间完成了地脉连接与空间稳固!同时,一道与兽樨园类似、但更偏向阴冷潮湿环境的强大混沌禁制光幕,将这座新“嫁接”过来的山峰完全笼罩!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改天换地的无上威严!一座新的山峰,成为了归墟道宗的一部分! 青璃淡漠的声音,同时在九彩小蛇和所有关注此地的归墟门人神魂中响起: “此峰,赐名——**万蛇窟**。” “为尔等蛇族栖息之所。” “禁制之内,一切自理。” “规矩同兽樨园。” “再敢聒噪……” 青璃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胁: “……便真炖了。” 话音落下,那笼罩新山峰的禁制光幕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由混沌符文构成的蛇形图腾,散发着威严与庇护的气息。 殿外,那条悬空的小九彩流光蟒,彻底呆住了。 它小小的琥珀色眼睛,看看那座被混沌神光“搬”过来、成为归墟一部分、还专门刻上了蛇图腾的新山峰(万蛇窟),又看看主殿深处,巨大的……不,是渺小的幸福感和感激如同火山般在它小小的身体里爆发! “嗷嗷嗷嗷——!!!”它发出一连串尖细到破音的狂喜嘶鸣! 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小小的身体在空中疯狂地扭动、盘旋、翻滚!九彩流光被它舞动成一片混乱而绚烂的光之风暴! “宗主大人!您是天!您是地!您是混沌初开第一道光!您是万蛇之祖再世!小蛇……小蛇……”它激动得语无伦次,小小的身体猛地朝着主殿方向,做出了一个它认为最虔诚、最感激的姿势——把自己扭成了一个极其复杂、几乎要打成死结的**彩虹蝴蝶结**?!一边扭还一边带着哭腔喊: “小蛇……小蛇无以为报!只能……只能给您表演……打……打结!不对!是……是……给您磕头!磕一万个!不不不!磕到天荒地老!” 它那小小的身体在“彩虹蝴蝶结”状态下,努力地想做出磕头的动作,结果越扭越乱,最终彻底把自己缠成了一个色彩斑斓的、还在微微颤抖的……**九彩毛线团**?悬在主殿门口,散发着激动(和愚蠢)的光芒。 主殿深处。 青璃看着门口那个把自己扭成毛线团、还激动得直哆嗦的九彩小蛇,完美冰冷的脸上,那丝嫌弃……似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默默地、坚定地、彻底地……**切断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她需要……**绝对的清净**。 至少……在门口那个“毛线团”把自己解开或者被寒渊叼走之前…… 归墟道宗深处,似乎响起了一声微不可闻、充满了疲惫与深深无奈的叹息。 这宗主……当得……**心累**。 各就各位,预备备 五十年光阴,对于凡尘俗世,足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然而在归墟道宗这方被混沌道则笼罩、时间流速与外界迥异的圣地,却仿佛只是昨日与今日之别。 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 青璃老祖盘膝而坐,周身气息越发深邃内敛,那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仿佛已容纳了宇宙生灭的至理。时间的刻刀,在她完美冰冷的容颜上留不下一丝痕迹,依旧是那副清冷绝世、孤高如九天玄月的模样。她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中,那缕源自落霞城信仰的淡金色温暖光晕,已变得极其稳定,如同星云核心的恒星,不再带来烦扰,反而成了混沌本源中一道独特而和谐的韵律。 落霞城的信仰洪流依旧源源不绝,数十万凡人的祈愿在她浩瀚的神念中如同恒河沙数,清晰可辨却又再无法扰动分毫。她偶尔会隔空降下一丝微不可查的生机,回应那些最虔诚、最纯粹的祈求,引得长生祠香火越发鼎盛,玉像周身流转的混沌光晕也越发温润祥和。那“让母猪多下崽”的祈祷,如今听起来,竟也带上了几分人间烟火的……趣味? 兽樨园与万蛇窟,早已不复初时的混乱(主要是万蛇窟那边)。 **兽樨园:** * **寒渊**:昔日重伤垂死的巨兽,如今盘踞在混沌母树最粗壮的一根气根之上。青黑色的鳞甲流转着暗金色的混沌纹路,庞大如山的身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其修为境界,早已超越了当年的巅峰,稳稳踏入了此界顶尖大妖的行列!它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每一次呼吸都引动园内混沌气流,仿佛与母树融为一体,默默参悟着混沌大道。偶尔睁开的暗金色竖瞳,充满了威严与智慧,看向园内其他生灵时,带着守护者的沉静。 * **银星**:当年的小不点,如今已长成了一头神骏非凡的银色巨兽!体型虽仍不及母亲寒渊,却也矫健修长,流畅的线条充满了力量感。一身银色的毛发如同最上等的绸缎,在混沌气息中流淌着星辰般的光泽。头顶那对凸起已化作了两支晶莹剔透、缠绕着淡淡紫电的银色犄角,紫水晶般的眼眸灵动深邃,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它修为进境一日千里,血脉之力被彻底激发,常在园中化作一道银色闪电,追逐着灵动的混沌光点,或是在混沌源池旁静坐,吞吐本源。它已能口吐清晰人言,声音清越,带着少年般的朝气,常缠着幽泉或墨辰请教道法,对宗主青璃充满了孺慕之情。 * **氛围**:园内灵气化雨,奇珍吐蕊。寒渊的威压如同定海神针,银星的活力如同跃动的精灵。其他被收容或慕名而来的强大灵兽、瑞兽,也都各安其位,或静修,或嬉戏,一派生机勃勃又秩序井然的景象。混沌母树愈发繁茂,枝头的混沌金纹果散发着诱人的道韵。 **万蛇窟:** * **九彩流光蟒(现名:虹霁)**:那条曾经把自己扭成毛线团的笨蛇,如今已彻底适应了“小彩带”的形态。三尺长的九彩身躯流光溢彩,灵动非凡。在宗主“莫失莫忘”的告诫和寒渊大姐头的“物理教育”下,它终于学会了控制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虽然偶尔还是会兴奋地打转)。修为同样精进巨大,对那“大小如意”的神通运用得炉火纯青,可瞬间化作微尘隐匿,亦可瞬息暴涨至百丈原身(但只在万蛇窟深处或对敌时才敢)。它成了万蛇窟实际上的“大管家”,虽然脑子依旧不算顶顶聪明,但胜在热情、忠诚、任劳任怨。它带着一窝同样缩小了体型、五颜六色、但灵智相对较高的兄弟姐妹(什么“碧磷”、“玄甲”、“赤练”、“雪魄”……),将万蛇窟打理得井井有条——用尾巴尖扫地(真的)、用鳞片反光调节洞窟亮度(兼职照明)、用天赋空间神通整理堆积如山的“蛇族贡品”(大多是它们自己在森林里找到的灵矿、毒草、或者……一些不长眼闯进来的“垃圾”的遗物)。 * **氛围**:万蛇窟内阴凉潮湿,怪石嶙峋,却别有一番生机。无数大大小小、色彩斑斓的蛇类或在洞窟中蜿蜒游弋,或在灵气节点盘踞吐纳。虹霁带着它的兄弟姐妹们,如同一条条流动的彩虹,穿梭其中,维持着一种独特的、略带喧嚣但又充满活力的秩序。偶尔有不开眼的凶兽或心怀叵测的修士试图靠近归墟外围,还没等巡逻弟子出手,万蛇窟内便会悄无声息地探出几条巨蟒(瞬间恢复原身),或者被一片诡异的七彩幻雾笼罩,然后……就再无声息了。废物利用,效果拔群。青璃老祖对此表示……**甚为满意**(虽然依旧嫌弃它们吵)。 **宗门弟子:** 五十年,对于拥有归墟秘法和混沌道则滋养的核心弟子们而言,同样是修为突飞猛进的黄金岁月。他们的容颜也大多定格在最鼎盛的青年时期,气质却越发沉淀,道韵内敛。 * **小草**:依旧是那副玄衣清冷、如冰似玉的模样。但她的气息更加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引动混沌道则,已隐隐有了一丝宗主当年的风范。她坐镇宗门中枢,处理内外事务,赏罚分明,威仪日重。落霞城与兽樨园、万蛇窟的诸多事宜,皆在她掌控之中,井井有条。她的剑意,在混沌生辉境界的滋养下,已臻至化境,一剑出,万物归墟。 * **炎舞**:火红的长发依旧飞扬,但眼中的跳脱已沉淀为对火之大道更深邃的理解。她常年在宗门地火熔岩最深处闭关,参悟混沌真火。出关时,周身火焰内敛,却仿佛蕴含着焚灭星辰的恐怖能量。她与墨辰的切磋,往往打得天崩地裂(在特定演武场),是宗门弟子观摩火系与阵道巅峰对决的盛事。 * **墨辰**:气质越发沉稳儒雅,推眼镜(习惯)的动作已成标志。他的阵道造诣已至鬼神莫测之境,随手布下的禁制便蕴含天地至理。他不仅精研防御困杀大阵,更将阵道与混沌法则结合,推演出诸多玄妙无比的辅助、聚灵、甚至模拟大道演化的奇阵。兽樨园和万蛇窟的诸多精妙环境调控,皆出自他手。他常与幽泉合作,研究灵植与阵法的共生之道。 * **幽泉**:依旧是那副纯净灵动的少女模样,但周身生命气息磅礴如海,对草木精灵、天地元气的亲和力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她已成为兽樨园实际上的“园丁”和“保育员”,与银星情同姐弟,与寒渊亦能平等交流。她培育出的灵植药效惊人,甚至能引动混沌母树的气息共鸣。她的道,在于生命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润物无声,却潜力无穷。 **大道争锋,朝气蓬勃:** 五十年间,归墟道宗非但没有因宗主“闭关”而沉寂,反而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蓬勃朝气! * **演武场**:每日都有激烈的切磋比斗。剑气纵横,火焰滔天,阵法轰鸣!弟子们不再局限于同门切磋,更会邀请兽樨园中战力强大的灵兽(如银星)或万蛇窟中擅长诡异神通的蛇族(如虹霁)作为陪练对手。实战经验在一次次碰撞中飞速提升。小草偶尔会亲临指点,寥寥数语便直指要害。 * **问道崖**:墨辰常在此开坛讲法,解析阵道奥妙,阐述混沌法则在阵法中的运用。台下弟子、甚至一些开了灵智的灵兽(如银星)都听得如痴如醉。炎舞的火道真解,幽泉的生命共鸣之道,也各有拥趸。 * **藏经阁**:从未如此热闹。弟子们如饥似渴地研读宗门典藏,结合自身感悟与实战经验,不断推陈出新,在混沌大道这条主脉上,开出各具特色的道法之花。落霞城事件带来的凡尘感悟,兽樨园万蛇窟带来的异类视角,都极大地丰富了弟子们的道心。 * **互助之风**:宗门内,修为高的弟子会主动指点后来者,分享修炼心得;擅长炼丹的会为受伤的同门或灵兽炼制丹药;精通炼器的会帮忙修复法宝。落霞城长生祠香火中蕴含的众生愿力,被青璃以无上神通转化后,偶尔会化作精纯的“信仰灵露”,赐予在论道、切磋或宗门任务中表现优异的弟子,助其突破瓶颈,更是激发了所有人的向上之心。 --- 这一日,混沌母树无风自动,枝头一枚孕育了五十年的混沌金纹果,终于成熟,散发出诱人心魄的道果馨香,引动整个兽樨园的灵气微微沸腾。 小草立于主殿之外,玄衣在混沌气流中轻扬。她清冷的目光扫过下方: 演武场上,剑气与火焰碰撞出璀璨光华; 问道崖前,墨辰的阵道真言引动灵气共鸣; 藏经阁内,灯火通明,神念交织; 兽樨园中,银星化作一道银电,追逐着成熟的灵果香气; 万蛇窟口,虹霁带着几条色彩斑斓的“小”蛇,探头探脑,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渴望,嘴里还叼着一块它们刚在领地边缘“捡”到的、蕴含着精纯阴寒之力的“九幽玄冥铁”,显然是打算当成“贡品”献给宗主…… 小草清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弧度。 麻烦? 或许。 但看着眼前这片生机勃勃、大道争鸣、万灵共生的景象,感受着宗门气运在混沌道则下越发磅礴凝聚…… 这“麻烦”,似乎也成了这方混沌圣地不可或缺的、充满活力的……**底色**。 她转身,对着主殿深处那亘古不变的混沌身影,恭敬一礼。 “禀宗主,混沌金纹果已熟,当如何处置?” 殿内,青璃老祖缓缓睁开混沌漩涡般的眼眸,目光似乎穿透一切,落在了那枚诱人的道果,以及虹霁嘴里那块闪闪发光的“九幽玄冥铁”上。 她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指尖,一缕混沌气息悄然分出,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淡金光晕,飘向兽樨园…… 同时,一道淡漠的神念传入小草脑海: “果,赐予论道魁首。” “至于那块‘石头’……” 青璃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于无奈的纵容: “……收下吧。” “告诉那条笨蛇……” “……下次,挑块干净点的。” 小草:“……是。” 归墟道宗,就在这看似清冷、实则充满烟火(兽火?蛇火?)气息的“麻烦”与“活力”交织中,继续着它永恒的大道之路。 好吧,又有要作死的了 五十载光阴,混沌道韵滋养之下,归墟道宗气象万千。 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青璃老祖那仿佛容纳宇宙生灭的混沌漩涡眼眸,此刻并非闭合,而是微微开启一线。她的目光并未落在兽樨园中争抢混沌金纹果的银星身上,也未停留在万蛇窟口虹霁正献宝般高举的那块刚用尾巴尖擦得锃亮(自以为)的“九幽玄冥铁”上。 她的视线,穿透了归墟道宗层层叠叠的混沌禁制,穿透了浩瀚无垠的虚空,落在了此界西北方一处极其遥远、被层层厚重怨戾死气笼罩的地域。 那里,在她浩瀚无边的神念感知中,如同在清澈的混沌星海中,投入了一滴浓稠污秽的墨汁!而且这墨汁,正在疯狂地扩散、沸腾、扭曲! **怨气冲天!** 那并非寻常的亡魂怨念,而是亿万生灵在极致痛苦、绝望、恐惧、不甘中死去,其残魂执念被某种极其邪恶的力量强行汇聚、扭曲、催化后形成的**怨戾洪流**!其浓度之烈,怨毒之深,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足以腐蚀天道的污秽之海!那片区域的天空,在她眼中是沉郁得化不开的血黑色,大地在怨念侵蚀下寸寸龟裂腐朽,法则紊乱扭曲,连时光都仿佛在那片污秽中变得粘稠而绝望。 更让她混沌道心微微泛起涟漪的是,在那片怨戾之海的深处,似乎还蛰伏着某种……**贪婪吮吸着这滔天怨气**的、冰冷而强大的意志?如同盘踞在腐尸上的毒蛆! 麻烦。 **天大的麻烦!** 而且,这麻烦的气息,带着一种让她本能厌恶的污秽感。 她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寒冰裂痕般的……**冷冽杀机**?这杀机并非针对具体目标,而是对这污秽本身、对这强行扭曲生灵意志的邪恶存在的绝对排斥。 “小草。”清冷淡漠、如同天宪纶音的声音,直接在侍立殿外的小草神魂深处响起。 小草瞬间警醒,玄衣无风自动,清冷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躬身肃立:“弟子在!” “西北,怨戾之地。”青璃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俯瞰众生的绝对权威,“其气污天,其怨蚀地,其源……非善。” 小草心神剧震!能让宗主用“污天蚀地”、“非善”来形容,那地方的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点三百精锐。”青璃的指令简洁而冰冷,“携‘归墟引路符’、‘混沌护心玉’、‘破邪诛魔箭’。” “任务:探其虚实,察其本源。” “不涉险,不恋战,不深入核心。” “遇不可抗之力……” 青璃的声音顿了一下,那冰冷的声线中,罕见地注入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近乎于“命令”的**重量**: “……**即刻激发引路符,全员撤回!**” “**事不可为,自有本座亲临。**” “**人……**” 那最后一个字,仿佛带着混沌道则的绝对烙印,重重敲在小草的神魂之上: “……**都得给我活着回来!**” “是!”小草心头凛然,感受到了宗主话语中那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护短**!她深深一礼,斩钉截铁,“弟子谨遵宗主法旨!必带所有人,安然归来!” 小草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殿外。 --- 归墟道宗,点兵台。 此台乃混沌玄石铸就,悬浮于主殿广场之上,通体流转着冰冷的灰色符文。 小草立于点兵台中央,玄衣猎猎,气息沉凝如渊。她的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宗门核心区域: “宗主法旨!” “西北怨戾之地,凶险莫测,需探其虚实!” “内门弟子、核心护法听令!” “修习‘破邪’、‘诛魔’、‘镇魂’、‘净化’、‘空间’、‘防御’道法者,出列!” “拥有‘天眼通’、‘他心通’、‘谛听术’等探查天赋者,出列!” “兽樨园、万蛇窟,战力达化神后期以上,灵智通明,自愿出战者,出列!” 令出如山! 刹那间! * **剑鸣铮铮!** 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冲天而起,身着归墟核心弟子玄色劲装的修士如同出鞘利剑,从各处洞府、演武场、问道崖激射而至,稳稳落在点兵台上。他们神色肃穆,眼神锐利,周身法力引而不发,却带着斩破邪祟的凛然之气!炎舞一身赤红战甲,周身火焰内敛,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墨辰青衫磊落,指尖阵盘虚影流转,眼神冷静如冰。 * **兽吼低沉!** 兽樨园方向,一声充满威严的低吼传来。寒渊那庞大的青黑色身影并未完全显现,但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带着混沌气息的暗金光柱投射在点兵台一角。光柱中,神骏非凡的银星踏步而出!它体型矫健,银色毛发流淌星辰光泽,头顶紫电银角雷光隐隐,紫水晶般的眼眸中燃烧着战意与对宗主命令的绝对服从!它对着小草微微颔首。 * **蛇影斑斓!** 万蛇窟方向,一片绚烂的九彩霞光如匹练般席卷而来!霞光收敛,露出虹霁那三尺长的九彩身躯。此刻的它,再无平日的嬉闹,琥珀色的竖瞳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忠诚!它身后,还跟着三条缩小了体型、但气息同样强悍的巨蟒——碧磷、玄甲、雪魄!它们鳞片闪烁着各色光华,蛇信吞吐,带着蛇类特有的冰冷与致命感。虹霁昂着小脑袋,对着小草嘶鸣:“小蛇虹霁!携碧磷、玄甲、雪魄!愿为先锋!撕碎邪祟!”(虽然体型小,但气势很足!) 短短片刻,点兵台上已是人影绰绰,兽影盘踞,蛇影游弋。三百之数,瞬间满员!皆是宗门精锐中的精锐!最低修为也在化神中期,且都身负克制邪祟怨念的功法或天赋! 小草目光如电,扫过台下肃立的同门与伙伴。她看到了炎舞眼中的火焰,墨辰阵盘的微光,银星犄角跃动的紫电,虹霁九彩身躯绷紧的忠诚,还有那三百道汇聚在一起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无畏气势! “此行之险,宗主已有明示!”小草的声音响彻点兵台,“非为荡平,而为探查!探其虚实,察其本源!” “归墟引路符在手,混沌护心玉在身,破邪诛魔箭在弦!” “牢记宗主谕令:不涉险!不恋战!不深入核心!” “遇不可抗之力……”小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重复着宗主那沉甸甸的嘱托: “**即刻激发引路符!全员撤回!**” “**事不可为,自有宗主亲临!**” “**所有人——**” 小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扫过每一张面孔,每一双眼睛: “**都得给我活着回来!**” “谨遵法旨!誓死完成任务!全员归宗!”三百精锐,连同银星、虹霁等异族伙伴,齐声应诺!声浪汇聚,如同惊雷,在归墟道宗上空炸响,连混沌气息都为之震荡! “出发!”小草不再多言,玉手一挥! 嗡! 一枚巨大的、散发着混沌灰光的“归墟引路符”在她头顶亮起,投射出一道稳定的空间通道,直指西北方向那怨戾冲天的地域! 三百道身影,化作流光,毫不犹豫地投入通道之中! 银星长啸一声,化作银色闪电紧随其后! 虹霁嘶鸣着,带着碧磷、玄甲、雪魄,化作四道斑斓流光,也冲了进去! 点兵台上,瞬间空荡。只有那枚巨大的引路符虚影还在缓缓旋转,维系着通道。 --- 主殿深处。 青璃老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那支由精锐组成的队伍,以及那道通往污秽之地的空间通道。 她的指尖,一缕混沌气息悄然凝聚,不再是萦绕的丝线,而是凝练如实质的灰色光锥,其中蕴含的破灭与净化之力,足以让真仙都为之胆寒。 那缕淡金色的温暖光晕,此刻也完全内敛,融入混沌本源深处,只留下绝对的冰冷与……**守护的意志**。 麻烦? 是麻烦。 但归墟道宗的麻烦,从来不是靠躲避解决的。 弟子们需要历练,需要面对真正的污秽与邪恶。 而她…… 青璃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那丝冷冽的杀机愈发清晰。 她倒要看看,是何等魑魅魍魉,敢在此界掀起如此滔天怨孽! 若弟子们无恙归来便罢。 若真有不长眼的东西敢伤她的人…… 那便让那污秽之地,连同其背后的存在,一同…… **归于混沌**! 悲伤逆流成河 归墟引路符开辟的空间通道尽头,并非寻常的天地,而是一片被浓稠、粘滞、散发着刺鼻血腥与绝望气息的**污秽之域**! 小草、炎舞、墨辰、银星、虹霁及三百精锐甫一踏出通道,便被那扑面而来的怨戾死气冲击得心神一震!饶是他们修为精深、身负破邪功法、且有混沌护心玉护体,也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恶意和令人作呕的污秽感瞬间包裹全身! **眼前的景象,如同炼狱绘卷!** * **天空**:并非天穹,而是一片翻滚不息、粘稠如血浆的暗红色怨气云层!云层中仿佛有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在无声嘶吼,怨毒的目光穿透云层,死死盯着下方的不速之客。 * **大地**:龟裂焦黑,寸草不生。裂缝中流淌着并非岩浆,而是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的暗紫色污血。残垣断壁遍布,依稀能看出这里曾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但所有的建筑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苔藓。 * **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那粘稠怨气流动时发出的、如同亿万冤魂低泣的“呜呜”声,无孔不入地钻入耳膜,侵蚀心神。 * **尸骸**:遍地都是!但并非完整的尸骨,而是……**被极度暴力撕碎、碾压、扭曲的残骸**!断肢、碎骨、干涸的内脏、破碎的头颅……如同垃圾般随意抛洒、堆积在街道、广场、废墟之中!所有的尸骸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干瘪,仿佛全身的精血和灵魂都被强行抽干,只留下被怨气浸透的空壳。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尸骸上残留的伤痕,并非兵刃或术法所致,而是……**纯粹的、疯狂的、带着无边恨意的拳打脚踢的痕迹**!有些骨头甚至被生生砸成了齑粉! * **核心**:在城池原本中心广场的位置,怨气最为浓烈,几乎凝成实质的血黑色!那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翻涌着污秽气泡的**血池**!血池中央,矗立着一尊由无数骸骨和凝固污血堆砌而成的、扭曲狰狞的**邪魔雕像**!雕像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邪恶气息,正是它在贪婪地吮吸着整个城池的滔天怨气! “嘶……”饶是身经百战的归墟精锐,看到此等惨绝人寰的景象,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胃里翻江倒海。炎舞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双拳紧握,指节发白。墨辰脸色凝重,阵盘急速旋转,布下层层净化光幕,抵御着怨气的侵蚀。银星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周身紫电缭绕,银毛倒竖,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充满了愤怒与警惕。虹霁和它的蛇族伙伴更是鳞片炸起,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列阵!警戒!”小草清冷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死寂,瞬间让所有人警醒。三百精锐迅速结成一个攻防一体的混沌战阵,气息相连,破邪诛魔箭引而不发,对准了广场中央那尊邪魔雕像和血池。 然而,就在战阵刚刚成型的刹那! “嗬……嗬嗬嗬……”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破风箱拉动般的嘶哑笑声,从血池旁一堆较高的骸骨山后响起! 紧接着,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从那尸山骨海之后,走了出来。 那……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 身形佝偻,衣衫褴褛,沾满凝固的污血和秽物。 * 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布满暗红色血管纹路的青灰色,如同被怨气深度侵蚀的僵尸。 * 一头枯槁的白发如同乱草,遮住了大半张脸。 * 唯一露出的眼睛……不,那已经不是眼睛!而是两团燃烧着疯狂、怨毒、嗜血、无边痛苦与绝望的**暗红色火焰**!那火焰仿佛能灼烧人的灵魂! * 她的双手,指甲乌黑尖长,如同野兽的利爪,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暗红色的血肉碎末! * 她的气息,混乱而狂暴,充满了纯粹的毁灭与杀戮欲望!那滔天的怨戾之气,正是以她为核心,源源不断地汇入血池,滋养着那尊邪魔雕像! **邪魔!嗜血的邪魔!** 而且,是此地唯一的“活物”! “是她!”墨辰低喝一声,阵盘光芒大盛,瞬间锁定了目标,“此地滔天怨气之源!已被邪魔彻底侵蚀控制!小心!她身上怨力之强,已近乎实体!” “杀!”炎舞眼中怒火升腾,周身烈焰就要爆发!这种屠灭一城、化身邪魔的怪物,死不足惜! “等等!”小草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疑**?她的“天眼通”天赋在此刻运转到了极致,那双清冷的眼眸穿透了那层怨气与邪魔化的表象,死死锁定着那个身影的核心! 在那疯狂燃烧的怨毒火焰深处,在那被邪魔之力扭曲的灵魂最底层…… 小草看到了一缕……**几乎要熄灭的、属于人类的、极致的悲伤与绝望**! 她看到了一个破碎的、不断重复的片段——一个年轻男子被无数面目模糊的人围住,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血肉飞溅!一个妇人撕心裂肺地哭喊、解释、拿出什么东西……却被无情地推开、淹没…… 那悲伤与绝望,是如此纯粹,如此庞大,甚至压过了那滔天的怨毒! “她……是受害者!”小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瞬间制止了炎舞的动作,“她被邪魔侵蚀不假!但她的怨……她的恨……根源……是人!” 就在这时,那血池边的“邪魔”似乎被惊动。她猛地抬起头,枯槁的白发向后甩开,露出那张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布满暗红血管、如同恶鬼的脸!她那双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小草! “嗬嗬……外……外人?”嘶哑破碎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充满了混乱与疯狂,“都……都得死!都……都是……帮凶!” 她猛地张开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那啸声如同亿万冤魂齐哭,冲击着所有人的神魂!同时,她身上爆发出浓郁的暗红色怨力,化作无数只狰狞的血爪,朝着归墟战阵疯狂抓来! “破邪箭!齐射!”小草厉喝!同时自身混沌法力爆发,一道清冷的剑意直冲云霄,试图斩断那怨力尖啸! 咻咻咻——! 数百道闪烁着混沌灰光、铭刻着破魔符文的箭矢离弦而出,精准地射向那些血爪! 轰!轰!轰! 血爪与破邪箭碰撞,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和爆炸!怨力被大量净化消弭! 然而,那“邪魔”的怨力仿佛无穷无尽!血池翻涌,更多的怨力补充上来!她本人更是如同鬼魅般冲向战阵,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怨毒之力! “困!”墨辰阵盘一转,数道混沌锁链凭空出现,缠绕向那“邪魔”! “吼!”银星化作一道银电,紫电银角雷光爆闪,狠狠撞向那“邪魔”侧翼! 虹霁嘶鸣一声,瞬间化作百丈原身,九彩鳞片光芒大放,天赋幻术发动,试图干扰对方神智!碧磷、玄甲、雪魄也同时恢复巨蟒真身,喷吐毒雾、寒冰、岩刺,进行牵制! 战斗瞬间爆发!归墟精锐配合默契,破邪诛魔箭如雨,混沌战阵固若金汤,更有银星和蛇族强大战力辅助。但那“邪魔”依托血池怨气,力量源源不绝,状若疯魔,攻击只攻不守,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而且她身上那股源于灵魂深处的极致悲怨,仿佛形成了一种精神领域的冲击,让靠近她的弟子心神都感到阵阵刺痛和压抑! “这样下去不行!她与血池相连,怨气不绝,她不死!”炎舞一边操控火焰焚烧涌来的怨力触手,一边急道,“小草!找出她的核心执念!否则只能强行摧毁血池和雕像,那可能会让她魂飞魄散!” 小草何尝不知!她的神念在激烈的战斗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断刺探着那疯狂身影的精神核心,捕捉着那些破碎绝望的记忆片段! 终于!在那“邪魔”被墨辰的混沌锁链短暂束缚、被银星一道紫电劈得身形踉跄的瞬间! 小草捕捉到了! 她看到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个笑容腼腆的清秀青年,搀扶着一位面容慈祥的妇人走在街上…… 她看到了! 青年被一群面目狰狞的人推搡着,污言秽语:“就是他!采花贼!” 妇人哭喊着扑上去:“不!不是我的儿!他有证据!他昨夜一直在家照顾生病的我!街坊张婶可以作证!还有……还有李郎中的药方!上面有日期!” 她拿出了皱巴巴的药方,如同救命稻草般举起! 然而…… “呸!谁信啊!肯定是伪造的!” “打!打死这个畜生!” “张婶?她老糊涂了!李郎中?他收了你们好处吧!” 无数双充满恶意和“正义感”的拳头、脚掌,如同雨点般落下!无视那高举的药方,无视那妇人的哭喊解释! 青年在惨叫,在血肉模糊中,用最后的目光看向母亲,充满了不解和绝望…… 妇人撕心裂肺地哭喊,扑上去想护住儿子,却被无情地推开、践踏…… 眼睁睁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被无数拳脚,活生生打成了一滩模糊的肉泥…… “啊——!!!!!!” 画面破碎!只剩下那妇人跪在血泊和儿子的残骸旁,仰天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的悲嚎! 那极致的悲伤、绝望、冤屈、愤怒……如同实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她! 一个冰冷邪恶的意志在她灵魂深处低语:“恨吗?怨吗?想报仇吗?把你自己……给我……” “……我要他们……都死!!!!”妇人最后的意识,化作了焚尽一切的诅咒! 轰——! 小草的神念剧烈震荡!她瞬间明白了所有! “住手!”小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甚至压过了战斗的轰鸣!她周身混沌气息暴涨,一道蕴含着“镇魂”、“清心”、“溯本”道则的混沌光柱,猛地射向那再次扑来的“邪魔”! 光柱并非攻击,而是强行穿透了那层怨气与邪魔之力,直接照射在那疯狂身影灵魂最深处,那缕几乎熄灭的、属于“母亲”的悲伤本源之上! “看着我的眼睛!”小草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混沌道则的威严,直接在那妇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你的儿子!他叫阿生!他死的冤屈!!” “你拿出了药方!铁证如山!!” “他们不听!他们不信!他们……杀了你的儿子!!!” “是他们!是这座城的人!用他们的拳头!杀了阿生!!!”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在那被邪魔包裹的灵魂核心之上! 那疯狂前冲的“邪魔”,身形猛地僵住!她身上翻腾的怨力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那双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明**? 那清明之中,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痛苦和悲伤**! “阿……阿生……”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撕心裂肺之痛的啜泣声,从那扭曲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 “我……我的……儿……” “他们……不听……不信……” “铁证……药方……” “他们……杀了……他……” “一拳……一脚……” “我的儿……没了……呜呜呜……” 她身上的怨力开始失控地沸腾、逸散!那疯狂嗜血的气息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海啸般爆发的、纯粹的母亲失去爱子的极致悲伤与绝望!那悲伤甚至冲淡了部分邪魔的侵蚀! “吼——!”她猛地抱住头颅,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哀嚎!暗红色的火焰在她眼中疯狂跳动,时而怨毒,时而悲伤! “报仇……我要报仇……魔……帮我……” “不……阿生……娘对不起你……娘没用……” “杀了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啊——!!!!” 她的灵魂在剧烈挣扎!属于母亲的本源悲念与邪魔的契约怨力在疯狂对抗!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蠕动,仿佛随时要爆开! “就是现在!”墨辰眼中精光爆射,阵盘光芒大放,“断其与血池怨源的联系!” “净化核心执念外的怨力!护住她那一丝人魂!”炎舞的火焰化作最精纯的净化之光,笼罩而去! 银星的紫电化作最柔和的镇魂锁链,虹霁的幻术全力干扰邪魔意志! 小草则一步踏出,来到那痛苦挣扎的身影面前,清冷的眼眸直视着那团混乱的火焰,声音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力量: “仇,已报!” “此城之人,皆死于你手!死于他们自己的愚昧、盲从与暴戾!” “阿生……他若在天有灵……” 小草的声音微微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绝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 “放下吧……” “让阿生……安息……” “也让你自己……解脱……” “安息……解脱……”那妇人(或者说,残存的人魂)喃喃重复着,眼中的暗红色火焰剧烈闪烁,悲伤的泪水(混合着污血)终于从那扭曲的脸颊滑落。 “阿生……娘……好想你……” 她身上的怨力,如同退潮般开始疯狂消散!那连接血池的污秽通道,被墨辰的阵法强行斩断!炎舞的净化之火灼烧着外溢的怨力!她身体上那些邪魔化的特征开始消退,虽然依旧枯槁,但那股纯粹的嗜血疯狂已然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疲惫。 就在这时! “吼——!”血池中央那尊邪魔雕像,感应到“祭品”即将脱离控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愤怒咆哮!整个血池沸腾,一只由纯粹污秽怨力构成的巨大魔爪,撕裂空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正在褪去邪魔之力的妇人和近在咫尺的小草狠狠抓下!它要夺回这具完美的怨念容器,更要吞噬掉这些胆敢破坏它计划的外来者! “宗主!”小草瞳孔骤缩!这魔爪的力量,远超他们能应对的极限!她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怀中那枚温润的——**归墟引路符**! 嗡——! 一道比来时更加粗壮、更加凝练的混沌光柱瞬间降临!将小草、那正在褪魔的妇人、以及所有归墟精锐、银星、蛇族伙伴,全部笼罩! 与此同时! 主殿深处,混沌玄玉之上。 青璃老祖那双始终锁定此地的混沌漩涡眼眸,骤然爆发出足以冰封星河的恐怖寒芒! “孽障!尔敢!” 一声冰冷的叱喝,如同开天辟地的惊雷,无视空间阻隔,直接在血池上空炸响! 同时,她屈指一弹!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混沌初开第一缕破灭之光的灰色指芒,后发先至,跨越无尽虚空,精准地点在了那只抓来的巨大魔爪之上! 无声无息。 那只由滔天怨力凝聚、足以撕碎化神巅峰的恐怖魔爪,连同其后方那尊狰狞咆哮的邪魔雕像,以及那翻腾的血池…… 在混沌指芒触及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便彻底…… **湮灭!归于虚无!** 整片污秽之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了核心的污点!那粘稠的血色怨气云层剧烈翻滚、淡化,大地龟裂的缝隙中不再流淌污血,那种深入骨髓的怨毒侵蚀感,如同潮水般飞速退去! 混沌光柱一闪而逝。 点兵台上,空间波动平息。 小草、炎舞、墨辰、银星、虹霁……三百精锐,连同那个被净化了大部分怨力、只剩下一身枯槁与无边悲伤的妇人,一个不少,安然返回! 所有人,都还活着! 主殿深处。 青璃缓缓收回手指,指尖那缕破灭指芒的余威尚未散尽。 她看着点兵台上那个悲恸欲绝、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的妇人,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那丝冰冷的杀意缓缓敛去,只余下一片亘古的寂静。 麻烦的根源已除。 但人心的愚昧与暴戾酿成的苦酒…… 歪理邪说!看我不灭了你 点兵台上,混沌光柱的余晖尚未散尽。 那被小草等人拼尽全力从邪魔侵蚀中夺回的妇人,此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骼,瘫软在地。她枯槁的身体不再有怨力翻腾,却弥漫着一种比死亡更沉重的绝望与空洞。那双曾经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两潭死水,倒映着灰暗的天空。她蜷缩着,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发出微不可闻的、破碎的呓语:“阿生……阿生……娘没用……娘护不住你……” 悲恸的气息弥漫在点兵台上,冲淡了胜利归来的氛围。三百精锐沉默着,炎舞眼中的怒火已被沉重的悲哀取代,墨辰的阵盘光芒黯淡,银星低垂着头,紫水晶般的眼眸里满是困惑与不忍。虹霁变回小彩带,盘在小草手腕上,九彩流光也显得黯淡无光。 小草立于妇人身边,玄衣在风中轻扬。她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却仿佛凝结了万载寒冰。她俯身,指尖一缕极其柔和的混沌生之力,带着一丝源自落霞城信仰的温润,轻轻点入妇人枯竭的眉心,暂时护住她最后一丝微弱的心神,让她不至于立刻魂飞魄散。 “带她下去,好生安置,以‘清心养魂丹’温养。”小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立刻有擅长疗愈的弟子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妇人抱起。 就在妇人被带离点兵台,众人心神稍松的刹那—— 轰隆!!! 整个归墟道宗所在的巨大浮空仙岛,猛地一震! 并非物理的震动,而是源于空间法则层面的剧烈动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覆盖了整片天穹的巨手,狠狠攥住了这片被混沌道则守护的圣地! 天空,瞬间被染成了令人心悸的、无边无际的**暗沉血色**!粘稠、污秽、散发着贪婪、憎恨、痴妄、暴戾等等一切负面情绪的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虚空的每一个角落汹涌而出,瞬间将归墟仙岛包裹!护山大阵的混沌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灰色的光幕在血色魔气的侵蚀下剧烈波动,如同暴风雨中的孤灯! 一股无法形容其邪恶、其庞大、其傲慢的恐怖意志,如同九幽之下苏醒的灭世魔神,蛮横地降临!这意志冰冷、混乱、充满了对一切秩序与生命的绝对恶意!它无视护山大阵的阻隔,如同无形的亿万根毒针,狠狠刺向仙岛上每一个生灵的神魂! “呃啊!” “噗!” 修为稍弱的弟子瞬间脸色煞白,口喷鲜血,神魂如遭重锤!即便是炎舞、墨辰、银星这等修为,也感到识海剧痛,仿佛有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在疯狂嘶吼,试图引动他们心底的阴暗!虹霁更是吓得“嗖”地一下钻进小草袖子里,瑟瑟发抖。 “魔尊!”小草瞳孔骤缩,周身混沌气息轰然爆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色剑意冲天而起,试图斩断那无处不在的恶意侵蚀!她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比凝重的神色!这股威压,远超之前血池那邪魔雕像万倍!这是真正执掌魔道的巨擘! “桀桀桀桀……” 一阵低沉、沙哑、仿佛由亿万冤魂哭嚎糅合而成的诡异笑声,在整片血色天穹中回荡!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嘲弄、轻蔑与……**愉悦**? “归墟……青璃……”魔尊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本座……这份‘回礼’,可还满意?” 声音带着戏谑,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 “那蝼蚁般的母子……不过是本座播下的一粒小小种子……” “区区一城怨念……不过开胃小菜……” “本座真正感兴趣的……” 魔尊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邪恶: “……是你这方混沌圣地……以及……你那群……看似纯净无垢的……小虫子们……心底深处……那蠢蠢欲动的……**贪、嗔、痴、念**啊……桀桀桀……” 恐怖的魔念如同潮水般再次加强,试图挖掘、放大每一个归墟弟子内心深处的欲望、恐惧、不甘、愤怒…… 然而! 就在这魔威滔天、护山大阵摇摇欲坠、无数弟子心神即将失守的危急关头! 主殿深处。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浩瀚、其威严、其冰冷的混沌意志,如同沉睡的宇宙睁开了眼眸,轰然爆发! 嗡——! 整个归墟仙岛猛地一清! 那笼罩天穹、侵蚀神魂的粘稠血色魔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被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浩瀚、仿佛能包容万物也能湮灭万物的混沌灰光强行推开、净化! 护山大阵的嗡鸣瞬间平息,灰色的光幕重新变得厚重凝实,甚至比之前更加璀璨! 所有弟子神魂中那令人疯狂的魔念低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剧痛消失,心神重归清明!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主殿之巅的虚空之中。 青璃老祖! 依旧是那袭玄袍,依旧是那银发如瀑,依旧是那完美冰冷、不染尘埃的容颜。 但此刻的她,周身笼罩着一层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光晕,那光晕深邃如同宇宙奇点,散发着令天地法则都为之臣服的绝对威严!她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不再只是容纳生灭,而是化作了两柄开天辟地的混沌神剑,直刺向那血色天穹的深处!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翻腾的血色魔气如同沸汤泼雪般急速消融退散! “藏头露尾的魍魉,也敢在归墟聒噪?”青璃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如同九天之上的寒冰法典,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时空、破灭万魔的恐怖道韵! 那笼罩天穹的魔气剧烈翻滚、凝聚,最终在归墟仙岛正前方的虚空中,形成了一张覆盖了半个天空的、巨大无比、模糊扭曲的**魔脸**! 魔脸由无数翻腾的怨魂、扭曲的欲望、污秽的血光构成,看不清具体五官,只有两团燃烧着九幽魔火的巨大空洞作为“眼睛”,一张由无尽痛苦哀嚎组成的“嘴巴”。 “青璃!”魔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中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兴奋,“本座乃万魔之尊,执掌众生欲念之源!你斩我魔种,灭我分神,此仇必报!” 青璃立于虚空,混沌光晕流转,仿佛独立于这片被魔气污染的天地之外。她看着那张遮天蔽日的魔脸,眼神淡漠,如同在看一块即将被抹去的污迹。 “魔种?分神?”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不过是依附在人心污秽之上苟延残喘的寄生虫罢了。” “寄生虫?!”魔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张巨大的魔脸发出更加刺耳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嘲弄与一种诡异的“理直气壮”: “桀桀桀!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归墟之主!” “你可知,若无这世间众生无穷无尽的**贪、嗔、痴、念**……” “若无他们为了私欲而生的**不公**、**暴戾**、**盲从**、**冤屈**……” 魔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亿万冤魂齐声控诉,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邪恶力量: “**若世间处处皆是公平正义,人心澄澈无垢……**” “**本尊这‘寄生虫’……又如何能存活?!如何能……如此强大?!**” “是他们!是那些蝼蚁般的人类!是他们心底滋生的阴暗!是他们亲手酿造的血泪与绝望!是他们源源不断地向我献上最甜美的祭品——他们的灵魂!” “是他们的**愚昧**滋养了我的贪婪!是他们的**暴戾**壮大了我的力量!是他们的**不公**铸就了我的权柄!” “青璃!你自诩守护秩序,净化污秽?可你斩得尽这世间人心的阴暗吗?你堵得住这源自灵魂深处的污浊之泉吗?!” 魔尊的咆哮如同末日丧钟,在天地间回荡,带着一种扭曲的“真理”感,试图动摇归墟弟子的道心。 此言一出,点兵台上,许多弟子脸色微变。魔尊的话,如同最锋利的毒刺,刺中了他们内心深处隐隐的担忧。是啊,若非人心有恶,怎会酿成那妇人丧子屠城的惨剧?若非世道不公,怨念丛生,魔尊又如何能窃取力量? 炎舞握紧了拳头,火焰在掌心明灭不定。墨辰眉头紧锁,阵盘光芒流转。连银星都发出了不安的低吼。 虚空之上。 青璃听着魔尊那充满蛊惑与扭曲逻辑的咆哮,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万古轮回,洞悉了所有虚妄。 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愤怒。 她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如玉的指尖,对着那张遮天蔽日的魔脸,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光芒。 只有一道看似微弱、却蕴含着混沌大道至简至真奥义的灰色光束,自她指尖射出。 光束所过之处,翻腾的血色魔气无声无息地湮灭、分解,重归最原始的混沌粒子!仿佛橡皮擦抹去了污迹! 那光束精准地没入魔脸眉心(如果那算眉心的话)! “呃啊——!”魔尊发出一声痛苦而惊怒的嘶吼!巨大的魔脸剧烈扭曲、波动,仿佛随时要溃散!它感受到了!那道光束中蕴含的,并非仅仅是毁灭的力量,更是一种**绝对的否定**!否定它存在的根基!否定它那套扭曲的逻辑! “人心有暗,如月有缺。”青璃的声音终于响起,清冷、平静,却如同混沌初开时的道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归墟弟子、也传入那痛苦扭曲的魔脸耳中。 “世间无绝对的公平,亦无永恒的澄澈。” “此乃天道自然,万物生灭之理。”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点兵台上神色各异的弟子,也扫过那魔脸,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与……**洞明**: “然……” “暗,非永恒。缺,可补圆。” “**贪嗔痴念,是魔之食粮,亦是……人之枷锁。**” “**不公暴戾,是魔之温床,亦是……破而后立之机。**” 青璃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吾之道,非断灭人心,亦非放任沉沦。” “吾之道,在于……**混沌包容,演化有序!**” “暗,可化为明之衬托!缺,可引向圆满之途!” “怨念滔天,吾可镇之!冤屈不公,吾可平之!”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张因光束侵蚀而变得虚幻的魔脸之上,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是绝对的冰冷与……一丝近乎于怜悯(对无知者)的淡漠: “至于你……” “不过是以人心之污秽为巢穴,苟且偷生的……” “……**可怜虫罢了。**” “你的强大,源于寄生。”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这天道失衡、人心蒙尘的……**证明**与……**耻辱**。” “斩你……” 青璃指尖的光束骤然变得无比璀璨! “……不过是扫除污秽,还此界……**一片清宁!**” “不——!!!”魔尊发出不甘到极致的咆哮!那张巨大的魔脸在混沌光束的净化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画卷,飞速消融、溃散! “青璃!你休要得意!人心不灭,魔念永存!本尊……在魔渊深处……等着你!等着看你这所谓的‘秩序’……如何崩塌!桀桀桀……” 最后的狂笑与诅咒随着魔脸的彻底湮灭而消散于虚空。 笼罩天穹的粘稠血色魔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其后清朗(虽然依旧被怨戾之地残余气息影响)的天空。护山大阵的光芒重新稳定下来。 归墟道宗,恢复了平静。 但点兵台上,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那场超越力量层面的理念交锋之中,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青璃收回手指,指尖的光束敛去。她立于虚空,玄袍飘飞,银发轻扬,周身混沌光晕流转,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尘埃。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 小草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如冰,显然已从魔尊的蛊惑中挣脱。 炎舞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纯粹。 墨辰的阵盘光芒内敛,却更加玄奥。 银星昂起头颅,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宗主的崇敬。 虹霁从小草袖子里钻出来,九彩流光重新闪耀,对着天空“嘶嘶”地吐着信子,仿佛在说:宗主大人最厉害! 青璃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西北方那怨戾之气虽被净化核心、但依旧残留着悲伤与死寂的大地。 又“听”了听落霞城长生祠中,那数十万凡人依旧虔诚、带着烟火气息的祈愿声。 尤其是其中一位老农,正无比虔诚地祈祷着:“老祖保佑,今年风调雨顺,地里庄稼丰收,给俺家那口子多扯几尺花布做新衣裳……” 青璃的指尖,那缕混沌气息中蕴含的淡金色温暖光晕,似乎……**微微亮了一瞬**? 她转身,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主殿之巅的虚空。 唯有那清冷淡漠、却又仿佛蕴含着无限深意的话语,如同最后的余韵,回荡在每一个归墟门人的心头: “人心虽暗,向光者众。” “譬如……” “……那落霞城,就很好。” 我把你的儿子送回来了 魔尊的魔影被混沌之光彻底净化,笼罩归墟的污秽天幕消散,只留下劫后余生的清朗与……点兵台上那挥之不去的沉重悲恸。 老妇人被安置在宗门偏殿一间灵气氤氲的静室中。清心养魂丹的药力温和地滋养着她千疮百孔的神魂,枯槁的躯体躺在柔软的云床上,呼吸微弱而平稳。然而,那深陷的眼窝中,依旧是望不见底的死寂与空洞,仿佛灵魂早已随着儿子阿生的血肉一同被碾碎在那一日的暴戾拳脚之下。 小草、炎舞、墨辰、幽泉、银星,甚至化作小彩带的虹霁,都默默守在殿外。他们能做的,只是护住她最后一线生机,却无法填补那被绝望凿穿的巨大空洞。那妇人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如同实质的寒冰,让这灵气充沛的静室也显得格外凄冷。 就在这时。 静室内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极其细微、却蕴含着至高无上道韵的涟漪。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云床旁。 玄袍银发,身姿孤高,正是青璃老祖! 她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灵气波动,仿佛她本就该在那里。殿外的小草等人瞬间感应到,立刻屏息凝神,恭敬垂首。 青璃的目光落在老妇人枯槁、死寂的脸上。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不见悲悯,不见动容,只有一片亘古的寂静。然而,在这寂静之下,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有大道轮回运转。 她缓缓抬起手,如玉的指尖并未指向妇人,而是对着虚空中某个无形无质的点,轻轻一点。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穿透了生与死界限的颤鸣响起。 刹那间! 静室内的光线仿佛被某种力量温柔地扭曲、凝聚! 在老妇人云床旁的空地上,无数细碎的、温暖的金色光点凭空浮现,如同夏夜的萤火,又似晨曦中跳跃的微尘。这些光点飞速汇聚、交织、勾勒…… 一个年轻男子的轮廓,由虚化实,渐渐清晰。 他穿着朴素的青色布衫,身形清瘦,面容清秀,眼神干净澄澈,带着一丝腼腆,正是妇人记忆深处、阳光明媚日子里那个搀扶着她的儿子——阿生! 他不再是血泊中那滩模糊的肉泥,而是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虽然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灵体状态,散发着柔和温润的金色光晕,但眉眼、神态,甚至嘴角那抹熟悉的、带着点羞赧的笑意,都与妇人记忆中的阿生别无二致! “阿……阿生?!”原本死寂如同枯木的老妇人,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她浑浊的、死水般的眼眸,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惊人光芒!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身下的云被,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娘……”阿生的灵体开口了,声音清朗温和,带着浓浓的孺慕与心疼,如同清泉流淌,“是我,阿生。娘,我回来了。” “我的儿!我的阿生啊!”老妇人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失而复得的、夹杂着无尽悲喜的宣泄!她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那金色的灵体,枯瘦的双臂穿过阿生半透明的身体,却仿佛真的拥抱到了那份温暖与真实!她贪婪地看着儿子的脸,一遍遍抚摸(尽管是虚幻的),浑浊的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污垢与绝望。 “娘,别哭……”阿生的灵体伸出手,虚虚地抚摸着母亲花白的鬓发,动作温柔至极,“你看,我好好的。是宗主大人……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再见到您,陪您说说话。”他看向静静立于一旁的青璃,眼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感激与敬畏。 青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对相拥而泣(一实一虚)的母子,清冷的声音在静室内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天道法则般的威严: “此子魂灵,受怨戾侵蚀过甚,无法复生。” “本座以混沌道则,聚其残灵,凝其形貌,予你二人……**一世相伴之期**。” 老妇人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青璃,眼中充满了紧张、惶恐,还有一丝卑微的祈求。 青璃的声音继续,如同寒冰法典刻印在灵魂深处: “待你寿元终尽,魂归天地之时……” “此子灵体,将与你同入轮回。” “本座已烙印因果,拨转命轮。” “下一世……” 青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轮回的迷雾,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你二人,仍为母子。” “投生……**大富大贵之家**。” “**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儿孙满堂,福泽绵长。**” “一世……**再无冤屈困厄**。” 每一个字,都如同最温暖的阳光,驱散了老妇人心中最后的阴霾和恐惧!投生大富大贵之家!衣食无忧!平安喜乐!儿孙满堂!下一世还是母子!再无冤屈困厄! 这不仅仅是承诺,这是来自混沌至尊的、对命运轨迹的绝对改写!是对她此生所有苦难与不公的终极补偿! “噗通!”老妇人挣扎着从云床上滚落,不顾虚弱,对着青璃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死死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枯瘦的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谢老祖!谢老祖天恩!谢老祖再造之恩啊!!”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与感激!每一句感谢,都像是用生命在呐喊! 阿生的灵体也对着青璃深深拜下,金色的光芒因激动而微微摇曳。 青璃看着匍匐在地、泣不成声的老妇人,又看了一眼她身边那散发着温暖金光的阿生灵体。 麻烦? 或许。 但看着妇人眼中那死寂被希望彻底驱散,看着那几乎熄灭的生命之火重新被“下一世”的幸福承诺点燃…… 这麻烦,似乎……也值了? 她没有再多言,只是对着那对母子,极其随意地挥了挥衣袖。 一道柔和却蕴含着无上生机的混沌气息,混合着一缕源自落霞城庞大信仰洪流的精粹温暖金光,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老妇人枯竭的身体。 妇人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仿佛干涸的大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身体的虚弱感飞速消退,一种久违的、属于“活着”的力量感重新涌现!连花白的头发都似乎隐隐透出一丝光泽。 同时,阿生那半透明的灵体,在混沌气息的包裹下,变得更加凝实稳定,金色的光晕温润祥和,再无半点怨戾之气。 做完这一切,青璃的身影如同水墨画般,无声无息地淡化、消失。 静室内,只余下相拥而泣(喜极而泣)的老妇人和她儿子的灵体,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带着一丝混沌道韵的温暖馨香。 殿外。 小草等人感知到殿内发生的一切,心潮起伏。 炎舞眼中跳动着感动的火焰。 墨辰推了推眼镜(习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敬佩。 幽泉早已泪流满面,为那失而复得的母子之情。 银星低低地呜咽了一声,紫水晶般的眼眸里满是温暖。 虹霁从小草袖口探出小脑袋,琥珀色的竖瞳里也亮晶晶的。 小草清冷的脸上,那抹极淡的弧度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些许。 宗主看似冰冷,出手却……**尽是温柔**。 以混沌道则凝魂,许下轮回承诺,赐予生机,驱散绝望……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大公平**?大慈悲? 她抬头望向主殿深处那永恒的混沌所在。 落霞城长生祠的信仰之力,此刻似乎变得更加温暖、更加纯粹。 而那西北方被净化了核心污秽的怨戾之地,虽然依旧残留着悲伤的死寂,但至少……不会再滋生出新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了。 归墟之道,混沌包容,演化有序。 人心之暗,亦可化为向光之梯。 这,或许就是宗主所说的…… “……那落霞城,就很好。” 小草在心中默念,眼中闪烁着对大道、对宗门、对那位看似冰冷实则护短的宗主更深的理解与坚定。 皇帝来求你说让我动就让我动,你是谁呀? 西北怨戾之地的惨剧被净化,老妇人与爱子阿生灵体重逢、得宗主亲许轮回富贵之诺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在归墟道宗刻意的“不刻意”传播下,以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迅速传遍了此界的世俗国度与修真界。 归墟道宗,青璃老祖! 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修真界顶端一个冰冷遥远的传说,更成了凡尘俗世亿万百姓心中“惩恶扬善”、“逆转生死”、“庇护苍生”的活生生的神明象征!落霞城的长生祠香火鼎盛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开始有遥远国度的信徒跋山涉水前来朝拜。 这股风潮,自然也席卷了此界最强大的世俗帝国——**大胤王朝**的国都,龙渊城。 金銮宝殿之上。 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的胤帝,端坐于九龙金椅之上。他年约五旬,面容威严,双目开阖间精光四射,自有一股掌控天下的帝王气度。然而,此刻他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渴望**。 阶下,数位重臣正在激烈争论。 “陛下!那归墟老祖,神通广大,逆转生死,许人轮回!此乃真仙降世啊!若能请得老祖驾临龙渊,为我大胤祈福,定能国祚绵长,风调雨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激动地挥舞着玉笏。 “荒谬!”另一位面容冷峻的武将出列反驳,“修真之人,超脱世外,岂会理会凡尘俗事?况且那等人物,行踪飘渺,我等如何请得动?莫要自取其辱!” “非也!”又一位文臣上前,“陛下乃真龙天子,承天命治万民!归墟老祖再强,亦在此界之内!陛下以天子之尊,备下厚礼,遣使诚心相邀,昭示我大胤敬天礼贤之心,老祖未必不会动容!若能得老祖指点一二,于陛下龙体康泰,于国运昌盛,皆有无上裨益啊!” “听闻老祖座下弟子小草仙子,在落霞城主持公道,在西北之地净化邪魔,手段通天!若老祖不便,能请得小草仙子前来,亦是天大的福缘!”有人退而求其次。 争论的核心,无非是“请”与“如何请”。 胤帝听着臣下的争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他身居九五之尊,富有四海,掌控亿万生民。然而,越是站在权力的巅峰,他越能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时光的无情。权柄再重,也挡不住生老病死;后宫佳丽三千,也换不来真正的长生逍遥。 归墟老祖! 那逆转生死、掌控轮回的手段! 那让一个枯槁绝望的老妇瞬间焕发生机、与爱子灵体相伴、并许下富贵轮回的承诺! 这一切,如同最诱人的禁果,深深刺激着胤帝那颗渴望永恒掌控、永恒享受的心! “够了。”胤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争论。大殿内一片寂静。 他目光扫过阶下众臣,最终定格在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八卦道袍、气质飘渺的老者身上——大胤国师,玄真子。 “国师,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做?” 玄真子手持拂尘,微微躬身,仙风道骨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陛下,归墟青璃,乃此界绝巅人物,其道行深不可测,已近传说中的混沌之境。此等人物,心念如天,非世俗礼法可动。贸然相邀,恐有不敬之嫌。”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然,陛下乃真龙天子,秉承天命。若陛下心诚,或可一试。贫道愿以自身微末道行,辅以我大胤王朝凝聚万民之心的‘九龙朝圣玺’,书写一道蕴含天子龙气与万民祈愿的‘天谕’,以最高规格的‘九霄云驾’送往归墟道宗,以示我朝至诚!” “九龙朝圣玺”乃大胤镇国神器,凝聚开国以来历代帝王的龙气与万民信仰。“九霄云驾”则是帝王出行最高仪仗,以九条蕴含稀薄龙血的蛟龙拉车,华盖遮天,祥云铺路,声势浩大至极! 胤帝眼中精光一闪,沉吟片刻,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准!就依国师所言!备天谕,启九霄云驾!朕……要亲自邀请青璃老祖,驾临龙渊!” --- 数日后。 九条通体覆盖青金色鳞片、头生独角、散发着强大威压的蛟龙,拉着一架巨大无比、镶嵌着无数明珠宝玉、雕刻着九条五爪金龙、华盖垂落七彩璎珞的“九霄云驾”,在漫天祥云瑞霭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穿越云海,朝着归墟道宗所在的浮空仙岛方向驶来! 云驾之上,胤帝身着最隆重的衮服,头戴帝冠,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肃穆,眼神深处却难掩一丝激动与期待。国师玄真子侍立一旁,手持拂尘,神色凝重。随行的还有数百名精锐御林军和仪仗官,旌旗招展,鼓乐齐鸣,声势之浩大,足以让沿途所有宗门、国度为之侧目! 当这架代表着世俗皇权巅峰的“九霄云驾”,携带着胤帝亲书的、盖有“九龙朝圣玺”印鉴、蕴含磅礴龙气与万民祈愿波动的“天谕”,抵达归墟道宗护山大阵之外时,那恢弘的帝王威仪与凡尘俗世的喧嚣,与归墟那永恒寂静、混沌流转的仙家气象,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护山大阵的混沌符文微微荡漾,并未阻拦,但也未显露出任何迎接的迹象,依旧冰冷、沉默地运转着。 “大胤皇帝陛下,携万民祈愿,奉天谕,特来拜会归墟宗主青璃老祖!恳请老祖现身一见!” 一位修为深厚的礼官,运足真元,声音洪亮如钟,穿透了云海,清晰地传入归墟道宗之内。 声音在空旷的山门间回荡,带着世俗皇权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请求。 归墟道宗内,弟子们纷纷被惊动。炎舞站在山崖边,看着那华盖云集、蛟龙拉车的排场,撇了撇嘴:“哼,凡间皇帝,好大的架子!比魔尊那血呼啦的排场还晃眼!” 墨辰推了推眼镜,阵盘虚影在指尖流转,分析着那“天谕”中蕴含的龙气与愿力波动。银星好奇地探头张望。虹霁则兴奋地扭着九彩小身体:“哇!金闪闪!好多金闪闪!能搬回……呃,不对,是看看吗?” 小草立于主殿前的广场上,玄衣在微风中轻扬,清冷的眼眸平静地看着阵外那声势浩大的仪仗,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知道,宗主必然已经知晓。 果然。 就在那礼官的声音余音未散之际。 一道清冷淡漠、仿佛直接响在九霄云驾上每一个人神魂深处的声音,自归墟道宗深处传来,如同九天之上的寒泉流淌,瞬间压下了所有的鼓乐与喧嚣: “胤帝心意,本座已知。”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九条蛟龙都本能地低伏下头颅、令胤帝心头一凛的绝对威严! “然……” 青璃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种俯瞰尘寰、阐述至理的淡漠: “**吾为归墟之基,正山之石。**” “**道合混沌,身镇乾坤。**” “**非天地倾覆,大道崩殂……**” “**不可轻动,亦……不宜轻动。**” 每一个字,都如同混沌法则的烙印,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归墟宗主,不是你想请,就能请动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镇压此界混沌秩序的基石!随意走动?不符合她的“道”,也不符合此界的“理”! 九霄云驾上,胤帝的脸色微微一僵。国师玄真子眉头紧锁,显然没料到对方拒绝得如此干脆,且理由如此“高大上”,让他准备好的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 青璃的声音继续响起,依旧清冷无波: “若尔等……” “确有凡尘难解之困厄,俗世难平之冤屈,或……妖魔作祟,邪佞丛生……” “需外力相助……” “吾归墟道宗……” “自可……” “**遣门下弟子……**” “……**登门相助。**” 登门相助! 遣门下弟子! 此言一出,九霄云驾上,胤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堂堂大胤天子,九五之尊,备下最高规格的仪仗,亲书蕴含龙气的天谕,结果连正主的面都见不到?只换来一句“可以派弟子帮忙”?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轻视!** 对他帝王尊严的践踏! 国师玄真子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归墟方向躬身,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恭敬:“老祖容禀!陛下此番诚心相邀,实乃仰慕老祖通天彻地之神通,欲请老祖移驾龙渊,一则瞻仰仙颜,二则为万民祈福,三则……陛下亦有修行之惑,望能得老祖只言片语点拨,此乃我大胤举国之幸!非寻常‘困厄’可比!恳请老祖……”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青璃那清冷的声音打断: “修行之惑?” “人心不足,贪恋长生,便是最大之惑。” “本座之言,已尽于此。” “去留……自便。” 话音落下,归墟道宗的护山大阵光芒微微一闪,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如同清风拂过,将那架声势浩大的九霄云驾连同九条蛟龙,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推出了千里之外! 仿佛拂去了一片碍眼的尘埃。 九霄云驾上,鼓乐骤停,一片死寂。 胤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铁青,五指深深抠进了龙椅扶手中,指节发白。那蕴含着龙气与万民祈愿的“天谕”卷轴,在他手中被攥得咯吱作响。 国师玄真子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无奈与挫败。 随行的仪仗官和御林军,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归墟道宗,主殿深处。 青璃缓缓收回目光,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中,那缕淡金色的温暖光晕微微流转。 世俗皇权的倾轧、帝王的长生之欲、那些繁文缛节与盛大排场…… 在她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甚至比不上落霞城一个老农祈祷“庄稼丰收”的心念纯粹。 麻烦。 **无谓的麻烦。** 派弟子去? 她目光扫过殿外广场上那道清冷的玄衣身影。 小草应该……能处理好这些凡尘俗事? 若那皇帝识趣,派些弟子去解决些妖魔小患,顺便看看那凝聚龙气的玉玺有何特殊之处(或许能喂给寒渊磨牙?),也算物尽其用。 若那皇帝不识趣…… 青璃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不可查的冷意。 那便……**让他识趣**。 她不再理会,神念沉入混沌深处。 还是……继续推演大道吧。 至少……比听皇帝“请安”……**清净**多了。 宗主,帮个忙,选一下下一任的皇帝 九霄云驾被那无形的混沌之力轻描淡写地推出千里之外,龙渊城恢弘的仪仗在归墟道宗亘古的寂静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与狼狈。 胤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胸中翻腾着前所未有的屈辱与不甘。九五之尊,一言可决亿万人生死,何曾受过此等冷遇?那“登门相助”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钢针,扎在他帝王尊严最敏感之处。 国师玄真子看着皇帝紧握龙椅扶手、指节发白的手,心中暗叹。他深知这位陛下的雄才大略,也深知其对长生不老的执念。此次兴师动众,长生之望落空已是必然,若再因一时意气彻底得罪了归墟这尊大神……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息怒!”玄真子再次深深躬身,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归墟老祖,道合混沌,其行其思,已非我等凡俗可度。她言身为‘正山之石,道基所在,不可轻动’,此言蕴含天地至理,绝非推脱之词!陛下,长生之缘,强求不得啊!” 胤帝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他何尝不知长生渺茫?只是那逆转生死、许人富贵轮回的手段太过诱人,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此刻被现实冰冷的拒绝砸醒,那被屈辱掩盖的、更深层次的忧虑,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睁开眼,眼中的愤怒与不甘渐渐被一种深沉的疲惫与忧虑取代。他看着手中那卷被攥得变形的“天谕”,上面九龙朝圣玺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国师……”胤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褪去了帝王的威严,流露出一个父亲、一个君主对未来的茫然,“朕……非是只为一己长生。” 他缓缓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云驾的华盖,望向那遥远而神秘的归墟方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倾诉: “朕御极三十余载,不敢说四海升平,却也殚精竭虑,夙夜匪懈,只求国泰民安,江山永固。” “然……朕老了。” “朕有皇子十三人,公主七人。后宫嫔妃、外戚勋贵、朝堂派系……盘根错节!” “朕……看得清他们的野心,看得清他们的算计,却看不清……谁的心底,还装着这万里江山?装着那田垄间劳作的农夫?装着那市井中奔波的商贾?装着那边疆戍守的将士?” 胤帝的声音带着深重的无力感: “朕怕!怕朕百年之后,这大胤的江山,落入庸碌无能之辈手中,被他们糟蹋得民不聊生!” “朕更怕!怕落入心术不正、暴戾贪婪之辈手中,那将是大胤的浩劫!是亿万黎民的苦难!”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光芒: “归墟老祖!她洞察人心,掌控因果轮回!她若肯出手……” 胤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希冀: “哪怕她不肯赐朕长生!哪怕她依旧不肯亲临!” “只求她……能帮朕……**看透朕那些皇子的心**!” “只求她……能指点朕……**选出真正心系天下、仁德兼备的继承人**!选出……能**母仪天下、辅佐明君的好皇后**!” “朕……愿以举国之力供奉归墟!只求……只求大胤未来,能有一位明主!一位贤后!护佑朕的子民,不再受那西北惨剧之苦!” 说到最后,这位掌控天下的帝王,声音中竟带上了一丝哽咽般的哀求。他不再提长生,只求江山后继有人。这,或许才是一个真正心系子民的帝王,在长生无望后,最深的执念与恐惧。 玄真子动容,深深拜下:“陛下……” 胤帝摆摆手,疲惫地靠在龙椅上,对着归墟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发出神念传音。这一次,没有了帝王的威压,没有了盛大的排场,只有最纯粹的、一个父亲和君主的恳求: “归墟宗主在上!大胤皇帝姬寰,恳请老祖垂怜!” “朕知长生乃虚妄,不敢再奢求!” “朕所求者……” “……唯愿为江山择一明主!为社稷选一贤后!” “求老祖……**以无上慧眼,洞彻人心**!助朕……**拨开迷雾,定鼎未来**!” “朕……愿奉归墟为国教!大胤境内,长生祠遍地,香火永继!只求……老祖……赐一线明光!” 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与至诚的恳求,穿透空间,再次传入归墟道宗。 --- 主殿深处。 青璃盘坐于混沌玄玉之上,胤帝那褪去所有伪装、只剩下对江山未来深切忧虑的恳求,清晰地在她浩瀚神念中回荡。 她完美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息中,那缕淡金色的温暖光晕微微流转,仿佛映照着落霞城百姓安居乐业的炊烟。 长生之欲?可笑。 但这份对江山传承、对黎民未来的忧虑…… 倒是……**像点样子**了。 她“看”向那被推出千里、华光黯淡的九霄云驾。 看**着**胤帝脸上那毫不作伪的疲惫与恳切。 看**着**他眼中对皇子们难以抉择的迷茫。 也看**着**他灵魂深处,那份作为帝王,对“明主贤后”的渴望,以及对未来可能降临在子民头上苦难的恐惧。 这份心念,比起之前那赤裸裸的长生欲望,至少……**干净**了些。 也……**务实**了些。 麻烦。 依旧是**麻烦**。 看透皇子心性?选拔明主贤后? 人心如渊,帝心如海,其中牵扯的因果、利益、变数,比那怨戾之地的污秽更加盘根错节。 她堂堂归墟之主,混沌至尊,难道要去给一个凡间皇帝当“选秀顾问”? 青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 若真因继承人之争,导致大胤内乱,烽烟再起,生灵涂炭…… 那西北之地被拳脚打死的阿生,那绝望化魔的母亲,他们的悲剧,是否会在这片更广阔的土地上重演?更多的怨戾之气,是否会滋养出更强大的魔尊爪牙? 落霞城的安宁,需要更大范围的稳定作为基石。 她虽不喜沾染凡尘,但守护此界清宁,亦是归墟之道的一部分。 心念电转间,青璃那清冷淡漠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在千里之外胤帝的神魂深处,也响在侍立殿外的小草耳中: “帝心如渊,子民如粟。” “明主贤后,非本座一言可定。” “人心鬼蜮,亦非慧眼可尽窥。”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世情的冰冷: “然……” “念尔心存黎庶,忧虑社稷……” “本座……可予尔等……**一次机会**。” 胤帝闻言,瞬间坐直了身体,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希冀之光!国师玄真子也激动地抬起头。 “七日之后。” “令尔所有适龄皇子、待选贵女……” “齐聚……**龙渊城‘问心台’**。” 青璃的声音如同天宪,不容置疑: “届时……” “……**吾之门下,自会前往。**” “以混沌为镜,照尔等本心。” “以因果为秤,量尔等器量。” “是龙是虫,是贤是愚……” “**届时……自见分晓。**” “此乃……” “……**唯一之机。**” “莫再……聒噪。” 话音落下,再无任何声息。那笼罩在九霄云驾上的无形压力也彻底消散。 胤帝呆坐在龙椅上,半晌,才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虽然老祖依旧没有亲临,虽然只派弟子前来,但……这已是天大的恩典!一次机会!一次在“问心台”上,由归墟高人主持,照见皇子本心、衡量贵女器量的机会! “传朕旨意!”胤帝猛地站起,疲惫一扫而空,眼中重新燃起帝王的决断与光芒,“即刻回銮!诏令所有成年皇子、及三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嫡女,七日之内,务必抵达龙渊城!朕……要在问心台,为我大胤……择定未来!” “陛下圣明!”群臣山呼。 九霄云驾调转方向,朝着龙渊城疾驰而去,虽然依旧华盖遮天,但气氛已截然不同,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归墟道宗,主殿之外。 小草静静聆听着宗主的谕令,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问心台”……以混沌为镜,照见本心?以因果为秤,衡量器量? 这差事……听起来就比打打杀杀麻烦得多。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胤帝那十几个皇子可能的嘴脸,以及无数贵女背后的家族势力…… 麻烦。 **天大的麻烦。** 但宗主之命…… 小草转身,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炎舞、推眼镜的墨辰、好奇的银星,以及袖子里探头探脑的虹霁。 嗯……或许,可以带几个“帮手”? 至少,虹霁的幻术,在“照见本心”时,应该……**很有用**? 她对着主殿深处,躬身一礼: “弟子领命。” 才艺搞笑,我的天呐! 七日之期,转瞬即至。 龙渊城,这座大胤王朝的心脏,从未如此“热闹”过。所有成年皇子、以及三品以上官员家中的适龄嫡女,如同被卷入漩涡的鱼群,日夜兼程,从帝国各处汇聚而来。整个帝都弥漫着一股紧张、期待、以及浓得化不开的算计气息。 “问心台”位于皇宫深处,原本是皇家祭天、问策的重地,此刻被布置得庄严肃穆,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同寻常。高台以白玉砌成,雕刻着古朴的云纹瑞兽,中央地面铭刻着一个巨大的、复杂的八卦阵图,此刻阵图边缘镶嵌的灵石正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然而,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这问心台上,而在那位即将到来的“归墟高人”身上! 胤帝早已将归墟老祖不会亲临、只派门下弟子前来的消息告知。但这丝毫没有浇灭皇子公主和贵女们心中的火焰!归墟老祖的弟子!那也是神仙般的人物!是能代表老祖意志的存在!若能得其青睐,在老祖面前美言几句,甚至得到一丝指点,那太子之位、皇后宝座,岂不是唾手可得? 于是,一场围绕着“如何讨好归墟高人”的暗战,在龙渊城的各个角落、各个府邸激烈上演。 * **消息打探:** 皇子们发动一切力量,试图从落霞城、从西北之地幸存的零星人口、甚至从归墟道宗山门附近的山民口中,打探关于“归墟弟子”的蛛丝马迹!喜好?厌恶?偏爱何种颜色?欣赏何种才艺?喜欢吃甜还是吃咸?传闻被传得神乎其神,却大多荒诞不经。 * 三皇子姬晟:“本王重金购得消息!那位小草仙子,清冷如月,最喜素雅!快!把本王那件用千年冰蚕丝织就、点缀着星尘碎钻的‘月华流云袍’取来!还有那套以寒玉为材的茶具!” * 五皇子姬焱(以勇武着称,此刻却抓耳挠腮):“啥?仙子喜欢看人舞剑?还要舞得飘逸?可本王只会大开大阖的战场杀伐剑啊!快!去教坊司找最好的剑舞师傅!本王要速成!” * 七公主姬瑶(才女):“听闻仙子亦通文墨?快!把本宫珍藏的前朝孤本《漱玉词集》包好!本宫还要当场赋诗一首,颂扬老祖功德与仙子风采!” * **才艺准备:** 贵女们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 宰相嫡孙女苏婉儿,苦练了三个月的“九天飞仙舞”,据说此舞能引动灵气,令人心旷神怡。她身着特制的、薄如蝉翼的霓裳羽衣,日夜排练,力求每一个回眸都倾国倾城。 * 大将军之女林飒,放弃了惯用的长枪,改练“流风回雪剑”,力求舞姿曼妙中带着英气。她甚至重金求购了一柄通体雪白、镶嵌冰晶的“映月剑”。 * 江南首富之女柳含烟,搜罗了天下奇珍异宝,准备了一座半人高的“八宝玲珑塔”作为献礼,塔身由各色宝石镶嵌,内藏夜明珠,光芒流转,价值连城。 * 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归墟高人喜爱珍禽异兽,竟有人牵来了通体雪白、毫无杂毛的玉狮子(一种名贵犬),或是羽毛七彩、鸣声清越的“云霞雀”。 * **言语排练:** 皇子们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着谦卑而不失尊贵、恭敬而又暗藏锋芒的问候语。贵女们则绞尽脑汁构思着既能体现自己蕙质兰心、又含蓄表达仰慕之情的“肺腑之言”。各种华丽的辞藻、肉麻的恭维、隐晦的暗示,被反复打磨。 整个龙渊城,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面试”精心准备着华服、道具和台词,空气中充满了脂粉香、熏香和……一股子用力过猛的尴尬气息。 --- 终于,第七日清晨。 问心台周围,早已戒备森严。胤帝端坐于高台一侧的龙椅上,神情肃穆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皇后、妃嫔、重臣分列两旁。所有皇子、贵女皆已按身份地位列队站好,个个衣着光鲜,仪态万方(或英武不凡),手中或捧着锦盒,或提着鸟笼(?),或抱着古琴,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又似即将登台的伶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就在这万众屏息、翘首以盼的时刻! 问心台中央,那巨大的八卦阵图突然光芒大放!柔和却深邃的混沌灰光冲天而起,形成一个稳定的光柱! 光柱之中,空间微微扭曲。 几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踏出。 为首一人,玄衣墨发,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面容清冷似冰雕玉琢,正是小草!她周身气息内敛,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与不容亵渎的威严。 她的身后,左侧是炎舞,一身火红劲装,马尾高束,英姿飒爽,眼神扫过台下,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和……玩味?右侧是墨辰,青衫磊落,气质儒雅,指尖一枚小巧的阵盘虚影缓缓旋转,眼神平静无波。 更引人注目的是,小草身侧,还跟着一头神骏非凡、通体银光流淌、头顶紫电银角的巨兽——银星!它紫水晶般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周身散发着纯净而强大的灵压。而在小草的肩膀上,还盘着一条不过尺许长、却流光溢彩、如同活彩虹般的小蛇——虹霁!它琥珀色的竖瞳滴溜溜地转着,带着几分狡黠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没有想象中的仙乐飘飘,没有祥云瑞霭,没有老祖降临的惊天威压。 只有这几位风格迥异、但都散发着超然物外气息的归墟来客。 一瞬间! 整个问心台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皇子、公主、贵女们,脸上的期待、紧张、精心演练好的谦卑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那清冷如冰的玄衣女子,看着那英气逼人的红衣少女,看着那儒雅的青衫阵师,看着那神骏的银兽,看着那……会发光的小彩蛇? 老祖呢? 说好的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神仙呢? 说好的能逆转生死、洞彻天机的无上存在呢? 眼前这几位……虽然一看就绝非等闲,但……和他们想象中、以及他们精心准备要去讨好的“归墟老祖”形象……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三皇子姬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价值连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力求“素雅”的“月华流云袍”,又看了看小草那一身毫无装饰、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玄衣……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插满孔雀羽毛的公鸡!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瞬间涌上脸颊! (内心os:本王这衣服……是不是太……闪了?仙子好像……喜欢黑的?) 五皇子姬焱握着腰间那柄特意为“飘逸剑舞”准备的、镶嵌着宝石的华丽长剑,再看看炎舞那身干净利落的劲装和她眼中跳动的火焰……他感觉自己像个准备表演杂耍的!那套刚学的花架子剑舞,此刻想起来简直蠢透了! (内心os:完了!这位红衣仙子一看就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本王那舞剑……怕不是要被当猴戏看?) 七公主姬瑶抱着那本珍贵的《漱玉词集》,看着小草那清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眼眸,再想想自己准备的那首堆砌辞藻、歌功颂德的诗……她感觉自己的才女名头就是个笑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内心os:仙子……会喜欢这种凡尘的酸诗吗?她会不会觉得……很吵?) 宰相嫡孙女苏婉儿,穿着那身薄如蝉翼、力求“仙气飘飘”的霓裳羽衣,此刻被清晨的凉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看看小草那身密实的玄衣和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企图勾引神仙的……舞姬?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内心os:好冷……仙子她……不冷吗?我这衣服……是不是穿错了?) 大将军之女林飒,握着她那把雪白的“映月剑”,看着银星那流淌着星辰光泽的毛发和跃动的紫电……她感觉自己的剑像个玩具!那点“英气”在真正的灵兽威仪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内心os:我的剑……好像还没人家宠物的毛好看?) 江南首富之女柳含烟,看着那座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吸引了无数目光的“八宝玲珑塔”,再看看归墟几人身上那毫无饰物、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气息……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礼物俗不可耐,像个暴发户!捧着塔的手都在发抖。 (内心os:完了完了!这玩意儿在神仙眼里是不是跟破石头没区别?) 至于那些牵着玉狮子、提着云霞雀笼子的……更是恨不得当场把宠物和笼子一起塞进地底!在银星那好奇又带着点天然威压的目光下,那价值千金的玉狮子吓得瑟瑟发抖,缩在主人脚边呜呜哀鸣;云霞雀更是直接哑了火,缩在笼子里装死。 精心准备的华服、苦练的才艺、搜罗的奇珍、排练的台词……在这一刻,在这几位风格迥异、气场强大、却与他们想象中“老祖”形象大相径庭的归墟来客面前,显得如此的可笑、浮夸、多余……甚至……**愚蠢**! 整个问心台周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名为“用力过猛”和“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尴尬气息。空气仿佛都变成了粘稠的胶水,让那些僵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的皇子贵女们动弹不得,恨不得时间倒流,重新做人。 小草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精彩纷呈的脸,扫过那些华而不实的礼物,扫过那些无处安放的才艺道具。 她清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炎舞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呵,花里胡哨。” 墨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指尖的阵盘光芒流转,似乎在记录着什么有趣的数据。 银星打了个响鼻,紫水晶般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一丝不解?(人类,好奇怪哦?) 虹霁更是兴奋地在小草肩膀上扭成了麻花,琥珀色的小眼睛里全是看好戏的光芒:“嘶嘶~好多闪闪发光的东西呀!小草小草,那个塔塔能拆吗?亮晶晶的好好看!” 小草没有理会虹霁的“拆家”宣言,她向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死寂: “奉宗主法旨。” “问心台启。” “以混沌为镜,照尔本心。” “以因果为秤,量尔器量。” “诸般外物……” 小草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华服、珍宝、才艺道具,语气平淡无波: “……皆可收起。” “静心……” “……候审。” “候审”二字一出,如同冰水浇头,让台下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所有的小心思、小算盘,在这一刻,在归墟那绝对的力量与洞彻的目光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胤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台下子女和贵女们那副精心准备却惨遭“幻灭”的尴尬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有失望,有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或许,老祖派来的弟子,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已经开始了“照见本心”的第一步? 他沉声道:“谨遵仙子法旨!所有人,收起杂念,静候问心!” 问心台上,八卦阵图的光芒越发璀璨。小草、炎舞、墨辰、银星、虹霁立于中央,如同审判者。 台下,皇子公主、名门贵女们,褪去了所有精心准备的伪装,带着或惶恐、或茫然、或强作镇定的表情,等待着那未知的、能照透灵魂的“混沌之镜”开启。 一场真正关乎大胤未来气运的“问心”,在满场挥之不去的尴尬与无所适从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六公主的赤子之心 问心台的光芒流转,混沌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一面无形巨镜,映照着台下每个人的灵魂底色。皇子们的野心、贵女们的算计、惶恐、茫然……种种心绪在混沌之力的冲刷下无所遁形,纤毫毕现。 小草、炎舞、墨辰三人静立阵中,目光如炬,审视着台下众生相。炎舞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对那些因内心被窥探而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贵胄们嗤之以鼻。墨辰指尖的阵盘虚影明灭不定,忠实地记录着每个人在“心镜”映照下灵魂波动的图谱。银星好奇地歪着头,紫电在银角上跳跃,似乎也能感知到那些混乱驳杂的人心。虹霁则盘在小草肩头,兴奋地吐着信子:“嘶嘶~那个穿黄衣服的在发抖!那个红衣服的脸好红!小草小草,他们在害怕什么呀?” 胤帝高坐龙椅,手心微微出汗。他看着自己几个素来以“贤德”、“勇武”、“才情”着称的儿子女儿,在混沌心镜的映照下,灵魂深处或是对权势的贪婪、或是对力量的渴慕、或是对未知的恐惧,虽也有可取之处,却总掺杂着过多的杂质和欲念。而那些精心挑选的贵女们,更是或野心勃勃,或心思玲珑,或怯懦畏缩,那份“纯”与“真”,竟如沙中淘金般难觅。 **唯独一人。** 在队列靠后,一个穿着鹅黄宫装,发髻歪斜,甚至发间还随意簪了朵半开芍药的少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便是六公主姬玥。此刻她既不像其他人那般紧张得浑身僵硬,也没有试图收敛心神,反而……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她甚至偷偷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会儿好奇地瞅瞅银星闪耀的毛发,一会儿又被虹霁斑斓的光泽吸引,最后目光落在小草清冷的侧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和不易察觉的……欣赏?而非敬畏或算计。 在心镜的映照下,她的灵魂波动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色彩。没有强烈的权欲野心,没有刻意逢迎的谄媚,没有对未知力量的恐惧,甚至没有寻常贵女的矜持与拘谨。她的底色是明快跳脱的,像林间自由的风,但在这跳脱之下,却蕴藏着一股极其坚韧、清澈的暖流——那是对弱者的天然悲悯,是对不公的无声反抗,是一种近乎固执的、未被世俗彻底污染的**赤诚**。 小草的目光在六公主身上停留了片刻。炎舞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墨辰指尖的阵盘虚影,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股与众不同的、带着“生”气的灵魂辉光。 数日后。 归墟道宗的法旨传回大胤皇宫,简洁而明确:**六公主姬玥,可入归墟外门,随侍小草仙子身侧,以观后效。** 此旨一出,朝野哗然! 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那些费尽心机、倾尽资源准备的皇子公主和贵女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什么?姬玥?那个整天招猫逗狗、不务正业、府里还养着一堆面首的荒唐公主?!”三皇子姬晟失声叫道,脸上精心维持的温雅彻底碎裂,满是难以置信的扭曲。 “怎么可能?!她……她懂什么大道?懂什么修行?归墟高人难道被她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样迷惑了?!”五皇子姬焱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杯乱跳,他感觉自己苦练的剑舞简直成了天大的笑话。 七公主姬瑶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那本被她视若珍宝的《漱玉词集》此刻仿佛成了烫手山芋:“不……我不信!她胸无点墨,举止粗俗……怎配入归墟门墙?”一股巨大的失落和不甘几乎将她淹没。 宰相府、将军府、江南柳家……所有寄予厚望的家族,此刻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失望和不解。他们精心培养的明珠,竟然输给了皇室里最不成体统的那个? 胤帝接到旨意时,也是愕然良久。他眉头紧锁,心中翻江倒海。他自然知道姬玥的荒唐名声,将她列入名单,也不过是碍于“所有成年公主”的规则,走个过场,从未想过真会是她! “老祖……这……是何深意?”胤帝在秘殿中,对着代表归墟意志的法旨光影,忍不住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玥儿她……顽劣不堪,恐难当大任,有负老祖厚望啊!” 光影之中,传来归墟老祖那仿佛跨越时空、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之意的声音,直接响在胤帝心神之中: “胤帝陛下,看人,莫只看皮相,亦莫只听流言。” “汝之六女,姬玥。” “世人只见她招猫逗狗,放浪形骸,豢养面首,荒唐无度。此乃其刻意为之之表象,亦是她在这龙渊城漩涡中,为自己披上的一层保护之壳,一方自在天地。” “然,汝可知,她府中那些所谓‘面首’?” 老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非是供其淫乐的玩物。其府中男子,或为世家不受重视、备受欺凌的庶子,或因才高遭妒、被构陷驱逐的寒门才俊,或因家道中落、走投无路的忠良之后……皆是这煌煌帝都、森森权贵之下,被碾轧、被抛弃、蒙尘之珠玉。” “汝女姬玥,以‘好色荒唐’之名,行‘庇护收容’之实。她为他们提供安身之所,暗中助其精进学业,磨砺技艺,甚至……**引导其锋芒,以待他日能堂堂正正立于朝堂,施展抱负,涤荡污浊!**” “此等‘荒唐’,非为私欲,乃是大勇,是大仁,是**未泯之赤子心性**!是于这污浊世道中,以自身声名为盾,为他人撑起一方晴空的至纯至善!” “归墟问心,照见本真。台上诸子,或明或暗,皆有所求,心念驳杂。唯汝女姬玥,其心坦荡如砥,其念纯粹如晶。她所求非权非势,非仙非道,所求者,不过‘心安’二字,不过‘护得眼前人一时周全’之愿。此等本心,暗合混沌之道中孕育生机的真意,正是我归墟所需之璞玉。” “至于修行资质……有这份心性为基,何愁前路不通?小草自会引导。” 老祖的声音渐渐消散,留下胤帝一人呆立原地,如遭雷击! 他脑海中闪过六女儿那张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闪过那些关于她府中“面首”的种种不堪传闻……此刻,所有的碎片都被老祖的话语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光芒万丈的女儿形象! 原来,那荒诞不经的面具之下,藏着的竟是这样一颗滚烫、纯粹、勇敢的赤子之心!她以自污的方式,默默地做着最干净、最艰难的事情,承受着全天下最恶意的揣测和嘲笑! 巨大的震撼、愧疚、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瞬间席卷了胤帝。他缓缓坐下,手指微微颤抖。 “赤子之心……赤子之心……”胤帝喃喃自语,眼中精光闪烁,之前的疑虑和失望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与决断。 “传旨!厚赏六公主府!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再以‘面首’之事非议六公主!违令者,严惩不贷!”胤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帝王的威严,更带着一丝迟来的、沉甸甸的父爱。 “另,命六公主姬玥,即刻准备,随侍归墟小草仙子左右,不得有误!” 圣旨传出,如同在早已沸腾的油锅里又浇了一瓢冰水,整个龙渊城彻底炸开了锅!而那位即将踏入仙门的“荒唐”公主府中,却传出了一阵银铃般畅快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声。 姬玥抛玩着手中的圣旨,对着满院子那些或儒雅、或英武、此刻都眼含激动与感激的“面首”们眨了眨眼: “看吧,本公主就说,养着你们准没错!这不,连神仙都夸我眼光好呢!准备准备,咱们……换个地方,接着‘荒唐’去咯!” 她望向皇宫深处问心台的方向,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一丝对未知的兴奋,和对那位清冷仙子的好奇。属于她的、真正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5章 年之期已到,赶紧给我滚蛋! 圣旨下达,龙渊城沸反盈天,六公主姬玥却像只飞出金丝笼的雀鸟,带着她那群身份特殊、气质迥异的“面首”……哦不,现在应该称为“幕僚”或“门客”,以及她那份被老祖点破的赤子之心,踏上了前往归墟道宗的路途。 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雾,越过凡人难以想象的险峻奇峰,当那座悬浮于混沌雾海之上、气象万千、道韵流转的归墟山门真正出现在眼前时,饶是姬玥心大如斗,也感到了灵魂深处的震撼与悸动。她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纯粹的敬畏与向往。 小草亲自在山门处等候。依旧是那身玄衣,清冷如昔,但看向姬玥的眼神,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与期待。 “随我来。”小草的声音简洁,转身引路。 姬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对着身后那群同样激动又忐忑的门客们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快步跟上。她的“幕僚”们被宗门执事引往别处安置——归墟自有规矩,他们需在特定区域修炼、等待姬玥的安排。 归墟道宗内部,并非琼楼玉宇的堆砌,而是一片片悬浮的仙岛、流淌的星河瀑布、扎根于虚空的神木、以及无数玄奥莫测的符文阵图。灵气浓郁得几乎化液,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道韵的节点上。姬玥像个初入宝库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嘴里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 “小草仙子,那个会发光的瀑布是什么呀?” “小草仙子,那棵树上的果子好像会说话?” “小草仙子……” 小草脚步未停,只偶尔用最简短的话语回应: “星髓瀑。” “悟道古树。” “噤声,多看,少问。” 姬玥吐了吐舌头,立刻闭嘴,但那双灵动的眼睛依旧忙个不停,贪婪地吸收着这方天地的神奇。她心中暗忖:这可比龙渊城那些勾心斗角的戏码有意思多了! 小草将姬玥带到一处相对僻静、灵气充沛的悬空岛屿,岛上只有几间朴素的竹舍,周围环绕着混沌气息凝成的薄雾,正是小草日常清修之地之一。 “此地为你居所。宗门规矩、基础吐纳法门,玉简在此。”小草丢给她一枚古朴玉简,“三日后,至‘问道坪’听讲。”言罢,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小草仙子!”姬玥连忙叫住她,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那个……我能不能先到处逛逛?保证不闯祸!就看看!”她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小草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就知道你闲不住”。她没说话,只是屈指一弹,一道微光没入姬玥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玉佩。“凭此可在外围区域通行。莫要靠近禁地,否则,后果自负。”说完,身影便消失在混沌雾气之中。 “得令!”姬玥如蒙大赦,欢天喜地地蹦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姬玥像一块掉进知识海洋的海绵,开始了她近乎疯狂的“好学”生涯。 * **问道坪听讲:** 她永远是去得最早、听得最认真、提问最“刁钻”(在她看来是好奇)的那个。无论长老讲的是艰深晦涩的混沌符文解析,还是枯燥的基础灵力运转周天,她都听得两眼放光,笔记记得飞快(用的是她自创的鬼画符速记法),课后还会缠着师兄师姐问个不停,那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让一些习惯了清修的同门都大感头疼又哭笑不得。 * **藏经阁常客:** 归墟的藏经阁浩如烟海,玉简、骨书、石刻、甚至蕴含道韵的叶片……包罗万象。姬玥成了这里的常驻客。别人是按部就班寻找所需功法,她则是“乱翻书”,从《混沌初解》看到《灵植培育一百问》,从《上古阵法残篇》看到《异兽图录大全》。她涉猎之广、阅读速度之快(得益于在龙渊城为了帮门客们找资料练就的本事),让看守藏经阁的长老都啧啧称奇。她并不强求立刻理解所有,而是像拓荒者一样,先贪婪地标记下所有“有趣”的领域。 * **实践狂人:** 理论结合实践是她最爱的学习方式。学了基础引气?立刻跑到灵气最驳杂的地方去尝试“过滤提纯”,经常弄得灰头土脸,灵力乱窜。看了灵植培育?就在自己竹舍旁开垦了一小块“试验田”,种些稀奇古怪的低阶灵草,虽然十有八九被她旺盛的好奇心“研究”死了,但也总结出不少歪打正着的经验。学了粗浅的符文?就兴致勃勃地在自己的衣服上、门板上甚至银星(银星对她很友善)的毛发上尝试刻画,结果不是衣服自燃就是门板炸裂,引来银星无奈又宠溺的响鼻。 **而这一切“勤奋好学”的起点,源于一次啼笑皆非的“意外契约”。** 就在她入宗门大约一个月后,一次在靠近混沌雾海边缘的“星尘谷”探险(她认为那里星光碎片好看,适合研究符文光影效果),她追逐着一块特别亮眼的、仿佛有生命的星辉碎片。追着追着,那碎片忽然钻入一片奇异的七彩光雾中。 姬玥想也没想就跟着冲了进去。光雾里,她看到了一条不过尺许长、通体流光溢彩、仿佛由流动的彩虹和星辰碎片构成的小蛇,正盘踞在一块混沌晶石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正是那条曾在小草肩头看热闹的虹霁! 虹霁也看到了她,琥珀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狡黠和恶作剧的光芒。它似乎觉得这个新来的、身上带着让它感觉舒服的“赤诚”气息的人类很有趣。 “哇!好漂亮的小蛇!”姬玥眼睛瞬间亮了,完全忘了归墟异兽不能轻易招惹的告诫,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那彩虹般的鳞片。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虹霁的瞬间,虹霁眼中狡黠光芒大盛,猛地张嘴,不是咬,而是喷出了一小团七彩的、带着契约法则气息的光雾!光雾瞬间将姬玥笼罩! “哎呀!”姬玥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带着点灼热又冰凉的力量瞬间涌入识海,无数玄奥的符文在她眼前炸开,灵魂深处仿佛被烙印上了一个七彩的印记。她根本不懂这是什么,只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等她回过神来,光雾散去,那条小彩蛇已经盘在了她的手腕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她,还发出“嘶嘶~”的得意声音,仿佛在说:“抓到你了!” 与此同时,小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无奈在谷口响起:“虹霁,你又胡闹!” 姬玥茫然地抬起手腕,看着这条美得惊心动魄却感觉“闯了大祸”的小蛇:“小草仙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草走到近前,看着姬玥手腕上那个若隐若现的七彩契约印记,又看了看一脸“得逞”模样的虹霁,叹了口气:“它与你签订了共生契约。此乃‘七彩玄冥蛇’,天赋异禀,掌控部分混沌与元素之力,但……性情跳脱,极难约束。此契约已成,无法逆转。” 共生契约?!姬玥懵了。她只是觉得它好看想摸摸啊!怎么就莫名其妙多了个“本命灵兽”?还是条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小蛇? 虹霁似乎感应到她的想法,不满地在她手腕上扭了扭,小尾巴轻轻拍了她一下,然后……“噗”地一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喷出一簇七彩的火星子,差点烧焦姬玥一缕头发。 姬玥:“……” 小草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既成事实,便好生相处。虹霁虽顽劣,但潜力非凡。它选择你,自有其因。契约已成,你需承担起供养与引导之责。它的力量,亦是你力量的一部分,反之亦然。” 一场意外的契约,彻底绑定了姬玥与虹霁的命运。这条看似不靠谱、贪玩又爱恶作剧的七彩玄冥蛇,成了姬玥修行路上最奇特的伙伴兼“麻烦制造机”。 然而,正是这次意外,极大地激发了姬玥的“好学”潜能! * **为了“养蛇”:** 虹霁的成长需要吸收各种奇异的能量和天材地宝。姬玥不得不疯狂恶补《异兽谱》、《混沌奇物志》、《灵材辨识大全》,跑遍宗门的任务堂接取各种采集、猎杀任务,只为给虹霁找“口粮”。为了理解虹霁那些混乱的元素吐息(火球、冰锥、闪电、毒雾……经常随机触发),她不得不深入研究五行生克、混沌衍化之道。 * **为了“控蛇”:** 虹霁的力量强大却难以控制,经常在姬玥修炼或听讲时突然来个“元素爆发”,搞得一片狼藉。姬玥不得不拼命学习更精深的灵力控制法门、灵魂契约沟通秘术、以及各种防御和束缚阵法。她被虹霁的“失控”逼成了灵力微操大师和应急阵法专家。 * **为了“自保”:** 虹霁惹祸的能力和它的美丽成正比。今天烧了丹房长老的药田(为了追一只灵蝶),明天冻住了符箓堂晾晒的符纸(打喷嚏喷了冰雾),后天又用毒雾“腌制”了灵兽苑的饲料(纯属好奇)。姬玥作为“监护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赔礼道歉、收拾残局,甚至被罚去做苦力。为了少赔点、少被罚点,她开始钻研炼丹(赔偿丹药)、制符(赔偿符箓)、甚至灵兽护理(弥补损失),生生被逼成了“多面手”。 **压力,或者说“虹霁牌”压力,成了姬玥最强大的学习驱动力。** 她的赤子之心,让她对知识本身充满纯粹的好奇和热爱;而虹霁的存在,则将这份热爱转化成了爆炸性的学习效率和实践动力。她不再满足于被动接受,开始主动思考、质疑、融合、甚至尝试创造。 五年光阴,在归墟道宗这方天地,如白驹过隙。 当初那个顶着“荒唐”名头入宗的六公主姬玥,早已脱胎换骨。 * **修为:** 在虹霁那庞大而精纯的混沌能量(虽然经常失控)的“反哺”和小草不动声色的指点下,她的境界一日千里。五年时间,她竟已跨越了数个修真界常人难以想象的大境界,稳稳站在了年轻一代弟子的顶尖之列!灵力浑厚精纯,带着一丝独特的混沌与七彩霞光的特质。 * **学识:** 她的知识储备堪称恐怖。从基础的吐纳导引,到艰深的混沌符文、阵法推演、丹道药理、炼器精要、灵兽驭使……她都有极深的涉猎,尤其在因“养蛇控蛇”而专精的灵力微控、元素转化、契约沟通和应急防御方面,造诣极深,连一些专研此道多年的长老都为之侧目。她脑子里仿佛装着一个移动的、不断更新的“杂学宝库”。 * **战力:** 与虹霁的配合,经历了无数次“被坑”与“反制”的磨合后,变得无比默契且……诡异。她能瞬间布下融合了混沌气息与七彩霞光的防御结界(被虹霁炸出来的经验),能引导虹霁混乱的元素吐息进行精准打击或范围控制(被罚出来的技巧),甚至能借助契约,短暂调用虹霁的部分本源力量,施展出威力惊人、色彩绚烂的“虹霞秘法”。她的战斗风格,完全不走寻常路,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令人猝不及防的“意外性”,让同门切磋时吃尽了苦头。 * **气质:** 那层刻意为之的“荒唐”外壳早已褪尽。如今的姬玥,眉宇间依旧跳脱灵动,眼神却深邃明亮,充满了自信与求知的光芒。行动间带着修行者特有的飘逸,却又保留着一份独有的爽朗与赤诚。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自污来保护他人的公主,而是真正拥有了保护自己和他人的力量与底气的归墟修士。 这一日,姬玥正在自己的小院里,试图用改良的符文稳定虹霁最新吐出来的一团极不稳定的“混沌七彩泡泡”(虹霁的新玩具)。她指尖灵力流转,符文如蝶舞纷飞,精准地嵌入泡泡的能量节点,原本躁动的泡泡渐渐稳定,散发出柔和梦幻的光芒。 小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中。 姬玥立刻感知到,停下手中动作,恭敬行礼:“师尊!” 五年相处,小草虽话不多,但那份严厉中的一丝认可和引导,已让姬玥真心实意地视其为师。 小草的目光扫过那团被稳定下来的七彩泡泡,又看了看盘在姬玥发髻上、得意洋洋吐着信子的虹霁,最后落在姬玥身上。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满意。 “五年之期,根基已成。”小草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意味,“你很好,未负老祖期许,亦未负己心。” 姬玥心中一暖,眼中光芒更盛:“弟子不敢懈怠!全赖师尊教导和……虹霁‘鞭策’。”她笑着摸了摸发髻上的小彩蛇。 虹霁骄傲地昂起小脑袋。 小草微微颔首:“然,闭门造车终有尽时。归墟之道,在悟,亦在行。混沌包罗万象,非静坐可尽知。” 她看向姬玥,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 “准备一下。” “三日后,随我下山。” “该出去走走了。” 下山?姬玥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兴奋如同烟花般在胸中炸开!五年苦修,学有所成,终于可以出去看看这更广阔的天地了吗?龙渊城……那些故人……还有外面的世界! “是!师尊!”姬玥的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期待。手腕上的虹霁也兴奋地扭动着身体,七彩光芒闪烁不定——它早就觉得宗门里能祸害的地方太少了!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带着五年苦修的积淀,带着一条不靠谱却潜力无穷的本命灵蛇,带着一颗依旧跳脱却更加坚定的赤子之心,六公主姬玥,将以归墟弟子之名,正式踏入这波澜壮阔的修真大世! 六公主学成归来力挽狂澜 三日后,姬玥身着一袭归墟弟子特有的、流转着混沌暗纹的月白道袍,腰间悬着象征内门弟子身份的玉牌,发髻上盘着兴奋得鳞片都微微发光的虹霁,随在小草身后,踏上了返回大胤王朝的路途。 缩地成寸,御风而行。曾经需要车马劳顿月余的路程,如今不过数日光景。然而,越是靠近龙渊城,姬玥心中那股归家的雀跃便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不安取代。 城廓依旧雄伟,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往日的繁华喧嚣,而是一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沉闷。城门守卫神色肃穆,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和惶恐。皇宫方向,隐约传来的不是钟鼓礼乐,而是某种压抑的、沉重的氛围,仿佛巨大的阴影笼罩其上。 “师尊……”姬玥看向身边依旧清冷的小草,眼中带着询问。 小草目光平静地扫过龙渊城上空那无形却凝重的气运之云,淡淡道:“龙气衰微,帝王之厄。你父皇,大限将至。” “什么?!”姬玥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她想过父皇可能因国事操劳而憔悴,却绝没想到竟是濒死之境!五年!她才离开了五年!那个威严的、掌控着庞大帝国的父亲,怎么会…… 来不及多想,姬玥心急如焚,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扑皇宫深处!小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跟在她身后。 承乾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绝望的气息。曾经威震四海的胤帝,此刻形容枯槁地躺在龙榻之上,面色灰败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御医们跪了一地,束手无策。皇后、几位重臣守在一旁,面色悲戚而凝重。大胤的天,真的要塌了! “父皇!”姬玥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殿内,声音带着哭腔,扑到榻前。 殿内众人皆是一惊。待看清来人是那“荒唐”离宫五年的六公主,且气质大变,周身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时,更是惊疑不定。 胤帝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看到姬玥,灰败的脸上竟挤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笑意,气若游丝:“玥……玥儿……回来了……好……好……”话语未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的血丝。 “父皇!”姬玥心如刀绞,她立刻抓住父皇枯瘦的手腕,一股精纯而带着混沌气息与七彩霞光的灵力瞬间探入其体内。这一探,让她心沉谷底! 胤帝的身体,早已被积年累月的国事重担、暗伤隐疾掏空了本源,五脏六腑衰败不堪,神魂之火更是摇曳欲熄!凡俗药石,已是回天乏术!御医们没有误诊! “不!父皇!”姬玥眼中泪水滚落,但眼神却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和锐利!五年归墟苦修,早已不是那个只能依靠小聪明庇护他人的公主!她要与天争命! “师尊!”她猛地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静静立于殿角的小草,眼神中带着恳求与决绝,“请助我!” 小草微微颔首,没有言语,但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整个承乾殿,隔绝了内外,也稳住了胤帝那即将溃散的生机一线。 姬玥再无犹豫!她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疯狂涌动,月白道袍无风自动,发髻上的虹霁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七彩光芒大盛,丝丝缕缕精纯的混沌本源之力融入姬玥的灵力之中。 只见姬玥双手翻飞,快如幻影!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灵力,而是由无数玄奥繁复、闪耀着七彩霞光的混沌符文构成的河流! * **固本:** 符文如雨点般没入胤帝心脉、丹田等要害,化作一层坚韧的七彩光膜,强行锁住那最后一丝本源生机,阻止其继续流逝。 * **回源:** 姬玥毫不犹豫地从自己丹田中逼出一滴闪耀着七彩霞光的本命精血!这精血蕴含着归墟灵气和她五年苦修的庞大生机!精血融入符文河流,化作一股澎湃的生命洪流,小心翼翼地冲刷、滋养着胤帝千疮百孔的经脉脏腑。她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 **燃魂(伪):** 她双手结印,一个微型而玄奥的“引魂灯”虚影在她掌心浮现。这并非真正燃烧神魂的禁术,而是归墟秘传的、以庞大灵力为引,模拟魂灯之力,短暂激发受术者自身潜藏的生命意志!虚影缓缓融入胤帝眉心。 * **镇厄:** 虹霁猛地从她发髻上跃起,小口一张,喷吐出一小团纯粹无比的七彩混沌气,笼罩在胤帝头顶。这混沌气带着归墟特有的“镇”与“生”的力量,驱散缠绕的衰败死气,强行镇压住那股无形的、来自天道法则的“寿终”之力!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姬玥的灵力几近枯竭,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虹霁也显得有些萎靡,鳞片光泽黯淡了不少。但承乾殿内,那股绝望的死气,已被一股顽强而微弱的生机所取代! 胤帝灰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血色!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不再像随时会断掉!那紧闭的眼睛,也缓缓睁开,虽然浑浊,却重新有了焦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榻前、气息虚弱却眼神亮得惊人的女儿。 “玥……儿……你……” 胤帝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是气若游丝。 “父皇!”姬玥露出一个疲惫却无比欣慰的笑容,“您……没事了!至少……还有三年!儿臣……为您……续了三年阳寿!” “三年?!” 殿内所有人,包括皇后和重臣,全都惊呆了!看向姬玥的目光,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和敬畏!起死回生,向天夺寿!这……这真的是仙家手段!这位曾经荒唐的六公主,如今竟已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胤帝紧紧握住姬玥的手,老泪纵横,激动得说不出话。这三年,对他,对大胤,都弥足珍贵! 小草的声音淡淡响起:“三年,是极限。亦是天机一线,予你交代后事,予她……磨砺之机。” 她的目光落在姬玥身上。 胤帝何等人物,瞬间明白了归墟高人的深意!这三年,不仅是给他的时间,更是给姬玥的考题!让她真正担起责任,在风雨中锤炼! “好!好!三年……足够了!”胤帝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是属于帝王的决断,“玥儿听旨!” --- 接下来的三年,整个大胤王朝见证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储君速成”与“帝国救赎”! 胤帝拖着病体,却爆发出惊人的精力,将姬玥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帝王心术、治国之道: * **批阅奏章:** 不再是代笔,而是胤帝靠在软榻上,听着姬玥念奏折,然后详细剖析奏折背后的利益纠葛、臣子心思、民生疾苦,教导她如何透过现象看本质,如何权衡利弊,如何做出最有利于江山社稷的决策。 * **御前议事:** 让姬玥列席朝会,甚至在一些非核心议题上,让她先行发表看法,胤帝再予以点评、补充或修正。朝堂之上,姬玥虽无储君之名,但见识之广、思维之敏捷、决策之果决(常常带着归墟修士特有的超然和效率),渐渐让群臣收起轻视之心。 * **帝王心术:** 夜深人静时,胤帝会屏退左右,与姬玥密谈。传授那些无法写在书本上的权谋制衡之道、驭下之术、如何识人用人、如何在必要时行霹雳手段……这些黑暗面,是赤子之心的姬玥最需要补足的一课。胤帝用自己一生的经验,为她点亮前行的灯,也告诉她帝王之路的孤寂与沉重。 而胤帝交给姬玥的“磨砺”,则是一场接一场席卷整个王朝的滔天巨浪: 1. **滔天水患(考验仁心与组织):** 南方三江并涨,千里泽国,百万灾民流离失所。胤帝命姬玥为“钦差”,全权处理赈灾事宜。姬玥亲赴灾区,凭借强大的神识和灵力,精准勘察水情,以归墟阵法结合凡俗水利,短时间内构筑起坚固堤防。她动用归墟弟子的影响力,调动宗门资源(灵石、低阶丹药)辅助赈灾,更以雷霆手段斩杀囤积居奇、鱼肉灾民的贪官污吏。她深入灾民,虹霁的七彩霞光能净化污浊水源,带来希望。最终,灾民得到安置,瘟疫被遏制,灾后重建迅速展开。姬玥赢得了“活菩萨”的民望。 2. **流民之乱(考验安民与公正):** 水患过后,大量流民涌入京畿,引发治安混乱和土地纠纷。姬玥临危受命,主持安置。她力排众议,推行“以工代赈”,组织流民开垦荒地、修桥铺路。她清查被豪强侵占的官田、荒地,强行收回,按户分给无地流民。她设立“廉访司”,自己亲自坐镇,快速审结流民与原住民的冲突案件,执法公正严明,不偏不倚。其强硬手腕和公平之心,震慑了地方豪强,也安抚了流民之心。 3. **邻邦逼压(考验外交与智慧):** 北方强大的戎狄部落,趁大胤内忧,陈兵边境,索要巨额岁币。主战主和两派在朝堂吵翻天。姬玥主动请缨,作为“特使”前往边境谈判。她不以归墟修士身份压人(小草有令,非灭国危机不得干预凡俗王朝更替),却将归墟弟子的气度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洞悉戎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利用其部落矛盾,分化瓦解。她展示大胤新式军械(受姬玥启发改良)的威力,震慑对方。更以三寸不烂之舌,陈明利害,最终以远低于预期的代价,签订盟约,换得边境十年安宁。其纵横捭阖之能,令朝野叹服。 4. **边境战火(考验决断与勇武):** 西方藩国叛乱,勾结境外势力,攻城略地。胤帝命姬玥“监军”,实则赋予临机决断之权。姬玥亲临前线,虽不直接出手屠戮凡俗军队,但她强大的神识如同战场雷达,洞悉敌军部署。她指挥若定,奇谋迭出,多次以少胜多。在关键时刻,她甚至以自身为饵,诱敌深入,再配合虹霁释放的、对凡俗军队堪称恐怖的“幻彩迷雾”和“元素威慑”,一举击溃叛军主力!其临阵之勇,谋略之深,令军中悍将心服口服。 5. **诡异瘟疫(考验应变与仁术):** 一场前所未见的瘟疫在帝国腹地爆发,传播极快,药石难医,人心惶惶。姬玥再次挂帅,组建防疫司。她利用归墟所学丹道和医理知识,结合凡俗医术,日夜钻研,终于在虹霁的帮助下(它的唾液对某些邪毒有奇效),找到了克制瘟疫的药方。她以灵力大规模净化水源、焚烧疫源。更亲自深入疫区最严重的“死城”,以七彩霞光结界隔离病患,稳定人心。其不畏艰险、身先士卒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最终扑灭了这场大疫。 三年!整整三年! 姬玥如同一块被投入熔炉的精铁,在胤帝呕心沥血的教导下,在一次次足以倾覆王朝的危难淬炼中,褪去了最后一丝跳脱与青涩。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沉稳,举手投足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又始终保持着那份源自赤子之心的悲悯与公正。 她处理政务,条理清晰,雷厉风行;她统帅大局,高瞻远瞩,知人善任;她面对危机,沉着冷静,杀伐果断;她对待黎民,仁心仁术,爱民如子。 大胤王朝,在这风雨飘摇的三年,非但没有倾覆,反而因姬玥的横空出世,吏治为之一清,民生逐渐复苏,边疆趋于稳定,隐隐焕发出新的生机! 而胤帝,在亲眼见证了女儿从一个需要他庇护的“荒唐公主”,成长为足以擎起帝国未来的“无双国士”后,那强撑了三年的最后一点精气神,终于如同燃尽的烛火,开始无可挽回地熄灭。 这一日,承乾殿内,药香依旧,却已压不住那浓郁的暮气。 胤帝躺在龙榻上,形容枯槁更甚往昔,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平静。他紧紧握着跪在榻前的姬玥的手,枯瘦的手掌传递着最后的力量。 “玥儿……朕……朕的时间到了……”他的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 姬玥泪流满面,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父皇……” “莫哭……”胤帝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朕……很高兴……非常高兴……能看到你……成长至此……大胤交给你……朕……放心了……”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肃立的皇后、重臣,最后定格在姬玥脸上,带着无尽的期许和一丝帝王的决绝: “朕……最后一道旨意……” “皇六女姬玥……仁德昭彰……智勇兼备……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深肖朕躬……” “即皇帝位!” “陛下!”殿内众人齐刷刷跪倒,悲声与恭贺交织。 胤帝的目光最后望向姬玥身后,那无声无息出现的小草,眼中带着感激与托付。 小草微微颔首。 胤帝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解脱与欣慰的笑意。这位为大胤操劳一生的帝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将这副沉重的担子,交到了他最能干、最信任的女儿手中,安然离去。 “父皇——!”姬玥伏在龙榻前,失声痛哭。虹霁盘在她肩头,七彩光芒也变得黯淡,轻轻蹭着她的脸颊。 泪水之后,姬玥缓缓抬起头,擦干眼泪。那双曾清澈跳脱、也曾被泪水浸染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如磐石般的坚定与如星空般的深邃。 她站起身,转身面向跪伏的群臣,身上那件月白道袍无风自动,隐隐有龙形虚影环绕。一股磅礴而威严的气势,混合着归墟修士的超然,弥漫开来。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自污的六公主姬玥。 她是大胤王朝新生的女帝——姬玥! 小草看着她的背影,清冷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清晰的、名为“认可”的光芒。归墟的璞玉,历经凡俗王朝最炽烈的炉火锤炼,终于绽放出属于她的、足以照耀一个时代的光华。 新的时代,开始了。 遇见未来老公了吗? 大胤新皇登基,万象更新。姬玥身着龙袍,端坐于金銮殿上,眉宇间虽仍有属于归墟修士的几分超然,却更多了帝王的威严与沉凝。她以雷霆手段稳定朝局,以仁心智慧抚平创伤,将胤帝留下的帝国遗产与归墟所学完美融合,开启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小草看着这一切,心中那丝“认可”已化作平静。归墟的种子已在凡俗王朝生根发芽,甚至长成了参天巨木,足以荫蔽一方。她的任务,已然圆满。 没有惊动任何人,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小草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龙渊城外。她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在夜色中更显巍峨的皇城,以及皇城深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再无留恋,转身一步踏出,便已融入茫茫夜色,消失在天地之间。 归途,并非坦途。 小草选择了横穿一片名为“葬龙古墟”的险恶之地。此地相传是上古真龙陨落之所,残留着狂暴的龙煞之气和破碎的空间裂缝,人迹罕至,凶兽盘踞,即便是强大的修士也往往绕道而行。但此地也是通往归墟山门一条相对“近”的路径,对于急于返宗复命的小草而言,这点风险不足为虑。 她驾驭着遁光,如一道冰冷的玄色流星,在古墟上空高速穿行。强大的神识铺开,精准地避开那些扭曲的空间褶皱和蛰伏的凶戾气息。罡风如刀,切割着她周身的护体灵光,发出嗤嗤声响。 就在她即将穿越古墟核心区域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且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起了她的警觉。这波动带着一种……不属于此界的、更高层次的毁灭气息,却又被强行压制,奄奄一息。 小草身形骤停,悬浮于空。清冷的眸光穿透下方弥漫的灰黑色龙煞雾气,锁定了波动源头——一处被巨大龙骨残骸半掩的深坑。 她无声落下,足尖点地,纤尘不惊。 深坑底部,一个男人仰面倒在那里。 他的状况极其糟糕,甚至可以说触目惊心。 * **衣袍:** 原本应是某种极其珍贵、流转着星辉般光泽的衣料,此刻却破烂不堪,沾满了暗金色的血迹和污秽,多处被撕裂,露出下面同样惨烈的伤口。 * **伤势:** 最致命的是胸口一道贯穿伤!伤口边缘并非血肉模糊,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状结晶化,并且不断有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漆黑闪电在伤口内部窜动、侵蚀!每一次窜动,都让伤口周围的肌肉和骨骼无声地湮灭一小片,又在某种强大的生命力下艰难地再生,形成一种恐怖的拉锯战。他的右臂呈现不自然的扭曲,显然骨骼尽碎。脸上也布满细密的血痕,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从额角划过紧闭的眼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眼球。 * **气息:** 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但那微弱的气息深处,却隐隐透出一种曾经浩瀚如渊、此刻却支离破碎的强大本源!这股本源之力,正被胸口那诡异的漆黑闪电疯狂吞噬、消磨。 * **周围环境:** 坑底散落着一些闪烁着微光的破碎金属和晶体碎片,显然来自他破碎的武器或护身法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焦糊味和一种……仿佛空间被撕裂后残留的、冰冷而混乱的法则气息。 小草的目光在那不断侵蚀再生的胸口伤口上停留了许久。那漆黑的闪电,带着一种令她都感到隐隐威胁的毁灭与吞噬特性,绝非此界之物!甚至……可能来自更高层次的力量碰撞! 此人身份绝不简单!他所受的伤,牵扯的因果恐怕极其巨大! 小草没有贸然靠近或施救。她秀眉微蹙,指尖掐诀,一道无形的混沌灵光笼罩住整个深坑,隔绝了此地气息,防止被可能存在的追踪者或古墟凶兽感知。 随即,她闭上双目,心神沉入识海深处,通过归墟秘传的“心印通玄法”,直接沟通远在宗门深处的归墟老祖。 “老祖。”小草的心念冰冷而清晰地在老祖心神中响起。 “归途遇险,葬龙古墟深处,发现一人。” “伤势极重,本源濒临溃散。致命伤在胸口,为一种蕴含高维毁灭法则的黑色闪电持续侵蚀、湮灭生机,其特性……弟子前所未见。” “此人气息本源极为强大,虽破碎,但其层次……疑似超越此界。” “周围残留空间撕裂与法则对撞痕迹,恐涉上界之争。” “弟子请示,”小草的意念顿了顿,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是否……将其带回宗门?” 片刻的沉寂。 归墟老祖那仿佛亘古不变、包容万象的心念缓缓传来,带着一丝探究与玩味: “哦?超越此界的本源?高维毁灭法则的创伤?倒是有趣……” “小草,既是你发现,便是有缘。带回宗门自无不可。不过……” 老祖的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引导: “知其然,亦需知其所以然。此人因何而伤?被何人所伤?所涉因果几何?这些,亦是我等需要考量的。贸然卷入未知的上界纷争,非智者所为。” “不如……你先探查一二?至少,弄清这伤他的力量,究竟是何来路?那黑色闪电的本质为何?” 探查? 小草的心念微微一滞。她擅长战斗、破法、守护,擅长以绝对的力量洞察虚妄、斩断因果。但这种需要深入伤者濒临崩溃的识海或本源,去追溯其受伤根源、解析那恐怖黑色闪电本质的精细操作……并非她所长。这更像是…… 小草几乎没有犹豫,心念再次传向老祖,带着一种近乎“理直气壮”的坦率: “老祖,探查伤源,解析此等诡谲法则之力……” “弟子……**不行**。” “此非弟子所长,强行施为,恐加速其死亡,亦可能引动那黑色闪电反噬,波及自身。” “此事……”小草的心念斩钉截铁,“**需师姐出手。**” 归墟老祖那边似乎传来一声极淡的、几乎听不见的轻笑。显然,他对小草这“不行”说得如此干脆利落,且立刻精准地找到“外援”,感到颇为“满意”。 “呵,你倒是清楚。”老祖的心念带着一丝了然,“也罢。炎舞那丫头,性子是火爆了些,但论及对能量本质的洞察、对异种法则的解析,尤其是这种带着‘毁灭’与‘吞噬’特性的力量,宗门内确实无人能出其右。她此刻应在‘焚天谷’淬炼本命真火。” 老祖的心念顿了顿,一道清晰的指令传来: “吾会传讯于她,令其即刻前往葬龙古墟与你汇合。” “小草,你需稳住此人伤势,至少……吊住他最后一口气,撑到炎舞赶来。那黑色闪电极其危险,莫要轻易触碰其本源。以混沌之力护其心脉神魂即可。” “待炎舞探查清楚,再议是否带回宗门。” “弟子领命。”小草的心念平静无波。 沟通结束。 小草睁开眼,眸光锁定深坑中那气息奄奄的男子。她缓步上前,在距离他三尺处停下。指尖灵光流转,不再是攻击性的符文,而是柔和而坚韧的混沌之气。 一道道灰色的、带着归墟特有“镇”与“生”气息的混沌灵丝,如同最精密的织网,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恐怖的黑色闪电伤口,轻柔地缠绕在男子的心脉、丹田、以及残存的神魂核心周围。这些灵丝如同最坚韧的堤坝,死死守住他最后一点生机之火不被那侵蚀的黑暗彻底扑灭,也隔绝了那黑色闪电对外界的进一步污染和吸引。 她如同一个最冷静的工匠,在悬崖边缘进行着最精密的操作。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危险感。那黑色闪电似乎感应到了外力的介入,变得更加躁动不安,侵蚀的速度仿佛加快了一丝。 小草眼神不变,只是输出的混沌灵丝更加凝实厚重。 做完这一切,她盘膝坐在坑边一块相对干净的巨石上,如同亘古存在的玄冰雕像。玄衣与周围的灰暗环境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坑底那生死一线的身影,等待着那团炽烈火焰的到来。 葬龙古墟的风,似乎变得更加阴冷肃杀。一场关乎上界隐秘、涉及一位神秘强者生死的无声守护,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悄然展开。而解决问题的关键,正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赤红流星,以最快的速度,从焚天谷的方向,朝着葬龙古墟,狂飙而来! 师姐来了,这个麻烦丢给师姐了 混沌灵丝如同坚韧而冰冷的锁链,牢牢锁住坑底男子那风中残烛般的最后生机。小草盘坐于巨石之上,玄衣如墨,气息沉静如渊,仿佛与这葬龙古墟的苍凉死寂融为一体。然而,那清冷无波的表面之下,一丝极其罕见、名为“闹心”的情绪,正如同坑底那顽固的黑色闪电般,滋滋地啃噬着她的平静。 **“麻烦。”** 这是小草内心最直接、最强烈的念头。 她看着坑底那个气息微弱、浑身是伤、生死一线的男人,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物品般的冷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 **无用:** 男人这种生物,在她漫长的修行生涯中,印象实在算不上好。归墟道宗虽也有男弟子,但大多清心寡欲,追求大道。而山下红尘中那些男人……争权夺利,贪花好色,逞凶斗狠,为了一点虚名或利益就能打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拉上无数人陪葬。眼前这个,虽然本源强大,似乎来自更高层次,但结果呢?还不是被打得像条破麻袋一样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古墟里?力量再强,脑子不好使,惹上不该惹的麻烦,最终不也是落得如此下场?**有什么用?** 除了证明雄性生物普遍存在的“作死”天赋之外,似乎别无他用。 * **累赘:** 救他?小草内心毫无波澜。归墟道义,讲求缘法因果。此人出现在她归途之上,气息奄奄,确实算一份“缘”。但这“缘”是善缘还是孽缘?老祖说得对,不知其因,贸然施救,很可能就是引火烧身!那诡异的黑色闪电,仅仅是残留的气息就让她感到威胁,其背后的敌人该是何等恐怖?为了一个素不相识、还可能是自己作死惹上大麻烦的男人,把整个归墟道宗拖入未知的上界纷争漩涡?**这买卖怎么看都亏到姥姥家了!** 他现在就是个巨大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麻烦源! * **警惕:** 小草的目光扫过男子破碎的衣袍和散落的法宝碎片。这些材质和工艺,绝非此界所有,甚至隐隐超出了她目前认知的范畴。一个身份如此神秘、力量如此强大、仇家更加恐怖的男人……谁知道他醒来后是人是鬼?是恩是仇?万一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或者干脆是个被追杀的魔头呢?**救条狗还可能摇摇尾巴,救这种来历不明、因果缠身的男人,风险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她可没兴趣上演什么“仙子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的烂俗戏码——以身相许?呵,她嫌麻烦!当个工具人用用都嫌他不够安全可靠! * **对比:** 想到姬玥,小草心里的嫌弃更浓了几分。同样是捡人,姬玥捡回来的那些“面首”,虽然当时看着也是麻烦(名声上的),但至少都是些身世清白、遭遇不公、本质纯良的可怜人。姬玥庇护他们,教导他们,最终他们也确实成了助力,甚至反哺了王朝。再看看眼前这个?简直就是麻烦中的战斗烦!姬玥捡的是璞玉,她这随手一“捡”,怕不是捡了个即将引爆的灭世炸弹?**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当兄弟姐妹处可以?”** 小草内心嗤笑一声。归墟之内,同门便是手足,互信互助,大道同行。但这信任是建立在共同的道心、严格的戒律和漫长岁月的考验之上的。眼前这个连是圆是扁、是善是恶都搞不清楚的男人,凭什么?就凭他长得可能还行?(虽然现在满脸血污,但骨相轮廓依稀能看出不俗)还是凭他那快散架的本源?**“兄弟”?他不配!** 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从男子胸口传来,那黑色闪电似乎因为混沌灵丝的压制而变得更加躁动,侵蚀的速度加快了一丝。小草眉头蹙得更紧,指尖立刻弹出数道更凝实的混沌灵丝加固防御。 **“啧,真不省心!”** 她心里暗骂。维持这种精密的“吊命”状态,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她必须时刻感知那黑色闪电的侵蚀力度,调整混沌灵丝的强度,稍有不慎,不是前功尽弃就是引火烧身。这感觉,就像捧着一个随时会炸的烫手山芋,还得小心翼翼地保证它暂时不炸! 她开始无比想念炎舞。师姐虽然脾气火爆,说话直来直去,但论起处理这种能量层面的疑难杂症,绝对是行家里手。更重要的是——**等师姐来了,这麻烦就能甩给她了!** 老祖让师姐探查,探查完了是死是活、带不带走,自然由师姐和老祖定夺。她小草,只负责在师姐来之前,保证这“麻烦源”别彻底咽气也别提前爆炸就行。 “师姐,你快点……” 小草难得地在心里默默催促了一句。看着坑底那个因为自己输入灵力而气息稍微平稳了一丁点(但依旧危在旦夕)的男人,她只觉得无比闹心。 **早知如此,就该绕路!** 她甚至有点后悔自己选择了这条“近道”。现在好了,近道没省多少时间,反而沾上了这么个大麻烦。男人,果然是麻烦的根源!尤其是这种来历不明、实力强大还身受重伤的男人,更是麻烦中的极品!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强行压下心头那点烦躁,将心神彻底沉入对混沌灵丝的掌控和对那黑色闪电侵蚀的抵抗中。玄衣身影在昏暗的废墟中,如同一尊冰冷的守护神像,只是这神像的内心,正上演着一场对“麻烦男人”的无声吐槽大会。 时间在死寂与紧绷中缓缓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对小草而言都是对耐心的消磨。她只希望那道熟悉的、炽烈的赤红色遁光,能撕裂这古墟的阴霾,快点降临。 把麻烦丢给师姐,然后立刻、马上、头也不回地回宗门闭关!这鬼地方和这个麻烦男人,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时间在葬龙古墟的死寂与压抑中,如同凝固的沥青,流淌得格外缓慢。小草盘坐于巨石之上,维持着混沌灵丝的输送,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但内心早已被“麻烦”、“累赘”、“男人无用论”刷满了弹幕。就在她感觉自己的耐心即将被那坑底不断作妖的黑色闪电彻底磨光时—— “轰——!!!” 天穹之上,骤然传来一声撕裂耳膜的爆鸣! 一道炽烈到极致的赤红流光,如同坠落的太阳,裹挟着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和狂暴气势,蛮横地撕开了葬龙古墟上空厚重的煞气阴云!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扭曲出肉眼可见的涟漪! “来了!”小草眼中精光一闪,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赤红流星没有丝毫减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小草所在的深坑位置,悍然砸落! “师姐!收力!”小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瞬间传音过去。 就在那赤红火球即将把整个深坑连同里面的人和骨头一起砸成飞灰的前一刹那,火光猛地向内一敛! 一个高挑、火爆的身影稳稳落在坑边,脚下岩石瞬间被高温灼烧得赤红发亮,甚至有了熔化的迹象。正是炎舞! 她依旧是一身标志性的火红劲装,马尾高高束起,发梢似乎还跳跃着未熄的火焰。五年焚天谷的淬炼,让她周身的气息更加狂暴、凝练,如同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那双明亮的眼眸里跳动着永不熄灭的火焰,此刻正带着三分不耐、七分好奇,扫视着坑底。 “啧,小草,你这‘吊命’的手艺见长啊,这都没咽气?”炎舞大大咧咧地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灼人的热浪。她一眼就看到了小草布下的那层精密而坚韧的混沌灵网,以及灵网中心那个气息奄奄的男人。 小草缓缓收功,缠绕在男子身上的混沌灵丝如同有生命般悄然收回体内。她站起身,动作利落得仿佛甩掉了什么巨大的包袱,径直走到炎舞身边。 “交给你了,师姐。”小草的语气平淡,但炎舞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感**? 炎舞挑眉,看着小草那张依旧清冷、但眼底深处似乎写着“终于甩掉了”几个大字的俏脸,觉得有点好笑。能让小草都露出这种表情,看来这“麻烦”确实不小。 “老祖让我来看看这‘麻烦’……咳,这位道友的伤。”炎舞凑近坑边,蹲下身,火红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男子胸口那道狰狞的、闪烁着漆黑闪电的伤口。她脸上的玩味瞬间被凝重取代。 “嘶……好家伙!”炎舞低呼一声,指尖腾起一缕纯净到极致、几乎呈白金色的火焰。她没有贸然触碰伤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这缕本源真火,如同最精微的手术刀,在伤口上方一寸处缓缓游移,细细感知着那黑色闪电的能量构成、侵蚀特性以及残留的法则波动。 她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全是些艰深晦涩的能量术语:“……高维湮灭属性……法则层面的持续破坏……带有‘标记’和‘追踪’特性……本源吞噬……这玩意儿像是……‘寂灭星痕’?不对,比那更霸道……难道是……” 小草就站在一旁,抱着手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姿态。她看着炎舞那副如临大敌、全神贯注研究伤口的模样,心里那点“麻烦论”又冒了出来。 “师姐,”小草的声音凉凉的,带着点“看吧我就说很麻烦”的意味,“探查得如何?老祖说了,要弄清楚他因何而伤,这力量是什么来路。” 炎舞头也不抬,继续操控着那缕真火:“急什么!这玩意儿邪门得很!正在分析它的能量谱和法则烙印……等等……这残留的法则波动……有点熟悉……好像在哪本上古残篇里见过……‘黯蚀’?还是‘归墟之影’?不对不对……” 小草耐心地等着,直到炎舞初步探查告一段落,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站起身。 “怎么样?”小草问。 “非常麻烦!”炎舞斩钉截铁,火红的眸子直视小草,“这黑色闪电,蕴含的是一种极其高等、极其纯粹的‘寂灭’与‘吞噬’法则,层次远超此界,甚至……我感觉它的源头,可能触及到了某些传说中的禁忌领域!残留的法则烙印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意志,绝非善类!他惹上的,绝对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 小草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反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甚至还带着一丝……**嫌弃加深**? 她点了点头,然后非常干脆、非常利落、甚至带着点迫不及待地对炎舞说: “师姐,既然探查清楚了,那……” 她指了指坑底那个依旧昏迷、气息微弱、浑身是伤的男人,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处理一件废弃物品: “**如果可以的话……**” “**他要是个坏的,**”小草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眼神清冷如冰,“**身上带着这种邪门玩意儿,还惹上那种存在,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不用管,直接走。让他自生自灭,省得脏了手,还惹一身腥。**” 炎舞一愣,看着小草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不愧是小草,这冷酷无情甩麻烦的姿态,真是……干净利落得令人发指! 小草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真实的困惑和更深层次的嫌弃: “**他要是个好的……**” 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遇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问题: “**唉,真烦。**” “**好的被人打成这个熊样儿……**” 小草的目光扫过男人破碎的身体和那恐怖的伤口,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他得有多菜啊?**” “**这么菜,还去招惹那种级别的敌人?**”她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一种不可理喻的愚蠢,“**那不是找死是什么?救活了也是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指不定哪天仇家就顺着味儿找上门了。**” 总结陈词: “**所以,师姐,不管他是好是坏,感觉都……**”小草摊了摊手,一脸“你懂的”表情,“**要不……咱还是直接走吧?**” 炎舞看着小草那张清冷绝伦、却说着如此“冷酷无情无理取闹”话语的脸,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爽朗,带着火星子乱溅。 “哈哈哈!小草啊小草!你这逻辑……真是无懈可击!”炎舞笑得前仰后合,拍了拍小草的肩,“冷酷无情得让我都甘拜下风!” 笑罢,炎舞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重新看向坑底的男人,火红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不过……小草,老祖的意思,是让我们探查清楚后‘再议是否带回’。这人身上的力量层次和牵扯的因果,对我们归墟,或许……也有大用。而且,能扛住这种级别的‘寂灭之痕’侵蚀这么久还没彻底死透,这家伙的本源……强得有点变态啊。” 她摸着下巴,眼神变得危险而充满探究欲:“就这么丢在这喂凶兽,好像……有点浪费?” 小草看着炎舞眼中那熟悉的、如同看到新玩具般的兴奋光芒,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仿佛看到自己刚刚甩掉的烫手山芋,又被师姐兴致勃勃地捡了起来,而且……可能还要带回宗门?! “师姐……”小草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好了好了!”炎舞大手一挥,打断了小草,“老祖的命令还是要听的!这样,你帮我护法,我用‘本源真火’暂时封印住那最要命的‘寂灭之痕’,先把他这条小命彻底吊住!至于带不带走……等封印完了,看看他识海里有没有点有用的记忆碎片再说!如果他真是个大魔头或者白痴蠢货,再丢也不迟嘛!” 说着,炎舞指尖那缕白金色的本源真火再次腾起,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威能,却又被精准地操控着,缓缓朝着男子胸口的黑色闪电伤口压去!这一次,不再是探查,而是强势的封印! 小草看着炎舞那兴致勃勃、干劲十足的样子,又看了看坑底那个昏迷不醒、即将被当成“研究材料”的男人,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男人,果然……是麻烦的根源!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她认命般地再次布下更强大的混沌结界,将整个区域彻底封锁,然后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炎舞进行那危险又充满研究狂热的“封印手术”。那张清冷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的“闹心”。 回宗门闭关的计划……似乎又要无限期延后了。 男人果然是最麻烦的生物 炎舞以她霸道的本源真火,配合归墟老祖隔空降下的混沌伟力,终于将那恐怖的“寂灭之痕”暂时封印在男子胸口,化作一个不断闪烁着微弱白金色与灰色光芒的复杂符文。那黑色闪电虽然被压制,但依旧如同活物般在封印下微微搏动,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做完这一切,炎舞也累得够呛,抹了把汗:“搞定!暂时死不了了!不过这东西邪门得很,封印需要定期加固,还得老祖出手才能根除。” 小草看着被炎舞像扛麻袋一样(炎舞:老娘扛他是他的荣幸!)带回宗门,此刻正安置在归墟深处、由老祖亲自布置的“蕴灵归元阵”中温养的男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立刻回自己洞府闭关。 数日后,在归墟道宗最精纯的混沌灵气滋养下,在老祖隔三差五出手加固封印、梳理破碎本源的情况下,那个被小草定义为“麻烦根源”的男人,终于悠悠转醒。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先是带着重伤初愈的迷茫和虚弱,随即被周围环境那浓郁到不可思议的混沌道韵所震撼。身下是温润的灵玉床榻,空气中流淌的灵气精纯得让他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胸口那几乎将他撕裂的恐怖伤痛被一股强大而温和的力量牢牢锁住……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人救了,而且是被极其强大的存在所救!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伤势,闷哼一声。 “躺好。”一个平静无波、仿佛亘古寒冰的声音在静室一角响起。 男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衣、墨发如瀑的女子静静立于阴影之中。她身姿挺拔,面容清冷绝伦,仿佛由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周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疏离。正是小草。 男人心头巨震!他记得!在葬龙古墟那濒死的绝望深渊中,正是这道清冷如月的身影出现,用一股坚韧而奇异的灰色力量锁住了他最后一丝生机!是她!是她在自己最黑暗的时刻伸出了手! 强烈的感激之情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冲垮了他作为上界贵胄的骄傲。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撑起身体,向小草行一个最郑重的感谢之礼。 “恩人!”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充满了真挚的激动,“在下……上界星陨海,轩辕氏,轩辕宸!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此恩此德,轩辕宸没齿难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报出了自己显赫的出身和名讳,希望能表达自己的诚意。 他期待看到对方哪怕一丝的动容或回应。 然而。 小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连一丝“哦,原来是上界大少爷”的惊讶都没有。仿佛他报出的“轩辕氏”、“星陨海”这些在诸天万界都响当当的名号,和“张三”、“李四”没什么区别。 就在轩辕宸满腔感激、期待回应之时,小草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波、甚至带着点……**嫌弃**的调调? “嗯。”小草极其冷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然后,在轩辕宸期待的目光中,她继续说道: “我是‘发现’了你。”她特意强调了“发现”两个字,仿佛只是路边捡了块石头。 “也‘暂时’帮你吊了口气。”语气像是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 小草微微停顿,那双清冷的眼睛直视着轩辕宸,清晰地传达出一个信息:**我并不是很想救你。** “真正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封印你体内那要命玩意儿,耗费宗门资源救活你的,”小草的语气毫无感情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是宗主。” 她抬手指了指静室穹顶,意指那无处不在的归墟老祖意志。 “所以,”小草总结道,语气平淡得近乎冷酷,“你要谢,就谢宗主。与我关系不大。” 轩辕宸:“……” 他脸上的激动和感激瞬间僵住,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堂堂轩辕氏嫡系少爷,身份尊贵,天赋卓绝(虽然这次栽了),被人从必死之境救回,满怀感激地道谢,结果对方不仅反应冷淡,还一脸“别谢我,我只是顺手,救你很麻烦”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嫌弃?! 尤其是那句“与我关系不大”,简直像一根冰冷的针,把他满腔的感激之情戳得千疮百孔! 一股巨大的憋屈感和荒谬感涌上心头。他轩辕宸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被推开,炎舞那火红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记录着复杂能量图谱的玉板。 “哟!醒啦?”炎舞大大咧咧地凑到床边,火红的眸子如同探照灯一样上下扫描着轩辕宸,重点在他胸口的封印符文上停留,“感觉怎么样?那‘寂灭之痕’没再闹腾吧?啧啧,你小子命真大!说说吧,怎么搞成这副德行的?惹上什么狠角色了?” 炎舞的直爽和探究欲倒是缓解了一些尴尬气氛。 轩辕宸压下心中的憋屈,面对救命恩人(之一)的询问,不敢怠慢,忍着伤痛和内心的复杂情绪,开始讲述: “在下……轩辕宸,确是上界星陨海轩辕氏子弟。此次出行……”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追悔,“本非家族重要任务,只是……少年心性,听闻下界一些星域有奇异景观和历练之地,便想瞒着家族长辈,偷偷溜下来……游玩一番,顺便……寻些机缘,证明自己……”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悲痛: “因是私自出行,为免张扬,只带了我最信任的贴身护卫,影叔……一位忠心耿耿的仙君境强者……” 提到“影叔”,轩辕宸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 “未曾想……刚穿过界域壁垒不久,便遭遇了……伏击!对方手段诡异狠辣,绝非寻常势力!影叔……为了护我突围,燃烧本源,硬撼对方首领……最终……最终……” 他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滑落,“形神俱灭……连真灵都未能逃脱……” “我……我拼尽全力,动用了所有保命底牌,甚至引爆了家族赐予的护身道器,才勉强撕开一道空间裂缝逃脱……但也身受重创,那诡异的黑色力量侵入体内,不断侵蚀……醒来时,便已在那片废墟之中……若非恩人……”他下意识地看向小草,又想起她刚才的话,眼神复杂地转向炎舞和虚空,“若非归墟前辈搭救,轩辕宸早已魂飞魄散!” 他讲述完,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影叔牺牲的巨大悲痛、对敌人的刻骨仇恨,以及对归墟的深深感激。 炎舞听得眉头紧锁,手指在玉板上飞快记录着什么:“星陨海轩辕氏……伏击……诡异力量……仙君护卫陨落……啧,看来你惹上的麻烦不小啊!对方什么来头?看清了吗?” 轩辕宸摇头,面带恨意与茫然:“他们隐藏极深,力量属性也从未见过,出手狠绝,不留活口,似乎……只为杀我而来!” 炎舞摸着下巴,眼中闪烁着精光:“只为杀你?有意思……看来你这‘轩辕氏嫡系少爷’的身份,在某些人眼里,很碍事啊……” 小草在一旁静静听着,清冷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当听到轩辕宸是“偷偷溜下来玩”结果害死了忠心护卫、自己还差点挂掉时,她眼中那丝嫌弃几乎化为了实质。 **果然!** 她内心的小人再次盖章确认: **男人,尤其是这种出身高贵、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就是麻烦的根源!** **偷偷溜下来玩?结果呢?害死忠心护卫,自己被打成死狗,还惹上了不知名的恐怖仇家!** **菜!** **又菜又爱玩!** **老祖救他,估计也是看中他背后的轩辕氏或者那仇家的情报价值吧?** 轩辕宸讲述完毕,再次满怀感激(主要是对宗主和炎舞)地看向小草和炎舞:“两位仙子救命大恩,轩辕宸铭记于心!待我伤势稍复,必传讯家族,定有厚报!归墟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炎舞摆摆手:“厚报什么的再说,你先养好伤吧!老祖说了,你胸口那玩意儿麻烦得很,得慢慢来。” 小草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知道了,别烦我。** 然后,她非常干脆地转身,对炎舞道: “师姐,人醒了,也问清楚了。剩下的交给你和老祖。” “我闭关去了。” 说完,玄衣身影一闪,如同融入阴影般,瞬间消失在静室之中。那迫不及待要甩掉麻烦的架势,让刚刚表完忠心的轩辕宸再次僵在原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炎舞看着小草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一脸憋屈茫然的轩辕宸,忍不住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轩辕宸伤口一痛): “哈哈哈!别在意!小草她就这性子!冰山一座,嫌麻烦是她的口头禅!不过……” 炎舞话锋一转,火红的眸子带着促狭的笑意,压低声音: “她肯出手吊住你最后一口气,还‘很不情愿’地把你‘捡’回来,已经算是破天荒了!要知道,她平时可是连多看男人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你就……偷着乐吧!哈哈!” 轩辕宸:“……” 他看着炎舞爽朗(?)的笑容,又想起小草那嫌弃冰冷的眼神,只觉得归墟道宗这个地方……以及这里的仙子们……都太难以理解了!他这趟下界之旅,简直是倒了血霉后又撞了大运(?),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而回到自己洞府、立刻启动最强防御阵法开始闭关的小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清净了!** **麻烦的男人,麻烦的因果,都交给师姐和老祖去头疼吧!** **男人?呵,不如闭关!** 完了,我深深受到了暴击 轩辕宸在归墟道宗养伤的日子,简直是他漫长(相对凡人而言)人生中最憋屈、最复杂、也最……新奇的一段时光。 憋屈在于,他堂堂轩辕氏嫡系少爷,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可在这归墟道宗,除了那位火暴爽利的炎舞仙子偶尔会带着研究狂热的眼神来“探望”他(顺便加固封印、记录数据),以及那位深不可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老祖隔空降下伟力帮他疗伤外,其他人……尤其是那位玄衣墨发、清冷如月的救命恩人(?)小草仙子,对他简直是视若无睹! 他尝试过主动搭话,表达感激(虽然对方说了不用谢她),小草要么是“嗯”、“哦”地敷衍,要么干脆当他是空气,眼神扫过时没有任何温度,仿佛他只是静室里一件会呼吸的家具。这种极致的冷漠和忽视,对于习惯了被追捧的轩辕宸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而复杂和新奇,也恰恰来源于此。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 不是上界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矫揉造作的仙子神女。 * 也不是家族中那些对他恭敬有加、恪守礼数的侍女护卫。 * 更不是凡俗红尘里那些庸脂俗粉。 小草像一块亘古不化的玄冰,像一把藏在鞘中的绝世寒锋。她强大(能在那寂灭之痕下吊住他性命)、神秘(归墟道宗本身就神秘莫测)、独立、专注(从炎舞口中得知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或执行宗门任务),对世俗的一切——尤其是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容貌、地位——都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种让他心惊又莫名着迷的**嫌弃**。 这种强烈的反差和难以征服的冰山气质,像一颗种子,在轩辕宸那因劫后余生而异常活跃、又因憋屈而急需证明点什么的心湖里,悄然发芽。一种名为“征服欲”和“好奇心”混合的情绪,开始滋生、蔓延。 **她越是无视我,越是嫌弃我,我就越要……得到她的认可?甚至……更多?** 轩辕宸被自己这个大胆的念头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他轩辕宸看上的东西(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虽然这次栽了个大跟头,但那是意外!他的优秀毋庸置疑!只要让她看到自己的价值,看到自己的真心…… 于是,在一次炎舞例行来加固封印、小草(被炎舞硬拉来记录某种能量波动)也在场时,轩辕宸觉得时机成熟了。 他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虽然重伤未愈,脸色依旧苍白,但底子确实极好),努力摆出最真诚、最富有魅力的姿态,目光灼灼地看向正在一旁低头记录玉简、仿佛置身事外的小草。 “小草仙子!”轩辕宸的声音刻意放得温和而富有磁性。 小草头都没抬,指尖灵力在玉简上划动,记录着炎舞真火与封印符文碰撞产生的细微能量涟漪,仿佛没听见。 轩辕宸:“……” 他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仙子救命之恩,轩辕宸无以为报!这些时日,更是深感仙子风姿绝世,道心坚定,实乃……” 他话还没说完,小草终于抬起了头,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试图表演杂耍吸引注意力的猴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轩辕宸被这眼神噎了一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心一横,直接说出了那个酝酿已久的念头: “……实乃在下生平仅见!在下……在下对仙子倾慕不已!待我伤势痊愈,回归家族,定当备下重礼,禀明长辈,恳请……恳请与仙子结为道侣!共参大道!”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炎舞正在催动真火的手都顿住了,火红的眸子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一副“卧槽!你小子真敢说啊!”的震惊表情,随即眼中爆发出强烈的、看好戏的光芒! 小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缓缓地、彻底地转过身,正面对着轩辕宸。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地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连灵魂都彻底看穿。 轩辕宸被她看得心头一紧,莫名有些发虚,但还是强撑着露出自认为深情的笑容。 几息之后。 小草开口了,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 “结为道侣?” 她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一个极其荒谬的问题,然后抛出了一连串冰冷、直接、直指核心的灵魂拷问: “**你有灵石好用吗?**” (能提供修炼资源吗?) “**你有功法好用吗?**” (能提升我的道行境界吗?) “**你能让我飞升吗?**” (能直接助我突破大道瓶颈?) “**你能让我功力大成吗?**” (能让我实力突飞猛进?)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轩辕宸那点可怜的“倾慕”和身为上界天骄的骄傲上! 小草看着他瞬间变得僵硬难看的脸色,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足以冻裂灵魂的嫌弃和鄙夷: “**都不行吧?**” 她向前走了一步,玄衣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笼罩住轩辕宸。她的目光落在他依旧被封印缠绕、显得脆弱不堪的胸口,又扫过他苍白虚弱的身体,最后落回他写满震惊和难堪的脸上。 那眼神,充满了赤果果的、毫不掩饰的**嫌弃**和**蔑视**! “**就看你那个弱鸡的样子。**” 小草的声音如同冰锥,字字诛心,“**在自家地盘都能被人打成死狗,还要靠忠心老仆用命换你逃出来……**” 她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轩辕宸心中最痛的伤疤! “**你还想跟我结成道侣?**” 小草微微挑眉,那表情仿佛听到了宇宙间最可笑的笑话: “**你想什么呢?**” 她顿了顿,像是在给轩辕宸最后一点消化这无情打击的时间,然后,发出了终极的、毁灭性的“男人无用论”暴击: “**告诉你。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生物!**” 小草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冰冷真理感。 “**你除了能惹祸,你还能干什么?**”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他胸口的封印,仿佛在无声地强调:看,这就是证据!天大的麻烦! “**因为你,你最忠心的侍卫已经死了!**”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轩辕宸的心上,让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都晃了晃。 “**你还觉得我能接受你?**” 小草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荒谬感,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真的是没有见过比你更废物的。**” 最后这“废物”二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如同最锋利的冰刃,将轩辕宸那点刚刚萌芽的、脆弱不堪的“小心思”,连同他那身为上界天骄的最后一点自尊,彻底碾碎!踩进泥里!还反复摩擦! 轩辕宸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难堪、羞愤、以及被彻底否定的巨大痛苦!他想反驳,想怒吼,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可胸口那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惨败经历的伤口,和脑海中影叔最后燃烧本源挡在他身前的悲壮身影……让他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无边的苦涩和冰冷的绝望! 炎舞在一旁,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随即肩膀疯狂耸动,拼命憋着笑,脸都涨红了!精彩!太精彩了!小草这波嫌弃暴击,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杀人诛心啊!她默默给小师妹点了个赞! 小草看着轩辕宸那副失魂落魄、仿佛信仰崩塌的模样,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麻烦终于认清现实”的了然。她不再看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秒都是浪费时间,转身对憋笑憋得辛苦的炎舞淡淡道: “师姐,数据记录完了。我走了。” 说完,玄衣身影飘然而去,留下一个冰冷绝情的背影,和静室内一个被打击得怀疑人生的“废物”少爷,以及一个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大笑的火爆师姐。 “哈哈哈哈哈哈!!!轩辕小子!哈哈哈哈!让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哈哈!小草说得对!男人?哈哈哈哈!麻烦!废物!哈哈哈哈!” 炎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毫无形象可言。 轩辕宸听着这刺耳的笑声,看着小草消失的方向,感受着胸口封印传来的冰冷触感和内心撕裂般的痛苦,终于彻底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在这个叫小草的女人眼里,他轩辕宸,上界星陨海轩辕氏的嫡系少爷,引以为傲的一切…… **屁都不是!** **甚至,连一块下品灵石都不如!**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她最嫌弃的——** **麻烦!废物!男人!** 宗主闭关,我们的青岚继位了 小草无情碾碎轩辕宸那点可怜心思后,神清气爽(虽然脸上看不出来),正打算回洞府彻底闭关个百八十年,把“男人都是麻烦”的真理烙印进道心深处时,一道无法抗拒、却又温和包容的意念,如同天宪般直接降临在她的识海: “小草,来‘归墟之心’见我。” 是宗主青璃! 小草神色一凛,立刻收敛心神。对于这位如同混沌本身般浩瀚深邃、引领归墟道宗无数岁月的宗主,她心中唯有最深的敬服。不敢有丝毫怠慢,玄衣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穿透层层空间禁制,直抵归墟道宗最核心、最神秘的所在——归墟之心。 这里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片由纯粹混沌意志与浩瀚信仰之力交织而成的、无始无终的奇异领域。星光、法则、祈愿、信念……无数难以名状的玄奥光流在这里流淌、碰撞、生灭。宗主青璃的身影,便端坐于这片混沌星海的中心,她并非实体,而是一道由纯粹意志与磅礴能量凝聚的、散发着温润如玉又包容万象光辉的身影,仿佛是整个归墟意志的具象化。 “弟子小草,拜见宗主。”小草躬身行礼,声音在混沌中清晰传递。 青璃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目光落在小草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小草,”青璃的声音如同混沌的低语,直接响彻在小草的灵魂深处,“你很好。心性纯粹,道基稳固,虽嫌外物,然守护宗门、维系道统之责,却从未懈怠。” 小草心中微动,不知宗主何意,只是恭敬垂首:“守护宗门,弟子本分。” “嗯。”青璃微微颔首,那由光辉构成的身影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几分,周围的混沌星海也随之微微荡漾,无数信仰的光点如同受到召唤般向她汇聚而来,让她的气息变得更加浩瀚莫测。 “吾观此方天地,因缘际会,信仰汇聚,已至盈满。”青璃的声音带着一丝宏大而玄妙的韵律,“自姬玥承继大胤,泽被苍生,其帝气与万民感念,与归墟气运相连;尔等弟子行走诸界,护持一方,亦得善信;更有无数受我归墟道法余荫、心向混沌之生灵,其念力丝丝缕缕,汇聚于此。” 她抬手,虚虚一指,只见环绕她周身的信仰光点越发璀璨夺目,几乎形成一片金色的海洋!那并非虚幻,而是实质化的、磅礴到难以想象的众生愿力与精神本源! “此等浩瀚信仰,精纯而丰沛,乃吾道更进一步之无上资粮。”青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求道者的热切与期待,“吾之识海,已臻圆满,此乃参悟更高混沌妙境、晋升无上道果之绝佳契机!” 小草心中震撼。宗主修为早已深不可测,如今竟要借助这汇聚的信仰洪流,冲击更高层次?这是何等伟业!她由衷感到敬畏与欣喜:“恭贺宗主!弟子预祝宗主功成!” 青璃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小草身上,那温和中带着的释然感更加清晰: “然,大道之悟,非朝夕之功。此番闭关,需摒绝外扰,神游太虚,与混沌本源相合。短则数十载,长则……百年、数百年亦未可知。” 她停顿了一下,那由光辉构成的面容上,仿佛浮现出一抹极其郑重的神色: “归墟不可一日无主,道统不可一日无继。” “小草。” 青璃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而威严,如同混沌法则的宣告: “**从今日起,吾为你正名。**” “**汝名——青岚!**” 岚者,山间之雾,无形无相,却润泽万物,亦暗合混沌之缥缈浩瀚! “**此名,承吾道统,继吾衣钵!**” “**自即刻起,汝代行宗主之职,执掌归墟道宗!**” 轰——! 如同混沌惊雷在小草(青岚)识海中炸响!饶是她心性坚如玄冰,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滔天重担震得心神剧颤!代行宗主?!执掌归墟?!这……这比让她去单挑十个轩辕宸那种麻烦精还要让她……**闹心**! “宗主!”青岚(她瞬间接受了新名,这是宗主的意志)猛地抬头,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错愕和……一丝抗拒?“弟子……弟子恐难当此大任!弟子只愿潜心修道,护持宗门一隅……” “青岚,”青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打断了她,“你的道,在守护,在维系。归墟道宗,便是你最大的‘一隅’。你之冷静、你之纯粹、你之……嫌麻烦,恰恰是此刻归墟最需要的定海神针。无需你事事亲为,自有长老、弟子各司其职。你只需坐镇中枢,把握大势,于关键处定夺,维系这混沌道场不坠即可。” 青璃的光影微微前倾,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青岚: “**百年!**” 她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期限,“**自今日起,百年之内,如非倾覆宗门、动摇道基之大事,莫要扰吾清修!**” “这百年,是你的责任,亦是你的机缘。执掌一宗,体悟众生,亦是混沌大道!” 话音落下,不容青岚再有丝毫反驳,青璃周身那浩瀚的信仰之力骤然沸腾!金色的海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化作一道贯通虚无的璀璨光柱,将她的身影彻底包裹! “吾去也!青岚,归墟……交予你了!” 随着最后一句带着无限期许与托付的话语在混沌中回荡,青璃的身影连同那浩瀚的信仰光柱,瞬间坍缩、内敛,最终化作一个微小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宇宙奥秘的混沌奇点,彻底隐没于归墟之心的最深处,再无一丝气息外泄。 宗主青璃,正式闭关! 归墟之心内,只剩下青岚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依旧流淌着混沌星光的虚空之中。玄衣墨发,身姿依旧挺拔,但那清冷绝伦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生无可恋**! “代……宗主?” “执掌……归墟?” “百年……?” 每一个词都像一座沉重无比的大山,轰隆隆地砸在她的心头。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 处理不完的宗门事务玉简堆积如山…… * 各殿长老为了资源分配吵得面红耳赤来找她评理…… * 弟子在外惹祸需要她去擦屁股(比如再捡一个轩辕宸那样的麻烦回来)…… * 其他势力来访需要她出面应酬…… * 还有那个刚刚被她骂成废物的轩辕宸……现在名义上算是归墟的客人(麻烦)…… **麻烦!无穷无尽的麻烦!比一百个、一千个男人加起来还要麻烦!** “啊——!” 青岚内心发出一声无声的、抓狂的呐喊!她只想安安静静地闭关修炼,参悟混沌,斩断因果!为什么要把这比混沌乱流还麻烦的担子丢给她?! 她下意识地想去找炎舞师姐诉苦(或者说甩锅),但一想到炎舞那副“哈哈哈又有好戏看了”的幸灾乐祸表情,以及她处理事情简单粗暴(放火烧)的风格……青岚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师姐?算了吧,她只会让麻烦升级! 她又想到了墨辰……那个阵法狂人,除了他的阵盘,估计对“宗主”两个字都没概念。 最终,所有的念头都化为一声长长的、冰冷的叹息,回荡在空旷的归墟之心。 **命……这都是命……** **是混沌……不,是宗主给的“机缘”!** **嫌麻烦?** **呵,现在整个宗门都是你的“麻烦”了!** 青岚(她必须习惯这个名字了)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丝抓狂和生无可恋已被强行压下,重新变回了万年玄冰般的冷静与……认命般的决绝。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一道由纯粹混沌之力构成的、象征着宗主权柄的灰色符文印记,缓缓在她眉心浮现,散发出威严而古老的气息。 与此同时,她的声音,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法则之音,瞬间传遍归墟道宗每一个角落,响彻在每一位长老、弟子的心神之中: “宗主青璃,感悟大道,已闭死关。” “吾名——青岚!” “奉宗主法旨,自即日起,代掌归墟道宗,为期百年!” “诸殿长老、内外门弟子,各安其位,各司其职,恪守门规,勤修不辍!” “**非动摇道基之大事,百年内,不得扰宗主清修!**” “违令者……” 青岚的声音微微一顿,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随着她的意念弥漫开来: “……宗规处置!” 宣告完毕,青岚的身影消失在归墟之心。 下一刻,她已出现在象征着宗主权柄的“混沌殿”主位之上。玄衣依旧,墨发如瀑,眉心的宗主印记流转着混沌灰芒。她看着下方空荡荡、却仿佛即将被无数“麻烦”填满的大殿,面无表情。 她抬手,指尖混沌之力凝聚,开始在一块空白玉简上,刻下她代任宗主后的第一道、也可能是未来百年最常用的一道指令纲要: **《关于精简宗门事务流程及最大限度减少打扰本代宗主闭关的若干规定(试行)》** **第一条:能自己解决的麻烦,不要来烦我。** **第二条:解决不了的麻烦,尽量自己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去找炎舞长老(后果自负)。** **第三条:男人惹的麻烦,一律不予受理(轩辕宸除外,他算宗门财产\/研究对象)。** **……** 新任代宗主青岚的百年“麻烦”生涯,正式拉开序幕。而她的内心独白只有一个: **男人?呵,现在整个宗门都是比男人麻烦一万倍的存在!闭关?做梦!** 水深火热,鸡飞狗跳的百年 混沌殿主位上,青岚(我们的小草代宗主)正襟危坐,眉心的宗主印记流转着威严的混沌灰芒。她面前悬浮着三枚玉简,分别记录着: 1. 内务殿关于下季度低阶弟子基础丹药配额分配的扯皮报告(三长老和五长老为多一颗少一颗吵翻了天)。 2. 外务殿关于“星陨海轩辕氏遣使送来重礼并询问其嫡子轩辕宸近况”的请示。 3. 她自己正在刻录的《宗门事务处理流程优化及责任下沉实施细则(第一百零八版修订稿)》。 她指尖凝聚混沌之力,正试图在玉简上刻下“此类事务由当值长老自行协商解决,协商不成可去演武场切磋,胜者决定”的条款时——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伴随着地面明显的震动,从丹殿方向传来!紧接着,一股混合着焦糊、药香和某种诡异腥甜的浓烟,如同蘑菇云般升腾而起,直冲云霄! 青岚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眉心印记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她熟练地分出一缕神念,瞬间穿透空间,降临在浓烟滚滚的丹殿废墟之上。 只见原本宏伟的丹殿,此刻半边屋顶不翼而飞,墙壁被熏得黢黑,残垣断壁间还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火花。一个满脸黢黑、头发被烧焦卷曲、道袍破破烂烂的年轻弟子(正是上次捡到疑似上古凶兽蛋那位“拾荒圣手”),正被几位灰头土脸的长老提着领子,从废墟里拖出来,嘴里还在呛咳着辩解:“咳咳……师叔祖……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想试试能不能用混沌火提纯那‘九转逆生草’的药性……谁知道它、它跟‘地心火莲籽’反应那么剧烈啊……轰……” 青岚的神念扫过现场,确认无人重伤(除了那弟子可能被炸得有点懵),损失尚在可控范围(反正丹殿每年总要被炸几次)。她冰冷的神念直接在那“拾荒圣手”和当值长老脑海中响起: “禁闭三月,抄写《丹道基础禁忌三千条》百遍。丹殿重建费用,从其未来百年月例中扣除。” “另,即日起,丹殿核心区域增设‘混沌湮灭阵’,非持长老令者靠近,阵法自动触发。” 言罢,神念干脆利落地收回。 刚处理完丹殿爆炸案,还没等她重新聚焦面前的玉简—— “报——!!!” 一名巡山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混沌殿,声音带着哭腔,“代……代宗主!不好了!墨辰师叔带领的‘虚空裂隙勘探第七小队’……他们……他们回来了!” 青岚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回来就回来,慌什么?” 那弟子哭丧着脸:“他们……他们不是空手回来的!他们……他们抱回来一窝蛋!花花绿绿、还会自己冒寒气的蛋!就……就在山门那儿!然后……然后……” 话音未落,一股冰冷、湿滑、带着强烈腥气与滔天怒意的恐怖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归墟山门区域!紧接着,一个凄厉、愤怒、饱含委屈的嘶鸣声,穿透层层禁制,直接响彻在混沌殿内: “嘶昂——!!!哪个天杀的小贼!!!偷了老娘的孩子——!!!” 青岚:“……” 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下一秒,一道巨大无比、通体覆盖着幽蓝色鳞片、头生独角、腹下生爪的巨蛇虚影,强行挤破了山门区域的防御禁制(显然气疯了),那巨大冰冷的竖瞳直接锁定了混沌殿方向!正是万蛇窟的霸主之一——玄冥寒螭!此刻它巨大的身躯盘踞在山门广场上,冰冷的吐息让地面都结了一层霜,竖瞳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和……**委屈的泪水**?! “嘶嘶……青岚宗主!你要给老娘做主啊!” 玄冥寒螭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脑袋委屈巴巴地伏低,试图挤进大殿(被禁制挡住),“老娘……老娘好不容易熬了三百年,才下了这么一窝宝贝蛋!刚下完,就出去……出去想找点极寒玉髓给孩子们补补根基……才离开不到一炷香啊!回来……回来窝就空了!一颗都没给老娘剩下啊!呜呜呜……” 它巨大的尾巴拍打着地面,冰屑纷飞,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哪个挨千刀的!缺了大德了!连未孵化的蛋都偷!老娘跟你拼了!还我孩子——!!!” 这时,墨辰带着他那支同样灰头土脸、满脸无辜(?)的勘探小队,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用特殊材料包裹、还不断散发着寒气、里面隐约可见几颗幽蓝花纹蛋的篮子,出现在了玄冥寒螭的视野里…… “吼——!!!就是你们这群小贼!” 玄冥寒螭瞬间暴怒,恐怖的寒气凝聚成冰锥,眼看就要无差别攻击! “放肆!” 青岚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天寒冰,瞬间压下了玄冥寒螭的怒火和寒气。她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山门上空,玄衣猎猎,眉心的宗主印记光芒大盛,混沌威压弥漫开来,将玄冥寒螭的狂暴气息强行压制。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墨辰:“解释。” 墨辰推了推他那用特殊材料加固过的眼镜(镜片都裂了一道缝),一脸“学术研究”的认真:“禀代宗主,我们在勘探‘寂灭冰渊’第三十七号裂隙时,发现此窝蛇蛋被遗弃于一处即将崩塌的冰髓矿脉之中,能量反应特殊,疑似上古异种。为避免其被空间乱流湮灭,故带回研究。已记录坐标,准备提交报告……” “研究你个头!那是老娘的孩子!不是遗弃!是老娘的窝!” 玄冥寒螭气得差点吐血,巨大的身躯疯狂扭动。 青岚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墨辰和他那破篮子一起丢进混沌乱流的冲动,冰冷道: “墨辰,将蛇蛋完好无损归还玄冥道友。罚你带领小队,为万蛇窟修补受损禁制,并赔偿玄冥道友精神损失——三百年份的极寒玉髓,由你负责采集!” “玄冥道友,”青岚转向委屈的巨蛇,语气稍缓(但依旧冰冷),“此事乃误会。弟子无知,擅动宝卵,本座代其致歉。万蛇窟禁制损失,归墟负责修复。另赠‘混沌温元丹’三瓶,助道友调养。” 玄冥寒螭看着失而复得、完好无损的蛇蛋,又听到赔偿,怒火总算消了大半,委屈地抽噎两声:“哼!看在青岚宗主面上……下次再敢动老娘的孩子,老娘拼了命也要把你们山头冻成冰坨子!” 说完,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卷起自己的宝贝蛋,狠狠地瞪了墨辰小队一眼,扭动着巨大的身躯,心有余悸地回万蛇窟去了。 青岚看着这场闹剧落幕,只觉得心力交瘁。她刚回到混沌殿主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膳食殿长老的传讯玉符亮了:“代宗主!今日灵膳堂主推‘混沌八珍烩’,但灵厨对‘赤炎地龙筋’的火候与‘玄冰玉髓莲’的投放顺序有争议,双方各执一词,差点在厨房打起来!恳请宗主定夺!这关乎全宗弟子午膳口感啊!” 青岚:“……” **孩子有事找我!** **菜谱也要找我?!** 紧接着,传功殿长老的玉简震动:“禀代宗主!内门弟子赵昊于昨夜成功突破至化神境,引发‘九霄引雷劫’,虽成功渡过,但其洞府所在‘翠微峰’后山三百里灵植园尽毁,灵泉断流,灵兽受惊跑散……该弟子声称劫雷非其可控,不愿承担赔偿责任……此事如何处置?是否剥夺其晋升奖励?” 青岚:“……” **晋升了也找我?!还要管他劈坏的花花草草?!** 再然后,外门执事的紧急通讯响起:“代宗主!不好了!山下来了一群自称‘妙音坊’的女修,说是……说是找轩辕宸公子讨要风流债!说他……说他始乱终弃!现在在山门外哭哭啼啼,引来好多人围观!影响极其恶劣!如何是好?是否启动护山大阵驱逐?” 青岚看着玉简上“轩辕宸”三个字,再看看山门外隐约传来的莺莺燕燕的哭诉声,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她猛地一拍身下由混沌石打造的坚固座椅扶手! “咔嚓!” 一声脆响,那足以承受仙君一击的扶手,竟被她硬生生拍裂了一道缝隙! 整个混沌殿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下方侍立的弟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青岚缓缓抬起头,那张万年冰山脸上,此刻冰层之下仿佛有熔岩在涌动!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冰冷的声音里带着濒临崩溃的咆哮(虽然音量不大,但寒意刺骨): “**孩子丢了找我!**” “**丹炉炸了找我!**” “**吃什么菜找我!**” “**晋升劈坏山头找我!**” “**连……连风流债都闹到山门找我?!**” “**本座是归墟代宗主!不是你们所有人的老妈子!!!**”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修养才压下掀桌子的冲动,眉心的宗主印记灰芒暴涨,冰冷刺骨的神念瞬间席卷全宗: “传本座令!” “**即日起!**” “**丢孩子的自己找!炸丹炉的自己修!吃什么问灵厨!劈坏山头的照价赔钱!风流债自己擦屁股!**” “**再敢以鸡毛蒜皮之事扰本座清修……**” 青岚的目光扫过丹殿废墟方向、万蛇窟方向、以及山门方向,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一律按‘动摇宗门安定团结罪’,发配‘寂灭风眼’挖矿百年!**” 神念收回,整个归墟道宗瞬间噤若寒蝉。连最聒噪的灵禽都闭上了嘴。 青岚无力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扶手还裂着),看着穹顶流淌的混沌星云,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悲愤: **宗主……您当年执掌归墟的时候……** **这些狗屁倒灶、鸡飞狗跳的破事儿……** **也这么多吗?!** **还是说……** **这些麻烦……** **都是冲着我青岚来的?!** 她闭上眼,只觉得这代宗主的椅子,比葬龙古墟的石头还要冰冷硌人。百年?这才过了几天?!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无穷无尽的“麻烦”淹没了!清修?闭关?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侈的梦! 而此刻,在宗门某个角落养伤的轩辕宸,听到那响彻全宗的冰冷咆哮,再想想自己之前那点“小心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默默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这个女人……** **好像……** **更可怕了!** 伺候蛇妈妈坐月子 青岚那饱含怒意与崩溃边缘的“宗主令”如同混沌寒潮席卷全宗,瞬间冻结了所有鸡飞狗跳的苗头。丹殿废墟上,灰头土脸的长老和“拾荒圣手”弟子默默加快了清理速度,再不敢提一句配额分配;灵膳堂里,争执不休的灵厨看着对方手里的菜刀(灵能版),又想想“寂灭风眼”挖矿的恐怖传说,默默达成了“各做一半,弟子投票”的妥协;翠微峰上,刚晋升化神、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赵昊,看着焦黑一片、灵脉断绝的后山,欲哭无泪地掏空了积蓄,并签下了长达五十年的“灵植园修复义务劳动”协议;山门外,那群“妙音坊”的女修,被外门执事一句“代宗主有令,私人恩怨请自行解决,再聚众喧哗,视为冲击山门,后果自负”吓得花容失色,看着归墟那森严的混沌大阵,最终悻悻然地留下一句“让轩辕宸等着!”,便作鸟兽散。 而这场风波的核心“受害者”之一——万蛇窟的玄冥寒螭,在青岚宗主亲自调停、墨辰小队被罚去采集三百年份极寒玉髓并修复禁制后,气是消了大半,但心里那点委屈和后怕,尤其是对那支“偷蛋贼”小队的怨念,可没那么容易散去。它盘踞在自己重新加固、寒气森森的巢穴里,小心翼翼地将失而复得的宝贝蛋拢在身下,巨大的竖瞳警惕地盯着万蛇窟入口的方向,时不时还委屈地打个响鼻,喷出一小股冰雾。 就在这时,万蛇窟入口的禁制被触动了。不是强闯,而是很有规律的、带着点迟疑的叩击。 玄冥寒螭警惕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嘶鸣:“谁?!” 禁制光芒闪烁,露出了墨辰那张万年不变、带着学术研究般认真表情的脸,和他身后那一小队同样表情严肃、仿佛要去执行什么神圣使命的队员。他们手里没拿武器,也没带采集工具,反而……拎着几个巨大的、散发着精纯寒气的玉桶,里面盛满了刚刚采来的、品质上乘的极寒玉髓液,还有一个……一个用符文加固、看起来像是超大号保温(寒)桶的东西? “玄冥道友,”墨辰推了推他那裂了一道缝的眼镜,声音平板无波,但努力挤出了一丝“歉意”(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别扭),“奉代宗主法旨,前来履行赔偿及修复义务。极寒玉髓三百份,已采集完毕,请查验。” 玄冥寒螭巨大的鼻孔嗅了嗅那精纯的寒气,竖瞳中的警惕稍减,但怨气未消:“哼!算你们识相!放下东西,修好禁制,赶紧滚蛋!老娘不想看见你们!” 它一想到就是这群家伙差点害它失去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墨辰和他小队的人却没有立刻放下东西离开。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复杂的公式。最终,墨辰上前一步,对着玄冥寒螭,用一种汇报重大科研项目进展般的严肃口吻说道: “玄冥道友,经小队成员集体讨论分析,并结合《高阶灵兽产后护理及子嗣培育纲要(混沌修订版)》、《空间扰动对卵生生物胚胎发育影响的十七个关键变量》等文献,我们一致认为,仅仅赔偿物质损失,不足以弥补我们对道友造成的巨大精神伤害和潜在发育风险。” 玄冥寒螭:“???” 它巨大的脑袋上仿佛冒出了几个问号。什么纲要?什么变量?这人类在说什么鸟语? 墨辰无视了它迷惑的眼神,继续一板一眼地说道:“道友因我等鲁莽行为,受到严重惊吓,此乃事实。而惊吓导致的母体情绪剧烈波动,根据《灵能情绪波动对胚胎能量场干涉模型》显示,可能对处于关键发育期的蛇蛋造成不可逆的频谱偏移,影响未来幼崽的天赋潜能及破壳成功率,误差范围在正负百分之三点七四至百分之十五点八九之间,置信度百分之九十五……” 玄冥寒螭听得云里雾里,但“影响幼崽天赋”、“破壳失败”这几个词还是像冰锥一样扎进了它心里!它顿时又惊又怒:“什么?!你们……你们还敢咒我的孩子?!” “非也!”墨辰立刻摆手,表情无比“诚恳”(至少他自己认为是),“此乃基于现有理论的合理推测!为最大程度消除负面影响,确保道友子嗣健康发育,我等决定,在完成物质赔偿和禁制修复的基础上,额外提供一项服务!” 他指了指身后队员拎着的那个超大号符文保温桶,桶盖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小型“冰火两仪”法阵!阵法核心是一汪温润的混沌灵泉,一边散发着滋养的暖意,一边维持着精纯的寒气,上方还悬浮着几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温养符文。 “此乃‘混沌温养恒温保育箱(便携式)’!”墨辰介绍道,“可完美模拟道友巢穴最佳温湿度及能量环境,并附加‘安神镇魂’、‘促进发育’符文组。我等愿在道友产后恢复及幼崽孵化期间,承担起‘保育’与‘护理’之责!” 他身后的队员们齐刷刷地点头,异口同声,表情无比肃穆:“我等愿实心实意认错改正!伺候道友坐月子!确保蛇宝宝健康孵化!” 玄冥寒螭彻底懵了!巨大的蛇眼瞪得溜圆,看着眼前这群一本正经、仿佛在宣誓加入什么神圣组织的人类修士。 伺候……坐月子? 保育……蛇宝宝? 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它本能地想拒绝,想咆哮着把他们赶出去!但是……目光扫过那个看起来就很高级、很舒服的“保育箱”,又感受了一下里面散发出的那种让它都觉得很舒服的混沌温养气息……再看看自己身下虽然安全但略显粗糙的冰冷巢穴…… 尤其墨辰还在旁边一本正经地补充:“根据《灵兽产后观察日志》,道友此刻气息略有虚浮,尾部鳞片光泽度下降百分之五点二,显然惊吓过度且营养补充不足。我等已调配‘玄玉归元羹’,以极寒玉髓为主材,辅以七种温补灵草,置于保温桶内,请道友趁热……呃,趁寒饮用,以固本培元。” 一个队员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玉碗,里面盛着晶莹剔透、散发着精纯寒气和诱人清香的羹汤。 玄冥寒螭:“……” 那羹汤的味道……该死的好闻!它奔波寻找玉髓,又气又吓,确实消耗巨大,腹中空空。那“保育箱”看起来……好像真的很适合它的宝贝蛋? 巨大的蛇头在尊严、怨气与本能的需求之间摇摆不定。最终,对幼崽的极度关爱和那碗羹汤的诱惑,压倒了那点别扭的怨气。 它巨大的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拍打了一下地面,发出一声听起来像是妥协又像是傲娇的哼唧:“……哼!看……看在你们还算有点诚意的份上……东西留下!那个……那个箱子放那边!离我的蛋远点!我先试试汤!” 说着,它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巨大的蛇信一卷,那碗“玄玉归元羹”就进了肚子。 一股温和却强大的暖流(相对它冰冷的体质而言)瞬间弥漫全身,疲惫和虚弱感顿时消减不少。玄冥寒螭舒服地眯起了竖瞳,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呼噜。 墨辰小队见状,立刻如同接到了最高指令的精密仪器,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 两人迅速而安静地开始修复被它之前怒火冲破的禁制,手法专业,效率极高。 * 一人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混沌温养恒温保育箱”的位置和参数,确保能量场稳定。 * 墨辰则拿出一个玉板(记录板),开始详细记录:“辰时三刻,玄冥道友首次接受营养补充,摄入‘玄玉归元羹’约1.5标准单位(蛇类),能量反馈正向,情绪指数上升0.3个基准点……” * 还有一人,真的拿着一个巨大的、用冰蚕丝和软玉制成的……刷子?小心翼翼地询问:“玄冥道友,是否需要为您梳理一下尾部鳞片?据观察,尾部第七至第九区鳞片有轻微翻卷,可能影响防御效能及美观度……” 玄冥寒螭盘在窝里,感受着体内暖洋洋的舒适,看着自己失而复得、此刻被安置在那个看起来很舒服的“保育箱”里、被柔和光芒笼罩着的宝贝蛋,再看着那群人类修士一丝不苟、如同伺候祖宗(字面意思)般忙碌的样子…… 它巨大的蛇脸上,似乎……极其极其艰难地……扭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满意”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高傲。 “哼!算你们……还算有点用!”它嘟囔了一句,巨大的脑袋往柔软的腹部一埋,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从未有过的、被“科学伺候月子”的奇特体验,不一会儿,竟然发出了轻微的、有节奏的……呼噜声? 混沌殿内,一直分出一缕神念“监视”着万蛇窟动向的青岚,全程“目睹”了这一幕。 她看着墨辰小队那副“科研式伺候月子”的奇葩场景,看着玄冥寒螭从暴怒到傲娇再到享受的转变,再看看墨辰那认真记录的玉板…… 青岚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捏了捏突突直跳的眉心。 **伺候……月子……** **记录……情绪指数……** **梳理……鳞片……** 她只觉得一股深深的、名为“无力吐槽”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这归墟道宗……** **还有正常人吗?!** **一个都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把墨辰连同他的玉板一起塞进“寂灭风眼”的冲动,在心底默默给墨辰小队的“百年刑期”后面,又加了一项新的惩罚: **刑满释放后,负责编纂《归墟道宗非人类智慧生物沟通及事故善后标准化流程(含月子护理篇)》!**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拿起下一份玉简——关于后山灵兽苑几只“混沌锦毛鼠”因为争夺配偶权而大打出手、毁坏了大片珍稀药田的报告…… 青岚:“……” **这日子……** **没法过了!!!** 科学喂养蛇宝宝 时光在墨辰小队一丝不苟的“科学伺候月子”中悄然流逝。万蛇窟内,寒气依旧凛冽,但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玄冥寒螭巨大的身躯盘踞在重新修复、甚至还被墨辰小队用阵法优化加固过的巢穴旁,竖瞳半眯着,带着一丝慵懒和不易察觉的……惬意?它身下不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铺上了厚厚一层由“混沌温养恒温保育箱”溢散出的温润能量滋养过的万年寒玉髓粉,舒服得它时不时用尾巴尖惬意地拍打两下。 那个被它起初嫌弃、现在却真香的“保育箱”,正稳稳地安置在巢穴中心最安全的位置。柔和的光芒笼罩着箱内那几颗幽蓝色的蛇蛋,精密的符文缓缓流转,维持着最完美的孵化环境。墨辰小队不仅按时提供“玄玉归元羹”和各种调配好的寒属性营养剂,甚至还根据《高阶灵兽胚胎发育能量需求波动图谱》,定期微调保育箱的能量配比! 他们真的如同承诺的那样,实心实意地“伺候月子”: * 队员甲,负责环境监测与保育箱维护,每天记录蛋壳表面能量纹路变化、内部生命波动频率,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 * 队员乙,专职营养调配与投喂,不仅保证玄冥寒螭的“月子餐”,还根据蛋壳反馈的能量吸收率,精心调配了一种“胚胎发育促进喷雾”,定时喷洒。 * 队员丙,化身“鳞片护理师”,用特制的冰蚕丝刷和蕴含温和混沌灵力的玉膏,定期为玄冥寒螭梳理鳞片,尤其是产后相对脆弱的下腹区域。起初玄冥寒螭还别扭地扭动身体,后来……嗯,真香!那玉膏冰冰凉凉,刷子力道适中,梳理过后鳞片光泽度提升了至少百分之十二点五(墨辰记录的),防御力有没有提升不知道,但舒服是真的舒服! * 墨辰自己,则作为总指挥和数据分析师,将所有观测数据汇总分析,绘制成各种曲线图和能量模型,试图找出最优孵化方案,并……撰写《玄冥寒螭产后护理及蛇蛋保育全周期观察报告(初稿)》。 玄冥寒螭虽然依旧保持着高傲的姿态,时不时用鼻子哼一声表达“老娘只是勉强接受服务”,但竖瞳中原本的警惕和怨气,早已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它看着这群人类修士笨拙(在它看来)却无比认真、甚至带着点“学术狂热”地围着它的宝贝蛋和自己的鳞片打转,心里那点因惊吓而产生的芥蒂,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尤其是看到他们每次调整保育箱参数时那副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那几颗蛋是什么稀世珍宝,比他们自己的命还重要……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在这种奇特的和谐氛围中,变故突生! 这一日,墨辰正对着玉板上的能量波动曲线皱眉沉思,队员甲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墨师叔!快看!三号蛋!能量纹路异常活跃!核心生命波动频率激增!突破临界点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响在玄冥寒螭和墨辰小队心头的脆响,从保育箱中传来! 只见那颗被标记为“三号”的幽蓝蛇蛋,蛋壳顶端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紧接着,裂缝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一股微弱却充满生机的寒气从中逸散出来! “要孵化了!” 队员乙激动地差点把手里的营养瓶打翻。 玄冥寒螭巨大的身躯猛地绷紧,竖瞳瞬间瞪圆,巨大的蛇头“唰”地一下凑到了保育箱前,紧张、激动、期待的情绪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它甚至忘记了保持高傲,巨大的尾巴不安地轻轻摆动。 咔哒!咔哒! 裂缝越来越多!蛋壳开始微微颤动! 噗嗤! 一只湿漉漉、覆盖着细密幽蓝色鳞片的小脑袋,顶着一小块蛋壳碎片,艰难地从裂缝中探了出来!小家伙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像两颗蒙着水雾的蓝宝石,茫然地“嘶嘶”叫了两声,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老大!” 玄冥寒螭激动得差点用尾巴把巢穴拍碎,巨大的声音吓得刚探出头的小蛇一个哆嗦。 紧接着! 咔哒!咔哒!噗嗤! 几乎是同一时间,旁边的“二号蛋”和“一号蛋”也相继裂开!又两只同样湿漉漉、小小的玄冥寒螭幼崽挣扎着顶破蛋壳,露出了小脑袋!三颗小脑袋挤在一起,茫然地吐着粉嫩的蛇信,发出细弱的“嘶嘶”声。 成功了!三只蛇宝宝都平安破壳了! 玄冥寒螭巨大的竖瞳中,瞬间涌上了晶莹的水光(凝结成冰晶又迅速化开)!那是失而复得、血脉相连的巨大喜悦!它巨大的头颅无比轻柔地凑近保育箱,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蹭了蹭其中一个小家伙冰凉的小脑袋,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温柔的“咕噜”声,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墨辰小队也集体屏住了呼吸,队员甲飞快地在玉板上记录着破壳时间、初始体征数据;队员乙立刻调配好适合新生幼崽的、温度适宜的“初生玉髓露”;墨辰则迅速调整保育箱的环境参数,撤掉了孵化用的强能量场,转换为更柔和、适合幼崽成长的模式。 三只小蛇在母亲的轻蹭和呼唤下,似乎找到了安全感,开始笨拙地扭动身体,努力想从蛋壳里完全爬出来。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那只最先破壳的“三号”小蛇,大概是力气用大了点,身体猛地一挣,结果小尾巴不小心勾住了旁边一颗还没完全脱离的蛋壳碎片,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个倒栽葱,小小的脑袋直直地朝着保育箱内壁一个微微凸起的符文节点撞去!那节点虽然能量温和,但对刚出生的幼崽来说,撞上去也够呛! “嘶——!” 玄冥寒螭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它想阻止,但巨大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修长、稳定、带着淡淡混沌灵光的手,如同未卜先知般,精准而轻柔地出现在了小蛇下落的路线上!正是负责环境监测的队员甲!他一直在密切观察幼崽状态,反应快到了极致!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托住了小蛇冰凉滑腻的小身体,另一只手飞快地拂开那碍事的蛋壳碎片,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小蛇在他掌心茫然地扭了扭,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刚刚逃过一劫。 队员甲松了口气,将小家伙轻轻放回温暖的保育箱软垫上,让它和其他兄弟姐妹待在一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只在眨眼之间。 玄冥寒螭悬着的心重重落下,巨大的竖瞳死死盯着队员甲,又看看保育箱里安然无恙、已经开始好奇地探索新世界的三个小宝贝,眼神剧烈地波动着。 后怕、庆幸、感激……还有一丝之前从未有过的认同感,如同暖流般冲垮了它最后的心防。 它巨大的头颅缓缓抬起,看向依旧在忙碌的墨辰小队:墨辰在仔细检查保育箱环境,确保没有其他潜在危险;队员乙正用特制的微型玉勺,一点点喂给幼崽们温热的玉髓露;队员丙则拿着柔软的冰蚕丝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幼崽们身上残留的蛋液…… 这群曾经被它视为“偷蛋贼”、“鲁莽蠢货”的人类修士,此刻在它眼中,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的认真、细致、笨拙却又无比真诚的付出,尤其是刚才那千钧一发的援手,让它真切地感受到,他们是真的在用心照顾它的孩子,视若己出! 玄冥寒螭沉默了片刻,巨大的尾巴不再不安地摆动,而是缓缓地、郑重地在地上拍打了一下,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墨辰小队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它。 只见这位万蛇窟的霸主,巨大的竖瞳中,那最后一丝高傲和怨气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却清晰的温和与……郑重。 它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对着墨辰小队的方向,发出了一声低沉却不再冰冷的嘶鸣: “嘶……人类。” 它的声音依旧洪亮,但语气却截然不同。 “之前的事……是误会。” “你们……很好。” “用心照顾我的孩子……我玄冥寒螭,承你们的情!” “之前的鲁莽……一笔勾销!” 说完,它巨大的尾巴尖,极其人性化地、带着点别扭的温柔,轻轻碰了碰保育箱的边缘,仿佛在向里面的孩子们示意:看,这些人类,是值得信赖的。 墨辰推了推眼镜,脸上依旧是那副严肃的学术表情,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丝。他对着玄冥寒螭,认真地点了点头:“职责所在,道友满意即可。幼崽初始状态良好,后续成长观察仍需持续。” 队员们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虽然这笑容在玄冥寒螭看来还是有点傻乎乎的。 混沌殿内,一直分神关注着这里的青岚,默默收回了神念。冰冷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眉宇间那丝因无穷麻烦而产生的郁气,似乎……稍稍散开了一点点? 她看着面前玉简上关于“混沌锦毛鼠斗殴事件”的处理方案(已批示:涉事灵兽关禁闭,没收配偶选择权一年,损坏药田照价赔偿),又想起万蛇窟里那三只懵懂探头的小蛇和玄冥寒螭最后那声郑重的“承情”…… 青岚端起手边一杯早已冰凉的灵茶(她忘了喝),抿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入喉中。 **伺候月子……** **接生……** **调解灵兽家庭矛盾……** 她放下茶杯,指尖无意识地在宗主印记上轻轻拂过。 **这代宗主当的……** **真是……** **一言难尽。** 不过,至少墨辰那家伙……这次没再给她惹出更大的乱子。而且,好像……还意外地解决了和万蛇窟的潜在矛盾? **也算……** **省了点麻烦?** 她自我安慰般地想着,然后认命般地拿起了下一份玉简——关于外门弟子因争夺“最佳清洁区域流动红旗”而引发群体斗殴事件的调查报告…… 青岚:“……” **这破旗子……** **谁发明的?!** 惊现血腥惨案的诞生 万蛇窟内,三只新生的小玄冥寒螭在母亲的守护和墨辰小队精心调制的“初生玉髓露”滋养下,如同最上等的幽蓝宝石般茁壮成长。它们细密的鳞片日渐闪耀,懵懂的蓝宝石眼睛充满了对这个寒冷世界的好奇,扭动着小小的身躯在保育箱里探索,时不时发出细嫩的“嘶嘶”声,惹得玄冥寒螭巨大的竖瞳里满是温柔和骄傲。 墨辰小队的“科学伺候月子”任务也随着幼崽的健康成长而圆满结束。他们将最后一份详细的《幼崽成长初期护理建议(含食谱、环境参数、常见问题处理方案)》玉简交给玄冥寒螭,并承诺后续会定期送来调配好的幼崽营养剂。 临别之际,玄冥寒螭巨大的身躯盘踞在巢穴口,三只小家伙好奇地从母亲身后探出小脑袋。这位万蛇窟的霸主,对着墨辰小队,郑重地低下了它高贵的头颅: “嘶……归墟的修士,此番恩情,我玄冥寒螭记下了。他日若有用得着万蛇窟的地方,只要不伤及我孩儿,尽管开口!” 声音依旧洪亮,却充满了真诚的承诺。 墨辰推了推眼镜,依旧是那副严肃的学术表情,但也认真回礼:“道友言重。幼崽成长数据记录已归档,若有异常波动,可随时传讯归墟外务殿。” 说完,他带着小队成员,对着这位曾经的“苦主”、如今的“盟友”,以及那三只懵懂的小蛇,郑重地拱手一拜,这才转身,化作流光离开了这片冰寒之地,带着满满的“科研数据”和一份意外的“兽族友谊”返回宗门。 --- 归墟道宗内,短暂的平静被另一种情绪打破——一年一度的“探亲假”到了。 对于许多出身凡俗、仍有亲眷在世的弟子而言,这是宗门给予的难得恩典。三十名获得此次探亲资格的外门及部分内门弟子,早已收拾好行囊,脸上洋溢着归家的喜悦和期待。他们互相打趣着,讨论着要给爹娘带什么归墟特产,给弟妹讲什么新奇见闻,空气中弥漫着轻松欢快的气氛。 “王师兄,听说你家小妹要出嫁了?恭喜啊!” “李师弟,这次回去可别又被你娘催着相亲了,哈哈!” “张师妹,记得帮我给你家老爷子带两瓶‘养元丹’,上次多亏他指点我爹的旧伤……” 领队的是一位稳重的外门执事,他含笑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朗声道:“好了,都安静!归途注意安全,遵守凡俗界律法,莫要滥用修为!半月之后,准时归宗!若有意外,立刻捏碎传讯玉符!出发!” 三十道流光,带着归家的急切与温情,划破长空,飞向大胤王朝各处。 半个月的时光,在凡俗的烟火气中飞快流逝。弟子们享受着久违的亲情,分享着修行的见闻,也力所能及地帮助家乡解决一些小麻烦。归期将至,分散在各地的弟子们开始陆续按照约定,前往距离归墟山门最近的“云溪镇”集合点汇合,准备一同返宗。 然而,当约定的时间到来,云溪镇外的小树林里,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和……悲恸。 二十七名弟子已经到齐,互相问候着,分享着回家的见闻,气氛还算轻松。但有三道身影,却迟迟未至。 “周师弟、吴师弟、陈师妹怎么还没来?他们三家离云溪镇都不算太远啊。” 有人开始疑惑。 “是啊,按说早该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担忧的情绪开始蔓延。 “再等等,或许路上耽搁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西下,将树林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色。就在领队执事眉头紧锁,准备捏碎传讯玉符探查时,三道踉跄、狼狈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树林! 正是周海、吴锋、陈薇三人! 但他们的样子,却让所有等待的同门瞬间如坠冰窟! 三人身上的归墟弟子服沾满了泥泞和……**暗褐色的干涸血迹**!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空洞失焦,布满了血丝,仿佛刚刚经历了世间最恐怖的噩梦!周海的手指甲劈裂,掌心血肉模糊;吴锋的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血痕;陈薇更是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绝望的死寂。 “周师弟!吴师弟!陈师妹!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领队执事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周海,触手一片冰凉。 周海被扶住,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睛缓缓聚焦,看清了眼前的同门,那压抑到极致的悲痛和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死了……都死了……呜呜呜……” 这个平日里开朗健壮的汉子,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嚎啕大哭,声音嘶哑绝望,“全死了……爹……娘……小妹……全村……都死了啊——!!!” “什么?!” 如同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所有弟子脸上的轻松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吴锋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我家……青阳镇吴家……上下五十七口!鸡犬不留!血流成河!!” 他猛地撕开自己染血的衣襟,露出胸膛上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我回去的时候……只看到……看到几个穿着黑袍的杂碎在放火!他们……他们还想杀我灭口!” 陈薇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她死死抓住身边一位女弟子的胳膊,指甲几乎嵌入对方的肉里,声音尖利而破碎:“清河村……没了……全没了!爹娘……被吊在村口的树上……弟弟……弟弟才八岁啊……他们……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畜生!都是畜生——!!!” 悲愤、绝望、仇恨的哭嚎和控诉,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刺穿了所有在场弟子的心脏!他们看着三人身上象征屠戮的血迹和伤痕,听着那字字泣血的描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灭门!屠村!鸡犬不留! 而且是针对他们归墟弟子的家人! 这绝不是巧合!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是丧心病狂的挑衅! “是谁?!是谁干的?!” 有弟子双目赤红,怒吼出声,灵力不受控制地激荡开来! “畜生!我要杀了他们!!” 愤怒的咆哮此起彼伏。 “冷静!都冷静!” 领队执事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和怒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海!吴锋!陈薇!你们可看清凶手样貌?有何特征?使用何种功法?留下什么痕迹?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禀报宗门!但我们需要线索!” 周海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悲痛中抽离一丝理智,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边缘焦黑的黑色布片,上面似乎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勾勒着一个扭曲的、令人心悸的符号:“这是……我从一个被我临死反扑撕下袖子的杂碎身上扯下来的……他们……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翻遍了村子……临走前……还用邪法布下了……布下了吸血的阵法……” 吴锋也强忍剧痛,嘶声道:“那些黑袍人……修为不弱……至少是金丹期……为首的可能更高!功法很邪门……带着血腥气和死气……他们……他们看到我时……还说……说什么‘归墟的虫子……正好一起清理了’!” 陈薇则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猛地尖叫起来:“血!好多血!还有……还有祭坛!他们在我家祠堂……用我爹娘的血……画了一个好大好大的……星星一样的图案!中间……中间好像还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在发光……在吸那些血!” 祭坛?吸血阵法?扭曲符号?黑色石头?针对归墟弟子的屠杀和挑衅?! 所有信息汇聚在一起,如同一块巨大的、染血的阴云,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这绝非寻常仇杀或劫掠!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手段极其残忍血腥、并且矛头直指归墟道宗的恐怖袭击! 剩下的二十七名弟子,眼中的悲伤已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同仇敌忾的杀意取代!他们围拢在三位痛失至亲的同门身边,眼神交流间,已无需多言! “执事!” 一名平日沉默寡言的内门弟子站了出来,声音冰冷如铁,“请立刻传讯宗门!禀明此地惨剧!凶手手段凶残,目标明确,且可能拥有邪阵,恐非我等能独立应对!需宗门强者支援!” 他目光扫过悲愤的众人,一字一句道:“但,在宗门援兵到来之前,我们不能坐等!周师弟、吴师弟、陈师妹的家乡,必须立刻封锁现场!保护残留的痕迹和证据!防止凶手二次破坏或毁灭线索!同时,以云溪镇为中心,方圆百里内严密搜索!凶手刚走不久,或许还有蛛丝马迹可寻!绝不能让这些畜生……就这么跑了!” “对!封锁现场!搜索凶手!” “为惨死的乡亲报仇!” “为同门雪恨!” “归墟尊严,不容践踏!” 二十七道身影,连同三位悲愤欲绝的苦主,在血色的夕阳下,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杀气冲天!他们不再仅仅是归家的游子,而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扞卫宗门尊严的战士! 领队执事重重点头,眼中也燃烧着怒火:“好!我立刻传讯宗门!所有人听令!兵分三路!一路随周海前往他家乡‘落霞村’!一路随吴锋前往‘青阳镇’!一路随陈薇前往‘清河村’!以最快速度封锁现场!仔细勘察!发现可疑踪迹或人物,立刻发信号!**记住!保护自身安全为上!凶手凶残,不可贸然硬拼!等待宗门援军!**” “是!!!” 凄厉的归墟警报信号弹伴随着执事捏碎的传讯玉符,瞬间撕裂了黄昏的天空!三十道(包括三位苦主)饱含悲愤与杀意的流光,如同复仇的流星,朝着三个被鲜血浸染的村庄,疾驰而去! 血色的阴影,已然笼罩。而远在归墟混沌殿中,正为“灵禽苑两只七彩鸾鸟因争抢筑巢材料而大打出手、毁坏了三棵千年悟道茶树”的报告而头疼不已的青岚,眉心的宗主印记骤然亮起刺目的灰芒!一道染着血色的紧急求救讯息,伴随着周海三人那绝望的哭嚎和同门弟子愤怒的咆哮,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了她的识海! 青岚猛地从宗主宝座上站起,玄衣无风自动,整个混沌殿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无比的、名为**震怒**的裂痕! “找死——!!!” 而敢找死我成全你 染血的求救讯息如同惊雷,在青岚识海中轰然炸响!周海、吴锋、陈薇三人那绝望的哭嚎,同门弟子悲愤的怒吼,还有那“灭门”、“屠村”、“吸血祭坛”、“归墟虫子”的字眼,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点燃了青岚那万年冰封的道心深处,一股足以冻结混沌的滔天杀意! “轰——!” 恐怖的混沌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以混沌殿为中心,轰然席卷整个归墟道宗!天空中的混沌星云瞬间凝固,所有正在修炼、论道、处理杂务的长老弟子,无论身处何地,皆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战栗!仿佛一头沉睡的太古凶兽,被彻底激怒,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混沌殿内,青岚的身影已从宝座上消失,直接出现在大殿中央的半空中!玄衣猎猎狂舞,墨发无风自动,眉心的宗主印记不再是威严的灰芒,而是燃烧着冰冷的、足以焚灭星辰的混沌怒火!她那张清冷绝伦的脸上,此刻再无一丝平日的淡漠与嫌弃,只剩下一种足以令天地变色的、纯粹的、毁灭性的震怒! “找死——!!!”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九幽寒冰凝结的利刃,穿透空间,瞬间响彻在每一位归墟门人的心神深处!那声音中蕴含的杀意,让修为稍低的弟子直接瘫软在地,连长老们都感到头皮发麻,心神剧震! 下一刻,青岚冰冷到极致、却蕴含着焚天怒火的声音,如同混沌法则的审判,再次响彻云霄: “归墟弟子周海、吴锋、陈薇!” “其凡俗亲眷,落霞村、青阳镇、清河村!” “**尽遭屠戮!鸡犬不留!**” “凶手手段凶残,布吸血邪阵,毁尸灭迹,更口出狂言,辱我归墟!” “此乃——” 青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亿万雷霆炸响: “**血海深仇!**” “**不共戴天!**” 整个归墟道宗,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那冰冷的杀意在沸腾!所有弟子,无论内外门,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双眼瞬间被无边的怒火点燃!同门即手足!手足之血亲遭此屠戮,如同屠戮他们自身! “**我们的兄弟家人被杀了!**” 青岚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战鼓,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你们——管不管?!**” “管!!!”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瞬间爆发!震得群山颤抖!无数道身影冲天而起,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汇聚成一片愤怒的海洋!剑光、法宝光芒、各色灵力辉映,将归墟的天空染成一片肃杀的复仇之色! “**我们的兄弟受伤了!**” 青岚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刺骨,“**你们——帮不帮?!**” “帮!!!” 更加强烈的怒吼直冲云霄!炎舞的身影化作一道赤红流星,狂暴的火焰冲天而起,她眼中跳动着焚尽一切的怒火;墨辰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目光冰冷如刀,无数阵盘虚影在他周身浮现;连后山灵兽苑的灵兽都感受到了这滔天的杀意,发出愤怒的咆哮! 青岚悬立虚空,玄衣在狂暴的灵压中纹丝不动,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沸腾的宗门,眉心的印记光芒达到顶点,如同混沌中睁开的审判之眼: “**传本座号令!**” “**全宗上下!**” “**除未筑基弟子及必要留守人员外——**” “**其余人等,无论内外门弟子、执事、长老!**” “**万蛇窟玄冥寒螭道友及其麾下高阶灵蛇!**” 她特意点出万蛇窟,显然墨辰小队之前的“月子外交”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所有可战之力——**” 青岚的声音如同开天辟地的神斧,斩钉截铁: “**即刻集结!**” “**目标——血案现场!**” “**目标——凶手巢穴!**” “**目标——血债血偿!**” “**给我——**” “**踏平魔窟!诛绝邪祟!**” “**片甲不留!!!**” “谨遵宗主法旨!!!” “踏平魔窟!诛绝邪祟!片甲不留!!!” 复仇的怒吼汇聚成毁天灭地的洪流! 归墟道宗,这台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庞大战争机器,在宗主青岚那冰冷的杀意驱动下,轰然启动,爆发出足以让诸天颤抖的力量! * **万蛇窟方向:** 玄冥寒螭巨大的身影冲天而起,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它身后,数十条体型稍小但同样凶悍的高阶寒螭、冰鳞蟒、玄阴蛇破冰而出!冰冷的寒气瞬间弥漫半边天空!它巨大的竖瞳中燃烧着怒火,不仅是为了履行对归墟的承诺,更是感同身受那失去至亲的切肤之痛!“嘶昂——!小的们!随老娘去碾碎那些渣滓!为无辜者报仇!” * **焚天谷方向:** 炎舞一马当先,身后是数百名精修火系功法的弟子长老,烈焰滔天,将天空映照得一片赤红!“烧!给老娘烧光那些肮脏的杂碎!” * **阵枢殿方向:** 墨辰面无表情,指尖无数阵盘光芒闪烁,巨大的虚空挪移阵图在宗门广场上空急速勾勒!“锁定坐标!目标——血案现场!传送准备!” * **灵兽苑:** 各种凶悍灵兽在主人的带领下发出震天咆哮,鳞甲森森,利爪寒光闪烁! * **剑冢:** 万剑齐鸣,凌厉的剑气割裂长空! * **丹殿:** 连那些平时沉迷炼丹的老家伙都红着眼睛冲了出来,手里拎着的不是丹炉,而是淬了剧毒的爆裂法器和腐蚀毒雾弹!“毒死那群畜生!” 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如同流星般从归墟各处升起,汇聚到宗门广场上空!剑光、法宝、火焰、寒冰、毒雾、兽影……各色灵光交织成一片毁灭的画卷!数量之多,气息之强,足以让任何势力胆寒! 巨大的虚空挪移阵图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空间开始剧烈扭曲! 青岚的身影悬浮于阵图最前方,玄衣墨发,如同复仇女神降临!她冰冷的目光穿透虚空,仿佛已经锁定了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血腥魔窟!她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出发!” “**凡沾染我归墟弟子亲族之血者——**” “**杀无赦!**” 嗡——! 刺目的光芒吞没了整个广场!下一刻,那汇聚了归墟道宗最精锐力量、裹挟着滔天怒火与毁灭意志的庞大军团,瞬间消失! 云溪镇外,刚刚封锁了三个村庄、正强忍悲痛仔细勘察现场、同时警惕搜索凶手的周海、吴锋、陈薇等三十名弟子,突然感觉到头顶的天空骤然黯淡下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冰冷杀意、狂暴怒火、以及浩瀚威压的气息,如同天倾般笼罩而下!空间剧烈扭曲,一个巨大无比的混沌漩涡凭空出现! 紧接着,在他们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黑压压、如同毁灭阴云般的归墟大军,裹挟着焚天之火、彻骨之寒、凌厉剑气、凶戾兽吼……如同神兵天降,轰然降临在这片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之上! 为首的,正是那玄衣猎猎、眉心印记燃烧着混沌怒火、如同九幽杀神般的代宗主——青岚!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三个死寂、散发着血腥与邪气的村庄,扫过周海三人身上凝固的血迹和悲愤的脸庞,最后投向那未知的、弥漫着邪恶气息的远方。 “血债……” 青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归墟门人、每一个幸存的弟子、甚至这片天地之间: “……必须用血来偿!” “找到他们!” “**踏平——血狱魔窟!**” “吼——!!!” 回应她的,是万蛇嘶鸣、灵兽咆哮、剑器铮鸣、以及所有归墟弟子那压抑到极致、最终爆发的、震碎云霄的怒吼! “踏平血狱魔窟!!!” 复仇的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轰然开拔!所过之处,连天地法则都在颤抖!那个躲在阴暗角落里、以为只敢动动弟子家人的“血狱”魔主,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这愚蠢的挑衅,会为他和他那肮脏的魔窟,招来怎样一场灭顶之灾! 青岚悬立空中,看着脚下复仇的洪流滚滚向前。她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眉心的混沌印记,燃烧得越发炽烈。 **嫌麻烦?** **呵。** **有些麻烦……** **必须用血与火……** **彻底清除!** 复仇的洪流,裹挟着焚天之怒与彻骨之寒,如同决堤的混沌天河,朝着那弥漫着浓郁血腥与邪恶气息的源头——一片被黑色山脉环抱、终年笼罩在污秽血云之下的巨大盆地——汹涌而去!那里,便是情报中指向的“血狱魔窟”所在! 盆地入口,魔气森森,无数扭曲的骸骨铺成道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和血腥。然而,预想中的顽强抵抗并未出现。魔窟外围的防御阵法如同纸糊般脆弱,在归墟大军愤怒的冲击下瞬间瓦解。只有零星的、不成气候的低阶魔物尖叫着四散奔逃,被冲在最前的炎舞随手一道真火烧成了灰烬。 这反常的顺利,让冲在最前的周海、吴锋、陈薇等人心头一紧,悲愤中升起一丝不安。连玄冥寒螭都放缓了速度,巨大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过于死寂的环境。 大军长驱直入,很快便抵达了盆地中央。眼前景象,让所有人怒火更炽! 只见一座由无数骸骨和漆黑岩石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矗立中央!祭坛周围的地面,用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液,勾勒出三个庞大而邪异的六芒星阵!阵法的核心,赫然就是周海、吴锋、陈薇家乡祠堂里描述的那种黑色石头,此刻正散发着妖异的乌光,疯狂地汲取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怨气! 而在祭坛的正上方,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血池悬浮着!血池下方,正是那三个村庄惨死村民的尸骸堆积而成的小山!浓烈的怨气和死气几乎凝成实质! “畜生!畜生啊——!!!” 周海目眦欲裂,吴锋握剑的手青筋暴起,陈薇更是直接晕厥过去! 然而,就在这尸山血海、怨气冲天的炼狱中心,一个身影却好整以暇地端坐在血池上方悬浮的一张白骨王座上。 那是一个身着华丽黑袍,面容苍白阴鸷的中年男子。他气息诡异,介乎于生与死之间,周身萦绕着浓郁的血光与怨气,修为……赫然达到了大乘巅峰!只差一步,便可渡劫飞升!他手中把玩着一颗由无数怨魂凝结而成的暗红色珠子,嘴角挂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笑容。 看着下方如潮水般涌来的归墟大军,看着为首那玄衣墨发、气息冰冷的青岚,黑袍男子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发出了刺耳难听的大笑: “桀桀桀桀……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啊!” “青岚代宗主!想把你们这群缩在乌龟壳里的家伙引出来,可真是不容易呀!” 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怨气,陶醉地眯起眼睛: “我只得用这种……最简单,最粗暴,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才能把你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乖乖引到我精心准备的……‘万魔噬仙大阵’里面来!桀桀桀!” 他猛地张开双臂,指向下方那三座巨大的血色六芒星阵和上方搏动的血池,声音充满了狂热与疯狂: “看到了吗?这磅礴的血肉怨气!这精纯的生命本源!尤其是……还有你们这群修为精纯、气血旺盛的归墟修士!” “只要吸收了你们所有人的精血!炼化了这血池怨魂!我‘血狱魔尊’定能冲破桎梏!一步登天!成就无上魔道!”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岚,带着病态的狂热和嫉妒: “我相信!到时候,我一定!一定能超越你们那个躲起来的老祖!超越青璃!成为此界真正的主宰!桀桀桀桀——!!!” 疯狂的宣言在死寂的盆地中回荡,刺耳而荒谬。 归墟大军群情激愤,无数法宝光芒亮起,只等青岚一声令下,便将这疯子连同他的破祭坛一起轰成齑粉! 然而,悬立于大军最前方的青岚,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玄衣在污秽的魔风中纹丝不动。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在听完了血狱魔尊那番疯狂的自白后,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流露出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无语**的表情? 那眼神,就像是一个成年人,看着一个挥舞着树枝、叫嚣着要屠龙的顽童。 在血狱魔尊那刺耳的笑声余韵中,青岚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魔啸和风声,如同冰泉流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困惑**? “我在想……” 青岚微微歪了歪头,看着白骨王座上那自我感觉无比良好的血狱魔尊,像是在思考一个极其深奥又极其愚蠢的问题: “你是……**做梦没做醒**?” “还是……” 她的目光扫过那三个邪气森森但能量波动在她看来漏洞百出的六芒星阵,扫过那看似磅礴实则驳杂不堪的血池怨气,最后落回血狱魔尊那张狂热而苍白的脸上: “**觉得我们都是……软柿子呢?**” 血狱魔尊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住! 青岚似乎真的很好奇,她甚至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光洁的下巴(这个动作让熟悉她的人差点惊掉下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你是怎么认为……**” “**你能打得过我们的呢?**” “**就凭……**” 她的目光终于落到了盆地四周那如同潮水般从阴影中涌出、密密麻麻、数量恐怕真有十万之众、散发着金丹到元婴不等气息的魔物大军? “……**你身后这十万个……**” 青岚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最终,一个充满了极致轻蔑和荒谬感的词汇,从她那冰冷的唇瓣中吐出: “**……魔君?**” “噗嗤——!” 原本怒火冲天的归墟大军中,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像是点燃了导火索,压抑的嗤笑声此起彼伏!连玄冥寒螭都打了个响鼻,紫水晶般的眼睛里充满了鄙夷!十万魔君?在它眼里,这些气息驳杂、形态扭曲的低阶魔物,连给它塞牙缝都不够格! 青岚那清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极其明显的、名为“荒谬”的表情,她看着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的血狱魔尊,发出了灵魂拷问: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你——!” 血狱魔尊被这赤裸裸的、仿佛看傻子般的轻蔑彻底激怒,也顾不得什么气势了,气急败坏地咆哮:“狂妄!无知!给我启动大阵!吸干他们!炼化他们!让他们在万魔噬魂中哀嚎——!!!” 他猛地将手中的怨魂珠砸向下方血池!同时,双手掐诀,引动那三座巨大的血色六芒星阵!十万魔物也发出震天的咆哮,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归墟大军疯狂扑来! 嗡——! 血池剧烈沸腾!三座六芒星阵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无数由怨气和污血凝结成的、狰狞痛苦的鬼脸从阵法中尖啸着飞出,扑向归墟修士!十万魔物的冲击更是声势骇人!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宗门瞬间崩溃的恐怖攻势,归墟大军最前方的青岚,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她甚至没有看那些扑来的鬼脸和魔物潮。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三座血色六芒星阵的核心——那三颗散发着妖异乌光的黑色石头上。 “聒噪。” 冰冷的两个字吐出。 随着她指尖轻轻一划。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仿佛能切割开空间本身的灰色丝线,无声无息地一闪而逝! 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轻响! 那三颗作为阵法核心、被血狱魔尊视为依仗的黑色石头,瞬间同时——**爆碎成齑粉**! “噗——!” 正在全力催动阵法的血狱魔尊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气息瞬间萎靡!那刚刚启动、声势浩大的万魔噬仙大阵,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血光瞬间黯淡,无数鬼脸哀嚎着消散!那沸腾的血池也仿佛失去了动力,波动骤减! “什么?!不可能!” 血狱魔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的难以置信!那可是他耗费无数心血、从上古遗迹中找到的“幽冥镇魂石”!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易地…… 他惊恐的念头还未转完。 就听见一个火爆的声音响彻天际: “玩火是吧?老娘让你玩个够!焚天——煮海!” 轰——!!! 炎舞的身影化作一颗燃烧的太阳!狂暴到极致的白金色本源真火,如同天河倒灌,瞬间淹没了那扑来的十万魔物大军!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一片刺目的白光和瞬间升腾、又被高温瞬间蒸发殆尽的青烟!十万魔物?在炎舞的怒火下,连个火星子都没溅起来! 紧接着! 墨辰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空间坐标锁定,能量节点解析完毕。混沌——放逐!” 嗡! 一个巨大无比的灰色漩涡瞬间出现在血池上方!恐怖的混沌吸力爆发!那由无数无辜者血肉怨魂凝聚的罪恶血池,连同下方的尸骸祭坛,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灰色漩涡吞噬、撕扯,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与此同时! “嘶昂——!敢在老娘面前玩冰?冻不死你!” 玄冥寒螭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摆,恐怖的极寒吐息如同白色的死亡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盆地!那些侥幸躲过炎舞真火的零星魔物,甚至连那些构成道路的骸骨,都在瞬间被冻成了冰雕,又在下一息被寒风刮成了漫天冰粉! 仅仅一个照面! 血狱魔尊依仗的“万魔噬仙大阵”被青岚轻描淡写废掉核心! 十万魔物大军被炎舞一把火烧得灰飞烟灭! 罪恶的血池祭坛被墨辰放逐到混沌乱流! 整个魔窟老巢,被玄冥寒螭一口寒气吹成了冰渣世界! 刚才还魔气滔天、声势骇人的血狱魔窟,此刻……只剩下那个孤零零坐在白骨王座上、嘴角挂着血迹、满脸呆滞和惊恐的血狱魔尊,以及他屁股下那张同样被冻得嘎吱作响的椅子。 寒风卷着冰粉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在嘲笑。 血狱魔尊看着下方那如同看死人般的冰冷目光(青岚),看着那焚尽八荒的火焰(炎舞),看着那掌控空间的阵师(墨辰),看着那凶威滔天的巨蛇(玄冥寒螭),再看看自己那瞬间化为乌有的“大军”和“依仗”……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僵硬,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青岚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三尺的虚空。玄衣墨发,纤尘不染,与周围冰封炼狱般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她俯视着这个如同小丑般的魔尊,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漠然。 “现在……” 青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能告诉我了吗?**” “**是谁……**” 她的指尖,一缕混沌灰芒缓缓凝聚,锁定了血狱魔尊的眉心: “**给你的勇气……**” “**敢动我归墟的人?**” 血狱魔尊看着那缕仿佛能湮灭灵魂的灰芒,瞳孔缩成了针尖!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一群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而是一群……足以将他和他那可笑梦想碾碎一万次的洪荒凶兽!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她的力量……根本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我……我……” 极致的恐惧让他语无伦次。 但青岚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答案。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怒火的靶子。 “算了。” 青岚微微摇头,指尖的灰芒骤然明亮! “不重要了。” “下去……” “**亲自向那些枉死的冤魂……**” “**忏悔吧。**” 灰芒一闪而逝。 血狱魔尊的身体,连同他身下的白骨王座,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湮灭在混沌的灰光之中。连一丝尘埃,一缕残魂,都未曾留下。 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卷着冰粉的声音。 青岚缓缓收回手指,眉心的混沌印记光芒收敛。她转身,看向下方悲愤的周海、吴锋等人,看向那三个被彻底抹去罪恶痕迹的村庄方向,冰冷的声音传遍四野: “仇,报了。” “魂,安息。” “归宗。” 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沉重的肃穆。归墟大军沉默地转身,带着复仇后的空虚和失去亲人的永恒伤痛,化作道道流光,消失在灰暗的天际。 青岚悬立原地,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被冰封、被净化、却永远无法抚平伤痛的土地。玄衣身影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只有她冰冷的话语,仿佛还残留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 **动我归墟者……** **虽远必诛!** **虽强……** **亦碾之!** 后续之事你们的家人我来守护 复仇的烈焰焚尽了血狱魔窟,湮灭了那癫狂的魔尊,将那片浸透无辜鲜血的土地化作了永恒的冰封死寂。然而,当归墟的大军带着肃穆与沉重的伤痛返回宗门时,弥漫在归墟道宗上空的,并非胜利的喜悦,而是化不开的悲恸与冰冷的后怕。 混沌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周海、吴锋、陈薇三人,换下了染血的衣袍,伤口也被灵丹治愈,但那双眼睛,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光彩的深潭,空洞而麻木。失去至亲的剧痛,并非手刃仇敌就能轻易抚平。殿中其他弟子,无论是否亲历现场,都感同身受那份切肤之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次是周海他们的亲人,下次……又会轮到谁? 青岚高坐于宗主之位,玄衣墨发,眉心的印记流转着比平日更加深邃冰冷的灰芒。她看着下方弥漫的悲伤与不安,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宽慰的言辞,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她讨厌麻烦,更讨厌这种因为“守护不力”而带来的、足以动摇宗门根基的巨大麻烦! 血狱魔尊的疯狂行径,像一根淬毒的尖刺,狠狠扎进了归墟看似强大的外壳之下,暴露出了一个致命的弱点——凡俗亲眷!他们,是弟子们情感的羁绊,亦是敌人眼中可以轻易撕开的软肋!此次惨剧,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沉默良久,青岚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寒冰坠地,清晰而决绝: “悲恸,无济于事。” “后怕,只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尤其在周海三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血仇已报,但根由未除。” “此獠能精准锁定我归墟弟子亲眷所在,行此灭绝之事,非是偶然。归墟庇护之名,于凡俗并非无懈可击。此乃——宗门失职!”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心头一震!连沉浸在悲痛中的周海三人都抬起了头,眼中带着震惊。宗主……竟然直言宗门失职? 青岚无视众人的反应,继续用她那毫无波澜的语调,抛出了冰冷的解决方案: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自今日起,凡我归墟弟子,无论内外门、执事、长老,凡在世间仍有血亲家眷者……” 她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日之内!**” “**将其姓名、籍贯、亲眷关系、详细住址,报于外务殿!不得遗漏一人!**” “**外务殿协同阵枢殿,即刻起,构建‘归墟亲眷名册’,纳入宗门核心档案!**” 众人屏息,知道重头戏来了。 只见青岚缓缓抬起右手,指尖混沌之力凝聚,一枚枚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灰色光芒、仅有巴掌大小、薄如蝉翼、却蕴含着玄奥空间波动的奇异符纸,如同雪花般凭空凝结,悬浮在她身前。符纸之上,复杂的混沌符文流转不息,核心处是一个微缩的归墟山门印记。 “此乃‘归墟庇佑符’。” 青岚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承诺力量,“由本座亲自引动混沌本源,融合宗门守护大阵核心之力所制。” 她指尖一点,一枚符纸飘落到一位有家眷在场的弟子面前。 “**每人,每家,每一位登记在册的亲眷!**” “**必须持有一枚!**” “**贴身携带!融入气血亦可!**” 她的目光锐利如冰刃,扫过所有人: “**此符效用唯一!**” “**遇生死大劫,无法抵抗之强敌,只需心念引动,或撕碎,或……吞入腹中!**” 她特意强调了“吞入腹中”,显然是考虑到了最极端的情况。 “**符力爆发!**” 青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开虚空的决绝: “**无论身处何地!无论何等禁制阻隔!**” “**持符者与其周身一丈内直系血亲,将被符力裹挟,瞬息间——**” “**传送至归墟山门守护大阵之内!**” “轰——!” 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整个混沌殿瞬间沸腾了! 所有有家眷在外的弟子,眼中那沉重的悲痛和不安,瞬间被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希望所取代!连周海、吴锋、陈薇那死寂的眼中,都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如果……如果当初他们的亲人能有这样一枚符…… 传送!瞬间传送回宗门大阵之内!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不是被瞬间秒杀,只要来得及引动符箓,他们的亲人就多了一条绝对的生路!归墟山门的守护大阵,那可是连上界真仙都难以轻易攻破的存在!安全!绝对的安全! “宗主!!” “谢宗主大恩!!” 无数弟子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场就要跪下叩谢! “肃静!” 青岚冰冷的声音压下激动的浪潮,她眉心的印记灰芒一闪,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符制作不易,耗用宗门本源。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得擅动!若因鸡毛蒜皮、邻里纠纷便引动符箓者……”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那冰冷的寒意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视为滥用宗门重器!**” “**符箓收回!本人及亲眷永久剔除庇护名单!**” “**并罚没百年宗门贡献!发配‘寂灭风眼’服役!**” 严厉的惩罚,如同冰水浇头,让激动的众人瞬间冷静下来。但没有人不满,只有深深的敬畏和感激!宗主这是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为他们的至亲撑起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代价高昂,规矩森严,却……无比安心! “墨辰。” 青岚看向阵枢殿长老。 “弟子在!” 墨辰立刻出列,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精光。这“庇佑符”的构思简直天才!核心在于如何将宗门的空间坐标和守护之力精准投射到符箓上,并实现无视距离和禁制的瞬间牵引……这对他这个阵痴来说,是巨大的挑战,更是无上的诱惑! “符箓核心阵纹由本座完成。量产化、稳定性优化、与宗门守护大阵的实时共鸣强化,交由阵枢殿全权负责。所需资源,优先调配。” 青岚直接甩锅,把最繁琐的工程丢给了专业人士。 “领法旨!弟子必不负所托!” 墨辰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 “炎舞。” 青岚又看向焚天谷长老。 “在呢!” 炎舞大大咧咧地应道,火红的眸子里也满是赞许。虽然她更喜欢直接打上门,但这种守护后方的法子,确实够硬核! “外务殿协同执法殿,负责名册核查、符箓发放登记、以及后续使用监管。若有可疑人员试图混入庇护名单,或符箓外流……” 青岚眼中寒光一闪。 “明白!交给我!谁敢弄虚作假或打歪主意,老娘亲自把他烧成灰!” 炎舞拳头一握,火星四溅。 “玄冥道友。” 青岚的声音转向殿外虚空。 “嘶……青岚宗主,何事?” 玄冥寒螭巨大的虚影在殿外浮现,竖瞳中带着询问。它对青岚这雷厉风行的手段也颇为佩服。 “万蛇窟若有亲近子嗣流落在外,亦可登记造册,领取此符。” 青岚淡淡道,“归墟庇护,一视同仁。” 玄冥寒螭巨大的竖瞳猛地一亮!它自己或许不需要,但它那些血脉稀薄、在外历练或守护分支族群的子嗣……这简直是天大的保障!“嘶……多谢宗主!万蛇窟,承情!” 命令一条条下达,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咬合运转。整个归墟道宗瞬间从悲恸的氛围中挣脱出来,爆发出惊人的效率! 外务殿人声鼎沸,弟子们排着长队,郑重地登记着亲眷信息,每一个名字,每一处地址,都承载着沉甸甸的牵挂。 阵枢殿灯火通明,墨辰带领着所有阵法师,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疯狂解析、优化、复刻着青岚留下的符箓核心,混沌灵光昼夜不息。 焚天谷和执法殿联手,开始核查信息,建立严格的监管流程。 一枚枚散发着柔和灰芒的“归墟庇佑符”,如同希望的种子,开始源源不断地制作出来,被郑重地交到每一位弟子手中,再由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各自亲人的手中,贴身珍藏。 周海、吴锋、陈薇三人,颤抖着双手,接过了属于他们(虽然亲人已逝,但青岚依旧给了他们象征性的符箓,并允许他们为可能存在的旁系远亲登记)的符箓。周海紧紧攥着那枚温润的符纸,仿佛攥着最后一丝虚幻的寄托,这个铁打的汉子,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对着宗主宝座的方向,失声痛哭: “宗主……若……若此符早至一日……一日啊……” 悲恸的哭声在大殿中回荡,令人心碎。 青岚端坐于上,玄衣身影在混沌光晕中显得有些模糊。她看着下方悲恸的弟子,看着忙碌的同门,看着那一枚枚承载着生命重量的符箓,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动容。 她没有安慰,只是用那亘古不变的清冷声音,如同法则般宣告: “逝者已矣。” “生者当惜。” “此符在身,归墟便是尔等亲眷最后的壁垒。” “凡我归墟弟子……”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而坚定的力量,响彻云霄: “**从今往后!**” “**家眷之安,宗门共担!**” “**此誓——**” “**天地共鉴!混沌为证!**” “家眷之安,宗门共担!” “天地共鉴!混沌为证!” 山呼海啸般的誓言,带着悲痛后的坚定与守护的决心,如同滚滚惊雷,在归墟道宗上空久久回荡! 青岚缓缓闭上眼睛。 **麻烦?** **呵。** **守护该守护的……** **碾碎该碾碎的……** **这,便是归墟之道。** **也是她青岚……** **代行宗主之责!** 角落里,伤势已恢复大半、全程旁观的轩辕宸,看着那枚枚流转着混沌之力的符箓,看着青岚那冰冷却如山岳般可靠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胸口(寂灭之痕被封印处),又看了看青岚的方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青岚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看什么?**” “**想都别想。**” “**你,不算归墟亲眷。**” “**你,只是麻烦。**” 轩辕宸:“……” 他默默地把头扭向一边,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异样情绪,瞬间被冻成了冰渣。 我骂你是废物点心,骂错了吗? 混沌殿侧殿,专门用来安置轩辕宸的静室内,弥漫着归墟特有的清冷灵气和淡淡的药香。轩辕宸胸口的“寂灭之痕”封印在老祖的持续加固下已趋于稳定,破碎的本源也在缓慢修复。他此刻正盘膝而坐,尝试运转家传功法吸纳灵气,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不甘。 青岚那番“男人无用论”和“废物”的终极暴击,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日夜啃噬着他的骄傲。他轩辕宸,星陨海轩辕氏的嫡系少爷,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更让他憋闷的是,他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影叔的死,自己的惨败,在这归墟的五年(虽然大部分时间在昏迷和疗伤),确实……浑浑噩噩,除了养伤,似乎什么也没做。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他,在青岚例行来查看封印状态(主要是确认麻烦源别爆炸)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和最后一点挣扎的自尊: “青岚宗主……” 他抬起头,直视着那双永远清冷无波、仿佛能映照出他所有不堪的眸子,“你……就真的……这么烦我吗?” 青岚刚检查完封印符文,指尖的混沌灵光还未完全散去。闻言,她缓缓转过身,玄衣勾勒出挺拔而疏离的轮廓。她看着轩辕宸,那张苍白俊朗却写满复杂情绪的脸,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块路边的顽石。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息。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厌恶,甚至没有青岚平日对宗门琐事的那种“闹心”,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洞穿了他灵魂本质的……**俯视感**。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平静无波,却比最锋利的冰锥还要刺骨: “烦?” 青岚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确认一个词的含义,随即,她极其认真地、一字一顿地纠正道: “**我不是烦你。**” 她的目光扫过他依旧略显虚浮的气息,扫过他眼中那点不甘却无力的挣扎,最终落回他那张带着困惑和一丝期盼(?)的脸上。 “**我是……嫌弃你。**” “嫌弃?” 轩辕宸仿佛被这个词烫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对,嫌弃。” 青岚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因为你实在太垃圾了,我看不上你。**” “**这个理由,你能理解一下吗?**” 不等轩辕宸消化这赤裸裸的羞辱,青岚的话语如同连珠炮般,带着冰冷的逻辑和无可辩驳的事实,狠狠砸下: “看看你身边。” 青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静室的墙壁,落在了外面那些忙碌修炼、执行任务的归墟弟子身上。 “**我们每个人,都会潜心努力地去修炼。**” “**为了大道,为了守护,为了不成为别人的累赘。**” “**你呢?**”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轩辕宸身上,充满了审视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最好的侍卫,影叔,为了救你,死了!**” “**你想报仇吗?**” 青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质问。 “**你努力了吗?**”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轩辕宸的脸上。 “**你上进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五年!**” 青岚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混沌之气缭绕,“**你在这里待了五年!除了躺着养伤,被动接受治疗,像个……**” 她似乎想找个更贴切的词,最终选择了最直白的,“**……像个需要喂食的废物!你主动做过什么?可曾拼死磨砺过一丝修为?可曾哪怕尝试去解析你体内那寂灭之痕的力量本质?可曾为影叔的死,付出过一滴汗、一滴血?!**” 轩辕宸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青岚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最深的伤口和最不愿面对的懦弱上!影叔燃烧本源挡在他身前的画面再次浮现,那锥心的痛苦和无边的愧疚几乎将他淹没!他张着嘴,想辩解,想说自己在疗伤不能妄动,想说寂灭之痕太恐怖……但所有的理由在青岚那冰冷而锐利的目光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青岚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用她那毫无感情的语调,抛出了更残酷的对比: “再看看我归墟的普通弟子。” “他们闯了祸,拿了人家万蛇窟的蛇蛋。” 青岚的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赞赏”(虽然听起来依旧冰冷),“**人家勇于承认错误!**” “**人家知道回去伺候母蛇坐月子!**” 她特意强调了“伺候坐月子”这几个字,仿佛在嘲讽轩辕宸连条蛇都不如。 “**人家知道用自己的行动去弥补过失,最终和母蛇搞好了关系!**” 青岚看着轩辕宸,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你呢?**” 她向前逼近一步,那冰冷的压迫感让轩辕宸几乎窒息。 “**你能干什么?**” “**除了像个蛀虫一样躺在这里,心安理得地消耗着归墟的资源,等着别人来救你、帮你、替你解决麻烦……**” 青岚微微俯身,那张清冷绝伦的脸凑近轩辕宸惨白的脸,吐出的字眼如同淬毒的冰针: “**我叫你废物点心……**” “**我叫错了吗?**” 废物点心! 这四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狠狠砸在轩辕宸的头顶!将他最后一点身为上界天骄的骄傲和自尊,彻底碾碎!砸进泥里! 他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巨大的羞耻、无边的愧疚、被彻底否定的绝望、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点醒的、名为“无地自容”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看着青岚那双近在咫尺、却只有冰冷嫌弃、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僵了! 是啊…… 影叔死了,他除了悲痛和仇恨,做了什么? 仇家是谁?不知道。 力量呢?没有提升。 寂灭之痕?只会被动承受封印。 在归墟这五年?除了养伤,什么都没做!像个真正的……废物点心! “我……” 轩辕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灵魂深处的剧震和自我认知的崩塌!青岚的话,剥掉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借口,将他最不堪、最懦弱、最无能的本质,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青岚直起身,仿佛多看一秒都是污了眼睛。她最后扫了一眼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失魂落魄瘫坐在那里的轩辕宸,眼神淡漠依旧。 “好自为之。” 留下这冰冷的四个字,玄衣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瞬间消失在静室之中。 静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轩辕宸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死死地盯着青岚消失的地方,眼神空洞,脸上血色尽褪,冷汗浸透了后背。 许久。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依旧微微颤抖、却蕴含着曾经引以为傲力量的双手。 那双曾经能摘星拿月、意气风发的手,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废物…… 点心…… 这两个词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极致羞耻和滔天怒火的情绪,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在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 不是对青岚的恨。 而是…… 对他自己!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低吼,终于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下坚硬无比的混沌灵玉床榻上! 轰! 狂暴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那足以承受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灵玉床榻,竟被他这一拳砸得寸寸龟裂!碎石飞溅! 他胸口的封印符文剧烈闪烁,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浑然不觉!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和嘴角溢出,染红了破碎的玉床和衣襟! 轩辕宸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不再是自怨自艾,不再是迷茫不甘,而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焚烧一切的——**毁灭与重塑的决绝!** “废物……点心……” 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咸腥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危险! “青岚……你说得对……” “影叔……我轩辕宸……对不起你……” 他看着自己染血的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被愤怒点燃、开始狂暴奔腾的力量(即使带着撕裂的痛楚),一字一句,如同从九幽地狱中爬出的誓言: “**从今天起……**” “**我轩辕宸……**” “**再不做……**” “**废物点心!**” “**寂灭之痕?仇家?力量?**” “**等着!**” “**我会让你们……**” “**统统付出代价!**” 他猛地盘膝坐回那破碎的玉床中央,无视胸口封印传来的刺痛,无视经脉撕裂的警告,强行运转起家传功法中最霸道、最凶险的“星陨破劫诀”!一股狂暴而决绝的气息,混合着混沌灵气和寂灭之痕的丝丝力量,开始在他周身疯狂涌动! 青岚的“嫌弃暴击”,如同一把最冷酷的锤子,终于将这个沉溺在失败和自怜中的上界少爷…… 彻底砸醒了! 砸向了那条……唯有血与火、痛苦与力量才能证明自己的道路! 第20章 年的蜕变 青岚那番字字诛心、毫不留情的“嫌弃暴击”,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轩辕宸最后的骄傲与自欺。静室内那染血的玉床碎片,见证了他从崩溃、绝望到最终被滔天怒火与刻骨羞耻点燃的蜕变起点。 “废物点心”四个字,成了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耻辱印记,也成了驱动他走向地狱般修炼之路的唯一动力! 他不再奢望青岚的垂青,不再试图在她面前证明什么。他彻底消失了。从青岚的视线里,从归墟道宗那相对安逸的核心区域,甚至……从所有认识他的人的记忆中(除非刻意寻找)。 他主动找到了外务殿那位负责分派宗门任务、以铁面无私着称的“铁面阎罗”长老。 “我要接任务。” 轩辕宸的声音嘶哑而平静,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刚刚开刃的凶刀,带着一种近乎死寂的疯狂,“最危险的。最难啃的。贡献点最高的。不限数量。” 铁面阎罗长老看着眼前这个气息依旧带着虚弱、但眼神却像要择人而噬的轩辕家少爷,又看了看他递过来的、上面还残留着血迹的玉牌(象征他“客人”身份),眉头微皱:“你的伤势……” “死不了。” 轩辕宸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寂灭之痕?正好用它来磨我的骨头!给我任务!” 那决绝的语气和眼中燃烧的疯狂,让见惯了生死的铁面阎罗长老都心头微凛。他不再多言,手指在巨大的任务玉璧上快速滑动,最终定格在最上方几行猩红色的文字上: 【甲级·绝】探索寂灭风眼核心区,采集“混沌风髓”,十滴。贡献点:十万。死亡率:九成九。 【甲级·凶】清剿盘踞在“腐骨沼泽”深处的万年尸王及其麾下阴兵。贡献点:八万。风险:极高,尸毒可蚀神魂。 【甲级·险】前往“熔岩魔渊”底部,取回被上古炎魔看守的“地心火莲”。贡献点:十二万。备注:炎魔疑似半步渡劫。 “这三个,敢接吗?” 铁面阎罗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 “全接了。” 轩辕宸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划走了三个任务令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那背影,决绝得如同奔赴必死的战场。 从此,归墟道宗的“任务狂魔”名单上,多了一个代号“星陨”的神秘人。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专挑最要命的任务下手,如同一个不知疲倦、不知痛苦的杀戮机器。 * **寂灭风眼:** 那是连空间都能撕裂的绝地!狂暴的混沌罡风如同亿万把刮骨钢刀!轩辕宸深入核心,护身法宝一件件崩碎,玄衣被罡风撕成褴褛,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内脏碎片!寂灭之痕的封印在罡风刺激下剧烈波动,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他咬着牙,将涌上喉头的鲜血硬生生咽下,眼中只有那在风暴中心沉浮的、散发着灰色光芒的“混沌风髓”!他用了三年!在死亡的边缘无数次徘徊,最终拖着几乎只剩骨架、全靠意志和封印吊着命的残躯,带着十滴风髓爬了出来!当他把任务物品交到铁面阎罗长老手中时,对方都倒吸一口凉气! * **腐骨沼泽:** 万年尸毒形成的瘴气,连灵力护罩都能腐蚀!阴兵过境,鬼哭神嚎!轩辕宸孤身一人,如同闯入地狱的杀神!他不再依赖华丽的轩辕家秘术,而是将归墟学到的最基础、最狠辣的搏杀技巧与自身星陨之力结合。他浴血奋战,以伤换命,身上被尸王利爪洞穿的伤口流着黑血,神魂被怨魂冲击得摇摇欲坠,但他手中的剑(一柄在归墟兵器库随手拿的普通灵剑)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最终,他将那万年尸王的头颅斩下,用尸王的头颅生生砸碎了阴兵统帅的魂火!当他走出沼泽时,浑身浴血,散发着浓烈的尸臭和杀意,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时间:五年! * **熔岩魔渊:** 地心熔岩沸腾,温度足以融化精金!上古炎魔的咆哮震得山体崩塌!轩辕宸在滚烫的岩浆中潜行,皮肤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头发眉毛尽毁!他与炎魔周旋,利用寂灭之痕那诡异的吞噬特性,冒险引导一丝炎魔的本源魔火冲击封印,在生死一线间借力打力,重创炎魔!最终,他硬生生从暴怒的炎魔眼皮底下,抢走了那株生长在岩浆核心的“地心火莲”!代价是半边身体严重碳化,胸口封印再次崩裂,险些被寂灭之痕彻底吞噬!耗时:七年!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 轩辕宸的足迹踏遍了归墟道宗记录在册的、最凶险、最荒芜、最接近死亡的绝地!他的名字(代号“星陨”)高悬在任务榜榜首,贡献点积累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但他从未兑换过任何享受或资源,只换取最极品的疗伤丹药、能磨砺肉身的混沌奇物、以及……更多更危险的任务! 他变了。 * **外貌:** 曾经俊朗白皙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有罡风切割的,有尸毒腐蚀的,有烈焰灼烧的。皮肤粗糙黝黑,如同历经风霜的岩石。曾经精心打理的长发,如今是参差不齐的短发,更添凶悍。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锐利如鹰隼,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近乎偏执的火焰!曾经的贵气与浮躁被彻底磨去,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百炼精钢般的坚毅与冷酷。 * **修为:** 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和寂灭之痕那毁灭力量的“磨砺”下,他的境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飙升!不仅彻底修复了本源创伤,更将家传的“星陨破劫诀”推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隐隐摸索到了将寂灭之痕那恐怖的毁灭之力,融入自身星陨神通的边缘!他的力量,狂暴、霸道、带着一丝毁灭的意韵,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早已超越了当年巅峰时期,达到了一个让归墟长老们都为之侧目的地步! * **气质:** 沉默寡言,如同万年玄冰。曾经的自傲变成了内敛的锋芒,曾经的浮躁化作了磐石般的沉稳。他不再寻求任何人的认可,眼中只有变强,更强!伤痛?家常便饭。危险?必经之路。孤独?唯一的伴侣。他像一把被反复捶打、淬火、磨砺的绝世凶刃,只待出鞘饮血的那一刻! **不管多苦多累,他再也没有喊过一声苦。** **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或许在影叔坟前有过,无人知晓)。** **再也没有在那个玄衣墨发的身影面前出现过。** 他明白了一个用血与火、痛苦与绝望换来的真理: **如果你不强,那么你还不如去死!** **弱者,连被“嫌弃”的资格都没有!** 每一次任务,都是向死而生。 每一次修炼,都是刮骨疗毒。 每一次寂灭之痕的发作,都是意志与毁灭的角力! 他成了归墟道宗一个活着的传奇,一个行走的凶险符号。新入门的弟子会敬畏地听着关于“星陨”前辈的传说,老弟子们则会在看到他拖着残躯、满身煞气地交任务时,默默让开道路,投去复杂而敬佩的目光。 而这一切,都落在一双清冷的眸子里。 青岚,依旧端坐于混沌殿。宗门事务依旧繁多,麻烦依旧不断。但二十年间,她总能从外务殿呈上的任务简报、伤亡报告、以及偶尔掠过山门的那道裹挟着血腥与寂灭气息的孤绝身影中,捕捉到关于那个“麻烦”的信息。 她看着他接下一个个必死的任务。 看着他一次次重伤濒死地被抬回来。 看着他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爬起,带着更重的伤、更浓的煞气、和更强大的力量再次踏入深渊。 看着他脸上的伤疤越来越多,眼神越来越冷,气息越来越危险而强大。 青岚的眉梢,从未有过一丝波动。没有赞许,没有担忧,甚至……连当初那种赤裸裸的嫌弃,似乎都淡了许多。 她只是在一次翻阅任务汇总时,指尖停留在“代号:星陨”那长达数十页、触目惊心的任务清单和伤势记录上,停留了比寻常更久的一息。 然后,她合上玉简,冰冷的目光投向殿外那流转的混沌星云,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个正在某处绝地中与死亡搏杀的孤绝身影。 玄衣之下,无人知晓的心湖深处,是否曾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但最终,她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拿起下一份关于“灵禽苑七彩鸾鸟再次因争夺筑巢材料引发斗殴、毁坏悟道茶树”的报告,眉宇间,那熟悉的、名为“闹心”的情绪,再次浮现。 **麻烦……** **终究还是麻烦。** **只不过……** **从一个需要照看的“废物点心”,** **变成了一个……** **更加危险、** **更加不可控、** **但也……** **稍微不那么碍眼的……** **大麻烦。** 嗜血复仇,我来了 二十年的血火洗礼,将轩辕宸锻造成了一柄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凶刃。他不再仅仅是那个被青岚“嫌弃”而奋起的少爷,而是真正成为了代号“星陨”、让归墟任务殿都为之侧目的煞星。他的力量在生死边缘野蛮生长,对寂灭之痕的领悟也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甚至能有限地引导那毁灭之力化为己用,每一次爆发都带着玉石俱焚的恐怖威能。 复仇的执念,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他的灵魂。影叔燃烧本源挡在他身前的画面,是支撑他熬过无数地狱的唯一动力。他动用了在归墟积累的所有贡献点,兑换了最隐秘的情报权限,更利用自己作为轩辕氏嫡系的身份(虽然落魄,但血脉印记犹在),通过归墟的渠道,小心翼翼地向上界星陨海渗透,搜寻着当年伏击的蛛丝马迹。 线索,如同散落在无尽星海中的尘埃,渺茫而危险。每一次探查都可能引来仇家的警觉。轩辕宸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也如同行走在刀尖上的幽灵,在黑暗的夹缝中穿行。二十年!耗费了无数心血,折损了数个耗费巨大代价培养的隐秘线人,他终于……摸到了边! 一份沾染着线人最后一丝微弱魂念、用加密星文记录的残缺情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的掌心,也灼烧着他的理智: “目标锁定……非外敌……乃……星陨海……内部……” “主谋……隐于……‘摇光’一脉……” “目的……非杀你……夺……‘族祭星核’……” “……星核……非祥……乃……噬族之种……” “摇光……欲献祭……全族……换……无上……” 残缺的信息戛然而止,线人的魂念彻底消散,只留下最后那充满极致恐惧和绝望的意念碎片! “摇光一脉……族祭星核……噬族之种……献祭全族……”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在轩辕宸识海中炸开!瞬间将他二十年构筑的复仇逻辑彻底颠覆! 不是外敌!是内鬼!是星陨海轩辕氏内部,同为嫡系的“摇光”一脉!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他,而是要夺取他身上那件只有嫡系血脉才能感应、只有在特定祭祖大典才会由族长短暂取出供奉的传承圣物——“族祭星核”! 关于“族祭星核”,轩辕宸的记忆瞬间翻涌!那是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蕴含着无尽星辰生灭的奇异晶石。据传是轩辕氏先祖以一颗即将寂灭的恒星核心炼制而成,蕴含着磅礴无匹的星辰本源之力!历代族长都会在祭祖大典上,借助星核之力为族中核心弟子洗礼,精纯血脉,提升潜力。效果确实非凡,每一次洗礼都让受洗者脱胎换骨,修为大进。 **“可以助他们快速的成长,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这就是外界,甚至大部分轩辕族人对“族祭星核”的认知!是轩辕氏傲立星陨海的根基之一! 然而…… 线人情报的最后警告,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轩辕宸的心脏: **“星核……非祥……乃……噬族之种!”** **“摇光……欲献祭……全族……换……无上……”** 献祭全族?! 一个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碎片,在轩辕宸眼前拼凑起来! 为什么摇光一脉要伏击他?因为他是嫡系,他有机会接触甚至在未来执掌星核!他们要抢夺星核! 为什么星核能让人快速成长“无副作用”?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先祖恩泽!那力量的源泉……是吞噬!吞噬的是……轩辕氏历代族人血脉中沉淀的力量!甚至……是生命本源!每一次所谓的“洗礼”,都是在不动声色地汲取全族的生机和潜力,反哺给星核和……执掌星核的人!或者说,是滋养着星核内部那个恐怖的“噬族之种”! **代价就是全族人的命!** 所以,影叔临死前才那么悲愤地喊:“少爷!快走!他们要的不是你的命!是……” 他没能说完,但指向的,就是轩辕宸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与星核相连的血脉感应! 所以,摇光一脉才要如此隐秘,不惜一切代价抢夺星核!因为他们要的不是星核本身,而是要用它作为钥匙,启动那最终极的、献祭全族换取某个“摇光”之人一步登天的邪恶仪式!他们想成为那个最终的受益者!而轩辕宸这个嫡系少爷,不过是他们计划中需要清除的绊脚石和夺取星核的工具! **“要不然的话这个小少爷干嘛不用啊?他又不缺心眼儿。”** 轩辕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身为嫡系少爷,父亲却一直对他接触星核极为谨慎,甚至在他成年后都未曾让他接受过完整的“星核洗礼”!为什么族中关于星核的记载语焉不详!为什么影叔看向星核的眼神,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原来……他的父亲,上一代族长,或许早就察觉到了星核的隐患!为了保护他,为了保护整个轩辕氏不被这“噬族之种”彻底吞噬,才将星核的秘密死死封锁,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轩辕宸父亲在他少年时便在一次探索中“意外”陨落,如今想来疑点重重!),也要延缓这灾难的到来! 而他自己,当年偷偷溜下界,除了少年心性,潜意识里,何尝不是想暂时逃离那笼罩在星陨海上空、源自血脉深处的、让他隐隐不安的阴影? 巨大的愤怒、被至亲血脉背叛的剧痛、以及一种后知后觉的、差点成为帮凶的恐惧,如同岩浆般在轩辕宸胸中翻腾!他死死攥着那份残缺的情报,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滴落在地面,却浑然不觉。 胸口那沉寂的寂灭之痕封印,仿佛感应到了主人那毁天灭地的情绪波动,开始剧烈地搏动、灼烧!剧痛传来,但此刻的剧痛,反而像是一剂清醒剂!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疤痕的脸上,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穿透静室的墙壁,仿佛看到了星陨海深处,那隐藏在辉煌表象下的无尽黑暗和血腥阴谋! “摇光……” “噬族之种……” “献祭全族……” 轩辕宸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刻骨的仇恨和决绝的杀意! “影叔……你的仇……” “父亲的疑案……” “还有……整个轩辕氏……” “这笔债……” “我轩辕宸……” “**亲自去收!**” 他不再犹豫。二十年的蛰伏与磨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他起身,走向静室角落一个布满灰尘的箱子。那是当年他被小草带回归墟时,身上仅存的几件物品之一。他打开箱子,里面除了一些破碎的法宝残片,最底下,静静躺着一枚古朴的、刻着轩辕氏徽记的墨玉令牌——这是唯有嫡系血脉才能持有的“星陨令”!也是感应和接引“族祭星核”的唯一信物!当年他偷偷下界,为了不被家族追踪,将此令封印藏匿。 他拿起那枚冰冷的令牌,指尖混沌之力与星陨之力混合,带着一丝寂灭之痕的毁灭气息,狠狠冲击在令牌的封印上! 咔嚓! 封印破碎! 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源自血脉深处的星辰感应,瞬间从令牌中弥漫开来,穿透了无尽的虚空,遥遥指向星陨海的方向! 几乎在封印破碎的同一刹那! 遥远的星陨海,轩辕氏祖地深处,一座被重重禁制守护、悬浮于星辉之中的古老祭坛上,那颗沉寂的“族祭星核”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妖异光芒!光芒中,无数扭曲的血色符文一闪而逝,发出贪婪而饥渴的嗡鸣! 祭坛下方,几位身着绣有摇光星图黑袍的身影同时睁开双眼,眼中爆射出狂喜与残忍交织的光芒! “星核异动!” “是那个小畜生的血脉气息!” “他竟然还没死?还主动解封了令牌?!” “好!好极了!天助我摇光!” “传令下去!启动‘天罗’,锁定其方位!这一次,星核与他的命……本尊都要了!” 一场围绕着“噬族星核”的血腥风暴,在沉寂二十年后,因轩辕宸的主动破局,再次于星陨海上空……轰然酝酿! 而此刻,归墟道宗混沌殿内。 正批阅着“关于灵田施肥配比争议”玉简的青岚,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她清冷的眸光抬起,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轩辕宸静室的方向,落在那枚刚刚解封、正散发出微弱星辰与毁灭混合气息的令牌之上。 眉心的宗主印记,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 她的唇角,似乎……极其罕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冰冷依旧,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废物点心”……** **“总算……**” **“有点用了。”** 开门迎客!敌人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墨玉令牌解封的刹那,那股源自血脉、混合着星辰之力与寂灭之痕毁灭气息的独特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穿透了静室禁制,更隐隐搅动了归墟道宗深处那浩瀚的混沌意志! 混沌殿内,青岚执笔的手悬停在玉简上方,笔尖的墨滴无声落下,在“灵田施肥配比争议”的末尾晕开一团不合时宜的墨迹。她清冷的眸光抬起,并非看向玉简,而是穿透了厚重的殿壁,精准地锁定了轩辕宸静室的方向。 那股波动……微弱,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引而不发的风暴前兆。 青岚眉心的宗主印记,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那并非预警,更像是一种……确认?二十年来,那道在绝地与死亡边缘反复挣扎的身影,每一次重伤归来时更凝实一分的气息,每一次任务简报上那触目惊心的记录,都如同无声的画卷,在她这片亘古冰封的心湖上投下过微澜。 她放下笔,冰冷的指尖在玉简上那团墨迹旁轻轻一点。墨迹瞬间凝固、收缩,化作一个微小的、不断旋转的灰色漩涡印记,仿佛在昭示着某种即将到来的混乱。 玄衣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宝座之上,下一刻,已如幽影般出现在轩辕宸那弥漫着血腥、毁灭与孤绝气息的静室门口。 她没有敲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无形的混沌威压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扫过室内。 轩辕宸背对着门口,正将那枚解封后微微震颤、散发着星辉与不祥气息的墨玉令牌死死攥在掌心。他布满伤疤的脊背绷紧如弓弦,肌肉虬结,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与压抑到极致的滔天恨意!那股混杂着寂灭之痕的狂暴气息在他周身翻腾,几乎要冲破静室的禁制! 他感受到了身后的注视。那股冰冷、熟悉、曾让他无地自容又刻骨铭心的气息。 他没有回头。二十年的血火磨砺,早已将那份属于少年慕艾的脆弱自尊烧成了灰烬。此刻占据他心神的,只有那即将喷发的血海深仇和家族倾覆的阴影! “你知道了。” 轩辕宸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疲惫与决绝。他不需要问青岚为何而来。在归墟,尤其是在这个女人面前,很少有秘密能瞒过那双洞彻一切的眼睛。 青岚没有回答“知道”或“不知道”。她只是看着他紧绷如铁的背影,看着他手中那枚散发着不祥星辉的令牌,清冷的眸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审视一件即将投入风暴中心的器物。 静默在压抑的气息中流淌。只有轩辕宸那沉重的、如同拉风箱般的呼吸声,以及令牌内部那微弱却贪婪的嗡鸣。 良久。 青岚那如同冰泉流淌、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死寂: “上面的势力……” 她微微停顿,像是在斟酌词句,最终选择了最直接的描述,“……有多恐怖?” 轩辕宸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缓缓转过身,布满疤痕的脸上,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毫无躲闪地对上青岚那清冷无波的眼瞳。 他从那双眼睛里,没有看到怜悯,没有担忧,甚至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冷酷的……**探究**?就像是在评估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等级。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戾气的笑容: “恐怖?呵呵……摇光一脉,底蕴深厚,掌控星陨海近半资源,族中长老不乏半步渡劫的老怪物!更有秘法勾连星辰,引动星陨之力!他们既然敢谋划献祭全族,所图必然惊天!其隐藏的力量,只会更可怕!” 他握紧了令牌,指节咯咯作响: “我轩辕宸如今虽非吴下阿蒙,但孤身一人,对上整个摇光一脉,加上那诡异的‘噬族星核’……十死无生!” 他坦承了自己的无力,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或掩饰。二十年的生死挣扎,早已磨去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青岚静静地听着,清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待轩辕宸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所以,你一个人,打不过。” 不是疑问,是结论。 轩辕宸眼中的火焰跳动了一下,带着不甘,却无法反驳:“是!” “那么,” 青岚向前迈了一步,玄衣几乎触碰到轩辕宸身前翻腾的毁灭气息边缘,那冰冷的压迫感让狂暴的寂灭之痕都微微一滞。 “**将他们都引到我们宗门来。**” “什么?!” 轩辕宸瞳孔骤缩,以为自己听错了!引到归墟来?引那群如狼似虎、意图献祭全族的疯子来归墟?!这无异于将滔天洪水引入自家后院! “你……” 他看着青岚那张近在咫尺、却依旧冰封般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但失败了。 青岚无视他的震惊,继续用她那毫无起伏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我虽然讨厌你,看不上你。**” 她毫不避讳地重复着那刻骨的嫌弃,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但是……**” 她的目光,第一次如此认真、如此清晰地落在轩辕宸脸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上,落在他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眸子里,落在他那蕴含着爆炸性力量、却又被寂灭之痕折磨的身体上。 “**我能看得出你二十年的奋斗。**” “**你终于……**” 青岚微微停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准确的词,最终,她吐出了一个远比“废物点心”更重的、却带着一丝奇异认可感的词汇: “**……不再是废物点心了。**” 不再是废物点心了! 这七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轩辕宸的心头!二十年的血泪挣扎,二十年的向死而生,二十年在炼狱中苦苦煎熬……为的不就是撕掉“废物”的标签,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吗?可当这句话,以这种冰冷、直接、毫无修饰的方式,从这个曾经将他贬入尘埃的女人口中说出时,带来的冲击,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烈!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酸楚、释然、以及被认可的悸动,瞬间冲垮了他强装的冷酷,让他眼眶发热,喉头哽咽!他死死咬着牙,才没让那脆弱流露出来。 青岚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失态,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她的目光越过他,投向静室之外,投向那笼罩在混沌星云下的归墟山门,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宗主的气魄: “**我归墟,不惧麻烦。**” “**更不怕……上界的麻烦。**” “**你既是我归墟‘捡’回来的麻烦,**” 她特意强调了“捡”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闹心”,但随即被更强大的意志压下,“**那你的麻烦,自然也是归墟的麻烦。**” “**在我归墟的地盘上……**” 青岚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肃杀,眉心的宗主印记骤然亮起,一股浩瀚如渊、仿佛能镇压诸天万界的混沌意志轰然降临! “**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区区摇光一脉,一群被力量蒙蔽心智、妄图噬亲证道的蠢货……**” 她看向轩辕宸,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仿佛有混沌风暴在酝酿: “**我青岚……**” “**愿意帮你一把。**” “**帮你重回你的主家!**” “**帮你……**” “**站到那所谓的巅峰之上!**” “**亲手,了结这一切!**”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轩辕宸呆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看着眼前这个玄衣墨发、气息冰冷、却说出如此石破天惊话语的女子,大脑一片空白。 引仇敌入归墟?在归墟的地盘上决战?她……她竟然愿意为了他这个“麻烦”,去硬撼整个摇光一脉?甚至……要帮他夺回主家,站上巅峰? 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二十年的孤军奋战,早已习惯了独自背负一切。此刻突然有人(尤其还是她!)以如此霸道、如此不讲理的方式说要“帮他”,那种感觉……复杂得难以形容! “为……为什么?” 轩辕宸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不相信青岚会对他有什么“特殊感情”,那太荒谬。 青岚微微侧过头,避开了他那过于灼热和复杂的目光,仿佛在看窗外的混沌星云,声音恢复了那亘古不变的清冷和平静: “**归墟道义,有始有终。**” “**你是我捡回来的麻烦,自然由我处理干净。**” “**况且……**”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兴趣**? “**我也想看看……**” “**上界所谓的‘恐怖势力’……**” “**在我归墟的混沌面前……**” “**能翻起几朵浪花?**” 理由冰冷而务实,甚至带着点“看戏”的意味。但这恰恰符合青岚的性格!轩辕宸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甸甸的、名为“责任”和“并肩作战”的奇异感觉。 他看着青岚那清冷而坚定的侧脸,看着那流转着混沌灰芒的宗主印记,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气与决绝,伴随着胸中那压抑了二十年的血仇之火,轰然升腾!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墨玉令牌,那令牌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和即将到来的风暴,星辉与毁灭的气息瞬间暴涨,甚至引动了归墟上空的混沌星云微微旋转! “好!” 轩辕宸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轩辕宸,这条命,是归墟捡回来的!” “这仇,是归墟要助我报的!” “今日之后,我轩辕宸……” 他对着青岚,对着这方庇护了他二十年的混沌道场,深深一躬,脊梁却挺得笔直: “**生是归墟的人!**” “**死……**” 他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也是归墟的鬼!**” “**这摇光一脉的狗命……**” “**就引到归墟来收!**” 他不再犹豫,猛地将一股精纯的、混合着寂灭之痕毁灭气息的星陨之力,狠狠灌入墨玉令牌之中! 嗡——!!! 令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星辉!一道粗大的、扭曲的、带着贪婪吞噬气息的血色星光柱,瞬间冲破静室屋顶,撕裂归墟上空的混沌星云,如同一条狰狞的血色巨蟒,朝着星陨海的方向,狂飙而去! 归墟的警报并未响起,因为青岚的意志早已笼罩此地。她静静地看着那道冲天而起的血色光柱,看着那光柱尽头仿佛隐隐传来的、充满贪婪与杀意的空间波动,清冷的唇角,那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似乎……清晰了一瞬? 玄衣猎猎,她转身,一步踏出,已回到混沌殿主位。 冰冷而威严的声音,瞬间传遍全宗: “传令!” “**宗门上下——**” “**一级战备!**” “**迎客!**” 怎么梅花晶豹的胆子吃多了撑着了? “一级战备!迎客!” 青岚冰冷威严的声音如同混沌洪钟,瞬间震荡在归墟道宗每一个角落,穿透层层叠叠的殿宇楼阁,直抵每一名弟子、长老的心神深处。 没有慌乱,没有喧哗。只有一股沉寂的、压抑到极点的战意,如同休眠的火山,被瞬间点燃! 轰!轰!轰! 归墟山门之外,原本平静的混沌星云骤然沸腾!无数道闪烁着森冷星辉、裹挟着贪婪与毁灭气息的身影撕裂空间,如同蝗虫般蜂拥而至!为首的数人气息浩瀚如渊,举手投足间引动星辰之力,正是摇光一脉的长老级人物!他们目光死死锁定在轩辕宸静室方向那道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色光柱上,眼中充满了狂喜与残忍。 “轩辕余孽!交出星核!饶你不死!” 一声蕴含恐怖星力的咆哮震得归墟外围禁制涟漪阵阵。 然而,回应他们的,不是轩辕宸,也不是青岚,而是—— “归墟弟子何在?!” 一个低沉如闷雷的声音响起,是执掌戒律的刑殿长老,他立于山门最高处,身后混沌气息翻涌如怒涛。 “在!!!”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从归墟深处爆发!无数道身影冲天而起,他们没有统一的服饰,气息或阴冷、或狂暴、或诡谲,但此刻,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同一种光芒——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对战斗与突破的渴望! “宗主有令!迎客!” 刑殿长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给我——打!” 没有试探,没有阵前叫骂。归墟道宗,这个在诸天万界都以“护短”和“疯子”闻名的宗门,面对突如其来的“恶客”,选择了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开门放狗**! “杀——!!!” 归墟弟子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悍不畏死地扑向那漫天星辉!刀光剑影瞬间撕裂空间,狂暴的灵力、阴毒的咒法、诡谲的神通……各式各样的攻击如同决堤的混沌洪流,狠狠撞上了摇光一脉的先锋部队! 噗嗤!轰隆!啊——! 战斗在接触的第一秒就进入了白热化!血肉横飞,法宝崩裂!摇光修士仗着修为深厚、法宝精良,初时还能占据上风,瞬间斩杀、重创了不少冲在最前面的归墟弟子。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一名摇光长老狞笑着,操控星梭瞬间洞穿了一名归墟弟子的胸膛,鲜血狂喷。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那本该必死的归墟弟子,身体被洞穿的瞬间,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眼中血光大盛,周身气息非但没有萎靡,反而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暴涨!一股凶戾、混乱、却又带着新生力量的狂暴气息从他伤口处喷薄而出! “噗啊……哈哈哈!爽!再来!!” 那弟子竟硬生生用肌肉夹住穿透胸膛的星梭,反手一刀带着决绝的混沌之力劈向那长老!刀势比之前更猛!更凶! “什么?!” 摇光长老惊骇莫名,狼狈格挡。 同样诡异的情景,在战场各处上演! 一名归墟弟子被星力锁链缠住四肢,眼看就要被分尸,他竟狂吼一声,主动引爆了部分经脉!狂暴的寂灭之力和混沌灵力混合炸开,不仅挣脱了锁链,炸伤了两名摇光修士,他自身的气息在毁灭与重生的边缘疯狂跃动,竟隐隐触摸到了突破的屏障! “不够!不够!给老子更狠的!!” 他浑身浴血,状若疯魔,主动扑向更强的对手。 “疯子!这群人都是疯子!” 一名摇光核心弟子被一个浑身骨头断了七八根、却越打越凶的归墟弟子缠住,对方那燃烧生命、不顾一切只为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的打法让他头皮发麻。 摇光长老们更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觉得不对劲。他们发现,无论他们施展多么强大的术法,造成多么恐怖的伤势,那些归墟弟子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重伤之下,非但不退,反而如同被激发了某种凶性,气息在生死边缘疯狂攀升!每一次濒死,都仿佛是他们在积蓄力量,只为下一次更猛烈的爆发和……**突破**! “不对!他们在借我们的力量磨砺自身!在生死间寻求突破!” 一名摇光长老终于反应过来,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活了数百年,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不要命的修炼方式!这哪里是战斗?这分明是在拿命当柴烧,用敌人的攻击当锤子,疯狂地捶打自身,只为在毁灭的灰烬中涅盘出更强的力量! “快!结阵!困杀他们!不要给他们喘息和突破的机会!” 另一名长老厉声吼道,眼中已带上了一丝恐惧。他意识到,这场战斗拖得越久,这些归墟疯子就越可怕! 然而,已经晚了。 战场中心,轩辕宸手持一柄燃烧着寂灭黑炎与星陨之力的巨剑(可能是他新取出的本命法宝),如同复仇的魔神,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倾覆山岳的毁灭意志,死死缠住了一名气息最强的摇光长老。他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增加,但眼中的火焰却越来越盛,每一次与对方硬撼,他体内的寂灭之痕都仿佛被激发一分,与星陨之力融合得更深,气息在剧烈的碰撞中稳步提升! 他周围的归墟核心弟子们更是如此。他们或单打独斗,或三五成群结成奇诡战阵,专门挑那些气息浑厚的摇光长老下手。打法极其凶悍,完全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每一次被重创,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着痛苦的狂吼和随之而来的气息暴涨!战场上,不断有归墟弟子在血泊中、在敌人的惊骇目光下,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突破灵光! “突破了!王师兄临阵突破元婴后期了!” “李师姐也是!硬抗了那老东西三记星辰掌,反手就撕了他一条胳膊!” “哈哈哈!痛快!跟着宗主打架就是痛快!敌人管够!突破也管够!” 归墟弟子们狂热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对战斗的享受和对突破的兴奋。这种将敌人视为磨刀石,将生死搏杀视为晋升阶梯的疯狂,彻底颠覆了摇光修士的认知!这哪里是宗门?这分明是一个巨大的、以战养战的修罗场!里面的每一个修士,都是彻头彻尾的战斗疯子!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摇光修士中蔓延。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此刻却成了催生对方更强的养料!这仗还怎么打? “撤!快撤!” 终于有摇光长老顶不住这种精神上的巨大压力,看着周围越战越勇、气息越来越恐怖的归墟弟子,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什么星核,什么献祭,此刻都不及保命重要! 数道星辉猛地爆发,试图撕裂空间遁走。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整个混沌重量的声音,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问过本座了吗?**” 一直端坐于混沌殿最高处,仿佛置身事外、只是静静“看戏”的青岚,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眸。 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朝着那几个试图撕裂空间逃遁的摇光长老所在的方向,伸出了一根白皙如玉、却仿佛能擎住诸天的手指,轻轻一点。 嗡——! 那一片区域的时空,骤然凝固! 翻滚的混沌星云停止了流动,飞溅的鲜血悬停在半空,摇光长老们惊恐扭曲的表情、爆发的星辉、撕裂的空间裂痕……一切的一切,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到令星辰都为之黯淡的混沌意志,如同无形的磨盘,轰然降临! 噗!噗!噗! 那几名修为至少也是化神后期的摇光长老,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就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混沌熔炉,瞬间被碾磨、分解!他们的法宝、护身星辉、强横的肉身,在那纯粹的、碾压一切的混沌之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眨眼间,便化作最原始的能量粒子,被周围的混沌星云无声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战场! 无论是摇光修士还是归墟弟子,都被这轻描淡写、却又恐怖到极致的一幕彻底震慑! 青岚缓缓收回手指,目光扫过战场,扫过那些因她的出手而瞬间斗志崩溃、瑟瑟发抖的摇光修士,最终落在了战场中浴血奋战、气息却因刚才那一幕而更加狂暴沸腾的轩辕宸身上。 她那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事实的……**嫌弃**? “惹谁不好?” “敢动我捡回来的人……” “**谁给你们的勇气?**” “**谁给你们的胆子?**”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群面无人色的摇光修士身上,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吐出了那句让轩辕宸刻骨铭心、此刻却带着无上嘲讽和死亡宣判的话语: “**梅花晶豹的胆子……**” “**你们吃多了,撑着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归墟弟子们眼中的狂热,彻底化作了嗜血的凶光!宗主出手了!宗主……在为他们撑腰!在嘲笑敌人! “杀——!!!为宗主捡回来的人报仇!!” (虽然轩辕宸可能并不需要“被捡”这个标签,但此刻这口号无比提气!) “干死这群撑了豹子胆的蠢货!!” “别让他们跑了!都是上好的磨刀石啊!” 摇光修士的意志,在青岚那绝对的力量碾压和诛心的嘲讽下,彻底崩溃!他们看着周围如同疯魔般扑上来的归墟弟子,看着高台上那道仿佛主宰一切的玄衣身影,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想跑?晚了。 这片混沌星云笼罩之地,已然成了他们无法逃脱的……**修罗炼狱**!而他们,正是这炼狱中,用来淬炼归墟利刃的……**薪柴**! 我打的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青岚那轻描淡写却雷霆万钧的一指,如同点燃了归墟弟子体内最后一丝理智的引线。最后一点对死亡的顾虑,在宗主绝对力量的背书和对敌人赤裸裸的嘲讽下,彻底灰飞烟灭。 剩下的摇光修士,彻底沦为了绝望的猎物和……**最顶级的磨刀石**。 “兄弟们!宗主看着呢!别给咱归墟丢脸!” 一个半边脸都被星火烧焦、却笑得无比狰狞的弟子狂吼着,硬生生用肩胛骨卡住了一名摇光修士刺来的星光长剑,另一只手则燃烧着生命本源,狠狠拍在对方的天灵盖上! “给老子破——!!!” 轰隆! 狂暴的气浪炸开,那摇光修士头颅粉碎,红白飞溅。而那归墟弟子,在硬抗了致命一剑和反噬之力后,周身气息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猛地冲破瓶颈!一股属于化神期的磅礴灵压混合着混沌气息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哈哈哈!化神!老子也化神了!爽!下一个!” 这并非个例,而是战场的主旋律! 一名娇小的女弟子,身法诡谲如烟,却被数道星辰锁链困住。她没有挣扎,反而盘膝坐下,任由星辰之力灼烧她的经脉,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浮现出玄奥的混沌符文。在锁链即将把她勒爆的瞬间,她猛地睁眼,眼中混沌流转! “万法归墟,化我薪柴!” 嗡! 困住她的星辰锁链竟寸寸断裂,化作精纯的星力被她强行吸入体内!她的气息节节攀升,从金丹后期一路狂飙,连破元婴、元婴中期、后期……最终稳稳停在元婴大圆满!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那几个目瞪口呆的摇光修士,甜甜一笑:“多谢几位‘师兄’的星力灌顶,省了我百年苦修呢。” “怪物!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一名摇光金丹期的精英弟子彻底崩溃了。他亲眼看着自己倾尽全力、足以重创同阶的一记星辰指,戳在一个归墟筑基期弟子的胸口。那弟子胸口炸开血洞,却只是踉跄一步,然后眼露凶光,气息非但不降,反而如同吃了大补药般疯狂暴涨!筑基中期、后期、圆满……轰!直接凝结金丹! 那新晋金丹的归墟弟子,抹了把嘴角的血,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嘿,这一指够劲!还有吗?再来几下,我感觉还能再升一级!” 战场上,突破的灵光此起彼伏,如同节日里疯狂燃放的烟火!元婴破化神!金丹结元婴!筑基凝金丹!甚至还有几个天赋异禀的炼气期弟子,在师兄师姐们的“保护”下,硬顶着摇光修士的余波冲击,浑身浴血,气息却在生死边缘疯狂跳跃,眨眼间连跨数级,直接筑基成功! “连蹦六级!张师弟炼气九层直接筑基中期了!” “王师姐更猛!元婴中期硬扛化神一击没死,现在气息……卧槽!化神门槛了!” “哈哈哈!老子的瓶颈卡了三十年!今天被这群‘好人’几巴掌扇通了!化神!老子来了!” 归墟弟子们狂喜的呼喊、突破的轰鸣、以及敌人绝望的哀嚎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诡异而血腥的交响乐。摇光修士们彻底傻了,打也不是,跑又跑不掉(青岚的意志如天幕般笼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攻击,成为对方突破的养料和契机。 “有没有搞错?!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给你们当晋升台阶的啊!” 一名摇光修士看着自己全力一击下,对面那个归墟弟子不仅没死,反而气息暴涨突破了元婴后期,气得差点吐血,忍不住悲愤地嘶吼出来。 “有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另一个摇光修士看着自己好不容易重创的对手,在血泊中挣扎着,气息却如同坐火箭般攀升,转眼就超过了自己,绝望得几乎要哭出来,“你们修炼……靠挨打的吗?!” 憋屈!极致的憋屈!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进磨坊的豆子,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在帮别人磨出更精纯的“面粉”(修为)! 战斗的尾声来得迅疾而残酷。当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摇光长老,被三名气息都因连番突破而变得异常狂暴的归墟弟子围住,硬生生用身体扛住他所有的星陨大招,然后一人扯住他一条胳膊,一人抱住他的腰,最后一人狞笑着用覆盖着寂灭黑炎的拳头,将他丹田连同元婴一同轰碎时……整个战场,只剩下了一个活着的摇光修士。 正是那个之前发号施令、气息仅次于被青岚一指碾碎那几个长老的领队人。他此刻瘫坐在一片血泊和残肢断臂中,华丽的星袍破碎不堪,沾满了泥土和同门的血污。他的一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双腿更是被不知哪个凶残的归墟弟子用重锤砸得粉碎性骨折。 他想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已经彻底抽干了他所有的情绪。他看着周围那些如同地狱魔神般缓缓围拢上来的归墟弟子,一个个气息强横、眼神狂热,身上带着刚刚突破后还未完全收敛的狂暴灵压,不少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嘴角的血迹……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摇光一脉,星陨海的霸主,谋划百年的大计……怎么会栽在这样一个疯子宗门手里?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轩辕宸提着那柄滴淌着粘稠血浆、燃烧着寂灭黑炎的巨剑,一步步走了过来。他身上也布满了伤痕,但气息却比开战前更加沉凝、更加恐怖,仿佛刚才那场血战只是为他进行了一场洗礼。他冰冷的眸子锁定在瘫软的领队身上,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那领队看到轩辕宸,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轩辕宸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缓缓抬起脚。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四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接连响起!轩辕宸面无表情,干脆利落地踩碎了领队仅存的那条手臂和另一条完好的腿的膝盖骨!彻底断绝了他任何挣扎或逃跑的可能。 “啊——!!!” 领队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让他浑身抽搐,涕泪横流。 轩辕宸蹲下身,染血的大手一把揪住领队的头发,强迫他抬起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 “哭?没地方哭?” “省省力气吧。” “我问,你答。” “敢有一句废话……” 轩辕宸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摇光修士破碎的尸体,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 “**我让你连哭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去陪他们。**” “第一个问题……” 他凑近领队因剧痛和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一字一句地问道: “当年参与谋划献祭我轩辕全族的主谋,除了你们摇光一脉的蠢货,还有谁?” 领队浑身剧颤,看着轩辕宸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足以焚毁星海的滔天恨意,他知道,自己完了。但在死亡和可能更可怕的折磨面前,求生的本能让他张开了嘴…… 而高台之上,青岚依旧端坐。她看着下方那如同人间炼狱又如同疯狂晋升庆典的战场,看着轩辕宸冷酷审问俘虏的背影,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流转着混沌灰芒的眸子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满意**? 归墟,就是如此。 以战养战,以血证道。 敌人?不过是送上门的磨刀石和……**晋升台阶**罢了。 惹了归墟捡回来的人? 那就做好成为台阶最顶端那级、被无数双脚踩踏碾磨的准备吧。 至于那个哭都没地方哭的领队? 他的价值,才刚刚开始。 幕后的主使我知道你是谁了 领队被轩辕宸眼中那毫不掩饰、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灼穿的滔天恨意彻底击垮了。四肢粉碎的剧痛都比不上此刻精神上的无边恐惧。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家族覆灭时只能绝望逃窜的废物少爷了。二十年归墟血火的淬炼,寂灭之痕的折磨,早已将他锻造成一柄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凶刃!任何谎言和隐瞒,都只会带来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我说!我说!!” 领队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破音,如同濒死的野兽在哀嚎,“别杀我!我都告诉你!!” 轩辕宸揪着他头发的手没有丝毫放松,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等待着。 “是…是‘九宸仙宗’!!” 领队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名字,仿佛这个名字本身都带着无尽的恐惧,“是他们!是他们暗中主导了一切!!” 九宸仙宗?! 轩辕宸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在上界星陨海,代表着无上的威严、正统的仙道传承!是无数修士仰望的圣地!与“贪婪”、“阴谋”、“灭门”这些词,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放屁!” 轩辕宸手上猛地用力,几乎要将领队的头皮扯下来,声音如同寒铁摩擦,“九宸仙宗?名门正派?他们会觊觎我轩辕家那点东西?!” “是真的!千真万确啊!” 领队痛得涕泪横流,语速却快得惊人,生怕说慢了一秒就会魂飞魄散,“轩辕家的‘星源圣体’血脉!还有你们主脉守护的那块‘亘古星髓’!九宸仙宗早就垂涎三尺了!他们修炼的‘九宸归元诀’已到瓶颈,需要最纯净的星辰本源之力才能突破!而你们轩辕家的圣体血脉和星髓,就是最好的‘药引’!” 他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被利用的恐惧和怨毒: “可是…可是九宸仙宗自诩正道魁首,他们不能明抢啊!那会毁了他们的万载清誉!所以他们…他们找到了我们摇光一脉的几位野心勃勃的长老,许以重利,并承诺事后分润部分星源之力助我们提升……” “他们告诉你们长老,” 轩辕宸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只要策划一场完美的献祭,让我轩辕全族自愿或者‘被自愿’地‘献出’生命和修为,凝聚成纯粹的‘噬族星核’,你们摇光一脉就能获得超越主家的力量,甚至取代九宸仙宗的地位?而他们九宸仙宗,只需要在幕后,轻轻松松、**不费灰之力**,就能接收最精纯的星源之力和亘古星髓?” “是…是的!就是这样!” 领队疯狂点头,眼中满是悔恨,“他们给我们提供了遮蔽天机的秘宝,推演了最佳的献祭时机,甚至…甚至暗中影响了我摇光一脉几位关键人物的心智!让我们相信这是唯一的崛起之路!我就是…就是被他们蛊惑,负责联络和具体执行灭杀外围支脉任务的棋子啊!饶命!我也是被利用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九宸仙宗那些伪君子!” 他痛哭流涕,试图撇清自己,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向那高高在上的“名门正派”。 轩辕宸松开了揪着他头发的手,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再看脚下那个如同烂泥般哀嚎求饶的叛徒,而是仰起头,望向归墟上空那翻涌不息的混沌星云。他布满血污和伤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死寂、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风暴的火焰。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 支撑他在绝地中爬出来,在寂灭之痕的折磨中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向摇光一脉复仇!他要亲手撕碎那些背叛者、刽子手! 可现在,这个摇光的领队却告诉他,摇光一脉,不过是被推到台前、被贪婪和野心蒙蔽、被更强大的黑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一把刀**? 真正的凶手,是那个披着光鲜亮丽外衣、受万修敬仰的——**九宸仙宗**?!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滔天的怒火,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他胸腔内轰然爆发!这股怒火,甚至比他得知家族被灭时更加炽烈!因为其中掺杂了被愚弄、被当成棋子的极致屈辱! “伪君子……” 轩辕宸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血,“比真小人……更该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泻,打破了这几乎凝固的、充满血腥与暴戾的寂静。 “说完了?” 青岚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轩辕宸身侧几步远的地方。玄衣墨发,纤尘不染,与周围修罗炼狱般的景象格格不入。她甚至没有看地上那个瘫软的领队一眼,目光只是落在轩辕宸那因极致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宽阔背脊上。 “宗主……” 轩辕宸猛地回神,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寻求某种确认的意味。 “九宸仙宗?” 青岚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上界所谓的正道魁首?” 她微微侧头,目光终于淡淡地扫过地上那惊恐万分的领队,如同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倒是打得好算盘。” “借刀杀人,坐收渔利。” “还能维持那层光鲜的皮。” “虚伪得……令人作呕。” 她的评价,冰冷而直接,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伪的鄙夷。 “宗主!此人如何处置?” 刑殿长老拖着沉重的锁链走上前,指着地上的领队,眼中凶光闪烁。周围的归墟弟子们也纷纷投来不善的目光,这叛徒的血,正好用来祭奠刚刚突破的修为! 那领队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嘶声哭喊:“饶命!轩辕少爷!宗主!我知道的都说了!我就是条狗!饶了我吧!我愿意当牛做马……” 轩辕宸眼中杀机暴涨!此人,是当年灭杀他族人的直接执行者之一!死一万次都不够! 然而,青岚却轻轻抬了抬手,阻止了刑殿长老的动作。 她看向轩辕宸,清冷的眸光似乎看透了他心中翻腾的恨意与杀念,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杀他,易如反掌。” “但死了的棋子,就只是废物。” “**活着的……**” 青岚的目光再次落回那领队身上,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尤其是被吓破了胆、知道得又不少的棋子……**” “**有时候,能钓出更大的鱼。**” 钓出更大的鱼?! 轩辕宸瞬间明白了青岚的意思!这个领队,就是指向九宸仙宗的活证!是撕开那层伪善面皮的关键! 一股寒意瞬间取代了杀意。是啊,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了,也太便宜幕后那些伪君子了! “宗主英明!” 刑殿长老立刻领会,狞笑一声,手中沉重的混沌锁链哗啦作响,如同毒蛇般缠向地上瘫软的领队,“属下会好好‘招待’他,保证他‘知无不言’,也保证他……**想死都难**!” “不——!!” 领队发出绝望到极致的惨叫,看着那缠绕着不祥灰芒的锁链,仿佛看到了比地狱更恐怖的未来。落在归墟刑殿手里,他宁愿刚才就被轩辕宸一剑杀了! 轩辕宸看着领队被刑殿长老如同拖死狗般拖走,听着那渐渐远去的凄厉哀嚎,心中翻腾的怒火并未平息,反而沉淀下来,化作更加冰冷、更加坚定的杀意。 他转向青岚,深深一躬: “宗主深谋远虑!轩辕宸……明白了。” 青岚微微颔首,目光投向归墟山门之外,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混沌星云,看到了那遥远的、道貌岸然的九宸仙宗。 “一级战备,解除。” 她清冷的声音传遍全宗,“所有弟子,就地巩固修为,梳理此战所得。” “今日之敌,不过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麻烦……” 她顿了顿,那流转着混沌灰芒的眸子深处,仿佛有星辰在寂灭,有世界在沉浮: “**还在后面。**” 说完,她玄衣飘动,转身,一步踏出,已消失在混沌殿的方向。留下轩辕宸和所有经历了血火洗礼、气息更加凶悍磅礴的归墟弟子,在弥漫着血腥与突破余韵的战场上。 山风吹过,卷起浓重的血腥气,却吹不散每个人眼中那熊熊燃烧的、对更高层次战斗和更强敌人……**嗜血的渴望**! 摇光一脉,只是前奏。 九宸仙宗? 那层伪善的皮,归墟……撕定了! 还是有点儿废物,不过强多了 青岚那句“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的余音,如同冰冷的露珠滴落在滚烫的烙铁上,在每一个归墟弟子心头激起“滋啦”一声的警示。但紧接着,她宣布解除战备、就地巩固修为的命令,又让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狂暴稍稍沉淀下来。 然而,这沉淀并非死寂。 短暂的沉默后,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喂!轩辕师兄!” 一个刚刚突破到化神期、浑身还冒着热气(可能是灵力沸腾也可能是热血未凉)的壮汉弟子,扛着一柄门板大的巨斧,瓮声瓮气地朝着轩辕宸的方向喊道,“刚才打得不过瘾啊!那帮摇光的软蛋不经打!听说后面还有更硬的骨头?要帮忙不?你吱一声!我牛大力第一个上!” 他这一嗓子,瞬间点燃了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 “就是!宗主都说了麻烦在后头!轩辕师兄,你的事就是咱们归墟的事!” 一个身形瘦削、眼神却如毒蛇般阴冷的弟子擦拭着染血的匕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算我一个!刚才没杀痛快,正手痒呢!” “还有我!刚突破,正需要实战稳固境界!九宸仙宗?听着就皮厚耐揍,正好当沙包!” 一个女弟子甩了甩沾满血污的长鞭,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灵兽苑的兄弟们!把刚驯服的那几头‘裂星犼’牵出来溜溜!让上界的‘名门正派’也尝尝咱们归墟特产!” 远处传来灵兽苑执事的吆喝,伴随着几声震耳欲聋、充满野性的咆哮。 “丹鼎峰的!别闲着!刚缴获的摇光储物袋里有不少好药材!赶紧开炉!‘血煞固元丹’、‘寂灭护心散’有多少炼多少!给要去的师兄师姐们备足了!” 丹鼎峰方向也传来回应,药香混合着血腥气,形成一种独特的“归墟风味”。 整个归墟,在经历了一场血腥晋升狂欢后,非但没有疲惫退缩,反而如同被彻底唤醒的洪荒巨兽,磨砺着爪牙,舔舐着伤口,目光灼灼地盯向了下一个、更强大的猎物!而轩辕宸的仇,在宗主青岚那句“你的麻烦就是归墟的麻烦”之后,已然化作了整个宗门的意志! 轩辕宸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群情激昂、主动请缨的同门,听着那些混杂着关切、战意甚至有点“拿新敌人练手”意味的呼喊,一股从未有过的、极其陌生的暖流,混杂着血腥气和混沌星云的冰冷,猛地冲撞着他的胸腔。二十年孤狼般的生涯,习惯了独行与冷漠,此刻被如此直白、如此凶悍的“同门情谊”包围,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道即将消失在混沌殿入口的玄衣背影。 就在这时,青岚的脚步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聒噪。” “刚突破的,原地打坐,引混沌星力淬体,梳理道痕。气息虚浮者,滚去寒狱闭关三月,稳固不住,就别出来了。” “丹药,灵兽?”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在嫌弃一群不懂事小孩的意味: “**归墟帮人,还需要这些?**” “**拳头不够硬,才是麻烦。**” 这话一出,那些喊得最凶的弟子,尤其是几个刚刚连蹦几级、气息还有些不稳的家伙,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讪讪地缩了缩脖子,赶紧原地盘膝坐下,开始努力收敛暴涨的气息。丹鼎峰和灵兽苑的动静也瞬间小了许多,但准备工作显然没停,只是更安静高效了。 青岚的身影即将完全没入混沌殿的阴影。 轩辕宸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那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二十年了,那个将他从泥泞中“捡”回来,视他为“废物点心”,用最冰冷的言语将他一次次打落尘埃又逼着他爬起来的女人……今天,不仅为他掀起了宗门战备,替他挡下了致命威胁,甚至……默许了整个宗门对他的支持? 为什么? 他喉咙滚动,一个压抑了二十年、几乎成为心魔的问题,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冲口而出: “宗主!” 青岚的脚步终于彻底停下,却依旧没有转身。 轩辕宸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句盘旋在心底的话: “您……您不是一直说我是废物吗?” “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偷偷竖起耳朵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连翻涌的混沌星云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轩辕宸以为不会得到回答,心一点点沉下去时。 那道背对着他的玄衣身影,终于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半边身子。 青岚没有完全转身,只是侧过脸,露出线条优美却冰冷如霜的侧颜。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的距离,落在了轩辕宸那张布满伤疤、写满困惑与执拗的脸上。 她的眼神,依旧清冷,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 她看着他,看了足足有三息。 然后,她那如同冰玉相击般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砸在轩辕宸的心上: “**废物吗?**” 她微微停顿,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接着,那清冷的唇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 “**……还是挺废物的。**” 轩辕宸的心猛地一沉,一股熟悉的、混合着苦涩与不甘的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然而,青岚的话并没有说完。 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他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扫过他布满新旧伤痕却依旧挺拔如枪的脊背,扫过他眼中那历经磨难却未曾熄灭的火焰……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平铺直叙、毫无波澜的调子,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客观事实: “**但是。**” “**你的努力,我看到了。**” “**你一开始,挺废物。**” “**现在……**” 她微微侧回头,不再看他,只留下一个清冷孤绝的背影和一句轻飘飘、却如同惊雷般在轩辕宸脑海中炸响的话: “**不是好多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身影已彻底没入混沌殿的阴影之中,殿门无声合拢,隔绝了内外。 只留下轩辕宸,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混沌神雷狠狠劈中,僵立在原地! “废物吗?……还是挺废物的。” “但是……你的努力,我看到了。” “你一开始挺废物,现在不是好多了吗?” 这三句话,如同三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心中那堵由二十年屈辱、不甘和冰冷隔阂筑起的高墙! 原来……她一直看着? 原来……她冰冷刻薄的话语之下,并非全然的否定? 原来……那“废物点心”的标签,并非永恒不变的烙印,而是……可以撕掉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释然、夹杂着被认可的狂喜和更深沉的决心,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这个在寂灭之痕折磨下都未曾落泪的铁汉,此刻眼眶竟不受控制地阵阵发热,他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那滚烫的东西滑落。 周围的归墟弟子们,也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看着僵立不动的轩辕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再回味着宗主那几句堪称“归墟式温暖”的话语,一个个表情都变得极其古怪。 有恍然大悟的:“原来宗主夸人是这样的……” 有深表同情的:“轩辕师兄这‘好多了’的评价,听着怎么比挨顿揍还难受……” 也有狂热崇拜的:“不愧是宗主!连认可人都这么……别致!有深度!” 牛大力挠了挠头,咧开大嘴,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嘀咕:“俺觉得宗主说得挺对!轩辕师兄以前是挺废……咳,现在确实猛多了!俺服气!” 这话引来一片深以为然的点头。 轩辕宸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中所有的迷茫和软弱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更加炽热、更加坚定的火焰!那火焰中,燃烧着对仇敌的恨意,也燃烧着对归墟、对那个冰冷却意外给予他认可的女人的……守护之心!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和寂灭之痕带来的隐痛,望向混沌殿的方向,心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九宸仙宗? 等着! 我轩辕宸,这个被宗主评价为“好多了”的“前废物”,会用你们的血,来证明—— 我还能变得……**更好**! 点兵点将出发了 三个月,在归墟这片被混沌星云笼罩的道场,不过是弹指一瞬。 然而,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晋升洗礼的归墟弟子而言,这三个月却是至关重要的沉淀与蜕变。 寒狱深处,冰风如刀,几个气息虚浮、根基不稳的倒霉蛋被青岚直接丢了进去。此刻他们盘坐于万载玄冰之上,周身混沌气息流转,虽然冻得脸色发青,但眼神却比刚突破时更加沉凝锐利,体内躁动的灵力已被强行压制、梳理、夯实。 演武场上,吼声震天。牛大力那柄门板巨斧挥舞起来,卷起混沌罡风,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却又圆融如意,再不复之前的蛮横粗糙。化神初期的境界彻底稳固,甚至隐隐有向中期冲击的迹象。 毒蛇般阴冷的弟子身影在重重禁制中穿梭,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手中匕首吞吐着灰芒,每一次刺出都带着致命的精准和无声的寂灭气息。他的身法更加诡谲,气息更加内敛,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致命毒牙。 那名使鞭的女弟子,长鞭舞动间,不再仅仅是凌厉的抽打,鞭影时而化作坚韧的藤蔓束缚,时而爆裂出混沌雷火,变化多端,威力更胜从前。她身边,几头被驯服的“裂星犼”匍匐在地,猩红的兽瞳中凶光内蕴,与主人气息隐隐相连,显然也已完全适应了暴涨的力量。 丹鼎峰药香浓郁,新炼制的“血煞固元丹”堆积如山,暗红色的丹丸上流转着混沌纹路,散发着狂暴又稳固的能量波动。灵兽苑里,低沉的兽吼此起彼伏,被精心喂养和调教的灵兽们,鳞甲爪牙更加锋利,凶性之中多了一份服从的战意。 整个归墟道宗,如同一柄在混沌熔炉中反复锻打、淬火、磨砺了三个月的绝世凶刃!先前大战残留的血腥气早已被混沌星力冲刷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蓬勃欲发、如同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般的磅礴朝气!每一个弟子眼中,都燃烧着经过沉淀后更加纯粹、更加炽热的战意!那不是盲目的狂热,而是经过血火淬炼、境界稳固后,对更高层次战斗的……**自信与渴望**! 山门广场,混沌星云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没有冗长的集结号令,没有激昂的战前宣言。 当最后一丝因突破而略显虚浮的气息彻底稳固,当最后一名在寒狱中咬牙苦修的弟子破关而出,当最后一炉战备丹药被分装入瓶…… 所有归墟弟子,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处哪个角落,都如同收到了无形的召唤,自发地、沉默地汇聚到了山门广场之上。 黑压压一片,人数或许不及那些大宗门动辄百万之众,但那股凝聚在一起的、如同实质般的凶悍战意和混沌气息,却让整个广场的空间都微微扭曲!他们像是一群静默的凶兽,只待头狼一声令下,便会撕碎眼前的一切! 刑殿长老立于前列,混沌锁链缠绕双臂,气息沉凝如狱。 丹鼎峰主袖袍鼓荡,药香与杀意交织。 灵兽苑执事身旁,数头体型庞大、气息恐怖的裂星犼低伏着身躯,发出威胁的呜咽。 牛大力扛着巨斧,咧着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阴冷弟子、使鞭女修……所有曾在战场上疯狂突破的身影,此刻都静静地站在那里,气息内敛,锋芒暗藏。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广场最前方。 那里,站着两道身影。 轩辕宸一身玄黑战甲,甲胄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如同他身体的勋章。他脊梁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折的标枪。三个月的时间,他体内的寂灭之痕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了下去,不再肆意破坏,反而与他自身修炼的星陨之力、归墟的混沌气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化作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却也更令人心悸的毁灭力量在他周身流转。他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的暗金色长剑,剑身隐有星河流转,寂灭黑炎内蕴其中,正是他重新祭炼的本命神兵——寂陨。 他的目光,冰冷如万载寒铁,穿透了翻涌的混沌星云,仿佛已经看到了星陨海的方向,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九宸仙宗!二十年的血仇,三个月的沉淀,所有的恨意与杀念都已淬炼到极致,化作最纯粹的复仇意志! 而在他身侧半步之后,青岚一袭玄衣,墨发如瀑,纤尘不染。她依旧是那副清冷孤绝的模样,仿佛眼前这即将出征的凶悍之师,这滔天的战意,都与她无关。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眉心的宗主印记流淌着深邃的混沌灰芒,与整个归墟道场的本源隐隐相连。 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只是落在前方翻涌的混沌星云之上。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只有混沌星云流动的细微呜咽,以及无数道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汇聚成的低沉鼓点。 时间仿佛凝固。 终于,青岚那清冷得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声音,如同冰泉滴落玉盘,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都稳固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弟子耳中,仿佛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宗主!”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整齐划一,如同闷雷滚过,震得星云翻腾!所有弟子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气息更加凝聚! 青岚微微颔首,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抬起手,没有惊天动地的法诀,没有撕裂虚空的威能。 只是对着前方那片浩瀚无垠、足以吞噬星辰的混沌星云,并指如剑,轻轻一划。 嗤啦——! 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划开了最坚韧的皮革! 翻涌不息的混沌星云,竟被她这轻描淡写的一指,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混沌灰芒的空间裂缝!裂缝深处,并非寻常的空间通道,而是狂暴混乱的时空乱流、湮灭风暴在肆虐!寻常修士看一眼都会神魂俱裂! 然而,青岚的声音依旧平静: “路,开了。” 她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轩辕宸那如同标枪般挺直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 没有多余的言语。 但轩辕宸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道目光的重量,一道无声的询问,一道冰冷的……**信任**?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寂陨剑,剑身发出低沉而兴奋的嗡鸣! 他霍然转身,面向身后那如同凶兽般蓄势待发的归墟弟子!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扫过他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战意与信任!这些,都是愿意陪他杀上九宸,为他血仇而战的同门! 一股滚烫的热流,混合着滔天的杀意,在他胸中轰然炸开!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寂灭与星陨之力的磅礴气息轰然爆发,如同暗夜中的星辰骤然点亮,带着破灭一切的决绝意志,响彻整个归墟: “归墟弟子听令!” “**点兵——**” 他手中的寂陨剑,猛然指向那撕裂混沌、通往未知风暴的空间裂缝! 剑锋所向,直指星陨海!直指九宸仙宗! “**随我——**” 轩辕宸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二十年的血泪,带着归墟的凶悍,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踏平星陨海!**” “**——剑指九宸巅!**” “杀——!!!” 回应他的,是足以撕裂苍穹、撼动混沌的震天怒吼! 下一刻,在青岚平静目光的注视下,以轩辕宸为锋矢,以刑殿长老、丹鼎峰主、灵兽苑执事等为骨干,整个归墟道宗如同决堤的混沌洪流,裹挟着滔天杀意和磅礴朝气,悍然冲入了那道被宗主亲手撕裂的、通往毁灭与复仇的——**空间裂缝**! 混沌星云翻卷,缓缓弥合了裂缝。 广场上,只剩下青岚一人。 玄衣墨发,独立于混沌之中。 她望着裂缝消失的方向,清冷的眸子里,那流转的混沌灰芒深处,仿佛有星辰寂灭,亦有新的世界……在战火中孕育。 “废物点心……” 她低声自语,那冰冷的唇角,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这次……别死太快。” 第7章 日晋升吓破胆了吧? 七日。 对于动辄闭关百年千年的修仙界而言,七日不过弹指一挥间。 然而,对于星陨海,尤其是对于曾经高高在上、自诩正道魁首的九宸仙宗而言,这七日……恍如万载炼狱! 归墟道宗,如同一群挣脱了枷锁、闯入仙家牧场的混沌凶兽,从撕裂空间降临星陨海边缘的那一刻起,就掀起了一场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恐怖风暴! 他们根本不讲道理! 他们不布阵,不斗法,不谈判! 他们只有一个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的目标——**找到九宸仙宗,然后……打进去!** 九宸仙宗布设在星陨海外围的重重防御大阵?在归墟弟子那混合着寂灭、混沌、星陨之力的狂暴攻击下,如同纸糊的灯笼!刑殿长老的混沌锁链带着审判意志,硬生生抽碎了引以为傲的“九宸星斗大阵”核心阵眼! 九宸仙宗精锐弟子组成的拦截军团?刚一接触,就被那群眼睛冒着绿光(战意和突破渴望)、气息凶悍得不像话的归墟弟子淹没了!牛大力的巨斧带着开山裂星的气势,一个照面就把领队的九宸真传弟子连人带法宝劈成了两半!使鞭女修的长鞭如同混沌毒龙,专抽丹田气海,废人修为如砍瓜切菜!阴冷弟子的匕首更是神出鬼没,每一次寒光闪烁,都带走一条性命! 最让九宸仙宗弟子崩溃的是——这些归墟疯子,根本不在乎受伤!甚至……**渴望受伤**! “来!朝这儿打!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归墟弟子故意用胸膛硬接了一记九宸弟子的“破元指”,胸口炸开血洞,他却狂笑着,气息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冲破瓶颈,反手一拳带着刚突破的狂暴力量,直接将对手的脑袋砸进了胸腔! “师兄!帮我挡一下左边那个老东西的飞剑!我感觉就差一下!就差一下我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另一个归墟弟子朝着同伴大喊,然后主动迎向一道凌厉的剑光,用肩膀硬生生承受,鲜血狂喷的同时,眼中精光爆射,周身灵压疯狂攀升! “不够!还不够狠!九宸的孙子们!你们就这点能耐?!给爷爷挠痒痒呢?!” 战场上充斥着归墟弟子们狂热的、带着挑衅和催促的吼叫。 九宸仙宗的弟子们彻底傻了,崩溃了。他们引以为傲的仙法道术,打在对方身上,要么被硬抗下来,要么成了对方突破的催化剂!这仗还怎么打?打轻了,人家嫌不够劲;打重了……人家当场突破给你看!然后带着更强的力量反手把你拍死!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抵抗?那是在给敌人送“晋升大礼包”!逃?归墟弟子如同跗骨之蛆,追得比谁都狠! 七日! 仅仅七日! 归墟道宗这支由“疯子”组成的凶悍之师,如同烧红的烙铁捅进黄油,硬生生从星陨海外围,一路打穿了九宸仙宗布下的十七道防线,击溃了超过自身人数十倍的拦截力量,悍然杀到了九宸仙宗那恢弘壮丽、悬浮于九天星云之上的——**山门主峰**之下! 而这一路血战,对于归墟弟子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疯狂的“晋升嘉年华”! “哈哈哈!老子又突破了!化神中期!这九宸的灵气就是足啊!挨打都挨得神清气爽!” 牛大力扛着巨斧,斧刃上还滴着血,气息却比七日强横了数倍不止! “第七阶了……这寂灭剑意,总算摸到点门道了。” 轩辕宸挥剑斩碎最后一道拦路的禁制光幕,感受着体内与寂灭之痕更深层次的融合以及那几乎要压制不住的、连跨数个小境界的力量,眼中寒芒更盛。他手中的寂陨剑,吞噬了无数九宸修士的精血和星力,剑身上的星河流转得更加璀璨,寂灭黑炎也更加深邃。 “啧啧,九宸的炼丹术有点意思,这‘星元丹’的药力,够我再冲一阶!” 丹鼎峰的一个弟子一边往嘴里塞着刚抢来的丹药,一边气息不稳地又往上窜了一截。 放眼望去,几乎每一个归墟弟子,气息都比七日降临星陨海时强横了一大截!连蹦三阶、五阶都是寻常,像牛大力这种天赋异禀又“敢打敢拼”的,连跨七八个小境界的都有!他们周身缭绕着刚刚突破还无法完全收敛的狂暴灵压,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混沌战意,如同一群刚刚从血池地狱爬出来的……**晋升魔神**! 九宸仙宗那由万年星玉砌成、闪耀着圣洁光辉的山门,此刻在归墟这群“魔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 山门之内,九宸仙宗的护山大阵已然全开,光幕流转,散发着惶惶天威。然而,光幕之后,那些留守的长老、弟子们,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仙风道骨和倨傲,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荒谬感**。 就在这时,护山大阵的光幕一阵剧烈波动,强行分开一道缝隙。 一个须发皆白、身穿九宸长老华服的老者,在数名同样面无人色的长老簇拥下,踉踉跄跄地飞了出来。他身上华服沾满灰尘,气息虚浮,脸上再也没有半分仙家气度,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一种被玩坏了的崩溃感。 他根本没敢看杀气冲天的轩辕宸和那群如同凶兽般的归墟弟子,目光直接越过了他们,死死锁定在后方——那片被混沌星云包裹、一道玄衣身影静静悬浮的虚空。 那身影,自然是青岚。她自始至终都未曾出手,只是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跟随着归墟大军的步伐。然而,正是她的存在,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垮了九宸仙宗最后一丝反抗的勇气。 那九宸长老扑通一声,竟直接凌空朝着青岚的方向跪了下来!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凄厉,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宗主!青岚宗主!饶命!饶命啊!!!” “我们错了!我们九宸仙宗错了!我们不该觊觎轩辕家!不该蛊惑摇光!不该与归墟为敌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哆哆嗦嗦地摘下自己手上的储物戒指,又示意身后同样跪倒一片的长老们: “赔!我们赔!我九宸仙宗积累万载的珍宝!灵石!仙晶!丹药!功法!您要什么?全都给您!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他指着下方那群如同魔神般、气息还在隐隐攀升的归墟弟子,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荒谬感: “他们……他们不是人啊!是畜生啊!哪有这么玩的?!!” “七天!才七天啊!”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一个正在努力稳固刚突破到化神后期的归墟弟子,又指向另一个气息连蹦了九个小境界、正兴奋得嗷嗷叫的壮汉,“你看看他们!你看看!晋升!晋升!还是晋升!!” “老夫修炼两千七百年,从元婴到化神,卡了整整三百年瓶颈!化神之后,每进一步都如履薄冰!” “可是他们呢?!七天!七天啊!有的人晋升了九个小阶段!九个小阶段!!!” 老者捶胸顿足,状若疯魔,老泪纵横: “这到底是我九宸的修士太笨了?还是你们归墟的人……都太不是人了?!!” “这不合天道!不合常理啊!!!” 他的哭嚎,道出了所有幸存九宸修士的心声。看着那群越打越强、越杀越猛的归墟“疯子”,他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修炼观都被彻底碾碎了!这仗,打得憋屈,打得绝望,打得……**玄幻**! 青岚悬浮于混沌星云之中,玄衣墨发,纤尘不染。她平静地看着下方跪地哭嚎、语无伦次的九宸长老,听着他那充满恐惧和荒谬的控诉,清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甚至没有看那些堆积如山的“赔罪”珍宝一眼。 她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那群气息磅礴、战意冲霄、正用看“肥羊”和“优质磨刀石”眼神打量着九宸仙宗山门的归墟弟子们。 然后,她那如同冰玉相击般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高,却盖过了所有的哭嚎和风声,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事实的……**嫌弃**? “聒噪。” “现在知道哭了?” “早干嘛去了?”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跪在最前面、已经崩溃的九宸长老身上,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吐出了那句让轩辕宸刻骨铭心、此刻却带着无上嘲讽和最终审判意味的话语: “**梅花晶豹的胆子……**” “**你们当初,吃得挺欢啊?**” 你该回去了 九宸长老那充满恐惧、荒谬与崩溃的哭嚎,在青岚那句冰冷刺骨的“梅花晶豹的胆子……你们当初,吃得挺欢啊?”之后,如同被掐断了喉咙的鸭子,戛然而止。 整个天地间,只剩下混沌星云流动的呜咽,以及归墟弟子们身上尚未完全平息的、因连番突破而激荡的磅礴气息。那气息汇聚在一起,如同无形的海啸,压得跪伏在地的九宸残众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青岚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下方堆积如山的“赔罪”珍宝——那些闪烁着诱人灵光的仙晶、丹药、法宝。这些东西,足以让任何一个宗门眼红心跳。然而,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看到的只是一堆碍眼的石头。 她的视线最终越过这些无意义的“石头”,越过那如同废墟般、护山大阵摇摇欲坠的九宸仙宗山门,落在了前方。 落在了轩辕宸的身上。 此刻的轩辕宸,正站在九宸仙宗那破碎的山门牌坊之下。他手中的寂陨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着粘稠的、属于九宸强者的血液。他身上那件玄黑战甲布满了新的裂痕,混合着干涸的暗红与新鲜的猩红,如同浴血重生的战袍。七日血战,连斩强敌,复仇的快意与力量的暴涨在他体内奔涌,让他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锋芒毕露,气势冲霄! 他感受到了青岚的目光。那目光,不再带有之前的探究、审视,甚至没有了那点细微的“满意”或“嫌弃”。而是一种……**平静**?一种完成了某件事后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轩辕宸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果然。 青岚那清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声音,如同穿透万古寒冰的风,清晰地响起,不高,却足以让整个战场,让每一个归墟弟子,尤其是让轩辕宸,听得清清楚楚: “捡来的……” 她微微停顿,仿佛在咀嚼这两个字的分量。 “终究是捡来的。” 这七个字,如同七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轩辕宸刚刚被复仇热血填满的心脏!他挺拔如枪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握着剑柄的手指瞬间收紧,骨节泛白! 青岚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你的家,在星陨海。” “在轩辕主脉。” “你的血仇,归墟替你报了。” “你的敌人,归墟替你灭了。”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现在,阻碍你回家的东西,没了。” “你可以……” 她看着轩辕宸那双骤然缩紧、燃烧着惊愕与难以置信火焰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心无旁骛地……**” “**留在你的家族里了。**” 留在……家族里? 轰隆! 轩辕宸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万道惊雷同时炸响!将他所有的快意、所有的力量感、甚至那刚刚燃起的、对归墟这个“家”的归属感,炸得粉碎! 留下?回那个只剩下断壁残垣、只剩下他孤独一人的轩辕主脉?那个承载着无尽血泪和噩梦的地方? 那归墟呢?这二十年来,将他从泥泞中“捡”回来,用最残酷的方式磨砺他,却又在最关键的时刻为他倾尽全宗之力、血战复仇的地方呢?这些刚刚还与他并肩浴血、同生共死的同门呢? 还有……眼前这个,用最冰冷的话语将他贬入尘埃,却又在最深的绝望中给予他一丝认可,为他撕裂空间、荡平强敌的女人呢? “不!”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冲口而出!轩辕宸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剧烈挣扎的痛苦和不解,“宗主!我……” “轩辕师兄!” “轩辕师弟!” 不等他说完,周围的归墟弟子们先炸开了锅! 牛大力瞪大了牛眼,急吼吼地嚷道:“宗主!您说啥呢?轩辕师兄是咱们归墟的人啊!生是归墟人,死是归墟鬼!回啥老家啊?!” “就是!轩辕师兄的家就在归墟!” 使鞭的女修也急了,长鞭甩得啪啪响,“咱们刚一起打完架!刚一起突破!这就要分开了?不行!” “宗主!留下轩辕师兄吧!” “对啊!他回去干啥?当光杆家主吗?” 众多弟子纷纷附和,群情激动。七日的并肩血战,早已让他们将轩辕宸视作了真正的同门兄弟! 刑殿长老眉头紧锁,丹鼎峰主欲言又止,灵兽苑执事身边的裂星犼也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在挽留。 然而,青岚面对弟子们的请愿,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她的目光依旧只落在轩辕宸身上,仿佛其他人的声音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 “聒噪。” 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无形的威压让喧闹瞬间平息。 然后,她再次看向轩辕宸,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你的路,不在归墟。” “你的责任,在轩辕。” “那里,才是你的根。” “那里,需要你去重建,去延续。”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轩辕宸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或许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责任: “归墟帮你扫清了障碍,不是让你沉溺于此。” “是让你……**回家**。” “去担起你该担的担子。” “去做你该做的……**家主**。” 家主…… 这两个字,如同千钧重担,狠狠压在了轩辕宸的肩上。二十年的逃亡与复仇,让他几乎忘记了“轩辕家主”这个身份背后所代表的责任。重建家族?延续血脉?守护那片浸满亲人鲜血的土地? 他看着青岚那双清冷、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看着她那不容置疑的态度,心中翻涌的抗拒和不舍,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沉淀。 是啊……归墟,终究是他被“捡”来的地方。这里给了他新生,给了他力量,甚至给了他复仇的利剑。但这里……终究不是他血脉的源头。 九宸已灭,摇光俯首(残余势力早已吓破胆),星陨海格局剧变。轩辕主脉,那残破的祖地,那些可能还流落在外的旁支族人……需要一个主心骨,需要一个强大的家主去重振旗鼓。 这份责任,他无法逃避。 一股深沉的疲惫和巨大的失落感,混杂着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那柄陪伴他血战七日、饮尽仇敌血的寂陨剑。剑身上的星河流转依旧璀璨,寂灭黑炎却似乎黯淡了几分。 良久。 轩辕宸猛地单膝跪地! 膝盖撞击在破碎的山门玉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朝着青岚的方向,深深低下了他那颗从未向任何人低下的头颅。 “弟子……轩辕宸……”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重: “谢……宗主……二十载……收留……磨砺……” “谢……宗主……及……诸位同门……血战……复仇……之恩!” 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最后一句说完: “弟子……谨遵……宗主之命……” “即日……启程……归家……” 说完,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久久没有起身。宽阔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无形的重压。 周围的归墟弟子们,全都沉默了。牛大力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使鞭的女修别过脸去。所有人都明白,宗主心意已决,轩辕师兄……真的要走了。 青岚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个单膝跪地、头颅低垂的身影。看着他布满伤痕的脊背,看着他紧握剑柄、指节发白的手。 清冷的眸子里,那流转的混沌灰芒,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深邃。 她没有说“起来吧”。 也没有说“珍重”。 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然后,玄衣飘动。 她转身。 一步踏出,身影已融入翻涌的混沌星云深处,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冰冷而决绝的意志,如同烙印,刻在每个人的心头。 捡来的,终究要还回去。 归墟,只是他生命中的一站。 他的路,终究要自己走回那个……浸满血泪,却也承载着责任与未来的地方。 破碎的山门前,轩辕宸缓缓抬起头。脸上已无泪痕,只有一片坚冰般的冷硬。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归墟弟子们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这片曾庇护他、磨砺他、又最终将他“送走”的混沌道场。 寂陨剑归鞘,发出一声沉重的嗡鸣。 他转身,再无半分留恋,朝着星陨海深处,那属于轩辕家的方向,迈出了沉重的步伐。 背影,孤独而决绝。 仿佛一柄……终于要独自归鞘的利剑。 表白被拒绝,你还不够格 破碎的九宸山门前,归墟弟子们复杂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芒刺,扎在轩辕宸决然离去的背影上。他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踏在碎裂的玉石上,也踏在自己那颗刚刚被“回家”二字碾过的心上。 星陨海的罡风带着陌生的气息,吹拂着他染血的战甲。前方,是残破的轩辕祖地,是沉甸甸的家主责任,是……没有她的孤独未来。 那二十年的冰冷磨砺,三个月的血火淬炼,七日的神挡杀神……一幕幕在他脑海中翻腾。支撑他走到今天的,除了血仇,除了变强的执念,是否还有……别的? 那个将他从泥泞中捡起,用最刻薄的话语鞭挞他,却又在绝境中为他撕裂混沌、倾尽全宗之力的……玄衣身影? 她的清冷,她的强大,她偶尔流露的、那几乎无法捕捉的细微“满意”,还有那句让他刻骨铭心的“好多了”……如同最烈的酒,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浸透了他这二十年孤狼般冰冷的心。 “捡来的终究是捡来的……”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带着冰冷的切割感,将他与归墟、与她……彻底割裂。 不! 不能就这样结束!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绝望、不甘和炽热爱意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强行筑起的冷静堤坝!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彻底消失在归墟众人视线尽头,即将踏入通往星陨海深处的空间涟漪时—— 轩辕宸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霍然转身!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那柄刚刚归鞘、象征着责任与离别的寂陨剑,被他反手狠狠插在身旁的地上,剑身嗡鸣,没入玉石半尺! 他不再去看那些愕然的归墟弟子,不再去想那残破的家族祖地。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着生命火焰的利箭,穿透了混乱的星云,死死锁定了那片混沌深处——青岚消失的方向! “宗主——!!!” 一声蕴含着全部力量、全部情感、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猛然炸响,震荡着破碎的九宸山门,也震得所有归墟弟子心神剧颤! “青岚——!!!” 他竟然直呼其名!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轩辕宸朝着那片混沌,用尽了他此生所有的勇气,吼出了那深埋心底、足以焚毁他所有理智的话语: “你对我——!!” “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心动啊——?!!” 声音嘶哑,带着血沫,却字字泣血,充满了卑微到尘埃里的祈求和不甘! “我是真的很爱你——!!” “从我第一次……被你从泥泞里捡起来……握在手里的那一刻!!” “一直到……这些年……被你骂废物!被你扔进绝地!看着你冷冰冰的样子!跟着你血战复仇的每一刻!!” “我的心……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啊——!!!” 他吼得声嘶力竭,眼眶赤红,身体因为巨大的情感冲击和伤势而剧烈颤抖,却依旧死死盯着那片混沌,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燃烧殆尽,只为得到一个答案! “我能不能……请求你……” 他猛地单膝跪地,不是跪拜,而是一个骑士向君主献上忠诚与生命的姿态,声音带着最后的、近乎绝望的希冀: “嫁给我——!” “做我的妻子——!!” “轰——!” 整个破碎的山门广场,死一般的寂静!连混沌星云的流动都仿佛停滞了! 所有归墟弟子,包括刑殿长老、牛大力等人,全都如同被混沌神雷劈中,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轩辕师兄……他……他疯了?!! 他竟然……向宗主……求婚?!! 那可是青岚宗主!亘古冰封般的青岚宗主!视万物为刍狗的青岚宗主!刚刚才冷酷地将他“扫地出门”的青岚宗主!!! 这简直是……比挑战九宸仙宗更疯狂的、自寻死路的举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空气沉重得能压碎星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片混沌会降下毁灭性的雷霆,将胆大包天的轩辕宸彻底抹杀时—— 那片翻涌的混沌星云,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一道玄衣身影,无声无息地从中浮现。 青岚,依旧是一袭玄衣,墨发如瀑,纤尘不染。她悬立于混沌之中,距离轩辕宸不远不近。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惊讶,没有羞恼……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垂眸,看着下方那个单膝跪地、赤红着双眼、如同献祭般吼出爱语的男人。 目光,平静得如同在审视一件……死物。 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足足十息。 就在轩辕宸眼中那最后一点希冀的光芒,在极致的冰冷注视下,即将彻底熄灭时。 青岚那如同冰泉滴落寒潭、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尤其是砸在轩辕宸那颗滚烫的心上: “太不好意思了。” 她的语调,甚至带着一丝……**极其客套的疏离感**?仿佛在婉拒一个无关紧要的邀约。 然后,她微微歪了歪头,那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仿佛在认真评估一件器物瑕疵的……**嫌弃**? 红唇轻启,吐出了那如同万载玄冰般、将轩辕宸所有炽热和幻想彻底冻结的三个字: “**你不够格。**” 不够格?! 这三个字,比最锋利的寂灭之刃还要冰冷,还要残酷! 轩辕宸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彻底的茫然和破碎!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以为自己至少能换来一丝波动,哪怕是一句冰冷的斥责!而不是这种……近乎漠然的、将他彻底否定的评价! 然而,青岚的话还没完。 她看着轩辕宸那瞬间失去所有光彩、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的眼神,仿佛觉得刚才的评价还不够“清晰”,又用她那平铺直叙、毫无波澜的语调,慢悠悠地补上了最后一句: “**太废柴了。**” 太……废……柴……了…… 轰!!! 这四个字,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轩辕宸已经破碎的心上!将他所有的勇气、所有的爱意、所有的不甘,连同那刚刚燃起的、对未来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砸成了齑粉! 不够格…… 太废柴了…… 原来,在她眼里,无论他变得多强,无论他经历了什么,无论他付出了怎样的感情……他轩辕宸,自始至终,都还是那个……**废物点心**? 连被她“嫌弃”的资格,都未曾真正改变过? 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瞬间将他吞噬。他眼中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连支撑身体的力气似乎都消失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伤疤、沾满敌人和自己鲜血的双手。 原来……自己这二十年的挣扎,这血与火的淬炼,这连跨数境的实力……在她看来,依旧……**不值一提**? 呵…… 呵呵…… 轩辕宸的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干笑。充满了自嘲,充满了绝望,充满了……心死。 他不再看那片混沌,不再看那道玄衣身影。 他猛地拔起插在地上的寂陨剑。 动作僵硬,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他转身。 这一次,没有任何停顿,没有任何犹豫。 拖着那柄仿佛重逾万钧的剑,一步一步,踉跄地、却又无比决绝地,踏入了那通往星陨海深处、通往他孤独命运的空间涟漪之中。 背影,比之前更加佝偻,更加……**死寂**。 混沌之中,青岚静静地悬浮着。 看着那道踉跄消失的背影,清冷的眸子里,那流转的混沌灰芒深处,仿佛有极其极其细微的……一丝涟漪,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她微微抬起手,似乎想做什么,指尖萦绕着一缕难以察觉的混沌气息。 但最终,那缕气息悄然散去。 她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闻地,低语了一句,只有翻涌的混沌星云能够听见: “废物点心……” “情之一字……” “比寂灭之痕……更麻烦。” 玄衣飘动,她转身,彻底融入混沌,消失不见。 只留下破碎的山门,一群面面相觑、心情复杂到极点的归墟弟子,以及……那柄被主人遗落在地上、沾染着血污和泥土的寂陨剑柄上,一滴缓缓滑落的、冰冷的水珠。 重振轩辕家族 星陨海深处,轩辕主脉祖地。 曾经恢弘壮丽的宫殿群落,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柱斜插在荒草丛中,诉说着二十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浩劫。残破的族碑上,铭刻的名字大多已黯淡无光。 轩辕宸踏在这片浸满亲族鲜血的土地上。罡风吹过他玄黑的衣袍,猎猎作响。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万载寒潭,死寂而冰冷。先前在九宸山门前的嘶吼、绝望、心碎,仿佛都被他强行封印在了灵魂的最深处,只留下一个坚硬如铁的躯壳。 寂陨剑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剑鞘冰冷,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不够格……” “太废柴了……” 青岚那冰冷无情的话语,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次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刺痛和屈辱。但这痛楚,非但没有击垮他,反而如同最残酷的淬火,将他最后一丝软弱彻底焚毁。 他不需要怜悯,不需要爱情,甚至……不需要理解。 他只需要力量,需要责任,需要……证明! 证明给她看!证明给这该死的命运看!他轩辕宸,不是废物! “家主!您回来了!” 几个衣衫褴褛、气息虚弱的身影从废墟中踉跄跑出,他们是侥幸存活下来的轩辕家旁支老仆,看到轩辕宸的身影,激动得老泪纵横,匍匐在地。 轩辕宸的目光扫过他们,扫过这片破败的家园,眼中的死寂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种沉重的、不容推卸的责任感。 “起来。”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轩辕家,重建。”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简洁的命令。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头扎进了家族废墟的重建与复兴之中。他凭借着在归墟二十年磨砺出的狠辣手段和在星陨海七日血战积累的赫赫凶名,以雷霆之势整合了星陨海残存的轩辕旁支势力,镇压了所有试图趁火打劫的宵小。 资源匮乏?他亲自带队,闯入星陨海最危险的绝地矿脉,用寂陨剑劈开禁制,用身体硬抗凶兽的利爪,以近乎自毁的方式掠夺资源! 人才凋零?他颁布最严苛也最诱人的族规,广纳星陨海流散的血脉,不问出身,只看潜力和……**能吃苦的程度**! 仇敌环伺?他如同最警惕的头狼,任何敢对轩辕家露出獠牙的势力,迎接他们的都是寂陨剑毫不留情的毁灭打击!他战斗的方式,带着浓重的归墟风格——悍不畏死,以伤换伤,在血与火中寻求突破!每一次战斗,他的气息都更加凝实,寂灭之痕与星陨之力的融合更深一分,实力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稳步提升。 短短数年,曾经破败的轩辕祖地,已然矗立起一座座风格冷硬、带着防御禁制的新式堡垒。轩辕家的旗帜,重新在星陨海飘扬。虽然远不及鼎盛时期,但那股新生的、带着铁血与凶悍的气息,却让所有势力侧目。 轩辕宸,这个曾被归墟宗主评价为“废物点心”的男人,用最残酷的方式,将自己锻造成了星陨海新一代的……**铁血家主**。 然而,在每一个重建计划尘埃落定的深夜,在独自面对空寂大殿的烛火时,那个玄衣墨发、清冷孤绝的身影,总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眼前。那冰冷的拒绝,那刻骨的“不够格”、“太废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他恨吗?怨吗?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否定后、近乎偏执的……**证明欲**。 于是,一个带着浓烈“轩辕宸”风格和“归墟”烙印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这一天,一艘悬挂着轩辕家徽记、由坚固星陨铁打造的飞舟,穿越了狂暴的星陨海罡风层,抵达了归墟道宗那被混沌星云笼罩的山门之外。 飞舟没有强行闯入,而是悬停在星云边缘,散发出代表和平通传的特定波动。 很快,一道身影撕裂星云而出。是刑殿长老。他看着这艘来自星陨海的飞舟,尤其是上面醒目的轩辕家徽,眉头微皱,眼神复杂。 飞舟舱门打开,走下来的不是轩辕宸,而是一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明显经过铁血磨砺的轩辕家管事。他对着刑殿长老恭敬行礼,递上一枚刻有轩辕宸独特寂灭剑意的玉简。 “奉家主之命,特来拜会归墟道宗,青岚代宗主。” 管事的声音不卑不亢,“家主言:轩辕家得以残喘复兴,赖归墟昔日援手之德。无以为报,特遴选族中新晋锐气子弟十名,皆为璞玉,然性情桀骜,根基尚浅。” 刑殿长老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只有轩辕宸冰冷简短的神念留音: 「此十子,根骨尚可,心性需磨。烦请青岚代宗主,代为……好好训诫。」 “代为训诫?” 刑殿长老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飞舟。只见舱门内,鱼贯走出十个少年少女,年纪不大,最小的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但每一个都眼神桀骜,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和……一丝难以掩饰的野性。他们好奇又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翻涌的混沌星云,以及刑殿长老那身散发着凶戾气息的刑殿服饰。 刑殿长老的目光扫过这十个少年,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些孩子天赋确实不错,但明显缺乏系统的打磨,气息浮躁,如同未经驯服的野马。 他瞬间明白了轩辕宸的用意! 这哪里是报恩?这分明是……**把最麻烦的刺头,打包送来给归墟“收拾”了!** 而且还是指名道姓,要青岚宗主“好好训诫”! 这简直是把归墟当成……**终极问题少年管教所**了? 刑殿长老只觉得一阵牙疼。他想起了当年被宗主骂得狗血淋头、扔进绝地的轩辕宸……再看看眼前这批眼神桀骜的小崽子……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刑殿长老的威严,对那管事道:“玉简我会转呈宗主。至于这些弟子……” 他话还没说完,那管事便再次躬身,语气平板无波:“家主有令,弟子送到,任务即毕。如何处置,全凭归墟宗规及宗主意志。告辞。” 说完,管事竟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飞舟,启动阵法。飞舟调转方向,毫不留恋地冲入星陨罡风,消失不见。 留下刑殿长老和十个一脸懵逼、随即开始有些不安的轩辕家少年,站在混沌星云边缘,面面相觑。 刑殿长老捏着那枚冰冷的玉简,看着眼前这群即将面对归墟式“热情招待”的小家伙,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仿佛已经看到宗主看到玉简时,那万年冰封的脸上,可能会出现的……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嫌弃**? 他挥了挥手,混沌气息卷起那十个少年: “跟我来吧。” “欢迎来到归墟……” “希望你们的骨头……够硬。” 混沌殿深处。 青岚端坐于主位,指尖萦绕着一缕混沌灰芒。 刑殿长老恭敬地呈上玉简,并汇报了外面的情况。 青岚接过玉简,神识扫过。 里面只有轩辕宸那冰冷、简短、带着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神念: 「烦请青岚代宗主,代为……好好训诫 不练死你就往死里练 刑殿长老那句带着浓浓“祝福”意味的“希望你们的骨头够硬”,如同冰冷的预言,砸在十个轩辕家少年少女的心头。他们被混沌气息卷着,穿过翻涌的星云,落在归墟山门内一片由黑色巨石铺就、散发着森冷寒气的巨大广场上。 脚刚沾地,那股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混沌能量与淡淡血腥气的独特“归墟风味”,就让这群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小姐们皱起了眉头。 “嘶……好冷!这什么鬼地方?灵气怎么这么……怪?” 一个穿着华丽锦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搓着手臂,不满地嘟囔。他是轩辕家旁支一位长老的嫡孙,天赋不错,平日里眼高于顶。 “就是!黑黢黢的,连朵花都没有!比我们家的后花园差远了!” 旁边一个娇俏的少女,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脚下粗糙的黑石地面。 “家主也真是的,星陨海那么多名门大派不去,非把我们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修炼?能有什么前途?” 另一个身材壮实些的少年抱着胳膊,一脸不以为然。 “代宗主?训诫?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一个眼神最为桀骜、气息也最强的少年冷笑一声,下巴抬得老高,“我们轩辕家子弟,走到哪里都是贵客!谁敢真把我们当普通弟子训?” 他们聚在一起,声音不大,但那充满了优越感、质疑和不耐烦的嘟囔,在空旷寂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完全没把刑殿长老临走时那怜悯的眼神当回事,更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就在这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 广场上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那十个前一秒还叽叽喳喳的少年少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他们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如铅,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们僵硬地、艰难地抬起头。 只见广场尽头,那座仿佛由亘古寒冰雕琢而成的混沌殿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无声开启。 一道玄衣墨发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青岚。 她没有释放任何气势,只是站在那里,那双清冷无波、仿佛蕴含着混沌初开时最古老寂灭的眸子,淡淡地扫了过来。 仅仅是一眼。 那十个轩辕家的“贵公子”、“大小姐”,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万载冰窟!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优越感,所有的桀骜不驯,在那双眼睛面前,都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即溃!他们甚至感觉自己从灵魂到肉体,都被看了个通透! “家……家主什么意思呀……” 那个刚才还叫嚣着要看看“了不起人物”的桀骜少年,牙齿都在打颤,之前的狂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我们都是……正派的……大家小姐公子……” 娇俏少女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细若蚊蝇。 “怎么让我们来……来这里修炼……” 锦袍少年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裤裆处隐隐有湿痕蔓延。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抱着胳膊的壮实少年,此刻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抖得像筛糠,那句质疑的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 青岚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扫过这十个面无人色、抖如糠筛的“璞玉”。 她那万年冰封般清冷的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 站在她侧后方的刑殿长老,眼尖地发现,自家宗主那如同最完美冰雕的侧颜线条,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瞬**? 紧接着,刑殿长老清晰地看到,宗主那清冷完美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再然后,宗主那秀美却总是透着漠然的眉心,极其罕见地……**突突跳动了两下**! 虽然这些细微的变化快如闪电,瞬间就恢复了那亘古不变的冰封状态,但刑殿长老跟随青岚多年,深知这已经是自家宗主情绪波动极其剧烈的表现了!上一次看到宗主这样,还是轩辕宸那小子在静室引爆墨玉令牌的时候! 果然! 青岚那如同冰泉滴落寒潭、却仿佛压抑着一丝极其细微……**烦躁**?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废物……” 她微微停顿,似乎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我当年……骂了一句废物……”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十个抖得更厉害的少年少女,声音里那丝细微的烦躁似乎……**清晰了一丢丢**? “你……(轩辕宸)……就给我整了十个废物?” “你是……” 青岚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刑殿长老发誓他看到了宗主胸口那极其微弱的起伏!),才把那句可能不太符合宗主身份的话咽了回去,换成了更加冰冷的陈述: “想让我……气死吗?” 最后三个字,语调没有丝毫上扬,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那十个少年少女中,又有两个噗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青岚似乎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态”,她微微侧过头,避开了刑殿长老那努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目光,声音恢复了那平铺直叙的冰冷,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决定**: “我这里……” “是什么改造所吗?” 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成为事实的答案。 然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十个“废物点心预备役”身上,唇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瞬间释放出的寒意,却让整个广场的温度骤降! “行。” “反正……” “你(轩辕宸)说了……” “他们十个……” “我说了算。” 青岚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九幽寒风,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 “那我就……” “给他们……” “往——死——里——练!” “往死里练”四个字,如同四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套在了十个轩辕家少年少女的脖子上!他们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下一刻,不等他们有任何反应。 青岚只是极其随意地挥了挥衣袖。 轰!轰!轰!轰! 广场四周,骤然亮起四道粗大的、由纯粹寂灭之力和混沌罡风组成的灰色光柱!光柱直冲云霄,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隔绝内外的恐怖牢笼!牢笼内,充斥着足以撕裂低阶修士肉身的狂暴罡风和侵蚀神魂的寂灭气息!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那十个少年少女如同被扔进了绞肉机,华丽的衣袍瞬间被罡风撕碎,裸露的皮肤上立刻出现道道血痕!恐怖的寂灭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疯狂钻入他们的经脉,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撑住!运转灵力护体!” 那个桀骜少年算是修为最高的,强忍着剧痛嘶吼,但声音很快被罡风的呼啸淹没。 “救命!好痛!我要回家!” 娇俏少女哭喊得撕心裂肺。 “家主!家主救命啊!” 瘫坐在地的锦袍少年屎尿齐流,在罡风中翻滚哀嚎。 然而,他们的惨叫和挣扎,在混沌殿门口那道玄衣身影眼中,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 青岚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刚才那点细微的情绪波动从未发生过。 她只是对着刑殿长老,用那亘古不变的清冷语调吩咐道: “看着。” “第一天,不许死。” “第二天……” 她顿了顿,似乎在考虑一个“合理”的强度。 “死一个,扣你百年供奉。” 说完,玄衣飘动,转身,一步踏入混沌殿。 殿门轰然关闭。 只留下刑殿长老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罡风牢笼外,看着里面十个如同在炼狱中翻滚哀嚎的“小废物点心”,耳边还回响着宗主那冷酷的“扣百年供奉”…… 他抹了把脸,看着牢笼里那个哭喊着“家主救命”的锦袍少年,忍不住低声吐槽: “救你?呵……” “你们家主……” “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而且……他送的‘礼’……” “宗主可是……加倍‘回礼’了啊……” 让他们学会什么叫做团结 罡风如刀,寂灭蚀骨。 巨大的灰色光柱牢笼内,十个轩辕家的“贵胄种子”,早已没了往日的骄矜。他们衣衫褴褛,浑身布满细密的血痕,头发被狂暴的罡风吹得如同乱草,脸上混杂着尘土、泪水和鼻涕,狼狈不堪地蜷缩在牢笼中心相对风力稍弱的一小片区域。 第一天,他们还能凭着初生牛犊的锐气和残留的灵力硬抗,哭爹喊娘,咒骂家主,诅咒归墟。第二天,随着体力和灵力的急剧消耗,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彻底击垮了他们。哀嚎变成了呜咽,咒骂变成了绝望的呻吟。那个屎尿齐流的锦袍少年早已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娇俏少女嗓子哭哑了,眼神空洞。就连最桀骜的那个少年,此刻也脸色灰败,嘴唇干裂,眼中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刑殿长老如同铁铸的雕像,盘膝坐在牢笼之外,闭目养神。任凭里面哀鸿遍野,他自岿然不动。只有偶尔掀开眼皮,扫一眼里面众人的状态,确认没人真的“死过去”——毕竟,死一个可是要扣他百年供奉的!这可比什么宗门任务都让他上心。 第三天清晨,当第一缕(被混沌星云过滤得极其黯淡的)微光勉强透入广场时,刑殿长老睁开了眼睛。他站起身,走到牢笼边缘。 里面的人感应到他的靠近,如同惊弓之鸟,挣扎着想要后退,却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刑殿长老的目光扫过这群“小废物点心”,脸上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种“看材料”的审视感。 “知道为什么你们像滩烂泥一样趴在这里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穿透罡风的呼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没人回答,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 “因为你们……” 刑殿长老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冷酷的弧度,“太废了!” “一个人!” 他猛地指向那个昏死的锦袍少年,“连最基本的护体灵力都维持不住,废物!” “一个人!” 他又指向娇俏少女,“心性脆弱如纸,一点痛苦就崩溃,废物!” “一个人!” 最后指向桀骜少年,“有点天赋就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更是废物中的废物!” 他每说一句“一个人”、“废物”,牢笼内众人的脸色就灰败一分,眼中的绝望就加深一层。 “你们以为自己是轩辕家的少爷小姐,就高人一等?就能在归墟横着走?” 刑殿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嘲讽,“笑话!在宗主眼里,你们连路边的杂草都不如!杂草还知道抱团抗风呢!你们呢?除了互相拖后腿,哭爹喊娘,还会什么?!” 他顿了顿,看着这群被骂得抬不起头的少年少女,话锋突然一转,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一人之力,无法抵抗这罡风寂灭。” “一人之心,无法承受这炼狱煎熬。” “你们各自为战,就是十滩烂泥!等着被这罡风一点点磨碎!被寂灭一点点吞噬!”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个人: “想活命吗?” “想……不那么‘废’一点吗?” 牢笼内,绝望的眼神中,似乎燃起了一点点微弱的火苗。 刑殿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就给我听好了!” “食人之力?那是邪魔外道!爆心成团?那是自取灭亡!” “在归墟,在真正的天地威压面前,你们那点微末的个体力量,屁都不是!” “但!” 他的声音陡然激昂,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十人之力,若能同心同德,意志合一!” “便能引动……” 刑殿长老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混沌苍穹,一股磅礴的、属于归墟刑殿的凶悍意志轰然爆发,竟引得牢笼内的寂灭罡风都为之一滞! “**天地间无限的力量!**” “这……”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牢笼内每一个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烙印般刻入他们的灵魂: “**就叫——团结的力量!**” “团结……的力量?” 桀骜少年喃喃自语,灰败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思索的光芒。 “同心同德……意志合一……” 娇俏少女空洞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点。 “现在!” 刑殿长老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不想死,不想永远当废物的,就给老子动起来!” “以那个昏过去的废物为核心!” 他指向锦袍少年,“你们九个!围绕他!运转你们那点可怜的灵力!别想着护自己!给我连成一片!把灵力输送给最中心的人!形成一个整体!” “用你们所有人的意志去对抗罡风!去抵御寂灭!” “记住!你们现在不是十个人!你们是一个整体!一个……**盾**!” 在死亡的威胁和刑殿长老那充满压迫感的怒吼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虚弱。那桀骜少年第一个挣扎着爬向昏死的同伴,嘶哑地吼道:“听长老的!快!围过来!把灵力传给我!我撑最外面!” 娇俏少女和其他人如梦初醒,也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七手八脚地将手搭在同伴身上,或者按在中心的锦袍少年身上。他们闭着眼,咬着牙,榨干体内最后一丝微薄的灵力,按照刑殿长老的指引,努力地想要将彼此的气息、灵力、甚至意志连接在一起。 起初,混乱不堪。灵力互相冲突,意志无法统一,反而让罡风找到了更多破绽,撕裂出更多的伤口,引来阵阵痛呼和崩溃的哭喊。 “废物!再乱动老子现在就进去抽死你们!” 刑殿长老在外面厉声呵斥,“心!用你们的心去感受同伴!把你们想活下去的念头拧成一股绳!灵力随意志走!意志合一,灵力自通!” 在死亡的鞭策和长老的怒吼下,他们渐渐放弃了杂念,忘记了身份,忘记了痛苦,只剩下一个最纯粹、最强烈的念头——**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渐渐地,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共鸣,开始在十个少年少女之间产生。混乱驳杂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在某种无形的意志引导下,艰难地汇聚向中心的锦袍少年。虽然微弱,虽然依旧被罡风撕扯得摇摇欲坠,但一个极其简陋、极其不稳定的灵力护罩雏形,竟然真的在中心区域隐隐形成!抵挡了部分最直接的罡风切割! “成了!我们……我们挡住了!” 一个少年感受到压力稍减,惊喜地叫道。 “别分心!继续!稳住!” 桀骜少年满头大汗,嘶吼着维持那脆弱的连接。 虽然依旧狼狈,虽然灵力护罩随时可能崩溃,虽然每个人都在透支,但这一刻,他们眼中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多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以及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与他人紧密相连、共同对抗绝境的奇异感觉! 刑殿长老站在牢笼外,看着里面那十个摇摇欲坠、却终于不再是一盘散沙的小身影,看着那微弱却顽强亮起的灵力光芒,他那张凶悍的脸上,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他哼了一声,声音依旧冷硬: “哼!总算……不是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离‘够格’还差十万八千里!” “继续练!撑不到明天太阳升起,你们就等着变肥料吧!” 说完,他再次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次,他的嘴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混沌殿深处。 一面由混沌之气凝聚的镜面悬浮在半空,清晰地映照着广场牢笼内的景象。 青岚端坐主位,清冷的眸光落在镜面上,看着那十个在罡风中艰难抱团、勉强撑起微弱护罩的少年少女。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当她看到那个桀骜少年嘶吼着指挥同伴,看到娇俏少女咬着牙拼命输送灵力时…… 她那一直平放在扶手上、如同冰雕般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指尖**。 随即,又恢复了亘古的平静。 只有一句低不可闻的轻语,在殿内消散: “废物点心……” “教出来的……总算……有点心眼了。” 团体就是力量 时间,在罡风与寂灭的呼啸中,如同被拉长的痛苦丝线,缓慢而煎熬地流逝。 最初的一个月,是真正的地狱。那十个轩辕家的少年少女,如同被扔进混沌磨盘里的豆子,在刑殿长老冷酷无情的“注视”下,在死亡的鞭策下,艰难地学习着“团结”这门归墟必修课。 每一天,都是意志与肉体的极限挑战。罡风会突然加强,寂灭气息会陡然变得粘稠。每一次危机,都逼迫着他们更加紧密地抱团,更加精准地协调彼此那微弱而驳杂的灵力,更加纯粹地统一“活下去”的意志。 争吵?内讧?在死亡的绝对公平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奢侈。那个曾经眼高于顶的桀骜少年(名叫轩辕烈),在一次差点被罡风卷走核心的危机中,被最弱小的同伴拼死拉住后,眼中最后一点孤傲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对“同伴”这个词的沉重认知。他不再独断专行,开始学着观察每个人的状态,分配承受压力的位置。 那个娇俏少女(轩辕灵),在无数次因恐惧而灵力失控、差点连累整个护罩崩溃后,终于学会了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眼泪和恐惧都化作支撑同伴的坚韧力量。她发现自己对细微灵力变化的感知异常敏锐,成了团队中调整灵力流动的关键“润滑剂”。 至于那个曾经吓得失禁的锦袍少年(轩辕宏),在无数次濒临崩溃又被同伴硬生生拉回来后,那懦弱的眼神深处,也终于燃起了一丝不甘的火焰。他不再是被保护的核心累赘,而是主动承担起最需要稳定输出的位置,努力让自己的灵力成为团队护罩最坚实的基座。 磨合是痛苦的,充满了灵力反噬的灼痛、配合失误的代价、以及无数次濒临解散的绝望边缘。但每一次从崩溃边缘挣扎回来,那脆弱的灵力护罩就坚韧一分,彼此之间的灵力流转就顺畅一分,那份无需言语、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的默契就增长一分。 第二个月,变化开始显现。罡风的撕扯和寂灭的侵蚀,虽然依旧带来痛苦,但已不再是无法抵抗的灭顶之灾。他们组成的简陋战阵,在轩辕烈的居中指挥(不再靠吼,而是靠眼神和细微的灵力波动)、轩辕灵的敏锐调度、轩辕宏的稳定输出以及其他人的全力支撑下,运转得越来越圆融。不再是十股分散的力量被罡风逐个击破,而是一个初具雏形的、能够引动部分混沌罡风之力反哺自身的整体! 他们学会了如何在罡风最狂暴时收缩阵型,将力量集中于一点防御;学会了如何在寂灭气息最浓郁时,轮流承担侵蚀,让其他人获得喘息;学会了如何将十人微弱的神识拧成一股,形成一道微弱却足以抵挡心神冲击的意志屏障。 痛苦依旧,但哀嚎和哭泣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沉默中传递的坚毅眼神,是灵力枯竭时同伴渡来的一缕温暖气息,是在危机解除后那短暂相视时,彼此眼中流露出的、无需言说的信任与鼓励。 第三个月。 巨大的灰色光柱牢笼依旧矗立。罡风呼啸,寂灭弥漫。 然而,牢笼中心,景象已截然不同。 十个身影,不再是狼狈蜷缩,而是以一种奇特的、如同星辰运转般的韵律站立着。他们衣衫依旧破损,但身形挺拔,眼神锐利而沉静,周身散发着一种经历过血火淬炼后的精悍气息。 轩辕烈立于“阵眼”,眼神锐利如鹰,感知着整个牢笼的能量流动,双手虚按,无形的意志引导着灵力的分配。轩辕灵闭目凝神,十指如同拨动琴弦,细微地调整着每个人灵力输出的频率,确保其完美契合。轩辕宏等七人则如同坚实的磐石,各自占据一个节点,将自身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到由十人意志共同构筑的、散发着微弱灰芒的灵力护罩之中。 那护罩不再是摇摇欲坠的光膜,而是呈现出一种坚韧的、带着混沌气息流转的灰蒙光晕。狂暴的罡风冲击其上,如同浪涛拍击礁石,虽激起涟漪,却无法撼动其根本!侵蚀的寂灭气息,也被这流转的光晕不断分解、吸纳、化为维持护罩运转的养料! 他们不再需要言语交流。一个眼神,一次细微的灵力波动,甚至是一次呼吸的调整,都能被同伴瞬间捕捉并做出最恰当的回应。彼此之间,再无身份隔阂,再无傲慢偏见,再无怯懦退缩。三个月同生共死的磨砺,早已将他们淬炼成了一个真正的整体!心念如一,灵力同源! 刑殿长老盘膝坐在牢笼外,这一次,他没有闭目,而是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里面。他那张向来刻板凶悍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满意**? 他缓缓站起身。 没有呵斥,没有嘲讽。 只是抬手,对着那巨大的灰色光柱牢笼,凌空一握! 嗡——! 牢笼猛地一震!四道光柱骤然爆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灰芒!罡风瞬间变得如同实质的刀刃,寂灭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为黑色的粘稠液体!整个牢笼内的压力陡增十倍!空间都仿佛要被碾碎! 这是远超之前三个月的终极考验! 然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足以瞬间绞杀之前他们的恐怖压力,牢笼内的十人,脸上竟无一丝慌乱! 轩辕烈眼中精光爆射,低喝一声:“变阵!涡旋卸力!” 声音沉稳有力。 轩辕灵十指翻飞如幻影,灵力引导瞬间加速! 其余七人如同最精密的零件,瞬间调整站位,灵力输出陡然改变! 嗡! 那坚韧的灰蒙护罩瞬间改变了形态,不再是硬抗,而是急速旋转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混沌漩涡!狂暴的罡风刀刃和粘稠的寂灭黑液被这高速旋转的护罩牵引、撕扯、分散!十人如同身处风暴中心,承受着巨大的撕扯力,但每个人的脚步都如同生根,眼神坚定,将所有的力量都注入这旋转的意志之中! 嗤嗤嗤! 恐怖的攻击被不断卸开、分散,虽然依旧让护罩剧烈波动,十人脸色发白,嘴角溢血,但那旋转的意志核心,却如同磐石般稳固! 十息! 二十息! 三十息! 刑殿长老施加的恐怖压力,竟然被他们硬生生扛了下来! 刑殿长老眼中那丝满意之色更浓,他缓缓收回了手。 牢笼内的压力瞬间恢复如常。 噗通!噗通! 压力骤减,巨大的消耗让好几个少年少女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湿透,嘴角还带着血丝,但脸上却都露出了如释重负和……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自豪! 他们做到了!他们扛住了长老的终极考验!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废物点心,而是一个真正的、能够合力对抗恐怖压力的……**团队**! 轩辕烈抹了把嘴角的血,看向周围的同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和认同。轩辕灵疲惫的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连曾经懦弱的轩辕宏,此刻也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刑殿长老走到牢笼边,看着里面瘫坐一地、却气息相连、眼神明亮的十个小家伙,他那张凶脸努力想板起来,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上扯了扯**。 “哼!” 他重重哼了一声,掩饰住那点不自然的弧度,声音依旧硬邦邦: “马马虎虎!” “总算……知道怎么用脑子,而不是用屁股思考了!” “配合?平衡?劲往一处使?” 他扫过每一个人,目光不再那么冰冷: “记住今天的感觉!” “在归墟……” “一个人是废物!” “一群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 “**才有资格……不当废物!**” “滚出来!去洗洗干净!臭死了!” 他挥手撤去了罡风寂灭牢笼。 混沌殿深处。 镜面中映照着十个相互搀扶着、虽然疲惫不堪却洋溢着新生般神采的少年少女走出牢笼的景象。 青岚的目光从镜面上移开。 指尖萦绕的混沌灰芒无声散去。 她那清冷无波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当她起身,玄衣飘动,转身走向内殿时。 那一直平放在扶手上、如同冰雕般的手指,极其极其轻微地…… **在光滑的扶手上……敲了一下**。 快得如同错觉。 只有一句低不可闻的轻语,消散在空旷的大殿: “废物点心……” “总算……有点样子了。” 原来真的是把我们往死里练呐 刑殿长老那句“滚出来!去洗洗干净!臭死了!” 在轩辕烈等人听来,简直如同天籁之音。他们相互搀扶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片折磨了他们整整三个月的黑色广场。尽管浑身酸痛,灵力枯竭,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但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明亮光芒,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彼此依靠的温暖。 归墟提供的洗练池,并非什么灵泉仙露,而是引混沌星云之力混合了某种特殊矿物质的冰冷寒潭。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扎入皮肤,激得他们龇牙咧嘴,却也迅速冲刷掉了身上的污垢和血腥气。 当冰冷的潭水浸没全身,最初的刺痛过后,一种奇异的感觉开始浮现。 “嘶……你们……你们有没有觉得……” 轩辕宏泡在水里,闭着眼,忽然迟疑地开口。他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虽然依旧有些内敛,但眼神沉稳了许多。 “觉得什么?觉得这水能把人冻成冰棍?” 旁边一个少年没好气地嘟囔,一边运功抵抗寒气。 “不是……” 轩辕宏皱着眉,似乎在努力感知,“我是说……身体里面……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静下心来,内视自身。 这一内视,所有人都愣住了! **经脉!** 原本纤细、甚至因为早年服用丹药提升修为而有些淤塞的经脉,此刻竟然变得……**异常坚韧宽阔**!如同被强行拓展、捶打过的河道!虽然因为灵力枯竭而显得空空荡荡,但那坚韧的管壁,那宽阔的通道,清晰地昭示着它们所能容纳和运转的灵力上限,早已远超三个月前!如果说之前的经脉是乡间小溪,那么现在,至少也是奔腾的江河雏形!更奇妙的是,经脉内壁隐隐流淌着一层极淡的混沌灰芒,带着一种难以摧毁的韧性。 **识海!** 原本如同小水潭般狭窄、感知模糊的识海(神识之海),此刻竟变得……**开阔而澄澈**!如同从池塘扩展成了湖泊!虽然依旧不算浩瀚,但那种清晰感、那种对外界能量波动的敏锐捕捉力,以及精神意志的凝聚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意念流转间,不再有迟滞感,反而有种如臂使指的顺畅。之前只能模糊感应同伴的情绪,现在却能更清晰地捕捉到彼此细微的灵力流转和精神波动,这或许正是他们后期配合如此默契的原因之一! “天……天啊!” 轩辕灵猛地从水里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小嘴张成了o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我的识海……感觉大了好多!我能‘看’到宏哥体内灵力流转的细微滞涩点了!之前完全模糊一片的!” “我也是!我感觉……我的经脉……” 轩辕烈握紧拳头,感受着肌肉下那仿佛蕴含着更强大力量的通道,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比之前坚韧了数倍不止!虽然灵力空了,但我感觉……只要恢复过来,我能爆发的力量绝对远超从前!” 其他人也纷纷发出惊喜的低呼。他们仔细地感受着身体内部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惊天动地的突破灵光,没有境界的跃升,但这种根基上的、本质性的蜕变,带来的提升感,甚至比单纯提升一个小境界更加震撼和……**踏实**!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少年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我们明明……每天都在挨打,在拼命抵抗,根本没时间正经修炼啊!怎么经脉和识海……” “是那罡风!还有那寂灭之气!” 轩辕烈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回忆着这三个月的点点滴滴,“长老说过,引动天地之力!我们十人合力,引动并抵抗的,是宗主设下的混沌罡风和寂灭之力!虽然被削弱了无数倍,但那本质是何等恐怖?” “我们每一次运转灵力抵抗,每一次用意志硬抗侵蚀,每一次在极限压力下协调彼此……都像是在用最狂暴的天地之力……**千锤百炼**我们的经脉、识海和意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后知后觉的明悟和敬畏,“我们的身体和神魂,在不知不觉中,被那恐怖的力量……硬生生地……**拓宽了!加固了!**”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是巨大的狂喜和后怕! 狂喜于这脱胎换骨般的根基重塑!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造化!多少修士苦求而不得的夯实基础,他们竟然在三个月的“酷刑”中完成了! 后怕于这过程的凶险!若非刑殿长老掌控着分寸(主要是怕扣供奉),若非他们后期真正领悟了“团结之力”形成整体,引动部分天地之力反哺自身,他们早就被那恐怖的力量碾碎成渣了! “所以……” 轩辕宏喃喃道,眼中充满了对那位冰冷宗主的复杂情绪,“宗主让我们‘往死里练’……是真的在……‘练’我们?用这种……要命的方式?” “不然呢?” 轩辕灵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又带着一丝小得意,“你以为宗主真的只是想折磨我们玩啊?虽然……过程确实很要命……” 洗去一身疲惫和污垢,换上归墟制式的、带着混沌纹路的灰色弟子服。十个少年少女再次站在刑殿长老面前时,气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修为境界依旧停留在原地(炼气后期到筑基初期不等),但眼神锐利沉静,身形挺拔如松,周身隐隐散发着一种经历过千锤百炼后的精悍气息。更重要的是,他们站在一起,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个气息隐隐相连、意志凝练的整体!如同一柄刚刚开锋、虽未饮血却已锋芒内敛的短剑! 刑殿长老目光如电,在他们身上扫过。他那张凶脸依旧板着,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满意。 “哼!总算……像点人样了!” 他冷哼一声,声音依旧硬邦邦,“洗个澡都能磨蹭半天!废物就是废物!” “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算你们走运”的意味,“根基……总算不那么虚浮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轩辕烈和轩辕灵:“一个指挥马马虎虎,一个感知还算凑合。” 又扫过轩辕宏等人:“其他的……勉强能当块砖。” 最后,他总结道:“离‘够格’还差得远!别以为过了这关就能在归墟横着走!接下来……” 他嘴角勾起一丝让十人头皮发麻的狞笑: “**真正的‘训诫’……才开始!**” “现在!给老子滚去‘混沌锻骨崖’报到!日落之前爬不到崖顶,今晚就睡在罡风洞里!” 十人心中一凛,刚刚升起的喜悦瞬间被新的挑战冲淡。但他们没有退缩,没有抱怨,只是齐刷刷地挺直了脊梁,眼神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斗志和……对同伴的信任。 “是!长老!” 十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他们转身,朝着刑殿长老指示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步伐坚定,背影挺拔,带着一种经历过真正磨砺后的自信。 混沌殿深处。 青岚的神识如同无形的网,覆盖着整个道场。 那十个少年少女气息相连、斗志昂扬走向新磨炼的身影,清晰地映照在她清冷的识海之中。 她端坐于主位,指尖萦绕的混沌灰芒,比之前似乎……**更凝实了一丝**? 她那万年冰封般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快如流星,却真实存在。 只有一句低不可闻的轻语,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认可**? “经脉……识海……” “总算……不是废料了。” “小废物点心……” “**勉勉强强……能入口了。**” 一年之约,看看你们成长 刑殿长老那声“滚去混沌锻骨崖”如同发令枪响。十个刚刚经历了罡风寂灭洗礼、根基重塑的少年少女,没有半分犹豫,带着一股初生牛犊般的锐气和彼此支撑的信任,直奔那传说中的磨砺之地——混沌锻骨崖。 混沌锻骨崖,并非寻常山崖。它矗立在归墟道场边缘,仿佛一块被混沌巨斧劈开的、直插星云的巨大黑色骨片!崖壁陡峭如刀削,布满了狰狞的凸起和深邃的裂缝,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刺骨,隐隐散发着一种能渗透骨髓的奇异压力。更恐怖的是,整座崖壁无时无刻不在弥漫着混乱的混沌气流,这些气流如同无形的磨盘,撕扯着攀爬者的身体,侵蚀着他们的灵力,更直接冲击着他们的神魂! 攀登,从一开始就进入了地狱模式。 “呃啊!” 一个少年刚抓住一块凸起的黑色“骨刺”,一股混乱的混沌气流便如同毒蛇般钻入手臂,剧痛瞬间传来,灵力运转都为之凝滞,差点脱手坠下! “小心左侧的气旋!” 轩辕灵敏锐地感知到异常,立刻出声提醒。轩辕烈迅速调整位置,用身体挡在气旋袭来的方向,硬生生承受了大部分冲击,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坚持住!用意志抵抗侵蚀!灵力护住要害,别硬抗所有气流,学着引导卸力!” 轩辕宏在最下方稳定输出灵力,同时根据之前的经验大声指挥。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每一次抓握,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和灵力飞速的消耗。 混乱的混沌气流无孔不入,冲击着他们的经脉,撕扯着他们的识海,带来眩晕、剧痛、幻象丛生等种种考验。 汗水如瀑,浸透了灰色的弟子服,又在混沌气流的撕扯下瞬间蒸发,留下白色的盐渍。血痕不断在手臂、腿脚上增添。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崖壁间回荡,夹杂着压抑的痛哼。 然而,没有一个人退缩! 没有一个人抱怨! 更没有一个人想过放弃! 三个月的罡风炼狱,早已将“退缩”这个词从他们的字典里彻底抹去!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每一次同伴的援手,每一次及时的提醒,每一次分担的压力,都化作支撑彼此继续向上的力量! “左边!烈哥,抓住我!” 一个少年在滑脱的瞬间被轩辕烈死死拽住手臂。 “灵姐!帮我稳定下识海!幻象太强了!” 有人痛苦地低吼,轩辕灵立刻分出一缕精纯的感知力,如同一道清泉注入对方混乱的识海。 “宏哥!换我来顶下面!” 有人主动替换位置,让灵力消耗巨大的轩辕宏得以喘息。 他们如同一群在绝壁上游走的壁虎,又像是一支配合精密的登山小队。用伤痕累累的身体硬抗混沌气流的撕扯,用拓宽坚韧的经脉承载狂暴能量的冲刷,用开阔澄澈的识海抵御精神冲击的侵袭,更用那三个月淬炼出的、坚不可摧的团队意志,对抗着这天地间最原始的混沌伟力! 痛苦是真实的,疲惫是刻骨的。但每个人眼中燃烧的火焰,却越来越旺!那是对自身极限的挑战,对归墟“训诫”的回应,更是对彼此承诺的坚守——**一起爬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当最后一道陡峭如镜面的崖壁被轩辕烈用布满血口的手掌死死扣住,当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翻上崖顶,再将精疲力竭的同伴一个个拉上来时…… 十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横七竖八地瘫倒在冰冷的黑色崖顶平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没有一处不痛,骨头仿佛散了架,经脉空空荡荡,识海嗡嗡作响。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虚脱却又无比满足的笑容。 他们……做到了! 然而,就在他们贪婪地呼吸着崖顶稀薄空气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形容的、精纯到极致的、仿佛蕴含着混沌本源生机的磅礴灵气,如同沉睡万年的巨龙被惊醒,轰然从他们身下的黑色“骨片”深处爆发出来! 嗡——!!! 整个混沌锻骨崖顶,瞬间被浓郁得化不开的灰白色灵雾笼罩!那灵雾并非寻常灵气,而是高度凝聚、带着混沌原始道韵的**混沌源炁**!丝丝缕缕,精纯无比,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生机与力量! “这……这是?!” 轩辕烈猛地撑起身体,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仅仅是一缕源炁入体,那干涸灼痛的经脉就如同久旱逢甘霖,发出欢愉的呻吟!枯竭的灵力核心更是疯狂地旋转起来,贪婪地吞噬着这无上滋养! “天啊!好舒服!我感觉……我的经脉在欢呼!” 轩辕灵惊喜地叫出声,她敏锐地感知到,这混沌源炁不仅精纯磅礴,更带着一种奇异的“亲和力”,与她体内那被混沌罡风淬炼过的、带着淡淡灰芒的经脉无比契合! “这灵气……比我们家族最好的聚灵阵还要浓郁精纯……万倍不止!” 轩辕宏激动得声音发颤,他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着这混沌源炁的滋养! 他们就像十个在沙漠中濒临渴死的旅人,突然掉进了一眼生命之泉!之前攀登时承受的所有痛苦、消耗、损伤,在这精纯浩瀚的混沌源炁滋养下,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不仅如此,那拓宽坚韧的经脉、开阔澄澈的识海,此刻如同饥饿了无数年的饕餮巨兽,疯狂地、毫无阻碍地吞噬着这无上养分! 刑殿长老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崖顶边缘。他看着瘫在浓郁源炁中、如同泡在琼浆玉液里的十个小子,那张凶悍的脸上,罕见地没有露出嘲讽,反而带着一丝……**“总算赶上了”** 的意味? “哼!一群走了狗屎运的小废物!” 刑殿长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们沉浸在源炁中的狂喜。 十人连忙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 “都给老子坐好!别浪费这混沌源炁!” 刑殿长老喝道。 他目光扫过这十个脱胎换骨、根基无比扎实的小家伙,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听着!这混沌锻骨崖顶,乃归墟道场一处混沌源眼所在!非大毅力、大磨砺者,无福消受!” “你们扛过了罡风寂灭,爬上了这锻骨崖,才引动了这源眼喷薄!” “这是你们的造化!也是宗主……对你们那点微末进步的……‘认可’!” 他刻意加重了“认可”二字,听得十人心中一凛,随即涌起巨大的激动和感激。原来……这一切都在宗主的安排之中?那看似要命的折磨,都是为了此刻的厚积薄发? “从现在起!” 刑殿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崖顶: “**闭关一年!**” “运转你们在炼狱中磨砺出的功法!引导这混沌源炁!” “用你们的意志去驾驭它!去冲击那被拓宽的极限!” “能突破多少……” 刑殿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不容置疑: “**就突破多少!**” “一年之后……”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狞笑: “老子要看到……十块……像点样子的‘砖’!” “听明白了吗?!” “是!长老!!!” 十人齐声怒吼,声音洪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斗志!他们眼中再无疲惫,只剩下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无需多言,十人立刻盘膝坐好,按照在罡风炼狱中形成的默契,隐隐结成一个能互相呼应、又不干扰彼此吸纳的阵势。轩辕烈居中,引导源炁大潮的流向;轩辕灵感知细微,调和分配;其余八人如同八座基石,全力运转功法,敞开了那被千锤百炼过的经脉和识海,疯狂地吞噬着这精纯浩瀚的混沌源炁! 轰!轰!轰! 几乎在功法运转的瞬间,十道强弱不一、却都带着混沌灰芒的灵力光柱便从他们身上冲天而起!如同十道贪婪的虹吸之管,疯狂地攫取着崖顶浓郁的混沌源炁!整个崖顶平台,瞬间被狂暴的灵气漩涡笼罩! 枯竭的经脉被迅速填满,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滔天洪水! 坚韧的壁垒被磅礴的力量不断冲击,发出无声的轰鸣! 开阔的识海掀起滔天巨浪,精神力在源炁滋养下飞速壮大! 那被强行拓宽、加固的根基,此刻终于迎来了最完美的填充和爆发! 虽然还没有立刻突破境界,但每个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以几何级数疯狂增长!那是一种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的酣畅淋漓! 刑殿长老站在漩涡之外,看着那十道越来越亮、气息越来越恐怖的光柱,感受着他们体内那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力量,他那张凶脸之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毫不掩饰的、带着浓浓欣慰和期待的笑容。 “小废物点心……” “吃饱了……” “就给老子……狠狠地……” “**破——!!!**” 混沌殿深处。 青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那混沌源炁喷薄、十道光柱冲霄的锻骨崖顶。 她那清冷无波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指尖萦绕的混沌灰芒,似乎比之前……**更加灵动活跃了几分**。 她微微闭上眼。 一句无人能闻的低语,消散在寂静中: “一年……” “别让……那废物点心……” “失望。” 破茧成蝶,我们回来了 混沌锻骨崖顶,时光在浓郁到化不开的混沌源炁中悄然流逝。一年,对于沉浸在无上滋养与狂暴冲击中的轩辕烈等人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却又漫长得如同经历了一场灵魂的蜕变。 崖顶早已不复最初的景象。浓郁如实质的灰白色源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如同混沌的心脏在搏动。漩涡中心,十道身影如同磐石般矗立。他们不再是当初瘫软在地的少年,而是周身散发着强大而内敛的气息,如同十柄在混沌熔炉中反复锻打、终于淬火成型的绝世利刃! 一年前,他们如同饥渴的巨兽,疯狂吞噬源炁,冲击着被拓宽的极限。磅礴的力量在坚韧的经脉中奔涌,冲击着境界的壁垒,每一次冲击都如同惊涛拍岸,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与突破的狂喜。开阔的识海承受着源炁洪流的洗礼,精神力被不断压缩、凝练、升华,感知的范围与精度以恐怖的速度扩张。 轩辕烈盘坐于漩涡核心,他承受的压力最大,引导的源炁也最狂暴。此刻,他周身笼罩着一层厚重的混沌灰芒,气息如渊如狱,沉稳得令人心悸。一年前他已是筑基圆满,此刻那层阻碍无数修士的金丹壁垒,早已在无数次狂暴冲击下化为齑粉!不仅如此,他体内的金丹并非寻常金色,而是通体流转着深邃的混沌灰纹,散发着寂灭与新生的双重气息!金丹中期!他竟连跨金丹初阶,直接稳固在了金丹中期!举手投足间,隐隐有引动周围混沌源炁共鸣的威势! 轩辕灵如同源炁海洋中的精灵,她感知着最细微的能量流动,自身的气息也变得愈发空灵深邃。她的突破无声无息,却同样惊人。识海的扩张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精神力凝练如实质,竟隐隐在眉心形成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混沌竖痕!修为同样突破至金丹期!虽然只是金丹初期,但她对能量的掌控力、对危机的预判力,已然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轩辕宏的变化最为惊人!曾经的懦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山岳般的沉稳与厚重。他吸纳的源炁最为温和绵长,却如同涓涓细流汇成江河。他同样突破了金丹!而且是根基最为扎实、灵力最为雄浑的金丹初期!他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仿佛是整个团队最坚实的基石。 其余七人,也无一例外! 最弱的两人,从炼气后期,硬生生突破到了筑基后期!气息凝实,远超同阶! 中间三人,筑基初期起步,此刻赫然是筑基大圆满!距离金丹仅一步之遥! 最强的两人,更是紧随轩辕烈和轩辕灵之后,踏入了金丹初期!虽然气息稍逊,但金丹已成,前途无量! **每一个人,都至少突破了三个大境界!** 这不仅是量的飞跃,更是质的蜕变!混沌源炁重塑的根基,归墟磨砺出的意志,让他们每一个人的实力,都远超同境界的普通修士!他们的灵力带着混沌的厚重与寂灭的锋芒,他们的神识坚韧澄澈,他们的肉身在源炁滋养下也强横了数倍! 更重要的是,一年闭关,十人气息早已浑然一体!无需刻意运转,他们的灵力波动、精神意志便如同呼吸般自然共鸣,形成一个无形的、强大的混沌力场!这力场引动着崖顶残余的源炁,如同众星拱月! “轰——!” 当最后一丝游离的混沌源炁被十人彻底吸纳殆尽,巨大的漩涡骤然收缩,化作十道精纯的混沌光流,分别没入十人体内。 崖顶恢复了平静。 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精光内蕴,锐利如电,却又沉静如渊。再无半分少年的跳脱与桀骜,只有一种经历过千锤百炼、生死磨砺后的成熟与自信。他们相互对视,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便已包含了千言万语——那是同生共死的情谊,是彼此信任的默契,是共同成长的骄傲! 刑殿长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崖顶。他看着眼前这十个脱胎换骨、气息磅礴的少年男女,饶是他见惯了归墟弟子的成长,此刻眼中也忍不住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与激赏**! 这十块“砖”……不!这分明是十块被混沌源炁浇筑、被归墟意志锻打出来的……**浑金璞玉**!是足以支撑起未来宗门脊梁的……**道基**! “哼!” 刑殿长老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恢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声音却比一年前温和了一丝(虽然听起来依旧像砂纸摩擦): “总算……没把宗主赐予的源炁糟蹋干净!” “一个个的,马马虎虎……像点样子了!” 他的目光扫过轩辕烈那金丹中期的磅礴气息,扫过轩辕灵眉心的混沌竖痕,扫过轩辕宏那如山岳般的沉稳,扫过其余七人那脱胎换骨的精悍…… “一年之期已到!” “滚下山去!” “让那些……” 刑殿长老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带着浓浓期待的狞笑: “**还在山下玩泥巴的废物们……**” “**好好看看!**” “**什么叫——壮增长的基石!**” “壮增长的基石!” 这六个字,如同惊雷,在十人心中炸响!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与责任感油然而生!他们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幼苗,不再是拖累团队的“小废物点心”,而是真正具备了力量、可以独当一面、甚至为宗门未来添砖加瓦的——**基石**! “是!长老!!!” 十人齐声应诺,声音洪亮如龙吟,带着冲破云霄的锐气与自信! 他们不再需要搀扶,不再需要指引。十道身影,如同十道出鞘的利剑,带着强大而内敛的气息,带着彼此相连的混沌力场,化作十道灰色的流光,朝着山下归墟道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所过之处,残留的混沌源炁被引动,形成淡淡的灰色尾迹。他们的速度、他们的气势、他们那浑然一体的意志……无不昭示着这一年闭关带来的、翻天覆地的蜕变! 混沌殿深处。 青岚面前的混沌镜面,清晰地映照着十道如流星般划破归墟道场天空、带着磅礴朝气与坚实力量的身影。 她的目光平静如水。 指尖萦绕的混沌灰芒,无声无息地流转着,比一年前更加凝练、更加深邃。 当那十道身影稳稳落在下方广场,引起无数归墟弟子惊愕、羡慕、敬畏的目光时…… 青岚那清冷无波的唇角,极其极其轻微地…… **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可辨、却又转瞬即逝的弧度**。 如同冰封万载的雪原上,悄然绽放了一朵无人知晓的混沌之花。 只有一句低不可闻、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暖意**?的自语,在空旷大殿中消散: “基石……” “总算……” “**硬了点儿。**” 抢劫啊,真抢劫啊! 十道身影如流星坠地,稳稳落在归墟道场的主广场之上。他们周身气息磅礴内敛,混沌力场引而不发,却自然形成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吸引了广场上所有归墟弟子的目光! 惊愕!羡慕!敬畏!种种复杂的情绪在那些普通弟子眼中交织。一年前,这十个轩辕家的小家伙还狼狈不堪地被刑殿长老丢进罡风炼狱,如今归来,竟已脱胎换骨,气息之强横,竟隐隐让一些老牌内门弟子都感到心惊! 轩辕烈等人挺直脊梁,感受着周围的目光,心中那份“壮增长的基石”的责任感更加沉甸甸。他们不再是需要庇护的弱者,而是拥有了力量,足以承担宗门任务的归墟弟子!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如同九天寒泉,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心神之中: “来混沌殿。” 是宗主! 十人心神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地收敛起外放的气息,步履沉稳而坚定地朝着那座象征着归墟最高意志的玄黑大殿走去。 混沌殿内,依旧是亘古的冰冷与空旷。青岚端坐于主位之上,玄衣墨发,纤尘不染。她甚至没有抬眼,仿佛十人的到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落定。 刑殿长老如同铁铸的雕塑,侍立一旁。 十人恭敬地单膝跪地行礼:“弟子拜见宗主!” 青岚的目光终于从虚无中收回,淡淡地落在他们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如同在审视十件刚刚出炉、尚需检验的兵器。 “根基……算稳了。” 她的声音清冷,听不出褒贬,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归墟……不养闲人。” 她微微停顿,指尖萦绕的混沌灰芒无声流转,凝聚成三枚散发着不同气息的灰色玉简,悬浮于空中。 “三个任务。” 玉简自动飞到轩辕烈面前。 “其一,混沌海眼,采撷‘蚀骨幽兰’三株。海眼深处,有‘噬灵涡流’,可蚀骨销魂。” “其二,寂灭荒原,猎杀‘吞星魔蜥’取其心头精血一壶。魔蜥群居,皮糙肉厚,可吞星力。” “其三,九幽裂隙,寻回失落‘古魔指骨’一枚。裂隙凶险,魔念丛生,可惑人心智。” 每一个任务地点,都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危险描述。混沌海眼的蚀骨涡流,寂灭荒原的群居魔蜥,九幽裂隙的惑心魔念……无不是足以让普通金丹修士陨落的绝地! 十人听着,心头凝重,却没有一人露出畏惧之色。一年的源炁淬炼和归墟意志的磨砺,早已将恐惧化作了面对挑战的冷静。 青岚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任务时限,三个月。” “任务所得……” 她清冷的眸光扫过十人,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冰冷而……**理直气壮**: “**上交宗门九成。**” “留一成……” 她微微停顿,仿佛在施舍一个天大的恩典,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规则: “**算你们……交的学费。**” 上交宗门九成! 留一成……算学费?! 饶是轩辕烈等人心性早已磨砺得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嘴角抽搐,眼皮直跳! 这也太……太归墟了吧?! 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去绝地完成任务,拿命换来的东西,大头全归宗门?只留一成还美其名曰“学费”?这简直是……**明抢**啊! 刑殿长老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早就习以为常。归墟的规矩,向来如此。资源,只配强者拥有。想要?那就用命去拼!拼回来的,大头自然归培养你的宗门!宗主没让他们全交,还留了一成“学费”,已经是看在……咳,看在他们还算“硬了点儿”的份上了。 轩辕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腹诽,双手恭敬地接过那三枚沉甸甸的灰色玉简。玉简入手冰凉,里面蕴含着详细的任务地点信息和……一丝宗主留下的、用于关键时刻引动混沌之力护身的印记?虽然微弱,却如同定海神针。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再无半分犹豫: “弟子领命!定不负宗主所托!” 其余九人也齐声应道:“定不负宗主所托!” 青岚微微颔首,似乎对他们的反应还算满意(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去吧。” 她挥了挥手,仿佛只是打发他们去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活着回来。” 最后四个字,语调没有丝毫变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底线**。 “是!” 十人再次行礼,握紧手中的任务玉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混沌殿。 殿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关闭。 殿内恢复了寂静。 刑殿长老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宗主,这三个任务……对他们而言,是否过于……” “过于什么?” 青岚清冷的声音打断他,“归墟的路,从来都是用命铺的。” “九成资源……” 她的目光投向殿外,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十个奔赴绝地的年轻身影,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 “买他们十条命……” “买他们……能在真正的绝境里……” “**活下来!**” “这学费……” 她收回目光,指尖的混沌灰芒无声流转: “**很便宜。**” 刑殿长老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宗主的用意。那上交的九成,与其说是资源,不如说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是逼着他们必须动用所有智慧、力量、团队协作,在真正的生死绝境中挣扎求存、突破极限的……**动力**!活下来,并且完成任务,那留下的一成才是他们应得的“学费”!而这个过程本身,才是归墟给予他们最珍贵的财富! 他不再多言,躬身道:“属下明白了。” 殿外广场。 轩辕烈等人没有立刻出发。他们围在一起,摊开三枚玉简,仔细研读着每一个任务的细节和凶险之处。 “宗主……真是……” 轩辕灵苦笑着摇摇头,“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九成……学费……” 一个少年咂咂嘴,满脸肉疼。 “行了!” 轩辕烈沉声道,眼神锐利,“抱怨有用吗?宗主说得对,归墟不养闲人!这任务,是挑战,更是机遇!想想混沌源炁!” 他指着任务地点:“混沌海眼、寂灭荒原、九幽裂隙!这些地方虽然凶险,但也必然蕴藏着外界难寻的机缘和磨砺!那上交的九成是‘学费’,我们赚到的经验、突破、和真正生死间的领悟,才是无价的!” “对!” 轩辕宏瓮声瓮气地接口,眼神沉稳,“宗主给我们留了一成,就是告诉我们,命是自己的,本事是自己的!想要更多,就靠自己去拼!” “烈哥说得对!” 另一个少年眼神火热起来,“我们十人联手,混沌力场已成!正好拿这些绝地和凶兽试试刀!” “没错!让宗主看看,她这‘学费’收得值不值!” 十人的眼神瞬间从肉疼和无奈,化作了熊熊燃烧的斗志和跃跃欲试的锋芒! 上交九成? 没问题! 但这一成的“学费”,他们要用十倍、百倍的价值赚回来! 用任务目标的鲜血! 用绝地深处的宝物! 用自身更强大的实力! “出发!” 轩辕烈收起玉简,低喝一声。 十道身影再次化作灰色流光,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和“学费很贵必须拼命赚回来”的觉悟,撕裂空间,朝着第一个任务地点——凶名赫赫的混沌海眼,疾驰而去! 混沌殿内。 青岚的神识感知着那十道带着高昂斗志离去的气息。 她那清冷的唇角,再次极其极其轻微地…… **向上弯了一下**。 快如流光,却带着一丝……**算你们识相**的意味? “小废物点心……” “这学费……” “**别交得太难看。**” 三个任务半条命 混沌海眼,并非真正的海洋,而是一片位于空间裂隙边缘、被狂暴混乱的混沌能量充斥的死亡漩涡。巨大的能量涡流如同磨盘,撕扯着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呜咽。蚀骨幽兰,就生长在这涡流最核心、能量最暴烈也最精纯的绝壁之上,其散发的幽香能惑人心神,其伴生的“噬灵涡流”更是能瞬间抽干修士灵力,蚀骨销魂! 轩辕烈十人甫一进入海眼范围,便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冲击得东倒西歪!护体灵光剧烈闪烁,混沌力场被撕扯得摇摇欲坠。 “稳住!力场共鸣,卸力!” 轩辕烈嘶吼,居中引导。十人意志瞬间合一,混沌力场如同坚韧的灰色绸缎,在狂暴涡流中艰难地寻找着力点,卸开一波波致命的能量冲击。 “左侧!噬灵涡流!” 轩辕灵尖声预警,声音在能量风暴中几乎被撕碎。 只见一道不起眼的、旋转着幽暗光芒的小型漩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行进路线上,散发着致命的吸力! “宏哥!山岳定!” 轩辕烈急喝。 “喝!” 轩辕宏怒吼一声,全身土黄色光芒暴涨,金丹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脚下!一面厚重的、带着混沌纹路的岩石巨盾虚影瞬间凝聚,悍然撞向那噬灵涡流! 轰!巨盾虚影剧烈震颤,被噬灵涡流疯狂吞噬!轩辕宏脸色一白,嘴角溢血,但硬生生阻住了涡流一瞬! “就是现在!灵姐,破它核心!其他人,掩护!” 轩辕烈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轩辕灵眉心竖痕亮起,精神力化作一道无形的尖锥,精准刺入噬灵涡流那混乱能量最薄弱的一点!其余七人则全力输出灵力,形成一道狂暴的灵力洪流,狠狠轰击在涡流外围! 嗤啦!噬灵涡流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骤然崩溃! “采兰!” 轩辕烈身影如电,顶着残余的能量风暴,险之又险地掠过绝壁,手中带着特制隔绝手套,瞬间采下三株摇曳着致命幽香的蚀骨幽兰!花瓣触手冰凉,仿佛能冻结灵魂。 第一株任务目标到手,代价是轩辕宏内腑震荡,众人灵力消耗近半。 寂灭荒原,一片死寂的黑色戈壁,天空是永恒的灰暗。这里没有灵气,只有无处不在、侵蚀生机的寂灭之力。而他们的目标——吞星魔蜥,就潜伏在荒原深处的巨大地穴中。这些怪物皮糙肉厚,鳞甲堪比灵宝,长舌如鞭,更可怕的是它们能吞噬星光之力强化自身,且……群居! 十人收敛气息,如同融入荒原的阴影。但当他们靠近魔蜥巢穴时,还是被敏锐的魔蜥王察觉!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撕裂死寂!数十头体型庞大、气息凶悍的吞星魔蜥如同黑色潮水般从地穴中涌出!猩红的兽瞳锁定了入侵者,带着贪婪与暴虐! “结阵!混沌磨盘!” 轩辕烈当机立断! 十人瞬间变换阵型,混沌力场高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边缘锋利如刀的灰色磨盘虚影!这是他们在源炁闭关中领悟的合击战阵! 轰轰轰! 魔蜥的利爪、长舌、冲撞,狠狠轰击在磨盘虚影上!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沉闷的巨响!磨盘剧烈震颤,十人气血翻涌,灵力飞速消耗! “太多了!这样下去力场撑不住!” 一个少年嘶吼,手臂被魔蜥利爪擦过,带起一溜血花。 “找魔蜥王!它的精血才是目标!也是这群畜生的弱点!” 轩辕灵强忍着识海被魔蜥嘶吼冲击的剧痛,精神力疯狂扫描。 “在那里!” 她猛地指向魔蜥群后方一头体型格外庞大、额生独角的狰狞巨蜥! “烈哥!宏哥!你们顶住!其他人,随我撕裂阵型,强攻魔蜥王!” 轩辕烈眼中闪过决绝。 “好!” 轩辕宏怒吼,周身土黄色光芒再次暴涨,如同定海神针般死死钉在磨盘核心,承受着最狂暴的攻击! 轩辕烈则带领其余七人,如同七道灰色的毁灭流星,强行从磨盘阵型中分离,混沌力场凝聚于一点,化作一柄撕裂天地的灰色巨剑,悍然刺向魔蜥王! “吼!” 魔蜥王感受到致命威胁,独角亮起刺目的星芒,一道粗大的星光吐息喷涌而出! 轰隆——!!! 灰色巨剑与星光吐息狠狠对撞!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弱小的魔蜥掀飞!轩辕烈七人组成的剑锋剧烈颤抖,几乎要崩散! “给我——破!!!” 轩辕烈目眦欲裂,燃烧金丹本源!其余六人同样不顾一切地压榨潜力! 嗤!灰色巨剑终于撕裂了星光吐息,狠狠刺入魔蜥王坚韧的脖颈! “嗷——!” 魔蜥王发出凄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轩辕烈强忍着反噬的剧痛,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特制玉壶闪电般刺入魔蜥王心口,精准地接取那滚烫的、蕴含着狂暴星力的心头精血! 第二壶任务目标入手,代价是人人带伤,轩辕烈和另外两名主攻弟子金丹光芒黯淡,消耗巨大。 九幽裂隙,连接着未知魔域的恐怖空间裂缝。这里充斥着混乱的魔气、扭曲的空间碎片,以及最可怕的……惑人心智、引动心魔的无形魔念!古魔指骨,据说就遗落在裂隙深处某个被强大魔念守护的祭坛上。 甫一踏入裂隙,十人就感觉一股阴冷、混乱、充满恶意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上来。耳畔响起无数低语、诱惑、恫吓,眼前幻象丛生,心中最隐秘的恐惧和欲望被无限放大! “固守本心!混沌力场,镇魂!” 轩辕灵眉心竖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的精神力化作一道坚韧的清流,强行涤荡着侵袭而来的魔念。 十人再次紧密相连,混沌力场不再是攻击形态,而是化作一个浑圆、流转着混沌清辉的护罩,将十人的意志牢牢守护在内。护罩之外,魔念如同潮水般冲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幻化出各种狰狞恐怖的景象,试图瓦解他们的意志。 “左前方!空间碎片风暴!” 有人嘶声提醒。 “右后方!有魔影靠近!” 另一人声音带着颤抖。 “祭坛……在那里!好强的魔念守护!” 轩辕灵指向裂隙深处一座由森白骸骨堆砌的祭坛,祭坛顶端,一截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指骨静静悬浮。但祭坛周围,浓郁的魔念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魔影,发出无声的咆哮! 每一步前进,都是意志的煎熬。护罩剧烈波动,轩辕灵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维持精神屏障的消耗巨大无比。其他人也感觉心神如同被重锤不断敲击,头晕目眩。 “这样下去不行!灵姐撑不住!” 轩辕宏焦急道。 “强冲!烈哥,用那招!” 一个少年眼中闪过疯狂。 轩辕烈看着祭坛,又看看摇摇欲坠的护罩和脸色惨白的轩辕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所有人!将意志和灵力……全部给我!” 十人瞬间将最后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给轩辕烈! 轩辕烈双目赤红,金丹中期的力量被催发到极致,他手中寂陨剑(仿制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灰暗光芒!他猛地将剑插入脚下虚空! “混沌寂灭——引!” 轰隆! 一股精纯而恐怖的寂灭剑意,混合着十人合一的混沌意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动了九幽裂隙深处本就狂暴的寂灭本源! 一道粗大无比、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灰色寂灭雷霆,无视空间距离,骤然从虚空中劈落,目标直指那守护祭坛的浓郁魔影! “吼——!” 魔影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凝聚抵抗! 嗤啦! 如同热刀切牛油!寂灭雷霆蕴含着归墟最本源的毁灭意志,正是魔念克星!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魔影守护,在寂灭雷霆下瞬间被撕裂、净化、消散! 雷霆余波狠狠轰在祭坛上,将那截漆黑指骨震得高高抛起! “就是现在!” 轩辕烈嘶哑地喊道,他已是强弩之末。 离得最近的一个少年,不顾被残余寂灭之力灼伤的危险,猛地扑出,用特制的隔绝玉盒,闪电般将那截散发着冰冷邪恶气息的古魔指骨收入其中! 第三件任务目标入手!代价是十人全部灵力耗尽,神魂受创,轩辕灵精神透支昏迷,轩辕烈金丹受损,其余人个个带伤,狼狈不堪。 三个月期限的最后一日。 归墟道场,混沌殿外。 十道身影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来。他们身上的灰色弟子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干涸的血迹、魔蜥的粘液、海眼的能量结晶和裂隙的魔气尘埃。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轩辕烈和轩辕灵更是被同伴半背着,显然伤势极重。 然而,他们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疲惫之下,是无法磨灭的锐气与坚毅!三个月的生死搏杀,绝地求生,让他们的气质彻底沉淀下来,如同饱经战火洗礼的神兵,锋芒内敛,却更显厚重与危险。 他们艰难地走到殿前广场,在无数归墟弟子震惊、敬佩、甚至带着一丝畏惧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放下背着的同伴。 轩辕烈强撑着站直身体,尽管身体摇摇欲坠。他颤抖着双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三样东西: 一个散发着冰冷幽香的玉盒,里面是三株蚀骨幽兰。 一个封印着狂暴星力的玉壶,里面是吞星魔蜥的心头精血。 一个隔绝着邪恶气息的玉盒,里面是那截漆黑冰冷的古魔指骨。 他将三件代表着他们三个月血火与性命的战利品,高高举起,嘶哑却无比清晰地对着混沌殿大门喊道: “弟子……轩辕烈……” “携同门……” “复命!” “混沌海眼……蚀骨幽兰三株……在此!” “寂灭荒原……吞星魔蜥精血一壶……在此!” “九幽裂隙……古魔指骨一枚……在此!”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用命换来的沉重与骄傲,在寂静的广场上回荡。 吱呀—— 沉重的混沌殿门缓缓开启。 青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玄衣墨发,依旧清冷如冰。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下方十个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气息奄奄却眼神倔强的身影,扫过那三件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任务物品。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仿佛眼前这惨烈的一幕,这用命拼回来的战利品,都只是……**理所当然**。 她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那三件物品,瞬间飞入殿中,消失不见。 然后,她那如同冰玉相击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高,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东西……马马虎虎。” “人……”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十个强撑着、等待最终宣判的身影,在那遍体鳞伤的轩辕烈和昏迷的轩辕灵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清冷的唇角,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 “**也……马马虎虎。**” “没死……” “学费……” “**交得……还算凑合。**”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玄衣飘动,转身步入殿内。 殿门再次无声关闭。 留下广场上十个几乎要虚脱、却因为那“马马虎虎”、“还算凑合”的评价而忍不住咧嘴傻笑的少年少女。 没死! 学费……交得宗主……勉强认可了! 刑殿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看着这群惨兮兮却笑得像傻子的小家伙,那张凶脸之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毫不掩饰的、大大的、带着浓浓欣慰和骄傲的笑容! “一群小兔崽子!” “还不快滚去丹鼎峰疗伤!” “等着老子抬你们去吗?!” “是!长老!!!” 十人用尽最后的力气,齐声应道,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们相互搀扶着,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朝着丹鼎峰的方向走去。 背影,虽然狼狈,却比来时……**更加挺拔!** 如同十棵在血火风暴中,深深扎下了根的……**参天巨木的幼苗**! 连升两个阶级 丹鼎峰,浓郁的药香混合着混沌星力的独特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十个如同破碎陶俑般的身影被紧急送了进来,立刻引起了丹鼎峰一阵鸡飞狗跳。 “我的天!这……这是去拆了九幽老魔的老巢吗?” “快!快!把‘九转混元续命丹’拿来!不,直接上‘混沌生肌造化膏’!” “灵丫头识海透支太严重了!引‘蕴神星髓液’!慢点!小心反噬!” “烈小子金丹都裂了?!这帮小兔崽子玩命啊!上‘固源金液’,温养金丹!” 丹鼎峰的长老和精英弟子们围着这十个“血葫芦”,又是心疼又是惊叹。蚀骨幽兰残留的阴寒、吞星魔蜥精血的狂暴星力、古魔指骨的邪恶侵蚀,还有寂灭雷霆的反噬……各种棘手的伤势混杂在一起,寻常修士怕是早就死透了。也亏得是他们,根基被混沌源炁重塑得无比扎实,意志坚韧如铁,才能吊着一口气撑回来。 疗伤的过程,同样是一场煎熬。混沌生肌造化膏涂抹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带来的不是清凉,而是如同岩浆灼烧般的剧痛,伴随着血肉疯狂生长的麻痒。蕴神星髓液滋养透支的识海,如同无数细针在脑中穿刺,带来撕裂灵魂般的痛楚。固源金液温养受损的金丹,更是如同在滚烫的烙铁上反复捶打,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金丹撕裂般的抽搐。 惨叫声、闷哼声在丹鼎峰的静室中此起彼伏。但即便是最痛苦的时刻,十个人也死死咬着牙,没有一个人崩溃。经历过三大绝地的生死磨砺,这点疗伤的痛苦,在他们眼中不过是通往更强道路上必须承受的代价。 轩辕灵在蕴神星髓液的滋养下,第三天就苏醒了。她眉心那道混沌竖痕黯淡无光,但眼神却比受伤前更加深邃,仿佛经历了一场精神风暴的洗礼。轩辕烈承受着固源金液对金丹的“锻造”,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衣衫,但眼神中的火焰却越来越盛,他能感觉到,那裂痕遍布的金丹,在剧痛中正以一种更加坚韧的方式重新弥合、凝练!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流逝。 七天…… 半个月…… 一个月…… 当最后一丝蚀骨阴寒被混沌丹火驱散,当最后一点魔念侵蚀被蕴神星髓净化,当受损的金丹在固源金液的反复“锻造”下彻底稳固,甚至散发出更加内敛深邃的光芒时…… 十个人的伤势,终于痊愈了! 然而,痊愈,仅仅是开始! 他们体内,那被三大绝地极限压榨、又被混沌灵丹狂暴滋养的潜能,那在生死边缘反复淬炼、早已濒临极限的根基,此刻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轰!” “轰!” “轰!” …… 几乎是在伤势痊愈的同一刻,十道远比一年前在混沌锻骨崖顶更加恐怖、更加凝练的气息,毫无预兆地从丹鼎峰的十间静室中冲天而起! 这一次,没有浓郁到化不开的混沌源炁供他们吸收。 但这一次的突破,却更加猛烈!更加水到渠成!仿佛之前所有的痛苦、磨砺、消耗、修复,都是为了此刻的——**涅盘升华**! 轩辕烈所在的静室,灰芒最为炽盛!他那颗曾被寂灭雷霆反噬得布满裂痕的金丹,此刻不仅完好无损,反而通体流转着深邃如宇宙星空的混沌纹路,金丹表面甚至隐隐浮现出细微的寂灭雷霆符文!金丹中期巅峰的壁垒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捅破!金丹后期的磅礴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充盈他拓宽坚韧了不知多少倍的经脉!气息节节攀升,直达金丹后期巅峰!距离那传说中的元婴之境,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轩辕灵的静室,没有狂暴的能量波动,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精神威压!她眉心的混沌竖痕重新亮起,不再是简单的痕迹,而是化作了一道仿佛能洞穿虚空的混沌竖瞳虚影!识海在蕴神星髓液的滋养和绝地魔念的磨砺下,早已扩张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精神力凝练如实质,一念生灭间,竟隐隐引动周围空间的细微涟漪!修为同样突破至金丹后期!她的突破,在于精神层面的质变,战力提升无法单纯以境界衡量! 轩辕宏的静室,气息如同沉寂的火山爆发!土黄色的光芒混合着混沌灰芒,厚重如山岳,却又带着大地般的勃勃生机!他的金丹同样突破至后期,而且格外浑厚凝实!举手投足间,仿佛能引动大地之力,防御力和力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其余七人,同样迎来了质的飞跃! 那两名原本筑基后期的,此刻气息磅礴,赫然已是金丹初期!而且根基扎实无比! 那三名筑基大圆满的,水到渠成地凝结金丹,踏入金丹初期! 那两名原本金丹初期的,此刻气息浑厚,已稳稳站在金丹中期! **每一个人,都在伤势痊愈的瞬间,连破两阶!** 这不仅仅是修为的暴涨,更是生命层次的跃迁!他们的灵力更加精纯凝练,带着混沌与寂灭交织的独特属性;他们的肉身在混沌生肌造化膏的滋养和突破的冲刷下,强横得堪比同阶妖兽;他们的神识更加坚韧广阔,感知力、反应力、意志力都达到了全新的高度! 十道强大的气息在丹鼎峰顶交织共鸣,引动着周围的混沌星云微微旋转,形成十个小型的能量漩涡!整个丹鼎峰的弟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集体性的狂暴突破惊呆了! “这……这……又突破了?还是集体连破两阶?!” “我的天!他们不是刚捡回半条命吗?这恢复力……这突破速度……” “怪物!归墟又多了十个怪物!” “不愧是宗主亲自‘训诫’出来的基石啊!” 刑殿长老的身影第一个出现在峰顶。他看着那十道冲天而起、气息恐怖的光柱,感受着他们体内那如同脱胎换骨般的磅礴力量,那张凶悍的脸上,先是震惊,随即是巨大的狂喜,最后化作了毫不掩饰的、如同老农看到自家地里长出绝世好庄稼般的……**骄傲与满足**! “哈哈哈!好!好!好!” 刑殿长老忍不住仰天大笑三声,声震丹鼎峰,“这才像话!这才是我归墟的崽子!” 静室的门陆续打开。 十道身影缓缓走出。 依旧是那身灰色的归墟弟子服,但穿在他们身上,却再也掩不住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如同出鞘神兵般的锋锐与厚重!眼神锐利如电,却又沉静如渊。周身气息内敛,却隐隐引动着空间的波动。他们站在那里,就仿佛十座刚刚经历了地火淬炼、锋芒初露的混沌神峰! 轩辕烈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超从前的磅礴力量,握了握拳头,指节发出噼啪的爆响。他看向同样气息大变的同伴们,眼中是无需言说的默契与认同。 这一次的突破,比混沌源炁灌顶那次更加深刻,更加……**酣畅淋漓**!因为这是用命换来的!是用血与火、痛苦与坚持浇灌出来的! “感觉如何?” 刑殿长老咧着嘴,明知故问。 “回长老!” 轩辕烈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弟子等……” “**感觉……能打死一年前的自己十个!**” “哈哈哈!好!” 刑殿长老笑得更加畅快,“有这股劲儿就对了!” 他大手一挥: “滚去混沌殿复命!” “让宗主看看……” 刑殿长老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这‘学费’……” “**收得有多值!**” 十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十道身影化作流光,不再是之前的疾驰,而是带着一种从容不迫、却又快如闪电的遁光,瞬间划破归墟道场的天空,朝着那座玄黑的混沌殿,疾射而去! 所过之处,强大的气息引动风云,引得无数弟子抬头仰望,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向往。 混沌殿内。 青岚面前的混沌镜面,清晰地映照着那十道如同混沌流星般归来的身影。 她端坐主位,指尖的混沌灰芒无声流转,比任何时候都要深邃、活跃。 当那十道散发着金丹后期、中期强大气息的身影,如同十柄归鞘的绝世神兵,沉稳而锐利地落在殿前广场时…… 青岚那清冷无波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她那万年冰封般的唇角,这一次…… **不再是转瞬即逝的弧度。** 而是极其清晰、极其明显地…… **向上弯起了一个足以让整个归墟道场为之失色的……** **浅笑。** 虽然依旧清冷,虽然依旧短暂。 却真实无比。 如同混沌初开时,第一缕照亮永恒黑暗的……光。 一句低不可闻、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与认可**的自语,在空旷的大殿中悄然回荡: “小废物点心……” “总算……” “**有点……利息了。**” 上赶着求练的 十道如混沌流星般的身影,裹挟着金丹后期、中期的磅礴威压,撕裂归墟道场的天幕,稳稳落在玄黑威严的混沌殿前广场上。那沉稳如山岳,锋芒似新硎的气势,瞬间成为整个道场的焦点。 广场上、偏殿旁、云桥间……无数正在修炼或行走的归墟弟子,动作齐齐一滞,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嘶——” “那就是……轩辕家的那十位?” “这气息……压迫感太强了!我感觉面对的不是同门,而是……洪荒凶兽!” “金丹后期!金丹中期!他们真的做到了!一年前还在混沌锻骨崖挣扎,如今……” “连破两阶!在重伤濒死之后!这……这简直违背常理!” 惊叹、敬畏、难以置信的低语在人群中如潮水般蔓延。他们亲眼目睹了这十人当初在混沌锻骨崖顶被混沌源炁灌顶时的惊天景象,也听闻了他们被送去三大绝地“送死”的骇人消息,更看到了一个月前他们如同破碎陶俑般被抬进丹鼎峰的惨烈模样。 如今,仅仅一个月!脱胎换骨!强势归来! 这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尤其是那些自诩天赋不差、平日里也算刻苦的弟子,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中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差距!难以逾越的鸿沟般的差距! 一个刚完成宗门任务,气息还有些不稳的弟子,看着那十道笔挺如枪、气息渊深似海的身影踏入混沌殿大门,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沾染的些许尘埃和体内刚刚稳固、却远谈不上浑厚的灵力,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愧和燥热涌上心头。 “我……我每日修炼三个时辰,便觉辛苦……”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 “可看看他们!三大绝地!那是人待的地方吗?那是拿命去搏!是真正的血火淬炼!” “我这点努力,算个屁!”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神却不再迷茫,反而燃起了一股近乎疯狂的火焰。 “不够!远远不够!” 这股火焰并非孤例。它如同星火,在无数目睹了这一幕的归墟弟子心中点燃。 “凭什么他们能行,我们就不行?!” 一个身材壮硕、以力量见长的弟子低吼着,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渴望。 “宗主和长老们给的资源,我们真的用尽全力去消化了吗?” 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弟子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刑殿!对!刑殿长老!” “刑殿长老操练他们最狠!也最懂怎么把人逼到极限!” “去找刑殿长老!求他给我们加练!往死里练!”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干柴的烈火,瞬间引爆了广场上压抑的气氛。 “对!去找刑殿长老!” “我也去!这软绵绵的日子我受够了!” “算我一个!就算被练废了,也比现在这样窝囊强!” “走!去刑殿!” 人群开始骚动,最初是几个,然后是十几个,几十个……最终,汇成一股汹涌的人潮,带着一股破釜沉舟、不疯魔不成活的气势,不再去管什么修炼静室、任务交接,目标只有一个——那座象征着痛苦磨砺与极限突破的黑色巨殿! **刑殿!** 此刻的刑殿长老,正站在殿内巨大的演武场边,抱着他那根标志性的、布满狰狞尖刺的黑色刑棍,咧着大嘴回味着混沌殿前那十个小家伙脱胎换骨的模样,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下次该把他们往哪个更“有趣”的绝地里扔。 “嗯,九幽裂缝深处那口‘万魂蚀骨潭’好像不错?或者去星骸坟场核心找那几块‘寂灭星核’玩玩?” 他越想越兴奋,凶悍的脸上露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慈祥”笑容。 就在这时—— “轰隆隆!” 刑殿那厚重无比、足以抵挡元婴修士全力轰击的玄铁大门,竟然被外面汹涌的人气和无数只拍打的手掌震得嗡嗡作响!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带着决绝与狂热,穿透进来: “刑殿长老!求您操练我们!” “长老!我们也要变强!往死里练我们吧!” “长老!求加练!我们不怕苦!不怕痛!” “长老!……” 刑殿长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被一种极度的错愕取代。他猛地扭头,神念如潮水般铺开,瞬间“看”清了殿外那黑压压一片、群情激奋、眼神里燃烧着火焰的弟子们。 “啥玩意儿?” 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十个小子突破的动静震得幻听了。“这群小兔崽子……集体吃错药了?” 他提着刑棍,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刑殿大门之外。凶神恶煞的气势如同实质般铺开,瞬间压下了鼎沸的人声。 “吵吵什么?!” 刑殿长老一声咆哮,如同旱地惊雷,震得前排弟子气血翻腾,耳膜嗡嗡作响。“活腻歪了?敢来砸我刑殿的门?!” 那凶戾的眼神扫过,如同刮骨钢刀,让不少弟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心中的火焰却并未熄灭,反而在压力下燃烧得更旺。 一个站在最前面、脸上还带着一道未愈刀疤的弟子,强顶着那恐怖的压力,猛地单膝跪地,抱拳嘶声道:“长老!弟子王猛!恳请长老操练!如轩辕师兄他们一般!弟子不怕死!只怕不够强!求长老成全!” “弟子李青瑶,恳请长老加练!愿受一切磨砺!” 那名心思细腻的女弟子也紧跟着跪下,声音清脆却异常坚定。 “弟子陈铁!求长老往死里练!” “弟子……” 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黑压压的人群,瞬间跪倒一片!那一声声“求长老加练”、“愿受一切磨砺”的呼喊,汇聚成一股撼人心魄的洪流,在刑殿门前激荡回响! 刑殿长老愣住了。 他见过弟子们哭爹喊娘地求饶,见过他们偷偷摸摸地逃避训练,见过他们被操练得不成人形时眼里的恐惧和怨恨…… 但眼前这一幕,这成百上千弟子,主动跪求“往死里练”,眼神里只有渴望、决绝和不顾一切的疯狂……这是他执掌刑殿以来,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脸上的凶悍表情慢慢收敛,那铜铃般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从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渴望的脸上扫过。他看到了恐惧,但恐惧之下,是更加强烈的、名为“不甘”和“渴望”的火焰! 一股难以言喻的、更加炽热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刑殿长老胸中翻涌起来。那是一种比看到轩辕烈等人突破时更甚的……**欣慰与狂喜**! “呵……”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起初只是闷响,随即越来越大,最终化为震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好!好!” 笑声如雷,震荡四野。 “都他妈给老子起来!” 刑殿长老猛地一挥手中的黑色刑棍,棍风呼啸,刮得前排弟子衣袍猎猎作响,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将跪倒的众人“托”了起来。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狰狞,但眼底深处,却燃烧着比所有弟子加起来还要炽热的火焰。 “想变强?想跟那十个怪物看齐?” 刑殿长老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充满了残酷的兴奋,“行!老子满足你们!” 他猛地将刑棍往地上一杵! “轰隆!” 整个刑殿广场都仿佛震动了一下。一股更加沉重、更加凶戾、仿佛能绞碎一切惰性与怯懦的恐怖场域,以刑殿长老为中心轰然爆发,瞬间笼罩了在场的所有弟子! “都给老子听好了!” 刑殿长老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咆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从今天起!” “你们的命,是宗门的!你们的骨头,是老子的!” “想加练?行!” “老子会亲自让你们知道,‘生不如死’四个字怎么写!” “‘混沌锻骨崖’只是开胃菜!‘蚀骨幽兰’?‘吞星魔蜥’?‘古魔指骨’?那都是小儿科!” “老子这里,有比三大绝地更‘有趣’的地方!有能让你们骨头渣子都碾碎再重组一百遍的‘小玩意儿’!” “怕的,现在滚蛋还来得及!留下的……” 刑殿长老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笑容能让小儿止啼: “**就准备把命和魂,都他妈给老子炼成钢吧!**” 恐怖的宣言回荡在广场上空,那如同实质的凶戾压力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然而,令刑殿长老“失望”的是,黑压压的人群,竟无一人后退! 所有弟子的眼神,在最初的惊悸之后,反而爆发出更加决绝的光芒!他们挺直了脊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回应: “弟子……无惧!” “请长老……炼我!” “炼我!” “炼我——!!!” 声浪冲天,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志,撕裂了刑殿上空常年笼罩的阴云。 刑殿长老看着眼前这群仿佛被彻底点燃的“薪柴”,感受着那股即将席卷整个归墟道场的疯狂修炼风暴,凶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无比“满意”的笑容。 “很好……”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黑色刑棍,棍尖指向刑殿深处那幽暗、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入口,声音如同闷雷滚过: “都给老子……” “**滚进去——!**” 一场由轩辕家十位基石弟子蜕变所点燃的、席卷整个归墟道场的“自虐式”修炼狂潮,在刑殿长老那标志性的咆哮声中,轰然拉开序幕! 混沌殿深处。 青岚面前那面映照着归墟各处的混沌镜面,清晰地倒映着刑殿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那跪倒一片、嘶吼着求加练的弟子浪潮…… 那在刑殿长老凶威下反而爆发出更强烈意志的年轻面庞…… 那如同炼狱入口般洞开的刑殿大门…… 她端坐于混沌王座之上,清冷的眸光落在镜面上,久久未动。 指尖,一缕混沌灰芒悄然逸散,并非刻意为之,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活跃而愉悦**。 那足以令归墟失色的唇角浅笑早已隐去,但冰封的眼底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映照着那薪火燎原的景象。 一句比之前更轻、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无形律动的低语,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如尘埃般悄然落下: “利息……” “开始……**生息**了。” 被急召回家了 混沌殿前的短暂复命,更像是一种无需言语的宣告。青岚宗主那抹罕见的浅笑,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十人心中,比任何嘉奖都更让他们血脉贲张。无需多言,他们知道,自己真正踏入了宗主视野的核心边缘。 “走!”轩辕烈言简意赅,眼中是沉淀下来的锋芒,“去刑殿!看看长老有什么‘新花样’!” 伤势痊愈后的磅礴力量在经脉中奔涌,经历过三大绝地的生死淬炼,普通的修炼已无法满足他们对更强的渴望。他们迫切想知道,刑殿长老那层出不穷、令人闻风丧胆的“加练套餐”,在如今脱胎换骨的他们面前,能玩出什么新高度。 十道身影化作流光,气息沉凝而迅捷,不再像之前那样锋芒毕露,却带着一种内敛的、山岳般的压迫感,再次划破归墟道场的天空,目标直指那座令人敬畏的黑色巨殿——刑殿!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飞临刑殿那标志性的、布满尖刺的玄铁大门上空时—— **嗡!嗡!嗡!……** 十声几乎不分先后的、低沉而急促的嗡鸣,陡然从他们各自的储物法宝核心处响起!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神魂的尖锐和不容置疑的急迫! 十个人的身形瞬间在空中凝滞! 轩辕烈猛地低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探手入怀。掌心,一枚温润却透着古老气息的玉符正剧烈震颤着,玉符表面,一个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轩辕”古篆,正散发出刺目的、如同鲜血般殷红的光芒! **轩辕血令!** 而且是最高等级的——**血色召集令!** “家族……血色召集令?!” 旁边的轩辕灵失声惊呼,眉心的混沌竖瞳虚影不受控制地剧烈闪烁,映照出玉符上那刺目的猩红。她的精神力最为敏锐,清晰地感受到那血色光芒中蕴含的不仅仅是召集,更是一种濒临绝境的焦灼与……血腥气! 轩辕宏、轩辕破、轩辕霜……其余八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脸色剧变地取出了同样疯狂震颤、血光冲霄的家族令牌!那象征着轩辕氏最高紧急状态的血色光芒,映照着他们刚刚突破、意气风发的脸庞,瞬间蒙上了一层难以置信的阴霾和冰冷的肃杀! 血色召集令!非家族存亡之际、非遭遇灭顶之灾不可轻动!一旦发出,凡轩辕血脉,无论身处何地,无论肩负何职,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回归祖地! 刑殿那凶戾滔天的气息近在咫尺,殿内隐约传来刑殿长老那标志性的、兴奋的咆哮和新入门弟子们凄厉的哀嚎(显然,加练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了)。但此刻,这十位刚刚还渴望去体验更残酷磨砺的轩辕天骄,所有心神都被手中那枚小小的、却重逾万钧的血色令牌攫住了! “怎么可能?!” 一名刚突破金丹初期的弟子声音发颤,眼中充满了惊疑,“家族有老祖坐镇,底蕴深厚,谁敢……” “令牌不会错!” 轩辕烈猛地攥紧了血令,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瞬间压下了同伴的惊疑。他抬起头,眼中所有的意气风发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凝重和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属于轩辕嫡系的暴戾!“血色召集令,意味着家族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走!” 没有丝毫犹豫! “走!” “回祖地!” 十人几乎同时低吼出声,眼神瞬间完成了从归墟天骄到轩辕战兵的转变!磅礴的金丹气息轰然爆发,不再有丝毫保留!十道裹挟着混沌灰芒、寂灭雷纹的恐怖遁光,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更决绝的姿态,猛地撕裂归墟道场的空间,在空中划出十道刺目的血线(那是血令光芒的残留),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朝着归墟道场之外、轩辕家族祖地的方位,疯狂暴射而去! 那速度,快到极致,带着一种撕裂空气的尖啸!所过之处,下方正在“享受”刑殿长老“加练”的弟子们,只感觉头顶如同有十柄燃烧着血焰的巨剑掠过,恐怖的威压和那浓烈的血腥急迫感,让他们下意识地停止了哀嚎,骇然抬头! 刑殿大门轰然洞开! 刑殿长老那魁梧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一步踏出,凶戾滔天的气势瞬间笼罩全场。他正想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敢在他操练的时候弄出这么大动静,结果只捕捉到天边那十道急速消失、带着刺目血痕的遁光尾巴! “嗯?!” 刑殿长老脸上的“兴奋”笑容瞬间僵住,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凶悍的气息都为之一滞。“轩辕家那十个刚出炉的小怪物?他们搞什么鬼?!老子刚想好给他们准备的‘混沌熔炉’和‘万刃炼狱’套餐!” 他神念如同狂潮般瞬间扫过,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十道遁光中残留的、属于“轩辕血令”的独特而急迫的气息波动,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警示! “轩辕血令?!还是最高等级的血色召集?!” 刑殿长老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执掌刑殿,对各大世家宗门的紧急传讯方式了如指掌。轩辕家的血色召集令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他娘的!” 刑殿长老猛地一跺脚,脚下的玄铁地砖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脸上的凶戾被一种罕见的凝重取代,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出大事了!能让那帮眼高于顶的轩辕老鬼动用血令……麻烦大了!” 他望着天边早已消失无踪的遁光方向,凶悍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 “刚突破就撞上这事……真是……” 他低声骂了一句,随即猛地转头,对着刑殿内那些被刚才恐怖遁光和威压惊得呆若木鸡的新晋“加练弟子”们,发出更加狂暴的咆哮: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爬起来!继续练!他娘的,人家家里出大事了都跑得比你们快!你们这群软脚虾,再不把骨头炼硬点,以后连看热闹的资格都没有!给老子往死里练——!!!” 咆哮声震得整个刑殿嗡嗡作响,也彻底惊醒了呆滞的弟子们。看着长老那凝重中带着焦躁的神色,再联想到刚才那十道决绝而去的血色遁光,一股寒意和莫名的沉重感,悄然压在了所有人心头。 归墟道场边缘,守护大阵的流光微微波动,为那十道带着血色印记的遁光无声开启了一道缝隙。 十人没有丝毫停留,如同十支离弦的血箭,瞬间穿透大阵,消失在茫茫虚空之中,只留下身后渐渐淡去的混沌星云,以及归墟道场内,无数道惊疑、凝重、担忧的目光。 混沌殿深处。 青岚面前的混沌镜面,清晰地映照着那十道撕裂长空、带着刺目血痕决然离去的遁光。 镜面微微波动,边缘处,似乎有极其细微、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血色丝线一闪而逝。 她端坐于王座之上,指尖那缕活跃的混沌灰芒,不知何时已悄然静止。 清冷的眸光,穿过镜面,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向那遥远而古老的轩辕祖地方向。 空旷的大殿内,寂静无声。 唯有那冰封般的唇角,似乎比平时,**抿得更紧了一丝**。 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意,无声弥漫开来。 --- **轩辕家族祖地,龙渊山脉深处。** 空间剧烈扭曲,十道散发着强大金丹气息、裹挟着混沌与寂灭余韵的身影如同陨星般轰然砸落在祖地外围的守护大阵光幕之上! “来者何人?!擅闯……” 守护大阵的卫队被这狂暴的降临方式惊动,厉喝声刚刚响起。 “轩辕烈(灵\/宏……)!奉血令归族!” 十人齐声断喝,声音如同滚雷,震得光幕荡漾。他们同时举起手中那枚依旧散发着刺目血光的令牌! 令牌与守护大阵接触的瞬间,血光暴涨,大阵光幕剧烈波动,随即无声地裂开一道仅容十人通过的缝隙。一股远比令牌传递而来的、浓郁了十倍不止的**血腥气**和一种**衰败、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十人脸色再变,毫不犹豫地冲入缝隙! 眼前的景象,让刚刚突破、心志早已磨砺得坚如磐石的十位轩辕天骄,瞳孔骤然收缩! 曾经灵气盎然、瑞兽隐现的祖地外围山脉,此刻一片狼藉!巨大的沟壑纵横交错,仿佛被巨爪撕裂,山峦崩塌,古木焦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带着腐朽与混乱气息的能量残留。不少地方还残留着激烈战斗后的术法痕迹和……暗沉的血迹! 守护祖地核心区域的结界光幕,此刻光华黯淡,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光幕之内,隐隐可见族地核心区域升腾起的混乱能量烟柱和急促闪烁的警示光芒! “这……” 一名弟子看着眼前如同被蹂躏过的景象,声音干涩。 “快!进祖殿!” 轩辕烈的心沉到了谷底,眼中血丝隐现。眼前的景象比最坏的预想还要糟糕!他不再废话,一马当先,朝着祖地核心那座巍峨如山的古老殿宇——轩辕祖殿,化作一道撕裂烟尘的灰芒,疾射而去!其余九人紧随其后,每个人的心都揪紧了。 祖殿大门洞开,一股肃杀、沉重、压抑到极点的气氛扑面而来。 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家族核心长老们几乎齐聚,个个脸色铁青,气息不稳,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势,衣袍染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 当十道散发着强大金丹气息、带着风尘仆仆与浓烈煞气的身影踏入大殿时,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震惊!难以置信! 为首一位鹰视狼顾、气息阴鸷的长老(轩辕明诚,保守派核心之一)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轩辕烈等人,尤其是感受到他们体内那远超同阶、甚至隐隐让他这个老牌金丹巅峰都感到一丝压迫的混沌与寂灭气息时,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金丹后期?!金丹中期?!这……这怎么可能?!你们……” 轩辕明诚的声音充满了极度的惊疑。他无法理解,短短时间,这十个被“流放”到归墟的子弟,怎么可能有如此恐怖的进境!这气息,绝非寻常金丹! 轩辕烈无视他震惊的目光,锐利如剑的眼神扫过殿内一片狼藉和长老们身上的伤势,最后落在端坐主位、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威严的家主(轩辕烈的祖父)身上,单膝重重跪地,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带着压抑的怒火与急切: “轩辕烈(灵\/宏……)奉血令归族!请家主示下,家族……究竟遭何大难?!” 走,回家干架去 轩辕烈那如同金铁交击、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在肃杀的祖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砸在在场所有长老的心头。 主位上,轩辕烈的祖父,当代轩辕家主——轩辕正罡,这位曾经雄姿英发、威严深重的老人,此刻脸色是病态的蜡黄,气息虚浮,胸口处隐隐有墨绿色的诡异光华透出,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他强撑着没有倒下,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扫过殿前跪着的十位孙儿辈,尤其是在感受到他们体内那远超年龄、凝练如渊、带着混沌与寂灭气息的磅礴力量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与……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咳咳……” 轩辕正罡剧烈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的血丝,旁边侍立的长老连忙递上丹药,被他挥手推开。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带着刻骨的恨意: “烈儿……你们……很好!比祖父想象的……要好得多!” 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沫,“家族遭此大难……皆因……皆因你父亲!” “父亲?!” 轩辕烈猛地抬头,眼中血丝更甚。其余九人也瞬间屏住了呼吸。轩辕宸!那个名字,在家族中如同禁忌,又如同最后的图腾! “是!” 旁边一位须发皆张、脾气火爆的长老(轩辕雷,激进派核心)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蟠龙柱上,发出沉闷巨响,悲愤咆哮道:“就是因为你父亲!因为他重振家族的野心!因为他展现出的恐怖潜力!因为他打破了四大世家维持了千年的平衡!” 另一位脸色阴沉、气息带着剧毒腐蚀感的长老(轩辕明诚,保守派)也阴恻恻地接口,语气中充满了怨毒和恐惧:“南宫、西门、北冥、东方!那四头贪婪的豺狼!他们怕了!他们怕你父亲轩辕宸一旦真正崛起,携归墟之势,携他自身的绝世天赋,会彻底颠覆现有的格局,将他们踩在脚下!成为这方天域唯一的霸主!” “所以!” 轩辕正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愤怒,“他们选择在宸儿……在宸儿于归墟深处闭关冲击更高境界、最虚弱也最无法分心他顾的时候!四家联手,出动顶尖战力,以雷霆万钧之势……突袭我轩辕祖地!” “他们动用了‘破界锥’!强行撕裂了祖地外围三重守护大阵!” “南宫家的‘蚀魂腐骨瘴’,污染了祖地灵脉,让护族大阵后继乏力!” “西门家的‘裂天剑阵’,专破防御,祖殿的‘混沌万龙壁’被斩开缺口!” “北冥家的‘玄冥死士’,悍不畏死,用命填平了我们的防御节点!” “东方家的老鬼,更是亲自出手,用‘焚天煮海炉’……重创了老夫!” 轩辕正罡指着自己胸口那透出的墨绿光华,声音颤抖,“若非最后关头,祖祠内供奉的‘始祖战魂’被惊动,爆发残存意志逼退了东方老鬼,又强行激发了‘混沌万龙壁’最后的余力,暂时封住了缺口……此刻,你们看到的,恐怕已是……一片焦土,尸山血海!” 随着家主的讲述,殿内的血腥气和衰败感仿佛更加浓郁。长老们脸上充满了屈辱、悲愤和后怕。祖殿穹顶之上,那巨大的“混沌万龙壁”光幕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他们……他们是想干什么?!” 轩辕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眉心的竖瞳虚影剧烈波动,映照着殿内的惨状。 “干什么?!” 轩辕雷长老须发怒张,声如雷霆,“他们就是要趁着宸儿无法出手,趁着我们群龙无首,将我们轩辕家彻底打落尘埃!打断我们的脊梁!掠夺我们的根基!夺走我们守护了万年的‘混沌龙源’!把我们……从一流世家,彻底打入九流!永世不得翻身!让宸儿……变成一个无根浮萍,一个失去家族支撑的……孤家寡人!” “九流……” 轩辕烈咀嚼着这两个字,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之气,混合着在三大绝地磨砺出的冰冷杀意,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胸腔内轰然爆发!他缓缓站起身,周身混沌灰芒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隐隐有细微的寂灭雷霆在体表跳跃,金丹后期巅峰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竟让周围几位受伤的长老都感到一阵窒息! “好一个四大家族!好一个落井下石!好一个……永世不得翻身!” 轩辕烈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中挤出来的冰渣,“他们以为,父亲不在,轩辕家就无人了吗?!” 他的目光扫过身边同样气息暴涨、杀意冲霄的九位兄弟姐妹。无需言语,十个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瞬间达成了最深的默契! “家主!” 轩辕烈猛地转身,对着轩辕正罡单膝再次重重跪地,抱拳行礼,动作带着决绝的金戈铁马之声,“请下令!我轩辕烈,愿为家族先锋!带领众兄妹,夺回失地!驱逐豺狼!以血……洗刷此辱!” “请家主下令!” 轩辕灵、轩辕宏等九人齐声怒吼,声音汇聚成一股撼动祖殿的洪流!十道刚刚突破、如同出鞘凶兵的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那是在血与火、生与死中淬炼出的锋芒!那是在绝望中挣扎求存后爆发的逆天意志!混合着混沌的包容与寂灭的毁灭,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战意! 这股战意,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烽火,瞬间驱散了殿内一部分绝望的阴霾! 长老们看着这十位脱胎换骨、气息恐怖得不像话的后辈,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十人,尤其是为首的轩辕烈和轩辕灵,其战力……恐怕已经不逊色于甚至超越了在场不少受伤的长老! 轩辕正罡看着眼前这十柄锋芒毕露、欲饮敌血的“凶兵”,看着他们眼中那与自己儿子轩辕宸年轻时如出一辙的、绝不屈服的火焰,蜡黄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血色,那是激动,是欣慰,更是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决然! “好!好!好!天不亡我轩辕!” 他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强行提起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与威严: “传令!” “轩辕烈、轩辕灵、轩辕宏……尔等十人,即刻起,为家族‘破军锋刃’!” “目标——祖地东南‘天玑谷’!那里有我族一处重要灵脉节点,被西门家的‘裂天剑阵’一部占据!夺回它,稳住大阵东南角!为‘混沌万龙壁’争取喘息之机!” “守阵者,乃西门家金丹中期长老西门桀,及其麾下三十西门剑卫!尔等……可有把握?!” “西门桀?” 轩辕烈嘴角咧开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中寂灭雷纹一闪而逝,仿佛已经看到了敌人的尸体。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抽出背后那柄在归墟刑殿用寂灭雷霆和混沌星核重新淬炼过的战刀。 刀身古朴,此刻却缭绕着混沌灰芒与细碎的紫色雷蛇,一股毁灭性的气息弥漫开来。 “家主放心。” 轩辕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冻彻骨髓的杀意,“弟子等刚从三大绝地爬出来……正愁一身力气,没地方使!” “西门家的人头……” “正好拿来……”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光爆射: “**祭刀!**” “祭刀!” 其余九人齐声厉喝,兵刃出鞘,寒光映照着祖殿的疮痍,杀气冲霄! 十道身影,如同十股裹挟着混沌风暴与寂灭雷霆的飓风,带着决死的意志和无边的杀意,冲出祖殿大门,朝着东南方向那片被敌人占据、剑气肆虐的山谷,狂飙而去! 祖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轩辕正罡粗重的喘息和长老们复杂的目光。 “破军锋刃……” 轩辕雷长老看着那十道消失的、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身影,喃喃道,“宸哥儿留下的种子……终于……开始真正发芽了……” 轩辕明诚脸色变幻不定,最终看着家主胸口那墨绿光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却也没再说什么。 混沌殿深处。 青岚面前的混沌镜面,微微波动。 镜面一角,清晰地映照出轩辕祖地那布满裂痕的“混沌万龙壁”,以及东南方向,那十道如同混沌凶星般扑向剑光肆虐山谷的决绝身影。 镜面边缘,代表四大家族的四道充满贪婪与恶意的强大气息光斑,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在轩辕祖地的光影之上。 她指尖那缕静止的混沌灰芒,倏然跳动了一下。 一丝比极北玄冰更冷的寒意,在她清冷的眸底,无声掠过。 空旷的大殿内,温度仿佛骤然下降。 一句毫无情绪波动、却足以冻结灵魂的低语,悄然散开: “利息……” “**本金……也该收了。**” 哎呀,我们宗门啊,穷啊 混沌殿内,那足以冻结灵魂的低语余音似乎还在空旷中萦绕。 青岚的目光从映照着轩辕祖地惨烈景象的混沌镜面上收回,清冷的眸子深处,那丝掠过的寒意并未消散,反而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务实**的考量。 利息要收,本金更要护住。轩辕宸是她归墟的人,他留下的种,也是她归墟训出来的兵。如今种子刚发芽就被人围着踩,兵刚磨利就被人堵着杀……这不仅仅是打轩辕家的脸,更是在抽她归墟宗主的耳光! 更何况……青岚的指尖,那缕混沌灰芒无声地盘旋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库房……” 她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大殿中响起,明明音量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法则之力,穿透空间,直接响彻在负责掌管宗门库藏的长老——百宝长老的神魂深处! 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玉简和宝光中的百宝长老猛地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一块温润的星辰玉髓摔在地上。 “宗……宗主?” 百宝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隔着无尽空间传来。 “本座问你,” 青岚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库房里的‘混沌星核’,是不是快见底了?” “啊?” 百宝长老一愣,下意识看向库房深处那堆积如山、散发着磅礴星力的混沌星核,每一块都足以让外界元婴老怪打破头。他张了张嘴:“回宗主,星核储量尚丰,足有……” “本座说快见底了。” 青岚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百宝长老:“……是!快见底了!只剩……只剩墙角那几块垫桌脚的了!” “嗯。” 青岚满意地应了一声,继续道:“‘蕴神星髓液’,是不是也所剩无几?” 百宝长老眼角抽搐,看向那整整一池子、滋养神魂的顶级圣液:“宗主,那池子……” “是不是快干了?” 青岚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是!快干了!就剩池底一层水皮儿了!” 百宝长老的声音带着哭腔,心在滴血。 “‘九转混元续命丹’、‘固源金液’、‘万年地心灵乳’、‘天火梧桐木心’、‘玄阴寒铁精魄’……” 青岚语速平稳,报菜名般念出一连串足以让任何顶级宗门都眼红心跳的顶级天材地宝名字。 每念一个,百宝长老的脸就白一分,心就抽一下。 “还有后山那片‘悟道茶树林’……” 青岚顿了顿,“树皮是不是也被虫子啃秃了?” 百宝长老:“……”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悟道茶树林?!树皮?!虫子?!那是有混沌阵法守护的先天灵根!什么虫子能啃它?! “回……回宗主……” 百宝长老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麻木,“是……秃了……秃得跟狗啃似的……虫子……很凶……” “嗯。” 青岚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惋惜”,“看来,我归墟,真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百宝长老:“……” 他感觉自己的道心正在崩塌。 “既如此,” 青岚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悲愤”,“传本座谕令!” “刑殿长老!” 这一次,声音直接在刑殿长老那如同炸雷般的咆哮背景音中响起,震得他刚举起准备砸向某个偷懒弟子的刑棍都顿在了半空。 “点齐你手下,最能打的、皮最厚的、手最快的三百精英!立刻!马上!给本座滚过来!” 刑殿长老一愣,随即凶悍的脸上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宗主?!有架打了?!打谁?!往死里打?!” 他瞬间把刚才操练弟子的“小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去轩辕家祖地。” 青岚的声音冰冷,“四头不知死活的豺狼,在啃我们归墟的‘利息’和‘本金’。顺便……” 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奇特的、仿佛理所当然的“无奈”: “看看他们家里有没有富裕的‘混沌星核’、‘蕴神星髓液’、‘九转混元续命丹’、‘固源金液’、‘万年地心灵乳’、‘天火梧桐木心’、‘玄阴寒铁精魄’……哦,对了,还有树皮。我们库房,空了。” 刑殿长老:“!!!” 饶是他凶戾滔天,杀人如麻,此刻也被自家宗主这理直气壮、清新脱俗的“打劫宣言”给震得虎躯一震!随即,一股比操练弟子时更加狂暴、更加兴奋的火焰轰然在他胸中炸开! “哈哈哈哈!妙!妙啊宗主!” 刑殿长老狂笑出声,声浪震得整个刑殿嗡嗡作响,那些正在“享受”加练的弟子们被震得东倒西歪,惊恐地看着自家长老如同打了鸡血般的模样。 “库房空了?!他奶奶的!这还了得!” 刑殿长老猛地一抡刑棍,棍风呼啸,对着下方呆若木鸡的三百名气息最为彪悍、此刻也被操练得欲仙欲死的精英弟子们,发出了震耳欲聋、充满“正义感”的咆哮: “都给老子听好了!!” “家里遭贼了!库房被搬空了!连树皮都让虫子啃光了!” “现在!宗主有令!让你们这群最能打、皮最厚、手最快的崽子,去轩辕家‘借’点东西回来!顺便……帮他们‘清理清理’家门口的垃圾!” “听懂了吗?!” “是去‘借’!是去‘清理垃圾’!谁敢空着手回来,老子打断他的腿,把他扔进‘万毒蚀骨窟’泡一百年!” 三百精英弟子:“???” 借?清理垃圾?库房空了?树皮没了?信息量太大,他们一时有点懵。但看着刑殿长老那兴奋得发红、仿佛要去刨人祖坟的眼神,以及话语里那毫不掩饰的“抢”和“杀”的意味…… 一股比被操练时更加炽热、更加原始的亢奋,瞬间点燃了这群本就是好战分子的精英! “懂了!长老!” “借!必须借!狠狠地借!” “清理垃圾!保证清理得干干净净!” “库房必须装满!树皮也得薅回来!” 吼声震天,充满了即将进行一场大型“零元购”的激动和迫不及待! “好!” 刑殿长老满意地看着这群“领悟力”极高的崽子,大手一挥,吼声如同出征的战鼓: “都给老子把裤腰带勒紧!储物袋、储物戒指、储物手镯、储物项链、储物发簪……所有能装东西的玩意儿,全他妈给老子带上!塞满!塞爆!” “记住!你们代表的是归墟!是穷得叮当响的归墟!姿态要‘穷’!下手要‘狠’!刮地三尺!鸡犬不留!” “出发——!!!” 三百道早就憋足了劲、此刻更是如同饿狼出闸般的身影,在刑殿长老的带领下,化作一片狂暴的黑色洪流,裹挟着凶戾滔天的煞气和迫不及待的“穷酸”气势,撕裂空间,朝着轩辕祖地的方向,狂飙而去!那声势,比轩辕烈十人离去时,何止浩大了十倍! 混沌殿内。 青岚看着混沌镜面中那三百饿狼般扑出的黑色洪流,指尖的混沌灰芒悠然地盘旋着,仿佛在拨动无形的算盘。 镜面边缘,那四道代表四大家族的贪婪光斑,似乎……**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她端起手边一杯混沌星力氤氲的清茶,浅浅啜了一口。 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她清冷而带着一丝慵懒的自语: “练练练……” “练得如何……” “**抢一回……不就知道了?**” 太不要脸了,真真是太不要脸了 轩辕祖地东南,天玑谷。 剑气纵横,撕裂长空!西门家的“裂天剑阵”如同一座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死亡磨盘,牢牢钉在谷口,将谷内那处重要的灵脉节点死死封锁。剑阵核心处,金丹中期的西门桀长老须发飞扬,操控着阵眼巨剑,脸上带着残忍而得意的狞笑。谷内残余的轩辕家守卫依托残破的禁制苦苦支撑,已是岌岌可危。 “轩辕家的废物!放弃吧!你们的老祖都被东方老祖重创,你们的‘混沌万龙壁’马上就要碎了!乖乖交出灵脉控制权,或许还能留你们全尸!” 西门桀的声音透过剑阵,带着刺耳的嘲讽,狠狠扎在守卫们的心上。 就在守卫们绝望之际—— “轰!轰!轰!……” 十道裹挟着混沌风暴与寂灭雷霆的恐怖气息,如同十颗从天而降的陨星,狠狠砸在剑阵外围!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瞬间掀飞了数十名外围的西门剑卫! 灰芒散去,露出轩辕烈等十人冰冷如铁的面容!轩辕烈手中那柄缠绕雷蛇的战刀,已然出鞘,刀尖直指剑阵核心的西门桀! “西门老狗!” 轩辕烈的声音如同寒冰地狱刮来的风,“谁给你的狗胆,在我轩辕家祖地狂吠?!” 他根本不给西门桀反应的机会,厉喝道:“阵破!杀!” “杀——!” 九声厉喝同时响起!十人如同演练了千百遍,瞬间结成一个充满混沌气息的小型战阵!轩辕灵眉心竖瞳虚影大放,无形的精神尖刺狠狠刺向西门桀操控阵眼的神魂!轩辕宏浑身土黄光芒暴涨,如同移动的山岳,硬顶着数道裂天剑气,一拳轰向剑阵一处薄弱节点!其余七人,刀光剑影、雷火冰霜,带着三大绝地磨砺出的狠辣与精准,如同十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捅向西门桀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剑阵! “什么?!金丹后期?!这不可能!” 西门桀被轩辕灵的精神冲击刺得神魂剧痛,又看到轩辕烈那恐怖的气息和其余九人远超筑基的修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一年前收到的情报,这十人明明还在筑基期挣扎啊! 仓促间操控剑阵抵挡,却哪里挡得住这十头刚从地狱爬出来、憋着一腔血火杀意的凶兽?更挡不住他们那身被混沌源炁重塑、又被三大绝地和归墟灵丹反复淬炼的恐怖根基! “咔嚓!” 剑阵一处节点在轩辕宏的蛮力轰击下,率先崩裂! “噗嗤!” 一名西门剑卫被轩辕霜的冰魄剑气瞬间洞穿咽喉! “轰隆!” 轩辕烈的寂灭雷刀带着毁灭气息,狠狠劈在剑阵光幕上,雷光炸裂,光幕剧烈扭曲! 仅仅一个照面!西门家引以为傲的“裂天剑阵”,竟被这十个年轻得不像话的轩辕子弟,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阵内残余的轩辕守卫们看得热血沸腾,绝望瞬间化为狂喜! “小畜生!找死!” 西门桀又惊又怒,目眦欲裂,操控阵眼巨剑,一道百丈长的恐怖剑气就要斩向突入阵中的轩辕烈! 就在这时—— “哟!挺热闹啊!” 一个极其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凶戾的声音,如同滚滚闷雷,陡然从天边炸响! 紧接着,一股比轩辕烈十人加起来还要恐怖十倍、凶煞百倍的气息,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轰然笼罩了整个天玑谷!天空都仿佛暗了下来! 所有人,包括激战中的双方,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骇然抬头! 只见天边,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正急速逼近!那不是云!那是……三百道散发着彪悍、凶戾、以及一种……**极度亢奋**气息的身影!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如魔神,扛着一根布满狰狞尖刺的黑色刑棍,凶悍的脸上带着一种“终于找到乐子”的兴奋笑容,不是刑殿长老还能是谁?! 三百归墟精英!如同三百头闻到血腥味的饿狼,眼神绿油油地扫视着下方战场,尤其是那些穿着西门家服饰、身上宝光隐隐的剑卫们,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堆会移动的灵石矿! 刑殿长老带着三百“饿狼”轰然落在轩辕烈等人旁边,那沉重的落地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他先是扫了一眼轩辕烈十人,感受到他们身上那凝练的混沌气息和寂灭雷纹,凶悍的脸上露出一丝“还算凑合”的赞许,随即目光就落在了脸色煞白、如临大敌的西门桀身上。 “啧啧啧,” 刑殿长老扛着刑棍,大摇大摆地走到阵前,用棍子指了指西门桀,又指了指周围被破坏得一片狼藉的轩辕祖地山脉,语气充满了“痛心疾首”和“打抱不平”: “我说西门家的,你们这是干啥呢?啊?跑到人家轩辕家门口舞刀弄剑的,还把人家里霍霍成这样?太不像话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义正辞严”的质问: “你们知不知道,欺负人,那也是有规矩的?!” “能欺负轩辕家的,只能是我们归墟!懂吗?!” “我们宗门里的人欺负他们,那叫‘互相切磋’!共同进步!” “我们长老欺负他们,那叫‘严格训练’!玉不琢不成器!”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声音斩钉截铁: “但是!别人欺负他们?!” 刑殿长老猛地一瞪眼,凶光爆射,刑棍指向西门桀的鼻子: “那特么就叫真的欺负了!是蹬鼻子上脸!是找死!” “我们归墟罩着的人,也是你们这群阿猫阿狗能动的?!” 一番“歪理邪说”,说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直接把西门桀和所有西门家剑卫都听懵了!这……这是什么强盗逻辑?!还能这么划分的?! 轩辕烈、轩辕灵等十人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嘴角抽搐。看着刑殿长老那副“老子就是规矩”的蛮横嘴脸,再想想他话语里那赤裸裸的护短和双标…… 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憋屈吗?好像有点。毕竟被说成是“只能被归墟欺负”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荒谬绝伦的……**爽感**! 牛啊!太牛了!能把抢劫和护短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如此义正辞严、如此……不要脸!偏偏还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反驳的霸道! 轩辕烈握紧了手中的刀,看着刑殿长老那宽阔的后背,再想想自家库房可能真的“空了”的现状,以及长老身后那三百个眼神绿油油、不停搓手、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借”东西的归墟精英……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对着刑殿长老抱拳道:“长老,您怎么来了?” 刑殿长老这才像是“刚想起来”正事,一拍脑门,换上一副“愁苦”的表情,唉声叹气: “唉!别提了!烈小子,你是不知道啊!” “为了给你们几个小祖宗加练加餐,又是混沌星核,又是蕴神星髓液,又是九转混元丹的……可把咱们归墟的老底儿都掏空了啊!” 他摊开大手,表情“凄惨”: “库房!空了!耗子进去都得哭着出来!” “树皮!都被虫子啃秃了!那虫子凶得很啊!” “穷!穷得叮当响!宗主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三百精英弟子在后面非常配合地集体点头,脸上写满了“我们真的好穷好可怜”。 刑殿长老话锋一转,指着西门桀等人,语气瞬间变得“理所当然”甚至“悲愤”: “这不!听说你们家被人欺负了?宗主慈悲啊!想着你们被欺负了肯定也穷!但是!欺负你们的人肯定富得流油啊!” “所以宗主说了,让我们过来帮帮场子,顺便……”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目光贪婪地扫过西门桀腰间的储物袋、手上的戒指、头顶的玉簪……以及所有西门剑卫身上值钱的物件: “**找这些不开眼的玩意儿,要点‘利息’!贴补贴补家用!**” “这……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轩辕烈身后的轩辕宏,一个以憨厚稳重着称的汉子,此刻竟然第一个吼了出来,声音洪亮,充满了“认同感”!他看向西门桀等人的眼神,瞬间从愤怒的仇视,变成了……看肥羊的炽热! “对!不过分!” “要利息!天经地义!” 其余轩辕子弟也瞬间“领悟”了精神,纷纷附和!看向西门家众人的眼神,充满了同仇敌忾和……某种跃跃欲试的“期待”! 轩辕烈:“……” 他看着身边瞬间被带歪、眼神都变得“绿”起来的兄弟姐妹,再看着对面西门桀那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气得浑身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吐血的脸色…… 他默默握紧了刀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要脸……” “但是……我好喜欢!” “动手——!!” 刑殿长老可不管西门桀吐不吐血,他猛地一挥刑棍,发出了进攻(打劫)的号令! “兄弟们!宗主说了!姿态要‘穷’!下手要‘狠’!” “储物袋!戒指!项链!发簪!裤腰带!值钱的都别放过!” “刮地三尺!鸡犬不留!” “为了填满我们空荡荡的库房——” “**抢啊——!!!**” 三百归墟饿狼,嗷嗷叫着,如同黑色的潮水,带着“穷疯了的悲愤”和“替天行道的正义感”,瞬间淹没了惊骇欲绝的西门家剑阵!那场面,比土匪进村还要凶残百倍! 轩辕烈十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燃烧的战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还等什么?” 轩辕烈低吼一声,寂灭雷刀爆发出刺目的紫芒,“先砍人!再……‘借’东西!祭刀——!” 十道身影,如同猛虎下山,紧随黑色洪流之后,狠狠扑向了西门桀! 西门桀看着那铺天盖地涌来的“穷凶极恶”之徒,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抢啊”声浪,眼前一黑,一口老血终于忍不住…… “噗——!” 喷了出来! 见过不要脸的当数你们第一 刑殿长老那一声“抢啊”,如同点燃了燎原烈火的火星!三百归墟精英,加上被彻底点燃“归墟精神”的轩辕家十位天骄,瞬间化身为这片天地间最恐怖的“清道夫”兼“拆迁队”! 天玑谷西门家据点?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据点了。 剑阵?在刑殿长老一棍子砸碎阵眼核心、轩辕烈一刀劈了西门桀(临死前储物袋和佩剑被至少五只手同时薅走)之后,连块完整的阵盘碎片都没剩下,全被眼疾手快的弟子们用特制吸尘法器(归墟特产,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给吸走了! 营帐?拆!精金骨架是炼器好材料,收!防火防水的帐篷布?收!里面铺的柔软兽皮毯子?收!连固定帐篷的地钉都没放过,一颗颗被暴力拔出,扔进储物袋! 桌椅板凳?凡木的劈了当柴火(归墟食堂缺燃料),灵木的、镶嵌宝石的?统统收走!一个桌角都不能留! 锅碗瓢盆?灵厨具?收!里面炖着的、香气四溢的灵兽肉汤?连锅端走!旁边还没下锅的灵米、灵蔬?装袋! 地上长的灵草?管他十年百年,连根带泥挖走!旁边的大树?树干是灵材,砍了收走!树根也不能浪费,挖!树皮?宗主特意交代的“稀缺物资”,必须用最锋利的刀片整张剥下来,叠好打包! 据点里豢养的、用来警戒和追踪的灵犬?打晕,捆好,塞进特制的灵兽袋!看门的灵猫?那身皮毛油光水滑,值钱!抓!圈养的用来打牙祭的灵羽鸡?拔毛炖汤太麻烦,整只活捉!连鸡窝里刚下的蛋,都一颗颗被小心翼翼地捡走! 最绝的是,一名眼尖的归墟弟子,发现墙角一窝正在啃食某种低阶灵植根茎的“噬灵蚁”。这种蚂蚁本身没啥价值,但它们分泌的蚁酸是某些特殊丹药的辅料,而且……蚁后据说能入药! “兄弟们!发现一窝‘穷凶极恶’啃食我归墟宝贵‘树皮资源’的害虫!为了宗门的可持续发展,必须彻底清除!连窝端走!” 那弟子义正辞严地大吼一声,掏出一个小玉铲,小心翼翼地把整窝蚂蚁,连带它们啃食的那块灵植根茎和下面的一捧灵土,都挖了出来,装进一个特制的玉盒里! **真正的刮地三尺!寸草不留!鸡犬不宁!** 整个据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抹平”。原本还算像样的营地,几个呼吸间就只剩下坑坑洼洼、如同被巨型犁耙翻过无数遍的焦黑土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打斗和抢劫混合的怪异味道。 就在这热火朝天、如同大型“零元购”现场进行到尾声时—— “混账——!!!” 一声蕴含着滔天怒火、如同九天惊雷般的咆哮,裹挟着元婴期修士恐怖的威压,轰然从天际炸响!一道流光撕裂空间,带着焚灭万物的炽热气息,瞬间降临在已经变成一片白地的据点上空! 流光散去,露出一个身穿赤红云纹道袍、面容枯槁但双目喷火、周身缭绕着焚天煮海般恐怖热浪的老者!正是西门家坐镇此次行动的老祖之一——西门焚天! 他原本在后方坐镇,感应到天玑谷方向能量波动异常才赶来查看。结果入眼所见,差点让他道心崩溃! 他的精锐剑卫呢?没了!连尸体都没看到几具完整的(都被搜刮干净了)! 他西门家耗费资源建立的据点呢?没了!连根毛都没剩下! 空气中弥漫着他西门家弟子残留的绝望气息,还有……一群穿着归墟服饰、正撅着屁股在土坑里翻找可能遗漏的“宝贝”、或者喜滋滋清点“赃物”的……土匪?! “归……墟……小……儿!!!” 西门焚天老祖气得浑身发抖,元婴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试图将下方这群蝼蚁碾碎!他指着下方如同蝗虫过境后的惨状,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调: “你们……你们这帮畜生!禽兽不如的东西!连……连蚂蚁窝都不放过?!你们还是人吗?!你们……” 他话还没骂完。 下方,三百归墟精英外加十个轩辕天骄,在刑殿长老的带领下,齐刷刷地抬头,目光精准地聚焦在暴怒的西门焚天身上。 那目光,没有恐惧,没有敬畏,只有一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绿油油的、极度亢奋的光芒!** “卧槽!” 一个归墟精英弟子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瞪得像铜铃,指着西门焚天,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老……老祖!活的!元婴老祖!” “他穿的那件道袍!赤火流云锦!顶级火属性灵材!水火不侵!刀枪难入!值老鼻子钱了!” “他手上那根龙头拐杖!看见没?龙眼是两颗‘焚海炎晶’!我的天!这得多少贡献点?!” “还有他腰上那个玉佩!紫气升腾!绝对是温养神魂的极品!” “戒指!他戴了三个储物戒指!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发冠!玉的!雕工精美!抢……呃,借过来给宗主当发簪正合适!” 三百多道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将西门焚天老祖从头到脚、里里外外“估价”了一遍!那眼神,比饿了三天的狼看到肥羊还要炽热百倍! 西门焚天老祖被这数百道赤裸裸的、仿佛要把他扒光的贪婪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后面骂人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比死亡更可怕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刑殿长老舔了舔嘴唇,凶悍的脸上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扛着刑棍往前一步,声音洪亮,充满了“善意”的提醒: “西门老哥,消消气,气大伤身。你看,我们来都来了,活儿也干得差不多了。” “不过……” 他目光扫过西门焚天身上每一件闪光的物件,搓了搓手,语气无比“诚恳”: “您老这一身……行头,挺不错啊?比我们宗主穿的还气派!” “您看,我们归墟穷啊,库房都让耗子啃空了,树皮都让虫子啃秃了(旁边弟子们疯狂点头,表情‘凄苦’)。” “您作为前辈高人,德高望重,是不是……发扬一下风格?‘借’两件给我们这些小辈应应急?” “放心!我们归墟最讲信用!等我们宗主啥时候发财了,一定……呃,十倍奉还!” “噗——!” 西门焚天老祖再也忍不住了!他活了近千年,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无耻到如此登峰造极、清新脱俗、还特么理直气壮的! 极致的愤怒、极致的羞辱、加上那数百道如同实质般在他身上“扒衣服”的目光……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如同被万钧巨锤狠狠砸中!一股逆血再也压制不住,混合着破碎的道心,猛地喷了出来! “你……你们……噗——!” 血雾漫天! 堂堂西门家元婴老祖,竟被气得当场道心受创,一口蕴含本源的精血狂喷而出,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欲坠! “哎呀!老哥你怎么吐血了?太客气了!这血也是大补啊!不能浪费!” 刑殿长老“大惊失色”,对着身后弟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拿玉瓶接住!这可是元婴老祖的精血!炼丹淬体的顶级材料!一滴都不能浪费!” 几个手脚麻利的归墟弟子立刻掏出特制玉瓶,化作流光就要去接那喷溅的精血! “啊——!!!” 西门焚天老祖发出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看着那些拿着玉瓶扑过来的“饿狼”,再想想自己堂堂元婴老祖,不仅据点被洗劫一空,连自己都要被扒光放血…… 一股前所未有的、比死亡更甚的恐惧和绝望彻底淹没了他! “归墟……青岚……你们……不得好死——!!!”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怨毒的诅咒,随即猛地逆转元婴,一股毁灭性的波动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要自爆!宁死也不受此奇耻大辱!更不给对方留下自己一丝一毫的东西! “卧槽!老东西要自爆!快闪!” 刑殿长老脸色微变,大吼一声,磅礴的护体罡气瞬间撑开,同时一把将离得近的弟子扫到身后。 “轰隆隆——!!!” 震天动地的巨响!元婴修士的自爆何其恐怖!狂暴的能量瞬间将西门焚天所在的空间彻底湮灭!炽热的光焰吞噬了一切! 然而,当能量风暴稍稍平息。 刑殿长老撤去护体罡气,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那片被炸得空间都微微扭曲、空无一物的区域,咂了咂嘴,一脸“惋惜”: “啧!可惜了!那件赤火流云锦道袍,那根焚海炎晶拐杖,还有那三个储物戒指……全炸没了!败家啊!太败家了!” 他痛心疾首地对着身后的弟子们教育道: “看到没?这就是不配合的下场!人财两空!连裤衩都留不下一条!以后遇到这种想不开的,第一时间把他打晕捆好!别给他自爆的机会!这都是钱啊!是宗主的树皮钱!懂不懂?!” “懂!” 三百弟子齐声大吼,眼神更加“凶残”,显然把长老的教诲牢牢记在了心里。 轩辕烈十人看着那自爆的中心,再看看身边这群因为“损失”了战利品而“义愤填膺”的归墟同门,集体陷入了沉默。 良久,轩辕灵才幽幽地吐出一句: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宗主说……利息……开始生息了……” 这哪是生息?这分明是……**抄家灭门、刮地炼魂式的超级高利贷!** 利滚利,这才叫收利息嘛 西门焚天老祖那悲壮(且毫无战利品价值)的自爆,如同一个休止符,短暂地中断了“清扫”工作的喧嚣。 刑殿长老看着那片空荡荡、空间还在微微呻吟的区域,惋惜地咂了咂嘴,随即凶悍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片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蚂蚁窝都没剩下的焦土。 “都搜干净了?” 他沉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专业质检员”的严谨。 “回长老!地皮刮了三尺!绝对干净!” “连他们拉屎的坑都翻过了!没发现隐藏储物空间!” “空气中残留的灵气波动都用法器吸走了!保证一滴不剩!” “就是……就是那些修为被废、躺地上哼哼的小卡拉米……” 一个弟子指着远处几个被刻意留下、修为尽废、扒得只剩下一条遮羞破布、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的西门家低阶弟子,有些“为难”地请示,“实在榨不出油水了,连他们那点微末灵力都抽干了,再抽就真成干尸了,看着怪恶心的。” 刑殿长老嫌弃地瞥了一眼那几个“废料”,大手一挥,如同驱赶苍蝇: “算了算了!宗主教导我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虽然他们西门家估计也没啥‘日后’了。这点垃圾,就留给轩辕家打扫战场吧!我们归墟,讲究!” 他转过身,对着旁边全程目睹、表情已经从震惊麻木升华到某种“哲学思考”高度的轩辕烈十人,语重心长地“教导”道: “烈小子,灵丫头,还有你们几个,都看明白了吧?” “记住喽!以后在自家地盘,该横着走就横着走!但记住,只准我们归墟的人‘切磋’你们!别人敢动你们一根汗毛……” 刑殿长老凶悍的脸上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搓了搓手指: “那就是送上门来的‘利息’!是肥羊!” “尽量多惹点事儿!可劲儿地让人来‘欺负’你们!这样,我们师出有名,才好来‘主持公道’,顺便‘借’点东西回去贴补家用嘛!” 他拍了拍轩辕烈的肩膀(拍得轩辕烈一个趔趄),声音洪亮,充满了“殷切期望”: “你们轩辕家,可是我们归墟重要的‘利息来源地’!要争气!多吸引点仇恨!懂不懂?!” 轩辕烈:“……” 轩辕灵:“……” 其余八位轩辕天骄:“……” 十个人,十脸懵逼,十脑袋的问号在疯狂旋转。 “不……不是……” 轩辕烈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理解这震碎三观的“生存之道”,“长老……您的意思是……让人来欺负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 “对啊!” 刑殿长老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你看,西门家欺负你们,结果呢?我们来了!把他们据点拆了!东西抢了!老祖气得自爆了!裤衩……呃,这个没扒到,可惜了!连带着他们整个家族的脸面、根基,都丢到九幽深渊去了!修为高的被我们废了自爆了,修为低的变白痴了!这叫什么?” 刑殿长老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 “**这叫从根本上消除威胁!**” “扒光他们,抢光他们,废了他们,让他们成为整个上界的笑柄,修为尽丧,道心崩碎,永世不得翻身!还有比这更彻底的‘保护’吗?” “脸?脸值几个贡献点?能填满我们空荡荡的库房吗?能让我们宗主有树皮……呃,有悟道茶喝吗?” “**活着,并且活得比敌人好一万倍,才是对他们最大的羞辱!才是对我们自己最好的保护!**” “懂了吗?!” 一番“歪理邪说”,振聋发聩,充满了归墟特色的“实用主义”和“强盗哲学”! 轩辕烈十人,呆立当场,如同被醍醐灌顶……不,是被混沌巨锤砸中了天灵盖! 原来……被人欺负,是为了引蛇出洞,然后反手扒光对方,抢光对方,让对方身败名裂、修为尽丧,从此再无力构成威胁? 原来……所谓的“保护”,是建立在将敌人彻底踩进泥里、碾成齑粉、连翻身机会都不给的基础上? 原来……不要脸,可以不要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清新脱俗、如此……**效果拔群**?! “懂……懂了……” 轩辕宏喃喃自语,憨厚的脸上充满了“顿悟”的光芒,“长老……果然高见!这保护……够彻底!够……别致!” “我悟了!” 另一名轩辕弟子眼神发亮,“原来宗主和长老们的‘训练’和‘切磋’,是如此的温柔!是怕我们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么‘彻底’的保护方式啊!” “不是一般人……归墟的诸位,果然不是一般人……” 轩辕灵眉心的竖瞳虚影疯狂闪烁,仿佛在重新定义“安全”和“保护”这两个词。 就在轩辕家十位“基石”三观被彻底刷新、进行深度哲学思考时—— “轰隆隆——!!!” 远方,西门家族祖地方向,突然传来更加剧烈、更加混乱的能量爆炸声!火光冲天!剑气纵横!还夹杂着无数惊恐绝望的尖叫和……某种大型建筑被强行拆解、材料被暴力收取的轰鸣! 显然,刑殿长老带来的这三百“饿狼”只是先锋队!归墟后续的“清扫”主力,已经开始对西门家祖宅进行“彻底保护性拆除”和“资源回收再利用”了!那动静,隔着万里之遥都能感受到其中的“专业”和“彻底”! “嘿!动作挺快!” 刑殿长老侧耳听了听动静,凶悍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西门家库房挺肥!兄弟们!” 他猛地转身,对着三百眼巴巴等着下一步指令、早已按捺不住的归墟精英,发出了新的“战斗”号令: “西门家这边,大局已定!剩下的边角料留给轩辕家自己打扫!” “现在!目标——北冥家玄冥死士驻扎的‘黑水潭’!” “宗主有令!他们的‘玄冥重水’、‘九幽寒铁’、还有那些死士身上特制的‘玄冥战甲’……都是我们库房急需的‘稀缺物资’!” “姿态要‘穷’!下手要‘狠’!刮地……哦不,刮水三尺!” “记住!我们是去‘主持公道’!是去‘借’东西!姿态!注意姿态!” “出发——!!!” “嗷呜——!抢……呃,主持公道去咯!” 三百精英瞬间沸腾,化作黑色洪流,裹挟着“替天行道”的“穷酸”气势和迫不及待的“借货”热情,朝着下一个目标——北冥家据点,狂飙而去! 轩辕烈十人看着那迅速消失的黑色洪流,再感受着远方西门家祖地传来的“拆迁”轰鸣,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这片被“保护”得寸草不生、连敌人都被“保护”成白痴废物的土地…… 十个人,十张脸上,最终都缓缓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震撼、荒谬、明悟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向往”的笑容。 “归墟……” 轩辕烈缓缓吐出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刀,寂灭雷纹在刀身上跳跃,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归墟式”的兴奋。 “果然……非同凡响!” “这保护……够劲儿!我喜欢!” 上界,一则关于归墟“清扫大队”以“主持公道”为名,将西门家据点乃至祖宅“保护”得寸草不生、连老祖都被“保护”得自爆陨落的消息,如同十二级飓风,瞬间席卷了所有顶级势力的情报网络! 整个上界,为之失声! 无数人瞠目结舌,下巴掉了一地! 还能……这么玩儿?! 这特么是“主持公道”?这分明是土匪过境!是灭门抄家!是刮地炼魂! 然而,当消息中细节传开——归墟弟子们“穷”得理直气壮,“借”得理所当然,姿态“悲愤”,下手“专业”,连蚂蚁窝都不放过,最后还“大发慈悲”地留了几个光屁股的废人…… 所有势力在惊骇之余,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归墟……青岚…… 这护短的方式…… 这“要利息”的手段…… 太特么凶残!太特么不要脸了! 但是……好像……**好有道理的样子?!** 一时间,原本蠢蠢欲动、准备在轩辕家身上再咬几口的其他三大家族(尤其是北冥家),瞬间偃旗息鼓,风声鹤唳,紧急收缩力量,加固防御,看谁都像归墟派来“钓鱼执法”的…… 而被“重点保护”的轩辕家祖地,原本摇摇欲坠的“混沌万龙壁”,压力骤减。残余的敌人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无数道投向轩辕家的、充满了极度复杂情绪的目光。 混沌殿深处。 青岚指尖的混沌灰芒,如同最精密的算珠,无声地拨动着。 镜面中,映照着北冥家据点“黑水潭”上空,那三百“饿狼”如同发现新猎物般、绿油油扑下去的身影。 她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 清冷的眸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满意**。 “利息……” “**利滚利……才够味。**” 西门老祖的血泪控诉 西门祖地深处,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上。 空间微微波动,三道散发着强大、却带着惊疑不定气息的身影悄然出现,正是收到西门焚天最后传讯、匆忙赶来的南宫、北冥、东方三家的元婴老祖。 他们看到的景象,让活了上千年的道心都差点当场崩碎。 曾经恢弘壮丽、象征着西门家万年荣光的祖宅群……没了!连地基都被挖走,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坑壁光滑如镜,显然是被人用大神通连根拔起,连块完整的砖瓦都没剩下!深坑边缘残留着狂暴的能量撕扯痕迹和……某种大型空间法器强行收取物品时特有的空间褶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焦糊味,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绝望、屈辱和空荡荡的“穷”气! 而在深坑边缘最显眼的位置,一个被扒得只剩下一条沾满泥污、勉强遮羞的破布条的身影,正蜷缩在那里,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浑身布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伤痕——有被棍棒砸出的淤青,有被利爪挠出的血痕,有被某种酸液腐蚀的焦黑,最显眼的是后腰处一个深可见骨、形状极其不雅的贯穿伤,还在汩汩冒着带着焦糊味的黑血…… 正是西门焚天!只是此刻的他,哪还有半分元婴老祖的威严?形销骨立,双目空洞无神,脸上还残留着极度惊恐和屈辱的泪痕混合着泥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灵魂被彻底掏空、连行尸走肉都不如的……死寂感。 “焚天兄!” 南宫家老祖南宫蚀骨倒吸一口凉气,一步跨到西门焚天身边,急忙输入一股精纯的灵力想要稳住他的伤势,同时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是怎么回事?!归墟的人呢?他们真敢……” “呵……呵呵呵……” 西门焚天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空洞的眼神微微转动,聚焦在南宫蚀骨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荒谬**。 “蚀……蚀骨……老……老哥……” 西门焚天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别……别输灵力了……没……没用了……道基……碎了……元婴……也快散了……” 他艰难地抬起枯槁如鸡爪般的手,指了指自己后腰那个恐怖的伤口,又指了指自己身上仅存的破布条,嘴角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自嘲和绝望的弧度: “你……你们……以为……老夫……没……没动手吗?” “动……动手了……怎么……没动手?” 西门焚天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涣散,仿佛陷入了极度恐怖的回忆,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可……可他们……不是人!是……是魔鬼!是……是三百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疯子!魔鬼!” “正……正面硬刚?” 他猛地抓住南宫蚀骨的手,指甲深深陷入对方皮肉,眼神充满了后怕和崩溃,“老夫……也想啊!可……可他们根本不跟你硬拼啊!” “他……他们……像……像一群……饿疯了的……鬣狗!” 西门焚天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控诉,“打……打架?!那……那叫打架吗?!” “正……正面……佯攻……吸引……注意……” 他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后……后面……就……就钻出来……几个……贼眉鼠眼的……专……专捅……捅老夫……后……后门!爆……爆菊啊!噗——!” 西门焚天情绪激动,又是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喷了出来,溅了南宫蚀骨一身。 南宫蚀骨:“!!!” 他感觉自己的手被西门焚天抓得生疼,但更疼的是自己的三观!堂堂元婴老祖,被人……爆菊?! “还……还有!” 西门焚天咳着血,继续控诉,眼神充满了屈辱的泪水,“打……打着打着……就……就有几个……滑不溜秋的……像……像泥鳅……钻到……老夫……胳肢窝底下……挠……挠痒痒!” “老夫……一时……道心不稳……差点……岔了气……噗——!” 又是一口血。 北冥家老祖北冥玄冰和东方家老祖东方焚海,此刻脸色也已经是煞白一片,听着西门焚天泣血般的控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这……这都什么下三滥的招数?!这是元婴级别的战斗吗?这特么是街头混混斗殴吧?! “他……他们还……专……专挑……老夫……年轻时的……糗事……喊!” 西门焚天似乎陷入了彻底的崩溃,老泪纵横,“喊……喊得……震天响……什么……偷看师姐洗澡……什么……炼丹炸炉……把师父的胡子烧了……什么……暗恋隔壁峰的……翠……翠花……噗——!” 最后一口血喷出,西门焚天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抓着南宫蚀骨的手无力地垂下。 “焚天兄!” 南宫蚀骨惊呼,连忙探查,却发现西门焚天体内元婴早已溃散,道基彻底粉碎,神魂更是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过,千疮百孔,充满了自我怀疑和崩溃的裂痕!与其说是伤重不治,不如说是……**道心彻底崩碎,活活被气死、羞死、憋屈死的!** “道……道心……” 北冥玄冰老祖声音干涩,看着西门焚天那死不瞑目、充满了无尽屈辱和恐惧的面容,喃喃道,“他的道心……碎了……被……被那群人……用最下作、最恶心、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生生……玩碎了!” 东方焚海老祖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后腰和胳肢窝,脸色铁青,眼神深处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自问修为比西门焚天高一线,但也绝扛不住这种……**全方位、无死角、专攻下三路和心灵破绽的“流氓打法”啊!** 这已经不是实力差距的问题了,这是战斗风格和道德底线的彻底碾压! “归墟……青岚……” 南宫蚀骨缓缓放下西门焚天尚有余温(但心已死透)的尸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她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怪物?!这……这哪里是修士?这分明是一群……一群毫无底线、专破道心的……**心魔大军**!” 就在这时,三道流光带着惶急的气息从天而降,正是三家负责监视归墟“清扫大队”动向的长老。 “老祖!不好了!” 南宫家长老声音带着哭腔,“归墟那帮……那帮土匪!刚……刚把北冥家在黑水潭的据点……给……给‘清理’了!玄冥死士的战甲被扒光了!连黑水潭底的万年玄冰和九幽寒铁都被挖走了!北冥镇守长老……被……被扒得只剩裤衩,绑在旗杆上……胸口还贴了张纸条,写着‘欠条:玄冥重水一百吨,九幽寒铁八千斤,利息按日翻倍’!” 北冥玄冰老祖眼前一黑,差点步了西门焚天后尘! “老祖!东方家‘焚天谷’外围据点也遭了殃!” 东方家长老面无人色,“他们……他们没抢东西!他们……他们把据点里所有炼丹炉的火种……全给抽走了!连地火灵脉都被暂时封印了!还……还留言说……‘火种保管费,按炉按天结算,支持灵石、灵药、天材地宝支付’!” 东方焚海老祖气得浑身哆嗦,他东方家以火系术法和炼丹着称,抽走火种,封印地火,这比抢东西还狠!这是断根啊! “还有……还有……” 最后一位长老声音发颤,指向远方,“他们……他们好像……朝着我们三家祖地交界处的‘三不管’坊市去了!那里……那里可是我们三家重要的资源交易点啊!里面……里面存放着这次行动筹集的大量……” “快!快传令!” 南宫蚀骨猛地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再也没有半分老祖的从容,“所有据点!所有人!撤!立刻撤!能跑多远跑多远!离归墟的人……不!离那群披着人皮的魔鬼!远点!越远越好!” “资源!资源不要了!据点不要了!全给他们!只要人活着回来!别……别被他们逮住!” “快啊——!!!” 三位老祖此刻哪还有半分联手打压轩辕家的心思?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离归墟那群不讲武德、专攻下三路、能活活气死元婴老祖的魔鬼远点!** 他们甚至不敢去想自家祖地库房的下场……只要人还在,只要不被扒光绑旗杆上示众、不被爆菊挠痒痒、不被当众喊出年轻时的糗事……就……就谢天谢地了! 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扩散。 西门焚天老祖被归墟弟子用“爆菊+挠痒痒+揭老底”的流氓组合拳活活气死、道心崩碎的消息,如同核弹般在上界炸开! 所有势力,无论大小,集体失声! 紧接着,是难以言喻的……**恐惧**! 打架?杀人?夺宝?这些大家都懂,也有应对之法。 可……可这种专攻下三路、专破道心、专治各种不服、还特么理直气壮“借钱”“收保管费”的流氓打法……谁见过?谁扛得住?! 归墟青岚宗主麾下三百“心魔大队”(这个外号迅速取代了清扫大队),一战成名!凶名之盛,直追上古魔头!所到之处,四大家族望风而逃,大小势力噤若寒蝉,连看热闹的散修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那群“穷疯了”的魔鬼当成“利息”给顺手“借”走了! 轩辕祖地。 轩辕烈十人听着最新传来的、一个比一个离谱的战报(包括西门老祖的死法和北冥长老的“欠条”),再看看自家祖地外如同潮水般仓皇退去的敌军,以及那迅速稳固、甚至开始缓慢自我修复的“混沌万龙壁”…… 十个人,十张脸,表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撼、荒谬、明悟,彻底进化到了……**麻木的崇拜**。 “这……就是宗主说的……‘保护’?” 轩辕灵喃喃道,眉心的竖瞳都失去了焦距。 “这保护……太硬核了……” 轩辕宏咽了口唾沫,“硬核到……敌人连反抗的念头都被‘玩’没了……” “脸?” 轩辕烈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起西门老祖那被扒得只剩破布条、死不瞑目的样子,缓缓吐出一句: “在归墟式保护面前……脸,果然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现在……有点理解……刑殿长老的‘深意’了……” “惹事?吸引仇恨?” 另一名弟子眼神空洞地接话,“不……那是在为宗主……为归墟……创造‘合法合规’的……‘高利贷’发放对象啊!” “我们轩辕家……责任重大!” 混沌殿深处。 青岚面前的混沌镜面,清晰地映照着四大家族仓皇退却、如同惊弓之鸟的景象,以及……三百“心魔大队”正摩拳擦掌、朝着三家交界坊市“借钱”的亢奋身影。 她指尖的混沌灰芒,如同欢快的精灵,跳跃盘旋。 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在她冰封的唇角,缓缓漾开。 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她清冷而愉悦的低语: “本金……” “**利息……** “**连带精神损失费……”** “**一并……收讫。**” 跪求你收了神通吧,快让这300个不要脸的东西滚回去! 轩辕祖地,混沌万龙壁的光幕虽然依旧布满裂痕,但已不再闪烁,反而在归墟“心魔大队”凶名震慑下,透着一股诡异的安稳。祖殿内,气氛微妙。家主轩辕正罡胸口那墨绿光华似乎都淡了一丝,正听着长老们汇报四大家族仓皇撤退、西门家名存实亡的“捷报”,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反而是一种……**消化不良**的复杂表情。 就在这时—— “报——!!!” 一名守卫连滚爬爬地冲进祖殿,声音带着见了鬼般的惊骇,“家……家主!各位长老!南……南宫家、北冥家、东方家的老祖……他……他们……” 守卫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祖地大门方向,脸都扭曲了:“他们……跪……跪在咱们祖地大门外!求……求见!” “什么?!” 轩辕正罡猛地坐直,牵扯到伤势,一阵剧烈咳嗽,脸上却满是难以置信,“跪……跪在外面?求见?” 殿内所有长老,无论保守派还是激进派,都瞬间石化!脑子嗡嗡作响! 跪?求见? 那可是和他们轩辕家斗了千百年的死对头!是高高在上的元婴老祖!是刚刚还联手要把轩辕家打入九流深渊的豺狼! 现在……跪在门外求见? 这比归墟那三百魔鬼洗劫西门家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走!去看看!” 轩辕正罡强压翻腾的气血,在长老搀扶下起身,快步走向祖地大门。轩辕烈等十位基石也紧随其后,每个人都带着强烈的好奇和荒谬感。 祖地大门外,护族大阵的光幕之外。 当轩辕家众人赶到时,看到的景象足以让他们毕生难忘。 只见光幕外,原本平整的青玉广场上,三位平日里跺跺脚上界都要震三震的元婴老祖,此刻竟毫无形象地跪伏在地!不是单膝,是双膝!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南宫蚀骨、北冥玄冰、东方焚海! 三人身上的道袍虽然还算完整(显然是被归墟的“专业素养”吓得没敢穿太好的来),但气息萎靡,脸色煞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尤其是北冥玄冰老祖,眼神空洞,仿佛还没从被扒光绑旗杆的“欠条”阴影中走出来。 在他们面前,堆放着三个打开的巨大玉箱,宝光冲天! 左边玉箱:堆积如山的极品灵石,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液态!各种属性、光华夺目的稀有金属矿锭!还有数十件宝光流转、一看就不是凡品的法宝、灵器! 中间玉箱: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百枚流光溢彩的玉简!那是三家压箱底的功法秘术!从炼气到元婴,从剑诀到丹方,包罗万象!更有十几块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传承石碑! 右边玉箱:更是晃瞎人眼!万年灵药如同大白菜般堆着!拳头大小、散发着混沌气息的“混元石”!冰封在玄冰中的“九幽玉髓”!燃烧着不灭火焰的“地心火莲”!甚至还有几瓶氤氲着龙形虚影的……龙血宝丹! 这价值,足以买下几个一流宗门!是三家掏空了小半个家底凑出来的买命钱! 看到轩辕正罡等人出现,三位老祖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南宫蚀骨作为代表,猛地抬起头,老脸上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凄厉,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恐惧: “轩辕家主!正罡兄!我们错了!我们大错特错啊!!” “是我们鬼迷心窍!是我们利令智昏!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归墟庇护的贵家族!” “求求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同属上界一脉的份上!原谅我们这些老糊涂吧!” 他砰砰砰地磕着头,额头瞬间红肿流血,却浑然不觉,继续哭嚎: “这些!这些是我们三家的一点心意!极品灵石!神兵利器!功法秘典!天材地宝!只求您……只求您高抬贵手!给归墟的青岚宗主……哦不!青岚老祖!带句话!” 北冥玄冰也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的颤音:“求求您!让那……让那三百位……英雄好汉……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我们实在扛不住了啊!西门焚天老哥的下场……我们……我们不想步他后尘啊!” 一想到被爆菊、被挠痒痒、被当众揭老底、最后连裤衩都保不住,北冥玄冰就浑身发冷,道心都在哀鸣。 东方焚海更是直接,砰砰砰磕得比谁都响,声音带着绝望的哀求:“轩辕家主!我们发誓!从今往后,我们三家就是轩辕家最忠实的看门狗!不!看门狗都不如!您指东,我们绝不往西!您要打谁,我们第一个冲上去咬!只求……只求归墟的诸位英雄……收了神通吧!坊市……坊市里的东西,就当是……就当是我们孝敬归墟的!只求他们……高抬贵手,别再来了!我们……我们祖宅的树皮……经不起啃啊!” 三位元婴老祖,跪地磕头,痛哭流涕,赌咒发誓要当看门狗,只求归墟那群“魔鬼”别再来“主持公道”了!这画面,冲击力太强了! 轩辕家众人,从家主到长老,再到轩辕烈等十位天骄,集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眼神呆滞,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剧本不对啊! 说好的不死不休呢? 说好的你死我活呢? 这跪地求饶、主动献宝、还求着当看门狗的操作……也太丝滑了吧?! 轩辕正罡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伤好像更重了——是被这荒诞的现实给噎的。他看看地上那堆成山的赔礼,再看看三个磕头如捣蒜、老泪纵横的元婴老祖,又想想西门焚天那凄惨的死状和北冥长老的“欠条”……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憋屈?好像没了。 愤怒?好像也提不起来。 爽快?好像有一点,但更多的是……**荒谬**!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三位……请起吧。如此大礼,我轩辕家……受不起。” “不!受得起!绝对受得起!” 南宫蚀骨猛地抬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正罡兄!您一定要收下!您不收,就是不肯原谅我们!就是……就是想让归墟的英雄们再来‘关照’我们啊!求您了!收下吧!” 轩辕正罡:“……” 他转头看向身边同样表情扭曲的轩辕雷长老,低声道:“雷长老,你看……?” 轩辕雷长老嘴角疯狂抽搐,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家主……他们……好像……是真心实意……被吓破胆了……” 轩辕正罡又看向轩辕烈等人。轩辕烈十人表情更加精彩,从最初的震惊到麻木,再到此刻……眼神深处竟然隐隐透出一种“原来我们背景这么硬”“这保护也太到位了”的……**恍然与自豪**? 轩辕正罡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对着外面三位老祖道:“东西……我们可以代为收下,转交归墟宗主。至于归墟的诸位道友何时收手……” 他顿了顿,想起刑殿长老那句“姿态要‘穷’”,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 “唉,我们轩辕家此次也损失惨重啊!祖地被毁,灵脉受污,弟子死伤……尤其是后山那片‘悟道茶树林’……树皮都被不知名的凶残虫子啃秃了!宗主她老人家为了支援我们,更是耗尽了归墟库藏……恐怕……” 话没说完,但意思到了——我们很惨,归墟很穷,这点东西……怕是不够填窟窿啊!暗示性十足! 外面三位老祖一听,脸更白了!虫子啃秃了树皮?!归墟库藏耗尽了?!这……这简直是催命符啊! “有!还有!” 东方焚海老祖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从自己怀里又掏出几个储物戒指,“这……这是我东方家秘藏的‘万年地心火莲’精华和几缕‘太阳真火’本源!还有……还有南宫兄!北冥兄!快!把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不够!回去再凑!一定要让归墟宗主满意!让轩辕家主满意!” 南宫蚀骨和北冥玄冰也慌忙掏出更多珍藏,一股脑地往那三个玉箱里塞,生怕塞慢了归墟的魔鬼们就杀到了。 轩辕正罡看着瞬间又“胖”了一圈的三个玉箱,以及三位老祖那惊弓之鸟般的模样,终于彻底明白了归墟宗主那句“利息生息”和刑殿长老“惹事就是保护”的真谛! 他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努力板着脸,对着守卫挥了挥手: “来人……把东西……搬进来。三位老祖……请回吧。你们的‘诚意’,本家主……会如实转告归墟宗主的。” 三位老祖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起身,对着轩辕家大门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千恩万谢,然后头也不回地化作三道流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片给他们留下毕生心理阴影的地方,生怕慢了一步,就听到归墟魔鬼那兴奋的“嗷呜”声。 轩辕家祖殿内。 看着被守卫小心翼翼抬进来的、宝光几乎要冲破屋顶的三个巨大玉箱。 再看看外面空荡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广场。 殿内一片死寂。 良久,轩辕雷长老才艰难地开口,打破了沉默:“家……家主……我们……好像……真的……安全了?” “安全?” 轩辕正罡看着那堆成山的“赔款”,又摸了摸自己胸口那似乎真的在好转的墨绿光华,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荒诞感的叹息: “何止是安全……” “我们轩辕家……以后在上界……怕是可以……横着走了。” “只要……只要归墟宗主觉得……我们还有被‘欺负’的价值……” 他看向身边那十个眼神发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孙儿辈,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烈儿,灵儿……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以后……尽量……多惹点事儿……但记住!只能惹那些……看起来比较富的!” 轩辕烈十人:“……” 他们看着家主那“严肃”的表情,再想想归墟那三百位“英雄好汉”的丰功伟绩,以及三位老祖跪地献宝求当看门狗的“英姿”…… 十个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和“神圣”! “弟子……明白了!” “定不负家主……和宗主厚望!” “专业惹事……我们是认真的!” 混沌殿深处。 青岚面前的混沌镜面,清晰地映照着三个宝光冲天的巨大玉箱被抬入轩辕祖殿,以及三位老祖仓惶逃离的背影。 她指尖的混沌灰芒,如同欢快的精灵,跳跃得更加灵动。 一丝极淡、却无比清晰的愉悦弧度,在她冰封的唇角,缓缓漾开,久久未散。 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她清冷而满足的自语: “本金……” “利息……” “精神损失费……” “外加……**长期‘保护费’预付款……**” “**收讫。**” 开启宴会3日 轩辕祖地那摇摇欲坠的“混沌万龙壁”仿佛都因堆满祖殿的三个宝光玉箱而稳固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加上三位老祖跪地献宝带来的荒诞与扬眉吐气,让整个轩辕家族都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亢奋之中。 “设宴!大宴三日!” 家主轩辕正罡大手一挥,蜡黄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红晕(部分是激动的,部分是伤势在归墟带来的顶级丹药滋养下好转的迹象),声音中气十足,“用最好的灵谷!最肥的灵兽!最醇的灵酒!款待我们轩辕家的大恩人——归墟的诸位英雄!” 一声令下,整个轩辕祖地瞬间沸腾起来。压抑了许久的悲愤和绝望,此刻化作了最热烈的感激和近乎狂热的崇拜。家族珍藏的灵材被毫不吝惜地取出,厨房日夜不息地烹制着珍馐美味,广场上摆满了长案,灵果琼浆堆积如山,灵焰烤肉香气四溢。 而这场盛宴的主角——那三百位刚刚将上界搅得天翻地覆、凶名赫赫的归墟“心魔大队”,此刻却彻底换了副模样。 刑殿长老那标志性的凶悍表情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他左手抓着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灵兽腿,啃得满嘴流油,右手拎着一个能装下人头的大酒坛,正和轩辕雷长老勾肩搭背,唾沫横飞地吹嘘着在黑水潭如何把北冥长老扒光绑旗杆的“光辉事迹”,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 “哈哈!雷老哥!你是没看见那老小子的表情!脸绿的跟那潭水似的!老子贴欠条的时候,他还想咬我!结果被我一棍子敲晕了!哈哈哈!” 轩辕雷长老听得一愣一愣,也跟着哈哈大笑,只是那笑容里多少带着点“原来还能这么玩”的震撼和后怕。 而那三百归墟精英,更是彻底放飞了自我。什么“穷凶极恶”,什么“刮地三尺”,此刻统统不见。他们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和轩辕家的年轻子弟们混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吹牛打屁,气氛热烈得如同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重逢。 “兄弟!尝尝这个!‘九转龙筋羹’!大补!” 一个轩辕家弟子热情地给旁边满嘴流油的归墟弟子盛了一大碗。 “唔!好!够劲!” 归墟弟子含糊不清地竖起大拇指,随即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诶,我跟你说,西门家那据点……啧啧,墙角缝里我都抠出来三块下品灵石!这活儿,讲究!” “牛逼!” 轩辕家弟子一脸崇拜,“师兄,下次……下次有这种‘主持公道’的活儿,能不能……带带小弟?我们轩辕家……专业惹事!” 轩辕烈、轩辕灵等十位基石,更是如同众星捧月般被归墟弟子们围在中间。经历过三大绝地的生死磨砺,又在这次祖地保卫战(或者说引狼入室战)中并肩作战(主要是观摩学习),他们对这些归墟同门的感觉,早已从最初的敬畏变成了深深的认同和……亲切。 “烈师兄!再喝一碗!这‘混沌火云酒’可是我们老祖压箱底的宝贝!敬你一刀劈了西门桀那老狗的英姿!” 一个归墟弟子举着海碗,满脸通红地喊道。 “灵师姐!你那精神冲击太绝了!西门桀那老狗被你刺得直翻白眼!教教我呗?” 另一个归墟女弟子眼神发亮地凑到轩辕灵身边。 “宏师弟!你那身板!硬抗裂天剑气!牛逼!来,干了这坛!” 轩辕烈来者不拒,寂灭雷刀放在一旁,端着酒碗,笑容爽朗,与归墟弟子们碰得砰砰作响。轩辕灵被围在中间,眉心的竖瞳虚影都带着一丝酒意的柔和,耐心解答着同门的问题。轩辕宏更是被几个同样体修路子的归墟壮汉围着,掰起了腕子,吼声震天。 三天!整整三天三夜! 轩辕祖地变成了欢乐的海洋。灵酒流淌,欢声笑语直冲云霄。归墟弟子们放下了“魔鬼”的面具,尽情享受着胜利的果实和盟友的热情。轩辕家的子弟们则如同海绵吸水,一边敬酒,一边“虚心”请教着各种“主持公道”、“清理垃圾”、“资源回收再利用”的专业技巧,眼神越来越亮,三观在美酒和“归墟经验分享会”中持续刷新、重塑。 三天后,清晨的曦光驱散了宿醉的微醺。 巨大的演武场上,三百归墟精英已经整装列队。虽然依旧穿着灰色的归墟弟子服,但经过三天的休整和轩辕家灵丹宝药的滋养,个个精神饱满,眼神锐利,气息沉凝,比来时更添了几分彪悍。只是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手上新增的几枚戒指、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无声地诉说着这三日“交流”的丰硕成果。 刑殿长老站在队伍最前方,又恢复了那副凶悍威严的模样,只是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油光。他对着亲自率众前来送行的轩辕正罡及一众长老,还有依依不舍的轩辕烈等十人,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轩辕家主!诸位长老!盛情款待,我归墟弟子铭记于心!” “此番事了,我等也该回宗复命了!” 轩辕正罡连忙还礼,语气真挚:“刑殿长老言重了!若非归墟诸位英雄仗义出手,我轩辕家恐已万劫不复!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刑殿长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目光扫过轩辕烈等十人,尤其在轩辕烈身上停留片刻,凶悍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轩辕家与我归墟,渊源深厚,自当守望相助!”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如同宣言般响彻整个演武场: “从今往后!轩辕家便是我归墟之盟友!” “谁敢欺你!便是与我归墟为敌!” “谁敢动你们一根汗毛……” 刑殿长老眼中凶光一闪,语气却变得异常“温和”: “**请务必……及时告知!**” “我们定当……‘登门拜访’,‘好好理论’!保证让那些不开眼的家伙……**深刻理解‘后悔’二字的写法!**” “登门拜访”四个字,他咬得格外重,配合着他那“温和”的笑容和身后三百弟子齐刷刷亮起的、如同饿狼般的眼神……其中蕴含的“深刻理解”方式,让所有在场的轩辕家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即又涌起一股无比踏实的……安全感! “弟子等明白!” 轩辕烈代表十位轩辕天骄,上前一步,对着刑殿长老和三百同门,深深一躬,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与归属感: “多谢长老!多谢诸位同门!” “轩辕家之事,即归墟之事!” “日后若有‘不开眼’之辈前来‘切磋’,弟子等……定当‘热情接待’,并……**第一时间向宗门求援!**” “热情接待”四个字,轩辕烈也说得意味深长,眼中闪烁着与刑殿长老同款的、充满“期待”的光芒。 “哈哈哈!好!好小子!有悟性!” 刑殿长老大笑三声,满意至极,“这才是我归墟的崽子!走了!” 他不再多言,大手一挥! “归墟弟子!归宗——!” “喏——!” 三百人齐声应诺,声震九霄! 三百道灰色遁光冲天而起,在刑殿长老的带领下,不再掩饰气息,磅礴的混沌煞气如同狼烟,滚滚而去,撕裂清晨的天空,朝着归墟道场的方位,疾射而去!那气势,比来时更多了几分满载而归的彪悍与睥睨! 轩辕家众人仰望着那迅速消失在天际的遁光,久久无言。 广场上还残留着盛宴的余香和欢声笑语的余韵,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与……隐隐的兴奋。 “盟友……” 轩辕正罡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看着身边十个眼神发亮、仿佛脱胎换骨的孙儿辈,又想起那三个宝光冲天的玉箱和三位老祖跪地求饶的“英姿”,最终,所有的复杂情绪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笑意和无限感慨的叹息: “这盟友……够硬!够……**不讲理**!” “烈儿,灵儿……以后‘接待’工作……就交给你们了。记住!姿态要‘弱’,求援要‘快’!” 轩辕烈十人相视一笑,齐声应道: “弟子……遵命!” “专业惹事,及时求援——我们,是认真的!” 混沌殿深处。 青岚面前的混沌镜面,清晰地映照着那三百道满载而归、煞气冲霄的归宗遁光。 镜面边缘,代表轩辕家的光影,已彻底稳固,并且隐隐与归墟的光影产生了一丝玄奥的联系。 她指尖的混沌灰芒,悠然盘旋,最终缓缓归于平静。 冰封的唇角,那抹极淡的愉悦弧度,却如同烙印,久久未散。 空旷的大殿内,唯有她清冷而满意的自语,余韵悠长: “本金……” “利息……” “保护费……” “外加……**优质‘生息资产’……**” “**长期持有……稳赚不赔。**” 哦,我也有分红了吗? 归墟道场,混沌殿深处那永恒的寂静,被一阵无形的、充满“丰收”喜悦的波动打破。 青岚端坐于玄黑王座之上,面前并非混沌镜面,而是悬浮着三个被无形力量托起的巨大光团。光团内部,正是南宫、北冥、东方三家老祖“自愿”献上的、以及三百“心魔大队”从西门家祖宅“回收再利用”的如山珍宝。 她的指尖,混沌灰芒不再是简单的流转,而是化作无数道细若游丝、却精密无比的光线,如同最高效的筛选流水线,在三个光团中穿梭游走。 灵石矿锭?自动分拣、压缩、收入专门的空间区域。 功法玉简、传承石碑?神识一扫,内容优劣、属性契合度瞬间了然,分门别类。 法宝灵器?灰芒拂过,灵光闪烁,品质、属性、完好度、潜在隐患尽收眼底,或修复,或封存,或拆解材料。 天材地宝?混沌灰芒如同最挑剔的鉴赏家,年份、药性、能量纯度被精准评估,妥善封存。 甚至那几瓶龙血宝丹,灰芒都探入一丝,分析其血脉来源和炼制手法,确保无害且效用最佳。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高效得令人发指。短短一个时辰,原本混杂堆积、宝光冲天的三个巨大光团,已被梳理得井井有条,化作悬浮在青岚身周数十个大小不一、标签清晰(仅她可见)的独立光球。 青岚的目光扫过这些光球,清冷的眸子里无悲无喜,如同最精明的账房先生在核算收支。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几个特定的光球上。 其中一个光球,里面是数百枚散发着温和生命气息的玉瓶,装着顶级的疗伤、固本、蕴神丹药,正是最适合轩辕家目前伤疲交加的状态。 另一个光球,是数十枚记载着土系、火系、精神秘法的玉简和石碑,属性与轩辕烈、轩辕灵、轩辕宏等人展现出的特质高度契合。 还有一个光球,里面是几枚封印着气息纯净、潜力不俗的幼年灵兽卵,以及配套的驯养法门和大量灵兽口粮。 最后一个光球,则是厚厚一沓金光流转、气息惊人的符箓——金刚护体符、瞬息千里符、破界传讯符、甚至还有几张封印着寂灭雷霆之力的攻击符箓!每一张都足以让金丹修士当做保命底牌! “丹药长老。” 青岚清冷的声音直接在丹鼎峰深处响起。 正心疼库房“空了”的丹药长老一个激灵:“宗主?” “取‘九转蕴神丹’十瓶,‘混沌生肌膏’百罐,‘固源金液’五十份……按此单配齐,速送至混沌殿。” 一份清单直接印入丹药长老脑海。 丹药长老看着清单上那些他平日里当宝贝藏着的顶级丹药,心都在滴血,但不敢有丝毫迟疑:“是!宗主!” “灵兽长老。” 青岚的声音又响在万兽谷。 正在安抚受惊灵兽的灵兽长老连忙应声。 “挑选‘厚土灵犀’幼卵三枚,‘炎阳雀’卵五枚,‘清心灵狐’卵两对,配三年份顶级‘万灵饲’,速来。” 命令简洁明了。 灵兽长老看着谷中最珍稀的那几窝灵兽卵,嘴角抽搐,但还是立刻动手:“遵命!” 很快,丹药长老和灵兽长老的身影便出现在混沌殿外,恭敬地将准备好的丹药和灵兽卵奉上。青岚指尖灰芒一卷,便将这些东西精准地投入之前准备好的对应光球中。 所有赠予轩辕家的物品,已然齐备。 “送去轩辕祖殿正厅。” 青岚淡淡吩咐,同时一缕混沌灰芒包裹着那四个精心挑选的光球,无声无息地穿透空间,消失在殿内。 **轩辕祖地,祖殿正厅。** 家主轩辕正罡正与几位核心长老商议着如何利用归墟带来的“保护费”重建祖地、抚恤伤亡。虽然家族危机解除,但创伤犹在,气氛依旧凝重。 突然! 正厅中央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涟漪,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石子。紧接着,四个大小不一、散发着柔和混沌光芒的光球,如同从虚空中生长出来一般,缓缓浮现,稳稳地悬浮在半空中。光芒内敛,却能清晰地看到里面分门别类、价值连城的丹药、玉简、灵兽卵和符箓! “谁?!” 轩辕正罡猛地站起,气息瞬间提聚,虽然伤势未愈,但家主的威严仍在。其余长老也如临大敌,纷纷戒备。能无声无息穿透祖殿禁制将东西直接送到正厅,来人修为简直深不可测! 光球静静悬浮,并无攻击性,反而散发着一种平和而浩瀚的气息。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正厅主位上空,空间再次波动。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凝聚成形。 她穿着一袭最简单的玄黑色长裙,没有任何纹饰,却仿佛将整个混沌星空都裁剪披在了身上。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灰玉簪松松挽起。容颜清冷绝世,仿佛冰封万载的寒玉雕琢而成,眉眼间不见丝毫情绪波动,唯有一双深邃如混沌初开的眸子,静静地俯瞰着下方。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没有刻意散发的寒意。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让所有看到她的人,灵魂深处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渺小感。 轩辕正罡瞳孔骤然收缩!他虽然从未见过此人,但那份超然物外、仿佛凌驾于法则之上的气质,那份与刑殿长老口中描述的“宗主”隐约相似的感觉……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瞬间击中了他! 他强忍着心头的惊涛骇浪,上前一步,对着那道身影,以最郑重的家族古礼深深躬下身,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恭敬和一丝颤抖: “晚辈轩辕正罡,轩辕家当代家主,拜见前辈!不知前辈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敢问前辈……尊号?” 青岚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轩辕正罡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肉身,看到他胸口那团正在被混沌丹药之力缓慢净化的墨绿光华。 “归墟,青岚。” 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石轻叩,在空旷的正厅中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归……归墟宗主?!青岚宗主!” 轩辕正罡身体猛地一震,豁然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身后的长老们更是瞬间石化,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这位气质超然、如同混沌化身的女子,就是那位执掌归墟、麾下拥有三百“心魔大队”、将四大家族玩弄于股掌之间、吓得三位元婴老祖跪地献宝的……青岚宗主?! 这形象……和他们想象中凶神恶煞、或者老谋深算的样子……差距也太大了! 巨大的反差,让轩辕正罡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他怔怔地看着青岚,看着这位拯救了轩辕家于倾覆之际的恩人,看着这位手段通天却气质清冷如仙的绝世人物…… 连日来的压力、家族濒临灭亡的绝望、劫后余生的庆幸、面对强敌的屈辱、以及此刻面对真正恩主时那份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这位老家主所有的矜持和坚强! “宗……宗主……!” 轩辕正罡老泪纵横,再也控制不住,双膝一软,竟对着青岚的方向重重跪了下去!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后怕与感激: “轩辕正罡……代轩辕全族……叩谢宗主天恩!” “若非宗主……若非归墟诸位英雄仗义出手……我轩辕家……早已……早已是……一片焦土,尸骨无存了啊!” “此恩……此德……我轩辕家……万死难报!” 他身后的长老们也如梦初醒,纷纷跟着家主跪下,声音哽咽,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青岚静静地承受着这份大礼,清冷的眸光没有丝毫波动。她只是微微抬手,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量便将轩辕正罡等人托起。 “不必。” 她清冷的声音依旧平淡,目光扫过那四个悬浮的光球,“此物,予轩辕家。” “丹药疗伤,功法固本,灵兽护族,符箓应急。”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轩辕正罡身上,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那个在归墟深处闭关的身影: “轩辕宸,是我归墟之人。” “他的根基,不容有失。” “轩辕家,既为盟友,亦是归墟之‘生息’所在。” “好生经营。” “若遇‘不开眼’之辈……” 青岚的唇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及时告知。**”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如同水中倒影般,无声无息地淡化,最终彻底消失在正厅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四个悬浮的、散发着柔和混沌光芒的光球,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清冷浩瀚的气息,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轩辕正罡等人怔怔地看着青岚消失的地方,又看看那四个代表着归墟宗主认可与庇护的珍贵光球,心中百感交集。 老泪依旧挂在脸上,但绝望和悲愤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希望取代。他们明白了,归墟的庇护,并非无偿。他们轩辕家,是归墟的“盟友”,更是那位深不可测的青岚宗主眼中……一笔值得长期持有的“优质生息资产”! “快!” 轩辕正罡猛地回过神,声音带着激动和前所未有的干劲,“将宗主所赐,妥善安置!丹药优先救治伤员!功法秘典即刻开放给核心弟子!灵兽卵好生孵化培养!符箓分发至各关键岗位!”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斩钉截铁: “从今日起!我轩辕家,当以归墟为柱石!勤修不辍!励精图治!” “绝不负宗主……‘生息’之望!” “更要将那些‘不开眼’的……都变成归墟的‘利息’!” 祖殿内,劫后重生的轩辕家,目光灼灼,希望之火,熊熊燃烧。 混沌殿深处。 青岚的身影重新凝聚于王座之上。 指尖一缕混沌灰芒,悄然连接着遥远轩辕祖地那四个光球的气息,如同无形的丝线。 她缓缓阖上双眸。 空旷的大殿内,唯有她清冷而满意的低语,如尘埃般悄然落下: “本金……” “利息……” “保护费……” “生息资产……” “**皆已……入账。**” “静待……下一期……**分红。**” 疯抢300个名额 混沌殿赠予轩辕家的光球消失后不久,归墟道场的天空便被一道道流光划破。 刑殿长老带着那三百位满载而归、气息彪悍的“心魔大队”精英,如同凯旋的狼群,轰然降临在刑殿那标志性的、布满尖刺的玄铁大门前广场上。与离去时的“穷酸”悲愤不同,此刻的他们,腰间鼓鼓囊囊,手上戒指宝光隐现,脸上洋溢着一种“吃饱喝足还打包”的满足与凶悍交织的独特气质。 “都给老子站好了!” 刑殿长老一声咆哮,如同炸雷,瞬间压下弟子们归来的喧嚣和隐隐的兴奋。他凶悍的目光扫过下方三百张亢奋的脸,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这趟活儿!干得不错!没给老子丢人!没给归墟丢脸!” “宗主有令!按功行赏!不搞平均!谁出力多!谁手快!谁抢……呃,回收的‘资源’价值高!谁就拿大头!” 他大手一挥! “嗡!嗡!嗡!……” 三百道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流光,如同受到指引,精准地从刑殿深处飞出,瞬间悬停在每一位归墟精英弟子的面前! 刹那间,整个刑殿广场被各色宝光照亮! 有氤氲着浓郁药香的玉瓶,里面装着至少是金丹期适用的顶级丹药,甚至有几人面前悬浮的是隐隐带着丹纹的元婴级灵丹! 有散发着古老气息、宝光流转的玉简或骨片,记载的功法秘术显然非同凡响! 有精纯无比、几乎凝成固体的极品灵石晶簇,散发着令人心醉的灵气波动! 更有甚者,有几人面前悬浮的是缩小版的法宝胚胎,或者封印着强大兽魂的灵珠,或者蕴含着特殊法则气息的奇异矿石! 每一份赏赐,都精准地契合着弟子们自身的修为、功法和在这次“行动”中展现出的特长与功劳!价值之高,足以让外界修士疯狂! 三百精英弟子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宝物,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眼神中的兴奋几乎要化为实质!他们毫不犹豫地伸手抓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分红”,紧紧攥在手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脸上充满了狂喜和自豪! “谢宗主赏赐!谢长老栽培!” 三百人齐声嘶吼,声浪冲天,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感激和归属感! 然而,这场面,却如同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刑殿广场外围、以及闻讯赶来的其他归墟弟子眼中! 广场边缘,黑压压地围满了人。有正在“享受”刑殿长老地狱式操练的新晋“加练弟子”,有刚刚完成宗门任务归来的普通弟子,也有在各自山峰潜修的精英。他们看着广场中央那三百同门手中耀眼的宝物,感受着那诱人的灵气波动…… 羡慕!极致的羡慕! 嫉妒?或许有一点,但更多的是被点燃的、名为“渴望”的火焰! “我的天……那是‘九转龙虎金丹’吧?吃一颗能省十年苦修!” “快看王猛师兄手里那块‘星辰泪金’!那可是炼制本命飞剑的顶级灵材!有价无市!” “李师姐拿到的是‘玄阴冰魄诀’后续功法!她卡在瓶颈好久了!” “还有张师兄!他居然拿到了一枚‘裂风雕’的兽魂珠!那可是金丹后期妖兽的精华啊!”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围观弟子的心上。他们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再看看广场中央同门那丰厚的收获,再想想自己平日里累死累活完成宗门任务换来的那点微薄贡献度……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炽热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心底疯狂燃烧! “凭什么……他们能出去‘主持公道’……” 一个刚被操练得浑身散架的新弟子,看着同门手中的丹药,眼睛红得滴血,声音带着不甘的颤抖。 “主持公道……就能拿这么多……” 一名普通精英弟子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眼神死死盯着那些功法玉简。 “三大绝地……刑殿加练……” 另一名气息沉稳的弟子喃喃自语,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原来……宗主和长老们的‘训诫’……是为了让我们有资格……去挣这份‘分红’!” “不够!我们还不够强!” 一个体修壮汉猛地低吼出声,浑身肌肉贲张,“老子也要变强!老子也要出去替宗门‘主持公道’!老子也要拿‘分红’!” “对!不够强!训练!加练!往死里练!” 瞬间,无数声音响应起来! “刑殿长老!求您操练我们!往死里操练!我们不怕苦!不怕痛!” “我们要变强!我们要为宗门出力!我们要……拿分红——!!!” 声浪如同海啸,瞬间压过了广场中央三百精英的欢呼!无数双眼睛,赤红如血,燃烧着名为“变强”和“搞钱”的熊熊火焰,死死盯住了扛着刑棍、一脸“欣慰”笑容的刑殿长老! 刑殿长老看着广场外围那黑压压一片、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弟子群,感受着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渴望与决心,凶悍的脸上,那笑容愈发狰狞,也愈发……**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归墟,不需要绵羊!需要的是饿狼!是闻到血腥味就敢扑上去撕咬的凶兽! 宗主这手“按功行赏”、“树立标杆”,简直妙到毫巅!比他用刑棍抽一万遍都管用! “哈哈哈!好!有这股劲儿就对了!” 刑殿长老猛地将刑棍往地上一杵! “轰隆!” 大地震颤! 一股比之前更加凶戾、更加沉重、仿佛要将惰性与怯懦彻底碾碎的恐怖场域轰然爆发,笼罩了整个刑殿广场! “都给老子听好了!” 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炼狱的咆哮,带着极致的兴奋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眼红?羡慕?那就对了!” “想要?那就去挣!” “用你们的命去挣!用你们的血去换!” “宗主库房空了!树皮秃了!需要大量的‘资源’去填!” “外面!有的是‘不开眼’的肥羊!有的是等着我们去‘主持公道’的地方!” “但名额有限!只有最强的狼!才能跟着老子出去吃肉!” “想出去?想拿分红?” 刑殿长老猛地指向刑殿深处那幽暗如同巨兽咽喉的入口,声音如同战鼓擂响: “**就给老子滚进去!往死里炼!把你们的骨头炼成钢!把你们的皮肉炼成铁!把你们的意志炼成刀!**” “下次行动!” “老子只要三百个名额!” “谁行谁上!谁怂谁滚蛋!” “现在!都给老子……” 刑殿长老眼中凶光爆射,发出了震彻云霄的咆哮: “**滚进去炼——!!!抢名额去——!!!**” “吼——!!!” 如同点燃了炸药桶!广场外围,数千名眼睛赤红的归墟弟子,发出了震天动地的狂吼!他们不再有丝毫犹豫,不再有半分畏惧,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要将自己彻底锻造成兵器的疯狂意志,争先恐后地涌向刑殿那象征着痛苦与蜕变的幽暗入口! 那气势,比之前任何一次“求加练”都要狂热百倍!为了变强!为了替宗门“搞钱”!为了那份令人眼红的“分红”! 三百名刚刚领到丰厚赏赐的精英,看着同门那疯狂的背影,非但没有松懈,反而眼神更加锐利,将手中的宝物珍而重之地收起,随即也化作一道道流光,主动冲回了刑殿深处!他们要巩固所得,变得更强,确保下次行动,还有他们的位置! 整个归墟道场,仿佛化身为一台巨大无比的、永不停歇的战争熔炉!每一处修炼静室、每一个试炼秘境、每一寸刑殿的地板,都回荡着弟子们疯狂修炼、搏命提升的嘶吼与轰鸣! 混沌殿深处。 青岚面前的混沌镜面,清晰地映照着刑殿广场那狂热到近乎沸腾的景象。 弟子们赤红的双眼,刑殿长老狰狞却满意的笑容,以及刑殿深处传来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密集和惨烈的修炼(哀嚎)声…… 她指尖的混沌灰芒,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无声地记录着每一个弟子气息的细微变化,评估着整个宗门“资产”的增值速度。 冰封的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仿佛加深了一丝。 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她清冷而带着一丝期待的自语: “本金……” “利息……” “保护费……” “生息资产……” “**以及……优质‘劳动力’的……自我增殖……**” “**静待……下一轮……丰收。**” 五蛇来,求帮忙 归墟道场深处,万蛇窟。 这里并非想象中阴森污秽的蛇巢,反而是一处灵气氤氲、地脉交织的钟乳洞天。洞窟深处,几方巨大的灵池如同镶嵌的翡翠,池水并非普通泉水,而是蕴含着精纯混沌灵气的“化龙灵髓”。池底铺满了温润的暖玉星砂,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尖,不时滴落蕴含星辰精华的灵露。 此刻,四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气息,在最大的那方灵池中沉浮、酝酿。 碧磷盘踞在池水东侧,通体翠绿如玉,鳞片边缘流转着令人心悸的幽光,丝丝缕缕的毒雾在它周身缭绕,又被它自身强大的力量束缚、凝练,气息阴狠而霸道,隐隐牵动着地底的阴煞之气。 玄甲盘踞在池水北侧,体型最为庞大,蛇躯覆盖着厚重如玄铁般的漆黑鳞甲,每一片鳞甲上都铭刻着天然的防御符文,气息沉稳如山岳,不动则已,一动必是石破天惊,引动着大地的脉动。 赤练盘踞在池水南侧,蛇躯赤红如血,仿佛有岩浆在鳞片下流淌,周身散发着灼热的高温,将附近的池水都蒸腾起氤氲白雾,气息狂暴而炽烈,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呼应着地火的脉动。 雪魄盘踞在池水西侧,通体莹白如雪,鳞片晶莹剔透,散发着丝丝寒意,周围的池水表面甚至凝结出细碎的冰晶,气息清冷而空灵,仿佛能冻结神魂,引动着玄冰的寒意。 四条灵蛇,皆已修炼至金丹巅峰的极致!它们的气息圆融饱满,妖力凝练如汞,血脉深处蛰伏的古老力量已被彻底唤醒,只差最后一步——**引动天地雷劫,淬炼妖躯,凝聚人身,破丹成婴(妖婴)!** 然而,这最后一步,却如同天堑横亘在前。天地雷劫,乃天地法则对逆天修行者的考验与洗礼,凶险万分!尤其它们身为异种灵蛇,血脉强大,引动的雷劫威力远超寻常人族修士。稍有不慎,便是千年道行毁于一旦,魂飞魄散! 四条灵蛇巨大的蛇瞳中,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也闪烁着对那煌煌天威的深深忌惮。它们吞吐着混沌灵髓,积蓄着力量,却迟迟不敢主动引劫。 就在这时,一道细小的、带着点莽撞气息的红色流光,“嗖”地一下从洞窟入口窜了进来,灵活地绕过几根巨大的钟乳石柱,落在了灵池边缘。正是那条曾被青岚评价为“笨了点,但运气不错”的小红蛇——红霁。 “嘶嘶!嘶嘶嘶!(碧磷姐!玄甲大哥!赤练哥!雪魄姐!)” 红霁焦急地扭动着身体,小小的脑袋昂得高高的,对着池中四位大佬嘶鸣,“嘶嘶嘶!嘶嘶!(你们还在等什么呀!雷劫怕什么!宗主大人最厉害了!我们去找宗主大人帮忙呀!)” 碧磷巨大的蛇瞳瞥了一眼咋咋呼呼的小红蛇,吐了吐猩红的信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带着一丝无奈:“嘶……(小笨蛋,雷劫是天地之威,岂是外力可轻易干预?宗主大人虽强,但贸然插手,恐引更大灾劫,也未必会理会我等妖修。)” 玄甲沉稳的声音在灵识中响起:“嘶……(碧磷所言不错。我等能得宗主收留,赐予这万蛇窟宝地修炼,已是天大恩德。化形之劫,乃我辈宿命,当自行面对。)” 赤练暴躁地甩了甩尾巴,溅起一片灼热水花:“嘶!(怕个鸟!大不了拼了!不就是雷劈吗!劈不死老子,老子就化龙!)” 雪魄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嘶……(赤练,莫要莽撞。天劫无情,需万全准备。红霁所言……或许……也是一线希望?宗主大人……深不可测。)” 红霁见有门,立刻兴奋地扭动起来:“嘶嘶嘶!嘶!(对吧对吧!雪魄姐也这么觉得!宗主大人可好了!上次还给我好吃的混沌星核碎末呢!我们去求求她嘛!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化形后给宗主大人打工还债!打一万年工都行!)” “打工……还债?” 碧磷、玄甲、赤练、雪魄的蛇瞳同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个说法……很归墟!很符合那位宗主的风格! 四条灵蛇巨大的头颅凑在一起,灵识激烈地交流了片刻。 最终,碧磷作为大姐头,蛇瞳中闪过一丝决然:“嘶!(好!红霁说得对!与其在此枯等,不如去求一线生机!若宗主大人肯出手,我等愿签下魂契,永世为归墟效命,打工还债!)” “嘶!(同意!)” “嘶!(干了!)” “嘶……(愿一试。)” 决定已下,五条蛇不再犹豫。碧磷、玄甲、赤练、雪魄收敛起庞大的气息,体型也缩小至数丈长(否则混沌殿装不下),红霁则兴奋地缠绕在碧磷的脖子上。五道流光,带着忐忑与希冀,如同五条色彩斑斓的匹练,悄无声息地离开万蛇窟,朝着混沌殿的方向疾射而去。 **混沌殿。** 空旷、寂静、永恒。唯有王座之上那道玄黑的身影,仿佛与混沌融为一体。 五条蛇收敛所有气息,小心翼翼地滑入大殿,在距离王座百丈远的地方停下。巨大的蛇躯盘起,头颅恭敬地低下,连最暴躁的赤练都收敛了火气,大气不敢出。 红霁胆子最大(或者说最笨),它从碧磷脖子上滑下来,昂着小脑袋,对着王座方向,发出细弱但清晰的嘶鸣: “嘶嘶~嘶嘶嘶~(宗主大人~宗主大人~红霁带哥哥姐姐们来看您啦~)” 王座之上,青岚缓缓睁开双眸。那双深邃如混沌的眸子,平静无波地扫过下方五条蛇。目光掠过碧磷的毒煞、玄甲的厚重、赤练的狂暴、雪魄的清冷,最后落在红霁那带着点傻气的红色小脑袋上。 四条金丹巅峰灵蛇的状态,在她眼中纤毫毕现。那积蓄到顶点、却因畏惧天威而强行压制的妖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只差一个引子。 “何事。” 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如同寒泉流淌。 碧磷深吸一口气(如果蛇有气的话),巨大的蛇头伏得更低,以最恭敬的灵识传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启禀宗主大人!晚辈碧磷(玄甲\/赤练\/雪魄),蒙宗主恩典,得居万蛇窟宝地,侥幸修炼至化形边缘。然……天地雷劫,凶险莫测,晚辈等……实在无万全把握。斗胆……斗胆恳请宗主大人……慈悲垂怜,助我等……渡此天劫!” 它顿了顿,想起红霁的话,连忙补充,语气充满了“觉悟”: “晚辈等愿立下魂契!若得宗主相助,成功化形!愿永世为归墟之仆!为宗主大人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打工还债!万死不辞!” “打工还债!” 红霁立刻在旁边帮腔,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青岚的目光在四条灵蛇身上停留了片刻。它们的血脉潜力,在混沌灵髓的滋养下已被激发到相当可观的程度。碧磷的阴煞毒可蚀神,玄甲的防御力堪比顶级法宝,赤练的熔岩真火霸道绝伦,雪魄的玄冰之力冻结万物。若能成功化形,凝聚妖婴,稍加培养,便是四个潜力巨大、忠诚度有保障(魂契约束)的强力打手兼……**优质资产**。 至于雷劫……在青岚眼中,不过是能量的一种剧烈波动形式。 “可。” 青岚清冷的声音响起,言简意赅。 四条灵蛇巨大的蛇瞳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巨大的蛇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成了!宗主大人答应了! “谢宗主大人天恩!” 四道激动无比的灵识同时响起。 红霁更是高兴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嘶嘶嘶!(太好啦!宗主大人最好啦!)” 青岚指尖微抬,一缕混沌灰芒无声分出四缕,如同最灵巧的丝线,瞬间没入碧磷、玄甲、赤练、雪魄的眉心。 “此乃‘混沌引劫印’。” 青岚的声音平淡无波,“持印,可引雷劫。劫至,吾自会出手。” “渡劫之地,选在‘寂雷谷’。” 混沌引劫印!寂雷谷! 四条灵蛇瞬间明悟!宗主大人不仅答应帮忙,还给了引劫的信物,连渡劫地点都选好了!寂雷谷,那是归墟道场外围一处常年被寂灭雷霆笼罩的绝地,雷霆之力狂暴无比!在那里渡劫,引动的雷劫威力恐怕会倍增!但……有宗主大人坐镇,反而可能是淬炼妖躯、凝聚更强妖婴的绝佳之地! 这是考验!也是机遇! “晚辈等……遵命!” 四条灵蛇齐声应诺,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信心! “至于你……” 青岚的目光转向还在打滚的红霁。 红霁立刻僵住,小脑袋昂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青岚。 “修为尚浅,急什么。” 青岚指尖一弹,一粒散发着柔和混沌气息、只有米粒大小的星核碎末精准地落入红霁口中,“回去,修炼。” 红霁只觉得一股精纯温和却磅礴无比的能量瞬间在体内化开,舒服得它“嘶”地一声,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迷迷糊糊地应道:“嘶~(知道啦宗主大人~红霁这就回去努力~)” 碧磷用尾巴卷起晕乎乎的小红蛇,四条即将渡劫的灵蛇再次恭敬地对着王座行礼,随即化作流光,带着前所未有的希望和战意,朝着寂雷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混沌殿重归寂静。 青岚的目光投向寂雷谷的方向,指尖一缕混沌灰芒无声盘旋,仿佛在计算着雷霆的轨迹与能量的转化效率。 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她清冷而带着一丝期待的低语: “打工……还债……” “**优质……劳力资产……即将……到账。**” “雷劫……亦是……资源。” “**回收……转化……稳赚。**” 引渡天雷,修炼 五道流光消失在混沌殿深邃的入口,殿内重归那片令人心悸的永恒寂静。王座之上,青岚那仿佛亘古不变的玄黑身影,指尖萦绕的混沌灰芒并未立刻散去,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跃动,倒映着她眼底深处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捕捉的波澜。 “麻烦。” 一声低语,清冷依旧,却似乎少了半分往日的绝对漠然。 她并未抬眼,只是那缕混沌灰芒倏然分出极细的一丝,如同无形的信使,瞬间穿透空间,精准地落入位于归墟道场另一隅、药香弥漫的“百草殿”深处。 **百草殿。** 正在一堆散发着七彩宝光的奇珍异草中打盹的药长老,一个激灵差点从他那张万年温玉髓雕成的躺椅上摔下来。他慌忙稳住身形,识海中已清晰地响起那不容置疑的清冷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 “碧磷、玄甲、赤练、雪魄,即刻渡化形劫于寂雷谷。” “备‘九转还阳丹’四枚,‘生生造化续脉膏’十份,‘凝神固魄散’足量。” “速。” 药长老的老脸瞬间从迷糊转为震惊,胡子都翘了起来:“啥?!那四条小蛇要渡劫了?还是化形劫?!在寂雷谷?!” 他可是深知那四条异种灵蛇血脉的霸道,更清楚寂雷谷那地方对雷劫的恐怖增幅效果!这简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 然而,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宗主点名的那些东西! 九转还阳丹!那是能吊住濒死元神、重塑破碎心脉的顶级保命仙丹!百草殿库存都不过一掌之数! 生生造化续脉膏!修复经脉损伤、重塑妖躯的无上圣品!一份就足以让元婴修士倾家荡产! 凝神固魄散!稳定神魂、抵御心魔的极品灵药,所需材料同样珍贵无比! “嘶……宗主这是……” 药长老倒吸一口凉气,浑浊的老眼中精光爆射,“嘴上说着打工还债是资产,这下的本钱……可真是比亲儿子还亲了!” 他瞬间明白了宗主的用意——嘴上刻薄算计,实则已为那四条蛇准备了最顶级的后路,确保它们哪怕在寂雷谷最狂暴的雷劫下奄奄一息,也能被硬生生拉回来! “快!快!开甲字秘库!取丹药!取灵膏!取药散!” 药长老跳着脚,声音都尖利起来,整个百草殿瞬间鸡飞狗跳,炼丹童子们手忙脚乱地奔向最深处的禁制宝库。药长老亲自捧出几个流光溢彩、符文密布的玉匣和玉瓶,动作小心翼翼,如同捧着易碎的星辰。“宗主终于……舍得用这些压箱底的宝贝了?看来这四个‘劳力资产’,在宗主心里的分量……啧啧啧……” 他摇着头,脸上却露出一种“我懂,我都懂”的复杂表情。 几乎在药长老收到传讯的同时,另一缕更加细微的混沌灰芒,无声无息地分射向归墟道场核心区域的几处洞府。 **“玄雷峰”洞府。** 盘膝而坐,周身隐隐有紫色电弧跳跃的魁梧青年——雷昊,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雷光一闪而逝。识海中响起宗主的声音: “雷昊,率你峰金丹中期以上、精修雷法或炼体者,即刻前往寂雷谷外围待命。” “目标:分担部分化形雷劫之力,淬炼己身经脉体魄。” “量力而行,以引雷淬体为主,不可逞强。” 雷昊浓眉一挑,脸上瞬间涌起狂热的战意和兴奋:“分担化形雷劫?!还是宗主座下那四条异蛇的?!在寂雷谷?!哈哈哈!好!好一个淬炼体魄的机缘!宗主果然想着我们!” 他长啸一声,声如雷霆,瞬间传遍玄雷峰:“金丹中期以上,修雷法、炼体者,十息之内,峰顶集合!有泼天机缘!” 整个玄雷峰瞬间沸腾!一道道包裹着雷光或气血澎湃的身影冲天而起,带着激动与跃跃欲试,迅速汇聚。 **“寒玉潭”洞府。** 一名气质清冷如冰、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凌霜,正在寒潭边抚琴。琴音戛然而止。她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凝重。宗主的声音同样在她识海响起: “凌霜,率你峰精擅水行治疗、护持之术者,前往寂雷谷外围,协同药长老,负责渡劫者及分担雷劫弟子的伤势处理与神魂守护。” “务必确保无一人本源受损。” 凌霜指尖在冰凉的琴弦上轻轻一按,起身,对着混沌殿方向微微一礼:“弟子领命。” 她声音清冽,行动却极为迅速。一道道驾驭着冰晶或水雾的身影从寒潭各处升起,带着各种疗伤圣药和稳固神魂的法器,无声而高效地集结。 **寂雷谷外围。**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厚重的劫云尚未完全凝聚,但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令人汗毛倒竖的静电和毁灭气息。谷内深处,常年不息的寂灭雷霆如同银龙乱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仅仅是逸散出的能量,就让谷口的空间微微扭曲。 碧磷、玄甲、赤练、雪魄四条灵蛇,此刻已恢复了它们庞大的本体(在寂雷谷无需顾忌空间),各自占据一方,呈四象方位盘踞。它们周身妖力澎湃,引动着地脉、阴煞、地火、玄冰之力,与谷中狂暴的雷霆之力隐隐呼应,形成一种奇特的能量场。它们巨大的蛇瞳死死盯着苍穹,紧张、期待、还有一丝决然。 红霁被安置在谷外一个相对安全、由碧磷鳞片幻化出的护罩内,小脑袋紧张地探出来,小身子微微发抖,既害怕那恐怖的天威,又担心哥哥姐姐们。 就在这时,天际流光如雨! 药长老脚踏一个巨大的青玉葫芦,须发皆张,第一个冲到谷外。他大手一挥,四个散发着磅礴生命气息的玉匣和数个玉瓶精准地飞向四条灵蛇:“接住!九转还阳丹贴身藏好!造化膏和固魄散立刻服下部分,稳固状态!撑不住时,丹药就是你们的命!” 紧接着,雷昊带着数十名气息彪悍、周身雷光或气血如龙的玄雷峰弟子轰然落地,如同一群择人而噬的凶兽,战意高昂地盯着谷内翻滚的雷霆。雷昊声如洪钟:“兄弟们!机缘就在眼前!引雷入体,淬炼筋骨!但都给我记住宗主的吩咐,量力而行!谁要是被劈成了焦炭,别指望老子给他收尸!结‘引雷淬体阵’!” 另一边,凌霜带着寒玉潭的弟子们如同无声的流水般降临,她们迅速在谷外开阔地布下数个散发着柔和蓝光与清冽药香的阵法,各种疗伤、稳固心神的器具准备就绪。凌霜清冷的声音传遍全场:“寒玉潭弟子听令,专注守护,随时准备救治!” 四条灵蛇感受着那四枚贴身收藏、散发着温暖生机的九转还阳丹,看着谷外严阵以待、气息相连的同门,心中最后一丝恐惧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强大的底气所取代。 碧磷巨大的蛇头昂起,对着苍穹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嘶鸣!它眉心那枚混沌引劫印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灰芒,直冲云霄! “吼——!”玄甲、赤练、雪魄同时嘶吼,引动自身积蓄到巅峰的妖力! 轰隆隆——! 仿佛被彻底激怒,寂雷谷上空,那本就厚重的铅云瞬间被染成了令人绝望的深紫色!无数粗大如山脉般的恐怖电蛇在云层中疯狂滋生、汇聚、咆哮!一股毁灭性的天地之威,如同实质般倾轧而下,锁定了谷中那四个敢于挑战天威的渺小身影! 化形雷劫,降临! 在劫云中心,一道仿佛要撕裂天地的深紫色劫雷,带着审判万物的气息,悍然劈落!目标直指气息最为阴狠、首先引劫的碧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混沌殿内,王座之上。 青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平静地注视着寂雷谷。她抬起的指尖,那缕一直盘旋的混沌灰芒,如同最精准的指挥棒,对着那毁天灭地的劫雷,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灰线,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迎上了那道灭世劫雷。 如同沸汤泼雪。 那足以瞬间重创甚至灭杀普通元婴修士的恐怖雷柱,在与混沌灰线接触的刹那,其狂暴无匹的能量结构,被一种更高层次、更本源的规则力量,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解析**、**拆解**、**转化**。 毁灭性的雷霆之力,被剥离了暴戾的“毁灭”属性,只留下最精纯、最本源、蕴含着天地造化生机的……**淬炼之力**。 被削弱、转化、精炼过的雷霆能量,如同被驯服的洪流,依旧带着沛然莫御的冲击力,轰然砸落在碧磷庞大的蛇躯之上! “嘶——!!!” 碧磷发出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狂喜的嘶鸣!它那坚逾精钢的翠玉鳞片在接触雷霆的瞬间大片焦黑、崩裂,血肉模糊!恐怖的电流贯穿全身,撕裂经脉,灼烧妖丹!这是难以想象的剧痛! 但紧接着,一股精纯到无法形容、蕴含着磅礴生机的造化之力,随着那被转化的雷霆一同涌入!九转还阳丹的药力被瞬间引动,与造化之力一起,疯狂修复着破碎的躯体,滋养着被雷霆淬炼后变得更加坚韧的妖骨和经脉!生生造化续脉膏的药效发挥,引导着新生的、更强大的力量重塑妖躯!凝神固魄散稳住它几乎被震散的神魂! 毁灭与新生,痛苦与蜕变,在碧磷身上同时上演!它的气息,在雷霆的轰击下,非但没有萎靡,反而在剧痛中,如同被锻打的精铁,开始发生某种本质的升华!一丝丝属于更高层次生命的气息,开始从它焦黑的伤口中弥漫出来! “玄雷峰弟子!引雷!” 雷昊看得热血沸腾,大吼一声! 谷外,由数十名金丹弟子结成的“引雷淬体阵”瞬间启动,阵法符文亮起,形成一张巨大的雷网。碧磷承受的那道被转化过的劫雷,其恐怖的余波和逸散的能量,被阵法巧妙地引导、分流出一部分! 嗤啦——! 轰! 数道明显细弱许多、但依旧蕴含着可怕力量的雷光,如同鞭子般抽打在结阵的弟子们身上! “呃啊——!” “守住心神!引雷入体!淬炼经脉!” 雷昊首当其冲,被一道分流雷光击中,他浑身剧震,肌肉虬结,皮肤瞬间焦黑一片,但他不惊反喜,疯狂运转炼体功法,引导着那精纯的雷霆力量冲击着自身的经脉关窍,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却也伴随着经脉被拓宽、肉身被强化的清晰感受!其他弟子亦是如此,咬牙硬抗,将这天劫余威视为淬炼己身的无上宝药! 寒玉潭的弟子们立刻行动,柔和的水行治疗术法和稳固神魂的清光洒向那些承受雷击、面露痛苦的玄雷峰弟子,帮助他们稳住伤势,引导狂暴的雷霆之力。 第一道劫雷,被成功接下并转化利用! 青岚端坐混沌殿,指尖的混沌灰芒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稳定地调节着寂雷谷上空那毁天灭地的能量洪流。她的眼神依旧淡漠,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寻常的“资源回收与资产增值”项目。 “第二道。” 清冷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苍穹之上,劫云翻滚,更加恐怖的能量在酝酿。两条……三条……足足四条比之前更加粗壮、颜色更深、带着毁灭与寂灭气息的劫雷,如同四条咆哮的灭世魔龙,撕裂云层,分别锁定了碧磷、玄甲、赤练、雪魄! 真正的考验,刚刚开始。 混沌殿的王座之下,阴影仿佛更深邃了一些。 九重雷劫,一重一世界 ,一重一生死。 寂雷谷,此刻已化为雷霆炼狱。苍穹之上,深紫色的劫云翻滚如沸,其中蕴含的毁灭意志,让整个归墟道场外围的空间都在震颤。谷中,寂灭雷霆的银龙与天劫的紫蟒交织狂舞,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连绵不绝,仿佛要将这片天地彻底撕碎。 **第一道:破体之雷!** 被青岚以混沌之力精准转化、剥离毁灭只留淬炼本源的劫雷,轰击在碧磷身上,拉开了这场天地淬炼的序幕。剧痛伴随着新生,焦黑的鳞片下,更坚韧的妖骨与流淌着幽光的血肉在疯狂滋生。玄雷峰弟子引走部分余威,淬炼自身,在寒玉潭弟子的守护下咬牙坚持。 **第二道:焚魂之雷!** 两道比之前更粗的紫电,带着焚烧神魂的炙热与撕裂意志的尖啸,分别轰向赤练与雪魄!赤练的熔岩真火被瞬间压制,鳞片下的岩浆几欲凝固,神魂仿佛被投入熔炉;雪魄的玄冰领域在雷霆下寸寸崩解,刺骨的寒意被灼热的雷光驱散,神魂如坠冰火两重天。青岚指尖微动,混沌灰线精准切入,将焚烧神魂的暴戾转化为纯粹的精神冲击与意志锤炼。赤练在剧痛中发出震天怒吼,火焰核心反而在雷霆淬炼下更加凝实璀璨;雪魄清冷的蛇瞳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坚毅光芒,破碎的冰晶重新凝聚,带着丝丝缕缕的雷霆电弧,更加纯粹坚韧!玄雷峰弟子承受的精神冲击远超肉身之苦,不少人七窍溢血,但眼神却更加锐利,神魂在震荡中变得凝练。 **第三道:裂丹之雷!** 三道带着螺旋纹路、仿佛能钻透一切的暗紫色雷柱,目标直指四条灵蛇的妖丹核心!这是对金丹最直接的考验与毁灭!碧磷的毒丹、玄甲的土丹、赤练的火丹、雪魄的冰丹,都在雷光下剧烈震颤,表面出现细微裂痕!妖丹乃妖修性命根本,一旦破碎,万劫不复!青岚的混沌灰线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雷柱触及妖丹的刹那,将其狂暴的“裂解”之力转化为一种极致的“锻压”与“提纯”!妖丹在巨大的压力下哀鸣,但杂质被雷霆之力强行淬炼出来,化为黑烟消散,核心的本源妖力被压缩得更加精纯、凝练,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玄雷峰弟子结成的阵法承受了部分锻压之力,不少弟子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口喷鲜血,但体内金丹同样在震荡中被淬炼得更加圆融,丹华内蕴。 **第四道:心魔幻雷!** 劫云中降下的不再是纯粹的光柱,而是四团翻滚不定、变幻着无数景象的混沌雷球!雷球无声无息地没入四条灵蛇的眉心,直击神魂深处!刹那间,碧磷看到了自己毒煞失控、反噬万蛇窟的惨景;玄甲看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御被轻易击碎、同伴惨死的绝望;赤练看到了自己狂暴失控、焚烧一切的疯狂;雪魄则陷入了永恒的冰封孤寂……心魔滋生,幻象丛生,动摇道心!青岚的混沌之力并未直接干预幻境,而是化作一缕清冷而坚定的意念,如同定海神针般锚定在它们神魂核心,发出无声的警示:“幻象,破灭!”同时,药长老赐予的凝神固魄散药力被彻底激发,化作清凉溪流护住神魂。四条灵蛇在幻境中挣扎嘶吼,最终凭借着对归墟的归属、对同伴的信任、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对青岚那缕意念的绝对信赖,硬生生撕裂幻象,神魂在雷火的灼烧与幻境的磨砺下,变得更加剔透坚韧!谷外分担心魔雷力的弟子们则经历了一场短暂而凶险的精神冲击,不少人脸色煞白,汗如雨下,心志却如同被烈火淬炼过的精钢。 **第五道:五行逆乱雷!** 五道颜色各异、分属金木水火土本源属性的巨大雷柱,如同五条咆哮的元素巨龙,交织着轰然砸落!金雷锋锐,欲斩断碧磷生机;木雷蕴含剧毒,侵蚀玄甲防御;水雷至阴至寒,冻结赤练真火;火雷狂暴焚天,克制雪魄玄冰;土雷厚重如山,镇压四方!属性相克,逆乱五行!这是对它们自身属性本源的极致考验与颠覆!青岚的混沌灰线在这一刻展现出包容万物的特性,如同无形的织网,将五道属性截然不同、互相冲突的雷柱强行“编织”在一起!混沌之力调和阴阳,逆转五行生克!那毁灭性的冲突能量,被转化为一种狂暴却蕴含着“造化”与“平衡”的五行本源洪流,轰然注入四条灵蛇体内!碧磷的毒煞在木雷的滋养下竟带上了生生不息之意;玄甲的土甲在金雷的淬炼下锋芒暗藏;赤练的真火在水雷的调和下少了几分狂暴,多了几分灵动;雪魄的玄冰在火雷的锻打下,寒意更加内敛纯粹!它们的妖躯在五行本源的冲刷下,发出璀璨的宝光,血肉、骨骼、经脉都烙印上了更深邃的法则纹路!玄雷峰弟子承受着这股狂暴的五行乱流,身体如同被五种力量同时撕扯,痛苦无比,但也借此机会,疯狂吸纳着与自身功法契合的五行本源,修为瓶颈竟隐隐松动! **第六道:寂灭归墟雷!** 劫云仿佛裂开了一道深渊般的口子,一道漆黑如墨、没有任何光亮、却散发着令万物归寂、让时空凝滞气息的恐怖雷柱,无声无息地垂落!这是寂雷谷本身寂灭之力的极致引动,代表着彻底的消亡!四条灵蛇感到自身的生机、妖力、甚至神魂都在飞速流逝、冻结、归寂!连青岚的混沌灰线在接触这寂灭之雷时,都微微波动了一下。她眸光微凝,指尖的灰芒骤然变得深邃无比,不再是简单的转化,而是主动“吞噬”!混沌,本就是万物的起点与终点!那道足以让普通化神修士都陨落的寂灭雷柱,被青岚的混沌之力强行撕扯、吞噬、分解!然而,并非全部!青岚刻意留下了最核心、最精纯的一缕寂灭真意,如同淬火的冰水,精准地“浇灌”在四条灵蛇即将完成蜕变的妖躯和妖丹之上!刺啦——!仿佛滚烫的烙铁浸入冰水!四条蛇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瞬间覆盖上一层死寂的灰败,生机几乎断绝!但就在这濒死的边缘,那缕寂灭真意与它们体内被前五道雷劫淬炼到极致的蓬勃生机、以及九转还阳丹的药力,形成了最极致的冲突与融合!死中求生,寂灭蕴新生!灰败的蛇躯表面,一道道蕴含新生法则的璀璨纹路如同血管般亮起,破碎的妖丹在寂灭与新生的冲击下,核心处一点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灵光”骤然点亮! **第七道:法则显化雷!** 劫云仿佛化作了沸腾的法则之海!不再是雷柱,而是无数道由纯粹法则符文构成的雷霆锁链,带着禁锢、切割、湮灭、分解等种种恐怖威能,如同天罗地网般笼罩而下!这是天地法则对逆天者最直接的具象化惩罚!四条灵蛇刚刚在寂灭边缘挣扎出来,气息尚未完全稳定,便直面这恐怖的法则之网!青岚冷哼一声,指尖的混沌灰芒瞬间分化万千,不再是防御或转化,而是如同最精密的解码器,直接刺入那些法则锁链的核心节点!混沌之力,解析万法!构成锁链的法则符文被强行扰乱、拆解、甚至短暂地“抹除”!那张看似无解的法则之网,在混沌之力的干扰下,出现了巨大的破绽!四条灵蛇抓住这千载难逢的生机,将自身刚刚点亮的那点“灵光”催动到极致,妖力、神魂、血脉之力彻底燃烧,迎着那破绽处的法则雷霆,悍然撞了上去!嗤嗤嗤!法则雷霆贯穿妖躯,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但也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将天地间关于“毒”、“土”、“火”、“冰”乃至“蛇”类化形的种种法则奥秘,强行烙印进它们的血肉、妖丹与神魂深处!它们的形态在雷霆中剧烈变化,庞大的蛇躯在法则之力的淬炼下,开始向着更完美、更契合天地大道的“人形”轮廓演变!破碎的鳞片脱落,焦黑的皮肤褪去,新生的肌体在法则雷光中若隐若现,带着非人的妖异与神性的光辉!玄雷峰弟子早已无法分担此等层次的法则雷力,只能在外围全力运转功法,感悟着那逸散出的微弱法则气息,个个如痴如醉,收获巨大。 **第八道:四象归元雷!** 劫云骤然收缩,凝聚成四颗如同小型星辰般的恐怖雷球!青龙之形(木)、白虎之形(金)、朱雀之形(火)、玄武之形(水)在雷球表面咆哮流转!四象归元,锁定了下方即将完成蜕变的四个身影!这是对它们本源属性的最终审判与升华!雷球尚未落下,那恐怖的威压已让寂雷谷的大地开始沉陷,空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青岚眼中混沌流转,她双手第一次在膝上结了一个极其古老玄奥的法印。王座周围的混沌气流骤然活跃,如同拱卫君王!四道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光束,后发先至,并非硬撼四象雷球,而是如同精准的导引索,瞬间缠绕上去!混沌之力,强行“归元”!四象雷球蕴含的四种截然不同的毁灭性能量,在混沌光束的引导下,竟然被强行糅合、压缩、提纯,化为一颗体积缩小了十倍、但颜色混沌、散发着令天地失色的恐怖波动的“归元神雷”!这颗神雷,带着四象归元、混沌初开的无上伟力,轰然砸落在寂雷谷中心! 轰——!!! 无法形容的爆炸!混沌的光取代了一切!整个寂雷谷仿佛被从归墟道场的地图上抹去了一瞬!狂暴的能量乱流席卷八方,连雷昊和凌霜都不得不带着弟子们全力后退防御! 光芒散尽。 谷底中心,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坑底,四道身影在弥漫的混沌气与尚未散尽的雷光中,缓缓站起。 不再是巨蛇! 而是四个散发着强大、威严、又带着非人妖异气息的人形身影! * **碧磷:** 化形为一袭墨绿长袍的阴鸷青年,面容苍白俊美,狭长的双眸碧绿如毒潭,眼瞳是冰冷的竖瞳,眉心一点幽绿蛇纹,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蚀魂毒雾。气息阴冷狠厉,却又带着一种毒物之王的尊贵。 * **玄甲:** 化形为一个身高近丈、肌肉虬结如同花岗岩般的魁梧巨汉,肤色古铜,面容刚毅如刀削斧凿,身披一件由自身鳞甲幻化的玄黑重铠,防御符文在铠甲上流转不息。气息沉稳厚重如山岳,不动如山。 * **赤练:** 化形为一个红发如火、赤眉赤瞳的狂野青年,面容桀骜不驯,上身赤膊,露出覆盖着赤红鳞片纹路的强健胸膛,下身是熔岩凝固般的战裙。周身散发着灼热高温,空气都微微扭曲。气息狂暴炽烈,如同行走的火山。 * **雪魄:** 化形为一个银发如雪、肤白胜雪的清冷女子,身着一袭月华般的流云广袖长裙,容颜绝美却冰封万里,湛蓝的双眸如同万载玄冰,眼瞳亦是竖瞳。气息清冷空灵,所立之处,地面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他们周身妖气澎湃,却又带着一丝新生的、更加高层次的“神性”光辉!头顶上方,四个与本体形态相似、却更加凝练威严、散发着元婴波动的**妖婴**虚影,正在缓缓沉入他们的天灵!妖婴已成! 然而,苍穹之上,那劫云并未散去!反而在四象归元之后,收缩凝聚到了极致,化为一片仅有百丈大小、却深邃如同宇宙黑洞的混沌雷池!雷池中心,一点仿佛能湮灭万物的混沌雷光,正在孕育! **第九道:混沌神罚!** 这是天地对异类成道、尤其是借外力(青岚)逆天而行的最终裁决!威力远超之前八道总和!蕴含着纯粹的混沌毁灭法则! 刚刚完成化形、凝聚妖婴的四人,感受到那锁定了他们神魂本源的毁灭意志,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甚至有一丝绝望!这雷劫,已非他们所能理解,更遑论抵挡! 就在这最终审判降临的刹那! 混沌殿内,青岚的身影第一次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她一步踏出,身影已然出现在寂雷谷上空,凌驾于那混沌雷池之上! 玄黑的长袍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纹丝不动,深邃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下方那孕育着毁灭的雷池,如同在审视一件……**材料**。 “哼。”一声清冷的鼻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她并未使用任何法宝,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对着那即将喷发的混沌雷池中心,轻轻一握。 嗡——! 整个归墟道场的混沌气息仿佛受到了君王的召唤,疯狂地向她掌心汇聚!她掌心之中,仿佛握着一个微缩的、旋转的混沌宇宙!一股比那混沌神罚更加古老、更加本源、更加宏大的混沌意志,轰然降临! “散。” 一字吐出,言出法随! 那酝酿着灭世之威的混沌雷池,在接触到青岚掌心散发的混沌意志的瞬间,如同臣子遇到了至高无上的君王,剧烈地颤抖起来!其内部狂暴的毁灭法则被强行抚平、压制、甚至……**驯服**! 青岚的手掌缓缓下压。 那恐怖的混沌雷池,竟如同温顺的溪流,被无形的力量引导着,一分为四,化作四道凝练无比、蕴含着精纯混沌造化之力的暗金色神雷,精准地劈落在刚刚化形的碧磷、玄甲、赤练、雪魄的头顶! 这一次,没有痛苦!只有最纯粹、最本源、来自混沌深处的力量灌注! 轰! 四人的妖婴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刚刚凝聚的妖婴之躯,在混沌神雷的灌注下,如同被点燃的神火,开始发生更深层次的蜕变!妖婴的形态变得更加凝练、威严,核心处,一点蕴含着神性法则的“神性胚胎”被强行点亮、孕育!他们的肉身、经脉、神魂,都在这混沌神雷的洗礼下,烙印上了属于混沌的印记,强度、潜力、对天地法则的亲和力,都提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这第九道雷劫,不再是惩罚,而是……**恩赐**!是青岚以无上伟力,强行截取天地神罚,转化为助他们点燃神性、铸就无上道基的混沌洗礼! 当最后一丝暗金色雷光没入四人天灵,他们头顶的妖婴虚影彻底凝实,散发着强大的元婴威压,更蕴含着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神性光辉!四人同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充满了新生的力量与对青岚的无尽敬畏! 苍穹劫云,终于不甘地缓缓散去,露出劫后澄澈的天空(虽然寂雷谷上空常年阴郁)。 寂雷谷一片狼藉,中心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边缘,四条成功化形、凝聚元婴、甚至点燃了神性胚胎的强大身影,气息强横,如同四尊新生的神只。 谷外,玄雷峰弟子大多瘫倒在地,个个带伤,气息萎靡,但眼中却充满了狂喜与满足!他们的经脉、肉身、金丹乃至神魂,都在这场分担雷劫的淬炼中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强化和提升!不少人直接突破瓶颈,修为大涨! 寒玉潭弟子们则忙碌地进行着最后的救治和稳固工作。 药长老看着深坑中那四个气息强横得让他都心惊肉跳的身影,又看了看天空中那道玄黑的身影,老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我的九转还阳丹……好像……用不上了?宗主这……这何止是帮忙渡劫……这是直接给他们造化了通天大道啊!这‘打工还债’的买卖……老头子我都想干了!” 红霁早已挣脱护罩,化作一道红光冲进深坑,兴奋地缠绕在碧磷化形后的小腿上,嘶嘶叫着,小眼睛里全是崇拜的星星。 青岚的身影缓缓降下,落在深坑边缘,玄黑的长袍纤尘不染。她淡漠的目光扫过四个气息强横、形态各异的新晋元婴妖修。 碧磷、玄甲、赤练、雪魄,没有任何犹豫,同时单膝跪地,头颅深深低下,声音带着无比的激动、敬畏与忠诚,响彻整个寂雷谷: “碧磷(玄甲\/赤练\/雪魄),叩谢宗主再造天恩!” “愿奉魂契,永世为仆!效忠归墟!效忠宗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青岚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在他们体内那刚刚点燃、蕴含着无限潜力的“神性胚胎”上掠过。她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善。” “既为归墟之仆,当守归墟之律。” “伤愈后,至混沌殿,领职司。” “打工……还债。” 言罢,她身影微晃,已然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留下劫后余生的众人,以及深坑中那四个散发着强大气息、开始思考“打工还债”具体内容的新晋元婴大佬。 寂雷谷的风,似乎都带上了一丝“优质资产终于到账”的轻松与……对未来的期待(或者说,对打工生涯的忐忑?)。 混沌殿深处,王座之上。 青岚指尖一缕混沌灰芒跳跃,其中隐约倒映着碧磷四人化形后的身影和他们体内微弱却坚韧的神性火种。 她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神性胚胎……已成。” “投资……回报率……可观。” “下一步……岗位……适配。” 第4章 条蛇打工还账 寂雷谷的劫后余威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弥漫着焦土与新生力量的奇异味道。深坑边缘,碧磷、玄甲、赤练、雪魄四人(或者说四妖)正努力适应着全新的身体和体内那澎湃得近乎陌生的元婴妖力,以及核心深处那缕微弱却坚韧的神性火种。红霁则盘在碧磷的墨绿袍角,好奇地用尾巴尖戳着他化形后修长的手指。 混沌殿那清冷而绝对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们识海中同时响起,如同冰水浇头,瞬间驱散了所有劫后余生的恍惚与新奇感。 “碧磷、玄甲、赤练、雪魄。” “即刻至混沌殿。” 四个新晋元婴大佬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碧磷一把捞起红霁塞进袖中(动作还有些生涩),四人化作四道颜色各异的流光,瞬间撕裂空间,出现在空旷、肃穆、永恒不变的混沌大殿之内。 王座之上,那道玄黑的身影依旧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深邃的目光扫过下方恭敬肃立的四人,在他们体内那初生的神性胚胎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化形已成,元婴已固。” 青岚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尔等妖躯虽蜕,本源未变。” 她指尖轻轻在扶手上一点,一道包含信息的混沌灰芒瞬间没入四人识海。那并非复杂的命令,而是一种奇特的感知引导——仿佛瞬间放大了他们蛇类本源中对生命气息、能量波动、尤其是**伤痛**与**虚弱**的敏锐直觉! 刹那间,四人的感知如同潮水般以混沌殿为中心,向着整个归墟道场乃至其外围附属区域疯狂扩散! 碧磷的竖瞳中幽绿光芒闪烁,他“嗅”到了无数驳杂的气息:强横的、平和的、幼小的、衰老的……其中,夹杂着许多微弱、紊乱、带着痛苦与绝望的“信号”!那是受伤灵兽、灵宠乃至一些依附于归墟的低阶妖修或精怪发出的生命哀鸣!这些信号在他被强化后的感知中,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清晰刺目。 玄甲沉稳如山的面容微微一动,他通过大地脉动,清晰地“听”到了远方某些区域传来的痛苦呻吟和虚弱的心跳震动。 赤练周身灼热的气息一凝,他能“感觉”到某些区域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如同即将熄灭的火苗。 雪魄湛蓝的冰眸中寒意更甚,她能“看”到那些受伤生灵体内紊乱、堵塞甚至濒临崩溃的能量流动,如同被冰封的污浊河流。 这种感知的放大,并非视觉或听觉,而是一种源于血脉本能的、对生命状态最直接的洞察!远比人类修士的神识扫描更加精准、更加本能! “看到了?” 青岚的声音打断了他们被信息冲击的震撼,“归墟道场,非温室花园。厮杀、争斗、探索险地、突破瓶颈……每日皆有生灵受创,或濒死。” 她的目光扫过四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 “尔等血脉感知,得天独厚,正适此任。” “四人结队,即刻出发。” “目标:将感知范围内,所有重伤濒危、需外力救治之灵兽、灵宠、乃至依附生灵,**带回**归墟药庐。” “若遇伤势过重、不便移动者……” 青岚微微一顿,指尖再次点出数道灰芒,这次飞向了殿外,“药长老、凌霜及所需弟子,随行听调。就地设立临时药庐,全力救治!” 话音刚落,混沌殿门口光影闪动。药长老脚踏青玉葫芦,须发飘飞,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和兴奋,他身后跟着一群背着巨大药箱、气息沉稳的药庐精英弟子。另一边,凌霜率领着寒玉潭的精锐治疗小队,如同无声的流水般出现,她们手中捧着各种疗伤阵盘和稳固法器的光芒。 “谨遵宗主法旨!” 药长老和凌霜同时躬身领命。 青岚的目光最后落在碧磷四人身上,清冷的语调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物尽其用”: “尔等为眼,为引,为护。” “寻伤者,定方位,开路护持。” “药长老、凌霜为手。” “施救,疗伤。” “速去。” “是!宗主大人!” 碧磷四人齐声应诺,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新生的力量和刚刚被赋予重任的使命感。打工还债……这第一份“工作”,竟是救人(救兽)! 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四人瞬间达成默契。碧磷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距离最近、气息最微弱的一处——位于归墟道场外围“瘴雾林”深处的一股几乎要消散的灵猴气息! “这边!瘴雾林!一只金丹初期的‘通臂灵猴’,心脉受创,剧毒缠身,危在旦夕!” 碧磷语速极快,身形已化作一道墨绿幽光,率先冲出混沌殿! “跟上!” 玄甲低吼一声,大地之力涌动,魁梧的身躯却异常迅捷地跟上,如同移动的山岳,为队伍提供最坚实的防御屏障。 “妈的,哪个王八蛋下的毒手?让老子抓到非烧了他!” 赤练骂骂咧咧,周身火气升腾,将沿途可能存在的瘴气毒雾焚烧一空,为队伍开辟安全通道。 雪魄一言不发,月白长裙飘动,如同冰雪精灵。她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光滑的冰径,不仅加快行进速度,冰寒气息更能压制伤者体内可能暴走的能量或毒素,为后续治疗创造稳定环境。 药长老和凌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这四条蛇……不,这四位新晋元婴大妖,这配合……简直像是演练了千百遍!感知、防御、开路、稳定环境,一气呵成! “快!跟上四位上使!” 药长老不敢怠慢,青玉葫芦加速,带着药庐弟子紧随其后。凌霜也率领治疗小队,踏着雪魄留下的冰径,如影随形。 **瘴雾林深处。** 阴暗潮湿,毒虫潜伏。一株巨大的腐心树下,一只浑身金毛黯淡无光、七窍流出黑血、胸口一个恐怖爪印的通臂灵猴,气若游丝地躺在泥泞中,眼神涣散,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它身边还有几只同样受伤但较轻的小猴,发出绝望的哀鸣。 碧磷的身影第一个出现,幽绿的竖瞳瞬间锁定了灵猴的伤势:“剧毒蚀心,心脉撕裂!药长老!” “来了!” 药长老人未至,数道翠绿藤蔓般的灵力已缠绕上灵猴,强行吊住其最后一丝生机,同时一枚散发着清香的解毒丹精准射入灵猴口中。凌霜的治疗小队立刻布下一个小型净化法阵,驱散周围的毒瘴。 赤练暴躁地环顾四周:“妈的,下手的东西跑了!有股子阴冷的蛇腥味残留……等等,蛇腥味?” 他猛地看向碧磷。 碧磷脸色一沉,他的感知也捕捉到了那丝极其微弱、同源却充满阴邪的妖蛇气息:“是‘腐心蝰’!它盯上这只灵猴的内丹了!应该还没跑远!” “玄甲大哥,护住这里!赤练,雪魄,跟我追!敢在归墟地界杀兽取丹,找死!” 碧磷眼中毒煞之气大盛。 “好!” 玄甲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救治现场,厚重的土黄色光罩升起,将药长老和伤猴护在其中。赤练化作一道火光,雪魄如一道冰线,紧随着碧磷的幽光,瞬间没入瘴雾林更深处。 片刻之后,瘴雾林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蛇嘶和剧烈的能量爆炸声,随即归于平静。很快,碧磷三人返回,赤练手中还拎着一条被冻成冰棍、又被烧得焦黑的巨大毒蛇尸体——正是那条元婴初期的腐心蝰。 “解决了,内丹还在。” 碧磷将一颗散发着阴毒气息的黑色妖丹抛给药长老,“这东西也值点贡献点,算我们打工的额外业绩。” 药长老接过妖丹,看着在凌霜等人全力救治下,通臂灵猴的气息终于稳定下来,虽然还很虚弱,但命是保住了。几只小猴围着治疗光罩,发出感激的吱吱声。 “效率……真高啊。” 药长老忍不住感叹。从锁定目标,到抵达现场,控制伤势,追敌灭杀,一气呵成,前后不过半柱香时间! “碧磷上使,下一处!” 凌霜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的治疗小队已经收拾好阵盘,目光看向碧磷。她的识海中,也通过宗门令牌收到了新的求援信息,但显然,这四位“人形雷达”的效率更高! 碧磷闭目,被青岚强化过的蛇类感知再次如同无形的网般铺开,瞬间锁定了数个方向传来的痛苦与虚弱信号。 “东北三百里,寒潭,‘玄冰龟’幼崽,被寒煞反噬,生机冻结!” “正西四百里,熔岩裂谷边缘,‘火蜥’族群,遭遇地火喷发,大面积灼伤!” “东南……还有一处,很微弱……像是……人族修士?受了极重的神魂之伤?在‘迷魂沼泽’边缘?” 碧磷迅速报出方位和情况。 “分头行动!” 赤练眼中战意燃烧,“老子去熔岩裂谷!那里老子熟!” “寒潭交给我。” 雪魄言简意赅。 “迷魂沼泽边缘……神魂之伤……” 碧磷看向药长老和凌霜,“那里环境复杂,需要治疗神魂的专家随行。药长老,凌霜师姐,你们看?” 药长老捋了捋胡子:“神魂之伤最是棘手,老夫亲自带擅长此道的弟子跟你去!凌霜丫头,你带一队人跟雪魄上使去寒潭。赤练上使那边……” “熔岩地火灼伤,我们寒玉潭的‘清霖玉露’最是对症!” 凌霜立刻指派一队弟子跟上赤练。 “好!玄甲大哥,你机动支援,哪里情况最危急就赶去哪里!” 碧磷迅速安排。 “没问题!” 玄甲沉声应道。 四道强大的气息再次分开,如同精准的救援箭矢,带着药庐和寒玉潭的精锐,射向归墟道场各处传来伤痛信号的地方。 混沌殿内。 青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看着那四支高效运转的救援小队。她指尖一缕混沌灰芒盘旋,其中隐约倒映着被救下的通臂灵猴、正在接受治疗的玄冰龟幼崽、被清霖玉露安抚的火蜥、以及碧磷小队正小心翼翼接近的那个倒在迷魂沼泽边缘、气息奄奄的人族修士身影。 王座之上,那几乎永恒的玄黑身影,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丝。 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她无人听见的低语: “感知……利用效率……合格。” “团队协作……初步磨合……尚可。” “资产……活性化……增值中……” “打工……还债……进度……良好。” 走了,去看看女皇陛下 归墟道场,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又或者说,被按下了某种高效的“救援”按钮。 以碧磷、玄甲、赤练、雪魄这四位新晋元婴大妖为核心的“归墟特快救援队”,彻底运转了起来。他们那被青岚强化过的蛇类本源感知,简直成了归墟道场及其周边区域的“伤痛雷达网”。 * **碧磷**如同最精密的生命探测器,总能第一时间锁定那些气息微弱、濒临死亡的个体。他带着药长老的精锐小队,专攻各种奇毒、诅咒、神魂创伤,所过之处,阴邪退散,生机重燃。一条中了上古奇毒“蚀魂瘴”、眼看要化作脓水的七彩麋鹿,被他以自身精纯毒煞反向吞噬瘴毒,再由药长老施救,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 **玄甲**则如同移动的堡垒和生命稳定器。他负责支援最危险、环境最恶劣的区域。一头在“罡风崖”被空间裂缝撕扯得支离破碎的“裂空鹰”,就是被他以大地之力强行定住空间乱流,再由随行弟子小心翼翼缝合妖躯,灌入续命灵药。他厚重的土元力还能安抚受惊幼兽,效果拔群。 * **赤练**成了“焚疗”专家。他的熔岩真火霸道,控制力却在救治中突飞猛进。一群被“阴煞寒髓”侵入骨髓、冻得奄奄一息的“地火穿山甲”,被他以精准的火力驱散寒髓,又不伤其根本,再由寒玉潭弟子后续温养,效果显着。他还顺路清理了好几处盘踞的毒虫巢穴,美其名曰“改善伤员环境”。 * **雪魄**的玄冰之力在治疗热毒、内火反噬、以及稳定狂暴能量方面无出其右。一只血脉觉醒失控、体内妖火焚身欲爆的“离火雀”,被她强行冰封核心,梳理紊乱妖力,再由药庐弟子徐徐疏导,避免了自爆惨剧。她清冷的气质也让狂躁的伤兽莫名安静下来。 效率之高,成果之丰硕,让药长老和凌霜都叹为观止。归墟药庐和寒玉潭的病房都快住不下了,各种被救回来的灵兽灵宠发出劫后余生的呜咽或欢鸣,贡献点流水般记在碧磷四人的名下。打工还债?这债好像越还越有干劲了!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归墟道场内部,某些弟子的唉声叹气。 **演武场边。** 一群穿着归墟核心弟子服饰的年轻人,毫无形象地瘫坐在石阶上,个个眼神放空,生无可恋。 “唉……碧磷师兄他们多好啊,天天在外面跑,救死扶伤,还能打架……” 一个弟子有气无力地戳着地面。 “就是!再看看我们!” 旁边一个弟子扯了扯自己身上被汗水浸透又干涸、还带着焦痕和冰碴的练功服,“被邢长老操练得……我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人了,是块被反复捶打的铁胚!” “何止是铁胚!昨天那‘九幽寒泉锻体’加‘地心熔岩淬魂’……我感觉我的神魂和肉身都快要分家了!” 另一个弟子抱着头哀嚎,“邢长老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这训练强度简直是要命啊!” “刺激?我看是宗主把那四条蛇放出去‘打工’,刺激到邢长老了!” 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弟子苦着脸分析,“邢长老肯定觉得,连新来的‘妖兽资产’都这么努力‘增值’了,我们这些‘核心资产’怎么能懈怠?往死里练呗!” 众人一片心有戚戚焉的叹息。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没等魔头打上门,我先被邢长老练废了!” 最先说话的弟子猛地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灵光,“诶!兄弟们,咱们……是不是也该接点‘外勤’任务了?出去透透气,顺便……嗯,历练历练?” “外勤?最近道场发布的任务,不是去‘绝灵深渊’挖矿,就是去‘蚀骨沼泽’采集毒草……跟邢长老的操练有什么区别?都是玩命!” 有人立刻反对。 “笨!” 那弟子压低声音,眼神贼亮,“谁说要接道场的任务了?咱们……自己找点‘活儿’干啊!你们忘了……咱们归墟,在外面还有个‘自己人’呢!” “自己人?” 众人一愣。 “六公主啊!” 那弟子兴奋地一拍大腿,“叶璃师妹!她现在不是在大胤王朝当女皇吗?咱们去看看她啊!叙叙旧,顺便……嘿嘿,帮咱们的小师妹兼女皇陛下,看看她的江山社稷,有没有哪里不平事?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贪官污吏祸害百姓?咱们替天行道……哦不,是替师妹分忧啊!” 这个提议如同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对啊!六公主!叶璃师妹!” “她现在可是女皇了!咱们作为娘家人,去看看她合情合理!” “帮师妹肃清朝纲,整顿吏治!这活儿多有意义!” “总比在这里被邢长老当铁胚捶强!” “还能顺便领略下凡俗王朝的风土人情!放松放松!” 一群被邢长老折磨得快要“道心崩溃”的弟子们瞬间找到了精神寄托和完美借口,越说越兴奋。 “走走走!去找雷昊师兄和凌霜师姐!他们肯定也憋坏了!有他们带头,邢长老那边也好说话!” “对!拉上雷师兄和凌霜师姐!” 片刻之后。 **邢长老的“刑房”(弟子们私下称呼的修炼静室)外。** 雷昊和凌霜带着一群眼巴巴的核心弟子,硬着头皮站在门外。里面传来邢长老中气十足的咆哮:“……腿!腿是根!根不稳,力不聚!都给老夫站直了!再晃打断腿!” 雷昊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气凛然又充满同门情谊:“邢师叔!弟子雷昊(凌霜)求见!” 静室内的咆哮声停了。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邢长老那张古板严肃、此刻还带着点怒其不争的脸。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门外黑压压一群人:“何事?修炼时间聚众喧哗?” 雷昊上前一步,抱拳道:“启禀师叔!弟子等感念同门之谊,心系在外历练的叶璃师妹。闻师妹已登大胤女皇之位,肩负社稷重任。弟子等身为师兄师姐,欲前往探望,一叙同门之情,二则……观其治下,若有不平不义、贪赃枉法、祸乱百姓之事,或可略尽绵薄之力,助师妹肃清寰宇,稳固江山!此亦是我辈修士匡扶正道、体察世情之历练!恳请师叔恩准!” 雷昊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把“想出去玩”包装成了“匡扶正道、体察世情、帮助师妹”。 邢长老眯着眼,看看一脸“正气”的雷昊,又看看努力绷着脸显得很“关切”的凌霜,再看看后面那群虽然站得笔直但眼神里写满了“放我出去”的弟子们。 他活了这么多年,能不知道这群小崽子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被他操练狠了,想出去放风! 不过……去看叶璃那丫头,倒也算个正经理由。而且,让这些在道场里憋久了的小家伙去凡俗王朝转转,见识下人间百态、权力倾轧,甚至可能遇到些需要动脑子(而不是只靠拳头)解决的麻烦事,未必不是一种另类的历练。 “哼。” 邢长老冷哼一声,那声音让所有弟子心头一紧,“探望同门,帮扶正道?说得倒是好听!” 就在众人以为要被驳回时,邢长老话锋一转:“也罢。叶璃那丫头初登大宝,根基未稳,尔等去替她看看场子,震慑下宵小,也算尽同门之谊。” 弟子们心中狂喜,脸上还要努力维持严肃。 “但是!” 邢长老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尔等记住!此去是‘看’,是‘帮’!不是去当土皇帝,更不是去惹是生非!一切行动,听雷昊、凌霜指挥!若敢仗着修为在凡俗肆意妄为,扰乱王朝秩序,败坏归墟名声……” 邢长老眼中寒光一闪,一股无形的威压让所有人噤若寒蝉:“老夫亲自去大胤皇宫,把你们一个个腿打断,挂在城门楼子上示众!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师叔!” 众人齐声应诺,声音洪亮,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滚吧!早去早回!回来训练量加倍!” 邢长老不耐烦地挥挥手,砰地关上了静室门。 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 “耶——!!!” 压抑的狂喜爆发出来! “自由了!!” “去看六公主咯!!” “邢长老万岁!(小声)” 雷昊和凌霜也是相视一笑,松了口气。虽然最后那句“训练量加倍”让人头皮发麻,但能出去透透气,比什么都强! 很快,一支由雷昊、凌霜带队,数十名归墟核心精英弟子组成的“大胤王朝友好访问兼暗访使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归墟道场,目标——大胤皇都! 混沌殿内。 王座之上,青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一边看着碧磷小队在迷魂沼泽深处,正小心翼翼地为一个神魂被诡异诅咒侵蚀、陷入癫狂的元婴期散修稳定伤势(那散修似乎还牵扯到某个上古秘境);另一边,也“看”到了雷昊凌霜带着那群如同出笼小鸟般的弟子,兴高采烈地飞向大胤王朝的方向。 她指尖一缕混沌灰芒盘旋,分作两缕,一缕带着药香与玄冰气息(关注碧磷那边棘手的诅咒),另一缕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热闹**的意味(锁定大胤皇都)。 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她清冷的低语: “打工……效率……持续提升。” “放风……队伍……已出发。” “凡俗……王朝……” “**贪赃枉法……**” “**正好……给闲人……练手。**” “若办砸……” “**邢长老……挂城门……方案……备用。**” 殿内,仿佛有冷风吹过。远在大胤皇都的叶璃女皇,和在路上的雷昊等人,莫名地同时打了个寒颤。 血染莲花台 离开归墟道场,御风而行。空气仿佛都带着自由和新鲜的味道。雷昊凌霜带着数十名核心弟子,个个精神焕发,脸上洋溢着“终于逃出生天”的喜悦。下方山河壮丽,凡俗城池炊烟袅袅,一派祥和景象。 “哈哈,雷师兄,你看那边!好大一片灵田!灵气虽然稀薄,但长势真不错!” 一个弟子指着下方兴奋道。 “凌霜师姐,前面那座城好热闹!咱们要不要下去逛逛?尝尝凡俗的美食?” 另一个弟子眼巴巴地看着凌霜。 凌霜清冷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放松,微微点头:“可稍作停留,但勿扰民。” 雷昊咧嘴一笑,声如洪钟:“都给我收着点!别吓着凡人!记住咱们是去‘体察世情’、‘帮扶师妹’的!” 众人哄笑,气氛轻松愉快。他们刻意放慢了速度,享受着难得的悠闲,规划着路线,准备一路游山玩水般晃悠到大胤皇都。 然而,这种轻松的氛围,在飞越一片名为“落霞郡”的凡人地界上空时,戛然而止。 “咦?” 飞在最前面的雷昊突然眉头一皱,魁梧的身形停在半空。他那修炼雷法、对气机异常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的不协调感。不是杀气,不是妖气,而是一种……**空洞的狂热**,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和**死寂**。 “怎么了,雷师兄?” 后面弟子们纷纷停下,疑惑地看向他。 凌霜也察觉到了异样,她清冷的眸子扫过下方看似平静的郡城和周边村落,秀眉微蹙:“不对劲。太安静了……白昼时分,田间竟无农人劳作?村落也未见炊烟?” 众人经她提醒,凝神望去。果然!下方落霞郡的城池、乡镇、村落,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街道上行人稀少,且个个步履蹒跚,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地望向同一个方向——郡城西北方的一片荒芜山丘。 “看那边!” 一个眼尖的弟子指着山丘方向,声音带着惊疑。 只见从郡城、从各个村落、甚至从偏远的山坳里,无数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正步履蹒跚、却又坚定不移地朝着那片荒芜山丘汇聚!男女老少皆有,衣着各异,有富商,有农夫,有妇人,甚至还有孩童!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如同蒙上了一层灰翳,只剩下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麻木和……**诡异的虔诚**? 更让所有归墟弟子头皮发麻、脊背生寒的一幕发生了! 当第一批人靠近山丘脚下时,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动作整齐划一地停下脚步。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这些活生生的人,竟然面无表情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五指并拢如刀,指尖闪烁着一种不祥的暗红色微光!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牙酸的、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骨头被折断的脆响,密集地响起! 那些麻木的人,竟然用手生生地、缓慢而坚决地**剖开了自己的胸膛**!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心甘情愿的平静!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他们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扭曲的、解脱般的“笑容”。 紧接着,一只只还在微微跳动、沾染着滚烫鲜血的**心脏**,被他们自己血淋淋的手,从胸腔里掏了出来!动作虔诚而庄重,如同献上最珍贵的祭品! 他们捧着那颗属于自己的、还在抽搐的心脏,空洞的眼神望向山丘顶端,口中发出模糊不清、却异常整齐的呓语,像是某种狂热的祷词: “……血肉……归源……圣莲……新生……” 然后,他们如同完成了神圣使命的木偶,捧着心脏的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溅起一片血色的泥泞。而后方,更多的人流,踏着前人的尸体和血泊,继续麻木而坚定地前行,重复着这惨绝人寰的自戕献祭! “呕——!” 几个心志稍弱的弟子看到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再也忍不住,在空中就弯腰干呕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这……这是什么东西?!” 雷昊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狂暴的雷光不受控制地从他体表迸发,发出滋滋的爆响!他修炼雷法,刚猛霸道,最是嫉恶如仇,眼前这邪异、残忍、颠覆人伦的场景,让他瞬间怒火焚心! 凌霜也是俏脸煞白,但她强行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心头的寒意,湛蓝的冰眸死死锁定山丘顶端:“山上有东西!在吸引他们!在操控他们!是邪术!是献祭!” 只见那荒芜的山丘顶端,不知何时,竟弥漫起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雾气。雾气之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一座由无数血肉、骸骨和跳动的心脏堆积而成的……**巨大莲台**的虚影!莲台中心,仿佛有一朵妖异无比、含苞待放的血色莲花,正贪婪地吸收着下方源源不断献上的生命精华和心头精血!一股邪恶、混乱、令人作呕的庞大意志,正从莲台中缓缓苏醒! “阻止他们!救人!” 雷昊怒吼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勿扰民”、“体察世情”了!眼前这是赤裸裸的邪魔献祭,屠戮生灵!他周身雷光炸裂,化作一道紫色闪电,就要冲向下方,阻止那些还在源源不断走向死亡的人群! “雷师兄小心!” 凌霜厉声提醒! 就在雷昊俯冲而下的瞬间,下方那弥漫的血雾之中,异变陡生! 唰!唰!唰! 数十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血雾边缘浮现!他们身着统一的、绣着扭曲血色莲花图案的深紫色长袍,脸上戴着毫无表情的惨白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同样空洞、却闪烁着疯狂红光的眼睛!他们身上散发着驳杂但阴冷的气息,大部分在筑基到金丹不等,为首几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甚至巅峰! “亵渎圣祭者……死!” 为首的一名紫袍面具人发出嘶哑扭曲的咆哮,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他们手中结出诡异的印诀,浓郁的血光从他们身上爆发,瞬间连接成一片粘稠的血色光幕,带着强烈的污秽、侵蚀神魂的气息,朝着俯冲下来的雷昊当头罩去!同时,无数由血光凝聚的骷髅头、怨魂虚影,尖啸着扑向其他试图救援的归墟弟子! “找死!” 雷昊怒极反笑,不闪不避,双拳紧握,狂暴的紫色雷霆如同两条怒龙般轰然砸向那血色光幕! 轰隆——! 雷光与血光猛烈碰撞,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和爆炸!雷昊的雷霆至阳至刚,对污秽邪力有极强的克制作用,瞬间将光幕炸开一个大洞!但那些逸散的血光怨魂,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上来,试图侵蚀他的护体雷罡! “结阵!寒玉冰心,涤荡邪秽!” 凌霜反应极快,清叱一声。她身后寒玉潭弟子瞬间结成一个玄奥的冰蓝色阵法,清冷的寒流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那些扑来的血色骷髅和怨魂虚影,被寒气一冲,发出凄厉的惨叫,动作变得迟缓僵硬,身上血光也黯淡了不少! “玄雷峰弟子!引雷!清场!救人!” 雷昊一边轰击着不断涌上的紫袍邪修,一边大吼。他带来的弟子们也红了眼,纷纷祭出法宝,引动雷法,狂暴的雷光如同犁庭扫穴般轰向下方那些还在麻木前行的百姓周围,试图用雷霆的威慑和冲击波将他们震醒或强行推开,打断他们自戕的进程!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被雷霆冲击波波及的百姓,身体只是晃了晃,空洞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失去了痛觉和恐惧。他们甚至无视了身边炸开的雷坑和飞溅的泥土,依旧执着地、缓慢地向着山丘,剖开自己的胸膛!仿佛他们的身体和意志,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 “该死!他们的神魂被彻底控制了!普通的冲击和震慑没用!” 凌霜一边指挥阵法抵御邪修和怨魂的攻击,一边焦急地观察下方,心不断下沉。强行攻击那些被控制的百姓?那和邪魔有什么区别! “必须找到源头!毁掉那个莲台!” 雷昊也发现了关键,他一边与几个金丹巅峰的紫袍面具人激战(这些邪修功法诡异,血光污秽,悍不畏死,一时竟缠住了他),一边朝着山丘顶端的血色莲台虚影怒吼:“管你是什么鬼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仿佛回应他的怒吼,那山丘顶端的血雾剧烈翻腾起来! 嗡——! 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百倍的邪恶意志轰然降临!整个落霞郡的天空仿佛都被染上了一层暗红! 那巨大的血肉莲台虚影骤然凝实了几分,莲台中心那朵含苞待放的血色莲花,花瓣微微颤动,仿佛即将绽放! 一个宏大、扭曲、充满了无尽贪婪和亵渎之意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响起,带着令人疯狂的低语: “归墟……蝼蚁……竟敢……打扰……圣莲……进食……” “你们的……心脏……神魂……也……一并……献上吧!” 随着这声音,莲台周围的血雾猛然暴涨,化作无数条狰狞的血色触手,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和浓烈的腥风,铺天盖地地朝着空中的归墟弟子们席卷而来!那触手上布满了吸盘和尖锐的骨刺,散发着能侵蚀灵力、污秽法宝的恐怖气息! 与此同时,下方那些紫袍面具邪修的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如同潮水般涌上! 雷昊和凌霜脸色剧变!这股力量……远超金丹!已经达到了元婴层次,而且邪异无比! “结玄雷御魔大阵!” “寒玉潭,冰封千里!” 两人同时厉喝,所有弟子瞬间收缩阵型,爆发出最强的防御力量! 轰!轰!轰! 血色触手狠狠抽打在雷光与寒冰组成的防御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屏障剧烈摇晃,雷光黯淡,冰晶破碎!修为稍弱的弟子脸色一白,嘴角溢出鲜血! “顶住!” 雷昊目眦欲裂,疯狂催动元婴之力,紫色雷光如同怒涛般涌出!凌霜也咬紧银牙,湛蓝的冰眸中寒光大盛,极致的寒气试图冻结那些污秽的触手! 然而,那血色莲台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触手源源不断,污秽之力不断侵蚀着防御。更可怕的是,那邪恶的低语如同魔音灌脑,不断冲击着所有弟子的心神,试图勾起他们内心的恐惧、欲望和杀戮冲动! “桀桀桀……归墟……新鲜的……养料……” 那宏大的声音带着戏谑和贪婪。 混沌殿内。 王座之上,青岚的目光早已锁定了落霞郡上空那片被血色浸染的区域。她指尖那缕原本带着“看热闹”意味的混沌灰芒,此刻已变得冰冷而深邃,倒映着那血肉莲台、疯狂邪修、自戕百姓以及苦苦支撑的雷昊等人。 她看着那些麻木自戕的百姓,看着那贪婪的血色莲台,看着弟子们护体灵光在污秽血触下不断黯淡…… 清冷的眸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厌恶**。 如同看到了污染她“资产”环境的秽物。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对准了那片混乱血腥之地。 “邪秽……” “扰民……” “伤我……资产……” “当……湮灭。” 冰冷的低语在大殿回荡。指尖的混沌灰芒,瞬间变得无比凝练、深邃,仿佛蕴含着宇宙归墟的终极寒意。 真是麻烦死了你们这些人 血色触手如同狂蟒之灾,带着污秽与死亡的气息,狠狠抽打在雷昊与凌霜等人仓促结成的防御屏障上。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和弟子们压抑的闷哼。雷光在污血侵蚀下黯淡,冰晶在邪力冲击下崩解。那莲台中传出的邪恶低语如同跗骨之蛆,疯狂钻入每个人的识海,试图点燃恐惧、催生疯狂。 “桀桀桀……挣扎吧……恐惧吧……你们的绝望……是圣莲最好的养料!” 那宏大扭曲的声音充满了戏谑与贪婪。 “顶住!给老子顶住!” 雷昊目眦欲裂,须发皆张,周身雷光被他催发到极致,紫色的电弧甚至在他皮肤上跳跃,每一次挥拳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扑来的血触和紫袍邪修轰飞炸碎。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元婴之力正在被那无处不在的污秽血气和魔音疯狂消耗,经脉传来阵阵刺痛。对方的力量层次,绝对达到了元婴,而且邪异难缠! 凌霜脸色苍白如雪,嘴角已有一丝殷红。她全力维持着“冰封千里”的领域,极致的寒气勉强冻结住部分触手,延缓它们的攻势,为雷昊和其他弟子争取喘息之机。寒玉潭弟子们个个嘴角带血,灵力消耗巨大,清冷的面容上满是凝重与决然。玄雷峰弟子们引动的雷霆虽然能净化部分邪力,但对那源源不断的血触和悍不畏死的紫袍邪修,杀伤效率远不如预期。 下方,那惨绝人寰的自戕献祭仍在继续!麻木的人群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排排倒下,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和绝望死气冲天而起,源源不断地注入山丘顶端的血色莲台。莲台中心那朵妖异的血莲,花瓣的颤动越来越剧烈,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要破壳而出的恐怖气息正在飞速酝酿!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耗不过它!必须毁了那个莲台!” 雷昊双目赤红,猛地看向凌霜,“凌霜师妹!替我挡住三息!老子去炸了它!” “雷师兄!不可!那东西邪门得很!” 凌霜急呼。 “没别的办法了!总比看着它吸饱了血破壳出来强!” 雷昊怒吼,体内元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紫光,一股毁灭性的气息开始在他周身凝聚——他竟是要强行催动元婴本源,施展玉石俱焚的秘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混沌殿内。 青岚指尖那缕冰冷深邃的混沌灰芒,骤然消失。 落霞郡上空,那被血色浸染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凝固了一瞬! 翻腾的血雾、狂舞的触手、飞溅的污血、甚至那邪恶的低语……一切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存在感的玄黑身影,如同从亘古的虚无中走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巨大的血肉莲台正上方! 正是青岚! 她依旧穿着那身玄黑长袍,纤尘不染,与下方污秽血腥的炼狱形成刺目的对比。深邃的眸子平静地俯视着那妖异震颤的血莲,以及莲台深处那股疯狂、贪婪、却又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彻底淹没的……**痛苦挣扎**的意志。 “哼。” 一声清冷的鼻音,仿佛带着洞悉一切的漠然。 她并未理会下方惊骇欲绝的紫袍邪修和苦苦支撑的弟子,只是对着那血色莲台,缓缓抬起了白皙的手掌。 五指张开,掌心向下。 嗡——! 一股比那莲台散发的邪恶意志更加古老、更加宏大、更加纯粹的**混沌意志**,如同无形的天穹般轰然压下! “啊——!!!” 莲台深处,那宏大扭曲的声音第一次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莲台剧烈震颤,浓郁的血光疯狂爆发,试图抵抗这至高无上的压制! 然而,在青岚那绝对的混沌意志面前,这挣扎如同螳臂当车! 混沌之力,包容万物,解析万法,亦可……**追溯本源**! 青岚掌心,混沌灰芒流转,瞬间化作无数道细微到极致的丝线,无视了莲台外围那污秽滔天的血光与怨力,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刺入了莲台最核心、最本源的意识深处! 一幕幕被血污掩埋、被邪力扭曲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翻开的书页,在青岚的意志下无所遁形: * **画面一:** 一座灵气氤氲、仙雾缭绕的古老莲池。池中,一株九品白玉莲台静静生长,莲瓣温润如玉,散发着纯净无暇、安抚人心的圣洁气息。它是此方天地孕育的灵物,受地脉滋养,守护一方水土安宁,净化邪祟,泽被苍生。无数生灵在它圣光下得以安宁。 * **画面二:** 一个面容枯槁、眼神却燃烧着疯狂执念的黑袍老者(正是那邪修残魂的本相),跪倒在莲台前。他寿元将尽,大道无望,却有着对“不死”病态的渴望。他献上了自己毕生的修为、精血、甚至剥离了自己的部分神魂本源,化为最污秽、最怨毒的诅咒之血,混合着无数他暗中屠戮的生灵怨念,如同跗骨之蛆,一点一滴地污染、侵蚀那圣洁的白玉莲台。 * **画面三:** 白玉莲台剧烈挣扎,纯净的光芒与污秽的血光激烈对抗。莲台的本源意识发出痛苦而愤怒的悲鸣,它不愿堕落,它记得自己的使命!但邪修以自身彻底湮灭、永不超生为代价发动的诅咒太过恶毒,如同最粘稠的污泥,强行玷污、扭曲了它的灵性。圣洁的白光被污血浸染,纯净的意念被疯狂的执念淹没。守护的意志被扭曲成了“吞噬生命以维持自身存在”的邪欲!它成了邪修“重生”的载体,一个被污染的、充满怨恨与饥饿的怪物! * **画面四:** 被彻底污染的血莲,在邪修残魂的主导下,开始了第一次“进食”。它散播蛊惑人心的低语,引诱附近村落心智不坚的凡人,上演了最初小规模的自戕献祭。尝到了生命精血的“甜头”,感受到自身力量的增长和“存在”的延续,那源于邪修的贪婪和源于莲台被扭曲的求生本能彻底融合,一发不可收拾,最终酿成了今日落霞郡的惨剧! “原来如此。” 青岚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一丝清晰的厌恶,“灵物蒙尘,邪念鸠占。可悲,更……可诛。” 她洞悉了真相。这莲台本身并无大恶,甚至曾是祥瑞。但那份被邪修强行注入、扭曲了本源的“求生”邪念,以及那以无数生命为代价维持的“伪不死”,是比纯粹的邪恶更令人作呕的存在! “既已非己,何必存续。” “尘归尘,土归土。” “邪念……当净。” “本源……当归。” 青岚掌心,那压制的混沌之力骤然一变!不再是单纯的镇压,而是化作了最纯粹、最本源的**净化**与**分解**之力!如同宇宙初开的混沌洪流,又如同洗涤万物的归墟之潮! 轰——!!! 纯净到极致的混沌灰芒,如同倒灌的天河,瞬间淹没了整个血色莲台! “不——!!!我的不死……我的……” 莲台深处,邪修残魂发出最后绝望不甘的咆哮,但在混沌之力的冲刷下,那由污血、怨念和扭曲执念构成的邪魂,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汽化,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莲台本身那被污染的血肉、骸骨、跳动的肮脏心脏,在混沌之力的分解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劣质材料,迅速崩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 然而,在这一切污秽被涤荡、分解的尽头,在那莲台核心即将彻底湮灭的瞬间,一点微弱却纯净无比的**白玉光华**,如同风中残烛般亮起!那是被污染、被压制了无数岁月,莲台最后一丝未曾泯灭的本源灵性!它微弱地颤抖着,仿佛在哭泣,在忏悔,在寻求最终的解脱。 青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混沌之力依旧无情地冲刷而下。 但在那净化洪流即将彻底湮灭那点白芒的刹那,青岚的指尖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那足以分解万物的混沌洪流,如同最灵巧的刻刀,精准地绕开了那点微弱的白芒,只将其包裹、保护起来。同时,洪流席卷而下,将莲台残骸和周围弥漫的污秽血雾、怨念彻底冲刷、分解、净化! 轰隆隆——! 整个荒芜山丘连同其上的污秽,在混沌之力的冲刷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无声无息地向下塌陷、分解、最终化为一片平坦、干净、甚至带着一丝清新泥土气息的空地!仿佛那邪恶的莲台和堆积如山的尸骸从未存在过! 随着莲台的湮灭和邪念的净化,下方那些原本被控制、麻木走向死亡的百姓,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动作骤然僵住!眼中空洞的灰翳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迷茫、虚弱,以及回忆起自戕行为后,那无法言喻的巨大恐惧和生理性的剧烈痛苦! “呃啊——!” “我……我的手!我的胸口!” “爹!娘!不——!!!” 凄厉的哭喊、痛苦的呻吟、劫后余生的崩溃瞬间取代了死寂的麻木,响彻了整个落霞郡!血腥气依旧浓烈,但那股令人绝望的邪异控制力,已然消失无踪。 天空恢复了原本的颜色(虽然依旧阴沉),那令人疯狂的低语也彻底沉寂。 雷昊周身凝聚的毁灭性雷光骤然消散,他一个踉跄,差点从空中栽下去,被凌霜眼疾手快地扶住。两人看着下方瞬间逆转的局势,看着那一片被净化后平坦干净的土地,再抬头看向天空中那道玄黑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震撼和深深的敬畏。 “宗……宗主!” 所有弟子都脱力般地停在半空,望着那道身影,如同仰望神明。 青岚的目光扫过下方陷入混乱痛苦的人群,扫过那些因主人死亡而失去控制、茫然呆立的紫袍邪修(他们的神魂早已被莲台侵蚀,成为空壳),最后落在掌心那点被她混沌之力包裹、微弱闪烁的白玉光华上。 那光华中,传递出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解脱的感激,以及对未能守护生灵的深深悲恸与歉意。 青岚面无表情,指尖微动,那点白玉光华被她收起。 她并未多言,清冷的目光投向雷昊和凌霜: “善后。” “救人。” “清剿余孽。” “查清……邪修根源。” 言罢,玄黑的身影如同出现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淡化、消失,仿佛从未降临。 留下满目疮痍的落霞郡,陷入巨大悲痛和混乱的百姓,以及一群心有余悸、却又被宗主那通天手段激得热血沸腾的归墟弟子。 雷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看着下方惨状,眼中怒火与责任感交织:“玄雷峰弟子听令!救人!控制局面!把所有还活着的百姓集中起来!凌霜师妹,救治伤员!其他人,跟我把那些穿紫袍的鬼东西都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是!” 众人齐声应诺,带着满腔的怒火和刚刚目睹神迹的激荡,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向下方,开始了艰难的救援与清剿工作。 混沌殿内。 青岚的身影在王座上浮现。她摊开手掌,那点纯净的白玉光华静静悬浮在掌心,微弱却顽强。 她指尖一缕混沌灰芒温柔地缠绕上去,如同最精纯的养料,缓缓滋养着那微弱的本源灵性。 看着那在混沌之力滋养下,似乎稍稍明亮了一丝的白芒,青岚淡漠的眸中,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考量**。 “净世白莲……本源……” “污染……已除……” “灵性……微弱……” “培育……成本……” “回收……价值……” “待……评估。” 那点白芒在她掌心微微闪烁,仿佛在回应。 老祖回来了 落霞郡的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泥土与劫后余生的复杂气息。归墟宗弟子们穿梭于废墟与哀嚎的人群中,救治伤员,安抚惊魂未定的百姓,清理着紫袍邪修的空壳残躯。雷昊的怒吼和凌霜清冷的指挥声交织在一起,尽力维系着秩序。虽然邪源已除,但留下的创伤深可见骨。 混沌殿内,却是一片亘古的寂静。 青岚端坐于玄黑王座之上,指尖缠绕着一缕混沌灰芒,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梳理、滋养着掌心那点微弱却纯净的白玉光华——净世白莲最后的本源灵性。她神情专注而淡漠,正在飞速计算着修复这缕灵性所需的资源、时间以及其潜在的“价值”。 就在她心神沉浸于推演,意识深处那根因落霞郡惨剧和持续高压而紧绷的弦尚未完全松弛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磅礴却又无比熟悉的威压,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混沌殿的重重禁制,如同初春消融的暖流,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这威压并非刻意释放,而是其存在本身便足以撼动天地法则,带着历经万古沧桑的沉淀,以及一种……**圆满无缺、更上层楼**的玄妙道韵! 王座之上,青岚梳理灰芒的指尖猛地一僵! 那双映照着混沌万象、仿佛永远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地波动起来!那是一种深入骨髓、刻入灵魂的熟悉感,是支撑她一路走来的、最坚实的依靠! 她甚至来不及收敛掌心的白莲本源,霍然抬头! 混沌殿中央的空间,如同水面般漾开一圈圈柔和却不容置疑的涟漪。一道身影,从虚空中缓步踏出。 来人一袭素雅青袍,不染尘埃,容颜似被时光遗忘,清雅绝伦,眉眼间蕴含着看透世情的温润智慧,又沉淀着历经劫难的深邃光华。她周身气息圆融自然,仿佛与天地一体,举手投足间,大道法则都为之轻颤共鸣。正是归墟宗真正的擎天之柱,青岚的师尊、引路人、庇护者——青璃老祖! 青璃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王座上的青岚身上。她清晰地捕捉到了徒儿眼中那一闪而逝、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绪——那是极致的疲惫、紧绷后骤然松懈的脆弱、以及如同迷失幼兽终于寻到亲长般的……**巨大委屈和依赖**! 青岚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嘴唇动了动,那句在心底盘旋了不知多久、带着浓浓鼻音的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老祖……”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哪里还有半分在落霞郡上空执掌混沌、涤荡邪秽的冷酷威严?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终于等到家长归来的、撑得太久快要撑不住的孩子。 青璃老祖眼底瞬间盈满了心疼与了然。她莲步轻移,身影一晃便已至王座之前。看着徒儿那双强忍着不让水光漫出的眼睛,看着她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倦色,青璃心中满是怜惜。 她伸出那只如玉般温润的手,带着足以抚平一切躁动的柔和力量,轻轻落在了青岚的头顶。 “丫头,” 青璃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温润而包容,带着历经万劫归来的平和,“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见了老祖就……” 她的话语微微一顿,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指尖温柔地揉了揉青岚柔顺的发丝,“……就撒娇呢?” 这声“丫头”和那亲昵的动作,如同打开了某种情绪的闸门。 青岚再也忍不住,那强撑的坚强外壳在老祖温柔的目光和掌心传来的暖意下片片剥落。她微微低头,额头几乎要抵在老祖温暖的手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前所未有的柔软: “老祖……我的好老祖……”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重压、焦灼、孤独都倾诉出来,“您不止是我的老祖……您更像……更像娘亲一样照顾我,爱护我……” 她抬起头,眼圈微红,直视着青璃那双包容万物的眼眸,眼中充满了纯粹的孺慕与感激: “我有今天的成就,我能坐在这里,我能……我能去救那些人……都是您的栽培!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青岚!” 这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在青璃面前,她无需伪装强大,无需计算得失,她可以坦露那个被老祖一手带大、倾注了无数心血才成就混沌之主的……最真实的自己。 青璃看着徒儿难得一见的脆弱与依赖,听着她毫不掩饰的依恋和感激,心中暖流涌动,却也更加心疼。她知道,这孩子定是累极了,也背负了太多在她离去这段时间的重担。 她将另一只手也轻轻覆上青岚的肩膀,将她半揽入怀,如同安抚受惊的雏鸟,声音更加柔和,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傻丫头,老祖在呢。回来了,都回来了。” 她轻轻拍着青岚的背,目光扫过她掌心中那点微弱却纯净的白芒,又仿佛穿透殿宇,看到了落霞郡尚未散尽的怨气与哀伤,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辛苦你了。剩下的,交给老祖。” 老祖我们要求抱抱 青璃老祖感受着怀中徒儿难得一见的依赖,听着她带着鼻音的倾诉,心中一片柔软。这孩子,是真的累坏了。她轻轻拍着青岚的背,温声道:“好了好了,老祖回来了,再大的担子,老祖替你扛一扛。不过眼下,有件要紧事需得立刻去办。” 青岚闻言,迅速收敛了情绪,从老祖怀里直起身,虽然眼圈还有些微红,但眼神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看向老祖时,那份孺慕和信任更加清晰。她点点头:“老祖请吩咐。” 青璃老祖松开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凝重,说道:“我此番历劫,于混沌深处感应天地气机,推演天机,竟意外发现了**六处**上古遗迹!” 此言一出,连青岚都忍不住瞳孔微缩。六处上古遗迹?这绝对是足以震动整个修真界、甚至改变归墟宗未来格局的天大机缘! “其中,”青璃老祖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三处为上古大能遗留的**藏宝秘窟**,灵气浓郁得化不开,内中奇珍异宝、神兵利器乃至仙丹妙药,恐怕堆积如山。另两处是**失落的洞府**,其内刻有疑似早已失传的上古功法甚至神通传承!最后一处最为奇特,似乎是一处**天地灵脉汇聚的源头**,其灵气精纯磅礴,远胜我归墟宗现有的任何一处洞天福地,若得之,可为我宗立下万世不易之基!” 青岚听得心潮澎湃,混沌殿内的气息都因老祖的话语而微微激荡。这六处遗迹,任何一处都足以引发腥风血雨,六处齐现,简直是泼天的富贵砸在了归墟宗头上! “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立刻行动,抢占先机!”青璃老祖语气转肃,“岚儿,即刻以我的名义,发布最高等级的宗门任务!召集所有峰主、长老、核心真传弟子,以及……嗯,把刑长老麾下那些皮糙肉厚、最能打能扛的小家伙们也全都叫来!我们需要最精锐的力量,分头探索这六处遗迹!” “是,老祖!我这就……” 青岚话未说完,混沌殿厚重的大门已被轰然推开! 显然,老祖归来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早已惊动了整个归墟宗核心层。而老祖那句“刑长老麾下那些皮糙肉厚的小家伙”更是如同点燃了引信。 只见以雷昊、凌霜为首,身后跟着呼啦啦一大群刚从落霞郡浴血归来、身上还带着硝烟和血迹的玄雷峰、寒玉潭弟子,还有闻讯赶来的其他各峰峰主、长老以及他们座下最核心、修为最深厚的真传弟子们。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触及王座旁那道素雅青袍、含笑而立的身影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扑通!扑通!扑通!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殿内殿外,黑压压跪倒了一片!无论是威严的峰主、沉稳的长老,还是那些在落霞郡面对血肉莲台都面不改色的铁血弟子,此刻全都红了眼眶,身体微微颤抖。 “老祖!!!” 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率先响起,是雷昊这个大嗓门。他跪在地上,堂堂元婴大修士,竟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您可回来了!呜呜呜……您不知道啊,您不在家,我们……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他这一开头,如同打开了泄洪闸。 “老祖!弟子想死您了!” 一个寒玉潭的女弟子哭得梨花带雨,完全没了平日的清冷。 “老祖!您不在,刑长老他……他简直不是人啊!” 一个玄雷峰的壮汉捶胸顿足,声音哽咽,“他把我们当铁块捶啊!天天不是引雷淬体就是重压锻骨,弟子……弟子身上的皮都换了七八层了!骨头断了又接接了又断啊!您摸摸,您摸摸我这胳膊,硬得能当法宝使了!” 他一边哭诉,一边真的撸起袖子,露出精钢般泛着金属光泽的肌肉,朝着老祖的方向展示,眼神里充满了求安慰的渴望。 “是啊老祖!刑长老说这叫‘千锤百炼’,可这也太狠了!弟子感觉神魂都快被震散了!” “老祖!您看看我这脸,上次被刑长老丢进‘万仞罡风洞’里淬炼身法,出来的时候差点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老祖!抱抱……” 哭诉声、告状声、诉说着对老祖无边思念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混沌殿。平日里在宗门内呼风唤雨、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强者们,此刻全都化身成了哭唧唧、求抱抱的“巨婴”。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青璃老祖,那眼神里的依赖、委屈和渴望被安抚的情绪,简直要溢出来。 场面一度……十分失控且“壮观”。 青岚站在老祖身边,看着下方跪了一地、哭成一团、七嘴八舌告刑长老黑状的宗门骨干们,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她虽然知道刑长老训练严苛,也知道大家想念老祖,但这阵仗……也太夸张了点。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站在人群边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胡子都快气得翘起来的刑长老。 刑长老此刻内心是崩溃的:这帮小兔崽子!平时在老夫手下吭都不敢多吭一声,现在老祖一回来,全跑来告刁状了?老夫那是为你们好!没有老夫的锤炼,你们能在落霞郡那鬼地方活下来?!他憋得满脸通红,想辩解又不敢在老祖面前造次,只能狠狠地瞪着那些哭得最大声的弟子,心里默默记着小本本。 青璃老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控诉大会”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看着下方一张张写满委屈和思念的脸庞,听着那些夸张却又带着真实血泪的“控诉”,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更多的是一种被家人深深依赖的温暖。 她轻轻抬了抬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众人托起。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像什么样子。” 老祖的声音带着笑意,如同春风拂过,瞬间抚平了殿内激荡的情绪。她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雷昊那泛着金属光泽的胳膊上停顿了一下,眼中笑意更深。 “刑长老严苛,是为尔等铸就无上道基。皮糙肉厚些好,能打能抗,才能在这乱世护持宗门,守护苍生。” 老祖先是肯定了刑长老的“功劳”,让刑长老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随即,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促狭:“不过嘛……看你们一个个哭得这么惨,想必是真的吃了不少苦头。” 老祖的指尖轻轻一点,几道温和精纯的青光如同灵蛇般飞出,精准地没入几个哭得最凶、身上明显带着暗伤和疲惫的弟子体内。顿时,一股暖流席卷全身,连日的疲惫和暗伤带来的隐痛瞬间消散,精神为之一振! “哇!老祖!” 被治疗的弟子们惊喜交加,感觉浑身舒泰,看向老祖的眼神更加炽热了。 青璃老祖看着众人瞬间亮起来的眼神,莞尔一笑:“好了,撒娇也撒了,老祖的‘安慰’也给了。现在,该干正事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属于归墟擎天柱的无上威严: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本座历劫归来,感应天机,发现六处上古遗迹!藏宝秘窟、功法洞府、灵脉源头……机缘就在眼前!” “雷昊!凌霜!各峰峰主!长老!核心真传!还有刑长老麾下这些‘铜皮铁骨’的精英们!” “尔等听令!” “立刻点齐本部最强人手,准备出发!” “本座亲自为你们开启通道,指引方向!” “此乃我归墟宗大兴之机!务必全力以赴,将机缘尽数取回!” 轰! 刚刚还沉浸在撒娇哭诉氛围中的众人,瞬间被这巨大的惊喜和沉甸甸的责任砸得热血沸腾!什么委屈,什么疲惫,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眼中只剩下对遗迹的渴望和对老祖的狂热崇拜! “谨遵老祖法旨!” 震天的吼声,几乎要掀翻混沌殿的穹顶! 青岚看着下方瞬间从哭包变身虎狼之师的同门,再看看身边含笑而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祖,心中最后一丝紧绷也彻底放松下来。 有老祖在,真好。 她默默地将掌心中那点白玉光华收好,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寻宝?她也该准备出发了。 青璃老祖分发升级版储物 “六处上古遗迹”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点燃了整个混沌殿!方才还哭唧唧告状、求抱抱的峰主长老和精英弟子们,此刻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贪婪——对机缘的贪婪,更是对宗门强盛、自身道途更进一步的强烈渴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兴奋与战意。 就在这股热血即将沸腾到顶点,众人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冲向遗迹时,王座旁的青璃老祖却轻轻抬了抬手。 那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没有刻意释放威压,但沸腾的大殿瞬间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绝对的信任和服从。 青璃老祖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激动而坚定的脸,清雅的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机缘在前,凶险亦存。上古遗迹,非是善地,机关禁制、守护凶兽、乃至空间乱流,皆是寻常。” 她顿了顿,看着众人眼中并无惧色,反而更加专注,满意地点点头。 “欲承其重,必先利其器。尔等此行,所需携带之物,恐非寻常储物法宝所能容纳。” 老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现在,听我命令——”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人!将你们身上所有的储物法器——储物袋、储物戒、储物镯、内蕴空间的法宝……无论品阶高低,无论内藏何物,即刻解除认主,全部交上来!置于殿前空地!” 此言一出,整个混沌殿落针可闻! 上交所有储物法器?包括里面可能存放的私人物品、保命丹药、甚至是本命法宝的温养之所? 这命令太过突然,太过彻底!换做其他任何宗门,面对这种要求,恐怕都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猜忌和反抗。 然而,这里是归墟宗!下方跪着的,是刚刚还对着老祖哭诉委屈、寻求安慰的弟子门人!他们对青璃老祖的信任,早已超越了理智的范畴,是刻入骨髓的信仰!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任何质疑! “谨遵老祖法旨!” 震天的应诺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 唰!唰!唰! 动作整齐划一! 雷昊毫不犹豫地摘下指间那枚跟随他征战多年、刻满雷纹的极品储物戒,抹去神识烙印。 凌霜清冷的脸上毫无波澜,素手轻挥,腰间悬挂的寒玉储物佩和手腕上的一枚冰晶储物镯同时飞离。 刑长老虽然胡子还翘着,但动作比谁都快,腰间挂着的一串大大小小、看起来沉甸甸的储物袋被他一股脑扯下。 其他峰主长老、精英弟子们,无论男女,无论修为高低,全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视为第二生命的储物法器解除认主,如同朝圣般,恭敬地、迅速地将它们放在大殿中央迅速堆起的小山上。 一时间,珠光宝气,灵韵流转!各色材质的储物袋堆积如山,品质不一的储物戒、储物镯、储物佩、甚至一些奇形怪状的内蕴空间物品,琳琅满目,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形成了一座极其“富有”却又极其“虔诚”的奇观。 青岚站在老祖身边,看着这壮观的一幕,心中也微微动容。这就是归墟宗的凝聚力,这就是老祖在众人心中无可替代的地位!她甚至看到几个弟子在解除自己本命法宝上附加的储物空间烙印时,脸色瞬间苍白,显然神识受了一丝反噬,但他们的眼神依旧坚定,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青璃老祖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储物法器,眼中也闪过一丝欣慰和不易察觉的动容。她轻轻颔首:“很好。” 随即,她不再多言。素手抬起,对着殿中央那座“小山”遥遥一指!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伟力,自青璃老祖指尖奔涌而出!那不是毁灭的力量,而是充满了生机的、创造性的、仿佛能重塑物质本源的无上道韵!这股力量并非刺目的光华,而是呈现一种深邃包容的混沌青色,如同初春萌发的宇宙本源,瞬间将所有的储物法器笼罩其中! 大殿内,空间法则发出了愉悦而清晰的共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在众人无比震撼的目光注视下: * 那堆积如山的储物袋、戒指、手镯……在混沌青光的包裹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矿石,形态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材质本身并未改变,但其内部的空间结构却在被一股无上的意志强行拓展、加固、重塑! * 空间壁垒变得更加坚韧,足以抵抗更强的空间撕扯和能量冲击。 * 空间的维度被拉伸、折叠,原本有限的空间体积,如同吹气般疯狂膨胀! * 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密玄奥的法则符文在青光中闪烁、烙印进每一件法器的核心,那是空间法则的具象化!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又蕴含着改天换地的磅礴力量!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心神似乎与那些正在被改造的法器产生了一丝奇妙的联系,仿佛能“听”到内部空间正在欢呼雀跃地扩张! 仅仅数息之后! 混沌青光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没入青璃老祖指尖。 大殿中央,那堆积的储物法器看起来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些袋子、戒指、手镯…… 但! 当青璃老祖衣袖轻轻一挥,所有法器如同被无形之手托起,精准地飞回各自的主人面前时——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的空间波动瞬间席卷了整个混沌殿!数千件被改造过的储物法器同时归位,散发出的空间涟漪相互交织,几乎让整个大殿的空间都微微扭曲了一下! “天……天啊!” 雷昊第一个接住了自己那枚雷纹储物戒。他迫不及待地将神识探入其中,下一秒,这位以刚猛着称的玄雷峰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原本那枚堪称顶级的储物戒,内部空间足以装下一座小山!而现在……神识所及,是一片辽阔得近乎无垠的空间!山川的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头顶甚至仿佛有苍穹之感!空间稳固无比,灵气充沛!这何止是扩大了十倍?恐怕二十倍都不止!而且空间的稳定性和灵性都得到了质的飞跃!这已经不是储物戒了,这简直是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稳固的**小洞天**雏形! “这……这……” 凌霜清冷的脸上也布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握着冰晶储物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的寒玉潭本就擅长空间凝冻之道,对空间的感知最为敏锐。她清晰地“看”到,自己储物镯的内部空间,被拓展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而且空间的法则壁垒被加固得坚不可摧,甚至隐隐带有一丝老祖的混沌道韵!这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老祖!老祖!我的储物袋……我的储物袋能装下整个玄雷峰了!” 一个玄雷峰弟子激动得语无伦次,抱着自己那个原本只是中品、现在却散发着强大空间波动的储物袋又蹦又跳。 “我的也是!我的也是!这空间……这空间太吓人了!” “老祖神威!老祖神威啊!” “天哪!我感觉我能把整个库房都搬空塞进去!” 狂喜!绝对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所有人!什么刑长老的魔鬼训练,什么落霞郡的疲惫,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巨大的幸福感和对老祖如深渊般的崇拜,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神!他们看着手中那脱胎换骨的储物法器,如同看着世间最珍贵的至宝! 刑长老捧着自己那串明显“瘦身”了一圈(空间更大,材质被压缩提纯)但内部空间却膨胀了数十倍的储物袋,老脸涨得通红,激动得胡子都在跳舞,嘴里反复念叨着:“值了!值了!兔崽子们,挨老夫的揍挨得太值了!老祖这恩赐……老祖这恩赐……” 青岚看着下方陷入狂喜海洋的同门,再看向身边气息依旧平稳、仿佛只是随手为之的青璃老祖,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知道老祖很强,但这般挥手间,同时改造升级数千件品阶不一、属性各异的储物法器,将其内部空间拓展加固十倍以上,且完美保留其原有特性甚至赋予更强灵性……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空间造诣和浩瀚无边的灵力支撑?这简直是神迹! 青璃老祖看着下方激动得快要失控的场面,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她清咳一声,声音带着笑意,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好了,别光顾着傻乐。” “空间给你们了,能不能装满……” 老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剑,扫过每一张狂喜的脸庞: “……就看你们这次的本事了!” “六处遗迹,机缘无数!给我放开了手脚,能拿多少拿多少!别给我归墟宗丢脸!” “记住!装满它!再回来!” “吼——!!!” 回应她的,是震天动地的、充满无穷信心和掠夺欲望的狂吼!数千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亮得吓人! 青岚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热血也在沸腾。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枚同样被升级过、内部空间变得无比辽阔深邃的宗主戒指,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装满它?老祖,您就瞧好吧! 混沌殿内,寻宝的狂潮,即将以最狂暴的姿态,席卷向那六处尘封的上古之地!而青岚敏锐地注意到,老祖在完成那惊天动地的空间改造后,虽然气息依旧渊深似海,但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疲惫。 你们的命老祖保 混沌殿内,数千人摩挲着手中脱胎换骨、空间辽阔的储物法器,激动之情尚未平息,空气中弥漫着对即将到来的“掠夺”盛宴的狂热憧憬。然而,青璃老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或沧桑、却都写满兴奋的脸庞,眼底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的、如同山岳般厚重的守护之意。 上古遗迹,机缘无限,凶险亦是无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尘封之地潜藏着怎样的杀机。让这些视她如母如祖的孩子们去拼命,她可以赐予他们装下宝山的空间,更要给他们保住性命的根本! 老祖没有让狂喜的气氛持续太久。她再次抬起了手,这一次,动作更加缓慢,指尖萦绕的不再是改造空间的混沌青光,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玄奥、仿佛蕴含着生命本源与空间终极奥义的**混沌灰白交织的符文**! “机缘在前,性命更重。” 青璃老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她的目光如同温暖的烛火,又如同深邃的星空,一一掠过众人。 “此行凶险难测,老祖无法时刻护佑尔等身侧。”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但老祖能给你们一道……最后的保障!” 话音落下,她指尖那灰白交织的符文骤然光芒大盛!并非刺目,而是如同晨曦初露,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温暖与绝对的安全感! “此乃本座历劫之时,于混沌深处参悟空间本源与生命真意,新近创制之符——**‘归墟一念·速回符’**!” 老祖的声音带着一丝傲然,也带着无匹的自信: “此符,无地域之限!无空间之隔!无禁制之阻!” “无论你身处何方!哪怕是在隔绝天地的上古秘境,是在空间乱流肆虐的绝域,是在被大能布下重重禁制的死地……” “只要尔等心念一动,只需一个念头——‘归墟!’” “此符便会立刻引动尔等体内烙印,无视一切阻碍,撕裂虚空,将尔等……**瞬间带回此地!**” 嗡! 整个混沌殿再次被一种全新的、难以言喻的震撼所笼罩!无视一切地域、空间、禁制?心念一动,瞬间回归?这……这简直是颠覆了修真界对传送符箓的所有认知!是真正意义上的“保命神符”! 但这还没完! 青璃老祖指尖符文流转,灰白光芒如同活物般分化,化作数千道细微却无比凝练的光点,每一道光点都蕴含着完整的“速回符”奥义。 她凌空一指! 咻!咻!咻! 数千道灰白光点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精准无比地射向殿内每一个人的眉心,瞬间没入他们的识海深处! 没有疼痛,只有一股温暖而坚韧的力量烙印在灵魂本源之上,如同最坚实的锚点,连接着脚下这片归墟宗的土地。 “符已烙印尔等神识本源,无需担忧遗失或损毁。” 老祖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当你们被符箓之力带回,出现的地点,将是本座在**混沌殿后殿**,为你们特别准备的**‘归墟命泉·疗伤罩’**内!” 随着她的话语,后殿方向隐隐传来一阵温和的嗡鸣,一股磅礴而充满无限生机的气息弥漫开来,虽被殿宇阻隔,却让每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此罩之内,” 青璃老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本座已布下混沌生机大阵!内置**顶级续命灵丹**,可吊住濒死一线生机!有**万灵化毒散**,可解世间绝大多数奇毒、邪咒!更有**混沌源息**所化的**勃然生机**充斥其中,源源不断滋养伤体,修复本源!” 她环视众人,目光如炬,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 “只要你们还有一口气!只要你们的‘归墟一念’能成功发动!回到这罩内……” 老祖的声音微微一顿,随即以不容置疑的坚定宣告: “**本座便有九成九的把握,将你们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九成九!” 这三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无视一切的瞬间回归!加上几乎能起死回生的疗伤罩!这等于给每个人套上了一个几乎打不死的护身符! 震撼!无以复加的震撼之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感动与安全感! “老祖!!!” 雷昊第一个吼了出来,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他重重地单膝跪地,抱拳过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弟子……万死不辞!定不负老祖厚恩!” 他知道,老祖赐予他们的,不仅仅是保命的手段,更是让他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放手一搏的底气! “老祖!” 凌霜也盈盈拜下,清冷的眸子中水光潋滟,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弟子……谢老祖再造之恩!” 有了这符箓和命泉罩,她可以更放心地将寒玉潭的弟子们带向更危险的区域。 “老祖!呜呜呜……老祖您太好了!” 那个之前展示“铜皮铁骨”胳膊的玄雷峰弟子,此刻哭得比刚才告刑长老状时还凶,但这次是纯粹的、被巨大安全感包裹的、幸福的眼泪。 “老祖!弟子这条命……以后就是老祖的!就是归墟宗的!” “老祖!您放心!我们一定把遗迹搬空!一根毛都不给外人留!” “对!搬空!为了老祖的符!为了老祖的罩!拼了!” 狂热的呼喊再次响起,但这次,不再是单纯的兴奋,而是充满了沉甸甸的责任感、无与伦比的忠诚以及被至亲长辈用生命守护的感动!许多人眼中含着热泪,紧紧握着拳头,仿佛要将老祖这份沉甸甸的守护刻进骨子里。 刑长老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些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弟子,再看看王座上那道素雅却如定海神针般的身影,老眼中也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欣慰,有感激,更有一种“有老祖在,这帮小兔崽子总算能放出去可劲造了”的释然。他默默握紧了拳头,决定遗迹之行,他也要亲自带队去最危险的地方! 青璃老祖看着下方群情激奋、士气高昂到极点的门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放松和欣慰的笑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烙印在每个人神识中的“归墟一念符”那稳固的联系,也能感受到后殿命泉罩那澎湃的生机。这一切,耗费了她归元后积攒的大半本源力量,甚至动用了历劫所得的部分混沌感悟。但,值得! 她抬手虚按,让激动的众人安静下来,声音恢复了清越与威严: “符箓已赐,命泉已备!” “现在……” 老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指殿外虚空,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锁定了那六处遗迹的坐标! “拿起你们的‘新口袋’!” “带上你们的勇气和忠诚!” “目标——上古遗迹!” “给本座……” “**出发!**” “吼——!!!” “谨遵老祖法旨!搬空遗迹!活着回来!” 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中,数千道流光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无匹的斗志和绝对的底气,在青璃老祖挥手打开的庞大空间通道引导下,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未知的、充满凶险与机遇的上古之地! 混沌殿内,瞬间空荡了许多。 青璃老祖站在王座旁,看着那缓缓闭合的空间通道,轻轻舒了一口气,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青岚立刻上前一步,无声地扶住了老祖的手臂。她能感受到老祖体内那浩瀚如海的力量,此刻却透着一丝深沉的消耗后的虚浮。 “老祖……” 青岚的声音带着担忧。 青璃老祖摆摆手,示意无妨,目光却依旧坚定地看着通道消失的方向,低语道: “去吧,孩子们……带着老祖的‘口袋’和‘保险’,把属于我归墟宗的……都拿回来!” 她缓缓坐下,闭上双目,开始调息。混沌殿后殿,那“归墟命泉·疗伤罩”内,浓郁的生机如同呼吸般脉动着,静静等待着可能归来的伤者。 等了好久的一顿饭 混沌殿内,数千弟子带着升级版“乾坤袋”和保命神符,如同饿虎扑食般冲入空间通道,奔向那六处上古遗迹的喧嚣刚刚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空间波动的余韵和弟子们激昂斗志的回响。 王座之上,青璃老祖闭目调息,梳理着方才同时改造数千储物空间、烙印“归墟一念符”以及构建“命泉疗伤罩”所消耗的庞大本源。青岚侍立一旁,神色沉静,默默守护,同时也在整理着落霞郡后续的处置方案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六处遗迹可能带来的宗门格局变化。 殿内一片静谧,只有老祖周身那似有若无、引动天地元气的道韵在缓缓流转。 就在这庄严宁静的时刻—— **砰!砰!砰!** 一阵略显急促、带着点笨重却又异常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殿内的寂静。这脚步声的主人似乎毫不顾忌此刻殿内肃穆的气氛,目标明确地直奔王座而来。 青岚眉头微蹙,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干净但沾着些许油渍的粗布围裙、身材颇为圆润、头发用布巾利落包起的中年妇人,正端着一个比她身形小不了多少的巨大食盒,一路小跑着冲进了混沌殿!她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兴奋和急切,红扑扑的脸颊上还沾着一点面粉,跑得气喘吁吁,却丝毫挡不住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迸发出的喜悦光芒。 正是归墟宗后厨的掌勺大娘——苏三娘! “老祖!老祖哎——!!!” 苏三娘人未到,那带着浓重烟火气和无比激动的大嗓门就先响彻了大殿。她完全无视了侍立一旁的青岚宗主,也仿佛没看见老祖正在闭目调息,眼里只剩下那个端坐于王座之上、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咚”地一声将那个巨大的食盒放在殿前空地上,震得地面都似乎晃了晃。然后她双手在围裙上用力擦了擦,脸上堆满了发自内心的、带着点傻气的灿烂笑容,几步就奔到王座台阶下,仰着头,声音因为激动和奔跑而有些发颤: “老祖!您可算是回来啦!我的好老祖哎!” 她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仿佛这样才能表达内心的激动,“您不在家这些日子哟,可把我想坏啦!您是不知道啊,我这心里头,就跟缺了主心骨似的,连炒菜都没滋味儿了!” 青璃老祖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那一丝因消耗带来的疲惫,在看到苏三娘那张写满纯粹喜悦和烟火气的脸庞时,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温和的暖意。她看着这个在归墟宗后厨操劳了不知多少岁月、用一勺一铲喂养了一代又一代弟子的妇人,如同看着一个亲近的晚辈。 “三娘,” 老祖的声音带着笑意,柔和得如同初春的溪水,“慢些说,不急。” “哎呀老祖!我能不急嘛!” 苏三娘见老祖睁眼应了她,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您不在家,我苏三娘可没闲着!我天天琢磨啊!天天研究啊!就想着您啥时候回来,我一定要给您做一桌子您没吃过的好东西!” 她猛地转身,指向那个巨大的食盒,眼睛亮得像星星: “您看!您看!老祖!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哟!头发都快熬白了!今儿个可算是让我等着您啦!” 她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那厚重的盖子。 瞬间!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复杂却又和谐统一的馥郁香气,如同爆炸般从食盒中喷薄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混沌殿!这香气霸道无比,却又层次分明:有山珍的醇厚,有灵谷的甘甜,有清泉的凛冽,有百花的芬芳,甚至还有一丝……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温暖的烟火气! 香气所过之处,连青岚都忍不住微微动容,感觉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被这奇异的香气驱散了几分。老祖周身那引动的道韵似乎都因为这人间至味而变得轻快活泼起来。 食盒内,并非想象中的满汉全席,只有三样东西,却样样都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光泽和灵气! * **第一样:** 一个朴实无华的青花大碗。碗中是清澈见底、微微泛着金光的汤水,汤底沉着几块晶莹如玉、仿佛还在微微颤动的不知名兽肉。汤面飘着几片翠绿欲滴、形似莲叶的灵植叶片。**“灵泉洗玉·归元汤”** ——名字是苏三娘自己取的,说是用后山最纯净的灵泉眼的水,配上她秘法炮制的灵兽精华肉,炖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最能温养元气。 * **第二样:** 一个碧玉雕成的盘子。盘中整齐码放着十几个龙眼大小、通体碧绿、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丸子。丸子表面光滑无比,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和一丝丝凉意。**“翡翠凝春·生机丸”** ——这是苏三娘尝试了上百种灵草灵果,取其最纯净的生命精华,以特殊手法凝练而成,入口即化,能瞬间补充生机,涤荡疲惫。 * **第三样:**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巨大的、冒着腾腾热气的蒸笼!盖子掀开,里面并非寻常糕点,而是一整块……**“云霞织锦·千丝绕”**!那是用某种极其柔韧的灵麦面粉,配合数十种蕴含不同灵气的珍稀食材汁液(红如朱果,绿如灵韭,黄如金蕊,白如雪芝),被苏三娘以匪夷所思的巧劲拉成了细如发丝、却又根根分明、色彩绚烂如天边云霞的面条!面条层层叠叠,盘绕成一座玲珑的小山,热气蒸腾间,流光溢彩,美轮美奂,浓郁的麦香混合着百果清香扑面而来! “老祖!您快尝尝!快尝尝!” 苏三娘献宝似的把三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到老祖面前,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她,那眼神比等待考核的弟子还要忐忑,“这汤!这丸子!这面!都是我这几年琢磨出来的!就等着您回来品鉴呢!您不在,我连锅铲都快抡出火星子了!” 青璃老祖看着眼前这三样凝聚着苏三娘数年心血、饱含着纯粹思念与喜悦的“作品”,再看看苏三娘那张因为紧张期待而涨红、沾着面粉却写满真挚的脸庞,心中涌动的暖流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灵丹妙药,也非能助长修为的奇珍异宝。 这是人间烟火,是家的味道,是游子归来时,灶台边那一碗滚烫的、带着期盼的暖意。 老祖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柔和,甚至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期待。她伸出如玉的手指,没有动用丝毫法力,如同一个最普通的食客,轻轻拈起一枚碧绿温润的“翡翠凝春·生机丸”。 在苏三娘屏住呼吸、青岚也忍不住好奇的注视下,老祖将丸子送入口中。 没有光华四射,没有灵气爆涌。 只有……老祖那双阅尽沧桑、洞悉万物的眼眸,在丸子入口的瞬间,微微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了一下。一抹极其享受、极其满足、甚至带着点惊喜的神色,在她清雅绝伦的脸上缓缓漾开。 “嗯……” 一声极其细微、带着无限回味的轻吟从老祖鼻息间逸出。 她甚至没有立刻去评价,而是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那瞬间在舌尖炸开的、纯粹到极致的草木生机与甘冽清凉,仿佛在感受着一种久违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愉悦。 数息之后,老祖才缓缓睁开眼,看向紧张得快要窒息的苏三娘,眼底的笑意如同盛满了星光: “三娘……” “这丸子……” “有‘春’的味道。”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苏三娘瞬间如释重负,紧接着巨大的狂喜席卷全身!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眼圈瞬间红了,语无伦次:“老祖……老祖您喜欢?!您说……有春的味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您再尝尝汤!尝尝面!面要趁热吃!” 老祖含笑点头,拿起旁边的玉勺,舀起一勺清澈温润的“灵泉洗玉·归元汤”。汤汁入口,温润醇厚的暖流瞬间弥漫四肢百骸,仿佛连消耗的本源都被温柔地抚慰着。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盘流光溢彩、细如发丝的“云霞织锦·千丝绕”上。这一次,她没用筷子,而是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轻轻捻起一缕细到极致的、缠绕着红绿黄白数种色彩的“云霞”。 面条入口,极致柔韧又瞬间化开的奇妙口感,混合着麦香与百果的清甜,在唇齿间奏响一曲绝妙的交响。 青璃老祖再次闭上了眼睛,久久无言,仿佛沉醉在这极致的人间烟火与灵性交融的美味之中。 良久,她才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期待、仿佛等待老师评分的小学生般的苏三娘,笑容温暖得如同初升的朝阳: “三娘……” “你的手艺……” “已入‘道’境了。” “以后……” “老祖我,要常来叨扰了。” “老祖——!!!” 苏三娘再也忍不住,巨大的幸福感和被认可的激动让她眼泪夺眶而出,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敬畏,而是纯粹的欢喜,“您想吃啥!尽管说!三娘我豁出这条命去,也给您做出来!管够!管够啊老祖!” 青岚站在一旁,看着这充满烟火温情的一幕,看着老祖脸上那发自内心的、轻松愉悦的笑容,再看看激动得泪流满面、仿佛得到了全世界认可的苏三娘,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或许,这才是归墟宗真正的底蕴。有擎天之柱护佑前路,亦有这人间烟火,温暖归途。 苏三娘抹着眼泪,乐颠颠地开始给老祖布菜,絮絮叨叨地介绍着每一样食材的来历和做法。混沌殿内,庄严的道韵与温暖的饭菜香气奇妙地交融在一起,充满了令人心安的人间气息。 老祖拿起玉箸,对着青岚也招了招手:“岚儿,你也来。三娘的手艺,不可错过。” 青岚莞尔,依言上前。这顿由厨房大娘倾情奉献、等待了老祖“好久好久”的饭,终于开席了。殿外,是弟子们为宗门未来搏杀的战场;殿内,是人间烟火慰藉着归来的游子。 预备备3天3夜的流水席 混沌殿内,暖意融融。青璃老祖细细品着“云霞织锦·千丝绕”,每一根细如发丝的面条都仿佛承载着苏三娘数年等待的期盼与炉火纯青的匠心。那温润的“归元汤”滋养着方才消耗的本源,碧绿的“生机丸”则在舌尖留下清爽的回甘。青岚也安静地坐在一旁,尝着三娘的手艺,眼中流露出由衷的赞叹。这看似平凡的饭食,蕴含着抚慰心灵的力量。 苏三娘乐得合不拢嘴,围着老祖忙前忙后,一会儿介绍这碗汤用了后山哪口泉眼的水,炖肉时加了什么秘料;一会儿又夸耀那“生机丸”里融了多少种她亲自采摘、精心提炼的灵草精华;说到得意处,更是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拉那“千丝绕”时需要的巧劲和耐心,仿佛那不是做面,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妙的道法演练。 老祖含笑听着,眼神温和,时不时点头赞许。待苏三娘说得告一段落,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红光时,青璃老祖放下了玉箸,用一方素帕轻轻拭了拭唇角,看向苏三娘的目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三娘啊,”老祖的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这几样宝贝,真是费心了,老祖吃得……甚好,甚好。” 苏三娘一听,更是眉开眼笑:“老祖喜欢就好!您喜欢,三娘我天天做给您吃!” 老祖笑着摇摇头,指了指殿外那早已闭合的空间通道方向:“可惜,你这番心意,眼下怕是不能让更多人尝到了。” 苏三娘顺着老祖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脸上兴奋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懊恼和失落:“哎呀!瞧我这脑子!光顾着高兴老祖您回来了!把这茬给忘得死死的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又看看食盒里还剩下不少的珍馐,心疼得直跺脚,“这帮小兔崽子!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老祖刚尝到好滋味儿,他们就全跑没影儿了!雷昊那小子!凌霜那丫头!还有刑长老那老倔头……多好的东西啊,他们都没口福!” 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仿佛那些弟子错过了她的美食,是天大的罪过一般。 青璃老祖看着苏三娘那真情实感的懊恼,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轻轻拍了拍苏三娘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背,温声道:“莫急,莫恼。” 老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笃定: “他们不是去玩儿,是去给咱们归墟宗,搬‘家底’去了。” “搬……搬家底?” 苏三娘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嗯。” 老祖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弟子们在遗迹中疯狂搜刮的场景,“去的地方,有点远,有点险,但……好东西,应该不少。” 苏三娘虽然不太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好东西不少”,又看到老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老祖的意思是……他们能带回来很多宝贝?” “希望如此。” 老祖端起那碗温热的归元汤,又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悠然,“所以啊,三娘,你这番手艺,现在让他们尝不着,不打紧。” 她放下汤碗,目光灼灼地看向苏三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豪气: “你现在要做的,是把你这些年琢磨出来的这些好菜、好汤、好点心……” 老祖的手在空中虚虚一划,仿佛在描绘一个巨大的蓝图: “全都总结出来!把方子写清楚!把食材备足!” “等那帮小崽子们……” 老祖的语气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即将犒赏三军的霸气: “**凯旋归来!**” “带着他们搬回来的‘家底’,一个个囫囵个儿地回到宗门……” 老祖的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意: “咱们就在这山门广场之上,摆上它——” “**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用你苏三娘的手艺,管够!管饱!” “给他们接风!给他们庆功!” “让他们知道,在外头拼命的时候,家里……” 老祖的声音带着暖意: “**灶上的火,一直为他们烧着!锅里最香的肉,一直给他们留着!**” 轰! 如同在苏三娘脑子里点燃了一颗璀璨的烟火! 三天三夜!流水席!山门广场!管够管饱!为所有出征的弟子庆功! 这个画面,对于一个将毕生心血都倾注在灶台、将喂养宗门弟子视为最大荣耀的厨娘来说,简直是终极梦想!是厨艺生涯的巅峰时刻!是足以载入归墟宗……不,载入她苏家祖传菜谱扉页的辉煌盛事! 苏三娘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都停滞了。过了好几息,她才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哎!呀!我!的!娘!嘞——!!!” 一声冲破云霄、带着无比狂喜的尖叫响彻混沌殿!苏三娘激动得原地蹦了起来,胖乎乎的身子展现出惊人的灵活度,双手用力拍着大腿,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 “三天三夜!流水席!老祖!老祖!您……您说的是真的?!给……给所有孩子们?!在山门广场上?!我的老天爷啊!这……这……这排场!这气魄!” 她激动得在原地直转圈,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盛大宴席的场景: “汤!我那‘灵泉洗玉·归元汤’得熬它几百大缸!” “丸子!‘翡翠凝春·生机丸’得搓它几万颗!不!几十万颗!” “面!我的‘云霞织锦·千丝绕’!天哪!那得拉多少面!我得把后山那片灵麦地都薅秃噜了!” “还有!还有我琢磨的‘八宝乾坤鸭’!‘九转通神红烧肉’!‘百鸟朝凤灵果拼’!……” 她掰着手指头,嘴里噼里啪啦地报着菜名,眼睛越来越亮,仿佛有无穷的精力从身体里涌出来。 “老祖!您放心!” 苏三娘猛地站定,双手叉腰,对着老祖拍着胸脯,那粗布围裙下的胸膛拍得砰砰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决心,仿佛在立下军令状: “三娘我!这就去!这就去把方子都整理出来!一样不落!” “我这就去库房点货!缺啥少啥,我亲自去后山抓!去坊市买!去跟那些灵植园的老家伙们磨嘴皮子要!” “人手不够?我把娘家侄女、婆家小姑子全叫来!再不够,我去外门抓壮丁!保证调教得他们锅铲抡得飞起!” “三天三夜流水席?” 苏三娘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属于一个顶级厨娘的骄傲与战意: “老祖!您就瞧好吧!” “三娘我这次,豁出去了!不把这流水席办成咱们归墟宗开天辟地头一遭!办成让这帮小崽子们惦记一辈子、让外面那些宗门馋掉大牙的盛事!” “我苏三娘!就……就把我这身围裙给吃了!” 这“毒誓”发得豪气干云,配上她那圆滚滚的身材和认真的表情,充满了喜感。 青璃老祖和青岚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好!三娘有气魄!” 老祖笑着点头,“老祖我,就等着你这顿庆功宴了!记住,安全第一,莫要累着。” “累不着!累不着!一想到那场面,我浑身都是劲儿!” 苏三娘乐得见牙不见眼,风风火火地就要往外冲,“老祖!宗主!您二位慢慢用!我这就去准备!这就去!” 她像一阵风似的卷起那个大食盒(小心翼翼地收好老祖尝过的那几样),一边往外跑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地盘算着菜单和食材,那充满干劲的背影,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混沌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余下淡淡的饭菜余香。 青璃老祖看着苏三娘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意久久未散。她端起那碗还剩一半的归元汤,轻轻晃了晃,温热的汤水倒映着她温和的眼眸。 “岚儿,” 老祖轻声道。 “在,老祖。” “你说,” 老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看到了正在未知遗迹中搏杀的弟子们,也看到了山门广场未来那灯火通明、香气四溢、人声鼎沸的盛景,语气带着一丝温暖的期许,“等他们回来,看到三娘为他们准备的这场‘家宴’,会不会……更有力气去搬下一个‘家底’?” 青岚嘴角微扬,眼中也充满了期待:“弟子想,他们定会……干劲十足。” 老祖轻笑一声,将那碗温热的汤一饮而尽。 家的味道,胜利的味道,都在路上了。 你们是来抢劫的吗? 空间通道的光芒在归墟宗山门缓缓消散,但六支被青璃老祖亲手送入不同遗迹的队伍,却如同投入滚油的沸水,瞬间在各自的目标点炸开了锅! 老祖赐予的“乾坤袋”(弟子们对升级后储物法器的爱称)空间辽阔,保命的“归墟一念符”稳如泰山,再加上临行前老祖那“搬空它!再回来!”的豪言壮语……这哪里是探索遗迹?这分明是拿着无限背包、开了锁血挂的土匪下山! 而最让敌人(如果遗迹里还有活物的话)绝望的是,这帮归墟宗的“土匪”,**拧成了一股绳儿!** **玄雷峰(雷昊带队):目标——“千仞雷狱·藏兵窟”** 此地雷霆万钧,机关遍地,充斥着狂暴的雷属性灵气和古老禁制。雷昊和他的光头猛男们,此刻却如鱼得水! “兄弟们!给老祖搬宝贝!拆!” 雷昊浑身缠绕着粗大的紫色电弧,一拳轰碎一堵布满雷纹的金属墙壁,露出后面堆积如山的、闪烁着雷光的矿石和兵器胚子。 “得令!” 玄雷峰弟子嗷嗷叫着,分工明确:有人负责硬抗禁制雷霆,用身体当避雷针;有人负责暴力拆迁,拳打脚踢加雷法轰炸开路;还有人专门负责“舔包”,看到好东西就往那深不见底的“乾坤袋”里塞,动作快如闪电。 “那根柱子!柱子上的雷纹石!抠下来!老祖炼器肯定用得上!” “小心左边机关!老三!用你的铁腚顶一下!” “顶住了!快搬!后面还有!” 没有争抢,只有效率。看到雷属性宝物,雷昊眼睛放光,但看到旁边一株被雷霆滋养的奇异灵草,他立刻大吼:“老五!那草!归你了!赶紧收了给丹鼎峰那帮兔崽子留着!” 一切为了老祖的家底! **寒玉潭(凌霜带队):目标——“玄冰秘境·万载寒穴”** 此地冰封万里,寒气蚀骨,空间都仿佛被冻结。凌霜的领域“冰封千里”在这里得到了恐怖的加成。 “师姐!前方冰壁后有巨大空洞!疑似核心!” 一个弟子感应后汇报。 凌霜清冷的眸子扫过那厚达百丈、坚硬堪比精金的玄冰壁垒,朱唇轻启:“融。” 数十名寒玉潭弟子同时结印,极致的寒气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向内凝聚!恐怖的低温瞬间抽干了冰壁内部的热量,使其变得极其脆弱。 “碎。” 凌霜指尖一点。 咔嚓!轰隆! 百丈冰壁如同玻璃般碎裂坍塌!露出了里面一个巨大的冰窟,中央悬浮着一座完全由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宫殿,散发着惊人的寒气与宝光! “收!” 无需多言,弟子们如同冰蝶般散开,各司其职。有人负责清理残余的冰魄守卫(被凌霜冻住后敲碎),有人负责破除宫殿外围的禁制(用寒气渗透瓦解),有人则直接冲入宫殿内部,将那些散发着寒气的灵材、冰晶、玉髓,甚至宫殿本身精美的冰雕构件都往“乾坤袋”里装! “小心那朵冰莲!别伤到根茎!连下面的寒玉一起挖走!” “那冰髓玉床!整张床!给老祖搬回去当凉席!” 效率惊人,配合无间。凌霜立于冰宫之顶,神识覆盖全场,确保没有遗漏任何有价值的“寒气”。 **刑长老(带队体修):目标——“陨星残骸·重力渊”** 此地重力异常,动辄数十倍、上百倍!空间扭曲,金属碎片悬浮,环境恶劣至极。然而,这对刑长老和他麾下那群“铜皮铁骨”的体修来说…… “哈哈哈!舒坦!太舒坦了!” 一个壮汉在百倍重力下,扛着一块小山般的奇异金属矿石,健步如飞!他浑身肌肉虬结,皮肤闪烁着金属光泽,正是之前向老祖展示“铁胳膊”的那位。 “老祖英明!这地方简直就是给我们量身定做的练功房!” 刑长老须发怒张,在恐怖重力下行动自如,一拳轰碎一头由重力凝聚的岩石巨兽核心,对着弟子们吼道:“别光顾着练!给老子搬!看到亮晶晶的、沉甸甸的、能量反应强的!统统拿走!一个渣子都别给老子剩下!” 体修们在这极端环境下如鱼得水。他们仗着强横无匹的肉身,无视重力陷阱,硬抗空间撕裂,将那些在恐怖重力下才能形成的、密度惊人的金属、矿石、甚至一些被重力压成奇形的古老法宝残骸,疯狂地往“乾坤袋”里塞。他们的方式简单粗暴——扛!拖!拽! “这块星核金!我的了!” “那堆重力结晶!别抢!一人一箩筐!” “长老!我发现个大家伙!像是个……星舰引擎?!” “拆!能拆的零件都拆走!拆不动就整个扛!扛不动就喊人一起扛!为了老祖的家底,拼了!” **丹鼎峰(带队):目标——“万毒沼·药王谷”** 此地瘴气弥漫,毒虫遍地,奇花异草与致命毒物共生。丹鼎峰的弟子们非但不惧,反而一个个眼冒绿光! “发财了发财了!七步断魂草!炼制‘万毒破障丹’的主药!” “快看!那是千年腐骨灵花!剧毒!但配合阳属性灵药,能炼出续骨生肌的圣品!” “小心!那片沼泽有蚀骨毒蛭!老六!你的‘引虫香’呢?把它们引开!” “来了来了!看我新研制的‘醉生梦死引虫烟’!保证让它们爽歪歪!” 丹鼎峰弟子们充分发挥了“技术流”的优势。他们不硬拼,而是用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剂开路:驱虫的、引怪的、腐蚀禁制的、中和毒瘴的、甚至还有让守护毒兽陷入幻觉自相残杀的……他们如同蝗虫过境,所过之处,无论珍稀灵药还是罕见毒物,统统连根拔起(或活捉),分类打包塞进“乾坤袋”。遇到难啃的守护兽或禁制,就用更猛、更刁钻的毒药招呼。 “师兄!那株‘阴阳和合藤’旁边守着条元婴期的碧磷毒蛟!硬打怕损坏灵藤!” “简单!看我的‘情意绵绵合欢散’!给那毒蛟来点猛药!让它去找旁边那头母铁甲毒鳄‘交流感情’去!我们趁机偷藤!” 于是,在一条中了春药的毒蛟疯狂追逐一头懵逼的母鳄鱼的混乱场面中,丹鼎峰弟子成功偷走了价值连城的灵藤。手段?不重要!宝贝到手才是王道!都是为了老祖! **阵符峰(带队):目标——“迷踪幻海·千机城”** 此地阵法重重,幻象丛生,机关陷阱无处不在,如同一个巨大的精密迷宫。阵符峰的弟子们,却像是回了快乐老家。 “坎位三步,离火陷阱,已标记!” “乾位石像有灵,是阵眼傀儡,弱点在腋下三寸!” “前方空间折叠,是回廊迷阵,需要同时破解七处节点!” 阵符峰弟子们人手一个特制的阵盘和符笔,一边快速推演,一边精准标记破解。他们如同最高效的拆弹专家,在复杂的阵法迷宫中穿梭,所过之处,陷阱失效,幻象破灭,机关瘫痪。破解后的区域,那些构成阵法的珍贵材料(灵玉、阵旗、符文核心)、机关傀儡的驱动核心、甚至一些记录着上古阵道传承的玉简,都被他们小心翼翼地拆解下来,分门别类收好。 “这个‘周天星斗大阵’的残图玉简!价值无量!快收好!” “那几尊傀儡用的星辰砂驱动核心!抠出来!老祖炼器用得上!” “等等!那个喷火机关兽的造型不错!整只拆了带回去!给山门当装饰品!” 他们是技术流中的技术流,用最小的动静,撬走最大的好处。效率之高,让其他队伍汗颜。 **混编精英小队(由各峰顶尖弟子组成,目标最神秘也最危险的——“归墟之眼·混沌裂隙”)** 这支队伍成分最杂,实力最强,手段也最……**不要脸**! 此地空间极度不稳,混沌气流肆虐,残留着古老大战的恐怖意志碎片,还有各种形态诡异、能力未知的混沌生物游荡。 面对如此险境,混编小队充分发扬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切为了老祖家底”的精神! * **美男计?** 一个长相俊美、气质忧郁的寒玉潭男弟子,被众人推了出去,目标是一头实力恐怖、但似乎对“美丽事物”有收集癖的混沌晶石巨兽。男弟子一脸悲壮,对着巨兽露出一个“破碎感”十足的微笑,开始吟诵酸掉牙的情诗……巨兽果然愣住,眼中(如果那光团算眼睛的话)露出迷惑。趁此机会,几个玄雷峰猛男和阵符峰弟子一拥而上,用特制的空间禁锢符和雷法锁链,瞬间捆住了巨兽的核心,然后开始暴力拆卸它身上那些珍贵的混沌结晶…… * **美女计?** 一个丹鼎峰身材火辣、性格泼辣的女弟子,被安排去“勾引”一个守护着混沌灵泉的、由纯粹怨念凝聚的古老战魂。女弟子直接撕开一点衣襟(露出里面特制的、画满驱邪符咒的内甲),叉着腰对着战魂破口大骂,骂词之刁钻恶毒,蕴含的精神污染堪比混沌气流,直接把那怨念战魂骂得灵体不稳、抱头“痛哭”(如果怨念能哭的话)。其他人趁机冲过去,用特制玉瓶疯狂收取混沌灵泉…… * **爆菊战术?!** 这招由一个刑长老麾下、以猥琐和下三路攻击着称的体修发扬光大。他的本命法宝是一根带倒刺的、能伸缩的……**“如意透骨钻”**!面对一头皮糙肉厚、物理防御近乎无敌、弱点只在排泄口的混沌岩甲地龙,这位仁兄在队友吸引火力后,悄无声息地绕到后面,脸上露出狞笑,手中“如意透骨钻”猛地弹出,带着恐怖的旋转力道和无耻的精准度…… “嗷——!!!!”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响彻裂隙!那岩甲地龙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如果它有尾巴的话),瞬间弹跳起来,坚硬的岩甲屁股上多了一个汩汩冒烟的、旋转的窟窿!防御被破,剧痛让它瞬间失去理智。其他队员立刻抓住机会,各种大招往它相对柔软的腹部招呼…… “哈哈哈!爽!叫你丫皮厚!” 猥琐体修得意地收回法宝,还不忘对同伴喊道:“快!把它那身岩甲剥了!还有它肚子里那颗混沌结石!都是好东西!别浪费!给老祖抠出来!” 这支混编小队,将“无所不用其极”发挥到了极致。打架?那是手段!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声东击西、攻敌下三路……只要能安全高效地把宝贝装进“乾坤袋”,什么招都敢用!什么脸都不要了!一切为了老祖的家底!归墟宗的荣誉?在实打实的宝贝面前,战术的节操可以暂时放一放! 六处遗迹,六支风格迥异却同样高效、同样疯狂的队伍。他们彼此之间或许相隔万里,空间阻隔,但目标却空前一致——装满老祖给的“乾坤袋”!把看到的一切有价值的“家底”,通通搬回归墟宗! 混沌殿内,正在闭目调息、同时分出一缕心神感应六处遗迹状况的青璃老祖,嘴角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尤其是当她“看”到混编小队那“爆菊”战术成功实施的瞬间…… 老祖默默端起旁边苏三娘新送来的、加了料的归元汤,喝了一大口。 嗯……这帮小兔崽子……为了“家底”,还真是……**拼了啊**。 她默默地、不着痕迹地,用神识给负责“归墟命泉·疗伤罩”运转的核心阵盘,悄悄多加了几道稳固空间的禁制。 嗯……有备无患……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