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养妹神魂颠倒,我不嫁了你疯什么》 第1章 他的秘密 和乔胥安在一起的第三年,曲歌无意中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 昨天是三周年的纪念日,乔胥安在丽兹酒店顶楼总统套房安排了惊喜。 晚上,他比平时更加疯狂地要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 一夜放纵…… 天还没亮,两人的视频就在学校论坛里爆了。 视频里,曲歌瀑布般的及腰长发被男人如握缰绳般攥在手里,她白皙的背到腰间完美的曲线一览无余…… 看到这些时,曲歌正坐在去学校的车上。 她颤抖着攥着手机,把视频看完。 视频里并没有拍到乔胥安的脸,却清晰地露出了她的侧脸。 这足够让学校论坛服务器瘫痪。 “扭得这么骚?说好的高冷女神呢?” “表面高岭之花,背地里给男人当狗!不知道多少清纯少男又要心碎了……” “早知道有钱就能让女神全自动,当初就该让我爸多努努力~” 铺天盖地的骂名似潮水席卷而来。 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曲歌立刻给乔胥安打电话。 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们昨夜的亲密会被录像而且还被发到了网上。 十几通电话,无人接听。 曲歌沉不住气,立刻让司机调头去西川樾。 敲门。 没人应。 曲歌用指纹开门。 屋里静悄悄的,乔胥安好像真的不在。 再打电话,手机铃声却从书房里传来。 乔胥安平时从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书房。 可曲歌现下哪顾得上这么多。 书房门没锁,虚掩着。 她推门而入。 不见乔胥安,只有手机放在书桌上。 这时,外面“嘀”地一声。 曲歌来不及多想,下意识躲到了窗帘背后。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必要躲藏时,乔胥安已经进了书房。 他身边还有其他人,正好和他谈起学校论坛里那段视频的事。 “都查清楚了,是你那好妹妹乔晚晚做的。她收买保洁在酒店套房里装了摄像头。那保洁人就在楼下,你看怎么处理?” “送警局吧。” “那乔晚晚……” “管好你的嘴,这事跟她无关。” 乔胥安眸中一抹厉色,旁从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曲歌倏地拧紧了眉头,一股无名火倏地烧上心头。 一年前,曲歌的妈妈曲顺芝就在乔氏集团旗下的酒店做保洁。 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生命。 曲歌接到警方电话赶过去时,曲顺芝躺在血泊中早已没了呼吸。 警车上,乔晚晚瑟瑟发抖:“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撞死曲顺芝的人,正是乔晚晚的司机。 明明只是在地下停车场,那辆车竟飙到了160码! 曲歌根本不相信这件事只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意外”。 她要求彻查到底。 但闻讯赶来的乔胥安却问都不问就把乔晚晚护到身后。 “这件事跟她无关。” 和今天一模一样的语气。 可今天的事,他的人分明已经查清楚,就是乔晚晚做的! 怒火几乎烧毁曲歌所剩无几的理智,她忍不住要冲出去和乔胥安吵上一架。 然而,说话的人突然提起她。 “你那个小姑娘怎么办?事情搞成这样,她怕是要跟你闹翻了天。” “没事,哄哄就好。” 乔胥安不咸不淡地答,似乎根本不觉得这事真有多严重。 旁人笑得几分讥诮:“也是,当初你给她买了两个破木偶就追到手了,想来也不难哄。” “她最近不怎么提车祸的事了,我准备把晚晚接回来。那边冬天太冷,晚晚不喜欢。” 说话间,乔胥安取了手机再次出门。 窗帘后,曲歌却僵在原地,像被人点了穴,迟迟没有动作。 刚才他们提到的破木偶,那是三年前乔胥安向曲歌告白时送她的礼物。 回想起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乔胥安。 他被一群人拥在中间,矜贵冷傲的姿态如同天外神只。 他来到她面前,弯着眉眼冲她笑。 “长得确实对我胃口。” “想不想跟我?” 彼时,曲歌刚进江大,因一张新生报到表上的证件照,在学校论坛引起了轩然大波。 讨论她的帖子在首页挂了三天三夜。 追求她的公子哥多得能组个足球队。 乔胥安轻浮的一句撩拨,她自然不放在心上,转身进了图书馆。 后来,他为了追她,在海上游轮放烟火、在外滩上演无人机告白秀…… 真金白银砸下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最终打动了她的,是他亲手用刻刀一笔一划刻了三天三夜做的一对木偶娃娃。 看到他缠满了创口贴的手指,即便是石头做的心也被捂化了。 堂堂乔家大少爷,却愿意为她花这样的心思。 她从此再没有怀疑过他对她的真心。 可现在她才知道…… 原来木偶娃娃是他买来的,创口贴下的手指根本没有伤口。 他用刻刀一笔一划刻下的,只有留在她心脏上的千万疮疤! 回过神,曲歌忍无可忍,只想追上乔胥安把话说清楚。 她走得太急,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书柜。 “啪!” 藏在书架最顶层的一本旧相册应声落下,里面夹的照片散落一地。 曲歌低头瞥了一眼,本没打算理会。 可只这一眼,却让她发现了乔胥安藏在心里那个天大的秘密。 乔晚晚…… 曲歌蹲下把照片一张张捡起。 每一张,都是乔晚晚! 这些看似无甚特别的照片,背面却写满了乔胥安最见不得光的心事—— “晚晚,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更爱你。” “但我不能爱你。” “我只能是你的哥哥。” 锋利的笔迹在纸上压出深刻的痕,乔胥安恨不得将他对乔晚晚的每一句爱意都刻进骨肉里! 曲歌攥着照片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她将每一个字都反复看过无数遍。 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相信…… 照片里的乔晚晚笑得灿烂,仿佛在嘲笑她这些年被蒙在鼓里的愚蠢。 难怪…… 乔胥安总是在她睡着后把自己关进书房,说什么要处理工作。 这些照片分明是近两年刚拍的,边缘却已经有些泛白,尤其是照片上乔晚晚的脸,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浅许多。 种种痕迹,只有一个解释。 曲歌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每个寂寞来袭的时刻,乔胥安躲在这里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上的乔晚晚,对她倾诉衷肠的模样! 看完所有写在照片背后的深情,曲歌早已忘了要去追乔胥安。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团乱麻…… 她忽然又想起上个月她生日那天。 乔胥安向她求婚,亲手为她戴上戒指。 “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在一个又一个浪漫的陷阱中,曲歌彻底沦陷于乔胥安为她精心编排的深情假象…… 而今,血淋淋的真相摆在眼前。 原来,他对她的千般万般好,都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对自己妹妹的龌龊心思! 只要他身边有个她,就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纯洁的兄妹之情! 对他来说,“乔太太”这个位置上是谁根本就不重要。 因为,他真正爱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的爱人! …… 离开西川樾,曲歌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来到了曲顺芝长眠的墓园。 一年前,撞死曲顺芝的司机最终被判无期。 但,乔晚晚无罪释放。 乔家担心乔晚晚留下心理阴影,便将她送到国外生活。 说是为了让她散心。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乔家这么做无异于把“心虚”二字写在了脸上。 这一年来,曲歌始终没有放弃为曲顺芝讨回公道。 为此,她和乔胥安吵过无数次,严重时已经闹到分手的地步。 可乔胥安每次都会放下姿态来哄她。 “我答应你,一定把事情查清楚。” “如果阿姨的事真的和晚晚有关,我绝对不会偏袒她。” 不是因为曲歌被感情冲昏头脑才会盲目地相信乔胥安。 而是曲顺芝在世时,乔胥安实在待她太好。 身价千亿的乔大少爷,天天陪着曲顺芝逛市场买菜,五毛一块地跟摊贩杀价。 曲顺芝做饭,他便卷起袖口在旁边帮手,摘菜扒蒜什么都愿意做。 街坊邻里人人都羡慕曲顺芝有这么个有钱有颜又孝顺的好女婿。 出事的前几天,他还主动和曲歌提起,想给曲顺芝在城北买套新房养老,让她早点退休。 这样的乔胥安,他怎么可能放任害死曲顺芝的凶手逍遥法外? 可偏偏,凶手是乔晚晚…… 他最爱的乔晚晚! 曲歌拖着沉重地脚步走进墓园。 她想问问曲顺芝,她现在究竟该怎么做。 冬日的冷风带来刺骨的寒意。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与这清冷萧肃的墓园格格不入的嬉笑声。 “哎呀!你当心点!油漆弄衣服上就洗不掉了!” “哈哈哈,在这老太婆脸上画个王八怎么样?” 说话的这些人,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曲歌心下一阵不安的预感。 她加快脚步跑向山上。 果然…… 一群人正围在曲顺芝的墓前,拎着油漆桶在墓碑上涂涂抹抹! 五颜六色的油漆写满了侮辱性的字眼。 黑白照片上,曲顺芝温柔的脸被画得乱七八糟。 曲歌认得出这些人。 乔晚晚出国前,他们天天跟在她身边打转,像她养的一群忠心耿耿的狗! 又是乔晚晚! 第2章 放心吧晚晚,她死不了 怒火瞬间穿透曲歌的胸腔,她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灼般的燥怒。 曲歌冲上前用力推开那些人,护在曲顺芝的墓碑前。 遗照上的油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那些刺目的颜色染花了她的白衬衫。 周遭的人围着她讥笑嘲讽。 声音最大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女人。 “这不是援交女王吗?怎么不去陪金主,来这干嘛啊?” “该不会是在这儿约了人吧?发浪都浪到亲妈坟头了,不愧是江大第一援交女王!” “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曲歌你就这么缺钱吗?” 援交女王。 这个称呼今天在学校里传遍了。 他们说曲歌一直靠出卖身体赚生活费,在床上花样百出,什么姿势都会…… 而这一切,皆因乔晚晚而起。 曲歌知道和这些人起冲突她讨不着好,于是她拿出手机报警。 “我要报警!这里是……” 话还没说完,金发女一把抢走她的手机。 “还敢报警?你知道老娘是谁吗?!” 曲歌还来不及反应,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她脸上。 紧接着,一群人一拥而上,密集的拳脚如同雨点般不断落下。 她们疯狂地揪扯她的长发,尖利的指甲狠狠掐进她的皮肉,价值不菲的高跟鞋也变成了致命的武器,几乎将她的手背戳穿…… 曲歌竭力喊出的求救声得不到任何回应。 本来应该守在门口的保安不知去向,空荡荡的墓园为这些人的暴行提供了最完美的犯罪条件。 血腥味在嘴角渐渐绽开,眼前晃动的人影越来越模糊不清。 曲歌拼了命地反抗,可她根本敌不过这么多人的围攻。 突然,手臂上一阵剧烈的灼烧感。 金发女笑嘻嘻地用手中燃烧的烟蒂在曲歌身上烙出一枚又一枚疮疤。 曲歌疼得浑身颤抖,她蜷起身体,恨不得像织茧的蚕蛹一样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 片片猩红在她的白衬衫上绽放,如同冬日雪地里盛放的梅花。 伴随着浓郁的铁锈味,曲歌的意识渐渐涣散…… …… 不知过了多久,曲歌在医院里醒来。 她只是动了动手指,就听到乔胥安急切的呼喊声。 “医生,她好像醒了!” 身体慢慢找回了知觉,然后便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从头到脚,没有一寸不疼。 好似整具身体躺在装满了碎玻璃的箱子里,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一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曲歌的眼角掉下来。 她艰难地睁开眼,眼前是乔胥安深深拧起的眉头。 他神情凝重,却不是担忧和心疼。 “小歌,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 曲歌嗓子里又干又疼,根本发不出声音。 “乔先生,曲小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您放心吧。” 听到医生的话,乔胥安松了一口气。 他没再理会曲歌,而是转身离开病房。 走得太急,连病房的门都没关好。 他在外面打电话,声音从门缝漏进来,曲歌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会死。放心吧晚晚,你那些朋友不会有事的。” 原来,乔胥安刚才的着急,是为了确认她会不会死,会不会连累乔晚晚那群朋友。 在他眼中,她就像一个用来供乔晚晚消遣取乐的玩偶! 玩坏了就修一修,大不了扔了再买一个新的…… 曲歌忽然觉得身上的伤没那么痛了。 大抵是痛到极致时反而麻木了,只剩下胸腔中一个漆黑的空洞,吞噬一切。 “小歌。” 乔胥安打完电话回来。 还是从前那样温柔的语气。 “我刚才跟国外的专家通了电话,你身上的伤不会留疤,不用担心。” 谎话连篇。 要不是曲歌听见了他刚才跟乔晚晚说的那些话,她根本不可能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如果说谎也有考试,乔胥安一定能拿a+。 曲歌不理他。 乔胥安皱了皱眉。 换作平时,她早就哭着跟他抱怨她有多委屈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在生他的气? 乔胥安主动解释:“昨晚的事查清楚了,是酒店员工做的。网上的东西我都清理干净了。” “嗯。” “欺负你的那些人,我不会放过他们。” “是吗?” 乔胥安从曲歌静若深潭的眸中看到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他心头一紧,莫名地有些慌乱。 “小歌,对不起。最近工作太忙,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你要是生气,可以骂我打我,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乔胥安极致温柔的语气像裹了蜜糖的烂香蕉。 初尝时很甜,后来就只觉得又腻又恶心。 曲歌受够了。 “我们分手吧。” “不可能。” 听到分手这两个字,乔胥安眉间拧起几分厌烦。 他不假思索地拒绝,耐心所剩无几。 “我这几天真的很累。你懂事些,别再胡闹了,可以吗?” 懂事。 这样的字眼在过去的三年里,一直都是乔胥安对曲歌说过最多的夸奖。 他喜欢她的懂事,喜欢她的独立,喜欢她的坚强。 说白了,他无非是喜欢她从不给他添麻烦。 曲歌机械式地点了点头,不想再浪费力气和他吵架。 “我想休息了,你先去忙吧。” 不等乔胥安开口,她闭上眼假寐。 见她不吵不闹,乔胥安又拧了拧眉头。 说不上为什么,他觉得她好似完全变了个人。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听话,但这样的乖巧更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莫名地,他心里仿佛被人挖空了一块。 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弄丢了什么,却又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算了,别想那么多。 现在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乔胥安自我安慰。 他起身离开,轻轻关好门。 听到“咔嗒”一声,曲歌睁开眼。 她没有片刻犹豫,拿起手机拨通报警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接线员。 窗外天色昏暗,厚厚的积云压得人透不过气。 警员来得很快。 可他们在听到曲歌提及乔晚晚的名字时,手里的笔明显顿了顿。 和去年一样。 警员走到屋外打了一通电话。 不到一刻钟,乔胥安去而复返。 “为什么自作主张报警?” “我不是跟你说了,一切交给我处理吗?” 不愧是只手遮天的乔家…… 曲歌又想起了一年前。 大雪纷飞的腊月天,她跪在警局门口,苦苦哀求里面的人能帮她给曲顺芝讨个公道。 但谁也没有理会她。 直到乔胥安撑着伞出现,为她掸去了落在身上的雪。 他帮她料理妈妈的后事,帮她聘请最好的律师,在她的世界撑起一把坚实的保护伞。 那时的他如同上天派来的神明,在最灰暗的时刻用他的光芒替她照亮了前路。 可事到如今,她才后知后觉。 她之所以只能依靠着他的光,是因为他带来的黑暗彻底笼罩了她的全世界! …… 接下来的两天。 乔胥安推掉所有工作,24小时守在医院。 换作从前,曲歌肯定感动得不行。 可现在,看着那张脸,她只觉得恶心。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他守在这里根本不是陪伴。 是监视! 乔胥安以关心为由,严密监控着曲歌每天的一举一动,就连进来打针送药的护士,都得经过他的许可才能靠近她。 每次,只要她提起那天发生的事,他永远是同样的说辞。 “墓园的监控坏了,警方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是谁对你动的手。” “小歌,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 一年前,曲顺芝出事的时候,酒店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也正好坏掉了。 永远修不好的监控,永远找不到证据。 曲歌实在听腻了这些老套的说辞。 住院第三天。 乔胥安接了一通电话,急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曲歌本想趁这个机会逃走,可门外都是乔家的保镖。 两个小时后,病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好久不见啊,嫂子~” 乔晚晚。 她居然这么快就回国了。 难怪乔胥安刚才走得那么急。 一年没见,他肯定想她想得快要发疯。 乔晚晚抱着一大束百合,脸上挂着甜得发腻的笑。 她一进门,曲歌就难受得不停打喷嚏。 曲歌对百合过敏,这件事乔胥安知道。 看来,现在乔晚晚也知道了。 她将百合放在曲歌床头,看着曲歌身上瞬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她开心地笑着拍手。 “嫂子,见到我这么激动吗?怎么脸红成这样?” “嫂子”这两个字咬得极重,她恨不得将她的骨头嚼碎。 曲歌想说话,想还击,想求救,但她根本没有办法张口。 她严重过敏,喉咙肿胀,几乎无法呼吸。 “你……咳咳咳……” “怎么不说话啦?你以前不是最伶牙俐齿的吗?就为了一个死老太婆,居然想让我去蹲监狱?真是痴人说梦!” “……” “对,就是我撞死那老太婆的,那又怎么了?是她自己不中用,居然弄脏了我最喜欢的那双鞋!那可是哥哥送我的!” “……” “过敏的滋味好受吗?谁让你天天缠着我哥哥!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落到今天的下场,都是你们母女俩的报应!” 第3章 因为不爱了,要分手! “咳咳……咳咳咳……” 曲歌伸手去摸索床头的呼叫铃,试图寻求医护人员的帮助。 乔晚晚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挣扎,仿佛一早就知道不会有人进来帮她。 “外面的人都被我轰走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听到这话,曲歌绝望地瞪大了双眼。 她住院这些天,一直是乔胥安和他安排的护工在照顾她。 而现在,他们都不见了踪影。 那是不是说明,这一次也是乔胥安默许了乔晚晚的所作所为? 窒息的痛苦越来越强烈。 曲歌拼尽全身力气捞起那束致命的百合花,狠狠砸向乔晚晚。 “嘶!” 花瓣散落一地,沉甸甸的花泥砸伤了乔晚晚的手臂,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乔晚晚瞬间怒红了眼。 “你还敢打我?!”她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现在立刻马上!把东西送进来!” 乔晚晚一通电话,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敲门。 两个保镖各拎一只铁桶进来,等待着乔晚晚指示。 曲歌心下一阵可怕的预感。 乔晚晚一声令下,保镖将铁桶里东西尽数泼向病床。 下一秒,十数条扭曲交缠的水蛇瞬间爬满了曲歌的身体,对着她吐出鲜红的信子! 曲歌最怕蛇了。 乔晚晚显然早已对她所有的弱点了如指掌。 感受到那些粘腻可怕的生物在身上疯狂蠕动,恐惧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寒意沿着脊骨一节一节直至灌满全身。 喉咙因过敏而肿胀,发不出声音,她现在连尖叫都是奢望,只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乔晚晚躲在保镖身后,看着曲歌因恐惧而几近崩溃的模样,她笑得花枝乱颤。 “曲歌,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又粗又长又爱找洞钻的东西吗?我送你这么多礼物,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放心,这些小可爱都是没有毒的,它们只是想跟你玩玩而已,不会伤害你的~” 重伤未愈加上严重的过敏反应让曲歌难以动弹,她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因体力不支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蛇群依旧纠缠着她,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 而她越是痛苦害怕,乔晚晚越是笑得得意。 突然,一条蛇不知为何朝着乔晚晚爬了过来。 尽管有保镖挡在前面,乔晚晚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慌不择路地推开保镖往外跑,却踩到了地上的水,滑了一跤。 “啊!好痛!” 听到她喊痛,乔胥安立刻破门而入。 “晚晚!出什么事了?” 原来,乔胥安一直都守在门外。 曲歌眼睁睁看着他心急如焚地抱着乔晚晚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这一刻,她忽然希望周身纠缠的水蛇变成致命的毒蛇。 如果人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了…… …… 乔胥安给曲歌重新安排了一间病房。 就在乔晚晚的病房隔壁。 乔晚晚也住院了,因为脚踝扭伤。 本来只是贴个膏药就能好的小伤,她却住进了vip病房赖着不肯走。 她一来,乔胥安便很少再出现在曲歌面前。 也算是让曲歌落个清静。 午饭过后,趁乔晚晚午睡的空档,乔胥安才抽出身去看曲歌。 他一开口就替乔晚晚说情。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曲歌,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非得要这样跟我说话?” 乔晚晚一回来,乔胥安应付她的耐性都打了折扣。 曲歌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乔胥安,我真的受够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你什么意思?” 触到曲歌眸中的冷淡,乔胥安莫名一阵不安。 他自诩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也知道她生气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可从来不是现在这样。 现在的她,看他的眼里好像只剩下了厌恶和抗拒,找不出半分爱意。 他蹙眉,试图把她哄好:“小歌,你要是不肯原谅晚晚,我可以罚她。” “怎么罚?” 曲歌挑眉,倒有些好奇他能演到什么程度。 乔胥安思忖片刻,沉声回答:“她这次确实做得过分。等她出院,我就把她送回欧国,不让她再回来了。” “乔胥安,这就是你所谓的惩罚?” 乔晚晚这一年在欧国吃喝玩乐过得有多滋润,曲歌不是不知道。 她在社交平台靠着更新她的千金小姐留学日常,已经积累了百万粉丝。 如果连这也算惩罚,那一定是对乔胥安自己的惩罚。 毕竟,他等了整整一年才找到机会把乔晚晚接回来。 现在把她送走,他又得饱受相思之苦! 曲歌唇边挂着一丝讥讽。 看得乔胥安一股无名怒火。 他耐心耗尽:“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我想分手。” 分手。 又是分手! 每次听到这两个字,乔胥安胸口便有一团怎么也舒不出的郁闷堵得他喘不过气。 他终于还是冲她发了火。 “曲歌!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是,我就是想离开你。” “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不爱你了。” 两个人在一起,相爱是最基础的条件。 可曲歌现在才明白,他们之间从未具备这个条件。 她不想成为他用来粉饰太平的工具人。 一句不爱,让乔胥安沉默良久。 他们从前也常吵架,可无论如何曲歌也没有对他说过这种话。 她大抵是被乔晚晚气疯了。 什么胡话都说得出口。 “你先冷静冷静,我们改天再谈。” 乔胥安再一次回避了分手这个话题。 但,对于曲歌来说,分手从来不是需要两个人都同意的事。 从她发现乔胥安的秘密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坚定了离开他的决心。 只不过,现在她要做的事又多了一样。 乔晚晚—— 她亲口承认了,是她撞死了曲顺芝! 既然没有人能还曲歌一个公道,那这公道她便自己来讨! 曲歌打开微信,找到好友列表末位的黑色头像。 “上次你说,只要我愿意移民到加国,你可以答应我任何条件。这话,还算数吗?” “当然。” 对方秒回。 曲歌抿了抿嘴:“移民手续需要多久?” “一个月。” “好,我答应你。” 曲歌把心一横。 事已至此,江洲城这个地方,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 …… 曲歌出院这天,乔胥安表现得格外殷勤。 他带了她之前最喜欢的品牌的新款连衣裙作为礼物,一改之前对她不耐烦的态度。 “出院是好事,晚上一起吃饭,就当是为你庆祝。” “不用了,我只想回家休息。” “小歌,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我知道你最近有心事,我只是想给我们彼此一个沟通的机会。” 面对曲歌的冷淡,乔胥安却十分认真。 看他这样,曲歌心里又软下几分。 毕竟,对她来说,三年的感情不是儿戏。 即便现在她知道一切都只是乔胥安的谎言,她也做不到说不在乎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吃顿饭把话说清楚也好。 就当给这三年的感情画上一个体面的句号。 曲歌如是想,终于点了点头。 车上,两人一路无言。 曲歌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注意到车在往什么方向开。 直到车在蔚园别墅门口停下,她才后知后觉。 这里是乔胥安平时和朋友聚会的场所,他很少带她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是随便吃个饭吗?来这儿做什么?”她警惕地问。 “还约了几个朋友,应该已经到了。” 乔胥安随口回答,拉开车门要她下车。 曲歌拧紧了眉头:“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其他人?” 她才刚刚出院,现在这种状态下她既没有精力更没有心情陪着乔胥安去交际应酬。 环顾四周,看到两旁停着数辆扎眼的豪车,她心里更是不舒服。 “你们玩吧,我自己回去。” 曲歌一边说一边要走。 话音未落,乔胥安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你之前不是一直怪我从不带你见我的朋友吗?现在我特意为你组了局,你怎么又不满意了?” “为我?” 曲歌讪笑。 她承认,曾经她的确很希望乔胥安能带她进入他的圈子。 就像她带他回家见家长,带他认识她所有的朋友那样。 她以为这是所有普通的情侣都会做的事。 可那时的乔胥安却从不肯答应。 “小歌,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想让我周围那些复杂的关系影响到你。” “我只想你永远干净纯粹地陪在我身边。” 三年来,乔胥安总是有办法用这些好听话把她哄得晕头转向。 可惜,如今曲歌学聪明了。 她分得清他口中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只是片刻,她便猜到了他真正的心思。 “乔晚晚也在,对吗?” 乔胥安眸中一抹诧异,然后沉默了。 答案显而易见。 曲歌只觉得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每一根神经都冷得打颤。 这到底算什么? 她就像一条宠物狗一样被乔胥安牵着绳子来供乔晚晚取乐?! 曲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现在一秒都不愿继续待在这个可怕的男人身边! 然而,当她转身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一辆改装过的粉色超跑拦住她的去路…… 第4章 做局?她低估了曲歌! “嫂子,饭还没吃呢,这是着急去哪呀?” 乔晚晚身着精致的手工小礼服,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搭在肩头,完美的妆容更是挑不出一点瑕疵。 相比之下,曲歌因重伤未愈而苍白的脸色实在显得憔悴难看。 此刻,她身上唯一体面的,只有乔胥安送她的这条裙子。 他早就知道今晚会是这样的局面,所以才给她准备了这份“出院礼物”,好让她不至于太给他丢脸。 真是用心良苦。 曲歌回过神,才看清跟在乔晚晚身后的人,正是那天在墓园用烟蒂烫伤她的金发女。 她手臂上的烟疤还在隐隐作痛。 而眼前的罪魁祸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甚至看起来比那天更加容光焕发。 看着她们趾高气扬地朝她走来,曲歌实在觉得讽刺。 她又回想起那天乔胥安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 “欺负你的那些人,我不会放过他们。” 现在想想,他大抵早忘了自己对她说过什么了。 不等曲歌开口,乔晚晚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她。 “嫂子,你终于出院了,这几天我可是一直都很担心你呢!” “上次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哥哥已经骂过我了。我本来只是想去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小宠物解解闷,谁知道你那么讨厌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乔晚晚满脸堆笑地钻进曲歌怀里撒娇。 换做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以为她们关系要好得很。 曲歌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旁,金发女也厚着脸皮笑嘻嘻地附和。 “就是啊,嫂子你就别跟我们计较了!大家都只是跟你闹着玩的,谁知道你这么细皮嫩肉的,随便碰一下就……” “说够了吧?” 金发女话还没说完,就被乔胥安一道冷厉的视线吓得闭上了嘴。 曲歌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地在她面前演戏,只觉得越发滑稽。 看来,在乔胥安眼里,她虽是个玩物,却只能供乔晚晚一人耍玩。 换了旁人,他便不许。 当真是天大的“荣幸”! 曲歌立刻推开乔晚晚。 明明没用几分力气,乔晚晚却“哎哟”一声顺势跌进了乔胥安怀里。 她一脸委屈地撅起嘴向人告状:“哥哥!你看她……我都好声好气跟她道歉了,她不领情就算了,还动手打我!” 打? 曲歌笑了。 她若真想打她,早就抽烂了她的脸!怎么可能只是不痛不痒地推她一把?! 可偏偏乔胥安是个眼里只有乔晚晚的瞎子。 乔晚晚说她挨了打,他便真就柔声细语地哄着她。 “晚晚别生气,曲歌没那么小气。你都道歉了,她不会怪你的。” “今天是你的接风宴。你不是一直闹着想回国吗?现在回来了,可不许再闹脾气了。” 在乔胥安眼里,乔晚晚仿佛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曲歌和他在一起三年,从未见过他对乔晚晚说一句重话。 以前她只觉得他是个疼妹妹的好哥哥。 可现在她知道了。 乔晚晚始终都是站在乔胥安心尖上的人。 别说让他冲她发火,哪怕乔晚晚掉了一根头发,他都得心疼得几夜睡不好觉! 她实在看不下去这恶心的画面。 既然他们不让她走,她索性折身进屋。 无论里面还有什么刀山火海等着她,她都乐意奉陪。 她倒想看看,他们到底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 乔家千金回国的接风宴,到场无一不是江洲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人前,乔胥安始终把曲歌带在身侧,不时体贴地替她整理头发或裙摆,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对她有多深情。 江大蝉联三年的校花。 没有比她更好用的障眼法。 换作从前,曲歌一定会在这种场合扮演好一个称职的女伴。 可现在,她看清了这场毫无公平可言的游戏规则。 她厌了。 “抱歉,失陪一下。” 曲歌打断身边正和客人相谈甚欢的乔胥安,冷着脸离开。 她躲到露台,给黑色头像发了蔚园别墅的位置。 “能不能找人来接我?”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曲歌叹了口气。 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只当碰碰运气。 冬夜的风阵阵寒意,她身上只有一条单薄的裙子,实在难以抵挡。 无奈,她还是只能乖乖回到屋里。 不远处,乔胥安正和几个朋友有说有笑。 他们没注意到曲歌走近,还在拿她当话题。 “我说乔大少爷,你这几年天天陪着那个小姑娘买菜做饭过家家,还没玩腻呢?” “跟你们这些人混久了,偶尔过过穷人的日子,也挺新鲜的。” 乔胥安嘴角一抹玩味,话音像一根尖锐的刺扎进曲歌的耳膜。 曲歌脚步顿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打扰他们的兴致。 短暂失神的片刻,她没注意到身边有人不怀好意地靠近。 下一秒,乔晚晚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故意和她撞了个满怀。 哗地一声—— 乔晚晚手里满满一杯热牛奶全部泼到了曲歌脸上! 滚烫的牛奶瞬间让她白皙的皮肤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刺痛感教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 “哎呀!嫂子对不起呀,我没看到你,我不是故意的!” 乔晚晚假惺惺地向曲歌道歉,一边说着一边用纸巾在她脸上身上胡乱抹了一通。 她的手从曲歌的左肩划过时,一阵针扎般的刺痛瞬间袭入曲歌的神经。 耳边隐约听到“啪”一声轻响。 曲歌左肩的肩带毫无预兆地断了。 缎面长裙瞬间从胸前滑落,露出无限旖旎春光。 周围众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视线,那些带着恶意的目光像尖刀般用力地刺来。 曲歌慌乱地抬手挡在胸前,却又顾不上满脸的狼狈,本来就粘腻的牛奶沾满了她的头发,沿着她的脸颊滴滴答答地往下滑,直至经过锁骨钻进她紧绷的指缝…… 人群中,不知是谁嗤地大笑一声:“握草!这也太刺激了!这谁顶得住……” 原本鸦雀无声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周围那些人捂着嘴窃窃私语。 即便曲歌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也能从那些下流的眼神中看清他们毫不掩饰的邪念。 乔晚晚抱着手站在一旁看戏,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但,她实在低估了曲歌。 只是这样的把戏,根本不足以让她认输! 曲歌一手牢牢抓住胸前的布料,另一手迅速抹掉脸上的牛奶渍,在众人的注目下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稳当地走向洗手间。 经过乔晚晚身侧时,她压低声音冷笑道:“就这些把戏,不觉得太幼稚了吗?真有本事,下次换硫酸试试!” “你!……” 乔晚晚顿时气得皱起了眉头。 不等她还击,曲歌从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一旁,目睹一切的乔胥安快步追了过去。 乔晚晚伸手想拉他,却被他侧身避开。 他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没有任何苛责的话,但眼神里已经明显写着不悦。 乔晚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不敢再往前试探…… 洗手间。 冰冷的水打在脸上的瞬间,曲歌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刚打好肩带上的结,抬头就看到镜子里乔胥安出现在她身后。 乔胥安脱下外套仔细地披在她肩上。 正要开口,却被曲歌抢了先。 “不用替她解释。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说话时,曲歌肩上那道细细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珠。 如果不是故意,她实在想不出乔晚晚为什么会“碰巧”在手掌心藏了刀片。 但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乔胥安都不会在乎。 在他眼里,乔晚晚不管做什么,永远都不是故意,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曲歌冷淡的语气和她刻意后退的半步明显让乔胥安察觉到了她对他的抗拒。 他皱了皱眉,最后说出一句毫无诚意的“对不起”。 “她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晚上回去我会说她的。” “没必要。” 几句不痛不痒的训斥,或是再把人送回欧国? 这对曲歌来说毫无意义。 她想要的,是让乔晚晚以命偿命! 曲歌没心情再陪乔胥安逢场作戏。 她正想离开,突然一个佣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附在乔胥安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乔胥安瞬间变了脸色。 他甚至连一句敷衍的交代都没有,直接扔下曲歌转身朝后花园赶去。 看他脚步匆匆的模样,曲歌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乔晚晚又闹大小姐脾气了。 曲歌跟在乔胥安身后来到后花园。 刚出门,就听到了乔晚晚的哭闹声。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心里早就没有我这个妹妹了!你只在乎曲歌那个贱人!” “晚晚,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我哪有心情喝酒!你这个骗子,说好给我办接风宴,说好今天我最大!可结果呢?你从头到尾一直跟曲歌当连体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乔晚晚借着黄汤耍酒疯。 曲歌偷偷躲在树后看热闹。 一阵乒呤乓啷的打砸声,伴着乔晚晚句句刺耳的咒骂。 “你既然那么喜欢她,那你干脆听她的话把我送进监狱去坐牢好了!反正你现在眼里只有她了!正好把我拿去哄她开心!” “晚晚,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坐牢?你可是我妹妹!” “哼!对你来说,妹妹哪有女朋友重要!你又要我给她道歉,又要我什么都让着她,你眼睁睁看着她欺负我,你根本不管我!” “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乖,把酒瓶放下,别伤到自己,我会心疼的。” 温柔永远是乔胥安身上最不缺的东西,尤其是面对乔晚晚,他更是如视珍宝。 听着他们来来回回地打情骂俏,曲歌早已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在意。 从她发现乔胥安的秘密那天起,短短不过一周时间,她已然戒断了对他的感情。 现在,她只当自己是个看戏的局外人。 大抵是砸东西砸累了,乔晚晚终于消停了些。 她委屈地哭着向乔胥安撒娇:“哥,你和曲歌分手好不好?我讨厌她!我讨厌你身边所有女人!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只有我和你……” 隔着重重树影,曲歌看不见乔胥安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她以为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答应乔晚晚,像刚才一样百依百顺地哄着她。 谁成想,乔胥安却…… 第5章 乔胥安掌掴乔晚晚 “晚晚,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我不会和曲歌分手。而且,我已经决定跟她结婚了。” “晚晚,我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你总要长大,也总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你以后……” 乔胥安欲言又止,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像一根咽不下又吐不出的鱼刺。 听到他的话,乔晚晚急得快要发疯。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娶她?她凭什么?!曲歌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到底有什么好?!” “她……”乔胥安顿了顿,“她很懂事,也很听话。” 懂事。 听话。 真是令人毫不意外的回答。 “可我难道就不懂事不听话吗?!”乔晚晚歇斯底里,“我不想长大,我也不想离开你!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脱口而出的告白。 曲歌诧异地瞪圆了眼睛。 原来,乔胥安根本不是一厢情愿。 乔家这对兄妹还真是…… 臭味相投! 多年压抑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回应,乔胥安此刻大概高兴得发疯吧? 曲歌心想。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 回应乔晚晚并不是乔胥安热烈的感情。 而是一记冰冷的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落进曲歌耳中,教她惊讶不已。 乔胥安居然动手打了乔晚晚?! 他怎么舍得…… 只听到乔胥安话音压着阴沉的怒意:“晚晚,你听清楚,我是你哥哥,你不可能也不可以喜欢我!” “为什么……” 被打了一巴掌,乔晚晚再也没有了刚才张牙舞爪的气势。 她咬着哝喃不清的哭腔,委屈极了。 “可是,我们明明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你明明就不是我亲哥哥……” “乔晚晚!” 乔晚晚的后半句话,被乔胥安厉声压断。 别说是乔晚晚,就连曲歌也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曲歌怔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没想到自己今晚会听到这些。 乔胥安和乔晚晚…… 他们之间竟然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到底谁才是乔家亲生的孩子? 来不及再往后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曲歌连忙往花园另一边匆匆逃走。 她知道现在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听到了这些…… …… 回到大厅,曲歌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刚才那些事。 这无疑是乔家最大的秘密。 而现在却被她发现了。 难怪乔胥安那么抗拒面对他对乔晚晚的感情。 原来,不是因为血缘。 是因为心虚! 此刻,乔胥安不在身边。 曲歌回过神才感受到,周围无数不怀好意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像一双双无形的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曲歌实在受不了这种恶心的滋味。 趁乔胥安被乔晚晚绊住顾不上她,她独自离开了蔚园。 蔚园坐落于城郊半山腰,距离市区还有十几公里。 曲歌一边走一边在手机上叫车,可正值晚上用车的高峰时间,换了几个平台都显示得排队半小时以上。 她拧着眉头,进退两难。 最后,她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哪怕靠这双腿走回去,也总比继续留在这里被人视奸来得强。 她踩着高跟鞋,沿着昏暗的山路下山。 可越往前越是荒无人烟,连路灯都不见一盏,只有树影重重。 大晚上一个人被困在这山腰上,曲歌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她用手机打起电筒,脚下越走越快,只想赶紧走到亮堂的大路上。 这时,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引擎声。 曲歌警惕地回头,却只看到远处一盏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 不是汽车,是机车? 曲歌仔细回想,今晚在蔚园的那些人清一色都是西装革履,不像是骑机车上山的装扮。 可这人如果不是从蔚园出来的,那会是从哪儿来的? 乔家一向注重隐私性,这山上除了蔚园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的建筑。 思忖间,引擎声越来越近。 就在曲歌几乎快要看清对方的轮廓时,那盏车灯倏地熄灭了。 霎时,一片漆黑。 只有低沉的引擎声仍在耳边。 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饿兽,潜伏在黑暗中观察着它盯上的猎物。 曲歌浑身汗毛耸立。 她忽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样,还是留在蔚园比较好。 至少,不至于曝尸荒野。 以前在恐怖电影里看过的桥段一一在脑海中浮现,与眼前逼近的车影渐渐交叠…… “救命啊!” 曲歌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攥着手机拔腿就跑。 然而,她这两条腿哪里会是车轮的对手。 只听身后的人轰响油门,碾碎满地积雪疾驰而来。 下一秒,一辆黑色重机车横停在眼前。 “就这点胆子,还想跟乔家作对?” “……?” 车上的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写满了危险的脸。 不是因为他长得多么凶神恶煞, 而是那副天生风流相,一双永远藏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实在让人难以抵挡。 听到他说话总有一丝轻诮的语气,曲歌才认出他是谁。 “你是那个黑……” “白。” 他打断她,告诉她他的名字。 “容昼白。” 三个字在唇齿间默默嚼过一遍,曲歌便记住了。 借着月光,她好奇地打量他。 “我以为你在加国。” “你不是让我来接你吗?” “从加国到这儿?两个小时?” “我昨天就到了。”容昼白睨着她,忍不住笑,“这么笨,胆子还小,拿什么跟乔家斗?” “这不是有你吗?” 曲歌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又觉得这话莫名地有些暧昧。 她正想解释,容昼白却又笑了。 他像是十分受用,脸上写着对这个回答的满意。 “上车吧。” 他递给她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头盔。 曲歌接过头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裙,有些犹豫。 容昼白挑眉:“看来你不太方便?” “谁说的。” 曲歌一向是不服输的性子。 哪怕在这种幼稚的小事上。 她弯腰捡起裙摆,前后各打了个结,然后便干净利落地跳上了机车后座。 “走吧师傅,需要导航吗?” “你猜。” 容昼白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她裙摆下露出的白皙,嘴角划过一丝玩味。 轰的一声。 车轮再次碾碎积雪,径直朝着旧城区的方向驶去。 …… 曲歌家住在旧城区的老破小。 这是曲顺芝很早之前攒钱买的房子。 一年前,曲歌为了筹钱打官司,曾把这房子卖了。 是乔胥安帮她把房子买了回来。 “这是你的家,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 他把房产证包装成一份精美的礼物,骗尽了曲歌感动的眼泪。 而今回想起来,那不过是乔胥安博取她信任的拙劣伎俩罢了。 买一套破房子花得了多少钱? 一旦乔氏集团声名扫地,便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相比之下,一张房产证实在太划算了。 容昼白把车不偏不倚地停在曲歌家楼下。 曲歌不免有些好奇,因为她从刚才就没告诉过他她住在哪里。 “你对我的事了解多少?”她摘下头盔还给他。 容昼白自然地伸手过来,替她整理好被头盔弄乱的长发。 “全部。” 这两个字答得毫不迟疑。 曲歌对他越发好奇了。 相比之下,她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 就连他的名字,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几个月前,黑色头像突然出现在她的好友申请列表里。 备注是她的名字。 “曲歌” 曲歌微信向来只加认识的人,于是才通过了申请。 还没等她问他是谁,他就先发来一句—— “你爸想见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曲歌以为是恶作剧,差点把他删了。 毕竟,她从一出生没有爸爸。 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生父早在她出生前就抛弃了她们母女俩。 谁知,容昼白直接打电话过来。 “曲歌,你的生父何青这几年一直都在找你。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怎么样。如果你愿意移民到加国,我们能给你最好的生活条件。” 多么生硬的话术。 曲歌忍俊不禁:“你第一天上班?业务不太熟练啊。” 她以为容昼白是缅北接线员。 后来才知道,他只是生在加国长在加国,所以中文不太好。 为了让她相信他,容昼白给她发了很多证据。 其中,有一张何青和曲顺芝年轻时候的合照。 这张照片,曲歌在曲顺芝的相册里也见到过。 照片上的男人,是她对“爸爸”这个角色唯一的认知。 曲歌犹豫了很久,才回复容昼白的消息。 “所以,你是我爸?” “……” “我只是帮他做事。” “哦。” 看来,那个抛妻弃女的男人,这些年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 真是老天不长眼。 曲歌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和何青见面。 她从小就没有父亲,也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父亲。 她正想把容昼白拉黑。 容昼白却像是隔着网线就猜透了她的心思。 “留着吧,也许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 一语成谶。 眼下,曲歌一心想为曲顺芝翻案。 而那个远在加国素未谋面的父亲,和面前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的“接线员”。 是她的最后底牌。 …… “你应该有地方住吧?” 曲歌抿了抿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打发容昼白。 毕竟,面前的人脸上一副“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吗”的表情。 听到她下了逐客令,容昼白耸了耸肩。 “我身体还行,在公园凑合一晚死不了。” 曲歌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何青让你来找我,算出差吧?他不给你报差旅费吗?” “都是一家人,谈钱就生分了。” “一家人?” “我没跟你说过吗?”容昼白挑眉笑,“你爸是我姐夫。所以,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曲歌重新打量她这位“舅舅”。 他看起来最多二十七八,和乔胥安差不多年纪。 何青娶了他姐? 老牛吃嫩草。 呸。 正说话时,容昼白的视线突然越过曲歌落在她身后几米开外。 “看来我该走了。” 曲歌回头,循着他视线方向看过去。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 乔胥安坐在车里,森冷的视线刺穿防窥玻璃,死死地盯着路灯下有说有笑的男女…… 第6章 他只想占有她! 重机车的轰鸣声消失在耳边。 乔胥安这才下车朝曲歌走来。 “他是谁?” 他的语气冷得令人如同置身冰窖,难以压抑的愠怒在凌冽的眼神中烧成一团足以将她焚尽的火。 可他刚刚还在柔声细语地哄着另一个女人。 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她? 曲歌实在受够了。 “我累了,想回家休息。” 她没有回应他的质问,冷着一张脸往楼上走。 转身时,她下意识地避开乔胥安,连裙摆划出的弧度都带着对他的抗拒。 她冷漠的态度让乔胥安莫名觉得胸口发闷。 他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回来,嗓音因极度愤怒而异常嘶哑。 “我问你,他是谁?!” 手腕被人掐得泛红,疼得曲歌不由得皱眉。 乔胥安瞪得猩红的一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剥皮拆骨的猛兽。 他身上散出浓烈的酒味,来找她之前他似乎喝了不少。 可乔胥安一向是个节制自持的人,他从不会放任自己的理智被酒精所控制。 能让他破例的,大抵只有乔晚晚了。 回想起今晚在蔚园别墅听到的那些话,曲歌便明白了乔胥安把自己灌醉的原因。 他不敢面对乔晚晚的告白,才用酒精麻痹自己,生怕清醒时更痛苦。 那他现在来找她又算什么呢? 想把他心里那些对乔晚晚无法发泄的情感都在她身上释放出来? 正如过去三年里的每一次…… 曲歌沉默不语,倔强地不肯看他。 乔胥安宽大的手掌一把掐住她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 白皙的皮肤印出他手指的形状,曲歌疼得红了眼眶,可任由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告诉我,刚才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乔胥安第三次问她,再也无法抑制的怒意已经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燃烧殆尽。 半小时前,他发现曲歌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蔚园别墅,他给她打了无数通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 他担心她的安全,焦急地赶来找她。 结果,他看到的却是她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画面!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曲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他笑过了。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心情不好,所以他想尽了办法哄她。 他送她礼物,带她参加他和朋友的聚会,做她从前一直希望他做的事…… 可她呢? 她居然把他一个人扔在蔚园,跑来跟别的男人私会?! 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得不到曲歌的回答,乔胥安彻底失控了。 他发狠地咬上她的唇,恨不得立刻将她吃干抹净,让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背着他在外面招蜂引蝶。 男人身上清冷的香水味混杂着酒味侵入曲歌的鼻息。 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被人按着双手抵在了墙上。 乔胥安熟稔地伸手从裙下探入,粗砺的手指毫不怜惜地扯烂她的底线。 曲歌惊恐得瞪大双眼。 “乔胥安!你不可以……” 她不愿意! 更不可以在这种地方! 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的楼道…… 街坊邻居都认识他们,如果被人看到这一幕,她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曲歌惊慌地制止乔胥安的荒唐,可话都没能说出口就被人牢牢堵在唇齿之间。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他,那几分猫儿一样的力气在他眼里不过是增添乐趣的调味剂。 屈辱的眼泪沿着女人的脸颊滑落。 她几乎绝望地哀求他:“求你,不要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滴眼泪打在乔胥安的手背。 他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猩红的眼中终于找回几分清醒的神色。 他拧了拧眉头,立刻将人打横抱起,快步上楼。 进了屋。 关门落锁的同时,乔胥安强行忍耐的冲动再也无法抑制。 没有任何前奏,曲歌身上那条价格昂贵的裙子瞬间变成散落满地的碎布片。 她被人重重扔在床上,像对待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 而面前的男人却仍是衣冠整齐,高高在上地站在那儿,写满侈欲的深眸紧紧锁定着他的猎物。 强烈的耻辱感顷刻之间蔓延到曲歌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惊恐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便是被人肆意羞辱后的愤怒。 曲歌蹙紧了眉头,紧紧咬住牙关,反手抓起摆在床头的花瓶砸向乔胥安。 “你这个疯子!”她歇斯底里地骂他。 乔胥安闪躲及时,花瓶从他耳侧飞出,咔嚓一声摔得稀碎。 散落的花瓣躺在那些锋利的玻璃碎片中,一地狼藉。 看着情绪失控的曲歌,乔胥安皱眉。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抗拒他,仿佛他是一个不可饶恕的仇人。 她从前不会这样。 是因为刚才在楼下那个男的? 无名妒火再次战胜了乔胥安的理智。 他随手摘下颈间的领带,利落地将曲歌的双手捆在床头的栏杆上。 被束缚的痛苦让曲歌拼了命的反抗。 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她所有的反抗都不过是无谓的动作。 乔胥安咬着牙命令她:“乖一点,我不想伤害你。” 这算是威胁吗? 曲歌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在所有温柔深情的表象之下,藏着一头暴虐嗜血的野兽! 乔胥安早已被嫉妒引发的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现在只想占有她,证明她永远是他的专属。 他无视了她的求饶和抗拒。 他甚至没有耐心徐徐图之,只是打开拉链便要侵入。 这样的举动在曲歌看来,无疑是一种羞辱。 只有玩具娃娃和街边最低劣的女人才受得了这种不带一丝感情的发泄! “乔胥安,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她愤怒地质问他。 可对于乔胥安来说,这个问题实在毫无意义。 他手指上还带着他们的情侣对戒。 从她答应他的求婚那天起,这枚戒指他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对他而言,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未来唯一的女人! 他不明白曲歌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问这些明摆着的蠢问题。 “你觉得呢?” 说话的同时,他早已按捺不住身体里的那团火。 而他急切的动作对于曲歌来说便是最好的回答…… “叮——” 就在乔胥安只差最后一寸便能尝到那让他欲罢不能的滋味时,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烦人的铃声一遍又一遍,惹得他怒火中烧。 乔胥安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正打算挂掉电话关机。 可这时,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却让他的手指顿了顿。 下一秒,曲歌听到乔胥安的手机那头传来乔晚晚娇滴滴的声音—— “哥,你在哪儿?我肚子好痛,你陪我去医院好不好……” 乔胥安从来不会拒绝乔晚晚。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道:“好,我马上回来。” 和乔晚晚说话的时候,乔胥安又变回了那个温柔体贴的好哥哥。 仿佛片刻前还恨不得将曲歌撕碎的那头野兽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曲歌一言不发地看着乔胥安利落地整理好衣服,然后扔下她快步离开。 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浓烈的欲望还未完全散去。 “乖,等我回来。” …… 砰的一声。 乔胥安就这么走了。 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好似刚才那些荒唐的纠缠全都不过是噩梦一场。 曲歌的双手仍被牢牢绑在床头。 时间久了,她只觉得两条手臂酸痛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 她当然不肯就这么坐以待毙,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等着乔胥安再回来肆意羞辱她。 她努力地尝试着解开捆住她的领带。 可试了无数次,依旧是徒劳。 乔胥安的领带就像一道坚不可摧的枷锁,他要将曲歌困在他的掌控之中。 曲歌就这么不着寸缕地被他晾在这儿。 她的尊严和地上的花瓶一样,支离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曲歌的双手早已麻木得无法动弹,长时间佝偻弯曲的后背也疼得厉害。 她也想找人求救,可她的手机和她包包一并被乔胥安扔在了外面客厅,她现在根本拿不到。 眼看就要天亮了。 客厅传来手机振动的嗞嗞声。 曲歌不知道是谁一直在给她发消息。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 无论是谁都好,只希望有人能来救她……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 曲歌终于听到楼道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正犹豫该不该呼救时,外面响起了越来越急的敲门声。 不是乔胥安。 他有她家里的钥匙,从来不会敲门。 可现在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家里找她? 第7章 急什么?只是普通朋友 哐! 一声重响。 容昼白破门而入。 他径直冲进卧室,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倏地拧紧了眉头。 曲歌一丝不挂地被人绑在床上,一张脸因为整夜的折磨而失去了血色,苍白如纸。 见了他,她尴尬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帮帮我,帮我解开……拜托你了。” 容昼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直勾勾的视线有多不合时宜。 他马上脱下身上的机车外套,盖住她消瘦的身体。 他没耐心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打成的结,索性直接从厨房找来水果刀把那条该死的领带割断。 重获自由的一刻,曲歌只觉得一阵无法压抑的鼻酸。 下一秒,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将身体紧紧蜷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大哭一场。 容昼白知道这种时候他不该在这儿。 他识趣地走出卧室,顺手替人关上了门。 直到十分钟后,曲歌才穿好衣服出来。 她早已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又挂上了平时那副冷静的面容。 “谢谢。”她对容昼白说,“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早来找我?” “你没回消息,我就上来看看。” 其实昨晚容昼白从没走远。 他骑车假装离开后,兜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会有危险。 大抵是一种不太科学的第六感,告诉他应该回来看看。 毕竟,乔胥安下车的时候,那副阴沉沉的表情实在不怎么好看。 容昼白去而复返,没多久就看到乔胥安下楼上车离开了。 曲家那扇小窗户却还一直亮着灯,整夜都没熄灭。 容昼白给曲歌发消息。 她没回。 他又打电话。 还是没人接。 不安的念头一旦长出来,便会很快在脑海中生根发芽。 所以他才冲上楼,只想亲眼确认她是不是还安全。 还好,他来了。 他此刻无比庆幸。 眼前,曲歌那双纤细的手腕已经因整夜的束缚而淤青发紫。 容昼白皱了皱眉,起身拉着她便往外走。 曲歌茫然:“去哪?” “当然是医院。” …… 中心医院。 昨天才出院,现在又来了。 曲歌几乎快要对这个地方产生心理阴影了。 外科大夫仔细看了看曲歌手腕上的伤痕,啧了一声:“你这是怎么弄的?” “……” 曲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容昼白嫌她墨迹,替她回答:“被领带绑了一夜。” 不出所料。 下一秒,大夫看他俩的眼神就变得怪异起来。 “你们这些小年轻……”大夫抿了抿嘴,“唉,下次别玩这么激烈了。这要是再晚来一会,手掌就坏死了!” “好的大夫,我知道了。” 容昼白自然地接话,在大夫面前弯着眉眼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曲歌瞥了他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他厚脸皮,还是该谢谢他在这种时候没让她一个人应付这种难堪的局面。 开了药,两人走出诊室。 电梯门一开,迎面走出的人竟然是乔胥安。 乔胥安手里拿着一些吃的,脚步匆匆正要往病房走。 曲歌这才想起昨夜他离开是为了陪乔晚晚来医院看病。 他倒真是把乔晚晚捧在手心里疼着。 连买个早饭这种小事,他都不肯假手于人。 想到昨夜他那句“等我回来”,曲歌只觉得可笑极了。 看着眼前的乔胥安,他哪还有半点记得她被他绑在家里等死的模样? 若不是容昼白及时出现,她这双手恐怕就真要不成了…… 见到曲歌出现在这儿,乔胥安先是诧异,然后不悦地皱住了眉头。 他的视线落在容昼白身上。 他才离开了几个小时,她就又找上这个男人了? 乔胥安妒火中烧,脸色黑得像烧焦的炭。 “你来医院干什么?”他问曲歌,语气冷得吓人。 曲歌现在最不想搭理的人就是他。 这男人还好意思问她来医院做什么? 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她别过头只当没看到他,拉起容昼白往电梯里走。 见她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去牵别人的手,乔胥安气得咬牙,下颌紧绷到发酸,拳头攥得骨节发白。 他猛然抬手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顾不上险些被夹断手掌,冲进电梯将曲歌拽了出来。 “把话说清楚。” “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告诉我他是谁!” “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 曲歌皱眉甩开乔胥安的手。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她实在不想跟他继续这种无谓的纠缠。 容昼白站在身后,抱着手倚在墙边看热闹。 乔胥安的视线如同锋利的刀刃在他身上数次来回,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几片肉似的。 僵持不下时,走廊另一头传来中年女人的催促声。 “胥安,买个吃的怎么去那么久?你在跟谁说话?” 乔胥安的母亲柳媛踩着一双恨天高出现在曲歌面前。 看到曲歌,柳媛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怎么在这儿?”她睨了她一眼。 明明是问话,她却没有给曲歌回话的机会。 她一把拿过乔胥安手里的东西,语气几分埋怨:“晚晚都饿了半天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谈情说爱!” “抱歉,妈。” 乔家规矩严,乔胥安对父母态度一向恭敬。 但曲歌一直觉得乔父乔母配不上这样的恭敬。 因为他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姿态,从不把像她这样的穷人当成平等的人来对待。 正如此刻,柳媛瞅了她一眼,句句刺耳。 “胥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女人玩玩就算了!像她这种贫民窟里出来的,揣着什么心思我清楚得很!你要是真被她缠上了,以后想甩都甩不掉!” 柳媛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和她女儿乔晚晚简直一模一样。 乔胥安在她面前就像是被割了舌头的哑巴,无论她对曲歌怎么冷嘲热讽,他都不曾为她辩驳半句。 曲歌从前总是看在他的份上一忍再忍,一让再让。 而今,她忍无可忍。 “乔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了。现在不是我缠着你儿子,是他缠着我不放!” “你说什么?!” 听到曲歌竟然敢顶嘴冲撞她,柳媛一双圆杏眼瞪得老大。 曲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早就想跟乔胥安分手了,是他一直纠缠不清!还麻烦乔夫人好好管管你儿子,别让他再来打扰我!” “你!……” 柳媛呲牙咧嘴要骂人。 在她发作的前一秒,曲歌快步走进电梯,消失在乔家母子眼前。 电梯下楼的片刻,她还能听到外面柳媛愤怒的尖叫声。 “没教养的小贱人!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 …… “嗤……” 电梯里,容昼白忍不住笑出了声。 曲歌白了他一眼。 “有什么好笑的。” “难得看柳媛吃瘪,还挺有意思的。” “你认识她?” 容昼白这么直呼柳媛的名字,听语气似乎早就是熟识。 可看柳媛刚才好像并不认识他。 曲歌警惕地皱眉,她现在最不希望跟与乔家有关的人沾上任何关系。 容昼白耸了耸肩:“算不上认识,只是见过一面。” “什么时候?” 他明明一直在加国,却和国内的阔太太有过一面之缘。 曲歌越来越好奇眼前这个看起来永远吊儿郎当的男人。 两人正说话,电梯开门,外面走进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其中一人看见曲歌时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后立刻拉着同行的人咬起了耳朵。 曲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到几个字。 “就是她……” “热搜上那个女的……” 曲歌右眼皮无端端跳了两下,一阵不安的预感。 她马上打开手机看热搜。 果然,她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 “劲爆!江大校花参加上流聚会大玩多人游戏!” 醒目的标题下,是曲歌昨晚在蔚园别墅被乔晚晚泼了一脸牛奶的照片。 照片被人p过。 一张本来没什么特别的照片,现在看起来直接变成了限制级! 照片的背景是一堆被马赛克遮住了脸的男人,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包围中,曲歌衣衫不整、双手护在胸前,脸上沾满了不知名的白色…… 曲歌一时只觉得眼前地转天旋。 她根本没想过这场荒诞的闹剧竟然会延续到今天,如同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不用猜就知道,这一切的背后肯定是乔晚晚的精心策划。 否则,谁也不敢随便把昨夜蔚园派对的照片发上网,而且还把事实扭曲成这样。 旁人都知道曲歌背后有乔胥安这座靠山,不敢轻易得罪她。 除了乔晚晚。 只有她清楚,在乔胥安心里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曲歌手指继续往下滑,看到评论区早就9999+。 “好片当赏!援交女王名不虚传!” “礼貌问下,谁有她的联系方式?我有个朋友……” “江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处理一下这件事啊!跟她念一个学校真的丢脸透了!@江洲大学校宣部” “听说她妈以前就是在酒店坐台的,女承母业啊这是?” “原来是祖传口艺人,失敬失敬!” 数不清的谩骂一条接一条出现在曲歌的屏幕上。 不管她怎么往下翻,都翻不出半句为她辩白的留言。 那些人骂她就算了。 可他们竟然连她已经过世的妈妈都不放过! 难以压抑的怒火灼烧着曲歌的理智,她尝到唇齿间尽是铁锈味的愤恨,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为她叫嚣着不公…… 第8章 让曲歌滚出江大 “不喜欢,就别看了。” 容昼白抬手遮住了曲歌的眼,让她再也看不见屏幕上恶劣的字句。 可即便她不主动去看网上的东西,却也还是逃不开那些无处不在的恶意。 下午有课。 曲歌不想挂科,让容昼白送她到学校。 看到她从男人的机车上下来,周围路人无不对她指指点点。 那些鄙夷的目光如影随形,就像阴暗处长满的粘腻青苔,甩脱一缕又粘上一片。 曲歌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理会周遭难听的声音。 可就算她已经努力躲避,麻烦还是总会找上门来。 阶梯教室。 曲歌在角落刚坐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紧随其后。 “这不是咱们小嫂子吗?呀,还没来得及恭喜你,现在已经是大网红了呢!” 说话的是乔晚晚的小跟班,上次打伤曲歌的金发女。 曲歌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直到听到她身边的人叫她:“金金,你认识咱们援交女王啊?” “何止认识,我们可熟了!” 金金把笔记本随手扔在桌上,在曲歌身旁坐下。 曲歌厌恶地拧起眉头。 她正想起身换个位置,却被金金一把摁住。 “想去哪啊?昨天我把你拍得那么好看,你还没谢谢我呢!” 说话时,金金掏出手机,把热搜上那些恶意合成的照片翻出来,递给身边人传阅。 “大家都好好看看,这么劲爆的写真,错过就太可惜了!” 果然,今天的热搜都是乔晚晚和她一手安排的。 只让曲歌上热搜她们还嫌不够。 昨晚没能看到曲歌摇尾乞怜的狼狈模样,实在不算痛快。 金金看到了曲歌手伤的手腕。 她一把攥住她:“哎呀,小嫂子受伤了?这是怎么弄的,看起来很严重啊?” 曲歌白皙的手腕上还盘踞着青紫色的淤伤,像一条毒蛇缠绕过的痕迹。磨破的皮肤还没结痂,只是擦了一层透明的药膏,看起来肿胀发亮。 她用力抓起她的另一只手腕。 看到也有同样的伤痕,金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得意地笑出声。 “哇,你不会是昨晚跟人玩捆绑y弄伤的吧?” “小嫂子表面看着那么正经,私底下玩那么大?看来网上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啧啧,昨晚要伺候那么多人,今天还要带伤上课!小嫂子你也太努力了吧!” 金金扯着嗓门像市场里的菜贩子一样吆喝,顿时引来整个教室的围观。 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在一片窃笑声中,有人大喊了一句:“援交女滚出江大!” 一句话如同可怕的病毒瞬间在人群中扩散传染。 很快,所有人都开始拍着桌子大喊—— “援交女滚出江大!” “曲歌滚出江大!” 震耳欲聋的抗议声如浪潮般涌出教室,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迅速在全校引起骚乱。 许多人都闻声跑来看热闹,把门口的长廊堵得严严实实。 曲歌被众人围在中间,像误入狼群的羔羊。那些尖锐的咒骂声化成尖锐的刺密密麻麻扎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耳边嗡嗡作响。 冷汗顺着她的脊梁缓缓滑下。 她想要逃离这里,可周围那些人根本不肯放过她。 人群围成密不透风的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金金凑在她耳边讥诮道:“别想了,乔总不会来救你的。他现在正陪着晚晚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点开朋友圈里最新一条动态递到曲歌眼前。 三分钟前,乔晚晚发了一张自拍。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躺在医院病房里,身旁的乔胥安正在帮她一缕缕仔细撕掉橘子上的白色橘络。 “喜欢吃橘子,讨厌这些白色絮絮!还好有哥哥在~哥哥永远是对我最好的人!” 从前和曲歌在一起的时候,乔胥安总是不吃一切需要剥皮的水果。 曲歌知道他不是不喜欢,只是嫌麻烦,所以她每次都帮他剥好才端给他。 可现在看来…… 他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只是他的耐心都已经给了别人! 曲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居然到现在还会因为这种事情而难受。 周遭的骚乱还在继续。 一阵莫名的烦躁让曲歌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她皱着眉头推开金金的手机,不想再看到乔家兄妹那两张令人恶心的脸。 明明她只是轻轻推了一下,金金却顿时尖叫起来。 “好痛!你怎么还打人呢?!”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大家都看到了,你刚才推我了!” 金金大声指责,身边马上有人站出来为她作证。 “对!就是曲歌动手打人!” “我们只不过是说了实话,你气急败坏就动手打人,太恶劣了吧!” “怎么?自己好意思做那些脏事,还不让人说了?!” 此起彼伏的骂声一浪盖过一浪。 金金被人护在中间,仿佛真成了挨打的受害者。 人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有人为金金忿忿不平,甚至想要帮她还手。 眼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曲歌连忙掏出手机想要报警求助。 然而,还没等她拨通电话,校长秘书穿过人群挤进教室,终止了这场混乱。 “曲歌,校长要见你!跟我去校长室!” …… 宋校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在曲歌的印象里,他在人前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和蔼姿态。 校长秘书带她进了校长室后便出去了。 只留下她和宋校长两人谈话。 从曲歌一进门,宋校长的视线就一刻都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恨不得把那一对眼珠子都抠下来粘在她身上。 “曲同学,最近发生的事情,对学校的影响很大啊!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校长,我没有做过任何败坏校风的事,热搜上那些都是有人刻意p图,不是真的!”曲歌为自己辩解。 宋校长端着保温杯抿了一口,缓声安抚曲歌:“我当然相信你不是那种坏孩子。别着急,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宋校长示意曲歌在沙发上坐下。 他那黏糊糊的眼神,看得曲歌很不舒服。 见曲歌一直站着,他起身走过去一把揽住曲歌的肩,强行将她摁到沙发上坐下。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曲歌面前,低头正好能看到她领口傲人的风光。 宋校长满意地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干巴的老树皮。 “曲同学,虽然我相信你,但是你也看到了,同学们对这件事情颇有怨言。这些事情毕竟是因你而起的,不管你做没做错事,你都应该承担起责任来。” “您希望我怎么做?如果您决定处分我,我可以接受。” 事已至此,曲歌无力回天。 她必须承认,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是该承担部分责任。 曲歌已经做好了被处分的心理准备。 可她没想到,宋校长竟然对她起了龌龊的念头。 “这样吧,为了证明你是被人冤枉的,我给你想了个自证清白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 “只要你和我把视频里那些动作重新还原一遍,我一定能证明你的清白。” 话音未落,宋校长皱巴巴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向了曲歌的领口。 曲歌惊慌失措地推开他,眉头紧锁:“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那些照片和视频都是别人合成的吗?我要是不亲自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你在男人胯下是不是真的扭得那么骚!” 曲歌这才反应过来,宋校长说的不只是今天热搜上的照片,还有上次在学校论坛里疯传的那段视频。 堂堂大学府的校长,竟然想对自己的学生做这种事! 曲歌惊怒交加。 她转身往外跑。 可宋校长早就留了一手,在她进门时就已经把门反锁了。 不等曲歌解开门锁,宋校长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将她拽倒在地拖回屋里。 “还想跑?我劝你识相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事情闹成这样,除了我谁还保得了你?!” “我告诉你,要是不想被开除,就给我老实点!把我伺候好了,我自然有办法让你顺利毕业!要不然,今天你就给我滚出江大!” 一校之长,本该是全校学生的表率,可他现在却用开除学籍来威胁学生满足他下流的欲望。 曲歌眼角滑下一滴苦涩的眼泪。 她早该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烂透了! 头皮被人扯得生疼,每一根神经都牵扯着她反抗的斗志。 她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奋力挣脱了身后枯木一样的手掌。 “校长!我劝你最好冷静一点!” “今天是我男朋友送我来学校的,他也知道我来了校长室,现在还在外面等着我!” “如果我一直没出去,你猜他会怎么做?!” 曲歌慌张地退到角落,抄起桌上的奖杯举在身前当防身武器。 她冲着宋校长大声警告,赌他不敢用自己的前途冒险。 听了她的话,宋校长果然愣在原地没再上前。 他一早就听说过曲歌有个有权有势的男朋友,所以三年来他都不敢把歪心思动到她头上。 可最近那些桃色新闻一条接一条。 从早上爆出的照片看来,这小丫头也不过只是有钱人胯下的玩物罢了。 要是她真有什么大佬做靠山,又怎么可能去私人别墅陪那些有钱人玩多人游戏? 见钱眼开的货色! 他这才有胆子把曲歌叫来校长室。 但现在…… 宋校长不知道曲歌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今天的确有人看到曲歌被一个骑机车的男人送来学校。 他不敢赌。 万一待会儿真有人闯进来救她,那他这几十年就全白干了! 可就这么把曲歌放走了,万一她出去乱说话…… “叩叩叩。” 宋校长正进退两难,突然有人敲响了校长室的门。 门外,乔胥安冷沉的声音传来—— “宋校长,是我。” 第9章 越过他的底线 半小时前。 乔胥安在医院接到助理白川的电话。 “江大那边出事了!” 乔胥安马不停蹄地往江大赶。 他得知曲歌被叫到了校长室,便直接来找她。 谁知,还在门外就听到她大声说—— “今天是我男朋友送我来学校的!” 男朋友。 她指的是那个骑机车的男人? 那他又算什么? 乔胥安牙关咬得生疼。 他重重敲响校长室的门。 宋校长吓得一哆嗦。 刚才他明明让秘书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怎么这么快就…… “宋校长,是我。” 乔胥安压着怒意的声音让宋校长瞬间面如土色。 这尊大佛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种时候跑来? 乔氏集团的继承人,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惹不起。 宋校长立刻整理好西装,对着曲歌做个了噤声的手势,然后才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 “乔总,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门口迎接您!” “用不着麻烦。” 乔胥安扫视四周。 本该整洁的校长室一片混乱,看得出刚刚发生过冲突的痕迹。 他拧了拧眉头,视线落在曲歌身上。 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衬衫也被扯掉了一粒纽扣。 乔胥安立刻就猜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江大校长宋有德。 这老头好色的风评早就在他耳边传过许多次。 但他从没想过宋有德竟然敢把咸猪手伸向他的女人! 简直是活腻了! 乔胥安径直走向曲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曲歌抗拒地皱眉,却根本反抗不了他。 见她还不安分,乔胥安不悦:“不跟我走,想留在这里?” 曲歌顿时不敢动了。 虽然这眼前两个男人都让她觉得恶心,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乔胥安显然是更安全的选择。 看着乔胥安抱着曲歌离开,宋有德一张脸比纸都白,哆嗦得像个筛子,两腿一软瘫软在地。 “完了……全完了!” …… 楼下,司机早已待命。 乔胥安强横地将曲歌塞进车里,脸色始终阴沉难看。 “那个骑机车的男人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一开口又是质问。 曲歌现在哪有心思解释这种问题。 刚才发生的一切仍教她心有余悸,她只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像鸵鸟一样将自己藏起来。 曲歌的沉默让乔胥安胸口闷得发痛。 他想发火,可侧目看到她眼眶红红的憔悴模样,烧在心头的一把火瞬间又被人浇灭了。 “宋有德的事,我会处理。”他缓声想要安抚她,“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开除你。” 曲歌还是不出声,只是将自己蜷成一小团。 她感到害怕的时候总会这样。 乔胥安心脏上好似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他叹了口气,语气更温柔几分:“网上的热搜我都让人撤掉了,我会查清是谁拍了那些照片。” 查? 还需要再查吗? 这明摆在眼前的事情,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得清。 可惜,乔胥安不是眼盲,是心盲。 曲歌冷哼一声:“网上的东西能删,那别人脑子里的记忆你也能删吗?”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看过那些脏东西了。 现在删掉,有什么用? 无非是让他自己心里减少几分愧疚罢了。 毫不掩饰的讥讽明晃晃地挂在曲歌唇边。 这样的表情,是乔胥安最不喜欢的。 刚刚压下去的无名火再次烧上他深沉的眸。 “曲歌,你最近到底哪根筋不对?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才满意?!” 动不动就跟他提分手,他忍了。 整天跟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混在一起,他也忍了。 早上在柳媛面前胡说八道让他难堪,他还是忍了。 现在,他憋着一肚子的火好声好气来哄她,却还要被她阴阳怪气地嘲讽! 真把他当忍者神龟了?! 乔胥安耐心用完,冷冽的眼神里清晰地写着他最后的警告。 如果曲歌还不能乖乖把毛顺好过来向他低头认错,他不会再纵容她的无理取闹。 曲歌当然知道乔胥安的底线在哪。 但她这次铁了心要越过去。 “我以为我早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想跟你闹。” “我是要跟你分手!” 曲歌干净利落地说出分手两个字,比之前每一次都更加坚决。 在她看来,他们其实早就已经分手了。 毕竟,分手不是离婚,不需要双方签字,只要一个人决心离开就足够了。 触到曲歌眸中的决绝,乔胥安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难以呼吸。 他眉心深凝,额角每一根凸起的青筋都在叫嚣着愤怒。 “你想清楚了?” “是,想清楚了。” 不等他话音落下,曲歌就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的干脆让他愈发窝火。 三秒的死寂过后,他从几乎快要咬碎的牙齿间嘶哑地挤出几个字。 “好,我答应你!” 曲歌这次是真的惹怒了乔胥安。 一向保持绅士素养的男人直接停车把她扔在了路边便扬长而去。 看着黑色迈巴赫消失在转角,曲歌长舒了一口气。 他接受了她提的分手。 这是不是说明,她终于能从这段恶心又虚伪的感情里脱身了? 那么…… 接下来,她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可以专心想办法对付乔晚晚! …… 曲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本想先好好睡一觉,可上楼看到那扇虚掩着的门,她才想起早上容昼白为了救她撞坏了门锁。 现在,她还得先收拾这一屋子的狼藉。 曲歌沉了口气,打电话找来了换锁师傅。 正好,换了门锁,乔胥安手上那把钥匙也不用再找他要回来了。 曲歌回到房间。 床头还放着她和乔胥安的合照。 看着晦气。 她索性一次性将所有和乔胥安有关的东西全都打包扔进了垃圾桶。 三年期间的合照。 他向她求婚时送她的戒指。 还有,那对不知道从哪儿随便买来糊弄她的破木偶…… 清理完这些东西,家里瞬间干净了不少。 曲歌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裹在被子里睡上一觉。 这是这段时间来她睡得最踏实的一觉,那些噩梦再也没有来打扰她。 醒来已是黄昏。 看着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曲歌心里莫名一阵空落。 洗完澡,桌上开着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您有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rong。 是容昼白? 曲歌刚打开邮件,就接到了容昼白的电话。 “给你发了份表格,有空填一下。” 邮件附件标题写着“移民申请表”。 曲歌挑了挑眉:“还要填表啊?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有钱人办什么事都是打个电话就解决了。” “谁跟你说的?有钱人也是合法公民,得按规矩来。” “小说里都那么写的。” 曲歌一边擦头发,一边仔细看了看表格的内容。 才刚填了几个字,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日程提醒。 “晚上八点,永康路家教。” 看到这行字,曲歌才想起自己半个月前在兼职软件上接了这活。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早就忘了还有这回事。 和乔胥安在一起的三年,虽然他总是给她转账、买礼物,可曲歌一直都没花过那些钱。 曲顺芝还在的时候,她总是把那句从书里看到的话挂在嘴边—— “上天的馈赠都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不要总想着不劳而获,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将会为此付出什么。” 曲歌年纪还小时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而今,没有什么比这句用在她身上更合适了。 从前,人人都说她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捡了乔胥安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金龟婿。 可现在呢? 曲歌嘴角一抹苦涩的弧度。 起身。 换衣服出门。 仇要报。 日子也要继续过。 明天的饭总要吃。 曲歌坐上去往永康路的公交车。 不知怎的,一上车她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长辈总说左跳财右跳灾。 她心里难免有些不踏实。 这时,兼职软件上收到了雇主的消息。 “曲老师,今天晚上别忘了过来给子豪上课。” “当然,我已经在路上了。您放心,一定准时到。” 回复完消息,曲歌又点开雇主的资料页仔细看了一遍。 是个经常在平台上活跃的老用户了,头像也是他们一家人的照片。 应该不会有问题。 曲歌安慰自己。 也许是最近遇到的事太多,才会搞得自己这么疑神疑鬼…… 半小时后。 曲歌下了车,照着雇主给的地址找过去。 七拐八拐的巷子,绕得她头晕。 好在附近都是热闹的居民区,巷子里也有不少穿梭来去的路人,不至于太冷清。 又穿过一条巷子,她终于来到了雇主说的那幢公寓楼下。 说是公寓,其实就是城中村的自建房,房东挂了个招牌就把房子按照更贵的价格租给周围写字楼里那些来江洲城打工的年轻人。 “501……” 曲歌寻着门牌号找到门口。 来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跟她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 曲歌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又确认了一遍地址。 对方满脸堆笑地催她进屋。 “曲老师是吧?没错,就是这里,快进来吧!” “您是……子豪的哥哥?” 曲歌狐疑地往里走,手指一直放在手机的紧急呼叫按钮上。 环视四周—— 这屋子确实有一家三口生活的痕迹。 到处都是小孩子的玩具,门口鞋柜旁散乱地堆着几只大小颜色不一的拖鞋。 可是,曲歌进门这么久,却根本没看到除了旁边这个男人之外的其他人。 砰! 身后的门重重关上。 不等曲歌反应,最里面的房间突然传出女人嗓音尖细的讥笑声…… 第10章 找不到曲歌?乔胥安急了! “曲老师,你还真是准时啊!” “乔晚晚!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乔晚晚脸上写满恶毒的笑,曲歌顿时反应过来。 这又是她精心设计的圈套! 没有任何犹豫,她立刻长按手机拨通紧急呼叫电话。 电话被人接通的下一秒,手机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抢走。 “还想找人来救你啊?”男人直接将她的手机扔出窗外。 看到那物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彻底消失在眼前,曲歌心头一颤。 “乔晚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昨天在我回国的接风宴上,你不是还挺嚣张的吗?你那时候跟我说什么来着?哦,对了,硫酸!” 乔晚晚一个眼神,身后的男人立刻拿来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浓硫酸。 曲歌倏地皱紧了眉头。 她现在知道乔晚晚到底想做什么了。 “曲老师,你还真是跟网上说的一样下贱啊!” “两百块钱?才两百块就能把你叫过来,我可真是没想到!” “你就这么喜欢跟男人玩这种角色扮演吗?嗯?曲老师~我哥他知道你这么便宜吗?” 话音未落,一记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曲歌脸上。 不是她不想躲,可身后的男人早就反绑双手将她控制住,她根本无法动弹。 乔晚晚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全都剜下来。 就是这个女人…… 就是她害得她被哥哥打了一巴掌! 从小到大,哥哥一直都是最疼爱她的人。 别说是打她,就连跟她说重话都没有过! 可是昨天晚上在蔚园别墅,他竟然为了这个贱人动手打了她?! “曲歌,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有哪里好?凭什么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 乔晚晚反手又是一耳光。 一次比一次下手更重。 曲歌脸上顿时红肿一片,火辣辣地疼。 看到曲歌疼得皱眉,乔晚晚越是兴奋。 她笑得狰狞:“疼吗?可我才只是轻轻打了你几下,就这么疼吗?那要是我把这一瓶硫酸全都泼到你脸上,你说又会怎么样呢?” “乔晚晚,你真是疯了!” “我疯了?你搞清楚,明明是你自己让我这么做的。你自己说的话,你忘了吗?!” 曲歌当然知道自己说过什么。 她只是低估了乔晚晚。 从前她以为她不过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小丫头。 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个反社会人格的疯子! 乔晚晚一把掐住曲歌的脖子,尖利的长款美甲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划出红痕。 她两眼猩红地瞪着她,那怨毒的眼神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曲歌,你知道吗?我哥他以前最疼我了,只要我想要的,不管什么他都会买来给我!” “可自从有了你,他就完全变了!我只不过是弄死了一个老太婆,他居然就把我一个人扔到国外去!你知道欧国冬天有多冷吗?你知道我在那边受了多少苦吗?!” 乔晚晚永远也不会忘记乔胥安让人送她出国的那天。 无论她怎么哀求,乔胥安都板着一张脸不肯理她。 他明知道她最怕冷,却还把她扔到那么冷的欧国! 这一切,都是因为曲歌! 压抑已久的怒火烧到了极致。 乔晚晚一把抓起那瓶浓硫酸,恶狠狠地威胁曲歌。 “害怕吗?你要是不想我用这东西毁了你的脸,现在跪下跟我求饶还来得及!” “只要你肯好好求我,并且答应从此以后消失在我哥眼前,我也许真的会放你一马也说不定。” “怎么样?你可以考虑考虑。不过,你只有五秒钟时间哦!” 乔晚晚扬唇一笑,掐着手指煞有介事地开始倒数。 “5……” “4……” 曲歌当然知道今天乔晚晚做局把她骗到这里就是为了折磨她,就算她现在真的下跪向她求饶,她也不可能会放过她。 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可难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曲歌飞速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乔晚晚的倒数已经接近尾声。 “3……” “2……” “1!” “乔胥安没告诉你吗?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倒数计时的最后一秒,曲歌急声大喊。 听到这话,乔晚晚举着浓硫酸的手僵在半空。 只差那么一点点,瓶子里的液体就会全部浇在曲歌脸上。 飞溅出来的一滴浓硫酸落在她的衣服上,衣服顿时黑了一片。 乔晚晚眉头狰狞地拧在一起:“你说你们分手了?” “就在今天中午。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去问他!” 听到曲歌十分肯定的语气,乔晚晚半信半疑地挑了挑眉。 但即便他们真的分手了又怎么样? 过去发生的那些事不会改变。 这个贱人还是该死! 只不过…… 既然他们分手了,那她现在倒是有心情再跟她多玩一会儿了。 乔晚晚放下手里的浓硫酸,转而拿起一杯看起来无色无害的白开水。 “好吧,那我再给你个机会。” “把这个喝了,我就不为难你了。” 乔晚晚把水杯递到曲歌面前,等着她做选择。 曲歌当然清楚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这杯水里肯定有问题。 “水里加了什么?”她问。 乔晚晚也不掩饰,直截了当答:“别怕,只是加了一点点能帮你们助兴的东西~” 你们? 曲歌看到乔晚晚的视线往她身后瞥了一眼。 显然,她话里指的,是她身后这个男人。 亦或者…… 不止是他。 “曲歌,我一直都想不通,你到底给我哥下了什么迷魂药?我听别人说,女人想缠住一个男人,都得在床上下工夫。那你床上的功夫是不是特别好啊?所以才让我哥这么离不开你?” “要不,你行行好,给我展示展示?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说话时,乔晚晚拍了拍手。 门外,三五个黑黢黢的农民工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这几位大哥都是我特意为你雇来的。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乔晚晚笑得甜腻而扭曲。 她早就想好今天要在这里毁了曲歌的一切。 她的脸。 她的清白。 她全都要毁掉! 只有这样,才能让乔胥安彻底离开曲歌! “之前我发在网上那些东西都被我哥删掉了,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所以,我今天准备给他拍点新鲜的。” “曲歌,你说等我哥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骚浪模样,他还会喜欢你吗?” “好了,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 “是要硫酸,还是要水?” 选什么都无所谓。 反正,这些东西今晚都会用上的! …… 西川樾。 乔胥安找了几个朋友来陪他喝酒。 陆云铮从没见过这么无聊的酒局。 进门端起杯子就是喝。 没有女人,没有音乐,连花生米都不给人安排。 和乔胥安认识二十年,陆云铮一眼就看出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多半是被女人害的。 乔胥安不开口,他耐不住好奇,主动问:“你那个小姑娘今天怎么……” “别跟我提她!” 哦。 果然是失恋了。 陆云铮撇了撇嘴,安安静静陪了一杯。 没等他再追问,酒精就帮他逼乔胥安开了口。 “她居然说要跟我分手!” 一想到曲歌今天在车上那副执拗的脾气,乔胥安胸口又是一阵说不出原因的闷。 陆云铮故作惊讶:“她提的分手?” “是!” 那女人说分手的时候有多干脆,乔胥安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陆云铮抿了抿嘴:“所以,你舍不得?” “我舍不得?你觉得可能吗?” 乔胥安皱眉瞪了陆云铮一眼。 居然说他舍不得? 真是笑话。 他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偌大的江洲城,想往他脚下爬的女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那女人居然还敢跟他提分手? 分手就分手!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一年前她在曲顺芝死后就这么跟他闹过一场,后来还不是乖乖回来冲着他摇尾巴。 这次,他倒想看看她又能坚持得了多久! 胸口越发闷得慌。 乔胥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陆云铮看他被伤得不轻的架势,不禁又好奇。 “那她为什么跟你分手?” “我怎么知道。”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个机车男! 闹了这么久,就为了一个吊儿郎当的机车男? 兜比脸还白的穷鬼! 乔胥安昨晚就让人去查过他的身份。 除了那张还算过得去的皮囊,他还能拿什么跟他比? 花几十万买辆破机车就想跟他抢女人? 可笑! 这三年,他给了曲歌最好的物质条件。 离开了他,让她跟那种穷酸男人待在一起过苦日子? 她绝对撑不过一周! 最多三天! 到时候,看她怎么滚回来求饶! 一整瓶酒见了底。 乔胥安双眼通红,爬满的红血丝密密麻麻地写着他压在胸口怎么也抒不出的怒火。 难得见他这样,陆云铮叹了口气。 “没想到,你对这小姑娘还真上心了。” “你少胡说八道!” 乔胥安眉间压出一道黑漆漆的沟壑。 他怎么可能会对曲歌用心…… 是。 他承认他现在的确很不爽。 但那都是因为曲歌偏要在这种时候给他添乱! 晚晚这次回国后每天都在跟他闹脾气,他单是要哄她就已经够累了,哪还有心思陪曲歌闹。 可偏偏那女人非要胡搅蛮缠说什么分手。 说白了,她还不就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在跟晚晚赌气,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他。 女人那点小心思,他清楚得很。 他这次绝对不会再惯着她! 第二瓶酒瞬间消失了大半。 陆云铮偷偷把酒瓶挪开。 再让他这么喝下去,迟早要出事。 酒可以不喝,八卦不能断。 “那她要是再回来找你怎么办?” “脏了的东西我没兴趣!” 气话脱口而出,下一秒乔胥安就被喉头的铁锈味呛了一口。 看透一切的陆云铮给他递了张纸。 “酒喝太快,伤身。” 乔胥安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理他说什么。 他满脑子都是曲歌那张冷冰冰的脸。 看着她的对话框里迟迟没有动静,他实在好奇那个女人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为什么还不滚回来找他?! 该不会,她正在跟那个机车男…… 仿佛一枚原子弹在乔胥安的脑子里原地爆炸。 他倏地起身出门,让司机以最快速度开到曲家。 然而—— 手里的钥匙已经打不开门锁。 不管怎么敲门都没人回应。 脑海中浮现出此刻屋里可能发生的一百种画面…… 无论哪一种,只要想到曲歌正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乔胥安就气得快要发疯! 盛怒之下,他直接命人拆了这扇碍事的门。 屋里漆黑一片。 曲歌根本不在。 只有卧室桌上的电脑照出蓝莹莹的光。 乔胥安大步走进,看到屏幕上一份尚未填完的表格文件。 酒意上头。 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故意在跟他作对似的,怎么也不让他看清。 只有最上方醒目的“移民”二字隐隐约约映入眼底…… 第11章 乔晚晚吓尿了 乔胥安烦躁地拧起眉头,想靠近仔细看清楚。 嫌旁边的椅子碍事,他一脚踢开,却不小心撞翻了脚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堆满的东西瞬间洒落一地。 两个可爱的人偶躺在一堆废纸中间,格外扎眼。 一枚闪着银光的戒指骨碌碌滚出来,正好落在乔胥安脚边。 酒劲顿时消了三分。 乔胥安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了什么。 曲歌竟然把他送给她的东西全都扔了?! 连求婚戒指她也敢扔?! 这该死的女人! 肆虐的怒火烧尽了乔胥安的理智。 他立刻打电话给白川。 “五分钟内,我要知道曲歌现在人在哪里!” …… 乔胥安翻遍了整个江洲城也要找到的人,此刻正被他的好妹妹戏侮如偶。 乔晚晚一把攥住曲歌乌黑的长发,将手里那杯加了料的水怼到她嘴边。 “我可是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肯喝是吧?” “好啊,那我亲自喂你!” 水杯里晃动的液体直往曲歌的口鼻灌进,呛得她连连咳嗽。 身旁那些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被水打湿的衣领。 他们的眼神如同在腐烂的肉里蠕动的蛆虫,粘腻地爬行在曲歌光滑的皮肤上,令人直犯恶心。 砰!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一声震天的重响,让曲歌重新燃起了求救的希望。 下一秒,容昼白脚上的黑色马丁靴狠狠踹在那个束缚着曲歌双手的男人身上,钢制指虎毫不留情地砸断了他的门牙。 半颗碎牙卡在指虎的凹槽里。 他嫌弃地甩了甩手,染血的碎牙齿滚落在地。 咚的一声。 男人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嘴角溢出的白沫混着鲜红的血,在他苍白的脸上蜿蜒爬行,直至沿着地面淌到容昼白脚边。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等周遭的几人反应过来,脸上凝固的神色顿时龟裂。 “不、不关我的事!别打我!” “救命啊!杀人了!!!” 几个男人都是乔晚晚从周围工地临时找来的农民工。 本来说好给他们500块钱,只是来玩个女人。 谁知道居然还有送命的风险?! 几人尖叫着,争先恐后地逃出了这间狭窄的屋子。 谁也不想为了500块钱惹上人命官司。 更不想赔上一条命! 眨眼间,屋里只剩下乔晚晚。 看到容昼白右手指虎上滴下来的血,乔晚晚吓得浑身颤抖。 “不可能……”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明明已经让人把曲歌的手机扔出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乔晚晚不蠢。 她既然敢做这个局,事先当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知道今天乔胥安约了陆云铮他们一起喝酒,根本没时间搭理曲歌。 就算真的有人过来找她,她也不怕。 这个地方是人口密集的城中村。 即便追踪到了曲歌的手机定位,也得花些功夫才能精准地找到这栋楼。 而这栋楼一共有几百户。 要是挨家挨户地敲门,等找到5楼的时候恐怕天都亮了…… 乔晚晚算好了一切。 但她却怎么也算不到容昼白这个变数。 眼前这个陌生男人身上阴鸷凛冽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地感到恐惧。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一个人。 她实在后悔今天没有带保镖出门。 本来只是因为不想她对曲歌做的这些事被乔胥安知道。 反正曲歌手无缚鸡之力,对付她根本用不着那些保镖出手。 可现在…… 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别、别过来!!!” 看到容昼白步步逼近,乔晚晚慌张地着往后退,连滚带爬地被人逼到墙角。 “救命!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位置互换。 半个小时前,乔晚晚还张牙舞爪的威胁曲歌。 而此刻,她却成了那只待宰的羔羊。 她吓得大哭,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晕花了脸上精致的妆。 看着她这么容易就被吓破了胆的模样,容昼白冷笑。 “乔大小姐?也不过如此。” 他顺手拿过刚才乔晚晚要灌曲歌喝的那杯加了料的水。 “喝了它,我就放过你。” “我、我才不喝!” 乔晚晚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杯水里放了什么,她当然不愿意喝那种东西! 可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容昼白就把那瓶硫酸也递了过来。 “还是说,你更想喝这个?” “不!不要……我不要!” 乔晚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要她喝硫酸?! 这分明就是要她的命! 她不相信面前的人敢这么做。 这里可是江州城! 她是乔家的大小姐! 敢在江州城范围内动她? 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放我走。我告诉你,待会我爸妈来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乔晚晚还在嘴硬,装腔作势地威胁容昼白。 她以为他只是吓吓她,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 毕竟,她可是乔家千金! 可她想错了。 “你爸妈?” “你说的是乔敬仁和柳媛?” “小妹妹,你凭什么觉得他们奈何得了我?” 江洲城只手遮天的首富乔敬仁的名字从容昼白口中落出时,竟然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轻蔑。 乔晚晚倏地皱起眉头。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次似乎惹上了整个乔家都惹不起的人…… 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容昼白再一次把水杯和硫酸往她面前推了推,看起来耐心所剩无几。 “赶紧选,别逼我亲自动手。” 这话,听起来实在耳熟。 乔晚晚无力地瘫倒在地,只觉得一阵暖流沿着裤管蜿蜒爬行,地上瞬间积起一滩骚臭的黄色液体。 她竟然吓尿了…… 而且,还是在曲歌这个贱人面前! 羞愤和恐惧掺杂在一起,几乎让乔晚晚完全崩溃。 如果可以,她一定会立刻杀了面前这两人看尽了她的丑态的人。 可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比起浓硫酸,乔晚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杯加了料的水。 她把心一横,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水杯从她颤抖的手上滑落,咔嚓一声碎在脚边。 “我、我喝了!你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放心,我这个人最讲信用。” 容昼白满意地弯起眉眼,起身后退几步。 就在乔晚晚以为他真的放过了她的时候,男人突然把手上的浓硫酸瓶狠狠砸向乔晚晚身后的墙壁。 哐! 玻璃爆裂的脆响吓得乔晚晚尖叫连连。 玻璃碎片混着飞溅的浓硫酸,在乔晚晚光滑的小腿上肆意横行,细皮嫩肉的肌肤顿时长出了大片红肿的水泡和十数道细密的血痕。 “啊!!!” 在乔晚晚痛苦的尖叫声中,容昼白抱起一旁早已意识模糊的曲歌,从容离开。 上车前一刻,容昼白看到了那辆眼熟的黑色迈巴赫。 这样的豪车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格格不入,顿时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围观。 本就很窄的巷子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脸色阴沉的乔胥安不得不下车,在一众保镖的护卫下快步走向刚才那幢筒子楼。 容昼白挑了挑眉,腾出一只手打了通电话。 “现在立刻到永康路来。” “今天晚上,应该能拍到不少有趣的东西。” …… 乔胥安冲进那间破旧的出租屋。 他没找到曲歌,只看到乔晚晚浑身狼狈地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被人随手丢弃的破布娃娃。 客厅地上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 看到屋里如此混乱的场景,乔胥安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他快步冲向乔晚晚。 看清她腿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他心痛得仿佛被人千刀万剐! “晚晚!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哥……” 乔晚晚看起来似乎被人下了药。 她双眼迷离,两颊异常发红,意识模糊不清,根本回答不了乔胥安的话。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喊他。 “哥哥……哥……我好想你……” 药物作用彻底控制了乔晚晚的大脑。 她一把抓住乔胥安的衬衫衣领,借力直接吻了过去。 触到她的吻,乔胥安瞬间像触电般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片刻后,他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立刻赶走身后的那些保镖。 “全部出去!谁也不准进来!” 听到乔胥安冷厉得像是要杀人般的语气,数名保镖谁也不敢再往前一步,迅速转身离开出租屋。 屋里只剩下乔胥安和乔晚晚两人。 乔晚晚迫切地往乔胥安身上扑,仿佛彻底变成了一头只会遵从于原始欲望的野兽。 无论乔胥安推开她多少次,她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缠上来,像一株要命的绞杀藤一样将他紧紧咬住。 “哥……帮我……” “求你……我真的好难受!” 她红着眼眶,一遍遍哀求乔胥安。 看着她那双湿漉漉的写满了渴求的眼睛,乔胥安喉咙一阵干涩,莫名地开始燥热难耐。 他反复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 但,在残留的酒精作用下,理智终究还是败给了欲望。 他一把扯掉颈间禁锢着自己的领带,俯身抱起乔晚晚走向沙发…… 窗外。 一个小小的红点规律地闪烁着,悄然隐匿在漆黑的夜色中…… 第12章 要把乔家连根拔起 药性发作。 曲歌意识混沌不清,只隐约看到身旁有个熟悉的男人一直焦急地叫她的名字。 “曲歌,你醒醒!” “马上到医院了,你再坚持一下!” 容昼白不知道在他赶到前乔晚晚到底对曲歌做了些什么。 看着曲歌浑身滚烫地在他怀里痛苦呻吟,他心急如焚。 在药物的驱使下,曲歌不由自主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她的吻如同羽毛轻抚般沿着他的锁骨一寸寸往上…… 容昼白几乎失控。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立刻把这个女人吃干抹净! 但他做不出这种趁人之危的混账事。 在她碰到他的嘴唇前一刻,他用力将曲歌推开。 “你冷静点!别让自己后悔!” 在容昼白的催促下,司机连闯几个红灯,终于把车停在医院门口。 容昼白抱着曲歌冲进急诊,双眼猩红的模样吓坏了诊室的医生。 医生不敢怠慢,立刻检查曲歌的状况。 好在,除了被乔晚晚灌了几口药之外,曲歌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病房里。 曲歌挂着点滴,却还不安分。 她死死抓着容昼白的手不让他有任何脱身的机会。 她手心灼热的温度惹得容昼白躁动不安的心思始终难以平复。 容昼白皱着眉头催问护士:“不是已经打针了吗?她怎么还是这样?” “急什么,药物发挥作用也是需要时间的!” 护士没好气地瞪了容昼白一眼。 从他刚才抱着一个被人下了药的女人冲进诊室,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他那一身装扮,哪里像个正经人。 他手上戴的指虎好像还沾了血迹…… 可别是什么黑社会的打手吧! 护士皱了皱眉,快步离开病房,马上打电话报了警。 “你好,我这里是中心医院!有个男的看起来很奇怪……” 警员赶到时,曲歌的状态已经恢复了许多。 她身上不似刚才那么烫了,脸色也渐渐变得正常。 但她的意识还是不太清醒,始终昏昏沉沉地说胡话。 “别过来……别伤害我妈妈!” “救命!离我远点……” 看到曲歌这种情况,出警的警员眼神越发怀疑地盯紧了容昼白。 “你是她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麻烦跟我们说清楚!” “我是她舅舅。” 容昼白不假思索。 听到这话,警员们看他的眼神更怪异了。 容昼白把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晚上那会儿,他接到曲歌的电话,听到她那边传来奇怪的动静。 他猜到她遇上了危险,所以立刻赶去救她。 警员核实了事情经过。 接警员那边也证实确实曾接到曲歌的号码紧急呼救的电话,只是因为接起后电话里并没有人说话,所以他们就当成是恶作剧处理了。 仔细检查过容昼白的身份信息,警员才打消了对他的怀疑,收队离开。 容昼白抬手摁了摁眉心。 这一夜的折腾,实在让他不胜其烦。 这时,身后传来女人虚弱的声音。 “这是哪里……” “醒了?” 看到曲歌终于睁开眼,容昼白松了口气。 他立刻把晾好的水递给她。 “医生说了,你现在要多喝水,才能把身体里的药物排出去。” “谢谢……” 曲歌伸手接过,水还温着,是正好适合入口的温度。 整个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疼痛欲裂。 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记忆的碎片渐渐拼凑起来。 “乔晚晚呢?她被抓了吗?!”她急切地抓着容昼白问。 容昼白摊了摊手:“她现在应该和乔胥安在一起。” “为什么……” 曲歌攥紧了拳头,眸中倏地燃起怒火。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可她还是不甘心! 为什么乔晚晚做了那么多荒唐的事却总能一次次逃脱法律的制裁?! 只因为她是乔家千金,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吗?! 一想到此刻乔胥安正在想尽办法替她善后,曲歌就觉得自己愈发可笑。 像她这样的穷人,是不是永远只配当那些有钱人消遣取乐的工具? 这个烂透了的世界,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还她真正的公平! 曲歌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唇齿间尝到铁锈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却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容昼白读懂她此刻的心思。 “别着急。乔家树大根深,没那么容易对付。不过,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进展了。我想,你要的结果不会等太久。” “真的吗?” 容昼白的话像一剂强心剂,顿时让曲歌又找回了几分希望。 她重新整理思绪,反复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心急。 容昼白说得对。 乔家就如同一颗深埋在地底的毒瘤,想要连根拔起,确实得有耐心…… 天亮后。 容昼白送曲歌回家。 坐在车里,见她还是愁眉不展,容昼白拿出给她准备的礼物。 “送你。” 一部崭新的手机魔术般出现在曲歌眼前。 曲歌怔了一下。 “什么时候买的?你不是一直都在医院吗?” 他昨晚明明寸步未离地守着她,哪有时间跑去买手机? 容昼白挑眉,又笑她:“都什么年代了,买东西用不着非得亲自去吧?叫个外卖不就好了。” “哦……” 曲歌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大概是最近在医院吃药吃得太多,脑子都变迟钝了。 她接过新手机,本想把钱还他。 可转念一想,容昼白是帮何青做事的,花的多半也是何青的钱。 本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老渣男欠她们母女的。 她犯不着还他。 她心安理得地收下。 刚开机,就听容昼白笑嘻嘻地说:“已经帮你设置过了,我还是你的紧急联系人。” 男人弯着眉眼笑得贱兮兮,脸上明晃晃写着“不用客气”四个大字。 曲歌撇了撇嘴,有些尴尬:“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删掉。” 过去三年,曲歌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一直都是乔胥安。 直到昨天,她扔掉戒指的时候,也一并把这项设置修改了。 曲顺芝不在了。 眼下除了容昼白,曲歌一时想不出还能在那行填谁的号码。 现在回想起来…… 还好昨天她随手填了容昼白的号码。 否则,此时此刻她大概已经被乔晚晚玩死了。 曲歌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头。 正想修改号码,却被容昼白拦住。 “谁说我介意了?我是夸你有眼光。”他嘴角上扬,“下次有事记得还找我。” 话音未落,他又补一句。 “没事也可以找我。” “……” 上楼。 曲家门口。 昨天才刚换了锁的门摇摇欲坠地挂在那儿。 曲歌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乔胥安来过。 那个疯子! 兄妹俩都是一丘之貉! 突然,曲歌想起那份没填完的表格还在电脑上没关。 她立刻冲进卧室。 散落一地的垃圾证明了她的担忧。 如果乔胥安已经发现她要走,他会不会…… 可他们现在都已经分手了,他凭什么再干涉她的选择! 曲歌摇了摇头,用力想要脑中摆脱那些乔胥安留下的阴影。 容昼白看着那扇破门,实在不放心曲歌一个人住在这里。 乔胥安今天能拆了她的门,明天就能拆了这幢楼。 “我给你重新找个住处吧。”他提议。 曲歌也不傻,她知道他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 犹豫片刻,她点头。 “麻烦你了。” …… 西川樾。 乔胥安睁开眼,看到身边躺着一个女人。 昨夜的酒还没醒。 他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小歌,倒杯水给我。” 头疼欲裂。 乔胥安伸手按了按快要炸掉的太阳穴。 下一秒,耳边响起乔晚晚带着哭腔的声音:“哥……你怎么能把我当成她?!” “晚晚?!你怎么在这里……” 看清乔晚晚的脸,乔胥安差点吓得从床上滚下去。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眼,恍惚以为这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额边突突直跳,强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他昨晚真的和乔晚晚在一起了! 那些被酒精混杂的记忆猛地冲进脑海…… 回想起一切,乔胥安一张脸肉眼可见地越变越白。 他不停地试图否认自己犯下的荒唐的错。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见他如此抗拒的反应,乔晚晚心如刀割。 她眼泪决提,哭肿了眼:“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是的晚晚!我……” 不是不想。 是不能! 可这话乔胥安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乔晚晚哭成了泪人儿,他心疼得要命。 但现在他连上前哄她的勇气都没有。 场面僵持,几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乔胥安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时,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铃声打破了屋里尴尬的死寂。 乔胥安如获大赦般接起电话冲出卧室。 身后,乔晚晚歇斯底里的哭声几乎快要震碎了楼。 电话那头,白川支支吾吾。 “乔总,查到了。昨天曲小姐确实去过永康路那幢筒子楼,但是……” “赶紧说!” “有人看到她是和一个男人一起离开的。那个人就是你昨天让我查的容……” 白川话还没说完。 乔晚晚哭着从卧室冲出来,厉声大喊:“昨晚的事都是曲歌做的!是她把我骗去脏兮兮的贫民窟!她给我下了药,还让人动手打我!” 电话里,白川听到乔晚晚的声音,犹豫片刻后还是补了一句。 “乔总,昨天晚上在出租屋受伤昏迷的那个男人已经醒了。他说他是大小姐的朋友。从他描述的装扮看来,打晕他的人应该就是容昼白。” 容昼白! 乔胥安暴怒地将这个名字狠狠碾碎在牙缝里。 “立刻把这对狗男女带来见我!” 第13章 乔大少爷把谁睡了?! 曲歌搬进新家。 本以为容昼白会帮她租个小区楼房,没想到面前却是江洲城排名前三的富人别墅区榕苑。 这里的房子不能租,只能买卖。 整个榕苑一共16套别墅,每一户住的都是江洲城叫得出名号的人物。 对于这些人来说,私密性绝对是最重要的。 “这房子是你的?” 走进客厅,曲歌还是难以相信。 虽然她之前看到容昼白那辆价格不菲的机车就猜到了他不缺钱,但她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容昼白耸肩,语气平平:“随便住住,别嫌弃。” “其实我一个人用不着住这么大的房子。” “要比这里还小?那我没有。” “……” 有钱人的凡尔赛实在让人讨厌。 曲歌把东西收拾了一下。 她没什么行李,只带了一些换洗衣服,还有曲顺芝生前精心照顾的那些盆栽。 午饭是容昼白从米其林餐厅叫的外送。 曲歌好奇看了看账单。 几个看起来无甚特别的家常菜,花了她平时一个月的生活费。 见她皱眉,容昼白以为她不爱吃这些,掏出手机递给她:“想吃什么再加点?” 曲歌眉头皱得更紧了。 吃饭时,容昼白随口问她:“你昨天自己跑去永康路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话刚说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语气像个管教小孩的老父亲。 曲歌头也不抬:“本来要去兼职,做家教。” “兼职?”容昼白诧异,“我以为你跟乔胥安在一起那么久,应该不缺钱。” “我为什么要用他的钱?” “为什么不用?你跟他,不就是为了过得轻松点?” 容昼白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曲歌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就算她跟他解释她不是为了钱才跟乔胥安在一起的,他会相信吗? 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找个财力雄厚的男人捞钱——这就是外面那些人对她和乔胥安在一起这件事唯一的评价。 尤其像她这种本来就穷得叮当响的人。 不图钱只图爱情? 更教人笑掉大牙! 想到这些,曲歌也觉得自己傻。 早知道会落到今天这地步,她确实该铆足了劲狠狠从乔胥安身上捞几笔,然后带着曲顺芝离开江洲城去过好日子。 可惜,没有“早知道”。 曲顺芝不在了。 好日子也没了。 曲歌闷头猛扒了两口饭,像是要就着米饭才能把满心的委屈咽下去。 “嗞——” 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久违的头像从屏幕上弹出。 “小蛐蛐儿,猜猜我在哪儿!” “位置:江洲机场。” 看到对方发来的位置,曲歌愣了两秒,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 她立刻打语音过去。 “四七,你回国了?!” …… 陆云铮回到家,一抬头就被坐在沙发上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cao!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打给你了,你没接。” 乔胥安黑着一张脸窝在沙发里,眉间始终陷着一道填不平的深壑。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团黑压压的乌云,沉闷压抑的气息逼得人喘不过气。 陆云铮掏出手机,确实有一通未接。 他刚才开车,没注意。 “那你也不能直接杀过来啊!这是我家!” “借我住两天。” 乔胥安阴沉沉地开口,根本不是跟他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 陆云铮无语。 他搞不懂现在什么情况。 “不就是分个手,有那么难过吗?都不敢一个人在家待了?怕半夜emo哭太惨?”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不然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跑来我家干嘛?你那儿漏水还是停电啊?” “我那儿……”乔胥安拧眉,“我那儿有人,不方便。” 看到他这副好似被鬼缠上了一样的表情,陆云铮一颗热爱八卦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谁啊?你那小姑娘?她找你去了?” “我倒想等她来找我,就怕她不敢。” 提起曲歌,乔胥安眸中一抹凌厉,带着森冷骇人的杀气。 陆云铮更看不明白了。 “那还能是谁?” “关你屁事,不该问的别问。” 乔胥安甩了他一记眼刀,端起冷掉的咖啡闷了一大口。 昨晚不要命地喝酒。 今天不要命地拿咖啡当酒喝。 这人绝对有大问题。 陆云铮抬眉,誓要把这八卦挖出来。 仔细想想,放眼整个江洲城,能让乔大少爷怕到躲到他这儿来的人还有谁…… “你该不会是在躲乔晚晚吧?!” “……” 众所周知,沉默等于承认。 猜到是乔晚晚,陆云铮感觉越来越乱。 “你躲她干嘛?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她睡了呢。” “…………” “cao!你真把她睡了???” 乔胥安和乔晚晚不是亲兄妹这事,陆云铮是知道的。 但他从小和他们兄妹俩一起长大,一直都以为乔胥安对乔晚晚就是纯粹的兄妹感情。 谁成想…… 陆云铮本来以为他自己成天干的那些破事就已经够荒唐的了。 可现在跟乔胥安一比…… 他还是太清澈了。 陆云铮整个人石化般怔在原地,半天都张不开口。 乔胥安瞪了他一眼:“再乱说半个字,你这根舌头就别要了。” “……” 这回,轮到陆云铮沉默了。 这么扯淡的事,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往外说啊! 耳边终于清净下来。 乔胥安抬手揉了揉眉心。 大概是冷咖啡喝多了,胸口堵得发慌。 从今天一睁眼看到乔晚晚躺在身边那刻起,他就像是掉进了一场怎么也做不完的噩梦。 乔晚晚一直哭闹不休,像只炸毛的猫一样缠着他要他把曲歌带来给她一个说法。 不是他不想。 他第一时间就让人去了曲家。 可那破房子早就人去楼空,只剩下他从前送她的几条裙子还挂在空荡荡的衣柜里。 至于那个容昼白,更是什么也查不到。 他的资料干净得像张白纸,名下除了那辆机车,什么也没有。 找不到曲歌,乔晚晚就哭个没完。 哭就算了。 她还非要一直跟他提昨晚那些事,说什么想跟他公开交往…… 简直是疯了! 现在,只要看到乔晚晚,乔胥安就怎么也甩不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他实在没办法,只能跑来陆云铮这儿躲个清净。 “别想了,跟我去烬夜玩会儿?陪你喝两杯。”陆云铮拍了拍他的肩。 乔胥安嫌弃地瞥了人一眼:“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切,不去算了。”陆云铮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对了,我跟你说,我今天去机场接人的时候看到一个妞,那身材……啧,真绝了!” “没去要个电话?” “去了啊!但是人家没给。” 陆云铮撇了撇嘴。 在女人身上吃瘪,他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也不气馁。 “我让我家保镖一直跟着她呢,刚收到消息说她一个人进了烬夜,所以我这不是正打算再接再厉嘛。” “玩尾行?变态。” “你家保镖现在不还蹲在曲家楼下呢吗?还好意思说我?” 陆云铮抓起车钥匙出门。 正好是晚上九点。 陆云铮一路飙车,十分钟就到了烬夜。 这儿是江洲城现在最火热的夜店,也是陆云铮的快乐老家。 一个月三十天,他二十九天都泡在这里。 但,这么久以来,陆云铮还从没见过比那个女人更符合他胃口的菜。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她。 在角落的卡座,她一个人坐在那儿,那条基础款的黑色吊带裙在她身上却穿出了高奢的味儿。 波浪卷发,烈焰红唇。 陆云铮看得入迷,喉头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仰头灌完杯子里的酒,起身往那边走。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就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热闹的人群朝着他的目的地走去。 陆云铮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他立刻掏出手机给乔胥安打电话。 “我就说你今天应该跟我一起来!” “你绝对猜不到我刚才看到谁了!” 第14章 找到曲歌了 “四七!” 曲歌快步跑向角落的卡座。 迎接她的,是一个温暖柔软又香气扑鼻的怀抱。 酒吧昏暗迷幻的灯光下,她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都这么久了,你怎么才舍得回来!” “哎哟,小蛐蛐儿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哭鼻子?” 黎思琦笑着伸手在曲歌的鼻尖上轻轻拧了一下。 这个熟悉的动作,更让曲歌止不住泪意。 她已经四年没有见到她了。 对她来说,眼前的黎思琦是除了曲顺芝之外,她最重要的家人…… 曲歌和黎思琦从出生就认识。 她们在一个病房里出生,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在一所学校念书。 直到高中毕业,黎思琦高考失利没能拿到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她把心一横,决定出国闯一闯。 “我要当模特儿!去欧国,黎城!” 黎思琦从小就长了一张让人挪不开眼的脸。 比起学校里教的那些学科,她更在意怎么保持身材,怎么让皮肤变白。 成为一名国际模特,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曲歌了解她,所以支持她。 自黎思琦去了欧国,整整四年她都没有回来。 曲歌再怎么想她,也只能隔着手机问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而今,她终于又站在她面前。 曲歌瞬间化身树袋熊,挂在黎思琦身上便不肯松手。 黎思琦伸手环抱她,却摸到她后背硬邦邦的骨头。 她皱眉,埋怨道:“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不是让你平时多吃点肉吗?咱妈做的饭那么香,怎么还能给你饿成这样?” “……” 话还没说完,黎思琦明显感觉到曲歌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把她抱得更紧,生怕她会突然又消失似的。 曲歌其实不想哭。 毕竟,黎思琦好不容易回国,今天本该是个开心的日子。 可提到曲顺芝,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发达的泪腺。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一年了。 曲歌还没有告诉黎思琦,曲顺芝已经不在了。 她知道黎思琦一个人在国外很难。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出国的钱全靠自己兼职一点点攒下来。 如果得知曲顺芝过世的事,她肯定会回来看她。 但机票那么贵。 就算回来,又能怎么样呢? 只是徒添烦恼罢了。 所以,曲歌便瞒着她,一直瞒到了现在。 “你难得回来,先喝一杯再说!”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曲歌端起酒杯。 见状,黎思琦狐疑地皱了皱眉。 她了解曲歌。 曲歌从不喜欢喝酒。 今天之所以约在这里,也是因为她自己想来,才硬要曲歌陪她。 可眼下曲歌却主动找酒喝。 不对劲…… 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曲歌不说,黎思琦也没追问。 她顺着她和她干杯,一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她。 酒吧里的不停闪烁的灯光晃得人眼花。 黎思琦看不清曲歌脸上的表情,但却清楚看到了她手臂上好几枚深浅不一的烟疤! 她倏地揪起眉头,眸中烧起一团滚烫的怒火。 “你这是谁弄的?!” “这……是我自己不小心。” “少跟我放屁!” 黎思琦一向是个火爆脾气。 曲歌本想先敷衍过去,改天再好好跟她解释。 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人骂了回去。 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拽着她就要往外走。 “跟我说清楚,到底是谁欺负你?!姐姐我今天非得打烂她的脸!” “四七,你冷静点!” 曲歌连忙拉住黎思琦。 她又何尝不想去打烂那些人的脸……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是她想就可以。 “四七,你听我说,这件事很复杂。我们今天先不说这些,就开开心心玩一天,可以吗?” 曲歌蹙着眉头近乎央求似的对黎思琦说。 看到她这样,黎思琦一颗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砸了几拳头。 她知道,这次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要不然,向来不让自己吃哑巴亏的曲歌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黎思琦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原位。 她正想再问几句。 忽然,旁边不知哪来的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醉醺醺地靠过来。 “美女!认识一下呗!哥有点小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滚!死肥猪!” 本就一肚子的火没处撒。 黎思琦张口就骂。 被骂的男人愣了一下,瞬间原地爆炸。 “妈的!贱女人,给脸不要脸了还!” 男人扬手就要打人。 黎思琦拉着曲歌刚准备躲,就瞥见身侧闪过一道人影。 下一秒,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脸上重重挨了一拳,躺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 事情发生得太快。 曲歌几乎来不及反应。 等她看清楚帮了她们的人是谁,她脸上骤然生霾。 “曲小姐,这么巧啊?” 陆云铮揉着有些闷痛的拳头,笑嘻嘻地跟曲歌打招呼。 曲歌现在哪有心情跟他废话。 她立刻环顾四周。 果然…… 几步开外,乔胥安黑着一张脸正朝她走来。 他身后带着数名黑衣保镖,一行人如同锋利的刀破开人群,气焰熏天。 看到他这阵仗,曲歌心里莫名一阵难以抵挡的恐惧。 不等她多想,乔胥安已经来到面前。 他张口就是质问:“容昼白呢,没跟你一起?” “关你什么事。”曲歌拧眉。 见她事到如今还敢这么跟他说话,乔胥安怒极反笑。 他压着耐性,又问她:“昨天你找晚晚去了永康路?” “我找她?明明是她骗我去的!” 提起乔晚晚,曲歌就一肚气发不完的火。 她真不明白,乔胥安怎么还好意思主动跟她提这件事。 又是来帮乔晚晚道歉的? 还是怕她报警找乔晚晚的麻烦,所以来堵她的嘴? 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怕不是要杀人灭口! 曲歌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牙关咬得生疼。 听到她的回答,乔胥安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按照乔晚晚的说法,昨晚曲歌给她发消息,说想约她见面谈一谈,所以她才去永康路见曲歌。 可现在曲歌却说是乔晚晚骗她过去。 到底谁在撒谎? 乔胥安本来不相信曲歌会做出给乔晚晚下药这么过分的事。 但,他是亲眼看到乔晚晚被人灌了药扔在那破屋子里的。 就连乔晚晚同行的朋友都受了重伤。 而曲歌呢? 看她现在还有心情打扮得花枝招展来酒吧里勾引男人,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心虚,她又为什么要突然搬离曲家? 想到这些,乔胥安眼底凝起一层厚厚的冰霜。 “跟我回去,给晚晚道歉。” “你说什么?” 曲歌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等她反应,乔胥安又厉声重复了一遍。 “我要你跟我回去给晚晚下跪认错!” “乔胥安,你简直疯了!” 强烈的怒意让曲歌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怎么也想不通,凭什么她要跟乔晚晚道歉?! 明明乔晚晚才是那个应该下跪道歉的人! 旁边,黎思琦察觉到曲歌的异样,连忙握紧她的手。 她虽然不认识面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是谁,但她听了她们的对话,还有曲歌刚才对他的称呼,也不难猜出他就是曲歌在微信上跟她提过的那个“男朋友”。 既然是男朋友,那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该用这种态度对曲歌说话,还让她去给别的女人下跪! “赶紧滚!曲歌不可能跟你走!” 黎思琦愤愤不满,挡在曲歌面前,化身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墙。 曲歌连忙拉住她,担心乔胥安发起疯来会对她不利。 乔胥安眼里倏然一道寒光。 他睨着面前这个碍事的女人,没有耐心继续和她们浪费时间。 “把人带回去!” 他一声令下,身后那群保镖一拥而上。 顷刻间,曲歌和黎思琦便被人团团包围。 两个保镖上前来拉曲歌。 黎思琦眼疾手快,猛地屈膝顶向其中一人的腹部,趁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反手用手肘撞向另一人的下巴。 找到机会,她拽着曲歌拔腿就跑。 身后,黑衣保镖穷追不舍。 眼看情况不妙,黎思琦冲着站在一旁抱着手看热闹的陆云铮大喊—— “你不是想要我电话吗?帮我这次,我明天打给你!” “cao!真的假的?!” 听到这话,陆云铮可不淡定了。 他看了看乔胥安,又看了看黎思琦。 不过片刻,他就做出了决定。 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穿过围观的人群,径直冲上前拦住乔家一众保镖的去路。 看见是他,众保镖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跟他动手。 眼看曲歌就快要逃出烬夜,乔胥安勃然大怒。 “陆云铮,你找死!” “啧……对不起啊兄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陆云铮一边说着,一边向面前最近的保镖挥出了拳头。 以他的身手,只消几分钟便让那些保镖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完事后,他掏出口袋巾擦了擦手背沾到的血迹。 “你让我断手断脚都行。” “可我不能裸奔啊!” …… 黎思琦本来只是病急乱投医。 她自己都没想到,陆云铮居然真的出手帮了她。 两人头也不回地逃离烬夜。 直到坐上出租车,才终于松了口气。 黎思琦上气不接下气:“刚才那个……他、他就是你跟我说的,对你很好的男朋友?!” “他……” 曲歌一时语塞。 她跟黎思琦提起乔胥安的那次,还是他俩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 那时,乔胥安的确对她很好。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想到从前,曲歌抿了抿嘴。 “四七,对不起啊。你刚回来第一天,就让你遇上这种事。” “闭嘴!别跟我说这些傻话!”黎思琦伸手用力在曲歌鼻尖拧了一把,“还好今天我在你旁边保护你!刚才那种情况,要是我不在,我看他真敢把你绑架了!” 黎思琦越想越后怕。 要是没回国,她都不敢相信曲歌竟然每天都跟那种暴力自大狂生活在一起。 她气得半死,恨铁不成钢道:“以前我也没觉得你眼睛不好啊,怎么现在居然能看上那种浑蛋?就因为他长得帅?!” “我知道错了……而且我已经跟他分手了,你就别骂了好不好?” 曲歌委屈巴巴地靠在黎思琦肩上,心里五味杂陈。 这四年来,她对黎思琦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只希望她在国外别为她担心。 可现在,黎思琦才刚回国,就让她看到了她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一面。 曲歌实在不是滋味。 这时,前排司机师傅打断她俩。 “两位美女,还没说去哪儿呢?” “不好意思啊师傅,去旧城区!” 黎思琦不假思索地报出曲家的地址。 曲歌愣了下,连忙说:“师傅,不去旧城区,去榕苑。” “榕苑?那个把我拆开卖了都买不起的榕苑???” 第15章 把骨灰挖出来 回到榕苑。 黎思琦眼睛瞪得老大。 她不敢相信曲歌现在竟然住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 她更不敢相信,她家里居然还藏了个男人! 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男人!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打算去接你呢。” 容昼白穿着家居服,踩着拖鞋从二楼慢悠悠地下来。 看到他,黎思琦愣了两秒,然后猛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曲歌。 “好啊!你居然金屋藏娇!” “不是……” 曲歌皱眉,急忙问容昼白:“你怎么在这儿?你穿成这样是要干嘛?!” 明明她出门前容昼白就已经走了,谁成想他还会自己跑回来! 这男人大半夜穿的这么随便出现在她住的地方,换了谁都得误会她…… 容昼白也没想到曲歌会是两个人回来的。 他摊了摊手:“我想了一下,让你自己一个人住,我不太放心。天天跑去救你,我嫌麻烦,还不如把你看紧点。” 晚上刚离开榕苑不久,容昼白就收到了他安排在乔胥安身边的人传来的消息。 那边说,乔胥安今天派了不少人到处搜寻曲歌的下落,还让人在曲家楼下二十四小时蹲点。 乔胥安这来势汹汹的架势,实在让容昼白放心不下曲歌。 所以他马上赶回来,只为确保她的安全。 曲歌和黎思琦进门前一分钟,容昼白刚得知乔胥安带人去了烬夜。 他正打算赶过去,就听到楼下有人进门。 此刻的江洲城,对于曲歌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乔胥安已经织好天罗地网,就等着她自己往里撞。 “从今天开始,直到你跟我回加国,我会一直住在这儿保护你。” “别太感动,这是舅舅应该做的。” 容昼白弯着眉眼,死皮赖脸。 曲歌白眼都翻到了头顶。 黎思琦听得一头雾水。 “加国?舅舅?” “小蛐蛐儿你最好马上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 拳击馆。 没抓到曲歌,乔胥安把满心的不痛快全都发泄在了陆云铮身上。 整整两个小时,陆云铮即便带了护具,还是感觉自己浑身快要散架了似的。 “我说乔大少爷!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吗?!” “你给我闭嘴!” 提到曲歌,乔胥安压着怒意全力挥出最后一拳。 陆云铮来不及闪躲,被人正正打中面门,顿时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见他倒地不起,乔胥安终于肯作罢。 他摘下拳击手套,下场喝水。 桌上,手机催命似的响个不停。 他不耐烦地抓起:“又怎么了!” “大少爷!晚晚小姐闹着要跳楼!” 听筒里话还没说完,乔胥安已经冲进电梯。 他亲自开车,一路飞驰。 短短五分钟便赶回了乔家大宅。 车胡乱停在门口,轮胎急刹擦出刺耳的尖叫。 他心如火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顶楼狂奔。 天台上。 乔晚晚坐在危险的边缘,脸上挂满了泪痕。 “都别过来!你们要是敢过来,我马上跳下去!” 这儿是三楼,楼下早已准备好救援缓冲垫。 就算乔晚晚此刻真的跳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她就是想看看,乔胥安到底会不会在乎她! 如她所愿。 他终于回来了。 他躲了她整整一天,现在终于肯来见她了! “晚晚!你别胡闹!马上下来!” 乔胥安厉声对乔晚晚大喊。 他急得快要疯了。 这么高的地方,万一乔晚晚真的掉下去摔伤了…… 她那么怕疼的小丫头,得吃多少苦。 乔胥安想都不敢往下想。 他越是心急,乔晚晚心里越开心。 她故意不听他的,继续哭继续闹。 “你不是不想见我吗?还回来干什么?!” “我今天给你打了那么多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既然你不想理我,那不如让我死了算了!省得我活着碍你的眼!” 乔晚晚一边装哭,又往天台边边挪了几公分。 乔胥安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他连忙好声好气地哄:“晚晚!你别冲动!都是我不好,是我做错了!你先下来好吗?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骗人!你根本就不会答应我,你只是想骗我下去!” “我怎么会骗你呢?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相信我,你先下来!” “我不信!除非你现在把曲歌那个贱人带来给我磕头认错!” 从早上开始,这话乔晚晚已经说了无数次。 可乔胥安却一直说什么他找不到曲歌! 都是骗人的鬼话! 他根本就是舍不得,故意护着那个贱人! 乔晚晚口口声声以死相逼。 乔胥安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只能点头。 为了让乔晚晚满意,乔胥安不得不用最后的办法逼曲歌自己来见他。 他打电话给白川。 “带人去墓园,把曲顺芝的骨灰挖出来,带来给我!” …… 晚上,两个女孩住在一起。 曲歌把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讲给黎思琦听。 得知曲顺芝已经不在人世,黎思琦抱着被子哭得稀里哗啦,眼睛肿成两个大核桃。 “曲歌!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 黎思琦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最难的那几年,一直都是曲顺芝在照顾她。 对于她来说,曲顺芝和她亲妈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曲顺芝不在了,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黎思琦哭天抢地,闹着立刻要去墓园看曲顺芝。 曲歌哄着她,答应天一亮就带她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只是……” “你道个屁歉!该道歉的人是你吗?!” 黎思琦拳头攥得骨节泛白。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冲到乔家把那两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乱刀剁碎,和成泔水喂猪! “说好了!明天一早!马上带我去看咱妈!”她命令道。 曲歌点头应好。 难眠的一夜…… 两人背靠背,各怀心事。 翌日清晨。 天才刚亮,曲歌就接到墓园管理员打来的电话。 赶到墓园时,曲顺芝的墓地早已被人挖空。 本该安眠于此的骨灰不翼而飞。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大坑,曲歌只觉得自己的胸腔也被人挖穿了一个大洞。 “妈的!这到底是谁干的?!哪个王八蛋敢做这么缺德的事?!”黎思琦气得破口大骂。 曲歌定了定神,看到土坑里还有一个沾满泥泞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 里面一枚铂金材质的男士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 黎思琦伸过头来,皱眉道:“这东西怎么在这儿?小蛐蛐儿你认识?” 曲歌当然认识。 这是乔胥安和她的情侣对戒! 偷走骨灰的人留下这东西,目的不言而喻。 “乔胥安……” 曲歌狠狠将这个名字咬碎!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会疯到这种地步! 只因找不到她,他就让人挖走曲顺芝的骨灰,逼她去见他! 丧心病狂! “四七,你现在马上去报警。”曲歌强撑着冷静,对黎思琦说。 “那你呢?” “我去把妈妈接回来。” 事到如今,曲歌没有别的选择。 对方是乔胥安,她知道就算去报警大抵也无济于事。 摆在面前唯一一条路,就是她亲自去见他,从他手里将曲顺芝的骨灰带回来! 曲歌知道,按照黎思琦的性子,她肯定会闹着要跟她一起去。 但这一趟凶多吉少,她不想连累她。 她故作镇定:“四七,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们分头行动,这样比较快!” “可是……” “相信我!带警员来乔家找我!”曲歌急声大吼。 看到一向沉稳的她此刻情绪失控,黎思琦根本不敢再问,只能照做。 离开墓园,曲歌用新换的号码给乔胥安打电话。 他的号码,她早已烂熟于心。 很快,听筒里就传来那个冷沉而熟悉的男声:“我在乔家大宅等你。” 乔胥安果然早就料到她会去找她。 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曲歌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那把小巧的匕首—— 这是昨晚容昼白送她的。 不到半个手掌大的玩意儿。 锋利至极,吹毛立断。 “要是我不在的时候遇到危险,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容昼白难得这么正经。 曲歌昨晚还没当回事。 谁成想,这东西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曲歌心跳得飞快,像是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一遍遍拨出容昼白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始终都是关机。 今天早上,曲歌起床时就发现容昼白已经出门了。 她发过消息给他,直到现在都没人回。 曲歌惴惴不安。 她忽然发现,容昼白于她而言好似一块定心石。 只要他在,她便做什么都有底气。 而现在……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第16章 乔晚晚扬了骨灰 曲歌冲进乔家大宅。 乔胥安从容地坐在大厅沙发上,似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她,眸中尽是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曲歌攥了攥拳头,厉声问他:“你把我妈妈的骨灰藏哪了?还给我!” “骨灰?你是说这个吗?” 说话的声音不是乔胥安。 曲歌循声看向二楼—— 乔晚晚穿着蕾丝睡裙依在栏杆旁,手里抱着的正是曲顺芝的骨灰盒! 怒火瞬间烧红曲歌的双眼。 她歇斯底里:“还给我!!!” “这么想要啊?那你跪下求我,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乔晚晚唇边挂着甜腻又恶毒的笑意,看得人后背发凉。 曲歌攥紧藏在袖口的刀,恨不得立刻冲上楼和她同归于尽。 可现在还不行…… 大厅四周都是乔家的保镖,楼梯口更是派了两人守着。 显然,乔胥安一早就猜到曲歌这次可能会破釜沉舟。 他早就让人做好了准备。 曲歌看向沙发上的乔胥安。 男人始终脸色阴沉,一双看不到底的墨眸似是随时可能将她置于死地的毒蛇! 他虽然一言不发,但他此刻的态度早已说明一切。 是他让人挖出曲顺芝的骨灰。 是他纵容乔晚晚一次次对曲歌肆意羞辱。 他就像一个永远忠诚于乔晚晚的刽子手,只要她一声令下,他时刻准备着对曲歌施以酷刑! “愣着干什么?你不想要这盒子了吗?!” 见曲歌无动于衷,乔晚晚尖声催促她。 她好不容易才哄得乔胥安把曲歌骗到这里。 今天她誓要将那晚她所受的羞辱十倍百倍地还给她! 她将手里的骨灰盒高高举起,作势威胁曲歌。 “哎哟,我手好酸~你要是再不跪下,我一会儿拿不动了,这东西可就……” “别动!我跪就是!” 骨灰盒在乔晚晚手中摇摇欲坠。 曲歌心如刀绞。 即便她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乔晚晚扬了曲顺芝的骨灰! 她把心一横,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她抬眼,却不是看向乔晚晚,而是看着乔胥安。 “我跪了,你满意吗?” 乔胥安的视线触到曲歌好看的眼眸。 那双眼从前看他时满是爱意。 而今,却只有浓得抹不开的恨。 乔胥安心头一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心软。 可一想到乔晚晚腿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乔胥安终究还是硬下心来。 他冷淡道:“你不该问我。你该道歉的人,是晚晚。” 曾经最亲密的枕边人,如今却成了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鬼! 曲歌怒极反笑,嗤了一声。 她抬头看向二楼。 乔晚晚站在那儿,高高在上地睨着她,仿佛在看脚下负隅顽抗的蚂蚁。 “曲歌,是不是语文没学好?我是让你下跪道歉!你跪是跪了,那道歉呢?!” “乔晚晚,我到底凭什么要跟你道歉?!” 时至此刻,曲歌仍不明白。 乔胥安大费周章把她引到这来,口口声声要她向乔晚晚道歉,到底为了什么?!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乔晚晚步步紧逼,不肯放过她! 乔晚晚一把拉起长裙裙摆。 两条缠满了绷带的小腿,隐约还能看到斑驳的血迹浸透白色绷带…… “你问我凭什么?!你自己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曲歌,我的腿会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 “什么……” 听到这话,曲歌才想起来。 那天晚上在永康路城中村,容昼白冲进门后,他似乎对乔晚晚做了些什么。 只不过,那时她已经因为药物作用失去了大部分的意识,根本就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事。 等她醒来,人已经在医院。 关于乔晚晚的伤,容昼白只字未提。 而现在看来…… 眼前这两条腿,就是容昼白的手笔。 曲歌扯动嘴角,眼底却结满了霜。 “乔晚晚,你这叫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你先骗我……”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破盒子扔下去!” 乔晚晚急声开口打断曲歌,生怕曲歌说出那晚的真相。 如果让乔胥安知道一切都是她颠倒黑白,他肯定不会再帮着她说话…… 乔晚晚一时慌张,没拿稳手里的东西。 “哐!” 骨灰盒从二楼摔落。 刺耳的重响如同巨石狠狠砸向曲歌的心脏。 曲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满地的碎骨和骨灰,整个人僵在那儿,仿佛被石化的雕塑。 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刺耳的蜂鸣声…… “晚晚!” 乔胥安亦被吓了一跳。 他以为乔晚晚只是想吓唬曲歌,根本没想到她会真的打碎曲顺芝的骨灰盒。 此刻,看到眼前一地狼藉,他慌了。 乔胥安立刻起身走向曲歌,想替乔晚晚解释。 不等他开口,曲歌僵硬的手指颤了颤,随即扬手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 “乔胥安,你还记得我妈妈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吗?” “曲歌,我……” “啪!” 曲歌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打断乔胥安说不出口的话。 她拖着两条跪得麻木的腿,踉跄着走向满地骨灰。 她捡起摔成两截的骨灰盒,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碎骨和骨灰捧起,重新装进盒子里。 还好,当初买的是木质骨灰盒。 如果是瓷制品,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带妈妈回家…… “曲歌你疯了?!你居然敢动手打我哥!” 身后传来乔晚晚的咆哮声。 但曲歌一句也听不进去。 现在,她只想带曲顺芝离开这里。 门外,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在众人耳旁响起。 乔胥安不悦地皱眉。 他一向最不喜欢和警方打交道。 但为了乔晚晚,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去应付这些麻烦事。 “晚晚,你乖乖待在楼上,我出去看看。” 乔胥安轻声交代乔晚晚,然后快步离开。 曲歌本来并没注意到他走了。 直到他开门时,门外吹进来的一阵风,将她好不容易整理在一堆的骨灰再次吹散。 像一场灰色的大雪在眼前散落,她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砰的一声。 门关上,风停了。 地上的碎木屑扎破曲歌的手指,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一次又一次伸手去拢那些骨灰,看着妈妈从她无力的指缝中一次又一次地滑走。 血滴沿着指尖滑落,混杂在满地灰白中…… 二楼。 乔晚晚的视线被华丽的水晶吊灯挡住。 看不到曲歌此刻狼狈难堪的模样,这让她很不爽。 她不顾乔胥安出门前交代的话,自顾自下楼朝曲歌走去。 身边都是乔家的保镖,她量曲歌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真搞不懂你。不就是一盒骨头渣子吗?有这么在意吗?” 乔晚晚走到曲歌身后,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听到耳旁传来的声音,曲歌的手指悬在半空中,像是被寒冰凝住。 她回过头,看见乔晚晚脸上仍挂着那副甜腻得令人恶心的笑。 恍惚间,她好似看见了曲顺芝死的那天,乔晚晚也是带着这副表情开车朝她撞过去…… 见到曲歌脸上还有泪痕,乔晚晚笑得越发张扬。 “瞧你这样子!至于吗?那老太婆早都死了,你现在还抱着这破盒子哭,真可笑!” “可笑吗?” 曲歌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冷冽。 不等乔晚晚反应,她掏出藏在袖口的那把匕首,狠狠朝着她的心脏捅了过去! 刹那间,鲜血喷涌! …… 乔家大宅门外。 黎思琦带着警员心急如焚地赶到。 然而,乔胥安早就等在门口,拦着不让任何人进屋。 “警官,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不太方便,抱歉。” “你胡说八道!曲歌在里面对不对?你把她怎么了?!赶紧让她出来!还有她妈妈的骨灰,你现在立刻马上交出来!” 黎思琦昨晚见到乔胥安的第一面就对他好感为零。 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她恨不得亲手打爆他的狗头! 她焦急地催促警员进屋找人。 可身旁警员却是一脸为难。 “黎小姐,我们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还有其他证据能证明你朋友是被乔先生绑架了吗?” “我没说绑架啊!我是说,我朋友现在在里面可能有危险!” 黎思琦极力解释。 但不管她怎么说,都只能得到同样的答复。 “黎小姐,没有搜查证,我们不能擅自闯进乔先生家。除非你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所说的话。” “我当然有证据!” 黎思琦手上拿着乔胥安让人留在墓园的戒指盒。 “这就是他的东西!难道还不能证明骨灰是他让人偷走的吗?!” “乔先生,请问……” “这确实是我的东西。不过,前两天弄丢了,我也一直在找。我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这位小姐手里。” 乔胥安从容地回答,显然早就为这一刻准备好了说辞。 听到他的话,黎思琦气得冒烟。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偷了你的戒指来污蔑你?!” “有这个可能,我会保留起诉的权利。”乔胥安冷声道。 黎思琦自问阅男无数,可她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 僵持不下,她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 “曲歌!!!你在不在里面?!你还好吗?!” 黎思琦扯着嗓子就喊。 这声音足以传到屋里。 可屋里却半天都没有任何回应。 耳边的沉默,让黎思琦心里越发不安。 难道说,曲歌已经被他们给…… 情急之下,黎思琦顾不得那许多。 她一把推开乔胥安,闷头就往屋里冲。 然而—— 还没等她打开门,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屋内传来。 划破晴空。 “啊!!!” 第17章 曲歌捅了乔晚晚 乔晚晚的尖叫声让乔胥安的心跳顿时停了一拍。 急火攻心,他方寸大乱。 他一把推开挡在门前的黎思琦,撞开房门冲进屋里。 身后,黎思琦和几个警员紧跟着也进了屋。 众人进门,看到乔晚晚躺在血泊中,胸口扎着一把精致的折叠刀。 她有气无力地挣扎着,如同一条离水濒死的鱼。 乔胥安瞳孔骤然紧缩。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乔晚晚,怒音嘶吼:“叫救护车!” 一旁,曲歌站在那儿,满手鲜血教人触目惊心。 可她脸上找不出半点慌张神色。 那双凝若深潭的眼中神色平静得吓人。 门口的警员大声高喊:“别动!举起手来!” 曲歌不慌不忙地照做,举起双手等待警员上前给她戴上手铐。 地上的乔晚晚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看到乔胥安在身旁,她艰难地张口:“哥……我、我好疼……” “别怕,哥哥在这!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就快来了!” 乔胥安将乔晚晚紧紧抱在怀中。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旁重复着同样的话,只觉得度秒如年。 乔晚晚一双圆杏眼怨毒地瞪着曲歌,那张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比厉鬼更吓人。 “哥……杀了她……帮我杀了她!咳咳……” 话音未落,乔晚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每咳一下,都带出鲜红的血。 乔胥安急得发疯! 他转头看向曲歌,额角青筋暴起,怒意如同烈火瞬间燃遍全身! 如果不是警员在旁边,他一定会立刻将她撕碎! 乔胥安阴鸷的视线始终狠狠剜在曲歌身上。 但,曲歌却一眼都没看过他。 她冷静得出奇,连警员都觉得反常。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配合的现行犯,甚至给她戴手铐时还听到她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警员带着曲歌往外走,曲歌步步顺从。 从黎思琦身旁经过时,她语气平静地对她说:“别担心我,先带妈妈回去。” 曲歌用眼神指了指地上已经妥善收拾好的骨灰盒。 虽然盒子摔坏了,好在没沾到血污。 不能让乔晚晚的血脏了妈妈的轮回路。 黎思琦急得要哭:“怎么会弄成这样……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我没事。” 曲歌扬起嘴角,笑得恬静温和,却让人心里莫名发慌。 她又嘱咐黎思琦:“回去以后,让容昼白帮我找个律师,要最好的。” “好、好……我知道了!” 黎思琦抱着破破烂烂的骨灰盒,连连点头。 她一路跟着曲歌走出门,直到曲歌被带上警车,警员将她拦下。 隔着车窗,曲歌仍对她笑着。 她听不清曲歌的声音,却看懂她的口型—— “别哭。放心。” 警车驶离乔家。 曲歌坐在车里,一次都没有回头。 这一刻,她内心无波无澜,只有一片久违的安宁。 警车消失在视线中,黎思琦打了无数通电话,却怎么也联络不到容昼白。 她心如火燎,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把那个在她黑名单里关了整整一周的号码拉了出来。 “是我……” “你能帮我个忙吗?” …… 警局。 不管警员怎么审问,曲歌始终都只有一句话。 “等我的律师到了再说。” 她沉静地垂着眼眸,空洞洞的眼神里找不出半点应有的情绪。 如同只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体。 面对这样的犯人,警员也束手无策。 只能等。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个自称是曲歌律师的中年女人走进警局。 她坐在曲歌对面,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你好,曲小姐。我是姜子琳,接下来将由我负责的案子。希望你能够信任我,尽可能不要对我隐瞒任何细节。” “当然,麻烦你了,姜律师。” 大抵因为同是女性的原因,眼前的姜子琳让曲歌莫名生出一种亲近的好感。 她知道现在时间不多,分秒必争。 她拆下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递给她。 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直入主题:“这是一个微型摄像机,里面记录了事发的全过程。” “曲小姐,这……” 姜子琳十分意外。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起意外案件。 但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曲歌在独自去乔家大宅见乔胥安之前,早已做足了准备。 她这枚纽扣样式的微型摄像机,是她前几天让容昼白替她买来的。 本来她还在发愁,找不到适合的机会和乔晚晚对峙,让她说出一年前曲顺芝那件事的真相。 谁知,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一小时前,在曲歌将那把匕首捅向乔晚晚的前一刻,乔晚晚亲口承认了一切。 “对,是我开车撞死那老太婆的,可你能拿我怎么样?” “像你们这种贫民窟里的穷鬼,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 “我妈说了,你们这些人生来就有病毒!脏死了!你们居然还敢天天缠着我哥,难道不该死吗?!” “……” 画面中,乔晚晚那张好看的脸变得狰狞扭曲。 姜子琳看完这段视频,第二次去见曲歌的时候,看她的眼中难免多了几分同情。 “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报仇,赔上自己的人生,值得吗?” 值得吗? 曲歌也曾一遍遍问自己。 自从知道是乔晚晚亲手杀死曲顺芝的那天起,报复的念头就如同一颗种子在她的脑子里生根发芽,迅速成长壮大。 可她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不是因为她不敢。 而是她怕在天上看着她的曲顺芝会失望。 她了解曲顺芝。 即便曲顺芝再也没有办法开口,她也知道她绝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唯一的女儿为了给她报仇变成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犯。 “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曲歌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如果不是乔胥安挖了曲顺芝的坟,把曲歌逼到绝路,她绝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来报仇。 可她等不及了。 乔家兄妹咄咄逼人。 再不狠下心,恐怕她早晚被乔晚晚玩死。 到时候,就算她想拉着她下地狱,也没有机会了。 曲歌平静地笑了笑:“姜律师,我知道这个案子很棘手,辛苦你了。我怎么判都无所谓,但我妈妈的案子,请您务必费心。” “曲小姐放心,既然是秦先生所托,我一定尽力。” “秦先生?” 曲歌愣了下,面露疑惑。 姜子琳口中的秦先生是谁? 他难道不是容昼白请来的人吗? 还是说…… 曲歌正想问清楚,门外警员开门打断他们的谈话。 探视时间到了。 姜子琳离开后,曲歌心里忐忑不安。 她提到的秦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和容昼白有什么关系? 对方是敌是友? 为什么要帮她? 曲歌脑中数不清的疑问。 可现在她根本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络,再多的问题也无从找到答案。 等待调查的日子度日如年。 只要一有机会,曲歌就会问负责案件的警员:“乔晚晚的情况怎么样?她死了吗?” 那天曲歌被带走的时候,乔晚晚还吊着一口气。 这让她心里始终不踏实。 可不管问多少次,都没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又过了几天。 曲歌正等着和姜子琳见面。 警员突然开门进来,替她解开手铐。 “曲歌,你可以走了。” “走?去哪?” “你的案子结束了,你没事了。” 警员并没有跟她解释太多,摆了摆手催她赶紧离开。 出门时,他好心告诉她:“外面有人等你,快去吧。” 听到这话,曲歌拧了拧眉头。 她脚步迟疑地往外走。 刚走出警局大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眼前。 呼吸瞬间凝滞,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冰冷的寒栗沿着脊骨一节一节飞快蔓延全身。 她立刻转身想回警局,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快步冲上来,一左一右架住她,直接把她塞进了车里。 车上,乔胥安等候多时。 他看着她,阴鸷的眼神像一条吐着红信子的毒蛇。 “这么多天没见,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第18章 他要一点一点折磨她 乔胥安把曲歌关在蔚园别墅的地下室。 通过医院重症救护室的监控画面中,曲歌终于看到了乔晚晚现在的状况。 乔晚晚浑身接满了各种医疗仪器,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呼吸微弱得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她还没死。 但,像这样活着,生不如死。 “这就是你的杰作,满意吗?” 乔胥安的声音阴恻恻地在曲歌耳旁响起,好似催命的鬼。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天灵盖灌入全身,让曲歌只觉得置身冰窖。 用她亲手将那把刀捅进乔晚晚的胸口,她就已经想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结果。 现在,落在乔胥安手里,无疑是最坏的一种。 乔胥安本来可以直接给警方施压,让警方直接判曲歌死刑,或者无期监禁。 可他都没有。 他既然大费周章地把她从警局弄出来,就不会轻易让她死。 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她了。 他要慢慢折磨她,让她把她施加在乔晚晚身上的痛苦一点点还回来! 在乔胥安面前,曲歌毫无反抗之力,如同一条躺在砧板上任他宰割的鱼。 为了防止她逃脱,他让人用铁链栓住她的双脚。 只要她稍微动一下,沉重的铁链就会在水泥地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地下室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白炽灯。 鼻息间永远充斥着潮湿发霉的气味,让人阵阵反胃。 曲歌蜷缩在角落,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紧攥成拳。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却根本感受不到疼,恐惧已经彻底麻痹了她的神经。 乔胥安将腰间的皮带折成趁手的刑具。 他下手毫不留情,每一下都让曲歌身上皮开肉绽! 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交错缠绕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像一张被人肆意撕烂的白纸。 剧烈的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曲歌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可她越是这样,乔胥安下手越狠。 “你不是最怕疼吗?为什么不叫出来?” “觉得疼的话,你可以求我。你知道我心软,如果你求我,我会停手。” 耳边这些话听起来再熟悉不过。 乔胥安和乔晚晚还真是天生一对。 连折磨人时说的台词都这么有默契。 曲歌唇边划过一丝冷冽。 这次,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再向乔胥安低头! 见她还不肯服软,乔胥安胸腔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他瞪着那双猩红可怖的眼,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为什么要伤害晚晚?她只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怎么忍心对她做出这种事?!” “我都已经向你求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可以让你成为乔家的少奶奶,可以给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晚晚?!” “曲歌,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失望?!” 乔胥安一口一个乔晚晚,听得曲歌恶心至极。 眼前的男人让她无比陌生,根本不是她曾死心塌地爱了三年的乔胥安! 她爱的那个人,永远温柔儒雅,永远冷静自持。 他不会看着别的女人羞辱她而无动于衷。 更不会为了别的女人动手伤害她! 乔胥安早已失去理智。 他残忍地在曲歌身上发泄着他的愤怒,和他害怕失去乔晚晚的恐惧。 事情发生到现在,乔晚晚已经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周,却还没能脱离生命危险。 乔胥安每天都去医院,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可病床上的人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不管他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乔胥安后悔莫及。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当初就不该把乔晚晚从欧国接回来。 欧国的冬天虽然冷,却不会要人命…… 一想到乔晚晚躺在医院生死未卜,乔胥安怎么也没办法保持冷静。 手里的皮带都经不起这样的摧残,啪的一下应声断裂。 曲歌奄奄一息地蜷伏在地上。 明明已经伤成这样,可那双眼睛里却还是只有永远磨不平的倔强。 每次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乔胥安就没来由地感到厌烦。 他扔掉皮带,把守在门外的两个保镖叫进来。 “今天晚上,她归你们。” 他指着地上浑身是血的女人,话音里找不出半点犹豫,只有无尽的憎恶。 曲歌整个人僵了僵。 她抗拒地往后爬,却只能撞到冰冷潮湿的墙壁。 无路可逃。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这人可是江大校花,更是乔总从前最宠的女人。 “乔总,这不太好吧……” 其中一人支支吾吾。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乔胥安一巴掌。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是吗?!” “对不起!乔总!” 乔胥安此刻怒火烧得正旺。 两个保镖见他脸色这么难看,不敢再多嘴。 曲歌就这样被扔给他们。 乔胥安关门离开。 铁门咯吱作响,如同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曲歌仅剩的意识。 看着她浑身是伤的模样,一个保镖不忍地皱了皱眉头。 “怎么办?我们难道真的要……”他问另一人。 另一人也拿不定主意。 “可乔总都发话了,不照做的话明天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先?” “还是你先吧……看她这样子,我实在是下不了手啊!” 两人你推我让。 曲歌就像一碟难以下咽的冷饭菜,被人挑肥拣瘦,嫌东嫌西。 终于,一只粗砺的手掌覆上她的腰。 她再也忍耐不住心底压抑的抗拒和痛苦,歇斯底里地叫出声来。 “滚!都滚开!” 曲歌拼命地反抗,却无济于事。 被那两条铁链栓住,她再怎么逃也逃不出这个房间。 身上早已碎成破布的衣服被人粗鲁地撕开…… 曲歌绝望地掉下眼泪,嘶哑咒骂:“乔胥安,你不得好死!” “砰!” 骂声未落,地下室的门再次被人用力破开。 乔胥安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目光阴鸷地盯着曲歌,周身仿佛缠绕着一团黑压压的阴云。 “都给我滚出去!”他厉声大吼。 正要直入主题的保镖吓得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好,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 乔胥安大步走向曲歌,一把扼住她的脖子,生生将她轻飘飘的身体拎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她湿漉漉的那双眼。 “不是什么都不怕吗?现在又在哭什么?”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浑蛋!” 喉咙间的禁锢让曲歌无法呼吸,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恨毒了他。 见她开口骂他,乔胥安不但不恼,反而扯了扯嘴角。 “继续骂,让我看看你还能骂得多难听?” “疯子……” 不是曲歌不想骂他,可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空气被人抽干,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她条件反射地抓着乔胥安的手,想要掰开他的手指给自己争取哪怕只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但却怎么也做不到。 坚硬的指甲在男人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乔胥安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脸上笑意越盛。 “就只有这点本事?” 他的声音落在曲歌耳中,只剩下模糊的音调。 双耳鼓膜肿胀发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 意识渐渐涣散不清。 她好似听到乔胥安对她说话,竟然多了一丝哭腔。 可她已经分不出到底是耳边的声音还是脑中混沌的幻觉。 “曲歌,我是真的很想娶你。” “如果你能像从前一样懂事,乖乖听我的话,那该多好?” “为什么不肯乖乖待在我身边……” …… 不知过了多久。 曲歌艰难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 浑身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她这才想起,自己先前竟被乔胥安掐到窒息昏迷…… 心里一丝失望。 她本以为他会掐死她。 如果真是那样,她也算是解脱了,不用继续被关在这里受尽折磨。 可现在…… 双脚上的铁链还在,不远处那扇大门依然紧闭着。 她逃不出去,也没有力气再逃了。 地下室里没有钟表,没有窗户。 曲歌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距离她被警局放出已经过了多久? 如果姜子琳没能在警局顺利见到她,她应该会把她被人带走的消息告诉背后的人。 不管在姜子琳背后的人是谁,只要不是乔胥安,她就还有一线重见天日的希望…… 曲歌努力地整理思绪,试图让自己不去在意身上的疼痛。 可那些伤口又密又深。 她每动一下都会让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疼得她止不住地打颤。 这时,门开了。 乔胥安换了一身干净没有血污的衣服,手里端着一碟食物朝她走过来。 “醒了?饿了吧,吃点东西。” 他打开灯,将碟子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曲歌瞥了一眼,看到碟子里是一块色香味俱全的西冷牛排。 但,她没有任何餐具。 他要她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直接用嘴去吃盘子里的牛排! 曲歌怒极反笑。 “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擅长羞辱别人!” “小歌,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乔胥安又像以前一样叫她,语气却阴沉沉的,冷得人背后打颤。 见她不肯吃,他也不强求。 “你不喜欢这道菜?没关系,我可以让厨房重新做,做到你满意为止。” “你这么折磨我,有意思吗?” “至少现在,我觉得有意思。” 乔胥安嘴角一扬,扯出轻蔑的弧度。 触到他压在眸底的怒意,曲歌亦咧嘴笑起来。 “这么看来,乔晚晚应该还没醒吧?所以你才会那么生气,才会一直把我关在这里!” “你闭嘴!” 曲歌又一次猜中了乔胥安的心思。 这让乔胥安很不爽。 只要乔晚晚一天不醒过来,他就只能将满心无处宣泄的愤怒和恐慌全部发泄在曲歌身上。 看到他越愤怒,曲歌就越开心。 没有什么比乔晚晚躺在医院生不如死更让她舒心的事了! 乔胥安不让她说,她就偏要句句往他的痛处戳。 “怎么,她伤得很重吗?该不会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吧?” “你说,她是现在死了比较痛快,还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耗一辈子更好?” “乔胥安,你那么在乎她,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可你把我打成这样又有什么用?” “就算你杀了我,也不可能让乔晚晚醒过来!” 第19章 她怀孕了 “我让你闭嘴!” 暴怒让乔胥安再一次露出那副狰狞的面孔。 他狠狠一巴掌扇在曲歌脸上。 一声脆响,那张沾满了血迹的脸顿时红肿一片。 曲歌耳边嗡嗡作响。 可她此刻已经感觉不到脸上究竟有多疼了。 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伤痕没有一处不疼,痛感叠加到了极致,最后只会让人变得麻木。 看到乔胥安气得浑身发抖,曲歌满意地扬着嘴角。 虽然她身体上反抗不了他,但至少也让他尝到了内心的折磨。 只要乔晚晚一天不醒,这种折磨就会一直如影随形。 乔胥安此刻心有多痛,曲歌心里就有多快活! 乔胥安走后,曲歌又缩回到角落。 刚才开了灯,她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好像被人擦过药。 如果不是乔胥安准许,没人敢这么做。 可他又是何必? 既然他那么想折磨她,就让这些伤口腐烂化脓,让她浑身长满蛆虫彻底烂在这里!难道不是更好吗? 还是说,他怕她死得太快,不想这么轻易让她解脱? 虚伪的男人。 真叫人恶心! “咕……” 一天没吃没喝,曲歌肚子饿得直叫唤。 明明香味扑鼻的牛排就在眼前,却一点也勾不起她的兴趣。 她忽然回想起从前曲顺芝最喜欢给她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一个西红柿,两个鸡蛋,一把挂面。 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铺满整个碗,酸甜的汁水裹满每一根面条…… 想着想着,曲歌仿佛已经尝到了那口熟悉的味道。 “妈……” “我真的好想你……” …… “乔总,曲小姐今天还是不肯吃喝。” “知道了。” 医院重症病房外,乔胥安一张脸黑得好似被人泼了墨。 已经那么多天了,乔晚晚还是没有醒。 医生说,如果再过一周她还是不醒,这辈子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想到这些,乔胥安忍不住攥紧拳头。 乔晚晚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曲歌! 可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半点愧疚都没有! 她还敢跟他闹绝食?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既然她不吃不喝,那就不用再给她准备了。” 乔胥安一声令下,蔚园的佣人都不敢再继续给曲歌送水和食物。 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角落蜷缩的人越来越消瘦憔悴,远远看着像一具风干的骨架,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根根分明的肋骨看起来随时可以刺破那层脆弱的皮。 一开始,曲歌还会因为太饿而胃疼干呕。 渐渐地,她已经习惯了那种饥饿感,甚至完全失去了对食物的欲望。 不再有任何痛苦,只剩下迫切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渴望。 她想曲顺芝了。 如果现在死了,兴许还能在黄泉路上追一追她,再见她一面…… 模糊的意识终于彻底陷入黑暗…… 监控画面里。 曲歌一整天都没有动弹。 乔胥安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她每天都习惯躲在那个角落里装死,但她偶尔还是会因为伤口发作的疼痛抽搐几下。 可是,从早上到现在,整整九个小时了,她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乔胥安眉心倏地塌出一道深壑。 “马上回蔚园!把周莹芮找来!” …… 周莹芮赶到蔚园时,曲歌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她本来想把人送去医院。 但乔胥安不准。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她救活!” “救不活她,你也不用活了!” 周莹芮平时看的小说不少。 可活的霸道总裁,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在乔家做私人医生六年了,从来没见过乔胥安像现在这样。 满身戾气,一点就炸。 乔胥安以前是江洲城上流圈子里出了名的好脾气。 温文尔雅几乎是他的代名词。 就算是周莹芮这种和乔家关系十分亲近的人,也很少看他跟旁人发火。 而这些天…… 乔胥安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只要靠近他十步之内,任谁都躲不过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不是让你们把人给我看好吗?!一群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 “什么叫我的吩咐?我只是吩咐不给她吃喝,我吩咐你们让她死了吗?!” “曲歌要是死了,你们这群废物一个都别想活!” 周莹芮人在二楼,却每次都能清楚地听到乔胥安在楼下骂人的声音。 她拿着注射器的手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之前接到白川电话的时候,她还以为接了个肥差。 现在才知道,这哪是什么肥差? 分明是滴滴送命! 好在,她医术还算凑合。 折腾了一天,她终于把曲歌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乔总,曲小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听到这话,乔胥安悬着一整天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眉间舒展:“这次多亏了你,想要什么报酬尽管说。” “嗯……” 周莹芮心里嘀咕。 其实她倒也不缺什么,就是希望乔胥安能早点把手机的小说软件卸了。 也不知道看的哪本不靠谱的书,学了那么多烂词。 好好的总裁都让那些人给教坏了。 “怎么不说话?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她还有什么问题?” 见周莹芮脸色发白,乔胥安拧了拧眉。 听到他问,周莹芮回过神来,连忙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乔总放心,只要正常输液按时吃药,曲小姐很快就没事了!” 说完,她犹豫片刻,还是不放心地多了句嘴。 “乔总,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说。不过……曲小姐现在这种情况,您还是应该让人好好照顾她。毕竟,不是每次都能这么侥幸。”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乔胥安本来就不剩多少耐性,听着周莹芮话里绕山绕水,他不耐烦地打断她,“什么叫‘她现在这种情况’?” “乔总,你……该不会还不知道曲小姐她怀孕了吧?” “你说什么?!” “你真不知道???” “你是说,曲歌她……怀孕了?” 乔胥安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怔了半秒,随即立刻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瘦成这副模样,小腹更是一片平坦。 哪里像是怀孕的样子…… 乔胥安怎么也没办法接受。 “有没有可能……是弄错了?” “我……” 周莹芮也吓了一跳。 乔胥安通知她来,只说让她把曲歌救活,并没有交代别的。 她顺手给曲歌搭了个脉,才发现她已经怀了孕。 周莹芮是中医世家出身,五岁就跟着外公学号脉,她当然不可能会弄错。 她还暗暗在心里骂过乔胥安。 把一个怀孕的女人折腾成这样,真不是东西! 谁知…… 搞了半天,乔胥安竟然根本就不知道! 乔胥安从没怀疑过周莹芮的医术。 但这次,他是真的难受承受这个事实。 他不敢有任何犹豫,马上让人采了曲歌的血送去化验。 然而—— 摆在面前的化验结果,和周莹芮所说的一模一样! “她怀孕了。” “她真的怀孕了……” 按照血样化验结果显示的数据来看,曲歌至少已经有一个月身孕。 一个月前…… 那时候,正好是曲歌的生日。 乔胥安准备了盛大的求婚仪式。 在摩天轮登上最高点的时刻,他向她送出了那枚求婚戒指。 那天晚上,乔胥安没有做措施。 他以为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等到曲歌一毕业他们就结婚。 所以,就算早点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也只会是锦上添花的喜事。 可是…… 谁也没有想过,一个月后事情竟然会变成今天这副面目全非的模样! 事到如今,曲歌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而他,差点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 再醒来时,曲歌眼前一片白。 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她,只觉得双眼被这光线刺得生疼。 她以为自己大概是已经死了,所以才能离开那间阴暗逼仄的地下室。 她努力适应着眼前的明亮,好不容易才完全睁开眼。 还没等她看清四周的环境,就听到身边一个惊喜的女声。 “曲小姐!你终于醒了!” “你……” 曲歌寻声看到一个眉目英气,脑后绑着高马尾的女人。 宽大的口罩遮住了她的脸,一双白手套说明了她的身份。 乔家的医生,周莹芮。 曲歌回想起这个人。 她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可她此刻喉咙干涩得像被火灼一样的痛,根本张不开口发出任何声音。 “曲小姐,你先别着急说话,喝口水吧。” 周莹芮一眼就看出曲歌的窘迫。 她连忙倒水端给她,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床上扶起。 几口温水润喉,曲歌终于能说话。 她第一句先问:“乔晚晚呢,她还活着吗?” “你就这么盼着她死?” 说话的人不是周莹芮。 乔胥安推门而入,脸色还是那样阴沉沉的,眼底烧着永远灭不掉的暗火。 曲歌昏迷这两天,他一直都守在她身旁,连医院都没去。 刚才,他只是出去屋外接了个电话。 谁成想,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曲歌居然醒了。 听到屋里的动静,乔胥安连电话都顾不上听完,一心急着回来看她。 可这女人一开口,就非得惹他发火! 第20章 他知道她的弱点 “你先出去。” 乔胥安黑着脸把周莹芮赶走。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曲歌两人。 一看到他那张脸,曲歌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难受! 她别过头不理他。 本以为乔胥安支开周莹芮后又要对她动粗。 不曾想,他竟只是拉开椅子冷静地在她旁边坐下。 “身体好些没?” “你在关心我?” 曲歌觉得可笑。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而他这个罪魁祸首,还有脸跑来假惺惺地关心她! 触到她厌恶的眼神,乔胥安拧了拧眉头。 但他仍然压着怒意,尽可能缓声和她说话。 “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厨房给你炖了汤,补补身体。” 话音未落,佣人端来热气腾腾的补汤。 这些天,乔胥安不知道曲歌究竟什么时候会醒,便要求厨房二十四小时准备好补汤待命。 炖好的汤倒掉了一锅又一锅,又重新再炖上…… 直到这一碗,终于能端到她面前。 乔胥安亲手将汤匙喂到曲歌嘴边。 “尝尝。不喜欢的话,我让他们重做。” 又是这句话。 让曲歌想起了地下室那盘放了好几天完全臭掉而爬满蛆虫的牛排。 一阵控制不住的干呕。 除了混杂着血丝的胃酸,什么也吐不出来。 胸口又烧起一团无名火。 曲歌一把推开乔胥安,将那碗苦苦等了她好多天的热汤打翻在地。 “咔嚓……” 昂贵的骨瓷汤碗碎了一地。 滚烫的热汤全都洒在乔胥安身上,立刻在他手臂上留下一片红肿的水泡。 “嘶……” 难忍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发火。 “你别乱动,我让人进来打扫。” 他先是检查她的被褥有没有弄脏,然后才离开房间。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曲歌不自觉地揪紧了眉头。 今天乔胥安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对她这么好。 除非…… 乔晚晚醒了?! 曲歌倏地攥紧双手,心脏几乎停了一拍。 乔胥安处理好烫伤回来,重新盛了一碗热汤。 曲歌仍不肯喝,他没耐心陪她耗,语气重了几分。 “喝了,别惹我生气。” 这话说得更让人好笑。 事到如今,她还会怕惹他生气吗? 乔胥安知道她脾气倔,骂不怕打不服。 但他也知道她的弱点是什么。 “你那个朋友,叫黎思琦?” “你什么意思?” 果然,一提到她的朋友,她就瞬间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猫。 乔胥安不着急回答,舀了一勺汤吹凉,再次喂到曲歌嘴边。 “她是从欧国回来的模特?” “你到底想怎么样?” 曲歌这话问得多余。 她这么了解乔胥安,又怎么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威胁她。 这向来是他惯用的手段。 上次他让人挖了曲顺芝的骨灰,现在如果她再不顺着他的心意…… 她不敢想象他会对黎思琦做什么! “小歌,只要你乖,我就不会伤害任何人。” 盛着热汤的汤匙强硬地往曲歌嘴里塞进去。 滚烫的汤汁灼上舌尖,像无数根细密的小刺扎满她的口腔。 曲歌这次没有再抗拒。 她顺从地张嘴,一口口喝下他喂过来的食物。 食不知味。 她只是机械式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就算现在他喂给她的是剧毒,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 只要他不伤害黎思琦。 只要他不伤害她在意的人。 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 与此同时,秦氏集团。 黎思琦扬手掀翻桌上成堆的文件,电脑显示器躺在地上四分五裂。 “已经多少天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要是不想帮我找她你就直说!没必要一直敷衍我!” “这事难办,你逼我也没用。”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双腿交叠,慢条斯理地喝咖啡。 面前这一地狼藉,他好似一点都不在意。 一拳打在棉花上。 黎思琦胸口一团怎么也抒不出的闷气憋得她难受。 她摔门而出。 容昼白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走投无路,黎思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 她拦下街边的出租车。 “司机师傅,去烬夜!” …… 自从曲歌醒来后,乔胥安一直留在蔚园守着她,一次也没出去过。 他对她的态度180度转变,让她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如果乔晚晚还躺在医院,他怎么可能一次都不去看她? 难道,乔晚晚真的醒了? 曲歌心乱如麻。 她好几次想尝试和外面联络,但乔胥安看得太紧,根本不让她有机会单独和任何人接触。 就连周莹芮来给她看病的时候,他都寸步不离地盯着她们。 这样密不透风的监视,实在让曲歌喘不过气。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一座时间停滞的孤岛。 每天只能在乔胥安的安排下日复一日地重复那些机械式的动作。 这样的僵局持续了三天,终于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 “都给我让开!你们连我都敢拦,不想活了是吧?!乔胥安在哪?马上让他来见我!” 楼下,女人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刀穿破窗户。 乔胥安正在二楼喂曲歌吃饭。 听到柳媛来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难看。 曲歌也听出楼下的人是柳媛。 她本来还在好奇,为什么乔晚晚出了这么大的事,乔敬仁和柳媛却一次也没露过面。 眼下,说曹操曹操到。 乔胥安的保镖当然拦不住柳媛。 她冲进蔚园,踩着脚下那双恨天高,气势汹汹地朝二楼杀来。 “乔胥安!曲歌那个小贱人在哪?!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她把我女儿害成那样!你居然还敢护着她?!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我要她给晚晚偿命!!!” 骂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闯进房间。 乔胥安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终于放下手里的汤碗。 “你乖乖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 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间。 门外,钥匙咔咔旋了两下。 他把门反锁了。 曲歌拧了拧眉头。 她搞不懂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乔家这母子俩演的又是哪一出? 她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柳媛那嗓子毫不费力地穿过楼板,清晰地落进曲歌耳中—— “曲歌呢?她是不是在这儿?!” “你少跟我装!我都已经查清楚了,就是你从警局把她带走的!” “乔胥安,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曲歌把晚晚害成那样,你为什么还要把她保出来?!” “为了一个贫民窟里的女人,你现在是要跟我作对?跟整个乔家作对?!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柳媛语气尖锐。 她和乔胥安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反而更像是在教训一个做错事的佣人。 不管她骂得有多难听,乔胥安始终都态度谦卑,不敢还口。 “妈,您消消气。晚晚还在医院,我会给她找最好的医疗团队,我一定会……” “你少跟我说这些废话!”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乔胥安没说完的话。 柳媛刚做的指甲又尖又长,在他脸上留下两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乔胥安压了压眉头,向她道歉。 虽然道了歉,却仍然纹丝不动地挡在楼梯口。 见他今天铁了心要护着曲歌,柳媛怒火中烧。 她本来和乔敬仁在国外旅游。 国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乔胥安这小畜生,竟然故意让人瞒着他们! 要不是她有个老朋友在中心医院工作,打电话来关心了几句,恐怕连乔晚晚死了她都赶不及回来见她女儿最后一面! 柳媛越想越气,抬手又是一耳光。 连挨了两巴掌,乔胥安额角青筋暴起,眸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寒意。 “闹够了没有?” 乔胥安的语气是柳媛未曾听过的阴冷。 她诧异地怔了怔,随即原地爆炸。 “乔胥安,你这是什么态度?!没爹没妈的小杂种!翅膀硬了是吧?!” “您二老不是都还健在吗,何必自己咒自己。” 乔胥安嘴角一抹骇人的弧度,再抬眼时,浓重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柳媛从没见过他这表情,吓得愣了两秒。 “你、你……” “妈,这里有我的客人,她不想被人打扰。你看,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乔胥安!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柳媛再次扬起手要打人。 但这次,她的巴掌再没能落到乔胥安脸上。 乔胥安一把攥住她高高扬起的手腕,好似一把钢钳几乎要将她脆弱的骨头咬断。 “疼疼疼!你……你给我松手!你疯了吗?!你居然敢……” “来人!把太太送回去!” 柳媛呲牙咧嘴地尖叫,一张填满了玻尿酸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乔胥安拽着手腕扔出了门。 他猛地松手,她踉跄几步跌倒在地,模样狼狈极了。 作为江洲首富夫人,柳媛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气得冒烟,一双圆杏眼瞪得仿佛要喷火。 “我看谁敢动我?!” “乔胥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杂种!你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乔家把你……” “砰!”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 二楼窗户玻璃炸碎,打断了楼下荒唐的闹剧…… 第21章 把柳媛关进地下室 楼下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 柳媛口口声声骂乔胥安是个“没爹没妈的杂种”。 联想到之前乔晚晚说过的话,曲歌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 乔胥安不是乔家亲生的孩子! 难怪之前每次见到他和柳媛相处的时候,他总是那么怕她。 原来,他怕的不是柳媛这个人。 他是怕失去乔家大少爷这个身份! 听他们说话的意思,柳媛应该是刚刚才知道乔胥安把她关在这里。 她想把她送到警局,让她给乔晚晚偿命。 如果柳媛真的能把她从这里带走,不管是送她去警局还是杀了她泄愤,总比她继续留在这里被乔胥安折磨来得好。 想到这里,曲歌撑着遍体鳞伤的身子,艰难地爬下床。 门被反锁。 她想出去,只能寄希望于阳台的窗户。 可她没想到,乔胥安竟然把窗户也锁死了。 情急之下,曲歌抄起茶几上的钢制摆件,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向那扇玻璃窗! 一下…… 两下…… 三下…… 砰的一声! 玻璃窗应声破碎! 她终于呼吸到了外面自由的空气! 此刻,柳媛刚好被乔胥安扔出门,就站在这扇窗下。 头顶碎落的玻璃碎片差点砸中她的头。 吓得她脸都白了。 她愤怒抬头,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一个瘦弱的人影从天而坠。 “咚!” 曲歌从二楼窗台一跃而下。 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摔断了一条腿。 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她趴在地上竭力冲着柳媛大喊:“是我捅了乔晚晚!她害死我妈妈,我要她偿命!” “柳媛!你想替乔晚晚报仇,现在就可以把我送去警局!” “我不怕死!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宝贝女儿会不会死在我前头!” 曲歌故意说这些话激怒柳媛。 她就是要她恨她,要她把她从乔胥安手里带走。 而她这些话很快就起了作用。 柳媛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该死的小贱人!你给老娘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媛一把捡起掉在旁边的高跟鞋,发狂似的朝曲歌扑过去。 此时的曲歌浑身是伤,刚才又摔伤了腿,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她被柳媛摁在地上一顿毒打。 尖细的鞋跟在她脸上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可柳媛仍觉得不解气。 她扔掉高跟鞋,一把掐住曲歌脖子,只想将她活活掐死在这儿! “贱人!我让你欺负我女儿!我让你嚣张!” “你真以为有乔胥安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真当老娘是吃素的了?!” “我告诉你,就算我今天在这杀了你,也没人敢动老娘一根头发!” 蔚园别墅四周都是乔家的势力范围。 这个地方,就算是警方想管也管不了。 柳媛一心只想着给乔晚晚出气,双手越来越用力,眼底猩红狰狞。 曲歌喘不过气,窒息的痛苦渐渐强烈,可她却丝毫没有半点挣扎的念头。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知道容昼白和黎思琦现在肯定在四处找她。 不管乔家把她的尸体扔到哪里,他们总有办法找到她。 到那时…… 她只希望法律能够还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曲歌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着最后一刻到来。 然而…… 天不遂她愿。 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从天而降,用力将柳媛拉开。 “我允许你碰她了吗?!” 乔胥安反手将柳媛甩开,护在曲歌面前。 柳媛重重摔倒,膝盖擦破了一层皮。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乔胥安,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你这小兔崽子!到现在你还敢护着她?!她都已经亲口承认是她伤了晚晚,你怎么还……” “我说过了,晚晚的事情我会处理。曲歌是我的女人,你离她远点!” 乔胥安再也没有了那副恭敬谦卑的姿态。 他站在柳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在看脚下挣扎的蝼蚁。 看到这一幕,曲歌错愕地怔在原地。 明明从前乔胥安那么怕他父母,每次不管柳媛骂她骂得有多难听,他都从来不敢帮她说半句话。 可现在…… 他竟然敢这样当面顶撞柳媛,甚至还对柳媛动手?! 到底怎么回事…… 柳媛暴跳如雷。 她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朝曲歌冲过来。 但这一回,还没等她碰到曲歌一根头发,就被乔胥安一把扼住了喉咙。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乔胥安轻易便用一只手像拎小鸡仔似的将柳媛拎了起来。 看着她双脚腾空,痛苦地在半空挣扎,他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愉悦。 “妈,我给过你机会,这是你逼我的。” 乔胥安压低声音,在柳媛耳边冷声说着。 话音未落,他一把将几乎断气的柳媛扔给旁边的保镖。 “既然太太不想回去,那就送她去地下室好好休息!” 地下室?! 在场众人早都惊呆了。 柳媛可是乔敬仁的妻子,是养育了乔胥安二十几年的母亲! 可他现在竟然要把她关进那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丧心病狂的疯子! 保镖愣在原地,不敢擅动。 直到乔胥安一记暴怒的眼神横扫过去。 “还愣着做什么?还是说,你们也想去地下室待着?!”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她姓柳,我才姓乔!” “你们最好给我搞清楚!乔家以后到底由谁说了算?!” 乔胥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如同平地惊雷,顿时点醒众人。 几名保镖不再犹豫,立刻强行架着柳媛往地下室去。 柳媛缓过气来,扯着嗓子咒骂。 可她现在再多的挣扎也于事无补…… 看到柳媛就这样被人拖走了,曲歌一时心如死灰。 如果连她都没有办法制衡乔胥安,那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谁能够救自己…… 她狼狈地伏在地上,看着乔胥安一步步向她走来,一颗心紧绷到了极点。 本以为他会对她发火,或是动手打她。 不曾想,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听话?”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像从前那样乖?” …… 乔胥安抱着曲歌回到别墅,让周莹芮来给她治伤。 看到曲歌又添了新伤,周莹芮不忍地皱了皱眉头。 她摸了摸曲歌的脉象。 还好,孩子没事。 从二楼摔下去还能安然无恙…… 看来,这个孩子真的很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周莹芮叹了口气:“曲小姐,你现在身体不比从前,就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 “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没等周莹芮把话说完,乔胥安便不悦地打断了她。 这几天,乔胥安一直在观察曲歌平时的状态。 他猜测她也和他一样,根本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这样最好。 按曲歌的性子,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闹着要把孩子打掉。 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乔胥安也清楚,孩子毕竟在曲歌自己的肚子里,这事再怎么瞒也瞒不了太久。 但…… 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他已经想好了,等他解决完江洲城的事情,他就带曲歌远走高飞。 到时候,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把她牢牢绑在身边,直到她替他生下孩子为止。 乔胥安这辈子最期待的事,就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他从小就被父母抛弃,被人扔在寒冬的冰天雪地里等死…… 乔敬仁夫妻虽然救了他一命,但他们始终都把他当作一件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工具。 他们让他接受最严格的训练,学习那些晦涩难懂的商业知识,都是为了把他培养成为乔晚晚手里最锋利的刀。 等到以后乔晚晚接手乔氏集团,他将会成为她最稳固的助力…… 是的。 乔胥安从一开始就知道,乔敬仁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成为他的接班人。 毕竟不是亲生的。 乔敬仁怎么可能会愿意把自己打拼一生积累下来的乔氏集团交给他这个身份不明的野种。 只不过是因为乔晚晚不争气,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想学,所以乔敬仁才不得不培养他。 但这样也好。 至少,他现在有了利用价值,就不会再被轻易抛弃。 可是,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乔胥安实在是过够了。 他想要有自己的家人。 身上流着他的血的,真正的家人。 而现在,曲歌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 不管她有多恨他,她都必须替他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在此之前,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哪怕是养育他二十多年的柳媛也不行! 第22章 离开蔚园 柳媛被乔胥安关在那间沾满了曲歌的血的地下室。 佣人每天会给她送一些食物和水。 除此之外,她的待遇和之前的曲歌没什么不同。 曲歌怎么也没有想到,乔胥安竟然会这样对柳媛。 她到现在才看清,他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 任何人只要稍微不顺他的心意,都会成为他爪下的猎物! 待在这个可怕的男人身边,曲歌越来越害怕。 最让她害怕的是,她现在根本摸不清楚乔胥安究竟想要对她做什么?! 已经一个星期了。 他不让她走,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折磨她,反而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连吃饭喝水都要亲手喂给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和外面联络! 傍晚吃过饭。 看乔胥安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曲歌鼓起勇气开口。 “能让我下楼走走吗?” “你想去哪?”乔胥安警惕地皱眉。 “我只是想走走。每天躺在这里,很不舒服。” “你的腿还有伤。” “你可以帮我找一根拐杖。”曲歌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向人请求,“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这都不行吗?” 这么多天以来,这是曲歌第一次好声好气对他说话。 乔胥安确实受用。 他一向喜欢她温顺的样子。 他点头,但没并没有让人给她拿拐杖。而是亲手抱她走出卧室,到楼下花园散心。 乔胥安将曲歌放在泳池边的秋千上。 他没问她愿不愿意,便自顾自替她推起秋千。 夜幕降临,天空中散落着几颗闪烁的星星。 曲歌抬起头肆意呼吸着室外的空气。 这一刻难得的平静。 看到她眉眼舒展,乔胥安恍惚又想起了从前两人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没来由地,他轻声问了一句:“小歌,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想去哪里生活?” “我没想过那么多。” “我上次看到你电脑里有一份移民申请表。你想去加国?” 话音未落,曲歌顿时白了脸色。 他果然看到了…… 如果是从前,曲歌一定会极力隐瞒这件事。 可现在,她真的还有机会离开吗? 她不确定,乔胥安突然说起这个,究竟是在试探他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犹豫片刻,她敷衍道:“你可能是看错了,我只是想申请那边的学校。”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乔胥安的反应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的语气让曲歌后背发凉。 “小歌,不管你想去哪,我都会陪你。你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 曲歌回答不了这句话。 因为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彻彻底底地远离他。 哪怕是死,她也不想再待在他身边多一秒。 可她现在不能对他说实话。 她知道这么说会激怒他,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她此刻也没有心思和乔胥安聊这些。 她让他带她下楼,只是为了找一个逃走的机会。 蔚园别墅上上下下,从佣人到保镖加起来一共四十几号人。 这些人每天都要吃喝。 总要有人给他们供应食材和物资。 曲歌知道乔家的人绝对没有胆子帮她,那如果是外面进来送货的人呢? 如果她能接触到这些人,就有机会把她被软禁在这里的消息送出去。 曲歌仔细打量四周。 花园有一扇通往后厨的小门。 她上次在二楼的窗户看到过,有一辆生鲜车停在这个门口卸货。 可惜,她现在还不清楚这辆车多久会来一趟。 曲歌正想着,突然听到乔胥安手机响了。 电话里传来乔家的管家焦急的声音。 “大少爷,您现在方便到医院来一趟吗?晚晚小姐她情况很危险!”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事关乔晚晚,乔胥安没有半点犹豫。 他想把曲歌送回房间再去医院,但曲歌却不肯。 “你忙你的,让我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行吗?” “夜里凉,还是回去比较好。” “可屋里太闷了,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让人来盯着我。” 曲歌假装央求他,语气软得让人忍不住心疼。 乔胥安此刻急着去医院,实在没有心思和她争,便点了头。 “那你要听话。” “好。” 曲歌顺从地回答。 离开前,乔胥安安排保镖守住了花园的每一个出口。 他不让他们靠近曲歌,也不准他们让她离开视线范围。 曲歌终于拥有了片刻不算自由的自由。 她一瘸一拐地在花园里逛了逛。 难怪乔胥安这么放心。 原来,花园里也到处都装满了监控摄像头。 他可以随时通过手机看到她在做什么。 曲歌沮丧地叹了口气。 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 像远方的闷雷,又像是渐渐靠近的庞大蜂群…… 曲歌寻声望去,只见一架直升机正朝着她的方向驶来! 直升机越靠越近,旋翼劈开空气,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人睁不开眼。 直到它稳稳悬停在蔚园别墅上空。 曲歌这才看清直升机上的人是谁! 垂下的悬梯上,容昼白弯着眉眼向曲歌伸出手。 “别害怕,抓住我的手!” 见状,四周的保镖立刻冲上前,想阻止他带曲歌离开。 但他们很快就顿在原地,不敢再往前半步。 因为,他们都看清了容昼白手里那把极具威慑力的武器! 在容昼白的帮助下,曲歌拖着残腿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直升机。 直升机再次呼啸着离开蔚园。 看到脚下那幢别墅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曲歌浑身瘫软,痛哭失声。 这场可怕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 回到榕苑。 看到她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好皮,容昼白脸色阴沉至极。 “我才几天不在,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还好意思问我,不是说回国来帮我对付乔家吗?你倒好,关键时刻玩消失。” 虽然是埋怨的话,但曲歌没有半点怪他的意思。 她知道容昼白本来就没有任何义务要帮她,根本不必为了她搅进这滩浑水里。 他能把她从蔚园救出来,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只是,虽然她不怪他,但容昼白却难逃自责。 “抱歉,加国那边出了急事,我不得不赶回去。” “我向你保证,下次不会了。” 他伸出三个手指,煞有介事地发誓。 曲歌被他逗笑,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容昼白小心翼翼地帮她上药。 这时,黎思琦心急如焚地撞进门。 “小蛐蛐儿!你可终于回来了!!!” “呜呜,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 “妈的!你怎么弄成这样了?都是乔胥安那个王八蛋干的?!” 黎思琦一秒三句话十个表情。 她扑到曲歌身边,看着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眼泪刷的一下就止不住了。 曲歌一边忍着疼,还要一边安慰她。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对了,你们知道医院那边的情况吗?” 想到晚上乔胥安接到电话时紧张的表情,曲歌心里忐忑不安。 如果乔晚晚真的醒来了,那她这么多天的苦就等于是白受了。 容昼白看得出她的心思,跟她实话实说。 “乔晚晚今天已经移出重症病房了,不过人还没醒。” “什么?!她丫的是蟑螂吗?命那么大!” 黎思琦急得跳脚,恨不得现在冲进医院补上几刀。 曲歌眉头塌下来,脸色很不好看。 容昼白又继续说:“乔家最近还出了一件事。柳媛失踪了。乔敬仁到处派人在找她,但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 柳媛…… 曲歌知道她在哪。 今天早上,她还看到佣人去地下室给她送饭。 乔胥安竟然敢绑架她,这事换了谁都不敢相信。 若不是亲眼看到,曲歌也绝对想不到,柳媛居然会被囚禁在自己家别墅的地下室里…… 曲歌犹豫片刻,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容昼白。 容昼白的反应和她一样。 “乔胥安他是真疯了?” “不知道如果乔敬仁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曲歌摊了摊手。 “那不如我们把这个消息给他,正好看看他会怎么做。” 容昼白扬起嘴角,似乎已经有了对付乔家的主意…… 一夜安眠。 曲歌在榕苑醒来,身边再也看不到乔胥安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这是她现在最庆幸的事。 楼下,容昼白已经买好早餐,都是口味清淡的清粥小菜。 可是,刚一闻到食物的香气,曲歌就觉得一阵反胃。 她转头冲进洗手间,跪在马桶前止不住地干呕。 听到动静,黎思琦吓得冲过来。 “小蛐蛐儿,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啊?!” “我没事……” 曲歌捂着难受的胃,以为自己是因为上次挨饿留下了胃病。 可还没到中午,她又吐了两次。 容昼白觉得不对劲,不顾她的反对坚持带她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看到检查报告,医生又看了看曲歌瘦弱的身躯,不禁面露担忧。 “曲小姐,您怀孕了,您知道吗?” “怀孕?” 曲歌整个人都傻了。 大脑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这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反复在她耳边回响。 旁边,容昼白眉头紧皱。 “医生,您确定吗?” “这种事当然不会错!曲小姐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医生肯定道。 注意到曲歌袖口露出的旧伤疤,医生又警惕地看了看容昼白。 她偷偷把曲歌拉到一边,小声问她:“曲小姐,这个男人是你孩子的父亲吗?需不需要帮你报警?” “不……不用了,谢谢。” 曲歌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怀孕……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她竟然在这种时候怀上了乔胥安的孩子…… 命运仿佛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难怪…… 曲歌现在明白这些天乔胥安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转变态度了。 看来,周莹芮早就已经把她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 而他们一直把她蒙在鼓里! 这算什么? 乔胥安不会还想让她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吧?! 不可能! 就算杀了她也不可能! 曲歌焦急地攥住医生的手。 “医生,我不要这个孩子!请你马上帮我安排流产手术!” 第23章 不要这个孩子 “曲小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没办法马上做手术。” “我建议,你先把身体养好。如果确定不要这个孩子,可以半个月后再根据情况安排手术。” 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医生拒绝了曲歌马上做流产手术的要求。 眼前的女人骨瘦如柴,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都还没有完全结痂,再加上腿部还有骨折伤…… 这种时候让她上手术台? 简直是拿性命开玩笑! “曲小姐,你先回去吧。” 不管曲歌怎么恳求,医生都是同样的回答。 曲歌束手无策。 想到自己肚子里竟然怀了乔胥安的骨肉,她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像是恨不得把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和那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全都吐出来! 回去的路上,曲歌尽量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这件糟心事。 可容昼白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真的想清楚了,不要这个孩子?” “当然!” 曲歌不假思索。 虽然这个孩子身上流着她的血,可一想到孩子的父亲是乔胥安,她就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可能再回到乔胥安身边。 与其让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不能成长在一个健全美满的家庭,那还不如早早送他离开! 曲歌从小就没有父亲,她比谁都明白,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要比别人多承受多少委屈。 所以,对于她来说,不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才是真正对孩子负责任的选择! 她不希望她的孩子没有父亲,更不希望她的孩子有一个像乔胥安那样可怕的父亲! 见曲歌心意已决,容昼白没有再多话。 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曲歌沉沉叹了口气。 而今,乔晚晚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要替曲顺芝报仇,还是只能先扳倒乔家。 否则,就算有再多的证据,警方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儿,曲歌连忙问容昼白:“对了,姜子琳律师是你的人吗?” “姜子琳?不认识。” 容昼白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让曲歌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见她脸色不对,容昼白问:“怎么了?” “我出事进了警局后,一直都是她在负责我的案子。我以为她是你找来的,所以就把我用纽扣摄影机录下来的证据都给了她!” 现在想想,曲歌根本就没有姜子琳的联系方式。 况且,如果姜子琳真的是乔家的人,那就算他们找到她也是无济于事。 她上次拍到的乔晚晚亲口承认杀害曲顺芝的证据,恐怕早就被销毁了! 曲歌沮丧极了。 她埋怨自己,为什么都已经吃了这么多次亏,还是这么容易掉进乔胥安的陷阱! 容昼白第一次见她时说的那话真没错。 她就是又蠢又笨胆子还小,凭什么能和乔家斗…… “嗞——” 突然,手机在手里振了一下,拉回曲歌的思绪。 一条热门新闻,从屏幕上方弹出。 “震惊!首富千金亲口承认曾飙车致人死亡!疑似故意杀人!” 醒目的新闻标题配的是一张乔晚晚曾发在社交平台上的精致自拍照。 自拍照上的那张脸,清晰地出现在下方的视频画面中。 “对!就是我开车撞死那老太婆的!像你们这种贫民窟里的穷鬼,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没错了…… 这段视频,正是那天曲歌在乔家大宅用纽扣摄影机录下的! 可这些内容为什么会出现在网络上? 而且,居然还能逃过乔家的重重手段,直冲热搜第一位?! 要知道,乔氏集团公关部可不是吃素的。 从前那些对乔家不利的消息,基本上都活跃不过一刻钟就会被完全打压封杀。 但这一次…… 曲歌留意看了看,这条视频发出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几个小时,并且热度还在持续飞涨!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视频在姜子琳手里。 看来,能操控这件事的人,只有姜子琳背后的那位“秦先生”了。 而这位“秦先生”的身份,眼下只有一个人能给她解释。 …… “什、什么秦先生……我不认识啊!” “真的吗?” “我、我真的不认识!骗你们干嘛!” 面对曲歌的质问,黎思琦矢口否认。 可她说话的时候结结巴巴,眼神也一直往旁边躲,根本不敢直视他们。 这副表情,摆明了是心虚。 曲歌拧着眉头,语气认真。 “四七,那天我被警方带走的时候,只有你在旁边。我让你转告容昼白帮我找律师,后来姜子琳就出现了。如果她不是你找来的,那你告诉我还会是谁?” “我、我怎么知道……”黎思琦还在嘴硬,“说不定是你认识的哪个熟人想帮你呢……” “黎思琦!” 从小到大,曲歌很少直呼黎思琦的大名。 显然,她这次是真的要生气了。 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 如果一直弄不清楚那位秦先生是敌是友,那他们接下来将会非常被动。 事已至此,黎思琦别无选择。 片刻的沉默后,她不得不实话实说—— “好嘛好嘛……我说就是了,你别发火。” “其实,我前两年在欧国谈了个男朋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是江洲人。” “本来我跟他都已经分手了!” “可是……那天我看到你被带上警车,我心里实在害怕,容昼白又怎么也联系不上!我实在没办法才去找的他……” 黎思琦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听到她这么说,曲歌眉头拧得越深。 她太了解黎思琦了。 如果只是谈个恋爱这种事,黎思琦根本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 除非…… “四七,你老实交代,你这位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 “不许骗我!” “他……是秦恕之。” “秦恕之?秦氏集团那个秦恕之?!” 听到这名字,曲歌顿时炸了。 黎思琦撇了撇嘴,低着头不敢出声,老老实实等着挨骂。 可曲歌此刻却是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秦恕之。 这个名字,这两年在江洲城早已传遍。 关于他的故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那时,秦家老爷子心脏病发过世,昔日和乔家平起平坐的秦氏集团一夜之间濒临破产。 秦恕之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从来默默无闻的秦家小少爷,只用了两年时间就让摇摇欲坠的秦家起死回生,一跃成为如今可以再次与乔氏集团抗衡的对手。 传闻中,这位小秦总背景并不干净,做事的手段极其恶劣,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警方一直怀疑他和多起跨国大案有关,但调查期间证据链总会在重要环节断裂,证人不是失踪就是意外死亡…… 曲歌记得,以前乔胥安提起秦恕之时曾说过一句话。 “想要秦恕之死的人无数,可他还活着,而那些人恐怕都去了海底喂鱼。” 连乔胥安都忌惮的存在。 秦恕之无疑是眼下江洲城数一数二的危险人物! 谁都知道他背后有一股庞大而可怕的势力在支持着他。 但谁也不知道那股势力究竟是谁…… 待在这样的人身边,无疑是与虎谋皮! “不行!四七,你不能……” 曲歌第一反应就想让黎思琦和秦恕之划清界限。 可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黎思琦刚刚自己也说了,他们本来已经分手了。 要不是为了她的事,她又怎么可能再回去找那个危险的男人。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曲歌难免自责。 但,她转念一想…… 既然秦恕之已经搅进了这滩浑水,与其现在想办法和他割席,还不如顺水推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秦恕之会用这种手段向乔家发难,多半是为了利用这个机会打压乔家,让乔敬仁和乔胥安无暇分身,好让他自己有机会浑水摸鱼,为秦家谋利。 不管怎么想,这对曲歌来说都是好事。 思忖再三,她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位小秦总。 顺便送他一份大礼。 …… 秦氏集团。 因黎思琦牵线搭桥,曲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小秦总。 他并没有长着一张多么吓人的青面獠牙,反而是个模样俊秀的男人。 难怪黎思琦会看上他。 她一向喜欢这种玩世不恭的气质里混着三分野痞的类型。 曲歌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 “秦先生,上次姜律师的事情,谢谢你。” “客气。”秦恕之眼都没抬,“受人之托罢了。反正也没帮上什么忙。” “今天的热搜,秦先生倒是帮了大忙。” “这事不是为了帮你,不用自作多情。” 秦恕之这人果然和传闻中一样脾气古怪,待人没有半点礼貌可言。 见他一直看表,像是没什么耐心,曲歌不敢浪费时间,直接拿出最大的诚意。 “乔敬仁的太太柳媛失踪了,这件事情秦先生应该知道吧?” “嗯。” “我知道柳媛在哪。” “哦?” “乔胥安把她关在蔚园别墅的地下室里。”曲歌直截了当,“如果这件事被媒体爆出来,应该很有话题度。” “倒是个有意思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秦恕之终于抬起头直视曲歌。 他问她:“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去找媒体爆料?” “秦先生说笑了。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对付得了乔家的公关。” “所以,你在利用我?” “我以为,这应该算是双赢的合作。毕竟,眼下江洲城的局面,只有乔家倒了,其他人才能分到肉吃。” 曲歌早就猜中了秦恕之的心思,所以才会来找他。 而她带来的礼物,也不止这一样。 秦恕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她浑身爬满了吓人的伤疤,刚才进门的时候一瘸一拐,好像还是个瘸子。 从头到脚瘦得除了皮就是骨,活像一具骷髅架子。 也就那张脸长得还有点意思。 秦恕之本想做做姿态让她知难而退。 谁成想她却一点都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亮出了牌。 果然是个有趣的女人。 难怪那位会看上她…… 第24章 乔敬仁找到柳媛了 秦恕之爽快地答应了和曲歌合作。 直到走出秦氏集团大门,曲歌都没想明白,这事怎么会这么容易? 难道,就因为黎思琦的面子? 可秦恕之既然能在短短两年内救活秦氏集团,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色令智昏的人。 虽然她这次提出的方案确实很有诚意,但这事一旦做了,就等于要光明正大和乔家为敌。 万一没能把乔家一举击溃,等乔敬仁全力反扑过来,就算是秦氏集团恐怕也难以抵挡。 思来想去,曲歌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但事已至此,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实在没有理由再畏首畏尾。 曲歌把心一横,不再犹豫。 她按照计划给容昼白打电话。 “秦恕之已经让人往蔚园别墅去了,你现在想办法把消息递给乔敬仁。” …… 一夜之间。 关于乔家的新闻铺天盖地,占满了各大平台热搜。 “首富千金疑似故意杀人!” “首富夫人被绑架!绑匪疑似是乔氏集团继承人!” 热搜榜上的标题一条比一条抓人眼球。 而这一切,都在曲歌计划之中。 秦恕之白天放出的那段视频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之后,紧接着又出现了一条新的视频。 视频画面里,乔敬仁扶着遍体鳞伤的柳媛从蔚园别墅走出。 柳媛嘴里一刻不停地叫骂着:“乔胥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敢把老娘关在地下室!你给我等着!” 从出门到上车,柳媛一句比一句骂得难听。 她这几句掺满了脏字的话里,不难听出她的意思是说乔胥安绑架了她。 视频中并没有出现乔胥安的身影。 曲歌特意让容昼白选了乔胥安不在的时间,把柳媛被关在蔚园的消息传给乔敬仁。 而秦恕之安排的媒体早就在那周围蹲点,只等柳媛一出来就拍下这一切…… 接连爆出的两条视频,很快就让网上的吃瓜群众炸了锅。 “儿子绑架亲妈?这是真的假的?” “我之前还关注了乔晚晚那个账号,本来以为她是个特别温柔的姐姐,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垃圾!” “一家子都很难评……” “乔晚晚那个号天天炫富,居然还有人粉她?” “杀人偿命!赶紧把事情调查清楚,别让这些有钱人无法无天!” 事情迅速发酵,很快变成了一场网友针对富人的狩猎狂欢。 乔晚晚那个好几天没更新的账号被无数人爆破,数不清的咒骂在她那些精致vlog下面的评论区堆成了山。 乔氏集团的官方账号也没能幸免地被骂评淹没。 许多网友留言艾特江洲城警方,要求彻查这些事。 如曲歌所愿,曲顺芝的死终于被人重视起来。 警方主动联系她,让她到警局配合调查当年的案子。 但,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舆论的力量虽然强大,可往往只是昙花一现。 等到这件事情热度过去,渐渐淡出网友的视线,乔家还是会有无数种办法粉饰太平。 要想一击必中,只能从乔家内部下手。 所以,曲歌把柳媛被乔胥安囚禁的消息传给乔敬仁。 她要让乔敬仁知道,他那个不听话的养子,已经对他起了异心! …… 乔家大宅。 已经一整天了,柳媛还扯着嗓子在楼上骂个不停。 一楼大厅,乔胥安跪在乔敬仁面前,姿态笔挺,一言不发。 乔敬仁一张脸比煤炭还黑。 他今天收到那条匿名消息的时候,他还不相信乔胥安有胆子敢做这种事。 直到他亲自带人去蔚园别墅,亲眼看到了柳媛像一条狗一样被人用铁链拴在那间黑漆漆的地下室里! “啪!” 乔敬仁怒火攻心,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向乔胥安。 乔胥安额头上顿时破了一道大口,血流不止。 可他还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儿。 他越是这副倔脾气,乔敬仁越是火大。 他厉声质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把你养这么大,给你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乔胥安低着头,一字一句冷静地回答。 从他被乔敬仁叫回来,他就始终只有这一句话。 他不为自己辩驳,也没有任何解释。 乔敬仁要他跪他便跪,但他脸上找不出半点认错的态度。 乔敬仁实在被气得不轻。 他正想叫人来打断乔胥安的两条腿给柳媛出气,可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就咽了回去。 只因他看到乔胥安从手机上翻出了几张照片。 “您若要罚我,不如先看看这些。” “这是什么?” 乔敬仁只是瞥了一眼,瞬间脸色铁青。 乔胥安手机里,数十张照片上拍到的,竟然全都是柳媛和另一个年轻男人的亲密举动! 怕乔敬仁不信,乔胥安又拿出了视频。 画面中,柳媛亲昵地挽着年轻男人的手,两人难分难舍地走进酒店。 摄像头清晰地拍下了男人猴急地把手伸进柳媛的胸口的精彩瞬间。 看到这一幕,乔敬仁只觉得自己头顶长出了一片青青草原! “咚!” 手机被人泄愤似的砸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不等乔敬仁开口,乔胥安早已准备好说辞。 “爸,我知道您和她几十年感情。但现在她背叛了您,是她错在先。” “我的人还查到,上个月您到国外出差那几天,她暗中让人转移了几套房产和庄园。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让人把证据送过来。” “爸,当初她是您从旧城区歌厅里赎出来的。这些年您对她多好,我都看在眼里。现在,她这么对您,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说话时,乔胥安仍跪在地上,句句恭敬。 听到这些,乔敬仁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越发崎岖。 他摆了摆手,叫来身边最信任的人去查证乔胥安口中说的这些事。 不过一刻钟,他派去的人便回了电话。 挂掉电话,乔敬仁牙关绷紧,面黑如铁。 他起身快步走向二楼。 下一秒,楼上传来柳媛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 榕苑。 曲歌一直都没收到守在乔家大宅的眼线传回的消息。 已经一天了,乔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实在太奇怪了。 江洲城人人都知道首富乔敬仁最疼老婆。 而今乔胥安把柳媛关在地下室里折磨了这么多天,乔敬仁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正犯愁时,手机响了。 容昼白接完电话,脸色凝重。 “乔胥安已经离开乔家大宅了,他看起来没什么事。不过,几分钟前有人看到乔家的管家从后门运了一车东西出去。跟踪的人说,车上装的好像是具女人的尸体。” “女人的尸体?难道柳媛死了?!可她白天明明还……” 曲歌只觉得后背一阵莫名的寒意。 她还是太小看乔胥安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乔敬仁,甚至把柳媛都灭了口…… 可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就完全被打乱了。 “嗞——” 手机收到最新的推送消息。 乔氏集团官方账号在一分钟前发帖回应,称乔夫人柳媛从来没有被绑架,目前正在国外度假。 “网上的视频只是断章取义,母子之间偶尔闹矛盾很正常,还请大家不要信谣传谣。” 帖子下面,配了一段柳媛对着镜头向网友报平安的视频。 这视频不仔细看确实很逼真,但如果放大看细节就能找出明显的ai痕迹。 可笑的是,帖子里同时也回应了乔晚晚自爆杀人的视频,他们竟然说那段视频才是ai合成的! “希望网友们学会辨别虚假的ai合成视频!” 这行字落在曲歌眼里,实在讽刺极了。 更讽刺的是,在这条澄清文的评论区里,不知道哪来的一堆人已经开始替乔胥安和乔晚晚洗白。 “关注乔晚晚很久了,她一直是个特别善良的人,经常做公益!” “听说乔晚晚受伤住院了,大家积点口德,别听风就是雨!” “我之前见过乔胥安本人,又帅又有礼貌,我不相信他会做出绑架自己妈妈那种事……” 舆论风向瞬息万变。 几分钟前还在讨伐乔家的那些人,现在已经纷纷转变了阵营。 为了博取同情,乔氏集团官方账号竟然又放出了一张乔晚晚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照片。 看到她在照片里的可怜模样,越来越多的人信了乔家的鬼话。 不少人在评论里问,乔晚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乔氏集团官方账号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点赞了一条三无小号发的评论。 “听说是乔胥安那个绯闻女友干的,看乔胥安对妹妹太好,吃人家的醋!” 眨眼的功夫,这条评论就被顶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那些白天还嚷嚷着要让乔晚晚杀人偿命的网友,转脸便开始到处人肉曲歌的信息。 很快,从前乔晚晚在网上发过的那些恶意整蛊曲歌的照片就被人扒了出来。 这场盛大的围猎狂欢,开始调转矛头。 见状,曲歌立刻拨通秦恕之的电话。 “秦先生,我想我们是时候继续下一步了。” 第25章 乔家兄妹不伦之恋曝光! “乔家兄妹不伦之恋曝光!” 乔家的第三条热搜,在凌晨震惊全网。 永康路那晚,乔胥安和乔晚晚在那间破旧的出租屋里缠绵悱恻的香艳画面,全都被人发到了网上! 视频和照片不算清晰,但也不难认出两位主角的脸。 昨天,曲歌第一次看到这些的时候,她抱着马桶吐了三回。 她虽然早就知道乔胥安喜欢的人是乔晚晚,可亲眼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滚床单,还是让她恶心坏了。 尤其一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怀了乔胥安的孩子,这更让曲歌感觉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要不是医生说什么都不肯给她安排手术,她绝对不会允许让那个男人的基因再在她身体里多停留一刻! 传遍全网的这些照片和视频,是那天晚上容昼白找人用无人机拍下来的。 他本来早就想公开。 但,前些日子加国那边出了急事,他不得不回去处理。 阴差阳错。 眼下,正好赶上了这波热度,这些照片视频曝光后效果直接翻倍。 这种狗血感情八卦,在网上本来就远比绑架杀人的话题更容易被人关注。 一天之内连续三条爆字热搜。 乔家现在已经成为网络上绝对的焦点! 一众网友乐此不疲地吃瓜,不少人专门开了帖子,认真分析那些视频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舆论的风向越来越乱。 各种相关的帖子下面吵得热火朝天。 甚至有人带头磕起了乔胥安和乔晚晚的cp。 “骨科就是最香的!” “难怪乔胥安的绯闻女友会把乔晚晚捅进医院……” “谁懂啊!乔晚晚全平台id都是‘晚晚皆安’!磕死我了……” “不是……这种事情大家接受度这么高的吗?他们可是真兄妹啊,三次元又不是小说!” “我也觉得很吓人!而且,如果乔胥安一直都有女朋友的话,乔晚晚就是知三当三吧?” “乔胥安的女朋友居然是之前被曝出玩多人游戏的那个江大校花???贵圈真乱!” “根本不是女朋友!他们这种阔少身边有几个长得漂亮的女伴很正常吧?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 “那种女人,一看就是为了钱才缠着乔胥安的!” “我也觉得那个‘援交女王’配不上乔胥安,还是兄妹cp好磕!” 五花八门的评论里,大半都在骂曲歌。 从前看到这些东西,她心里肯定不舒服。 可现在看多了,倒觉得习惯了。 这次,她反而希望骂她的人越来越多。 越多人骂她,就说明越多人在关注这件事。 这就是曲歌想要的效果。 趁着话题热度居高不下,曲歌直接申请账号开直播回应。 在容昼白的钞能力加持下,直播才开始不到五分钟就涌进了十多万人。 弹幕刷得满天飞。 大部分的人都在问她,乔家兄妹的恋情是真是假。 面对镜头,曲歌如实回答——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承认,是我捅伤乔晚晚的。不过,并不是因为网上说的什么争风吃醋。” “一年前,乔晚晚开车撞死了我妈妈,我只想为妈妈讨回公道!” 曲歌在拿出去年报警的回执单,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而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也引起了直播间观众的关注。 曲歌一五一十将她被乔胥安关在蔚园别墅地下室那段噩梦般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 不止这些,还有金金等人恶意涂花曲顺芝的墓碑,在墓园动手打她,用烟头烫伤她的手臂…… 乔晚晚明知她百合过敏,故意带百合去病房看她,让保镖把两桶水蛇泼在她身上…… 永康路那晚乔晚晚险些用硫酸毁了她的脸…… 乔胥安为了逼她下跪让人挖了曲顺芝的坟……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曲歌锥心刺骨! 整整三个多小时的直播。 直播间里人越来越多。 不少人怀疑她说的都是编的,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相信她。 毕竟,她满身的伤做不了假! 每一道伤痕,都是足以证明乔家兄妹罪恶的铁证! …… 曲歌这场直播,再次带着乔胥安和乔晚晚的名字爬上热搜。 天一亮,乔氏集团的股价一夜下跌十五个点,市值蒸发过百亿! 这对乔氏集团来说,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早会上。 乔敬仁当着董事会众人的面,狠狠扇了乔胥安一巴掌。 “废物!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抱歉,董事长。我会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挽回集团的损失。” 在公司的时候,乔敬仁向来只允许乔胥安称呼他为董事长。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父子关系。 但,他们之间从来都有着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会议结束后,乔胥安独自回到办公室。 他把昨夜曲歌直播的视频找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倍速播放。 镜头前,曲歌平静地讲述着那晚在永康路发生的事。 “那天我约好去做家教,结果进门就看到了乔晚晚。她逼我喝药,威胁要用硫酸毁了我的脸……” 曲歌在直播里说的这些,和乔晚晚口中的版本截然相反。 到底谁在说谎? 乔胥安拧了拧眉头,心里很快便有了答案。 如果一切都是乔晚晚设计的,那网上照片怎么解释? 乔晚晚再怎么蠢,也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肯定是曲歌自导自演! 她把他们引过去,早就安排好无人机在外面蹲点! 直到乔晚晚药力发作,和他…… 每次想起这件事,乔胥安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喘不过气。 乔晚晚出事后,他本以为那晚发生的一切将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谁知…… 眼下,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就连董事会那群老东西都敢在背地里看他的笑话! 乔胥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自从那天晚上容昼白用直升机接走曲歌,他一直派人四处找她。 可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他的人还是没有查到曲歌到底被容昼白藏到了什么地方! 现在,这女人不知怎么又勾搭上了秦家,仗着秦家撑腰,在网上搅弄风云! 她就这么恨他,恨到非要毁了他不可吗?! 乔胥安怒火攻心,一把掀翻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这时,白川敲门,小心翼翼道:“乔总,董事长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乔胥安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乔敬仁找他是为了什么。 那老不死的肯定是看到了乔晚晚和他的照片。 他向来最疼他那个女儿。 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乔胥安给自己灌了一杯烈酒,试图把堵在胸口抒不出来的那团火给压下去。 他重新整理好衣装,才开门去见乔敬仁。 然而,他才刚进董事长办公室,就被人当头泼了一杯滚烫的热茶。 “哗啦——” 乔胥安条件反射地闭紧了眼,脸颊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灼热的开水沿着他高挺的鼻梁狼狈地往下淌,发梢还挂着几片卷曲的茶叶。 他喉结滚动,硬生生把冲到嘴边的愤怒咽了回去。 片刻的冷静后,他抬手擦掉脸上的茶汤,强压着怒意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董事长,是我让您失望了。” 乔敬仁森冷可怖的脸上写满了危险的杀意。 他没说话,只是动作缓慢地点起一支雪茄。 乔胥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走过去,咚地一声双膝落地。 这动作熟练得叫人心疼。 他早已记不清,从小到大自己已经这么做过多少遍。 见他还算识相,乔敬仁才开口:“你跟晚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网上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我会马上处理干净。” “假的?你把我当傻子糊弄?” 乔敬仁抬腿一脚狠狠踹在乔胥安身上。 乔胥安膝盖一颤,差点摔倒,但他立刻绷直了腰背跪稳。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现在摔倒了,只会让自己吃更多苦头。 浅色的衬衫上留下了一个醒目的鞋印,乔胥安不敢抬手去擦。 乔敬仁吐出一口浊烟,混着阴狠的警告:“柳媛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晚晚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要是再敢动她一根头发,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是,我明白了,董事长。” “至于那个叫曲歌的女人。我给你一天时间,让她永远闭嘴!” 乔敬仁落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是他给乔胥安的最后一次机会。 换了旁人,他绝对没有这么多耐性。 但眼前的乔胥安,毕竟是他花了二十几年心血培养出来的最忠诚的一条好狗。 就这么折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况且,近期出了这么多的事,董事会那群老狐狸个个都盯着他的位子。 要是失去了乔胥安这个助力,他一个人更是独木难支。 乔敬仁已经想好了,只要乔胥安更能把这次的事情妥善解决,干净利落地处理掉曲歌这个棘手的麻烦,他可以对他和乔晚晚的荒唐事既往不咎。 可乔敬仁万万没想到—— 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乔胥安,这次竟然敢违背他的命令。 “董事长,曲歌她不能死。” “因为,我要和她结婚。” 第26章 当众求婚 下午两点整。 乔氏集团大门口围满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乔胥安亲自出面,在镜头前接受媒体采访。 “乔总,网传你的妹妹乔晚晚小姐受了重伤,在医院昏迷不醒,请问这是真的吗?” “是的。晚晚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医生说,她这次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乔总,请问导致乔晚晚小姐受伤的凶手,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曲歌是我的未婚妻。” 乔胥安不假思索地回答,顿时让全场震惊。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但肯定了曲歌就是伤人凶手,更承认了他和曲歌之间的关系。 而“未婚妻”这个头衔,和网友口中猜测的“女友”“床伴”相比,其含金量自然不必多说。 一群记者兴奋得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 “乔总!昨天夜里曲歌开直播说了很多对你和你妹妹不利的言论,你能告诉大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吗?” “当然。我今天之所以愿意出面接受采访,就是为了把事情解释清楚。” 面对镜头,乔胥安又捡起了从前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他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夹杂几分无奈和憔悴。 “其实,这件事情全都是因我而起。” “我妹妹年纪还小,不懂事,和曲歌一直都有些矛盾。是我没有维护好她们之间的关系。” “那天,曲歌来家里找我,又和我妹妹吵了几句嘴。” “本来就只是小打小闹,谁也没有想到我妹妹会因此受伤。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意外,希望大家不要过度猜测。” 意外。 这个模棱两可的解释,当然满足不了记者和网友的好奇心。 记者马上追问:“那曲歌在直播时说的其他那些事都是真的吗?乔晚晚真的是害死她母亲的杀人凶手吗?!” “曲妈妈的死,是另一个意外。这件事情,我也很遗憾。曲妈妈在世时对我很好。她的案子,去年就已经结案了。这个案子相关的报道在网上都能查得到。在这里我就不再多做解释了。同时,我也希望大家不要过多关注这件事,不要打扰到逝者的在天之灵。” 提起曲顺芝,乔胥安竟然瞬间红了眼眶。 他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诚恳地看着镜头,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看了这画面,恐怕都不会再怀疑他对曲顺芝的一片孝心。 镜头之外,曲歌正坐在客厅里看着这场荒诞的表演。 看到乔胥安精湛的演技,她牙关咬得生疼。 黎思琦更是在旁边急得大骂,恨不得立刻钻进电视里撕碎乔胥安这个骗子的假面具! “一口一个曲妈妈?他怎么好意思啊?!但凡他还有半点良心,都做不出挖坟偷骨灰盒这种丧尽天良的混账事!” 黎思琦扯着嗓子骂。 在现场的记者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劲爆的话题。 “乔总,曲歌在直播里提到,是你把她妈妈的骨灰挖出来用来威胁她。这件事你又怎么解释呢?” “这完全是误会。”乔胥安拧眉,“因为我收到消息,那片墓园马上要改造。所以我给曲妈妈重新找了一块合适的风水宝地。我跟曲歌在迁坟这件事情上意见不合,可能是我惹她生气了,所以她才会说那些话。” 乔胥安敢只身面对这么多的记者,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无论记者问到什么,他都能够对答如流。 眼看从他口中撬不出半点东西,那些记者十分不甘心。 他们继续发问:“乔总,那你和乔晚晚的亲密照片,你又作何解释呢?!” “我想我没什么好解释的。那些一看就是假的。我不知道到底谁会相信那种可笑的东西。” 乔胥安再次把照片解释为恶意合成。 他矢口否认对乔晚晚有任何兄妹之外的感情。 “我认为,这件事情是乔氏集团的竞争对手做局恶意抹黑我。曲歌应该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些假照片,才误会了我和我妹妹的关系。” 乔胥安始终一副受害者的状态,在镜头前故作委屈,扮演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他太清楚现在那些网友想看什么了。 事情的真相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只要谁是弱势的那一方,谁就会理所当然地得到舆论的保护。 所以,乔胥安一早就准备好了反击的对策。 他不再被动地等待记者发问,而是主动拿起一只话筒—— “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道歉。” “首先,我不应该让自己的私事占用公共资源。其次,因为我没能及时处理好这件事情,让一直以来都支持乔氏集团的股民朋友们受到了影响,真的非常抱歉!” “最后,我必须向我的未婚妻曲歌小姐郑重道歉!” “对不起!小歌,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在得知你怀孕的第一时间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我已经在积极准备我们的婚礼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能和你当面谈一谈,你可以不要再躲着我了吗?” “晚晚受伤的事情,你不要自责,我是不会怪你的。你是我最爱的人!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小歌,求你回到我身边吧,好吗?” 乔胥安一番深情喊话,再次让全场炸开了锅。 刺眼的闪光灯闪个不停,那些记者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乔总!你刚才说的怀孕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曲歌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吗?!所以这个孩子将会成为乔氏集团的下一位继承人吗?!” “乔总!你刚才这段话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曲歌昨晚开直播说那些都是为了向你逼婚?!” “这么说,曲歌的确是未婚先孕,借子逼婚,想嫁入豪门吗?!” 这些记者的看家本领,大抵就是能够从一堆冗长的废话里精准提炼出最能抓人眼球的狗血核心。 乔胥安这波卖力的演出,总算是没有白费。 不过半个小时,他这段深情告白就已经火遍全网。 “乔氏集团继承人当众认爱!高调求婚!” “江大校花怀孕逼婚!耍心机博上位!” 随着视频的播放量越来越高,舆论很快便向一边倒。 毕竟,乔胥安顶着那张比男明星还精致的脸,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也能轻易俘获不少少女心。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彻底立住了有颜有钱又痴情的人设。 大批不明真相的无知少女毫不犹豫地跳进了他的温柔陷阱。 正如三年前的曲歌一样。 没多久,网上甚至出现了“乔胥安后援会”。 曲歌昨晚刚刚申请用来开直播的账号,早就被铺天盖地的骂名淹没。 “搞了半天,原来就是个削尖了脑袋想嫁进豪门的捞女啊!” “怀孕想上位就直说啊!在这自导自演半天,恶不恶心?” “乔胥安都当众向你求婚了,你现在满意了吧?!” “难道没人觉得乔晚晚很无辜吗?她只不过是不支持自己的哥哥跟这种捞女谈恋爱,就被人捅进了icu!” “乔晚晚是真的惨!人在家中坐,刀从天上来!都躺在医院了,还要被人造黄谣!” “刚从其他帖子过来,曲歌这女的真的太恶心了!有谁还不知道她之前跟有钱人玩多人运动的事吗?” “我还有她给金主当狗的视频呢!谁要?扣1免费发!” “……” 这一仗,乔胥安赢得实在精妙。 连曲歌都忍不住要给他拍手叫好。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设下的局,不但没能伤到他一根头发,反而还为他赚回了这么多的信徒。 看来,现在的她想要和乔胥安为敌,实在还差得远。 不过,曲歌并没有因此而沮丧。 至少,她现在手里攥着乔胥安最在乎的一张王牌! “我得去见他一面。” “小蛐蛐儿,你疯啦?!” 听到曲歌的话,黎思琦吓得脸都皱成一团。 “你忘了你之前费了多大的劲才从他那里逃出来,现在怎么能跑回去自投罗网呢?!” “我知道,但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曲歌不得不这么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她决定带容昼白一起去见乔胥安。 这次,她不会再贸然踏进他的陷阱。 她要让乔胥安自己心甘情愿地走进她为他设下的陷阱! 曲歌攥了攥满是冷汗的双手,鼓起勇气给乔胥安打电话。 “明天晚上七点,我在江悦广场顶楼的咖啡厅等你。” “好。” 电话那头,乔胥安不假思索。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能见到曲歌,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在曲歌挂电话前,乔胥安急声问她:“孩子!……孩子还好吗?” “你放心,我还没有去做手术。” 曲歌虽然早就猜到乔胥安十分在意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可当她听到他紧张到发颤的声音时,她还是有些意外。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想要这个孩子。 但,既然这是他的弱点,那她自然要好好利用! 第27章 答应把孩子生下来 见乔胥安前,曲歌先去见了秦恕之。 秦恕之仍是那副傲慢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睨着她。 “上次你信誓旦旦地保证能重创乔氏,结果今早乔氏股价不跌反涨。你现在还敢跟我说要继续合作?” 昨天乔胥安的采访视频火遍全网。 乔氏集团本来大跌的股价一夜之间迅速回升,甚至比这事发生前还高出一个点。 这种局面,秦恕之心里自然不爽。 面对他的质问,曲歌不慌不忙。 “秦先生,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绝对的坏事吧?我猜,前天收盘前,你手下的人应该是大获丰收才对。” 股价暴跌,股民恐慌抛售。 作为竞争对手的秦恕之没有理由不在这种时候下手。 曲歌猜得没错。 短短两天,他赚了整整十个亿。 本想做做姿态拿乔,却被人一眼看穿,秦恕之尴尬地干咳两声。 “行吧。说说看,你这次又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云谣岛这个项目,不知道秦先生有没有兴趣?” 曲歌明知故问。 听到“云谣岛”三个字,秦恕之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项目是目前江洲城最大的地产开发项目,没有哪家会不想分一杯羹。 但,早有传闻说乔氏集团对这个项目十拿九稳。 哪怕是秦恕之,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能从乔氏嘴里抢肉吃。 可现在,看曲歌这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秦恕之越发好奇。 这个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小丫头,她有什么本事能让乔氏把到嘴的鸭子给吐出来? …… 晚上七点。 曲歌准时来到约定的地点。 她事先和乔胥安在电话里约法三章。 不准带保镖。 不准清场。 不准迟到。 乔胥安说到做到,果然是一个人来的。 这里是江洲城最繁华的商圈。 这会儿正好是商场里最热闹的时候。 周围行人来来往往,再加上四周都有容昼白和秦恕之安排的人在暗中保护。 曲歌心里的恐惧总算是堪堪减了几分。 她缓步走向坐在窗边西装革履的男人。 乔胥安的视线一寸不移地盯着她平坦的小腹。 他拧着眉头,语气苛责:“怎么还是这么瘦?不多吃点,孩子怎么受得了?” 这话,落在曲歌耳中实在好笑。 她为什么这么瘦,这么憔悴,到底是拜谁所赐? 曲歌现在没有心情跟乔胥安扯这些废话。 她开门见山:“你这么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答应你,把他生下来。” “真的?” 乔胥安满眼惊喜。 不等他开心片刻,曲歌打断道:“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乔胥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不管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生下这个孩子,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我要你放弃云谣岛。” 曲歌不跟他兜圈子,直接提出她的要求。 听到这话,乔胥安不解地皱眉。 她要他放弃云谣岛的项目,这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她从前从来都不会过问他工作上这些事,现在又为什么忽然对云谣岛感兴趣了? 不过几秒思忖,乔胥安就猜到了答案。 “你今天是为了秦恕之才来见我的?” 眼下,除了秦恕之,没人敢抢乔氏集团看中的目标。 这几天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是秦恕之在背后搞鬼。 这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秦恕之扯上关系的?! 乔胥安胸口一阵闷堵,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曲歌看到了他眼底烧起的怒火。 她故意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算是吧,你可以这么认为。” 越是看他不痛快,她心里越是畅快。 乔胥安被她气得不轻,一张脸像抹了碳灰一样黑。 “你跟秦恕之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 又是这个回答。 上次在医院,他问她容昼白是谁,她也是这么不咸不淡地回答他! 乔胥安不傻,他知道曲歌就是存心在气他。 可偏偏他现在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曲歌没耐心跟乔胥安耗在这里。 她不耐烦地催他:“考虑好了吗?放弃云谣岛,或者我打掉这个孩子。” “不要!” 听到打掉孩子这句话,乔胥安瞳孔颤动。 他不敢迟疑半分,立刻答应她的要求。 “好,我可以把云谣岛的项目让给秦恕之。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说说看。” “回到我身边。” 自从曲歌被容昼白带走后,乔胥安已经太久没能睡好一个安稳觉。 他不能接受他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却待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一想到曲歌随时可能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他心里就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反复刺穿一样折磨! 见曲歌不说话,乔胥安再次放低姿态,近乎哀求般哄着她。 “小歌,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不放心。我只想亲自照顾你,直到我们的孩子出生。只要你肯答应,别说是云谣岛,就算你要整个乔氏集团,我都可以给你!” 乔胥安字字恳切,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捧到曲歌面前。 曲歌一时错愕。 她虽然早就知道乔胥安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她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孩子看得比乔氏还重要。 来见他之前,曲歌本来还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说服他放弃云谣岛。 毕竟,这个项目是乔敬仁眼下盯得最紧的一块肥肉。 一旦做成,乔氏每年至少能赚七百亿。 为了拿下云谣岛,乔敬仁没少花钱打点上下。 要是乔胥安在这种时候把这事搞砸,乔敬仁的反应可想而知…… 放眼整个江洲城,如果还有谁能制裁得了乔胥安,那便只有乔敬仁了。 曲歌之所以把柳媛被乔胥安囚禁在蔚园地下室的事情告诉乔敬仁,正是为了分化他们父子,让乔家内部出现裂缝。 可柳媛这枚石子扔下去不但没能激起水花,反而彻底被深潭吞没。 这件事,给曲歌提了个醒。 她想起之前在蔚园听到乔胥安说的那句话—— “她姓柳,我姓乔。你们最好想清楚,乔家以后谁说了算!” 是了。 乔氏集团终归是姓乔的。 柳媛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个外人。 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一个人老珠黄的黄脸婆对乔敬仁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从古至今,男人最擅长的事,就是始乱终弃! 现在的乔胥安对乔敬仁来说,远比柳媛更有利用价值。 所以,乔敬仁自然会选择舍弃柳媛,保全乔胥安。 那么…… 如果和每年七百亿利润的云谣岛相比呢? 这次,乔敬仁还会选择乔胥安吗? 曲歌实在好奇这个答案。 可是,她上次好不容易才从蔚园逃出来。 眼下再让她回去,被乔胥安软禁,这无疑比杀了她还折磨。 她当然不可能接受。 权衡之下,曲歌软下语气:“我不会跟你回去。但,我会搬回家里住。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盯着。如果你想来看我……和孩子,也可以随时过来。” 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曲歌又是一阵恶心反胃。 但偏偏这就是她现在唯一可以用来和乔胥安博弈的筹码。 如她所愿。 为了孩子,乔胥安即便再不情愿也还是点了头。 “好,都按你说的做。” 让曲歌搬回曲家,总比让她继续待在那些莫名其妙的男人身边好。 至少,他随时可以找到她,确保她的安全。 确保孩子的安全。 …… 曲歌信守承诺,第二天一早就搬回了曲家。 和她一起回去的,还有黎思琦。 “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住?!” 不管曲歌再怎么反对,黎思琦还是执意提着行李箱钻进了车。 虽然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凭她一个人也保护不了曲歌。 可是,有她在,至少乔胥安就不能趁人之危对曲歌不轨。 而且…… 黎思琦知道,有人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她。 她跟着曲歌一起搬回曲家,那个人安排的保镖就会一直守在曲家附近。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为曲歌做的事了。 曲家楼下。 曲歌刚下车就注意到,路边停了两辆扎眼的奔驰。 她知道,车里是乔胥安的人。 她跟他说过,如果不放心,可以让人来盯着她。 他倒是真不客气。 曲歌正要上楼,两个戴墨镜的保镖快步跑来。 他们接过曲歌和黎思琦手里的箱子:“曲小姐,这些事交给我们就好!” 说话时,保镖伸手要拿曲歌抱在怀里的金丝楠木盒子。 曲歌倏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写满防备。 “这个不用,我自己拿。” 这是曲顺芝的骨灰。 那天,黎思琦从乔家大宅接回骨灰后,第一时间就去殡葬店买了一个新的骨灰盒。 只是,现在墓地难选。 曲歌这段时间一直不在,黎思琦也不敢自己拿主意,于是便将曲顺芝的骨灰一直停在榕苑。 而今,她们都回来了,自然也要带妈妈一起回家。 曲歌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骨灰盒,一步步上楼。 之前被乔胥安拆坏的门他早就让人修好了。 屋里干净得一尘不染,也是他提前让人来打扫过。 进门左手边第一间,本来是用来堆放旧物的书房。 此刻,那些大箱小箱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的婴儿床,还有数不清的婴儿用品和玩具。 曲歌看得皱眉。 没等她开口,黎思琦便不满道:“他这也太着急了吧?孩子还没两个月大呢!他怎么不顺便把学区房也买了!” “学区房是什么?” 乔胥安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出现。 吓得黎思琦差点蹦上房顶。 “妈呀!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抱歉。我刚开完会,来晚了。” 乔胥安挂着温柔的笑意,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刚出锅的小馄饨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是曲歌从前最喜欢的那家路边摊。 那时候,曲歌下了课,都会缠着要乔胥安陪她去吃一碗。 但她胃量小,每次都吃不完。 乔胥安从来不嫌弃,总是接过她的碗,把剩下的吃光。 回想起来…… 虽然乔胥安对她的深情是个天大的谎言,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快乐,却是真的。 而今走到这一步,实在令人唏嘘。 曲歌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 她对桌上的东西提不起半点胃口,只是一脸冷漠地问他:“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 看她? 还是看她肚子里的孩子? 曲歌嘴角一抹冷嘲。 但,她也没有赶他走。 毕竟,她答应过,他如果不放心,可以随时过来。 她把他晾在原地,自顾自收拾东西。 这时,乔胥安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骨灰盒上…… 第28章 她当然是骗他的 “你要做什么?!” 看到乔胥安靠近曲顺芝的骨灰盒,黎思琦瞬间炸毛,她张开双手挡在中间,一脸警惕。 骨灰盒就放在曲顺芝的遗照旁。 乔胥安皱眉,解释道:“我只是想给阿姨上炷香。” “不必了!” 没等黎思琦开口,曲歌就厉声拒绝了乔胥安。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来,一双好看的眼眸写满了对他的恨:“你没有这个资格!” “小歌,我……”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离开。我家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乔胥安还想解释,但曲歌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本来不打算赶他走,可一想起曲顺芝的事,满心的怒火就让她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见曲歌反应这么大,乔胥安拧了拧眉头。 他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脾气。 但顾及到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还是压着火气让着她。 “好,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走。”他往外走了没两步,又回头,“我会让人二十四小时守在楼下保护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做。” 保护? 曲歌不由得发笑。 此刻对她来说,还有什么会比他更危险,需要他的人来保护?! 曲歌没好气地白了人一眼,重重关上门。 黎思琦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不放心,又跑到窗边趴着看乔胥安是不是真的走远了。 看到那辆黑色迈巴赫驶离视线,她忍不住大骂:“还好意思说要给咱妈上香?真不要脸!” 看到原本那间书房里放着的婴儿床,黎思琦脸上的愤怒又变成了担忧。 “小蛐蛐儿,你真想好了,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啊?” “你说什么梦话呢。” 曲歌不疾不徐地整理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衣服,说话时眼都没抬。 黎思琦一脸茫然:“那你不是跟他谈好了条件,只要他放弃云谣岛,你就……” 话到嘴边,她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 “所以你是骗他的?!” 曲歌说那些话,当然是骗乔胥安的。 她早就铁了心不要这个孩子。 就算他拿枪抵着她,她也不可能回心转意。 她绝不会让她的孩子有一个像乔胥安那样丧心病狂的父亲。 与其让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活在一个扭曲的家庭,她宁愿他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知道孩子是无辜的,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可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可言。 曲顺芝的骨灰还摆在面前没有下葬。 “公平”二字,对他们这样的穷人来说,太过奢侈! …… 三天后,云谣岛竞标会。 乔胥安在媒体镜头前宣布,乔氏集团将退出本次竞标。 云谣岛开发项目最终被秦氏集团收入囊中。 这新闻一出,瞬间震动了整个江洲城。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看到新闻的同时,曲歌收到乔胥安发来的消息。 她想了想,打算回个电话给他。 可电话拨通却迟迟没有人接。 一直到晚上,乔胥安的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曲歌猜到他大概是出事了。 于是,她马上打给容昼白求证。 电话里,容昼白肯定了她的猜想。 “乔胥安离开招标会就直接去了乔家大宅,然后再也没出来过。” “乔敬仁惦记这个项目整整两年,现在却被他自己养的狗搅了局,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一旦乔家父子闹翻,乔氏集团董事会那些人一定会有动作。到时候,就是我们一举击溃乔家的最好时机。” 容昼白这些话是对手机那头的曲歌说的。 但,同时也是说给面前的人听的。 此刻,他正坐在秦氏集团顶楼。 在他对面漫不经心地摇着红酒杯的人,正是秦恕之。 容昼白挂断电话,秦恕之才出声。 “她什么反应?” “很平静,毕竟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她就一点都不担心乔胥安?”秦恕之挑眉,“再怎么说也是三年的感情,这女人心可真狠。” “是乔胥安骗她在先。” “哟,你这算不算是护食?” 秦恕之勾唇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容昼白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可让他失望的是,容昼白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那双深沉如晕墨的眼里永远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一潭死水。 认识十年了,他却好像从没见过他真正的样子。 秦恕之实在好奇,到底有什么事能让这块石头动情。 容昼白一眼就看穿他脑子里又在琢磨些没用的事。 他拉回正题:“这次多亏了曲歌,我们才能成功分化乔家的势力。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什么意思,你又要回加国了?” “老爷子过世后,那边一堆烂摊子,我要是不看紧点,怕被别人捡了便宜。” “也是。你说你,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亲自回来陪那小丫头过家家。你倒是真宠她。” “就这么个侄女,当然要宠着。” “哈?” 这话,换了别人说或许可信。 可从容昼白嘴里说出来,秦恕之只觉得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女”。 别说他俩没有一丁点儿血缘关系,就算是容姓那些亲叔伯,容昼白下起狠手来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要谁挡了他的路,还没见过能从他手里全身而退的。 凭一己之力让整个加国翻了天的狠角色,如今却成天闲在江洲城陪着一个小丫头玩什么复仇游戏? 秦恕之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位老朋友了。 “我说,这两年你暗中支持我在江洲城站稳脚跟,处处和乔家作对。该不会是就是为了今天吧?”他猜道,“你一早就知道曲歌是何青的女儿?也猜到了她会和乔胥安撕破脸?” “我的确早就知道她是何青的女儿。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和乔胥安能谈这么久。” 容昼白摊了摊手,坦然回答。 在秦恕之面前,他不需要掩饰太多。 秦恕之唇边漾起明显的玩味。 最近这些事,实在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他早该想到的。 毕竟,容昼白从来都不是莽撞的性子。 像他这种浑身长满了八百个心眼子,做什么事都走一步算十步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扔下加国的大局不管,贸然跑到国内来蹚这趟浑水。 现在看来,一切早就在他的计算之中! …… 深夜。 曲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乔胥安到现在还没消息,这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眼下尚不明朗的局势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慌。 乔胥安做事一向谨慎,但这次他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她放弃云谣岛的项目。 曲歌太过了解他,她不得不怀疑这件事里到底会不会还有什么她没能算到的漏洞…… “叩叩叩!” 突然,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曲歌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她连忙穿好衣服出去查看。 透过门上的猫眼,她看到白川搀扶着摇摇欲坠的乔胥安,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曲小姐!快开门!” 白川听到屋里的脚步声,连忙冲着里面喊。 这会儿已经快两点了。 曲歌怕他这么闹腾会吵醒周围的邻居,只能赶紧把门打开,放他们进屋。 一进门,乔胥安整个人重重砸倒在地。 咚的一声。 吓得曲歌心头一颤。 她蹙眉问白川:“这是怎么回事?” “乔总他……他是被董事长打伤的。” 一刻钟前,乔胥安还反复叮嘱白川不能把这事告诉曲歌。 可他现在这副模样,白川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向曲歌解释。 曲歌眉头拧得越紧:“他伤成这样,你不送他去医院,把他送来我这里干什么?!” “我本来是要带乔总去医院,可乔总他……” 白川从乔家大宅接出乔胥安的时候,他意识还是清醒的。 是他命令白川不准去医院,让他派人去找周莹芮过来。 白川不敢违背乔胥安的意思,于是通知周莹芮到西川樾待命。 但车开到半路,就听乔胥安迷迷糊糊地一直喊着曲歌的名字。 “去曲家,我要见她……我要见曲歌……” 同样的话,乔胥安重复了无数遍。 白川哪敢怠慢,只好让司机掉头。 无奈之下,曲歌只能帮着白川把乔胥安扶进卧室。 她正想出去倒杯水来给他,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第29章 别生气,我带你去加国 “小歌,你别走……” 乔胥安声音虚弱,若不是夜里安静,曲歌可能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她以为他醒了,转身却看到他双眼紧闭,眉头拧成一团,像是做了噩梦。 白川没骗她,乔胥安的确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小歌,我求你……” “别离开我……” 乔胥安明明已经不省人事,却始终紧紧攥着曲歌的手不让她走。 曲歌叹了口气,只能在旁边坐下来。 听着他口中那些哝喃不清的话,她没有半点动容,只觉得恶心。 他既然爱惨了乔晚晚,现在闹这出又算什么? 演了三年痴情男友人设,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 没过多久,周莹芮带着药箱赶到。 她是被白川连续电话轰炸从梦里叫起来的,进门时还打着哈欠。 看到乔胥安的状况,她不慌不忙地拿出体温计。 曲歌看她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不禁好奇:“乔董事长经常打乔胥安吗?” “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就好点。那会儿我还在上学,我外公给乔家做事。我记得,他总是半夜被叫去给乔胥安治伤。” 在曲歌面前,周莹芮也不避讳,什么都跟她说。 在她看来,曲歌应该是乔胥安身边最亲近的人了。 毕竟,她是他孩子的妈,以后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遮掩的。 周莹芮如是想着,当着曲歌的面直接上手扒下了乔胥安的衬衫。 衣服一脱。 曲歌顿时眉头紧锁。 乔胥安今天穿的本来是件黑色衬衫。 刚才,她看他除了脸色不好之外,也看不出太多异常。 可现在,没了衬衫掩饰,他身上大片斑驳的淤青才清楚地落入曲歌眼中。 像是遭钝器殴打留下的伤痕。 本该白皙的皮肤像被洒满了颜料的画布,每一块不规则的伤痕都昭示着他刚刚承受过多么残忍的暴力虐待。 曲歌没想到乔敬仁会对他下手这么狠。 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他怎么舍得…… 可是,转念一想,柳媛陪在乔敬仁身边那么多年,不还是被人说扔就扔了。 在感情这件事上,乔家这两父子的冷漠还真是一脉相承。 乔胥安身上最严重的伤,是小腹上那片瘀血。 每当他呼吸牵动肌肉时,那块伤口就会随之抽动,仿佛有看不见的蛆虫在他的皮肤里游走。 周莹芮脸色凝重:“我得给他开个口,把瘀血挤出来。你帮我一下。” “我?” 曲歌愣了愣,她连最基本的医护知识都不了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可还没等她拒绝,周莹芮就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利落地割开了乔胥安的皮肤。 她熟练地挤出瘀血,然后向曲歌伸手:“碘伏给我。” “哦……” 曲歌连忙照做。 按照周莹芮的指挥,她陆陆续续递过去几样东西。 不过几分钟,伤口就被人妥善包扎好了。 “差不多了。等他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 周莹芮摘下手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听到她这话,曲歌心里倒有一丝失望。 她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心底深处有个邪恶的声音,一直叫嚣着想让乔胥安多吃点苦头。 甚至,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还想过要不要趁着他昏迷不醒,直接把用那把锋利的手术刀插进他的心脏…… 可就让他这么不痛不痒地死在睡梦里,好像又有点太便宜他了。 乔晚晚还活着。 就算要乔胥安死,也要让他先看着他最深爱的人死在他前头。 就像当年,曲歌眼睁睁看着曲顺芝倒在血泊里没了呼吸…… 留下几盒药后,白川送周莹芮离开。 乔胥安渐渐好转了些,至少脸不再像刚才那样皱成一团。 但他仍死死攥着曲歌的手腕不肯松开。 他手心的温度很烫,好似一团火,灼得她生疼。 看着乔胥安身上那些伤,曲歌忽然想起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他平时喜欢穿白衬衫,但偶尔会换成黑色。 每次穿了黑色,他就不太喜欢曲歌靠近他,连拥抱都会让他皱眉。 曲歌那时总以为是他心情不好。 现在想来…… 原来,包容一切的黑色是他用来掩饰伤口和血迹的障眼法。 “小歌,你别生气,我带你去加国……” 耳边,乔胥安的声音打断曲歌飘远的思绪。 她低头看他。 人还没醒,又在说梦话。 发高烧的人总是会做许多杂乱的梦。 可他梦里为什么都是她? 曲歌觉得晦气。 她皱眉,再次尝试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走。 睡梦中的乔胥安感觉到她的挣扎,紧张的用力将她攥紧。 “别走!求你……” “别离开我,别放弃我们的孩子……” 曲歌越来越怀疑乔胥安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装睡。 昏睡的人哪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心烦意乱,冷冰冰地回答他的胡话:“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有孩子。” “……” 乔胥安没什么反应,看起来是真的睡着了。 “嗞——” 曲歌的手机在床头振了振。 这么晚,除了容昼白和垃圾广告,没人会找她。 “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走。” 看到这行字,曲歌顿时眉心舒展。 这应该是这段时间她收到过最好的消息了。 眼下,因云谣岛的项目,乔敬仁和乔胥安的关系已经闹僵了。 丢了云谣岛,乔氏股价又要跌一波,董事会明天肯定会向乔家父子发难。 到时,乔敬仁只能把乔胥安交出去,向其他人做交代。 失去了乔胥安这个助力,乔敬仁独木难支。 秦恕之早就联合其他几个家族虎视眈眈,只等乔氏董事会内乱之际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 等乔家这头大象被那些小蚂蚁分食殆尽,便是曲歌为曲顺芝翻案的最好时机! …… 曲歌熬了一夜,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乔胥安那双幽黑的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吓得她一身冷汗。 她没好气地瞪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乔胥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包扎好的伤口,“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不是我,是周莹芮。” 曲歌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乔胥安看她故意回避他的视线,唇角压不住地上扬。 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直都守在他旁边。 明明就是关心他的,还嘴硬不肯承认。 乔胥安心情大好,冷峻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曲歌懒得跟他解释,自顾自去客厅倒水喝。 黎思琦还在另一间房呼呼大睡。 昨天整夜的折腾愣是没能把她吵醒。 想起她前两天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要保护她,曲歌无奈地叹了口气。 “叩叩叩——” 突然,又有人敲门。 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来找乔胥安的。 曲歌拧眉,实在不胜其烦。 她端着水杯过去开门。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人…… 竟然是乔敬仁! 这是曲歌第一次亲眼见到乔敬仁。 他的照片早就无数次登上过财经新闻头条,她自然不会认不出来。 眼前的人身形挺拔如松,一套剪裁考究的手工西装价值不菲,鬓边夹杂的几丝银白,给他添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威严。 他一开口,就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让乔胥安出来见我。” “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曲歌还没来得及回答,乔胥安已经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他警惕地将她护在身后,镇定地迎上乔敬仁锋利的视线。 乔敬仁轻蔑地往他身后扫了一眼。 “我让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今天要怎么跟董事会交代。你倒好,转头就到这销金窝里快活来了?” “乔董事长!麻烦你说话放尊重点!” 销金窝这三个字什么意思,曲歌自然不会听不懂。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她决不允许别人随意侮辱! 可她的愤怒在乔敬仁眼里只不过是个廉价的笑话。 乔敬仁冷笑一声,连看都懒得正眼看她。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尊重?” “你!……” 曲歌皱眉正要说话,却被乔胥安拉住。 他握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 他抢声在前:“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公司再谈吧。” “啪!” 乔胥安话音未落,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乔敬仁一脸阴沉:“我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乔胥安昨夜本就伤得不轻,现在又挨了打,险些站不稳,多亏曲歌在身后扶了他一把。 正是早上大家都着急出门上班的时间。 乔敬仁和他身后两个保镖把狭窄的楼道堵得严严实实,很快就惹来邻居的不满。 曲歌脸色越发难看,却只能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乔董事长,你们有什么话能不能下楼去说?别影响别人。你再这么堵在我家门口,我只能报警了!” 听到“报警”二字,乔敬仁眉头压了压,眼里闪过一丝锐利。 他这才认真打量了曲歌一眼。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她小腹的位置。 “曲小姐是吧?我听说,你怀孕了?是乔胥安的种?” 平淡无奇的语气,却让乔胥安瞬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他拧眉,深沉晕墨的眸中再也藏不住杀意! 第30章 乔敬仁下台 “爸!” 乔胥安上前一步,挡住乔敬仁阴鸷的视线。 不等乔敬仁发火,他急声转移话题:“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应付董事会了。另外,云谣岛的损失,我有办法可以挽回。” “是吗?” 一听云谣岛,乔敬仁顿时来了兴趣。 他收回落在曲歌身上的眼神,眉头舒展些许,看起来对乔胥安的答复还算满意。 眼看开会的时间快到了,乔胥安借口路上可能会堵车,将乔敬仁哄走。 一群乌烟瘴气的人终于消失在眼前,曲歌这才堪堪松了口气。 身后,黎思琦打着呵欠推开房门。 “诶,小蛐蛐儿,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 …… 乔氏集团。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中央空调嘶嘶地吐着热风,却仍然吹不散长桌四周令人窒息的寒意。 坐在乔敬仁左侧的刘董第一个开腔。 “董事长,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的损失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吧?” 刘董是第一批跟着乔敬仁白手起家的老臣了。 他在乔氏集团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附和。 “是啊,云谣岛这么重要的项目都弄丢了,乔总难道不该给个交代吗?” “上次那个小丫头开直播闹得鸡飞狗跳,结果也是不了了之!这像话吗?!” 所有人的矛头都对准了乔胥安。 显然,在这种时候,他们都认为他是最合适不过的背锅人选。 如果乔敬仁这次还要护着他,那势必会激起众怒。 “嗒——嗒——嗒——” 乔敬仁不表态,手中的钢笔一下下规律地敲击在桌面上,发出声声脆响。 乔胥安当然清楚,这是对他的催促。 他在等着他主动站出来揽下所有责任,按照他承诺的那样给出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复。 不负众望。 乔胥安起身,从容开口:“事已至此,我也认为确实需要有人承担起这件事的责任。” “所以,我建议——” “罢免董事长!”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乔敬仁瞳孔震动,难以置信地瞪着乔胥安。 乔胥安仍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在投票之前,我有一份文件想让大家看一下。” 他摆了摆手,身后的白川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复印件分发到每个人面前。 众人低头一看,瞬间目瞪口呆。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目前我个人持股28%,已经超过了乔敬仁先生所持有的25%。所以,还请各位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 “不可能!” 乔胥安话音未落,就被乔敬仁厉声打断。 他当然不相信手里的东西。 毕竟,他为了牢牢栓住乔胥安这条野心勃勃的狗,一直都将他手里的股份控制在7%以下! 他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 突然,乔敬仁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拿了柳媛手里的……” 不只是柳媛,还有乔晚晚。 乔敬仁为了避险,曾将自己所持有的股份转到妻女名下,让她们各持10%。 柳媛被乔胥安囚禁在蔚园那段时间,乔胥安让她签下了股权转让同意书。 至于乔晚晚…… 永康路那一夜后,她早就对乔胥安言听计从。 只要他肯哄她,别说是一点股份,就连她的命都能给他! 加上这几天股市波动,乔胥安趁机通过二级市场快速积累了不少份额。 事到如今,他早已不再是乔敬仁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一条狗! “投票开始!” 即便乔敬仁再怎么不愿意,但乔胥安现在已经是最大股东,他随时有权利提起罢免董事长的投票。 众董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都是跟着乔敬仁一路打拼到今天的,就算平时再怎么争,总归还有一丝情分。 而这一丝情分,竟成了乔敬仁现在唯一的筹码! 向来处变不惊的江洲城首富此刻早已汗流浃背。 他心下默默祈祷这些老朋友能看在过往的情分上给他留一线生机。 如他所愿—— 一分钟过去了,全场除了乔胥安,没有任何人举手投出赞同票。 乔敬仁心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眉梢刚挂上几分得意时,乔胥安忽然抬眼看向会议室门口。 下一秒,两名警员推门而入。 “乔敬仁先生,你涉嫌贪污及行贿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我……” 乔敬仁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双手已然被带上了手铐。 警员容不得他辩驳,直接将他架走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等所有人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乔胥安的布局时,想脱身早已来不及了。 乔胥安笑容越盛,眼里却是骇人的狠戾。 “现在,让我们重新投票吧。” …… 江洲城变天了。 晚间新闻最新一条—— “乔氏集团原董事长乔敬仁因贪污行贿被依法逮捕,乔氏集团董事会全票选举乔胥安成为新任董事长!” 看到这醒目的新闻标题,曲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早上还在乔敬仁面前唯唯诺诺的乔胥安,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掀翻了乔家的天?! 乔敬仁在这种时候被调查绝对不是巧合。 可就算他下台,乔氏董事会那么多元老级别的董事,怎么也轮不到乔胥安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接棒。 乔胥安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正犯愁时,曲歌接到了乔胥安打来的电话。 “看到新闻了吗?” “嗯。” “一起吃饭吧。就当是替我庆祝,好吗?” “好。” 曲歌正想找机会探一探现在的局势,她没有理由拒绝。 她刚要问时间地点,却听电话里的人说:“下来吧,我就在你楼下。” 窗外,那辆黑色迈巴赫果然就停在老位置上。 曲歌皱了皱眉。 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每一步都走在他的算计里的感觉。 电话还没挂,耳边又传来乔胥安的声音。 “对了,你那位朋友有时间吗?带她一起吧。” “带她干什么?你想做什么?” 一听到他提起她身边的人,曲歌顿时就变成了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小刺猬。 乔胥安笑了笑:“我对她没兴趣。我只是以为,你可能会想带上她做个伴。而且,有人倒是很想见她。” 话音未落,曲歌听到电话那头陆云铮着急的声音。 “你瞎说什么呢!!!” …… 西餐厅。 乔胥安提前订好了四人包厢。 他亲自给曲歌拉椅子铺餐巾,但始终换不来她半点好脸色。 曲歌的注意力一直落在黎思琦和陆云铮身上。 从刚才上车开始,她就觉得旁边这两个人之间气氛诡异。 她还从没见过黎思琦这么局促不安的模样。 吃饭时,黎思琦也一直默默低着头不说话,像是生怕和对面的陆云铮对上视线。 直觉告诉她,这两人肯定有什么秘密。 可当着乔胥安的面,她又不好直接问。 不能问八卦,便只能谈公事。 曲歌想了想,开口婉转:“乔董事长……他怎么样了?” “还在接受调查,过几天应该可以取保候审。” 乔胥安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曲歌还想再问,乔胥安却抢声在前。 “这些事你不用管,你现在只要照顾自己和孩子就好。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明明是极致温柔的语气,却让曲歌浑身汗毛耸立。 她想起今天早上乔敬仁打量她的眼神。 难道,就是因为他那时候提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乔胥安才会对他下手? 这么说来,那时候的柳媛也是一样。 只因她在蔚园动手打了曲歌,差点把她掐死,触怒了乔胥安,才落得如今尸骨无存的下场! 原来…… 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沾满了血腥! 想到这些,曲歌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她一时失神,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咔嚓一声。 杯子里的柠檬水撒了乔胥安满身。 他却顾不上自己,只着急关心她。 “你没事吧?伤到哪儿了吗?” “没事。” 曲歌厌恶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乔胥安的胸口。 乔胥安拧了拧眉头,没有对她发火,只是脸色明显沉下几分。 他起身离席,去洗手间处理满身的狼狈。 关上门。 屋里只剩另外三人,气氛堪堪回温。 黎思琦主动端起红酒杯。 “那个……上次的事,谢谢你啊。”她对陆云铮说。 曲歌好奇地挑了挑眉。 只见,陆云铮手忙脚乱,差点被嘴里来不及咽下去的肉呛到。 “咳咳……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用不着这么客气。” 曲歌更是一头雾水。 她以为他们说的是上回在烬夜的事。 可如果是那件事,黎思琦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看这两位都是满脸通红,说话还结结巴巴的样子,她心里莫名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诧异地皱紧了眉头:“四七,你和他该不会已经……” “咳咳咳……咳咳……” 用不着黎思琦开口,她这心虚的反应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曲歌目瞪口呆,几次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据她所知,经过上次那事后,黎思琦和秦恕之一直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现在,她又惹上了这位花花公子陆云铮…… 这两个男人,只怕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曲歌不禁替黎思琦捏了一把冷汗。 一门之隔—— 乔胥安刚出包厢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直守在乔晚晚病房的管家急得话都说不清楚。 “大少爷,出事了!” “晚晚小姐她……” 第31章 乔晚晚失踪了 乔胥安回到包厢,里面只剩陆云铮一个人。 他拧眉:“曲歌呢?” “她们去洗手间了。你们没遇上?” “没有,刚才接了个电话。” 乔胥安脸色凝重,像蒙了一层厚重的乌云。 见他心事重重,陆云铮好奇:“怎么了?” “晚晚醒了。” “真的?!” “嗯,但她现在失踪了。” “啊???” 其实,在来餐厅之前,乔胥安就已经知道乔晚晚醒了。 换作是从前,他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 可今天…… 他本来准备向曲歌求婚。 乔胥安的外套口袋里,还装着他精心为曲歌挑选的戒指。 虽然他之前在曲歌生日的时候已经向她求过一次婚,但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确定她现在是不是还愿意嫁给他。 他是真的很想娶她。 但他不想逼她。 所以,他想再次确定她的心意。 都说女人心软,尤其是做了母亲以后。 现在曲歌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她也愿意把孩子生下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原谅他之前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了…… 乔胥安心乱如麻。 偏偏在这种时候,乔晚晚醒了。 犹豫再三,乔胥安还是决定留下,陪曲歌吃完这顿饭。 至少,他想先听到她的回答。 他交代管家照顾好乔晚晚,告诉她他会晚点过去。 谁知,乔晚晚闹脾气,居然自己从医院跑了出去,不知去向! …… 洗手间。 黎思琦刚才拉着曲歌就往外跑,生怕她一时口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曲歌踉踉跄跄跟着她过来,关好门才问:“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跟陆云铮真睡了?” “哎哟!还不都是因为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上次啊!”黎思琦摊了摊手,解释道,“你那时候莫名其妙就从警局消失了,我本来是让秦恕之帮我找你,可他找了好久都没消息!我这不是着急嘛,所以就去烬夜见陆云铮了……” 回想起那天,黎思琦脸又红了。 她之前骗陆云铮帮她们挡乔胥安,本来就欠他一个人情。 那晚,去烬夜见到他后,他张口就向她“讨债”。 黎思琦性子要强,从不跟人服软。 被人臊了几句,她气不过,当即就拎起桌上的洋酒瓶子直接往里炫…… “所以,你俩就酒后乱性了?”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接……” 黎思琦撇了撇嘴,又没法否认。 怕曲歌训她,她赶紧补了一句:“可不管怎么说,找他总归是有用的呀!” “那个二世祖……找他能有什么用?” “我让他帮我查你和容昼白的下落,没多久容昼白就把你带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个陆云铮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比秦恕之那王八蛋靠谱多了!” 黎思琦倒不吝啬地夸起了陆云铮,提起秦恕之就是一脸嫌弃。 曲歌不禁好奇起来:“你跟秦恕之到底怎么认识的?” “他啊……” 黎思琦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眸中闪过一丝怅然。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向曲歌坦白。 突然,鼻息间一股奇怪的味道。 黎思琦使劲闻了闻,皱起眉头:“小蛐蛐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话还没说完,黎思琦只觉得眼前地转天旋,顷刻间便失去了意识。 看到眼前的人猛然倒地,曲歌吓了一跳。 “四七?你怎么了?!你……” 浓重的气味侵入鼻腔。 曲歌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就倒在了黎思琦身旁…… …… “哗啦——” 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刺骨的寒意将曲歌从昏迷中叫醒。 睁开眼,周遭一片昏暗,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一栋废弃的大楼。 而面前几步开外,那个藏在黑暗里如同鬼魅般的人影实在眼熟。 曲歌眯了眯眼,定睛看去。 霎时,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乔晚晚?你居然醒了?!” “看到我还没死,你好像很失望啊?” 乔晚晚坐在轮椅上,缓缓朝曲歌而来。 她身下的轮椅碾过地上的碎石,每一步都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就在两个小时前,她刚从医院醒来。 身边除了护工和管家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丢了命…… 可乔胥安竟然没有守在她身边?! 乔晚晚暴跳如雷。 她在病房里大闹一场,不由分说就砸烂了视线范围里所有能看到的东西。 她立刻给让管家给乔胥安打电话。 可电话那头,乔胥安听到她醒来的消息,竟然还不肯马上赶到医院找她! “你们照顾好她,我晚点过来。”她听到他在电话里对管家说。 气急之下,乔晚晚一把扯掉手上的点滴针,闹着要出院。 管家拦不住,只好安排轮椅和司机送她去找乔胥安。 “谁都不准告诉他我要过去!”她命令所有人。 她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在他心里,到底有什么事能比她还重要?! 一刻钟后—— 她坐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乔胥安和曲歌并肩走进餐厅…… 就在那一瞬间,乔晚晚只觉得整个世界天崩地裂!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敢相信,那个从小到大最疼她的男人,竟然会如此深爱一个差点杀死她的杀人凶手! “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曲歌,你到底凭什么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你差点要了我的命啊!可他为什么还是对你这么好?!到底为什么啊?!” 乔晚晚疯疯癫癫,脸上挂着比鬼还狰狞的表情。 她尖厉的声音几乎刺穿曲歌的耳膜。 曲歌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没有心思理会面前这个疯子。 她只想知道刚才和她在一起的黎思琦现在在哪里? 她该怎么才能逃出去?! 曲歌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很快,她就发现这并不是废弃的大楼,而是乔氏集团正在修建的新项目工地。 这个项目位置偏远。 就算她能侥幸从乔晚晚往眼皮底下跑出去,可她没有车也根本回不到市区! 更何况,乔晚晚这次是有备而来。 她身边至少十几名全副武装的保镖,各个训练有素,根本不是上次那种随便从路边找来的民工可比。 而此刻的曲歌双手双脚都被结实的尼龙绳索捆着。 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动弹的,只有一张嘴…… 这种情况下,想要脱身比登天还难! 最重要的是,黎思琦不知去向! 曲歌急得眉头紧锁。 见她左顾右盼,乔晚晚一眼就猜出她在想什么。 “你在找什么?” “是她吗?” 乔晚晚摆了摆手,身后两个保镖立刻将被人五花大绑的黎思琦拖了出来。 她仍在昏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她并没有受伤,曲歌松了一口气。 她试图和乔晚晚谈判:“放她走,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哈?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乔晚晚轻蔑一笑,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她控制轮椅往前,停在黎思琦身侧,伸手一把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拽了起来。 头顶拉扯的剧痛顿时让黎思琦找回了几分意识。 她渐渐清醒过来,看清了周遭的一切后张口就骂。 “妈的!什么情况……你他妈给我松手!” “哟,脾气倒挺大?”乔晚晚不满地拧着眉头,对旁边人命令道,“过来,把这个嘴臭的贱人给我从这儿扔下去!” “是!” 保镖应声上前,把黎思琦拖到了危险的大楼边缘。 这里至少是十层以上。 从这掉下去,必死无疑! 曲歌吓得一脸苍白,急声尖叫:“不要!你放过她!我求你!” “求我?” 乔晚晚笑得得意。 她示意保镖停手,又问曲歌:“你想怎么求我?” 下跪。 磕头。 曲歌以为乔晚晚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些。 人命关天。 她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只能艰难地爬起来,双膝跪地对乔晚晚央求。 “我求你,别伤害她!她是无辜的,她跟我们之间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可她跟你有关系!”乔晚晚厉声打断曲歌,“所有跟你有关的人都该死!” “你这么恨我,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我当然不会杀你!乔胥安他那么爱你!要是你死在我手上,他肯定会恨我一辈子!” 乔晚晚脸上扬起那副甜腻又恶心的笑,笑得直教人毛骨悚然。 “曲歌,我不会杀你,但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所有你在意的人都死在你面前!” “对了,你还记得曲顺芝那个老太婆是怎么死的吗?” “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当时我开车撞死她的时候,她不是马上就死的。她倒在地上,像一条蛆一样扭来扭去,嘴里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可你呢?你为什么没来救她?你当时在干嘛?” “哦,对了!你那时候忙着在跟乔胥安谈恋爱,对吧?” “曲歌,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害死你妈的人是你自己!不是我!” 乔晚晚知道曲歌最在意什么。 她字字句句都好似在往她最疼的伤口上撒盐! 曲歌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根本无法呼吸! 一旁,黎思琦早已被暴怒吞噬了理智。 她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咒骂乔晚晚,恨不得冲过来一口口啃下她身上的肉。 乔晚晚嫌她太吵,让人封住了她的嘴。 她又命人用一根绳子拴住黎思琦的脖子把她吊了起来,只让她的脚尖堪堪着地。 “曲歌,不如你给你这位朋友选个死法吧?” “你是想看我从这儿把她扔下去?还是想看我把她吊死?” 乔晚晚笑嘻嘻地问。 看着黎思琦几近窒息而涨得通红的一张脸,曲歌心如刀绞! 汹涌的泪意填满眼眶阵阵发酸。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曲歌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去想办法救黎思琦。 犹豫片刻后,她急声对乔晚晚说:“你放了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关于乔胥安的秘密!” 第32章 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乔胥安”这三个字,无疑是乔晚晚最大的软肋。 她没有过多考虑,摆摆手让人把吊着黎思琦的绳子往下松了几分。 “说吧,让我听听他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你先把她松开!”曲歌急声要求。 乔晚晚讥讽地嗤了一声:“曲歌,你是不是还搞不清楚状况啊?我告诉你,我耐心可不多!你要是再啰嗦,我现在就把她扔下去!” “你敢碰她一根头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乔胥安瞒着你的那件事了!” 曲歌寸步不让。 她在赌,赌乔晚晚放不下对乔胥安的执念。 而她这次赌赢了。 乔晚晚咬了咬牙,终于命人割开了绑着黎思琦的绳索。 她恶狠狠地瞪着曲歌:“就算我放了她又怎么样?这里离市区三十公里,你觉得她真能回去找人来救你吗?” “我不在乎,我只要她安全!” 曲歌没有时间多想,马上给黎思琦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黎思琦拔腿就跑,一句都不啰嗦。 乔晚晚没让人阻拦。 毕竟,她本就是冲着曲歌来的,其他人她根本没有兴趣,只是看曲歌那么在意,才顺手捉弄捉弄罢了。 见黎思琦一转眼就跑得没了影,乔晚晚笑得越盛。 “你这么关心你这朋友,她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在乎你的死活。”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想告诉我什么秘密?” 乔晚晚控制轮椅靠近曲歌,仔细盯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想看看她接下来要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谎话。 曲歌毫不退却地直视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乔晚晚,其实乔胥安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说什么?”乔晚晚怔了怔。 曲歌继续说:“他在西川樾的书房里有一本相册,里面全都是你的照片。他心里那些说不出口的话,都在写在里面。你如果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 “书房?……” 乔晚晚愣在原地。 她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曲歌说的这些话。 可西川樾的书房……乔胥安的确从来都不让人随便进去。 上次乔胥安不在,她曾想偷偷进去看一眼,结果还没试出密码就被乔胥安发现,还被他狠狠训了一顿。 这么多年,乔晚晚一直都想知道,那个房间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而今…… 如果曲歌说的是真的…… 单是想到乔胥安心里可能会有她的一席之地,乔晚晚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乔晚晚迫不及待要去证实这件事,哪还有心思折腾曲歌。 她命人把曲歌看好,急匆匆地离开了。 见她走了,曲歌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四周还有保镖守着,她现在仍是插翅难逃…… …… 与此同时。 乔胥安和陆云铮迟迟等不到曲歌她们回来,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乔胥安立刻让餐厅调取监控,这才发现曲歌和黎思琦早在十分钟前就被人从后门绑走了! 一时间,他心如火灼! 手里的玻璃杯“啪”的一声被人生生捏碎。 “马上让人去找!翻遍江洲城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话音刚落,电话响了。 乔胥安怎么也没想到,给他打电话的人竟然会是容昼白! “曲歌出事了。”容昼白开门见山,“我给你发了地址,你最好马上带人过去找她。” “我凭什么听你的?” 乔胥安现在本就压了一肚子火。 听到容昼白命令式的语气,他心里更是不爽。 可容昼白早就掐准了他的弱点。 “你晚到一分钟,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多一分危险。你自己掂量。” “你敢威胁我?!你……” 乔胥安正要发火。 电话那头一阵忙音。 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他气得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旁边,陆云铮急得不行。 “怎么样?是有消息了吗?” 尽管心里再多不情愿,但眼下火烧眉毛的情况,乔胥安只能把容昼白刚刚发来的地址拿出来。 “她们可能在这里。” “那还等什么?!” 陆云铮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了门。 …… 未完工的大楼。 曲歌蜷在角落,身上单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冬夜呼啸肆虐的寒风。 她冷得浑身发抖,只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 眼下,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容昼白。 上次,容昼白从蔚园救出她后,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情况,她让他在她的后颈位置放了一枚定位芯片。 米粒大小的芯片直接植入在皮肤里。 无论她被人藏到哪里,他都可以第一时间确定她的位置。 本来万无一失。 可偏偏昨天容昼白刚跟她说,他有事要回加国一趟。 如果他现在人不在国内,那他就算知道她在哪,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小时内赶来救她…… 怎么办? 曲歌心里惶恐不安。 她刚才跟乔晚晚说的那些,只能暂时把她支开。 要是她现在想不出脱身的办法,等乔晚晚回来还是不可能会放过她…… 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时,只听“咔嗒”一声。 前面不知什么动静,顿时引起了四周保镖的注意。 几名保镖立刻过去查看。 趁着所有人都警惕地盯着前方时,一个小小的黑影偷偷摸摸来到了曲歌身后。 手腕猛地被人碰了一下! 曲歌吓得差点叫出声! “嘘!” 黑影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曲歌回头一看,瞬间眉头紧锁。 黎思琦竟然又回来了! 看到她,曲歌急得发疯! “你回来干嘛!” 她不敢出声,只能做口型问她。 黎思琦做口型答:“救你啊!” 刚才她离开后,半路遇到了两个夜骑的路人,她马上找他们借了手机报警。 报警后,她还是放心不下曲歌,这才偷偷回来救她。 眼下乔晚晚不在,正是她们脱身的最好时机。 说话时,黎思琦已经利落地解开了曲歌手上的绳子。 她正要帮她松开脚。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曲歌没想到乔晚晚会回来得那么快。 从这里来回市区,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 可这才过了不到半小时,她为什么…… “曲歌!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居然怀了乔胥安的孩子?!凭你也配?!” 乔晚晚尖厉的骂声解释了一切。 她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那天乔胥安接受采访的视频! 这件事热度虽然已经过了几天,但那些视频早就传得全网都是。 刚才乔晚晚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曲歌还心存侥幸。 不曾想…… 此刻,这事她就算想瞒也瞒不过去了。 既然瞒不住,那就让这个孩子再帮她最后一次! 曲歌把心一横。 “对!我是怀了乔胥安的孩子!我是他未婚妻,我当然有资格!” 她大喊,故意挑衅乔晚晚。 如她所想,乔晚晚一听这话就炸了,那张脸拧得比鬼还难看。 “贱人!你给我闭嘴!像你这种女人,你根本不配给他生孩子!”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打她!把她肚子里的东西打掉为止!” 乔晚晚下了命令,那些保镖本该一拥而上。 可他们却愣在原地,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曲歌怀的是乔胥安的孩子。 他们为乔家做事,哪敢得罪乔胥安。 见他们谁也不敢动,乔晚晚气疯了。 她一把抢过旁边保镖身上的武器,指着他们大声喊:“谁再不动手,我就杀了谁!” 进退两难。 摆在这些保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按照乔晚晚说的话去做。 乔晚晚让一个保镖将曲歌从地上拎了起来。 另一个保镖手里的棍子立刻朝她的小腹狠狠甩了下去。 紧跟着,一下又一下的虐打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身上。 曲歌咬紧牙关忍耐,眼泪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她感觉到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这一瞬间,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彻底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尽管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要这个孩子,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胸腔里的一颗心脏还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紧…… 痛不欲生! 除了痛苦,更多的是愧疚。 她不停地在心里向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孩子忏悔…… 她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应该利用自己的孩子。 可她现在别无选择! 既然注定保不住这个孩子,不如让他死得更有价值! 曲歌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看向远处。 盘山公路上,星星点点的车灯正朝着这个方向飞速驶来。 她知道乔胥安迟早会找到她。 他那么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他看到乔晚晚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他会做何反应? 这一次,他还会偏袒乔晚晚吗? 事已至此,曲歌只能再赌一把! “打死她!给我往死里打!” 耳边,乔晚晚刺耳的声音成了曲歌逼着自己保持清醒的唯一动力。 她反复提醒自己,现在还不能睡过去。 再怎么样,也要撑到乔胥安来。 她要亲眼看看他失去这个孩子的表情! 她要亲眼看看,他在他的孩子和乔晚晚之间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曲歌死死攥紧双手,咬牙忍耐着每一次锥心的痛苦。 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时,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的黎思琦忍无可忍。 “别打了!都住手!” 她拼命冲上前,紧紧抱着曲歌,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 看到她去而复返,乔晚晚冷笑一声。 “蠢货,我都放你走了,还非要回来找死!” “继续打!把她们俩都打死!出了任何问题由我负责!” 乔晚晚早就被妒火烧毁了理智。 她现在只想让曲歌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让她再也不能抢走乔胥安对她的宠爱! 事到如今,保镖也不敢停手,只能继续落下乱棍。 黎思琦死死地缠在曲歌身上,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眼看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曲歌终于撕心裂肺地哭出了声。 “乔晚晚!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呵!那你先做了鬼再说!” 乔晚晚瞪着一双猩红的眼,誓要看着曲歌咽下最后一口气。 然而—— 不等她如愿以偿,就听楼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震得整栋楼嗡嗡作响。 下一秒,曲歌清楚地听到了乔胥安声嘶力竭的哭喊…… 第33章 孩子没了?要她偿命! “曲歌!!!” 乔胥安冲上楼,入眼尽是触目惊心的红! 曲歌浑身无力地躺在血泊中,身下还在不停流血…… 她那双因痛苦而涨红的眼绝望地看向他,眼神中仿佛藏着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捅穿了他的心脏! 大片大片的红色迅速爬满她身上单薄的白裙,那是他们的孩子用生命为代价绽放的朵朵鲜花! 一瞬间,乔胥安眼前的世界一片混沌,只剩下刺耳的嗡鸣声在耳边震荡。 他踉跄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地上的血瞬间洇红了他昂贵的西装。 这是他为了今晚的求婚精心挑选的西装,是她最喜欢的亚麻色…… “小歌……” 乔胥安颤抖的声音嘶哑骇人。 他想摸一摸她的脸,可手伸出去又滞在半空中。 那张精致的脸蛋此刻苍白得找不出一丝血色,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琉璃娃娃,只要他轻轻碰一下就会碎裂。 血还在沿着他的膝盖一寸寸往上爬,像一条毒蛇缠住他的心脏。 他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喉咙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 所有的理智都在顷刻间被碾成碎片! “都他妈是谁干的?!” 声带几乎撕裂,向来儒雅从容的男人破天荒地骂出不堪的脏话。 他眼眶满布血丝,目光锁住离曲歌最近的那个保镖。 刚才,就是这个人架着她不让她逃! 乔胥安眸中凌厉杀意吓得对方连连后退。 他拼命解释:“大少爷!我们只是按照晚晚小姐的吩咐做事!求您饶了我……” 话音未落,乔胥安已经抄起地上的铁棍,朝着他的腿狠狠砸了下去! “啊!!!” 铁棍砸碎膝骨的闷响,和保镖的惨叫同时炸开。 但,这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 “乔晚晚……” 乔胥安恨不得将这三个字嚼碎! 他回过头,一记狠戾的眼刀不偏不倚地剜向乔晚晚的双眼。 触到他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乔晚晚慌了。 她原本以为乔胥安不会罚她。 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不管她做了什么,再怎么惹他生气,他最多也只会厉声训她几句。 可现在…… 乔胥安那双眼里写满了森冷的杀意! 乔晚晚这次真的怕了。 她连滚带爬地从轮椅上爬下来,扑到乔胥安脚边,哭着向他道歉。 “哥!我错了!我、我只是因为你没来医院看我,我气不过才……呃!咳咳……咳咳咳……” 乔晚晚求饶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说完。 乔胥安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手指宛如尖锐的刀几乎刺穿她的喉咙。 看着乔晚晚几近窒息,痛苦地在他手里挣扎,他却没有半分想要松手的意思。 身后,陆云铮见势不妙,急声叫住他—— “够了!你清醒点!先送她们去医院要紧!” 一句话像当头一盆凉水,堪堪压住了乔胥安爆裂的愤怒。 他僵硬地转头,看到躺在地上的曲歌早已呼吸微弱,不省人事。 他扔垃圾似的甩开乔晚晚,踉跄着冲过去抱起曲歌。 “对不起,都怪我……” “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 …… 曲歌在医院醒来。 刺鼻的消毒水味涌进鼻腔,眼前的一片花白晃得她睁不开眼,身上痛得快要散架。 模糊的视线里,乔胥安背对着她,身上那套还没来得及换掉的西装上沾满了血。 在他脚边,乔晚晚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她昨天才刚醒,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出门都需要坐轮椅。 可现在乔胥安却舍得让她这么跪着。 曲歌知道,自己这次赌赢了。 “我的孩子……”她故意喊。 一开口,舌根涌上一阵呛人的铁锈味,惹得她止不住地干咳。 她虚弱的声音顿时让乔胥安眉头紧锁。 他紧张地扑到病床边,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红得吓人。 “小歌,你醒了?” “孩子呢……孩子还好吗?” 曲歌当然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但她就是要问他。 她要他亲口回答,要他无处可逃! 她要亲眼看着乔胥安如何直面他最不愿承受的痛苦! 面对她那双湿漉漉的眼,乔胥安心如刀绞。 他张不开口,不忍心让她难过。 他脸上写满的愧疚清清楚楚地落在曲歌眼里。 她仍不肯放过他。 她艰难地伸手攥住他的衣角,一遍又一遍地往他最痛的伤口上撒盐。 “乔胥安……你说话啊!我的孩子呢?!” “对不起……” 乔胥安的眼泪打在曲歌的手背上。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哭。 多可笑啊。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地将她的真心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男人,现在却像个罪人般低着头在她面前忏悔! 身上的伤口如同烈火灼烧般疼得让人发抖,可曲歌心里却觉得痛快极了! 乔胥安痛苦的模样比任何止痛药都管用,他每一滴眼泪都是最好的特效药,沿着血液渗进她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越痛苦,她越痛快!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啪!” 乔胥安胸腔里堆积的怒火落成乔晚晚脸上鲜红的手掌印。 乔晚晚痛得直掉眼泪,委屈地嘟囔着:“我、我知道错了……” “啪!”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巴掌。 这一下比刚才更重,打得乔晚晚两眼发黑,狼狈地跌倒在地。 乔晚晚拧紧了眉头,脸上写满了怨恨。 她都已经在这里跪了三个小时,两条腿都跪麻了,可乔胥安还不消气,竟然还为了这种事动手打她! 她心里越想越憋屈,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都说我知道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嘛?!不就是个还没成型的胚胎,你至于这么在乎吗?!” “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乔胥安脸上肉眼可见的覆了一层冰霜。 山雨欲来,整个病房的空气都凝滞了。 可偏偏乔晚晚是个没眼力见的。 她不但不服软,还非要往乔胥安枪口上撞。 “哥!从小到大你明明最疼我了!曲歌这贱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你怎么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打我?!” 乔晚晚多说一个字,乔胥安的脸色就越阴沉一分。 曲歌知道他的怒火已经悬在理智的边缘,顺势给他添一把柴。 她挤出眼泪,悲痛欲绝地指着乔晚晚:“乔晚晚,你害死我的孩子……现在还敢说这种话?!” “我难道说错了吗!你怀孕才一个多月,肚子里那东西根本都还没长成型!哪算是什么孩子?!再说了,你整天到处勾三搭四,谁知道你怀的到底是哪个脏男人的野种?!” “你给我闭嘴!” 乔胥安整张脸因暴怒而扭曲变形,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一脚踹向乔晚晚,正好踹中她胸口旧伤的位置。 乔晚晚哪受得住这么重的力道。 她整个人往后飞出,狠狠撞上墙壁,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再次撕裂,痛得她浑身发抖。 看着她痛苦地哭嚎,乔胥安眼里却找不出一丝怜悯。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淬了冰的声音直教人后背发凉。 “马上给曲歌道歉!” 风水轮流转。 曾经仗着乔胥安撑腰高高在上地要她下跪磕头的人,现在却趴在她面前,被要求向她道歉。 曲歌只觉得这画面滑稽可笑。 原来,在乔胥安眼里,哪怕是他最深爱的乔晚晚,也只不过是随时可以被舍弃的玩物! 他根本不爱乔晚晚,更不爱那个尚未出世就永远离开的孩子! 从头到尾,他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事到如今,乔晚晚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双圆杏眼。 “要我给她道歉?不可能!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她道歉?!” “乔晚晚!” “乔胥安!你吼什么吼?!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敢这么欺负我!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真怕你,我现在就回去跟爸妈说!你居然敢为了这么个贱人动手打我!” 胸口阵阵撕裂般的痛终于暂时压制了乔晚晚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作势要回家告状。 可她还不知道,她以为永远会在她身后为她遮风挡雨的父母,早就折在乔胥安手里了。 门口的保镖本想拦住她,乔胥安却递了个眼色让他们让路。 他倒要看看,她闹着回到乔家大宅,还能找谁来帮她撑腰! …… 乔晚晚一走,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乔胥安一改方才狰狞的模样,眉眼柔和下来。 “小歌,你刚醒,要多休息。这几天我会让人在这守着,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你。” 话说得好听,可说白了还不是软禁的意思。 曲歌别过头,质问他:“乔晚晚害了我们的孩子,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乔胥安不假思索,“放心,我会罚她。” “罚?又是把送回欧国自己反省?”曲歌嘴角一抹冷嘲。 乔胥安知道她在讥讽他。 换作从前,他早就生气了。 但此刻看着她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同一缕随时会散去的青烟。 他怎么也气不起来。 只有心疼。 “这次,都听你的。” “那,如果我要她偿命呢?” “好。” 第34章 让她拿命来赔 曲歌没想到乔胥安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毕竟,她要是可是乔晚晚的命! 她眸中一抹诧异,回头看向他。 乔胥安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开口肯定了刚才的回答。 “小歌,我答应你,我会让她给我们的孩子偿命。”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刚接手乔氏,还需要她帮我站稳脚跟。” “等一切结束,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绕了半天,原来只不过是乔胥安的缓兵之计。 一场空欢喜。 曲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不再步步紧逼。 这种时候,和他闹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她太了解乔胥安。 他一向喜欢乖巧听话的玩具。 谁能讨他欢心,他便向着谁。 眼下形势,曲歌知道她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再和乔胥安硬碰硬,所以她只能以退为进。 她尽力压着心里的不悦,假装顺从道:“好。” 如她所料。 只不过是片刻伪装的乖巧,就让乔胥安十分受用。 他眉心舒展,语气更加温柔仔细:“要再睡一会儿吗?我陪着你。” 陪? 有他在这里,曲歌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四七呢?她伤得严重吗?” 那时情况太乱,曲歌只记得黎思琦一直挡在她面前,直到乔胥安带人赶到她才肯松手。 曲歌昏迷之前,看到黎思琦浑身是伤地倒在她旁边,不知道伤势如何。 听到她问起黎思琦,乔胥安好不容易抹平的眉头又揪在一起。 他犹豫片刻才回答:“你那位朋友现在还没醒。不过你别担心,医生说她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只一眼,曲歌就知道乔胥安说谎了。 他骗她的时候,眼神总会下意识地往右瞥。 不安的预感瞬间填满曲歌的心脏。 她不顾乔胥安的反对,一把扯掉手背上的点滴针。 “她在哪?带我去看看她!” “小歌,你别这样,她只是……” 曲歌没有心思和乔胥安啰嗦。 她光着脚跑出病房,抓住一个护士就问:“请问,黎思琦住在哪间?!” 护士指了指不远处:“就前面,第三间。” 话音未落,曲歌已经径直跑了过去。 “四七!” 顾不上敲门,曲歌冲进黎思琦的病房。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一堆仪器的滴滴声。 黎思琦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身上连接着数不清的线,看起来情况比曲歌严重得多。 “怎么会这样……” 曲歌怔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旁边,秦恕之声音沙哑:“医生说,她头部遭到重击……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昨夜,秦恕之的人其实比乔胥安早到一步。 但那片工地是乔氏集团的项目,守在门口的一队保镖说什么也不放他们进去。 秦恕之被拦在门外跟他们对峙了近五分钟。 直到乔胥安和陆云铮赶到,门口那些人才不敢再为难。 都怪那五分钟…… 秦恕之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带着人闯进去! 但凡再早一步,黎思琦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这一夜,秦恕之寸步不离地守在黎思琦身边。 原本精致体面的男人,此刻却完全被一层灰蒙蒙的颓色笼罩。 看着面前的一切,曲歌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牙关咬得生疼。 乔晚晚…… 她欠她的,现在已经不是一条命就能还得清了! 乔胥安紧跟着曲歌进门。 他一露面,秦恕之就同疯了一般,冲过去一把攥紧他的衣领。 “乔胥安!把乔晚晚交出来!她把我女人弄成这样,我要让她拿命来赔!” “松手!” 乔胥安尽量压着怒意。 曲歌还在旁边,他现在不想把场面闹得太僵。 可秦恕之早就失去理智,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他扬手就是一拳,狠狠朝着乔胥安的脸砸下去。 乔胥安不甘示弱,反手还击。 眨眼间,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曲歌眉头揪成一团:“你们要打出去打,别打扰四七!” 听到她开口,乔胥安又找回几分理智。 在秦恕之下一拳砸下前,他厉声道:“秦恕之,我劝你冷静点。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救得了她!” “你什么意思?” 不等秦恕之开口,曲歌抢声在前。 她焦急地攥着乔胥安:“你是说,你有办法能让她醒过来?” “我不能保证,但可以试一试。”乔胥安解释道,“之前,医生说晚晚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为了治疗她,乔家从国外聘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你说重点!”秦恕之急不可耐。 被人打断,乔胥安不悦地拧了拧眉。 但看在曲歌的份上,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道:“他们团队研发的最新设备,可能会对黎小姐的情况有帮助。晚晚就是最好的证明。” 难怪乔晚晚伤得这么重还能醒过来…… 在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里,有钱人总是能比穷人多一条命。 乔胥安的话顿时点燃了曲歌的希望。 为了黎思琦,她不得不对乔胥安好声好气:“拜托你,帮我救救她!什么条件都可以!”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等黎小姐的检查结果确定,随时可以把她转到楼上病房接受治疗。” 乔胥安一如从前那样对曲歌柔声细语。 可这样的他现在却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曲歌再也不是那个会被他几句好话就哄的晕头转向的傻子。 她知道,他这么做肯定另有所图。 但不管他想要什么,只要他真的能让黎思琦醒来,她已经做好了和魔鬼做交易的准备! …… 乔胥安留在医院陪曲歌吃晚饭。 他让白川送来的都是她最喜欢的菜。 曲歌没什么胃口。 她心里想着黎思琦的事,始终忐忑不安。 “叩叩叩。” 有人敲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容昼白,乔胥安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不等他开口,容昼白已经越过他进了屋。 他把带来的向日葵放在她床头,埋怨的语气带着几分宠溺:“怎么我一不在,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 顾及到乔胥安还在旁边,曲歌没再多问。 看他俩聊得热络,好似把他当成了透明人,乔胥安脸上阴云密布。 他抢在容昼白坐下之前一把拉开床边的椅子,直接下逐客令。 “她现在需要休息,没什么事的话请你离开。” 容昼白也不恼,反问他:“那你在这里干嘛?” “我当然要陪她。” “那我也陪她。” “你……” 乔胥安拿走了椅子,容昼白便往沙发上坐。 他一向死皮赖脸。 他不但坐下了,还不客气地端起了碗筷。 “吃这么好?正好我也饿了。” “你给我放下,这不是给你吃的!” “别这么小气,这么多你们两个吃得完吗?” 话音未落,最鲜嫩的鱼腹肉已经进了容昼白嘴里。 乔胥安本不想在病房里发火,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上前一把揪住容昼白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滚出去!别逼我说第二次!”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让你滚!” “你不是不说第二次吗?” 容昼白弯着眉眼,几句话就把乔胥安耍得团团转。 看乔胥安那张脸黑得像被人抹了煤灰,曲歌忍俊不禁。 听到她笑,乔胥安瞬间恼羞成怒。 他扬手挥拳直往容昼白的面门,拳风凌厉,几乎可以听到空气被划破的风声。 可容昼白只是微微侧了侧头,便轻易地躲开了他的拳头。 “就这点本事?” 容昼白顺势挣脱乔胥安的手,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乔胥安眉间凝起一道深壑。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那一拳竟然打空了! 就算是从小陪他练拳练了二十几年、和他有着极致默契的陆云铮,也从来没能从他的拳头下脱身。 眼前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小白脸…… 他到底什么来头?! 乔胥安不再轻敌,眸中凝起一丝警惕。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缠着曲歌?” “她没告诉你吗?”容昼白故作惊讶。 他看了看曲歌,又回头看向乔胥安,弯着眉眼笑道:“我是她舅舅啊。” “舅舅?” “诶~乖!” “……?!” 乔胥安后知后觉,才发现过来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可不等他发火,容昼白又笑嘻嘻地对曲歌说:“你看你男朋友多懂事。哪像你,从来都不知道叫人。” 曲歌白了他一眼。 乔胥安怔在原地,一头雾水。 他早就让人查过容昼白的资料。 一片空白。 资料上只写了他的出生地是江洲城,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乔胥安狭起眉眼,重新打量眼前的人。 看起来,他和曲歌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他之前想的那样。 可是,曲歌从来没跟他提过她还有个舅舅。 而且,如果真的是甥舅关系,她上次在医院为什么要说是朋友? 为了跟他赌气吗? 还是…… “我这小侄女不太待见我。” 容昼白一眼就看穿乔胥安的心思。 他自导自演,煞有介事——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指望她孝敬我。” “不过,你这个侄女婿,我倒是挺喜欢的~” “对了,听说你是乔氏集团总裁,那你应该挺有钱吧?” “咳咳,其实我之前在外面打牌欠了点钱。既然你和我侄女好事将近,那你能不能……帮我周转周转?” 第35章 让他亲手葬送乔氏! 容昼白笑嘻嘻地伸出两个手指搓了搓。 乔胥安始料未及。 他狐疑地看向曲歌。 曲歌愣了愣,连忙配合容昼白道:“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行不行?你那些破事,自己想办法解决!” 曲歌蹙眉一副生气模样。 容昼白耸了耸肩,怏怏冷哼:“都是一家人,干嘛这么小气?我看你这男朋友兜里多的是钱,你有必要替他省着吗?还没结婚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耳边一会儿一个“结婚”,一会儿一个“好事将近”。 分明不是什么好话,却似一壶温茶,堪堪浇灭了乔胥安心头烧得正旺的火。 不等曲歌开口,乔胥安爽快道:“你要多少?” “还是侄女婿讲究!”容昼白随便伸了个手指,“不多,一百万就够!” 一百万这种小数目,乔胥安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立刻给白川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把支票送来。 支票到手,容昼白弯着眉眼向人道谢。 “等你们办事的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当然,那就不打扰两位的二人世界了。” 容昼白说走就走,出门前还不忘挥了挥手里的支票。 他走后,乔胥安马上让白川找人跟着他。 没过多久,白川就传回消息。 “乔总,他刚才进了一家地下赌场。问过管事的人了,都说他是他们那儿的常客。” 原来是个游手好闲的烂赌鬼。 难怪之前查他什么都查不到。 这种成天混吃等死的社会寄生虫,除了一屁股烂账,还能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上次查到他名下的那辆机车已经被抵押给赌场了。”白川继续说,“另外,我还查到曲顺芝的确有个表弟。他们一家二十年前就移民出国了,在国内没有太多资料。” 所有信息都对上了。 乔胥安不再怀疑容昼白的身份,只是吩咐白川:“知道了,让人盯紧点。” 想到刚才那人一副贪得无厌的模样,乔胥安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弧度。 那种人,怎么可能入得了曲歌的眼。 亏他之前还真把他当回事。 挂了电话,乔胥安正要回病房。 还没推门,手机又响了。 “乔总,公司这边出事了!晚晚小姐闹着要找刘董!” “知道了。先把她弄去我办公室,我现在过去。” 看来,乔晚晚已经发现乔敬仁和柳媛都出事了。 联系不上他们,她还敢跑去找那个姓刘的? 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蠢。 乔胥安拧了拧眉。 病房里,曲歌正慢条斯理地挑出鱼肉里的刺。 乔胥安开口带着几分内疚:“小歌,我得去趟公司,可能没办法陪你吃饭了。” “没关系,工作要紧。”曲歌平静道。 看到她乖巧的模样,乔胥安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的她。 那时候,她总是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从来不会无理取闹。 就是因为她最听话懂事,所以他才决定娶她。 比起乔敬仁给他安排的那些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他更需要一个可以完全被他掌控的女人。 他讨厌失控感,任何计划之外的枝节都会让他感到不安。 他的世界必须按照他设定好的轨迹运转。 而他身边的女人,只能是其中一枚精密的齿轮! …… 乔胥安前脚刚走,容昼白的电话就打来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不打算夸夸我的演技吗?” “……” 曲歌真想给他一个白眼,可惜他不在旁边。 她蹙眉,心里有些不踏实。 “你明知道他在,干嘛还要来?你编得那么离谱,他肯定会让人去查,到时候你让我怎么解释?”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亲眼看看你才安心。” 容昼白说话总是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暧昧。 可还没等曲歌反应,他又换回了平时那样没正经的语气:“放心吧,他要查就让他查。他能查到的,只会是我想让他查到的。舅舅办事,你还信不过?” “……” 虽然有点无语,但曲歌不得不承认,容昼白跑来闹了这么一场,她现在心情好多了。 她话锋一转:“说正事吧。他刚才说公司有急事,也是你安排的?” “那倒不是,应该是乔晚晚。十分钟前,我的人看到她去了乔氏。” “她现在去乔氏做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这么神通广大,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少拐着弯损我。”容昼白笑,“说说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如果你想走的话,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还不是时候。” 眼下,乔晚晚毫发无损,黎思琦却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这种局面,曲歌怎么可能安心一个人离开江洲城。 况且,黎思琦现在全靠乔家的医疗团队撑着。 一旦她走了,乔胥安那个疯子还不知道会对黎思琦做什么…… 用她身边最在意的人来威胁她,本就是他惯用的伎俩。 “那你甘心就这么受制于他?” “当然不是。这次,我要先发制人。” 这两天躺在医院,曲歌想了不少事。 之前,她一心想报仇,跟乔胥安硬碰硬,最后落得这一身的伤。 而乔胥安却借势解决了乔敬仁和柳媛这两座一直压在他头顶的大山,成为了如今乔氏集团的最高掌权人。 他所做的一切,教会了她一个道理。 想要走得更快,必须借风行船。 既然如此,那她要让乔胥安心甘情愿地成为帮她把乔氏集团荡平的风。 她要看着他将他最珍视的一切亲手葬送! …… 乔氏集团。 乔晚晚被人锁在总裁办公室。 不管她怎么叫骂,外面的人都不肯放她出去。 “你们都疯了吗?我可是你们董事长的女儿!你们敢这么对我?!等我出去,我一定让我爸开了你们!” “到底有没有人听到我说话?是乔胥安让你们这么做的吗?马上把门给我打开!我要见我爸,我要见刘叔叔!” “白川!你肯定在外面对不对?你快点给我开门!不然……不然我就跟我爸说你欺负我!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乔晚晚骂得嗓子都哑了。 办公室的门终于被人打开。 可门外不是白川,而是脸色阴沉的乔胥安。 “闹够了没有?” 乔胥安的语气如同淬了冰,令人后背发凉。 见了他,乔晚晚吞了吞口水,心里莫名有些害怕,可她还是不肯向他低头。 “爸妈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他们电话都打不通?!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故意不让我联系他们的?你也会怕我跟他们告状吗?!” 乔晚晚到现在还在凶巴巴地跟人赌气,根本不知道乔敬仁和柳媛早就已经出事了。 乔胥安懒得跟她解释,只问她:“你来找刘董干什么?” “你、你管我找谁!你快点放我出去,不然一会儿看刘叔怎么骂你!” 刘勇和乔家多年交情,更是董事会所有人中唯一一个知道乔胥安身世的人。 打从乔晚晚记事以来,除了爸妈和哥哥,就数刘勇最疼她。 她知道刘勇一向不待见乔胥安。 每次刘勇去乔家,都对乔胥安板着一张脸,乔胥安也总是很怕他的样子。 所以,她今天才会跑来找刘勇。 在她看来,除了乔敬仁和柳媛之外,刘勇是她能想到的最后一个治得了乔胥安的人了。 乔晚晚一心想找刘勇给自己撑腰。 趁着乔胥安进来没关门,她扯着嗓子,又开始大喊。 “刘叔!你在不在啊?!我是晚晚!你快来救救我!我哥他欺负我!” 刚才关着门,乔晚晚怎么折腾都没人听得到。 可现在,她尖细的声音很快就传遍了整层楼。 她一边喊着,一边往外跑。 本以为乔胥安会拦她,可他却只是抱着手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半点要管她的意思。 看他一点都不慌,乔晚晚愣了愣。 “你怎么不拦着我?你是不是知道刘叔今天他不在公司?” “他就在办公室,前面左转第一间。” “你……” “你想去找他,随便。但你想清楚,别后悔。” 乔胥安不疾不徐地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见他这样,乔晚晚心里莫名一阵心慌。 可事情闹成这样,她要是现在跟他低头认怂,未免也太丢脸了! 而且,他肯定还会让她去跟曲歌道歉! 她才不要! “哼!你别想吓唬我,我现在就去找刘叔!” 乔晚晚扭头就出了门,朝刘勇的办公室跑了过去。 她以为乔胥安是故意说那些话吓她。 她根本不知道,在前面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第36章 鱼咬钩了 “刘叔!刘叔!” 乔晚晚急匆匆地敲开了刘勇办公室的门。 看到是她,刘勇顿时眼前一亮。 “晚晚?你不是在医院吗,什么时候出院的?” “呜呜呜!刘叔,你快帮我找找我爸妈吧!他们不在,乔胥安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这……” 乔晚晚哭哭啼啼地扑进刘勇怀里,还像小时候一样跟他撒娇。 刘勇整个人僵在原地,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听乔晚晚说话的意思,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乔敬仁已经进了拘留所。 现在,这乔氏集团…… 一切都是乔胥安说了算。 刘勇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实话。 一抬头,突然看见乔胥安出现在门口。 刘勇吓得脸都白了。 他连忙把乔晚晚推开,生怕乔胥安误会什么。 偏偏乔晚晚这个蠢女人还非要一个劲地扯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刘叔!你快帮我说他两句!他今天居然动手打我!我长这么大,连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乔晚晚一手拉着刘勇,一手指着乔胥安。 有刘勇在旁边,她说话的声音都比刚才大了点。 可刘勇现在哪还敢对乔胥安大小声。 他擦了擦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说话结结巴巴:“董事长,你看这……” “董事长?” 听到这称呼,乔晚晚还以为是乔敬仁来了。 她连忙抬头往门口望,却只看到乔胥安一个人站在那儿。 她皱起眉头,还没反应过来。 乔胥安已经走进屋,反手关上了门。 “刘董,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董事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晚晚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当然不会……” “刘叔!你老糊涂了吧?你怎么叫他董事长啊?他又不是我爸!” 乔晚晚咋咋呼呼地打断了刘勇。 话说到一半,她看到刘勇面对乔胥安时战战兢兢的态度,这才终于后知后觉。 “不、不可能……” “乔胥安!我爸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是不是生病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快说话啊!” 事到如今,乔晚晚都没想过乔胥安会伤害她爸妈。 她只以为是乔敬仁病了,乔胥安怕她担心才故意瞒着她。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妈妈呢? 联想到自己出事前,乔敬仁和柳媛才刚出国旅游,一堆乱七八糟的猜测顿时在乔晚晚脑子里炸开。 “我爸妈……他们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是飞机失事?还是车祸?!” 想到那些不好的念头,乔晚晚急得要哭。 她再也顾不上自己那些小情绪,心急如焚地抓着乔胥安追问。 “哥!你快说话啊!你快告诉我!爸妈现在到底在哪儿?!” “你想见他们?” 乔胥安不紧不慢地开口。 乔晚晚不假思索:“我当然想见他们!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他们最近可能不太方便跟你见面。”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方便?我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情急之下,乔晚晚口不择言。 听到“唯一”这个词,乔胥安眸中顿时一抹阴鸷不悦。 他抬眸,看了看站在旁边一直不敢出声的刘勇,随即话锋一转:“你想见他们也可以,只要你乖乖听话,帮我办几件事,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乔胥安!你疯了吧?!我现在哪有心情帮你办什么狗屁事,你快点告诉我,爸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乔晚晚扯着乔胥安的手又哭又闹,一不小心把他袖口上那枚不起眼的袖扣拽了下来。 咔嗒一声,袖扣掉在地上。 乔胥安眉头一拧,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乔婉婉脸上。 “啪!” 乔晚晚被这猝不及防的耳光打懵了。 她不明白乔胥安为什么突然打她…… 而且,刘勇还站在旁边。 他怎么敢当着他的面打她?! 等她回过神来,只见乔胥安弯腰捡起地上的袖扣,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上面沾到的灰尘。 一枚看起来那么廉价的袖扣,最多也就是几百块的便宜货! 他就为了这东西打她?! 乔晚晚根本不知道—— 这枚袖扣,是曲歌送给乔胥安的第一份礼物。 他刚才回去换衣服时特意戴了它。 本想晚上去医院时哄曲歌开心,差点被她弄坏了。 乔胥安的幽深的眸中闪过一抹骇人的戾色。 他不管乔晚晚愿不愿意,直接对刘勇说:“刘董,我听说你今晚约了康舟的代表吃饭。不如就带晚晚一起去吧。乔家最近出了那么多事,也是时候让她熟悉一下公司的事务了。” “董事长,这恐怕不太好吧!”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我……” 刘勇不是不想带乔晚晚,而是他根本弄不清楚乔胥安这么做的用意。 是怕他趁机跟康舟联手做局,所以让乔晚晚去盯着他?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刘勇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他曾经从不放在眼里的“毛头小子”了…… 一旁,乔晚晚捂着红肿的脸,眼泪要掉不掉。 “我才不要去什么饭局!我要见我爸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说过了,只要你帮我做几件事,我就带你去见他们。你要是再胡闹,那就这辈子都别跟他们见面了!” 乔胥安一记锐利的眼刀,浓重的杀意顿时让乔晚晚如坠冰窟。 他周身的低气压仿佛凝结了这房间里的空气,教人几近窒息。 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反复提醒着乔晚晚——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是她那个温柔的好哥哥了…… 她终于不敢再闹,压着满心委屈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 为了晚上的饭局,乔胥安特意让人给乔晚晚准备了一条新裙子。 收到白川送来的礼盒,乔晚晚撇了撇嘴,心下却暗自窃喜。 礼盒上印着她熟悉的logo。 他还记得他最喜欢的品牌,他一定还是在乎她的。 乔晚晚如是想着,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盒,边拆边对白川说:“你跟他说,别以为随便送点礼物就能把我哄好!我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他的!” 话音未落,礼盒里一条款式暴露、配色俗艳的裙子映入眼帘。 乔晚晚欣喜的心情瞬间被人浇了一盆凉水。 她一把扯出盒子里的丑裙子,拧紧了眉头:“这是什么鬼东西?!你们弄错了吧!这么丑的裙子,狗都不穿!” “大小姐,乔总有交代,您今晚一定要穿这条。” 白川机械式地转达乔胥安的吩咐。 他只负责做好乔胥安交代的事情,至于裙子的美丑、布料多少,这都不是他该管的。 见乔晚晚闹脾气不肯换衣服,白川摆了摆手,示意两旁的保镖上前“帮忙”。 见状,乔晚晚吓得脸都白了。 “你们……你们想干嘛?!” “白川!你是不是疯了?!我警告你!你们要是敢碰我一根头发,我让我哥剁了你们的手!” 乔晚晚踉踉跄跄地缩到墙角,退无可退。 见她害怕得要哭,白川这才下令让人停下。 “大小姐,我们也不想这样。还请您配合一下,别让我们难做。” “我……我知道了,我穿就是了!” 乔晚晚还没那么蠢。 她知道,如果没有乔胥安的授意,白川肯定不敢擅自动她。 想到刚才在公司时,乔胥安那张阴沉得像要杀人的脸…… 乔晚晚浑身寒毛竖立。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抓起那条简陋得像破布一样的丑裙子悻悻上了楼…… …… 医院。 乔胥安处理好乔晚晚的事情后,就马上回来陪曲歌。 他特意换了一身衣服,不想让曲歌闻到自己身上有乔晚晚的香水味。 他怕她误会,怕她又闹脾气。 他只想她一直都像今天傍晚那样,乖巧地陪在他身边。 时间刚过八点。 护士照例来送药,顺便检查了一下曲歌的伤势。 “曲小姐,您恢复得很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么快?” 曲歌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像流产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也得在医院里住上半个月。 护士点了点头,严肃地嘱咐她:“虽然可以回家休养,但是您这次伤得不轻,短时间内绝对不能同房。否则,可能会损伤到您的生育功能。” “短时间内,是指多久?” 曲歌还没出声,乔胥安就先开口。 护士回答:“保险起见,至少一个月吧。建议您定期带曲小姐过来检查,一切还是要以她身体恢复的情况为准。” 一个月不能同房。 听到这话,曲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还在担心,接下来要怎么避免和乔胥安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而现在,护士正好给她送来了现成的借口。 护士走后,乔胥安犹豫再三才开口:“明天出院,我送你回家?” “好。” 曲歌答应得不假思索,倒让他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发生了这种事,她现在心里应该很抵触他,不想再见到他。 可这几天他在医院陪她,她却一次都没有赶他走,也没有对他发过脾气。 乔胥安心下暗自庆幸。 他又开口,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态度:“你现在受伤,需要人照顾。不如……先到我那儿去住?” “好。” 曲歌仍旧答得利落。 乔胥安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没等他再次确认她的回答,她便主动问他:“我可以自己住一个房间吗?刚才你也听到护士说的话了,我不想……” “当然可以!” 只要她不再跟他闹脾气,乔胥安什么都可以答应。 他现在只想让她好好养好身体。 至于其他的事,他都不着急。 他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补偿她,重新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身上流着他的血的孩子…… 仅仅只是想到这些,就足以让乔胥安欣喜若狂。 他眉眼舒展,嘴角压不住地上扬。 看到他满意的神色,曲歌心下暗嘲,面上却不露痕迹。 这时,乔胥安收到白川发来的消息。 “鱼咬钩了。” 第37章 乔晚晚酒桌受辱被灌醉 饭店包厢。 乔晚晚被满屋的烟酒臭味熏得头疼。 桌上坐了五六个中年男人,刘勇刚才跟她介绍过一遍,她一个名字都没记住,只知道这些人都是要跟乔氏集团合作的。 既然想跟乔家合作,那就都该来讨好她才对。 乔晚晚心想。 可她没想到,这些人不但不对她毕恭毕敬,居然还敢轮番灌她喝酒。 “乔小姐,别光吃菜啊!今天这酒可是好酒!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是啊,乔小姐!你这么小年纪就跟着刘董出来谈事了,真是不简单!我也敬你!” “乔小姐!咱们第一次见面,你这杯不干不合适吧?你要是这么不爽快,那这合同我看我还是拿回去再考虑考虑!” “要不这样吧?乔小姐,你跟我干个交杯酒,我马上就在合同上签字!” 话音未落,一群男人哄堂大笑。 那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一直粘在乔晚晚胸前若隐若现的风景上。 乔胥安给她准备的这条裙子实在太过“清凉”! 她把衣服往上拉,下面就短了一截,想把下面遮住,上面又露得太多! 突然,一只肥厚油腻的大手搭上乔晚晚的肩。 恶心的酒味扑面而来,直教她胃里翻江倒海! 乔晚晚立刻站起身,厌恶地避开那只手,躲到刘勇身后。 刘勇见气氛尴尬,连忙举杯替她打圆场。 “小丫头片子不会喝酒,这杯我替她喝了!” 刘勇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可周围那些人却还是不满意。 他们只想灌醉乔晚晚,谁有兴趣看刘勇这老油条在这儿英雄救美。 眼下局面,刘勇也看出来了。 自从乔敬仁出事后,乔氏集团早已不比当年。 若是乔敬仁还在,这些臭鱼烂虾哪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刘勇护不住乔晚晚,只能帮她把酒杯倒满。 “晚晚,你最懂事,去敬张总一杯,别扫了大家的兴。” “刘叔!” 乔晚晚还不明白刘勇为什么要把她推出去。 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种委屈! 她正想发脾气走人。 刘勇眉头一拧,压着声音严厉道:“别耍小孩子脾气!你别忘了,来之前你答应过董事长什么!” 一提乔胥安,乔晚晚瞬间怂了。 她当然记得乔胥安跟她说过的话—— “康舟的合同拿不下来,你就别想再见到爸妈了!” 彼时,乔晚晚天真地以为,他真的只是让她跟着刘勇来签个合同这么简单。 可现在…… 看着眼前这些猥琐下流的男人,乔晚晚不知如何是好。 她委屈地看向刘勇,还妄想他能帮她。 而刘勇只是把她又往前推了一把。 “晚晚,现在集团的情况不比从前,你也是时候该学会长大了!” “刘叔……” 刘勇语重心长的一句话,让乔晚晚心里咯噔一下。 她终于明白了。 肯定是爸妈出了什么事,所以乔胥安才会用这种方法来磨炼她! 刘勇说得对,她现在必须早点成长起来,才能为乔胥安分担压在他肩上的重担! 她一定要成为能和他并肩面对一切的女人! 想到这些,乔晚晚坚定地端起酒杯。 辛辣的酒液从喉咙烧到胃里,呛得她连连咳嗽,眼眶发红。 “好!乔小姐真是海量!” 满桌的男人鼓掌起哄。 刚才那个肥头大耳的张总立刻又给她倒满,呲起一排烟渍斑斑的烂牙。 “刘董,你刚才还说乔小姐不会喝酒,我看她这不是挺能喝的吗?再来一杯!我们的合作就这么定了!” “张总,你是说真的吗?只要我再喝一杯,你现在就可以在合同上签字?”乔晚晚心急道。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份合同带回去,向乔胥安证明她的价值。 只要她能做到,他一定就不会再生她的气了吧? 烈酒的辣味再次在乔晚晚的喉咙里爆开,仿佛硬生生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 强烈的灼烧感从胃里回窜上喉管,她咬着牙努力忍耐,才没让自己当场吐出来。 来不及擦去唇边晕花的口红,她马上把合同往前递。 “张总,现在可以签字了吧?” “哈哈哈,乔小姐真是女中豪杰!我当然是没问题了!不过,这件事情主要是我们冯董负责,不知道冯董意下如何?” 张总转头看向身后另一个中年男人。 被叫做冯董的男人直接拎着分酒器过来,硬是斟了满满一盅白酒。 “来!乔小姐,这杯算我交你这个朋友了!合同的事,喝完再说!” 看着面前满得几乎要洒出来的酒液,乔晚晚彻底傻眼了。 她这才意识到,这场酒桌游戏只是刚刚开始…… 一个多小时后。 刘勇扶着醉醺醺的乔晚晚从包厢走出来。 白川早就等在外面。 “刘董,辛苦了。董事长已经让我给二位准备了楼上的房间。时间不早了,二位上去休息吧。” 说话时,白川将提前准备好的房卡放进刘勇的口袋。 看着口袋里孤零零的一张房卡,刘勇愣了愣。 “白特助,这……只安排了一个房间吗?” “刘董,眼下乔家不比从前了。风雨飘摇,以后集团的大小事,还有晚晚小姐,都得靠您多费心帮忙照顾一二。” 白川的话点到为止,只看刘勇如何领会。 酒意上头,刘勇晕晕乎乎地看向怀里的乔晚晚,心口一阵燥热。 思忖片刻,他会意一笑。 看来,乔胥安那小子也不过如此! 他费尽心思把乔敬仁拉下台,现在一个人又支撑不起偌大的乔氏,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笼络他。 果然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连自己的养父都能设计陷害的人,会把这个一无所用的养妹推出来讨好他,倒也不奇怪。 而且,这事正好合了他的意。 这么多年来,刘勇一直被乔敬仁压着一头。 现在乔敬仁失势,正是他翻身做主的大好机会。 乔晚晚这小丫头片子,他从前就盯上了。 要是能睡服了她,让她站在他这边…… 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刘勇立刻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董事长的意思我明白了!白特助,还辛苦你转告董事长,我日后在董事会一定全力支持他!绝不负他所托!” “那就有劳刘董了!” 看着刘勇踉踉跄跄地带着乔晚晚上了楼,白川立刻掏出手机,给乔胥安发去消息。 刘勇这条大鱼,乔胥安当然要亲自收网。 乔胥安先哄曲歌睡下,交代了人照顾她,然后才驱车赶来。 房间门口。 还没开门,就听到乔晚晚惊慌失措的哭声。 “你想干什么?!你离我远点!别过来……别、别靠近我!” “刘叔!你看清楚啊!我是晚晚……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 “救命!救命啊!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 乔晚晚几乎叫破了喉咙。 可门外的乔胥安仍然不为所动。 他耐心地等着,直到听见里面有更进一步的动静…… 时机成熟。 他递了一个眼色,旁边的保镖立刻破门而入。 一堆人涌进房间,吓得刘勇猛地从床上摔了下去。 乔晚晚衣衫不整,原本精致的妆容哭成了一张大花脸。 她蜷在角落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害怕地瑟瑟发抖。 看到乔胥安,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脚边。 “哥!你快救救我……刘勇这个变态!他趁我喝醉就想欺负我!” “是这样吗?刘董?” 乔胥安一记森冷的眼刀狠狠剜向刘勇。 刘勇傻眼了。 刚才分明是白川给他递的房卡,暗示他把乔晚晚给办了。 可现在……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看到乔胥安身后的白川手上举着摄影机,刘勇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是落进了他们做的局! 他气急败坏,跳起来指着乔胥安的鼻子大骂:“小兔崽子,你居然敢设计老子?!别以为老子会怕你!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这点手段,根本就……” “刘董,我劝你冷静点再说话。这段视频,可是要交给警方的。” “你、你什么意思?!” “你灌醉我妹妹,趁机对她图谋不轨。人证物证都摆在面前了,我当然要报警处理。” 话音未落,一队警员出现在门口。 刘勇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他万万没想到,乔胥安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本以为乔胥安最多只是想演一出美人计,让他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可现在警员都来了,这件事情就完全变了质…… 直到被戴上手铐,刘勇仍不敢相信。 “乔胥安!你简直疯了!你把事情做到这一步,难道就真没想过以后乔氏怎么办吗?!就凭你自己,能撑得起乔氏这么大的摊子?!” “乔胥安!你这么赶尽杀绝,乔氏早晚毁在你手里!” 刘勇的骂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乔胥安示意白川安排人善后,派人把乔晚晚送回乔家大宅。 他刚要走,乔晚晚一把攥住他的裤腿。 “哥,刘叔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说这件事是你故意设计的,是真的吗?” 乔晚晚今晚虽然醉得不轻,可她并没有完全不省人事。 从包厢出来的时候,白川和刘勇说的那些话,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 后来,刘勇上了楼就开始对她上下其手,吓得她酒意全消。 现在,她仔细回想起来…… 从乔胥安非要让她穿那条布料少得可怜的裙子开始,事情早就不对劲了! 乔晚晚已然想通了一切。 可即便是这样,她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 她想亲耳听到乔胥安的回答。 如果他否认,或是他愿意向他解释,她一定会相信他! 然而,乔胥安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开口,语气冷漠至极…… 第38章 他只要曲歌的孩子 “你觉得呢?” 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等乔晚晚反应,乔胥安倏然将腿从她手里抽走,动作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乔晚晚下意识去抓,却扑了个空。 她的手还僵在半空中,而面前的人早已离开了她的视线。 乔晚晚恨地攥紧了拳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她出事之前乔胥安还那么疼她! 她不过才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为什么一切就都变了?! “曲歌……” 乔晚晚狠狠将这两个字碾碎在后槽牙! 全都是因为她! 是她趁她昏迷偷走了乔胥安的宠爱! 只有她彻底消失,乔胥安才会回到她身边! …… 翌日。 曲歌出院。 乔胥安亲自接她,把她送回西川樾。 他提前让人打扫了主卧,床品和装饰都换了她喜欢的风格。 可曲歌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开心的神色。 她在沙发上坐下。 这个房间她从前来过无数次,可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切,却那么陌生。 鼻息间隐约闻到一丝淡淡的花果调香水味。 乔胥安平时一向只喜欢木质调。 花果甜味,是乔晚晚身上的味道。 联想到上次容昼白的人在永康路拍到的那些东西…… 曲歌厌恶地皱紧了眉头。 如果不是为了接近乔胥安找出他和乔氏的弱点,她多一秒都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个恶心的房子里! 正想着,她随意搭在一旁的手指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沙发缝里,一条蕾丝蝴蝶结内裤赫然映入眼帘。 曲歌倏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好似眼前的东西沾满了致命的病毒。 “怎么了?” 乔胥安寻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拧紧了眉头。 房间明明是他刚让人打扫过的,他惯用的保洁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且,这东西出现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答案不言而喻。 可现在乔胥安顾不上找乔晚晚的麻烦。 他知道曲歌的性子。 这种情况,她免不了又要跟他吵上一架…… 乔胥安眉心拧得越紧。 他正想着该怎么哄她,却听曲歌主动开口。 “这保洁干活不细致,下次换一个吧。” “好,我马上找人过来重新打扫。” “不用麻烦了,我住客房就行。” 说话时,曲歌已经离开主卧,转身走进客房。 看着她平静的背影,乔胥安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怪异滋味。 她不跟他吵架,他明明应该开心才对。 可为什么现在他却更希望她转过头来跟他大闹一场,哭着让他解释清楚那东西到底是谁留下的…… 胸口又堵又闷,喘不过气。 一团无处发泄的怒火,最终还是落在了乔晚晚头上。 入夜。 曲歌睡着后,乔胥安回了乔家大宅。 他直接冲上二楼,把熟睡中的乔晚晚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乔胥安把白天从沙发缝里找出来的东西一把扔在乔晚晚脸上。 看到他发了这么大的火,乔晚晚猜到这东西一定也被曲歌看到了。 她心下为自己的这些小伎俩得逞而窃喜,表面却装作一脸茫然。 “你凶我干嘛?这东西又不是我的!” “你当我是傻子?” “我哪有……” “西川樾的密码我早就改了,你怎么进去的?” “……” “不说?非要逼我动手?” 乔胥安脸色一沉,作势又要打她。 乔晚晚这些天实在被打怕了。 看他扬手,她吓得马上老老实实全招了。 “就、就是保洁阿姨打扫的时候开门让我进去的……” 乔晚晚去西川樾本来是为了去乔胥安的书房找东西。 上次,她让人绑架曲歌的时候,曲歌曾告诉过她,乔胥安在西川樾的书房里藏了她的照片,上面写满了他对她的心意。 虽然,现在想想,这些话可能都是曲歌为了把她支开才编出来骗她的。 可乔晚晚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小小的希望。 万一曲歌说的是真的呢? 万一,乔胥安真的喜欢她,只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他才一直把对她的感情压在心里…… 单是想到这些,就足够让乔晚晚心跳加速! 所以,她想亲自去求证,去找那本藏着乔胥安的秘密的相册。 可惜…… 今天时间太少,她都还没来得及猜出乔胥安书房的密码,就听保洁阿姨说乔胥安马上要带曲歌回来了。 她那时心里吃味,所以才顺手脱下贴身的衣物藏在主卧的沙发,故意向曲歌挑衅。 “我不过就是想气气她,又没对她怎么样!”乔晚晚理直气壮。 对她来说,这么点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她万万没想到,乔胥安现在竟然为了这种小事就动手打她! 他毫不怜惜地掐着她的脖子,冷声警告她:“以后你不准再进西川樾!” “凭什么……我不明白!曲歌到底哪里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乔晚晚挣扎着,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委屈的哭腔。 “乔胥安,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的……”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有脸跟我说这种话?” 一想到那个孩子,乔胥安心底压抑的怒火几乎烧穿他的胸口。 可乔晚晚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的底线上反复试探。 “不就是个孩子吗?曲歌她可以给你生孩子,难道我就不可以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生很多很多个孩子啊!” “闭嘴!你真让我恶心!” 乔胥安再次扣紧了手指。 强烈的窒息感顿时让乔晚晚再也开不了口。 看着她拼命挣扎的样子,乔胥安忽然一阵恍惚。 在此之前,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明明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女人愿意为他生孩子,可他为什么偏偏就只想要曲歌的孩子? 一想到如果怀上他的孩子的人不是曲歌,而是其他女人…… 乔胥安顿时觉得一阵莫名的恶心。 哪怕那个人是乔晚晚…… 他曾经那么喜欢的乔晚晚…… 不! 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他想要的,只能是曲歌的孩子! …… 两天后。 乔氏和康舟签约的庆功宴。 曲歌从前本来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但这一次她却破天荒地主动提出要陪乔胥安出席。 乔胥安喜出望外。 他本来正准备借这次机会对外宣布他和曲歌婚期,正愁不知该怎么说服曲歌。 为了这场活动,他特意给她定制了礼服,和他身上的西装是情侣款配色。 庆功宴会场宾客如云。 曲歌面带微笑,陪乔胥安周旋各方。 忽然,她听到身后几人闲聊,提起了一个她熟悉的名字。 “听说今天加国的何先生也派了人过来。” “你是说何青?” “是啊,加国还能有哪个何先生!” “那可不得了……何先生这次派人来,看来是有意和乔氏合作?” “谁知道呢。本来以为乔氏现在已经走下坡路了,但要是有了何先生的支持,那恐怕就……” 听这些人说话的意思,似乎都对何青十分忌惮。 曲歌以前从不关心商场这些事,竟不知她那素未谋面的渣爹在加国居然有如此地位。 她甚至怀疑也许只是同名同姓,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否定了。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何先生在江洲城有个私生女!” “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他这次派人过来,一方面是和乔氏接触,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打听那个私生女的下落!” “哎呦,这要是真的,那加国可真要变天了!” 耳边听到的闲言碎语,让曲歌越来越理不清头绪。 就凭一个私生女,就能让加国变天? 这算是什么逻辑? 堆了满肚子的疑问,曲歌本打算等今晚过后再找容昼白好好问个清楚。 可她一抬头,竟看到一身墨蓝色西装的容昼白就站在眼前不远处! 剪裁精致的西装裹住男人宽肩窄腰的线条,打得端正的领带落在他喉结下方。 他头顶射灯投下的光线被突出的眉骨挡住,藏在阴影中的一对墨眸闪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 曲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容昼白。 他身上那强大得足以令周遭空气瞬间凝结的气场,和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痞子简直判若两人。 但,这样的压迫感转瞬即逝。 下一秒,他和她四目相接。 他冷峻的眉眼顿时柔和地舒展开,又挂上了平时那副没正形的模样。 这时,乔胥安也看到了他。 “他来做什么?”他拧眉,带着一抹敌意。 曲歌摇头:“不知道。” 容昼白从来没告诉她,他今晚会来。 难道,他就是刚才那些人说的,何青派来的代表?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身份岂不是马上就会被乔胥安识破?! 曲歌心头一紧。 她正想找个借口过去找容昼白问清楚。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容昼白身边,亲密地挽上了他的手…… 第39章 金金当众出丑,恶行曝光 “怎么是她……” 比容昼白出现在这里更让曲歌意外的是,他身边的女伴竟然是金金! 看到那一头标志性的金发,曲歌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之前帮着乔晚晚作弄她的种种画面犹在眼前,她胳膊上的烟疤时刻提醒着她不能忘记那些不堪的过往。 她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曲歌抬眸试探容昼白的意思。 他远远冲她挤了挤眼,一副“我自有分寸”的表情。 曲歌心里更不安了。 她今天本想趁这机会探一探乔胥安打算怎么化解眼下乔氏集团岌岌可危的局势。 现在容昼白突然跑来横插一脚,又不提前跟她商量。 这不可控的变数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晚宴正式开场。 曲歌来不及再找机会和容昼白当面聊,只能趁乔胥安上台致辞的几分钟赶紧用手机给容昼白发消息。 曲歌:“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容昼白:“我没邀请函,总得找个人带我进来。” 曲歌:“你到底想干嘛?” 容昼白:“也没什么,我这人就是爱凑热闹。” 这男人嘴里没一句有用的。 曲歌越想越不踏实。 她正要再问,却突然听到台上的人提到了她的名字。 “借这个机会,我想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我和我的未婚妻曲歌小姐,将会在下个月举行婚礼!” 乔胥安手握话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全场掌声雷动。 曲歌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她一时错愕,怔在原地。 在此之前,乔胥安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下个月要办婚礼,也没跟她说过他今天会当众宣布这件事情。 虽然她早就知道他一直都打算拿他们之间的婚事来当他和乔晚晚的挡箭牌,可现在猝不及防的这一出,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片刻思忖后,曲歌马上撑起一抹标准的微笑,向周遭的人点头致意。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乔胥安堪堪松了一口气。 他从刚才上台前就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手心里攥满了冷汗。 他原本是打算先私下和曲歌求婚,等她答应再安排婚礼的事。 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孩子没了。 他知道曲歌心里难免埋怨他,他不敢再开口问她是否还愿意嫁给他。 所以,他只能冒险,直接宣布婚讯。 他算准了曲歌心软,肯定不会让他在这种场合难堪。 果然,她还是在意他的。 至少,她没有选择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乔胥安心里暗暗窃喜,一丝压不住的愉悦爬上眉梢。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 曲歌之所以没有拆他的台,根本不是因为她心软。 她此刻顺从地配合他的表演,还有她这些天在他面前的懂事乖巧,都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他而精心准备的温柔毒药! 她不动声色地为他织网,只等最佳时机收网,才能一击致命! 婚讯公布,乔胥安以为之前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造谣自然不攻而破。 一声声“恭喜”听得他心里很是受用,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喜色。 双方集团代表致辞结束,按照流程本该进入项目内容展示环节。 主持人刚要开口,却突然摸了摸耳机,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露出几分惊讶表情。 少顷,主持人重新举起麦克风。 “下面,有请康舟集团董事千金金金小姐,为我们献唱一曲!” 话音未落,在座众人无不面露讶异。 董事千金要在合作庆功宴上表演? 这倒真是难得一见的稀奇事!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金金,却见她自己也是一脸愕然,好似根本不知道会有这回事。 可刚才主持人在耳麦里明明就听到后台场控说,是金金小姐自告奋勇要上台献唱的。 不等金金解释,音响里已经响起背景音乐。 坐在她旁边的容昼白率先鼓掌起哄。 “去吧宝贝,别紧张。” 掌声一响,谁还会在意金金到底是不是“自愿”。 大家都跟着起哄,那些掌声化成一双双无形的大手,将她推向聚光灯中央。 刺眼的灯光让她眼前只剩一片空白,仿佛全世界都在等着看她出丑。 她还在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拿起话筒。 主座上,代表康舟出席的金董事皱着眉头扬声道:“既然要唱就好好唱,别给我丢人!” 金董事一句话,彻底堵死了金金最后的退路。 她只能硬着头皮攥紧话筒,随着伴奏开始唱了起来。 然而,本就五音不全的她,开口第一句就直接紧张到破音。 台下众人哄堂大笑。 金金耳根烧得通红,那些肆无忌惮的笑声变成一根根细密的针,狠狠扎进她的耳膜。 头顶的聚光灯将她的狼狈照得无处遁形,她精心贴了半个小时的假睫毛被眼泪打湿,挂在眼皮上要掉不掉,滑稽极了。 突然,乐声戛然而止。 正当金金以为这场闹剧终于结束时,音响里放出了更令人咋舌的声音—— “都让开!我要在这老太婆脸上画个王八!” “死老太婆,你要怪就怪你女儿曲歌!是她先不要脸勾引乔总,惹上了我最好的闺蜜!” “把油漆全泼上去!给晚晚出出气!” “哟,这不是咱们援交女王吗?发浪都发到亲妈坟头啦?” “老娘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自己攀上乔总就了不起了?!” “把曲歌这副下贱模样好好录下来!我要发给晚晚看,这可是我精心为她准备的回国礼物~” 金金身后的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曲歌那张被人掌掴到红肿的脸。 画面一转,金金手上的烟头狠狠朝着她光滑的手臂烙了下去! “嗞……” 看到这一幕,全场宾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几位女士吓得尖叫,急忙捂着眼睛别过头去,不忍再继续看这残忍的画面。 看到自己曾经的种种暴行被全数公诸于众,金金张大了嘴巴,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 台下,金董事气急败坏地大骂:“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给我关掉!” 金金这才回过神来。 她瞬间如同触电般弹起,踉跄地踩着脚下的高跟鞋扑向屏幕,疯狂地想要挡住屏幕上她那张笑得狰狞的脸。 “不……这不是我!这真的不是我!大家千万不要相信!” 如果说刚才台下的确还有人对这段视频里的东西半信半疑,那现在她惊慌失措的反应反而成了对这一切最好的证明。 众宾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些批判的视线仿佛化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她的身体! 金金两腿瘫软,跌坐在地。 她下意识看向刚才还在柔声细语鼓励她上台的男伴,期待着他能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上台来替她解围。 可那个位置哪还有容昼白的身影…… 空荡荡座位好似也在嘲笑她的愚蠢! 如同被人当头棒喝,她骤然清醒。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金金慌张地扫视人群,在攒动的人头中仓皇地找寻着那个把她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的男人。 终于,她的视线落在后台设备室的门口。 容昼白就站在那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弯着眉眼冲着她笑。 金金发疯般朝他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歇斯底里:“是你干的!都是你干的对不对?!你故意接近我,就是为了今天?!你和曲歌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宝贝,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明白了。你不是让我拿你的手机去后台放伴奏吗?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不小心放出了那些视频……” 容昼白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围观的人群渐渐聚了过来,其中还有不少扛着摄影机的记者。 他们本来只是为了来报道这场枯燥的商业合作。 谁知,今晚竟还能拍到这么精彩的重头戏! “我的手机……” 金金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她刚才上台前把手包留在了座位上,而她的手机就在手包里。 面前这男人,她是几天前才刚认识的。 她被他那副妖孽般的模样骗得神魂颠倒,本以为他只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小白脸,和他消遣几天也不吃亏。 谁料想…… “宝贝,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实在接受不了,我们分手吧!” 不等金金反应,容昼白利落地挣脱了她的手。 他反手将她推向记者的镜头前,然后不着痕迹地转身钻进了人群。 数不清的记者立刻将金金团团包围。 “金小姐!你能解释一下,刚才那段视频里发生的事情吗?” “你真的曾经参与过校园霸凌吗?!” “金小姐,这件事情和乔晚晚小姐有什么关系,你能说明一下吗?!” 乔晚晚…… 听到这个名字,金金顿时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冲着镜头急声大喊:“对……都是乔晚晚!所有的事情都是乔晚晚逼我做的!不是我自愿的!” “你们别来找我,你们去找乔晚晚啊!她才是罪魁祸首!是她让我去教训曲歌的!” “那老太婆也是她撞死的!跟我没关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40章 孩子已经不在了 金金的话顿时让全场炸开了锅。 先前,引发全网热议的“乔氏集团千金自曝杀人”事件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 虽然乔氏官方账号已经澄清过那段视频是ai合成,但这种拙劣的话术本就不足以说服所有人。 而今,金金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在摄像机镜头下再次提起乔晚晚撞死曲顺芝的事。 这无疑是当众打了乔氏集团的脸。 从刚才看见屏幕上放出那些视频开始,乔胥安的脸色就一直阴沉难看。 此刻,他眼底更是翻涌着阴鸷的寒意。 他拧眉盯着曲歌,压着怒火沉声问:“今晚的事,是你安排的?” “我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视频里,曲歌被金金等人肆意欺凌羞辱。 连不认识的陌生人看了这些都会为她皱眉,偏偏乔胥安冷心冷肺,永远只在意他自己的利益。 曲歌心下冷嘲,面上却不露痕迹。 她酝酿了几滴眼泪,楚楚可怜:“你既然都不相信我,又何必非要把我留在身边?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还有机会修补那些过去,可现在看来……”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了。” 看到曲歌的眼泪,乔胥安心头一软。 她以前从来不会主动向他示弱,即便真的被他误会了,也从不开口解释。 她那样要强的性子,若不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绝对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掉眼泪…… 曲歌的眼泪瞬间浇灭了乔胥安胸口积压的怒火。 看着她通红的双眼,他实在不忍心再逼问她。 会场乱成一团。 趁被那些烦人的记者包围前,乔胥安拉着曲歌在一众保镖的掩护下迅速离开大厅。 休息室内。 康舟的金董事一脸焦急地走来走去。 见了乔胥安,他连忙迎上前,满脸堆笑地解释:“乔总……哦不!乔董事长,今晚我女儿的事肯定是被人设计了!她说那些话也是因为被网上的视频误导了!乔小姐她、她怎么可能杀人呢!” “金董,事已至此,说点有用的吧?” 乔胥安冷声打断对方,眸中一抹凌厉。 金董顿时会意:“是、是,我明白!我这就出去跟媒体解释!” 事情闹得这么大,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 既然那些话都是从金金嘴里说出去的,那这件事理应由金董事负责。 谁让他管教不好自己的女儿。 乔胥安将金董事推出去挡刀。 但,外面那些记者想要的当然不止是这样。 好在今晚乔晚晚没来。 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乔胥安正想着,白川的电话就来了。 “董事长,出事了!晚晚小姐在门口被记者围住了!” …… 乔晚晚是瞒着乔胥安偷偷来的。 一刻钟前,她在朋友圈看到了乔胥安宣布婚讯的视频。 她在家里越想越不甘心。 明明乔氏和康舟的合作是她喝了那么多酒才辛苦谈下来的! 为了这份合同,她还差点被刘勇那个变态轻薄! 可凭什么乔胥安在庆功宴上带的人却是曲歌?! 不仅如此,他还打算跟她结婚?! 乔晚晚气得原地爆炸,根本顾不上其他,只想来找乔胥安当面问个清楚。 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为什么还是选择了那个根本配不上他的贱人?! 她气冲冲地赶来。 刚一下车,就被大波蹲守在门口的媒体团团围住。 今天这场庆功宴,本来只请了五六家媒体。 可刚才的事情一闹,饭店楼下很快就堆满了闻讯而来的记者。 这些人就好像潜伏在深海的鲨鱼,只要闻到一点血腥味,他们马上就会一拥而上。 “乔小姐!请问你对金小姐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乔小姐!你真的曾经多次指使他人对曲歌小姐恶意霸凌吗?!” “乔董事长刚才宣布了他和曲小姐的婚讯,对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呢?” “乔小姐,网传你和乔董事长之间有超越了兄妹之情的不伦关系,这是真的吗?!” “乔小姐,曲小姐的母亲真的是被你害死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记者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乔晚晚根本还没弄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就被面前的一堆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让人霸凌她了?!” “我没有杀人!你们别乱说话!小心我让我家律师告你们诽谤!” “都让开!别缠着我!你们烦不烦啊?!” 乔晚晚是自己偷跑出来的,一个保镖都没带。 现在被这些记者纠缠,她根本脱不了身。 她拼命推开面前那些讨厌的苍蝇,可很快又会有更多的苍蝇围上来。 她艰难地拨开人群,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却又因为没有邀请函,被饭店经理拒绝入内。 “你眼睛瞎了吗?你不认识我是谁吗?!居然敢拦我的路!” 乔晚晚气急败坏,瞪着一双圆杏眼大骂饭店经理。 这一幕,当然也被周围的镜头清楚地拍了下来。 她这些年努力在社交平台立起来的软萌人设瞬间崩塌。 那些隔着屏幕看到直播的网友们纷纷开始骂她。 “她怎么脾气这么臭?有两个臭钱就可以随便为难打工人吗?” “我的天!她骂人的样子跟上次视频里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那段视频真的是ai吗?” “之前不是说她受伤变成植物人了吗?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的,一拳能打十个我……” “还是好好查查乔氏集团吧!她爸不是刚因为贪污受贿进去了吗?我看她全家都不怎么清白!” 看到评论风向越跑越偏,乔胥安愁眉不展。 他今天本想借着宣布婚讯缓和此前的舆论压力,谁成想现在却适得其反! 楼下的动静越闹越大。 眼下形势,无异于刃悬于颈。 乔胥安别无选择,只能亲自下楼处理。 五分钟后,他和曲歌两人十指紧扣出现在媒体的镜头前。 看到他们,那些围攻乔晚晚的记者终于调转枪头。 乔胥安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径直走向乔晚晚。 然而,在他身后,记者们早已将摄像机对准了曲歌手臂上的烟疤。 曲歌现在一个字都不用说。 那些痕迹就是对记者们最好的回答。 虽然曲歌之前也开直播展示过身上的伤痕,但现在的网友显然更喜欢从别人的口中听故事。 当她自己说自己是受害者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骂她搞噱头博眼球。 而现在,她成为了别人镜头下的受害者,才终于隔着一个个冰冷的镜头看到了无数悲悯的目光! 曲歌“乖巧”地跟着乔胥安。 触到乔晚晚眼里滚烫的愤怒时,她知道现在正是展示自己演技的最好时机。 此刻的乔晚晚已经悬在崩溃的边缘。 只要稍微给她一点刺激,她随时可能彻底失控! 算准时机,曲歌假装脚下一滑,整个人无力地跌进乔胥安怀里。 “胥安,我肚子好痛……”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刚好足够落在每个记者耳中。 那些记者们顿时眼前一亮。 之前,曲歌怀孕的事被乔胥安公开,闹得人尽皆知。 但现在还没有任何一家媒体知道她已经流产。 对于这些记者来说,她肚子里此刻还怀着乔氏集团的下一位继承人。 那些镜头立刻对准她平坦的小腹。 “曲小姐,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这种情况平时常见吗?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吗?!” “乔董事长,您今天仓促宣布婚讯,是因为曲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吗?如果她没有怀孕,你还会对她负责吗?!” 不出所料,曲歌肚子里早已不存在的“孩子”立马成为了媒体最关注的话题。 而这件事,无疑是现在乔晚晚最不想让人提起的。 她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想要阻止曲歌说出真相。 但,曲歌抢声在前:“不是的,大家不要误会。胥安选择和我结婚,跟我怀孕没有关系。而且……我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话音未落,曲歌泪红了眼。 她抬起头,怨恨地盯着乔晚晚,恨不得扑上去将她生吞活剥。 她这些细微的表情当然逃不过记者的镜头。 聪明的记者很快就猜到:“曲小姐!你是说你现在已经流产了吗?这件事情,和乔小姐有关系吗?” “抱歉,这件事……无可奉告。” 曲歌当然不会傻到什么都直接说。 只有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才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她迅速低下头,指尖抹过发红的眼尾,然后又将脸埋进乔胥安怀里,不让那些记者再拍。 耳边吵吵嚷嚷的记者们一口一个“孩子”,早就已经将乔胥安心里压抑的愤怒激发到了最极点。 爆发的怒火烧毁他的理智。 他忍无可忍,怒吼道:“说够了吗?全都给我滚开!” 一时间,周遭瞬间鸦雀无声。 只剩曲歌抽泣的哭声断断续续落在众人耳中。 没有什么比这更生动的节目效果了。 乔晚晚的罪行昭然若揭。 不怕事的记者再次将摄像头对准她:“乔小姐!曲小姐流产真的和你有关吗?!” “当、当然没有!” 冷汗晕花了乔晚晚脸上精致的妆。 她极力否认,声音却带着不可控制的颤抖。 她惶恐地看向乔胥安,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可她看到的,却是他对她毫不掩饰的厌恶。 乔晚晚彻底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够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曲歌,你别再装了!” 第41章 乔胥安愧疚自责 “你这死绿茶!你孩子都没了还在这儿装什么肚子疼?!” “你们都不要相信她!她流产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就是她自己活该!” “她到处勾引男人,怀的都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还想骗我哥娶她!” “不要脸的贱人!你离我哥远点!” 乔晚晚大叫着扑过去,想把曲歌从乔胥安怀里拉开。 可她还没能碰到她,就生生挨了乔胥安一巴掌。 “你给我清醒点!” 乔胥安开口如同淬了冰。 那双素来沉稳的眸此刻阴鸷骇人,爬满了猩红血丝,像一头暴怒的野兽随时准备撕碎爪下的猎物。 乔晚晚精心打理的花苞盘发被那一巴掌打散,从前精致优雅的乔家小公主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妇。 触到乔胥安眼里凌厉,她满肚子的委屈再也不敢说出口,都变成了怎么也掉不完的眼泪。 记者们的摄像机毫不留情地怼在她脸上,拍下她每一个狼狈的表情。 直到乔胥安怒声打断这场闹剧—— “我妹妹上次受伤后受了刺激,现在精神不太正常,让各位见笑了。今天的事情,还请各位笔下留情!” 说话时,乔胥安给白川递了个眼色。 白川立刻带人破开人群,将乔晚晚架上了车。 乔胥安拧眉。 他现在对乔晚晚那个草包越来越没耐心了。 再让她胡说八道下去,乔氏集团就真活不过明天了。 记者们还没走。 做戏要做全套。 曲歌继续偎在乔胥安怀里痛苦地捂着小腹哼哼唧唧:“胥安,拜托带我去医院……我真的觉得很不舒服。” “再坚持一下,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镜头前,乔胥安对曲歌极尽温柔。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另一辆车。 就在两人上车的前一秒。 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乔董事长,请等等。”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说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 曲歌从没见过这个人。 但,乔胥安待他却是有礼有节。 “古斯先生,今天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没关系。我很荣幸,今晚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出好戏。” 被叫做古斯的外国男人虽然中文一般,可话里却没少阴阳怪气。 他没给乔胥安解释的机会,直接冷声道:“没想到乔董事长家事这么复杂。我想,我现在必须先把我今晚看到的一切如实汇报给何先生。至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是否还能顺利开展,等何先生回复后,我会再和您联系。” 原来,这个古斯就是何青派来的人。 在乔胥安面前,他态度傲慢、句句拿腔拿调。 不难看出,这一次的合作应该是乔氏低头向何青求来的机会。 但现在,却被今晚这场荒唐的闹剧搅了局…… 车上。 乔胥安始终阴沉着一张脸。 丢了古斯这边的合作机会,这对他的接下来的布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他一心想着该如何挽回局面,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旁边的人。 看他对她全不在意,曲歌也懒得再白费力气装病。 她刚坐直了身子,乔胥安就冷冰冰地问:“肚子不疼了?” “好点了。” “是不疼了,还是不装了?” 乔胥安淡淡一眼,仿佛早就把她那些小心思看透了。 曲歌也不意外。 眼前这人,可是曾经在她身边演了整整三年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在他这样的影帝面前,她这点拙劣的演技确实不值一提。 可既然开了场,戏总得演完。 曲歌垂眸避开他的视线,话音带着几分自嘲:“是啊,全都是我装的。肚子痛是我装的,孩子没了也是我装的。” 乔胥安的软肋早就摆在明面上。 一提孩子,他瞬间就哑了火。 车窗上模糊的影子映出女人眼底的黯淡,乔胥安刚才还压在胸口的愠怒完全被愧疚所取代。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皱眉催促司机加速赶往医院。 曲歌一言不发,如同一个木偶娃娃任他牵着走。 值班的正好是上次负责她的主治医师。 医生一提鼻子就闻到两人身上的酒味,顿时皱眉严肃道:“曲小姐,那天出院的时候我不是嘱咐过您吗?您现在的状况,一定要避免生冷刺激的食物,尤其要忌烟酒!” “我只是喝了一杯香槟……” “香槟也是酒啊!还是冰镇过的?” “嗯。” “曲小姐啊!您说您这……怎么能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呢?!” 医生急得直叹气,忍不住训了曲歌几句。 曲歌默默低着头听,不解释也不反驳。 两人的对话字字句句往乔胥安心里扎,似钝刀割肉。 他这才想起晚宴上,是他顺手从服务生端来的托盘里接过一杯香槟递给了她! 当时,他顾着应酬,被人分了神,一时没想起她不能喝酒。 偏偏她听话得教人心疼,不敢打断他们,一直微笑着陪他举杯…… 越来越浓的愧疚感漫上来,几乎淹没乔胥安的胸口,令他窒息。 想到刚才,他还怀疑她在装病,他恨不得扬手给自己两巴掌! …… 回到西川樾。 一下车,乔胥安便不由分说将曲歌抱起。 他无视她的皱眉抗议,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他抱着她往电梯走,她偎在他肩上,抬眸就能看到他眼底深凝的心疼和自责。 曲歌在心里冷笑。 她猜他一定想起了晚宴上他给她的那杯香槟。 但他不会知道,那杯酒她一口都没喝。 她才没那么蠢,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折腾自己的身子。 她只不过是当着他的面抿了一口酒含在嘴里,趁他转身的片刻再不着痕迹地吐掉。 做做场面功夫罢了。 她自己都没想到,这口酒后来还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上楼。 乔胥安亲自冲好药端到客卧。 曲歌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坐在她房间里。 她没来得及吹干的发梢还在滴水,湿漉漉的黑发散在肩头,像一匹质地上乘的绸缎。 一颗水珠顺着她的颈线滑落,瞬间抓住了乔胥安的注意力。 他的视线随着水珠没入浴袍之下,顿觉身体一阵燥热。 触到他眼里的异样,曲歌厌恶地皱眉。 还没等她想到该怎么赶他出去,眼前的男人就先一步站了起来。 “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别着凉了。” 乔胥安快步进浴室拿来吹风机。 从前她留宿在他这里的时候,帮她吹头发已经成为他们之间不需要主动开口的默契。 他站在她身后,吹风机的噪音掩饰了他略微不匀的呼吸。 鼻息间香甜的洗发水味让他脑海中倏然浮现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喉头滚动,手指仿佛不受控制般,停在她柔软的耳垂上舍不得挪走。 曲歌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 她清楚地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开始躁动不安。 她立刻从床上弹起,往后躲了好几步。 她竭力压制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尽可能冷静地提醒他。 “现在不可以!” 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乔胥安顿时清醒过来。 尚未完全平息的欲望让他不由得开始埋怨自己。 等不及帮她吹干头发,他放下吹风机匆匆转身。 “你好好休息,我回公司一趟。” 几乎是落荒而逃。 哪怕再多待一秒,乔胥安都怕自己会掌控不了内心那头名为冲动的野兽! …… “解气吗?” 乔胥安前脚刚走,容昼白的消息就发来了。 说来奇怪。 曲歌和乔胥安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收到过他的消息。 他好像在她身上装了实时监控,所以才能知道她什么时候方便用手机。 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曲歌犹豫片刻才回。 “你怎么做到的?” 接近金金,从她手机里找到那些视频,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今晚的庆功宴上放出来…… 要知道,乔氏集团的安保部可不是吃素的。 曲歌真的很好奇,容昼白到底是怎么溜进后台设备室,在乔胥安眼皮底下搞出这么荒诞的一场闹剧? “山人自有妙计。” 容昼白果然还是那样,什么都不会解释。 曲歌心里惴惴不安:“他迟早会查到是你。” “他只会查到我想让他查到的。” 这句话,容昼白上次也说过。 他向来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曲歌越来越好奇他身上的秘密了。 但,他不肯说,她也拿他没办法。 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对了,帮我个忙。” “你这么神通广大,还需要我帮忙?”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说吧,要我做什么?” “帮我找一份文件。” 容昼白发来一张模糊的照片,隐约能看到上面写着“项目书”的字样。 他要她找的,是乔氏集团和何青合作的项目书。 曲歌蹙眉,觉得奇怪。 容昼白自己就是何青身边的人,可他现在却要通过她的手来找这份文件。 而且,今晚他出现在庆功晚宴上,何青派来的那个外国人古斯却没有认出他。 曲歌不禁开始怀疑容昼白的身份。 他真的是何青的人吗? 如果不是,那他处心积虑接近她,帮她做了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曲歌心下踌躇不安。 容昼白却像是隔着屏幕读懂了她的心思。 “帮了我,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好。” 这回,曲歌没有犹豫太久。 虽然她不知道容昼白到底想做什么,但她可以确定,他和她有着同样的目标。 从容昼白出现的那天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针对乔家和乔氏集团。 在这一点上,他们始终站在同一阵营。 这就足够了。 只要他能帮她报仇,曲歌什么都可以答应。 至于其他,和她无关。 不过…… 尽管她现在每天都跟在乔胥安身边,但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他的手机和电脑。 乔胥安这个人戒备心太强,无论对谁都防着三分。 他重要的东西都藏在那间永远上锁的书房。 她跟了他三年,也只有上次他碰巧忘了锁门,她才进去过那么一回。 一时犯愁,曲歌随手发消息问容昼白:“你能不能帮我弄到他书房的密码?” 本来只是病急乱投医,并没抱着多大的希望。 谁知,容昼白竟然秒回。 “0” “试试这个。” 第42章 用乔晚晚发泄 离开西川樾,乔胥安并没去公司,而是回了乔家大宅。 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乔晚晚又哭又闹的动静。 “那个贱人她凭什么?她哪里比我好啊?!” “谁说我精神有问题!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哥!我要见我爸妈!” “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谁给你们的胆子?!” 乔胥安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 每次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他实在是听腻了。 他开门进屋。 见了他,乔晚晚瞬间安静下来。 她立刻把举在半空中的花瓶放下,怯生生地喊他:“哥,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要见我吗?” 乔胥安不紧不慢地换了鞋走进正厅,越过满地狼藉。 他站在乔晚晚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仿佛在观察一只猎物。 “闹什么?还嫌今晚不够丢人?” “我……” 乔晚晚满肚子委屈,却一句都不敢说出口。 她知道她今晚在媒体面前失态,说了不该说的话,乔胥安肯定在生她的气。 她本想去找他解释,可管家却带人拦着她,说什么都不让她出门,还说是乔胥安的命令。 从小到大,她在这个家里哪受过这种待遇! 她只是实在气不过,才砸了几样东西。 看到乔胥安脸色阴沉,乔晚晚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瞬间变成了一只被人掐住了后颈的猫。 她收敛起脾气,乖乖向人低头认错:“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自己跑去会场。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啊!康舟的合同明明是我谈下来的!可今天的庆功宴你为什么只带曲歌,不带我去……” 乔晚晚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乔胥安眸中戾色更深了。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从前他对乔晚晚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无论她怎么闹腾他都会好好哄着她。 可现在…… 光是听到她这尖细的声音,都让他觉得烦透了。 耳边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他脑子里只剩曲歌今晚靠在他怀里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挥之不去! 仅仅只是想着她,都让他难以冷静。 身体里躁动不安的那把火终究还是烧毁了他的理智。 他倏地攥起乔晚晚的手,不顾她倒抽冷气的痛呼,粗暴地将人拽上二楼房间。 门砰的一声被锁上。 乔晚晚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哥,你怎么了……” 她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惹怒了他。 面前的男人分明还是从前的模样,可性格脾气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借着昏黄的灯光,乔晚晚根本看不清乔胥安那张森冷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她又惊又怕,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这无意识的一个小动作,却将乔胥安心底最后一丝清醒的克制烧成了灰烬。 下一秒,他伸手一把捉过乔晚晚,宽大的手掌扣着她的左肩硬生生往下压,巨大的力道让她不堪重负,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哥……你、你要做什么?!” 乔晚晚惊恐地瞪大双眼,抬头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 听到她的声音,乔胥安眉间愠色更浓。 “别出声!”他厉声喝道。 乔晚晚吓得浑身颤抖。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人扣着脸颊强行掰开了牙关。 直到此刻,乔晚晚才终于明白乔胥安究竟要对她做什么。 她抗拒地摇头,却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乖一点,别惹我生气。” 乔胥安今晚喝了不少酒。 如果不是因为酒精作用,他绝不会放任自己做出这种荒唐事。 结束后,他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将自己洗干净。 没有半点满足感。 只有挥之不去的恶心。 一门之隔。 乔晚晚如同一只破破烂烂的玩具娃娃,被人随意扔在地上。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可她却不敢哭出半点声音。 一旦她出声,就会惹怒他。 她实在害怕,只能一直咬着手指忍耐。 被咬破的手指阵阵作痛。 可她似乎已经麻木,感觉不到了。 比起手指的疼,胸腔里撕心裂肺的绞痛更让她喘不过气。 她怎么也忘不了刚才他在她身上释放的那一刻,他口中一遍遍地喊着—— “小歌……” “真乖……” …… 与此同时,西川樾。 “嘀——” 曲歌推开了书房的门。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容昼白给她的密码,竟然是正确的! 来不及多想,她径直走向书桌。 打开电脑。 她要找的那份文件,正静静躺在桌面上! 不费吹灰之力。 曲歌自己都开始,这件事情是不是简单得有点太诡异了。 她迅速将文件发给容昼白,谨慎嘱咐道:“小心有诈。” “放心,我有分寸。”容昼白秒回。 事情办完,曲歌顺手翻了翻乔胥安电脑里其他的东西。 她将大部分文件都传到自己的手机里,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些,她仔细地抹掉了所有痕迹。 准备离开时,她的脚步再次停在了书架前。 那本相册,仍放在书架最上层。 只不过,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好像已经很久没人翻动过了。 曲歌皱着眉,一页页用手机拍下那些令她恶心的字句…… …… 隔天。 曲歌到医院看望黎思琦。 这段时间,秦恕之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趁曲歌来的这会儿,他正好可以回去换身衣服。 他一走,病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各种医疗仪器的嘀嘀声。 曲歌坐在床边,翻看手机。 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早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舆论扭转。 乔晚晚的账号下全是不堪入目的谩骂。 要求重新调查曲顺芝案的呼声越来越大。 曲歌把那些评论一条条念给黎思琦听。 念着念着,她声音里就多了几分哽咽。 “四七,你快点起来吧。” “再这么躺下去,四肢都要退化了。” “你那么在意自己的身材。再不起来健身,马甲线就保不住了……” 安静的病房里,曲歌再也忍不住,趴在黎思琦身边大哭了一场…… 半小时后,秦恕之回到医院。 曲歌早已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没等她的客套话说出口,就听秦恕之问:“乔胥安和你一起来的?” “没有,我自己过来的。” 乔胥安昨晚离开西川樾后就再没回去过,只是早上发了条消息,说晚上会陪她吃饭。 曲歌不知道秦恕之为什么这么问。 她刚想开口,又被人抢先:“我刚才看到他了。” “他在医院?” “嗯,和乔敬仁一起。” “乔敬仁?” 曲歌上次听到乔敬仁的消息,还是他被抓进警局的那次。 她以为乔敬仁一直都警局接受调查。 不曾想,他居然已经被放出来了? 秦恕之狭着眼打量她,见她似乎的确不知情,才告诉她:“他们刚才在楼下花园。” “知道了,谢谢。” 曲歌快步下楼。 她必须弄清楚,乔家父子俩究竟是真的反目成仇,还是一直都在演戏给外人看。 花园里。 乔敬仁坐在轮椅上,任由乔胥安推着他往前走。 他的模样很奇怪,半边脸总是没规律地抽动,整个身体看起来十分僵硬,像一截枯死的老树干。 曲歌蹑手蹑脚地靠近。 只听到乔胥安语气平和地说:“放心,你女儿很好,我会好好照顾她。” 说话时,他掏出手机,给乔敬仁看了些什么。 下一秒,乔敬仁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恶狠狠地瞪着乔胥安,似乎想要抬手打他,可那条胳膊却怎么也举不起来,只能滑稽地抽搐。 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乔胥安不但没有半点关心,反而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这么紧张干什么?她这不是没事吗?” “我已经把刘勇送进监狱了,你应该好好谢谢我救了你女儿才对。” “你是不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对,我承认,可那又怎么样?” “乔敬仁,你从前差点把我打死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今天的报应吗?” 乔敬仁怒红了双眼,恨不得用眼神化作锋利的刀,一刀刀剜下乔胥安身上的肉。 可他做不到。 他现在连骂他都张不开口,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像台断了信号的老旧收音机。 看到这一幕,曲歌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她一时分神,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落叶。 咔嚓一声。 清晰地落进了乔胥安耳中…… 第43章 乔晚晚下跪 “小歌,过来。” 乔胥安没有回头,直接叫出了曲歌的名字。 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早就知道她会来。 被人发现了,曲歌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 她沉了口气,走过去,开门见山。 “你爸他这是怎么了?” “中风。” 乔敬仁被警员带走的第三天,乔胥安带着律师去警局见了他。 短短十分钟的会面后,那个曾经在江洲城只手遮天的首富乔敬仁,就因中风瘫痪,变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只能任人摆布的模样。 没人会知道,那十分钟里乔胥安究竟对乔敬仁说了些什么…… 看到曲歌,乔敬仁反应更激动了。 他好像想跟她说什么,但他根本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他颤抖的手突然向曲歌伸过来,吓得她往后退了退。 乔胥安上前,揽住她的腰,轻声安慰:“别害怕,他现在不可能再伤害你了。” 再? 曲歌皱眉。 她和乔敬仁唯一一次见面,就是那天他到曲家找乔胥安。 当时他虽然态度不好,但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乔胥安这句话,实在让曲歌不解。 她并不知道,在不久之前,乔敬仁曾对她动过杀心。 她在网上兴风作浪,和秦恕之联手闹得乔氏集团损失过百亿。 那件事,无疑踩到了乔敬仁的底线。 乔敬仁铁腕手段,眼睛一向揉不得沙子。 他想让曲歌闭嘴,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若不是乔胥安阻拦,曲歌恐怕早就遭遇不测了。 是乔胥安提出要和曲歌结婚,借公开婚讯一事以退为进,掩盖网上那些丑闻,才说服了乔敬仁。 乔敬仁答应给他三天时间解决这件事,否则他就亲自出手。 可乔敬仁怎么也不会想到…… 三天后,他已然被乔胥安从乔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并且还因贪污受贿的罪名被关进了警局。 所有想要伤害曲歌的人,乔胥安一个都不会放过。 乔敬仁也好。 柳媛也罢。 敢动他的人,他们的下场只能是死! 看着乔敬仁如今的模样,曲歌心里五味杂陈。 她莫名感到恐惧。 她撞破了乔胥安的秘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 “我是来接你的,顺便过来看看他。” 乔胥安开口,打断曲歌的思绪。 曲歌怔了怔:“接我?” “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吗?” 乔胥安话音温柔,一改先前对待乔敬仁的阴冷。 曲歌不寒而栗。 她没有告诉乔胥安她今天来了医院,可他却清楚地知道她的行踪。 一向人来人往的医院花园,此刻除了他们之外,再无旁人。 乔胥安早就让人清了场。 他的人就守在周围。 她之所以能进来,也是因为他的默许。 这种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的感觉,曲歌实在是受够了。 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侧身避开乔胥安放在她腰上的手。 “乔晚晚知道他在这儿吗?”她问他。 “她还不知道。”他反问她,“你想让她知道吗?” 如果乔晚晚得知最疼爱她的父母如今被她最信任的“哥哥”害成了这样,她会作何反应? 曲歌真想亲眼看看她崩溃的模样。 乔胥安那对漆黑的眸深不见底,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心底最邪恶的阴暗面。 “只要你想,我现在就让人带她过来。” 乔胥安说到做到。 一通电话。 乔晚晚就被人从乔家大宅送了过来。 听到管家说要带她来见乔敬仁时,乔晚晚欣喜若狂。 她在车上开心了一路。 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心心念念牵挂着的爸爸,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爸!你、你这是怎么了?!” 乔晚晚扑到乔敬仁面前,瞬间泪流满面。 见了女儿,乔敬仁眉眼间露出一丝惊喜,但很快便被恐惧所取代。 他急得眉头拧成一团,不停发出听不清含义的“唔唔”声,像是在催促乔晚晚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可乔晚晚不明白。 就算她明白,现在的她也无处可逃。 她焦急地抓着乔胥安的手:“哥,爸爸他这是怎么了?新闻上不是说他被警员抓走了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别担心,他只是中风瘫痪,死不了。” 乔胥安冷漠地回答,语气如同淬了冰。 乔晚晚愣在原地,错愕地瞪着眼。 她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是从乔胥安口中说出来的。 他从前明明是最尊敬乔敬仁的。 有时她闹情绪对乔敬仁发脾气,乔胥安都会马上板着脸训她没大没小。 可现在,乔敬仁成了这样。 他却只有一句不咸不淡的“死不了”?! 乔晚晚心急如焚,扯着乔胥安的衣领大吼大叫:“什么叫‘死不了’?你跟我说清楚!爸爸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爸爸他身体一直很好的!是谁害了他?!你说啊!” 乔晚晚尖细的声音刺得曲歌耳膜生疼。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真蠢,还是只想自欺欺人。 她要的答案,早就摆在她面前了。 她再怎么问,也不会有人能给她第二种回答。 乔晚晚的尖叫声渐渐变成含糊不清的哭喊。 她的眼泪打湿了乔胥安的衬衫,顿时惹人拧起了眉头。 他厌恶地推开她。 乔晚晚不受力,一屁股摔在地上。 见状,坐在轮椅上的乔敬仁急得发疯。 他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声干涩骇人的嘶吼,挣扎着想要扑向乔胥安。 可他现在再也站不起来了。 半边身子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不受控制,一动就歪倒下来,连人带轮椅栽倒在水泥地上。 被绊倒的轮椅砸在乔敬仁身上,痛得他一声闷哼。 看到他受伤,乔晚晚顾不得疼,踉跄着爬起来去扶他。 可她瘦弱的胳膊根本抬不动一个完全瘫痪的成年男人,就算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是徒劳。 她一边扯着乔敬仁的肩膀往上拽,一边哭着求乔胥安:“哥,你快过来帮帮我,把爸爸扶起来啊!爸爸他受伤了!这轮椅太重了,我抬不动……” 乔晚晚泪眼汪汪,一遍遍哀求着。 可乔胥安始终无动于衷。 他站在原地,抱着手看着眼前这对无助的父女,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曲歌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她本以为,看到乔家自食恶果,遭了报应,她心里应该是痛快的。 可现在,她不但一点都不觉得解气,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乔胥安对待乔家父女的冷漠,让她感到害怕极了。 她现在才意识到,她一直以来面对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 离开医院,曲歌一直对乔胥安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打从心底里抗拒他。 哪怕只是表面的迎合,她都已经做不到了。 乔胥安习惯了她的冷漠。 他带她去吃她以前最喜欢的那家餐厅,不停给她夹她爱吃的菜,却还是换不来她一个笑脸。 他有些不耐烦了。 正好,白川打来电话,说公司有急事。 上次晚宴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这几天乔胥安忙着应付舆论压力,被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缠得焦头烂额。 他再没心思哄她,拧了拧眉头:“你自己吃吧,我回公司。” “好。” 曲歌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走了,她正好落得清净。 没什么胃口。 随便对付了几口,曲歌便回了西川樾。 电梯门一开,她顿时被吓了一跳。 乔晚晚披头散发地蹲在门口,像极了电影里来索命的鬼。 听到电梯声,她抬起头,脸上挂着还没擦干净的泪渍。 “曲歌……” 她开口,声音因哭了太久而嘶哑。 曲歌警惕地皱眉,不敢往前。 “你想干什么?” “我……” 乔晚晚犹豫片刻,支支吾吾:“你能不能让乔胥安放过我爸妈?我、我知道我得罪过你,你要是有什么怨气就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爸妈好吗?我求你了!” “我?” 曲歌忍不住好笑。 搞了半天,乔晚晚居然觉得乔胥安会对他爸妈下手,都是因为她在背后挑拨。 她倒是想。 可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想你可能找错人了。”她冷声道,“你真想求的话,也应该去求乔胥安,而不是求我。” “可如果不是你,乔胥安怎么可能会那样对我爸妈?!他可是他们的儿子!他一直最敬重他们的!都是因为你……自从你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乔晚晚哭着埋怨,把所有事情都归咎于曲歌。 事到如今,她还是看不清乔胥安的真面目。 蠢得可笑。 曲歌冷笑:“你们家落到今天的下场,都是报应,怪不了任何人。我从来没让乔胥安做过什么,你太高估我了。” “不可能!一定是你!”乔晚晚急声打断曲歌,“乔胥安被你骗得五迷三道,你说什么他都听!他早就疯了!他根本就不是我哥哥了!”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现在我帮不了你,也不可能会帮你。” 曲歌懒得和乔晚晚多费口舌。 她转身想下楼,可乔晚晚突然冲过来,生生用自己的手掌挡住了将要合上的电梯门。 细嫩的皮肤被夹得通红,她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 扑通一声。 她竟然直直跪倒在曲歌面前! 第44章 乔晚晚看到照片 “曲歌,算我求你!” “医生说我爸他情况很不好,可乔胥安根本不让他接受治疗!再这么下去,我爸他会死的!” “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你让乔胥安救救我爸!” “只要你帮我,不管你想让我怎么样都行!”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去坐牢吗?我答应你!只要你救了我爸,我马上就去自首!去坐牢!” 乔晚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话断断续续,含糊不清。 看着她这样跪在自己面前,曲歌一时茫然。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乔晚晚下跪忏悔的样子。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眉头紧皱,心里莫名发闷。 他们乔家的人果然个个都一样。 自私自利,永远只在乎自己。 只有当他们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的时候,他们才知道着急。 这样的道歉和忏悔,根本就不是曲歌想要的。 “我说过了,我救不了你爸,我救不了任何人。你这些话,与其跟我说,不如直接去和乔胥安说。” “我当然求过他,可他根本不听我的!他变了……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对我爸妈!曲歌,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你不明白?”曲歌又笑了,“你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你知道乔胥安有多在乎他的孩子吗?可你呢?乔晚晚,是你亲手杀了他的孩子!” 乔晚晚害死了曲歌肚子里的孩子,毁掉了乔胥安最重视的珍宝,所以才会被乔胥安厌恶至此。 她到现在还不明白。 只能怪她太蠢,太不了解乔胥安。 听到曲歌这些话,乔晚晚僵在原地,如梦初醒。 不等她反应,曲歌拿出手机。 她把昨天在乔胥安书房拍下的东西翻出来,递到乔晚晚面前。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乔胥安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如果真的想救你爸,根本用不着来找我,直接去找他更有用。” “他那么在乎你,只要你肯认错,他会回心转意的。” 旧照片背后的字字句句,写尽了乔胥安曾经对乔晚晚的满腔爱意。 乔晚晚激动地抢过曲歌的手机,仔仔细细翻看着那些照片。 那双绝望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亮。 “这些……真的是他写的?” “不然呢?你不会认不出他的字迹吧?” 乔晚晚当然认得乔胥安的字迹。 她只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从小到大一直藏在心里的男人,竟然对她有着同样的感情! 乔晚晚喜上眉梢,激动得说话都有些颤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一直都恨我吗,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 乔晚晚的愚蠢实在超出了曲歌的想象。 她居然认为她这么做是在帮她? 上次庆功宴那场闹剧一出,关于乔家兄妹之间不伦之恋的谣言,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曲歌现在让乔晚晚看这些,鼓励她主动去找乔胥安,不过是为了给这场大火添一把柴。 按照乔晚晚的性子,她迟早会把这些事闹得人尽皆知。 到那时,再高明的障眼法也掩盖不了这段豪门丑闻! 曲歌心下冷嘲。 “你就当我是同情你吧。” …… 深夜。 乔胥安刚开完紧急会议,准备回西川樾。 掏出手机,屏幕上堆满了乔晚晚发来的消息和未接电话。 “哥,你今晚会回家吗?” “你回来好不好?我有话和你说。”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求你接我电话好吗……” 翻不完的消息让乔胥安眉间多了一抹厌烦。 但坐上车,他还是对司机说:“回大宅。” 他倒想看看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蠢货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车很快停在乔家大宅门口。 乔胥安进门,屋里昏昏暗暗,一盏灯都没开,却点满了香薰蜡烛。 听到开门声,乔晚晚惊喜地从二楼跑下来。 “你回来啦!”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 明明是在家里,她却化了精致的妆,还特意挑了一条新裙子。 乔胥安狐疑地拧了拧眉头。 他今天才让她见了乔敬仁。 照理说,看到乔敬仁中风瘫痪,她现在应该着急难过才对。 可她不但不急,反而还有心情化妆打扮点蜡烛? 他睨着她:“你说找我有事?” “嗯,我想跟你好好聊聊。我们很久没有谈心了。” 小时候,乔晚晚有任何心事都第一个会和乔胥安说。 可后来,自从他为了曲歌把她送去欧国,她再也没有机会靠在他腿上跟他谈心事了。 乔晚晚无比怀念那样的时光。 她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牵起乔胥安的手,用她自认为最诱人的眼神看着他。 “今晚陪我,好吗?” 乔胥安挑眉。 他越来越看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勾引他? 然后呢? 她以为这样他就会放过乔敬仁吗? 还真当自己身上那几两肉有多值钱了? 他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见他不拒绝,乔晚晚心下窃喜。 她拉着他上楼,床上早已撒满了玫瑰花瓣。 可乔胥安最讨厌红玫瑰。 俗不可耐。 他耐着性子看她表演。 她放下所有骄傲的姿态,卑微地在他面前跪下,轻颤的手指解开他的皮带。 她卖力地讨好他,用尽她能想到一切方式。 但,他根本不为所动。 乔晚晚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明明前两次不是这样的…… 乔胥安低头冷眼打量她那张小巧精致的脸蛋。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她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那些笨拙的动作勾不起他丝毫欲望,反而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她自甘堕落的模样,更是惹人厌恶。 他皱眉推开她,拉上拉链。 “你那么着急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些?” “不是的……”乔晚晚难掩失落,“我只是以为你喜欢这样。” 她本想先讨好他,哄他开心。 网上都说男人在床上最好说话。 她以为乔胥安也是这样。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主动却被人拒绝,乔晚晚心里委屈极了。 但她还是努力撑起一抹甜腻的笑,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我这段时间做错了很多事,惹你生气了,对不起。爸爸出事后,你一个人要处理公司那么多事,一定很辛苦吧?都怪我,是我不懂事,一直给你惹麻烦……” 乔晚晚从前当惯了大小姐,从来不会对人低头。 现在她主动认错,这副懂事的模样倒真让乔胥安觉得有点新鲜。 他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听她继续说。 “今天看到爸爸变成那样,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我想,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妈妈去哪了,可能也是怕我承受不了吧。” “我根本不敢去想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搞成这样……明明以前我们一家人那么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 “我真的很想回到从前,回到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 说着说着,乔晚晚声音哽咽。 她记忆里那样的生活,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当她提起从前时,乔胥安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将那些压在他头上的人一个个除掉,坐上了乔氏集团顶端的位置。 再也没有人能对他呼来喝去、随意打骂,再也没有人会用他的身世来威胁他…… 他才不要回到那噩梦一样的过去! “说够了吗?” 他冷声打断乔晚晚,眼里早已凝起一层冰霜。 触到他的愤怒,乔晚晚错愕地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 她刚才明明很乖,没有乱发脾气,也没有随便砸东西…… “哥,你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乔胥安眉间拧着抹不开的阴霾,不耐烦道:“你要是没别的事,那我走了。” 话音未落,他起身要走。 见状,乔晚晚连忙上前拉住他。 “你别走!” “你到底要说什么?” “哥,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我已经知道错了,已经向你道歉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乔晚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乔胥安眼底闪过一抹戾色。 “这种话,以后不要让我再听见!”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你喜欢我?!我们又不是亲兄妹!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啊!” 乔晚晚已经等不及了。 她今天把乔胥安求回来,就是下定决心要跟他摊牌。 她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不肯诚实面对自己的心?! 那些他亲手写在她照片背后的深情,他为什么从来不愿开口向她说明?! “乔晚晚,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藏在书房里那些照片算什么?!” 一时心急,乔晚晚脱口而出。 听她提起那些照片,乔胥安瞬间脸色铁青。 “你说什么?” “我、我没……” “你什么时候进过我的书房?” “不是的!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书房里有照片?” “我……” “给我说清楚!” “是曲歌……是曲歌告诉我的!” 第45章 烧掉相册 西川樾。 曲歌睡得很浅,隐约听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她顿时惊醒。 门口,赫然一个人影站在黑暗中,周身还带着室外袭人的冷空气。 “是谁?!” 曲歌立刻开灯。 然后,才看清楚乔胥安那张阴沉的脸。 “你怎么……” 她睡觉前分明锁了卧室门,可他却还是轻易进来了。 她想问他怎么进来的,但转念一想,这里是他的房子,他有备用钥匙也不奇怪。 睡梦中被吓醒,她急促的呼吸一时难以平静,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乔胥安没有多余的铺垫,开口便问:“你进过我书房?” “嗯。” 曲歌早料到乔晚晚是个大嘴巴,没指望她能替她守口如瓶。 她早就做好了面对乔胥安质问的准备。 “那天你门没关好,我就进去了。本来只是无聊想找本书看,没想到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曲歌坦然地摊了摊手,丝毫没有半点做错了事的心虚。 她毫不闪躲地迎着乔胥安森冷的视线,眉梢微微上扬。 “所以,你这么晚过来,是想跟我解释什么吗?” 反客为主。 乔胥安拧了拧眉头,本来积压在胸口的怒火顿时像是被人用塞子堵住了一样,根本无处发作。 沉默半晌,他压着怒火:“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根本没必要在意。” “是吗?” 曲歌抬眼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信任。 乔胥安被她那双幽深的眸看得很不舒服。 他重新捏住她的错处,试图用怒火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明知道我一向都不准任何人进书房,为什么不听话?” “那天我出院,你接我过来。是你说让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我以为,在自己的家里,不需要有那么多规矩。我以为,我们都要结婚了,也不该有那么多秘密。” 曲歌平静地回答,语气里添了几分委屈。 她不哭不闹,以退为进。 乔胥安又一次哑了火。 曲歌说的这些话,他一句都反驳不了。 是他让她安心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哪有人在自己的家里却不能随心所欲的呢。 要怪,也只能怪他没有及时处理掉那些脏东西,才会把事情闹成这样。 乔胥安折身进书房,拿出那本相册。 相册里这些照片背后的字,是他几年前写下的。 他不得不承认,那时候他一颗心装的全都是乔晚晚。 他对乔晚晚的感情,从很小的时候便种在心里了。 那时,他刚上初中。 比他小七岁的乔晚晚,连说话都还有些捋不直舌头。 “特特,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好想你啊!我想吃薯片,你帮我带可以吗?” “特特,你还没放学呀?爸爸妈妈都好忙,不陪我玩!你快回来陪我玩~” “特特,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特特!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大舌头的小丫头总是把“哥哥”叫成“特特”。 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乔胥安,他是她最重要的家人。 除了她,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那样的话。 乔敬仁和柳媛对他永远是非打即骂。 连时常和乔家来往的刘勇都看得出——乔胥安这个养子,名义上是乔家的儿子,可实际上,他在乔家的待遇比那些佣人好不到哪儿去。 在所有知道他身世的人中,只有乔晚晚是真心把他当做家人。 家人。 这是乔胥安终其一生都在追求、却始终求而不得的执念。 大抵就是因为这份执念,让年少不知事的他错把对乔晚晚的感情当成了爱。 但,即便这份感情再如何强烈,他也必须把它深埋在心底。 他知道乔敬仁和柳媛对他的态度。 一旦他们发现他对乔晚晚有非分之想,他马上就会被赶出乔家。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家,他不想失去这一切,更不想失去乔晚晚。 他必须把那些心思藏好,藏得越深越好! 每当他克制不住自己心里汹涌的爱意时,他只能把它们写在这些照片背后。 他怕被人发现,所以从不让人走进书房。 这些年,乔胥安表面上对乔敬仁和柳媛毕恭毕敬,但实际上他一直在隐忍,在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 他早就想好要除掉他们。 除掉这两座压在他头顶的大山。 只有那样,他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乔晚晚身边! 至于曲歌…… 一开始,他只是拿她当障眼法。 他怕别人看出他对乔晚晚的心思,于是便在自己身边放一个女人。 一个足够漂亮,足够有说服力的女人。 他本来没有想过要和曲歌结婚。 直到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他忽然发现,曲歌的温柔懂事是他在乔晚晚身上从未看到过的模样。 当热情褪去后,他看着她乖巧地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的侧脸…… 那一刻,乔胥安突然觉得,如果下半生能和这样的女人共度,也未尝不是一件令人省心的事。 那是乔胥安第一次生出了和曲歌结婚的念头。 但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爱她。 最多,只是喜欢。 像对温驯宠物一样的喜欢。 后来,曲歌怀上了他的孩子。 一个身体里流着他的血的,完全属于他的孩子! 这对乔胥安来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可以拥有真正的家人,而不需要再寄人篱下,委曲求全! 乔胥安欣喜若狂。 从得知曲歌怀孕的消息那一刻开始,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那个孩子的出生! 可谁知—— 乔晚晚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 当医生告诉他,他的孩子再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对乔晚晚这么多年来模糊不清的那份感情,也终于随着那孩子一起彻底死去了…… “哗——” 乔胥安把相册扔进垃圾桶,打火机点燃。 瞬间燃起的火苗在眼前肆意跳动,很快便将那些过期的爱意吞噬殆尽。 曲歌站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火光映红了乔胥安的眼,他终于肯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挖出来放在曲歌面前。 “其实,我并不是乔家亲生的孩子,我和乔晚晚没有血缘关系。” “我承认,我以前对她是有过感情。” “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感情。” “小歌,你相信我,好吗?” 照片上,乔晚晚的笑脸在火焰中扭曲、融化,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胶臭味。 耳边爆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那些记忆在做最后的挣扎。 曲歌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坦白说,她现在根本不在乎。 乔胥安和乔晚晚没有血缘关系,这她早就知道,她一点都不在乎。 至于他爱不爱乔晚晚,她更不在乎。 她唯一在意的是,他们的报应什么时候才来! 她转身进屋,懒得参与这场做作的“告别仪式”。 见她还是不肯给他一点好脸色,乔胥安眉头紧锁。 他都已经把自己最不想被人知道的身世告诉她了,她难道还不明白他对她有多在意?! 乔胥安快步追进客卧:“你还不满意吗?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杀人偿命。” 曲歌不假思索地回答。 乔晚晚害死曲顺芝。 除了一命还一命,任何不痛不痒的道歉都毫无意义。 她看着乔胥安,坦然道:“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那你就把她送到警局,让警方重新调查我妈妈的案子,还我妈妈一个公道。” “你能做到吗?” 不出所料,乔胥安沉默了。 半晌,他才沉声解释:“现在那些媒体都在盯着乔氏。一旦这件事情闹大,乔氏将会面临难以估量的损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乔氏毁在我手里。” “小歌,我答应过你,等这些事情过去,我会让她给我们的孩子偿命。”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乔胥安这话的意思是,他可以让乔晚晚偿命,但不可能让警方插手重查旧案。 这当然不是曲歌想要的。 她要乔晚晚死,也要帮曲顺芝讨回公道。 她不想曲顺芝死得不明不白! 但,这些话她不会说给乔胥安听。 因为就算她说干了口水,他也不会懂。 像他这种无视法度,只知道以暴制暴的人,本质上和害死曲顺芝的乔晚晚根本没什么不同。 他们这种人,永远只会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曲歌愤怒地攥紧了拳头,面上却不露痕迹。 她撑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轻声道:“好,我相信你。” 适可而止。 不能太温顺,也不能闹得太过火。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麻痹乔胥安的戒心。 …… 第二天。 曲歌约了导师胡文静在学校见面。 刚进校门,她就听到前面几个学生七嘴八舌。 “金融系那个金金休学了,你们知道吗?” “就是因为霸凌曲歌上热搜的那个富家女?” “对啊!听说她被网暴了好久,现在精神都不太正常,还住在神经病院里呢!” “这么夸张?” “对了,我还听说,咱们学校突然换校长,也是因为曲歌!” “啊?宋有德不是因为挪用公款被抓的吗?” “当时宋校长好像因为网上的负面新闻想开除曲歌来着。那天他找曲歌谈话,当晚就被警员找上门带走了。你们说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我去……曲歌什么背景?这么牛的吗?” “大哥,你2g网啊?人家曲歌的未婚夫可是乔氏集团董事长乔胥安!” “擦!还真让她攀上了这种顶级豪门了啊?!” “谁说不是呢!网上那些人还同情她被霸凌的事,说她可怜!拜托!还没毕业就能怀孕攀高枝的,能是什么纯情小白花?” “说不定,连金金的事情也是她设计的……” 几个人越说越起劲,根本没有发现曲歌就走在他们身后。 她不生气,也不打算打断他们。 反而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听。 发生了这么多事,曲歌早就对这些闲言碎语免疫了。 这些朝气蓬勃的学弟学妹,倒是让她不禁想起自己刚上大学那会儿。 因为家里穷,她总是融不进集体,独来独往。 白天一个人去上课,下课后还要去做兼职,根本没有时间像其他人一样在学校里交朋友。 那段时间,对她帮助最多的人就是胡文静教授。 胡教授知道她家庭条件不好,经常给她介绍一些合适的兼职,帮她争取奖学金。 对于曲歌来说,胡教授不仅是她的授业恩师,更是一位忘年知己。 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只有她能够帮她…… 第46章 曲歌为什么要对他撒谎 “文静姐。” “来了?随便坐~” 办公室里,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正坐在桌前忙碌。 她素面朝天,衣着简单干练,神态从容优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的气质带着一种不需任何修饰的书卷气。 听到曲歌敲门,她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她正忙着帮学生改论文,抽不开身招呼她。 曲歌也不客气,顾自进屋在沙发坐下。 认识三年,她们之间早就不需要那些客套了。 等了几分钟,胡文静终于合上电脑。 “哎呀,你干坐着干嘛?泡茶喝呀!” “不用了文静姐。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想托你帮忙。说完事我就走,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曲歌开门见山,不兜圈子。 胡文静就喜欢她这率直的个性。 “行,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听说,加国的黑兰集团正式进军国内市场,在江洲城成立了分公司,并且高薪聘请你担任他们的国内市场顾问。” “哈哈,你消息倒是灵通!没错,黑兰集团确实找我了。不过,我还在考虑。你也知道,我在学校的事就够多的了,回去还得陪老公孩子!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文静姐,不瞒你说,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请你帮我搭个桥。” “你想进黑兰?” “是的。” 曲歌上次翻看了乔胥安电脑里所有的文件。 她发现,这段时间乔胥安一直在密切和一家名为“黑兰”的公司联络,希望能争取到两方合作的机会。 曲歌上网搜索了黑兰集团的资料。 她这才得知,黑兰的最大股东,正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生父,何青! 如果她现在能进黑兰,无疑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文静姐,我马上要毕业了,现在就需要一个好的实习机会。我认为,没有比黑兰更适合我的选择了。” 黑兰集团背靠加国第一财团,实力雄厚。 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的人不计其数。 听到曲歌的话,胡文静会心一笑。 她一直都很欣赏她这副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的模样。 每次看到曲歌,胡文静都觉得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时的她,和现在的曲歌一样,什么都想要为自己争取最好的。 无论是成绩,还是事业。 而事实证明,她确实配得上最好的一切。 因为她足够努力,足够拼命! “小歌,你没有让我失望。”胡文静抿了一口热茶,笑着说,“坦白说,今天你来找我之前,我心里一直很不安。最近,你的事情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我虽然很少上网,也看到了不少。我很担心你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一心只想嫁入豪门,不劳而获。你打电话说有事跟我说,我是真怕你会告诉我你要休学去结婚生孩子了!” 知道曲歌过来找她是为了事业,而不是要放弃学业,胡文静确实松了一口气。 她如释重负,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你放心,你说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但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为了任何男人放弃自己的前途!你还年轻,结婚生孩子这种事,让它们都滚一边去!” 胡文静苦口婆心。 从她的话里,曲歌听出了几分遗憾。 胡文静似乎将她当成了过去的自己。她嘱咐她,更是在嘱咐自己。 如果重来一次,她大抵也希望自己不要早早结婚生子,而是一心扎进事业,在男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博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 …… 有了胡文静的推荐信,曲歌很快就收到了黑兰集团的面试通知。 她早已做好准备,信心十足。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 当她走进会议室,坐在她面前的面试官…… 竟然是容昼白! “你……” “曲歌小姐,请开始自我介绍。” 坐在容昼白两侧的还有两位陌生的面试官。 看起来,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曲歌和容昼白相识。 而容昼白也不打算开口,只是弯着眉眼看着她表演。 见状,曲歌只能硬着头皮应试。 好在她准备充分。 虽然被容昼白打乱了思路,倒也没有在面试过程中出现太大的失误。 半小时的面试结束后,除容昼白外的其他两位面试官都对曲歌十分满意。 其中一位面试官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容昼白打断。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和曲小姐单独谈谈。” “好的,容少。” 两人对容昼白态度恭敬,迅速消失在会议室门口。 关上门,曲歌瞬间皱眉。 “你这又是唱哪出?” “啧,曲小姐,你对你的面试官就是这种态度吗?” 容昼白耸了耸肩,嬉皮笑脸,完全没有了刚才在旁人面前那副正经模样。 曲歌撇了撇嘴,懒得陪他闹。 “所以说,黑兰集团在国内分公司的负责人就是你?”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黑兰集团国内分部总裁,名义上是古斯。” “实际上呢?” “看我心情。” 容昼白笑得没脸没皮。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要他想,所有的事情就都得归他管。 曲歌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本来还以为能给自己找一个靠谱的盟友。 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曲歌顿时有些丧气。 容昼白看出她的心思,笑到:“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要不你找块镜子照照?” 不是曲歌对容昼白没信心,而是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让人信任不起来。 而且,之前几次,每每在她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就总是联系不上他。 要说他不是故意的,她才不相信。 这个男人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 对他,她最多只能信三分。 眼看时间不早了,曲歌催促道:“请问这位面试官,我的面试结果怎么样?” “曲小姐这么优秀,当然是欢迎你加入我们了。” 容昼白笑着递来一份提前填好了她的名字的入职表。 看样子,他早就知道她会来,而且连手续都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刚才这半个小时,只是做做样子? 曲歌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接过文件,正想离开。 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上次在晚宴上见过的那位金发碧眼的古斯先生走了进来。 “你好,曲小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了。正好,今晚有一个重要的饭局,你应该有时间陪我出席吧?” 饭局? 今晚? 曲歌抬头看了看挂钟上已经指向6点的时针。 连入职手续都还没办完,就要陪上司出去应酬。 这种工作节奏,真是闻所未闻。 曲歌转头看向容昼白。 不用猜就知道,这事一定又是他安排的。 难怪上次在晚宴上,古斯“没有”认出容昼白的身份。 不是他没有认出来。 而是他们早就商量好,假装不认识而已。 …… 半小时后,作为古斯助理的曲歌跟在他身后走进包厢。 一抬头,刚好和乔胥安那对凌厉的眸子四目相对。 曲歌一点都不意外。 如果不是来见乔胥安,容昼白也没必要着急让她和古斯一起来。 她虽然不知道他设计这场饭局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 对面,乔胥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根本不用开口,曲歌就知道他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她自我介绍,古斯抢声在前。 “乔董事长,这位曲歌小姐,是我的新助理。你们应该是老朋友了,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吧?” “古斯先生,您挑选助理的眼光,还真是特别。” 乔胥安开口,话音压着难以掩饰的不悦。 一向沉稳冷静的他,此刻竟无法让自己不受情绪的影响。 他的视线怎么也没办法从曲歌身上挪开。 他满脑子都在想她为什么会和古斯在一起,为什么之前什么都没跟他说过? 今天上午她明明告诉他她要去学校和导师见面。 她为什么要对他撒谎?! “乔董事长,乔董事长?你在听吗?” 古斯高声打断了乔胥安混乱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才看到一份合同不知何时放在了他面前。 古斯脸上几分不满:“乔董事长,看来,你对我们这次的合作不是太感兴趣?” “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暂时失陪一下。” 乔胥安此刻哪有心情看什么合同。 他起身快步离开包厢,同时掏出手机给曲歌发消息。 “出来!” 第47章 他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护? 洗手间外。 乔胥安黑着一张脸,张口就是质问。 “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曲歌一脸无辜。 见她还敢装傻,乔胥安气不打一处来。 “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曲助理?” “噢,你是说这事。” 曲歌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我上午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要去学校找文静姐问问实习的事。是她推荐我去黑兰集团面试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今晚古斯约见的人是你。” “就这样?” “对啊,不然呢?” 曲歌摊了摊手,毫不闪躲地迎着乔胥安的视线。 她刚才的解释没有半句是假话,自然用不着心虚。 但乔胥安不信。 他拧着眉头盯着她,那双眼里带着森冷的质疑。 “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问文静姐。而且,我每天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你一直都让人盯着,不是吗?” 就像上次那样,曲歌明明没有告诉乔胥安她要去医院,但他还是知道了。 她身边有多少双他的“眼睛”,她根本不敢想象。 听到她的话,乔胥安神色一怔。 不可否认,他的确每天都派人跟着她。 可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害怕。 他怕她又像上次那样,忽然从他身边消失…… “我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才……”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曲歌打断他,将话抛回去,“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相信你做什么都是为我好,不会伤害我。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面对曲歌的质问,乔胥安一时语塞。 扪心自问,他根本配不上她的信任。 她说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可直到今天,她背上还留着上次被他鞭打的伤痕…… 仅仅只是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她因他而受的伤害便不计其数! 即便如此,她还是愿意信任他,留在他身边。 那他呢? 他又做了什么? 此时此刻,他还在怀疑她,质问她…… 曲歌的话如同当头一盆凉水,瞬间浇灭了乔胥安的怒火。 他软下语气:“小歌,我当然是相信你的。我只是担心,你会被人利用。” “你是说,古斯在利用我?” “乔氏现在有意和黑兰集团合作,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跟古斯接触。上次晚宴你也看到了,他对乔氏态度傲慢,几次见面都刻意刁难我的人。” “可他既然也有兴趣和乔氏合作,为什么还要摆出这样的姿态?” 曲歌故作惊讶,让乔胥安以为她全然在状况之外。 可实际上,她比谁都清楚——古斯之所以一再反复,不肯爽快签合同,都是因为容昼白的授意。 黑兰集团在国内的一切事务,都由容昼白全权掌控。 若容昼白不点头,古斯根本没有权利擅作主张。 这些牵连,曲歌今天一见到容昼白便全明白了。 而乔胥安却蒙在鼓里。 “也许他是嫌乔氏开出的条件不够好,想从中再捞一笔。我今天亲自来见他,就是为了摸清他的路数。” “总之,我不希望你被牵扯到这些事情里。” “你现在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古斯却让你做他的助理,他肯定是看中了你和我的关系,想利用你试探我的底牌。” 乔胥安眉间压着一抹不悦,显然是觉得曲歌今晚的出现搅乱了他的布局。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节外生枝的变数。 不等曲歌开口,他沉声道:“小歌,如果你需要实习机会,我随时可以安排你进乔氏。黑兰这边,辞了吧。” 乔胥安根本不是在跟曲歌商量,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种事,在过去的三年中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大二那年,曲歌曾经参加过学生会。 因为她经常要和其他成员聚餐活动,惹得乔胥安不满,他便自作主张让人帮她递交了退会申请书。 后来,乔胥安又说不喜欢曲歌在校外书店兼职。 他直接将她兼职的书店买了下来,让她以后都不用再去…… 他从来都是这样专断独行,什么事情都不问她的想法就直接替她做决定。 “小歌,你应该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这样的话,曲歌早就已经听腻了。 她不是他的附属品。 她的人生,绝不该任他摆布! “我不会辞职的。” “什么?” 乔胥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曲歌不假思索,重复道:“我说,我不会辞职,我要留在黑兰。” “小歌,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没听明白吗?” 乔胥安语气中明显多了一丝愠怒。 他对曲歌的偏爱,始终都建立在她的乖巧听话之上。 一旦她忤逆他,不按他的话去做,他随时都有可能收回这份“感情”。 触到乔胥安眸中的冷冽,曲歌心下厌恶,脸上却迅速挂起一抹柔和的笑。 “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选择留下,也是为了帮你啊。” “帮我?” “你不是说,古斯一直刁难乔氏,不肯签合同吗?”曲歌顺势道,“既然他想利用我,那你为什么不能将计就计呢?” 不需要曲歌解释太多,乔胥安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把她放在古斯身边,无疑是最快能打探到黑兰集团内部消息的办法。 只是,他能想到这一点,古斯当然也不会蠢到对他的人毫不设防。 古斯早就知道曲歌和他之间的关系。 想要让她完全取得古斯的信任,拿到黑兰的底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 她愿意铤而走险,替他窃取他要的资料! “不行,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乔胥安立刻否定了曲歌的想法。 但,他的态度未显得十分坚决,语气中仍有犹豫。 曲歌早就猜到他舍不得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说什么担心她有危险,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她顺水推舟,陪他演:“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我知道,乔氏集团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看你每天那么忙,我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如果我留在黑兰能帮到你,那我也会很开心。” 曲歌句句“真情实感”。 她一再坚持,乔胥安终于松口。 “你真的这么想留在黑兰?” “嗯,文静姐说这个机会很难得,我想试试。” “好吧,那就先按你说的做。” 乔胥安点了头。 但,他心里却并不是完全相信曲歌。 这段时间,他其实早就想了很多办法往古斯身边安插眼线,可始终没有成功过。 而现在,曲歌这么轻易就当上了古斯的助理。 事情太过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 只是,乔胥安此刻还不能完全确定曲歌究竟站在哪一边。 据他所知,曲歌和古斯根本没有任何联系,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面。 她没有理由帮古斯做事。 除非,她进黑兰另有原因…… 乔胥安心里不踏实。 他让曲歌先回包厢,而他随即发消息让白川去查实她这一整天的行踪。 几分钟后。 白川传过来的消息,和曲歌所说的话别无二致。 “曲小姐一早去了江大,和胡文静教授见了面。下午她打车去了黑兰大厦。一个小时后,她和古斯一起出来,直接去了你们约好的地方。” “另外,我还查到前几天黑兰集团给胡文静教授发过邮件,想聘请她做国内分部的金融顾问。” “董事长,需要让人找胡教授聊聊吗?” 滴水不漏。 所有的细节都对上了。 胡文静和曲歌关系要好,乔胥安很久以前就知道。 难道,这件事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透过虚掩的门缝,乔胥安的视线落在曲歌那张干净明媚的脸上。 这个他曾经了如指掌的女人,如今竟成了他怎么也解不开的谜! …… 包厢里,酒局过半。 陪乔胥安一同来的张副总大抵是多喝了几杯,忽然举起酒杯朝曲歌笑道:“曲小姐今晚怎么还一口没碰?来,我敬你一杯!” 曲歌现在喝不了酒。 她拿起水杯,正想以水代酒,却见古斯的酒杯突然挡在了她面前。 “曲助理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能喝酒,这杯我替她喝。” 谁也没料到古斯会主动站出来维护曲歌。 他将她护在身后的模样,顿时刺痛了乔胥安的眼。 乔胥安打算拦住张副总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一时不知该不该再往前。 他眸中凝起一抹凌厉,周身的寒意几乎将让整个包厢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曲歌明明是他的女人! 什么时候轮得到别的男人来护着她?! 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 乔胥安瞬间后悔了。 他刚才就不该松口答应让曲歌继续待在黑兰! 直到饭局结束,乔胥安始终阴沉着一张脸。 古斯早就看出他脸色不对,却只字不提。 一行人来到门口。 古斯主动提出,让曲歌送乔胥安回去。 “替我好好照顾乔董事长。” 他话里有话,笑得暧昧。 曲歌扶乔胥安上车。 未等司机关好车门,乔胥安便迫不及待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 第48章 她把他往别人床上送?! “明天就去辞职!” “我受不了你待在别的男人身边!” 乔胥安说话间带着几分醉意,眉头拧得很紧,眼底藏不住的占有欲躁动难安。 曲歌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说这些话。 刚才在里面,但凡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的不满。 他习惯了将她当成私有物。 她稍微被人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是他的损失。 这种心思,幼稚极了。 曲歌心下暗讽。 她知道喝了酒的乔胥安几乎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她便不跟他讲道理,只是好声好气地哄:“我们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可不许说话不算数。” “我就是说话不算数!” 乔胥安理直气壮。 他翻身将人圈在身下,不让她有机会脱身。 前排,司机见状立刻识趣地放下隔板。 男人身上扑面而来的酒味让曲歌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她讨厌这味道。 更讨厌面前这个脏透了的男人! 但她现在不能推开他。 她越是抗拒,越是容易激起乔胥安的好胜心。 曲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你别生气嘛,我都听你的。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怎么,现在连抱一下都不让了?” “医生说了,得一个月以后才能……” “放心,我不碰你。我只是想抱着你。” 乔胥安将头埋进曲歌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股干净清淡的皂香味。 这味道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 只是片刻,便将他内心躁动不安的怒火安抚了下来。 “乖,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乔胥安声音很轻,落在曲歌耳边几乎都有些听不清,像是睡梦中的呓语。 她没有再开口,就这么让他抱着。 半晌,他仍未松手,呼吸却越来越沉,越来越缓。 乔胥安靠在曲歌肩上睡着了。 他生性警惕多疑,向来不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睡觉。 哪怕是出差时偶尔住酒店,他也会让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地检查好房间他才进去。 而现在,他却这么轻易地在车里睡着了。 只因曲歌身上的香味教他感到安心。 恍惚间,他还做了一个短促的梦。 在梦里,他接曲歌下课,送她回家。 一进门,曲顺芝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正他们一起回来吃…… 一刻钟后。 司机将车停在西川樾。 曲歌轻手轻脚从乔胥安怀里挣脱,独自下车。 司机正要帮她扶乔胥安下车,却被她拦住。 “难得他睡得熟,别吵他了。今晚把他送回大宅休息吧,那边有明叔能照顾他。” 明叔是乔家的老管家,从小和乔胥安最亲。 以前,乔胥安喝醉酒,都喜欢喝他亲手熬的汤。 当然,曲歌让司机送他回乔家大宅,倒不是真怕他半夜起来闹着要喝汤。 她只是懒得照顾他。 而且,她最清楚,乔胥安每次沾了酒,在那种事上的需求总是格外强烈。 虽然她现在有医嘱作护身符,但她还是不敢挑战男人最原始的兽性。 万一乔胥安酒意上头非要…… 她可没有任何把握能从他的魔爪下逃脱。 至于乔家大宅那位,此刻说不定正求之不得。 她让司机送他回去找她,也算是成人之美! …… 车从西川樾离开后不久,乔胥安就醒了。 看到身旁空荡荡的,他瞬间拧起了眉头。 “曲歌人呢?” “曲小姐已经回去了,她吩咐我送您回大宅。” 司机话音未落,乔胥安就黑了脸。 他太了解曲歌的心思。 那该死的女人! 她竟然主动把他往别人床上送?! 乔胥安怒上心头,只想立刻到西川樾找曲歌问个清楚,她那颗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而,就在他正要开口让司机掉头回去的前一秒,他却又反悔了。 既然她那么大方,一点都不介意他找别的女人,那他倒想看看她能容忍的限度到底有多高! 回到乔家大宅。 乔胥安直接上楼闯进了乔晚晚的房间。 乔晚晚还没睡,被眼前破门而入的人吓了一跳。 看清是乔胥安,她喜上眉梢。 “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昨晚她一时心急口快说漏了那本相册的事,惹怒了乔胥安。 他生气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乔晚晚这一整天心里都惴惴不安。 她知道乔胥安肯定是去找曲歌算账去了。 她给他发了很多道歉的消息,也给他打过电话,但始终是石沉大海。 在乔胥安进门的前一刻,她还忐忑不安地抱着手机等他回复。 此刻,见到他就在面前,她激动得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扑进他怀里。 “对不起,我昨晚不该说那些话的。我知道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才惹得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但我都会改的!我会改好我的脾气,不会再给你惹事了!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乔晚晚小心翼翼地向人道歉,不敢再提相册的事。 可现在乔胥安根本听不进她说了些什么。 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发泄用的玩意儿! 没有半点铺垫。 他粗暴地撕碎她的睡裙。 她的眼泪也没能换来他一丝心软。 她卖力地学着电影里的片段去讨好他,只求他能对她稍微温柔一些。 可惜,无论她用尽多少卑微的方式,都得不到他半点怜惜……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毫无欢愉可言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乔胥安还是像上次一样将乔晚晚扔在一边,独自走进了浴室。 乔晚晚不甘心。 她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艰难地下床追了进去。 她从身后抱住他,开口带着嘶哑的哭腔:“哥,其实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看到那双未经许可就缠上他的腰的手,乔胥安眉间瞬间压出一道阴鸷的沟壑。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线让乔晚晚如坠冰窟。 可即便那么多次都没能得到她想要的回应,她仍然不肯放弃。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什么每次都来找我?!” 乔晚晚泪流满面,无法再压抑自己内心汹涌的情感。 她哑着声音质问他:“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的人是曲歌,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你可是乔氏集团的大少爷!你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 “乔胥安,你告诉我啊!你为什么只对我一个人有感觉?!” 乔晚晚站在乔胥安身后,不着寸缕的身体因激动而止不住地颤抖。 她迫切地等着他的回答。 她以为自己猜中了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但,她最终得到的,却根本不是她期待中的答案。 “乔晚晚,你都几岁了,怎么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乔胥安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讥笑,将乔晚晚的幻梦彻底粉碎。 他转过身,低头睨着她,眼里找不出任何感情,只有讽刺。 “你以为我来找你,是因为喜欢你?” “你想太多了。” “我之所以找你,只是因为你还算干净。” 干净。 这简单的两个字,瞬间让乔晚晚怔在原地。 “你……什么意思?” 她声音颤抖,细若蚊蝇。 乔胥安不耐烦地拧了拧眉头。 “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被别人碰过的女人。” “永康路那晚,你是第一次,对吧?” “上次刘勇虽然摸了你几下,但他到底还是没碰到你。所以,你还算是干净。” 说话时,乔胥安关掉花洒。 耳边没了哗啦啦的水声,乔晚晚越发清晰地听清了他说的这些话。 每一个字,都像是尖锐的利刃,狠狠往她的心脏扎了进去! 乔胥安无视了她的眼泪和痛苦,绕过她,自顾自披上浴袍往外走。 他认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 可谁知乔晚晚竟还不依不饶。 她急声喊住他,又问:“那曲歌呢?!她也不干净吗?” 事到如今,乔晚晚还不肯死心。 哪怕乔胥安不是因为爱她才和她做尽亲密之事,但她依然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块别人都无法企及的位置! 至少,她一定比曲歌更能讨他欢心! 否则,他为什么次次都来找她,而不是去找曲歌?! 乔晚晚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但下一秒,乔胥安阴冷的声音便将这份侥幸彻底粉碎。 “凭你,也配跟她比?” “要不是她身体不好,你以为我还会多看你一眼?” 若换成平时,乔胥安也许不会对乔晚晚说这些。 毕竟,他留着她还有用,偶尔哄几句也不算麻烦。 可是,他今晚本来就压着一肚子的火。 这些怒火在酒精的催化之下早已烧干了他的耐性。 偏偏乔晚晚不识趣,非要往他枪口上撞。 他现在实在懒得再应付她。 话音未落,乔胥安已经消失在乔晚晚的视线中。 乔晚晚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半点动作。 半晌,她像是被抽干的灵魂的躯壳,咚的一声跌坐在地。 下一秒,整座大宅传遍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翌日一早。 天还没亮,周莹芮就被乔晚晚的电话叫醒。 乔晚晚顶着一对肿得像核桃般的眼睛,脸色白得骇人。 她扑通一声跪在周莹芮面前。 “芮芮,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第49章 乔晚晚怀孕了? “怀孕了?” “嗯……” 乔胥安接过乔晚晚递过来的验孕棒。 清晰的两条杠。 半小时前,他本来在公司开会,被周莹芮连续十几通电话轰炸叫回来。 周莹芮在电话里说乔晚晚出事了,闹出人命了。 他还以为是乔晚晚又闹着要死要活。 没想到,这回是真“闹出人命”了。 “晚晚确实怀孕了,我刚才给她把过脉。” 周莹芮坐在乔晚晚旁边,语气笃定。 乔晚晚紧张地抓着她的手,两人手心里都捏满了冷汗。 谁都知道最近乔胥安脾气古怪、喜怒无常。 万一让他发现她们在撒谎…… 后果不堪设想! 周莹芮本来也不想这么做。 可是,今早乔晚晚都跪下求她了。 “芮芮,你就帮我跟我哥说我怀孕了!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要是连你都不管我,我就真的只能去死了!” 周莹芮从小就常常跟着外公出入乔家,和乔晚晚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好闺蜜。 眼看着乔晚晚哭成那样,一口一句“不活了”,她怎么也张不开口拒绝她。 帮人帮到底。 她不但帮乔晚晚弄来了两条杠的验孕棒,连血液检验报告都帮她安排好了。 乔胥安正想让人采乔晚晚的血送去化验,周莹芮就把化验报告递了过来。 “验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给你打电话。” 白纸黑字清晰地显示着乔晚晚怀孕的结果。 可乔胥安眉梢却仍然挂着一抹怀疑。 他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唯一可能让她怀孕的那次,就是永康路那晚的一时冲动…… 只是一次而已。 怎么可能那么巧? 他不相信,但眼前的东西由不得他不信。 哭了整夜的乔晚晚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模样委屈极了。 “哥,现在怎么办……” 她故作慌张,一面偷偷扯了扯周莹芮的手,示意她帮她说话。 周莹芮连忙随声附和:“那个……晚晚她最近身体很虚弱,我已经开了方子让人去药房抓药。平时一定要让人好好照顾她。” 乔胥安拧着眉,迟迟没有说话。 少顷,他摆了摆手示意周莹芮先离开。 周莹芮走后,他凝眸冷声问乔晚晚:“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啊……” “她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了?” “当然没有!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跟她说这些……”乔晚晚急声解释。 她了解乔胥安,知道他一向最在意自己的名声。 上次,他们的事情被人曝光,他在家发了好大的脾气。 所以这次,她只是求周莹芮帮她谎称怀孕,并没有告诉她这个“孩子”到底是从哪来的。 这是乔晚晚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那天,是曲歌那番话提醒了她——乔胥安之所以会突然对她冷淡,都是因为她让曲歌流产,害死了乔胥安最在乎的孩子。 既然乔胥安这么想要一个孩子,那只要她能怀上他的孩子,他一定就会回心转意! 乔晚晚走投无路,只能求周莹芮帮忙。 她算准了周莹芮心软,只要她肯多磨几句,她肯定会答应帮她。 眼下,一切都如她所想…… 一听到周莹芮说她怀孕了,乔胥安马上就赶回来看她。 他果然还是在意她的! 乔晚晚暗自窃喜。 她伸手揪着乔胥安的衣角,楚楚可怜:“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会好好保护他的。” “你想把这个孩子留下?”乔胥安冷声反问她。 听到这话,乔晚晚心头一颤,紧张极了。 她着急地皱起眉头:“我当然想啊!难道……难道你不想要他吗?”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乔胥安眉间一抹不悦,“你现在怀孕了,要是被那些媒体发现,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写?” “可、可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乔晚晚煞有介事地捂着自己的小腹,好似那里面真的装着一个小生命。 见乔胥安眉间愠色难消,她连忙又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会乖乖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直到孩子出生!” “你能做到吗?” “当然!我保证!” “那孩子出生以后呢?” “我……” 乔晚晚哪想过这么多。 她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让乔胥安重新像从前一样疼爱她、关心她。 至于那个莫须有的孩子…… 她根本没考虑过以后要怎么圆谎。 不曾想,乔胥安早就帮她想好了一切。 “等孩子出生后,我会送你出国。” “出国?” 乔晚晚愣了愣。 她想了想,以为乔胥安这话的意思是要让她像上回那样出国暂避风头。 于是,她马上乖巧地答应:“好,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再生我的气,别再……”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就给周莹芮打电话。孩子的事,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乔胥安打断了乔晚晚没说完的话,语气强硬。 触到他凌厉的眼神,乔晚晚心里难免一阵失落。 她本以为他要是知道她怀孕,一定会很开心。 可现在,他为什么还是对她这么冷淡…… 虽心有不甘,但乔晚晚还是努力撑起笑脸,乖巧地应下他的每一句话。 只要乔胥安愿意重新接纳她,她有的是耐心等他回心转意! 见乔胥安起身要走,乔晚晚匆匆叫住他。 “哥!” “还有事?” “我能不能……偶尔到医院看看爸爸?”乔晚晚鼓起勇气问乔胥安。 她冒险撒了这么大一个谎,一半是为了自己,另一半是为了乔敬仁和柳媛。 “还有……妈妈她现在到底在哪?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她?我真的很想她……” 提起柳媛,乔晚晚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柳媛一直把她捧在手掌心里,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而今,柳媛音讯全无,她整夜整夜做噩梦,梦到柳媛已经…… 乔晚晚苦苦哀求乔胥安。 “你就当是为了孩子好,让我见见爸妈,好不好?芮芮都说了,只有我保持好心情,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健康……” “你想去医院就让明叔送你去。” 乔胥安不耐烦地打断她的哭哭啼啼,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妈生病了,一直在国外疗养。等你生完孩子,我会送你去找她。” …… 乔家大宅外。 陆云铮坐在车里无聊地玩手机,等着乔胥安。 见乔胥安上车时黑着一张脸,他就知道又有新鲜的瓜可以吃了。 “怎么了,你妹又搞事啊?” “她说,她怀孕了。” “啊?谁的?”陆云铮瞪着眼,后知后觉,“该不会是……你的吧?!” 乔胥安没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云铮对他来说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他没打算瞒着他。 这么大的瓜,吓得陆云铮半天才回过神。 他眉毛挑得老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你觉得我应该留吗?” “当然不行啊,你跟她什么关系?现在她怀了你的孩子!这事传出去了,你脸还要不要?!” 陆云铮几乎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回答。 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人,大概都会这么说。 现在外面的流言蜚语传得多难听,乔胥安心里比谁都清楚。 要是这种时候乔晚晚怀孕的事情传出去,乔胥安之前为澄清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在这件事情被曝光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掉这个孩子,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乔胥安最初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一想到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他就怎么也狠不下心。 如果这个孩子是在曲歌肚子里就好了。 这是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偏偏现在怀孕的人是乔晚晚。 那个蠢货,她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他孩子的母亲! 乔胥安脸色阴沉。 他沉声问陆云铮:“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等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让她彻底消失。” “什么意思?”陆云铮一愣,“先不说你这么做人不人道,那小孩子没了妈,你让他怎么活?” “我当然会给他找一个合适的人照顾他。” “你是说曲歌?你想让乔晚晚把孩子生下来,然后给曲歌养?!” 听懂了乔胥安的意思,陆云铮瞬间一身冷汗。 他和乔胥安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现他居然这么疯! 这种事情实在离谱。 离谱到他想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想了想,婉转道:“这事先不说乔晚晚愿不愿意,曲歌她也不可能同意啊!” “她会答应的,她一向最懂事。” 乔胥安那双深沉的眼眸仿佛蕴了墨,实在让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听他说话的语气,他早就想好了要这么做。 他跟陆云铮说这些,根本不是在跟人商量。 他只是希望有个人能站在他这边,认可他的决定罢了。 可陆云铮实在是点不下这个头。 这种事,无论对谁来说都太残忍了。 只是,见乔胥安心意已决,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 与此同时。 大宅内,乔晚晚正为了自己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 她以为乔胥安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就表示愿意他重新接受她对他的感情。 她就知道他不会对她这么绝情。 他昨晚对她说那些话,一定只是因为一时心情不好! 现在,乔胥安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肯定会像从前那样对她好。 只要她努力讨他欢心,迟早能消除他心里的芥蒂,让他再次爱上她! 至于孩子…… 时间还长,以后他们一定会有的。 乔晚晚满心欢喜地想着,一边让明叔帮她备车去医院。 她想去探望乔敬仁,顺便和曲歌见一面。 她当然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她要让她知道,她能为乔胥安做的,她也可以! 乔晚晚迫不及待想看看,到时曲歌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第50章 乔晚晚怀了乔胥安的孩子? 黑兰大厦。 曲歌今天第一天上班,本以为不会有太多事,没想到从早上忙到中午,想喝口水都没时间。 身为一个关系户,她并没有得到什么优待。 古斯给她安排的工作,反而比别人更多。 工作量多了,耳边难听的议论却一点没少。 上个洗手间的功夫,曲歌就听到了一堆关于她的流言。 “新来的总裁助理你们都见到了吗?” “那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听说她可是总部大佬派来的空降兵!” “拜托!这还用说吗?要不是背后有人撑腰,怎么可能一来就直接进了总裁办?” “你们都没看热搜吗?她男朋友可是乔氏的乔胥安!” “咱们公司马上要跟乔氏合作了,估计是那边塞过来的人吧。” “最看不惯就是这种金丝雀了,她男朋友有钱干嘛不去他们公司?非得跑来我们这跟我们抢饭吃!” “谁说不是呢!” 愤愤不满的声音渐行渐远。 曲歌这才从隔间里出来。 她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委屈。 可刚才这种情况,除了忍气吞声,她别无选择。 那些同事说的也没错,她的确是“空降兵”。 她本来只是想争取一个普通的文员岗位,谁知容昼白直接把她放在古斯身边。 她一向唾弃这社会的不公平,可现在她却也变成了这份不公平的受益者…… 回到工位,肚子的咕咕叫。 正打算点外卖,突然一份精致的便当出现在面前。 抬头,容昼白眉眼带笑。 “大家都去吃饭了,你倒是挺热爱工作。” “托你的福。” 曲歌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接过餐盒。 四菜一汤,全是她爱吃的。 心里的怨气顿时消了不少。 一边吃饭,她一边问他:“黑兰真的打算要跟乔氏合作吗?” “你就这么着急帮你未婚夫打探消息?”容昼白笑着调侃她。 曲歌真想顺手把面前的汤碗扣他脸上。 “乔氏现在每况愈下。你要是真想跟乔氏合作,那我趁早辞职。不然,等你破产了,我找谁要工资去?” “你就这么不看好乔氏?” “你说呢?” 面前的容昼白就是让乔氏集团陷入危局的元凶,他还好意思笑嘻嘻地明知故问。 曲歌懒得跟他浪费口舌。 她大口吃饭,没再理他。 容昼白话锋一转,正色道:“你别掉以轻心。乔氏现在虽然不比从前,但毕竟是树大根深,没那么容易铲除。” “我知道,我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真要跟他合作。” 曲歌总是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他表面上没个正形,但每次出手总能够一击而中。 上次晚宴的事情他做得干净利落,乔胥安这段时间被那些媒体缠得脱不了身,连她都难得见他几面。 见她皱眉,容昼白弯着眉眼:“放心,我有分寸。过两天开业酒会,我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只怕是惊吓。” “总之,这件事你得帮我。” “又让我去偷文件?” “这次没那么简单。” “那是要干嘛?” 话音未落,曲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乔晚晚”三个字,她倏地皱起了眉头。 …… 晚上下班后,曲歌在医院见到了乔晚晚。 几天不见,她一改上回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又变成了从前那位趾高气扬的乔大小姐。 她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穿着一件露腰的小洋装,故意露出后腰醒目的红痕。 曲歌不傻,她一眼就看出那是男人留下的痕迹。 看来,昨晚她让司机送乔胥安回乔家大宅,还真是成全了他俩的好事。 一想到乔家这对兄妹表面装模作样,背地里早就做尽了苟且之事。 曲歌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见她皱眉,乔晚晚却以为她是嫉妒,笑得越发得意。 “我听说,昨晚你惹我哥生气了?他回家的时候好像喝了很多酒,你知道吗?” “你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曲歌没什么耐心陪她玩这些勾心斗角的宫斗游戏。 “当然不是。”乔晚晚勾唇笑,“我只是想问问你,要是怀孕的时候恶心难受,有什么好办法吗?” “什么?” “你不是怀过孕吗?这种事,你应该很有经验吧?唉,我最近总是不太舒服,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都想吐……” 说话时,乔晚晚故作苦恼地把手放在小腹上。 见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曲歌诧异地挑了挑眉。 “你怀孕了?” “哎呀,被你猜到了?我可什么都没说~”乔晚晚笑得越盛,“我哥本来是不让我告诉你的,他怕你会嫉妒我,伤害我的孩子。不过,我想你那么善良,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乔晚晚缓缓荡着秋千,脸上挂着明晃晃的挑衅。 看到她这副表情,曲歌一时忍俊不禁。 还真让她猜中了。 这下,真成了宫斗戏了。 “你是说,你肚子里怀了乔胥安的孩子?” 说话时,曲歌伸手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打开录音。 乔晚晚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跳进了曲歌的陷阱。 她眉飞色舞,嘴角都快要咧到了耳朵根。 “怎么?你不相信啊?还是说,非要我把孕检报告拿到你面前,你才肯死心?” “就算你怀孕了,你凭什么证明这个孩子就一定是乔胥安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除了他,我从来都没有跟别人……”乔晚晚急着张口,话说了一半就红了脸,“反正我的孩子就是他的!你不相信也没用!” “那你今天找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乔晚晚瞪着曲歌,厉声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勾引他,他最后都会回到我身边!你永远都不可能把他从我这儿抢走!” “是吗?” 曲歌实在是没想到,乔晚晚对乔胥安的执念居然这么深。 她明明已经看到了乔敬仁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却到现在还幻想着乔胥安会对她回心转意。 简直蠢得可笑。 不过,既然这个让乔胥安身败名裂的好机会自己送上了门,曲歌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酝酿好情绪,演出一副气愤又难过的模样:“乔晚晚,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明知道乔胥安和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现在却还来找我说这些?” “结婚?你还想跟他结婚?你做梦!” 一提起他们的婚事,乔晚晚瞬间怒上心头。 她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呲着牙冲曲歌大吼:“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他娶你的!你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配进乔家的门!” “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乔家的事当然由我说了算!之前要不是因为你怀孕,他根本不可能跟你求婚!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你以为你凭什么还能嫁给他?!” “就算不是我,也轮不到你。你别忘了,你跟他是兄妹!你肚子里的孩子,永远都见不得光!” 曲歌知道乔晚晚最在意的是什么。 她每一句都故意往她的痛处戳,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听到这些话,乔晚晚再也笑不出来。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曲歌大吼:“你懂什么?!乔胥安他根本就不是乔家的亲生儿子!我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迟早会公开承认我才是他最爱的女人!” “乔晚晚,你说够了吗?” 打断乔晚晚的不是曲歌,而是脸色铁青的乔胥安。 他一刻钟前就到这里了。 刚才她们说的那些话,他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下午,乔晚晚来医院见乔敬仁的时候,他就安排了人一直盯着她。 后来,他收到消息,得知曲歌也来了医院。 他不放心,所以马上推掉应酬赶了过来。 乔胥安之所以没有阻止乔晚晚把怀孕的事告诉曲歌,是因为他也很好奇她的反应。 这女人昨晚那么大方地把他往乔晚晚床上推。 他还以为,她心里根本就一点都不在意他和别人的关系。 他站在暗处,隔岸观火。 看到曲歌因为乔晚晚的挑衅而大发雷霆,他才满意地扬起了眉梢。 他就知道她惯会口是心非。 明明心里在意他,偏偏每次还要耍性子试探他的态度。 比起曲歌,乔晚晚那个又疯又蠢的女人实在让乔胥安厌恶。 他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上前直接拉着曲歌离开。 身后,乔晚晚面如土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乔胥安会来…… “哥!你等等,你别走!” 她急声叫他,想跟他解释。 可乔胥安根本不肯理会她,牵着曲歌径直离开了花园。 坐上车。 曲歌沉着脸,继续演。 “恭喜啊,这么快就又要当爸爸了。” 一个“又”字,狠狠往乔胥安心上扎。 乔胥安拧眉,耐着性子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 曲歌直勾勾地迎着乔胥安的视线,倒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话。 谁成想,乔胥安接下来的话,直教她浑身汗毛耸立…… 第51章 曲家被砸 “我希望能由你来抚养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 曲歌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乔胥安说的话,她每一个字都明白,可连在一起却怎么也听不懂。 不等她反应,乔胥安肯定道:“乔晚晚不配当我孩子的妈妈。在我心里,能抚养我的孩子的人,只有你。” “你真是疯了。” 曲歌倏地拧起眉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乔胥安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根本不明白一个孩子对于母亲而言的意义有多重要! 他竟然想要生生拆散骨肉相连的母子?! 简直丧心病狂! 但转念一想,像他这样冷血无情的魔鬼,会有这样的念头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他连对他恩重如山的养父养母都那么残忍…… 这样的怪物,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在这一刻,曲歌竟然对乔晚晚生出了几分同情。 她不假思索:“我不会抚养她的孩子。一个跟我非亲非故的孩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好好照顾他?” “可他将来会是我们的孩子。”乔胥安沉声道,“我会告诉所有人,那是你的孩子,和乔晚晚没有任何关系。” “你觉得乔晚晚会同意吗?” “她同不同意不重要。孩子出生之后,我会让她彻底消失,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乔胥安话音未落,曲歌背后一阵冷寒。 她当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去母留子。 这种情节她只在电视里看过,从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果然,无论什么年代,人一旦有了权势,便觉得这个世界都该由他掌控! 哪怕是骨肉亲情,只要他一句话便能轻易分离! 难怪当初乔晚晚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害死曲顺芝…… 他们乔家,能养出什么正常人? 曲歌眉头紧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显然,乔胥安心意已决,根本不需要她点头。 他总是这样擅自替她决定一切。 以前是控制她的学业和生活,现在甚至突然要塞给她一个不属于她的孩子,不允许她拒绝。 这样极端的掌控欲,实在荒唐又可笑! 见曲歌脸色十分难看,乔胥安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她争吵。 毕竟,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现在突然有别的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曲歌会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他命令司机开车,回西川樾。 可是,才刚驶出医院大门,曲歌就接到了曲家那边的邻居阿姨打来的电话。 “曲歌啊,你们家大半夜叮叮咚咚的,这是在干嘛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刚才去敲门了你们也不开!我孙子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麻烦你们安静一点好不啦?” 电话一接通,邻居阿姨便在那头埋怨道。 曲歌愣了一下,一脸茫然。 曲家那边现在根本就没有住人,哪会有什么动静吵到隔壁邻居。 一阵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曲歌立即让司机掉头赶往旧城区。 …… 旧城区,曲家。 还没上楼,曲歌就听到楼上一阵乒呤乓啷的打砸声。 这声音闹得震天响。 难怪邻居都打电话打到她这儿来了。 曲歌立刻上楼,乔胥安紧随其后。 一开门,只见里面三四个醉醺醺的小混混正在肆意破坏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看到曲歌和乔胥安带着一众保镖冲进来,那几个小混混顿时吓得愣在了原地。 客厅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曲歌站在门口,手指还搭在门把上,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她的目光从玄关开始,一寸寸扫过眼前的狼藉—— 她最喜欢的沙发被人用水果刀划开,大堆棉花和弹簧像内脏一样翻卷出来,茶几玻璃碎成蛛网状,曲顺芝生前最爱护的那几盆盆栽被人连根拔起,泥土在地上拖出长长的污痕。 “妈妈……” 曲歌连忙冲进曲顺芝生前的房间。 原本摆放着曲顺芝遗照的红木书桌已经被人砸烂。 相框碎裂,黑白遗照被撕成几片,散落在翻倒的香炉旁。 照片上,曲顺芝温柔的笑容不再完整,撒落的香灰像一层灰白的雪,盖住了她的双眼…… 曲歌双腿颤抖地跪在地上,伸手想要捡起照片的碎片。 玻璃相框裂口锋利,顿时在她指尖划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但她感觉不到痛。 她只是机械地一片一片拾起曲顺芝的遗照,想要把那张破碎的脸重新拼凑起来。 可残缺的照片早已被还未燃尽的香灰烧坏,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复原。 夜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吹动窗帘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 此刻,曲歌唯一庆幸的是她在离开曲家的那一天就已经把曲顺芝的骨灰移放到了寺庙福塔。 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怒火瞬间烧毁了曲歌的理智。 她转身冲出房间,一把拽住一个小混混的衣领,红着眼瞪着他。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几个小混混被乔胥安带来的保镖制住,早都吓破了胆,哪敢有半点隐瞒。 “是、是有人花钱让我们过来砸东西的!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收了别人的钱,所以才……” “是谁?谁给你们的钱?!” “我们也不认识啊,就是在酒吧里一个戴口罩的男的!” “哪家酒吧?!” “烬夜……” 话音未落,乔胥安的电话已经打到了陆云铮那儿。 烬夜是他的地盘,出了什么事找他准没错。 电话里,听到乔胥安问他这事,陆云铮马上找酒吧经理查了监控。 几分钟后,他便找到了人。 “两个小时前,确实有个男的跟你们说的那几个人接触过。不过,他戴着口罩,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 “我把视频发给你看看,说不定你认识。” 陆云铮办事利落,很快就把监控录像发了过来。 酒吧里,人山人海,正是热闹的时候。 那个男的穿着一身黑衣服,戴着黑色口罩,一直低着头,根本认不出来是谁。 就在乔胥安一筹莫展的时候,曲歌的视线却落在了视频里一个关键的细节上。 “我知道他是谁了。” 视频里的男人左耳上带着一枚耀眼的钻石耳钉。 这枚耳钉,曲歌印象深刻。 永康路那晚,和乔晚晚一起在那间旧公寓里羞辱她的那个年轻男人,耳朵上就有一枚一模一样的耳钉! 那天,要不是容昼白来得及时,曲歌险些被他强暴! 这个男人,她死也不会忘记! 显而易见,这件事情和乔晚晚脱不了关系! …… 回到乔家大宅,乔晚晚一肚子委屈。 她本来只是想在曲歌面前炫耀炫耀,谁知道乔胥安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乔胥安今天才跟她说过,这件事情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现在闹成这样,他肯定又要生她的气了…… 都是曲歌害的! 肯定是那个贱人把乔胥安叫到医院去的! 乔晚晚越想越不甘心,立马拿起手机找人去曲家大闹泄愤。 没多久,对方就传来了曲家被砸的照片。 看着那间破破烂烂的房子,乔晚晚心下终于痛快了不少。 佣人端来水果。 冰凉的西瓜还没吃进嘴里,乔晚晚就听到身后有人砰的一声冲进了门。 “乔晚晚,是你让人把我家砸了?” 乔晚晚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响起曲歌愤怒的质问声。 她没想到曲歌会这么快就冲到乔家大宅来兴师问罪,而且身后还跟着乔胥安。 看到乔胥安板着一张脸,她吓得马上矢口否认。 “你有病吧!你家被砸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乔胥安冷着一张脸径直来到她面前。 他开口不问缘由,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道歉。” “为什么?!我根本就没有……” “我让你道歉!” 乔胥安根本不给乔晚晚把话说完的机会。 他已经认定了是乔晚晚做的,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会听。 一旁,曲歌皱眉。 来之前,乔胥安承诺她会让乔晚晚给她一个交代。 她没想到,他所说的交代,竟是这样。 眼前这场景让曲歌想起了不久之前—— 只因乔晚晚颠倒黑白,乔胥安便让人挖出了曲顺芝的骨灰,逼她来这里向乔晚晚下跪。 而今,角色对调。 被逼道歉的人,变成了乔晚晚。 可曲歌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解气。 乔胥安根本不在意真相是什么。 在他眼里,无论是她还是乔晚晚,都只是必须按照他的心意行动的傀儡! 在他的强权压迫下,乔晚晚红着眼不情不愿地开口:“对不起!” 她不敢忤逆乔胥安。 但现在她有“孩子”撑腰,她吃定了乔胥安绝对不会重罚她。 听到她的道歉,乔胥安眉头舒展几分。 他转身对曲歌缓声道:“好了,她已经跟你道歉了,别生气了。” “这就算了?” 曲歌怒极反笑。 这样敷衍的道歉,丝毫不能平息她的怒火,只让她觉得讽刺至极! 乔晚晚躲在乔胥安身后。 见乔胥安不再追究这件事,她得意地扬起嘴角:“不就是让人砸了你几样东西吗?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几样东西?你知不知道他们砸的是我妈妈的遗照!” 曲歌牙关咬得生疼。 站在这大厅里,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天乔晚晚动手砸烂曲顺芝的骨灰盒的画面! 旧仇新怨交织在脑海中,烧成一把怎么也扑不灭的怒火。 曲歌扬手要打乔晚晚。 可伸出的手却被人一把攥住…… 第52章 就是要挖坑给他跳 “差不多就行了。” “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乔胥安拦住曲歌高高扬起的手。 听到他的话,曲歌笑了。 果然,孩子就是乔晚晚胡作非为的挡箭牌。 难怪她安分了这么久,今天却突然闹了这么大一出。 原来,都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 曲歌心头烧起的怒火不是说灭就能灭的。 她毫不退却地迎上乔胥安冷厉的眼神。 “你让开!” “我让你别闹了,听不懂吗?” 乔胥安最讨厌曲歌这副不听话的模样。 他拧了拧眉头,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悦,显然已经快没耐心了。 “不就是一张照片而已,至于吗?” “一张照片而已?” 曲歌嘴角扯出一抹难以置信的弧度。 曲顺芝的遗照,在乔胥安眼里竟然这么一文不值? 也是。 这个男人连曲顺芝的骨灰都能随意让人挖出来羞辱践踏! 一张遗照,又算得了什么? 曲歌心下自嘲。 她早就知道眼前的人是个怎样的怪物,居然还会一次次地以为他能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甚至还指望他真的会帮她向乔晚晚讨个交代…… 看来,还真是这段时间生活过得太安逸,让她忘记了从前那些伤疤有多疼! 三次深呼吸后,曲歌终于将满心怒火压了下去。 她眼中的戾气渐渐平息。 冷静下来,她对乔胥安说:“你说得对,一张照片而已,是我太冲动了。” 乔胥安眉梢挑起一抹诧异。 他本以为按照曲歌的脾气,得花不少心思才能把她哄好。 没想到,她这次这么快就不闹了。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他知道她心里一定还在赌气。 只不过,她这次愿意软下来跟他说话,倒是比以前懂事了不少。 乔胥安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你放心,我会让人过去收拾,把所有东西都恢复原样。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她现在怀孕正需要人照顾。这段时间,你还是留在这边好好陪她吧!” 转身离开前,曲歌瞥了乔晚晚一眼。 触到她森冷的眼神,乔晚晚只觉得浑身不寒而栗…… 曲歌反手砰的一声将门重重摔上。 从乔家大宅离开后,她没有再回西川樾。 她给容昼白,打电话张口就问:“你今天说要在开业酒会上给他一个惊喜,是什么?” “这么晚了还不睡?又跟你未婚夫吵架了?” 电话那头,容昼白笑着问她。 这语气,仿佛已经猜到她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曲歌撇了撇嘴,懒得跟他油嘴滑舌。 “你不是说让我帮你忙吗?再磨磨唧唧,当心时间不够。”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你现在来公司一趟。” “现在?” 曲歌看了看时间。 马上就要凌晨十二点了。 可容昼白一点都不觉得晚。 “怎么?曲助理不喜欢加班啊?” “我十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曲歌直接让司机往黑兰大厦去。 现在的她,一点多余的耐心都没有了。 她恨不得明天就让乔氏集团彻底破产。 让失去背后这座大山的乔晚晚立刻给曲顺芝偿命! …… 黑兰大厦。 已经这个点了,只有顶楼的办公室还亮着一盏灯。 曲歌进门时,容昼白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支高脚杯,看起来倒是自在悠闲。 曲歌挑了挑眉。 “你着急把我叫过来,不会是为了找我陪你喝酒吧?” “当然不是。” 容昼白这次没跟她兜圈子,直接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推向她。 看到电脑上的文件,曲歌惊讶道“秦恕之也做了这个项目?” “他和乔氏本来就是竞争对手,乔氏盯上的生意他自然不会放过。” “可是,他们俩这次要推的产品也太像了。这种情况,谁先发布,谁就占尽了优势。” “这可不一定。” 容昼白弯起眉眼,又开始故弄玄虚。 一看他的表情,曲歌就猜到他这次想做什么了。 “所以,黑兰这次选择的合作对象是秦恕之。你这么长时间一直吊着乔胥安,就是为了给秦恕之争取时间?” “聪明。” 容昼白肯定了曲歌的猜测。 眼下的局面,他当然不会再给乔氏注资。 他先前一直让古斯抛出障眼法,的确是为了争取时间。 这段时间,乔胥安一直让人在医院那边盯着秦恕之。 他以为秦恕之每天守着黎思琦,茶不思饭不想,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工作上的事。 可其实,秦恕之早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待在医院,只是做样子给乔胥安看。 一旦乔胥安掉以轻心,这一局他们就赢定了! “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份文件带回去给乔胥安看。”容昼白对曲歌说。 曲歌皱眉,但很快便懂了他的用意。 “我带回去的东西,他恐怕不一定会相信。” “我就是要他不相信。” 黑兰集团这次要在国内挑选一个合作伙伴。 三天后的开业酒会,古斯将会当众宣布谁将成为他们的合作对象。 乔胥安对乔氏这次研发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信心十足。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抢在秦氏之前发布产品。 就像曲歌刚才说的那样——所有人都会认为,两款类似的产品,谁先上市谁占便宜。 容昼白要让乔胥安认为秦恕之会抢在他之前发布新品。 这样一来,为了抢占先机,乔胥安就不得不让技术部加班加点抢时间。 一旦急于求成,他们就不得不舍弃掉部分测试性能的流程。 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容昼白算准了一切。 连乔胥安的多疑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看他对乔胥安了如指掌,曲歌实在忍不住好奇。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知道乔胥安书房的密码?” “他都叫我一声舅舅了,我当然得多了解了解我这个未来的侄女婿。” 容昼白弯着眉眼调侃,又不回答她的问题。 曲歌白了他一眼。 “你白天不是说我这次要做的事比上次更难吗?只是帮你把文件带给他,这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难的。” “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固然不容易,但想要让他不相信你,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容昼白修长的手指搭在桌上轻轻点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据我所知,后天就是乔氏的新品发布会。你要让他相信秦氏会在他之前抢先发布,让他不得不把发布会的时间改成明天。” “也就是说,我只有一晚上时间。” “没错。” “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难怪容昼白这么晚把她找来这儿。 他这分秒必争的计划,只要稍一失误,满盘皆输。 本来,曲歌今晚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再看到乔胥安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但现在看来,不见不行了。 …… 曲歌离开乔家后,她身后一直跟了一条尾巴。 见她从黑兰大厦出来,跟踪她的人马上给乔胥安发了消息。 没多久,容昼白也从黑兰大厦门口出现。 收到派去的“尾巴”报来的消息,乔胥安拧紧了眉头。 容昼白为什么会去黑兰? 他和曲歌见面说了什么? 乔胥安心生疑虑。 上次的晚宴,明显是容昼白接近金金,故意做了手脚才闹出了这么多风波。 但乔胥安派人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他的下落。 表面看来,那件事似乎只是他为了替曲歌出气故意做的恶作剧罢了。 可有本事一夜之间让乔氏陷入舆论风波的幕后黑手,真的只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烂赌鬼吗? 怀疑的种子早已在乔胥安的心里生根发芽。 他正想给曲歌打个电话。 曲歌的消息却先发过来了。 “我睡不着,想跟你聊聊,你能回来吗?” 这么长时间,这还是曲歌第一次主动找他。 平时他每次回西川樾,她对他的态度都十分冷淡。 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按理说她应该跟他堵上几天气不理他才对。 现在,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乔胥安马上让人备车回西川樾。 一刻钟后。 他推门进屋,看到曲歌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上好的红酒。 “不是还不能喝酒吗?” “给你准备的。” “不生气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 曲歌端起酒杯递给他。 “你真的想留下乔晚晚的孩子吗?” “我说过,那个孩子是我们的,跟别人没有关系。”乔胥安强调道。 曲歌不悦地垂眸,话锋一转:“我刚才去了公司,古斯给我看了一份文件。” 说话时,她将存在手机里的文件递给乔胥安。 看到其中的内容,乔胥安拧眉。 他并不是惊讶秦恕之也在做同样的项目。 而是,在这份文件中,竟然写着秦恕之打算在黑兰开业酒会后才推出新品。 这和乔胥安听到的消息截然不同。 他的人打探到的消息称,秦恕之会在开业酒会当天上午召开新品发布会。 为了赶在秦氏之前,乔胥安才把乔氏的发布会安排在后天。 这份文件有蹊跷。 他的人肯定不会给他假消息。 但曲歌呢? 她今晚这么着急把他叫回来给他看这个,是何用意? 他试探道:“你应该知道我和秦恕之是竞争对手,你让我看这些,是为了帮我?” “当然。” “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们之间虽然闹矛盾,但我心里还是在意你的。我不想看到乔氏陷入危局。” 曲歌这话明明体贴入微,却让乔胥安警钟大作。 他猛然意识到,这件事情绝对有蹊跷。 秦恕之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发布会推迟。 如果他真的要改动发布会的时间,也只可能是提前,好打乔氏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看来,曲歌带来这份文件,一定是秦恕之为了让他松懈警惕而放出的烟雾弹。 这个女人…… 她就是在因为乔晚晚怀孕的事情跟他赌气,所以才和秦恕之串通一气,挖了坑等他跳! 乔胥安眉间一抹阴鸷。 他放下酒杯,一把将曲歌拉进怀中。 “跟我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 第53章 他被她撩到了 “你今天见你那个舅舅,跟他说什么了?” 乔胥安开门见山。 他说话时有温热的气息拂过曲歌的耳畔,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挑拨着她。 曲歌心头一颤。 她虽然清楚她身边随时都跟着乔胥安的“眼睛”,但是她以为那些人进不了黑兰。 他怎么会知道她见了容昼白? 她故作镇定:“他除了来找我要钱,还能有什么事。” “是吗?” 乔胥安显然是不信的。 但他并没有继续问。 他的视线始终不受控制地落在曲歌白皙的锁骨处。 渐渐往下…… 她身上的真丝睡裙肩带不知何时滑落,隐约露出胸口一抹柔和的曲线,纤细的腰肢藏在宽松的布料下,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 浑然天成的诱惑。 怀中偎着这样的尤物,乔胥安的心思早都跑到了不该想的地方。 空气中的暧昧刺激着他一直压抑的强烈的欲望。 他担心再这么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必须换个地方和她谈。 “我带你去个地方。” 乔胥安不容置疑地拉起曲歌,随手取来衣帽架上的羊绒大衣给她披上便带她出了门。 曲歌措手不及,只能快步跟上他。 夜里凉,地下停车场更是阵阵阴冷,她露在外面的小腿爬满了鸡皮疙瘩。 好在,一上车,乔胥安就开足了空调。 他平时不喜欢自己开车,但今天却开了这辆放得快要落灰的超跑。 难怪他刚才滴酒不碰,原来早就想好了要带她出去。 曲歌心里有些不安。 这男人喜怒无常,她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 除了知道她今晚见了容昼白,他还知道了些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儿?” “上山。” 话音未落,跑车轰鸣着冲上山路,引擎的咆哮撕裂了夜里的寂静。 车灯划破黑暗。 曲歌看清了眼前的方向。 前面不远就是蔚园别墅。 那个地方…… 仅仅只是想起来都让她感到害怕! 曲歌心里慌张不已,下意识抓紧车门。 可她现在就算是跳车,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不自觉地抬手摸向后颈。 触感光滑的皮肤下,埋着一枚定位芯片。 无论她在什么地方,容昼白都可以随时找到她。 想到这儿,她忽然没那么怕了。 那个她向来觉得不靠谱的男人,竟在她不知不觉中给她带来了最踏实的安全感…… 车还在加速,车轮在弯道擦出刺耳声响。 窗外,城市的灯火越来越远,只剩下盘旋的山路和呼啸的风。 “怕了?” 乔胥安侧目瞥了曲歌一眼,看到她抿着嘴脸色苍白,他嘴角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喜欢看她害怕。 因为他喜欢看她不得不向他寻求庇护,完完全全依附于他的模样。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覆上她紧攥安全带的手。 换作从前,她此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手扣住他的手掌。 她曾说过,他掌心的温度能让她感到安心。 可现在…… 她无动于衷。 她只是把那条碍事的安全带攥得更紧了,好似十分抗拒他的触碰。 乔胥安眉间顿时拧起一道深壑。 他泄愤似的踩下油门。 车速骤然拔升,转速表在红区疯狂颤动。 强烈的推背感像身后一只大手猛然扼住了曲歌的后颈。 她慌张地喊他:“你疯了吗?开那么快干嘛!” “快吗?” 他对她的恐惧置之不理,彻底将油门踩到底,眸中凝着极度危险的意味。 又一个急弯逼近,轮胎擦过路面发出刺耳的抗议。 车身在弯道中剧烈倾斜,曲歌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了外侧车轮悬空的失重感! 她别无选择,只能攥住他的手腕:“慢点!太危险了!” 触到曲歌手指冰凉的温度,乔胥安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他终于松了油门。 车速缓缓下降,风噪渐弱,只剩下她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咚咚作响。 这时,曲歌才发现车已经经过了蔚园别墅,但并没有停下,仍在向山顶驶去。 很快,他们便达到山顶最高处。 车停在路边熄火,耳边归于寂静,倒让曲歌有些不适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安的心跳平静下来。 乔胥安已经下了车,走过来打开了曲歌的车门。 山风灌进车里,冷得她猛一寒颤。 但他却对她的不适视而不见,强行将她从车里拉出。 他牵着她来到危险的山崖边,指着远处被黑漆漆的海水包围的一座岛屿:“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云谣岛。” 曲歌当然不会连最基本的方位都搞不清楚。 她皱了皱眉,心里又开始打鼓。 乔胥安大半夜把她带到山上,就是为了让她看云谣岛? 上次,是她利用孩子威胁他放弃了这块已经到嘴边的肥肉。 所以,现在他是打算要跟她算账了吗? 果然,乔胥安开口便道:“之前,你让我放弃云谣岛,我做到了。这个项目每年能让乔氏赚几百亿,但因为你一句话,我拱手让给了秦恕之。” “嗯……” 曲歌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没接话,只是应了一声。 乔胥安忽然攥紧她的手,语气重了几分。 “小歌,我只想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 这样突如其来的“深情”,让曲歌不知所措。 不等她反应,他话锋一转:“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乔胥安脸色阴沉,眸色幽暗,像淬了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她的脸。 危险的气息无声地在四周蔓延,压得人几乎窒息。 曲歌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一把揽住腰肢留在原地。 “为什么要骗我?” 他阴冷的质问声混着冷风穿透她的皮肤,刺进她的每一根骨头。 曲歌浑身战栗,却必须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骗你什么了?” “那份文件,是秦恕之故意让你给我看的吧?” “当然不是!”曲歌矢口否认。 乔胥安却无视了她的否认。 “秦恕之想提前开发布会,抢在乔氏之前发布新品?” “我不知道。我一看到那份文件就马上带回来给你了,我连乔氏的发布会定在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曲歌故意露出慌张的模样,好让乔胥安能够捕捉到她闪躲的眼神。 两家集团都没有提前预告发布新品的时间。 乔胥安可以在秦恕之身边安插眼线,秦恕之一样也可以。 看到曲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乔胥安认定是秦恕之是收到了消息,得知乔氏的发布会安排在后天,所以决定更改时间打算抢占先机。 秦恕之让曲歌带来的文件,一定是他们精心为他准备的障眼法! 此刻,无论曲歌说什么,他都不肯相信她。 趁她不备,他修长的手指迅速探进她身上大衣的口袋,取走她的手机。 “你做什么?” 曲歌皱眉,伸手去抢,却根本够不到他的手。 乔胥安沉声警告她:“今晚专心陪我,别再想着其他人。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他拿走她的手机,不让她有机会再和任何人通风报信。 而他早在几分钟前停下车的时候,就已经传消息让白川安排将原定于后天的发布会改到明晚。 乔胥安以为自己识破了曲歌的小伎俩,反将一军。 殊不知,他的自以为是却将他完全推入了曲歌的陷阱。 精心编织的蛛网终于收获了猎物。 为了让乔胥安对他自己的判断更加深信不疑,曲歌故作愁色,向他示弱:“你别这样,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份文件是古斯给我看的,不是秦恕之。” “不管是谁,今晚我不想再听到你提起任何一个男人。” 乔胥安拧了拧眉,一抹不悦。 他往前逼近,曲歌下意识后撤半步,脚下却突然踩空,险些坠下高崖。 乔胥安及时揽住她将她拉回怀中,结实的手臂像一条巨蟒缠在她腰上,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这是他的最后通牒。 如果她还不肯安分听话,他不介意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曲歌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刚才她一心只想着与乔胥安博弈,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他逼到了危险的悬崖边。 缓过神来,她才意识到现在必须要让他相信她是被人利用的。 否则,等他明天回过味来,他肯定会来找她算账。 曲歌抿了抿嘴,软了语气。 “你说得对,那份文件可能真的是个陷阱。但我看到的时候根本没想到那么多。我只是担心会对你有影响,所以才急着带回来给你看。” “我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毕竟三年感情……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我真的做不到说放下就放下。” 这些话,恶心得她想吐。 但她必须硬着头皮往下说。 “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是……不想看你输。” “不想我输?” 乔胥安饶有意味地将这句话留在唇齿间辗转。 不得不说,他被她撩到了。 不管她今晚到底是被人利用还是故意设计他,他现在都不在意了。 看着她轻轻咬着下唇,那副倔强又委屈的模样,他心头一软,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过她微微发红的眼尾,触到一丝湿润。 他低头靠近,她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人用力地掐着下巴拉了回来。 “乖一点。” 第54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要!” 就在乔胥安几乎要碰到那娇艳欲滴的唇瓣的前一刻。 曲歌抗拒地推开了他。 她用尽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险些摔落悬崖。 见她不顾危险都不肯接受他的吻,乔胥安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 但,不等他发作,曲歌便替自己解释道:“我只是,怕我自己忍不住想要……” “嗯?” 女人的羞怯如同一壶温茶平复了乔胥安心头堪堪冒出的火苗。 他失声发笑,心里漾起一阵酥麻,好似被猫儿的尾巴挠了一下。 他拿她没办法,只能宠着。 “好,那等你好了再说。” 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将她送回车上。 车厢里,空调的暖风袭来,却迟迟抚不平曲歌身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太恶心了…… 一想到刚才她差点被这个脏透了的男人亲吻,她胃里便止不住地翻涌。 这一刻,她比乔胥安更加期待半个月后的那场婚礼。 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他身边逃离。 而在她离开之前,她为他准备了一份终身难忘的新婚贺礼! …… 翌日,乔氏集团新品发布会现场。 灯光璀璨的宴会厅内,乔氏集团技术总监站在全息投影的蓝光中,面带微笑向台下嘉宾展示最新研发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乔智一代”。 “乔智一代不仅能精准识别语音指令,更能自主学习用户习惯。它将会成为您生活中最可靠的智能管家!” 技术总监抬手示意,“乔智一代”流畅地完成了一系列复杂动作,甚至即兴演奏了一段小提琴。 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不断。 媒体记者们迅速撰稿。 最火爆的一则新闻,标题赫然写着——“乔氏集团突破技术壁垒,或成国内ai行业新标杆”! 一时间,乔氏备受关注,之前那些关于乔胥安私生活的负面新闻好像都被网友们彻底抛之脑后。 网上不少科技发烧友纷纷发帖,支持乔氏冲向国际市场,和国外最大的ai品牌掰一掰手腕。 然而,好景不长…… 当天夜里,第一批测评博主陆续发布“乔智一代”的体验视频。 起初只是零星吐槽。 “偶尔会死机,重启就好。” “耗电太快,续航不太行。” 但很快,更严重的问题浮出水面—— 知名科技博主航哥直播时,“乔智一代”突然卡顿,随后将空调调至36度,并锁死了空调控制面板,险些让航哥在这寒冬腊月在自己家里中暑…… 无独有偶。 另一位测评者深夜爆料,“乔智一代”擅自修改了他的智能门锁密码,大半夜将他锁在自己家门外,直到消防员上门才撬开了锁。 最可怕的,是一段疯传的监控视频。 画面中,“乔智一代”对着摇篮里的婴儿反复播放尖锐的警报声,吓得婴儿哇哇大哭! 用户后来查看了“乔智一代”的后台日志。 日志显示,它竟然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婴儿识别成了“不明入侵者”…… “乔智一代”种种操作实在教人啼笑皆非。 网络舆论瞬间爆炸。 次日一早,热搜榜前三全是负面词条。 #乔氏机器人差点害死用户# #乔智一代失控现场视频# #谁还敢用乔氏的产品# 最初的发布会通稿下,最高赞评论已被替换—— “人工智能?人工智障还差不多!” …… 乔氏集团。 乔胥安盯着屏幕上暴跌的股价曲线,手指骨节攥得发白。 技术总监站在他面前,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乔胥安压着怒火:“你想好要怎么跟我解释了吗?” “董事长,这、这件事……” “说!” “董事长,这事真不能怪我们啊!本来原定的发布会就已经很仓促了!可白特助突然又通知让我们再提前一天……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缩减测试流程。” 事情闹成这样,技术总监心知自己横竖都是饭碗不保,索性把心一横,一吐为快。 听到这话,乔胥安脸色越发难看。 他何尝不知道是因为他一意孤行把发布会提前,才酿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但,如果不这么做,他又怎么能抢在秦恕之之前占领市场?! 他拧着眉头,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秦氏集团发布会的消息放出来了吗?他们是不是提前到今天了?” “没有啊,秦氏集团刚才在网上公布了发布会预告。时间是后天下午四点。” “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 秦氏集团发布会确定的时间,居然和曲歌带给他的那份文件上写的时间一样?! 那份文件明明应该是个烟雾弹! 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乔胥安整个人骤然僵在原地,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耳边,技术总监还在继续喋喋不休:“我也觉得奇怪,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都说秦氏发布会是明天上午。这怎么突然就往后延了呢……早知道他们还要延迟,我们就更没必要赶在昨晚发布‘乔智一代’了。唉,要是能多一天时间测试,肯定不会出这么多乱子!” “闭嘴!滚出去!” 技术总监这些话,句句都在提醒乔胥安,他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乔胥安恼羞成怒,直接把人轰出了办公室。 看着电脑屏幕上一片绿油油的颜色,他怒火爆发,一把抄起笔记本电脑猛地砸了出去。 电脑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桌上成堆的文件也没能幸免于难,全都被他扫落在地。 办公室里瞬间一片狼藉。 可这些死物根本不足以让他发泄愤怒。 他抓起手机想找曲歌质问。 然而,转念一想,曲歌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给他带来的文件分明是真的。 是他自己多疑,不肯信任她,这才作茧自缚! 与此同时,黑兰大厦。 曲歌指尖轻晃着高脚杯,无酒精香槟在杯壁挂出一道金灿灿的弧线。 她唇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恭喜啊,这仗赢得漂亮。” “合作愉快。” 容昼白的声线带着微醺的慵懒。 他手中的酒杯与她轻轻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曲歌实在好奇乔胥安此刻的表情。 但她还不能去见他。 他现在肯定正在大发雷霆,她才不会蠢到往他枪口上撞。 “明天开业酒会都准备好了吗?”她随口问容昼白。 容昼白笑:“听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板。” “我就随便问问,你这么小气?” “当然比不上你那么大度。未婚夫都把别人肚子搞大了,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容昼白句句尖锐。 明明曲歌根本没有跟他说过乔晚晚怀孕的事,但他却什么都知道了。 在他面前,曲歌有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透明人,什么心思都能被他一眼看穿。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现在见不得光的人又不是我。”她摊了摊手,“我可是受害者。” “那请问这位‘受害者’小姐,明天我能有荣幸邀请你一起参加开业酒会吗?” 容昼白这话题转得太快,曲歌差点接不上。 她怔了片刻,面露诧异:“明天你要亲自出席?” “你觉得不合适?” “我怎么想,重要吗?” 容昼白看似在询问曲歌的意见。 但他这人向来自行其是。 他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跟她商量过。 既然他都已经想好要亲自出席,想必也已经做好了要正面迎战乔胥安的准备。 看来,明天这场开业酒会,一定十分精彩! …… 暮色初临,华灯粲然。 外滩华尔酒店门口停满豪车,穿着制服的侍者不断为来宾拉开车门。 顶楼宴会厅内人头攒动,西装革履的宾客们手持酒杯,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大厅中央华丽的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长条餐桌上摆满精致的点心,香槟塔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 距离酒会正式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乔胥安独自出现在门口,瞬间成为无数视线汇集的焦点。 在此之前,圈里早有传闻,乔氏集团将会成为黑兰集团在国内的唯一合作伙伴。 但,因为日前网上关于“乔智一代”的种种负面新闻,所有人都在纷纷猜测黑兰是否会改变心意,重新作出选择。 原本分散的人群就像被磁铁吸引般迅速聚拢过来,将乔胥安拥簇在正中。 “乔董事长,恭喜啊!听说乔氏和黑兰已经结盟,看来以后还得仰仗您多多照顾了!” “是啊!乔董事长真是年轻有为!” “诶?您今晚怎么是一个人来的?您那位未婚妻曲小姐,她没跟您一起吗?” 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他们表面逢迎寒暄,实则每句话都在试探乔胥安。 听人提起曲歌,乔胥安脸色倏地沉了几分。 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本该陪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伴,帮他周旋那些难缠的豪门贵妇。 可是,今天一早,他让白川去给她送礼服的时候,她居然推拒了! 她还说什么今晚古斯给她安排了重要的任务! 在她眼里,有什么事比他的事还重要?! 乔胥安本就因为“乔智一代”的风波闹了一肚子的气,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哄女人? 他本来想过要不要带乔晚晚出席。 但,一想到那个蠢货,他更是头疼得厉害。 先前关于他和乔晚晚的流言蜚语还没完全平息。 现在带乔晚晚来,还不如他自己一个人来,免得她又在媒体面前乱说话。 乔胥安烦躁地松了松抵在喉结下的领带结,却还是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这时,会场内又是一阵骚动。 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个方向出现的人吸引了。 乔胥安寻着声音回头看过去,倏然拧起了眉头…… 第55章 她怎么能站在别的男人身边?! “古斯先生来了!” 金发碧眼的男人出现在会场,瞬间引起众宾客的注意。 这段时间,黑兰集团在国内的种种活动,一直都是古斯作为代表出席。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就是这次黑兰集团派来负责国内分公司的总裁。 宾客和媒体一拥而上。 大家最关心的话题,无疑是这次黑兰集团选择的合作对象。 “古斯先生,听说您今天会宣布黑兰集团在国内的合作伙伴!请问,是乔氏集团吗?” “乔氏集团新推出的乔智一代,在网上的那些评论您都看了吗?这会不会影响到您的决定呢?” “古斯先生,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何青先生会亲自出席吗?” 作为黑兰集团的最大股东,何青也是众人议论不停的关键人物。 何青这人一向神秘,很少出现在公众媒体的镜头前。 如果今天能拍到他,那无疑是个足以抢占各大版面头条的大新闻。 记者们十分期待,但古斯却摇了摇头。 “何先生很忙,今天不会亲自出席。不过,待会我会向大家介绍一位神秘人物。” 古斯的话,瞬间吊起了众人的胃口。 宾客们交头接耳,都在猜测这位“神秘人物”的身份。 乔胥安迈步朝人群中央走进。 乔智一代出了这么多负面评价,他心里也不敢保证这次的合作会不会受到影响。 从昨晚到现在,他让白川约古斯见面,黑兰那边却一直找借口回绝。 他必须在酒会正式开始前和古斯聊一聊。 “古斯先生。” 乔胥安开口,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好奇他和古斯会说些什么,生怕错过重头戏。 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乔胥安当然不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谈事。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他从容道。 都说加国人的绅士风度是刻在骨子里的。 乔胥安本以为他现在张口邀约,古斯再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可谁也没想到,古斯竟然丝毫不顾他的脸面,冷声道:“乔董事长,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现在抽不开身。你有什么话,可以等结束之后再找我谈。” 说完这话,古斯端起酒杯悠然转身,继续和其他宾客谈笑风生。 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所谓的“抽不开身”,完全是随口敷衍乔胥安罢了。 乔胥安脸上礼貌的笑意骤然凝固,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但转瞬即逝。 周围无数的摄像机对着他们,他现在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挂在脸上。 不多时,酒会正式开始。 古斯上台致辞,答谢宾客。 一段简练的开场白后,他话锋一转:“接下来,请允许我荣幸地向大家介绍,黑兰集团国内分公司执行总裁,容昼白先生!” 话音刚落,整个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 宾客们举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交谈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聚光灯汇聚的位置—— 鎏金大门缓缓开启。 容昼白一袭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衬得他本就优越的身形越发修长挺拔。 他步伐沉稳,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叩出清晰的声响。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带着睥睨众生的倨傲。 眉骨投下的阴影中眼神漆黑深邃,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那不是微笑,而是狩猎者对猎物的玩味审视。 一旁,挽着他手臂的女人身姿窈窕,香槟色礼服裙摆如水波流淌,露出的肩颈线条像白瓷般细腻。 她的面容明艳却不娇媚,眉眼英气,眼线上挑,眉梢上扬弧度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笃定。 两人并肩走向会场中央。 随着他们走过的每一步,窃窃私语如涟漪般荡开。 有人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有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几秒的沉默后,陆陆续续的惊叹声从不同角落传来。 “那是……乔胥安的未婚妻吗?” “刚才古斯先生说,这个人才是黑兰国内分部的总裁?他看起来这么年轻,真的能胜任吗?” “乔胥安把未婚妻都让出去当了别人的女伴?这是说明黑兰和乔氏的合作已成定局了?” “容昼白……这名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耳畔的议论声一浪盖过一浪,像刀尖刺痛乔胥安的耳膜。 他站在人群中,看着那抹他无比熟悉的倩影,手指无意识地收拢,手中的高脚杯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咔嚓——” 杯脚应声断裂! 锋利的玻璃碎片割破乔胥安的手掌,鲜血滴落,但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他的视线紧锁在曲歌身上,恨不得化作一把钝刀反复剜进她的血肉! 这就是她所谓的“重要任务”? 陪另一个男人出席这场活动,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还有她那个劳什子“舅舅”…… 一个连一百万都得伸手找他要的烂赌鬼,一转眼居然变成了黑兰集团国内分部总裁?! 他们可真是在他眼皮底下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哎哟!乔董事长,您这手怎么受伤了?!” 旁边终于有人发现乔胥安血流不止的伤口。 惊呼声堪堪拉回乔胥安险些失控的理智。 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不得不压下怒火,重新挂上那副镇定自若的微笑。 “没事,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就好。” 借着处理伤口的借口,乔胥安快步越过人群,离开宴会厅。 但即便眼前看不见,他脑中却仍能清晰描摹出曲歌方才挽着别人的姿态! 他们说话的时候靠得那么近! 她竟然还任由那个男人将手放在她的腰上! 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展露笑颜的模样,仿佛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乔胥安的心脏上! …… 宴会厅内。 曲歌挽着容昼白的手,优雅地举着酒杯向周围的宾客致意。 当一个称职的女伴这件事,她早就在乔胥安身边练习过许多次,就算是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 扫视人群。 她发现乔胥安不知何时离开了会场。 这倒不像他。 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逃”这个字。 他只会成为最凶猛的野兽,就算是折了半条命也要挣脱陷阱,冲上来咬断猎人的喉咙。 作为黑兰新上任的执行总裁,容昼白在众人瞩目中上台致辞。 台下,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份。 “听说何先生有个不学无术的妻弟,好像就跟这位差不多年纪。” “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肯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还真是家里的二世祖讨了个差使游戏人间来了。” “这要是真是那位爷,黑兰这回在国内恐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是啊,谁不知道何先生这个妻弟是加国第一纨绔。成天只会吃喝嫖赌的主,能懂什么经营投资!” 宾客们对于容昼白此人的评价千篇一律。 不靠谱的败家子——这是贴在他身上最大的标签。 这名声,倒是和曲歌对他的最初印象不谋而合。 只不过,经过这个月的种种,她现在已经不这么认为了。 在他表面这层人畜无害的羊皮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一头野狼? 她倒真是拭目以待。 致辞告一段落,全场掌声雷动。 接下来,就是众人都最好奇的环节。 签约仪式。 所有人都知道黑兰集团会在今天这场开业酒会上现在和选定的合作对象签约,但谁也不知道他们看中的合作对象到底是谁。 容昼白手持话筒,将要宣布答案。 侧门,乔胥安终于出现,像是提前算好了时间。 他脸色阴沉不悦,站在人群的角落,没有半点想要上前的意思。 看起来,他似乎已经肯定黑兰集团这次不会再选择乔氏了。 也不奇怪。 毕竟,“乔智一代”负评不断,会被黑兰放弃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刚才酒会开始前,古斯对乔胥安冷淡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有人心照不宣,都认为乔氏这次被放弃了。 可谁知,台上容昼白举起话筒,竟然宣布道:“黑兰集团这次邀请到的合作伙伴,是国内ai行业的翘楚,乔氏集团!” “让我们掌声有请乔氏集团董事长乔胥安先生,上台签约!” 话音落出,全场哗然。 潮水般的掌声响起,一众宾客的视线都落在了乔胥安的身上。 那些人或是诧异、或是嫉妒,全都觉得这个结果实在不可思议。 大家纷纷猜测,乔胥安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挽回了黑兰的选择? 人群中,许多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刚才站在容昼白身边的曲歌。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她?” “我看多半就是她!乔胥安把那女人送给容昼白,让她吹了枕头风!” “这容少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样的好色之徒!为了一个女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当成儿戏!” “你们就别酸了!就算不是乔氏,也轮不到咱们!人家乔胥安把玩腻了的女人送出去就能换来黑兰的合同,这怎么不算人家的本事呢?” 众人一阵哄笑。 这些话根本不用直接落在乔胥安耳中。 只消看那些人的眼神,他就能猜到他们七嘴八舌在背后说得有多难听! 台上,容昼白仍在等他上台签约。 看着容昼白脸上满是算计的笑容,乔胥安心里越发不安。 表面上看来,容昼白不计较“乔智一代”的事故,仍然愿意把合作机会给乔氏,这简直是莫大的宽容。 但,乔胥安不傻。 他比谁都清楚,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显而易见,这场“合作”一定是个圈套。 可乔胥安怎么也猜不透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56章 乔胥安败得彻底 “乔董事长,请上台!” 事已至此,乔胥安只能先上台。 即便心里再怎么不爽,他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体面。 迎着雷动的掌声,他越过人群走向台前。 早已准备好的合同就放在案桌上等待着他。 “合作愉快,乔董事长。” 容昼白弯着眉眼,向他伸出右手。 乔胥安拧了拧眉头,眼里尽是掺杂怒火的敌意。 他不动声色地和容昼白握手。 掌心相贴的瞬间,力道骤然收紧。 像是一场无声的宣战。 容昼白不甘示弱,眉梢微挑,指节徐徐发力,青筋在手背上隐隐浮现。 两人的手在半空中僵持,谁也不肯先撤。 台下,众人只当这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握手,却不知其中暗潮汹涌…… 少顷,两人几乎同时松手。 容昼白向乔胥安递来签字笔。 乔胥安却没接。 乔胥安忍耐着手掌微微的痛感,谨慎地翻看眼前的合同。 果然不出所料—— 这份合同和他们之前谈好的版本完全不一样! 合同中,涉及乔氏集团核心利益的部分被黑兰擅自修改。如果按照现在这版合同签约,乔氏不但无利可图,甚至需要倒贴资金维持后续的合作! 这样的不平等协议,乔胥安当然不可能签字! 在合同上动手脚,一向是商场大忌。 乔胥安当然不会忍气吞声吃下这哑巴亏。 他厉声质疑容昼白:“容总是吧?你单方面修改合同,乔氏可从来没有收到通知。怎么,黑兰这么大的集团,向来都喜欢玩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吗?” 乔胥安一句话,全场骤然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留余地地在这么多媒体的镜头前和容昼白撕破脸。 宾客们面面相觑,好奇地期待着容昼白会如何回应。 容昼白脸上丝毫没有半点破绽。 他从容地挑了挑眉,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乔董事长,黑兰一向是按质论价,公平合作。如果你认为这份合同里开出的条件不合适,不如先掂量掂量自己值多少?”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容昼白这话毫不留情地打了乔胥安的脸! 谁都知道“乔智一代”出了问题,怪不得黑兰会临时修改合同条约。 这件事,表面上是黑兰自行其是,但归根究底还是乔氏的技术出了问题,露了短板。 网上舆论闹得沸沸扬扬。 在这种情况下,黑兰仍然愿意选择给乔氏一个合作机会,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而现在,黑兰只不过是改了几项条约,就被乔胥安当众质疑,把场面搞得这么难看。 这事说破了天,乔胥安也不占理! 台下议论不休,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乔胥安。 看到容昼白唇边满意的弧度,乔胥安此刻才后知后觉,自己这回又被人阴了! 面前的合同只是诱饵。 容昼白一开始就没想让他签字。 他要的就是刺激他当众和他翻脸。 等到明天,媒体把乔氏拒绝黑兰集团合作的新闻曝光,其他人就不得不在乔氏和黑兰之间选边站! 一边是背后雄厚资本的黑兰,一边是舆论缠身还得罪了黑兰的乔氏。 明眼人都知道该作何选择! 不等乔胥安开口,容昼白摆了摆手,让人撤走了给乔氏准备的合同。 “既然乔董事长对黑兰开出的条件不满意,那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再找机会合作了。” 话音未落,新的合同已经送了上来。 合同封面上,赫然写着“秦氏”二字! 容昼白再次举起话筒,宣布改和秦氏合作。 掌声如潮。 秦恕之在众人瞩目中出现,像一柄出鞘的冷刃破开人群。 他领带松松地挂在颈间,镶钻的袖扣随着他微微抬手的动作折射出刀刃般的寒芒。 与乔胥安擦肩而过时,他眼神阴翳,如同盯上猎物的猛禽,眸中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乔胥安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连最后一丝体面,都被人无情地碾碎在脚下。 在众人或怜悯或讥讽的目光中,他狼狈地下台,像条丧家之犬般缩进人群的阴影里。 台上,签约仪式完成。 记者们手中镁光灯闪烁,将胜利者的笑容镀上一层刺眼的光晕! 而此时此刻,曲歌就站在人群最前方,正优雅地为容昼白鼓掌。 她脸上挂着嫣然笑意,耳垂上那对钻石耳坠随着手上的动作轻晃,在灯光下划出两道讥诮的弧光。 隔着人群,乔胥安的视线死死地咬在她身上。 可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未曾为他停留半分! 乔胥安恼羞成怒,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喉咙里涌上一股压不下去的铁锈味。 暴戾的念头在他在脑中疯长。 他恨不得立刻让人炸了整个会场! 让那些刺耳的笑声和掌声都在火光中化为惊恐的惨叫! 这时,竟还有不长眼的人在他周围窃窃私语。 “我听说乔氏资金链早就断了,就等着黑兰这笔投资救急。” “得罪了黑兰,乔氏这回怕是真的完了。” 窸窣的议论如毒蛇般钻入耳中,羞耻与愤恨化作一把熊熊烈火,肆意灼烧着乔胥安的五脏六腑。 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被人夺走! 容昼白意气风发地走下台阶。 曲歌主动迎了上去,自然而熟稔地挽住他的臂弯。 那个刚刚连眼风都没扫过他的女人,此刻在别的男人身旁笑得千娇百媚! 她仰起头亲昵地靠在容昼白耳边和他说话。 “恭喜。” 虽然听不到,但乔胥安清晰地看懂了她的口型。 怒火瞬间烧尽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倏然转身,却不小心撞翻了身后端着香槟的服务生。 \"咔嚓!\" 玻璃杯碎裂的声响惊动四周,酒液洒满他昂贵的手工西装。 狼狈极了! 可当他踉跄站稳时,却发现曲歌仍然没有回头。 她依旧挽着容昼白的手,正在他身边陪他应付那些上前谄媚的宾客。 一如从前她对他那样! “先生,您需要毛巾吗?” 被撞到的服务生战战兢兢地开口,打断乔胥安暴怒的思绪,毫不意外地挨了人一记锐利的眼刀。 乔胥安一把推开他,大步离开会场。 而他身后,始终粘着无数讥讽嘲笑的目光…… …… 酒会顺利结束。 送走所有宾客后,容昼白和曲歌留在空荡荡的宴会厅。 “开心吗?”他问她。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今晚的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但,她却还觉得不够。 只是让乔胥安落荒而逃,这还远远不够! 这不过是个开始。 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永无止境的坠落! 曲歌坚定地攥了攥拳。 她举起手中的水杯,以水代酒,和容昼白轻轻碰了一下。 “谢谢。” 她很少跟他道谢。 看来,今晚她心情确实不错。 容昼白勾了勾唇角:“走吧,别忘了还有一场庆功宴。” 赢下了这么漂亮的一局,当然要好好庆祝。 秦恕之早就在私人别墅准备了好酒好菜,就等着他们过去。 曲歌心知这时分乔胥安肯定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找她兴师问罪。 也许是在西川樾,也许就在酒店楼下的停车场…… 但她不打算理会。 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她不想分神去应付那个怒气值拉满的疯子。 两人并肩走出宴会厅。 时间不早了,电梯里没有其他人。 本来从顶层到一层只需要几分钟时间。 不曾想,电梯刚下了几层楼,突然猛地一震。 “怎么回事?”曲歌皱眉。 话音未落,头顶的灯光开始诡异地闪烁。 容昼白脸色一僵,语气莫名地比平时沉了几分。 “可能是电压不稳。” 说话时,他迅速按下电梯所有楼层和警铃按钮。 曲歌敏锐地察觉到了容昼白的异常。 向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人,此刻脸上找不出半点笑意。 “你怎么了?”她问他。 容昼白没回答,只是压着眉头,脸色更差了。 灯光闪烁得越来越快。 黑白交织间,她看到他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电梯第二次颤动时,容昼白下意识地伸手抓紧了曲歌的手指。 他仍然保持着笔挺的站姿,但握着她的那只手却不自觉地颤抖。 他掌心里攥满了冷汗,让她感受到了他的煎熬。 “你还好吗?” “嗯。” 他应得极快,声音却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 最后一丝光线的消失,电梯彻底静止。 密闭的空间里,容昼白的呼吸声骤然加重,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童年那段不堪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中。 黑暗的箱子、霉烂的空气、肮脏的老鼠在啃咬他的脚趾……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耳膜鼓胀作痛,空气仿佛被人抽干。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衬衫,领带也变成了索命的绞绳,勒得他几乎窒息! “咚!” 一声重响。 容昼白不受控制的身体重重砸倒在地。 他原本高大的身躯此刻却像个孩童一样蜷在角落发抖。 这模样,顿时吓坏了曲歌。 “容昼白!” 她急声喊着他的名字,慌张地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 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她看不到他,只能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索。 下一秒,她温热的掌心贴上他被冷汗打湿的额头。 凉得像块冰! 第57章 她竟然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 “容昼白,你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 曲歌猜到了容昼白的症状。 黑暗中,他急促的呼吸声无比清晰。 曲歌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看向他。 平日里好像没有任何弱点的人此刻面色惨白,身体抖得厉害。 她拉住他的手,缓声安抚他:“别怕,深呼吸……” 男人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她的手腕,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随着她的指引反复深呼吸,但几次尝试后仍然控制不住地颤抖。 曲歌用手机打起电筒,将他眼前照亮。 在昏暗的光线中,那对好看的眼微微狭着,眼神空洞,充满恐惧。 曲歌从未见过这样的容昼白。 脆弱、无助…… 完全失去了身上厚重的盔甲。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告诉他:“没事的,我一直在你旁边。电梯很快就会恢复。你看着我,听我说话。” 曲歌轻柔的声音是此刻能够支撑容昼白保持清晰的解药。 他努力地睁开眼看她,那是他在黑暗中能找到的唯一的光。 眼前,女人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手机的微光勾勒出她温暖的轮廓。 她眉头微微蹙起,一缕从发髻中逃逸的卷发垂在鬓角,那张红润的嘴唇缓慢张合:“深呼吸……对,就是这样。” 许是蹲得太久不舒服,曲歌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机光线随之晃动,让容昼白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恍惚中,他看到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圈柔和的白光中,发丝边缘泛着金色的光圈,如同天上的神只来到他身边。 为了让容昼白保持清醒,曲歌不停地跟他说话。 “你知道吗,我还从来都没出过国。” “你能告诉我,加国和江洲城有什么不一样吗?那边会不会很冷,我担心我过去以后不习惯……” “容昼白,你身上真的藏了好多秘密,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不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真的谢谢你……” 女人轻飘飘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落在容昼白耳边。 他很想开口回答她,但是他根本做不到。 他努力地翻转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他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回应她,让她知道她不必向他道谢。 她想要知道的那些秘密,他愿意告诉她。 感受到容昼白紧紧扣住她的手指,曲歌怔了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回握住他。 她的回应、她的声音、还有她身上干净温暖的皂香味…… 种种细碎的知觉在黑暗中编织成一张安全网,托住了容昼白不断在恐惧中下坠的意识。 这时,电梯里的呼叫器里传来保安的声音。 “实在抱歉!电梯突发故障,我们的维修人员已经赶过去了,请您耐心等待十分钟!” 十分钟。 听起来并不是很长的时间。 可对于一个幽闭恐惧症发作的患者来说,却漫长得令人绝望。 曲歌察觉到容昼白的手又开始发颤。 她立刻将他握得更紧,继续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跟他讲她从前出去旅游时看到的风景、讲大学里发生的趣事、讲曲顺芝还在的时候经常给她做那些好吃的饭菜…… “等哪天有机会,我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 容昼白忽然没有任何回应了。 曲歌连忙侧目看他,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紧了双眼,眉间那道深壑拧得蜿蜒扭曲。 时间在黑暗中慢慢流逝。 曲歌心急如焚。 突然,她听到容昼白含糊不清的声音—— “救我……妈……” 还没等她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就被人猛地一把拉了过去。 容昼白此刻已经失去了清晰的意识。 他完全是本能地用尽仅剩的力气抱紧了她。 曲歌清晰地感受到他冰冷的身体不停颤抖。 “妈……”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别扔下我,求你……” 曲歌倏地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像他这样一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纨绔公子,脆弱的时候也会像她一样想念自己的妈妈。 他慌张的声音让她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 在曲顺芝出事的那天,她跪在血泊里就是这样一遍遍地喊着她。 “别离开我……” “别扔下我一个人……” 感同身受。 每个人都有需要被当做孩子的时候。 无论是曲歌,还是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容昼白。 这段时间,他帮了她那么多。 现在他需要她,她没有任何理由将他推开。 曲歌更紧地抱住容昼白,纤长的手指穿过他后脑略微汗湿的发丝。 “别害怕,我不会扔下你。”她轻声安抚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咯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电梯外终于传来维修人员的声音。 电梯门开,刺眼的手电光从门缝射入。 不等曲歌反应,一个阴冷暴怒的声音落在耳边—— “你们在做什么?!” 乔胥安站在电梯门口,脸上挂着骇人的戾色。 离开宴会厅后,他一直在楼下等,想等宴会散场后跟曲歌好好谈谈。 几分钟前,他听到前台说有人被困在了电梯里,好像是顶楼的贵宾。 他心急如焚,立刻找人过来救她。 可结果呢? 此刻,她却在他眼前和另一个男人亲密地抱在一起! 愤怒几乎快要撑爆了乔胥安的心脏。 他大步冲进电梯,攥着曲歌的手腕将她生生拽了出来。 男人强硬的动作险些捏碎她的骨头。 曲歌疼得皱眉,用力将他甩开。 “你放手!很痛!” “你刚才在跟他干什么?” 乔胥安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找出答案。 曲歌毫不闪躲地直视他,语带不悦:“在电梯里能做什么?你能不能别把人想得那么龌龊?” “在电梯里做不了,在别的地方就可以?”乔胥安拧眉。 他最不喜欢她这副理直气壮地跟他顶嘴的模样。 听到他这话,曲歌无语至极。 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这个男人从来只会相信他自己愿意相信的。 而且,她根本就没有义务必须要跟他解释! 她转身往电梯里走。 容昼白还在里面,她现在只担心他的情况。 然而,没等她走出几步,又被人一把拉住。 “跟我回去,把话说清楚!” 乔胥安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走。 曲歌还想挣脱,但这次他抓得太紧,她根本甩不脱那只铁钳一样的手。 她急声喊:“你放开我!我待会儿还有事!” “你还想去哪?!” “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那你想要谁管?!” 乔胥安眸中一抹凌厉,嘴角绷成一条锋利的线,连呼吸都带着难以压抑的怒意。 曲歌正要开口。 忽然,容昼白冷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是谁的附属品,不需要被任何人管束。她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话音未落,容昼白越过曲歌,挡在了她和乔胥安之间。 除了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他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时从容不迫的姿态,根本找不出半点刚才她在电梯里看到的那副脆弱模样。 见乔胥安仍攥着曲歌不松手,容昼白一把扣住他的虎口,精准按住他的关节薄弱处,骤然发力! 咔的一声—— 关节错位! 乔胥安的拇指以不自然的角度歪斜,关节脱臼的剧痛让他整条手臂都痛到发抖! 他的手被迫松开,曲歌立刻将手腕抽走。 容昼白侧身用宽厚的肩膀筑成一道人墙,将她妥善地护在身后。 他眯起眼,目光如刃,嗓音低沉而危险:“你再敢伤害她,断的可就不只是手指了。” 赤裸裸的挑衅! 乔胥安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 痛意逼出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但他却一次也没皱眉,唇边仍扯出一抹阴鸷的笑:“……有点意思。” 他缓缓活动着脱臼的拇指。 下一秒,他竟自己硬生生将骨节扳了回去! 一声脆响,直教人牙酸! 大抵是知道自己在容昼白手下讨不到便宜,乔胥安没打算再动手。 他只问了曲歌一句。 “你确定要跟他走?” “是。” 曲歌懒得跟他解释太多。 听到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乔胥安眉头拧起骇人的杀意。 “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那个朋友,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第58章 乔胥安,你还有别的本事吗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乔胥安装了这么久,终于还是露出了本性。 只要曲歌稍有不如他意,他马上就变脸,用躺在医院的黎思琦威胁她。 他自以为掐住了她的软肋,唇边噙着讥诮的弧度,等着她乖乖就范。 然而,这次他算错了。 曲歌嗤笑一声,眼神凉薄得像在看一个笑话。 “乔胥安,你除了用我身边的人威胁我,还有别的本事吗?” 见她全不在意,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乔胥安的心脏莫名地颤了颤。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惊慌,或是愤怒。 可她都没有。 她的表情,冷静得可怕。 她非但不慌,反而从容地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尽是轻蔑。 “你要不要猜猜看,秦恕之现在在哪?”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乔胥安拧紧了眉心。 他眸色一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但他很快就收敛好神色,嗓音危险地压低:“你应该很清楚,除了我没人能救得了她。就算秦恕之把她带走,她也只能躺在床上一辈子当植物人!” “你就这么自信吗?” 这句话,不是曲歌说的。 一旁,容昼白语气平和,带着几分散漫的笑意:“你凭什么认为只有你救得了黎思琦?” 听到这话,乔胥安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等他开口,容昼白摊了摊手:“没错,是我重金挖角了乔氏医疗集团的那三位专家。现在,能让黎思琦醒过来的人,不止你一个了。” “你!……” 乔胥安怒火中烧。 可他的愤怒在此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回想这段时间…… 乔氏医疗集团的三位骨干先后递出辞呈。 他们请辞的理由各不相同,但都合情合理,乔氏总部人事总监便按照流程给他们办了离职手续。 这事本来是报给了乔胥安的。 只是这几天他又要应付网上那些舆论丑闻,又要忙着和黑兰接洽,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几个员工离职这种小事。 现在想起来…… 乔胥安牙关咬得生疼! “原来,你早就想好要离开我了?” 乔胥安抬了抬眼皮,阴翳的眼神越过容昼白,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 曲歌毫不闪躲地迎着他的视线,没有半点迟疑—— “对。” 如果不是因为黎思琦出事,必须要依靠乔氏的医疗团队,曲歌根本不可能妥协继续留在乔胥安身边。 她之所以每天假装顺从乖巧,都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将他一步步推入深渊!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她还不打算这么快就跟他撕破脸。 毕竟,她还给他准备了一份“结婚礼物”,想等到婚礼上再送给他这份惊喜。 偏偏乔胥安一再在她的底线上反复试探! 他明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可他却一次次伤害她在乎的人,把他们当成用来威胁她的把柄! 曲歌忍无可忍! “乔胥安,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被爱!” 女人的声音仿佛浸过寒冰,每个字都让乔胥安血液凝固。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暗潮,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然而,在他挥舞着利爪扑向她之前,曲歌已经在容昼白的保护下转身从他眼前离开。 他眼睁睁看着她坐上容昼白的车,一次也不曾回头! …… 车上。 曲歌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乔胥安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容昼白帮忙及时让人从医院带走了黎思琦,今天等待着她的又会是怎样的折磨…… 看到她紧紧皱成一团的眉头,容昼白轻声安慰:“别担心,我保证她没事,待会你就能见到她了。” 容昼白没有骗她。 半小时后,在秦恕之的私人别墅,曲歌终于见到了毫发无损的黎思琦。 只是,她仍然还是躺在那儿不省人事。 她身上接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嘀嘀”的声响,教人莫名的紧张。 门外,容昼白正在和几位医疗专家谈论黎思琦的病情。 专家建议将她送到欧国,那边有最先进的技术,能够帮助她恢复意识。 “你觉得如何?” 容昼白先征求曲歌的意见。 曲歌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去欧国养病,总比在江洲城安全。” 乔家已经不比当初了,乔胥安的手现在应该伸不了那么长。 让黎思琦离开江洲城,无疑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我只是担心,她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 “你放心,我会陪她一起去。” 曲歌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恕之打断。 他刚才还在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走路像个游魂似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曲歌打量着他——那双眼睛仿佛两潭死水漆黑无光,看人时更像是盯着猎物的毒蛇,让人脊背发寒。 联想到之前关于他的种种传闻…… 曲歌实在是对他放心不下。 可转念一想,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寸步不离地在医院照顾黎思琦。 今晚,更是多亏了他,才能在乔胥安的人发现之前将黎思琦从医院里接出来。 虽然他从头到脚都沾满了危险的味道,但也许现在黎思琦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想到这些,曲歌别无选择。 “那她就交给你了,拜托你好好照顾她,别让她……” “啰嗦,这些用不着你说。” 秦恕之狭着眼,一脸不耐烦。 他打断曲歌,转头看向容昼白:“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 “刚才在酒店电梯出故障,被困了一会儿。”容昼白如实回答。 听到这话,秦恕之拧眉:“被困在电梯里,那你的病……”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警惕了扫了曲歌一眼。 曲歌诧异地挑眉。 “你怎么知道他有幽闭恐惧症?”她后知后觉,“难道,你们两个早就认识?!” “嗯,早就认识。” 事到如今,容昼白没必要再瞒着她。 他摊了摊手,坦然承认。 曲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秦恕之,随即皱紧了眉头。 怪不得之前她去找秦恕之谈合作的时候,这位传闻中比鬼还难缠的小秦总答应她答应得那么爽快! 原来,他早就跟容昼白串通好,只是故意在她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这种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换了谁都不会喜欢。 曲歌倏地冷了脸,转身下楼再不搭理他俩。 身后,容昼白和秦恕之对视一眼。 秦恕之抱着手,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还不赶紧去哄?” “啧,麻烦。” 容昼白嘴上嫌弃,脚步却早就追着人下了楼。 …… 一楼。 曲歌独自坐在泳池边。 冬末春初,迎面而来的夜风已经不似前些日子那么冷了。 她余光瞥见容昼白缓步走来。 还没等他出声,她就先开口:“耍我有意思吗?” “真生气了?这么小气?” “你第一天知道我小气?”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那谁知道呢。” 曲歌把头别朝一边,故作不满。 可实际上,她早就已经不介意了。 她知道容昼白身上藏了太多秘密,这些秘密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而她和他认识不过才一个多月,他有些事不想告诉她,也是情理之中。 曲歌刚才只是气不过,容昼白明明认识秦恕之,而且两人看起来关系非比寻常,可他之前却一直看着她想方设法地去求秦恕之合作,什么也不肯跟她说。 虽然他做事一向有他的理由,但她心里终归还是觉得被人戏弄了。 所以,她现在假装生气,就当是作为对他小小的报复。 曲歌心里暗自打着小算盘,却不知道自己窃笑的嘴角早就透过水中的倒影落在了容昼白眼里。 他看穿她幼稚的把戏,仍愿意陪她演。 “那我向你道歉。作为惩罚,你今天晚上问我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绝不撒谎。” “真的?” “我发誓。” 容昼白煞有介事地伸出三根手指,认真地看着她。 他弯着眉眼,眸中含着温柔笑意,好似一汪春水在她心上漾起阵阵波澜。 曲歌一时有些恍惚,心脏漏跳了一拍。 但,耳尖腾起的热度还未蔓延到脸颊,马上就被她一个深呼吸压回冰点。 她仓促垂眸,把眼底那一丝不该有的悸动掩饰了起来。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乔胥安书房的密码?” “你就想问这个?” “嗯。” 听到曲歌肯定的回答,容昼白心下几分失落。 他本来还以为,她会问一些关于他的问题。 谁成想,她对他的事根本没有半点兴趣。 在她心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只有乔胥安。 容昼白眼底的光暗了一瞬,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下沉了沉,却很快又被一个完美的微笑覆盖。 他向她解释:“那串密码,是二十年前乔胥安被乔家收养的日子。” “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对付乔家,当然要查一查乔家那些陈年往事。” “那除了这个,你还查到了什么?”曲歌继续问。 容昼白没有隐瞒,和盘托出:“乔胥安这些年在乔家处境很不好。一开始,乔家夫妇还没有生下乔晚晚的时候,倒是对他好过一阵。后来有了乔晚晚,他们的态度就变了。平时,他们对他非打即骂,甚至还因为一些小事,把他扔在地下室里关过禁闭。” “原来是这样……” 听到容昼白说的这些,曲歌忽然明白了乔胥安表面温文尔雅,实则性格乖戾的原因。 他从小就遭受养父母的虐待,所以长大后才会用同样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 也许,在他看来,不管是打骂还是监禁,都只是家人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而已…… 曲歌皱了皱眉头,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容昼白的声音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除了乔胥安的事,你就不想问点别的了?” “嗯?比如说……” “比如我。” 第59章 容昼白的身份竟然是…… 容昼白记得。 他们两人被困在电梯的时候,曲歌说过,她想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现在,他什么都愿意告诉她。 她却只字不问。 她不问,他便主动要她问。 他从来不懂得什么叫“知难而退”。 就算明知道她心里也许还装着其他人,只要他喜欢,他就一定要争上一争。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带着毫不掩饰的掠夺欲。 那双天生含着三分情的桃花眼,瞬间惹得曲歌脸颊通红。 她仓皇低头,逃开他的视线。 她本来选择不问他的事,是因为她以为他不想说。 谁知,现在他反而怨起她了。 既然这样,她便也不跟他客气。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容昼白’到底是不是你的真名?” 听到这话,容昼白先是一怔,随即唇边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倒真是会问。 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 “算是,也不是。”他向她解释道,“按加国的习惯,一向是名在前,姓在后。” “姓在后?所以,你其实姓白?” “怀特,white。我爸是加国人,我们家族姓怀特。” “white?白……”曲歌猛然瞪大了眼睛,“等等,你是说怀特财团的‘怀特’?!” “嗯。” 容昼白对曲歌惊讶的反应并不意外。 从小到大,每个人听到他的身份,都会不约而同地露出这样的表情。 怀特财团,正是站在黑兰集团身后的加国第一财团。 掌权的怀特家族是加国最具权势的财阀世家,其历史可追溯至数百年前。 怀特家族最初以航运和矿产起家,历经数代经营,如今已发展成渗透国家经济、政治、文化各领域的庞然大物,甚至被民众称为“加国的影子王室”。 其家族成员行事低调,却在幕后掌握着无上权柄,影响力远超表面上的财富数字…… 多年来,加国不少新兴势力屡次试图挑战怀特家族的地位,却总在关键时刻遭遇打压,最终难成气候。 作为加国真正的无冕之王,怀特家族的存在,本身就是权力与资本的完美化身! 怀特家族的名声早已超越了国界与阶层。 就连曲歌这样对政治金融毫无兴趣、连加国地图都认不全的大学生,也曾多次在网络上看过关于怀特家族的新闻。 对于容昼白的身份,曲歌曾经有过无数种猜测。 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藏在他身后的竟然会是这么可怕的势力! 黑兰…… 怀特家族…… 曲歌越来越捋不清这其中复杂的关系了。 “你是怀特家族的人,何青是你姐夫……这么说的话,何青是怀特家族的女婿?” “对。”容昼白笑道,“用国内的话说,他应该算是赘婿?” “怪不得……” 原来,当年何青抛妻弃女,就是为了攀上怀特家族的高枝。 可怜那位怀特家族的大小姐,年纪轻轻就瞎了眼,居然会看上他这么个渣男!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何青为什么还敢让你来找我?” 曲歌想不明白。 一个赘婿,居然光明正大寻找外面的“私生女”? 而且,还是让自己的妻弟来办这件事? 这事,说不通。 触到曲歌眸中的警惕,容昼白弯起眉眼:“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站在我姐那边?” “你们是亲姐弟,你当然要帮她……” 话说了一半,曲歌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顿了顿,改口:“你们不是亲姐弟?!” “同父异母。”容昼白摊了摊手,“她比我大十五岁。她妈妈过世后,我爸才娶了我妈。我跟她从小就不对付。” 又是这种顶级财阀的豪门秘辛。 果然,网上流传的段子总能照进现实。 只要你爸有钱,你就会有数不清的兄弟姐妹…… 聊到这儿,曲歌心里大致已经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说白了,就是容昼白跟他姐姐不合,所以才帮着姐夫出来找私生女,就为了给他姐姐添堵。 “那你真名叫什么?”曲歌又好奇。 “lucas。”容昼白答,“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容昼白。” “为什么?” “我妈妈姓容,她给我取的名字叫‘容昼’。小时候我身边都是加国人,大家都是英文名。我觉得自己有中文名很酷,所以见谁都说我叫容昼。后来长大了,因为怀特这个姓太不方便,我就跟别人说我姓白。” “那你应该叫白容昼。” “不是跟你说了吗,加国人就喜欢把姓放在后面叫。” “你还真是……又土又洋。” 难怪先前乔胥安花了那么多功夫去调查容昼白,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原来,“容昼白”这三个字,本身就只是一个莫须有的代号。 曲歌还想再问些什么。 这时,古斯忽然端着酒杯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容少,事情已经办完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回加国,向何先生做汇报。” “辛苦你了。”容昼白拍了拍古斯的肩。 临走前,古斯转头看向曲歌。 他向她举杯致意:“曲小姐,我会代你向何先生问好的。期待和你在加国再见。” 不等曲歌回答,古斯转身离开。 曲歌怔了下。 她一直以为古斯不知道她的身份,因为他从来没有对她过多关注过。 但现在看来,他不但早就知道,而且他才是真正在何青手下办事的人…… 不知为何,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曲歌心下倏然生出几分不安。 …… 西川樾。 乔胥安一个人坐在书房喝闷酒。 他明知道曲歌今天晚上不会再回来。 或者说,她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 他不相信她会那么狠心。 上次在山顶,她明明还跟他说过——三年的感情,不是想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她怎么可能说变心就变心?! 想到过去种种,那些回忆像块浸透水的青石,沉沉压在他心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钝痛。 他试图用工作分散注意力,不让自己再去想曲歌。 可一打开电脑,网上铺天盖地全都是今晚黑兰开业酒会的新闻报道! 那一张张照片里,曲歌挽着容昼白的手笑得明媚又灿烂。 站在别的男人身边的她,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自信与从容。 离开了他,她看起来反而越发耀眼了…… 烦躁不堪! 乔胥安猛地拉开抽屉,古银材质的雪茄盒被撞得\"砰\"一声响。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抽烟了。 因为曲歌曾经说过她不喜欢烟味,所以他就为她戒掉了。 而现在…… 她不在了。 再也没有人会来夺走他的打火机,再也没有人会皱着眉跟他说抽烟伤身体。 这突如其来的自由,比尼古丁更致命! 打火机点燃的瞬间,窜起的火苗几乎舔到眉骨。 白烟滚过眼前,那些烦人的画面终于被烧出焦黑的洞。 可是,这些酒精和雪茄仍然不足以麻痹乔胥安此刻暴跳的神经。 曲歌今晚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犹在耳畔,一遍遍挥之不去—— “乔胥安!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被爱!” 唰—— 暴怒的男人一把将整张桌面的东西全数掀飞。 玻璃杯砸在地上爆开,酒液飞溅,落在地面蜿蜒如血痕…… 这时,手机铃响。 白川在电话里汇报:“董事长,按照您吩咐的,我已经查清楚了。黑兰集团总部的何先生确实有个跟容昼白年纪相符的妻弟,也就是怀特家族的小少爷,卢卡斯。” “确定是他吗?” “这个人传闻是加国第一纨绔,不学无术,每天都混迹在赌场会所一类的地方。怀特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对他颇有成见,从来不让他碰家族的生意。所以,关于他的书面资料很少。不过,我找到了一张他最近的照片。” 说话间,白川已经把照片发到了乔胥安的手机上。 一张模糊的照片中,隐约能看出那个穿着黑西装站在人群最前排的男人,就是容昼白! “这是怀特老爷子葬礼上拍的照片。”白川继续说,“站在他旁边的一男一女,就是黑兰的何先生和何夫人,怀特家族的茉莉小姐。” 乔胥安仔细看了看。 但照片拍得实在不够清晰,根本看不清那两人长什么模样。 只是…… 在那位神秘的何先生身上,乔胥安竟隐约找到了几分和曲歌极为相似的感觉。 联想到之前,容昼白煞有介事地跟他说过,他是曲歌的“舅舅”。 乔胥安脑中顿时闪现出一个荒诞的猜测。 “你去查查,黑兰的何先生是不是真有个私生女在江洲城?”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查过了。” 白川办事利落。 不消乔胥安吩咐,他早就把何青那些旧事翻了个遍。 只可惜,何青抹掉了从前他在国内的大部分痕迹。 就算白川费尽心思,也只能查到零星半点。 “何先生本名何青,的确是江洲人。他在大学期间交往过一个女友,但后来因为他出国留学,两人的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何青和他现在的夫人,就是在他到加国留学期间认识的。” “那他之前那个女人呢?” “查不到。”白川语带歉疚,“抱歉,董事长。我已经查遍了所有的档案,还是没能查到对方是谁。我也让人联络过何青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但每个人都说不记得何青的女友叫什么名字。据他们所说,何青谈恋爱的那段时间几乎没有带女友参加过朋友之间的聚会。他好像把这个女人藏得很严。” “好,我知道了。” 不知为何,在听白川讲述这些往事的时候,乔胥安脑中已经自动代入了曲歌的母亲,曲顺芝。 第60章 曲小姐她收了行李,走了 和曲歌在一起的三年中,乔胥安时常出入曲家,和曲顺芝有不少接触。 在他印象里,那个女人温柔谦顺、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就连在菜市场跟人砍价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样子。 像她这样的女人,总是没什么存在感。 平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经常意识不到曲顺芝什么时候离开了座位,独自去厨房检查灶上煨着的汤。 他也从来不记得她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喜欢吃什么东西。 但曲顺芝却总是会在他一进门的时候,给他端来一碗他最喜欢的绿豆汤。 乔胥安不能否认,他正是因为看到了曲顺芝,才更加确定了想要和曲歌结婚的念头。 曲顺芝把曲歌教养得很好。 她像她妈妈一样,温顺又安静。 至少,当初是这样。 比起他身边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乔胥安认为自己更需要一个能像这样默默站在他身后、不吵不闹的女人。 而且,曲歌背景单纯,家里除了曲顺芝再没别人。 和她结婚,乔胥安就不用再费心去周旋岳家,更不必担心妻子会仗着家里的权势对他处处掣肘。 关于他和曲歌的未来,乔胥安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可他却怎么也没有算到,他们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乔胥安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头。 今晚宴会上乔胥安和容昼白撕破脸的消息,已如野火般烧遍了整个商界。 虽然事情发生到现在只过了几个小时,但对乔氏集团的影响已经开始迅速蔓延。 好几个合作方撤走了资金,其他股东也都纷纷打电话来问情况。 就在几分钟前,银行突然发来通知,要求重新评估乔氏集团的风险系数。 更麻烦的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又开始翻旧账,拿乔胥安之前那些绯闻出来博眼球! 整个集团上下人心惶惶,连乔氏内部的高管群里都开始议论纷纷。 眼下,乔氏集团的处境岌岌可危! 唯一能够让乔胥安反败为胜的机会,就只有黑兰集团的投资了。 容昼白只不过是黑兰国内分部的负责人。 真正有话语权的人,还是何青。 乔胥安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机上那张模糊的照片。 “何青……” “曲顺芝……” 如果曲歌真的是何青的女儿,那么…… 她现在就是他逆风翻盘的最后底牌! 想到这些,乔胥安马上拿起手机,给曲歌发消息。 “对不起,今晚是我太冲动了。” “我错了,你别生气好吗?” “你今晚忙完还会回来吗?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 手机不安分地在曲歌手边振动。 打开,看到全都是乔胥安发来的消息,她厌恶地皱起眉头。 不等她开口,容昼白就猜到是谁。 “他说什么了?” “一堆恶心人的废话。” 曲歌把手机扔在一边,不打算理会。 想到乔胥安,她好不容易才舒展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本来,她是打算等到下个月的婚礼上给他送份大礼。 但现在这种情况…… 恐怕是不会有那场婚礼了。 曲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下埋怨自己沉不住气。 这时,容昼白忽然伸手过来,轻轻抹开了她眉间的罅隙。 “怎么又唉声叹气上了?” 触到他指尖的温热,曲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亮。 她急忙对容昼白说:“一会儿订两张机票,我们明晚去加国。” “嗯?” 容昼白怔了下,有些意外。 他之前几次说要带她走,她却坚持要留下,说想亲眼看着乔家彻底土崩瓦解。 可现在,怎么这么快又改变主意了? “想清楚了?”他问她。 曲歌不置可否,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走不走到时候再说,先把机票订了。” …… 翌日。 乔胥安一早就到公司开会。 董事会发难,一大堆烂摊子只能他亲自收拾。 一忙就到了傍晚,他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 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片刻,白川忽然急匆匆跑过来。 “董事长,刚才曲小姐回西川樾了。但是……” “有话快说!” 听到曲歌的名字,乔胥安急上眉梢。 白川语气凝重:“曲小姐她……收了行李,走了。” “走了?让人跟着了吗?她去哪了?” “曲小姐先是回了旧城区曲家一趟,然后叫了车,去机场。” “她去机场干什么?!” 乔胥安瞬间拧起了眉头。 白川把查到的航班信息递过去:“我刚才查到,曲小姐和容昼白都订了今晚八点飞加国的航班。” “备车!去机场!” 话音未落,乔胥安已经冲出了总裁办公室。 从乔氏集团大楼到机场有足足半小时车程。 现在是晚上七点,晚高峰堵车最严重的时间。 乔胥安生怕自己稍慢一秒,就再也见不到曲歌了…… 车子一路疾驰,连闯八个红灯,终于在七点四十二分赶到机场。 乔胥安一路上给曲歌打了无数通电话。 可根本没有人接! 他没办法,只能疯狂地发消息给她—— “接电话!” “小歌,你别任性,我真的有话对你说!” “别跟他走,好吗?” “我已经到机场了,我们见一面,可以吗?” “曲歌,你真的连再见我一面都不肯吗?” 数不清的消息弹出来,惹得曲歌眉头紧锁。 她懒得细看,直接把乔胥安的账号和电话全部拉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她坐在vip室,看着墙上的时钟滴滴嗒嗒,心里有些忐忑。 一旁,容昼白早就看出她心事重重。 “你是在等他?”他语气比平时沉了些。 曲歌现在心里装着太多思绪,根本没有察觉到他话中的不满。 “嗯。”她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你说,他能找到这儿吗?” “不知道。” 容昼白随口答,不悦的心情已经明显挂在了脸上。 其实,他早就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但他心底还是隐隐藏着几分期待,希望乔胥安不会来,这样他就能顺利把她带走。 带她离开江洲城,去到属于他的世界。 只可惜,他的心思终究还是落了空。 “砰!” 一声重响。 vip室的门被人用力撞开。 乔胥安面色阴沉地冲进来,额角还挂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径直走到曲歌面前,又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容昼白抢先拦住。 “乔董事长,这是要做什么?” “你让开,我有话跟她说。” 乔胥安压着怒火,不想吓到曲歌。 可他竭力压制的情绪还是从他阴鸷的眼神中展露无遗,那张紧绷的脸黑得骇人。 容昼白自然是寸步不让。 “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想,她应该不会介意我在这里。” “嗯。”曲歌应了一声,认可了这句话,“你要说什么就说,他没什么不能听的。” 听到这话,乔胥安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笼罩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再去计较这些了。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外面已经开始登机了。 乔胥安不得不直入正题:“曲歌,你不能跟他走。” “为什么?” “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还有你的身份,我也查清楚了。” “所以呢?” “他的姐姐,是何青的现任妻子,茉莉。何青当初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才会抛弃你们母女!” “我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不明白吗?!”乔胥安几乎是急声嘶吼,那张原本精致的脸此刻因过分焦躁而狰狞地拧在一起,“他来找你,根本不是要带你回去和何青相认!他从始至终都在帮茉莉做事!” “你凭什么这么说?” 乔胥安话音未落,容昼白拧了拧眉,直接打断了他。 但乔胥安根本不打算理会他,仍急声对曲歌说:“我派人去查过,茉莉的人已经等在加国机场了。她不希望你和何青见面。只要你落地加国,立刻就会落在她手里!” “是这样吗?” 曲歌看向容昼白。 容昼白不假思索,果断否认:“当然不是!你相信他?” “她当然应该相信我!” 不等曲歌回答,乔胥安直接把手机递到曲歌面前。 手机里是白川刚刚让人从加国发来的几张照片。 画面中,数十名黑衣保镖分散在加国机场各个出入口,将整个机场围得水泄不通。 这阵仗,别说是曲歌这个大活人。 恐怕,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看到这些,曲歌怔了怔。 今晚,是她故意引乔胥安来机场的。 她早就猜到乔胥安肯定已经查到了容昼白的身份,自然也会查到她和何青的关系。 她连乔胥安会说什么话来挽留她,都已经算准了。 但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有人竟然在加国为她布下了天罗地网! 曲歌的机票是容昼白亲自订的。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除了容昼白,她想不到还会有谁能把这个消息提前传到加国那边。 迟疑片刻后,曲歌皱眉,认真问容昼白:“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是你把我的航班信息告诉了你姐姐,让她派人到机场堵我?” “啧……” 面对曲歌的质问,容昼白这次竟然没有否认。 他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即又坦然地弯起眉眼。 “既然都被他查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承认,是我。” 第61章 在机场大打出手 “所以,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些,是骗我的?” “你觉得呢?” 容昼白没有直接回答曲歌的问题。 他脸上又挂起了平时那副桀骜不驯的神态,削尖的下巴微微抬高,眉尾三分讥诮。 曲歌一时错愕。 她脑中纷乱的思绪仿佛缠成一团的毛线球,怎么也解不开。 她眉心蹙起。 但,不过三秒,她眼底的迷雾便彻底散开。 她猜到了,容昼白是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她今晚根本不打算跟他去加国。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故意做给乔胥安看的戏! 乔胥安生性多疑、自负。 之前发生的种种,更像是一把熊熊烈火,早已将他对曲歌的信任烧成一片焦土。 如果这次他只是随便说几句好话,曲歌就点头原谅他,那他一定会起疑。 真正的宽恕,从不会来得如此轻易。 装乖这招已经不够用了。 想要再次取得乔胥安的信任,必须下一剂猛药。 加国的茉莉,正是容昼白安排的“猛药”! 容昼白算准了曲歌不会真的跟他去加国,所以故意把消息透露给茉莉,让茉莉的人到加国机场埋伏。 按照乔胥安的性子,他肯定早在昨晚宴会结束后,就迫不及待地派人到加国去调查容昼白的身份了。 而他派到加国的人,一定会将茉莉把加国机场围得水泄不通的消息汇报给他。 他定然不会错过这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 所有凌乱的碎片瞬间在曲歌脑中组合成完整的图案。 她没有过多犹豫,马上调整好情绪,配合容昼白的表演。 “你这个骗子!为什么要耍我?!” “啪!” 说话的同时,一记清脆的耳光,猝不及防地落在容昼白那张俊俏的脸上。 左颊隐隐作痛,顿时红了一片。 容昼白怔了怔,眸中划过一道玩味。 笑意在他唇边慢慢绽开,像在品味某种隐晦的乐趣。 他是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不过也好,这样的戏份愈显真实。 他抬手摸了摸那片滚烫的皮肤,音调上扬,几分轻俏:“舅舅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男人的话,最多只能信一半。否则,早晚要吃亏。” “呸!你这个无赖!你才不是我舅舅!” 曲歌作势又要动手。 但,这次她还没能碰到他,就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容昼白舍不得用力,只是将她的手轻轻锁在自己的手指间。 “总之,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跟我走。” “你休想!” 一旁,乔胥安厉声开口,眼底寒光骤现。 他上前一步,直接拦住了容昼白的去路。 “这里是江洲城,不是加国。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带得走她?” 面对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容昼白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冷笑一声,轻蔑道:“乔胥安,我承认江洲城是你的地盘。如果在外面,我的确没什么把握能把她带走。不过,你别忘了这是机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下那些人应该都闯不过安检门吧?你是一个人进来的,对吗?” 容昼白一语中的。 如他所说,乔胥安带来的一众保镖,都过不了关卡,只能在安检门外候命。 此刻,他需要解决的,只有乔胥安一个人。 经过之前两次试探性的交手,乔胥安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容昼白的对手。 可即便如此,他却仍然寸步不让。 “那又如何?想带走她,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啧,这么老套的台词,从哪学的?” 容昼白嗤笑出声的同时,拳风已至乔胥安耳侧。 乔胥安早有准备,利落地侧头避过。 紧接着,一记凌厉的鞭腿扫向容昼白的侧腹,却被对方抬臂格挡。 容昼白毫发未伤,反手扣住乔胥安的脚踝猛地一拽—— 乔胥安失衡的瞬间,肘击已逼至面门。 他急偏头躲避,颧骨仍被擦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两人招招狠厉,每一击都裹挟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缠斗中,不知是谁撞翻茶几。 玻璃炸裂声中,乔胥安翻身压上,借势锁住容昼白脖颈,青筋暴起的手臂肌肉绷到极限。 看到容昼白落于下风,曲歌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然而,容昼白冷笑一声,突然暴起反摔—— 乔胥安后背狠狠砸向大理石地面,落出教人胆战心惊的一声闷响! 痛意越发刺激了男人不灭的斗志。 乔胥安喘息着摸到落在地上的水果叉,一道寒光狠狠划向容昼白颈侧。 刀尖距容昼白的颈动脉不到三寸时,乔胥安只觉得手腕骤然一阵剧痛,然后整只右手再不受他控制。 旁边,曲歌吓得惊呼出声。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容昼白竟徒手捏碎了乔胥安的腕骨! 银叉当啷落地。 容昼白掐着乔胥安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他提起。 乔胥安挣扎的膝撞被轻易架住,随即肋下又挨了三记重拳,每一下都像铁锤的撞击! 血沫从乔胥安嘴角溢出,他视野开始模糊。 就在容昼白再次准备落下拳头的刹那—— “够了!” 曲歌猛然冲上前,张开双臂挡在乔胥安身前。 见了她,容昼白急收攻势,坚硬的拳头距她的胸口只剩半寸…… “容昼白,这里是国内!容不得你无法无天!” 曲歌将手机举起,屏幕上已然拨通了报警电话。 她高声警告他:“如果你再不走,待会警员来了,你最好想清楚该怎么解释!” “啧……” 听到曲歌的话,容昼白不悦地拧了拧眉头。 他收回拳头,不疾不徐地擦了擦手背上沾到的血污。 “小曲歌,舅舅做这么多事可都是为你好,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男人不怒反笑,话里轻佻的笑意令人不自觉地耳根发烫。 曲歌定了定神,努力不让自己受他蛊惑。 她背对着乔胥安,给容昼白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现在时机正好,他应该离开了。 容昼白眉心又压下几分,不满的意味毫不掩饰地挂在眸中,看起来似有一丝委屈。 明明打赢了架的人是他啊。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眼睁睁把自己看上的女人拱手让出。 这滋味…… 真他妈憋屈! “叩叩叩——”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是他们刚才打斗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机场的警卫。 警卫进屋查看乔胥安伤势的同时,容昼白已经快步穿过了登机口。 警卫正想用对讲机叫人拦截,却被曲歌迅速拉住。 “不用了,别把事情闹大!” …… 曲歌本想把乔胥安送到医院。 但乔胥安却不肯。 “回大宅,找周莹芮。” 他意识模糊,却仍紧紧地攥着曲歌的手不肯松开。 司机一路飞驰,将人送回乔家大宅。 一进门,看到乔胥安满身是血,乔晚晚立刻尖叫着冲了过来。 “你这个贱人!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说话间,乔晚晚伸手拽住乔胥安的胳膊,想从曲歌怀中把人抢走。 但乔胥安的左手始终死死地扣着曲歌的手指,用力得甚至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清晰的指痕。 乔晚晚不甘心地去拉他的垂在另一旁的右手。 然而,乔胥安的右手腕骨早已被容昼白捏碎,骨折的手腕哪里受得了她没轻没重的摆弄。 “嘶……” 她刚碰到他,乔胥安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见状,曲歌不悦地皱眉。 她侧目冷冷盯着乔晚晚:“你非得把他弄死才满意吗?” “我……” 乔晚晚连忙松开手,不敢再纠缠。 楼上,周莹芮听到了动静,快步下楼帮着曲歌把乔胥安扶进了一楼最近的一间客房。 周莹芮这些天都按照乔胥安的命令住在乔家,帮乔晚晚“保胎”。 还好有她在,乔胥安的右手才算是堪堪保住了。 周莹芮托起乔胥安肿胀发紫的手腕,指尖轻轻按压关节处凹凸不平的骨节,眉头越皱越紧。 “腕骨碎了三处,得先复位固定。” 没有多余的提醒,她一手固定住乔胥安的前臂,另一手握住他苍白的手指,突然发力一拽—— “咔啦!” 骨节归位的闷响伴随着乔胥安骤然绷紧的身体。 他额角青筋暴起,下唇被咬出一道血痕,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头,他却始终没发出一点声音。 周莹芮熟练地帮他缠上石膏绷带,动作干净利落。 “固定一个月,每周都要换药。” 她转头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曲歌,语气严肃:“你平时看着他点,他这只手绝对不能用力。” 话音未落,她余光扫过乔胥安仍紧抓着曲歌的左手,又补充道:“尤其是别让他乱动。” “好,我知道了。” 曲歌点头答应,实际上她根本没把周莹芮说的话听进耳朵里。 她脑中挥之不去的全都是今晚在机场发生的这些事。 容昼白…… 他真的是为了帮她才把她要去加国的消息透露给茉莉的吗? 虽然曲歌心下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剩下那一分疑虑仍教她心有余悸。 她忐忑不安,哪还有多余的心思能放在乔胥安身上。 佣人按照周莹芮的吩咐送来药汤。 周莹芮顺手递到曲歌面前,开口打断她飘远的思绪:“喏,你喂他吧。” “我?”曲歌用眼神指了指自己被乔胥安攥紧的手,“我可能没办法。” “我来!” 曲歌话还没说完,就被乔晚晚用力推到一旁。 乔晚晚一把接过周莹芮手里的药碗,吹凉后小心翼翼地喂到乔胥安唇边。 乔胥安此刻仍未完全清醒,但喝药的意识还是有的。 他紧闭着眼,机械式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好不容易喝完一碗药汤。 他喃喃细语:“小歌,谢谢你……” “哥!是我!” 听到乔胥安一开口就只知道喊曲歌的名字,乔晚晚气得冒烟。 可她现在除了原地跳脚,什么都做不了。 她气冲冲地离开房间,不想再看到曲歌这张晦气的脸。 她起身的同时,曲歌的视线正好落在床边—— 乔晚晚刚才坐过的位置,赫然留下了一片新鲜的血迹! 第62章 原来乔晚晚是假装怀孕 “这是……” 曲歌也是女人,她当然知道女人会在什么情况下留下这样的痕迹。 可是,乔晚晚她不是怀孕了吗? 怀孕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来月经?! 曲歌皱眉,视线还没来得及从那片血迹上挪开,就被周莹芮察觉了。 周莹芮寻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那一片红色,她瞬间慌张地瞪圆了眼。 “这应该是刚才乔总身上沾到的!我马上让佣人拆下来换!” 周莹芮惊慌失措,急匆匆地跑出房间,催促佣人来换掉这套沾了血迹的床品。 不得不说,她还真是一个不擅长说谎的人。 曲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虚。 看来,乔晚晚“怀孕”这件事,其中也有周莹芮的一份功劳。 曲歌心下冷笑。 虽然她并不知道周莹芮为什么要帮乔晚晚撒谎,但她现在并不打算拆穿她们。 既然乔晚晚这么喜欢玩这种把戏,那她当然要好好帮她,让她玩得尽兴! …… 深夜。 乔胥安醒来,一身冷汗。 他尝试着活动自己的右手,却仍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曲歌趴在床边睡着了。 感受到他的动作,她一时惊醒,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来不及掩藏的警惕。 片刻后,看到乔胥安正看着她,她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你醒了?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话音未落,她被人倏然拉进怀中。 乔胥安的拥抱太用力,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但他无视了她不适的挣扎,反而越来越紧地将她牢牢锁住。 “你没走,你真的没走……” 乔胥安嗓音沙哑,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曲歌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艰难地掰开他的手指:“你先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对不起。” 乔胥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眸中一抹歉疚。 下一秒,他拧眉紧张地拉住她:“容昼白呢?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没事,他自己回加国了。” “真的吗?你没事就好。” 乔胥安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受了伤,但至少他最后还是把曲歌留下来了。 这一局,是他赢了。 他满意地勾起唇角,手指轻轻摩挲着曲歌柔软细嫩的手背,仿佛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曲歌借着昏暗的台灯看到他的表情。 她轻声问他:“何必呢?为了我,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 “当然!” 乔胥安不假思索。 眼下,曲歌对他来说早就不只是一个女人这么简单。 在她身后的人,是加国黑兰集团的何青。 是他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 这些话,乔胥安自然不会说给曲歌听。 他只会用尽甜言蜜语哄着她,正如从前他最擅长的那样。 “小歌,只要能让你留在我身边,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犹豫。” “也许你还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但你放心,我会努力向你证明一切。” “过去的那些事,都是我做错了。你会生气,和容昼白联手报复我,我都理解。我不会怪你。” “小歌,我只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能向你证明我的真心!” 乔胥安这些话,一句比一句好听。 换作是三年前,曲歌一定会被他感动得痛哭流涕。 但现在,她早就看透了他。 这个男人口中的情话,句句都是裹满了蜜糖的砒霜! 一旦她真的心甘情愿咽下去了,瞬间就会穿肠烂肚! 曲歌心下明明白白。 不过,她表面上仍然装出了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 她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故作内疚:“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错信了容昼白,才害你伤成这样。” “你别这么说,只要你没事就好。” “可你的手……” “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为了不让曲歌担心,乔胥安抬起右手故作轻松地晃了晃。 可他一动弹,伤口就扯动神经,疼得教他直皱眉头。 见状,曲歌连忙劝他:“别动,周医生说了,你这只手现在千万不能动,不然只能去医院做手术了。” “哪有这么严重,你别听她乱说。” “医生的话你都不听,你还想听谁的。” “我当然是听你的。”乔胥安唇边扬起一抹暧昧的弧度,“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只要你别离开我,你说什么我都听。” 乔胥安最擅长的,就是用温柔情话攻陷人心。 只可惜,这一套,曲歌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 她垂了垂眸,遮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讥讽。 见她突然不说话,他拧了拧眉,擅自揣测着她的心事。 少顷,他自以为是地安慰道:“在想你爸爸的事吗?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让白川亲自去趟加国。我想,你爸爸他一定会愿意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你打算邀请他来参加婚礼?” “当然。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要娶你,理应经过他的同意。” 乔胥安句句都是深情。 可在这些“深情”的背后,却是机关算尽! 黑兰集团的何先生亲自出席他们的婚礼,这绝对是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新闻。 一旦何青和曲歌的关系传开,所有人都会知道黑兰和乔氏将成为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 到时候,仅凭一个容昼白,他再怎么也休想掀翻江洲城这片属于乔家的天! 乔胥安步步为营,以为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殊不知,他的心思早就被曲歌看透。 她没有告诉他,她根本不在乎那个为了攀高枝而抛妻弃女的渣爹。 她只是一脸感动地笑:“谢谢你,胥安。” …… 乔胥安让曲歌在乔家大宅住下。 他担心容昼白贼心不死,还会派人来找曲歌。 比起西川樾,乔家大宅随时有保镖守着,显然更加安全。 一听说曲歌要住在这儿,乔晚晚顿时就炸了。 对于她来说,这里是她家,是她和乔胥安的家。 她绝对不能接受其他女人登堂入室! 趁乔胥安在书房开视讯会议,乔晚晚气冲冲地冲进曲歌的房间。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她开门见山,直接下逐客令。 曲歌看着她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她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摊了摊手:“这里欢不欢迎我,不是你说了算。” “这里是我家!当然是我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贫民窟里出来的贱女人,也配住在我家?!” 同样的话,曲歌上次还是从柳媛耳中听到的。 她们母女俩都一样,总是看不起穷人,好像穷人身上都带着什么致命的病毒似的。 曲歌皱了皱眉,不再惯着这位自以为是的大小姐:“首先,是乔胥安让我住在这里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他说。其次,我和乔胥安马上要结婚了。从今往后,我会一直住在这里。倒是你,说不定很快就会从这里搬出去了。” 曲歌对乔晚晚的弱点了如指掌。 她比谁都清楚,说什么话最能让她抓狂。 她故意激怒乔晚晚,看着她暴跳如雷却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她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事到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乔家大小姐,再也别想仗着乔家的权势肆无忌惮地踩在她头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简直是疯了!你还想让我搬出去?你凭什么?!” 乔晚晚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扑上去就想动手打曲歌。 然而,她没能碰到她一根头发,就被她紧紧攥住了手腕。 曲歌挑起眉梢,俯身靠近她,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她耳畔:“其实,你根本没有怀孕,对吧?你说,要是乔胥安知道你在骗他,他会怎么做?” “你、你怎么会……” 乔晚晚瞬间白了脸。 她本来以为,假孕这件事是只有她和周莹芮才知道的秘密。 可现在,曲歌为什么会…… 乔晚晚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是周莹芮?是她告诉你的?!” “原来,你真没怀孕啊?”曲歌笑了笑,“看来,是周莹芮一直在帮你撒谎?” “什么意思……你这个贱人!你、你刚才是在试探我?!” 乔晚晚后知后觉,但已经来不及了。 曲歌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套出了她的话。 昨晚看到那片血迹后,她虽然猜到乔晚晚是假装怀孕,但她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事后,她还专门上网查了查,想看看怀孕的人会不会也有突然出血的情况。 然而,此刻真相已然摆在眼前。 乔晚晚都已经亲口承认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的证明呢? 曲歌嘴角懒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别紧张,我会帮你保密的。”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 乔胥安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歌,你在跟谁说话?” 第63章 婚礼前夕,让曲歌去死! 听到乔胥安的声音,乔晚晚一张脸吓得比纸还白。 她一把拉住曲歌,眉头紧锁,着急地摇头哀求:“别……” 不等她把话说完,曲歌一把甩开她,径直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见到乔晚晚站在屋里,乔胥安脸色瞬间沉了几分:“你在这儿干嘛?” “哥,我、我只是……” “她是来跟我道歉的。” 曲歌抢声在前。 话音未落,她转头看向乔晚晚,语气冷淡:“总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补偿的!” “我……” “不用再说了!请你马上出去!” 曲歌指着门外,演得煞有其事。 乔晚晚灰溜溜地离开了房间。 见状,乔胥安这才打消了怀疑。 他缓声安慰曲歌:“别生气了,你要是不想见到她,我就让人把她送到别处去住,省得她碍你的眼。” “随便。” 曲歌话里听不出什么起伏,却转身避开了他伸来想拉她的手。 乔胥安拧了拧眉。 他向来最烦女人动不动就闹脾气。 乔晚晚从前就是这样,现在曲歌也这样。 他眸中划过一抹不耐烦,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起来。 “怎么不开心了?是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曲歌对他爱搭不理。 乔胥安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对了,我刚才收到了白川的消息。何先生那边已经确定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 “是吗?” “嗯,是他的助理答复的,应该没有问题。” 这算得上是乔胥安这段时间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他就知道,只要捏住曲歌这张牌,事情一定会有转机。 乔胥安今天心情大好,对曲歌也比平时多了几分耐心。 他柔声哄她:“你和何先生这么多年没见面,心里一定很想他吧?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 “嗯,谢谢你。” 曲歌顺着他的话回答,心下却是一声冷嘲。 她和这位“何先生”根本就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她一点都不想见他。 迫不及待想要和何青见面的人,恐怕是乔胥安自己! 自从那天从机场回来后,乔胥安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起何青。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这段时间对她百依百顺,又是哄又是骗,无非就是为了利用她接近何青,好让乔氏集团起死回生罢了。 这点心思,曲歌洞若观火,只是懒得点破。 何青真要来参加婚礼也好。 多一个人来见证乔胥安的堕落,便多一份热闹! 两天后。 乔胥安果然下令将乔晚晚送走了。 他让她搬到蔚园别墅去住,管家明叔和周莹芮都随同一起,方便照顾她。 离开前,乔晚晚一直不情不愿。 但她的哀求换不来乔胥安半分同情,只会让他对她更加厌烦。 和曲歌擦肩而过时,乔晚晚狠狠瞪了她一眼。 曲歌勾了勾唇角,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说:“放心,只要你别捣乱破坏我的婚礼,我一定会帮你好好保守秘密。在这期间,你要是再敢搞事,我可不保证我会跟你哥说些什么。” “你!……” 乔晚晚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贴在曲歌的脸上,可她眼神再凶再狠,也伤不了她分毫。 她的把柄落在曲歌手里,她现在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可是…… 曲歌只是答应她,只要她不破坏婚礼,她就不会把她假怀孕的秘密告诉乔胥安。 那等到婚礼结束以后呢? 乔晚晚心下惴惴不安。 乔胥安最讨厌被人骗。 万一他知道她在骗他,那他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见到她了…… 乔晚晚既不想让曲歌嫁给乔胥安,更不想她的秘密被人知道。 眼下,摆在她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 让曲歌去死! 只要她死了,所有的威胁就都不复存在了! …… 接下来的几天。 乔胥安几乎推掉了所有工作,一心扑在筹备婚礼的事情上。 他答应要给曲歌一场终身难忘的婚礼,每一个细节他都要亲自把关。 他从欧国请来知名设计师为曲歌量身定制婚纱。 试纱那天,曲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宛如一个被困在精美的牢笼中的人偶。 纯白的缎面婚纱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裙摆如云朵般轻柔铺展。阳光透过纱帘,在缎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晕,仿佛为她笼上一层薄雾。 头纱垂落的蕾丝花边在她脸颊旁轻轻晃动,衬得肤色愈发莹润。裙身上手工刺绣的暗纹若隐若现,走动时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乔胥安站在一旁看她,眼神中找不出半点真切的爱意,更像是在端详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很美。” 他轻声说,伸手替她拂开一缕不听话的发丝。 阳光洒落,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刚好遮住了她眼底的厌恶。 婚礼的场地,定在海边悬崖上的奢华酒店。 这是曲歌选的。 她说她喜欢大海,喜欢海风拂面的凉爽。 但实际上,她更喜欢这间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房间的露台向外探出,底下就是笔直的悬崖! 整座酒店盘踞在陡峭的悬崖之上,仿佛随时会坠入下方汹涌的深渊。 站在边缘往下看,便能看到海浪在黑色的礁石上撞得粉碎…… 曲歌提前查过—— 这间酒店,是乔晚晚那个喜欢带钻石耳钉的跟班家里开的。 乔晚晚现在恨极了她,肯定想尽了办法想要她的命。 可这些天乔胥安跟她寸步不离,乔晚晚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对她下手。 按照江洲城的习俗,准夫妻在婚礼前夕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 婚礼前夜,当曲歌独自住进这间总统套房的时候,就是乔晚晚最后的机会!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婚礼前夕。 为了保证曲歌的安全,乔胥安加派人手守在酒店各个出入口。 曲歌住的房间门外,更是24小时不间断地有四名保镖守卫着。 即便如此,乔胥安还是不放心。 他就住在曲歌楼下的房间,再三嘱咐她有任何事情就随时给他打电话。 “你都把这里围成铁桶了,还能出什么事情。” 曲歌在电话里笑着调侃。 可不知为何,乔胥安心里就是一直感觉忐忑不安。 他觉得容昼白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他一定还会再来找曲歌,想方设法地阻止这场婚礼。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容昼白再和曲歌见面。 因为,乔胥安没有任何把握能确定,一旦曲歌再见到容昼白,她还会不会选择留下。 或者,她会选择跟他离开…… “小歌,今晚不挂电话了,好不好?”乔胥安近乎央求地说,“我想听着你睡,这样心里才踏实。” 电话那头,曲歌沉默片刻,忽然发笑。 “我们就只隔着一层天花板,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很不安。” 乔胥安不敢对曲歌说实话。 他甚至不敢在她耳边提到容昼白的名字,生怕她忽然反悔不愿意再嫁给他。 事到如今,他绝对不能再失去她了。 这不是一场婚礼这么简单。 于他而言,这更是他绝地反击的唯一机会。 他决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但他不知道的是,被他视为最后底牌的女人,早就连逃离他的路线都已经设计好了…… 曲歌一手握着手机,抬头看向露台外一望无际的深海。 她开口,像是在回应乔胥安,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放心吧,明天一切都会顺利的。” “可是……” “别想太多。时间不早了,我有点困了。电话还是挂了吧,不然我担心我会睡不好。要是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那可真是丑死了。” 曲歌以担心睡不好为由,拒绝了乔胥安保持通话一整夜的要求。 见她坚持,乔胥安也不好再勉强,只能点头答应。 挂了电话。 曲歌正要躺下,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曲歌披上浴袍走过去,隔着门眼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个瘦弱的客房服务员。 她手里的托盘上好像端着什么东西。 旁边,保镖正在对她搜身,同时也检验了托盘里东西。 曲歌缓缓打开门。 服务员看起来有些紧张:“曲小姐,这、这是酒店赠送的晚安饮品,无酒精莫吉托。祝您做个好梦!” “谢谢。” 曲歌没有多问,笑着接过。 关好门,她坐在沙发上,打量着面前这杯饮料。 透明的玻璃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杯底沉着碾碎的薄荷叶,苏打水的气泡在冰块间轻盈上浮。 光看着都觉得好喝。 可惜,乔晚晚还是不够了解她。 她胃不好,睡前一向不喝冰的。 曲歌反手把杯子里的液体倒进了马桶。 然后,她将残留着冰块和薄荷叶的杯子放在床头…… 第64章 (高潮必看)乔胥安亲眼看着曲歌坠崖! 乔晚晚抱着手机守了一整夜。 手机屏幕上,是曲歌房间门外走廊的监控画面。 从得知乔胥安和曲歌的婚礼会在悬崖酒店举办的那天起,她就想好要这么做了。 这间酒店,是她的舔狗韩宇家里开的。 她只要一通电话,就能让韩宇把全酒店所有监控的权限开放给她。 是她安排服务员将那杯掺了剧毒的饮料送进曲歌的房间。 她特意打听过,曲歌最喜欢的酒就是莫吉托。 她还听周莹芮说,曲歌现在流产还不到一个月,不能喝酒。 所以,她专门让人做了无酒精的版本。 她不信她还不喝! 整整一夜…… 监控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乔晚晚熬红了眼。 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看到一个打扫房间的保洁从曲歌房里把那只杯子端了出来。 杯子是空的! 乔晚晚欣喜若狂。 可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曲歌真的喝了那杯莫吉托,那她现在应该已经死在房间里了才对。 为什么刚才进去的保洁一点反应都没有?! 婚礼仪式将会在下午四点钟正式开始。 现在是中午一点刚过,已经有部分宾客陆陆续续到场了。 乔晚晚心急如焚。 她没有耐心再继续等下去。 她要亲眼去确认,那个贱人到底是死是活?! 为了保护曲歌的安全,乔胥安把原本守在蔚园别墅的大部分保镖都调走了。 趁着看守松懈,乔晚晚在周莹芮的掩护下顺利溜了出去。 半小时后,她赶到悬崖酒店。 她让韩宇给她拿了一套保洁的制服,装成酒店保洁的模样偷偷摸摸上了楼。 然而,还没走到曲歌房间门口,乔晚晚就被人拦住了。 “干什么的?” 电梯外,保镖厉声质问。 乔晚晚一时紧张,支支吾吾。 就在她以为自己蒙混不过去的时候,房间那头突然传来曲歌的声音—— “那是乔晚晚,你们家大小姐。你连她都不认识了?” “大小姐?”保镖眉头一拧,警惕地打量乔晚晚。 眼看曲歌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轻易就看穿了她的身份,乔晚晚气急败坏。 她一把扯下口罩,把气都撒在了保镖头上:“看清楚了吧!就是我!” “大小姐,先生吩咐过,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之外,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接近曲小姐!” “闲杂人等?你敢说我是闲杂人等?!” 乔晚晚气得冒烟。 不等她发作,曲歌的声音又传过来:“没事,让她进来吧。乔胥安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同意的。” “这……” “听到没有!还不给我让开!” 乔晚晚一把推开保镖,直接冲进了曲歌的房间。 曲歌正坐在镜子前,不慌不忙地化妆。 乔晚晚不屑地嘲笑她:“哼,看来我哥对你也不怎么样。连化妆师都舍不得给你请啊?” “是我说不用的。要是有别人在这儿,我们说话多不方便。” 曲歌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看向乔晚晚。 那对漆黑的眸子宛若探不见底的深渊,顿时让乔晚晚不寒而栗。 她不自觉地结巴了一下:“你、你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 “当然。毕竟,凶手总会回到犯罪现场。你不来亲眼看看,又怎么能确认我死了没有呢?” “你……” “那杯莫吉托是你安排的吧。里面加了什么?氰化物,还是河豚毒素?想弄到这些,你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可惜了,没派上用场。” “……” 听到曲歌早就看穿了她的伎俩,乔晚晚一时语塞。 她紧张得攥紧了拳头,下唇被自己咬得发白。 曲歌突然站起身。 乔晚晚吓得连忙后退两步。 “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想换个地方说话。你也不想我们说的话被外面的保镖听到吧?” 不等乔晚晚回答,曲歌迈步走向露台。 她推开玻璃门,赤脚踏上露台的柚木地板。 海风立刻撕扯着她的睡裙,像无数双无形的手拽着她往边缘拖。 边缘处的栏杆只及腰高,铁柱之间绷着透明的钢化玻璃,几乎隐形。 三十米之下,海浪声如闷雷般传来。 裸露的黑色礁石相互交错,海浪撞上去,瞬间炸成惨白的碎沫…… 乔晚晚看着那片深不可测的大海,心底猛然窜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曲歌现在就站在露台边缘,只要她稍微用力一推,她立刻就会坠下高崖!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可是,门外那些保镖都看到她进了这个房间。 一旦曲歌出事,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她做的。 怎么办…… 乔晚晚犹豫不决。 还没等她做好决定,她已经不知不觉跟着曲歌走到了露台边。 曲歌远眺海面,海风吹乱她还没完全打理好的发丝。 她开口,说话时并没有看着乔晚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不是都已经答应过你了,只要你不破坏婚礼,我就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乔胥安。” “那婚礼后呢?你迟早都会说的吧!”乔晚晚厉声反驳她。 曲歌没有辩解,只是问她:“就算我不说,你能瞒得了多久?三个月?五个月?那十个月之后呢,你打算从哪里变出一个孩子给他?” “这不用你管!只要他心里有我,还像以前一样对我好,我们早晚会有孩子的!”乔晚晚固执道,“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你,你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小三?” 曲歌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一顶高帽扣在自己头上。 她嘴角一抹冷冽,毫不留情地撕烂乔晚晚最后的幻梦。 “你知道吗?其实乔胥安根本就没想过要让你来抚养你的孩子。” “什么意思?我的孩子,不是我来养,难不成还能给你养啊?!” “不相信的话,你自己听吧。” 曲歌把手机掏出来,直接播放录音。 乔胥安的声音清晰地落在乔晚晚耳中—— “小歌,我希望能由你来抚养这个孩子。” “乔晚晚不配当我孩子的妈妈。在我心里,能抚养我的孩子的人,只有你。” 字字锥心。 乔晚晚原本瞪着愤怒的瞳孔颤抖一下,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希望自己听错了。 她嘴唇微微分开,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耳边嗡嗡作响。 乔胥安那些话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每个字都像一把钝刀,残忍地割开她的心脏。 “这……不可能……” 乔晚晚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怎么可以把我的孩子给别人……” “我不会同意的!我绝对不会同意!” 看着乔晚晚几近崩溃的模样,曲歌轻蔑地挑起眉梢。 不过是假装怀孕罢了,她倒是真入了戏。 曲歌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她继续往下说:“你同不同意不重要。乔胥安原本的打算是,等到你的孩子一出生,他就让你彻底消失!” “你、你说什么……” 乔晚晚虽然蠢,却还没有蠢到不明白“彻底消失”这句话的含义。 她根本不相信乔胥安会这么做。 她一把揪住曲歌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她:“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我哥他不可能会这么对我的!我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怎么可能忍心伤害我?!” “妹妹?”曲歌轻而易举地挣脱了乔晚晚,笑道,“你以为他真在乎你这个妹妹吗?你要不要猜猜看,你爸他为什么会突然中风瘫痪?还有,你真的相信,你妈她一直好端端地住在国外吗?” “爸妈……” 乔晚晚愣了愣,如梦初醒。 “你是说……我爸妈都是被乔胥安害了?” “不然呢?你们乔家可是江洲城首富。除了乔胥安,还有谁能动得了他们?”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乔晚晚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扭曲的狰狞。 她不相信她说的话。 或者说,她其实早就猜到了,只是她不肯承认…… 她猛地扑上前,一把掐住曲歌的脖子,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纤细的脖颈生生折断。 她不能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她不想这么快就去面对那些她一心想要逃避的真相! “你!给我闭嘴!!!” 乔晚晚一字一顿,嗓音尖利得近乎撕裂,每个字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曲歌的后背重重撞上身后的栏杆,一声闷响被掐灭在喉咙里。 她的脸色迅速由红转白,嘴唇因缺氧而发紫。 可那双幽深的眼睛却依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你想杀了我吗?你敢吗?” 话音未落,她垂在裙边的手指微微一动,握在掌心的手机拨出了视频通话。 下一秒,视频被乔胥安接通。 “小歌,我正想打给你。何先生已经到了,我现在去门口接他。” 乔胥安的声音从手机传出,但转眼便被呼啸的海风卷走。 乔晚晚早已被曲歌的挑衅撕碎了理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拨通的电话。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可笑!你这个贱人,早就该死了!就像你那个废物的妈一样!你们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乔晚晚歇斯底里地尖叫,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同时也清晰地传到了电话那头。 下一秒,她的双手用力,将曲歌狠狠推向悬崖边缘。 曲歌踉跄着后退,脚跟已经悬空,碎石从脚边滚落,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可她脸上丝毫找不出半点害怕的表情,唇角却仍挂着那抹刺眼的冷笑。 “乔晚晚,你害死我妈妈,现在还想害死我……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你早晚会有报应的!” “闭嘴!给我去死!!!” 失去理智的乔晚晚猛地一推—— 曲歌瞬间失去平衡,向后仰去。 她的指尖在空中徒劳地抓握,却什么也没能抓住。 呼啸的风声吞没了她最后的惊叫,她的身影迅速变小,最终被浑浊的海水吞噬。 乔晚晚站在崖边,胸口剧烈起伏,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过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慌张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还没等她跑到门口—— 砰的一声。 房间的门被人重重踹开。 脸色铁青的乔胥安冲了进来…… 第65章 (高潮必看)乔晚晚罪行曝光! 就在几分钟前,乔胥安接到了曲歌打来的视频电话。 隔着手机屏幕,他眼睁睁看着曲歌被乔晚晚推下悬崖! 乔胥安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他立刻带着人冲上楼。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进屋后,乔胥安径直冲向露台。 穿过玻璃门时,被风卷起的窗帘狠狠抽在他脸上。 咆哮的海风阵阵刺骨,灌进他的衬衫领口。 他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脏撞击肋骨的闷响一下比一下清晰! 他踉跄地扑到栏杆边。 悬崖下,只有翻滚的海浪和冰冷的礁石,根本找不到曲歌的身影。 看到礁石上那滩刺目的血迹,他的呼吸骤然停滞,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僵硬。 海风卷着咸腥扑在他脸上,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乔晚晚!你到底做了什么?!” 乔胥安转身,一记肃杀的眼刀狠狠剜向身后早就吓得瘫坐在地的乔晚晚。 他暴怒地冲过去,一把扼住她的喉咙,手指深深掐进她的脖颈。 看着她涨红的眼,他瞳孔里倒映出她逐渐扭曲的一张脸…… 乔晚晚疯狂地挣扎,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血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反而加重了力道。 \"你杀了她……\" 乔胥安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乔晚晚想否认,想解释,但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唔唔”声,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踢蹬。 乔胥安猛地将她摔在地上,她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一声重响后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剧烈的痛苦折磨着乔晚晚,她蜷缩着身子咳嗽,嘴唇早就被自己咬破。 乔胥安单膝压住她的胸口,左手高高扬起,狠狠扇在她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混杂在耳边呼啸的海风中,瞬间便消散不见。 乔晚晚的脸顿时红肿起来,嘴角撕裂,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白色连衣裙上。 她忽然回想起从前—— 乔胥安亲口跟她说过,她穿白色最好看,清纯可爱,他很喜欢…… 可现在,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她的眼神中根本找不出半点爱意。 他那双眼因愤怒而猩红,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为什么?\"他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该死!” 乔晚晚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嘶哑地笑了起来,染血的嘴角显得格外狰狞。 这抹刺眼的笑彻底激怒了乔胥安。 他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栏杆边。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他的声音冷冽刺骨。 乔晚晚上半身被推出栏杆外,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眼中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恐惧。 她双手死死抓住乔胥安的手臂。 “不要!乔胥安,你不能这样对我!”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乔胥安盯着她惊恐苍白的脸,突然松了松手。 乔晚晚的身体猛地往下坠了一截! “不要!!!” 尖厉的叫声几乎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乔晚晚哭喊着,双腿在空中乱蹬。 \"知道害怕了?\" 乔胥安俯身在她耳边沉声问。 话音刚落,他手指收紧,一把将乔晚晚拎了上来。 乔晚晚像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泪和嘴角的血水混在一起。 乔胥安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放心,我现在还不会让你死。” “就算你想死,也得先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我生下来!” …… 乔胥安派所有人到悬崖下找曲歌。 他不相信她会死。 除非他亲眼看到她的尸体! 可乔家数十名保镖将海边翻了个遍,却仍然一无所获。 距离婚礼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宾客几乎都已经到场。 白川带着几个秘书在大厅招呼宾客。 没见到乔胥安的身影,宾客们已经开始纷纷议论。 白川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乔胥安请示。 “董事长,现在这种情况,要不要先通知婚礼延期……” “延期?为什么要延期?!你也觉得曲歌她已经死了吗?!” 不等白川把话说完,就被乔胥安狠狠瞪了一眼。 此刻的乔胥安早已理智全无。 他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一心只想马上找到曲歌。 这场婚礼绝对不能取消! 何青已经来了…… 要是让他知道曲歌出了事,他绝对不会再考虑给乔氏一分钱投资! 而且,如果曲歌真的死了…… 不! 不可能! 乔胥安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他承受不了那样的事实。 即便只是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女人,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婚礼不能延期!曲歌她肯定还活着!马上找,把所有人叫来找!一定要找到她!!!” “是!” 乔胥安的命令不容置疑。 除了点头应是,白川别无选择。 尽管他心里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真的找到了曲歌,她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从三十米高楼坠海,不死也是半残。 她怎么可能还有办法穿上婚纱,继续陪乔胥安完成这场婚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婚礼现场的气氛越来越躁动不安。 宾客们频频看表,交头接耳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怎么回事?乔董事长人呢?\" “只剩十分钟了,他怎么还没露面?” \"听说乔家的保镖都在海边找什么东西……\" \"什么情况?不会出事了吧?\" 有人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神色匆匆地穿过大堂,直奔海滩方向。 议论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跑到长廊外张望。 保镖们正在海边地毯式搜索,仔细检查每一块礁石,不时用对讲机交流。 眼看局面就要控制不住了,司仪不停地擦汗,紧张地盯着入口处。 现场的音乐,已经循环播放了无数遍…… 突然,窗外传来警笛声。 宾客们面面相觑,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各位!稍安勿躁……” 司仪试图安抚,但声音很快被更大的议论声淹没。 这时,一个服务员急匆匆跑来,脸色凝重地对正在维持现场的酒店经理耳语了几句。 酒店经理听完,整张脸瞬间白了。 不等他反应,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员冲进大厅。 瞬间,整个现场骤然安静。 两名警员守在出口处,表情严肃地扫视全场。 “各位请保持冷静。”带队的警官提高声音,“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我们需要暂时封锁现场!” 话音未落,一众宾客顿时炸开了锅。 “命案?!我没听错吧……” “我刚才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新娘失踪了……” “那些保镖在海边,该不会就是在找新娘吧?!” “啊!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杂乱的人群中,一个女人突然尖叫起来。 所有人都寻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 只见,一块沾满鲜血的碎布,被海浪冲到了岸边! 恐慌立刻如潮水般席卷全场。 混乱中,有人打翻了香槟塔,玻璃碎裂声和惊叫声混作一团。 “快看手机!好像是新娘发了视频!” 很快,又有人高声喊道。 所有人纷纷掏出手机。 一条五分钟前刚从曲歌的账号发出的视频,不知何时悄然爬上了热搜! “我是乔氏集团董事长乔胥安的未婚妻,曲歌。” 视频画面里,曲歌面对镜头,脸色苍白,空洞的眼神中透着掩不住的憔悴。 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震动人心—— “这条视频,是我提前录制的。我将视频设置了定时发布。如果有人看到这条视频,说明我现在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杀害我的凶手,就是乔胥安的妹妹,乔晚晚!” “众所周知,我和乔胥安的关系从上个月开始就出现了问题。原因是我发现了乔胥安和乔晚晚兄妹之间的不伦之情。” “现在,我又发现了他们更大的秘密——乔晚晚怀孕了,她的孩子是乔胥安的!” “自从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我就一直有种不安的预感,觉得自己可能会出事。” “乔晚晚不想让我嫁给乔胥安,更害怕我把他们的秘密说出去,所以她一定会杀了我!就像她当初残忍杀害我的妈妈那样!” “如果我真的出事了,这条视频将会在婚礼当天下午四点准时发出。” “我只希望警方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我和妈妈一个公道!” 话音未落,全场哗然。 惊呼声从四面八方炸开,议论如潮水般翻涌,整个大厅瞬间乱成一团。 但视频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画面中,曲歌拿出手机,播放录音。 录音里,曲歌和乔晚晚的对话清晰地落在所有人耳中—— 曲歌:“你是说,你肚子里怀了乔胥安的孩子?” 乔晚晚:“怎么?你不相信啊?还是说,非要我把孕检报告拿到你面前,你才肯死心?” 曲歌:“那你今天找我说这些干什么?” 乔晚晚:“你还不明白吗?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勾引他,他最后都会回到我身边!你永远都不可能把他从我这儿抢走!” 曲歌:“乔晚晚,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明知道乔胥安和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现在却还来找我说这些?” 乔晚晚:“结婚?你还想跟他结婚?你做梦!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他娶你的!你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配进乔家的门!” 当时,乔晚晚将曲歌叫到医院,故意向她炫耀她“怀孕”的事。 殊不知,曲歌早就留了一手,把她们的对话全都录了下来。 而今,这些录音都成了她的杀人动机证明! 事情到这儿还远远没有结束。 一众宾客震怒之余,两名警员气喘吁吁地跑进大厅,将某样东西交给了警官队长…… 第66章 (高潮必看)证据确凿!搜捕乔晚晚! 收到消息的乔胥安姗姗来迟。 看到大厅里站满了警员,他瞬间脸色铁青。 “谁报的警?!”他急声质问白川。 白川无奈地皱眉:“不知道,我们的人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出去。” “乔晚晚呢?”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她送走了。” 听到这句,乔胥安拧紧的眉心才堪堪松开几分。 他定了定神,迈步走向警官队长:“陈队长,什么事至于你这么劳师动众?” “乔董事长,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现在证据确凿,请你配合,将乔晚晚交给我们。” 带队出警的陈队长,正是一年前负责曲顺芝案件的警官。 当时,他就觉得曲顺芝的死颇有蹊跷。 只是,碍于上头的压力,他没能继续追查到底。 而这一次,他铁了心,一定要将乔氏集团的罪恶公之于众! 乔胥安还不知道陈队长手中掌握的铁证。 他嘴硬道:“证据?什么证据?就凭网上那段视频,就能证明是我妹妹杀了人?” “乔董事长,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们警方办案,肯定不会只靠这些!” 说话时,陈队长将刚才两名警员送来的东西递到乔胥安面前。 屏幕上,是警方刚刚从酒店安保部调取到的监控画面。 酒店外围的摄像头,清晰地拍下了曲歌坠楼的全过程! 画面中,曲歌和乔晚晚两人站在露台边缘发生了争吵。 随即,乔晚晚气急败坏地将曲歌推下了悬崖! 每一个动作,都拍得清清楚楚! 只可惜,风声太大,听不到她们那时都说了些什么…… 铁证如山。 乔晚晚就是杀人凶手! 陈队长立刻下令,封锁酒店,搜捕乔晚晚! 乔胥安眉头紧锁。 他明明已经派人去找酒店高管,让他们立刻处理掉酒店里所有的监控录像! 那眼前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事情发生到现在,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诡异。 就好像是有人提前准备好了一张天罗地网,将他一点一点收进其中! 眼下,乔胥安唯一庆幸的是,乔晚晚已经被人顺利送离了酒店。 否则,要是她被警方当众带走…… 那个蠢货,还不知道会给他惹多少麻烦! 警方将整个酒店翻了个底朝天,终究没能找到乔晚晚。 陈队长不甘心,但也只能暂时收队。 离开前,他盯着乔胥安,严厉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乔董事长,我们走着瞧!” 警车驶离视线。 但,这场闹剧仍未结束。 乔胥安为了造势,提前安排了数十家媒体来报道他和曲歌的“世纪婚礼”。 而现在,却成了作茧自缚! 媒体们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乔董事长,请问这桩谋杀案你是否参与其中?!” “你的妹妹乔晚晚她真的怀了你的孩子吗?你想要解释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乔晚晚杀害曲歌罪证确凿!乔董事长,你是否还要继续包庇杀人凶手?!” “曲歌一直称她的母亲也是被乔晚晚害死的,这件事情你知情吗?!” 比起先前的八卦丑闻,这次的谋杀案性质显然大不相同。 这是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恶性刑事案件。 其性质之恶劣、影响之深远,已经远远超出了金钱能够摆平的范畴。 曲歌发出的那条视频更是在全网疯传,恐慌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江洲城蔓延。 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以乔胥安的人脉和财力,也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事态失控! 他过去结交的那些达官显贵,没有任何一个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插手干预…… 摄影机的闪光灯在乔胥安脸上一次次炸开,刺目的白光与快门声混作一团,像无数把钝刀插进他的眼球。 那些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一个个接踵而来。 耳边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在反复提醒着他——曲歌死了! 乔胥安忽然觉得很累。 身体像是被人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堪。 他拧起眉头,声音嘶哑骇人:“都给我滚!” 话音未落,他扯下锁在喉结下的领带,一把扔了出去。 而他的袖口,还沾着礁石上带来的细沙…… 白川带着保镖开始清场,记者们不情愿地后退,但相机还在不停闪烁。 直到最后一个宾客离开后,乔胥安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终于忍不住掉下了一滴眼泪。 他颓然地瘫坐在地,被撞倒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伸手在口袋里摸索,掏出一个摔坏的手机。 这是他刚才在礁石缝隙中找到的,曲歌的手机。 屏幕四分五裂,裂纹间凝结着暗红的血渍。 无论怎么按电源键,漆黑的屏幕始终死寂,再无半点反应。 乔胥安脑子里不停回放着曲歌坠崖的那一刻—— 他在手机屏幕上看到她惊慌、无助,那张好看的脸因为过度的恐惧而苍白。 当时,她一定很希望他能赶去救她吧…… 乔胥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弓着背,双手死死抓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颗心从里面爆裂开来。 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发疯似的捶打自己的头,一拳比一拳重……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脚步声。 “很遗憾,我没有想到,我们初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男人说话时带着久居高位的从容,语调平缓得令人窒息,仿佛每个字都在丈量听者的价值。 乔胥安拧着眉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位姿态绅士的中年男人。 他身着剪裁考究的暗纹西装,银灰色的领带上别着一枚古朴徽章领针,在阴影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而他右手上那根黑檀木手杖,杖首镶嵌的暗红色宝石随着他优雅的动作闪烁着诡异的光彩。 “何先生?” 乔胥安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不等他继续开口,何青低沉的嗓音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像在审判席上敲下的法槌。 “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知道我女儿的消息。” “如果我女儿真的出事了,你们乔家所有人,都得给她陪葬!” …… 蔚园别墅。 乔晚晚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鼻息间隐约能闻到血腥味,这味道让她毛骨悚然。 而她不知道的是,四周这些洗不干净的血迹,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来自她的母亲,柳媛。 “咯吱——” 铁门被人推开。 明亮的灯光从门缝里投进来,刺得乔晚晚几乎睁不开眼。 乔胥安脸色阴沉地朝她走来。 乔晚晚不自觉地往后退。 但她没有退路了。 身后是坚硬冰冷的墙壁,铁索制成的脚镣早已限制了她活动的范围。 乔胥安俯身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他一字一句地质问她:“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她?” “我、我没有……这都是意外!是意外啊!” 乔晚晚惊恐地缩成一团,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乔胥安冷笑出声。 他将保镖从楼上她的房间里找到东西扔在她面前。 一个来不及销毁的包装袋。 表面的标签上赫然写着“剧毒”“河豚毒素”等字样! “你说,这也是意外吗?” 他的语气冷得吓人,眸中更是凝着厚厚一层冰霜。 愤怒早已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到乔晚晚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早就把这个女人剥皮拆骨! 证据摆在面前,乔晚晚根本就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把实话说出来…… 她是因为假装怀孕被曲歌捏住了把柄,才不得已杀她灭口。 如果让乔胥安知道她根本没有怀孕,那她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乔晚晚浑身哆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在乔胥安耐性耗尽前,她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只是不想让她嫁给你……她根本配不上你啊!” “啪!”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落在乔晚晚脸上。 乔胥安眸中凝着骇人的狠戾:“她配不配得上我,轮不到你说了算!” 剧痛让乔晚晚哭得愈发厉害。 眼泪滑过脸上的伤,像灼热的盐水浇在伤口上,蛰痛感直冲心脏。 从小到大,她在乔家备受宠爱、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折磨?! 她歇斯底里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乔胥安不耐烦地皱眉。 他正要发火,身后的门突然被人焦急地推开。 “少爷,不好了!” “门口来了好多警察,说是要搜查别墅!” 第67章 乔晚晚被抓 “陈队长,这么快又见面了。” 乔胥安锁好了地下室,这才出来应付警方。 这些年乔家没少被警方找麻烦,他本以为这次也只是走个过场。 谁知,陈队长根本不留半点情面。 “乔胥安,我们接到举报,有人看到你把犯罪嫌疑人乔晚晚窝藏在这里。现在我们需要进去搜查,还请你配合!” 陈队长直呼乔胥安的名字,连客套话都省了。 乔胥安不悦地拧了拧眉头,挡在门口。 “搜查令呢?你应该知道,没有搜查令,你们就不能……” “看清楚。搜查令我这次可是带来了!” 上回黎思琦报案,陈队长要去乔家大宅救人,就被乔胥安以没有搜查令为由拒绝。 这次,他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之前乔家有权有势,上头从来不肯批准乔家的搜查令。 但现在,江洲城早就变天了! 区区一张搜查令,用不着一天时间便拿到了手! 看到眼前的白纸黑字,乔胥安眉间顿时塌下一道深壑。 他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想找人把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条子打发走。 然而,电话刚响一声,就被那头的人直接挂断! 再打过去,已经被拉黑…… 乔家不复从前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昔日那些无利不起早的“盟友”,现在都急着赶紧和乔家撇清关系,哪还有人敢接乔胥安的电话。 事到如今,乔胥安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尽管他再不甘心,也只能让出一条路,让陈队长带人进屋。 “请便!” “都给我搜仔细点!” 陈队长一声令下,警员们冲进大门。 大家四散开来,不放过别墅里任何一个角落。 陈队长目光如鹰般扫视四周,仿佛在刻意寻找什么特别的东西。 乔胥安慢悠悠地跟进来,坐在沙发上理了理翻卷的袖口。 他肯定这些警员绝对不可能找到乔晚晚。 因为,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门在设计之初就做了特殊处理,和墙面融为一体,根本没有任何缝隙。 除了乔家人之外,没有人能找到入口在哪! 乔胥安自信满满。 看着那些警员一次次经过那扇门却毫无察觉,他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警员在别墅里四处搜查,这么大的阵仗,吓坏了别墅里那些无辜的佣人。 佣人们围成一团挤在角落,谁也不敢吱声。 乔胥安顾自倒了杯酒,冷笑道:“陈队长,你折腾这么半天,找到人了吗?要是找不到,还请你尽快带着你这些兄弟离开。别打扰我休息。” 乔胥安这话字字挑衅,听得一众警员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乔晚晚就是被他给藏起来的! 可现在找不出人,谁也奈何不了他! 陈队长瞥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他眯了眯眼。 突然,他的脚步在储物间旁一堵空空如也的墙壁前停下。 他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敲击墙面。 下一秒,里面发出空洞的回响! 乔胥安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陈队长站起身,猛地一脚踹向墙壁。 石膏板应声碎裂,露出后面闪着红光的电子锁。 他扯起嘴角,转身看向乔胥安:“乔董事长,劳你把门打开!” “……” 乔胥安牙关咬得生疼! 他不相信…… 这间地下室建得如此隐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发现?! 但,此刻他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了。 陈队长再次用眼神催促,他不得不咬着牙上前将门打开! “咯吱——” 地下室的冷风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乔胥安脸色阴沉,眼睁睁看着陈队长用手里的电筒照向角落—— 乔晚晚惊恐地蜷缩在那里,被铁链锁住的脚腕上,淤青清晰可见! “乔胥安。” 陈队长回头,手铐在灯光下泛起刺眼的冷冽。 “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警员一拥而上,冲进地下室将乔晚晚拷走。 乔胥安站在原地,第一次感到后背渗出了冷汗…… …… 加国,寒山别馆。 曲歌醒来时,浑身就像被碾碎了一般,每一根骨头都疼痛难忍。 脑子里的意识麻木不清,视线也是模糊的,天花板不停在眼前晃动…… 她努力看清眼前的一切,四周是完全陌生的陈设。 “咳咳……” 她想说话,可一张口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里干涩难受,像生生吞了一块炭火似的,溢满了铁锈味。 “别着急,先喝口水吧。” 身旁,有人立刻端来一杯温度正好的白开水。 曲歌抬头,看到容昼白那张熟悉的脸,正弯着眉眼冲她笑。 她这才放心地接过水杯,大口大口灌进喉咙里。 容昼白打趣她:“慢点喝,这是加国,不是撒哈拉沙漠,水有的是,没人跟你抢。” “加国……” 曲歌缓了缓神,记忆终于渐渐清晰地串联起来。 婚礼那天,她故意激怒乔晚晚,让她将她推下悬崖…… 然后,她就出现在这里了。 “乔晚晚呢?她被抓了吗?!” 曲歌第一句话问的便是乔晚晚。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她焦急地看着容昼白,一双满布血丝的眼里写满了仇恨。 容昼白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放心。按照你的计划,我让人把蔚园别墅地下室的位置告诉了警方。现在,乔晚晚已经落网。另外,乔胥安也因涉嫌窝藏罪犯被带回警局接受调查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曲歌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而现在,真到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这段时间,她苦心经营,不惜以身入局,差点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终于—— 她终于让乔晚晚落入法网! 心头积压许久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出口,像黑夜里骤然点亮的火焰,烧得人眼眶发烫。 可下一秒,不安的情绪又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乔胥安肯定会想办法捞她出来,不能再让她有机会翻案!不行,我不能躺在这儿浪费时间……我得回国,我要去见当年给乔晚晚顶罪的那个司机!只有说服他出庭作证,才能彻底坐实乔晚晚的罪行!” 曲歌才刚醒,脑子里理不清的思绪缠成一团乱麻,让她焦躁难安。 她急切地想起身,却被容昼白一把按住。 “别担心,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个司机答应翻供,他会转作污点证人,在审判庭指认乔晚晚。” “真的?” “你交代我的事,我哪次没办好?” 见容昼白神色笃定,曲歌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缓。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复盘这件事情,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疏漏。 从上次在机场一别,曲歌表面上和容昼白再没有联系。 但其实,在她住进乔家大宅的第三天,就收到了容昼白的消息。 容昼白的“眼睛”时刻盯着乔家。 他虽然远在加国,却清楚地知道乔胥安的动向。 只有乔胥安不在曲歌身边的时候,他才会找她。 得知曲歌要借乔晚晚之手假死逃婚的计划,容昼白最初是不同意的。 他认为这么做太危险,不想让曲歌受伤。 但,曲歌却十分坚持。 容昼白拗不过她,只能给她准备了一件纳米防护服。 他把这东西藏在装婚纱的箱子里,轻而易举便躲过了乔胥安的监视。 不过,从三十米高楼坠崖,即便有防护服的保护,仍然难逃受伤的风险。 所以,在曲歌坠崖前,容昼白已经安排好最专业的营救团队潜在水下待命。 只要曲歌一落水,立刻就会有人将她从海底暗道带走。 曲歌落水受伤昏迷。 接下来的事,就只能靠容昼白了。 他掐着时间报警,提前拷贝酒店监控录像提供给警方,最后匿名打电话举报乔晚晚被乔胥安藏在蔚园别墅…… 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就在曲歌醒来的前一天,秦氏集团的律师姜子琳亲自到监狱,说服了一年前替乔晚晚顶罪的司机。 当初,司机之所以愿意顶罪,除了巨额报酬的诱惑之外,更多是因为乔家利用他的家人威胁他。 而今,乔家失势,乔胥安自身难保。 姜子琳承诺秦氏会将他的家人送到国外享受最好的资源,司机这才了无后顾之忧…… “太好了,只要他愿意作证,乔晚晚这次插翅难逃!” 曲歌攥了攥拳,心下压了许久的一口闷气终于抒了出来。 她乖乖躺好,任容昼白帮她掖好被角,不再闹着要回国。 容昼白难得严肃:“你现在待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国内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这个案子才会被重视。如果你贸然回去,只会适得其反。” “我知道,我刚才只是一时着急,脑子不清楚……” 曲歌心虚地撇了撇嘴。 心中悬石落定,她此刻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她试着活动身体,下一秒就疼得皱眉。 “嘶……你那件纳米防护服也没那么厉害嘛,我现在感觉全身都快要散架了。亏你吹得那么神奇,还说是什么怀特集团最新研发的秘密武器。” “要不是有那玩意儿,你现在估计真散架了。我还得让人去海里一块一块捞你。万一少了一块,到时候拼都拼不回去。” 容昼白埋怨地瞪了她一眼,明显还在怪她一意孤行,非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曲歌讪笑:“你就别数落我了。不得不说,这招虽然危险,但有用啊!” “嘀——” 忽然,一声铃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容昼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倏地压下眉心。 见他这表情,曲歌又是一阵不安。 “出什么事了?” “乔胥安……” 第68章 乔家破产 “乔胥安被警局释放了。” “这么快?” 曲歌并不意外乔胥安会被放出来。 毕竟,他和乔晚晚不一样。 他手上没有沾着人命。 乔家的律师团巧舌如簧,几句话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包庇罪这种不痛不痒的罪名,根本奈何不了他。 只是,出于私心,曲歌当然希望乔胥安能在警局多吃点苦头。 而现在他出来了…… 曲歌又皱起了眉头。 乔胥安接下来肯定会想办法捞乔晚晚。 绝不能让他得逞! 曲歌正要开口。 容昼白又一次未卜先知。 他伸手抹开她的眉头,笑道:“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交给我。” “可是……” “别可是了。你现在伤成这样,还能干得了什么?” “……” 曲歌一时语塞。 容昼白说得对。 现在她连下床都费劲,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眼下万事俱备,只要能拖到开庭,任乔胥安再有多少能耐也翻不了天了。 曲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容昼白安慰她:“好好养着,江洲城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乔氏现在一堆烂摊子,乔胥安分身乏术,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乔晚晚。” …… 与此同时,江洲城。 一切如容昼白所说。 大厦将倾。 婚礼潦草收场的第二天,乔氏集团的天就塌了。 股价开盘即暴跌,十五分钟内触发熔断。各大基金紧急发布风险预警,合作银行连夜召开风控会议。 当晚,几家主要债权机构联合申请资产冻结,所有的合作方集体暂停订单。 舆论更是彻底沸腾。 财经版头条计算着蒸发市值,社会版深挖权钱交易丑闻。 曲歌出事前发出的那段视频,短短两天内已经被转发数百万次! 热搜前十挂满了“乔”字,乔氏官方账号评论区几十万条质问。 监管部门连夜成立调查组,交易所发出问询函的速度创下纪录…… 不到三天,乔氏集团这个昔日在江洲城呼风唤雨的王者便显露出土崩瓦解之势。 核心资产陆续被接管,多个在建项目因资金链断裂停工,海外子公司相继宣布自主经营。 曾经叱咤商界的滔天巨浪,如今只剩下一地泡沫! 别无选择…… 乔氏集团只能接受破产清算! 往日门庭若市的乔氏集团大楼,此刻只剩下法警清点资产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间回荡。 顶楼办公室,乔胥安脸色黑得如同被人泼了墨。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聚集的记者和讨债群众,指尖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 财报上的数字还在不断跳动着下跌,每刷新一次页面,资产就蒸发几个亿。 手机不断震动,全都是那些烦人的催债电话! 乔胥安忽然回想起从前—— 那时,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人还是乔敬仁。 每次他犯了错,或是稍微有一点让乔敬仁不满,他就会罚他跪在这里,动辄两三个小时! 董事会那些人来来往往,个个都看尽了他的狼狈难堪! 从那时候起,乔胥安就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扳倒乔敬仁,自己坐上这个位置! 而今…… 他好不容易做到了。 可此刻,他却又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全部化为泡影! 暴怒之下,乔胥安一拳砸在玻璃上。 厚重的防弹玻璃毫发无损,但他刚刚恢复了几分的右手却吃尽了苦头。 刺痛感顺着指尖窜上来,连带着整条手臂都隐隐作痛。 “叩叩叩——” 白川敲门,走进办公室。 “董事长,目前法院已经查封了您名下的所有资产。包括大宅和西川樾的公寓。您收藏的那些字画古玩、还有地下车库里所有的车……都被收走了。” 触到乔胥安眼中逐渐阴冷的神色,白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他战战兢兢地拿着文件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他从毕业就跟着乔胥安到现在,从来没想过作为江洲城首富的乔家竟然会走到如此地步。 眼下,他连自己接下来该去何从都不知道,却还要随时做好准备迎接乔胥安无休止的怒火…… 乔胥安看出了白川脸上的愁色。 他难得一次没有对他发火。 刚才他说的那些古玩字画豪车,他现在一点都不在乎。 他冷静地开口,只问了一句:“找到曲歌了吗?” “还、还没有……” 白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乔胥安——现在乔家已经破产,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能用来雇佣专业团队去海里打捞尸体了。 况且,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 曲歌的尸体,恐怕早就已经被海里的鲨鱼啃得骨头都不剩…… 听到白川否定的回答,乔胥安不怒反笑。 他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像是窃喜,又像是自嘲。 他早该想到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曲歌处心积虑为他布下的杀局! 那段她提前录好的视频…… 婚礼当天及时赶到现场的警员…… 明明应该被销毁却还是出现在警方手里的监控录像……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好的!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蔚园别墅地下室的暗门。 她早就猜到他会把乔晚晚关在那间地下室,所以才特意让陈队长申请了搜索令去蔚园抓人!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够聪明! 够心狠! 连假死都能演得那么逼真! 他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震得杯子里冷透了的咖啡溅出几滴。 可指节传来的钝痛根本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怒火。 一想到曲歌现在还活着,他又突然低笑起来。 他唇边扯出诡异的弧度,胸腔里压着的郁结堪堪松动几分。 “不用再找了。”他沉声对白川说道,“我想,我知道她现在在哪了。” 既然她这么会演,那他当然要陪她把这场戏演到底。 毕竟,活着的猎物,才更有追逐的价值! …… 入夜。 陆云铮家。 雨水猛烈地拍打着落地窗,窗外的世界扭曲变形,路灯成了模糊的光团。 名下所有房产都被查封,乔胥安现在只能暂时住在陆云铮这儿。 事到如今,陆云铮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还愿意收留他的人了。 从前围在他身边谄媚的那些狐朋狗友,早就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牵连。 想到自己是被一个女人设计才沦落至此,乔胥安只觉得讽刺极了! 玻璃杯里的威士忌晃了晃,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乔胥安盯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扯了扯嘴角,笑得发苦。 “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精烧过喉咙,却掩盖不了胸口的闷痛。 对面的陆云铮没说话,只是默默给他又倒了一杯。 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从前她看着他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 “乔氏……全没了。” 乔胥安低笑一声,又灌了一口。 “我他妈像个傻子,还真的以为……” 话没说完,他猛地闭了闭眼,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可越喝脑子却越清醒。 那些她精心编织的谎言,现在回想起来,全都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剐得他体无完肤! 陆云铮看着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终于开口:“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乔胥安缓缓抬眼,眼底一片阴鸷,“当然去找她!让她把欠我的一切都还给我!” “你知道她在哪儿?” “她还能在哪儿?” 乔胥安盯着空掉的酒杯,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他很清楚,单凭曲歌一个人,根本做不出这么完美的局。 在她背后帮她的,除了容昼白,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所以,现在曲歌一定被容昼白带走了。 “加国。”他肯定道,“我得去趟加国。” “加国?那么远?”陆云铮挑了挑眉。 他虽然不知道乔胥安为什么这么确定,但看他这模样,他也不敢多问。 他又给他倒了一杯:“那你什么时候走?” “不着急,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什么事?” “乔晚晚她……” 乔胥安正要回答,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是律师的名字,他马上接起:“李律师,之前说帮乔晚晚申请取保候审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乔先生,这件事,恐怕……” “有什么问题?你不是说这事不难办吗?” “乔先生,因为您之前说乔小姐身怀有孕,所以我才敢跟您打包票,可以把乔小姐保释出来。可是……我刚才接到警方的电话,他们安排乔小姐接受了检查,她根本没有怀孕啊!” “你说什么?!” 听到律师的话,乔胥安顿时拧起了眉头。 他以为自己喝多了,听错了。 可电话那头,律师又清楚地重复了一遍—— “乔先生,警方的检查结果是不会有错的。” “乔小姐,她确实没有怀孕!” 第69章 乔晚晚彻底绝望 夜色沉沉。 周莹芮被乔胥安几十通电话从梦里吵醒,连夜赶到陆云铮家见他。 她一进门,乔胥安就将律师刚送来的检查报告扔在她脸上。 “解释一下?” 乔胥安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几乎要碾碎手里的酒杯。 他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死死盯着站在对面的周莹芮。 周莹芮捡起报告。 看到白纸黑字写着乔晚晚没有怀孕的结果,她心里咯噔一下。 早在婚礼当天,看到曲歌出事的新闻,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先前,她答应帮乔晚晚撒谎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乔晚晚竟然会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乔胥安的! 她要是早知道她这么疯,她才不会帮她撒这么个弥天大谎! 眼下,面对乔胥安的质问,她只能含糊敷衍。 “我当时……可能是不小心弄错了。” “弄错了?” 乔胥安冷笑一声,一把将手中的杯子砸了出去。 玻璃杯堪堪从周莹芮耳侧越过,划出一道危险的弧线,然后撞上墙壁摔得稀碎。 “你一句轻飘飘的‘不小心’,就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耍得团团转?!” 乔胥安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胸腔剧烈起伏着,怒火几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周莹芮下意识后退半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抱歉,我理解你现在很生气,但……” “理解?”他突然打断,语气阴沉,“你拿什么理解?!”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眼看就要朝周莹芮挥过去。 “你冷静点!” 一道身影迅速从旁边冲过来。 陆云铮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好不容易才制住了他。 “你疯了!你现在拿周医生出气又有什么用?!她也只是被乔晚晚利用了啊!” 看到乔胥安那双猩红骇人的眼里透着掩不住的杀意,周莹芮吓得脸色发白。 她感激地看向陆云铮。 要不是他挡了一下,现在她这张脸恐怕已经被打开花了。 乔胥安牙关咬得生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狠狠甩开陆云铮的手,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听到这话,周莹芮如获大赦。 她没敢再多言,立马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瞬间,乔胥安猛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酒瓶砸在地上,暗红的酒渍炸成一片片猩红的花…… “乔晚晚!” 他咬着牙,恨不得将这三个字嚼碎。 “你给我等着!” …… 警局。 乔晚晚被关在狭窄潮湿的牢房里,鼻息间总是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她的头发油腻地贴在脸颊边,之前花几千块做的美甲早就断了好几根,指甲缝里残留着脏兮兮的泥垢,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等待调查的这些天度日如年。 她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心只等着乔胥安派人来救她出去。 等了不知多久,狱警终于打开了她的门。 “乔晚晚,有人要见你。” “是我哥吗?!他终于来接我了!” “你自己去看吧。” 女警给她戴上手铐,将她带到会面室。 手铐硌得她手腕生疼,但她一点都不在乎。 她欢欣雀跃地跑进会面室,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见到乔胥安,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坐在会面室里等她的,却根本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而是她从前最看不上的舔狗,韩宇。 韩宇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耳朵上那枚价值不菲的钻石耳钉,和周围潮湿发霉的墙壁格格不入。 看到乔晚晚被女警带进来时,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堆满虚假的关切。 “晚晚,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怎么是你?” 乔晚晚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眼里掩不住失望。 她拉开椅子坐下,身上的囚服又脏又皱,可下巴依然抬得高高的。 “你来干嘛?”她睨着对方,趾高气扬。 韩宇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唇边一抹玩味。 “晚晚,你在这种地方,应该住不惯吧?”他倾身向前,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可以救你出去。” “救我?就凭你?”乔晚晚不屑道。 她早就习惯了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现在沦为了阶下囚,依然改不掉骨子里的傲慢。 听到她讥诮的语气,韩宇眉间几分不悦。 但他并没有发火,只是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笑道:“当然,我救你也是有条件的。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只要你愿意跟了我,我马上就让我家律师来保你出去。” “跟你?” 乔晚晚瞪着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猛地站起身,手铐哗啦作响,眼底满是厌恶:“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这种话?你们韩家不过是乔家养的一条狗!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敢说我是狗?” 韩宇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眼神阴冷下来。 他不慌不忙地从公文包抽出一叠照片:“你看清楚,现在到底谁是狗?!” 照片上,全都是乔氏集团破产的相关新闻。 其中,最醒目的一条—— “乔氏集团前董事长乔敬仁,今晨在中心医院因心脏病发作不治身亡!” “哦,你还不知道吧?你爸他啊,死了!” 韩宇一字一句,狠狠扎进乔晚晚的心脏。 乔晚晚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些东西,脸上瞬间再也找不出半点血色。 “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你少胡说八道了!我爸他不可能会死!” 说话间,她一把抓起那些照片,愤怒地撕了个粉碎。 碎片被扬在空中,洋洋洒洒,如同这个刺骨的寒冬最后一场大雪。 乔晚晚怒红了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韩宇:“我哥呢?乔胥安他人呢?!他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乔胥安?” 韩宇冷笑着掏出手机,播放视频。 画面里,乔胥安在一众媒体的见证下,亲手签署了破产文件。 “他连律师费都掏不出来了,你还指望他来救你?他现在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你!” “怎么可能……乔家,真的破产了?” 会面室白炽灯滋滋作响,在乔晚晚脸上投下惨白的光。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韩宇站起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温柔至极地替她整理着耳边散乱的头发。 “怎么样?现在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你好好想想,除了我,还有谁救得了你?!”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触到韩宇眼中的阴邪,乔晚晚终于感受到一阵从心底里生出的恐惧。 她害怕地往后躲,却被人死死捏紧了下巴,根本动弹不得。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只要你愿意跟我,我现在一通电话就能把你从这里捞出去。” “你做梦!我肚子里还怀着乔胥安的孩子,我绝对不可能会嫁给你这种废物!” 乔晚晚一口唾沫淬在韩宇脸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韩宇拧紧眉头,抬手擦掉脸上的秽物,眸中闪过一抹阴狠。 他冷哼一声,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乔晚晚,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了?你搞清楚,你们乔家现在早就什么都不是了!也就只有我还看得上你,愿意给你个伺候我的机会!要不然,就凭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哦,好心提醒你,你就别再惦记着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了。我刚才都已经跟警员打听过了,你根本就没有怀孕!我说你还真是蠢到家了,居然连自己怀没怀孕都不知道?” “总之,你现在除了讨好我,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过两天,我会再来看你的~” 说完,韩宇转身离开。 他的皮鞋在水泥地上踩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乔晚晚骄傲的自尊心上。 乔晚晚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她耳边不停回想着韩宇刚才说的那些话…… 原来,警方已经知道她没有怀孕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乔胥安也知道了这件事?! 乔晚晚两腿一软,咚的一声摔坐在地。 她知道,乔胥安早就不在乎她了。 他唯一顾念的,只不过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而今,她连“孩子”都没有了。 乔胥安不可能会再想办法救她…… 也许,她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啊!!!” 乔晚晚失声痛哭,哭喊声传遍了整栋楼房。 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指甲在手臂上抓出血痕,仿佛肉体上的疼痛能稍微缓解心里那个黑洞般的窟窿。 可事实却是恰恰相反。 无论她再怎么发泄,也无法从绝望的深渊中逃脱。 她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黑暗中坠落,无休止地坠落…… …… 乔敬仁心脏病发作去世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乔胥安耳中。 乔胥安心里毫无波澜。 毕竟,那个从小到大只会虐待他的男人,在他心里根本配不上一声“父亲”的称呼。 乔胥安淡漠地整理着衣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客。 三天期限已到。 何青说过,会来找他要个交代…… 第70章 曲歌见到了亲生父亲 晚上九点。 烬夜,包厢。 昏暗的灯光下,乔胥安独自坐在真皮沙发上,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烟。 烟雾缭绕间,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何青来得比他猜测的更早。 “砰——” 包厢门被人猛地踹开,门板重重砸在墙上,震得杯子里的酒都晃了晃。 数名黑衣保镖鱼贯而入,分立两侧。 一道高大的身影缓步踏入。 “我女儿生死未卜,你倒还有闲心在这里消遣?” 何青把玩着那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黑檀木手杖,眼神冷厉地看向乔胥安。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可周身强大到骇人的气场,却让整个包厢的空气几乎凝结成冰。 乔胥安缓缓吐出一口烟,语气镇定:“何先生,我今晚是专门在这里等您的。” 他知道,三天期限一到,无论他藏到天涯海角,何青都有办法找到他。 所以,他索性光明正大地摆好酒桌,等他来。 何青没应声,只是走到他对面坐下,深沉的眸中凝起不明的意味。 他冷眼打量着乔胥安,过了半晌才沉声开口。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想必是知道我女儿的下落了?” “是的。” 乔胥安不假思索。 看到他不慌不忙的样子,何青满意地舒展眉心。 “她还活着?” “她当然还活着。”乔胥安肯定道,“而且,她现在应该就在您最熟悉的地方。” “你是指,加国?” “没错。” 说话间,乔胥安亲自替何青倒酒。 玻璃杯“嗒”的一声落在桌上,如同棋局落子。 何青眯了眯眼,并没有碰他递来的杯子,也没有催问,而是耐心地等着他自己往下说。 乔胥安明白他的意思。 像他们这种人,向来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总是要将主导权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放心。 眼下,乔胥安受制于人,他别无选择,只能主动张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曲歌是被容昼白带走的。只要您找到容昼白,就能找到您的女儿。” “我怎么知道,你说这些是真是假?” “您大可以将我一起带回加国。要是到时候找不到曲歌,我任您处置。” 乔胥安说这些话毫不犹豫。 他爽快地将自己这条命都交到何青手中。 除此之外,现在的他已经拿不出更有价值的质物了。 听到这话,何青冷笑一声。 他一眼就看穿了乔胥安藏起来的那些心思。 这个小子表面上向他示弱投诚,可实际上根本就是想要利用他罢了。 眼下,乔家破产,官司缠身。 乔胥安想要脱身出国,难如登天。 所以,他只能借他的手,让他的私人飞机将他带回加国。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何青狭着眉眼,重新审视起眼前的乔胥安。 少顷,他端起刚才他递过来的酒杯,缓缓抿了一口。 “要我带你去加国,可以。” “不过,到了那边,你可千万别后悔!” …… 加国,寒山别馆。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床边的容昼白身上。 他正低头削着苹果,修长的手指握着水果刀,果皮连成一条细长的带子垂落,动作细致得和平时散漫惯了的他格格不入。 曲歌靠在床头,目光不自觉地追着他的手看。 “看什么?”他忽然抬眼,正好捉住她的视线。 曲歌眼神躲开,耳尖微热:“没什么……” 容昼白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喏,吃吧。” 她伸手去接,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两人同时一颤。 曲歌飞快地缩回手,苹果差点掉在床上,被容昼白眼疾手快稳稳接住。 “笨手笨脚的。” 他语气嫌弃,没再把苹果重新递给她,而是仔细地切成小块,然后直接喂到她嘴边。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曲歌怔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张嘴。 容昼白弯着眉眼,故作不悦地催促她:“手都举酸了,你还吃不吃?” 听到这话,曲歌这才小口咬下苹果。 趁他低头继续切苹果,她偷偷又瞄了他一眼。 男人好看的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容昼白。”她突然开口。 “嗯?” “谢谢你这些天照顾我。” 从曲歌醒来的那天起,容昼白就寸步不离地待在她身边。 他对她的细致入微,让她很难不为所动。 阳光渐渐爬上了病床,落在房间里,暖融融的一片。 然而,这样难得的平静还没能享受多久,又一次被手机铃响打断。 容昼白擦了擦手,接起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说完话,他眉心压了压,似有些担忧。 曲歌连忙问:“是江洲城又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容昼白犹豫片刻,才对她说,“何青回国了。他猜到你没死,说想见你一面。你要见他吗?” “……” 容昼白的话让曲歌陷入沉默。 坦白说,她根本不想见何青。 可是,她和容昼白“交易”之初,她就答应了他会和何青见面。 而现在,容昼白明明可以直接带何青来见她,但他却选择先问她的想法,尊重她的决定。 他越是这样迁就她,便让她心里越发不安。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们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她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容昼白对她的好,也是因为她不断告诉自己,他做这些都是带着目的的。 但,这些天她越来越看不清了。 她清楚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牵绊,已经不仅仅是一场“交易”而已。 “你觉得,我应该要见他吗?” 思忖再三,曲歌将问题抛回给他。 现在,他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她相信他为她所做的决定。 触到她眼底的信任,容昼白心头一颤。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看似答非所问,实则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放心,有我在。” 半小时后。 曲歌终于见到了她那位传说中的亲生父亲,何青。 他两鬓微霜,面容清劲,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沉稳,法令纹深刻却不显老态,反而增添几分威严。 曲歌认真看着他,眼底透着几分好奇。 眼前的人,和她想象中那个面目可憎的渣爹,好像一点也不一样。 与曲歌四目相接的瞬间,何青只觉得二十年的光阴似在这一刻凝滞。 那张与他轮廓相似的脸,却带着她母亲年轻时的倔强神情…… 他下颌不自觉地绷紧,喉结滚了一下,像是咽下了某种陈年的苦涩。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差点没能站稳。 幸好,手杖“嗒”的一声杵落,才帮他稍稍稳住身形。 “你……跟你妈妈长得很像。” 良久,何青开口,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听到他提起曲顺芝,曲歌眉间压出不悦的沟壑。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谈论她的母亲的人。 见她皱眉,何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这位在加国叱咤多年的商界大佬,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面露慌张。 他连忙改口:“我听说你伤得很重,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曲歌冷淡地答。 这是她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何青瞬间红了眼眶,紧攥着手杖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乎不受控制。 “好、那就好。”他有些语无伦次,“你放心在这里养着。有容昼白在,你很安全。” 他知道曲歌并不信任他,便只说了容昼白会保护她。 曲歌点头,“嗯”了一声,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何青知道,这是她下的逐客令。 她不想跟他说太多话,他也不勉强。 对他来说,只要她愿意见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沉了口气,努力克制着与女儿见面的欢喜,不让自己在她面前失态。 “那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好。” 曲歌没有拒绝。 仅一个“好”字,就让何青心下欣喜若狂。 他不舍地转身离开。 正要出门时,曲歌忽然又叫住了他。 “何先生。” “啊?” 何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惊喜地回头,看向曲歌的眼中满是期待。 但曲歌仍是那副淡漠的语气,听不出太多喜怒:“我妈妈的骨灰暂时安置在江洲城榕山寺庙的福塔。如果有机会的话,劳烦你替我给她上炷香。” “好、好。” 曲歌故意说这句话,只是想试探何青的反应。 而他眼底的颤动,让她看清了他的愧疚…… …… 何青回到私宅。 心里的激动久久难以平复。 但,他只是轻轻整理了下袖口,眨眼间便恢复了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在加国多年,人在屋檐下,他早就学会了不把任何情绪写在脸上。 他缓步上楼,推门走进一间没有窗户的暗室。 房间正中,放着一个不过半人高的狗笼。 粗粝的钢筋焊成四方牢笼,每根铁条都有拇指粗细,锈迹斑驳间夹杂着暗红的污渍。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被关在笼子里。 狭窄的空间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他只能一直跪在那儿,无法起身,也无法坐卧。 他屈起的膝盖抵着冰凉钢筋,皮肤早已冻得发青。 每一次呼吸,都有铁锈味钻进鼻腔。 即便落到了这般境地,但他开口仍然沉稳镇定—— “何先生,怎么样?” “见到您女儿了吗?” 第71章 乔胥安受尽折磨 “你是怎么猜到曲歌在容昼白手里的?” 何青缓步走向狗笼,冷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笼子里的人。 没错。 这个被关在狗笼里,早已全无尊严的男人,便是乔胥安! 何青将乔胥安装进狗笼,通过私人飞机的货舱带回加国,然后便将他关在这里。 他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散乱地黏在额前,领带歪斜地勒着脖子,像条可笑的项圈。 他身上的西装价值不菲,袖口却别着一对褪色的金属扣。 那是曲歌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失去她的这些日夜,他每天每夜都将它带在身边,不时用指腹摩挲,直到它表面的镀层斑驳脱落…… 他没有回答何青的话,只是艰难地抬起头:“可以让我见她一面吗?” “想见她?你配吗?” 何青冷笑一声,语气里尽是轻蔑。 眼前这小子将他唯一的女儿害成那副模样,居然还有脸说要见她? 痴人说梦! 尽管何青已经摆明了态度,但乔胥安仍不肯放弃。 他抓着生锈的铁笼,放低姿态,哀求道:“何先生,我只要见她一面就好。如果你能让我见她,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对于乔胥安来说,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要亲眼看到曲歌还活着。 她必须活着! 活到他亲手了结这一切的那天! 她这条命是属于他的! 如果她死了,他的爱该往哪里去放?他的恨又该往哪里发泄?! 为了能够见到曲歌,乔胥安不惜卑躬屈膝,像条狗一样对何青摇尾乞怜。 “何先生,我知道你恨我,怪我伤害了曲歌。但这都不是我的本意!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一直都想要好好珍惜她!是我错了,是我没能保护好她。不管你要怎么罚我折磨我都可以,我只希望你能留我一口气,让我在死之前最后看她一眼!” 演绎深情一向是乔胥安惯用的伎俩。 他面不改色地编织那些情深意切的台词,恐怕就连测谎仪都测不出他的真假。 何青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仿佛在仔细衡量他口中的每一个字。 少顷,他终于松口:“我可以让你见她。不过,你得先帮我办件事。” “没问题,任何事都可以!” 乔胥安答得毫不犹豫。 此刻,他还不知道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酷刑…… 不一会儿,何青的手下送来一只金属箱。 何青戴上手套,从箱子里取出一枚小小的胶囊。 “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听说,怀特集团最近在研究一种新型药物。这该不会就是……” “xr-13。”何青笑道,“看来,你之前没少让人调查怀特集团的事。” 听到这个代号,乔胥安眉间倏地凝起一道深壑。 正如何青所说,自从他得知容昼白的身份后,他就一直都在调查怀特集团。 xr-13。 这是怀特集团最新研制出的一种超限修复型药物。 传闻中,这种药能使人在72小时内完成全身细胞级再生。 重伤者脏器复原,绝症患者肿瘤消退,衰老组织逆龄更新…… 可以说,一旦这款药物真的研发成功,将会是人类医学史上最伟大的突破之一。 它将彻底改变现有的医疗模式,让许多曾经被认为无法治愈的疾病成为历史! 这样神奇的东西,乔胥安一直怀疑它是否只是怀特集团推出来造势的传言,而并非真实存在。 但,此刻它就在他眼前! 只不过,看何青脸上的表情,这药似乎并不是传闻中那么简单。 乔胥安只片刻便猜到了何青的用意。 “何先生,是想让我试药?” “聪明。” 何青摊了摊手,又从金属箱中取出一份实验报告,扔在乔胥安面前。 乔胥安努力看清了地上散落的纸张上写着的那些字—— “当药剂注入血管的瞬间,受试者会立即感受到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骨髓中游走的剧痛。这种痛感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12小时内,受试者的神经系统将达到承受极限;24小时内,受试者的神经系统开始全面崩溃,痛觉感知将被无限放大;48小时后,多数受试者会出现严重的现实解体症状……” “在整个过程中,受试者的意识会保持异常清醒。72小时后,他们的痛觉阈值被永久重置……” 密密麻麻的字落在乔胥安眼中,让他眉头越拧越紧。 见他面色铁青,何青冷笑:“怎么,怕了?” “是不是只要我愿意试药,你就一定会让我见曲歌?” 乔胥安没有过多犹豫,只是再三确认何青的承诺。 然而,何青根本不可能给他肯定的答案。 他语气森冷:“你搞清楚,你现在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有办法让你成为xr-13的试验品。不过,如果你的表现能够让我满意,我兴许真的会考虑让你见我女儿一面。” “好,我答应。” 乔胥安答得爽快。 不等何青动手,他自己伸手一把抓过他手里的胶囊,直接吞了下去。 看到他这么迫不及待,何青又是一声冷笑。 他摆了摆手,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这几天看好他,别让他死在这儿!” 话音未落,何青转身离开。 乔胥安忐忑不安地面对着一片漆黑的房间,默默等待着酷刑的来临。 起初,只是胃里有一阵微微的灼烧感。 但很快—— 剧痛如烈火般从五脏六腑炸开! 乔胥安猛地弓起身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在铁笼中挣扎扭曲,撞得整个笼子咔咔作响。 全身肌肉异常地痉挛,每一寸骨骼都仿佛被千万根钢针穿刺,血管里像灌了滚烫的岩浆,烧得他几乎窒息…… 他死死咬住牙关忍耐,额角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般滚落,浸透了衬衫。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肯发出一丝哀嚎的声音,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低哑的喘息…… 房间左上角的监控摄像头将这一切拍下。 监视器前,何青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对他来说,乔胥安此时所受的痛苦,远不及他女儿的千分之一! 他要他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直到他真正学会忏悔为止! …… 乔胥安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仿佛有人用钝刀一点点刮着他的骨髓。 神经系统崩溃,痛觉被无限放大—— 布料摩擦皮肤的感觉像砂纸,连心跳都变成一下下重锤,砸得胸腔生疼。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出现黑斑,耳膜随着脉搏鼓胀,血液流动的声音在颅骨内嗡嗡回荡。 脑仁像被搅碎一样剧痛,他疯狂地用头撞击铁笼,但换来的不是缓解,而是更加可怕的折磨。 疼痛像无数细小的钢针,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恍惚间,他看见眼前好像有黑影在蠕动。 他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那是幻觉,但他分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长时间没有进食喝水的他又一次产生了新的幻觉。 铁笼的锈迹变成了流淌的鲜血,整个世界都好像在不停旋转。 他想起了小时候被乔敬仁虐待,被关在蔚园别墅地下室里的那段时间——他身上的伤口没有人帮他包扎,时间久了便开始腐烂化脓,让他高烧不退。 连续数日的高烧带来的痛苦,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此刻,他好似又经历了同样的痛苦。 只不过,这次他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灼热温度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每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喉咙已经哑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连哀嚎都成了奢望。 连续许久没有进食喝水,乔胥安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 好不容易有人给他送来一壶水。 他颤抖的手指根本握不住壶柄,水还没味道嘴边,已经洒了大半。 他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水渍,尝到了自己的血和汗,舌头碰到粗糙的地面,连这点触感都疼得他浑身发抖…… 48小时。 现实解体。 乔胥安根本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天花板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漩涡,墙壁像活物一样会呼吸起伏。 他恍惚看见曲歌站在角落对他笑…… 可当他伸手去抓,那张脸竟突然变成了乔晚晚狰狞的笑! 疼痛已经成了像呼吸一样的常态,他甚至开始习惯它,就像习惯自己的心跳。 但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像被灌进滚烫的铅水,胃袋绞成一团,肠子仿佛打了死结。 他听见有人在说话,但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有时是曲歌在他耳边一遍一遍诅咒他永远得不到爱,有时是他自己的声音在脑子里反复提醒他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只有坚持下去,才能再见到她…… 时间变得毫无意义,每一秒都被拉长成永恒的痛苦! …… 三天后。 当房间的门再次打开时—— 乔胥安扭曲地蜷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四周都是他自己的血汗和排泄物,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一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踏过满地狼藉,优雅地走向房间正中的狗笼。 两根裹在黑色蕾丝手套里的纤长手指轻轻伸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 “把人带走。” 第72章 我可以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病床上,乔胥安瞳孔涣散,只有手指还在微微抽搐。 疼痛已经烧毁了他的意识,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是谁,此刻又身在何处。 模糊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脸。 他的眼珠缓慢转动,却始终无法聚焦。 “乔胥安。” 耳边的女声成熟慵懒,但忽远忽近,让他根本听不分明。 他只隐约听到几个字—— “你长得真像他。” 乔胥安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这时,身旁有人撬开他的牙关,将某样东西强硬地塞进了他的喉咙。 不过片刻,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意识渐渐被拉了回来,整个世界在眼前整合重组,一切都变得愈发清晰。 “我……”乔胥安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得骇人,“我现在在哪?” 他努力地睁开眼打量四周,与生俱来的警惕让他倏地攥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应对周遭可能面临的危险。 然而,预想中的危险根本不存在。 坐在床边的,只有一个优雅高贵的美艳女人。 女人一袭墨色长裙衬得她肌肤如雪,罕见的珍珠项链在她颈间莹莹生光,那双含笑的眼角藏着几道几不可见的细纹。瓷白的肌肤透着保养得宜的光泽,唇色是恰到好处的玫瑰豆沙红,既不会太张扬,又衬得齿若编贝。 她手里端着一只骨瓷咖啡杯,举手投足间尽是养尊处优的贵气。纤细的手指裹在精致的黑色蕾丝手套里,若隐若现的肌肤与暗色花纹交织出神秘的美感。 “这里是怀特庄园。”她开口,声音如手中的咖啡一样香醇诱人,“你可以叫我茉莉。在加国,他们都叫我茉莉小姐。” “茉莉……” 乔胥安倏地拧紧了眉头。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怀特集团的大小姐、何青的妻子,茉莉! 在他查到的资料里,茉莉应该已经四十五岁了。 可面前的女人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皮肤紧致,面容光洁,根本找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 乔胥安狐疑地打量着她,并不相信她的身份。 见状,茉莉轻笑一声:“别这么惊讶。你应该知道,金钱就是最好的防腐剂。只要我愿意,哪怕到了一百二十岁,我还可以是这副模样。” 这种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许有些夸张。 但,她是怀特家族的大小姐。 这个世界上近一半的财富,都牢牢掌握在她的家族手中! 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买下整个江洲城! 面对这样的人物,乔胥安眸中顿时写满了警惕和戒备。 不过,此刻他才刚刚从痛苦的折磨中挣脱,身上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 即便心下再怎么抗拒,他也只能任由旁人摆弄。 茉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那双漆黑晕墨的眸子,忽然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乔胥安下意识地想躲,但他转动身体时却根本感受不到实感,仿佛整个人还漂浮在疼痛的幻境里。 他徒劳的抵抗让茉莉越发有兴致。 她猛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她。 “我听说,你不是乔家亲生的孩子。那你的亲生父母是谁?” 茉莉身旁立着一座华丽的中古落地灯,刺眼的灯光照得乔胥安眼眶生疼。 他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看到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这些天痛苦挣扎时留下的血痂。 他拧了拧眉,没有回答茉莉的问题,只问她:“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何先生呢?” “是我先问的,你应该先回答我。”茉莉并没有因他的无礼而生气,反而耐心道。 察觉到对方好像并没有敌意,乔胥安的态度缓和了几分。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们。”他坦白,然后反问,“你为什么要打听我的事?” 乔胥安并不惊讶茉莉知道他的身世。 他不是乔家亲生这件事虽然是个秘密,但以茉莉的身份地位,想要查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乔胥安更好奇的是,茉莉为什么会对他的事感兴趣? 如果他没有猜错,他应该也是她主动开口从何青手里要过来的。 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眼前浑身写满了防备的男人,茉莉唇边扬起一抹玩味。 她毫不隐瞒,坦然道:“当然是为了你这张脸。” “什么意思?” 乔胥安还没反应过来。 茉莉不再解释,只是伸出两指轻轻叩响桌面。 片刻后,门外的女佣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粥。 “三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茉莉吩咐女佣将粥喂给乔胥安。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三天来,他第一次尝到了食物的味道。 几乎干涸的味蕾重新被粥的鲜味激活,每一口吞咽都让他心跳加速,仿佛在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 热粥烫到了舌尖,他却舍不得吐出来,这种真实的灼烧感反而让他安心。 “别急,慢慢吃。” 茉莉笑着看他,那眼神好似在看一条温驯的宠物狗。 乔胥安十分厌恶这样的眼神。 但他现在没有任何抗拒的资格。 很快,他风卷残云般将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 女佣收走餐具。 茉莉亲手拿起手帕,替他擦掉嘴角残留的污渍。 看他填饱了肚子,她终于走进正题。 “乔家破产,被黑兰集团收购。你从前拥有的一切,现在都落在了容昼白手里。” “你想说什么?” “想不想拿回来?” “当然。” “我可以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茉莉开门见山,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在谈论家常便饭。 听到这句话,乔胥安眸中闪过一抹光亮。 不得不承认,这对他来说实在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茉莉无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帮助他夺回一切,可她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他。 “你想要什么?”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 这话分明是平缓的语气,可落在乔胥安耳中却是无比讽刺。 从前他是只手遮天的乔氏集团董事长,而现在他不但一无所有,连曾经这具健康的身体,也在这三天非人的折磨中,逐渐被消磨成一副连抬手都困难的残躯! 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能够拿出来作为代价交换的? 乔胥安低头沉默。 那双曾经总是盛满倨傲的眼睛,现在只能无力地盯着地面,仿佛地砖的缝隙里藏着他最后一点尊严…… 见他垂头丧气,茉莉勾了勾唇角,毫不掩饰眸中直白的欲望。 “我一开始就说过,我看上的,是你这张脸。” …… “先生,关在私宅的那个人……被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 手下赶来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何青正和容昼白在书房谈事。 听到手下的话,何青眉间顿时压出一道阴沉的深壑。 容昼白还不知道这件事。 看到何青震怒的表情,他挑了挑眉:“什么人这么重要,值得你们这么争来抢去?” “是乔胥安!我把他从江洲城带回来了。” 何青没有隐瞒。 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容昼白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凝固。 难怪这些天他的安排在江洲城的人一直查不到乔胥安的下落…… 原来,他早就到了加国!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容昼白皱眉,语气几分责怪。 何青歉疚地抿了抿嘴,没有为自己辩解。 容昼白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之所以自作主张将乔胥安关在私宅,多半是为了折磨他,给自己的女儿出气。 人之常情。 他没有再责怪他。 他转头问何青的手下:“茉莉派了谁来要人?” “是夫人亲自来的,我们都不敢阻拦!现在,人已经被夫人带回去了!” “她亲自来了?” 容昼白诧异地挑眉。 要知道,他这位姐姐出了名的金尊玉贵。 她身价连城却也树敌无数,想取她性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若非天塌下来的大事,她绝不会踏出她那座铜墙铁壁的庄园半步。 而现在,她居然为了区区一个乔胥安,亲自找到何青的私宅去要人?! “这可真是件稀奇事。” 容昼白唇边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却又不急着揭穿。 何青看不透他的表情,着急地问:“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带走的人,谁去也讨不回来。既然她这么想要,给她就是了。” 没有人比容昼白更了解茉莉。 她就像伏蛛网上静待猎物的黑寡妇,那些被她的蛛丝缠住的男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眼下,比起乔胥安,容昼白更在意的是另一个人。 “没工夫跟你聊了,我得回寒山别馆看看。” 乔胥安已经猜到曲歌还没死,而他现在又落在了茉莉手里。 也就是说,茉莉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 曲歌现在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 一想到这儿,容昼白便没有办法再保持绝对的冷静。 话音未落,他已经离开了何青的视线。 就在他驱车赶回寒山别馆的路上,一通从江洲城打来的电话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第73章 乔晚晚被劫 “今日上午,被判处死刑的杀人犯乔某某在押解途中遭劫持逃脱,警方全面通缉!” “乔某某涉嫌连环杀人,一年前杀害曲某芝后收买货车司机林某顶罪,导致案件一度被错误结案;近期,乔某某又残忍杀害曲某芝女儿曲某,引发关注!” “今日庭审中,司机林某当庭翻供指证,审判庭判处乔某某死刑!” “不料,乔某某在押解转送监狱途中,遭多名身份不明人员拦截并劫走。目前,警方已对涉案人员展开通缉……” 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曲歌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 手机咚的一声落地,屏幕摔碎了一角。 她怔了半晌,才弯腰捡起。 容昼白敲门,走了进来。 他只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裂痕:“怎么摔了?我让人重新买一个送过来。” “你刚才去哪了?” 曲歌现在根本无心理会手机的死活,皱眉急声问容昼白。 容昼白脸上不露声色,仍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怎么?我才两个小时不在,这么想我?那下次我去哪儿都跟你提前报备。” “乔晚晚的案子今天开庭,有结果了吗?”曲歌不接他的话,继续追问。 容昼白眉间一道皱褶。 他知道曲歌这语气不对,但他还是不敢肯定她到底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继续装傻:“我刚在忙,还没跟姜子琳联系。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应该……” “你别演了!我都已经看到新闻了!”曲歌面露愠色,急声打断他,“乔晚晚被判了死刑!但她现在被人劫走了!” 容昼白没有反驳。 刚才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接到江洲城那边的消息,得知乔晚晚被人劫走。 他心里犹豫,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曲歌,就是怕她情绪激动。 毕竟,她这次伤得不轻,医生反复叮嘱过,不能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更要避免随意起身活动,必须卧床静养一个月。 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 依曲歌的性子,她肯定是坐不住的。 事情瞒不住了,容昼白只能坦白:“嗯,我也是刚收到消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担心你会像现在这样。” 眼前,曲歌因为焦急早已从床上跳下来,赤着一双脚站在冰凉的地上。 原本缠在左肩的绷带脱落了一截,松松散散地垂在手臂上,还沾着一片猩红的血迹。 刚要愈合的伤口被扯开了。 容昼白埋怨地压着眉头,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找医生过来给她重新包扎。 曲歌点头看了看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是有些失控。 她惭愧地抿了抿嘴,重新回到床上躺好。 她仍然语气着急地追问:“你查到是谁干的了吗?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有谁会救她?乔胥安吗?” “不是他。”容昼白实话实说,“我刚得知,乔胥安已经来到加国了。他现在应该在茉莉手里。” “茉莉?他们怎么会认识?!” “这我还不清楚。不过,劫走乔晚晚的人,应该也是茉莉安排的。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种本事。” 容昼白一路上都在分析眼下的局面。 光天化日之下劫押囚车。 这种事情,也只有茉莉那个疯子才做得出来。 而且,现在乔胥安在她手里,她是有理由会救乔晚晚的。 “我推测,茉莉和乔胥安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她才会帮他。” “可乔胥安现在一无所有,他还有什么能拿来跟她做交易的?” 曲歌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本以为一切已成定局,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搅乱了整件事情。 容昼白唇边一抹讥诮:“金银珠宝,茉莉有的是,她看不上这些。” “那她想要什么?” “男人。” …… 乔晚晚被劫的新闻震惊全网。 看到新闻,乔胥安眸中几分诧异。 他的确没想到,他不过是随口一句,茉莉竟然真的帮他把乔晚晚救了下来。 短短两天的时间,她就能办成这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看来,她的本事,已经远超他的想象! 茉莉推门而入,没有敲门。 她踩着脚下昂贵的高跟鞋,在木地板上发出蛊惑的嗒嗒声。 “你应该已经看到新闻了吧?”她开门见山。 说话时,她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那双美艳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光从缝隙里渗出来,带着钩子似的,一寸寸刮过男人的喉结。 不等乔胥安回答,她继续说:“你妹妹现在已经在来加国的路上了。你开的条件,我完成了。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了吧?” 乔胥安当然知道,茉莉想要的诚意是什么。 那天,他跟她说,除非她能帮他把乔晚晚弄到加国来,让他看到她的实力,否则他不会相信她。 他以为这根本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想要她知难而退。 谁成想,她不但做到了,而且易如反掌。 现在,轮到他向她展现诚意的时候了。 乔胥安后悔了。 可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他咬了咬牙,紧绷的下颌线写着他满心的不情愿。 但他还是抬起了手,修长的手指僵硬地搭在衬衫纽扣上,一颗一颗解开了这些束缚…… 锁骨处,暴起的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蜿蜒。 最后一颗纽扣弹开,他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某种无形的屈辱。 他单膝砸向地面,膝盖撞出沉闷的声响。 看到他的臣服,茉莉满意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缓缓抬起一条腿,高跟鞋轻轻搭上他的膝盖,鞋底的灰尘弄脏了那条价值不菲的西装裤。 她脚踝处缠绕的蛇形银链,在灯光下泛着阴鸷的光。 “继续。”她命令他。 开口的同时,她突然施力,尖细的鞋跟狠狠碾过他的肌肉。 可乔胥安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他俯身,强压着满心的恨意,吻上了她的鞋尖…… …… 一个小时后。 茉莉餍足地躺在沙发上,点起一支极细的女士香烟。 灰白的烟云遮住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她从包里随便抽出一张黑卡,扔在地上。 卡片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声响,停在乔胥安的脚边。 “这里面的钱,足够你在加国的花销。” 女人红唇轻启,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轻蔑。 “对了,还有这个。” 她又拿出一份文件,同样随手扔在他面前。 纸张散落一地,他看清了上面的字——怀特集团金融分公司入职协议。 “以你的资历,我最多能让你坐到副总的位置。这里不是江洲城那种小地方。弱肉强食,一切凭实力说话。让我看到你的能力,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茉莉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剜在乔胥安心脏上最痛的地方。 曾经在江洲城不可一世的他,现在居然沦落到只能以色侍人的地步! 乔胥安不甘心地攥紧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但他还是跪下身,一张张捡起了地上的纸张。 他没有选择。 他现在只能向人低头。 这是他东山再起的最后机会…… …… 茉莉离开后,乔胥安捡起地上的衬衫。 衣领露出他锁骨上显眼的淤痕。 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中露出几分厌恶。 他抬手在淤青的伤痕上用力地按了一下。 一点也不觉得疼。 从刚才开始,他就察觉到了—— 他身上所有的伤痕都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迅速愈合消褪,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更奇怪的是,他现在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为了确认这一点,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利落地在手臂上割开一道血痕。 没有一丝痛感。 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过几分钟时间,就已经完全结痂。 乔胥安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猛然想起,那天何青让他吞下的xr-13胶囊。 难道,就是那颗药让他的身体产生了这么异常的改变? 还没等他做出肯定的结论。 “叩叩叩——” 有人敲响了门。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机械式地开口:“乔先生,请跟我来一趟。茉莉小姐需要我们对你的身体情况进行检查。” 乔胥安没有拒绝的资格。 他跟着医生走进一间摆满了各种仪器的实验室,面无表情地躺在冰冷的检查台上。 刺眼的白光直射下来,他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却被护士按住了手腕…… 检查时间长达三个小时。 结束后,那些戴口罩的医生聚在显示屏前讨论着他看不懂的数据。 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仿佛他只是这间实验室里一件没有生命的实验品。 乔胥安起身,发现手背上还贴着未撕去的电极片。 他泄愤似的一把撕下,扯破了一块皮肤。 仍然没有任何痛感。 渗出的血珠很快凝成暗红色的痂。 这时,他看到茉莉就站在玻璃门外,正和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讨论着什么。 一门之隔。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隐约看到茉莉冷淡的脸上露出的不悦。 那样的表情,让他心底莫名生出一阵不安的预感…… 第74章 乔胥安活不过三年了 “茉莉小姐。” “经过检查,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乔先生体内的细胞分裂速度,是正常人的23.8倍。” 医生指了指手里的检查报告,一行标红的数据。 “你看,这些端粒酶活性指标,简直像被按了快进键!这意味着他的身体每分每秒都在透支生命!” “按照这个代谢速率计算,他最多活不过三年……” 三年。 听到这个时限,茉莉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 她看向躺在实验室里的乔胥安,又问医生:“能治吗?” “没有办法了。”医生的声音放轻了些,“我们现在的治疗,不过是往着火的房子里泼几杯水。” “我刚才特意观察过,他之前头部最严重的撞击伤,现在已经完全愈合了。这才过了不到48小时,这太诡异了!” 医生面露愁色,不停地解释着乔胥安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茉莉接过检查报告,一页页仔细翻看。 看完后,她沮丧地叹了口气。 她旋开钢笔,在尾页用英文写下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xr-13第87号实验品,失败!” …… 深夜。 乔晚晚落地加国。 她被人用麻袋套住,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麻袋解开的瞬间,她适应着刺眼的灯光,看到眼前一个模糊又熟悉的人影。 片刻后,她看清了他的模样—— “哥?真的是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不会不管我的!” 乔晚晚惊喜地掉下了眼泪。 这么长时间,她被关在警局,乔胥安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就连她被送上审判庭,他都没有出现! 她还以为,他真的不要她了…… 幸好,他没有扔下她! 他还是爱她的! 乔晚晚欣喜若狂。 她着急地想要从麻袋里爬出来,扑进乔胥安怀里。 可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绳子捆得麻木,根本没有半点知觉,一动也动不了。 自从被人在江洲城劫走,她就一直保持着这样被捆住的姿势。 十几个小时飞机,她甚至在途中忍不住失禁…… 狼狈不堪! “哥,你快让人把我松开!我身上到处都好痛……” 乔晚晚委屈得红着眼,苦苦哀求乔胥安。 可乔胥安从看到她那一刻起便一言不发。 他逆光而立,她根本看不清他脸上阴沉狠戾的表情。 看着乔晚晚艰难地倒在地上,像一条蛆一样努力地想要从麻袋里扭动挣脱,乔胥安眸中掩不住的厌恶。 良久,他才沉声质问:“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骗你什么了……” 乔晚晚心里咯噔一下。 她当然知道乔胥安问的是什么,但她现在却只能装傻。 她绝对不能承认。 否则,她根本不敢想象乔胥安会发多大的火…… 然而,装傻这招显然已经不够用了。 乔胥安迈步上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那双狰狞的眼死死地盯着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晚晚惊恐得浑身发颤。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乔胥安把她弄到这里,根本不是为了救她! 她拼了命地摇头,急声向人解释:“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没有怀孕……都怪周莹芮!是她告诉我我怀孕了的!我也是因为相信她,所以才……” 乔晚晚把所有事情都赖在周莹芮头上。 可是,这么拙劣的谎言,怎么可能骗得过乔胥安。 乔胥安本就不多的耐心耗尽。 他将她扔在一旁,厉声命令:“动手吧。” “你、你要做什么?!” 乔晚晚这时才看清,身后还站着几个医生模样的人。 他们就像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无论乔晚晚如何挣扎抗拒,他们都不为所动,只是机械式地执行乔胥安的命令。 很快,乔晚晚被送上了手术台。 灯光照下的瞬间,她惨白的一张脸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变形。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放开我!” 她扯着嗓子尖叫,但根本没有人回应。 透明的玻璃墙后,乔胥安冷眼看着乔晚晚痛苦的挣扎。 “不需要麻醉。让她好好吃点苦头,才会长记性!” 没有麻醉剂。 冰冷的手术刀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血腥味混着消毒水在空气中蔓延。 乔晚晚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响彻了整片夜空…… …… 不知过了多久。 混沌的黑暗中,乔晚晚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小腹的剧痛撕扯着。 眼皮重得掀不开。 她隐约听见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子宫被摘除了?” “听说是那位先生亲自下的命令……” “可惜了,她还这么年轻。” 每一个词都像尖针,狠狠刺进乔晚晚的耳膜。 下一秒,她终于睁眼,一双圆杏眼惊恐地瞪着天花板。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冷汗浸透了后背。 门外,刚才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好像才21岁。” “嘘,别说了,她醒了!” 21岁。 那些人,她们口中议论的……是她?! 乔晚晚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小腹。 厚厚的纱布缠绕着她纤瘦的身体,沾满了触目惊心的红! 可其实,她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 腹部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早就已经向她说明了一切! “不、不可能……” 她喉咙里艰难地扯出一丝破碎的声音。 下一秒,她发疯似的扯烂了缠绕的纱布。 她不相信乔胥安会那么对她! 她要亲眼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已经…… 刚刚缝合不久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缝合线像蜈蚣一样蜿蜒地爬在她的小腹上。 事实摆在眼前。 一瞬间,乔晚晚彻底崩溃! 她突然笑了。 嘶哑的笑声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阴鸷骇人。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撞翻了输液架,松脱的纱布拖在地上,红白交织。 她弯腰,捡起锋利的药水瓶碎片,缓缓抵住自己的手腕。 玻璃尖刚要刺进皮肤,却突然被人一把夺走。 耳边,乔胥安冷厉的声音沉沉落下:“想死?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 乔晚晚痴痴地抬头看向他,眼眶红得吓人。 她那双空洞的眼里再也找不出半点爱意。 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 “乔胥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一家人?!” 直到此刻,乔晚晚才真的相信了曲歌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是乔胥安害了乔敬仁和柳媛! 正如此刻,他残忍地对待她一样! 乔晚晚突然像一只发狂的野兽,猛地从地上窜起,朝乔胥安扑了过去。 她狠狠地咬住他的肩,恨不得一口口撕下他身上的肉! 乔胥安没想到她刚做完手术就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闪躲不及,被她扑了个正着。 但不管她多么用力,他都感受不到疼。 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痛觉,只有无尽的麻木…… 他厌烦地推开她。 看到她狼狈地摔在地上,腹部的缝合线绷开,伤口血流不止。 他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这都是你们自找的。”他语气冷得如同淬了冰,“你们当初怎么对我,就应该想到有朝一日我会一点一点还回去!” 听到乔胥安的话,乔晚晚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自嘲。 “呵……” “我妈说得对,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爸妈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却恩将仇报,害死了他们!” “乔胥安,像你这种人,迟早要下地狱!” 乔晚晚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诅咒乔胥安。 话音未落,赶来的医生已经将镇定剂注射进她的手臂。 意识再次模糊。 直到最后一秒,她仍然仇恨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 乔胥安入职怀特集团分公司的第一天,容昼白就收到了消息。 如他所料,茉莉不会真正让他掌握实权,只是随便找了个副总的闲差打发他。 他将手机递到曲歌面前。 手下发来的照片里,乔胥安又一次坐进了摩天高楼的会议室。 西装革履,眉眼锋利而自信。 仿佛他从未曾跌落云端。 再次看到他,哪怕只是通过一张照片,却也激起了曲歌胸腔中难以平息的仇恨。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 既然能让他跌入泥沼一次,她自然也有信心能让历史重演! 这次,她绝不会再给他留下爬起来的余地! “茉莉为什么要帮他?”她问容昼白,“她该不会真是看上他了吧?” “据我所知,她确实喜欢那一款。” 容昼白摊了摊手。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仔细翻找起来。 几分钟后,他找出一张存在手机里很久的旧照片。 看着照片上的人,他倏地拧起了眉头。 “难怪,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眼熟……” “什么意思?” “你看看这个人。” 容昼白指着屏幕里,一张放在桌上已经泛黄的旧照片—— 这是他两年前偶然在茉莉的书桌上看到的。 当时他觉得可能有用,就随手用手机拍了下来。 二十几年前的照片,远不及现在清晰的像素。 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出照片上那个男人的样貌…… 第75章 表面夫妻 照片上,一男一女,十指相扣 女人穿着暗红旗袍,翡翠坠子垂在锁骨间。她身旁的男人一身老式黑色西装,马甲上的怀表反光,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梳得整齐的头发垂下一缕。 两人站在老式洋房的露台上,背后是模糊的灯火。 她靠在他臂弯里,看起来情意绵绵。 “这个人,怎么会……” 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曲歌就惊讶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照片上的男人,长得像极了乔胥安! 容昼白解释道:“这是茉莉和她的初恋。他们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大概才五六岁。” 他指向照片的右下角,那里显示着日期——2001\/08\/18。 二十四年前的照片。 那时候,曲歌都还没有出生,乔胥安也只不过是个孩童,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这张照片里。 可是,照片里的人和他实在太像了。 曲歌脑中顿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人,他现在在哪儿?”她问容昼白。 容昼白答得利落:“他死了。” “啊?” “他叫郑潇。” 容昼白拉开椅子坐下,徐徐说起往事—— “茉莉和郑潇在一起没多久,她就吵着要和他结婚。但我爸对郑潇不满意,暗中派了不少人去调查他的背景。”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郑潇突然死在了家里。警方调查结果显示,他是被人杀害的。” “郑潇死后,茉莉大受打击,一蹶不振。但,过了没一年,她忽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回忆往事,容昼白面色凝重。 他想起小的时候,他和茉莉之间也曾像亲姐弟一样和睦。 那时,他妈妈容莺对茉莉视如己出、百般爱护,反倒对他这个亲生儿子管教严厉。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茉莉甚至比他更亲近容莺。 直到那年冬天,也就是在郑潇出事的一年后。 茉莉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整个人阴郁乖戾,对他更是充满了敌意。 她处处针对他们母子,庄园里每天都装满了无休无止的吵闹声…… “没过多久,我和我妈被人绑架。绑匪把我关在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只有一道缝隙可以让我看见外面。” “我亲眼看着绑匪侮辱了我妈,剁下她的手指送给我爸,让他拿赎金来换我们。” “可惜,我爸带着警方赶来的时候,我妈她已经不行了。” 说起这些事情时,容昼白语气平静,仿佛他在讲述的只是个虚构的故事,而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惨剧。 曲歌听得皱眉,惊讶地捂住了嘴。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轻浮浪荡的贵公子,身上竟然背着那么沉重的过往! 难怪他会有幽闭恐惧症。 那天他们被困在电梯,他一遍遍叫妈妈,害怕得浑身发抖…… 这一切的背后,居然是这样的真相。 她轻轻抬手,安抚地搭上他的肩。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这个动作已经足够表达她的安慰。 容昼白不会无端提起无关的往事。 曲歌联想前后,猜到了他的意思:“这场绑架,是茉莉指使的?” “没错。这件事,我也是两三年前才确认的。就是她害死了我妈!” 尽管已经努力克制,但深埋心底的仇恨还是引燃了容昼白胸腔中的怒火。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眸中闪过骇人的杀意。 “茉莉认为,是我爸派人杀了郑潇。所以,她对我和我妈下手,同时在集团兴风作浪。她就是要毁了我爸最重要的一切,以此来报复他。” “她成功了。” “我妈过世后,我爸一病不起,再也没有办法独立支撑整个家族。大半的权力,都落在了茉莉手里。” “后来,茉莉认识了何青。也就是你的父亲。他们相识不到三个月就迅速闪婚,何青成为了她在集团内最得力的助手。” 说到这儿,容昼白顿了顿。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试图浇灭胸口躁动不安的愤怒。 曲歌有些不解。 “我以为,何青是和你站在一个阵营的人。” “坦白说,我一直都看不透他。”容昼白唇边一抹自嘲,“一开始,他事事都唯茉莉是从。但后来,他渐渐培养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开始脱离茉莉的掌控。这些年,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取得了我爸的信任。对了,那天,你看到他手里那支黑檀木手杖了吧?” “嗯,我记得。” 那根顶端镶嵌着鹅蛋大的红宝石的手杖,一眼就知道华贵非常,任谁都不可能忽略它的存在。 提起它,容昼白突然拧了拧眉头,严肃道:“那支手杖,是怀特家族百年传承的象征。整个加国没人不知道它的传说。怀特家族的兴衰命脉,全都系于这手杖之上。”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何青手里?!” “上个月,我爸病重不治。他过世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名把手杖留给了何青。” “等等……上个月?” 曲歌愣了愣,一时愕然。 在她印象里,这段时间容昼白一直都在江洲城,帮她对付乔家。 他父亲过世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一句都没跟她提过! 回想起来,她猛然记起:“所以,那时候你突然消失了大半个月,就是因为这件事?” “嗯。”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他病了那么久,其实我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容昼白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嘴角甚至还挂着那抹她熟悉的笑。 可她分明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亲人离世这样的事,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生活里从来没有半点烦恼。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 原来,那双向来弯起的眉眼,藏着的全都是不愿让她察觉的隐痛。 曲歌一时沉默,心里五味杂陈。 她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任何安慰都显得太过刻意,既遮不住痛,也暖不了心。 她回到刚才的话题:“所以,你爸爸为什么选择把手杖交给一个外人,却不交给你?” “给我?”容昼白失声笑了,“整个加国谁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酒囊饭袋。那东西要是落在我手里,怀特家族恐怕就真要玩完了。” 容昼白戏笑着调侃自己,好似一点都不在意这个难听的名声。 但曲歌心里清楚,他绝对不是传闻中那样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只怕你是扮猪吃老虎才对。”她毫不犹豫地戳穿他的假面具,“你爸爸担心,一旦把手杖给了你,你就会被茉莉盯上,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他选择把手杖交给何青,让他成为障眼法,和茉莉相互牵制。他们夫妻之间早晚会因为这支手杖产生猜忌和罅隙。到时候,你一定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啧,你这小丫头……” “怎么,我说错了?” “你脑子里转得这么快,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曲歌不过片刻就读懂了他父亲深藏的用意,她这份敏锐让容昼白心头涌起一阵不安。 他既喜欢她的聪慧通透,又恨她总能轻易看穿那些他想要隐瞒的算计。 他凝视着她清亮的眼眸,那里面倒映着他纠缠的心事。 他多想护她远离这些暗流。 但他却又明白,以她的性子,注定会与他并肩而立,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容昼白忽然凝重的神色,让曲歌再次看穿了他的心思。 在他开口前,她抢声道:“先说好,你别想把我送走。我们可是盟友。你帮我对付乔家,我帮你对付茉莉。这是我欠你的。” 片刻之前,容昼白还在考虑究竟该怎么时候把曲歌送到欧国才好。 那边有秦恕之护着,茉莉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她一定是安全的。 可他这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曲歌一句话打了回来。 他拿她没办法,只能苦笑:“你一个大学都没念完的小丫头,想怎么帮我?” “我是何青的私生女,我的身份,就是你现在最好的助力。” 曲歌一语点破。 何青和茉莉表面上是恩爱夫妻,实则早就同床异梦,分庭抗礼。 茉莉多年无法生育,没有自己的子女,这一直是她心底最深的痛。 这段时间,何青到处寻找失散多年的私生女,无疑是在茉莉的底线上反复试探。 从茉莉上次派人到机场围堵一事,就不难看出她对这件事的反对态度。 而今,江洲城的新闻爆出,茉莉以为曲歌已经死了,才堪堪放松了警惕。 这种时候,要是曲歌突然以何青女儿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便是狠狠打了茉莉的脸! 到时候,这对表面夫妻,再难回头! 曲歌这些想法,和容昼白不谋而合。 当初,他主动提起可以帮何青找寻亲生女儿,就是为了看到这样的局面。 这个私生女的存在,将会是他们夫妻关系恶化最好的催化剂。 一旦他们内斗起来,他就有大把机会趁虚而入。 然而…… 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的容昼白,哪里还舍得将曲歌放出去当诱饵。 他拧眉,迟迟不语,考虑着是否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可以代替。 见他犹豫不决,曲歌忽然伸手:“把手机借我一下。” “干嘛?” 容昼白一边问,一边将手机递了过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曲歌已经拨通了电话…… 第76章 摘掉私生女的头衔 “见一面吧。” “我在寒山别馆等你。” 接到曲歌的电话,何青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不敢相信,上次见面时还那么抵触他的女儿,现在竟然主动开口要求和他见面。 何青没有半点犹豫,立刻驱车前往寒山别馆。 寒山别馆是容昼白的私产。 家族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天天泡在那儿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茉莉以前曾经派人昼夜不停地监视他,但最后得到的消息却都让她大失所望。 时间久了,她便真相信了自己那个弟弟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而今,守在那边的“眼睛”早就撤走了。 何青甩掉身后的尾巴,来到寒山别馆。 还是上次那个房间。 站在门口,他却踌躇不安,迟迟不敢敲门。 里面的人像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主动喊他:“进来吧,我在等你。” 听到这声音,何青这才推门走进。 曲歌坐在床上,脸色比上次好了许多。 倒是一旁的容昼白,一张脸黑得像块儿碳。 他刚才一个不留神,就着了曲歌的道,没能拦住她打电话给何青。 现在,何青人都已经到了,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他拧着眉头,走到一旁,把床边的椅子让给何青。 曲歌用眼神指了指那位置:“坐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何青受宠若惊。 要知道,他上次来的时候,都没能靠近她十步以内,只是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就被人撵走了。 而这回,她居然主动开口邀请他坐下来聊。 这怎能不让他惊喜! 他忐忑不安地坐下,面上虽然不露痕迹,但心里早就开始打鼓。 这个叱咤风云多年的商界大佬,而今却像是等着听老师训话的小孩儿模样。 曲歌也不兜圈子。 她直入主题:“我听容昼白说,你找了我很久。我想,你应该是真心想要弥补我的,对吗?” “当然,我……” 不等何青说完,曲歌打断他,直接提出要求:“既然如此,那你能公开承认我的身份吗?” “公开?” 何青一时不明白曲歌的意思。 他下意识看向容昼白。 毕竟,这件事情关系重大。 他和容昼白都心知肚明——茉莉对曲歌的存在始终耿耿于怀,一旦让她知道曲歌还活着,她肯定不会放过她! 他们都不愿意让曲歌陷入危险。 可偏偏,曲歌非要剑走偏锋。 “我知道,下周就是你和茉莉的结婚纪念日。我希望你能在晚宴上公开承认我的身份。” “我想,我妈妈应该也不愿意看到我永远顶着私生女的头衔。你觉得呢?” 曲歌向来懂得如何利用渣男的愧疚感。 当初,她对乔胥安用这招,屡试不爽。 现在,同样的招数用在她这个渣爹身上,显然也颇有效果。 她从何青脸上看到了无法掩饰的凝重,那便是他对曲顺芝的愧疚! 不过,何青并没有马上答应曲歌。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放心。 凭他此时的能力,还无法完全和茉莉抗衡。 他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保护好曲歌。 他已经失去了曲顺芝,他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女儿了! “小歌,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 何青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跟曲歌说明他的顾虑。 曲歌直接打断他,坦言道:“你不用解释。其中危险,容昼白都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但,我还是希望能公开这件事。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听到这话,何青转头看向容昼白。 他在试探他的意思。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容昼白心里比他更矛盾。 一方面,这是他眼前最好的机会。 可另一方面,他舍不得曲歌涉险。 犹豫再三。 触到曲歌眼里的坚定,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就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吧。” “她的安全,交给我负责。” …… 市中心,高层公寓。 主卧的窗帘半拉着,阳光斜斜地切进来,落在深灰色的床单上。 乔胥安站在衣柜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件叠好的真丝睡裙。 和当初曲歌在西川樾穿过的那件一模一样。 眼前,整个房间的布置,从沙发茶几到床头的香薰,每一件都是曾经在西川樾的同款。 西川樾的东西,许多都是他和曲歌恋爱后,两人一起逛街买的。 从前,他独自生活时,那个房间冷清空荡,只有一些生活必需品。 直到曲歌出现,她开始在他的窗台摆多肉盆栽、在茶几放手工编织的杯垫、沙发上总躺着几个柔软的抱枕…… 那些小物件,不知不觉填满了每个角落。 连阳光照进来,都变得更加温柔。 而今,乔胥安独自站在这间复刻得十分拙劣的房间里。 他忽然发现,他是那样疯狂地想念着她…… 他闭上眼,仿佛还能闻到她最喜欢的那款手工香皂的味道。 那股淡淡的温暖香气,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哐当!” 突然,隔壁房间里传来一声重响。 乔胥安眼神一冷,甩上衣柜门,转身朝客房走去。 客房里,乔晚晚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她脚腕上栓着的那条铁链,直直连接着床头的特制钢锁。 在她旁边,台灯倒地,灯罩变形,灯泡碎了一地。 见他进来,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别打我!求你了!” “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分一点?” 乔胥安冷声问她,眼眸狭起,透着令人胆寒的戾色。 乔晚晚脸色白了白。 这些天,她被乔胥安关在这里,已经太久没有看到窗外的世界了。 刚才,她只不过是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阳光。 谁知,脚上的铁链却不小心绊倒了台灯。 落到这样的处境,乔晚晚早已被磨光了满身的骄傲。 她胆怯地跪在他脚边,央求他:“你别生气,我会听话,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他别再打她,她什么都可以妥协! 此刻,她身上布满了淤青和伤痕。 这些痕迹,全都是乔胥安暴虐的证明。 自从她出院,被他带到这里,已经过了好几天。 乔胥安每天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凌晨两三点才醉醺醺地撞进她的房间。 她总是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那味道成熟魅惑,一闻就知道是女人的香水味。 而且,根本不是他从前喜欢的风格。 乔晚晚不敢问他那是属于什么人的味道。 她只知道,每次他身上有那种味道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极其可怕,仿佛化身成一头嗜血的野兽…… 看着瑟瑟发抖的乔晚晚,乔胥安拧了拧眉。 他突然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着你吗?” 他的拇指在她脸颊上重重擦过,像在擦拭什么脏东西。 乔晚晚害怕地摇头。 乔胥安忽然笑起来,笑得瘆人:“因为你是我妹妹啊!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家人,不就是应该不离不弃吗?” 家人。 这两个字,好似是一个魔咒,将乔胥安永远困在其中。 这么多年来,他付出的所有努力,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乔家人的认可,让他们将他当成真正的家人,真心待他好。 可是,最后他换来的,只有无休止的打骂。 那些拳打脚踢一次次刻在他的心脏上。 而今,他要将他们对他所做的一切,完完整整地还给他仅剩的“家人”! 每个深夜,当他在茉莉那里受尽羞辱,被她折磨过后,他就会回来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乔晚晚身上。 他知道,自己早就变成了一个怪物。 但那又怎么样? 只要能重头再来,要他付出什么他都甘愿! 他必须坚持下去,坚持到再见曲歌的那一天! 可是…… 曲歌她到底在哪里…… 乔胥安现在根本没办法找到她。 他每天所有的行动,都被茉莉牢牢监视着。 他根本不敢雇人去调查她的下落。 他很清楚,一旦让茉莉知道曲歌还活着,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不! 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她的命,只能是他的! …… 怀特庄园。 奢靡的夜晚刚刚拉开序幕。 茉莉站在镜子前,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无名指上那枚套牢了她半生的戒指。 身后,落地窗外,陆续到来的客人无一不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一想到这些人今天全部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庆祝她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她实在忍不住冷笑出声。 管家敲门进屋。 “大小姐,何先生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下楼。” “知道了。” 茉莉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没有半点想挪动脚步的意思。 她看了看时间,又问:“我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呢?” “小少爷刚到。他今天带来的女伴看着眼生,之前没见过。” “哼,他那种人,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快,有什么好稀奇的。” 茉莉摆了摆手,打发管家离开。 她转身走到窗边。 正巧,容昼白的车停在楼下。 看到从他车上下来的女人,茉莉顿时拧紧了眉头…… 第77章 当众挑衅茉莉 这是曲歌第一次踏进怀特庄园。 这场晚宴,和她以前参加过的那些为了造势的宴会截然不同。 她挽着容昼白的手走进宴会厅。 入眼的布置低调奢华,处处透着不显山露水的权势感。 六米长桌,其他的客人都已经落座了。 来的人不多,但每一个名字都足以撼动商界风云。 没有媒体,没有闪光灯。 对于眼前这些人来说,隐私性比排场更重要。 曲歌跟着容昼白坐在末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周遭众人早就习惯了容昼白身边频繁更换的女伴,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曲歌身上。 容昼白压低声音,向曲歌一一介绍眼前这些人的身份—— 主位左侧,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 他身穿一件挺括的深灰色西装,立领扣得严丝合缝。左胸口袋上方别着一枚小小的金色徽章,样式古朴却不显眼。 “那位是罗恩老爷子,许多年前在战场上救过我爸的命。在我们家族,他的地位堪比至亲。我们从小就被要求,要像对待亲爷爷一样对他尽心尽孝。” 视线转向右侧,一对老夫少妻。 年过半百的男人挺着啤酒肚,正倾身和罗恩老爷子交谈,可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却不时往两旁的女佣身上瞟。 他身边年轻的妻子表面看似温柔,却在女佣上前给她丈夫倒酒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推了她一下。 红酒瞬间洒在女佣的衣袖上。 那位妻子竟放下身段主动向女佣道歉,用手帕帮对方擦拭。 她俯身,微笑着在女佣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一瞬间,女佣脸色苍白,面露惊恐…… “二叔李奥,和他第四任太太安娜。” “第四任?” “前三个都病死了。” “这么巧?” “你觉得呢?”容昼白没解释太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安娜原本是李奥家的女佣。后来,她熬死了三位太太,才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 说话时,刚才那个倒酒的女佣红着眼眶从曲歌身边经过。 她一直抬手捂着自己的领口,死死遮住胸前傲人的风光。 容昼白适时补了一句:“李奥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许多人在知道安娜是女佣上位后,也想给自己博条出路。可惜,她们都低估了安娜的手段。” “贵圈真乱……” 曲歌皱了皱眉,忍不住吐槽。 容昼白不可置否。 他继续介绍,坐在李奥夫妇旁边的两个年轻男人。 他们长得有些相像,但打扮大相径庭。 一个恪守传统,一个刻意叛逆,眉眼间那份傲慢倒是如出一辙。 “李奥的儿子,我的两位堂兄。朱利安和丹尼尔。”容昼白不客气地揶揄,“他们都是茉莉养的狗。” “那李奥呢?他也站在茉莉那边?” “他?墙头草罢了。” 听这语气,容昼白似乎并不把这一家人当成足以和他匹敌的对手。 至于剩下那些角色,都是怀特家族的盟友,不掺和他们的家族内斗。 “这些人只认手杖不认人。那支黑檀木手杖在谁手里,他们就听谁的。” 容昼白嫌他们名字拗口,只随口带过:“左边那个是空军上将,他旁边坐着的老头是瑞恩银行董事长。右手边那位是石油大亨,他斜对角的女人是国际传媒集团代表……” 这场晚宴,从来就不是简单的饭局。 在坐不过二十余人,他们手中却掌握着加国90%以上的财富! 这些人举杯谈笑间,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流涌动。 而他们谁也不会想到—— 坐在末席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丫头,才是今晚真正的变数! 忽然,楼梯上传来高跟鞋轻叩的声响。 众人抬头。 茉莉一袭红裙,颈间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脚下每一步都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 她唇角含笑,目光扫过全场。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末席的曲歌身上。 二十出头的女孩白裙素净,与满室华贵格格不入。 她脸上填满的胶原蛋白,让茉莉嫉妒得咬牙! 刚才在楼上,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现在,她看得分明—— 那张脸,长得和从前的曲顺芝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野种,她竟然真的还活着! 茉莉眼里露出难掩的杀意。 但,只是片刻她就收敛好眸中的情绪。 “哎呀,生面孔?” 她故作惊讶,仪态依旧优雅大方,看不出半点异常。 不等曲歌出声。 主座上,何青缓缓起身,走向末席。 他轻轻将手搭在曲歌肩上:“正式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和前妻的女儿,何慕芝。” 何青说话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外面的天气。 何慕芝—— 何!慕!芝! 这个名字,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剜进茉莉的心脏! 满室寂静。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有人笑容僵在嘴角,有人惊讶地张大了嘴,有人藏不住想看热闹的玩味…… 二叔李奥最先反应过来,他低头假装咳嗽,却掩不住嘴角的窃笑。 他太太安娜用手帕擦了擦嘴,眼神在何青和茉莉之间来回瞄。 在座的这些人,其中大半都曾听说过何青在外面有私生女的传闻。 可传闻终究是传闻。 谁也不敢相信,他一个赘婿竟然真的敢光明正大地把私生女带到茉莉面前! 餐桌上,没人敢出声。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场好戏怎么收场。 茉莉攥紧了双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何青堂而皇之地将他在外面生的野种带回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承认了她的身份! 这跟当众打她的脸有什么区别?! 茉莉心里气得冒烟。 可是,她不能在这种场合和何青撕破脸。 那支黑檀木手杖现在还在何青手里。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忌惮的东西! 只是片刻,茉莉便将满心怒火压了下去。 她绽开明艳的笑,装出一副早就知情的模样。 “是的。” “这些年,我和我先生一直在四处找寻这个孩子的下落。直到最近,我们终于找到了她。” “上帝保佑,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曲歌,亲手为她斟了杯红酒。 “宝贝,欢迎回家!” 曲歌从茉莉脸上找不出半点异样。 眼前的女人,表面看起来好似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 若不是曲歌早就从容昼白口中听说了茉莉的残忍手段,她恐怕还真会被她这副笑脸骗过去。 众人面前,她当然也要演好这出母慈女孝的戏码。 她举杯,语气恭谨却毫不谄媚:“茉莉小姐,谢谢你这些年照顾我爸爸!这杯酒,我替我妈妈敬你!” 话音未落,曲歌一饮而尽,根本不给茉莉反应的机会。 但凡有脑子的人,谁都听得出这话里赤裸裸的挑衅! 茉莉尽管早已做好准备来者不善的准备,却还是被这句话瞬间激怒,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 她气得浑身发抖,攥着酒杯的手指扣得发白,几乎快要捏碎那脆弱的杯脚。 可她的理智却一遍遍提醒着她,她决不能落入这个黄毛丫头拙劣的圈套! “好……真是个好孩子!” 茉莉咬碎了牙,面上却仍然挂着体面的微笑。 她举起酒杯。 宾客们纷纷跟随,祝福声此起彼伏。 “何先生真是好福气!” “失散这么多年都能再次重聚,真是缘分!” “不愧是何先生的女儿,长得真是漂亮!”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眼神却不断在何青、茉莉和曲歌三人之间游移。 “夫人。”何青忽然凑近茉莉耳畔,似笑非笑,“二十二周年快乐。” “谢谢!” 茉莉勉强地勾唇,借着碰杯的姿势狠狠撞向何青的酒杯。 红酒溅在他手背,像一滴新鲜的血! 烛光摇曳中,茉莉仰头饮尽杯中酒。 一旁,眼尖的客人看到了这一幕,表情微妙。 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晚过后,这座庄园里怕是要多出不少“热闹”了! …… 晚宴过半。 宾客纷纷拿出准备好的贺礼,送给今晚的主角。 曲歌当然也不是空手来的。 她取出准备好的礼物,起身。 见她站起来,满座宾客的谈笑渐渐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这个素白的身影。 她缓步穿越宴会厅,从每一位客人身侧走过,脚下的高跟鞋踩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发出令人难以忽略的声响。 主位上,茉莉的红唇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弧度,但眼神中已然显露出几分警惕。 经过刚才第一次交手,她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此刻送来的,也绝不会是一件简单的礼物! 思忖间,曲歌已经站定在她面前。 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黑丝绒礼盒,看起来华而不俗。 “茉莉小姐。” 她声音清亮,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 “我听说你一向喜欢收藏珠宝。这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礼物。祝你结婚纪念日快乐!” 听到曲歌带来的礼物是珠宝,周围众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轻蔑的神情。 众所周知,茉莉是加国最负盛名的珠宝收藏家。 全球半数以上的传世珠宝珍品早已被她收入囊中,正静静地躺在她那座闻名遐迩的私人金库中。 眼前这个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学生模样,她能拿得出什么像样的珠宝? 看来,她这次怕是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注定要闹个大笑话了! 第78章 礼物?示威! “这孩子,倒是用心了。” 茉莉唇角挂着优雅的弧度,语气里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傲慢。 她视线扫过曲歌手里的盒子,一抹讥讽。 “我确实喜欢收藏些小玩意儿。” 说话间,她用眼神示意管家。 明明东西就在眼前,她却不屑亲手去接,而是让身侧的管家代劳。 管家上前,从曲歌手里接过礼盒。 众人的目光像探照灯般追随着他的动作,大多是准备看笑话的表情。 然而,当那只黑色礼盒在茉莉面前打开时—— 全场宾客无一不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盒子里,一枚足有鸽卵大小的血钻,被上百颗白钻簇拥着,镶嵌在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项链上。 那血色如此浓郁,在灯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红,带着摄人心魄的邪魅美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抹妖异的红光死死抓住,迟迟挪不开眼…… “这、这是……” 有人难以置信地出声,打破了满座死寂。 “猩红之泪!” 一声惊呼,全场顿时骚动起来。 这枚传说中的血钻,二十年前在欧国拍卖会上创下天价纪录后就神秘消失了。 据说,它最后被一位热衷于收藏古董珠宝的神秘大佬收入囊中,成为了全球珠宝收藏家们魂牵梦绕的传说。 看着近在咫尺的“猩红之泪”,茉莉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 这枚血钻,正是她追寻半生而不得的至宝! 她记得太清楚了。 三年前,她亲自飞往欧国,找到了那位珠宝收藏家。 可她即便开出了令人咋舌的天价,却仍然连“猩红之泪”的影子都没见到! 而现在…… 它就这样随意地躺在一个小姑娘带来的礼盒里! “我知道茉莉小姐酷爱收藏珠宝,寻常的宝石肯定入不了你的眼。不知道,这枚‘猩红之泪’,你是否还满意?” 曲歌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东西不过是她在路边随手买来的小玩意儿。 宴会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不知道这枚“猩红之泪”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这枚血钻……你是从哪里找到它的?” 茉莉艰难地张口,声音有些发紧。 “倒也没什么,我只是碰巧认识一个欧国的收藏家。”曲歌笑了笑,“他曾经跟我聊天时说起过,真正的珠宝,一定要找到一位配得上它的主人。否则,便永远只是锁在盒子里的死物。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任何人,会比茉莉小姐你更配得上这枚‘猩红之泪’了。” 曲歌这话,乍听之下像是对茉莉的赞美。 可只有真正了解“猩红之泪”背后的传说的人,才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 古老的传说中,这枚血钻最早被镶嵌在古埃及女王的皇冠上。 后来,王族中有人起了异心,起兵造反,推翻了女王的统治。 女王遇难,弥留之际,她用自己的鲜血诅咒了这枚血钻——凡拥有者,皆遭横祸! 茉莉自诩是个无神论者。 她从不相信这些荒诞的传说。 但,此时此刻,当她接过这枚“猩红之泪”,却觉得好似有一把无形的利刃悬在了自己的头顶! 这哪里是什么礼物?! 分明是毫不掩饰的示威! 满座宾客的表情精彩极了。 那些方才还在取笑曲歌的高官权贵们,此刻都死死盯着那枚“猩红之泪”,眼中的轻蔑早已被震惊取代。 对他们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枚珠宝那么简单。 连茉莉这样的人物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东西,竟被一个黄毛丫头轻而易举地弄到了手?! 是了…… 他们早该想到的! 若不是有人撑腰,这丫头刚才又怎么敢说那种话挑衅茉莉?! 众人不禁开始猜疑—— 这位从天而降的“何小姐”,她背后究竟藏着多么可怕的势力?! 迎着众人的目光,曲歌点头微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用回头,她已经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如芒在背的视线。 她知道,今晚这场宴会过后,不会再有人把她当作可以随意轻视的“私生女”! …… 晚宴接近尾声。 酒意上头,茉莉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借口起身,将容昼白叫到后花园。 “你到底什么意思?!” 四下无人,她张口就是质问:“你不是答应过我,绝对不会让那个野种出现在加国吗?!” “我的确答应过。”容昼白摊了摊手,弯起眉眼耍赖,“可是,我也没办法啊。谁让姐夫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呢。” “你背叛我?!” 茉莉倏地拧起眉头,不再掩饰眸中的狠戾。 她咬着牙,满心的怒火却无处发作。 现在这种局面,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她居然真的相信了面前这个草包,以为他真能如约帮她解决掉那个麻烦的野种! 果然,废物就是废物! “他给你多少?”她压着火气问。 容昼白故弄玄虚:“这可不能说,这是规矩。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讲规矩了。” “你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在容昼白面前,茉莉根本不在乎什么优雅的形象。 她出口成脏:“你给我搞清楚,你身上流的是跟我一样的血!你他妈现在居然跟何青那个外人站在一边,帮他来耍我?!” “我的好姐姐,你话可不能这么说。何青再怎么说也是你自己选的丈夫,我还得叫他一声姐夫呢。况且,爸爸把手杖都留给他了。他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手杖?”茉莉眉头紧锁,“搞了半天,你也是因为那根破木头才背叛我的?!” “什么叫破木头?那可是咱们怀特家族最重要的命脉。难道,你就不想要得到它吗?” “你该不会以为,你帮何青护着那个野种,他就会把手杖给你吧?!” “那倒不可能。不过,说不定他能借我玩两天呢?” 无论茉莉气成什么样,容昼白始终嬉皮笑脸。 他越是这副态度,越是让茉莉恼火。 先前,明明是容昼白主动找上她,将何青找到了私生女的事情告诉她,还主动提出能帮她解决麻烦。 她看他说得有板有眼,才姑且信了他一次。 谁知道,她聪明一世,居然着了这个草包的道! 现在想想,这段时间她之所以查不出那个野种是装死,都是因为他从中作梗!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该让他和他那个窝囊的妈一起下地狱! 只怪她心软,看他年纪小,留了他一条命。 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 宴会厅内。 酒过三巡,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 曲歌一个坐在角落,安静地观察着眼前的每个人。 这时,丹尼尔忽然端着酒杯晃到她身边,酒气混着熏人的古龙水味扑面而来。 “何慕芝?你们江洲城的人,名字都这么拗口吗?” 他斜倚在椅子上,目光从曲歌的脸上滑到她裙摆之下。 曲歌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假装不认识他。 “你是?”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丹尼尔,按照辈分来算,你应该叫我……舅舅?” 又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舅舅”。 曲歌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容昼白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 见她笑起来,丹尼尔还以为是他的功劳。 他心下窃喜,主动和她碰杯讨好:“其实,我们两个人也没什么血缘关系。所以……你懂的?” 说话时,他忽然凑近,花哨的粉色领带蹭到她光滑的手臂,眼神继续往她胸口瞟。 他这副色眯眯的模样,倒是和他那个肥头大耳的爹如出一辙。 曲歌正要后退,忽然有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丹尼尔肩膀。 “聊什么呢?” 刚才被茉莉叫走的容昼白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 他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扣住丹尼尔的肩膀,力道却足以将人无法再靠近曲歌半分。 肩上的疼痛让丹尼尔瞬间酒醒了大半。 他皱起眉头,正想让容昼白别碍事,却见对方无比自然地从曲歌手里拿过她的酒杯。 当着丹尼尔的面,容昼白就着曲歌唇印的位置抿了一口。 “对了,你上次跟我打牌输的两百万,是不是还欠着没还呢?” 容昼白顺势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在曲歌和丹尼尔中间,将丹尼尔冒犯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他这举动,意味足够明显。 丹尼尔瞬间会意。 难怪今晚这两个人会一起出现……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第一纨绔! 这么亮眼的好货,又让他捷足先登了! 丹尼尔不甘心地攥了攥拳头,却也只能讪讪笑道:“这点小钱,你有必要记这么久吗?最近我刚买了艘游艇,改天请你喝酒!” “一言为定!” 容昼白和丹尼尔碰杯,用的是曲歌的杯子。 曲歌坐在他身侧,眼睁睁看着他的唇两次碰到她留在杯沿的唇印,脸颊不自觉地浮上一团红霞。 忽然,她感觉到一道熟悉且锋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久违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她倏地回头…… 第79章 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爱她? 身后,空无一人。 曲歌心有余悸。 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仍觉得刚才那种不适感实在是太过熟悉。 一种没来由的直觉告诉她——乔胥安此刻可能也在这座庄园里! 但,这仅仅只是一种不靠谱的直觉,她不能凭着毫无来由的直觉就搞得草木皆兵。 “怎么了?” 容昼白关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自然地伸手搭上她的后腰。 曲歌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喝了酒,有点困了。” “那我带你回去休息。” 容昼白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 他从容起身,向宾客们微微颔首:“抱歉,各位。先失陪了。” 话音未落,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曲歌的手。 曲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拉着往门口走去。 两侧,无数目光追随着他们。 那些情绪各异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对他们之间关系的猜疑。 毕竟,两人表面上还是“舅甥关系”。 可容昼白在加国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谁都知道他从不会轻易放过任何猎艳的机会。 今晚,这位年轻漂亮的“何小姐”本就是他带来的。 现在,他们又一起手牵手离席…… 其中的猫腻,着实耐人寻味。 豪门秘辛,八卦丑闻,一向是所有人喜闻乐见的话题。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曲歌一时有些局促。 她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会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但她并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 她快步跟上容昼白,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这样不太好吧?” “怕什么?” “长辈都还没走,我们先走合适吗?” “这儿是加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规矩。” 容昼白轻笑一声,调侃她的迂腐。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门。 车刚备好。 容昼白亲自替曲歌拉开车门。 然而,就在上车的前一秒,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曲歌倏然拧眉,迅速看向左侧。 那边是后花园的方向,灯光昏暗,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容昼白寻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及之处空空荡荡,连只蚊虫都找不到。 “你在看什么?”他实在好奇。 曲歌心下越发不安,却只能摇头:“没事,走吧。” …… 花园角落。 乔胥安站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眼睁睁地看着曲歌坐上了容昼白的车。 他像是一个见不光的幽灵,只能卑微地游荡在黑暗里…… 今晚这场宴会,他根本没有资格参加。 本来,他甚至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茉莉要他来,他就必须随时待命。 每次,只要茉莉心情不好,乔胥安就会成为她发泄的玩物。 接到她的电话,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可他刚踏入庄园,目光就被玻璃窗内的画面钉住了。 一门之隔,曲歌正坐在容昼白身边,笑得那样明艳动人! 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还和她共用一个酒杯,而她甚至没有拒绝! 窗外,乔胥安心脏猛地痉挛,血液在耳膜里轰响。 他恨不得立刻砸碎那扇碍事的玻璃窗,把里面的人通通撕碎! 可是…… “乔先生,茉莉小姐还在楼上等你。” 女佣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刺来,毫不留情地将他拉回现实。 他看清眼下自己的处境—— 他现在早已不是从前的乔胥安。 此刻的他一无所有,连和曲歌共处一室的资格都没有! 牙关咬得生疼,而他却只能站在原地,做一个可悲的旁观者。 他看着容昼白牵着曲歌的手走向门口。 四周那些瞩目的眼神,暧昧地打量着他们…… 曾几何时,这些艳羡的目光和她身旁的位置……全都是他的! 而今,他却像一条丧家之犬,连出现在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乔胥安死死盯着那辆远去的车尾灯,直到双眼刺痛,喉咙里涌上血腥味…… 他攥紧了拳头,誓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都等着! 等他爬出这个泥潭,他要让他们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要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重新跪着求他回头!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对她心软! …… 乔胥安从后门进入,穿过二楼无人的长廊。 长廊尽头的房间。 他推门而入时,茉莉正倚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薄荷烟。 烟雾缭绕间,她的侧脸冷得像一尊冰雕。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长廊昏暗的灯光映进来,在她昂贵的红色长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到开门声,她没回头,只是落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跪下。” 她用眼神指向她脚边的位置。 乔胥安心下早已厌恶极了她这些病态的喜好。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顺从地走过去。 皮鞋踩过柔软的地毯,发出沙沙的声响。 下一秒,他咚的一声在她脚边下跪。 西装布料在膝盖处绷紧,折出锋利的线条。 茉莉终于满意地舒展眉眼,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她居高临下地打量他,高跟鞋尖抵上他的肩膀,用力往下踩。 “把背挺直些。”她像个严格的教官,纠正他的姿势,“哪怕是下跪,我也要你跪得有骨气些,这才好看。” 肩膀被人沉重地压着,强烈的羞辱感折磨着乔胥安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他咬紧了牙,继续照她的话做。 男人脊背笔直,下颌微抬,仿佛不是跪着,而是坐在当年乔氏集团大楼顶层的会议室里。 他的眼神沉得可怕。 但,在黑暗中,谁也看不到他藏在眸中的戾气。 茉莉满意地抚过他的脸颊。 忽然,她手掌一扬,狠狠一耳光甩了下来。 “啪!” 一声脆响。 乔胥安的脸偏了偏,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 但他没动,甚至没抬手擦去唇角渗出的血丝。 他只是平静地抬眼,看向她:“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曲歌?” 这是乔胥安第一次在茉莉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他之前一直不敢说,是怕茉莉知道曲歌还活着,会对她不利。 而现在,曲歌竟然明晃晃地出现在怀特庄园。 他对她那些自以为是的保护,反而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黑暗中,茉莉的眼神骤然阴冷。 “曲歌?” 是啊,那个黄毛丫头本该叫这个名字才对。 可何青今天却不是这么说的。 众目睽睽之下,他告诉所有人,他那个该死的私生女,名叫何慕芝! 何慕芝! 他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何青爱惨了曲顺芝那个贱人!!! 茉莉脑中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曲歌的样子。 那女孩二十出头,眉眼间像极了何青藏在皮夹里的那张照片…… 但她有一点和曲顺芝不同。 她的笑容明媚张扬,每次她笑起来的时候,都像是一把刀狠狠插进茉莉的心脏! 曲歌…… 何慕芝…… 那个该死的小丫头,竟然还带来了她遍寻不得的“猩红之泪”,当众向她示威! 茉莉死死掐着酒杯,指甲攥得发白。 她当时就想一刀捅死那个小贱人! 可是,她必须反复告诉自己,她不能失态,甚至不能露出一丝不悦! 她是这座怀特庄园唯一的主人! 她才不会让那些各怀鬼胎的老狐狸看她的笑话! 所以—— 她只能把所有的怨和恨,都发泄在乔胥安的身上! “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你的未婚妻?” 茉莉冷笑,指尖掐住乔胥安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向她。 不等乔胥安回答,她手里的红酒从杯口倾泻而下,冰凉的红酒顺着他的眉心,滑过他高挺的鼻梁…… 暗红的酒染红了男人身上的白衬衫。 他没躲,只是看着她,眼神深不见底。 “曾经是。”他回答,“但现在,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是吗?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爱她了?” “我从来没爱过她。”乔胥安答得不假思索,“我以前想娶她,只是因为她足够听话。不过,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听话?” 想到那个满身长满了利刺的小丫头,茉莉唇边扯出一道讥讽的弧度。 听话这个词,放在她身上未免太过违和。 “那,你恨她吗?”她又问他。 乔胥安依然不假思索:“恨。” “你想报复她?” “想。” “想不想杀了她?” “想。”他扯出一抹诡异的笑,眼底冷得骇人,“做梦都想。” 他的回答,让茉莉很是满意。 “那你求我。”她眯了眯眼,“如果你能哄得我开心了,说不定,我会给你一个亲手杀了她的机会!” “不。”他抬眼,脸上的酒渍像道未愈的伤口,“是我们一起,亲手杀了她。” 乔胥安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茉莉。 她指尖微微放松,香烟跌落,烧红的烟蒂落在他腿上,瞬间穿破布料,在他的皮肤上烙出一片焦黑。 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感觉不到痛。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错。 看着他毫不退却的眼神,茉莉冷笑一声,猛地揪住他的领带,将他拽近。 “那你,证明给我看。”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他耳边,如同蛊惑人心的咒语。 话音未落,乔胥安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狠狠吻了上去。 他发狠地咬住她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漫开。 这个腥甜的吻显然是一场厮杀的序幕。 两人踉跄着倒在沙发上时,梳妆台的镜子里倒映着他们纠缠的身影…… 一旁,结婚照里的何青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余光瞥见照片上的脸,茉莉再也藏不住眼底的怨恨。 想到此刻,何青还在楼下招呼那些来参加他们结婚纪念日晚宴的宾客,她愈发亢奋!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报复了! 第80章 芝小姐出场 “猩红之泪”的亮相太过震撼。 一夜之间,曲歌的新名字在上流圈子里炸开。 当然,其中少不了容昼白的推波助澜。 否则,昨晚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可能传出怀特庄园的大门。 “听说她是从欧国留学回来的,背后势力很神秘。” “一出手就是猩红之泪,背景肯定不简单啊!” “你们都听说了吗?苏格芮的总裁亲自发函邀请她参加下一季的珠宝展!” “排场搞得这么大,你们说她会不会成为怀特集团下一位继承人?” “她不是何先生的私生女吗?怎么可能继承怀特集团?” “你见过这么招摇的私生女吗?茉莉小姐又不能生育,说不定拿她当亲女儿养呢!” “这个芝小姐,还真有几分当年茉莉小姐的风采……” 加国大大小小的晚宴酒会上,“芝小姐”三个字已经成为所有人绕不开的话题。 寒山别馆。 容昼白看到助理送来的消息,满意地弯起眉眼。 不过几天时间,他精心设计的造势计划完美奏效。 真假参半的传闻,若隐若现的背景,再加上“猩红之泪”这样重量级的珠宝…… 足够让曲歌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焦点! “不枉我花那么多心思把那颗石头弄回来。”他讨赏似地将一封邀请函递给曲歌,“这是全球最负盛名的珠宝展,你现在也在受邀嘉宾之列。” “这么说,茉莉也会去?” “当然。” 容昼白抿了一口咖啡,不疾不徐:“上次结婚纪念日的事,只是关起门来的小打小闹。这次,才是你真正的主场。” 曲歌明白容昼白的意思。 那天晚宴,全场不过二十余人,她对茉莉的挑衅再怎么过分,也不过是怀特家族私下的家事,不至于让茉莉乱了方寸。 但,这一次的珠宝展,全球瞩目。 要是能让茉莉当众吃瘪,那可就真要有好戏看了。 …… “啪!” 茉莉狠狠摔碎了手中的红酒杯。 鲜红的酒液溅在她昂贵的裙摆上,像一滩刺目的血。 “芝小姐?她也配!” 女人精致的面容扭曲,眸色阴沉骇人。 管家战战兢兢地递上邀请函:“大小姐,今年的苏格芮珠宝展,您是否还考虑……” “你这是什么表情?”茉莉拧眉,“难道,连苏格芮也邀请了那个小贱人?!” “是的,而且她和您一样,都在首席嘉宾之列。” “凭什么?!” 茉莉一把抓过那张邀请函,直接撕了个粉碎。 以她的地位,有没有这张纸根本不重要。 一想到丈夫的私生女也拥有了和自己同样的待遇,她心里顿时烧起熊熊怒火! 曾几何时,“茉莉小姐”这个名号才是所有顶级宴会的话题焦点。 而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芝小姐”,不仅分走了茉莉的光环,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最可恨的是,她竟对此束手无策! 事情已经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 任她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彻底捂住所有人的嘴! 更何况,她还不得不在表面上扮演好一位温柔大方的继母,以免被其他家族那些好事的长舌妇看了她的笑话! 可事已至此,那些人口中的议论还能好听到哪里去…… 想到这些,茉莉气得快要发疯! “到底是谁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的?!” 晚宴就在她的怀特庄园举办,私密性自不必多说。 如果不是那晚的宾客有人多嘴,“猩红之泪”和“何慕芝”这三个字根本不可能从这铜墙铁壁的庄园漏出去! 茉莉压了压眉头,瞬间想到了容昼白的名字。 不过,她很快又否认了这个念头。 容昼白确实有理由这么做。 但,她实在不相信那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除他之外,既有动机又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人,便只有一个了。 何青! 看来,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跟她撕破脸了! 不…… 无论如何,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费尽心机赢来的这一切! 加国,永远只能有一个茉莉小姐! …… 不久后。 苏格芮珠宝展。 灯光璀璨,名流云集。 茉莉盛装出席,一袭高定礼服缀满碎钻,颈间祖母绿项链夺目逼人,手腕上的古董戒指和耳垂上的流苏耳坠,更是她精挑细选的珍藏品! 这是她第一次和曲歌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 这些天,圈子里那些流言传得那么快,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等着一睹“芝小姐”的风采。 她绝不能在这种场合输给那个小贱人! 这场珠宝展,她一定要艳压群芳,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顶级名媛! 茉莉自信满满地踩着高跟鞋走进展厅。 四周,无数闪光灯早已为她准备好了。 她一露面,那些记者蜂拥而上,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茉莉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一一向众人打招呼,缓步穿过红毯。 她早已习惯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这样的场合,她自是游刃有余。 然而,就在她得意地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时,身后又是一阵骚动。 “芝小姐来了!” 有人大喊了一声。 一瞬间,刚才还围在她身边那些记者争先恐后地涌向门口。 只剩下零星几人,还扛着摄影机对准她。 “茉莉小姐,请问您和芝小姐是一起来的吗?” “听说芝小姐是您先生和前妻所生的女儿,这是真的吗?” “茉莉小姐,您和芝小姐关系如何呢?” 眼前这些人不知好歹的记者,一口一个“芝小姐”! 这三个字如同尖锐的利刺,一遍遍扎进茉莉的耳膜。 她气得咬紧了牙关,但面上却不得不保持微笑。 “是的,我其实……” 茉莉正要说话。 忽然,门口那群人不知为何纷纷惊叹不已。 “这位就是芝小姐?天呐,真不敢相信……” 听到人群中漏出的零碎的话音,茉莉倏地皱起眉头。 她立刻回头,倒想看看曲歌那个小贱人还怎么能比得过她满身的华贵?! 难不成,除了“猩红之泪”,她还藏了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杀招?! 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茉莉终于看到了曲歌。 而她今天的装扮,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展厅门口,刚从容昼白车上下来的曲歌只是随意地穿着一条最基础款的白色小礼服裙! 她从头到脚唯一的饰品,是耳垂上那一对素净的珍珠耳环!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 可偏偏…… 越是简单的装扮,越衬得她气质清冷出尘。 她肌肤如玉,眉目如画,只需站在那儿,便像一幅留白的水墨,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年轻就是好,连成色这么普通的珍珠都能戴出这样的气质……” 人群中,一位贵妇人忍不住感慨。 另一位夫人笑着附和:“是啊,她长得还那么漂亮,真是让人羡慕不来!” 听到耳边这些窸窸窣窣的赞叹声,茉莉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输了! 输得彻底! 她今天费尽心思,自以为打扮得光彩夺目。 可那些人的目光,还是全都被曲歌吸引了过去。 她甚至没有刻意用任何噱头抢她的风头。 她只是站在那里,明媚地微笑着,便已大获全胜! 茉莉脸上的失落感再难掩饰。 她沮丧地垂眸,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里走。 这时,身旁有熟人经过,一如从前那样客套地恭维她:“茉莉小姐,您今晚这条项链真是华丽!” “谢谢。” 茉莉勉强扯出一抹笑。 说话时,她早已看到对方的眼神时不时往门口那边瞟。 显然,刚才那句话,只是敷衍她罢了。 眼前这些人,恐怕连她戴的项链是真货还是赝品都分辨不出。 他们夸的不是她的收藏。 而是她背后的权势! …… 展厅内。 茉莉独自坐在最前排,两侧的位置都还空着。 曲歌在众人的拥簇中缓步走来,朝她轻轻颔首,语气温顺乖巧:“茉莉小姐,您今天真美。” “是吗?” 茉莉几乎要咬碎牙。 谁都知道她输了,可她还非要来贴脸嘲讽她! 偏偏她此刻恭敬的态度又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她满心的怒火都无处发作! 曲歌越是谦逊从容,越显得茉莉像个用力过猛的跳梁小丑。 那些繁重的珠宝、浓艳的妆容……反倒成了她衰老的证明! 年轻的女孩身上散发着的活力气息,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茉莉强撑笑意,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周围还有镜头在拍,茉莉不得不笑着和她继续演戏:“你今天这对珍珠耳环,倒是别致。” “只是随手拿了我妈妈生前的旧物。”曲歌淡淡道,“我妈妈素来节俭。她的东西,自然比不上茉莉小姐的珍藏。” 听到曲歌提起生母,周遭众人瞬间竖直了耳朵。 他们微妙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 看到曲歌这样天然去雕饰的美人,众人心中已然有了结论——能生养出这样的女儿的女人,想来不会比茉莉差到哪儿去。 茉莉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挂不住了。 可她不能失态。 她只能继续端着优雅的姿态,心里却恨不得冲上去撕碎曲歌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中场茶歇时间。 觥筹交错,曲歌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到中央。 而茉莉则渐渐被挤到了边缘。 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靠珠宝和华服就能赢回来的。 比如青春。 比如……人心! 第81章 赶紧回去撒泡尿照照 曲歌被众人簇拥,耳边的赞美声此起彼伏。 许多人借敬酒之名靠近,都想趁此机会结识这位传闻中的下一位怀特家族继承人。 “芝小姐,听说何先生最近收购了南美的钻石矿,不知是否有进军南美市场的打算?” “芝小姐,家父在南美有些人脉,这是我的名片!” “芝小姐,下周我准备了一场游轮派对,不知您可否赏脸……” 殷勤的问候如同潮水般涌来。 曲歌举止得体,从容地周旋在众人之间。 这些谄媚的笑容,她再熟悉不过。 从前此时,它们都属于乔胥安,而她只是站在乔胥安身边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装饰。 而今,时移世易。 如果乔胥安看到今日的她,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曲歌正想着,忽然听到人群中一阵骚动。 西装笔挺的男人穿过众人,出现在她面前。 “芝小姐?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带着令人厌恶的阴冷。 自江洲城一别后,曲歌终于再次见到了她这位阴魂不散的“未婚夫”! 他站在人群中,黑色西装包裹着优越的身线,袖口微折,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精钢腕表。 看到他紧束的领带上方,暗红色的吻痕若隐若现,曲歌轻蔑地勾唇。 看来,他和茉莉最近正打得火热。 乔胥安目不转睛地盯着曲歌,仿佛要用眼神在她身上烙出一个窟窿。 他漆黑的眸中神色复杂,像是想念,更像是不甘…… 旁边,有人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芝小姐,您和这位先生认识?” “不认识。” 曲歌连眼神都没动一下,直接否认。 轻飘飘三个字,让乔胥安的脸色瞬间僵住。 周围响起低低的嗤笑声。 “这男的是谁啊?他这搭讪的套路也太老套了吧!” “好像是怀特金融新上任的副总,叫乔什么来着……” “乔胥安!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江洲城破产的乔家的继承人!” “噢!原来是家里破产,在江洲城混不下去,才跑到加国躲债来了啊!” “他现在跑来搭讪芝小姐,该不会是想攀高枝吧?” “搞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芝小姐也是他能高攀得起的吗?” 周遭难听的议论声毫不掩饰地钻进乔胥安的耳朵。 他牙关咬得生疼,却必须强撑着维持最后的体面。 “芝小姐,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他拧着眉头问曲歌。 他不相信她会对他那么狠心,非要他接连两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 然而,曲歌根本没有半点犹豫。 “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面。” “你!……”乔胥安怒瞪着她,“好,你说不记得是吧?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些东西又算什么?!” 话音未落,乔胥安突然从口袋里拿出厚厚一叠照片。 他大手一挥,将那些照片通通撒向空中。 几十张照片如同雪花飘落,映入众人眼帘。 看清了照片上的内容,有人惊呼出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新娘真的是芝小姐吗?” “看起来是很像,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满地散落的照片,都是之前乔胥安和曲歌备婚时拍的婚纱照! 曲歌早就猜到他今天是有备而来,但她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卑劣的招数! 众所周知,想要毁掉一个女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毁掉她的名节。 果然,看到这些照片后,众人看她的眼里都带上了几分批判。 “芝小姐看起来这么年轻,以前居然结过婚?” “她该不会是找到生父后才把这个男人甩了的吧?” “我听说,乔家就是被一个女人搞垮的……” 看客总是随波逐流。 触到那些人审视的眼神,曲歌心下冷嘲。 从前在江洲城,她身上早就不知道被人泼过多少脏水! 此刻这样的局面,对她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她沉稳不惊,弯腰捡起一张照片,冷淡地瞥了一眼。 下一秒,她嗤地笑出了声。 “这位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这些照片实在是……p得太假了。” “什么?” 乔胥安还等着看她要作何解释。 听到她这话,他一时怔了怔。 不等他反应,曲歌继续说:“我从前就听说过那些明星的疯狂仰慕者,会用他们的照片去合成婚纱照之类的。没想到,我自己也会遇上这种事。” “芝小姐,你是说这些照片都是假的吗?”旁边有人问。 曲歌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笑道:“不然呢?我和这位先生素未谋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照片?这些照片上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我吧?不过,我要是真有那么瘦就好了。唉,你们都不知道减肥有多痛苦!” 曲歌玩笑似的几句话,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面前的危机。 众人仔细看照片,果然发现照片上的女人身形比眼前的“芝小姐”瘦了很多。 毕竟,拍这些照片的时候,曲歌刚刚经历过乔家兄妹各种各样的折磨,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而现在,她在容昼白的寒山别馆躺了大半个月。 每天好吃好喝还不让她下床活动,整个人就像是发酵的面团一样迅速涨了起来。 脸上有了血色,她笑起来好似春日的暖阳,比从前瘦得两颊凹陷的样子好看太多了。 那些看客再一次迎风而倒。 “我就说这照片看起来怪怪的,原来是p的啊!” “哈哈,笑死人了!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博眼球?!” “人红是非多!芝小姐可是何先生唯一的女儿,这些小白脸想攀上她也是人之常情~” “哎哟,还是赶紧回去撒泡尿照照吧!” 众人指指点点,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乔胥安。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表情别提有多难看。 他没想到,连当初的婚纱照都能被曲歌轻易抵赖! 在她眼中,他们之间过去三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乔胥安不甘地攥紧了拳头,骨节扣得咯咯作响。 但曲歌一眼也没再看向他。 她优雅转身,裙摆划过一道冷漠的弧度,在人群的簇拥中离开他的视线。 时至今日,她还真应该谢谢他。 他恐怕早就忘了——这些替自己洗白的手段,全都是她当初从他那儿一点点学来的! …… 洗手间。 曲歌刚补完口红,镜子里突然映出乔胥安的身影。 他把她堵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间,眼神阴沉:“不认识?当初你在我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话音未落,乔胥安一把攥住曲歌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如此靠近的距离,曲歌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他衣领下遮不住的那些大大小小斑驳的吻痕。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轻诮地笑出声:“怎么,和茉莉在一起待久了,你现在脑子里只剩床上那些事了?” “你怎么会……” 乔胥安倏地拧起眉头。 他还以为,他和茉莉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仅限于怀特庄园的秘密。 怎么会连曲歌都已经知道他那些不堪的事了…… 趁他分神,曲歌推开他,慢条斯理地合上口红。 “慌什么?你既然敢做,又何必怕被别人知道?” “你闭嘴!事情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什么都不懂!” “是吗?那你告诉我,你和茉莉是什么关系?” 曲歌直勾勾地盯着乔胥安的眼睛,不肯放过他眸中任何一个细微的端倪。 乔胥安那些最见不得光的心思全都被她尽收眼底。 他恼羞成怒,猛地逼近一步,将她困在洗手台前。 “你以为,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能有今天,不过是靠着你那个当赘婿的爹!” “曲歌,你真以为改个名字,就能抹掉过去?” 乔胥安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曲歌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扬起嘴角。 “我的过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想抹去的,是所有跟你有关的痕迹!” 女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字字都狠狠扎在乔胥安的心脏上。 他咬着牙,正要开口。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听到有人来了,曲歌眼底寒意凛冽:“乔副总,别怪我没提醒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说完,曲歌转身要走。 乔胥安一把拉住她。 “站住!” 就在他伸手扣住她手腕的瞬间—— 一道低沉慵懒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慕芝,怎么这么久?” 第82章 摧毁他的尊严 容昼白单手插兜,斜倚在走廊一侧。 他的眼神落在曲歌那只被乔胥安攥着的手腕上,冷得吓人。 乔胥安脸色一沉。 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曲歌单独相处,又被这个该死的男人打扰! 看到他,他脑子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天晚上在怀特庄园,他们两人亲密地共用一只酒杯的画面! 乔胥安怒火攻心,眸中一抹狠戾。 他顺势将曲歌抓得更紧了些,像是某种无声的示威。 见状,容昼白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揽住曲歌的腰。 他的手掌在她腰侧轻轻拍了两下,似安抚,又似宣示主权。 “乔胥安,我劝你放尊重点。她不是你能随意轻薄的女人。” 说话时,他弯着眉眼,笑得散漫,眼底却带着严厉的警告。 “还是说,你忘了这是在加国?” 赤裸裸的威胁。 在加国,乔胥安根本没有任何实力能够和容昼白抗衡,更惹不起大权在握的何青! 乔胥安脸色铁青,不得不松开曲歌的手。 几乎是同时,容昼白上前一步,将曲歌妥善地护到身后。 “今天晚上,你制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他冷声对乔胥安说。 不等乔胥安再开口,两名现场的保安冲进走廊,强硬地架住他的手臂。 “先生,有人投诉你多次骚扰我们的贵宾,请你立刻离开!” “放手!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乔胥安猛地抽动肩膀,想像从前那样挣脱保安的钳制。 可是…… 右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关节像是生锈的齿轮,竟使不上半分力气! 乔胥安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发抖的手臂。 怎么可能?! 曾经能轻易把人抡倒在地的拳头,如今连挣脱保安都做不到! “先生,如果你再不配合,我们会采取强制手段!” 保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乔胥安被架着踉跄后退,皮鞋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走廊另一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记者闻风而来,将乔胥安此刻的狼狈定格成高清特写。 他领带歪斜,额头青筋暴起,昂贵的衬衫在拉扯中崩掉了一粒纽扣。 “放开我!你们别再拍了!” 他气急败坏地大喊,抬手遮住自己的脸。 曲歌和容昼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 她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狼狈难堪的模样,没有半点要上前帮他解围的意思。 她只是优雅地站在那儿,微微偏头和容昼白有说有笑。 两人脸上的笑意,狠狠刺痛了乔胥安的双眼! 众目睽睽之下,乔胥安就这样被半拖半拽地扔出了展厅,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曲歌垂眸,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容昼白揉了揉她发红的手腕:“解气了吗?” 她抬眸,眼底漾开一丝笑意。 “不,还不够。” …… 公寓。 看到网上沸沸扬扬的新闻,乔胥安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屏幕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这才过了几个小时! 现在,整个网络上全是他的丑态! #芝小姐的狂热粉丝被赶出珠宝展# #落魄少爷p婚纱照求关注# #前江洲城首富骚扰芝小姐# 各式各样的标题像锋利的刀,剐得他体无完肤。 “该死!” 他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不是个傻子。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曲歌和容昼白在推波助澜! 否则,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引起那么多人关注! 是曲歌精心策划了这场羞辱! 她太了解他…… 她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那张脸面。 所以,她要摧毁他的尊严! 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一想到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乔胥安恨得几乎快要咬碎自己的牙。 他不甘心! 他打开电脑,想把从前那些和曲歌有关的八卦绯闻全都翻出来,以此证实他今天在珠宝展上所说的一切。 然而…… 搜索的结果空空如也! 网上,过去所有和曲歌相关的东西,全都被人删得干干净净! 就连曲歌以前用过的社交平台账号,也全部都注销了! 显然,这又是曲歌的手笔! 她早就想到他会用这一招来对付她,所以她先他一步处理掉了网上的痕迹。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在一起三年,她还真是把他所有的手段都学了个彻底! “哥哥……” 忽然,客房里传来乔晚晚颤抖的声音。 乔胥安本就正在气头上。 听到她出声,他瞬间将所有的情绪全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他冲进客房,眼神阴鸷得吓人。 “你又想干什么?” “我、我口渴……能不能给我喝点水?” 乔晚晚被人锁在这里已经数不清多少天了。 乔胥安每天早出晚归,总是会忘了给她喂水喂吃的。 若不是渴得实在没办法,她哪敢出声打扰他。 可她已经两天没喝水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渴死的! 女人手腕上的淤青新旧交错,嘴唇干裂得渗血。 她曾经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现在却像条毫无尊严的狗一样被人用铁链锁着…… 看到她哀求的眼神,乔胥安转身端来一杯水。 但他没有把水递给她,而是冷声问她:“你觉得,我可笑吗?” “不……” 乔晚晚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她连连摇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乔胥安显然很不满意她的反应。 他扬手,当着她的面把那杯水徐徐倒掉。 看到救命的水滴滴答答全洒在地上,乔晚晚急得要哭。 她拼了命地爬过来,仰着头去喝他从杯子里倒出来的水。 她跪在地上喝水的模样,又让乔胥安想起那晚—— 茉莉也是这样,将冰冷的红酒全部倒在他脸上! 挥之不去的耻辱感彻底撕碎了乔胥安的理智。 他一把揪住乔晚晚散乱的头发,猩红的双眼瞪着她:“那你告诉我,那些人为什么都要嘲笑我?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 “我、我不知道……” 乔晚晚哆嗦着往后缩,头皮撕扯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的掉下眼泪。 她哭着求他:“我错了……哥,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好不好?我求求你……” “放了你?”乔胥安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去哪?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加国!在这里,你那些朋友谁都救不了你!” 乔胥安这话表面是说给乔晚晚听的,可其实,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在加国,他以前的那些人脉根本派不上用场。 就连今天展会会场那些卑贱的保安都敢对他动手动脚! 听到他的话,乔晚晚瞳孔颤抖。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加国?你说,这里是加国?!” 这么多天,乔晚晚都住在这个房间里。 她够不到窗帘,根本看不到窗外的景象。 看眼前这房间和西川樾的客房长得一模一样。 她还一直以为,自己还在江洲城的西川樾! 谁成想…… 得知自己身在异国他乡,乔晚晚眼里满是绝望。 她知道,她再也逃不掉了。 就算从这个房子逃出去,她又能去哪儿呢? 她现在身无分文,连最基本的证件都没有。 她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也回不了国! 摆在她眼前唯一的选择,就是关在这里等死! 想到这些,乔晚晚终于崩溃了。 要她这样耗一辈子,还不如现在就让她死在这儿! 她猛地挣开乔胥安的手,歇斯底里地尖叫:“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你干脆把我打死好了!就算是死,也总好过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 “想死?你想得倒美!”乔胥安冷哼一声。 见他不肯成全她,乔晚晚咬着牙故意激怒他。 “怎么……你今天为什么这么生气?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曲歌她不要你了?哦,我知道了,她一定是跟那个叫容昼白的男的在一起了,对吗?” “闭嘴!!!” 听到她提起曲歌,乔胥安暴怒,一巴掌狠狠扇过去。 乔晚晚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血,却癫狂地笑起来。 她知道自己说对了,眼神里带着扭曲的快意:“你打啊!打死我啊!反正你现在也就只能拿我撒气了!曲歌看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你!……” 乔胥安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他抬手又想打她,可看着乔晚晚那张狼狈却倔强的脸,他忽然又觉得很没意思。 打她又有什么用? 就算打死了乔晚晚,曲歌还是高高在上的芝小姐,容昼白还是那个众星捧月的怀特少爷。 而他,还是拿不回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想到这儿,乔胥安松开乔晚晚。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顺手点燃了一根烟。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面前的局势。 总有办法的…… 总有办法能让他突破眼前的困境。 灰白的烟云笼罩着乔胥安阴沉的脸。 他脑中纠缠的全都是曲歌和容昼白的影子。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容昼白造成的! 如果没有他,曲歌就不会变心,更不会离开他! 现在,曲歌是万众瞩目的“芝小姐”,是怀特家族下一任继承人的人选,只要能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他就还有机会! 只要她回心转意,愿意和他联手,他们可以一起解决掉茉莉和容昼白这两个碍事的绊脚石…… 到时候,怀特家族的一切,都将会是属于他们的! 想到这儿,一个完美的计划在乔胥安脑中初具雏形。 “容昼白……” 他狠狠将这个名字碾碎在后槽牙。 现在,他必须先找到容昼白的弱点,让他彻底失去曲歌的信任。 他想了想,阴冷的视线再次落在乔晚晚身上。 “想要我放了你,也可以。” “只要你帮我做件事。” 第1章 他的秘密 和乔胥安在一起的第三年,曲歌无意中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 昨天是三周年的纪念日,乔胥安在丽兹酒店顶楼总统套房安排了惊喜。 晚上,他比平时更加疯狂地要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 一夜放纵…… 天还没亮,两人的视频就在学校论坛里爆了。 视频里,曲歌瀑布般的及腰长发被男人如握缰绳般攥在手里,她白皙的背到腰间完美的曲线一览无余…… 看到这些时,曲歌正坐在去学校的车上。 她颤抖着攥着手机,把视频看完。 视频里并没有拍到乔胥安的脸,却清晰地露出了她的侧脸。 这足够让学校论坛服务器瘫痪。 “扭得这么骚?说好的高冷女神呢?” “表面高岭之花,背地里给男人当狗!不知道多少清纯少男又要心碎了……” “早知道有钱就能让女神全自动,当初就该让我爸多努努力~” 铺天盖地的骂名似潮水席卷而来。 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曲歌立刻给乔胥安打电话。 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们昨夜的亲密会被录像而且还被发到了网上。 十几通电话,无人接听。 曲歌沉不住气,立刻让司机调头去西川樾。 敲门。 没人应。 曲歌用指纹开门。 屋里静悄悄的,乔胥安好像真的不在。 再打电话,手机铃声却从书房里传来。 乔胥安平时从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书房。 可曲歌现下哪顾得上这么多。 书房门没锁,虚掩着。 她推门而入。 不见乔胥安,只有手机放在书桌上。 这时,外面“嘀”地一声。 曲歌来不及多想,下意识躲到了窗帘背后。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必要躲藏时,乔胥安已经进了书房。 他身边还有其他人,正好和他谈起学校论坛里那段视频的事。 “都查清楚了,是你那好妹妹乔晚晚做的。她收买保洁在酒店套房里装了摄像头。那保洁人就在楼下,你看怎么处理?” “送警局吧。” “那乔晚晚……” “管好你的嘴,这事跟她无关。” 乔胥安眸中一抹厉色,旁从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曲歌倏地拧紧了眉头,一股无名火倏地烧上心头。 一年前,曲歌的妈妈曲顺芝就在乔氏集团旗下的酒店做保洁。 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生命。 曲歌接到警方电话赶过去时,曲顺芝躺在血泊中早已没了呼吸。 警车上,乔晚晚瑟瑟发抖:“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撞死曲顺芝的人,正是乔晚晚的司机。 明明只是在地下停车场,那辆车竟飙到了160码! 曲歌根本不相信这件事只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意外”。 她要求彻查到底。 但闻讯赶来的乔胥安却问都不问就把乔晚晚护到身后。 “这件事跟她无关。” 和今天一模一样的语气。 可今天的事,他的人分明已经查清楚,就是乔晚晚做的! 怒火几乎烧毁曲歌所剩无几的理智,她忍不住要冲出去和乔胥安吵上一架。 然而,说话的人突然提起她。 “你那个小姑娘怎么办?事情搞成这样,她怕是要跟你闹翻了天。” “没事,哄哄就好。” 乔胥安不咸不淡地答,似乎根本不觉得这事真有多严重。 旁人笑得几分讥诮:“也是,当初你给她买了两个破木偶就追到手了,想来也不难哄。” “她最近不怎么提车祸的事了,我准备把晚晚接回来。那边冬天太冷,晚晚不喜欢。” 说话间,乔胥安取了手机再次出门。 窗帘后,曲歌却僵在原地,像被人点了穴,迟迟没有动作。 刚才他们提到的破木偶,那是三年前乔胥安向曲歌告白时送她的礼物。 回想起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乔胥安。 他被一群人拥在中间,矜贵冷傲的姿态如同天外神只。 他来到她面前,弯着眉眼冲她笑。 “长得确实对我胃口。” “想不想跟我?” 彼时,曲歌刚进江大,因一张新生报到表上的证件照,在学校论坛引起了轩然大波。 讨论她的帖子在首页挂了三天三夜。 追求她的公子哥多得能组个足球队。 乔胥安轻浮的一句撩拨,她自然不放在心上,转身进了图书馆。 后来,他为了追她,在海上游轮放烟火、在外滩上演无人机告白秀…… 真金白银砸下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最终打动了她的,是他亲手用刻刀一笔一划刻了三天三夜做的一对木偶娃娃。 看到他缠满了创口贴的手指,即便是石头做的心也被捂化了。 堂堂乔家大少爷,却愿意为她花这样的心思。 她从此再没有怀疑过他对她的真心。 可现在她才知道…… 原来木偶娃娃是他买来的,创口贴下的手指根本没有伤口。 他用刻刀一笔一划刻下的,只有留在她心脏上的千万疮疤! 回过神,曲歌忍无可忍,只想追上乔胥安把话说清楚。 她走得太急,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书柜。 “啪!” 藏在书架最顶层的一本旧相册应声落下,里面夹的照片散落一地。 曲歌低头瞥了一眼,本没打算理会。 可只这一眼,却让她发现了乔胥安藏在心里那个天大的秘密。 乔晚晚…… 曲歌蹲下把照片一张张捡起。 每一张,都是乔晚晚! 这些看似无甚特别的照片,背面却写满了乔胥安最见不得光的心事—— “晚晚,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更爱你。” “但我不能爱你。” “我只能是你的哥哥。” 锋利的笔迹在纸上压出深刻的痕,乔胥安恨不得将他对乔晚晚的每一句爱意都刻进骨肉里! 曲歌攥着照片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她将每一个字都反复看过无数遍。 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相信…… 照片里的乔晚晚笑得灿烂,仿佛在嘲笑她这些年被蒙在鼓里的愚蠢。 难怪…… 乔胥安总是在她睡着后把自己关进书房,说什么要处理工作。 这些照片分明是近两年刚拍的,边缘却已经有些泛白,尤其是照片上乔晚晚的脸,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浅许多。 种种痕迹,只有一个解释。 曲歌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每个寂寞来袭的时刻,乔胥安躲在这里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上的乔晚晚,对她倾诉衷肠的模样! 看完所有写在照片背后的深情,曲歌早已忘了要去追乔胥安。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团乱麻…… 她忽然又想起上个月她生日那天。 乔胥安向她求婚,亲手为她戴上戒指。 “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在一个又一个浪漫的陷阱中,曲歌彻底沦陷于乔胥安为她精心编排的深情假象…… 而今,血淋淋的真相摆在眼前。 原来,他对她的千般万般好,都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对自己妹妹的龌龊心思! 只要他身边有个她,就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纯洁的兄妹之情! 对他来说,“乔太太”这个位置上是谁根本就不重要。 因为,他真正爱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的爱人! …… 离开西川樾,曲歌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来到了曲顺芝长眠的墓园。 一年前,撞死曲顺芝的司机最终被判无期。 但,乔晚晚无罪释放。 乔家担心乔晚晚留下心理阴影,便将她送到国外生活。 说是为了让她散心。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乔家这么做无异于把“心虚”二字写在了脸上。 这一年来,曲歌始终没有放弃为曲顺芝讨回公道。 为此,她和乔胥安吵过无数次,严重时已经闹到分手的地步。 可乔胥安每次都会放下姿态来哄她。 “我答应你,一定把事情查清楚。” “如果阿姨的事真的和晚晚有关,我绝对不会偏袒她。” 不是因为曲歌被感情冲昏头脑才会盲目地相信乔胥安。 而是曲顺芝在世时,乔胥安实在待她太好。 身价千亿的乔大少爷,天天陪着曲顺芝逛市场买菜,五毛一块地跟摊贩杀价。 曲顺芝做饭,他便卷起袖口在旁边帮手,摘菜扒蒜什么都愿意做。 街坊邻里人人都羡慕曲顺芝有这么个有钱有颜又孝顺的好女婿。 出事的前几天,他还主动和曲歌提起,想给曲顺芝在城北买套新房养老,让她早点退休。 这样的乔胥安,他怎么可能放任害死曲顺芝的凶手逍遥法外? 可偏偏,凶手是乔晚晚…… 他最爱的乔晚晚! 曲歌拖着沉重地脚步走进墓园。 她想问问曲顺芝,她现在究竟该怎么做。 冬日的冷风带来刺骨的寒意。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与这清冷萧肃的墓园格格不入的嬉笑声。 “哎呀!你当心点!油漆弄衣服上就洗不掉了!” “哈哈哈,在这老太婆脸上画个王八怎么样?” 说话的这些人,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曲歌心下一阵不安的预感。 她加快脚步跑向山上。 果然…… 一群人正围在曲顺芝的墓前,拎着油漆桶在墓碑上涂涂抹抹! 五颜六色的油漆写满了侮辱性的字眼。 黑白照片上,曲顺芝温柔的脸被画得乱七八糟。 曲歌认得出这些人。 乔晚晚出国前,他们天天跟在她身边打转,像她养的一群忠心耿耿的狗! 又是乔晚晚! 第2章 放心吧晚晚,她死不了 怒火瞬间穿透曲歌的胸腔,她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灼般的燥怒。 曲歌冲上前用力推开那些人,护在曲顺芝的墓碑前。 遗照上的油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那些刺目的颜色染花了她的白衬衫。 周遭的人围着她讥笑嘲讽。 声音最大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女人。 “这不是援交女王吗?怎么不去陪金主,来这干嘛啊?” “该不会是在这儿约了人吧?发浪都浪到亲妈坟头了,不愧是江大第一援交女王!” “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曲歌你就这么缺钱吗?” 援交女王。 这个称呼今天在学校里传遍了。 他们说曲歌一直靠出卖身体赚生活费,在床上花样百出,什么姿势都会…… 而这一切,皆因乔晚晚而起。 曲歌知道和这些人起冲突她讨不着好,于是她拿出手机报警。 “我要报警!这里是……” 话还没说完,金发女一把抢走她的手机。 “还敢报警?你知道老娘是谁吗?!” 曲歌还来不及反应,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她脸上。 紧接着,一群人一拥而上,密集的拳脚如同雨点般不断落下。 她们疯狂地揪扯她的长发,尖利的指甲狠狠掐进她的皮肉,价值不菲的高跟鞋也变成了致命的武器,几乎将她的手背戳穿…… 曲歌竭力喊出的求救声得不到任何回应。 本来应该守在门口的保安不知去向,空荡荡的墓园为这些人的暴行提供了最完美的犯罪条件。 血腥味在嘴角渐渐绽开,眼前晃动的人影越来越模糊不清。 曲歌拼了命地反抗,可她根本敌不过这么多人的围攻。 突然,手臂上一阵剧烈的灼烧感。 金发女笑嘻嘻地用手中燃烧的烟蒂在曲歌身上烙出一枚又一枚疮疤。 曲歌疼得浑身颤抖,她蜷起身体,恨不得像织茧的蚕蛹一样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 片片猩红在她的白衬衫上绽放,如同冬日雪地里盛放的梅花。 伴随着浓郁的铁锈味,曲歌的意识渐渐涣散…… …… 不知过了多久,曲歌在医院里醒来。 她只是动了动手指,就听到乔胥安急切的呼喊声。 “医生,她好像醒了!” 身体慢慢找回了知觉,然后便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从头到脚,没有一寸不疼。 好似整具身体躺在装满了碎玻璃的箱子里,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一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曲歌的眼角掉下来。 她艰难地睁开眼,眼前是乔胥安深深拧起的眉头。 他神情凝重,却不是担忧和心疼。 “小歌,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 曲歌嗓子里又干又疼,根本发不出声音。 “乔先生,曲小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您放心吧。” 听到医生的话,乔胥安松了一口气。 他没再理会曲歌,而是转身离开病房。 走得太急,连病房的门都没关好。 他在外面打电话,声音从门缝漏进来,曲歌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会死。放心吧晚晚,你那些朋友不会有事的。” 原来,乔胥安刚才的着急,是为了确认她会不会死,会不会连累乔晚晚那群朋友。 在他眼中,她就像一个用来供乔晚晚消遣取乐的玩偶! 玩坏了就修一修,大不了扔了再买一个新的…… 曲歌忽然觉得身上的伤没那么痛了。 大抵是痛到极致时反而麻木了,只剩下胸腔中一个漆黑的空洞,吞噬一切。 “小歌。” 乔胥安打完电话回来。 还是从前那样温柔的语气。 “我刚才跟国外的专家通了电话,你身上的伤不会留疤,不用担心。” 谎话连篇。 要不是曲歌听见了他刚才跟乔晚晚说的那些话,她根本不可能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如果说谎也有考试,乔胥安一定能拿a+。 曲歌不理他。 乔胥安皱了皱眉。 换作平时,她早就哭着跟他抱怨她有多委屈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在生他的气? 乔胥安主动解释:“昨晚的事查清楚了,是酒店员工做的。网上的东西我都清理干净了。” “嗯。” “欺负你的那些人,我不会放过他们。” “是吗?” 乔胥安从曲歌静若深潭的眸中看到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他心头一紧,莫名地有些慌乱。 “小歌,对不起。最近工作太忙,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你要是生气,可以骂我打我,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乔胥安极致温柔的语气像裹了蜜糖的烂香蕉。 初尝时很甜,后来就只觉得又腻又恶心。 曲歌受够了。 “我们分手吧。” “不可能。” 听到分手这两个字,乔胥安眉间拧起几分厌烦。 他不假思索地拒绝,耐心所剩无几。 “我这几天真的很累。你懂事些,别再胡闹了,可以吗?” 懂事。 这样的字眼在过去的三年里,一直都是乔胥安对曲歌说过最多的夸奖。 他喜欢她的懂事,喜欢她的独立,喜欢她的坚强。 说白了,他无非是喜欢她从不给他添麻烦。 曲歌机械式地点了点头,不想再浪费力气和他吵架。 “我想休息了,你先去忙吧。” 不等乔胥安开口,她闭上眼假寐。 见她不吵不闹,乔胥安又拧了拧眉头。 说不上为什么,他觉得她好似完全变了个人。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听话,但这样的乖巧更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莫名地,他心里仿佛被人挖空了一块。 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弄丢了什么,却又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算了,别想那么多。 现在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乔胥安自我安慰。 他起身离开,轻轻关好门。 听到“咔嗒”一声,曲歌睁开眼。 她没有片刻犹豫,拿起手机拨通报警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接线员。 窗外天色昏暗,厚厚的积云压得人透不过气。 警员来得很快。 可他们在听到曲歌提及乔晚晚的名字时,手里的笔明显顿了顿。 和去年一样。 警员走到屋外打了一通电话。 不到一刻钟,乔胥安去而复返。 “为什么自作主张报警?” “我不是跟你说了,一切交给我处理吗?” 不愧是只手遮天的乔家…… 曲歌又想起了一年前。 大雪纷飞的腊月天,她跪在警局门口,苦苦哀求里面的人能帮她给曲顺芝讨个公道。 但谁也没有理会她。 直到乔胥安撑着伞出现,为她掸去了落在身上的雪。 他帮她料理妈妈的后事,帮她聘请最好的律师,在她的世界撑起一把坚实的保护伞。 那时的他如同上天派来的神明,在最灰暗的时刻用他的光芒替她照亮了前路。 可事到如今,她才后知后觉。 她之所以只能依靠着他的光,是因为他带来的黑暗彻底笼罩了她的全世界! …… 接下来的两天。 乔胥安推掉所有工作,24小时守在医院。 换作从前,曲歌肯定感动得不行。 可现在,看着那张脸,她只觉得恶心。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他守在这里根本不是陪伴。 是监视! 乔胥安以关心为由,严密监控着曲歌每天的一举一动,就连进来打针送药的护士,都得经过他的许可才能靠近她。 每次,只要她提起那天发生的事,他永远是同样的说辞。 “墓园的监控坏了,警方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是谁对你动的手。” “小歌,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 一年前,曲顺芝出事的时候,酒店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也正好坏掉了。 永远修不好的监控,永远找不到证据。 曲歌实在听腻了这些老套的说辞。 住院第三天。 乔胥安接了一通电话,急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曲歌本想趁这个机会逃走,可门外都是乔家的保镖。 两个小时后,病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好久不见啊,嫂子~” 乔晚晚。 她居然这么快就回国了。 难怪乔胥安刚才走得那么急。 一年没见,他肯定想她想得快要发疯。 乔晚晚抱着一大束百合,脸上挂着甜得发腻的笑。 她一进门,曲歌就难受得不停打喷嚏。 曲歌对百合过敏,这件事乔胥安知道。 看来,现在乔晚晚也知道了。 她将百合放在曲歌床头,看着曲歌身上瞬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她开心地笑着拍手。 “嫂子,见到我这么激动吗?怎么脸红成这样?” “嫂子”这两个字咬得极重,她恨不得将她的骨头嚼碎。 曲歌想说话,想还击,想求救,但她根本没有办法张口。 她严重过敏,喉咙肿胀,几乎无法呼吸。 “你……咳咳咳……” “怎么不说话啦?你以前不是最伶牙俐齿的吗?就为了一个死老太婆,居然想让我去蹲监狱?真是痴人说梦!” “……” “对,就是我撞死那老太婆的,那又怎么了?是她自己不中用,居然弄脏了我最喜欢的那双鞋!那可是哥哥送我的!” “……” “过敏的滋味好受吗?谁让你天天缠着我哥哥!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落到今天的下场,都是你们母女俩的报应!” 第3章 因为不爱了,要分手! “咳咳……咳咳咳……” 曲歌伸手去摸索床头的呼叫铃,试图寻求医护人员的帮助。 乔晚晚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挣扎,仿佛一早就知道不会有人进来帮她。 “外面的人都被我轰走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听到这话,曲歌绝望地瞪大了双眼。 她住院这些天,一直是乔胥安和他安排的护工在照顾她。 而现在,他们都不见了踪影。 那是不是说明,这一次也是乔胥安默许了乔晚晚的所作所为? 窒息的痛苦越来越强烈。 曲歌拼尽全身力气捞起那束致命的百合花,狠狠砸向乔晚晚。 “嘶!” 花瓣散落一地,沉甸甸的花泥砸伤了乔晚晚的手臂,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乔晚晚瞬间怒红了眼。 “你还敢打我?!”她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现在立刻马上!把东西送进来!” 乔晚晚一通电话,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敲门。 两个保镖各拎一只铁桶进来,等待着乔晚晚指示。 曲歌心下一阵可怕的预感。 乔晚晚一声令下,保镖将铁桶里东西尽数泼向病床。 下一秒,十数条扭曲交缠的水蛇瞬间爬满了曲歌的身体,对着她吐出鲜红的信子! 曲歌最怕蛇了。 乔晚晚显然早已对她所有的弱点了如指掌。 感受到那些粘腻可怕的生物在身上疯狂蠕动,恐惧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寒意沿着脊骨一节一节直至灌满全身。 喉咙因过敏而肿胀,发不出声音,她现在连尖叫都是奢望,只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乔晚晚躲在保镖身后,看着曲歌因恐惧而几近崩溃的模样,她笑得花枝乱颤。 “曲歌,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又粗又长又爱找洞钻的东西吗?我送你这么多礼物,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放心,这些小可爱都是没有毒的,它们只是想跟你玩玩而已,不会伤害你的~” 重伤未愈加上严重的过敏反应让曲歌难以动弹,她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因体力不支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蛇群依旧纠缠着她,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 而她越是痛苦害怕,乔晚晚越是笑得得意。 突然,一条蛇不知为何朝着乔晚晚爬了过来。 尽管有保镖挡在前面,乔晚晚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慌不择路地推开保镖往外跑,却踩到了地上的水,滑了一跤。 “啊!好痛!” 听到她喊痛,乔胥安立刻破门而入。 “晚晚!出什么事了?” 原来,乔胥安一直都守在门外。 曲歌眼睁睁看着他心急如焚地抱着乔晚晚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这一刻,她忽然希望周身纠缠的水蛇变成致命的毒蛇。 如果人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了…… …… 乔胥安给曲歌重新安排了一间病房。 就在乔晚晚的病房隔壁。 乔晚晚也住院了,因为脚踝扭伤。 本来只是贴个膏药就能好的小伤,她却住进了vip病房赖着不肯走。 她一来,乔胥安便很少再出现在曲歌面前。 也算是让曲歌落个清静。 午饭过后,趁乔晚晚午睡的空档,乔胥安才抽出身去看曲歌。 他一开口就替乔晚晚说情。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曲歌,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非得要这样跟我说话?” 乔晚晚一回来,乔胥安应付她的耐性都打了折扣。 曲歌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乔胥安,我真的受够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你什么意思?” 触到曲歌眸中的冷淡,乔胥安莫名一阵不安。 他自诩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也知道她生气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可从来不是现在这样。 现在的她,看他的眼里好像只剩下了厌恶和抗拒,找不出半分爱意。 他蹙眉,试图把她哄好:“小歌,你要是不肯原谅晚晚,我可以罚她。” “怎么罚?” 曲歌挑眉,倒有些好奇他能演到什么程度。 乔胥安思忖片刻,沉声回答:“她这次确实做得过分。等她出院,我就把她送回欧国,不让她再回来了。” “乔胥安,这就是你所谓的惩罚?” 乔晚晚这一年在欧国吃喝玩乐过得有多滋润,曲歌不是不知道。 她在社交平台靠着更新她的千金小姐留学日常,已经积累了百万粉丝。 如果连这也算惩罚,那一定是对乔胥安自己的惩罚。 毕竟,他等了整整一年才找到机会把乔晚晚接回来。 现在把她送走,他又得饱受相思之苦! 曲歌唇边挂着一丝讥讽。 看得乔胥安一股无名怒火。 他耐心耗尽:“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我想分手。” 分手。 又是分手! 每次听到这两个字,乔胥安胸口便有一团怎么也舒不出的郁闷堵得他喘不过气。 他终于还是冲她发了火。 “曲歌!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是,我就是想离开你。” “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不爱你了。” 两个人在一起,相爱是最基础的条件。 可曲歌现在才明白,他们之间从未具备这个条件。 她不想成为他用来粉饰太平的工具人。 一句不爱,让乔胥安沉默良久。 他们从前也常吵架,可无论如何曲歌也没有对他说过这种话。 她大抵是被乔晚晚气疯了。 什么胡话都说得出口。 “你先冷静冷静,我们改天再谈。” 乔胥安再一次回避了分手这个话题。 但,对于曲歌来说,分手从来不是需要两个人都同意的事。 从她发现乔胥安的秘密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坚定了离开他的决心。 只不过,现在她要做的事又多了一样。 乔晚晚—— 她亲口承认了,是她撞死了曲顺芝! 既然没有人能还曲歌一个公道,那这公道她便自己来讨! 曲歌打开微信,找到好友列表末位的黑色头像。 “上次你说,只要我愿意移民到加国,你可以答应我任何条件。这话,还算数吗?” “当然。” 对方秒回。 曲歌抿了抿嘴:“移民手续需要多久?” “一个月。” “好,我答应你。” 曲歌把心一横。 事已至此,江洲城这个地方,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 …… 曲歌出院这天,乔胥安表现得格外殷勤。 他带了她之前最喜欢的品牌的新款连衣裙作为礼物,一改之前对她不耐烦的态度。 “出院是好事,晚上一起吃饭,就当是为你庆祝。” “不用了,我只想回家休息。” “小歌,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我知道你最近有心事,我只是想给我们彼此一个沟通的机会。” 面对曲歌的冷淡,乔胥安却十分认真。 看他这样,曲歌心里又软下几分。 毕竟,对她来说,三年的感情不是儿戏。 即便现在她知道一切都只是乔胥安的谎言,她也做不到说不在乎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吃顿饭把话说清楚也好。 就当给这三年的感情画上一个体面的句号。 曲歌如是想,终于点了点头。 车上,两人一路无言。 曲歌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注意到车在往什么方向开。 直到车在蔚园别墅门口停下,她才后知后觉。 这里是乔胥安平时和朋友聚会的场所,他很少带她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是随便吃个饭吗?来这儿做什么?”她警惕地问。 “还约了几个朋友,应该已经到了。” 乔胥安随口回答,拉开车门要她下车。 曲歌拧紧了眉头:“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其他人?” 她才刚刚出院,现在这种状态下她既没有精力更没有心情陪着乔胥安去交际应酬。 环顾四周,看到两旁停着数辆扎眼的豪车,她心里更是不舒服。 “你们玩吧,我自己回去。” 曲歌一边说一边要走。 话音未落,乔胥安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你之前不是一直怪我从不带你见我的朋友吗?现在我特意为你组了局,你怎么又不满意了?” “为我?” 曲歌讪笑。 她承认,曾经她的确很希望乔胥安能带她进入他的圈子。 就像她带他回家见家长,带他认识她所有的朋友那样。 她以为这是所有普通的情侣都会做的事。 可那时的乔胥安却从不肯答应。 “小歌,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想让我周围那些复杂的关系影响到你。” “我只想你永远干净纯粹地陪在我身边。” 三年来,乔胥安总是有办法用这些好听话把她哄得晕头转向。 可惜,如今曲歌学聪明了。 她分得清他口中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只是片刻,她便猜到了他真正的心思。 “乔晚晚也在,对吗?” 乔胥安眸中一抹诧异,然后沉默了。 答案显而易见。 曲歌只觉得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每一根神经都冷得打颤。 这到底算什么? 她就像一条宠物狗一样被乔胥安牵着绳子来供乔晚晚取乐?! 曲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现在一秒都不愿继续待在这个可怕的男人身边! 然而,当她转身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一辆改装过的粉色超跑拦住她的去路…… 第4章 做局?她低估了曲歌! “嫂子,饭还没吃呢,这是着急去哪呀?” 乔晚晚身着精致的手工小礼服,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搭在肩头,完美的妆容更是挑不出一点瑕疵。 相比之下,曲歌因重伤未愈而苍白的脸色实在显得憔悴难看。 此刻,她身上唯一体面的,只有乔胥安送她的这条裙子。 他早就知道今晚会是这样的局面,所以才给她准备了这份“出院礼物”,好让她不至于太给他丢脸。 真是用心良苦。 曲歌回过神,才看清跟在乔晚晚身后的人,正是那天在墓园用烟蒂烫伤她的金发女。 她手臂上的烟疤还在隐隐作痛。 而眼前的罪魁祸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甚至看起来比那天更加容光焕发。 看着她们趾高气扬地朝她走来,曲歌实在觉得讽刺。 她又回想起那天乔胥安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 “欺负你的那些人,我不会放过他们。” 现在想想,他大抵早忘了自己对她说过什么了。 不等曲歌开口,乔晚晚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她。 “嫂子,你终于出院了,这几天我可是一直都很担心你呢!” “上次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哥哥已经骂过我了。我本来只是想去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小宠物解解闷,谁知道你那么讨厌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乔晚晚满脸堆笑地钻进曲歌怀里撒娇。 换做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以为她们关系要好得很。 曲歌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旁,金发女也厚着脸皮笑嘻嘻地附和。 “就是啊,嫂子你就别跟我们计较了!大家都只是跟你闹着玩的,谁知道你这么细皮嫩肉的,随便碰一下就……” “说够了吧?” 金发女话还没说完,就被乔胥安一道冷厉的视线吓得闭上了嘴。 曲歌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地在她面前演戏,只觉得越发滑稽。 看来,在乔胥安眼里,她虽是个玩物,却只能供乔晚晚一人耍玩。 换了旁人,他便不许。 当真是天大的“荣幸”! 曲歌立刻推开乔晚晚。 明明没用几分力气,乔晚晚却“哎哟”一声顺势跌进了乔胥安怀里。 她一脸委屈地撅起嘴向人告状:“哥哥!你看她……我都好声好气跟她道歉了,她不领情就算了,还动手打我!” 打? 曲歌笑了。 她若真想打她,早就抽烂了她的脸!怎么可能只是不痛不痒地推她一把?! 可偏偏乔胥安是个眼里只有乔晚晚的瞎子。 乔晚晚说她挨了打,他便真就柔声细语地哄着她。 “晚晚别生气,曲歌没那么小气。你都道歉了,她不会怪你的。” “今天是你的接风宴。你不是一直闹着想回国吗?现在回来了,可不许再闹脾气了。” 在乔胥安眼里,乔晚晚仿佛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曲歌和他在一起三年,从未见过他对乔晚晚说一句重话。 以前她只觉得他是个疼妹妹的好哥哥。 可现在她知道了。 乔晚晚始终都是站在乔胥安心尖上的人。 别说让他冲她发火,哪怕乔晚晚掉了一根头发,他都得心疼得几夜睡不好觉! 她实在看不下去这恶心的画面。 既然他们不让她走,她索性折身进屋。 无论里面还有什么刀山火海等着她,她都乐意奉陪。 她倒想看看,他们到底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 乔家千金回国的接风宴,到场无一不是江洲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人前,乔胥安始终把曲歌带在身侧,不时体贴地替她整理头发或裙摆,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对她有多深情。 江大蝉联三年的校花。 没有比她更好用的障眼法。 换作从前,曲歌一定会在这种场合扮演好一个称职的女伴。 可现在,她看清了这场毫无公平可言的游戏规则。 她厌了。 “抱歉,失陪一下。” 曲歌打断身边正和客人相谈甚欢的乔胥安,冷着脸离开。 她躲到露台,给黑色头像发了蔚园别墅的位置。 “能不能找人来接我?”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曲歌叹了口气。 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只当碰碰运气。 冬夜的风阵阵寒意,她身上只有一条单薄的裙子,实在难以抵挡。 无奈,她还是只能乖乖回到屋里。 不远处,乔胥安正和几个朋友有说有笑。 他们没注意到曲歌走近,还在拿她当话题。 “我说乔大少爷,你这几年天天陪着那个小姑娘买菜做饭过家家,还没玩腻呢?” “跟你们这些人混久了,偶尔过过穷人的日子,也挺新鲜的。” 乔胥安嘴角一抹玩味,话音像一根尖锐的刺扎进曲歌的耳膜。 曲歌脚步顿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打扰他们的兴致。 短暂失神的片刻,她没注意到身边有人不怀好意地靠近。 下一秒,乔晚晚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故意和她撞了个满怀。 哗地一声—— 乔晚晚手里满满一杯热牛奶全部泼到了曲歌脸上! 滚烫的牛奶瞬间让她白皙的皮肤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刺痛感教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 “哎呀!嫂子对不起呀,我没看到你,我不是故意的!” 乔晚晚假惺惺地向曲歌道歉,一边说着一边用纸巾在她脸上身上胡乱抹了一通。 她的手从曲歌的左肩划过时,一阵针扎般的刺痛瞬间袭入曲歌的神经。 耳边隐约听到“啪”一声轻响。 曲歌左肩的肩带毫无预兆地断了。 缎面长裙瞬间从胸前滑落,露出无限旖旎春光。 周围众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视线,那些带着恶意的目光像尖刀般用力地刺来。 曲歌慌乱地抬手挡在胸前,却又顾不上满脸的狼狈,本来就粘腻的牛奶沾满了她的头发,沿着她的脸颊滴滴答答地往下滑,直至经过锁骨钻进她紧绷的指缝…… 人群中,不知是谁嗤地大笑一声:“握草!这也太刺激了!这谁顶得住……” 原本鸦雀无声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周围那些人捂着嘴窃窃私语。 即便曲歌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也能从那些下流的眼神中看清他们毫不掩饰的邪念。 乔晚晚抱着手站在一旁看戏,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但,她实在低估了曲歌。 只是这样的把戏,根本不足以让她认输! 曲歌一手牢牢抓住胸前的布料,另一手迅速抹掉脸上的牛奶渍,在众人的注目下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稳当地走向洗手间。 经过乔晚晚身侧时,她压低声音冷笑道:“就这些把戏,不觉得太幼稚了吗?真有本事,下次换硫酸试试!” “你!……” 乔晚晚顿时气得皱起了眉头。 不等她还击,曲歌从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一旁,目睹一切的乔胥安快步追了过去。 乔晚晚伸手想拉他,却被他侧身避开。 他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没有任何苛责的话,但眼神里已经明显写着不悦。 乔晚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不敢再往前试探…… 洗手间。 冰冷的水打在脸上的瞬间,曲歌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刚打好肩带上的结,抬头就看到镜子里乔胥安出现在她身后。 乔胥安脱下外套仔细地披在她肩上。 正要开口,却被曲歌抢了先。 “不用替她解释。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说话时,曲歌肩上那道细细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珠。 如果不是故意,她实在想不出乔晚晚为什么会“碰巧”在手掌心藏了刀片。 但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乔胥安都不会在乎。 在他眼里,乔晚晚不管做什么,永远都不是故意,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曲歌冷淡的语气和她刻意后退的半步明显让乔胥安察觉到了她对他的抗拒。 他皱了皱眉,最后说出一句毫无诚意的“对不起”。 “她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晚上回去我会说她的。” “没必要。” 几句不痛不痒的训斥,或是再把人送回欧国? 这对曲歌来说毫无意义。 她想要的,是让乔晚晚以命偿命! 曲歌没心情再陪乔胥安逢场作戏。 她正想离开,突然一个佣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附在乔胥安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乔胥安瞬间变了脸色。 他甚至连一句敷衍的交代都没有,直接扔下曲歌转身朝后花园赶去。 看他脚步匆匆的模样,曲歌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乔晚晚又闹大小姐脾气了。 曲歌跟在乔胥安身后来到后花园。 刚出门,就听到了乔晚晚的哭闹声。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心里早就没有我这个妹妹了!你只在乎曲歌那个贱人!” “晚晚,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我哪有心情喝酒!你这个骗子,说好给我办接风宴,说好今天我最大!可结果呢?你从头到尾一直跟曲歌当连体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乔晚晚借着黄汤耍酒疯。 曲歌偷偷躲在树后看热闹。 一阵乒呤乓啷的打砸声,伴着乔晚晚句句刺耳的咒骂。 “你既然那么喜欢她,那你干脆听她的话把我送进监狱去坐牢好了!反正你现在眼里只有她了!正好把我拿去哄她开心!” “晚晚,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坐牢?你可是我妹妹!” “哼!对你来说,妹妹哪有女朋友重要!你又要我给她道歉,又要我什么都让着她,你眼睁睁看着她欺负我,你根本不管我!” “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乖,把酒瓶放下,别伤到自己,我会心疼的。” 温柔永远是乔胥安身上最不缺的东西,尤其是面对乔晚晚,他更是如视珍宝。 听着他们来来回回地打情骂俏,曲歌早已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在意。 从她发现乔胥安的秘密那天起,短短不过一周时间,她已然戒断了对他的感情。 现在,她只当自己是个看戏的局外人。 大抵是砸东西砸累了,乔晚晚终于消停了些。 她委屈地哭着向乔胥安撒娇:“哥,你和曲歌分手好不好?我讨厌她!我讨厌你身边所有女人!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只有我和你……” 隔着重重树影,曲歌看不见乔胥安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她以为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答应乔晚晚,像刚才一样百依百顺地哄着她。 谁成想,乔胥安却…… 第5章 乔胥安掌掴乔晚晚 “晚晚,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我不会和曲歌分手。而且,我已经决定跟她结婚了。” “晚晚,我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你总要长大,也总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你以后……” 乔胥安欲言又止,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像一根咽不下又吐不出的鱼刺。 听到他的话,乔晚晚急得快要发疯。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娶她?她凭什么?!曲歌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到底有什么好?!” “她……”乔胥安顿了顿,“她很懂事,也很听话。” 懂事。 听话。 真是令人毫不意外的回答。 “可我难道就不懂事不听话吗?!”乔晚晚歇斯底里,“我不想长大,我也不想离开你!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脱口而出的告白。 曲歌诧异地瞪圆了眼睛。 原来,乔胥安根本不是一厢情愿。 乔家这对兄妹还真是…… 臭味相投! 多年压抑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回应,乔胥安此刻大概高兴得发疯吧? 曲歌心想。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 回应乔晚晚并不是乔胥安热烈的感情。 而是一记冰冷的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落进曲歌耳中,教她惊讶不已。 乔胥安居然动手打了乔晚晚?! 他怎么舍得…… 只听到乔胥安话音压着阴沉的怒意:“晚晚,你听清楚,我是你哥哥,你不可能也不可以喜欢我!” “为什么……” 被打了一巴掌,乔晚晚再也没有了刚才张牙舞爪的气势。 她咬着哝喃不清的哭腔,委屈极了。 “可是,我们明明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你明明就不是我亲哥哥……” “乔晚晚!” 乔晚晚的后半句话,被乔胥安厉声压断。 别说是乔晚晚,就连曲歌也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曲歌怔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没想到自己今晚会听到这些。 乔胥安和乔晚晚…… 他们之间竟然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到底谁才是乔家亲生的孩子? 来不及再往后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曲歌连忙往花园另一边匆匆逃走。 她知道现在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听到了这些…… …… 回到大厅,曲歌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刚才那些事。 这无疑是乔家最大的秘密。 而现在却被她发现了。 难怪乔胥安那么抗拒面对他对乔晚晚的感情。 原来,不是因为血缘。 是因为心虚! 此刻,乔胥安不在身边。 曲歌回过神才感受到,周围无数不怀好意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像一双双无形的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曲歌实在受不了这种恶心的滋味。 趁乔胥安被乔晚晚绊住顾不上她,她独自离开了蔚园。 蔚园坐落于城郊半山腰,距离市区还有十几公里。 曲歌一边走一边在手机上叫车,可正值晚上用车的高峰时间,换了几个平台都显示得排队半小时以上。 她拧着眉头,进退两难。 最后,她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哪怕靠这双腿走回去,也总比继续留在这里被人视奸来得强。 她踩着高跟鞋,沿着昏暗的山路下山。 可越往前越是荒无人烟,连路灯都不见一盏,只有树影重重。 大晚上一个人被困在这山腰上,曲歌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她用手机打起电筒,脚下越走越快,只想赶紧走到亮堂的大路上。 这时,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引擎声。 曲歌警惕地回头,却只看到远处一盏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 不是汽车,是机车? 曲歌仔细回想,今晚在蔚园的那些人清一色都是西装革履,不像是骑机车上山的装扮。 可这人如果不是从蔚园出来的,那会是从哪儿来的? 乔家一向注重隐私性,这山上除了蔚园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的建筑。 思忖间,引擎声越来越近。 就在曲歌几乎快要看清对方的轮廓时,那盏车灯倏地熄灭了。 霎时,一片漆黑。 只有低沉的引擎声仍在耳边。 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饿兽,潜伏在黑暗中观察着它盯上的猎物。 曲歌浑身汗毛耸立。 她忽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样,还是留在蔚园比较好。 至少,不至于曝尸荒野。 以前在恐怖电影里看过的桥段一一在脑海中浮现,与眼前逼近的车影渐渐交叠…… “救命啊!” 曲歌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攥着手机拔腿就跑。 然而,她这两条腿哪里会是车轮的对手。 只听身后的人轰响油门,碾碎满地积雪疾驰而来。 下一秒,一辆黑色重机车横停在眼前。 “就这点胆子,还想跟乔家作对?” “……?” 车上的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写满了危险的脸。 不是因为他长得多么凶神恶煞, 而是那副天生风流相,一双永远藏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实在让人难以抵挡。 听到他说话总有一丝轻诮的语气,曲歌才认出他是谁。 “你是那个黑……” “白。” 他打断她,告诉她他的名字。 “容昼白。” 三个字在唇齿间默默嚼过一遍,曲歌便记住了。 借着月光,她好奇地打量他。 “我以为你在加国。” “你不是让我来接你吗?” “从加国到这儿?两个小时?” “我昨天就到了。”容昼白睨着她,忍不住笑,“这么笨,胆子还小,拿什么跟乔家斗?” “这不是有你吗?” 曲歌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又觉得这话莫名地有些暧昧。 她正想解释,容昼白却又笑了。 他像是十分受用,脸上写着对这个回答的满意。 “上车吧。” 他递给她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头盔。 曲歌接过头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裙,有些犹豫。 容昼白挑眉:“看来你不太方便?” “谁说的。” 曲歌一向是不服输的性子。 哪怕在这种幼稚的小事上。 她弯腰捡起裙摆,前后各打了个结,然后便干净利落地跳上了机车后座。 “走吧师傅,需要导航吗?” “你猜。” 容昼白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她裙摆下露出的白皙,嘴角划过一丝玩味。 轰的一声。 车轮再次碾碎积雪,径直朝着旧城区的方向驶去。 …… 曲歌家住在旧城区的老破小。 这是曲顺芝很早之前攒钱买的房子。 一年前,曲歌为了筹钱打官司,曾把这房子卖了。 是乔胥安帮她把房子买了回来。 “这是你的家,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 他把房产证包装成一份精美的礼物,骗尽了曲歌感动的眼泪。 而今回想起来,那不过是乔胥安博取她信任的拙劣伎俩罢了。 买一套破房子花得了多少钱? 一旦乔氏集团声名扫地,便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相比之下,一张房产证实在太划算了。 容昼白把车不偏不倚地停在曲歌家楼下。 曲歌不免有些好奇,因为她从刚才就没告诉过他她住在哪里。 “你对我的事了解多少?”她摘下头盔还给他。 容昼白自然地伸手过来,替她整理好被头盔弄乱的长发。 “全部。” 这两个字答得毫不迟疑。 曲歌对他越发好奇了。 相比之下,她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 就连他的名字,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几个月前,黑色头像突然出现在她的好友申请列表里。 备注是她的名字。 “曲歌” 曲歌微信向来只加认识的人,于是才通过了申请。 还没等她问他是谁,他就先发来一句—— “你爸想见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曲歌以为是恶作剧,差点把他删了。 毕竟,她从一出生没有爸爸。 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生父早在她出生前就抛弃了她们母女俩。 谁知,容昼白直接打电话过来。 “曲歌,你的生父何青这几年一直都在找你。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怎么样。如果你愿意移民到加国,我们能给你最好的生活条件。” 多么生硬的话术。 曲歌忍俊不禁:“你第一天上班?业务不太熟练啊。” 她以为容昼白是缅北接线员。 后来才知道,他只是生在加国长在加国,所以中文不太好。 为了让她相信他,容昼白给她发了很多证据。 其中,有一张何青和曲顺芝年轻时候的合照。 这张照片,曲歌在曲顺芝的相册里也见到过。 照片上的男人,是她对“爸爸”这个角色唯一的认知。 曲歌犹豫了很久,才回复容昼白的消息。 “所以,你是我爸?” “……” “我只是帮他做事。” “哦。” 看来,那个抛妻弃女的男人,这些年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 真是老天不长眼。 曲歌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和何青见面。 她从小就没有父亲,也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父亲。 她正想把容昼白拉黑。 容昼白却像是隔着网线就猜透了她的心思。 “留着吧,也许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 一语成谶。 眼下,曲歌一心想为曲顺芝翻案。 而那个远在加国素未谋面的父亲,和面前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的“接线员”。 是她的最后底牌。 …… “你应该有地方住吧?” 曲歌抿了抿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打发容昼白。 毕竟,面前的人脸上一副“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吗”的表情。 听到她下了逐客令,容昼白耸了耸肩。 “我身体还行,在公园凑合一晚死不了。” 曲歌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何青让你来找我,算出差吧?他不给你报差旅费吗?” “都是一家人,谈钱就生分了。” “一家人?” “我没跟你说过吗?”容昼白挑眉笑,“你爸是我姐夫。所以,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曲歌重新打量她这位“舅舅”。 他看起来最多二十七八,和乔胥安差不多年纪。 何青娶了他姐? 老牛吃嫩草。 呸。 正说话时,容昼白的视线突然越过曲歌落在她身后几米开外。 “看来我该走了。” 曲歌回头,循着他视线方向看过去。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 乔胥安坐在车里,森冷的视线刺穿防窥玻璃,死死地盯着路灯下有说有笑的男女…… 第6章 他只想占有她! 重机车的轰鸣声消失在耳边。 乔胥安这才下车朝曲歌走来。 “他是谁?” 他的语气冷得令人如同置身冰窖,难以压抑的愠怒在凌冽的眼神中烧成一团足以将她焚尽的火。 可他刚刚还在柔声细语地哄着另一个女人。 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她? 曲歌实在受够了。 “我累了,想回家休息。” 她没有回应他的质问,冷着一张脸往楼上走。 转身时,她下意识地避开乔胥安,连裙摆划出的弧度都带着对他的抗拒。 她冷漠的态度让乔胥安莫名觉得胸口发闷。 他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回来,嗓音因极度愤怒而异常嘶哑。 “我问你,他是谁?!” 手腕被人掐得泛红,疼得曲歌不由得皱眉。 乔胥安瞪得猩红的一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剥皮拆骨的猛兽。 他身上散出浓烈的酒味,来找她之前他似乎喝了不少。 可乔胥安一向是个节制自持的人,他从不会放任自己的理智被酒精所控制。 能让他破例的,大抵只有乔晚晚了。 回想起今晚在蔚园别墅听到的那些话,曲歌便明白了乔胥安把自己灌醉的原因。 他不敢面对乔晚晚的告白,才用酒精麻痹自己,生怕清醒时更痛苦。 那他现在来找她又算什么呢? 想把他心里那些对乔晚晚无法发泄的情感都在她身上释放出来? 正如过去三年里的每一次…… 曲歌沉默不语,倔强地不肯看他。 乔胥安宽大的手掌一把掐住她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 白皙的皮肤印出他手指的形状,曲歌疼得红了眼眶,可任由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告诉我,刚才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乔胥安第三次问她,再也无法抑制的怒意已经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燃烧殆尽。 半小时前,他发现曲歌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蔚园别墅,他给她打了无数通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 他担心她的安全,焦急地赶来找她。 结果,他看到的却是她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画面!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曲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他笑过了。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心情不好,所以他想尽了办法哄她。 他送她礼物,带她参加他和朋友的聚会,做她从前一直希望他做的事…… 可她呢? 她居然把他一个人扔在蔚园,跑来跟别的男人私会?! 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得不到曲歌的回答,乔胥安彻底失控了。 他发狠地咬上她的唇,恨不得立刻将她吃干抹净,让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背着他在外面招蜂引蝶。 男人身上清冷的香水味混杂着酒味侵入曲歌的鼻息。 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被人按着双手抵在了墙上。 乔胥安熟稔地伸手从裙下探入,粗砺的手指毫不怜惜地扯烂她的底线。 曲歌惊恐得瞪大双眼。 “乔胥安!你不可以……” 她不愿意! 更不可以在这种地方! 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的楼道…… 街坊邻居都认识他们,如果被人看到这一幕,她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曲歌惊慌地制止乔胥安的荒唐,可话都没能说出口就被人牢牢堵在唇齿之间。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他,那几分猫儿一样的力气在他眼里不过是增添乐趣的调味剂。 屈辱的眼泪沿着女人的脸颊滑落。 她几乎绝望地哀求他:“求你,不要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滴眼泪打在乔胥安的手背。 他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猩红的眼中终于找回几分清醒的神色。 他拧了拧眉头,立刻将人打横抱起,快步上楼。 进了屋。 关门落锁的同时,乔胥安强行忍耐的冲动再也无法抑制。 没有任何前奏,曲歌身上那条价格昂贵的裙子瞬间变成散落满地的碎布片。 她被人重重扔在床上,像对待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 而面前的男人却仍是衣冠整齐,高高在上地站在那儿,写满侈欲的深眸紧紧锁定着他的猎物。 强烈的耻辱感顷刻之间蔓延到曲歌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惊恐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便是被人肆意羞辱后的愤怒。 曲歌蹙紧了眉头,紧紧咬住牙关,反手抓起摆在床头的花瓶砸向乔胥安。 “你这个疯子!”她歇斯底里地骂他。 乔胥安闪躲及时,花瓶从他耳侧飞出,咔嚓一声摔得稀碎。 散落的花瓣躺在那些锋利的玻璃碎片中,一地狼藉。 看着情绪失控的曲歌,乔胥安皱眉。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抗拒他,仿佛他是一个不可饶恕的仇人。 她从前不会这样。 是因为刚才在楼下那个男的? 无名妒火再次战胜了乔胥安的理智。 他随手摘下颈间的领带,利落地将曲歌的双手捆在床头的栏杆上。 被束缚的痛苦让曲歌拼了命的反抗。 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她所有的反抗都不过是无谓的动作。 乔胥安咬着牙命令她:“乖一点,我不想伤害你。” 这算是威胁吗? 曲歌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在所有温柔深情的表象之下,藏着一头暴虐嗜血的野兽! 乔胥安早已被嫉妒引发的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现在只想占有她,证明她永远是他的专属。 他无视了她的求饶和抗拒。 他甚至没有耐心徐徐图之,只是打开拉链便要侵入。 这样的举动在曲歌看来,无疑是一种羞辱。 只有玩具娃娃和街边最低劣的女人才受得了这种不带一丝感情的发泄! “乔胥安,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她愤怒地质问他。 可对于乔胥安来说,这个问题实在毫无意义。 他手指上还带着他们的情侣对戒。 从她答应他的求婚那天起,这枚戒指他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对他而言,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未来唯一的女人! 他不明白曲歌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问这些明摆着的蠢问题。 “你觉得呢?” 说话的同时,他早已按捺不住身体里的那团火。 而他急切的动作对于曲歌来说便是最好的回答…… “叮——” 就在乔胥安只差最后一寸便能尝到那让他欲罢不能的滋味时,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烦人的铃声一遍又一遍,惹得他怒火中烧。 乔胥安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正打算挂掉电话关机。 可这时,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却让他的手指顿了顿。 下一秒,曲歌听到乔胥安的手机那头传来乔晚晚娇滴滴的声音—— “哥,你在哪儿?我肚子好痛,你陪我去医院好不好……” 乔胥安从来不会拒绝乔晚晚。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道:“好,我马上回来。” 和乔晚晚说话的时候,乔胥安又变回了那个温柔体贴的好哥哥。 仿佛片刻前还恨不得将曲歌撕碎的那头野兽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曲歌一言不发地看着乔胥安利落地整理好衣服,然后扔下她快步离开。 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浓烈的欲望还未完全散去。 “乖,等我回来。” …… 砰的一声。 乔胥安就这么走了。 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好似刚才那些荒唐的纠缠全都不过是噩梦一场。 曲歌的双手仍被牢牢绑在床头。 时间久了,她只觉得两条手臂酸痛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 她当然不肯就这么坐以待毙,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等着乔胥安再回来肆意羞辱她。 她努力地尝试着解开捆住她的领带。 可试了无数次,依旧是徒劳。 乔胥安的领带就像一道坚不可摧的枷锁,他要将曲歌困在他的掌控之中。 曲歌就这么不着寸缕地被他晾在这儿。 她的尊严和地上的花瓶一样,支离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曲歌的双手早已麻木得无法动弹,长时间佝偻弯曲的后背也疼得厉害。 她也想找人求救,可她的手机和她包包一并被乔胥安扔在了外面客厅,她现在根本拿不到。 眼看就要天亮了。 客厅传来手机振动的嗞嗞声。 曲歌不知道是谁一直在给她发消息。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 无论是谁都好,只希望有人能来救她……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 曲歌终于听到楼道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正犹豫该不该呼救时,外面响起了越来越急的敲门声。 不是乔胥安。 他有她家里的钥匙,从来不会敲门。 可现在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家里找她? 第7章 急什么?只是普通朋友 哐! 一声重响。 容昼白破门而入。 他径直冲进卧室,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倏地拧紧了眉头。 曲歌一丝不挂地被人绑在床上,一张脸因为整夜的折磨而失去了血色,苍白如纸。 见了他,她尴尬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帮帮我,帮我解开……拜托你了。” 容昼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直勾勾的视线有多不合时宜。 他马上脱下身上的机车外套,盖住她消瘦的身体。 他没耐心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打成的结,索性直接从厨房找来水果刀把那条该死的领带割断。 重获自由的一刻,曲歌只觉得一阵无法压抑的鼻酸。 下一秒,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将身体紧紧蜷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大哭一场。 容昼白知道这种时候他不该在这儿。 他识趣地走出卧室,顺手替人关上了门。 直到十分钟后,曲歌才穿好衣服出来。 她早已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又挂上了平时那副冷静的面容。 “谢谢。”她对容昼白说,“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早来找我?” “你没回消息,我就上来看看。” 其实昨晚容昼白从没走远。 他骑车假装离开后,兜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会有危险。 大抵是一种不太科学的第六感,告诉他应该回来看看。 毕竟,乔胥安下车的时候,那副阴沉沉的表情实在不怎么好看。 容昼白去而复返,没多久就看到乔胥安下楼上车离开了。 曲家那扇小窗户却还一直亮着灯,整夜都没熄灭。 容昼白给曲歌发消息。 她没回。 他又打电话。 还是没人接。 不安的念头一旦长出来,便会很快在脑海中生根发芽。 所以他才冲上楼,只想亲眼确认她是不是还安全。 还好,他来了。 他此刻无比庆幸。 眼前,曲歌那双纤细的手腕已经因整夜的束缚而淤青发紫。 容昼白皱了皱眉,起身拉着她便往外走。 曲歌茫然:“去哪?” “当然是医院。” …… 中心医院。 昨天才出院,现在又来了。 曲歌几乎快要对这个地方产生心理阴影了。 外科大夫仔细看了看曲歌手腕上的伤痕,啧了一声:“你这是怎么弄的?” “……” 曲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容昼白嫌她墨迹,替她回答:“被领带绑了一夜。” 不出所料。 下一秒,大夫看他俩的眼神就变得怪异起来。 “你们这些小年轻……”大夫抿了抿嘴,“唉,下次别玩这么激烈了。这要是再晚来一会,手掌就坏死了!” “好的大夫,我知道了。” 容昼白自然地接话,在大夫面前弯着眉眼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曲歌瞥了他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他厚脸皮,还是该谢谢他在这种时候没让她一个人应付这种难堪的局面。 开了药,两人走出诊室。 电梯门一开,迎面走出的人竟然是乔胥安。 乔胥安手里拿着一些吃的,脚步匆匆正要往病房走。 曲歌这才想起昨夜他离开是为了陪乔晚晚来医院看病。 他倒真是把乔晚晚捧在手心里疼着。 连买个早饭这种小事,他都不肯假手于人。 想到昨夜他那句“等我回来”,曲歌只觉得可笑极了。 看着眼前的乔胥安,他哪还有半点记得她被他绑在家里等死的模样? 若不是容昼白及时出现,她这双手恐怕就真要不成了…… 见到曲歌出现在这儿,乔胥安先是诧异,然后不悦地皱住了眉头。 他的视线落在容昼白身上。 他才离开了几个小时,她就又找上这个男人了? 乔胥安妒火中烧,脸色黑得像烧焦的炭。 “你来医院干什么?”他问曲歌,语气冷得吓人。 曲歌现在最不想搭理的人就是他。 这男人还好意思问她来医院做什么? 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她别过头只当没看到他,拉起容昼白往电梯里走。 见她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去牵别人的手,乔胥安气得咬牙,下颌紧绷到发酸,拳头攥得骨节发白。 他猛然抬手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顾不上险些被夹断手掌,冲进电梯将曲歌拽了出来。 “把话说清楚。” “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告诉我他是谁!” “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 曲歌皱眉甩开乔胥安的手。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她实在不想跟他继续这种无谓的纠缠。 容昼白站在身后,抱着手倚在墙边看热闹。 乔胥安的视线如同锋利的刀刃在他身上数次来回,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几片肉似的。 僵持不下时,走廊另一头传来中年女人的催促声。 “胥安,买个吃的怎么去那么久?你在跟谁说话?” 乔胥安的母亲柳媛踩着一双恨天高出现在曲歌面前。 看到曲歌,柳媛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怎么在这儿?”她睨了她一眼。 明明是问话,她却没有给曲歌回话的机会。 她一把拿过乔胥安手里的东西,语气几分埋怨:“晚晚都饿了半天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谈情说爱!” “抱歉,妈。” 乔家规矩严,乔胥安对父母态度一向恭敬。 但曲歌一直觉得乔父乔母配不上这样的恭敬。 因为他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姿态,从不把像她这样的穷人当成平等的人来对待。 正如此刻,柳媛瞅了她一眼,句句刺耳。 “胥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女人玩玩就算了!像她这种贫民窟里出来的,揣着什么心思我清楚得很!你要是真被她缠上了,以后想甩都甩不掉!” 柳媛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和她女儿乔晚晚简直一模一样。 乔胥安在她面前就像是被割了舌头的哑巴,无论她对曲歌怎么冷嘲热讽,他都不曾为她辩驳半句。 曲歌从前总是看在他的份上一忍再忍,一让再让。 而今,她忍无可忍。 “乔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了。现在不是我缠着你儿子,是他缠着我不放!” “你说什么?!” 听到曲歌竟然敢顶嘴冲撞她,柳媛一双圆杏眼瞪得老大。 曲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早就想跟乔胥安分手了,是他一直纠缠不清!还麻烦乔夫人好好管管你儿子,别让他再来打扰我!” “你!……” 柳媛呲牙咧嘴要骂人。 在她发作的前一秒,曲歌快步走进电梯,消失在乔家母子眼前。 电梯下楼的片刻,她还能听到外面柳媛愤怒的尖叫声。 “没教养的小贱人!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 …… “嗤……” 电梯里,容昼白忍不住笑出了声。 曲歌白了他一眼。 “有什么好笑的。” “难得看柳媛吃瘪,还挺有意思的。” “你认识她?” 容昼白这么直呼柳媛的名字,听语气似乎早就是熟识。 可看柳媛刚才好像并不认识他。 曲歌警惕地皱眉,她现在最不希望跟与乔家有关的人沾上任何关系。 容昼白耸了耸肩:“算不上认识,只是见过一面。” “什么时候?” 他明明一直在加国,却和国内的阔太太有过一面之缘。 曲歌越来越好奇眼前这个看起来永远吊儿郎当的男人。 两人正说话,电梯开门,外面走进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其中一人看见曲歌时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后立刻拉着同行的人咬起了耳朵。 曲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到几个字。 “就是她……” “热搜上那个女的……” 曲歌右眼皮无端端跳了两下,一阵不安的预感。 她马上打开手机看热搜。 果然,她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 “劲爆!江大校花参加上流聚会大玩多人游戏!” 醒目的标题下,是曲歌昨晚在蔚园别墅被乔晚晚泼了一脸牛奶的照片。 照片被人p过。 一张本来没什么特别的照片,现在看起来直接变成了限制级! 照片的背景是一堆被马赛克遮住了脸的男人,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包围中,曲歌衣衫不整、双手护在胸前,脸上沾满了不知名的白色…… 曲歌一时只觉得眼前地转天旋。 她根本没想过这场荒诞的闹剧竟然会延续到今天,如同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不用猜就知道,这一切的背后肯定是乔晚晚的精心策划。 否则,谁也不敢随便把昨夜蔚园派对的照片发上网,而且还把事实扭曲成这样。 旁人都知道曲歌背后有乔胥安这座靠山,不敢轻易得罪她。 除了乔晚晚。 只有她清楚,在乔胥安心里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曲歌手指继续往下滑,看到评论区早就9999+。 “好片当赏!援交女王名不虚传!” “礼貌问下,谁有她的联系方式?我有个朋友……” “江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处理一下这件事啊!跟她念一个学校真的丢脸透了!@江洲大学校宣部” “听说她妈以前就是在酒店坐台的,女承母业啊这是?” “原来是祖传口艺人,失敬失敬!” 数不清的谩骂一条接一条出现在曲歌的屏幕上。 不管她怎么往下翻,都翻不出半句为她辩白的留言。 那些人骂她就算了。 可他们竟然连她已经过世的妈妈都不放过! 难以压抑的怒火灼烧着曲歌的理智,她尝到唇齿间尽是铁锈味的愤恨,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为她叫嚣着不公…… 第8章 让曲歌滚出江大 “不喜欢,就别看了。” 容昼白抬手遮住了曲歌的眼,让她再也看不见屏幕上恶劣的字句。 可即便她不主动去看网上的东西,却也还是逃不开那些无处不在的恶意。 下午有课。 曲歌不想挂科,让容昼白送她到学校。 看到她从男人的机车上下来,周围路人无不对她指指点点。 那些鄙夷的目光如影随形,就像阴暗处长满的粘腻青苔,甩脱一缕又粘上一片。 曲歌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理会周遭难听的声音。 可就算她已经努力躲避,麻烦还是总会找上门来。 阶梯教室。 曲歌在角落刚坐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紧随其后。 “这不是咱们小嫂子吗?呀,还没来得及恭喜你,现在已经是大网红了呢!” 说话的是乔晚晚的小跟班,上次打伤曲歌的金发女。 曲歌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直到听到她身边的人叫她:“金金,你认识咱们援交女王啊?” “何止认识,我们可熟了!” 金金把笔记本随手扔在桌上,在曲歌身旁坐下。 曲歌厌恶地拧起眉头。 她正想起身换个位置,却被金金一把摁住。 “想去哪啊?昨天我把你拍得那么好看,你还没谢谢我呢!” 说话时,金金掏出手机,把热搜上那些恶意合成的照片翻出来,递给身边人传阅。 “大家都好好看看,这么劲爆的写真,错过就太可惜了!” 果然,今天的热搜都是乔晚晚和她一手安排的。 只让曲歌上热搜她们还嫌不够。 昨晚没能看到曲歌摇尾乞怜的狼狈模样,实在不算痛快。 金金看到了曲歌手伤的手腕。 她一把攥住她:“哎呀,小嫂子受伤了?这是怎么弄的,看起来很严重啊?” 曲歌白皙的手腕上还盘踞着青紫色的淤伤,像一条毒蛇缠绕过的痕迹。磨破的皮肤还没结痂,只是擦了一层透明的药膏,看起来肿胀发亮。 她用力抓起她的另一只手腕。 看到也有同样的伤痕,金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得意地笑出声。 “哇,你不会是昨晚跟人玩捆绑y弄伤的吧?” “小嫂子表面看着那么正经,私底下玩那么大?看来网上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啧啧,昨晚要伺候那么多人,今天还要带伤上课!小嫂子你也太努力了吧!” 金金扯着嗓门像市场里的菜贩子一样吆喝,顿时引来整个教室的围观。 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在一片窃笑声中,有人大喊了一句:“援交女滚出江大!” 一句话如同可怕的病毒瞬间在人群中扩散传染。 很快,所有人都开始拍着桌子大喊—— “援交女滚出江大!” “曲歌滚出江大!” 震耳欲聋的抗议声如浪潮般涌出教室,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迅速在全校引起骚乱。 许多人都闻声跑来看热闹,把门口的长廊堵得严严实实。 曲歌被众人围在中间,像误入狼群的羔羊。那些尖锐的咒骂声化成尖锐的刺密密麻麻扎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耳边嗡嗡作响。 冷汗顺着她的脊梁缓缓滑下。 她想要逃离这里,可周围那些人根本不肯放过她。 人群围成密不透风的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金金凑在她耳边讥诮道:“别想了,乔总不会来救你的。他现在正陪着晚晚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点开朋友圈里最新一条动态递到曲歌眼前。 三分钟前,乔晚晚发了一张自拍。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躺在医院病房里,身旁的乔胥安正在帮她一缕缕仔细撕掉橘子上的白色橘络。 “喜欢吃橘子,讨厌这些白色絮絮!还好有哥哥在~哥哥永远是对我最好的人!” 从前和曲歌在一起的时候,乔胥安总是不吃一切需要剥皮的水果。 曲歌知道他不是不喜欢,只是嫌麻烦,所以她每次都帮他剥好才端给他。 可现在看来…… 他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只是他的耐心都已经给了别人! 曲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居然到现在还会因为这种事情而难受。 周遭的骚乱还在继续。 一阵莫名的烦躁让曲歌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她皱着眉头推开金金的手机,不想再看到乔家兄妹那两张令人恶心的脸。 明明她只是轻轻推了一下,金金却顿时尖叫起来。 “好痛!你怎么还打人呢?!”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大家都看到了,你刚才推我了!” 金金大声指责,身边马上有人站出来为她作证。 “对!就是曲歌动手打人!” “我们只不过是说了实话,你气急败坏就动手打人,太恶劣了吧!” “怎么?自己好意思做那些脏事,还不让人说了?!” 此起彼伏的骂声一浪盖过一浪。 金金被人护在中间,仿佛真成了挨打的受害者。 人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有人为金金忿忿不平,甚至想要帮她还手。 眼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曲歌连忙掏出手机想要报警求助。 然而,还没等她拨通电话,校长秘书穿过人群挤进教室,终止了这场混乱。 “曲歌,校长要见你!跟我去校长室!” …… 宋校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在曲歌的印象里,他在人前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和蔼姿态。 校长秘书带她进了校长室后便出去了。 只留下她和宋校长两人谈话。 从曲歌一进门,宋校长的视线就一刻都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恨不得把那一对眼珠子都抠下来粘在她身上。 “曲同学,最近发生的事情,对学校的影响很大啊!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校长,我没有做过任何败坏校风的事,热搜上那些都是有人刻意p图,不是真的!”曲歌为自己辩解。 宋校长端着保温杯抿了一口,缓声安抚曲歌:“我当然相信你不是那种坏孩子。别着急,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宋校长示意曲歌在沙发上坐下。 他那黏糊糊的眼神,看得曲歌很不舒服。 见曲歌一直站着,他起身走过去一把揽住曲歌的肩,强行将她摁到沙发上坐下。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曲歌面前,低头正好能看到她领口傲人的风光。 宋校长满意地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干巴的老树皮。 “曲同学,虽然我相信你,但是你也看到了,同学们对这件事情颇有怨言。这些事情毕竟是因你而起的,不管你做没做错事,你都应该承担起责任来。” “您希望我怎么做?如果您决定处分我,我可以接受。” 事已至此,曲歌无力回天。 她必须承认,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是该承担部分责任。 曲歌已经做好了被处分的心理准备。 可她没想到,宋校长竟然对她起了龌龊的念头。 “这样吧,为了证明你是被人冤枉的,我给你想了个自证清白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 “只要你和我把视频里那些动作重新还原一遍,我一定能证明你的清白。” 话音未落,宋校长皱巴巴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向了曲歌的领口。 曲歌惊慌失措地推开他,眉头紧锁:“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那些照片和视频都是别人合成的吗?我要是不亲自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你在男人胯下是不是真的扭得那么骚!” 曲歌这才反应过来,宋校长说的不只是今天热搜上的照片,还有上次在学校论坛里疯传的那段视频。 堂堂大学府的校长,竟然想对自己的学生做这种事! 曲歌惊怒交加。 她转身往外跑。 可宋校长早就留了一手,在她进门时就已经把门反锁了。 不等曲歌解开门锁,宋校长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将她拽倒在地拖回屋里。 “还想跑?我劝你识相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事情闹成这样,除了我谁还保得了你?!” “我告诉你,要是不想被开除,就给我老实点!把我伺候好了,我自然有办法让你顺利毕业!要不然,今天你就给我滚出江大!” 一校之长,本该是全校学生的表率,可他现在却用开除学籍来威胁学生满足他下流的欲望。 曲歌眼角滑下一滴苦涩的眼泪。 她早该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烂透了! 头皮被人扯得生疼,每一根神经都牵扯着她反抗的斗志。 她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奋力挣脱了身后枯木一样的手掌。 “校长!我劝你最好冷静一点!” “今天是我男朋友送我来学校的,他也知道我来了校长室,现在还在外面等着我!” “如果我一直没出去,你猜他会怎么做?!” 曲歌慌张地退到角落,抄起桌上的奖杯举在身前当防身武器。 她冲着宋校长大声警告,赌他不敢用自己的前途冒险。 听了她的话,宋校长果然愣在原地没再上前。 他一早就听说过曲歌有个有权有势的男朋友,所以三年来他都不敢把歪心思动到她头上。 可最近那些桃色新闻一条接一条。 从早上爆出的照片看来,这小丫头也不过只是有钱人胯下的玩物罢了。 要是她真有什么大佬做靠山,又怎么可能去私人别墅陪那些有钱人玩多人游戏? 见钱眼开的货色! 他这才有胆子把曲歌叫来校长室。 但现在…… 宋校长不知道曲歌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今天的确有人看到曲歌被一个骑机车的男人送来学校。 他不敢赌。 万一待会儿真有人闯进来救她,那他这几十年就全白干了! 可就这么把曲歌放走了,万一她出去乱说话…… “叩叩叩。” 宋校长正进退两难,突然有人敲响了校长室的门。 门外,乔胥安冷沉的声音传来—— “宋校长,是我。” 第9章 越过他的底线 半小时前。 乔胥安在医院接到助理白川的电话。 “江大那边出事了!” 乔胥安马不停蹄地往江大赶。 他得知曲歌被叫到了校长室,便直接来找她。 谁知,还在门外就听到她大声说—— “今天是我男朋友送我来学校的!” 男朋友。 她指的是那个骑机车的男人? 那他又算什么? 乔胥安牙关咬得生疼。 他重重敲响校长室的门。 宋校长吓得一哆嗦。 刚才他明明让秘书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怎么这么快就…… “宋校长,是我。” 乔胥安压着怒意的声音让宋校长瞬间面如土色。 这尊大佛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种时候跑来? 乔氏集团的继承人,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惹不起。 宋校长立刻整理好西装,对着曲歌做个了噤声的手势,然后才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 “乔总,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门口迎接您!” “用不着麻烦。” 乔胥安扫视四周。 本该整洁的校长室一片混乱,看得出刚刚发生过冲突的痕迹。 他拧了拧眉头,视线落在曲歌身上。 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衬衫也被扯掉了一粒纽扣。 乔胥安立刻就猜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江大校长宋有德。 这老头好色的风评早就在他耳边传过许多次。 但他从没想过宋有德竟然敢把咸猪手伸向他的女人! 简直是活腻了! 乔胥安径直走向曲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曲歌抗拒地皱眉,却根本反抗不了他。 见她还不安分,乔胥安不悦:“不跟我走,想留在这里?” 曲歌顿时不敢动了。 虽然这眼前两个男人都让她觉得恶心,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乔胥安显然是更安全的选择。 看着乔胥安抱着曲歌离开,宋有德一张脸比纸都白,哆嗦得像个筛子,两腿一软瘫软在地。 “完了……全完了!” …… 楼下,司机早已待命。 乔胥安强横地将曲歌塞进车里,脸色始终阴沉难看。 “那个骑机车的男人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一开口又是质问。 曲歌现在哪有心思解释这种问题。 刚才发生的一切仍教她心有余悸,她只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像鸵鸟一样将自己藏起来。 曲歌的沉默让乔胥安胸口闷得发痛。 他想发火,可侧目看到她眼眶红红的憔悴模样,烧在心头的一把火瞬间又被人浇灭了。 “宋有德的事,我会处理。”他缓声想要安抚她,“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开除你。” 曲歌还是不出声,只是将自己蜷成一小团。 她感到害怕的时候总会这样。 乔胥安心脏上好似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他叹了口气,语气更温柔几分:“网上的热搜我都让人撤掉了,我会查清是谁拍了那些照片。” 查? 还需要再查吗? 这明摆在眼前的事情,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得清。 可惜,乔胥安不是眼盲,是心盲。 曲歌冷哼一声:“网上的东西能删,那别人脑子里的记忆你也能删吗?”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看过那些脏东西了。 现在删掉,有什么用? 无非是让他自己心里减少几分愧疚罢了。 毫不掩饰的讥讽明晃晃地挂在曲歌唇边。 这样的表情,是乔胥安最不喜欢的。 刚刚压下去的无名火再次烧上他深沉的眸。 “曲歌,你最近到底哪根筋不对?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才满意?!” 动不动就跟他提分手,他忍了。 整天跟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混在一起,他也忍了。 早上在柳媛面前胡说八道让他难堪,他还是忍了。 现在,他憋着一肚子的火好声好气来哄她,却还要被她阴阳怪气地嘲讽! 真把他当忍者神龟了?! 乔胥安耐心用完,冷冽的眼神里清晰地写着他最后的警告。 如果曲歌还不能乖乖把毛顺好过来向他低头认错,他不会再纵容她的无理取闹。 曲歌当然知道乔胥安的底线在哪。 但她这次铁了心要越过去。 “我以为我早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想跟你闹。” “我是要跟你分手!” 曲歌干净利落地说出分手两个字,比之前每一次都更加坚决。 在她看来,他们其实早就已经分手了。 毕竟,分手不是离婚,不需要双方签字,只要一个人决心离开就足够了。 触到曲歌眸中的决绝,乔胥安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难以呼吸。 他眉心深凝,额角每一根凸起的青筋都在叫嚣着愤怒。 “你想清楚了?” “是,想清楚了。” 不等他话音落下,曲歌就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的干脆让他愈发窝火。 三秒的死寂过后,他从几乎快要咬碎的牙齿间嘶哑地挤出几个字。 “好,我答应你!” 曲歌这次是真的惹怒了乔胥安。 一向保持绅士素养的男人直接停车把她扔在了路边便扬长而去。 看着黑色迈巴赫消失在转角,曲歌长舒了一口气。 他接受了她提的分手。 这是不是说明,她终于能从这段恶心又虚伪的感情里脱身了? 那么…… 接下来,她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可以专心想办法对付乔晚晚! …… 曲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本想先好好睡一觉,可上楼看到那扇虚掩着的门,她才想起早上容昼白为了救她撞坏了门锁。 现在,她还得先收拾这一屋子的狼藉。 曲歌沉了口气,打电话找来了换锁师傅。 正好,换了门锁,乔胥安手上那把钥匙也不用再找他要回来了。 曲歌回到房间。 床头还放着她和乔胥安的合照。 看着晦气。 她索性一次性将所有和乔胥安有关的东西全都打包扔进了垃圾桶。 三年期间的合照。 他向她求婚时送她的戒指。 还有,那对不知道从哪儿随便买来糊弄她的破木偶…… 清理完这些东西,家里瞬间干净了不少。 曲歌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裹在被子里睡上一觉。 这是这段时间来她睡得最踏实的一觉,那些噩梦再也没有来打扰她。 醒来已是黄昏。 看着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曲歌心里莫名一阵空落。 洗完澡,桌上开着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您有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rong。 是容昼白? 曲歌刚打开邮件,就接到了容昼白的电话。 “给你发了份表格,有空填一下。” 邮件附件标题写着“移民申请表”。 曲歌挑了挑眉:“还要填表啊?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有钱人办什么事都是打个电话就解决了。” “谁跟你说的?有钱人也是合法公民,得按规矩来。” “小说里都那么写的。” 曲歌一边擦头发,一边仔细看了看表格的内容。 才刚填了几个字,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日程提醒。 “晚上八点,永康路家教。” 看到这行字,曲歌才想起自己半个月前在兼职软件上接了这活。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早就忘了还有这回事。 和乔胥安在一起的三年,虽然他总是给她转账、买礼物,可曲歌一直都没花过那些钱。 曲顺芝还在的时候,她总是把那句从书里看到的话挂在嘴边—— “上天的馈赠都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不要总想着不劳而获,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将会为此付出什么。” 曲歌年纪还小时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而今,没有什么比这句用在她身上更合适了。 从前,人人都说她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捡了乔胥安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金龟婿。 可现在呢? 曲歌嘴角一抹苦涩的弧度。 起身。 换衣服出门。 仇要报。 日子也要继续过。 明天的饭总要吃。 曲歌坐上去往永康路的公交车。 不知怎的,一上车她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长辈总说左跳财右跳灾。 她心里难免有些不踏实。 这时,兼职软件上收到了雇主的消息。 “曲老师,今天晚上别忘了过来给子豪上课。” “当然,我已经在路上了。您放心,一定准时到。” 回复完消息,曲歌又点开雇主的资料页仔细看了一遍。 是个经常在平台上活跃的老用户了,头像也是他们一家人的照片。 应该不会有问题。 曲歌安慰自己。 也许是最近遇到的事太多,才会搞得自己这么疑神疑鬼…… 半小时后。 曲歌下了车,照着雇主给的地址找过去。 七拐八拐的巷子,绕得她头晕。 好在附近都是热闹的居民区,巷子里也有不少穿梭来去的路人,不至于太冷清。 又穿过一条巷子,她终于来到了雇主说的那幢公寓楼下。 说是公寓,其实就是城中村的自建房,房东挂了个招牌就把房子按照更贵的价格租给周围写字楼里那些来江洲城打工的年轻人。 “501……” 曲歌寻着门牌号找到门口。 来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跟她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 曲歌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又确认了一遍地址。 对方满脸堆笑地催她进屋。 “曲老师是吧?没错,就是这里,快进来吧!” “您是……子豪的哥哥?” 曲歌狐疑地往里走,手指一直放在手机的紧急呼叫按钮上。 环视四周—— 这屋子确实有一家三口生活的痕迹。 到处都是小孩子的玩具,门口鞋柜旁散乱地堆着几只大小颜色不一的拖鞋。 可是,曲歌进门这么久,却根本没看到除了旁边这个男人之外的其他人。 砰! 身后的门重重关上。 不等曲歌反应,最里面的房间突然传出女人嗓音尖细的讥笑声…… 第10章 找不到曲歌?乔胥安急了! “曲老师,你还真是准时啊!” “乔晚晚!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乔晚晚脸上写满恶毒的笑,曲歌顿时反应过来。 这又是她精心设计的圈套! 没有任何犹豫,她立刻长按手机拨通紧急呼叫电话。 电话被人接通的下一秒,手机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抢走。 “还想找人来救你啊?”男人直接将她的手机扔出窗外。 看到那物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彻底消失在眼前,曲歌心头一颤。 “乔晚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昨天在我回国的接风宴上,你不是还挺嚣张的吗?你那时候跟我说什么来着?哦,对了,硫酸!” 乔晚晚一个眼神,身后的男人立刻拿来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浓硫酸。 曲歌倏地皱紧了眉头。 她现在知道乔晚晚到底想做什么了。 “曲老师,你还真是跟网上说的一样下贱啊!” “两百块钱?才两百块就能把你叫过来,我可真是没想到!” “你就这么喜欢跟男人玩这种角色扮演吗?嗯?曲老师~我哥他知道你这么便宜吗?” 话音未落,一记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曲歌脸上。 不是她不想躲,可身后的男人早就反绑双手将她控制住,她根本无法动弹。 乔晚晚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全都剜下来。 就是这个女人…… 就是她害得她被哥哥打了一巴掌! 从小到大,哥哥一直都是最疼爱她的人。 别说是打她,就连跟她说重话都没有过! 可是昨天晚上在蔚园别墅,他竟然为了这个贱人动手打了她?! “曲歌,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有哪里好?凭什么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 乔晚晚反手又是一耳光。 一次比一次下手更重。 曲歌脸上顿时红肿一片,火辣辣地疼。 看到曲歌疼得皱眉,乔晚晚越是兴奋。 她笑得狰狞:“疼吗?可我才只是轻轻打了你几下,就这么疼吗?那要是我把这一瓶硫酸全都泼到你脸上,你说又会怎么样呢?” “乔晚晚,你真是疯了!” “我疯了?你搞清楚,明明是你自己让我这么做的。你自己说的话,你忘了吗?!” 曲歌当然知道自己说过什么。 她只是低估了乔晚晚。 从前她以为她不过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小丫头。 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个反社会人格的疯子! 乔晚晚一把掐住曲歌的脖子,尖利的长款美甲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划出红痕。 她两眼猩红地瞪着她,那怨毒的眼神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曲歌,你知道吗?我哥他以前最疼我了,只要我想要的,不管什么他都会买来给我!” “可自从有了你,他就完全变了!我只不过是弄死了一个老太婆,他居然就把我一个人扔到国外去!你知道欧国冬天有多冷吗?你知道我在那边受了多少苦吗?!” 乔晚晚永远也不会忘记乔胥安让人送她出国的那天。 无论她怎么哀求,乔胥安都板着一张脸不肯理她。 他明知道她最怕冷,却还把她扔到那么冷的欧国! 这一切,都是因为曲歌! 压抑已久的怒火烧到了极致。 乔晚晚一把抓起那瓶浓硫酸,恶狠狠地威胁曲歌。 “害怕吗?你要是不想我用这东西毁了你的脸,现在跪下跟我求饶还来得及!” “只要你肯好好求我,并且答应从此以后消失在我哥眼前,我也许真的会放你一马也说不定。” “怎么样?你可以考虑考虑。不过,你只有五秒钟时间哦!” 乔晚晚扬唇一笑,掐着手指煞有介事地开始倒数。 “5……” “4……” 曲歌当然知道今天乔晚晚做局把她骗到这里就是为了折磨她,就算她现在真的下跪向她求饶,她也不可能会放过她。 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可难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曲歌飞速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乔晚晚的倒数已经接近尾声。 “3……” “2……” “1!” “乔胥安没告诉你吗?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倒数计时的最后一秒,曲歌急声大喊。 听到这话,乔晚晚举着浓硫酸的手僵在半空。 只差那么一点点,瓶子里的液体就会全部浇在曲歌脸上。 飞溅出来的一滴浓硫酸落在她的衣服上,衣服顿时黑了一片。 乔晚晚眉头狰狞地拧在一起:“你说你们分手了?” “就在今天中午。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去问他!” 听到曲歌十分肯定的语气,乔晚晚半信半疑地挑了挑眉。 但即便他们真的分手了又怎么样? 过去发生的那些事不会改变。 这个贱人还是该死! 只不过…… 既然他们分手了,那她现在倒是有心情再跟她多玩一会儿了。 乔晚晚放下手里的浓硫酸,转而拿起一杯看起来无色无害的白开水。 “好吧,那我再给你个机会。” “把这个喝了,我就不为难你了。” 乔晚晚把水杯递到曲歌面前,等着她做选择。 曲歌当然清楚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这杯水里肯定有问题。 “水里加了什么?”她问。 乔晚晚也不掩饰,直截了当答:“别怕,只是加了一点点能帮你们助兴的东西~” 你们? 曲歌看到乔晚晚的视线往她身后瞥了一眼。 显然,她话里指的,是她身后这个男人。 亦或者…… 不止是他。 “曲歌,我一直都想不通,你到底给我哥下了什么迷魂药?我听别人说,女人想缠住一个男人,都得在床上下工夫。那你床上的功夫是不是特别好啊?所以才让我哥这么离不开你?” “要不,你行行好,给我展示展示?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说话时,乔晚晚拍了拍手。 门外,三五个黑黢黢的农民工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这几位大哥都是我特意为你雇来的。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乔晚晚笑得甜腻而扭曲。 她早就想好今天要在这里毁了曲歌的一切。 她的脸。 她的清白。 她全都要毁掉! 只有这样,才能让乔胥安彻底离开曲歌! “之前我发在网上那些东西都被我哥删掉了,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所以,我今天准备给他拍点新鲜的。” “曲歌,你说等我哥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骚浪模样,他还会喜欢你吗?” “好了,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 “是要硫酸,还是要水?” 选什么都无所谓。 反正,这些东西今晚都会用上的! …… 西川樾。 乔胥安找了几个朋友来陪他喝酒。 陆云铮从没见过这么无聊的酒局。 进门端起杯子就是喝。 没有女人,没有音乐,连花生米都不给人安排。 和乔胥安认识二十年,陆云铮一眼就看出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多半是被女人害的。 乔胥安不开口,他耐不住好奇,主动问:“你那个小姑娘今天怎么……” “别跟我提她!” 哦。 果然是失恋了。 陆云铮撇了撇嘴,安安静静陪了一杯。 没等他再追问,酒精就帮他逼乔胥安开了口。 “她居然说要跟我分手!” 一想到曲歌今天在车上那副执拗的脾气,乔胥安胸口又是一阵说不出原因的闷。 陆云铮故作惊讶:“她提的分手?” “是!” 那女人说分手的时候有多干脆,乔胥安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陆云铮抿了抿嘴:“所以,你舍不得?” “我舍不得?你觉得可能吗?” 乔胥安皱眉瞪了陆云铮一眼。 居然说他舍不得? 真是笑话。 他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偌大的江洲城,想往他脚下爬的女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那女人居然还敢跟他提分手? 分手就分手!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一年前她在曲顺芝死后就这么跟他闹过一场,后来还不是乖乖回来冲着他摇尾巴。 这次,他倒想看看她又能坚持得了多久! 胸口越发闷得慌。 乔胥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陆云铮看他被伤得不轻的架势,不禁又好奇。 “那她为什么跟你分手?” “我怎么知道。”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个机车男! 闹了这么久,就为了一个吊儿郎当的机车男? 兜比脸还白的穷鬼! 乔胥安昨晚就让人去查过他的身份。 除了那张还算过得去的皮囊,他还能拿什么跟他比? 花几十万买辆破机车就想跟他抢女人? 可笑! 这三年,他给了曲歌最好的物质条件。 离开了他,让她跟那种穷酸男人待在一起过苦日子? 她绝对撑不过一周! 最多三天! 到时候,看她怎么滚回来求饶! 一整瓶酒见了底。 乔胥安双眼通红,爬满的红血丝密密麻麻地写着他压在胸口怎么也抒不出的怒火。 难得见他这样,陆云铮叹了口气。 “没想到,你对这小姑娘还真上心了。” “你少胡说八道!” 乔胥安眉间压出一道黑漆漆的沟壑。 他怎么可能会对曲歌用心…… 是。 他承认他现在的确很不爽。 但那都是因为曲歌偏要在这种时候给他添乱! 晚晚这次回国后每天都在跟他闹脾气,他单是要哄她就已经够累了,哪还有心思陪曲歌闹。 可偏偏那女人非要胡搅蛮缠说什么分手。 说白了,她还不就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在跟晚晚赌气,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他。 女人那点小心思,他清楚得很。 他这次绝对不会再惯着她! 第二瓶酒瞬间消失了大半。 陆云铮偷偷把酒瓶挪开。 再让他这么喝下去,迟早要出事。 酒可以不喝,八卦不能断。 “那她要是再回来找你怎么办?” “脏了的东西我没兴趣!” 气话脱口而出,下一秒乔胥安就被喉头的铁锈味呛了一口。 看透一切的陆云铮给他递了张纸。 “酒喝太快,伤身。” 乔胥安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理他说什么。 他满脑子都是曲歌那张冷冰冰的脸。 看着她的对话框里迟迟没有动静,他实在好奇那个女人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为什么还不滚回来找他?! 该不会,她正在跟那个机车男…… 仿佛一枚原子弹在乔胥安的脑子里原地爆炸。 他倏地起身出门,让司机以最快速度开到曲家。 然而—— 手里的钥匙已经打不开门锁。 不管怎么敲门都没人回应。 脑海中浮现出此刻屋里可能发生的一百种画面…… 无论哪一种,只要想到曲歌正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乔胥安就气得快要发疯! 盛怒之下,他直接命人拆了这扇碍事的门。 屋里漆黑一片。 曲歌根本不在。 只有卧室桌上的电脑照出蓝莹莹的光。 乔胥安大步走进,看到屏幕上一份尚未填完的表格文件。 酒意上头。 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故意在跟他作对似的,怎么也不让他看清。 只有最上方醒目的“移民”二字隐隐约约映入眼底…… 第11章 乔晚晚吓尿了 乔胥安烦躁地拧起眉头,想靠近仔细看清楚。 嫌旁边的椅子碍事,他一脚踢开,却不小心撞翻了脚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堆满的东西瞬间洒落一地。 两个可爱的人偶躺在一堆废纸中间,格外扎眼。 一枚闪着银光的戒指骨碌碌滚出来,正好落在乔胥安脚边。 酒劲顿时消了三分。 乔胥安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了什么。 曲歌竟然把他送给她的东西全都扔了?! 连求婚戒指她也敢扔?! 这该死的女人! 肆虐的怒火烧尽了乔胥安的理智。 他立刻打电话给白川。 “五分钟内,我要知道曲歌现在人在哪里!” …… 乔胥安翻遍了整个江洲城也要找到的人,此刻正被他的好妹妹戏侮如偶。 乔晚晚一把攥住曲歌乌黑的长发,将手里那杯加了料的水怼到她嘴边。 “我可是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肯喝是吧?” “好啊,那我亲自喂你!” 水杯里晃动的液体直往曲歌的口鼻灌进,呛得她连连咳嗽。 身旁那些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被水打湿的衣领。 他们的眼神如同在腐烂的肉里蠕动的蛆虫,粘腻地爬行在曲歌光滑的皮肤上,令人直犯恶心。 砰!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一声震天的重响,让曲歌重新燃起了求救的希望。 下一秒,容昼白脚上的黑色马丁靴狠狠踹在那个束缚着曲歌双手的男人身上,钢制指虎毫不留情地砸断了他的门牙。 半颗碎牙卡在指虎的凹槽里。 他嫌弃地甩了甩手,染血的碎牙齿滚落在地。 咚的一声。 男人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嘴角溢出的白沫混着鲜红的血,在他苍白的脸上蜿蜒爬行,直至沿着地面淌到容昼白脚边。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等周遭的几人反应过来,脸上凝固的神色顿时龟裂。 “不、不关我的事!别打我!” “救命啊!杀人了!!!” 几个男人都是乔晚晚从周围工地临时找来的农民工。 本来说好给他们500块钱,只是来玩个女人。 谁知道居然还有送命的风险?! 几人尖叫着,争先恐后地逃出了这间狭窄的屋子。 谁也不想为了500块钱惹上人命官司。 更不想赔上一条命! 眨眼间,屋里只剩下乔晚晚。 看到容昼白右手指虎上滴下来的血,乔晚晚吓得浑身颤抖。 “不可能……”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明明已经让人把曲歌的手机扔出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乔晚晚不蠢。 她既然敢做这个局,事先当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知道今天乔胥安约了陆云铮他们一起喝酒,根本没时间搭理曲歌。 就算真的有人过来找她,她也不怕。 这个地方是人口密集的城中村。 即便追踪到了曲歌的手机定位,也得花些功夫才能精准地找到这栋楼。 而这栋楼一共有几百户。 要是挨家挨户地敲门,等找到5楼的时候恐怕天都亮了…… 乔晚晚算好了一切。 但她却怎么也算不到容昼白这个变数。 眼前这个陌生男人身上阴鸷凛冽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地感到恐惧。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一个人。 她实在后悔今天没有带保镖出门。 本来只是因为不想她对曲歌做的这些事被乔胥安知道。 反正曲歌手无缚鸡之力,对付她根本用不着那些保镖出手。 可现在…… 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别、别过来!!!” 看到容昼白步步逼近,乔晚晚慌张地着往后退,连滚带爬地被人逼到墙角。 “救命!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位置互换。 半个小时前,乔晚晚还张牙舞爪的威胁曲歌。 而此刻,她却成了那只待宰的羔羊。 她吓得大哭,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晕花了脸上精致的妆。 看着她这么容易就被吓破了胆的模样,容昼白冷笑。 “乔大小姐?也不过如此。” 他顺手拿过刚才乔晚晚要灌曲歌喝的那杯加了料的水。 “喝了它,我就放过你。” “我、我才不喝!” 乔晚晚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杯水里放了什么,她当然不愿意喝那种东西! 可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容昼白就把那瓶硫酸也递了过来。 “还是说,你更想喝这个?” “不!不要……我不要!” 乔晚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要她喝硫酸?! 这分明就是要她的命! 她不相信面前的人敢这么做。 这里可是江州城! 她是乔家的大小姐! 敢在江州城范围内动她? 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放我走。我告诉你,待会我爸妈来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乔晚晚还在嘴硬,装腔作势地威胁容昼白。 她以为他只是吓吓她,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 毕竟,她可是乔家千金! 可她想错了。 “你爸妈?” “你说的是乔敬仁和柳媛?” “小妹妹,你凭什么觉得他们奈何得了我?” 江洲城只手遮天的首富乔敬仁的名字从容昼白口中落出时,竟然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轻蔑。 乔晚晚倏地皱起眉头。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次似乎惹上了整个乔家都惹不起的人…… 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容昼白再一次把水杯和硫酸往她面前推了推,看起来耐心所剩无几。 “赶紧选,别逼我亲自动手。” 这话,听起来实在耳熟。 乔晚晚无力地瘫倒在地,只觉得一阵暖流沿着裤管蜿蜒爬行,地上瞬间积起一滩骚臭的黄色液体。 她竟然吓尿了…… 而且,还是在曲歌这个贱人面前! 羞愤和恐惧掺杂在一起,几乎让乔晚晚完全崩溃。 如果可以,她一定会立刻杀了面前这两人看尽了她的丑态的人。 可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比起浓硫酸,乔晚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杯加了料的水。 她把心一横,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水杯从她颤抖的手上滑落,咔嚓一声碎在脚边。 “我、我喝了!你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放心,我这个人最讲信用。” 容昼白满意地弯起眉眼,起身后退几步。 就在乔晚晚以为他真的放过了她的时候,男人突然把手上的浓硫酸瓶狠狠砸向乔晚晚身后的墙壁。 哐! 玻璃爆裂的脆响吓得乔晚晚尖叫连连。 玻璃碎片混着飞溅的浓硫酸,在乔晚晚光滑的小腿上肆意横行,细皮嫩肉的肌肤顿时长出了大片红肿的水泡和十数道细密的血痕。 “啊!!!” 在乔晚晚痛苦的尖叫声中,容昼白抱起一旁早已意识模糊的曲歌,从容离开。 上车前一刻,容昼白看到了那辆眼熟的黑色迈巴赫。 这样的豪车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格格不入,顿时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围观。 本就很窄的巷子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脸色阴沉的乔胥安不得不下车,在一众保镖的护卫下快步走向刚才那幢筒子楼。 容昼白挑了挑眉,腾出一只手打了通电话。 “现在立刻到永康路来。” “今天晚上,应该能拍到不少有趣的东西。” …… 乔胥安冲进那间破旧的出租屋。 他没找到曲歌,只看到乔晚晚浑身狼狈地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被人随手丢弃的破布娃娃。 客厅地上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 看到屋里如此混乱的场景,乔胥安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他快步冲向乔晚晚。 看清她腿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他心痛得仿佛被人千刀万剐! “晚晚!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哥……” 乔晚晚看起来似乎被人下了药。 她双眼迷离,两颊异常发红,意识模糊不清,根本回答不了乔胥安的话。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喊他。 “哥哥……哥……我好想你……” 药物作用彻底控制了乔晚晚的大脑。 她一把抓住乔胥安的衬衫衣领,借力直接吻了过去。 触到她的吻,乔胥安瞬间像触电般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片刻后,他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立刻赶走身后的那些保镖。 “全部出去!谁也不准进来!” 听到乔胥安冷厉得像是要杀人般的语气,数名保镖谁也不敢再往前一步,迅速转身离开出租屋。 屋里只剩下乔胥安和乔晚晚两人。 乔晚晚迫切地往乔胥安身上扑,仿佛彻底变成了一头只会遵从于原始欲望的野兽。 无论乔胥安推开她多少次,她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缠上来,像一株要命的绞杀藤一样将他紧紧咬住。 “哥……帮我……” “求你……我真的好难受!” 她红着眼眶,一遍遍哀求乔胥安。 看着她那双湿漉漉的写满了渴求的眼睛,乔胥安喉咙一阵干涩,莫名地开始燥热难耐。 他反复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 但,在残留的酒精作用下,理智终究还是败给了欲望。 他一把扯掉颈间禁锢着自己的领带,俯身抱起乔晚晚走向沙发…… 窗外。 一个小小的红点规律地闪烁着,悄然隐匿在漆黑的夜色中…… 第12章 要把乔家连根拔起 药性发作。 曲歌意识混沌不清,只隐约看到身旁有个熟悉的男人一直焦急地叫她的名字。 “曲歌,你醒醒!” “马上到医院了,你再坚持一下!” 容昼白不知道在他赶到前乔晚晚到底对曲歌做了些什么。 看着曲歌浑身滚烫地在他怀里痛苦呻吟,他心急如焚。 在药物的驱使下,曲歌不由自主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她的吻如同羽毛轻抚般沿着他的锁骨一寸寸往上…… 容昼白几乎失控。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立刻把这个女人吃干抹净! 但他做不出这种趁人之危的混账事。 在她碰到他的嘴唇前一刻,他用力将曲歌推开。 “你冷静点!别让自己后悔!” 在容昼白的催促下,司机连闯几个红灯,终于把车停在医院门口。 容昼白抱着曲歌冲进急诊,双眼猩红的模样吓坏了诊室的医生。 医生不敢怠慢,立刻检查曲歌的状况。 好在,除了被乔晚晚灌了几口药之外,曲歌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病房里。 曲歌挂着点滴,却还不安分。 她死死抓着容昼白的手不让他有任何脱身的机会。 她手心灼热的温度惹得容昼白躁动不安的心思始终难以平复。 容昼白皱着眉头催问护士:“不是已经打针了吗?她怎么还是这样?” “急什么,药物发挥作用也是需要时间的!” 护士没好气地瞪了容昼白一眼。 从他刚才抱着一个被人下了药的女人冲进诊室,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他那一身装扮,哪里像个正经人。 他手上戴的指虎好像还沾了血迹…… 可别是什么黑社会的打手吧! 护士皱了皱眉,快步离开病房,马上打电话报了警。 “你好,我这里是中心医院!有个男的看起来很奇怪……” 警员赶到时,曲歌的状态已经恢复了许多。 她身上不似刚才那么烫了,脸色也渐渐变得正常。 但她的意识还是不太清醒,始终昏昏沉沉地说胡话。 “别过来……别伤害我妈妈!” “救命!离我远点……” 看到曲歌这种情况,出警的警员眼神越发怀疑地盯紧了容昼白。 “你是她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麻烦跟我们说清楚!” “我是她舅舅。” 容昼白不假思索。 听到这话,警员们看他的眼神更怪异了。 容昼白把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晚上那会儿,他接到曲歌的电话,听到她那边传来奇怪的动静。 他猜到她遇上了危险,所以立刻赶去救她。 警员核实了事情经过。 接警员那边也证实确实曾接到曲歌的号码紧急呼救的电话,只是因为接起后电话里并没有人说话,所以他们就当成是恶作剧处理了。 仔细检查过容昼白的身份信息,警员才打消了对他的怀疑,收队离开。 容昼白抬手摁了摁眉心。 这一夜的折腾,实在让他不胜其烦。 这时,身后传来女人虚弱的声音。 “这是哪里……” “醒了?” 看到曲歌终于睁开眼,容昼白松了口气。 他立刻把晾好的水递给她。 “医生说了,你现在要多喝水,才能把身体里的药物排出去。” “谢谢……” 曲歌伸手接过,水还温着,是正好适合入口的温度。 整个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疼痛欲裂。 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记忆的碎片渐渐拼凑起来。 “乔晚晚呢?她被抓了吗?!”她急切地抓着容昼白问。 容昼白摊了摊手:“她现在应该和乔胥安在一起。” “为什么……” 曲歌攥紧了拳头,眸中倏地燃起怒火。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可她还是不甘心! 为什么乔晚晚做了那么多荒唐的事却总能一次次逃脱法律的制裁?! 只因为她是乔家千金,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吗?! 一想到此刻乔胥安正在想尽办法替她善后,曲歌就觉得自己愈发可笑。 像她这样的穷人,是不是永远只配当那些有钱人消遣取乐的工具? 这个烂透了的世界,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还她真正的公平! 曲歌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唇齿间尝到铁锈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却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容昼白读懂她此刻的心思。 “别着急。乔家树大根深,没那么容易对付。不过,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进展了。我想,你要的结果不会等太久。” “真的吗?” 容昼白的话像一剂强心剂,顿时让曲歌又找回了几分希望。 她重新整理思绪,反复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心急。 容昼白说得对。 乔家就如同一颗深埋在地底的毒瘤,想要连根拔起,确实得有耐心…… 天亮后。 容昼白送曲歌回家。 坐在车里,见她还是愁眉不展,容昼白拿出给她准备的礼物。 “送你。” 一部崭新的手机魔术般出现在曲歌眼前。 曲歌怔了一下。 “什么时候买的?你不是一直都在医院吗?” 他昨晚明明寸步未离地守着她,哪有时间跑去买手机? 容昼白挑眉,又笑她:“都什么年代了,买东西用不着非得亲自去吧?叫个外卖不就好了。” “哦……” 曲歌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大概是最近在医院吃药吃得太多,脑子都变迟钝了。 她接过新手机,本想把钱还他。 可转念一想,容昼白是帮何青做事的,花的多半也是何青的钱。 本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老渣男欠她们母女的。 她犯不着还他。 她心安理得地收下。 刚开机,就听容昼白笑嘻嘻地说:“已经帮你设置过了,我还是你的紧急联系人。” 男人弯着眉眼笑得贱兮兮,脸上明晃晃写着“不用客气”四个大字。 曲歌撇了撇嘴,有些尴尬:“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删掉。” 过去三年,曲歌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一直都是乔胥安。 直到昨天,她扔掉戒指的时候,也一并把这项设置修改了。 曲顺芝不在了。 眼下除了容昼白,曲歌一时想不出还能在那行填谁的号码。 现在回想起来…… 还好昨天她随手填了容昼白的号码。 否则,此时此刻她大概已经被乔晚晚玩死了。 曲歌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头。 正想修改号码,却被容昼白拦住。 “谁说我介意了?我是夸你有眼光。”他嘴角上扬,“下次有事记得还找我。” 话音未落,他又补一句。 “没事也可以找我。” “……” 上楼。 曲家门口。 昨天才刚换了锁的门摇摇欲坠地挂在那儿。 曲歌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乔胥安来过。 那个疯子! 兄妹俩都是一丘之貉! 突然,曲歌想起那份没填完的表格还在电脑上没关。 她立刻冲进卧室。 散落一地的垃圾证明了她的担忧。 如果乔胥安已经发现她要走,他会不会…… 可他们现在都已经分手了,他凭什么再干涉她的选择! 曲歌摇了摇头,用力想要脑中摆脱那些乔胥安留下的阴影。 容昼白看着那扇破门,实在不放心曲歌一个人住在这里。 乔胥安今天能拆了她的门,明天就能拆了这幢楼。 “我给你重新找个住处吧。”他提议。 曲歌也不傻,她知道他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 犹豫片刻,她点头。 “麻烦你了。” …… 西川樾。 乔胥安睁开眼,看到身边躺着一个女人。 昨夜的酒还没醒。 他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小歌,倒杯水给我。” 头疼欲裂。 乔胥安伸手按了按快要炸掉的太阳穴。 下一秒,耳边响起乔晚晚带着哭腔的声音:“哥……你怎么能把我当成她?!” “晚晚?!你怎么在这里……” 看清乔晚晚的脸,乔胥安差点吓得从床上滚下去。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眼,恍惚以为这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额边突突直跳,强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他昨晚真的和乔晚晚在一起了! 那些被酒精混杂的记忆猛地冲进脑海…… 回想起一切,乔胥安一张脸肉眼可见地越变越白。 他不停地试图否认自己犯下的荒唐的错。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见他如此抗拒的反应,乔晚晚心如刀割。 她眼泪决提,哭肿了眼:“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是的晚晚!我……” 不是不想。 是不能! 可这话乔胥安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乔晚晚哭成了泪人儿,他心疼得要命。 但现在他连上前哄她的勇气都没有。 场面僵持,几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乔胥安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时,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铃声打破了屋里尴尬的死寂。 乔胥安如获大赦般接起电话冲出卧室。 身后,乔晚晚歇斯底里的哭声几乎快要震碎了楼。 电话那头,白川支支吾吾。 “乔总,查到了。昨天曲小姐确实去过永康路那幢筒子楼,但是……” “赶紧说!” “有人看到她是和一个男人一起离开的。那个人就是你昨天让我查的容……” 白川话还没说完。 乔晚晚哭着从卧室冲出来,厉声大喊:“昨晚的事都是曲歌做的!是她把我骗去脏兮兮的贫民窟!她给我下了药,还让人动手打我!” 电话里,白川听到乔晚晚的声音,犹豫片刻后还是补了一句。 “乔总,昨天晚上在出租屋受伤昏迷的那个男人已经醒了。他说他是大小姐的朋友。从他描述的装扮看来,打晕他的人应该就是容昼白。” 容昼白! 乔胥安暴怒地将这个名字狠狠碾碎在牙缝里。 “立刻把这对狗男女带来见我!” 第13章 乔大少爷把谁睡了?! 曲歌搬进新家。 本以为容昼白会帮她租个小区楼房,没想到面前却是江洲城排名前三的富人别墅区榕苑。 这里的房子不能租,只能买卖。 整个榕苑一共16套别墅,每一户住的都是江洲城叫得出名号的人物。 对于这些人来说,私密性绝对是最重要的。 “这房子是你的?” 走进客厅,曲歌还是难以相信。 虽然她之前看到容昼白那辆价格不菲的机车就猜到了他不缺钱,但她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容昼白耸肩,语气平平:“随便住住,别嫌弃。” “其实我一个人用不着住这么大的房子。” “要比这里还小?那我没有。” “……” 有钱人的凡尔赛实在让人讨厌。 曲歌把东西收拾了一下。 她没什么行李,只带了一些换洗衣服,还有曲顺芝生前精心照顾的那些盆栽。 午饭是容昼白从米其林餐厅叫的外送。 曲歌好奇看了看账单。 几个看起来无甚特别的家常菜,花了她平时一个月的生活费。 见她皱眉,容昼白以为她不爱吃这些,掏出手机递给她:“想吃什么再加点?” 曲歌眉头皱得更紧了。 吃饭时,容昼白随口问她:“你昨天自己跑去永康路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话刚说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语气像个管教小孩的老父亲。 曲歌头也不抬:“本来要去兼职,做家教。” “兼职?”容昼白诧异,“我以为你跟乔胥安在一起那么久,应该不缺钱。” “我为什么要用他的钱?” “为什么不用?你跟他,不就是为了过得轻松点?” 容昼白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曲歌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就算她跟他解释她不是为了钱才跟乔胥安在一起的,他会相信吗? 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找个财力雄厚的男人捞钱——这就是外面那些人对她和乔胥安在一起这件事唯一的评价。 尤其像她这种本来就穷得叮当响的人。 不图钱只图爱情? 更教人笑掉大牙! 想到这些,曲歌也觉得自己傻。 早知道会落到今天这地步,她确实该铆足了劲狠狠从乔胥安身上捞几笔,然后带着曲顺芝离开江洲城去过好日子。 可惜,没有“早知道”。 曲顺芝不在了。 好日子也没了。 曲歌闷头猛扒了两口饭,像是要就着米饭才能把满心的委屈咽下去。 “嗞——” 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久违的头像从屏幕上弹出。 “小蛐蛐儿,猜猜我在哪儿!” “位置:江洲机场。” 看到对方发来的位置,曲歌愣了两秒,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 她立刻打语音过去。 “四七,你回国了?!” …… 陆云铮回到家,一抬头就被坐在沙发上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cao!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打给你了,你没接。” 乔胥安黑着一张脸窝在沙发里,眉间始终陷着一道填不平的深壑。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团黑压压的乌云,沉闷压抑的气息逼得人喘不过气。 陆云铮掏出手机,确实有一通未接。 他刚才开车,没注意。 “那你也不能直接杀过来啊!这是我家!” “借我住两天。” 乔胥安阴沉沉地开口,根本不是跟他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 陆云铮无语。 他搞不懂现在什么情况。 “不就是分个手,有那么难过吗?都不敢一个人在家待了?怕半夜emo哭太惨?”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不然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跑来我家干嘛?你那儿漏水还是停电啊?” “我那儿……”乔胥安拧眉,“我那儿有人,不方便。” 看到他这副好似被鬼缠上了一样的表情,陆云铮一颗热爱八卦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谁啊?你那小姑娘?她找你去了?” “我倒想等她来找我,就怕她不敢。” 提起曲歌,乔胥安眸中一抹凌厉,带着森冷骇人的杀气。 陆云铮更看不明白了。 “那还能是谁?” “关你屁事,不该问的别问。” 乔胥安甩了他一记眼刀,端起冷掉的咖啡闷了一大口。 昨晚不要命地喝酒。 今天不要命地拿咖啡当酒喝。 这人绝对有大问题。 陆云铮抬眉,誓要把这八卦挖出来。 仔细想想,放眼整个江洲城,能让乔大少爷怕到躲到他这儿来的人还有谁…… “你该不会是在躲乔晚晚吧?!” “……” 众所周知,沉默等于承认。 猜到是乔晚晚,陆云铮感觉越来越乱。 “你躲她干嘛?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她睡了呢。” “…………” “cao!你真把她睡了???” 乔胥安和乔晚晚不是亲兄妹这事,陆云铮是知道的。 但他从小和他们兄妹俩一起长大,一直都以为乔胥安对乔晚晚就是纯粹的兄妹感情。 谁成想…… 陆云铮本来以为他自己成天干的那些破事就已经够荒唐的了。 可现在跟乔胥安一比…… 他还是太清澈了。 陆云铮整个人石化般怔在原地,半天都张不开口。 乔胥安瞪了他一眼:“再乱说半个字,你这根舌头就别要了。” “……” 这回,轮到陆云铮沉默了。 这么扯淡的事,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往外说啊! 耳边终于清净下来。 乔胥安抬手揉了揉眉心。 大概是冷咖啡喝多了,胸口堵得发慌。 从今天一睁眼看到乔晚晚躺在身边那刻起,他就像是掉进了一场怎么也做不完的噩梦。 乔晚晚一直哭闹不休,像只炸毛的猫一样缠着他要他把曲歌带来给她一个说法。 不是他不想。 他第一时间就让人去了曲家。 可那破房子早就人去楼空,只剩下他从前送她的几条裙子还挂在空荡荡的衣柜里。 至于那个容昼白,更是什么也查不到。 他的资料干净得像张白纸,名下除了那辆机车,什么也没有。 找不到曲歌,乔晚晚就哭个没完。 哭就算了。 她还非要一直跟他提昨晚那些事,说什么想跟他公开交往…… 简直是疯了! 现在,只要看到乔晚晚,乔胥安就怎么也甩不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他实在没办法,只能跑来陆云铮这儿躲个清净。 “别想了,跟我去烬夜玩会儿?陪你喝两杯。”陆云铮拍了拍他的肩。 乔胥安嫌弃地瞥了人一眼:“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切,不去算了。”陆云铮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对了,我跟你说,我今天去机场接人的时候看到一个妞,那身材……啧,真绝了!” “没去要个电话?” “去了啊!但是人家没给。” 陆云铮撇了撇嘴。 在女人身上吃瘪,他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也不气馁。 “我让我家保镖一直跟着她呢,刚收到消息说她一个人进了烬夜,所以我这不是正打算再接再厉嘛。” “玩尾行?变态。” “你家保镖现在不还蹲在曲家楼下呢吗?还好意思说我?” 陆云铮抓起车钥匙出门。 正好是晚上九点。 陆云铮一路飙车,十分钟就到了烬夜。 这儿是江洲城现在最火热的夜店,也是陆云铮的快乐老家。 一个月三十天,他二十九天都泡在这里。 但,这么久以来,陆云铮还从没见过比那个女人更符合他胃口的菜。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她。 在角落的卡座,她一个人坐在那儿,那条基础款的黑色吊带裙在她身上却穿出了高奢的味儿。 波浪卷发,烈焰红唇。 陆云铮看得入迷,喉头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仰头灌完杯子里的酒,起身往那边走。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就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热闹的人群朝着他的目的地走去。 陆云铮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他立刻掏出手机给乔胥安打电话。 “我就说你今天应该跟我一起来!” “你绝对猜不到我刚才看到谁了!” 第14章 找到曲歌了 “四七!” 曲歌快步跑向角落的卡座。 迎接她的,是一个温暖柔软又香气扑鼻的怀抱。 酒吧昏暗迷幻的灯光下,她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都这么久了,你怎么才舍得回来!” “哎哟,小蛐蛐儿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哭鼻子?” 黎思琦笑着伸手在曲歌的鼻尖上轻轻拧了一下。 这个熟悉的动作,更让曲歌止不住泪意。 她已经四年没有见到她了。 对她来说,眼前的黎思琦是除了曲顺芝之外,她最重要的家人…… 曲歌和黎思琦从出生就认识。 她们在一个病房里出生,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在一所学校念书。 直到高中毕业,黎思琦高考失利没能拿到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她把心一横,决定出国闯一闯。 “我要当模特儿!去欧国,黎城!” 黎思琦从小就长了一张让人挪不开眼的脸。 比起学校里教的那些学科,她更在意怎么保持身材,怎么让皮肤变白。 成为一名国际模特,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曲歌了解她,所以支持她。 自黎思琦去了欧国,整整四年她都没有回来。 曲歌再怎么想她,也只能隔着手机问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而今,她终于又站在她面前。 曲歌瞬间化身树袋熊,挂在黎思琦身上便不肯松手。 黎思琦伸手环抱她,却摸到她后背硬邦邦的骨头。 她皱眉,埋怨道:“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不是让你平时多吃点肉吗?咱妈做的饭那么香,怎么还能给你饿成这样?” “……” 话还没说完,黎思琦明显感觉到曲歌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把她抱得更紧,生怕她会突然又消失似的。 曲歌其实不想哭。 毕竟,黎思琦好不容易回国,今天本该是个开心的日子。 可提到曲顺芝,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发达的泪腺。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一年了。 曲歌还没有告诉黎思琦,曲顺芝已经不在了。 她知道黎思琦一个人在国外很难。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出国的钱全靠自己兼职一点点攒下来。 如果得知曲顺芝过世的事,她肯定会回来看她。 但机票那么贵。 就算回来,又能怎么样呢? 只是徒添烦恼罢了。 所以,曲歌便瞒着她,一直瞒到了现在。 “你难得回来,先喝一杯再说!”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曲歌端起酒杯。 见状,黎思琦狐疑地皱了皱眉。 她了解曲歌。 曲歌从不喜欢喝酒。 今天之所以约在这里,也是因为她自己想来,才硬要曲歌陪她。 可眼下曲歌却主动找酒喝。 不对劲…… 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曲歌不说,黎思琦也没追问。 她顺着她和她干杯,一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她。 酒吧里的不停闪烁的灯光晃得人眼花。 黎思琦看不清曲歌脸上的表情,但却清楚看到了她手臂上好几枚深浅不一的烟疤! 她倏地揪起眉头,眸中烧起一团滚烫的怒火。 “你这是谁弄的?!” “这……是我自己不小心。” “少跟我放屁!” 黎思琦一向是个火爆脾气。 曲歌本想先敷衍过去,改天再好好跟她解释。 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人骂了回去。 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拽着她就要往外走。 “跟我说清楚,到底是谁欺负你?!姐姐我今天非得打烂她的脸!” “四七,你冷静点!” 曲歌连忙拉住黎思琦。 她又何尝不想去打烂那些人的脸……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是她想就可以。 “四七,你听我说,这件事很复杂。我们今天先不说这些,就开开心心玩一天,可以吗?” 曲歌蹙着眉头近乎央求似的对黎思琦说。 看到她这样,黎思琦一颗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砸了几拳头。 她知道,这次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要不然,向来不让自己吃哑巴亏的曲歌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黎思琦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原位。 她正想再问几句。 忽然,旁边不知哪来的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醉醺醺地靠过来。 “美女!认识一下呗!哥有点小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滚!死肥猪!” 本就一肚子的火没处撒。 黎思琦张口就骂。 被骂的男人愣了一下,瞬间原地爆炸。 “妈的!贱女人,给脸不要脸了还!” 男人扬手就要打人。 黎思琦拉着曲歌刚准备躲,就瞥见身侧闪过一道人影。 下一秒,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脸上重重挨了一拳,躺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 事情发生得太快。 曲歌几乎来不及反应。 等她看清楚帮了她们的人是谁,她脸上骤然生霾。 “曲小姐,这么巧啊?” 陆云铮揉着有些闷痛的拳头,笑嘻嘻地跟曲歌打招呼。 曲歌现在哪有心情跟他废话。 她立刻环顾四周。 果然…… 几步开外,乔胥安黑着一张脸正朝她走来。 他身后带着数名黑衣保镖,一行人如同锋利的刀破开人群,气焰熏天。 看到他这阵仗,曲歌心里莫名一阵难以抵挡的恐惧。 不等她多想,乔胥安已经来到面前。 他张口就是质问:“容昼白呢,没跟你一起?” “关你什么事。”曲歌拧眉。 见她事到如今还敢这么跟他说话,乔胥安怒极反笑。 他压着耐性,又问她:“昨天你找晚晚去了永康路?” “我找她?明明是她骗我去的!” 提起乔晚晚,曲歌就一肚气发不完的火。 她真不明白,乔胥安怎么还好意思主动跟她提这件事。 又是来帮乔晚晚道歉的? 还是怕她报警找乔晚晚的麻烦,所以来堵她的嘴? 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怕不是要杀人灭口! 曲歌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牙关咬得生疼。 听到她的回答,乔胥安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按照乔晚晚的说法,昨晚曲歌给她发消息,说想约她见面谈一谈,所以她才去永康路见曲歌。 可现在曲歌却说是乔晚晚骗她过去。 到底谁在撒谎? 乔胥安本来不相信曲歌会做出给乔晚晚下药这么过分的事。 但,他是亲眼看到乔晚晚被人灌了药扔在那破屋子里的。 就连乔晚晚同行的朋友都受了重伤。 而曲歌呢? 看她现在还有心情打扮得花枝招展来酒吧里勾引男人,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心虚,她又为什么要突然搬离曲家? 想到这些,乔胥安眼底凝起一层厚厚的冰霜。 “跟我回去,给晚晚道歉。” “你说什么?” 曲歌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等她反应,乔胥安又厉声重复了一遍。 “我要你跟我回去给晚晚下跪认错!” “乔胥安,你简直疯了!” 强烈的怒意让曲歌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怎么也想不通,凭什么她要跟乔晚晚道歉?! 明明乔晚晚才是那个应该下跪道歉的人! 旁边,黎思琦察觉到曲歌的异样,连忙握紧她的手。 她虽然不认识面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是谁,但她听了她们的对话,还有曲歌刚才对他的称呼,也不难猜出他就是曲歌在微信上跟她提过的那个“男朋友”。 既然是男朋友,那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该用这种态度对曲歌说话,还让她去给别的女人下跪! “赶紧滚!曲歌不可能跟你走!” 黎思琦愤愤不满,挡在曲歌面前,化身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墙。 曲歌连忙拉住她,担心乔胥安发起疯来会对她不利。 乔胥安眼里倏然一道寒光。 他睨着面前这个碍事的女人,没有耐心继续和她们浪费时间。 “把人带回去!” 他一声令下,身后那群保镖一拥而上。 顷刻间,曲歌和黎思琦便被人团团包围。 两个保镖上前来拉曲歌。 黎思琦眼疾手快,猛地屈膝顶向其中一人的腹部,趁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反手用手肘撞向另一人的下巴。 找到机会,她拽着曲歌拔腿就跑。 身后,黑衣保镖穷追不舍。 眼看情况不妙,黎思琦冲着站在一旁抱着手看热闹的陆云铮大喊—— “你不是想要我电话吗?帮我这次,我明天打给你!” “cao!真的假的?!” 听到这话,陆云铮可不淡定了。 他看了看乔胥安,又看了看黎思琦。 不过片刻,他就做出了决定。 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穿过围观的人群,径直冲上前拦住乔家一众保镖的去路。 看见是他,众保镖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跟他动手。 眼看曲歌就快要逃出烬夜,乔胥安勃然大怒。 “陆云铮,你找死!” “啧……对不起啊兄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陆云铮一边说着,一边向面前最近的保镖挥出了拳头。 以他的身手,只消几分钟便让那些保镖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完事后,他掏出口袋巾擦了擦手背沾到的血迹。 “你让我断手断脚都行。” “可我不能裸奔啊!” …… 黎思琦本来只是病急乱投医。 她自己都没想到,陆云铮居然真的出手帮了她。 两人头也不回地逃离烬夜。 直到坐上出租车,才终于松了口气。 黎思琦上气不接下气:“刚才那个……他、他就是你跟我说的,对你很好的男朋友?!” “他……” 曲歌一时语塞。 她跟黎思琦提起乔胥安的那次,还是他俩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 那时,乔胥安的确对她很好。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想到从前,曲歌抿了抿嘴。 “四七,对不起啊。你刚回来第一天,就让你遇上这种事。” “闭嘴!别跟我说这些傻话!”黎思琦伸手用力在曲歌鼻尖拧了一把,“还好今天我在你旁边保护你!刚才那种情况,要是我不在,我看他真敢把你绑架了!” 黎思琦越想越后怕。 要是没回国,她都不敢相信曲歌竟然每天都跟那种暴力自大狂生活在一起。 她气得半死,恨铁不成钢道:“以前我也没觉得你眼睛不好啊,怎么现在居然能看上那种浑蛋?就因为他长得帅?!” “我知道错了……而且我已经跟他分手了,你就别骂了好不好?” 曲歌委屈巴巴地靠在黎思琦肩上,心里五味杂陈。 这四年来,她对黎思琦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只希望她在国外别为她担心。 可现在,黎思琦才刚回国,就让她看到了她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一面。 曲歌实在不是滋味。 这时,前排司机师傅打断她俩。 “两位美女,还没说去哪儿呢?” “不好意思啊师傅,去旧城区!” 黎思琦不假思索地报出曲家的地址。 曲歌愣了下,连忙说:“师傅,不去旧城区,去榕苑。” “榕苑?那个把我拆开卖了都买不起的榕苑???” 第15章 把骨灰挖出来 回到榕苑。 黎思琦眼睛瞪得老大。 她不敢相信曲歌现在竟然住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 她更不敢相信,她家里居然还藏了个男人! 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男人!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打算去接你呢。” 容昼白穿着家居服,踩着拖鞋从二楼慢悠悠地下来。 看到他,黎思琦愣了两秒,然后猛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曲歌。 “好啊!你居然金屋藏娇!” “不是……” 曲歌皱眉,急忙问容昼白:“你怎么在这儿?你穿成这样是要干嘛?!” 明明她出门前容昼白就已经走了,谁成想他还会自己跑回来! 这男人大半夜穿的这么随便出现在她住的地方,换了谁都得误会她…… 容昼白也没想到曲歌会是两个人回来的。 他摊了摊手:“我想了一下,让你自己一个人住,我不太放心。天天跑去救你,我嫌麻烦,还不如把你看紧点。” 晚上刚离开榕苑不久,容昼白就收到了他安排在乔胥安身边的人传来的消息。 那边说,乔胥安今天派了不少人到处搜寻曲歌的下落,还让人在曲家楼下二十四小时蹲点。 乔胥安这来势汹汹的架势,实在让容昼白放心不下曲歌。 所以他马上赶回来,只为确保她的安全。 曲歌和黎思琦进门前一分钟,容昼白刚得知乔胥安带人去了烬夜。 他正打算赶过去,就听到楼下有人进门。 此刻的江洲城,对于曲歌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乔胥安已经织好天罗地网,就等着她自己往里撞。 “从今天开始,直到你跟我回加国,我会一直住在这儿保护你。” “别太感动,这是舅舅应该做的。” 容昼白弯着眉眼,死皮赖脸。 曲歌白眼都翻到了头顶。 黎思琦听得一头雾水。 “加国?舅舅?” “小蛐蛐儿你最好马上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 拳击馆。 没抓到曲歌,乔胥安把满心的不痛快全都发泄在了陆云铮身上。 整整两个小时,陆云铮即便带了护具,还是感觉自己浑身快要散架了似的。 “我说乔大少爷!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吗?!” “你给我闭嘴!” 提到曲歌,乔胥安压着怒意全力挥出最后一拳。 陆云铮来不及闪躲,被人正正打中面门,顿时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见他倒地不起,乔胥安终于肯作罢。 他摘下拳击手套,下场喝水。 桌上,手机催命似的响个不停。 他不耐烦地抓起:“又怎么了!” “大少爷!晚晚小姐闹着要跳楼!” 听筒里话还没说完,乔胥安已经冲进电梯。 他亲自开车,一路飞驰。 短短五分钟便赶回了乔家大宅。 车胡乱停在门口,轮胎急刹擦出刺耳的尖叫。 他心如火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顶楼狂奔。 天台上。 乔晚晚坐在危险的边缘,脸上挂满了泪痕。 “都别过来!你们要是敢过来,我马上跳下去!” 这儿是三楼,楼下早已准备好救援缓冲垫。 就算乔晚晚此刻真的跳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她就是想看看,乔胥安到底会不会在乎她! 如她所愿。 他终于回来了。 他躲了她整整一天,现在终于肯来见她了! “晚晚!你别胡闹!马上下来!” 乔胥安厉声对乔晚晚大喊。 他急得快要疯了。 这么高的地方,万一乔晚晚真的掉下去摔伤了…… 她那么怕疼的小丫头,得吃多少苦。 乔胥安想都不敢往下想。 他越是心急,乔晚晚心里越开心。 她故意不听他的,继续哭继续闹。 “你不是不想见我吗?还回来干什么?!” “我今天给你打了那么多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既然你不想理我,那不如让我死了算了!省得我活着碍你的眼!” 乔晚晚一边装哭,又往天台边边挪了几公分。 乔胥安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他连忙好声好气地哄:“晚晚!你别冲动!都是我不好,是我做错了!你先下来好吗?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骗人!你根本就不会答应我,你只是想骗我下去!” “我怎么会骗你呢?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相信我,你先下来!” “我不信!除非你现在把曲歌那个贱人带来给我磕头认错!” 从早上开始,这话乔晚晚已经说了无数次。 可乔胥安却一直说什么他找不到曲歌! 都是骗人的鬼话! 他根本就是舍不得,故意护着那个贱人! 乔晚晚口口声声以死相逼。 乔胥安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只能点头。 为了让乔晚晚满意,乔胥安不得不用最后的办法逼曲歌自己来见他。 他打电话给白川。 “带人去墓园,把曲顺芝的骨灰挖出来,带来给我!” …… 晚上,两个女孩住在一起。 曲歌把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讲给黎思琦听。 得知曲顺芝已经不在人世,黎思琦抱着被子哭得稀里哗啦,眼睛肿成两个大核桃。 “曲歌!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 黎思琦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最难的那几年,一直都是曲顺芝在照顾她。 对于她来说,曲顺芝和她亲妈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曲顺芝不在了,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黎思琦哭天抢地,闹着立刻要去墓园看曲顺芝。 曲歌哄着她,答应天一亮就带她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只是……” “你道个屁歉!该道歉的人是你吗?!” 黎思琦拳头攥得骨节泛白。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冲到乔家把那两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乱刀剁碎,和成泔水喂猪! “说好了!明天一早!马上带我去看咱妈!”她命令道。 曲歌点头应好。 难眠的一夜…… 两人背靠背,各怀心事。 翌日清晨。 天才刚亮,曲歌就接到墓园管理员打来的电话。 赶到墓园时,曲顺芝的墓地早已被人挖空。 本该安眠于此的骨灰不翼而飞。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大坑,曲歌只觉得自己的胸腔也被人挖穿了一个大洞。 “妈的!这到底是谁干的?!哪个王八蛋敢做这么缺德的事?!”黎思琦气得破口大骂。 曲歌定了定神,看到土坑里还有一个沾满泥泞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 里面一枚铂金材质的男士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 黎思琦伸过头来,皱眉道:“这东西怎么在这儿?小蛐蛐儿你认识?” 曲歌当然认识。 这是乔胥安和她的情侣对戒! 偷走骨灰的人留下这东西,目的不言而喻。 “乔胥安……” 曲歌狠狠将这个名字咬碎!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会疯到这种地步! 只因找不到她,他就让人挖走曲顺芝的骨灰,逼她去见他! 丧心病狂! “四七,你现在马上去报警。”曲歌强撑着冷静,对黎思琦说。 “那你呢?” “我去把妈妈接回来。” 事到如今,曲歌没有别的选择。 对方是乔胥安,她知道就算去报警大抵也无济于事。 摆在面前唯一一条路,就是她亲自去见他,从他手里将曲顺芝的骨灰带回来! 曲歌知道,按照黎思琦的性子,她肯定会闹着要跟她一起去。 但这一趟凶多吉少,她不想连累她。 她故作镇定:“四七,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们分头行动,这样比较快!” “可是……” “相信我!带警员来乔家找我!”曲歌急声大吼。 看到一向沉稳的她此刻情绪失控,黎思琦根本不敢再问,只能照做。 离开墓园,曲歌用新换的号码给乔胥安打电话。 他的号码,她早已烂熟于心。 很快,听筒里就传来那个冷沉而熟悉的男声:“我在乔家大宅等你。” 乔胥安果然早就料到她会去找她。 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曲歌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那把小巧的匕首—— 这是昨晚容昼白送她的。 不到半个手掌大的玩意儿。 锋利至极,吹毛立断。 “要是我不在的时候遇到危险,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容昼白难得这么正经。 曲歌昨晚还没当回事。 谁成想,这东西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曲歌心跳得飞快,像是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一遍遍拨出容昼白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始终都是关机。 今天早上,曲歌起床时就发现容昼白已经出门了。 她发过消息给他,直到现在都没人回。 曲歌惴惴不安。 她忽然发现,容昼白于她而言好似一块定心石。 只要他在,她便做什么都有底气。 而现在……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第16章 乔晚晚扬了骨灰 曲歌冲进乔家大宅。 乔胥安从容地坐在大厅沙发上,似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她,眸中尽是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曲歌攥了攥拳头,厉声问他:“你把我妈妈的骨灰藏哪了?还给我!” “骨灰?你是说这个吗?” 说话的声音不是乔胥安。 曲歌循声看向二楼—— 乔晚晚穿着蕾丝睡裙依在栏杆旁,手里抱着的正是曲顺芝的骨灰盒! 怒火瞬间烧红曲歌的双眼。 她歇斯底里:“还给我!!!” “这么想要啊?那你跪下求我,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乔晚晚唇边挂着甜腻又恶毒的笑意,看得人后背发凉。 曲歌攥紧藏在袖口的刀,恨不得立刻冲上楼和她同归于尽。 可现在还不行…… 大厅四周都是乔家的保镖,楼梯口更是派了两人守着。 显然,乔胥安一早就猜到曲歌这次可能会破釜沉舟。 他早就让人做好了准备。 曲歌看向沙发上的乔胥安。 男人始终脸色阴沉,一双看不到底的墨眸似是随时可能将她置于死地的毒蛇! 他虽然一言不发,但他此刻的态度早已说明一切。 是他让人挖出曲顺芝的骨灰。 是他纵容乔晚晚一次次对曲歌肆意羞辱。 他就像一个永远忠诚于乔晚晚的刽子手,只要她一声令下,他时刻准备着对曲歌施以酷刑! “愣着干什么?你不想要这盒子了吗?!” 见曲歌无动于衷,乔晚晚尖声催促她。 她好不容易才哄得乔胥安把曲歌骗到这里。 今天她誓要将那晚她所受的羞辱十倍百倍地还给她! 她将手里的骨灰盒高高举起,作势威胁曲歌。 “哎哟,我手好酸~你要是再不跪下,我一会儿拿不动了,这东西可就……” “别动!我跪就是!” 骨灰盒在乔晚晚手中摇摇欲坠。 曲歌心如刀绞。 即便她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乔晚晚扬了曲顺芝的骨灰! 她把心一横,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她抬眼,却不是看向乔晚晚,而是看着乔胥安。 “我跪了,你满意吗?” 乔胥安的视线触到曲歌好看的眼眸。 那双眼从前看他时满是爱意。 而今,却只有浓得抹不开的恨。 乔胥安心头一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心软。 可一想到乔晚晚腿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乔胥安终究还是硬下心来。 他冷淡道:“你不该问我。你该道歉的人,是晚晚。” 曾经最亲密的枕边人,如今却成了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鬼! 曲歌怒极反笑,嗤了一声。 她抬头看向二楼。 乔晚晚站在那儿,高高在上地睨着她,仿佛在看脚下负隅顽抗的蚂蚁。 “曲歌,是不是语文没学好?我是让你下跪道歉!你跪是跪了,那道歉呢?!” “乔晚晚,我到底凭什么要跟你道歉?!” 时至此刻,曲歌仍不明白。 乔胥安大费周章把她引到这来,口口声声要她向乔晚晚道歉,到底为了什么?!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乔晚晚步步紧逼,不肯放过她! 乔晚晚一把拉起长裙裙摆。 两条缠满了绷带的小腿,隐约还能看到斑驳的血迹浸透白色绷带…… “你问我凭什么?!你自己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曲歌,我的腿会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 “什么……” 听到这话,曲歌才想起来。 那天晚上在永康路城中村,容昼白冲进门后,他似乎对乔晚晚做了些什么。 只不过,那时她已经因为药物作用失去了大部分的意识,根本就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事。 等她醒来,人已经在医院。 关于乔晚晚的伤,容昼白只字未提。 而现在看来…… 眼前这两条腿,就是容昼白的手笔。 曲歌扯动嘴角,眼底却结满了霜。 “乔晚晚,你这叫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你先骗我……”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破盒子扔下去!” 乔晚晚急声开口打断曲歌,生怕曲歌说出那晚的真相。 如果让乔胥安知道一切都是她颠倒黑白,他肯定不会再帮着她说话…… 乔晚晚一时慌张,没拿稳手里的东西。 “哐!” 骨灰盒从二楼摔落。 刺耳的重响如同巨石狠狠砸向曲歌的心脏。 曲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满地的碎骨和骨灰,整个人僵在那儿,仿佛被石化的雕塑。 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刺耳的蜂鸣声…… “晚晚!” 乔胥安亦被吓了一跳。 他以为乔晚晚只是想吓唬曲歌,根本没想到她会真的打碎曲顺芝的骨灰盒。 此刻,看到眼前一地狼藉,他慌了。 乔胥安立刻起身走向曲歌,想替乔晚晚解释。 不等他开口,曲歌僵硬的手指颤了颤,随即扬手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 “乔胥安,你还记得我妈妈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吗?” “曲歌,我……” “啪!” 曲歌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打断乔胥安说不出口的话。 她拖着两条跪得麻木的腿,踉跄着走向满地骨灰。 她捡起摔成两截的骨灰盒,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碎骨和骨灰捧起,重新装进盒子里。 还好,当初买的是木质骨灰盒。 如果是瓷制品,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带妈妈回家…… “曲歌你疯了?!你居然敢动手打我哥!” 身后传来乔晚晚的咆哮声。 但曲歌一句也听不进去。 现在,她只想带曲顺芝离开这里。 门外,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在众人耳旁响起。 乔胥安不悦地皱眉。 他一向最不喜欢和警方打交道。 但为了乔晚晚,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去应付这些麻烦事。 “晚晚,你乖乖待在楼上,我出去看看。” 乔胥安轻声交代乔晚晚,然后快步离开。 曲歌本来并没注意到他走了。 直到他开门时,门外吹进来的一阵风,将她好不容易整理在一堆的骨灰再次吹散。 像一场灰色的大雪在眼前散落,她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砰的一声。 门关上,风停了。 地上的碎木屑扎破曲歌的手指,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一次又一次伸手去拢那些骨灰,看着妈妈从她无力的指缝中一次又一次地滑走。 血滴沿着指尖滑落,混杂在满地灰白中…… 二楼。 乔晚晚的视线被华丽的水晶吊灯挡住。 看不到曲歌此刻狼狈难堪的模样,这让她很不爽。 她不顾乔胥安出门前交代的话,自顾自下楼朝曲歌走去。 身边都是乔家的保镖,她量曲歌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真搞不懂你。不就是一盒骨头渣子吗?有这么在意吗?” 乔晚晚走到曲歌身后,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听到耳旁传来的声音,曲歌的手指悬在半空中,像是被寒冰凝住。 她回过头,看见乔晚晚脸上仍挂着那副甜腻得令人恶心的笑。 恍惚间,她好似看见了曲顺芝死的那天,乔晚晚也是带着这副表情开车朝她撞过去…… 见到曲歌脸上还有泪痕,乔晚晚笑得越发张扬。 “瞧你这样子!至于吗?那老太婆早都死了,你现在还抱着这破盒子哭,真可笑!” “可笑吗?” 曲歌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冷冽。 不等乔晚晚反应,她掏出藏在袖口的那把匕首,狠狠朝着她的心脏捅了过去! 刹那间,鲜血喷涌! …… 乔家大宅门外。 黎思琦带着警员心急如焚地赶到。 然而,乔胥安早就等在门口,拦着不让任何人进屋。 “警官,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不太方便,抱歉。” “你胡说八道!曲歌在里面对不对?你把她怎么了?!赶紧让她出来!还有她妈妈的骨灰,你现在立刻马上交出来!” 黎思琦昨晚见到乔胥安的第一面就对他好感为零。 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她恨不得亲手打爆他的狗头! 她焦急地催促警员进屋找人。 可身旁警员却是一脸为难。 “黎小姐,我们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还有其他证据能证明你朋友是被乔先生绑架了吗?” “我没说绑架啊!我是说,我朋友现在在里面可能有危险!” 黎思琦极力解释。 但不管她怎么说,都只能得到同样的答复。 “黎小姐,没有搜查证,我们不能擅自闯进乔先生家。除非你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所说的话。” “我当然有证据!” 黎思琦手上拿着乔胥安让人留在墓园的戒指盒。 “这就是他的东西!难道还不能证明骨灰是他让人偷走的吗?!” “乔先生,请问……” “这确实是我的东西。不过,前两天弄丢了,我也一直在找。我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这位小姐手里。” 乔胥安从容地回答,显然早就为这一刻准备好了说辞。 听到他的话,黎思琦气得冒烟。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偷了你的戒指来污蔑你?!” “有这个可能,我会保留起诉的权利。”乔胥安冷声道。 黎思琦自问阅男无数,可她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 僵持不下,她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 “曲歌!!!你在不在里面?!你还好吗?!” 黎思琦扯着嗓子就喊。 这声音足以传到屋里。 可屋里却半天都没有任何回应。 耳边的沉默,让黎思琦心里越发不安。 难道说,曲歌已经被他们给…… 情急之下,黎思琦顾不得那许多。 她一把推开乔胥安,闷头就往屋里冲。 然而—— 还没等她打开门,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屋内传来。 划破晴空。 “啊!!!” 第17章 曲歌捅了乔晚晚 乔晚晚的尖叫声让乔胥安的心跳顿时停了一拍。 急火攻心,他方寸大乱。 他一把推开挡在门前的黎思琦,撞开房门冲进屋里。 身后,黎思琦和几个警员紧跟着也进了屋。 众人进门,看到乔晚晚躺在血泊中,胸口扎着一把精致的折叠刀。 她有气无力地挣扎着,如同一条离水濒死的鱼。 乔胥安瞳孔骤然紧缩。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乔晚晚,怒音嘶吼:“叫救护车!” 一旁,曲歌站在那儿,满手鲜血教人触目惊心。 可她脸上找不出半点慌张神色。 那双凝若深潭的眼中神色平静得吓人。 门口的警员大声高喊:“别动!举起手来!” 曲歌不慌不忙地照做,举起双手等待警员上前给她戴上手铐。 地上的乔晚晚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看到乔胥安在身旁,她艰难地张口:“哥……我、我好疼……” “别怕,哥哥在这!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就快来了!” 乔胥安将乔晚晚紧紧抱在怀中。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旁重复着同样的话,只觉得度秒如年。 乔晚晚一双圆杏眼怨毒地瞪着曲歌,那张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比厉鬼更吓人。 “哥……杀了她……帮我杀了她!咳咳……” 话音未落,乔晚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每咳一下,都带出鲜红的血。 乔胥安急得发疯! 他转头看向曲歌,额角青筋暴起,怒意如同烈火瞬间燃遍全身! 如果不是警员在旁边,他一定会立刻将她撕碎! 乔胥安阴鸷的视线始终狠狠剜在曲歌身上。 但,曲歌却一眼都没看过他。 她冷静得出奇,连警员都觉得反常。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配合的现行犯,甚至给她戴手铐时还听到她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警员带着曲歌往外走,曲歌步步顺从。 从黎思琦身旁经过时,她语气平静地对她说:“别担心我,先带妈妈回去。” 曲歌用眼神指了指地上已经妥善收拾好的骨灰盒。 虽然盒子摔坏了,好在没沾到血污。 不能让乔晚晚的血脏了妈妈的轮回路。 黎思琦急得要哭:“怎么会弄成这样……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我没事。” 曲歌扬起嘴角,笑得恬静温和,却让人心里莫名发慌。 她又嘱咐黎思琦:“回去以后,让容昼白帮我找个律师,要最好的。” “好、好……我知道了!” 黎思琦抱着破破烂烂的骨灰盒,连连点头。 她一路跟着曲歌走出门,直到曲歌被带上警车,警员将她拦下。 隔着车窗,曲歌仍对她笑着。 她听不清曲歌的声音,却看懂她的口型—— “别哭。放心。” 警车驶离乔家。 曲歌坐在车里,一次都没有回头。 这一刻,她内心无波无澜,只有一片久违的安宁。 警车消失在视线中,黎思琦打了无数通电话,却怎么也联络不到容昼白。 她心如火燎,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把那个在她黑名单里关了整整一周的号码拉了出来。 “是我……” “你能帮我个忙吗?” …… 警局。 不管警员怎么审问,曲歌始终都只有一句话。 “等我的律师到了再说。” 她沉静地垂着眼眸,空洞洞的眼神里找不出半点应有的情绪。 如同只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体。 面对这样的犯人,警员也束手无策。 只能等。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个自称是曲歌律师的中年女人走进警局。 她坐在曲歌对面,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你好,曲小姐。我是姜子琳,接下来将由我负责的案子。希望你能够信任我,尽可能不要对我隐瞒任何细节。” “当然,麻烦你了,姜律师。” 大抵因为同是女性的原因,眼前的姜子琳让曲歌莫名生出一种亲近的好感。 她知道现在时间不多,分秒必争。 她拆下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递给她。 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直入主题:“这是一个微型摄像机,里面记录了事发的全过程。” “曲小姐,这……” 姜子琳十分意外。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起意外案件。 但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曲歌在独自去乔家大宅见乔胥安之前,早已做足了准备。 她这枚纽扣样式的微型摄像机,是她前几天让容昼白替她买来的。 本来她还在发愁,找不到适合的机会和乔晚晚对峙,让她说出一年前曲顺芝那件事的真相。 谁知,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一小时前,在曲歌将那把匕首捅向乔晚晚的前一刻,乔晚晚亲口承认了一切。 “对,是我开车撞死那老太婆的,可你能拿我怎么样?” “像你们这种贫民窟里的穷鬼,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 “我妈说了,你们这些人生来就有病毒!脏死了!你们居然还敢天天缠着我哥,难道不该死吗?!” “……” 画面中,乔晚晚那张好看的脸变得狰狞扭曲。 姜子琳看完这段视频,第二次去见曲歌的时候,看她的眼中难免多了几分同情。 “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报仇,赔上自己的人生,值得吗?” 值得吗? 曲歌也曾一遍遍问自己。 自从知道是乔晚晚亲手杀死曲顺芝的那天起,报复的念头就如同一颗种子在她的脑子里生根发芽,迅速成长壮大。 可她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不是因为她不敢。 而是她怕在天上看着她的曲顺芝会失望。 她了解曲顺芝。 即便曲顺芝再也没有办法开口,她也知道她绝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唯一的女儿为了给她报仇变成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犯。 “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曲歌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如果不是乔胥安挖了曲顺芝的坟,把曲歌逼到绝路,她绝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来报仇。 可她等不及了。 乔家兄妹咄咄逼人。 再不狠下心,恐怕她早晚被乔晚晚玩死。 到时候,就算她想拉着她下地狱,也没有机会了。 曲歌平静地笑了笑:“姜律师,我知道这个案子很棘手,辛苦你了。我怎么判都无所谓,但我妈妈的案子,请您务必费心。” “曲小姐放心,既然是秦先生所托,我一定尽力。” “秦先生?” 曲歌愣了下,面露疑惑。 姜子琳口中的秦先生是谁? 他难道不是容昼白请来的人吗? 还是说…… 曲歌正想问清楚,门外警员开门打断他们的谈话。 探视时间到了。 姜子琳离开后,曲歌心里忐忑不安。 她提到的秦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和容昼白有什么关系? 对方是敌是友? 为什么要帮她? 曲歌脑中数不清的疑问。 可现在她根本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络,再多的问题也无从找到答案。 等待调查的日子度日如年。 只要一有机会,曲歌就会问负责案件的警员:“乔晚晚的情况怎么样?她死了吗?” 那天曲歌被带走的时候,乔晚晚还吊着一口气。 这让她心里始终不踏实。 可不管问多少次,都没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又过了几天。 曲歌正等着和姜子琳见面。 警员突然开门进来,替她解开手铐。 “曲歌,你可以走了。” “走?去哪?” “你的案子结束了,你没事了。” 警员并没有跟她解释太多,摆了摆手催她赶紧离开。 出门时,他好心告诉她:“外面有人等你,快去吧。” 听到这话,曲歌拧了拧眉头。 她脚步迟疑地往外走。 刚走出警局大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眼前。 呼吸瞬间凝滞,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冰冷的寒栗沿着脊骨一节一节飞快蔓延全身。 她立刻转身想回警局,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快步冲上来,一左一右架住她,直接把她塞进了车里。 车上,乔胥安等候多时。 他看着她,阴鸷的眼神像一条吐着红信子的毒蛇。 “这么多天没见,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第18章 他要一点一点折磨她 乔胥安把曲歌关在蔚园别墅的地下室。 通过医院重症救护室的监控画面中,曲歌终于看到了乔晚晚现在的状况。 乔晚晚浑身接满了各种医疗仪器,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呼吸微弱得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她还没死。 但,像这样活着,生不如死。 “这就是你的杰作,满意吗?” 乔胥安的声音阴恻恻地在曲歌耳旁响起,好似催命的鬼。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天灵盖灌入全身,让曲歌只觉得置身冰窖。 用她亲手将那把刀捅进乔晚晚的胸口,她就已经想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结果。 现在,落在乔胥安手里,无疑是最坏的一种。 乔胥安本来可以直接给警方施压,让警方直接判曲歌死刑,或者无期监禁。 可他都没有。 他既然大费周章地把她从警局弄出来,就不会轻易让她死。 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她了。 他要慢慢折磨她,让她把她施加在乔晚晚身上的痛苦一点点还回来! 在乔胥安面前,曲歌毫无反抗之力,如同一条躺在砧板上任他宰割的鱼。 为了防止她逃脱,他让人用铁链栓住她的双脚。 只要她稍微动一下,沉重的铁链就会在水泥地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地下室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白炽灯。 鼻息间永远充斥着潮湿发霉的气味,让人阵阵反胃。 曲歌蜷缩在角落,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紧攥成拳。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却根本感受不到疼,恐惧已经彻底麻痹了她的神经。 乔胥安将腰间的皮带折成趁手的刑具。 他下手毫不留情,每一下都让曲歌身上皮开肉绽! 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交错缠绕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像一张被人肆意撕烂的白纸。 剧烈的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曲歌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可她越是这样,乔胥安下手越狠。 “你不是最怕疼吗?为什么不叫出来?” “觉得疼的话,你可以求我。你知道我心软,如果你求我,我会停手。” 耳边这些话听起来再熟悉不过。 乔胥安和乔晚晚还真是天生一对。 连折磨人时说的台词都这么有默契。 曲歌唇边划过一丝冷冽。 这次,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再向乔胥安低头! 见她还不肯服软,乔胥安胸腔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他瞪着那双猩红可怖的眼,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为什么要伤害晚晚?她只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怎么忍心对她做出这种事?!” “我都已经向你求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可以让你成为乔家的少奶奶,可以给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晚晚?!” “曲歌,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失望?!” 乔胥安一口一个乔晚晚,听得曲歌恶心至极。 眼前的男人让她无比陌生,根本不是她曾死心塌地爱了三年的乔胥安! 她爱的那个人,永远温柔儒雅,永远冷静自持。 他不会看着别的女人羞辱她而无动于衷。 更不会为了别的女人动手伤害她! 乔胥安早已失去理智。 他残忍地在曲歌身上发泄着他的愤怒,和他害怕失去乔晚晚的恐惧。 事情发生到现在,乔晚晚已经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周,却还没能脱离生命危险。 乔胥安每天都去医院,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可病床上的人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不管他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乔胥安后悔莫及。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当初就不该把乔晚晚从欧国接回来。 欧国的冬天虽然冷,却不会要人命…… 一想到乔晚晚躺在医院生死未卜,乔胥安怎么也没办法保持冷静。 手里的皮带都经不起这样的摧残,啪的一下应声断裂。 曲歌奄奄一息地蜷伏在地上。 明明已经伤成这样,可那双眼睛里却还是只有永远磨不平的倔强。 每次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乔胥安就没来由地感到厌烦。 他扔掉皮带,把守在门外的两个保镖叫进来。 “今天晚上,她归你们。” 他指着地上浑身是血的女人,话音里找不出半点犹豫,只有无尽的憎恶。 曲歌整个人僵了僵。 她抗拒地往后爬,却只能撞到冰冷潮湿的墙壁。 无路可逃。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这人可是江大校花,更是乔总从前最宠的女人。 “乔总,这不太好吧……” 其中一人支支吾吾。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乔胥安一巴掌。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是吗?!” “对不起!乔总!” 乔胥安此刻怒火烧得正旺。 两个保镖见他脸色这么难看,不敢再多嘴。 曲歌就这样被扔给他们。 乔胥安关门离开。 铁门咯吱作响,如同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曲歌仅剩的意识。 看着她浑身是伤的模样,一个保镖不忍地皱了皱眉头。 “怎么办?我们难道真的要……”他问另一人。 另一人也拿不定主意。 “可乔总都发话了,不照做的话明天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先?” “还是你先吧……看她这样子,我实在是下不了手啊!” 两人你推我让。 曲歌就像一碟难以下咽的冷饭菜,被人挑肥拣瘦,嫌东嫌西。 终于,一只粗砺的手掌覆上她的腰。 她再也忍耐不住心底压抑的抗拒和痛苦,歇斯底里地叫出声来。 “滚!都滚开!” 曲歌拼命地反抗,却无济于事。 被那两条铁链栓住,她再怎么逃也逃不出这个房间。 身上早已碎成破布的衣服被人粗鲁地撕开…… 曲歌绝望地掉下眼泪,嘶哑咒骂:“乔胥安,你不得好死!” “砰!” 骂声未落,地下室的门再次被人用力破开。 乔胥安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目光阴鸷地盯着曲歌,周身仿佛缠绕着一团黑压压的阴云。 “都给我滚出去!”他厉声大吼。 正要直入主题的保镖吓得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好,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 乔胥安大步走向曲歌,一把扼住她的脖子,生生将她轻飘飘的身体拎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她湿漉漉的那双眼。 “不是什么都不怕吗?现在又在哭什么?”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浑蛋!” 喉咙间的禁锢让曲歌无法呼吸,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恨毒了他。 见她开口骂他,乔胥安不但不恼,反而扯了扯嘴角。 “继续骂,让我看看你还能骂得多难听?” “疯子……” 不是曲歌不想骂他,可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空气被人抽干,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她条件反射地抓着乔胥安的手,想要掰开他的手指给自己争取哪怕只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但却怎么也做不到。 坚硬的指甲在男人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乔胥安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脸上笑意越盛。 “就只有这点本事?” 他的声音落在曲歌耳中,只剩下模糊的音调。 双耳鼓膜肿胀发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 意识渐渐涣散不清。 她好似听到乔胥安对她说话,竟然多了一丝哭腔。 可她已经分不出到底是耳边的声音还是脑中混沌的幻觉。 “曲歌,我是真的很想娶你。” “如果你能像从前一样懂事,乖乖听我的话,那该多好?” “为什么不肯乖乖待在我身边……” …… 不知过了多久。 曲歌艰难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 浑身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她这才想起,自己先前竟被乔胥安掐到窒息昏迷…… 心里一丝失望。 她本以为他会掐死她。 如果真是那样,她也算是解脱了,不用继续被关在这里受尽折磨。 可现在…… 双脚上的铁链还在,不远处那扇大门依然紧闭着。 她逃不出去,也没有力气再逃了。 地下室里没有钟表,没有窗户。 曲歌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距离她被警局放出已经过了多久? 如果姜子琳没能在警局顺利见到她,她应该会把她被人带走的消息告诉背后的人。 不管在姜子琳背后的人是谁,只要不是乔胥安,她就还有一线重见天日的希望…… 曲歌努力地整理思绪,试图让自己不去在意身上的疼痛。 可那些伤口又密又深。 她每动一下都会让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疼得她止不住地打颤。 这时,门开了。 乔胥安换了一身干净没有血污的衣服,手里端着一碟食物朝她走过来。 “醒了?饿了吧,吃点东西。” 他打开灯,将碟子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曲歌瞥了一眼,看到碟子里是一块色香味俱全的西冷牛排。 但,她没有任何餐具。 他要她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直接用嘴去吃盘子里的牛排! 曲歌怒极反笑。 “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擅长羞辱别人!” “小歌,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乔胥安又像以前一样叫她,语气却阴沉沉的,冷得人背后打颤。 见她不肯吃,他也不强求。 “你不喜欢这道菜?没关系,我可以让厨房重新做,做到你满意为止。” “你这么折磨我,有意思吗?” “至少现在,我觉得有意思。” 乔胥安嘴角一扬,扯出轻蔑的弧度。 触到他压在眸底的怒意,曲歌亦咧嘴笑起来。 “这么看来,乔晚晚应该还没醒吧?所以你才会那么生气,才会一直把我关在这里!” “你闭嘴!” 曲歌又一次猜中了乔胥安的心思。 这让乔胥安很不爽。 只要乔晚晚一天不醒过来,他就只能将满心无处宣泄的愤怒和恐慌全部发泄在曲歌身上。 看到他越愤怒,曲歌就越开心。 没有什么比乔晚晚躺在医院生不如死更让她舒心的事了! 乔胥安不让她说,她就偏要句句往他的痛处戳。 “怎么,她伤得很重吗?该不会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吧?” “你说,她是现在死了比较痛快,还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耗一辈子更好?” “乔胥安,你那么在乎她,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可你把我打成这样又有什么用?” “就算你杀了我,也不可能让乔晚晚醒过来!” 第19章 她怀孕了 “我让你闭嘴!” 暴怒让乔胥安再一次露出那副狰狞的面孔。 他狠狠一巴掌扇在曲歌脸上。 一声脆响,那张沾满了血迹的脸顿时红肿一片。 曲歌耳边嗡嗡作响。 可她此刻已经感觉不到脸上究竟有多疼了。 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伤痕没有一处不疼,痛感叠加到了极致,最后只会让人变得麻木。 看到乔胥安气得浑身发抖,曲歌满意地扬着嘴角。 虽然她身体上反抗不了他,但至少也让他尝到了内心的折磨。 只要乔晚晚一天不醒,这种折磨就会一直如影随形。 乔胥安此刻心有多痛,曲歌心里就有多快活! 乔胥安走后,曲歌又缩回到角落。 刚才开了灯,她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好像被人擦过药。 如果不是乔胥安准许,没人敢这么做。 可他又是何必? 既然他那么想折磨她,就让这些伤口腐烂化脓,让她浑身长满蛆虫彻底烂在这里!难道不是更好吗? 还是说,他怕她死得太快,不想这么轻易让她解脱? 虚伪的男人。 真叫人恶心! “咕……” 一天没吃没喝,曲歌肚子饿得直叫唤。 明明香味扑鼻的牛排就在眼前,却一点也勾不起她的兴趣。 她忽然回想起从前曲顺芝最喜欢给她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一个西红柿,两个鸡蛋,一把挂面。 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铺满整个碗,酸甜的汁水裹满每一根面条…… 想着想着,曲歌仿佛已经尝到了那口熟悉的味道。 “妈……” “我真的好想你……” …… “乔总,曲小姐今天还是不肯吃喝。” “知道了。” 医院重症病房外,乔胥安一张脸黑得好似被人泼了墨。 已经那么多天了,乔晚晚还是没有醒。 医生说,如果再过一周她还是不醒,这辈子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想到这些,乔胥安忍不住攥紧拳头。 乔晚晚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曲歌! 可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半点愧疚都没有! 她还敢跟他闹绝食?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既然她不吃不喝,那就不用再给她准备了。” 乔胥安一声令下,蔚园的佣人都不敢再继续给曲歌送水和食物。 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角落蜷缩的人越来越消瘦憔悴,远远看着像一具风干的骨架,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根根分明的肋骨看起来随时可以刺破那层脆弱的皮。 一开始,曲歌还会因为太饿而胃疼干呕。 渐渐地,她已经习惯了那种饥饿感,甚至完全失去了对食物的欲望。 不再有任何痛苦,只剩下迫切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渴望。 她想曲顺芝了。 如果现在死了,兴许还能在黄泉路上追一追她,再见她一面…… 模糊的意识终于彻底陷入黑暗…… 监控画面里。 曲歌一整天都没有动弹。 乔胥安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她每天都习惯躲在那个角落里装死,但她偶尔还是会因为伤口发作的疼痛抽搐几下。 可是,从早上到现在,整整九个小时了,她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乔胥安眉心倏地塌出一道深壑。 “马上回蔚园!把周莹芮找来!” …… 周莹芮赶到蔚园时,曲歌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她本来想把人送去医院。 但乔胥安不准。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她救活!” “救不活她,你也不用活了!” 周莹芮平时看的小说不少。 可活的霸道总裁,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在乔家做私人医生六年了,从来没见过乔胥安像现在这样。 满身戾气,一点就炸。 乔胥安以前是江洲城上流圈子里出了名的好脾气。 温文尔雅几乎是他的代名词。 就算是周莹芮这种和乔家关系十分亲近的人,也很少看他跟旁人发火。 而这些天…… 乔胥安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只要靠近他十步之内,任谁都躲不过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不是让你们把人给我看好吗?!一群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 “什么叫我的吩咐?我只是吩咐不给她吃喝,我吩咐你们让她死了吗?!” “曲歌要是死了,你们这群废物一个都别想活!” 周莹芮人在二楼,却每次都能清楚地听到乔胥安在楼下骂人的声音。 她拿着注射器的手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之前接到白川电话的时候,她还以为接了个肥差。 现在才知道,这哪是什么肥差? 分明是滴滴送命! 好在,她医术还算凑合。 折腾了一天,她终于把曲歌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乔总,曲小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听到这话,乔胥安悬着一整天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眉间舒展:“这次多亏了你,想要什么报酬尽管说。” “嗯……” 周莹芮心里嘀咕。 其实她倒也不缺什么,就是希望乔胥安能早点把手机的小说软件卸了。 也不知道看的哪本不靠谱的书,学了那么多烂词。 好好的总裁都让那些人给教坏了。 “怎么不说话?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她还有什么问题?” 见周莹芮脸色发白,乔胥安拧了拧眉。 听到他问,周莹芮回过神来,连忙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乔总放心,只要正常输液按时吃药,曲小姐很快就没事了!” 说完,她犹豫片刻,还是不放心地多了句嘴。 “乔总,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说。不过……曲小姐现在这种情况,您还是应该让人好好照顾她。毕竟,不是每次都能这么侥幸。”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乔胥安本来就不剩多少耐性,听着周莹芮话里绕山绕水,他不耐烦地打断她,“什么叫‘她现在这种情况’?” “乔总,你……该不会还不知道曲小姐她怀孕了吧?” “你说什么?!” “你真不知道???” “你是说,曲歌她……怀孕了?” 乔胥安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怔了半秒,随即立刻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瘦成这副模样,小腹更是一片平坦。 哪里像是怀孕的样子…… 乔胥安怎么也没办法接受。 “有没有可能……是弄错了?” “我……” 周莹芮也吓了一跳。 乔胥安通知她来,只说让她把曲歌救活,并没有交代别的。 她顺手给曲歌搭了个脉,才发现她已经怀了孕。 周莹芮是中医世家出身,五岁就跟着外公学号脉,她当然不可能会弄错。 她还暗暗在心里骂过乔胥安。 把一个怀孕的女人折腾成这样,真不是东西! 谁知…… 搞了半天,乔胥安竟然根本就不知道! 乔胥安从没怀疑过周莹芮的医术。 但这次,他是真的难受承受这个事实。 他不敢有任何犹豫,马上让人采了曲歌的血送去化验。 然而—— 摆在面前的化验结果,和周莹芮所说的一模一样! “她怀孕了。” “她真的怀孕了……” 按照血样化验结果显示的数据来看,曲歌至少已经有一个月身孕。 一个月前…… 那时候,正好是曲歌的生日。 乔胥安准备了盛大的求婚仪式。 在摩天轮登上最高点的时刻,他向她送出了那枚求婚戒指。 那天晚上,乔胥安没有做措施。 他以为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等到曲歌一毕业他们就结婚。 所以,就算早点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也只会是锦上添花的喜事。 可是…… 谁也没有想过,一个月后事情竟然会变成今天这副面目全非的模样! 事到如今,曲歌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而他,差点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 再醒来时,曲歌眼前一片白。 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她,只觉得双眼被这光线刺得生疼。 她以为自己大概是已经死了,所以才能离开那间阴暗逼仄的地下室。 她努力适应着眼前的明亮,好不容易才完全睁开眼。 还没等她看清四周的环境,就听到身边一个惊喜的女声。 “曲小姐!你终于醒了!” “你……” 曲歌寻声看到一个眉目英气,脑后绑着高马尾的女人。 宽大的口罩遮住了她的脸,一双白手套说明了她的身份。 乔家的医生,周莹芮。 曲歌回想起这个人。 她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可她此刻喉咙干涩得像被火灼一样的痛,根本张不开口发出任何声音。 “曲小姐,你先别着急说话,喝口水吧。” 周莹芮一眼就看出曲歌的窘迫。 她连忙倒水端给她,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床上扶起。 几口温水润喉,曲歌终于能说话。 她第一句先问:“乔晚晚呢,她还活着吗?” “你就这么盼着她死?” 说话的人不是周莹芮。 乔胥安推门而入,脸色还是那样阴沉沉的,眼底烧着永远灭不掉的暗火。 曲歌昏迷这两天,他一直都守在她身旁,连医院都没去。 刚才,他只是出去屋外接了个电话。 谁成想,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曲歌居然醒了。 听到屋里的动静,乔胥安连电话都顾不上听完,一心急着回来看她。 可这女人一开口,就非得惹他发火! 第20章 他知道她的弱点 “你先出去。” 乔胥安黑着脸把周莹芮赶走。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曲歌两人。 一看到他那张脸,曲歌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难受! 她别过头不理他。 本以为乔胥安支开周莹芮后又要对她动粗。 不曾想,他竟只是拉开椅子冷静地在她旁边坐下。 “身体好些没?” “你在关心我?” 曲歌觉得可笑。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而他这个罪魁祸首,还有脸跑来假惺惺地关心她! 触到她厌恶的眼神,乔胥安拧了拧眉头。 但他仍然压着怒意,尽可能缓声和她说话。 “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厨房给你炖了汤,补补身体。” 话音未落,佣人端来热气腾腾的补汤。 这些天,乔胥安不知道曲歌究竟什么时候会醒,便要求厨房二十四小时准备好补汤待命。 炖好的汤倒掉了一锅又一锅,又重新再炖上…… 直到这一碗,终于能端到她面前。 乔胥安亲手将汤匙喂到曲歌嘴边。 “尝尝。不喜欢的话,我让他们重做。” 又是这句话。 让曲歌想起了地下室那盘放了好几天完全臭掉而爬满蛆虫的牛排。 一阵控制不住的干呕。 除了混杂着血丝的胃酸,什么也吐不出来。 胸口又烧起一团无名火。 曲歌一把推开乔胥安,将那碗苦苦等了她好多天的热汤打翻在地。 “咔嚓……” 昂贵的骨瓷汤碗碎了一地。 滚烫的热汤全都洒在乔胥安身上,立刻在他手臂上留下一片红肿的水泡。 “嘶……” 难忍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发火。 “你别乱动,我让人进来打扫。” 他先是检查她的被褥有没有弄脏,然后才离开房间。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曲歌不自觉地揪紧了眉头。 今天乔胥安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对她这么好。 除非…… 乔晚晚醒了?! 曲歌倏地攥紧双手,心脏几乎停了一拍。 乔胥安处理好烫伤回来,重新盛了一碗热汤。 曲歌仍不肯喝,他没耐心陪她耗,语气重了几分。 “喝了,别惹我生气。” 这话说得更让人好笑。 事到如今,她还会怕惹他生气吗? 乔胥安知道她脾气倔,骂不怕打不服。 但他也知道她的弱点是什么。 “你那个朋友,叫黎思琦?” “你什么意思?” 果然,一提到她的朋友,她就瞬间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猫。 乔胥安不着急回答,舀了一勺汤吹凉,再次喂到曲歌嘴边。 “她是从欧国回来的模特?” “你到底想怎么样?” 曲歌这话问得多余。 她这么了解乔胥安,又怎么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威胁她。 这向来是他惯用的手段。 上次他让人挖了曲顺芝的骨灰,现在如果她再不顺着他的心意…… 她不敢想象他会对黎思琦做什么! “小歌,只要你乖,我就不会伤害任何人。” 盛着热汤的汤匙强硬地往曲歌嘴里塞进去。 滚烫的汤汁灼上舌尖,像无数根细密的小刺扎满她的口腔。 曲歌这次没有再抗拒。 她顺从地张嘴,一口口喝下他喂过来的食物。 食不知味。 她只是机械式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就算现在他喂给她的是剧毒,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 只要他不伤害黎思琦。 只要他不伤害她在意的人。 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 与此同时,秦氏集团。 黎思琦扬手掀翻桌上成堆的文件,电脑显示器躺在地上四分五裂。 “已经多少天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要是不想帮我找她你就直说!没必要一直敷衍我!” “这事难办,你逼我也没用。”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双腿交叠,慢条斯理地喝咖啡。 面前这一地狼藉,他好似一点都不在意。 一拳打在棉花上。 黎思琦胸口一团怎么也抒不出的闷气憋得她难受。 她摔门而出。 容昼白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走投无路,黎思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 她拦下街边的出租车。 “司机师傅,去烬夜!” …… 自从曲歌醒来后,乔胥安一直留在蔚园守着她,一次也没出去过。 他对她的态度180度转变,让她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如果乔晚晚还躺在医院,他怎么可能一次都不去看她? 难道,乔晚晚真的醒了? 曲歌心乱如麻。 她好几次想尝试和外面联络,但乔胥安看得太紧,根本不让她有机会单独和任何人接触。 就连周莹芮来给她看病的时候,他都寸步不离地盯着她们。 这样密不透风的监视,实在让曲歌喘不过气。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一座时间停滞的孤岛。 每天只能在乔胥安的安排下日复一日地重复那些机械式的动作。 这样的僵局持续了三天,终于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 “都给我让开!你们连我都敢拦,不想活了是吧?!乔胥安在哪?马上让他来见我!” 楼下,女人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刀穿破窗户。 乔胥安正在二楼喂曲歌吃饭。 听到柳媛来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难看。 曲歌也听出楼下的人是柳媛。 她本来还在好奇,为什么乔晚晚出了这么大的事,乔敬仁和柳媛却一次也没露过面。 眼下,说曹操曹操到。 乔胥安的保镖当然拦不住柳媛。 她冲进蔚园,踩着脚下那双恨天高,气势汹汹地朝二楼杀来。 “乔胥安!曲歌那个小贱人在哪?!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她把我女儿害成那样!你居然还敢护着她?!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我要她给晚晚偿命!!!” 骂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闯进房间。 乔胥安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终于放下手里的汤碗。 “你乖乖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 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间。 门外,钥匙咔咔旋了两下。 他把门反锁了。 曲歌拧了拧眉头。 她搞不懂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乔家这母子俩演的又是哪一出? 她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柳媛那嗓子毫不费力地穿过楼板,清晰地落进曲歌耳中—— “曲歌呢?她是不是在这儿?!” “你少跟我装!我都已经查清楚了,就是你从警局把她带走的!” “乔胥安,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曲歌把晚晚害成那样,你为什么还要把她保出来?!” “为了一个贫民窟里的女人,你现在是要跟我作对?跟整个乔家作对?!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柳媛语气尖锐。 她和乔胥安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反而更像是在教训一个做错事的佣人。 不管她骂得有多难听,乔胥安始终都态度谦卑,不敢还口。 “妈,您消消气。晚晚还在医院,我会给她找最好的医疗团队,我一定会……” “你少跟我说这些废话!”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乔胥安没说完的话。 柳媛刚做的指甲又尖又长,在他脸上留下两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乔胥安压了压眉头,向她道歉。 虽然道了歉,却仍然纹丝不动地挡在楼梯口。 见他今天铁了心要护着曲歌,柳媛怒火中烧。 她本来和乔敬仁在国外旅游。 国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乔胥安这小畜生,竟然故意让人瞒着他们! 要不是她有个老朋友在中心医院工作,打电话来关心了几句,恐怕连乔晚晚死了她都赶不及回来见她女儿最后一面! 柳媛越想越气,抬手又是一耳光。 连挨了两巴掌,乔胥安额角青筋暴起,眸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寒意。 “闹够了没有?” 乔胥安的语气是柳媛未曾听过的阴冷。 她诧异地怔了怔,随即原地爆炸。 “乔胥安,你这是什么态度?!没爹没妈的小杂种!翅膀硬了是吧?!” “您二老不是都还健在吗,何必自己咒自己。” 乔胥安嘴角一抹骇人的弧度,再抬眼时,浓重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柳媛从没见过他这表情,吓得愣了两秒。 “你、你……” “妈,这里有我的客人,她不想被人打扰。你看,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乔胥安!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柳媛再次扬起手要打人。 但这次,她的巴掌再没能落到乔胥安脸上。 乔胥安一把攥住她高高扬起的手腕,好似一把钢钳几乎要将她脆弱的骨头咬断。 “疼疼疼!你……你给我松手!你疯了吗?!你居然敢……” “来人!把太太送回去!” 柳媛呲牙咧嘴地尖叫,一张填满了玻尿酸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乔胥安拽着手腕扔出了门。 他猛地松手,她踉跄几步跌倒在地,模样狼狈极了。 作为江洲首富夫人,柳媛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气得冒烟,一双圆杏眼瞪得仿佛要喷火。 “我看谁敢动我?!” “乔胥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杂种!你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乔家把你……” “砰!”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 二楼窗户玻璃炸碎,打断了楼下荒唐的闹剧…… 第21章 把柳媛关进地下室 楼下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 柳媛口口声声骂乔胥安是个“没爹没妈的杂种”。 联想到之前乔晚晚说过的话,曲歌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 乔胥安不是乔家亲生的孩子! 难怪之前每次见到他和柳媛相处的时候,他总是那么怕她。 原来,他怕的不是柳媛这个人。 他是怕失去乔家大少爷这个身份! 听他们说话的意思,柳媛应该是刚刚才知道乔胥安把她关在这里。 她想把她送到警局,让她给乔晚晚偿命。 如果柳媛真的能把她从这里带走,不管是送她去警局还是杀了她泄愤,总比她继续留在这里被乔胥安折磨来得好。 想到这里,曲歌撑着遍体鳞伤的身子,艰难地爬下床。 门被反锁。 她想出去,只能寄希望于阳台的窗户。 可她没想到,乔胥安竟然把窗户也锁死了。 情急之下,曲歌抄起茶几上的钢制摆件,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向那扇玻璃窗! 一下…… 两下…… 三下…… 砰的一声! 玻璃窗应声破碎! 她终于呼吸到了外面自由的空气! 此刻,柳媛刚好被乔胥安扔出门,就站在这扇窗下。 头顶碎落的玻璃碎片差点砸中她的头。 吓得她脸都白了。 她愤怒抬头,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一个瘦弱的人影从天而坠。 “咚!” 曲歌从二楼窗台一跃而下。 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摔断了一条腿。 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她趴在地上竭力冲着柳媛大喊:“是我捅了乔晚晚!她害死我妈妈,我要她偿命!” “柳媛!你想替乔晚晚报仇,现在就可以把我送去警局!” “我不怕死!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宝贝女儿会不会死在我前头!” 曲歌故意说这些话激怒柳媛。 她就是要她恨她,要她把她从乔胥安手里带走。 而她这些话很快就起了作用。 柳媛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该死的小贱人!你给老娘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媛一把捡起掉在旁边的高跟鞋,发狂似的朝曲歌扑过去。 此时的曲歌浑身是伤,刚才又摔伤了腿,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她被柳媛摁在地上一顿毒打。 尖细的鞋跟在她脸上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可柳媛仍觉得不解气。 她扔掉高跟鞋,一把掐住曲歌脖子,只想将她活活掐死在这儿! “贱人!我让你欺负我女儿!我让你嚣张!” “你真以为有乔胥安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真当老娘是吃素的了?!” “我告诉你,就算我今天在这杀了你,也没人敢动老娘一根头发!” 蔚园别墅四周都是乔家的势力范围。 这个地方,就算是警方想管也管不了。 柳媛一心只想着给乔晚晚出气,双手越来越用力,眼底猩红狰狞。 曲歌喘不过气,窒息的痛苦渐渐强烈,可她却丝毫没有半点挣扎的念头。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知道容昼白和黎思琦现在肯定在四处找她。 不管乔家把她的尸体扔到哪里,他们总有办法找到她。 到那时…… 她只希望法律能够还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曲歌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着最后一刻到来。 然而…… 天不遂她愿。 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从天而降,用力将柳媛拉开。 “我允许你碰她了吗?!” 乔胥安反手将柳媛甩开,护在曲歌面前。 柳媛重重摔倒,膝盖擦破了一层皮。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乔胥安,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你这小兔崽子!到现在你还敢护着她?!她都已经亲口承认是她伤了晚晚,你怎么还……” “我说过了,晚晚的事情我会处理。曲歌是我的女人,你离她远点!” 乔胥安再也没有了那副恭敬谦卑的姿态。 他站在柳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在看脚下挣扎的蝼蚁。 看到这一幕,曲歌错愕地怔在原地。 明明从前乔胥安那么怕他父母,每次不管柳媛骂她骂得有多难听,他都从来不敢帮她说半句话。 可现在…… 他竟然敢这样当面顶撞柳媛,甚至还对柳媛动手?! 到底怎么回事…… 柳媛暴跳如雷。 她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朝曲歌冲过来。 但这一回,还没等她碰到曲歌一根头发,就被乔胥安一把扼住了喉咙。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乔胥安轻易便用一只手像拎小鸡仔似的将柳媛拎了起来。 看着她双脚腾空,痛苦地在半空挣扎,他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愉悦。 “妈,我给过你机会,这是你逼我的。” 乔胥安压低声音,在柳媛耳边冷声说着。 话音未落,他一把将几乎断气的柳媛扔给旁边的保镖。 “既然太太不想回去,那就送她去地下室好好休息!” 地下室?! 在场众人早都惊呆了。 柳媛可是乔敬仁的妻子,是养育了乔胥安二十几年的母亲! 可他现在竟然要把她关进那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丧心病狂的疯子! 保镖愣在原地,不敢擅动。 直到乔胥安一记暴怒的眼神横扫过去。 “还愣着做什么?还是说,你们也想去地下室待着?!”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她姓柳,我才姓乔!” “你们最好给我搞清楚!乔家以后到底由谁说了算?!” 乔胥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如同平地惊雷,顿时点醒众人。 几名保镖不再犹豫,立刻强行架着柳媛往地下室去。 柳媛缓过气来,扯着嗓子咒骂。 可她现在再多的挣扎也于事无补…… 看到柳媛就这样被人拖走了,曲歌一时心如死灰。 如果连她都没有办法制衡乔胥安,那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谁能够救自己…… 她狼狈地伏在地上,看着乔胥安一步步向她走来,一颗心紧绷到了极点。 本以为他会对她发火,或是动手打她。 不曾想,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听话?”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像从前那样乖?” …… 乔胥安抱着曲歌回到别墅,让周莹芮来给她治伤。 看到曲歌又添了新伤,周莹芮不忍地皱了皱眉头。 她摸了摸曲歌的脉象。 还好,孩子没事。 从二楼摔下去还能安然无恙…… 看来,这个孩子真的很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周莹芮叹了口气:“曲小姐,你现在身体不比从前,就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 “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没等周莹芮把话说完,乔胥安便不悦地打断了她。 这几天,乔胥安一直在观察曲歌平时的状态。 他猜测她也和他一样,根本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这样最好。 按曲歌的性子,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闹着要把孩子打掉。 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乔胥安也清楚,孩子毕竟在曲歌自己的肚子里,这事再怎么瞒也瞒不了太久。 但…… 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他已经想好了,等他解决完江洲城的事情,他就带曲歌远走高飞。 到时候,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把她牢牢绑在身边,直到她替他生下孩子为止。 乔胥安这辈子最期待的事,就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他从小就被父母抛弃,被人扔在寒冬的冰天雪地里等死…… 乔敬仁夫妻虽然救了他一命,但他们始终都把他当作一件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工具。 他们让他接受最严格的训练,学习那些晦涩难懂的商业知识,都是为了把他培养成为乔晚晚手里最锋利的刀。 等到以后乔晚晚接手乔氏集团,他将会成为她最稳固的助力…… 是的。 乔胥安从一开始就知道,乔敬仁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成为他的接班人。 毕竟不是亲生的。 乔敬仁怎么可能会愿意把自己打拼一生积累下来的乔氏集团交给他这个身份不明的野种。 只不过是因为乔晚晚不争气,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想学,所以乔敬仁才不得不培养他。 但这样也好。 至少,他现在有了利用价值,就不会再被轻易抛弃。 可是,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乔胥安实在是过够了。 他想要有自己的家人。 身上流着他的血的,真正的家人。 而现在,曲歌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 不管她有多恨他,她都必须替他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在此之前,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哪怕是养育他二十多年的柳媛也不行! 第22章 离开蔚园 柳媛被乔胥安关在那间沾满了曲歌的血的地下室。 佣人每天会给她送一些食物和水。 除此之外,她的待遇和之前的曲歌没什么不同。 曲歌怎么也没有想到,乔胥安竟然会这样对柳媛。 她到现在才看清,他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 任何人只要稍微不顺他的心意,都会成为他爪下的猎物! 待在这个可怕的男人身边,曲歌越来越害怕。 最让她害怕的是,她现在根本摸不清楚乔胥安究竟想要对她做什么?! 已经一个星期了。 他不让她走,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折磨她,反而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连吃饭喝水都要亲手喂给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和外面联络! 傍晚吃过饭。 看乔胥安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曲歌鼓起勇气开口。 “能让我下楼走走吗?” “你想去哪?”乔胥安警惕地皱眉。 “我只是想走走。每天躺在这里,很不舒服。” “你的腿还有伤。” “你可以帮我找一根拐杖。”曲歌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向人请求,“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这都不行吗?” 这么多天以来,这是曲歌第一次好声好气对他说话。 乔胥安确实受用。 他一向喜欢她温顺的样子。 他点头,但没并没有让人给她拿拐杖。而是亲手抱她走出卧室,到楼下花园散心。 乔胥安将曲歌放在泳池边的秋千上。 他没问她愿不愿意,便自顾自替她推起秋千。 夜幕降临,天空中散落着几颗闪烁的星星。 曲歌抬起头肆意呼吸着室外的空气。 这一刻难得的平静。 看到她眉眼舒展,乔胥安恍惚又想起了从前两人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没来由地,他轻声问了一句:“小歌,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想去哪里生活?” “我没想过那么多。” “我上次看到你电脑里有一份移民申请表。你想去加国?” 话音未落,曲歌顿时白了脸色。 他果然看到了…… 如果是从前,曲歌一定会极力隐瞒这件事。 可现在,她真的还有机会离开吗? 她不确定,乔胥安突然说起这个,究竟是在试探他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犹豫片刻,她敷衍道:“你可能是看错了,我只是想申请那边的学校。”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乔胥安的反应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的语气让曲歌后背发凉。 “小歌,不管你想去哪,我都会陪你。你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 曲歌回答不了这句话。 因为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彻彻底底地远离他。 哪怕是死,她也不想再待在他身边多一秒。 可她现在不能对他说实话。 她知道这么说会激怒他,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她此刻也没有心思和乔胥安聊这些。 她让他带她下楼,只是为了找一个逃走的机会。 蔚园别墅上上下下,从佣人到保镖加起来一共四十几号人。 这些人每天都要吃喝。 总要有人给他们供应食材和物资。 曲歌知道乔家的人绝对没有胆子帮她,那如果是外面进来送货的人呢? 如果她能接触到这些人,就有机会把她被软禁在这里的消息送出去。 曲歌仔细打量四周。 花园有一扇通往后厨的小门。 她上次在二楼的窗户看到过,有一辆生鲜车停在这个门口卸货。 可惜,她现在还不清楚这辆车多久会来一趟。 曲歌正想着,突然听到乔胥安手机响了。 电话里传来乔家的管家焦急的声音。 “大少爷,您现在方便到医院来一趟吗?晚晚小姐她情况很危险!”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事关乔晚晚,乔胥安没有半点犹豫。 他想把曲歌送回房间再去医院,但曲歌却不肯。 “你忙你的,让我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行吗?” “夜里凉,还是回去比较好。” “可屋里太闷了,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让人来盯着我。” 曲歌假装央求他,语气软得让人忍不住心疼。 乔胥安此刻急着去医院,实在没有心思和她争,便点了头。 “那你要听话。” “好。” 曲歌顺从地回答。 离开前,乔胥安安排保镖守住了花园的每一个出口。 他不让他们靠近曲歌,也不准他们让她离开视线范围。 曲歌终于拥有了片刻不算自由的自由。 她一瘸一拐地在花园里逛了逛。 难怪乔胥安这么放心。 原来,花园里也到处都装满了监控摄像头。 他可以随时通过手机看到她在做什么。 曲歌沮丧地叹了口气。 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 像远方的闷雷,又像是渐渐靠近的庞大蜂群…… 曲歌寻声望去,只见一架直升机正朝着她的方向驶来! 直升机越靠越近,旋翼劈开空气,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人睁不开眼。 直到它稳稳悬停在蔚园别墅上空。 曲歌这才看清直升机上的人是谁! 垂下的悬梯上,容昼白弯着眉眼向曲歌伸出手。 “别害怕,抓住我的手!” 见状,四周的保镖立刻冲上前,想阻止他带曲歌离开。 但他们很快就顿在原地,不敢再往前半步。 因为,他们都看清了容昼白手里那把极具威慑力的武器! 在容昼白的帮助下,曲歌拖着残腿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直升机。 直升机再次呼啸着离开蔚园。 看到脚下那幢别墅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曲歌浑身瘫软,痛哭失声。 这场可怕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 回到榕苑。 看到她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好皮,容昼白脸色阴沉至极。 “我才几天不在,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还好意思问我,不是说回国来帮我对付乔家吗?你倒好,关键时刻玩消失。” 虽然是埋怨的话,但曲歌没有半点怪他的意思。 她知道容昼白本来就没有任何义务要帮她,根本不必为了她搅进这滩浑水里。 他能把她从蔚园救出来,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只是,虽然她不怪他,但容昼白却难逃自责。 “抱歉,加国那边出了急事,我不得不赶回去。” “我向你保证,下次不会了。” 他伸出三个手指,煞有介事地发誓。 曲歌被他逗笑,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容昼白小心翼翼地帮她上药。 这时,黎思琦心急如焚地撞进门。 “小蛐蛐儿!你可终于回来了!!!” “呜呜,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 “妈的!你怎么弄成这样了?都是乔胥安那个王八蛋干的?!” 黎思琦一秒三句话十个表情。 她扑到曲歌身边,看着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眼泪刷的一下就止不住了。 曲歌一边忍着疼,还要一边安慰她。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对了,你们知道医院那边的情况吗?” 想到晚上乔胥安接到电话时紧张的表情,曲歌心里忐忑不安。 如果乔晚晚真的醒来了,那她这么多天的苦就等于是白受了。 容昼白看得出她的心思,跟她实话实说。 “乔晚晚今天已经移出重症病房了,不过人还没醒。” “什么?!她丫的是蟑螂吗?命那么大!” 黎思琦急得跳脚,恨不得现在冲进医院补上几刀。 曲歌眉头塌下来,脸色很不好看。 容昼白又继续说:“乔家最近还出了一件事。柳媛失踪了。乔敬仁到处派人在找她,但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 柳媛…… 曲歌知道她在哪。 今天早上,她还看到佣人去地下室给她送饭。 乔胥安竟然敢绑架她,这事换了谁都不敢相信。 若不是亲眼看到,曲歌也绝对想不到,柳媛居然会被囚禁在自己家别墅的地下室里…… 曲歌犹豫片刻,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容昼白。 容昼白的反应和她一样。 “乔胥安他是真疯了?” “不知道如果乔敬仁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曲歌摊了摊手。 “那不如我们把这个消息给他,正好看看他会怎么做。” 容昼白扬起嘴角,似乎已经有了对付乔家的主意…… 一夜安眠。 曲歌在榕苑醒来,身边再也看不到乔胥安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这是她现在最庆幸的事。 楼下,容昼白已经买好早餐,都是口味清淡的清粥小菜。 可是,刚一闻到食物的香气,曲歌就觉得一阵反胃。 她转头冲进洗手间,跪在马桶前止不住地干呕。 听到动静,黎思琦吓得冲过来。 “小蛐蛐儿,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啊?!” “我没事……” 曲歌捂着难受的胃,以为自己是因为上次挨饿留下了胃病。 可还没到中午,她又吐了两次。 容昼白觉得不对劲,不顾她的反对坚持带她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看到检查报告,医生又看了看曲歌瘦弱的身躯,不禁面露担忧。 “曲小姐,您怀孕了,您知道吗?” “怀孕?” 曲歌整个人都傻了。 大脑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这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反复在她耳边回响。 旁边,容昼白眉头紧皱。 “医生,您确定吗?” “这种事当然不会错!曲小姐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医生肯定道。 注意到曲歌袖口露出的旧伤疤,医生又警惕地看了看容昼白。 她偷偷把曲歌拉到一边,小声问她:“曲小姐,这个男人是你孩子的父亲吗?需不需要帮你报警?” “不……不用了,谢谢。” 曲歌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怀孕……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她竟然在这种时候怀上了乔胥安的孩子…… 命运仿佛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难怪…… 曲歌现在明白这些天乔胥安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转变态度了。 看来,周莹芮早就已经把她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 而他们一直把她蒙在鼓里! 这算什么? 乔胥安不会还想让她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吧?! 不可能! 就算杀了她也不可能! 曲歌焦急地攥住医生的手。 “医生,我不要这个孩子!请你马上帮我安排流产手术!” 第23章 不要这个孩子 “曲小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没办法马上做手术。” “我建议,你先把身体养好。如果确定不要这个孩子,可以半个月后再根据情况安排手术。” 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医生拒绝了曲歌马上做流产手术的要求。 眼前的女人骨瘦如柴,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都还没有完全结痂,再加上腿部还有骨折伤…… 这种时候让她上手术台? 简直是拿性命开玩笑! “曲小姐,你先回去吧。” 不管曲歌怎么恳求,医生都是同样的回答。 曲歌束手无策。 想到自己肚子里竟然怀了乔胥安的骨肉,她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像是恨不得把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和那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全都吐出来! 回去的路上,曲歌尽量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这件糟心事。 可容昼白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真的想清楚了,不要这个孩子?” “当然!” 曲歌不假思索。 虽然这个孩子身上流着她的血,可一想到孩子的父亲是乔胥安,她就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可能再回到乔胥安身边。 与其让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不能成长在一个健全美满的家庭,那还不如早早送他离开! 曲歌从小就没有父亲,她比谁都明白,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要比别人多承受多少委屈。 所以,对于她来说,不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才是真正对孩子负责任的选择! 她不希望她的孩子没有父亲,更不希望她的孩子有一个像乔胥安那样可怕的父亲! 见曲歌心意已决,容昼白没有再多话。 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曲歌沉沉叹了口气。 而今,乔晚晚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要替曲顺芝报仇,还是只能先扳倒乔家。 否则,就算有再多的证据,警方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儿,曲歌连忙问容昼白:“对了,姜子琳律师是你的人吗?” “姜子琳?不认识。” 容昼白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让曲歌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见她脸色不对,容昼白问:“怎么了?” “我出事进了警局后,一直都是她在负责我的案子。我以为她是你找来的,所以就把我用纽扣摄影机录下来的证据都给了她!” 现在想想,曲歌根本就没有姜子琳的联系方式。 况且,如果姜子琳真的是乔家的人,那就算他们找到她也是无济于事。 她上次拍到的乔晚晚亲口承认杀害曲顺芝的证据,恐怕早就被销毁了! 曲歌沮丧极了。 她埋怨自己,为什么都已经吃了这么多次亏,还是这么容易掉进乔胥安的陷阱! 容昼白第一次见她时说的那话真没错。 她就是又蠢又笨胆子还小,凭什么能和乔家斗…… “嗞——” 突然,手机在手里振了一下,拉回曲歌的思绪。 一条热门新闻,从屏幕上方弹出。 “震惊!首富千金亲口承认曾飙车致人死亡!疑似故意杀人!” 醒目的新闻标题配的是一张乔晚晚曾发在社交平台上的精致自拍照。 自拍照上的那张脸,清晰地出现在下方的视频画面中。 “对!就是我开车撞死那老太婆的!像你们这种贫民窟里的穷鬼,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没错了…… 这段视频,正是那天曲歌在乔家大宅用纽扣摄影机录下的! 可这些内容为什么会出现在网络上? 而且,居然还能逃过乔家的重重手段,直冲热搜第一位?! 要知道,乔氏集团公关部可不是吃素的。 从前那些对乔家不利的消息,基本上都活跃不过一刻钟就会被完全打压封杀。 但这一次…… 曲歌留意看了看,这条视频发出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几个小时,并且热度还在持续飞涨!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视频在姜子琳手里。 看来,能操控这件事的人,只有姜子琳背后的那位“秦先生”了。 而这位“秦先生”的身份,眼下只有一个人能给她解释。 …… “什、什么秦先生……我不认识啊!” “真的吗?” “我、我真的不认识!骗你们干嘛!” 面对曲歌的质问,黎思琦矢口否认。 可她说话的时候结结巴巴,眼神也一直往旁边躲,根本不敢直视他们。 这副表情,摆明了是心虚。 曲歌拧着眉头,语气认真。 “四七,那天我被警方带走的时候,只有你在旁边。我让你转告容昼白帮我找律师,后来姜子琳就出现了。如果她不是你找来的,那你告诉我还会是谁?” “我、我怎么知道……”黎思琦还在嘴硬,“说不定是你认识的哪个熟人想帮你呢……” “黎思琦!” 从小到大,曲歌很少直呼黎思琦的大名。 显然,她这次是真的要生气了。 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 如果一直弄不清楚那位秦先生是敌是友,那他们接下来将会非常被动。 事已至此,黎思琦别无选择。 片刻的沉默后,她不得不实话实说—— “好嘛好嘛……我说就是了,你别发火。” “其实,我前两年在欧国谈了个男朋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是江洲人。” “本来我跟他都已经分手了!” “可是……那天我看到你被带上警车,我心里实在害怕,容昼白又怎么也联系不上!我实在没办法才去找的他……” 黎思琦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听到她这么说,曲歌眉头拧得越深。 她太了解黎思琦了。 如果只是谈个恋爱这种事,黎思琦根本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 除非…… “四七,你老实交代,你这位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 “不许骗我!” “他……是秦恕之。” “秦恕之?秦氏集团那个秦恕之?!” 听到这名字,曲歌顿时炸了。 黎思琦撇了撇嘴,低着头不敢出声,老老实实等着挨骂。 可曲歌此刻却是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秦恕之。 这个名字,这两年在江洲城早已传遍。 关于他的故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那时,秦家老爷子心脏病发过世,昔日和乔家平起平坐的秦氏集团一夜之间濒临破产。 秦恕之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从来默默无闻的秦家小少爷,只用了两年时间就让摇摇欲坠的秦家起死回生,一跃成为如今可以再次与乔氏集团抗衡的对手。 传闻中,这位小秦总背景并不干净,做事的手段极其恶劣,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警方一直怀疑他和多起跨国大案有关,但调查期间证据链总会在重要环节断裂,证人不是失踪就是意外死亡…… 曲歌记得,以前乔胥安提起秦恕之时曾说过一句话。 “想要秦恕之死的人无数,可他还活着,而那些人恐怕都去了海底喂鱼。” 连乔胥安都忌惮的存在。 秦恕之无疑是眼下江洲城数一数二的危险人物! 谁都知道他背后有一股庞大而可怕的势力在支持着他。 但谁也不知道那股势力究竟是谁…… 待在这样的人身边,无疑是与虎谋皮! “不行!四七,你不能……” 曲歌第一反应就想让黎思琦和秦恕之划清界限。 可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黎思琦刚刚自己也说了,他们本来已经分手了。 要不是为了她的事,她又怎么可能再回去找那个危险的男人。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曲歌难免自责。 但,她转念一想…… 既然秦恕之已经搅进了这滩浑水,与其现在想办法和他割席,还不如顺水推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秦恕之会用这种手段向乔家发难,多半是为了利用这个机会打压乔家,让乔敬仁和乔胥安无暇分身,好让他自己有机会浑水摸鱼,为秦家谋利。 不管怎么想,这对曲歌来说都是好事。 思忖再三,她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位小秦总。 顺便送他一份大礼。 …… 秦氏集团。 因黎思琦牵线搭桥,曲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小秦总。 他并没有长着一张多么吓人的青面獠牙,反而是个模样俊秀的男人。 难怪黎思琦会看上他。 她一向喜欢这种玩世不恭的气质里混着三分野痞的类型。 曲歌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 “秦先生,上次姜律师的事情,谢谢你。” “客气。”秦恕之眼都没抬,“受人之托罢了。反正也没帮上什么忙。” “今天的热搜,秦先生倒是帮了大忙。” “这事不是为了帮你,不用自作多情。” 秦恕之这人果然和传闻中一样脾气古怪,待人没有半点礼貌可言。 见他一直看表,像是没什么耐心,曲歌不敢浪费时间,直接拿出最大的诚意。 “乔敬仁的太太柳媛失踪了,这件事情秦先生应该知道吧?” “嗯。” “我知道柳媛在哪。” “哦?” “乔胥安把她关在蔚园别墅的地下室里。”曲歌直截了当,“如果这件事被媒体爆出来,应该很有话题度。” “倒是个有意思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秦恕之终于抬起头直视曲歌。 他问她:“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去找媒体爆料?” “秦先生说笑了。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对付得了乔家的公关。” “所以,你在利用我?” “我以为,这应该算是双赢的合作。毕竟,眼下江洲城的局面,只有乔家倒了,其他人才能分到肉吃。” 曲歌早就猜中了秦恕之的心思,所以才会来找他。 而她带来的礼物,也不止这一样。 秦恕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她浑身爬满了吓人的伤疤,刚才进门的时候一瘸一拐,好像还是个瘸子。 从头到脚瘦得除了皮就是骨,活像一具骷髅架子。 也就那张脸长得还有点意思。 秦恕之本想做做姿态让她知难而退。 谁成想她却一点都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亮出了牌。 果然是个有趣的女人。 难怪那位会看上她…… 第24章 乔敬仁找到柳媛了 秦恕之爽快地答应了和曲歌合作。 直到走出秦氏集团大门,曲歌都没想明白,这事怎么会这么容易? 难道,就因为黎思琦的面子? 可秦恕之既然能在短短两年内救活秦氏集团,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色令智昏的人。 虽然她这次提出的方案确实很有诚意,但这事一旦做了,就等于要光明正大和乔家为敌。 万一没能把乔家一举击溃,等乔敬仁全力反扑过来,就算是秦氏集团恐怕也难以抵挡。 思来想去,曲歌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但事已至此,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实在没有理由再畏首畏尾。 曲歌把心一横,不再犹豫。 她按照计划给容昼白打电话。 “秦恕之已经让人往蔚园别墅去了,你现在想办法把消息递给乔敬仁。” …… 一夜之间。 关于乔家的新闻铺天盖地,占满了各大平台热搜。 “首富千金疑似故意杀人!” “首富夫人被绑架!绑匪疑似是乔氏集团继承人!” 热搜榜上的标题一条比一条抓人眼球。 而这一切,都在曲歌计划之中。 秦恕之白天放出的那段视频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之后,紧接着又出现了一条新的视频。 视频画面里,乔敬仁扶着遍体鳞伤的柳媛从蔚园别墅走出。 柳媛嘴里一刻不停地叫骂着:“乔胥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敢把老娘关在地下室!你给我等着!” 从出门到上车,柳媛一句比一句骂得难听。 她这几句掺满了脏字的话里,不难听出她的意思是说乔胥安绑架了她。 视频中并没有出现乔胥安的身影。 曲歌特意让容昼白选了乔胥安不在的时间,把柳媛被关在蔚园的消息传给乔敬仁。 而秦恕之安排的媒体早就在那周围蹲点,只等柳媛一出来就拍下这一切…… 接连爆出的两条视频,很快就让网上的吃瓜群众炸了锅。 “儿子绑架亲妈?这是真的假的?” “我之前还关注了乔晚晚那个账号,本来以为她是个特别温柔的姐姐,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垃圾!” “一家子都很难评……” “乔晚晚那个号天天炫富,居然还有人粉她?” “杀人偿命!赶紧把事情调查清楚,别让这些有钱人无法无天!” 事情迅速发酵,很快变成了一场网友针对富人的狩猎狂欢。 乔晚晚那个好几天没更新的账号被无数人爆破,数不清的咒骂在她那些精致vlog下面的评论区堆成了山。 乔氏集团的官方账号也没能幸免地被骂评淹没。 许多网友留言艾特江洲城警方,要求彻查这些事。 如曲歌所愿,曲顺芝的死终于被人重视起来。 警方主动联系她,让她到警局配合调查当年的案子。 但,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舆论的力量虽然强大,可往往只是昙花一现。 等到这件事情热度过去,渐渐淡出网友的视线,乔家还是会有无数种办法粉饰太平。 要想一击必中,只能从乔家内部下手。 所以,曲歌把柳媛被乔胥安囚禁的消息传给乔敬仁。 她要让乔敬仁知道,他那个不听话的养子,已经对他起了异心! …… 乔家大宅。 已经一整天了,柳媛还扯着嗓子在楼上骂个不停。 一楼大厅,乔胥安跪在乔敬仁面前,姿态笔挺,一言不发。 乔敬仁一张脸比煤炭还黑。 他今天收到那条匿名消息的时候,他还不相信乔胥安有胆子敢做这种事。 直到他亲自带人去蔚园别墅,亲眼看到了柳媛像一条狗一样被人用铁链拴在那间黑漆漆的地下室里! “啪!” 乔敬仁怒火攻心,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向乔胥安。 乔胥安额头上顿时破了一道大口,血流不止。 可他还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儿。 他越是这副倔脾气,乔敬仁越是火大。 他厉声质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把你养这么大,给你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乔胥安低着头,一字一句冷静地回答。 从他被乔敬仁叫回来,他就始终只有这一句话。 他不为自己辩驳,也没有任何解释。 乔敬仁要他跪他便跪,但他脸上找不出半点认错的态度。 乔敬仁实在被气得不轻。 他正想叫人来打断乔胥安的两条腿给柳媛出气,可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就咽了回去。 只因他看到乔胥安从手机上翻出了几张照片。 “您若要罚我,不如先看看这些。” “这是什么?” 乔敬仁只是瞥了一眼,瞬间脸色铁青。 乔胥安手机里,数十张照片上拍到的,竟然全都是柳媛和另一个年轻男人的亲密举动! 怕乔敬仁不信,乔胥安又拿出了视频。 画面中,柳媛亲昵地挽着年轻男人的手,两人难分难舍地走进酒店。 摄像头清晰地拍下了男人猴急地把手伸进柳媛的胸口的精彩瞬间。 看到这一幕,乔敬仁只觉得自己头顶长出了一片青青草原! “咚!” 手机被人泄愤似的砸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不等乔敬仁开口,乔胥安早已准备好说辞。 “爸,我知道您和她几十年感情。但现在她背叛了您,是她错在先。” “我的人还查到,上个月您到国外出差那几天,她暗中让人转移了几套房产和庄园。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让人把证据送过来。” “爸,当初她是您从旧城区歌厅里赎出来的。这些年您对她多好,我都看在眼里。现在,她这么对您,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说话时,乔胥安仍跪在地上,句句恭敬。 听到这些,乔敬仁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越发崎岖。 他摆了摆手,叫来身边最信任的人去查证乔胥安口中说的这些事。 不过一刻钟,他派去的人便回了电话。 挂掉电话,乔敬仁牙关绷紧,面黑如铁。 他起身快步走向二楼。 下一秒,楼上传来柳媛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 榕苑。 曲歌一直都没收到守在乔家大宅的眼线传回的消息。 已经一天了,乔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实在太奇怪了。 江洲城人人都知道首富乔敬仁最疼老婆。 而今乔胥安把柳媛关在地下室里折磨了这么多天,乔敬仁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正犯愁时,手机响了。 容昼白接完电话,脸色凝重。 “乔胥安已经离开乔家大宅了,他看起来没什么事。不过,几分钟前有人看到乔家的管家从后门运了一车东西出去。跟踪的人说,车上装的好像是具女人的尸体。” “女人的尸体?难道柳媛死了?!可她白天明明还……” 曲歌只觉得后背一阵莫名的寒意。 她还是太小看乔胥安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乔敬仁,甚至把柳媛都灭了口…… 可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就完全被打乱了。 “嗞——” 手机收到最新的推送消息。 乔氏集团官方账号在一分钟前发帖回应,称乔夫人柳媛从来没有被绑架,目前正在国外度假。 “网上的视频只是断章取义,母子之间偶尔闹矛盾很正常,还请大家不要信谣传谣。” 帖子下面,配了一段柳媛对着镜头向网友报平安的视频。 这视频不仔细看确实很逼真,但如果放大看细节就能找出明显的ai痕迹。 可笑的是,帖子里同时也回应了乔晚晚自爆杀人的视频,他们竟然说那段视频才是ai合成的! “希望网友们学会辨别虚假的ai合成视频!” 这行字落在曲歌眼里,实在讽刺极了。 更讽刺的是,在这条澄清文的评论区里,不知道哪来的一堆人已经开始替乔胥安和乔晚晚洗白。 “关注乔晚晚很久了,她一直是个特别善良的人,经常做公益!” “听说乔晚晚受伤住院了,大家积点口德,别听风就是雨!” “我之前见过乔胥安本人,又帅又有礼貌,我不相信他会做出绑架自己妈妈那种事……” 舆论风向瞬息万变。 几分钟前还在讨伐乔家的那些人,现在已经纷纷转变了阵营。 为了博取同情,乔氏集团官方账号竟然又放出了一张乔晚晚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照片。 看到她在照片里的可怜模样,越来越多的人信了乔家的鬼话。 不少人在评论里问,乔晚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乔氏集团官方账号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点赞了一条三无小号发的评论。 “听说是乔胥安那个绯闻女友干的,看乔胥安对妹妹太好,吃人家的醋!” 眨眼的功夫,这条评论就被顶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那些白天还嚷嚷着要让乔晚晚杀人偿命的网友,转脸便开始到处人肉曲歌的信息。 很快,从前乔晚晚在网上发过的那些恶意整蛊曲歌的照片就被人扒了出来。 这场盛大的围猎狂欢,开始调转矛头。 见状,曲歌立刻拨通秦恕之的电话。 “秦先生,我想我们是时候继续下一步了。” 第25章 乔家兄妹不伦之恋曝光! “乔家兄妹不伦之恋曝光!” 乔家的第三条热搜,在凌晨震惊全网。 永康路那晚,乔胥安和乔晚晚在那间破旧的出租屋里缠绵悱恻的香艳画面,全都被人发到了网上! 视频和照片不算清晰,但也不难认出两位主角的脸。 昨天,曲歌第一次看到这些的时候,她抱着马桶吐了三回。 她虽然早就知道乔胥安喜欢的人是乔晚晚,可亲眼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滚床单,还是让她恶心坏了。 尤其一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怀了乔胥安的孩子,这更让曲歌感觉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要不是医生说什么都不肯给她安排手术,她绝对不会允许让那个男人的基因再在她身体里多停留一刻! 传遍全网的这些照片和视频,是那天晚上容昼白找人用无人机拍下来的。 他本来早就想公开。 但,前些日子加国那边出了急事,他不得不回去处理。 阴差阳错。 眼下,正好赶上了这波热度,这些照片视频曝光后效果直接翻倍。 这种狗血感情八卦,在网上本来就远比绑架杀人的话题更容易被人关注。 一天之内连续三条爆字热搜。 乔家现在已经成为网络上绝对的焦点! 一众网友乐此不疲地吃瓜,不少人专门开了帖子,认真分析那些视频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舆论的风向越来越乱。 各种相关的帖子下面吵得热火朝天。 甚至有人带头磕起了乔胥安和乔晚晚的cp。 “骨科就是最香的!” “难怪乔胥安的绯闻女友会把乔晚晚捅进医院……” “谁懂啊!乔晚晚全平台id都是‘晚晚皆安’!磕死我了……” “不是……这种事情大家接受度这么高的吗?他们可是真兄妹啊,三次元又不是小说!” “我也觉得很吓人!而且,如果乔胥安一直都有女朋友的话,乔晚晚就是知三当三吧?” “乔胥安的女朋友居然是之前被曝出玩多人游戏的那个江大校花???贵圈真乱!” “根本不是女朋友!他们这种阔少身边有几个长得漂亮的女伴很正常吧?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 “那种女人,一看就是为了钱才缠着乔胥安的!” “我也觉得那个‘援交女王’配不上乔胥安,还是兄妹cp好磕!” 五花八门的评论里,大半都在骂曲歌。 从前看到这些东西,她心里肯定不舒服。 可现在看多了,倒觉得习惯了。 这次,她反而希望骂她的人越来越多。 越多人骂她,就说明越多人在关注这件事。 这就是曲歌想要的效果。 趁着话题热度居高不下,曲歌直接申请账号开直播回应。 在容昼白的钞能力加持下,直播才开始不到五分钟就涌进了十多万人。 弹幕刷得满天飞。 大部分的人都在问她,乔家兄妹的恋情是真是假。 面对镜头,曲歌如实回答——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承认,是我捅伤乔晚晚的。不过,并不是因为网上说的什么争风吃醋。” “一年前,乔晚晚开车撞死了我妈妈,我只想为妈妈讨回公道!” 曲歌在拿出去年报警的回执单,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而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也引起了直播间观众的关注。 曲歌一五一十将她被乔胥安关在蔚园别墅地下室那段噩梦般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 不止这些,还有金金等人恶意涂花曲顺芝的墓碑,在墓园动手打她,用烟头烫伤她的手臂…… 乔晚晚明知她百合过敏,故意带百合去病房看她,让保镖把两桶水蛇泼在她身上…… 永康路那晚乔晚晚险些用硫酸毁了她的脸…… 乔胥安为了逼她下跪让人挖了曲顺芝的坟……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曲歌锥心刺骨! 整整三个多小时的直播。 直播间里人越来越多。 不少人怀疑她说的都是编的,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相信她。 毕竟,她满身的伤做不了假! 每一道伤痕,都是足以证明乔家兄妹罪恶的铁证! …… 曲歌这场直播,再次带着乔胥安和乔晚晚的名字爬上热搜。 天一亮,乔氏集团的股价一夜下跌十五个点,市值蒸发过百亿! 这对乔氏集团来说,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早会上。 乔敬仁当着董事会众人的面,狠狠扇了乔胥安一巴掌。 “废物!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抱歉,董事长。我会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挽回集团的损失。” 在公司的时候,乔敬仁向来只允许乔胥安称呼他为董事长。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父子关系。 但,他们之间从来都有着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会议结束后,乔胥安独自回到办公室。 他把昨夜曲歌直播的视频找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倍速播放。 镜头前,曲歌平静地讲述着那晚在永康路发生的事。 “那天我约好去做家教,结果进门就看到了乔晚晚。她逼我喝药,威胁要用硫酸毁了我的脸……” 曲歌在直播里说的这些,和乔晚晚口中的版本截然相反。 到底谁在说谎? 乔胥安拧了拧眉头,心里很快便有了答案。 如果一切都是乔晚晚设计的,那网上照片怎么解释? 乔晚晚再怎么蠢,也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肯定是曲歌自导自演! 她把他们引过去,早就安排好无人机在外面蹲点! 直到乔晚晚药力发作,和他…… 每次想起这件事,乔胥安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喘不过气。 乔晚晚出事后,他本以为那晚发生的一切将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谁知…… 眼下,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就连董事会那群老东西都敢在背地里看他的笑话! 乔胥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自从那天晚上容昼白用直升机接走曲歌,他一直派人四处找她。 可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他的人还是没有查到曲歌到底被容昼白藏到了什么地方! 现在,这女人不知怎么又勾搭上了秦家,仗着秦家撑腰,在网上搅弄风云! 她就这么恨他,恨到非要毁了他不可吗?! 乔胥安怒火攻心,一把掀翻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这时,白川敲门,小心翼翼道:“乔总,董事长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乔胥安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乔敬仁找他是为了什么。 那老不死的肯定是看到了乔晚晚和他的照片。 他向来最疼他那个女儿。 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乔胥安给自己灌了一杯烈酒,试图把堵在胸口抒不出来的那团火给压下去。 他重新整理好衣装,才开门去见乔敬仁。 然而,他才刚进董事长办公室,就被人当头泼了一杯滚烫的热茶。 “哗啦——” 乔胥安条件反射地闭紧了眼,脸颊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灼热的开水沿着他高挺的鼻梁狼狈地往下淌,发梢还挂着几片卷曲的茶叶。 他喉结滚动,硬生生把冲到嘴边的愤怒咽了回去。 片刻的冷静后,他抬手擦掉脸上的茶汤,强压着怒意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董事长,是我让您失望了。” 乔敬仁森冷可怖的脸上写满了危险的杀意。 他没说话,只是动作缓慢地点起一支雪茄。 乔胥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走过去,咚地一声双膝落地。 这动作熟练得叫人心疼。 他早已记不清,从小到大自己已经这么做过多少遍。 见他还算识相,乔敬仁才开口:“你跟晚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网上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我会马上处理干净。” “假的?你把我当傻子糊弄?” 乔敬仁抬腿一脚狠狠踹在乔胥安身上。 乔胥安膝盖一颤,差点摔倒,但他立刻绷直了腰背跪稳。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现在摔倒了,只会让自己吃更多苦头。 浅色的衬衫上留下了一个醒目的鞋印,乔胥安不敢抬手去擦。 乔敬仁吐出一口浊烟,混着阴狠的警告:“柳媛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晚晚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要是再敢动她一根头发,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是,我明白了,董事长。” “至于那个叫曲歌的女人。我给你一天时间,让她永远闭嘴!” 乔敬仁落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是他给乔胥安的最后一次机会。 换了旁人,他绝对没有这么多耐性。 但眼前的乔胥安,毕竟是他花了二十几年心血培养出来的最忠诚的一条好狗。 就这么折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况且,近期出了这么多的事,董事会那群老狐狸个个都盯着他的位子。 要是失去了乔胥安这个助力,他一个人更是独木难支。 乔敬仁已经想好了,只要乔胥安更能把这次的事情妥善解决,干净利落地处理掉曲歌这个棘手的麻烦,他可以对他和乔晚晚的荒唐事既往不咎。 可乔敬仁万万没想到—— 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乔胥安,这次竟然敢违背他的命令。 “董事长,曲歌她不能死。” “因为,我要和她结婚。” 第26章 当众求婚 下午两点整。 乔氏集团大门口围满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乔胥安亲自出面,在镜头前接受媒体采访。 “乔总,网传你的妹妹乔晚晚小姐受了重伤,在医院昏迷不醒,请问这是真的吗?” “是的。晚晚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医生说,她这次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乔总,请问导致乔晚晚小姐受伤的凶手,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曲歌是我的未婚妻。” 乔胥安不假思索地回答,顿时让全场震惊。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但肯定了曲歌就是伤人凶手,更承认了他和曲歌之间的关系。 而“未婚妻”这个头衔,和网友口中猜测的“女友”“床伴”相比,其含金量自然不必多说。 一群记者兴奋得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 “乔总!昨天夜里曲歌开直播说了很多对你和你妹妹不利的言论,你能告诉大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吗?” “当然。我今天之所以愿意出面接受采访,就是为了把事情解释清楚。” 面对镜头,乔胥安又捡起了从前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他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夹杂几分无奈和憔悴。 “其实,这件事情全都是因我而起。” “我妹妹年纪还小,不懂事,和曲歌一直都有些矛盾。是我没有维护好她们之间的关系。” “那天,曲歌来家里找我,又和我妹妹吵了几句嘴。” “本来就只是小打小闹,谁也没有想到我妹妹会因此受伤。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意外,希望大家不要过度猜测。” 意外。 这个模棱两可的解释,当然满足不了记者和网友的好奇心。 记者马上追问:“那曲歌在直播时说的其他那些事都是真的吗?乔晚晚真的是害死她母亲的杀人凶手吗?!” “曲妈妈的死,是另一个意外。这件事情,我也很遗憾。曲妈妈在世时对我很好。她的案子,去年就已经结案了。这个案子相关的报道在网上都能查得到。在这里我就不再多做解释了。同时,我也希望大家不要过多关注这件事,不要打扰到逝者的在天之灵。” 提起曲顺芝,乔胥安竟然瞬间红了眼眶。 他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诚恳地看着镜头,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看了这画面,恐怕都不会再怀疑他对曲顺芝的一片孝心。 镜头之外,曲歌正坐在客厅里看着这场荒诞的表演。 看到乔胥安精湛的演技,她牙关咬得生疼。 黎思琦更是在旁边急得大骂,恨不得立刻钻进电视里撕碎乔胥安这个骗子的假面具! “一口一个曲妈妈?他怎么好意思啊?!但凡他还有半点良心,都做不出挖坟偷骨灰盒这种丧尽天良的混账事!” 黎思琦扯着嗓子骂。 在现场的记者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劲爆的话题。 “乔总,曲歌在直播里提到,是你把她妈妈的骨灰挖出来用来威胁她。这件事你又怎么解释呢?” “这完全是误会。”乔胥安拧眉,“因为我收到消息,那片墓园马上要改造。所以我给曲妈妈重新找了一块合适的风水宝地。我跟曲歌在迁坟这件事情上意见不合,可能是我惹她生气了,所以她才会说那些话。” 乔胥安敢只身面对这么多的记者,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无论记者问到什么,他都能够对答如流。 眼看从他口中撬不出半点东西,那些记者十分不甘心。 他们继续发问:“乔总,那你和乔晚晚的亲密照片,你又作何解释呢?!” “我想我没什么好解释的。那些一看就是假的。我不知道到底谁会相信那种可笑的东西。” 乔胥安再次把照片解释为恶意合成。 他矢口否认对乔晚晚有任何兄妹之外的感情。 “我认为,这件事情是乔氏集团的竞争对手做局恶意抹黑我。曲歌应该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些假照片,才误会了我和我妹妹的关系。” 乔胥安始终一副受害者的状态,在镜头前故作委屈,扮演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他太清楚现在那些网友想看什么了。 事情的真相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只要谁是弱势的那一方,谁就会理所当然地得到舆论的保护。 所以,乔胥安一早就准备好了反击的对策。 他不再被动地等待记者发问,而是主动拿起一只话筒—— “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道歉。” “首先,我不应该让自己的私事占用公共资源。其次,因为我没能及时处理好这件事情,让一直以来都支持乔氏集团的股民朋友们受到了影响,真的非常抱歉!” “最后,我必须向我的未婚妻曲歌小姐郑重道歉!” “对不起!小歌,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在得知你怀孕的第一时间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我已经在积极准备我们的婚礼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能和你当面谈一谈,你可以不要再躲着我了吗?” “晚晚受伤的事情,你不要自责,我是不会怪你的。你是我最爱的人!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小歌,求你回到我身边吧,好吗?” 乔胥安一番深情喊话,再次让全场炸开了锅。 刺眼的闪光灯闪个不停,那些记者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乔总!你刚才说的怀孕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曲歌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吗?!所以这个孩子将会成为乔氏集团的下一位继承人吗?!” “乔总!你刚才这段话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曲歌昨晚开直播说那些都是为了向你逼婚?!” “这么说,曲歌的确是未婚先孕,借子逼婚,想嫁入豪门吗?!” 这些记者的看家本领,大抵就是能够从一堆冗长的废话里精准提炼出最能抓人眼球的狗血核心。 乔胥安这波卖力的演出,总算是没有白费。 不过半个小时,他这段深情告白就已经火遍全网。 “乔氏集团继承人当众认爱!高调求婚!” “江大校花怀孕逼婚!耍心机博上位!” 随着视频的播放量越来越高,舆论很快便向一边倒。 毕竟,乔胥安顶着那张比男明星还精致的脸,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也能轻易俘获不少少女心。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彻底立住了有颜有钱又痴情的人设。 大批不明真相的无知少女毫不犹豫地跳进了他的温柔陷阱。 正如三年前的曲歌一样。 没多久,网上甚至出现了“乔胥安后援会”。 曲歌昨晚刚刚申请用来开直播的账号,早就被铺天盖地的骂名淹没。 “搞了半天,原来就是个削尖了脑袋想嫁进豪门的捞女啊!” “怀孕想上位就直说啊!在这自导自演半天,恶不恶心?” “乔胥安都当众向你求婚了,你现在满意了吧?!” “难道没人觉得乔晚晚很无辜吗?她只不过是不支持自己的哥哥跟这种捞女谈恋爱,就被人捅进了icu!” “乔晚晚是真的惨!人在家中坐,刀从天上来!都躺在医院了,还要被人造黄谣!” “刚从其他帖子过来,曲歌这女的真的太恶心了!有谁还不知道她之前跟有钱人玩多人运动的事吗?” “我还有她给金主当狗的视频呢!谁要?扣1免费发!” “……” 这一仗,乔胥安赢得实在精妙。 连曲歌都忍不住要给他拍手叫好。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设下的局,不但没能伤到他一根头发,反而还为他赚回了这么多的信徒。 看来,现在的她想要和乔胥安为敌,实在还差得远。 不过,曲歌并没有因此而沮丧。 至少,她现在手里攥着乔胥安最在乎的一张王牌! “我得去见他一面。” “小蛐蛐儿,你疯啦?!” 听到曲歌的话,黎思琦吓得脸都皱成一团。 “你忘了你之前费了多大的劲才从他那里逃出来,现在怎么能跑回去自投罗网呢?!” “我知道,但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曲歌不得不这么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她决定带容昼白一起去见乔胥安。 这次,她不会再贸然踏进他的陷阱。 她要让乔胥安自己心甘情愿地走进她为他设下的陷阱! 曲歌攥了攥满是冷汗的双手,鼓起勇气给乔胥安打电话。 “明天晚上七点,我在江悦广场顶楼的咖啡厅等你。” “好。” 电话那头,乔胥安不假思索。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能见到曲歌,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在曲歌挂电话前,乔胥安急声问她:“孩子!……孩子还好吗?” “你放心,我还没有去做手术。” 曲歌虽然早就猜到乔胥安十分在意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可当她听到他紧张到发颤的声音时,她还是有些意外。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想要这个孩子。 但,既然这是他的弱点,那她自然要好好利用! 第27章 答应把孩子生下来 见乔胥安前,曲歌先去见了秦恕之。 秦恕之仍是那副傲慢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睨着她。 “上次你信誓旦旦地保证能重创乔氏,结果今早乔氏股价不跌反涨。你现在还敢跟我说要继续合作?” 昨天乔胥安的采访视频火遍全网。 乔氏集团本来大跌的股价一夜之间迅速回升,甚至比这事发生前还高出一个点。 这种局面,秦恕之心里自然不爽。 面对他的质问,曲歌不慌不忙。 “秦先生,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绝对的坏事吧?我猜,前天收盘前,你手下的人应该是大获丰收才对。” 股价暴跌,股民恐慌抛售。 作为竞争对手的秦恕之没有理由不在这种时候下手。 曲歌猜得没错。 短短两天,他赚了整整十个亿。 本想做做姿态拿乔,却被人一眼看穿,秦恕之尴尬地干咳两声。 “行吧。说说看,你这次又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云谣岛这个项目,不知道秦先生有没有兴趣?” 曲歌明知故问。 听到“云谣岛”三个字,秦恕之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项目是目前江洲城最大的地产开发项目,没有哪家会不想分一杯羹。 但,早有传闻说乔氏集团对这个项目十拿九稳。 哪怕是秦恕之,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能从乔氏嘴里抢肉吃。 可现在,看曲歌这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秦恕之越发好奇。 这个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小丫头,她有什么本事能让乔氏把到嘴的鸭子给吐出来? …… 晚上七点。 曲歌准时来到约定的地点。 她事先和乔胥安在电话里约法三章。 不准带保镖。 不准清场。 不准迟到。 乔胥安说到做到,果然是一个人来的。 这里是江洲城最繁华的商圈。 这会儿正好是商场里最热闹的时候。 周围行人来来往往,再加上四周都有容昼白和秦恕之安排的人在暗中保护。 曲歌心里的恐惧总算是堪堪减了几分。 她缓步走向坐在窗边西装革履的男人。 乔胥安的视线一寸不移地盯着她平坦的小腹。 他拧着眉头,语气苛责:“怎么还是这么瘦?不多吃点,孩子怎么受得了?” 这话,落在曲歌耳中实在好笑。 她为什么这么瘦,这么憔悴,到底是拜谁所赐? 曲歌现在没有心情跟乔胥安扯这些废话。 她开门见山:“你这么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答应你,把他生下来。” “真的?” 乔胥安满眼惊喜。 不等他开心片刻,曲歌打断道:“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乔胥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不管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生下这个孩子,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我要你放弃云谣岛。” 曲歌不跟他兜圈子,直接提出她的要求。 听到这话,乔胥安不解地皱眉。 她要他放弃云谣岛的项目,这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她从前从来都不会过问他工作上这些事,现在又为什么忽然对云谣岛感兴趣了? 不过几秒思忖,乔胥安就猜到了答案。 “你今天是为了秦恕之才来见我的?” 眼下,除了秦恕之,没人敢抢乔氏集团看中的目标。 这几天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是秦恕之在背后搞鬼。 这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秦恕之扯上关系的?! 乔胥安胸口一阵闷堵,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曲歌看到了他眼底烧起的怒火。 她故意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算是吧,你可以这么认为。” 越是看他不痛快,她心里越是畅快。 乔胥安被她气得不轻,一张脸像抹了碳灰一样黑。 “你跟秦恕之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 又是这个回答。 上次在医院,他问她容昼白是谁,她也是这么不咸不淡地回答他! 乔胥安不傻,他知道曲歌就是存心在气他。 可偏偏他现在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曲歌没耐心跟乔胥安耗在这里。 她不耐烦地催他:“考虑好了吗?放弃云谣岛,或者我打掉这个孩子。” “不要!” 听到打掉孩子这句话,乔胥安瞳孔颤动。 他不敢迟疑半分,立刻答应她的要求。 “好,我可以把云谣岛的项目让给秦恕之。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说说看。” “回到我身边。” 自从曲歌被容昼白带走后,乔胥安已经太久没能睡好一个安稳觉。 他不能接受他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却待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一想到曲歌随时可能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他心里就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反复刺穿一样折磨! 见曲歌不说话,乔胥安再次放低姿态,近乎哀求般哄着她。 “小歌,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不放心。我只想亲自照顾你,直到我们的孩子出生。只要你肯答应,别说是云谣岛,就算你要整个乔氏集团,我都可以给你!” 乔胥安字字恳切,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捧到曲歌面前。 曲歌一时错愕。 她虽然早就知道乔胥安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她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孩子看得比乔氏还重要。 来见他之前,曲歌本来还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说服他放弃云谣岛。 毕竟,这个项目是乔敬仁眼下盯得最紧的一块肥肉。 一旦做成,乔氏每年至少能赚七百亿。 为了拿下云谣岛,乔敬仁没少花钱打点上下。 要是乔胥安在这种时候把这事搞砸,乔敬仁的反应可想而知…… 放眼整个江洲城,如果还有谁能制裁得了乔胥安,那便只有乔敬仁了。 曲歌之所以把柳媛被乔胥安囚禁在蔚园地下室的事情告诉乔敬仁,正是为了分化他们父子,让乔家内部出现裂缝。 可柳媛这枚石子扔下去不但没能激起水花,反而彻底被深潭吞没。 这件事,给曲歌提了个醒。 她想起之前在蔚园听到乔胥安说的那句话—— “她姓柳,我姓乔。你们最好想清楚,乔家以后谁说了算!” 是了。 乔氏集团终归是姓乔的。 柳媛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个外人。 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一个人老珠黄的黄脸婆对乔敬仁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从古至今,男人最擅长的事,就是始乱终弃! 现在的乔胥安对乔敬仁来说,远比柳媛更有利用价值。 所以,乔敬仁自然会选择舍弃柳媛,保全乔胥安。 那么…… 如果和每年七百亿利润的云谣岛相比呢? 这次,乔敬仁还会选择乔胥安吗? 曲歌实在好奇这个答案。 可是,她上次好不容易才从蔚园逃出来。 眼下再让她回去,被乔胥安软禁,这无疑比杀了她还折磨。 她当然不可能接受。 权衡之下,曲歌软下语气:“我不会跟你回去。但,我会搬回家里住。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盯着。如果你想来看我……和孩子,也可以随时过来。” 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曲歌又是一阵恶心反胃。 但偏偏这就是她现在唯一可以用来和乔胥安博弈的筹码。 如她所愿。 为了孩子,乔胥安即便再不情愿也还是点了头。 “好,都按你说的做。” 让曲歌搬回曲家,总比让她继续待在那些莫名其妙的男人身边好。 至少,他随时可以找到她,确保她的安全。 确保孩子的安全。 …… 曲歌信守承诺,第二天一早就搬回了曲家。 和她一起回去的,还有黎思琦。 “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住?!” 不管曲歌再怎么反对,黎思琦还是执意提着行李箱钻进了车。 虽然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凭她一个人也保护不了曲歌。 可是,有她在,至少乔胥安就不能趁人之危对曲歌不轨。 而且…… 黎思琦知道,有人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她。 她跟着曲歌一起搬回曲家,那个人安排的保镖就会一直守在曲家附近。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为曲歌做的事了。 曲家楼下。 曲歌刚下车就注意到,路边停了两辆扎眼的奔驰。 她知道,车里是乔胥安的人。 她跟他说过,如果不放心,可以让人来盯着她。 他倒是真不客气。 曲歌正要上楼,两个戴墨镜的保镖快步跑来。 他们接过曲歌和黎思琦手里的箱子:“曲小姐,这些事交给我们就好!” 说话时,保镖伸手要拿曲歌抱在怀里的金丝楠木盒子。 曲歌倏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写满防备。 “这个不用,我自己拿。” 这是曲顺芝的骨灰。 那天,黎思琦从乔家大宅接回骨灰后,第一时间就去殡葬店买了一个新的骨灰盒。 只是,现在墓地难选。 曲歌这段时间一直不在,黎思琦也不敢自己拿主意,于是便将曲顺芝的骨灰一直停在榕苑。 而今,她们都回来了,自然也要带妈妈一起回家。 曲歌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骨灰盒,一步步上楼。 之前被乔胥安拆坏的门他早就让人修好了。 屋里干净得一尘不染,也是他提前让人来打扫过。 进门左手边第一间,本来是用来堆放旧物的书房。 此刻,那些大箱小箱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的婴儿床,还有数不清的婴儿用品和玩具。 曲歌看得皱眉。 没等她开口,黎思琦便不满道:“他这也太着急了吧?孩子还没两个月大呢!他怎么不顺便把学区房也买了!” “学区房是什么?” 乔胥安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出现。 吓得黎思琦差点蹦上房顶。 “妈呀!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抱歉。我刚开完会,来晚了。” 乔胥安挂着温柔的笑意,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刚出锅的小馄饨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是曲歌从前最喜欢的那家路边摊。 那时候,曲歌下了课,都会缠着要乔胥安陪她去吃一碗。 但她胃量小,每次都吃不完。 乔胥安从来不嫌弃,总是接过她的碗,把剩下的吃光。 回想起来…… 虽然乔胥安对她的深情是个天大的谎言,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快乐,却是真的。 而今走到这一步,实在令人唏嘘。 曲歌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 她对桌上的东西提不起半点胃口,只是一脸冷漠地问他:“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 看她? 还是看她肚子里的孩子? 曲歌嘴角一抹冷嘲。 但,她也没有赶他走。 毕竟,她答应过,他如果不放心,可以随时过来。 她把他晾在原地,自顾自收拾东西。 这时,乔胥安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骨灰盒上…… 第28章 她当然是骗他的 “你要做什么?!” 看到乔胥安靠近曲顺芝的骨灰盒,黎思琦瞬间炸毛,她张开双手挡在中间,一脸警惕。 骨灰盒就放在曲顺芝的遗照旁。 乔胥安皱眉,解释道:“我只是想给阿姨上炷香。” “不必了!” 没等黎思琦开口,曲歌就厉声拒绝了乔胥安。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来,一双好看的眼眸写满了对他的恨:“你没有这个资格!” “小歌,我……”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离开。我家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乔胥安还想解释,但曲歌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本来不打算赶他走,可一想起曲顺芝的事,满心的怒火就让她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见曲歌反应这么大,乔胥安拧了拧眉头。 他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脾气。 但顾及到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还是压着火气让着她。 “好,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走。”他往外走了没两步,又回头,“我会让人二十四小时守在楼下保护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做。” 保护? 曲歌不由得发笑。 此刻对她来说,还有什么会比他更危险,需要他的人来保护?! 曲歌没好气地白了人一眼,重重关上门。 黎思琦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不放心,又跑到窗边趴着看乔胥安是不是真的走远了。 看到那辆黑色迈巴赫驶离视线,她忍不住大骂:“还好意思说要给咱妈上香?真不要脸!” 看到原本那间书房里放着的婴儿床,黎思琦脸上的愤怒又变成了担忧。 “小蛐蛐儿,你真想好了,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啊?” “你说什么梦话呢。” 曲歌不疾不徐地整理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衣服,说话时眼都没抬。 黎思琦一脸茫然:“那你不是跟他谈好了条件,只要他放弃云谣岛,你就……” 话到嘴边,她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 “所以你是骗他的?!” 曲歌说那些话,当然是骗乔胥安的。 她早就铁了心不要这个孩子。 就算他拿枪抵着她,她也不可能回心转意。 她绝不会让她的孩子有一个像乔胥安那样丧心病狂的父亲。 与其让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活在一个扭曲的家庭,她宁愿他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知道孩子是无辜的,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可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可言。 曲顺芝的骨灰还摆在面前没有下葬。 “公平”二字,对他们这样的穷人来说,太过奢侈! …… 三天后,云谣岛竞标会。 乔胥安在媒体镜头前宣布,乔氏集团将退出本次竞标。 云谣岛开发项目最终被秦氏集团收入囊中。 这新闻一出,瞬间震动了整个江洲城。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看到新闻的同时,曲歌收到乔胥安发来的消息。 她想了想,打算回个电话给他。 可电话拨通却迟迟没有人接。 一直到晚上,乔胥安的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曲歌猜到他大概是出事了。 于是,她马上打给容昼白求证。 电话里,容昼白肯定了她的猜想。 “乔胥安离开招标会就直接去了乔家大宅,然后再也没出来过。” “乔敬仁惦记这个项目整整两年,现在却被他自己养的狗搅了局,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一旦乔家父子闹翻,乔氏集团董事会那些人一定会有动作。到时候,就是我们一举击溃乔家的最好时机。” 容昼白这些话是对手机那头的曲歌说的。 但,同时也是说给面前的人听的。 此刻,他正坐在秦氏集团顶楼。 在他对面漫不经心地摇着红酒杯的人,正是秦恕之。 容昼白挂断电话,秦恕之才出声。 “她什么反应?” “很平静,毕竟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她就一点都不担心乔胥安?”秦恕之挑眉,“再怎么说也是三年的感情,这女人心可真狠。” “是乔胥安骗她在先。” “哟,你这算不算是护食?” 秦恕之勾唇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容昼白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可让他失望的是,容昼白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那双深沉如晕墨的眼里永远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一潭死水。 认识十年了,他却好像从没见过他真正的样子。 秦恕之实在好奇,到底有什么事能让这块石头动情。 容昼白一眼就看穿他脑子里又在琢磨些没用的事。 他拉回正题:“这次多亏了曲歌,我们才能成功分化乔家的势力。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什么意思,你又要回加国了?” “老爷子过世后,那边一堆烂摊子,我要是不看紧点,怕被别人捡了便宜。” “也是。你说你,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亲自回来陪那小丫头过家家。你倒是真宠她。” “就这么个侄女,当然要宠着。” “哈?” 这话,换了别人说或许可信。 可从容昼白嘴里说出来,秦恕之只觉得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女”。 别说他俩没有一丁点儿血缘关系,就算是容姓那些亲叔伯,容昼白下起狠手来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要谁挡了他的路,还没见过能从他手里全身而退的。 凭一己之力让整个加国翻了天的狠角色,如今却成天闲在江洲城陪着一个小丫头玩什么复仇游戏? 秦恕之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位老朋友了。 “我说,这两年你暗中支持我在江洲城站稳脚跟,处处和乔家作对。该不会是就是为了今天吧?”他猜道,“你一早就知道曲歌是何青的女儿?也猜到了她会和乔胥安撕破脸?” “我的确早就知道她是何青的女儿。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和乔胥安能谈这么久。” 容昼白摊了摊手,坦然回答。 在秦恕之面前,他不需要掩饰太多。 秦恕之唇边漾起明显的玩味。 最近这些事,实在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他早该想到的。 毕竟,容昼白从来都不是莽撞的性子。 像他这种浑身长满了八百个心眼子,做什么事都走一步算十步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扔下加国的大局不管,贸然跑到国内来蹚这趟浑水。 现在看来,一切早就在他的计算之中! …… 深夜。 曲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乔胥安到现在还没消息,这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眼下尚不明朗的局势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慌。 乔胥安做事一向谨慎,但这次他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她放弃云谣岛的项目。 曲歌太过了解他,她不得不怀疑这件事里到底会不会还有什么她没能算到的漏洞…… “叩叩叩!” 突然,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曲歌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她连忙穿好衣服出去查看。 透过门上的猫眼,她看到白川搀扶着摇摇欲坠的乔胥安,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曲小姐!快开门!” 白川听到屋里的脚步声,连忙冲着里面喊。 这会儿已经快两点了。 曲歌怕他这么闹腾会吵醒周围的邻居,只能赶紧把门打开,放他们进屋。 一进门,乔胥安整个人重重砸倒在地。 咚的一声。 吓得曲歌心头一颤。 她蹙眉问白川:“这是怎么回事?” “乔总他……他是被董事长打伤的。” 一刻钟前,乔胥安还反复叮嘱白川不能把这事告诉曲歌。 可他现在这副模样,白川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向曲歌解释。 曲歌眉头拧得越紧:“他伤成这样,你不送他去医院,把他送来我这里干什么?!” “我本来是要带乔总去医院,可乔总他……” 白川从乔家大宅接出乔胥安的时候,他意识还是清醒的。 是他命令白川不准去医院,让他派人去找周莹芮过来。 白川不敢违背乔胥安的意思,于是通知周莹芮到西川樾待命。 但车开到半路,就听乔胥安迷迷糊糊地一直喊着曲歌的名字。 “去曲家,我要见她……我要见曲歌……” 同样的话,乔胥安重复了无数遍。 白川哪敢怠慢,只好让司机掉头。 无奈之下,曲歌只能帮着白川把乔胥安扶进卧室。 她正想出去倒杯水来给他,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第29章 别生气,我带你去加国 “小歌,你别走……” 乔胥安声音虚弱,若不是夜里安静,曲歌可能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她以为他醒了,转身却看到他双眼紧闭,眉头拧成一团,像是做了噩梦。 白川没骗她,乔胥安的确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小歌,我求你……” “别离开我……” 乔胥安明明已经不省人事,却始终紧紧攥着曲歌的手不让她走。 曲歌叹了口气,只能在旁边坐下来。 听着他口中那些哝喃不清的话,她没有半点动容,只觉得恶心。 他既然爱惨了乔晚晚,现在闹这出又算什么? 演了三年痴情男友人设,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 没过多久,周莹芮带着药箱赶到。 她是被白川连续电话轰炸从梦里叫起来的,进门时还打着哈欠。 看到乔胥安的状况,她不慌不忙地拿出体温计。 曲歌看她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不禁好奇:“乔董事长经常打乔胥安吗?” “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就好点。那会儿我还在上学,我外公给乔家做事。我记得,他总是半夜被叫去给乔胥安治伤。” 在曲歌面前,周莹芮也不避讳,什么都跟她说。 在她看来,曲歌应该是乔胥安身边最亲近的人了。 毕竟,她是他孩子的妈,以后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遮掩的。 周莹芮如是想着,当着曲歌的面直接上手扒下了乔胥安的衬衫。 衣服一脱。 曲歌顿时眉头紧锁。 乔胥安今天穿的本来是件黑色衬衫。 刚才,她看他除了脸色不好之外,也看不出太多异常。 可现在,没了衬衫掩饰,他身上大片斑驳的淤青才清楚地落入曲歌眼中。 像是遭钝器殴打留下的伤痕。 本该白皙的皮肤像被洒满了颜料的画布,每一块不规则的伤痕都昭示着他刚刚承受过多么残忍的暴力虐待。 曲歌没想到乔敬仁会对他下手这么狠。 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他怎么舍得…… 可是,转念一想,柳媛陪在乔敬仁身边那么多年,不还是被人说扔就扔了。 在感情这件事上,乔家这两父子的冷漠还真是一脉相承。 乔胥安身上最严重的伤,是小腹上那片瘀血。 每当他呼吸牵动肌肉时,那块伤口就会随之抽动,仿佛有看不见的蛆虫在他的皮肤里游走。 周莹芮脸色凝重:“我得给他开个口,把瘀血挤出来。你帮我一下。” “我?” 曲歌愣了愣,她连最基本的医护知识都不了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可还没等她拒绝,周莹芮就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利落地割开了乔胥安的皮肤。 她熟练地挤出瘀血,然后向曲歌伸手:“碘伏给我。” “哦……” 曲歌连忙照做。 按照周莹芮的指挥,她陆陆续续递过去几样东西。 不过几分钟,伤口就被人妥善包扎好了。 “差不多了。等他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 周莹芮摘下手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听到她这话,曲歌心里倒有一丝失望。 她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心底深处有个邪恶的声音,一直叫嚣着想让乔胥安多吃点苦头。 甚至,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还想过要不要趁着他昏迷不醒,直接把用那把锋利的手术刀插进他的心脏…… 可就让他这么不痛不痒地死在睡梦里,好像又有点太便宜他了。 乔晚晚还活着。 就算要乔胥安死,也要让他先看着他最深爱的人死在他前头。 就像当年,曲歌眼睁睁看着曲顺芝倒在血泊里没了呼吸…… 留下几盒药后,白川送周莹芮离开。 乔胥安渐渐好转了些,至少脸不再像刚才那样皱成一团。 但他仍死死攥着曲歌的手腕不肯松开。 他手心的温度很烫,好似一团火,灼得她生疼。 看着乔胥安身上那些伤,曲歌忽然想起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他平时喜欢穿白衬衫,但偶尔会换成黑色。 每次穿了黑色,他就不太喜欢曲歌靠近他,连拥抱都会让他皱眉。 曲歌那时总以为是他心情不好。 现在想来…… 原来,包容一切的黑色是他用来掩饰伤口和血迹的障眼法。 “小歌,你别生气,我带你去加国……” 耳边,乔胥安的声音打断曲歌飘远的思绪。 她低头看他。 人还没醒,又在说梦话。 发高烧的人总是会做许多杂乱的梦。 可他梦里为什么都是她? 曲歌觉得晦气。 她皱眉,再次尝试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走。 睡梦中的乔胥安感觉到她的挣扎,紧张的用力将她攥紧。 “别走!求你……” “别离开我,别放弃我们的孩子……” 曲歌越来越怀疑乔胥安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装睡。 昏睡的人哪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心烦意乱,冷冰冰地回答他的胡话:“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有孩子。” “……” 乔胥安没什么反应,看起来是真的睡着了。 “嗞——” 曲歌的手机在床头振了振。 这么晚,除了容昼白和垃圾广告,没人会找她。 “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走。” 看到这行字,曲歌顿时眉心舒展。 这应该是这段时间她收到过最好的消息了。 眼下,因云谣岛的项目,乔敬仁和乔胥安的关系已经闹僵了。 丢了云谣岛,乔氏股价又要跌一波,董事会明天肯定会向乔家父子发难。 到时,乔敬仁只能把乔胥安交出去,向其他人做交代。 失去了乔胥安这个助力,乔敬仁独木难支。 秦恕之早就联合其他几个家族虎视眈眈,只等乔氏董事会内乱之际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 等乔家这头大象被那些小蚂蚁分食殆尽,便是曲歌为曲顺芝翻案的最好时机! …… 曲歌熬了一夜,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乔胥安那双幽黑的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吓得她一身冷汗。 她没好气地瞪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乔胥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包扎好的伤口,“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不是我,是周莹芮。” 曲歌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乔胥安看她故意回避他的视线,唇角压不住地上扬。 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直都守在他旁边。 明明就是关心他的,还嘴硬不肯承认。 乔胥安心情大好,冷峻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曲歌懒得跟他解释,自顾自去客厅倒水喝。 黎思琦还在另一间房呼呼大睡。 昨天整夜的折腾愣是没能把她吵醒。 想起她前两天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要保护她,曲歌无奈地叹了口气。 “叩叩叩——” 突然,又有人敲门。 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来找乔胥安的。 曲歌拧眉,实在不胜其烦。 她端着水杯过去开门。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人…… 竟然是乔敬仁! 这是曲歌第一次亲眼见到乔敬仁。 他的照片早就无数次登上过财经新闻头条,她自然不会认不出来。 眼前的人身形挺拔如松,一套剪裁考究的手工西装价值不菲,鬓边夹杂的几丝银白,给他添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威严。 他一开口,就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让乔胥安出来见我。” “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曲歌还没来得及回答,乔胥安已经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他警惕地将她护在身后,镇定地迎上乔敬仁锋利的视线。 乔敬仁轻蔑地往他身后扫了一眼。 “我让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今天要怎么跟董事会交代。你倒好,转头就到这销金窝里快活来了?” “乔董事长!麻烦你说话放尊重点!” 销金窝这三个字什么意思,曲歌自然不会听不懂。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她决不允许别人随意侮辱! 可她的愤怒在乔敬仁眼里只不过是个廉价的笑话。 乔敬仁冷笑一声,连看都懒得正眼看她。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尊重?” “你!……” 曲歌皱眉正要说话,却被乔胥安拉住。 他握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 他抢声在前:“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公司再谈吧。” “啪!” 乔胥安话音未落,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乔敬仁一脸阴沉:“我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乔胥安昨夜本就伤得不轻,现在又挨了打,险些站不稳,多亏曲歌在身后扶了他一把。 正是早上大家都着急出门上班的时间。 乔敬仁和他身后两个保镖把狭窄的楼道堵得严严实实,很快就惹来邻居的不满。 曲歌脸色越发难看,却只能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乔董事长,你们有什么话能不能下楼去说?别影响别人。你再这么堵在我家门口,我只能报警了!” 听到“报警”二字,乔敬仁眉头压了压,眼里闪过一丝锐利。 他这才认真打量了曲歌一眼。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她小腹的位置。 “曲小姐是吧?我听说,你怀孕了?是乔胥安的种?” 平淡无奇的语气,却让乔胥安瞬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他拧眉,深沉晕墨的眸中再也藏不住杀意! 第30章 乔敬仁下台 “爸!” 乔胥安上前一步,挡住乔敬仁阴鸷的视线。 不等乔敬仁发火,他急声转移话题:“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应付董事会了。另外,云谣岛的损失,我有办法可以挽回。” “是吗?” 一听云谣岛,乔敬仁顿时来了兴趣。 他收回落在曲歌身上的眼神,眉头舒展些许,看起来对乔胥安的答复还算满意。 眼看开会的时间快到了,乔胥安借口路上可能会堵车,将乔敬仁哄走。 一群乌烟瘴气的人终于消失在眼前,曲歌这才堪堪松了口气。 身后,黎思琦打着呵欠推开房门。 “诶,小蛐蛐儿,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 …… 乔氏集团。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中央空调嘶嘶地吐着热风,却仍然吹不散长桌四周令人窒息的寒意。 坐在乔敬仁左侧的刘董第一个开腔。 “董事长,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的损失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吧?” 刘董是第一批跟着乔敬仁白手起家的老臣了。 他在乔氏集团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附和。 “是啊,云谣岛这么重要的项目都弄丢了,乔总难道不该给个交代吗?” “上次那个小丫头开直播闹得鸡飞狗跳,结果也是不了了之!这像话吗?!” 所有人的矛头都对准了乔胥安。 显然,在这种时候,他们都认为他是最合适不过的背锅人选。 如果乔敬仁这次还要护着他,那势必会激起众怒。 “嗒——嗒——嗒——” 乔敬仁不表态,手中的钢笔一下下规律地敲击在桌面上,发出声声脆响。 乔胥安当然清楚,这是对他的催促。 他在等着他主动站出来揽下所有责任,按照他承诺的那样给出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复。 不负众望。 乔胥安起身,从容开口:“事已至此,我也认为确实需要有人承担起这件事的责任。” “所以,我建议——” “罢免董事长!”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乔敬仁瞳孔震动,难以置信地瞪着乔胥安。 乔胥安仍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在投票之前,我有一份文件想让大家看一下。” 他摆了摆手,身后的白川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复印件分发到每个人面前。 众人低头一看,瞬间目瞪口呆。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目前我个人持股28%,已经超过了乔敬仁先生所持有的25%。所以,还请各位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 “不可能!” 乔胥安话音未落,就被乔敬仁厉声打断。 他当然不相信手里的东西。 毕竟,他为了牢牢栓住乔胥安这条野心勃勃的狗,一直都将他手里的股份控制在7%以下! 他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 突然,乔敬仁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拿了柳媛手里的……” 不只是柳媛,还有乔晚晚。 乔敬仁为了避险,曾将自己所持有的股份转到妻女名下,让她们各持10%。 柳媛被乔胥安囚禁在蔚园那段时间,乔胥安让她签下了股权转让同意书。 至于乔晚晚…… 永康路那一夜后,她早就对乔胥安言听计从。 只要他肯哄她,别说是一点股份,就连她的命都能给他! 加上这几天股市波动,乔胥安趁机通过二级市场快速积累了不少份额。 事到如今,他早已不再是乔敬仁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一条狗! “投票开始!” 即便乔敬仁再怎么不愿意,但乔胥安现在已经是最大股东,他随时有权利提起罢免董事长的投票。 众董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都是跟着乔敬仁一路打拼到今天的,就算平时再怎么争,总归还有一丝情分。 而这一丝情分,竟成了乔敬仁现在唯一的筹码! 向来处变不惊的江洲城首富此刻早已汗流浃背。 他心下默默祈祷这些老朋友能看在过往的情分上给他留一线生机。 如他所愿—— 一分钟过去了,全场除了乔胥安,没有任何人举手投出赞同票。 乔敬仁心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眉梢刚挂上几分得意时,乔胥安忽然抬眼看向会议室门口。 下一秒,两名警员推门而入。 “乔敬仁先生,你涉嫌贪污及行贿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我……” 乔敬仁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双手已然被带上了手铐。 警员容不得他辩驳,直接将他架走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等所有人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乔胥安的布局时,想脱身早已来不及了。 乔胥安笑容越盛,眼里却是骇人的狠戾。 “现在,让我们重新投票吧。” …… 江洲城变天了。 晚间新闻最新一条—— “乔氏集团原董事长乔敬仁因贪污行贿被依法逮捕,乔氏集团董事会全票选举乔胥安成为新任董事长!” 看到这醒目的新闻标题,曲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早上还在乔敬仁面前唯唯诺诺的乔胥安,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掀翻了乔家的天?! 乔敬仁在这种时候被调查绝对不是巧合。 可就算他下台,乔氏董事会那么多元老级别的董事,怎么也轮不到乔胥安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接棒。 乔胥安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正犯愁时,曲歌接到了乔胥安打来的电话。 “看到新闻了吗?” “嗯。” “一起吃饭吧。就当是替我庆祝,好吗?” “好。” 曲歌正想找机会探一探现在的局势,她没有理由拒绝。 她刚要问时间地点,却听电话里的人说:“下来吧,我就在你楼下。” 窗外,那辆黑色迈巴赫果然就停在老位置上。 曲歌皱了皱眉。 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每一步都走在他的算计里的感觉。 电话还没挂,耳边又传来乔胥安的声音。 “对了,你那位朋友有时间吗?带她一起吧。” “带她干什么?你想做什么?” 一听到他提起她身边的人,曲歌顿时就变成了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小刺猬。 乔胥安笑了笑:“我对她没兴趣。我只是以为,你可能会想带上她做个伴。而且,有人倒是很想见她。” 话音未落,曲歌听到电话那头陆云铮着急的声音。 “你瞎说什么呢!!!” …… 西餐厅。 乔胥安提前订好了四人包厢。 他亲自给曲歌拉椅子铺餐巾,但始终换不来她半点好脸色。 曲歌的注意力一直落在黎思琦和陆云铮身上。 从刚才上车开始,她就觉得旁边这两个人之间气氛诡异。 她还从没见过黎思琦这么局促不安的模样。 吃饭时,黎思琦也一直默默低着头不说话,像是生怕和对面的陆云铮对上视线。 直觉告诉她,这两人肯定有什么秘密。 可当着乔胥安的面,她又不好直接问。 不能问八卦,便只能谈公事。 曲歌想了想,开口婉转:“乔董事长……他怎么样了?” “还在接受调查,过几天应该可以取保候审。” 乔胥安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曲歌还想再问,乔胥安却抢声在前。 “这些事你不用管,你现在只要照顾自己和孩子就好。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明明是极致温柔的语气,却让曲歌浑身汗毛耸立。 她想起今天早上乔敬仁打量她的眼神。 难道,就是因为他那时候提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乔胥安才会对他下手? 这么说来,那时候的柳媛也是一样。 只因她在蔚园动手打了曲歌,差点把她掐死,触怒了乔胥安,才落得如今尸骨无存的下场! 原来…… 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沾满了血腥! 想到这些,曲歌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她一时失神,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咔嚓一声。 杯子里的柠檬水撒了乔胥安满身。 他却顾不上自己,只着急关心她。 “你没事吧?伤到哪儿了吗?” “没事。” 曲歌厌恶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乔胥安的胸口。 乔胥安拧了拧眉头,没有对她发火,只是脸色明显沉下几分。 他起身离席,去洗手间处理满身的狼狈。 关上门。 屋里只剩另外三人,气氛堪堪回温。 黎思琦主动端起红酒杯。 “那个……上次的事,谢谢你啊。”她对陆云铮说。 曲歌好奇地挑了挑眉。 只见,陆云铮手忙脚乱,差点被嘴里来不及咽下去的肉呛到。 “咳咳……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用不着这么客气。” 曲歌更是一头雾水。 她以为他们说的是上回在烬夜的事。 可如果是那件事,黎思琦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看这两位都是满脸通红,说话还结结巴巴的样子,她心里莫名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诧异地皱紧了眉头:“四七,你和他该不会已经……” “咳咳咳……咳咳……” 用不着黎思琦开口,她这心虚的反应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曲歌目瞪口呆,几次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据她所知,经过上次那事后,黎思琦和秦恕之一直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现在,她又惹上了这位花花公子陆云铮…… 这两个男人,只怕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曲歌不禁替黎思琦捏了一把冷汗。 一门之隔—— 乔胥安刚出包厢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直守在乔晚晚病房的管家急得话都说不清楚。 “大少爷,出事了!” “晚晚小姐她……” 第31章 乔晚晚失踪了 乔胥安回到包厢,里面只剩陆云铮一个人。 他拧眉:“曲歌呢?” “她们去洗手间了。你们没遇上?” “没有,刚才接了个电话。” 乔胥安脸色凝重,像蒙了一层厚重的乌云。 见他心事重重,陆云铮好奇:“怎么了?” “晚晚醒了。” “真的?!” “嗯,但她现在失踪了。” “啊???” 其实,在来餐厅之前,乔胥安就已经知道乔晚晚醒了。 换作是从前,他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 可今天…… 他本来准备向曲歌求婚。 乔胥安的外套口袋里,还装着他精心为曲歌挑选的戒指。 虽然他之前在曲歌生日的时候已经向她求过一次婚,但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确定她现在是不是还愿意嫁给他。 他是真的很想娶她。 但他不想逼她。 所以,他想再次确定她的心意。 都说女人心软,尤其是做了母亲以后。 现在曲歌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她也愿意把孩子生下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原谅他之前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了…… 乔胥安心乱如麻。 偏偏在这种时候,乔晚晚醒了。 犹豫再三,乔胥安还是决定留下,陪曲歌吃完这顿饭。 至少,他想先听到她的回答。 他交代管家照顾好乔晚晚,告诉她他会晚点过去。 谁知,乔晚晚闹脾气,居然自己从医院跑了出去,不知去向! …… 洗手间。 黎思琦刚才拉着曲歌就往外跑,生怕她一时口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曲歌踉踉跄跄跟着她过来,关好门才问:“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跟陆云铮真睡了?” “哎哟!还不都是因为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上次啊!”黎思琦摊了摊手,解释道,“你那时候莫名其妙就从警局消失了,我本来是让秦恕之帮我找你,可他找了好久都没消息!我这不是着急嘛,所以就去烬夜见陆云铮了……” 回想起那天,黎思琦脸又红了。 她之前骗陆云铮帮她们挡乔胥安,本来就欠他一个人情。 那晚,去烬夜见到他后,他张口就向她“讨债”。 黎思琦性子要强,从不跟人服软。 被人臊了几句,她气不过,当即就拎起桌上的洋酒瓶子直接往里炫…… “所以,你俩就酒后乱性了?”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接……” 黎思琦撇了撇嘴,又没法否认。 怕曲歌训她,她赶紧补了一句:“可不管怎么说,找他总归是有用的呀!” “那个二世祖……找他能有什么用?” “我让他帮我查你和容昼白的下落,没多久容昼白就把你带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个陆云铮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比秦恕之那王八蛋靠谱多了!” 黎思琦倒不吝啬地夸起了陆云铮,提起秦恕之就是一脸嫌弃。 曲歌不禁好奇起来:“你跟秦恕之到底怎么认识的?” “他啊……” 黎思琦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眸中闪过一丝怅然。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向曲歌坦白。 突然,鼻息间一股奇怪的味道。 黎思琦使劲闻了闻,皱起眉头:“小蛐蛐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话还没说完,黎思琦只觉得眼前地转天旋,顷刻间便失去了意识。 看到眼前的人猛然倒地,曲歌吓了一跳。 “四七?你怎么了?!你……” 浓重的气味侵入鼻腔。 曲歌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就倒在了黎思琦身旁…… …… “哗啦——” 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刺骨的寒意将曲歌从昏迷中叫醒。 睁开眼,周遭一片昏暗,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一栋废弃的大楼。 而面前几步开外,那个藏在黑暗里如同鬼魅般的人影实在眼熟。 曲歌眯了眯眼,定睛看去。 霎时,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乔晚晚?你居然醒了?!” “看到我还没死,你好像很失望啊?” 乔晚晚坐在轮椅上,缓缓朝曲歌而来。 她身下的轮椅碾过地上的碎石,每一步都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就在两个小时前,她刚从医院醒来。 身边除了护工和管家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丢了命…… 可乔胥安竟然没有守在她身边?! 乔晚晚暴跳如雷。 她在病房里大闹一场,不由分说就砸烂了视线范围里所有能看到的东西。 她立刻给让管家给乔胥安打电话。 可电话那头,乔胥安听到她醒来的消息,竟然还不肯马上赶到医院找她! “你们照顾好她,我晚点过来。”她听到他在电话里对管家说。 气急之下,乔晚晚一把扯掉手上的点滴针,闹着要出院。 管家拦不住,只好安排轮椅和司机送她去找乔胥安。 “谁都不准告诉他我要过去!”她命令所有人。 她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在他心里,到底有什么事能比她还重要?! 一刻钟后—— 她坐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乔胥安和曲歌并肩走进餐厅…… 就在那一瞬间,乔晚晚只觉得整个世界天崩地裂!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敢相信,那个从小到大最疼她的男人,竟然会如此深爱一个差点杀死她的杀人凶手! “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曲歌,你到底凭什么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你差点要了我的命啊!可他为什么还是对你这么好?!到底为什么啊?!” 乔晚晚疯疯癫癫,脸上挂着比鬼还狰狞的表情。 她尖厉的声音几乎刺穿曲歌的耳膜。 曲歌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没有心思理会面前这个疯子。 她只想知道刚才和她在一起的黎思琦现在在哪里? 她该怎么才能逃出去?! 曲歌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很快,她就发现这并不是废弃的大楼,而是乔氏集团正在修建的新项目工地。 这个项目位置偏远。 就算她能侥幸从乔晚晚往眼皮底下跑出去,可她没有车也根本回不到市区! 更何况,乔晚晚这次是有备而来。 她身边至少十几名全副武装的保镖,各个训练有素,根本不是上次那种随便从路边找来的民工可比。 而此刻的曲歌双手双脚都被结实的尼龙绳索捆着。 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动弹的,只有一张嘴…… 这种情况下,想要脱身比登天还难! 最重要的是,黎思琦不知去向! 曲歌急得眉头紧锁。 见她左顾右盼,乔晚晚一眼就猜出她在想什么。 “你在找什么?” “是她吗?” 乔晚晚摆了摆手,身后两个保镖立刻将被人五花大绑的黎思琦拖了出来。 她仍在昏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她并没有受伤,曲歌松了一口气。 她试图和乔晚晚谈判:“放她走,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哈?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乔晚晚轻蔑一笑,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她控制轮椅往前,停在黎思琦身侧,伸手一把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拽了起来。 头顶拉扯的剧痛顿时让黎思琦找回了几分意识。 她渐渐清醒过来,看清了周遭的一切后张口就骂。 “妈的!什么情况……你他妈给我松手!” “哟,脾气倒挺大?”乔晚晚不满地拧着眉头,对旁边人命令道,“过来,把这个嘴臭的贱人给我从这儿扔下去!” “是!” 保镖应声上前,把黎思琦拖到了危险的大楼边缘。 这里至少是十层以上。 从这掉下去,必死无疑! 曲歌吓得一脸苍白,急声尖叫:“不要!你放过她!我求你!” “求我?” 乔晚晚笑得得意。 她示意保镖停手,又问曲歌:“你想怎么求我?” 下跪。 磕头。 曲歌以为乔晚晚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些。 人命关天。 她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只能艰难地爬起来,双膝跪地对乔晚晚央求。 “我求你,别伤害她!她是无辜的,她跟我们之间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可她跟你有关系!”乔晚晚厉声打断曲歌,“所有跟你有关的人都该死!” “你这么恨我,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我当然不会杀你!乔胥安他那么爱你!要是你死在我手上,他肯定会恨我一辈子!” 乔晚晚脸上扬起那副甜腻又恶心的笑,笑得直教人毛骨悚然。 “曲歌,我不会杀你,但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所有你在意的人都死在你面前!” “对了,你还记得曲顺芝那个老太婆是怎么死的吗?” “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当时我开车撞死她的时候,她不是马上就死的。她倒在地上,像一条蛆一样扭来扭去,嘴里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可你呢?你为什么没来救她?你当时在干嘛?” “哦,对了!你那时候忙着在跟乔胥安谈恋爱,对吧?” “曲歌,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害死你妈的人是你自己!不是我!” 乔晚晚知道曲歌最在意什么。 她字字句句都好似在往她最疼的伤口上撒盐! 曲歌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根本无法呼吸! 一旁,黎思琦早已被暴怒吞噬了理智。 她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咒骂乔晚晚,恨不得冲过来一口口啃下她身上的肉。 乔晚晚嫌她太吵,让人封住了她的嘴。 她又命人用一根绳子拴住黎思琦的脖子把她吊了起来,只让她的脚尖堪堪着地。 “曲歌,不如你给你这位朋友选个死法吧?” “你是想看我从这儿把她扔下去?还是想看我把她吊死?” 乔晚晚笑嘻嘻地问。 看着黎思琦几近窒息而涨得通红的一张脸,曲歌心如刀绞! 汹涌的泪意填满眼眶阵阵发酸。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曲歌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去想办法救黎思琦。 犹豫片刻后,她急声对乔晚晚说:“你放了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关于乔胥安的秘密!” 第32章 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乔胥安”这三个字,无疑是乔晚晚最大的软肋。 她没有过多考虑,摆摆手让人把吊着黎思琦的绳子往下松了几分。 “说吧,让我听听他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你先把她松开!”曲歌急声要求。 乔晚晚讥讽地嗤了一声:“曲歌,你是不是还搞不清楚状况啊?我告诉你,我耐心可不多!你要是再啰嗦,我现在就把她扔下去!” “你敢碰她一根头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乔胥安瞒着你的那件事了!” 曲歌寸步不让。 她在赌,赌乔晚晚放不下对乔胥安的执念。 而她这次赌赢了。 乔晚晚咬了咬牙,终于命人割开了绑着黎思琦的绳索。 她恶狠狠地瞪着曲歌:“就算我放了她又怎么样?这里离市区三十公里,你觉得她真能回去找人来救你吗?” “我不在乎,我只要她安全!” 曲歌没有时间多想,马上给黎思琦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黎思琦拔腿就跑,一句都不啰嗦。 乔晚晚没让人阻拦。 毕竟,她本就是冲着曲歌来的,其他人她根本没有兴趣,只是看曲歌那么在意,才顺手捉弄捉弄罢了。 见黎思琦一转眼就跑得没了影,乔晚晚笑得越盛。 “你这么关心你这朋友,她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在乎你的死活。”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想告诉我什么秘密?” 乔晚晚控制轮椅靠近曲歌,仔细盯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想看看她接下来要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谎话。 曲歌毫不退却地直视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乔晚晚,其实乔胥安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说什么?”乔晚晚怔了怔。 曲歌继续说:“他在西川樾的书房里有一本相册,里面全都是你的照片。他心里那些说不出口的话,都在写在里面。你如果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 “书房?……” 乔晚晚愣在原地。 她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曲歌说的这些话。 可西川樾的书房……乔胥安的确从来都不让人随便进去。 上次乔胥安不在,她曾想偷偷进去看一眼,结果还没试出密码就被乔胥安发现,还被他狠狠训了一顿。 这么多年,乔晚晚一直都想知道,那个房间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而今…… 如果曲歌说的是真的…… 单是想到乔胥安心里可能会有她的一席之地,乔晚晚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乔晚晚迫不及待要去证实这件事,哪还有心思折腾曲歌。 她命人把曲歌看好,急匆匆地离开了。 见她走了,曲歌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四周还有保镖守着,她现在仍是插翅难逃…… …… 与此同时。 乔胥安和陆云铮迟迟等不到曲歌她们回来,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乔胥安立刻让餐厅调取监控,这才发现曲歌和黎思琦早在十分钟前就被人从后门绑走了! 一时间,他心如火灼! 手里的玻璃杯“啪”的一声被人生生捏碎。 “马上让人去找!翻遍江洲城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话音刚落,电话响了。 乔胥安怎么也没想到,给他打电话的人竟然会是容昼白! “曲歌出事了。”容昼白开门见山,“我给你发了地址,你最好马上带人过去找她。” “我凭什么听你的?” 乔胥安现在本就压了一肚子火。 听到容昼白命令式的语气,他心里更是不爽。 可容昼白早就掐准了他的弱点。 “你晚到一分钟,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多一分危险。你自己掂量。” “你敢威胁我?!你……” 乔胥安正要发火。 电话那头一阵忙音。 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他气得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旁边,陆云铮急得不行。 “怎么样?是有消息了吗?” 尽管心里再多不情愿,但眼下火烧眉毛的情况,乔胥安只能把容昼白刚刚发来的地址拿出来。 “她们可能在这里。” “那还等什么?!” 陆云铮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了门。 …… 未完工的大楼。 曲歌蜷在角落,身上单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冬夜呼啸肆虐的寒风。 她冷得浑身发抖,只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 眼下,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容昼白。 上次,容昼白从蔚园救出她后,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情况,她让他在她的后颈位置放了一枚定位芯片。 米粒大小的芯片直接植入在皮肤里。 无论她被人藏到哪里,他都可以第一时间确定她的位置。 本来万无一失。 可偏偏昨天容昼白刚跟她说,他有事要回加国一趟。 如果他现在人不在国内,那他就算知道她在哪,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小时内赶来救她…… 怎么办? 曲歌心里惶恐不安。 她刚才跟乔晚晚说的那些,只能暂时把她支开。 要是她现在想不出脱身的办法,等乔晚晚回来还是不可能会放过她…… 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时,只听“咔嗒”一声。 前面不知什么动静,顿时引起了四周保镖的注意。 几名保镖立刻过去查看。 趁着所有人都警惕地盯着前方时,一个小小的黑影偷偷摸摸来到了曲歌身后。 手腕猛地被人碰了一下! 曲歌吓得差点叫出声! “嘘!” 黑影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曲歌回头一看,瞬间眉头紧锁。 黎思琦竟然又回来了! 看到她,曲歌急得发疯! “你回来干嘛!” 她不敢出声,只能做口型问她。 黎思琦做口型答:“救你啊!” 刚才她离开后,半路遇到了两个夜骑的路人,她马上找他们借了手机报警。 报警后,她还是放心不下曲歌,这才偷偷回来救她。 眼下乔晚晚不在,正是她们脱身的最好时机。 说话时,黎思琦已经利落地解开了曲歌手上的绳子。 她正要帮她松开脚。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曲歌没想到乔晚晚会回来得那么快。 从这里来回市区,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 可这才过了不到半小时,她为什么…… “曲歌!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居然怀了乔胥安的孩子?!凭你也配?!” 乔晚晚尖厉的骂声解释了一切。 她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那天乔胥安接受采访的视频! 这件事热度虽然已经过了几天,但那些视频早就传得全网都是。 刚才乔晚晚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曲歌还心存侥幸。 不曾想…… 此刻,这事她就算想瞒也瞒不过去了。 既然瞒不住,那就让这个孩子再帮她最后一次! 曲歌把心一横。 “对!我是怀了乔胥安的孩子!我是他未婚妻,我当然有资格!” 她大喊,故意挑衅乔晚晚。 如她所想,乔晚晚一听这话就炸了,那张脸拧得比鬼还难看。 “贱人!你给我闭嘴!像你这种女人,你根本不配给他生孩子!”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打她!把她肚子里的东西打掉为止!” 乔晚晚下了命令,那些保镖本该一拥而上。 可他们却愣在原地,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曲歌怀的是乔胥安的孩子。 他们为乔家做事,哪敢得罪乔胥安。 见他们谁也不敢动,乔晚晚气疯了。 她一把抢过旁边保镖身上的武器,指着他们大声喊:“谁再不动手,我就杀了谁!” 进退两难。 摆在这些保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按照乔晚晚说的话去做。 乔晚晚让一个保镖将曲歌从地上拎了起来。 另一个保镖手里的棍子立刻朝她的小腹狠狠甩了下去。 紧跟着,一下又一下的虐打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身上。 曲歌咬紧牙关忍耐,眼泪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她感觉到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这一瞬间,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彻底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尽管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要这个孩子,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胸腔里的一颗心脏还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紧…… 痛不欲生! 除了痛苦,更多的是愧疚。 她不停地在心里向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孩子忏悔…… 她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应该利用自己的孩子。 可她现在别无选择! 既然注定保不住这个孩子,不如让他死得更有价值! 曲歌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看向远处。 盘山公路上,星星点点的车灯正朝着这个方向飞速驶来。 她知道乔胥安迟早会找到她。 他那么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他看到乔晚晚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他会做何反应? 这一次,他还会偏袒乔晚晚吗? 事已至此,曲歌只能再赌一把! “打死她!给我往死里打!” 耳边,乔晚晚刺耳的声音成了曲歌逼着自己保持清醒的唯一动力。 她反复提醒自己,现在还不能睡过去。 再怎么样,也要撑到乔胥安来。 她要亲眼看看他失去这个孩子的表情! 她要亲眼看看,他在他的孩子和乔晚晚之间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曲歌死死攥紧双手,咬牙忍耐着每一次锥心的痛苦。 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时,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的黎思琦忍无可忍。 “别打了!都住手!” 她拼命冲上前,紧紧抱着曲歌,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 看到她去而复返,乔晚晚冷笑一声。 “蠢货,我都放你走了,还非要回来找死!” “继续打!把她们俩都打死!出了任何问题由我负责!” 乔晚晚早就被妒火烧毁了理智。 她现在只想让曲歌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让她再也不能抢走乔胥安对她的宠爱! 事到如今,保镖也不敢停手,只能继续落下乱棍。 黎思琦死死地缠在曲歌身上,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眼看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曲歌终于撕心裂肺地哭出了声。 “乔晚晚!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呵!那你先做了鬼再说!” 乔晚晚瞪着一双猩红的眼,誓要看着曲歌咽下最后一口气。 然而—— 不等她如愿以偿,就听楼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震得整栋楼嗡嗡作响。 下一秒,曲歌清楚地听到了乔胥安声嘶力竭的哭喊…… 第33章 孩子没了?要她偿命! “曲歌!!!” 乔胥安冲上楼,入眼尽是触目惊心的红! 曲歌浑身无力地躺在血泊中,身下还在不停流血…… 她那双因痛苦而涨红的眼绝望地看向他,眼神中仿佛藏着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捅穿了他的心脏! 大片大片的红色迅速爬满她身上单薄的白裙,那是他们的孩子用生命为代价绽放的朵朵鲜花! 一瞬间,乔胥安眼前的世界一片混沌,只剩下刺耳的嗡鸣声在耳边震荡。 他踉跄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地上的血瞬间洇红了他昂贵的西装。 这是他为了今晚的求婚精心挑选的西装,是她最喜欢的亚麻色…… “小歌……” 乔胥安颤抖的声音嘶哑骇人。 他想摸一摸她的脸,可手伸出去又滞在半空中。 那张精致的脸蛋此刻苍白得找不出一丝血色,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琉璃娃娃,只要他轻轻碰一下就会碎裂。 血还在沿着他的膝盖一寸寸往上爬,像一条毒蛇缠住他的心脏。 他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喉咙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 所有的理智都在顷刻间被碾成碎片! “都他妈是谁干的?!” 声带几乎撕裂,向来儒雅从容的男人破天荒地骂出不堪的脏话。 他眼眶满布血丝,目光锁住离曲歌最近的那个保镖。 刚才,就是这个人架着她不让她逃! 乔胥安眸中凌厉杀意吓得对方连连后退。 他拼命解释:“大少爷!我们只是按照晚晚小姐的吩咐做事!求您饶了我……” 话音未落,乔胥安已经抄起地上的铁棍,朝着他的腿狠狠砸了下去! “啊!!!” 铁棍砸碎膝骨的闷响,和保镖的惨叫同时炸开。 但,这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 “乔晚晚……” 乔胥安恨不得将这三个字嚼碎! 他回过头,一记狠戾的眼刀不偏不倚地剜向乔晚晚的双眼。 触到他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乔晚晚慌了。 她原本以为乔胥安不会罚她。 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不管她做了什么,再怎么惹他生气,他最多也只会厉声训她几句。 可现在…… 乔胥安那双眼里写满了森冷的杀意! 乔晚晚这次真的怕了。 她连滚带爬地从轮椅上爬下来,扑到乔胥安脚边,哭着向他道歉。 “哥!我错了!我、我只是因为你没来医院看我,我气不过才……呃!咳咳……咳咳咳……” 乔晚晚求饶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说完。 乔胥安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手指宛如尖锐的刀几乎刺穿她的喉咙。 看着乔晚晚几近窒息,痛苦地在他手里挣扎,他却没有半分想要松手的意思。 身后,陆云铮见势不妙,急声叫住他—— “够了!你清醒点!先送她们去医院要紧!” 一句话像当头一盆凉水,堪堪压住了乔胥安爆裂的愤怒。 他僵硬地转头,看到躺在地上的曲歌早已呼吸微弱,不省人事。 他扔垃圾似的甩开乔晚晚,踉跄着冲过去抱起曲歌。 “对不起,都怪我……” “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 …… 曲歌在医院醒来。 刺鼻的消毒水味涌进鼻腔,眼前的一片花白晃得她睁不开眼,身上痛得快要散架。 模糊的视线里,乔胥安背对着她,身上那套还没来得及换掉的西装上沾满了血。 在他脚边,乔晚晚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她昨天才刚醒,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出门都需要坐轮椅。 可现在乔胥安却舍得让她这么跪着。 曲歌知道,自己这次赌赢了。 “我的孩子……”她故意喊。 一开口,舌根涌上一阵呛人的铁锈味,惹得她止不住地干咳。 她虚弱的声音顿时让乔胥安眉头紧锁。 他紧张地扑到病床边,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红得吓人。 “小歌,你醒了?” “孩子呢……孩子还好吗?” 曲歌当然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但她就是要问他。 她要他亲口回答,要他无处可逃! 她要亲眼看着乔胥安如何直面他最不愿承受的痛苦! 面对她那双湿漉漉的眼,乔胥安心如刀绞。 他张不开口,不忍心让她难过。 他脸上写满的愧疚清清楚楚地落在曲歌眼里。 她仍不肯放过他。 她艰难地伸手攥住他的衣角,一遍又一遍地往他最痛的伤口上撒盐。 “乔胥安……你说话啊!我的孩子呢?!” “对不起……” 乔胥安的眼泪打在曲歌的手背上。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哭。 多可笑啊。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地将她的真心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男人,现在却像个罪人般低着头在她面前忏悔! 身上的伤口如同烈火灼烧般疼得让人发抖,可曲歌心里却觉得痛快极了! 乔胥安痛苦的模样比任何止痛药都管用,他每一滴眼泪都是最好的特效药,沿着血液渗进她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越痛苦,她越痛快!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啪!” 乔胥安胸腔里堆积的怒火落成乔晚晚脸上鲜红的手掌印。 乔晚晚痛得直掉眼泪,委屈地嘟囔着:“我、我知道错了……” “啪!”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巴掌。 这一下比刚才更重,打得乔晚晚两眼发黑,狼狈地跌倒在地。 乔晚晚拧紧了眉头,脸上写满了怨恨。 她都已经在这里跪了三个小时,两条腿都跪麻了,可乔胥安还不消气,竟然还为了这种事动手打她! 她心里越想越憋屈,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都说我知道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嘛?!不就是个还没成型的胚胎,你至于这么在乎吗?!” “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乔胥安脸上肉眼可见的覆了一层冰霜。 山雨欲来,整个病房的空气都凝滞了。 可偏偏乔晚晚是个没眼力见的。 她不但不服软,还非要往乔胥安枪口上撞。 “哥!从小到大你明明最疼我了!曲歌这贱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你怎么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打我?!” 乔晚晚多说一个字,乔胥安的脸色就越阴沉一分。 曲歌知道他的怒火已经悬在理智的边缘,顺势给他添一把柴。 她挤出眼泪,悲痛欲绝地指着乔晚晚:“乔晚晚,你害死我的孩子……现在还敢说这种话?!” “我难道说错了吗!你怀孕才一个多月,肚子里那东西根本都还没长成型!哪算是什么孩子?!再说了,你整天到处勾三搭四,谁知道你怀的到底是哪个脏男人的野种?!” “你给我闭嘴!” 乔胥安整张脸因暴怒而扭曲变形,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一脚踹向乔晚晚,正好踹中她胸口旧伤的位置。 乔晚晚哪受得住这么重的力道。 她整个人往后飞出,狠狠撞上墙壁,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再次撕裂,痛得她浑身发抖。 看着她痛苦地哭嚎,乔胥安眼里却找不出一丝怜悯。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淬了冰的声音直教人后背发凉。 “马上给曲歌道歉!” 风水轮流转。 曾经仗着乔胥安撑腰高高在上地要她下跪磕头的人,现在却趴在她面前,被要求向她道歉。 曲歌只觉得这画面滑稽可笑。 原来,在乔胥安眼里,哪怕是他最深爱的乔晚晚,也只不过是随时可以被舍弃的玩物! 他根本不爱乔晚晚,更不爱那个尚未出世就永远离开的孩子! 从头到尾,他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事到如今,乔晚晚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双圆杏眼。 “要我给她道歉?不可能!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她道歉?!” “乔晚晚!” “乔胥安!你吼什么吼?!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敢这么欺负我!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真怕你,我现在就回去跟爸妈说!你居然敢为了这么个贱人动手打我!” 胸口阵阵撕裂般的痛终于暂时压制了乔晚晚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作势要回家告状。 可她还不知道,她以为永远会在她身后为她遮风挡雨的父母,早就折在乔胥安手里了。 门口的保镖本想拦住她,乔胥安却递了个眼色让他们让路。 他倒要看看,她闹着回到乔家大宅,还能找谁来帮她撑腰! …… 乔晚晚一走,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乔胥安一改方才狰狞的模样,眉眼柔和下来。 “小歌,你刚醒,要多休息。这几天我会让人在这守着,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你。” 话说得好听,可说白了还不是软禁的意思。 曲歌别过头,质问他:“乔晚晚害了我们的孩子,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乔胥安不假思索,“放心,我会罚她。” “罚?又是把送回欧国自己反省?”曲歌嘴角一抹冷嘲。 乔胥安知道她在讥讽他。 换作从前,他早就生气了。 但此刻看着她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同一缕随时会散去的青烟。 他怎么也气不起来。 只有心疼。 “这次,都听你的。” “那,如果我要她偿命呢?” “好。” 第34章 让她拿命来赔 曲歌没想到乔胥安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毕竟,她要是可是乔晚晚的命! 她眸中一抹诧异,回头看向他。 乔胥安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开口肯定了刚才的回答。 “小歌,我答应你,我会让她给我们的孩子偿命。”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刚接手乔氏,还需要她帮我站稳脚跟。” “等一切结束,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绕了半天,原来只不过是乔胥安的缓兵之计。 一场空欢喜。 曲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不再步步紧逼。 这种时候,和他闹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她太了解乔胥安。 他一向喜欢乖巧听话的玩具。 谁能讨他欢心,他便向着谁。 眼下形势,曲歌知道她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再和乔胥安硬碰硬,所以她只能以退为进。 她尽力压着心里的不悦,假装顺从道:“好。” 如她所料。 只不过是片刻伪装的乖巧,就让乔胥安十分受用。 他眉心舒展,语气更加温柔仔细:“要再睡一会儿吗?我陪着你。” 陪? 有他在这里,曲歌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四七呢?她伤得严重吗?” 那时情况太乱,曲歌只记得黎思琦一直挡在她面前,直到乔胥安带人赶到她才肯松手。 曲歌昏迷之前,看到黎思琦浑身是伤地倒在她旁边,不知道伤势如何。 听到她问起黎思琦,乔胥安好不容易抹平的眉头又揪在一起。 他犹豫片刻才回答:“你那位朋友现在还没醒。不过你别担心,医生说她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只一眼,曲歌就知道乔胥安说谎了。 他骗她的时候,眼神总会下意识地往右瞥。 不安的预感瞬间填满曲歌的心脏。 她不顾乔胥安的反对,一把扯掉手背上的点滴针。 “她在哪?带我去看看她!” “小歌,你别这样,她只是……” 曲歌没有心思和乔胥安啰嗦。 她光着脚跑出病房,抓住一个护士就问:“请问,黎思琦住在哪间?!” 护士指了指不远处:“就前面,第三间。” 话音未落,曲歌已经径直跑了过去。 “四七!” 顾不上敲门,曲歌冲进黎思琦的病房。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一堆仪器的滴滴声。 黎思琦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身上连接着数不清的线,看起来情况比曲歌严重得多。 “怎么会这样……” 曲歌怔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旁边,秦恕之声音沙哑:“医生说,她头部遭到重击……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昨夜,秦恕之的人其实比乔胥安早到一步。 但那片工地是乔氏集团的项目,守在门口的一队保镖说什么也不放他们进去。 秦恕之被拦在门外跟他们对峙了近五分钟。 直到乔胥安和陆云铮赶到,门口那些人才不敢再为难。 都怪那五分钟…… 秦恕之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带着人闯进去! 但凡再早一步,黎思琦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这一夜,秦恕之寸步不离地守在黎思琦身边。 原本精致体面的男人,此刻却完全被一层灰蒙蒙的颓色笼罩。 看着面前的一切,曲歌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牙关咬得生疼。 乔晚晚…… 她欠她的,现在已经不是一条命就能还得清了! 乔胥安紧跟着曲歌进门。 他一露面,秦恕之就同疯了一般,冲过去一把攥紧他的衣领。 “乔胥安!把乔晚晚交出来!她把我女人弄成这样,我要让她拿命来赔!” “松手!” 乔胥安尽量压着怒意。 曲歌还在旁边,他现在不想把场面闹得太僵。 可秦恕之早就失去理智,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他扬手就是一拳,狠狠朝着乔胥安的脸砸下去。 乔胥安不甘示弱,反手还击。 眨眼间,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曲歌眉头揪成一团:“你们要打出去打,别打扰四七!” 听到她开口,乔胥安又找回几分理智。 在秦恕之下一拳砸下前,他厉声道:“秦恕之,我劝你冷静点。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救得了她!” “你什么意思?” 不等秦恕之开口,曲歌抢声在前。 她焦急地攥着乔胥安:“你是说,你有办法能让她醒过来?” “我不能保证,但可以试一试。”乔胥安解释道,“之前,医生说晚晚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为了治疗她,乔家从国外聘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你说重点!”秦恕之急不可耐。 被人打断,乔胥安不悦地拧了拧眉。 但看在曲歌的份上,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道:“他们团队研发的最新设备,可能会对黎小姐的情况有帮助。晚晚就是最好的证明。” 难怪乔晚晚伤得这么重还能醒过来…… 在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里,有钱人总是能比穷人多一条命。 乔胥安的话顿时点燃了曲歌的希望。 为了黎思琦,她不得不对乔胥安好声好气:“拜托你,帮我救救她!什么条件都可以!”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等黎小姐的检查结果确定,随时可以把她转到楼上病房接受治疗。” 乔胥安一如从前那样对曲歌柔声细语。 可这样的他现在却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曲歌再也不是那个会被他几句好话就哄的晕头转向的傻子。 她知道,他这么做肯定另有所图。 但不管他想要什么,只要他真的能让黎思琦醒来,她已经做好了和魔鬼做交易的准备! …… 乔胥安留在医院陪曲歌吃晚饭。 他让白川送来的都是她最喜欢的菜。 曲歌没什么胃口。 她心里想着黎思琦的事,始终忐忑不安。 “叩叩叩。” 有人敲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容昼白,乔胥安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不等他开口,容昼白已经越过他进了屋。 他把带来的向日葵放在她床头,埋怨的语气带着几分宠溺:“怎么我一不在,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 顾及到乔胥安还在旁边,曲歌没再多问。 看他俩聊得热络,好似把他当成了透明人,乔胥安脸上阴云密布。 他抢在容昼白坐下之前一把拉开床边的椅子,直接下逐客令。 “她现在需要休息,没什么事的话请你离开。” 容昼白也不恼,反问他:“那你在这里干嘛?” “我当然要陪她。” “那我也陪她。” “你……” 乔胥安拿走了椅子,容昼白便往沙发上坐。 他一向死皮赖脸。 他不但坐下了,还不客气地端起了碗筷。 “吃这么好?正好我也饿了。” “你给我放下,这不是给你吃的!” “别这么小气,这么多你们两个吃得完吗?” 话音未落,最鲜嫩的鱼腹肉已经进了容昼白嘴里。 乔胥安本不想在病房里发火,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上前一把揪住容昼白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滚出去!别逼我说第二次!”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让你滚!” “你不是不说第二次吗?” 容昼白弯着眉眼,几句话就把乔胥安耍得团团转。 看乔胥安那张脸黑得像被人抹了煤灰,曲歌忍俊不禁。 听到她笑,乔胥安瞬间恼羞成怒。 他扬手挥拳直往容昼白的面门,拳风凌厉,几乎可以听到空气被划破的风声。 可容昼白只是微微侧了侧头,便轻易地躲开了他的拳头。 “就这点本事?” 容昼白顺势挣脱乔胥安的手,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乔胥安眉间凝起一道深壑。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那一拳竟然打空了! 就算是从小陪他练拳练了二十几年、和他有着极致默契的陆云铮,也从来没能从他的拳头下脱身。 眼前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小白脸…… 他到底什么来头?! 乔胥安不再轻敌,眸中凝起一丝警惕。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缠着曲歌?” “她没告诉你吗?”容昼白故作惊讶。 他看了看曲歌,又回头看向乔胥安,弯着眉眼笑道:“我是她舅舅啊。” “舅舅?” “诶~乖!” “……?!” 乔胥安后知后觉,才发现过来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可不等他发火,容昼白又笑嘻嘻地对曲歌说:“你看你男朋友多懂事。哪像你,从来都不知道叫人。” 曲歌白了他一眼。 乔胥安怔在原地,一头雾水。 他早就让人查过容昼白的资料。 一片空白。 资料上只写了他的出生地是江洲城,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乔胥安狭起眉眼,重新打量眼前的人。 看起来,他和曲歌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他之前想的那样。 可是,曲歌从来没跟他提过她还有个舅舅。 而且,如果真的是甥舅关系,她上次在医院为什么要说是朋友? 为了跟他赌气吗? 还是…… “我这小侄女不太待见我。” 容昼白一眼就看穿乔胥安的心思。 他自导自演,煞有介事——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指望她孝敬我。” “不过,你这个侄女婿,我倒是挺喜欢的~” “对了,听说你是乔氏集团总裁,那你应该挺有钱吧?” “咳咳,其实我之前在外面打牌欠了点钱。既然你和我侄女好事将近,那你能不能……帮我周转周转?” 第35章 让他亲手葬送乔氏! 容昼白笑嘻嘻地伸出两个手指搓了搓。 乔胥安始料未及。 他狐疑地看向曲歌。 曲歌愣了愣,连忙配合容昼白道:“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行不行?你那些破事,自己想办法解决!” 曲歌蹙眉一副生气模样。 容昼白耸了耸肩,怏怏冷哼:“都是一家人,干嘛这么小气?我看你这男朋友兜里多的是钱,你有必要替他省着吗?还没结婚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耳边一会儿一个“结婚”,一会儿一个“好事将近”。 分明不是什么好话,却似一壶温茶,堪堪浇灭了乔胥安心头烧得正旺的火。 不等曲歌开口,乔胥安爽快道:“你要多少?” “还是侄女婿讲究!”容昼白随便伸了个手指,“不多,一百万就够!” 一百万这种小数目,乔胥安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立刻给白川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把支票送来。 支票到手,容昼白弯着眉眼向人道谢。 “等你们办事的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当然,那就不打扰两位的二人世界了。” 容昼白说走就走,出门前还不忘挥了挥手里的支票。 他走后,乔胥安马上让白川找人跟着他。 没过多久,白川就传回消息。 “乔总,他刚才进了一家地下赌场。问过管事的人了,都说他是他们那儿的常客。” 原来是个游手好闲的烂赌鬼。 难怪之前查他什么都查不到。 这种成天混吃等死的社会寄生虫,除了一屁股烂账,还能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上次查到他名下的那辆机车已经被抵押给赌场了。”白川继续说,“另外,我还查到曲顺芝的确有个表弟。他们一家二十年前就移民出国了,在国内没有太多资料。” 所有信息都对上了。 乔胥安不再怀疑容昼白的身份,只是吩咐白川:“知道了,让人盯紧点。” 想到刚才那人一副贪得无厌的模样,乔胥安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弧度。 那种人,怎么可能入得了曲歌的眼。 亏他之前还真把他当回事。 挂了电话,乔胥安正要回病房。 还没推门,手机又响了。 “乔总,公司这边出事了!晚晚小姐闹着要找刘董!” “知道了。先把她弄去我办公室,我现在过去。” 看来,乔晚晚已经发现乔敬仁和柳媛都出事了。 联系不上他们,她还敢跑去找那个姓刘的? 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蠢。 乔胥安拧了拧眉。 病房里,曲歌正慢条斯理地挑出鱼肉里的刺。 乔胥安开口带着几分内疚:“小歌,我得去趟公司,可能没办法陪你吃饭了。” “没关系,工作要紧。”曲歌平静道。 看到她乖巧的模样,乔胥安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的她。 那时候,她总是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从来不会无理取闹。 就是因为她最听话懂事,所以他才决定娶她。 比起乔敬仁给他安排的那些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他更需要一个可以完全被他掌控的女人。 他讨厌失控感,任何计划之外的枝节都会让他感到不安。 他的世界必须按照他设定好的轨迹运转。 而他身边的女人,只能是其中一枚精密的齿轮! …… 乔胥安前脚刚走,容昼白的电话就打来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不打算夸夸我的演技吗?” “……” 曲歌真想给他一个白眼,可惜他不在旁边。 她蹙眉,心里有些不踏实。 “你明知道他在,干嘛还要来?你编得那么离谱,他肯定会让人去查,到时候你让我怎么解释?”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亲眼看看你才安心。” 容昼白说话总是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暧昧。 可还没等曲歌反应,他又换回了平时那样没正经的语气:“放心吧,他要查就让他查。他能查到的,只会是我想让他查到的。舅舅办事,你还信不过?” “……” 虽然有点无语,但曲歌不得不承认,容昼白跑来闹了这么一场,她现在心情好多了。 她话锋一转:“说正事吧。他刚才说公司有急事,也是你安排的?” “那倒不是,应该是乔晚晚。十分钟前,我的人看到她去了乔氏。” “她现在去乔氏做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这么神通广大,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少拐着弯损我。”容昼白笑,“说说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如果你想走的话,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还不是时候。” 眼下,乔晚晚毫发无损,黎思琦却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这种局面,曲歌怎么可能安心一个人离开江洲城。 况且,黎思琦现在全靠乔家的医疗团队撑着。 一旦她走了,乔胥安那个疯子还不知道会对黎思琦做什么…… 用她身边最在意的人来威胁她,本就是他惯用的伎俩。 “那你甘心就这么受制于他?” “当然不是。这次,我要先发制人。” 这两天躺在医院,曲歌想了不少事。 之前,她一心想报仇,跟乔胥安硬碰硬,最后落得这一身的伤。 而乔胥安却借势解决了乔敬仁和柳媛这两座一直压在他头顶的大山,成为了如今乔氏集团的最高掌权人。 他所做的一切,教会了她一个道理。 想要走得更快,必须借风行船。 既然如此,那她要让乔胥安心甘情愿地成为帮她把乔氏集团荡平的风。 她要看着他将他最珍视的一切亲手葬送! …… 乔氏集团。 乔晚晚被人锁在总裁办公室。 不管她怎么叫骂,外面的人都不肯放她出去。 “你们都疯了吗?我可是你们董事长的女儿!你们敢这么对我?!等我出去,我一定让我爸开了你们!” “到底有没有人听到我说话?是乔胥安让你们这么做的吗?马上把门给我打开!我要见我爸,我要见刘叔叔!” “白川!你肯定在外面对不对?你快点给我开门!不然……不然我就跟我爸说你欺负我!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乔晚晚骂得嗓子都哑了。 办公室的门终于被人打开。 可门外不是白川,而是脸色阴沉的乔胥安。 “闹够了没有?” 乔胥安的语气如同淬了冰,令人后背发凉。 见了他,乔晚晚吞了吞口水,心里莫名有些害怕,可她还是不肯向他低头。 “爸妈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他们电话都打不通?!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故意不让我联系他们的?你也会怕我跟他们告状吗?!” 乔晚晚到现在还在凶巴巴地跟人赌气,根本不知道乔敬仁和柳媛早就已经出事了。 乔胥安懒得跟她解释,只问她:“你来找刘董干什么?” “你、你管我找谁!你快点放我出去,不然一会儿看刘叔怎么骂你!” 刘勇和乔家多年交情,更是董事会所有人中唯一一个知道乔胥安身世的人。 打从乔晚晚记事以来,除了爸妈和哥哥,就数刘勇最疼她。 她知道刘勇一向不待见乔胥安。 每次刘勇去乔家,都对乔胥安板着一张脸,乔胥安也总是很怕他的样子。 所以,她今天才会跑来找刘勇。 在她看来,除了乔敬仁和柳媛之外,刘勇是她能想到的最后一个治得了乔胥安的人了。 乔晚晚一心想找刘勇给自己撑腰。 趁着乔胥安进来没关门,她扯着嗓子,又开始大喊。 “刘叔!你在不在啊?!我是晚晚!你快来救救我!我哥他欺负我!” 刚才关着门,乔晚晚怎么折腾都没人听得到。 可现在,她尖细的声音很快就传遍了整层楼。 她一边喊着,一边往外跑。 本以为乔胥安会拦她,可他却只是抱着手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半点要管她的意思。 看他一点都不慌,乔晚晚愣了愣。 “你怎么不拦着我?你是不是知道刘叔今天他不在公司?” “他就在办公室,前面左转第一间。” “你……” “你想去找他,随便。但你想清楚,别后悔。” 乔胥安不疾不徐地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见他这样,乔晚晚心里莫名一阵心慌。 可事情闹成这样,她要是现在跟他低头认怂,未免也太丢脸了! 而且,他肯定还会让她去跟曲歌道歉! 她才不要! “哼!你别想吓唬我,我现在就去找刘叔!” 乔晚晚扭头就出了门,朝刘勇的办公室跑了过去。 她以为乔胥安是故意说那些话吓她。 她根本不知道,在前面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第36章 鱼咬钩了 “刘叔!刘叔!” 乔晚晚急匆匆地敲开了刘勇办公室的门。 看到是她,刘勇顿时眼前一亮。 “晚晚?你不是在医院吗,什么时候出院的?” “呜呜呜!刘叔,你快帮我找找我爸妈吧!他们不在,乔胥安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这……” 乔晚晚哭哭啼啼地扑进刘勇怀里,还像小时候一样跟他撒娇。 刘勇整个人僵在原地,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听乔晚晚说话的意思,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乔敬仁已经进了拘留所。 现在,这乔氏集团…… 一切都是乔胥安说了算。 刘勇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实话。 一抬头,突然看见乔胥安出现在门口。 刘勇吓得脸都白了。 他连忙把乔晚晚推开,生怕乔胥安误会什么。 偏偏乔晚晚这个蠢女人还非要一个劲地扯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刘叔!你快帮我说他两句!他今天居然动手打我!我长这么大,连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乔晚晚一手拉着刘勇,一手指着乔胥安。 有刘勇在旁边,她说话的声音都比刚才大了点。 可刘勇现在哪还敢对乔胥安大小声。 他擦了擦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说话结结巴巴:“董事长,你看这……” “董事长?” 听到这称呼,乔晚晚还以为是乔敬仁来了。 她连忙抬头往门口望,却只看到乔胥安一个人站在那儿。 她皱起眉头,还没反应过来。 乔胥安已经走进屋,反手关上了门。 “刘董,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董事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晚晚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当然不会……” “刘叔!你老糊涂了吧?你怎么叫他董事长啊?他又不是我爸!” 乔晚晚咋咋呼呼地打断了刘勇。 话说到一半,她看到刘勇面对乔胥安时战战兢兢的态度,这才终于后知后觉。 “不、不可能……” “乔胥安!我爸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是不是生病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快说话啊!” 事到如今,乔晚晚都没想过乔胥安会伤害她爸妈。 她只以为是乔敬仁病了,乔胥安怕她担心才故意瞒着她。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妈妈呢? 联想到自己出事前,乔敬仁和柳媛才刚出国旅游,一堆乱七八糟的猜测顿时在乔晚晚脑子里炸开。 “我爸妈……他们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是飞机失事?还是车祸?!” 想到那些不好的念头,乔晚晚急得要哭。 她再也顾不上自己那些小情绪,心急如焚地抓着乔胥安追问。 “哥!你快说话啊!你快告诉我!爸妈现在到底在哪儿?!” “你想见他们?” 乔胥安不紧不慢地开口。 乔晚晚不假思索:“我当然想见他们!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他们最近可能不太方便跟你见面。”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方便?我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情急之下,乔晚晚口不择言。 听到“唯一”这个词,乔胥安眸中顿时一抹阴鸷不悦。 他抬眸,看了看站在旁边一直不敢出声的刘勇,随即话锋一转:“你想见他们也可以,只要你乖乖听话,帮我办几件事,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乔胥安!你疯了吧?!我现在哪有心情帮你办什么狗屁事,你快点告诉我,爸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乔晚晚扯着乔胥安的手又哭又闹,一不小心把他袖口上那枚不起眼的袖扣拽了下来。 咔嗒一声,袖扣掉在地上。 乔胥安眉头一拧,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乔婉婉脸上。 “啪!” 乔晚晚被这猝不及防的耳光打懵了。 她不明白乔胥安为什么突然打她…… 而且,刘勇还站在旁边。 他怎么敢当着他的面打她?! 等她回过神来,只见乔胥安弯腰捡起地上的袖扣,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上面沾到的灰尘。 一枚看起来那么廉价的袖扣,最多也就是几百块的便宜货! 他就为了这东西打她?! 乔晚晚根本不知道—— 这枚袖扣,是曲歌送给乔胥安的第一份礼物。 他刚才回去换衣服时特意戴了它。 本想晚上去医院时哄曲歌开心,差点被她弄坏了。 乔胥安的幽深的眸中闪过一抹骇人的戾色。 他不管乔晚晚愿不愿意,直接对刘勇说:“刘董,我听说你今晚约了康舟的代表吃饭。不如就带晚晚一起去吧。乔家最近出了那么多事,也是时候让她熟悉一下公司的事务了。” “董事长,这恐怕不太好吧!”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我……” 刘勇不是不想带乔晚晚,而是他根本弄不清楚乔胥安这么做的用意。 是怕他趁机跟康舟联手做局,所以让乔晚晚去盯着他?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刘勇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他曾经从不放在眼里的“毛头小子”了…… 一旁,乔晚晚捂着红肿的脸,眼泪要掉不掉。 “我才不要去什么饭局!我要见我爸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说过了,只要你帮我做几件事,我就带你去见他们。你要是再胡闹,那就这辈子都别跟他们见面了!” 乔胥安一记锐利的眼刀,浓重的杀意顿时让乔晚晚如坠冰窟。 他周身的低气压仿佛凝结了这房间里的空气,教人几近窒息。 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反复提醒着乔晚晚——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是她那个温柔的好哥哥了…… 她终于不敢再闹,压着满心委屈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 为了晚上的饭局,乔胥安特意让人给乔晚晚准备了一条新裙子。 收到白川送来的礼盒,乔晚晚撇了撇嘴,心下却暗自窃喜。 礼盒上印着她熟悉的logo。 他还记得他最喜欢的品牌,他一定还是在乎她的。 乔晚晚如是想着,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盒,边拆边对白川说:“你跟他说,别以为随便送点礼物就能把我哄好!我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他的!” 话音未落,礼盒里一条款式暴露、配色俗艳的裙子映入眼帘。 乔晚晚欣喜的心情瞬间被人浇了一盆凉水。 她一把扯出盒子里的丑裙子,拧紧了眉头:“这是什么鬼东西?!你们弄错了吧!这么丑的裙子,狗都不穿!” “大小姐,乔总有交代,您今晚一定要穿这条。” 白川机械式地转达乔胥安的吩咐。 他只负责做好乔胥安交代的事情,至于裙子的美丑、布料多少,这都不是他该管的。 见乔晚晚闹脾气不肯换衣服,白川摆了摆手,示意两旁的保镖上前“帮忙”。 见状,乔晚晚吓得脸都白了。 “你们……你们想干嘛?!” “白川!你是不是疯了?!我警告你!你们要是敢碰我一根头发,我让我哥剁了你们的手!” 乔晚晚踉踉跄跄地缩到墙角,退无可退。 见她害怕得要哭,白川这才下令让人停下。 “大小姐,我们也不想这样。还请您配合一下,别让我们难做。” “我……我知道了,我穿就是了!” 乔晚晚还没那么蠢。 她知道,如果没有乔胥安的授意,白川肯定不敢擅自动她。 想到刚才在公司时,乔胥安那张阴沉得像要杀人的脸…… 乔晚晚浑身寒毛竖立。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抓起那条简陋得像破布一样的丑裙子悻悻上了楼…… …… 医院。 乔胥安处理好乔晚晚的事情后,就马上回来陪曲歌。 他特意换了一身衣服,不想让曲歌闻到自己身上有乔晚晚的香水味。 他怕她误会,怕她又闹脾气。 他只想她一直都像今天傍晚那样,乖巧地陪在他身边。 时间刚过八点。 护士照例来送药,顺便检查了一下曲歌的伤势。 “曲小姐,您恢复得很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么快?” 曲歌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像流产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也得在医院里住上半个月。 护士点了点头,严肃地嘱咐她:“虽然可以回家休养,但是您这次伤得不轻,短时间内绝对不能同房。否则,可能会损伤到您的生育功能。” “短时间内,是指多久?” 曲歌还没出声,乔胥安就先开口。 护士回答:“保险起见,至少一个月吧。建议您定期带曲小姐过来检查,一切还是要以她身体恢复的情况为准。” 一个月不能同房。 听到这话,曲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还在担心,接下来要怎么避免和乔胥安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而现在,护士正好给她送来了现成的借口。 护士走后,乔胥安犹豫再三才开口:“明天出院,我送你回家?” “好。” 曲歌答应得不假思索,倒让他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发生了这种事,她现在心里应该很抵触他,不想再见到他。 可这几天他在医院陪她,她却一次都没有赶他走,也没有对他发过脾气。 乔胥安心下暗自庆幸。 他又开口,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态度:“你现在受伤,需要人照顾。不如……先到我那儿去住?” “好。” 曲歌仍旧答得利落。 乔胥安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没等他再次确认她的回答,她便主动问他:“我可以自己住一个房间吗?刚才你也听到护士说的话了,我不想……” “当然可以!” 只要她不再跟他闹脾气,乔胥安什么都可以答应。 他现在只想让她好好养好身体。 至于其他的事,他都不着急。 他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补偿她,重新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身上流着他的血的孩子…… 仅仅只是想到这些,就足以让乔胥安欣喜若狂。 他眉眼舒展,嘴角压不住地上扬。 看到他满意的神色,曲歌心下暗嘲,面上却不露痕迹。 这时,乔胥安收到白川发来的消息。 “鱼咬钩了。” 第37章 乔晚晚酒桌受辱被灌醉 饭店包厢。 乔晚晚被满屋的烟酒臭味熏得头疼。 桌上坐了五六个中年男人,刘勇刚才跟她介绍过一遍,她一个名字都没记住,只知道这些人都是要跟乔氏集团合作的。 既然想跟乔家合作,那就都该来讨好她才对。 乔晚晚心想。 可她没想到,这些人不但不对她毕恭毕敬,居然还敢轮番灌她喝酒。 “乔小姐,别光吃菜啊!今天这酒可是好酒!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是啊,乔小姐!你这么小年纪就跟着刘董出来谈事了,真是不简单!我也敬你!” “乔小姐!咱们第一次见面,你这杯不干不合适吧?你要是这么不爽快,那这合同我看我还是拿回去再考虑考虑!” “要不这样吧?乔小姐,你跟我干个交杯酒,我马上就在合同上签字!” 话音未落,一群男人哄堂大笑。 那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一直粘在乔晚晚胸前若隐若现的风景上。 乔胥安给她准备的这条裙子实在太过“清凉”! 她把衣服往上拉,下面就短了一截,想把下面遮住,上面又露得太多! 突然,一只肥厚油腻的大手搭上乔晚晚的肩。 恶心的酒味扑面而来,直教她胃里翻江倒海! 乔晚晚立刻站起身,厌恶地避开那只手,躲到刘勇身后。 刘勇见气氛尴尬,连忙举杯替她打圆场。 “小丫头片子不会喝酒,这杯我替她喝了!” 刘勇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可周围那些人却还是不满意。 他们只想灌醉乔晚晚,谁有兴趣看刘勇这老油条在这儿英雄救美。 眼下局面,刘勇也看出来了。 自从乔敬仁出事后,乔氏集团早已不比当年。 若是乔敬仁还在,这些臭鱼烂虾哪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刘勇护不住乔晚晚,只能帮她把酒杯倒满。 “晚晚,你最懂事,去敬张总一杯,别扫了大家的兴。” “刘叔!” 乔晚晚还不明白刘勇为什么要把她推出去。 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种委屈! 她正想发脾气走人。 刘勇眉头一拧,压着声音严厉道:“别耍小孩子脾气!你别忘了,来之前你答应过董事长什么!” 一提乔胥安,乔晚晚瞬间怂了。 她当然记得乔胥安跟她说过的话—— “康舟的合同拿不下来,你就别想再见到爸妈了!” 彼时,乔晚晚天真地以为,他真的只是让她跟着刘勇来签个合同这么简单。 可现在…… 看着眼前这些猥琐下流的男人,乔晚晚不知如何是好。 她委屈地看向刘勇,还妄想他能帮她。 而刘勇只是把她又往前推了一把。 “晚晚,现在集团的情况不比从前,你也是时候该学会长大了!” “刘叔……” 刘勇语重心长的一句话,让乔晚晚心里咯噔一下。 她终于明白了。 肯定是爸妈出了什么事,所以乔胥安才会用这种方法来磨炼她! 刘勇说得对,她现在必须早点成长起来,才能为乔胥安分担压在他肩上的重担! 她一定要成为能和他并肩面对一切的女人! 想到这些,乔晚晚坚定地端起酒杯。 辛辣的酒液从喉咙烧到胃里,呛得她连连咳嗽,眼眶发红。 “好!乔小姐真是海量!” 满桌的男人鼓掌起哄。 刚才那个肥头大耳的张总立刻又给她倒满,呲起一排烟渍斑斑的烂牙。 “刘董,你刚才还说乔小姐不会喝酒,我看她这不是挺能喝的吗?再来一杯!我们的合作就这么定了!” “张总,你是说真的吗?只要我再喝一杯,你现在就可以在合同上签字?”乔晚晚心急道。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份合同带回去,向乔胥安证明她的价值。 只要她能做到,他一定就不会再生她的气了吧? 烈酒的辣味再次在乔晚晚的喉咙里爆开,仿佛硬生生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 强烈的灼烧感从胃里回窜上喉管,她咬着牙努力忍耐,才没让自己当场吐出来。 来不及擦去唇边晕花的口红,她马上把合同往前递。 “张总,现在可以签字了吧?” “哈哈哈,乔小姐真是女中豪杰!我当然是没问题了!不过,这件事情主要是我们冯董负责,不知道冯董意下如何?” 张总转头看向身后另一个中年男人。 被叫做冯董的男人直接拎着分酒器过来,硬是斟了满满一盅白酒。 “来!乔小姐,这杯算我交你这个朋友了!合同的事,喝完再说!” 看着面前满得几乎要洒出来的酒液,乔晚晚彻底傻眼了。 她这才意识到,这场酒桌游戏只是刚刚开始…… 一个多小时后。 刘勇扶着醉醺醺的乔晚晚从包厢走出来。 白川早就等在外面。 “刘董,辛苦了。董事长已经让我给二位准备了楼上的房间。时间不早了,二位上去休息吧。” 说话时,白川将提前准备好的房卡放进刘勇的口袋。 看着口袋里孤零零的一张房卡,刘勇愣了愣。 “白特助,这……只安排了一个房间吗?” “刘董,眼下乔家不比从前了。风雨飘摇,以后集团的大小事,还有晚晚小姐,都得靠您多费心帮忙照顾一二。” 白川的话点到为止,只看刘勇如何领会。 酒意上头,刘勇晕晕乎乎地看向怀里的乔晚晚,心口一阵燥热。 思忖片刻,他会意一笑。 看来,乔胥安那小子也不过如此! 他费尽心思把乔敬仁拉下台,现在一个人又支撑不起偌大的乔氏,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笼络他。 果然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连自己的养父都能设计陷害的人,会把这个一无所用的养妹推出来讨好他,倒也不奇怪。 而且,这事正好合了他的意。 这么多年来,刘勇一直被乔敬仁压着一头。 现在乔敬仁失势,正是他翻身做主的大好机会。 乔晚晚这小丫头片子,他从前就盯上了。 要是能睡服了她,让她站在他这边…… 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刘勇立刻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董事长的意思我明白了!白特助,还辛苦你转告董事长,我日后在董事会一定全力支持他!绝不负他所托!” “那就有劳刘董了!” 看着刘勇踉踉跄跄地带着乔晚晚上了楼,白川立刻掏出手机,给乔胥安发去消息。 刘勇这条大鱼,乔胥安当然要亲自收网。 乔胥安先哄曲歌睡下,交代了人照顾她,然后才驱车赶来。 房间门口。 还没开门,就听到乔晚晚惊慌失措的哭声。 “你想干什么?!你离我远点!别过来……别、别靠近我!” “刘叔!你看清楚啊!我是晚晚……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 “救命!救命啊!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 乔晚晚几乎叫破了喉咙。 可门外的乔胥安仍然不为所动。 他耐心地等着,直到听见里面有更进一步的动静…… 时机成熟。 他递了一个眼色,旁边的保镖立刻破门而入。 一堆人涌进房间,吓得刘勇猛地从床上摔了下去。 乔晚晚衣衫不整,原本精致的妆容哭成了一张大花脸。 她蜷在角落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害怕地瑟瑟发抖。 看到乔胥安,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脚边。 “哥!你快救救我……刘勇这个变态!他趁我喝醉就想欺负我!” “是这样吗?刘董?” 乔胥安一记森冷的眼刀狠狠剜向刘勇。 刘勇傻眼了。 刚才分明是白川给他递的房卡,暗示他把乔晚晚给办了。 可现在……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看到乔胥安身后的白川手上举着摄影机,刘勇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是落进了他们做的局! 他气急败坏,跳起来指着乔胥安的鼻子大骂:“小兔崽子,你居然敢设计老子?!别以为老子会怕你!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这点手段,根本就……” “刘董,我劝你冷静点再说话。这段视频,可是要交给警方的。” “你、你什么意思?!” “你灌醉我妹妹,趁机对她图谋不轨。人证物证都摆在面前了,我当然要报警处理。” 话音未落,一队警员出现在门口。 刘勇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他万万没想到,乔胥安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本以为乔胥安最多只是想演一出美人计,让他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可现在警员都来了,这件事情就完全变了质…… 直到被戴上手铐,刘勇仍不敢相信。 “乔胥安!你简直疯了!你把事情做到这一步,难道就真没想过以后乔氏怎么办吗?!就凭你自己,能撑得起乔氏这么大的摊子?!” “乔胥安!你这么赶尽杀绝,乔氏早晚毁在你手里!” 刘勇的骂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乔胥安示意白川安排人善后,派人把乔晚晚送回乔家大宅。 他刚要走,乔晚晚一把攥住他的裤腿。 “哥,刘叔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说这件事是你故意设计的,是真的吗?” 乔晚晚今晚虽然醉得不轻,可她并没有完全不省人事。 从包厢出来的时候,白川和刘勇说的那些话,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 后来,刘勇上了楼就开始对她上下其手,吓得她酒意全消。 现在,她仔细回想起来…… 从乔胥安非要让她穿那条布料少得可怜的裙子开始,事情早就不对劲了! 乔晚晚已然想通了一切。 可即便是这样,她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 她想亲耳听到乔胥安的回答。 如果他否认,或是他愿意向他解释,她一定会相信他! 然而,乔胥安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开口,语气冷漠至极…… 第38章 他只要曲歌的孩子 “你觉得呢?” 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等乔晚晚反应,乔胥安倏然将腿从她手里抽走,动作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乔晚晚下意识去抓,却扑了个空。 她的手还僵在半空中,而面前的人早已离开了她的视线。 乔晚晚恨地攥紧了拳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她出事之前乔胥安还那么疼她! 她不过才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为什么一切就都变了?! “曲歌……” 乔晚晚狠狠将这两个字碾碎在后槽牙! 全都是因为她! 是她趁她昏迷偷走了乔胥安的宠爱! 只有她彻底消失,乔胥安才会回到她身边! …… 翌日。 曲歌出院。 乔胥安亲自接她,把她送回西川樾。 他提前让人打扫了主卧,床品和装饰都换了她喜欢的风格。 可曲歌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开心的神色。 她在沙发上坐下。 这个房间她从前来过无数次,可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切,却那么陌生。 鼻息间隐约闻到一丝淡淡的花果调香水味。 乔胥安平时一向只喜欢木质调。 花果甜味,是乔晚晚身上的味道。 联想到上次容昼白的人在永康路拍到的那些东西…… 曲歌厌恶地皱紧了眉头。 如果不是为了接近乔胥安找出他和乔氏的弱点,她多一秒都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个恶心的房子里! 正想着,她随意搭在一旁的手指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沙发缝里,一条蕾丝蝴蝶结内裤赫然映入眼帘。 曲歌倏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好似眼前的东西沾满了致命的病毒。 “怎么了?” 乔胥安寻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拧紧了眉头。 房间明明是他刚让人打扫过的,他惯用的保洁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且,这东西出现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答案不言而喻。 可现在乔胥安顾不上找乔晚晚的麻烦。 他知道曲歌的性子。 这种情况,她免不了又要跟他吵上一架…… 乔胥安眉心拧得越紧。 他正想着该怎么哄她,却听曲歌主动开口。 “这保洁干活不细致,下次换一个吧。” “好,我马上找人过来重新打扫。” “不用麻烦了,我住客房就行。” 说话时,曲歌已经离开主卧,转身走进客房。 看着她平静的背影,乔胥安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怪异滋味。 她不跟他吵架,他明明应该开心才对。 可为什么现在他却更希望她转过头来跟他大闹一场,哭着让他解释清楚那东西到底是谁留下的…… 胸口又堵又闷,喘不过气。 一团无处发泄的怒火,最终还是落在了乔晚晚头上。 入夜。 曲歌睡着后,乔胥安回了乔家大宅。 他直接冲上二楼,把熟睡中的乔晚晚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乔胥安把白天从沙发缝里找出来的东西一把扔在乔晚晚脸上。 看到他发了这么大的火,乔晚晚猜到这东西一定也被曲歌看到了。 她心下为自己的这些小伎俩得逞而窃喜,表面却装作一脸茫然。 “你凶我干嘛?这东西又不是我的!” “你当我是傻子?” “我哪有……” “西川樾的密码我早就改了,你怎么进去的?” “……” “不说?非要逼我动手?” 乔胥安脸色一沉,作势又要打她。 乔晚晚这些天实在被打怕了。 看他扬手,她吓得马上老老实实全招了。 “就、就是保洁阿姨打扫的时候开门让我进去的……” 乔晚晚去西川樾本来是为了去乔胥安的书房找东西。 上次,她让人绑架曲歌的时候,曲歌曾告诉过她,乔胥安在西川樾的书房里藏了她的照片,上面写满了他对她的心意。 虽然,现在想想,这些话可能都是曲歌为了把她支开才编出来骗她的。 可乔晚晚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小小的希望。 万一曲歌说的是真的呢? 万一,乔胥安真的喜欢她,只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他才一直把对她的感情压在心里…… 单是想到这些,就足够让乔晚晚心跳加速! 所以,她想亲自去求证,去找那本藏着乔胥安的秘密的相册。 可惜…… 今天时间太少,她都还没来得及猜出乔胥安书房的密码,就听保洁阿姨说乔胥安马上要带曲歌回来了。 她那时心里吃味,所以才顺手脱下贴身的衣物藏在主卧的沙发,故意向曲歌挑衅。 “我不过就是想气气她,又没对她怎么样!”乔晚晚理直气壮。 对她来说,这么点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她万万没想到,乔胥安现在竟然为了这种小事就动手打她! 他毫不怜惜地掐着她的脖子,冷声警告她:“以后你不准再进西川樾!” “凭什么……我不明白!曲歌到底哪里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乔晚晚挣扎着,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委屈的哭腔。 “乔胥安,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的……”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有脸跟我说这种话?” 一想到那个孩子,乔胥安心底压抑的怒火几乎烧穿他的胸口。 可乔晚晚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的底线上反复试探。 “不就是个孩子吗?曲歌她可以给你生孩子,难道我就不可以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生很多很多个孩子啊!” “闭嘴!你真让我恶心!” 乔胥安再次扣紧了手指。 强烈的窒息感顿时让乔晚晚再也开不了口。 看着她拼命挣扎的样子,乔胥安忽然一阵恍惚。 在此之前,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明明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女人愿意为他生孩子,可他为什么偏偏就只想要曲歌的孩子? 一想到如果怀上他的孩子的人不是曲歌,而是其他女人…… 乔胥安顿时觉得一阵莫名的恶心。 哪怕那个人是乔晚晚…… 他曾经那么喜欢的乔晚晚…… 不! 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他想要的,只能是曲歌的孩子! …… 两天后。 乔氏和康舟签约的庆功宴。 曲歌从前本来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但这一次她却破天荒地主动提出要陪乔胥安出席。 乔胥安喜出望外。 他本来正准备借这次机会对外宣布他和曲歌婚期,正愁不知该怎么说服曲歌。 为了这场活动,他特意给她定制了礼服,和他身上的西装是情侣款配色。 庆功宴会场宾客如云。 曲歌面带微笑,陪乔胥安周旋各方。 忽然,她听到身后几人闲聊,提起了一个她熟悉的名字。 “听说今天加国的何先生也派了人过来。” “你是说何青?” “是啊,加国还能有哪个何先生!” “那可不得了……何先生这次派人来,看来是有意和乔氏合作?” “谁知道呢。本来以为乔氏现在已经走下坡路了,但要是有了何先生的支持,那恐怕就……” 听这些人说话的意思,似乎都对何青十分忌惮。 曲歌以前从不关心商场这些事,竟不知她那素未谋面的渣爹在加国居然有如此地位。 她甚至怀疑也许只是同名同姓,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否定了。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何先生在江洲城有个私生女!” “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他这次派人过来,一方面是和乔氏接触,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打听那个私生女的下落!” “哎呦,这要是真的,那加国可真要变天了!” 耳边听到的闲言碎语,让曲歌越来越理不清头绪。 就凭一个私生女,就能让加国变天? 这算是什么逻辑? 堆了满肚子的疑问,曲歌本打算等今晚过后再找容昼白好好问个清楚。 可她一抬头,竟看到一身墨蓝色西装的容昼白就站在眼前不远处! 剪裁精致的西装裹住男人宽肩窄腰的线条,打得端正的领带落在他喉结下方。 他头顶射灯投下的光线被突出的眉骨挡住,藏在阴影中的一对墨眸闪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 曲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容昼白。 他身上那强大得足以令周遭空气瞬间凝结的气场,和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痞子简直判若两人。 但,这样的压迫感转瞬即逝。 下一秒,他和她四目相接。 他冷峻的眉眼顿时柔和地舒展开,又挂上了平时那副没正形的模样。 这时,乔胥安也看到了他。 “他来做什么?”他拧眉,带着一抹敌意。 曲歌摇头:“不知道。” 容昼白从来没告诉她,他今晚会来。 难道,他就是刚才那些人说的,何青派来的代表?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身份岂不是马上就会被乔胥安识破?! 曲歌心头一紧。 她正想找个借口过去找容昼白问清楚。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容昼白身边,亲密地挽上了他的手…… 第39章 金金当众出丑,恶行曝光 “怎么是她……” 比容昼白出现在这里更让曲歌意外的是,他身边的女伴竟然是金金! 看到那一头标志性的金发,曲歌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之前帮着乔晚晚作弄她的种种画面犹在眼前,她胳膊上的烟疤时刻提醒着她不能忘记那些不堪的过往。 她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曲歌抬眸试探容昼白的意思。 他远远冲她挤了挤眼,一副“我自有分寸”的表情。 曲歌心里更不安了。 她今天本想趁这机会探一探乔胥安打算怎么化解眼下乔氏集团岌岌可危的局势。 现在容昼白突然跑来横插一脚,又不提前跟她商量。 这不可控的变数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晚宴正式开场。 曲歌来不及再找机会和容昼白当面聊,只能趁乔胥安上台致辞的几分钟赶紧用手机给容昼白发消息。 曲歌:“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容昼白:“我没邀请函,总得找个人带我进来。” 曲歌:“你到底想干嘛?” 容昼白:“也没什么,我这人就是爱凑热闹。” 这男人嘴里没一句有用的。 曲歌越想越不踏实。 她正要再问,却突然听到台上的人提到了她的名字。 “借这个机会,我想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我和我的未婚妻曲歌小姐,将会在下个月举行婚礼!” 乔胥安手握话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全场掌声雷动。 曲歌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她一时错愕,怔在原地。 在此之前,乔胥安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下个月要办婚礼,也没跟她说过他今天会当众宣布这件事情。 虽然她早就知道他一直都打算拿他们之间的婚事来当他和乔晚晚的挡箭牌,可现在猝不及防的这一出,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片刻思忖后,曲歌马上撑起一抹标准的微笑,向周遭的人点头致意。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乔胥安堪堪松了一口气。 他从刚才上台前就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手心里攥满了冷汗。 他原本是打算先私下和曲歌求婚,等她答应再安排婚礼的事。 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孩子没了。 他知道曲歌心里难免埋怨他,他不敢再开口问她是否还愿意嫁给他。 所以,他只能冒险,直接宣布婚讯。 他算准了曲歌心软,肯定不会让他在这种场合难堪。 果然,她还是在意他的。 至少,她没有选择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乔胥安心里暗暗窃喜,一丝压不住的愉悦爬上眉梢。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 曲歌之所以没有拆他的台,根本不是因为她心软。 她此刻顺从地配合他的表演,还有她这些天在他面前的懂事乖巧,都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他而精心准备的温柔毒药! 她不动声色地为他织网,只等最佳时机收网,才能一击致命! 婚讯公布,乔胥安以为之前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造谣自然不攻而破。 一声声“恭喜”听得他心里很是受用,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喜色。 双方集团代表致辞结束,按照流程本该进入项目内容展示环节。 主持人刚要开口,却突然摸了摸耳机,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露出几分惊讶表情。 少顷,主持人重新举起麦克风。 “下面,有请康舟集团董事千金金金小姐,为我们献唱一曲!” 话音未落,在座众人无不面露讶异。 董事千金要在合作庆功宴上表演? 这倒真是难得一见的稀奇事!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金金,却见她自己也是一脸愕然,好似根本不知道会有这回事。 可刚才主持人在耳麦里明明就听到后台场控说,是金金小姐自告奋勇要上台献唱的。 不等金金解释,音响里已经响起背景音乐。 坐在她旁边的容昼白率先鼓掌起哄。 “去吧宝贝,别紧张。” 掌声一响,谁还会在意金金到底是不是“自愿”。 大家都跟着起哄,那些掌声化成一双双无形的大手,将她推向聚光灯中央。 刺眼的灯光让她眼前只剩一片空白,仿佛全世界都在等着看她出丑。 她还在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拿起话筒。 主座上,代表康舟出席的金董事皱着眉头扬声道:“既然要唱就好好唱,别给我丢人!” 金董事一句话,彻底堵死了金金最后的退路。 她只能硬着头皮攥紧话筒,随着伴奏开始唱了起来。 然而,本就五音不全的她,开口第一句就直接紧张到破音。 台下众人哄堂大笑。 金金耳根烧得通红,那些肆无忌惮的笑声变成一根根细密的针,狠狠扎进她的耳膜。 头顶的聚光灯将她的狼狈照得无处遁形,她精心贴了半个小时的假睫毛被眼泪打湿,挂在眼皮上要掉不掉,滑稽极了。 突然,乐声戛然而止。 正当金金以为这场闹剧终于结束时,音响里放出了更令人咋舌的声音—— “都让开!我要在这老太婆脸上画个王八!” “死老太婆,你要怪就怪你女儿曲歌!是她先不要脸勾引乔总,惹上了我最好的闺蜜!” “把油漆全泼上去!给晚晚出出气!” “哟,这不是咱们援交女王吗?发浪都发到亲妈坟头啦?” “老娘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自己攀上乔总就了不起了?!” “把曲歌这副下贱模样好好录下来!我要发给晚晚看,这可是我精心为她准备的回国礼物~” 金金身后的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曲歌那张被人掌掴到红肿的脸。 画面一转,金金手上的烟头狠狠朝着她光滑的手臂烙了下去! “嗞……” 看到这一幕,全场宾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几位女士吓得尖叫,急忙捂着眼睛别过头去,不忍再继续看这残忍的画面。 看到自己曾经的种种暴行被全数公诸于众,金金张大了嘴巴,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 台下,金董事气急败坏地大骂:“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给我关掉!” 金金这才回过神来。 她瞬间如同触电般弹起,踉跄地踩着脚下的高跟鞋扑向屏幕,疯狂地想要挡住屏幕上她那张笑得狰狞的脸。 “不……这不是我!这真的不是我!大家千万不要相信!” 如果说刚才台下的确还有人对这段视频里的东西半信半疑,那现在她惊慌失措的反应反而成了对这一切最好的证明。 众宾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些批判的视线仿佛化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她的身体! 金金两腿瘫软,跌坐在地。 她下意识看向刚才还在柔声细语鼓励她上台的男伴,期待着他能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上台来替她解围。 可那个位置哪还有容昼白的身影…… 空荡荡座位好似也在嘲笑她的愚蠢! 如同被人当头棒喝,她骤然清醒。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金金慌张地扫视人群,在攒动的人头中仓皇地找寻着那个把她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的男人。 终于,她的视线落在后台设备室的门口。 容昼白就站在那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弯着眉眼冲着她笑。 金金发疯般朝他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歇斯底里:“是你干的!都是你干的对不对?!你故意接近我,就是为了今天?!你和曲歌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宝贝,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明白了。你不是让我拿你的手机去后台放伴奏吗?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不小心放出了那些视频……” 容昼白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围观的人群渐渐聚了过来,其中还有不少扛着摄影机的记者。 他们本来只是为了来报道这场枯燥的商业合作。 谁知,今晚竟还能拍到这么精彩的重头戏! “我的手机……” 金金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她刚才上台前把手包留在了座位上,而她的手机就在手包里。 面前这男人,她是几天前才刚认识的。 她被他那副妖孽般的模样骗得神魂颠倒,本以为他只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小白脸,和他消遣几天也不吃亏。 谁料想…… “宝贝,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实在接受不了,我们分手吧!” 不等金金反应,容昼白利落地挣脱了她的手。 他反手将她推向记者的镜头前,然后不着痕迹地转身钻进了人群。 数不清的记者立刻将金金团团包围。 “金小姐!你能解释一下,刚才那段视频里发生的事情吗?” “你真的曾经参与过校园霸凌吗?!” “金小姐,这件事情和乔晚晚小姐有什么关系,你能说明一下吗?!” 乔晚晚…… 听到这个名字,金金顿时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冲着镜头急声大喊:“对……都是乔晚晚!所有的事情都是乔晚晚逼我做的!不是我自愿的!” “你们别来找我,你们去找乔晚晚啊!她才是罪魁祸首!是她让我去教训曲歌的!” “那老太婆也是她撞死的!跟我没关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40章 孩子已经不在了 金金的话顿时让全场炸开了锅。 先前,引发全网热议的“乔氏集团千金自曝杀人”事件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 虽然乔氏官方账号已经澄清过那段视频是ai合成,但这种拙劣的话术本就不足以说服所有人。 而今,金金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在摄像机镜头下再次提起乔晚晚撞死曲顺芝的事。 这无疑是当众打了乔氏集团的脸。 从刚才看见屏幕上放出那些视频开始,乔胥安的脸色就一直阴沉难看。 此刻,他眼底更是翻涌着阴鸷的寒意。 他拧眉盯着曲歌,压着怒火沉声问:“今晚的事,是你安排的?” “我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视频里,曲歌被金金等人肆意欺凌羞辱。 连不认识的陌生人看了这些都会为她皱眉,偏偏乔胥安冷心冷肺,永远只在意他自己的利益。 曲歌心下冷嘲,面上却不露痕迹。 她酝酿了几滴眼泪,楚楚可怜:“你既然都不相信我,又何必非要把我留在身边?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还有机会修补那些过去,可现在看来……”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了。” 看到曲歌的眼泪,乔胥安心头一软。 她以前从来不会主动向他示弱,即便真的被他误会了,也从不开口解释。 她那样要强的性子,若不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绝对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掉眼泪…… 曲歌的眼泪瞬间浇灭了乔胥安胸口积压的怒火。 看着她通红的双眼,他实在不忍心再逼问她。 会场乱成一团。 趁被那些烦人的记者包围前,乔胥安拉着曲歌在一众保镖的掩护下迅速离开大厅。 休息室内。 康舟的金董事一脸焦急地走来走去。 见了乔胥安,他连忙迎上前,满脸堆笑地解释:“乔总……哦不!乔董事长,今晚我女儿的事肯定是被人设计了!她说那些话也是因为被网上的视频误导了!乔小姐她、她怎么可能杀人呢!” “金董,事已至此,说点有用的吧?” 乔胥安冷声打断对方,眸中一抹凌厉。 金董顿时会意:“是、是,我明白!我这就出去跟媒体解释!” 事情闹得这么大,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 既然那些话都是从金金嘴里说出去的,那这件事理应由金董事负责。 谁让他管教不好自己的女儿。 乔胥安将金董事推出去挡刀。 但,外面那些记者想要的当然不止是这样。 好在今晚乔晚晚没来。 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乔胥安正想着,白川的电话就来了。 “董事长,出事了!晚晚小姐在门口被记者围住了!” …… 乔晚晚是瞒着乔胥安偷偷来的。 一刻钟前,她在朋友圈看到了乔胥安宣布婚讯的视频。 她在家里越想越不甘心。 明明乔氏和康舟的合作是她喝了那么多酒才辛苦谈下来的! 为了这份合同,她还差点被刘勇那个变态轻薄! 可凭什么乔胥安在庆功宴上带的人却是曲歌?! 不仅如此,他还打算跟她结婚?! 乔晚晚气得原地爆炸,根本顾不上其他,只想来找乔胥安当面问个清楚。 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为什么还是选择了那个根本配不上他的贱人?! 她气冲冲地赶来。 刚一下车,就被大波蹲守在门口的媒体团团围住。 今天这场庆功宴,本来只请了五六家媒体。 可刚才的事情一闹,饭店楼下很快就堆满了闻讯而来的记者。 这些人就好像潜伏在深海的鲨鱼,只要闻到一点血腥味,他们马上就会一拥而上。 “乔小姐!请问你对金小姐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乔小姐!你真的曾经多次指使他人对曲歌小姐恶意霸凌吗?!” “乔董事长刚才宣布了他和曲小姐的婚讯,对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呢?” “乔小姐,网传你和乔董事长之间有超越了兄妹之情的不伦关系,这是真的吗?!” “乔小姐,曲小姐的母亲真的是被你害死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记者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乔晚晚根本还没弄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就被面前的一堆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让人霸凌她了?!” “我没有杀人!你们别乱说话!小心我让我家律师告你们诽谤!” “都让开!别缠着我!你们烦不烦啊?!” 乔晚晚是自己偷跑出来的,一个保镖都没带。 现在被这些记者纠缠,她根本脱不了身。 她拼命推开面前那些讨厌的苍蝇,可很快又会有更多的苍蝇围上来。 她艰难地拨开人群,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却又因为没有邀请函,被饭店经理拒绝入内。 “你眼睛瞎了吗?你不认识我是谁吗?!居然敢拦我的路!” 乔晚晚气急败坏,瞪着一双圆杏眼大骂饭店经理。 这一幕,当然也被周围的镜头清楚地拍了下来。 她这些年努力在社交平台立起来的软萌人设瞬间崩塌。 那些隔着屏幕看到直播的网友们纷纷开始骂她。 “她怎么脾气这么臭?有两个臭钱就可以随便为难打工人吗?” “我的天!她骂人的样子跟上次视频里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那段视频真的是ai吗?” “之前不是说她受伤变成植物人了吗?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的,一拳能打十个我……” “还是好好查查乔氏集团吧!她爸不是刚因为贪污受贿进去了吗?我看她全家都不怎么清白!” 看到评论风向越跑越偏,乔胥安愁眉不展。 他今天本想借着宣布婚讯缓和此前的舆论压力,谁成想现在却适得其反! 楼下的动静越闹越大。 眼下形势,无异于刃悬于颈。 乔胥安别无选择,只能亲自下楼处理。 五分钟后,他和曲歌两人十指紧扣出现在媒体的镜头前。 看到他们,那些围攻乔晚晚的记者终于调转枪头。 乔胥安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径直走向乔晚晚。 然而,在他身后,记者们早已将摄像机对准了曲歌手臂上的烟疤。 曲歌现在一个字都不用说。 那些痕迹就是对记者们最好的回答。 虽然曲歌之前也开直播展示过身上的伤痕,但现在的网友显然更喜欢从别人的口中听故事。 当她自己说自己是受害者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骂她搞噱头博眼球。 而现在,她成为了别人镜头下的受害者,才终于隔着一个个冰冷的镜头看到了无数悲悯的目光! 曲歌“乖巧”地跟着乔胥安。 触到乔晚晚眼里滚烫的愤怒时,她知道现在正是展示自己演技的最好时机。 此刻的乔晚晚已经悬在崩溃的边缘。 只要稍微给她一点刺激,她随时可能彻底失控! 算准时机,曲歌假装脚下一滑,整个人无力地跌进乔胥安怀里。 “胥安,我肚子好痛……”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刚好足够落在每个记者耳中。 那些记者们顿时眼前一亮。 之前,曲歌怀孕的事被乔胥安公开,闹得人尽皆知。 但现在还没有任何一家媒体知道她已经流产。 对于这些记者来说,她肚子里此刻还怀着乔氏集团的下一位继承人。 那些镜头立刻对准她平坦的小腹。 “曲小姐,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这种情况平时常见吗?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吗?!” “乔董事长,您今天仓促宣布婚讯,是因为曲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吗?如果她没有怀孕,你还会对她负责吗?!” 不出所料,曲歌肚子里早已不存在的“孩子”立马成为了媒体最关注的话题。 而这件事,无疑是现在乔晚晚最不想让人提起的。 她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想要阻止曲歌说出真相。 但,曲歌抢声在前:“不是的,大家不要误会。胥安选择和我结婚,跟我怀孕没有关系。而且……我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话音未落,曲歌泪红了眼。 她抬起头,怨恨地盯着乔晚晚,恨不得扑上去将她生吞活剥。 她这些细微的表情当然逃不过记者的镜头。 聪明的记者很快就猜到:“曲小姐!你是说你现在已经流产了吗?这件事情,和乔小姐有关系吗?” “抱歉,这件事……无可奉告。” 曲歌当然不会傻到什么都直接说。 只有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才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她迅速低下头,指尖抹过发红的眼尾,然后又将脸埋进乔胥安怀里,不让那些记者再拍。 耳边吵吵嚷嚷的记者们一口一个“孩子”,早就已经将乔胥安心里压抑的愤怒激发到了最极点。 爆发的怒火烧毁他的理智。 他忍无可忍,怒吼道:“说够了吗?全都给我滚开!” 一时间,周遭瞬间鸦雀无声。 只剩曲歌抽泣的哭声断断续续落在众人耳中。 没有什么比这更生动的节目效果了。 乔晚晚的罪行昭然若揭。 不怕事的记者再次将摄像头对准她:“乔小姐!曲小姐流产真的和你有关吗?!” “当、当然没有!” 冷汗晕花了乔晚晚脸上精致的妆。 她极力否认,声音却带着不可控制的颤抖。 她惶恐地看向乔胥安,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可她看到的,却是他对她毫不掩饰的厌恶。 乔晚晚彻底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够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曲歌,你别再装了!” 第41章 乔胥安愧疚自责 “你这死绿茶!你孩子都没了还在这儿装什么肚子疼?!” “你们都不要相信她!她流产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就是她自己活该!” “她到处勾引男人,怀的都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还想骗我哥娶她!” “不要脸的贱人!你离我哥远点!” 乔晚晚大叫着扑过去,想把曲歌从乔胥安怀里拉开。 可她还没能碰到她,就生生挨了乔胥安一巴掌。 “你给我清醒点!” 乔胥安开口如同淬了冰。 那双素来沉稳的眸此刻阴鸷骇人,爬满了猩红血丝,像一头暴怒的野兽随时准备撕碎爪下的猎物。 乔晚晚精心打理的花苞盘发被那一巴掌打散,从前精致优雅的乔家小公主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妇。 触到乔胥安眼里凌厉,她满肚子的委屈再也不敢说出口,都变成了怎么也掉不完的眼泪。 记者们的摄像机毫不留情地怼在她脸上,拍下她每一个狼狈的表情。 直到乔胥安怒声打断这场闹剧—— “我妹妹上次受伤后受了刺激,现在精神不太正常,让各位见笑了。今天的事情,还请各位笔下留情!” 说话时,乔胥安给白川递了个眼色。 白川立刻带人破开人群,将乔晚晚架上了车。 乔胥安拧眉。 他现在对乔晚晚那个草包越来越没耐心了。 再让她胡说八道下去,乔氏集团就真活不过明天了。 记者们还没走。 做戏要做全套。 曲歌继续偎在乔胥安怀里痛苦地捂着小腹哼哼唧唧:“胥安,拜托带我去医院……我真的觉得很不舒服。” “再坚持一下,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镜头前,乔胥安对曲歌极尽温柔。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另一辆车。 就在两人上车的前一秒。 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乔董事长,请等等。”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说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 曲歌从没见过这个人。 但,乔胥安待他却是有礼有节。 “古斯先生,今天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没关系。我很荣幸,今晚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出好戏。” 被叫做古斯的外国男人虽然中文一般,可话里却没少阴阳怪气。 他没给乔胥安解释的机会,直接冷声道:“没想到乔董事长家事这么复杂。我想,我现在必须先把我今晚看到的一切如实汇报给何先生。至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是否还能顺利开展,等何先生回复后,我会再和您联系。” 原来,这个古斯就是何青派来的人。 在乔胥安面前,他态度傲慢、句句拿腔拿调。 不难看出,这一次的合作应该是乔氏低头向何青求来的机会。 但现在,却被今晚这场荒唐的闹剧搅了局…… 车上。 乔胥安始终阴沉着一张脸。 丢了古斯这边的合作机会,这对他的接下来的布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他一心想着该如何挽回局面,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旁边的人。 看他对她全不在意,曲歌也懒得再白费力气装病。 她刚坐直了身子,乔胥安就冷冰冰地问:“肚子不疼了?” “好点了。” “是不疼了,还是不装了?” 乔胥安淡淡一眼,仿佛早就把她那些小心思看透了。 曲歌也不意外。 眼前这人,可是曾经在她身边演了整整三年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在他这样的影帝面前,她这点拙劣的演技确实不值一提。 可既然开了场,戏总得演完。 曲歌垂眸避开他的视线,话音带着几分自嘲:“是啊,全都是我装的。肚子痛是我装的,孩子没了也是我装的。” 乔胥安的软肋早就摆在明面上。 一提孩子,他瞬间就哑了火。 车窗上模糊的影子映出女人眼底的黯淡,乔胥安刚才还压在胸口的愠怒完全被愧疚所取代。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皱眉催促司机加速赶往医院。 曲歌一言不发,如同一个木偶娃娃任他牵着走。 值班的正好是上次负责她的主治医师。 医生一提鼻子就闻到两人身上的酒味,顿时皱眉严肃道:“曲小姐,那天出院的时候我不是嘱咐过您吗?您现在的状况,一定要避免生冷刺激的食物,尤其要忌烟酒!” “我只是喝了一杯香槟……” “香槟也是酒啊!还是冰镇过的?” “嗯。” “曲小姐啊!您说您这……怎么能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呢?!” 医生急得直叹气,忍不住训了曲歌几句。 曲歌默默低着头听,不解释也不反驳。 两人的对话字字句句往乔胥安心里扎,似钝刀割肉。 他这才想起晚宴上,是他顺手从服务生端来的托盘里接过一杯香槟递给了她! 当时,他顾着应酬,被人分了神,一时没想起她不能喝酒。 偏偏她听话得教人心疼,不敢打断他们,一直微笑着陪他举杯…… 越来越浓的愧疚感漫上来,几乎淹没乔胥安的胸口,令他窒息。 想到刚才,他还怀疑她在装病,他恨不得扬手给自己两巴掌! …… 回到西川樾。 一下车,乔胥安便不由分说将曲歌抱起。 他无视她的皱眉抗议,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他抱着她往电梯走,她偎在他肩上,抬眸就能看到他眼底深凝的心疼和自责。 曲歌在心里冷笑。 她猜他一定想起了晚宴上他给她的那杯香槟。 但他不会知道,那杯酒她一口都没喝。 她才没那么蠢,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折腾自己的身子。 她只不过是当着他的面抿了一口酒含在嘴里,趁他转身的片刻再不着痕迹地吐掉。 做做场面功夫罢了。 她自己都没想到,这口酒后来还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上楼。 乔胥安亲自冲好药端到客卧。 曲歌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坐在她房间里。 她没来得及吹干的发梢还在滴水,湿漉漉的黑发散在肩头,像一匹质地上乘的绸缎。 一颗水珠顺着她的颈线滑落,瞬间抓住了乔胥安的注意力。 他的视线随着水珠没入浴袍之下,顿觉身体一阵燥热。 触到他眼里的异样,曲歌厌恶地皱眉。 还没等她想到该怎么赶他出去,眼前的男人就先一步站了起来。 “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别着凉了。” 乔胥安快步进浴室拿来吹风机。 从前她留宿在他这里的时候,帮她吹头发已经成为他们之间不需要主动开口的默契。 他站在她身后,吹风机的噪音掩饰了他略微不匀的呼吸。 鼻息间香甜的洗发水味让他脑海中倏然浮现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喉头滚动,手指仿佛不受控制般,停在她柔软的耳垂上舍不得挪走。 曲歌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 她清楚地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开始躁动不安。 她立刻从床上弹起,往后躲了好几步。 她竭力压制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尽可能冷静地提醒他。 “现在不可以!” 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乔胥安顿时清醒过来。 尚未完全平息的欲望让他不由得开始埋怨自己。 等不及帮她吹干头发,他放下吹风机匆匆转身。 “你好好休息,我回公司一趟。” 几乎是落荒而逃。 哪怕再多待一秒,乔胥安都怕自己会掌控不了内心那头名为冲动的野兽! …… “解气吗?” 乔胥安前脚刚走,容昼白的消息就发来了。 说来奇怪。 曲歌和乔胥安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收到过他的消息。 他好像在她身上装了实时监控,所以才能知道她什么时候方便用手机。 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曲歌犹豫片刻才回。 “你怎么做到的?” 接近金金,从她手机里找到那些视频,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今晚的庆功宴上放出来…… 要知道,乔氏集团的安保部可不是吃素的。 曲歌真的很好奇,容昼白到底是怎么溜进后台设备室,在乔胥安眼皮底下搞出这么荒诞的一场闹剧? “山人自有妙计。” 容昼白果然还是那样,什么都不会解释。 曲歌心里惴惴不安:“他迟早会查到是你。” “他只会查到我想让他查到的。” 这句话,容昼白上次也说过。 他向来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曲歌越来越好奇他身上的秘密了。 但,他不肯说,她也拿他没办法。 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对了,帮我个忙。” “你这么神通广大,还需要我帮忙?”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说吧,要我做什么?” “帮我找一份文件。” 容昼白发来一张模糊的照片,隐约能看到上面写着“项目书”的字样。 他要她找的,是乔氏集团和何青合作的项目书。 曲歌蹙眉,觉得奇怪。 容昼白自己就是何青身边的人,可他现在却要通过她的手来找这份文件。 而且,今晚他出现在庆功晚宴上,何青派来的那个外国人古斯却没有认出他。 曲歌不禁开始怀疑容昼白的身份。 他真的是何青的人吗? 如果不是,那他处心积虑接近她,帮她做了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曲歌心下踌躇不安。 容昼白却像是隔着屏幕读懂了她的心思。 “帮了我,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好。” 这回,曲歌没有犹豫太久。 虽然她不知道容昼白到底想做什么,但她可以确定,他和她有着同样的目标。 从容昼白出现的那天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针对乔家和乔氏集团。 在这一点上,他们始终站在同一阵营。 这就足够了。 只要他能帮她报仇,曲歌什么都可以答应。 至于其他,和她无关。 不过…… 尽管她现在每天都跟在乔胥安身边,但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他的手机和电脑。 乔胥安这个人戒备心太强,无论对谁都防着三分。 他重要的东西都藏在那间永远上锁的书房。 她跟了他三年,也只有上次他碰巧忘了锁门,她才进去过那么一回。 一时犯愁,曲歌随手发消息问容昼白:“你能不能帮我弄到他书房的密码?” 本来只是病急乱投医,并没抱着多大的希望。 谁知,容昼白竟然秒回。 “0” “试试这个。” 第42章 用乔晚晚发泄 离开西川樾,乔胥安并没去公司,而是回了乔家大宅。 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乔晚晚又哭又闹的动静。 “那个贱人她凭什么?她哪里比我好啊?!” “谁说我精神有问题!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哥!我要见我爸妈!” “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谁给你们的胆子?!” 乔胥安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 每次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他实在是听腻了。 他开门进屋。 见了他,乔晚晚瞬间安静下来。 她立刻把举在半空中的花瓶放下,怯生生地喊他:“哥,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要见我吗?” 乔胥安不紧不慢地换了鞋走进正厅,越过满地狼藉。 他站在乔晚晚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仿佛在观察一只猎物。 “闹什么?还嫌今晚不够丢人?” “我……” 乔晚晚满肚子委屈,却一句都不敢说出口。 她知道她今晚在媒体面前失态,说了不该说的话,乔胥安肯定在生她的气。 她本想去找他解释,可管家却带人拦着她,说什么都不让她出门,还说是乔胥安的命令。 从小到大,她在这个家里哪受过这种待遇! 她只是实在气不过,才砸了几样东西。 看到乔胥安脸色阴沉,乔晚晚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瞬间变成了一只被人掐住了后颈的猫。 她收敛起脾气,乖乖向人低头认错:“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自己跑去会场。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啊!康舟的合同明明是我谈下来的!可今天的庆功宴你为什么只带曲歌,不带我去……” 乔晚晚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乔胥安眸中戾色更深了。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从前他对乔晚晚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无论她怎么闹腾他都会好好哄着她。 可现在…… 光是听到她这尖细的声音,都让他觉得烦透了。 耳边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他脑子里只剩曲歌今晚靠在他怀里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挥之不去! 仅仅只是想着她,都让他难以冷静。 身体里躁动不安的那把火终究还是烧毁了他的理智。 他倏地攥起乔晚晚的手,不顾她倒抽冷气的痛呼,粗暴地将人拽上二楼房间。 门砰的一声被锁上。 乔晚晚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哥,你怎么了……” 她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惹怒了他。 面前的男人分明还是从前的模样,可性格脾气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借着昏黄的灯光,乔晚晚根本看不清乔胥安那张森冷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她又惊又怕,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这无意识的一个小动作,却将乔胥安心底最后一丝清醒的克制烧成了灰烬。 下一秒,他伸手一把捉过乔晚晚,宽大的手掌扣着她的左肩硬生生往下压,巨大的力道让她不堪重负,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哥……你、你要做什么?!” 乔晚晚惊恐地瞪大双眼,抬头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 听到她的声音,乔胥安眉间愠色更浓。 “别出声!”他厉声喝道。 乔晚晚吓得浑身颤抖。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人扣着脸颊强行掰开了牙关。 直到此刻,乔晚晚才终于明白乔胥安究竟要对她做什么。 她抗拒地摇头,却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乖一点,别惹我生气。” 乔胥安今晚喝了不少酒。 如果不是因为酒精作用,他绝不会放任自己做出这种荒唐事。 结束后,他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将自己洗干净。 没有半点满足感。 只有挥之不去的恶心。 一门之隔。 乔晚晚如同一只破破烂烂的玩具娃娃,被人随意扔在地上。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可她却不敢哭出半点声音。 一旦她出声,就会惹怒他。 她实在害怕,只能一直咬着手指忍耐。 被咬破的手指阵阵作痛。 可她似乎已经麻木,感觉不到了。 比起手指的疼,胸腔里撕心裂肺的绞痛更让她喘不过气。 她怎么也忘不了刚才他在她身上释放的那一刻,他口中一遍遍地喊着—— “小歌……” “真乖……” …… 与此同时,西川樾。 “嘀——” 曲歌推开了书房的门。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容昼白给她的密码,竟然是正确的! 来不及多想,她径直走向书桌。 打开电脑。 她要找的那份文件,正静静躺在桌面上! 不费吹灰之力。 曲歌自己都开始,这件事情是不是简单得有点太诡异了。 她迅速将文件发给容昼白,谨慎嘱咐道:“小心有诈。” “放心,我有分寸。”容昼白秒回。 事情办完,曲歌顺手翻了翻乔胥安电脑里其他的东西。 她将大部分文件都传到自己的手机里,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些,她仔细地抹掉了所有痕迹。 准备离开时,她的脚步再次停在了书架前。 那本相册,仍放在书架最上层。 只不过,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好像已经很久没人翻动过了。 曲歌皱着眉,一页页用手机拍下那些令她恶心的字句…… …… 隔天。 曲歌到医院看望黎思琦。 这段时间,秦恕之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趁曲歌来的这会儿,他正好可以回去换身衣服。 他一走,病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各种医疗仪器的嘀嘀声。 曲歌坐在床边,翻看手机。 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早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舆论扭转。 乔晚晚的账号下全是不堪入目的谩骂。 要求重新调查曲顺芝案的呼声越来越大。 曲歌把那些评论一条条念给黎思琦听。 念着念着,她声音里就多了几分哽咽。 “四七,你快点起来吧。” “再这么躺下去,四肢都要退化了。” “你那么在意自己的身材。再不起来健身,马甲线就保不住了……” 安静的病房里,曲歌再也忍不住,趴在黎思琦身边大哭了一场…… 半小时后,秦恕之回到医院。 曲歌早已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没等她的客套话说出口,就听秦恕之问:“乔胥安和你一起来的?” “没有,我自己过来的。” 乔胥安昨晚离开西川樾后就再没回去过,只是早上发了条消息,说晚上会陪她吃饭。 曲歌不知道秦恕之为什么这么问。 她刚想开口,又被人抢先:“我刚才看到他了。” “他在医院?” “嗯,和乔敬仁一起。” “乔敬仁?” 曲歌上次听到乔敬仁的消息,还是他被抓进警局的那次。 她以为乔敬仁一直都警局接受调查。 不曾想,他居然已经被放出来了? 秦恕之狭着眼打量她,见她似乎的确不知情,才告诉她:“他们刚才在楼下花园。” “知道了,谢谢。” 曲歌快步下楼。 她必须弄清楚,乔家父子俩究竟是真的反目成仇,还是一直都在演戏给外人看。 花园里。 乔敬仁坐在轮椅上,任由乔胥安推着他往前走。 他的模样很奇怪,半边脸总是没规律地抽动,整个身体看起来十分僵硬,像一截枯死的老树干。 曲歌蹑手蹑脚地靠近。 只听到乔胥安语气平和地说:“放心,你女儿很好,我会好好照顾她。” 说话时,他掏出手机,给乔敬仁看了些什么。 下一秒,乔敬仁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恶狠狠地瞪着乔胥安,似乎想要抬手打他,可那条胳膊却怎么也举不起来,只能滑稽地抽搐。 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乔胥安不但没有半点关心,反而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这么紧张干什么?她这不是没事吗?” “我已经把刘勇送进监狱了,你应该好好谢谢我救了你女儿才对。” “你是不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对,我承认,可那又怎么样?” “乔敬仁,你从前差点把我打死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今天的报应吗?” 乔敬仁怒红了双眼,恨不得用眼神化作锋利的刀,一刀刀剜下乔胥安身上的肉。 可他做不到。 他现在连骂他都张不开口,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像台断了信号的老旧收音机。 看到这一幕,曲歌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她一时分神,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落叶。 咔嚓一声。 清晰地落进了乔胥安耳中…… 第43章 乔晚晚下跪 “小歌,过来。” 乔胥安没有回头,直接叫出了曲歌的名字。 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早就知道她会来。 被人发现了,曲歌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 她沉了口气,走过去,开门见山。 “你爸他这是怎么了?” “中风。” 乔敬仁被警员带走的第三天,乔胥安带着律师去警局见了他。 短短十分钟的会面后,那个曾经在江洲城只手遮天的首富乔敬仁,就因中风瘫痪,变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只能任人摆布的模样。 没人会知道,那十分钟里乔胥安究竟对乔敬仁说了些什么…… 看到曲歌,乔敬仁反应更激动了。 他好像想跟她说什么,但他根本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他颤抖的手突然向曲歌伸过来,吓得她往后退了退。 乔胥安上前,揽住她的腰,轻声安慰:“别害怕,他现在不可能再伤害你了。” 再? 曲歌皱眉。 她和乔敬仁唯一一次见面,就是那天他到曲家找乔胥安。 当时他虽然态度不好,但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乔胥安这句话,实在让曲歌不解。 她并不知道,在不久之前,乔敬仁曾对她动过杀心。 她在网上兴风作浪,和秦恕之联手闹得乔氏集团损失过百亿。 那件事,无疑踩到了乔敬仁的底线。 乔敬仁铁腕手段,眼睛一向揉不得沙子。 他想让曲歌闭嘴,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若不是乔胥安阻拦,曲歌恐怕早就遭遇不测了。 是乔胥安提出要和曲歌结婚,借公开婚讯一事以退为进,掩盖网上那些丑闻,才说服了乔敬仁。 乔敬仁答应给他三天时间解决这件事,否则他就亲自出手。 可乔敬仁怎么也不会想到…… 三天后,他已然被乔胥安从乔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并且还因贪污受贿的罪名被关进了警局。 所有想要伤害曲歌的人,乔胥安一个都不会放过。 乔敬仁也好。 柳媛也罢。 敢动他的人,他们的下场只能是死! 看着乔敬仁如今的模样,曲歌心里五味杂陈。 她莫名感到恐惧。 她撞破了乔胥安的秘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 “我是来接你的,顺便过来看看他。” 乔胥安开口,打断曲歌的思绪。 曲歌怔了怔:“接我?” “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吗?” 乔胥安话音温柔,一改先前对待乔敬仁的阴冷。 曲歌不寒而栗。 她没有告诉乔胥安她今天来了医院,可他却清楚地知道她的行踪。 一向人来人往的医院花园,此刻除了他们之外,再无旁人。 乔胥安早就让人清了场。 他的人就守在周围。 她之所以能进来,也是因为他的默许。 这种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的感觉,曲歌实在是受够了。 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侧身避开乔胥安放在她腰上的手。 “乔晚晚知道他在这儿吗?”她问他。 “她还不知道。”他反问她,“你想让她知道吗?” 如果乔晚晚得知最疼爱她的父母如今被她最信任的“哥哥”害成了这样,她会作何反应? 曲歌真想亲眼看看她崩溃的模样。 乔胥安那对漆黑的眸深不见底,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心底最邪恶的阴暗面。 “只要你想,我现在就让人带她过来。” 乔胥安说到做到。 一通电话。 乔晚晚就被人从乔家大宅送了过来。 听到管家说要带她来见乔敬仁时,乔晚晚欣喜若狂。 她在车上开心了一路。 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心心念念牵挂着的爸爸,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爸!你、你这是怎么了?!” 乔晚晚扑到乔敬仁面前,瞬间泪流满面。 见了女儿,乔敬仁眉眼间露出一丝惊喜,但很快便被恐惧所取代。 他急得眉头拧成一团,不停发出听不清含义的“唔唔”声,像是在催促乔晚晚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可乔晚晚不明白。 就算她明白,现在的她也无处可逃。 她焦急地抓着乔胥安的手:“哥,爸爸他这是怎么了?新闻上不是说他被警员抓走了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别担心,他只是中风瘫痪,死不了。” 乔胥安冷漠地回答,语气如同淬了冰。 乔晚晚愣在原地,错愕地瞪着眼。 她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是从乔胥安口中说出来的。 他从前明明是最尊敬乔敬仁的。 有时她闹情绪对乔敬仁发脾气,乔胥安都会马上板着脸训她没大没小。 可现在,乔敬仁成了这样。 他却只有一句不咸不淡的“死不了”?! 乔晚晚心急如焚,扯着乔胥安的衣领大吼大叫:“什么叫‘死不了’?你跟我说清楚!爸爸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爸爸他身体一直很好的!是谁害了他?!你说啊!” 乔晚晚尖细的声音刺得曲歌耳膜生疼。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真蠢,还是只想自欺欺人。 她要的答案,早就摆在她面前了。 她再怎么问,也不会有人能给她第二种回答。 乔晚晚的尖叫声渐渐变成含糊不清的哭喊。 她的眼泪打湿了乔胥安的衬衫,顿时惹人拧起了眉头。 他厌恶地推开她。 乔晚晚不受力,一屁股摔在地上。 见状,坐在轮椅上的乔敬仁急得发疯。 他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声干涩骇人的嘶吼,挣扎着想要扑向乔胥安。 可他现在再也站不起来了。 半边身子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不受控制,一动就歪倒下来,连人带轮椅栽倒在水泥地上。 被绊倒的轮椅砸在乔敬仁身上,痛得他一声闷哼。 看到他受伤,乔晚晚顾不得疼,踉跄着爬起来去扶他。 可她瘦弱的胳膊根本抬不动一个完全瘫痪的成年男人,就算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是徒劳。 她一边扯着乔敬仁的肩膀往上拽,一边哭着求乔胥安:“哥,你快过来帮帮我,把爸爸扶起来啊!爸爸他受伤了!这轮椅太重了,我抬不动……” 乔晚晚泪眼汪汪,一遍遍哀求着。 可乔胥安始终无动于衷。 他站在原地,抱着手看着眼前这对无助的父女,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曲歌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她本以为,看到乔家自食恶果,遭了报应,她心里应该是痛快的。 可现在,她不但一点都不觉得解气,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乔胥安对待乔家父女的冷漠,让她感到害怕极了。 她现在才意识到,她一直以来面对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 离开医院,曲歌一直对乔胥安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打从心底里抗拒他。 哪怕只是表面的迎合,她都已经做不到了。 乔胥安习惯了她的冷漠。 他带她去吃她以前最喜欢的那家餐厅,不停给她夹她爱吃的菜,却还是换不来她一个笑脸。 他有些不耐烦了。 正好,白川打来电话,说公司有急事。 上次晚宴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这几天乔胥安忙着应付舆论压力,被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缠得焦头烂额。 他再没心思哄她,拧了拧眉头:“你自己吃吧,我回公司。” “好。” 曲歌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走了,她正好落得清净。 没什么胃口。 随便对付了几口,曲歌便回了西川樾。 电梯门一开,她顿时被吓了一跳。 乔晚晚披头散发地蹲在门口,像极了电影里来索命的鬼。 听到电梯声,她抬起头,脸上挂着还没擦干净的泪渍。 “曲歌……” 她开口,声音因哭了太久而嘶哑。 曲歌警惕地皱眉,不敢往前。 “你想干什么?” “我……” 乔晚晚犹豫片刻,支支吾吾:“你能不能让乔胥安放过我爸妈?我、我知道我得罪过你,你要是有什么怨气就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爸妈好吗?我求你了!” “我?” 曲歌忍不住好笑。 搞了半天,乔晚晚居然觉得乔胥安会对他爸妈下手,都是因为她在背后挑拨。 她倒是想。 可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想你可能找错人了。”她冷声道,“你真想求的话,也应该去求乔胥安,而不是求我。” “可如果不是你,乔胥安怎么可能会那样对我爸妈?!他可是他们的儿子!他一直最敬重他们的!都是因为你……自从你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乔晚晚哭着埋怨,把所有事情都归咎于曲歌。 事到如今,她还是看不清乔胥安的真面目。 蠢得可笑。 曲歌冷笑:“你们家落到今天的下场,都是报应,怪不了任何人。我从来没让乔胥安做过什么,你太高估我了。” “不可能!一定是你!”乔晚晚急声打断曲歌,“乔胥安被你骗得五迷三道,你说什么他都听!他早就疯了!他根本就不是我哥哥了!”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现在我帮不了你,也不可能会帮你。” 曲歌懒得和乔晚晚多费口舌。 她转身想下楼,可乔晚晚突然冲过来,生生用自己的手掌挡住了将要合上的电梯门。 细嫩的皮肤被夹得通红,她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 扑通一声。 她竟然直直跪倒在曲歌面前! 第44章 乔晚晚看到照片 “曲歌,算我求你!” “医生说我爸他情况很不好,可乔胥安根本不让他接受治疗!再这么下去,我爸他会死的!” “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你让乔胥安救救我爸!” “只要你帮我,不管你想让我怎么样都行!”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去坐牢吗?我答应你!只要你救了我爸,我马上就去自首!去坐牢!” 乔晚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话断断续续,含糊不清。 看着她这样跪在自己面前,曲歌一时茫然。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乔晚晚下跪忏悔的样子。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眉头紧皱,心里莫名发闷。 他们乔家的人果然个个都一样。 自私自利,永远只在乎自己。 只有当他们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的时候,他们才知道着急。 这样的道歉和忏悔,根本就不是曲歌想要的。 “我说过了,我救不了你爸,我救不了任何人。你这些话,与其跟我说,不如直接去和乔胥安说。” “我当然求过他,可他根本不听我的!他变了……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对我爸妈!曲歌,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你不明白?”曲歌又笑了,“你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你知道乔胥安有多在乎他的孩子吗?可你呢?乔晚晚,是你亲手杀了他的孩子!” 乔晚晚害死了曲歌肚子里的孩子,毁掉了乔胥安最重视的珍宝,所以才会被乔胥安厌恶至此。 她到现在还不明白。 只能怪她太蠢,太不了解乔胥安。 听到曲歌这些话,乔晚晚僵在原地,如梦初醒。 不等她反应,曲歌拿出手机。 她把昨天在乔胥安书房拍下的东西翻出来,递到乔晚晚面前。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乔胥安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如果真的想救你爸,根本用不着来找我,直接去找他更有用。” “他那么在乎你,只要你肯认错,他会回心转意的。” 旧照片背后的字字句句,写尽了乔胥安曾经对乔晚晚的满腔爱意。 乔晚晚激动地抢过曲歌的手机,仔仔细细翻看着那些照片。 那双绝望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亮。 “这些……真的是他写的?” “不然呢?你不会认不出他的字迹吧?” 乔晚晚当然认得乔胥安的字迹。 她只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从小到大一直藏在心里的男人,竟然对她有着同样的感情! 乔晚晚喜上眉梢,激动得说话都有些颤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一直都恨我吗,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 乔晚晚的愚蠢实在超出了曲歌的想象。 她居然认为她这么做是在帮她? 上次庆功宴那场闹剧一出,关于乔家兄妹之间不伦之恋的谣言,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曲歌现在让乔晚晚看这些,鼓励她主动去找乔胥安,不过是为了给这场大火添一把柴。 按照乔晚晚的性子,她迟早会把这些事闹得人尽皆知。 到那时,再高明的障眼法也掩盖不了这段豪门丑闻! 曲歌心下冷嘲。 “你就当我是同情你吧。” …… 深夜。 乔胥安刚开完紧急会议,准备回西川樾。 掏出手机,屏幕上堆满了乔晚晚发来的消息和未接电话。 “哥,你今晚会回家吗?” “你回来好不好?我有话和你说。”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求你接我电话好吗……” 翻不完的消息让乔胥安眉间多了一抹厌烦。 但坐上车,他还是对司机说:“回大宅。” 他倒想看看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蠢货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车很快停在乔家大宅门口。 乔胥安进门,屋里昏昏暗暗,一盏灯都没开,却点满了香薰蜡烛。 听到开门声,乔晚晚惊喜地从二楼跑下来。 “你回来啦!”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 明明是在家里,她却化了精致的妆,还特意挑了一条新裙子。 乔胥安狐疑地拧了拧眉头。 他今天才让她见了乔敬仁。 照理说,看到乔敬仁中风瘫痪,她现在应该着急难过才对。 可她不但不急,反而还有心情化妆打扮点蜡烛? 他睨着她:“你说找我有事?” “嗯,我想跟你好好聊聊。我们很久没有谈心了。” 小时候,乔晚晚有任何心事都第一个会和乔胥安说。 可后来,自从他为了曲歌把她送去欧国,她再也没有机会靠在他腿上跟他谈心事了。 乔晚晚无比怀念那样的时光。 她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牵起乔胥安的手,用她自认为最诱人的眼神看着他。 “今晚陪我,好吗?” 乔胥安挑眉。 他越来越看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勾引他? 然后呢? 她以为这样他就会放过乔敬仁吗? 还真当自己身上那几两肉有多值钱了? 他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见他不拒绝,乔晚晚心下窃喜。 她拉着他上楼,床上早已撒满了玫瑰花瓣。 可乔胥安最讨厌红玫瑰。 俗不可耐。 他耐着性子看她表演。 她放下所有骄傲的姿态,卑微地在他面前跪下,轻颤的手指解开他的皮带。 她卖力地讨好他,用尽她能想到一切方式。 但,他根本不为所动。 乔晚晚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明明前两次不是这样的…… 乔胥安低头冷眼打量她那张小巧精致的脸蛋。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她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那些笨拙的动作勾不起他丝毫欲望,反而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她自甘堕落的模样,更是惹人厌恶。 他皱眉推开她,拉上拉链。 “你那么着急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些?” “不是的……”乔晚晚难掩失落,“我只是以为你喜欢这样。” 她本想先讨好他,哄他开心。 网上都说男人在床上最好说话。 她以为乔胥安也是这样。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主动却被人拒绝,乔晚晚心里委屈极了。 但她还是努力撑起一抹甜腻的笑,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我这段时间做错了很多事,惹你生气了,对不起。爸爸出事后,你一个人要处理公司那么多事,一定很辛苦吧?都怪我,是我不懂事,一直给你惹麻烦……” 乔晚晚从前当惯了大小姐,从来不会对人低头。 现在她主动认错,这副懂事的模样倒真让乔胥安觉得有点新鲜。 他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听她继续说。 “今天看到爸爸变成那样,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我想,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妈妈去哪了,可能也是怕我承受不了吧。” “我根本不敢去想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搞成这样……明明以前我们一家人那么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 “我真的很想回到从前,回到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 说着说着,乔晚晚声音哽咽。 她记忆里那样的生活,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当她提起从前时,乔胥安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将那些压在他头上的人一个个除掉,坐上了乔氏集团顶端的位置。 再也没有人能对他呼来喝去、随意打骂,再也没有人会用他的身世来威胁他…… 他才不要回到那噩梦一样的过去! “说够了吗?” 他冷声打断乔晚晚,眼里早已凝起一层冰霜。 触到他的愤怒,乔晚晚错愕地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 她刚才明明很乖,没有乱发脾气,也没有随便砸东西…… “哥,你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乔胥安眉间拧着抹不开的阴霾,不耐烦道:“你要是没别的事,那我走了。” 话音未落,他起身要走。 见状,乔晚晚连忙上前拉住他。 “你别走!” “你到底要说什么?” “哥,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我已经知道错了,已经向你道歉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乔晚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乔胥安眼底闪过一抹戾色。 “这种话,以后不要让我再听见!”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你喜欢我?!我们又不是亲兄妹!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啊!” 乔晚晚已经等不及了。 她今天把乔胥安求回来,就是下定决心要跟他摊牌。 她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不肯诚实面对自己的心?! 那些他亲手写在她照片背后的深情,他为什么从来不愿开口向她说明?! “乔晚晚,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藏在书房里那些照片算什么?!” 一时心急,乔晚晚脱口而出。 听她提起那些照片,乔胥安瞬间脸色铁青。 “你说什么?” “我、我没……” “你什么时候进过我的书房?” “不是的!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书房里有照片?” “我……” “给我说清楚!” “是曲歌……是曲歌告诉我的!” 第45章 烧掉相册 西川樾。 曲歌睡得很浅,隐约听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她顿时惊醒。 门口,赫然一个人影站在黑暗中,周身还带着室外袭人的冷空气。 “是谁?!” 曲歌立刻开灯。 然后,才看清楚乔胥安那张阴沉的脸。 “你怎么……” 她睡觉前分明锁了卧室门,可他却还是轻易进来了。 她想问他怎么进来的,但转念一想,这里是他的房子,他有备用钥匙也不奇怪。 睡梦中被吓醒,她急促的呼吸一时难以平静,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乔胥安没有多余的铺垫,开口便问:“你进过我书房?” “嗯。” 曲歌早料到乔晚晚是个大嘴巴,没指望她能替她守口如瓶。 她早就做好了面对乔胥安质问的准备。 “那天你门没关好,我就进去了。本来只是无聊想找本书看,没想到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曲歌坦然地摊了摊手,丝毫没有半点做错了事的心虚。 她毫不闪躲地迎着乔胥安森冷的视线,眉梢微微上扬。 “所以,你这么晚过来,是想跟我解释什么吗?” 反客为主。 乔胥安拧了拧眉头,本来积压在胸口的怒火顿时像是被人用塞子堵住了一样,根本无处发作。 沉默半晌,他压着怒火:“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根本没必要在意。” “是吗?” 曲歌抬眼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信任。 乔胥安被她那双幽深的眸看得很不舒服。 他重新捏住她的错处,试图用怒火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明知道我一向都不准任何人进书房,为什么不听话?” “那天我出院,你接我过来。是你说让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我以为,在自己的家里,不需要有那么多规矩。我以为,我们都要结婚了,也不该有那么多秘密。” 曲歌平静地回答,语气里添了几分委屈。 她不哭不闹,以退为进。 乔胥安又一次哑了火。 曲歌说的这些话,他一句都反驳不了。 是他让她安心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哪有人在自己的家里却不能随心所欲的呢。 要怪,也只能怪他没有及时处理掉那些脏东西,才会把事情闹成这样。 乔胥安折身进书房,拿出那本相册。 相册里这些照片背后的字,是他几年前写下的。 他不得不承认,那时候他一颗心装的全都是乔晚晚。 他对乔晚晚的感情,从很小的时候便种在心里了。 那时,他刚上初中。 比他小七岁的乔晚晚,连说话都还有些捋不直舌头。 “特特,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好想你啊!我想吃薯片,你帮我带可以吗?” “特特,你还没放学呀?爸爸妈妈都好忙,不陪我玩!你快回来陪我玩~” “特特,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特特!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大舌头的小丫头总是把“哥哥”叫成“特特”。 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乔胥安,他是她最重要的家人。 除了她,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那样的话。 乔敬仁和柳媛对他永远是非打即骂。 连时常和乔家来往的刘勇都看得出——乔胥安这个养子,名义上是乔家的儿子,可实际上,他在乔家的待遇比那些佣人好不到哪儿去。 在所有知道他身世的人中,只有乔晚晚是真心把他当做家人。 家人。 这是乔胥安终其一生都在追求、却始终求而不得的执念。 大抵就是因为这份执念,让年少不知事的他错把对乔晚晚的感情当成了爱。 但,即便这份感情再如何强烈,他也必须把它深埋在心底。 他知道乔敬仁和柳媛对他的态度。 一旦他们发现他对乔晚晚有非分之想,他马上就会被赶出乔家。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家,他不想失去这一切,更不想失去乔晚晚。 他必须把那些心思藏好,藏得越深越好! 每当他克制不住自己心里汹涌的爱意时,他只能把它们写在这些照片背后。 他怕被人发现,所以从不让人走进书房。 这些年,乔胥安表面上对乔敬仁和柳媛毕恭毕敬,但实际上他一直在隐忍,在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 他早就想好要除掉他们。 除掉这两座压在他头顶的大山。 只有那样,他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乔晚晚身边! 至于曲歌…… 一开始,他只是拿她当障眼法。 他怕别人看出他对乔晚晚的心思,于是便在自己身边放一个女人。 一个足够漂亮,足够有说服力的女人。 他本来没有想过要和曲歌结婚。 直到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他忽然发现,曲歌的温柔懂事是他在乔晚晚身上从未看到过的模样。 当热情褪去后,他看着她乖巧地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的侧脸…… 那一刻,乔胥安突然觉得,如果下半生能和这样的女人共度,也未尝不是一件令人省心的事。 那是乔胥安第一次生出了和曲歌结婚的念头。 但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爱她。 最多,只是喜欢。 像对温驯宠物一样的喜欢。 后来,曲歌怀上了他的孩子。 一个身体里流着他的血的,完全属于他的孩子! 这对乔胥安来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可以拥有真正的家人,而不需要再寄人篱下,委曲求全! 乔胥安欣喜若狂。 从得知曲歌怀孕的消息那一刻开始,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那个孩子的出生! 可谁知—— 乔晚晚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 当医生告诉他,他的孩子再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对乔晚晚这么多年来模糊不清的那份感情,也终于随着那孩子一起彻底死去了…… “哗——” 乔胥安把相册扔进垃圾桶,打火机点燃。 瞬间燃起的火苗在眼前肆意跳动,很快便将那些过期的爱意吞噬殆尽。 曲歌站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火光映红了乔胥安的眼,他终于肯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挖出来放在曲歌面前。 “其实,我并不是乔家亲生的孩子,我和乔晚晚没有血缘关系。” “我承认,我以前对她是有过感情。” “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感情。” “小歌,你相信我,好吗?” 照片上,乔晚晚的笑脸在火焰中扭曲、融化,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胶臭味。 耳边爆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那些记忆在做最后的挣扎。 曲歌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坦白说,她现在根本不在乎。 乔胥安和乔晚晚没有血缘关系,这她早就知道,她一点都不在乎。 至于他爱不爱乔晚晚,她更不在乎。 她唯一在意的是,他们的报应什么时候才来! 她转身进屋,懒得参与这场做作的“告别仪式”。 见她还是不肯给他一点好脸色,乔胥安眉头紧锁。 他都已经把自己最不想被人知道的身世告诉她了,她难道还不明白他对她有多在意?! 乔胥安快步追进客卧:“你还不满意吗?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杀人偿命。” 曲歌不假思索地回答。 乔晚晚害死曲顺芝。 除了一命还一命,任何不痛不痒的道歉都毫无意义。 她看着乔胥安,坦然道:“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那你就把她送到警局,让警方重新调查我妈妈的案子,还我妈妈一个公道。” “你能做到吗?” 不出所料,乔胥安沉默了。 半晌,他才沉声解释:“现在那些媒体都在盯着乔氏。一旦这件事情闹大,乔氏将会面临难以估量的损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乔氏毁在我手里。” “小歌,我答应过你,等这些事情过去,我会让她给我们的孩子偿命。”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乔胥安这话的意思是,他可以让乔晚晚偿命,但不可能让警方插手重查旧案。 这当然不是曲歌想要的。 她要乔晚晚死,也要帮曲顺芝讨回公道。 她不想曲顺芝死得不明不白! 但,这些话她不会说给乔胥安听。 因为就算她说干了口水,他也不会懂。 像他这种无视法度,只知道以暴制暴的人,本质上和害死曲顺芝的乔晚晚根本没什么不同。 他们这种人,永远只会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曲歌愤怒地攥紧了拳头,面上却不露痕迹。 她撑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轻声道:“好,我相信你。” 适可而止。 不能太温顺,也不能闹得太过火。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麻痹乔胥安的戒心。 …… 第二天。 曲歌约了导师胡文静在学校见面。 刚进校门,她就听到前面几个学生七嘴八舌。 “金融系那个金金休学了,你们知道吗?” “就是因为霸凌曲歌上热搜的那个富家女?” “对啊!听说她被网暴了好久,现在精神都不太正常,还住在神经病院里呢!” “这么夸张?” “对了,我还听说,咱们学校突然换校长,也是因为曲歌!” “啊?宋有德不是因为挪用公款被抓的吗?” “当时宋校长好像因为网上的负面新闻想开除曲歌来着。那天他找曲歌谈话,当晚就被警员找上门带走了。你们说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我去……曲歌什么背景?这么牛的吗?” “大哥,你2g网啊?人家曲歌的未婚夫可是乔氏集团董事长乔胥安!” “擦!还真让她攀上了这种顶级豪门了啊?!” “谁说不是呢!网上那些人还同情她被霸凌的事,说她可怜!拜托!还没毕业就能怀孕攀高枝的,能是什么纯情小白花?” “说不定,连金金的事情也是她设计的……” 几个人越说越起劲,根本没有发现曲歌就走在他们身后。 她不生气,也不打算打断他们。 反而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听。 发生了这么多事,曲歌早就对这些闲言碎语免疫了。 这些朝气蓬勃的学弟学妹,倒是让她不禁想起自己刚上大学那会儿。 因为家里穷,她总是融不进集体,独来独往。 白天一个人去上课,下课后还要去做兼职,根本没有时间像其他人一样在学校里交朋友。 那段时间,对她帮助最多的人就是胡文静教授。 胡教授知道她家庭条件不好,经常给她介绍一些合适的兼职,帮她争取奖学金。 对于曲歌来说,胡教授不仅是她的授业恩师,更是一位忘年知己。 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只有她能够帮她…… 第46章 曲歌为什么要对他撒谎 “文静姐。” “来了?随便坐~” 办公室里,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正坐在桌前忙碌。 她素面朝天,衣着简单干练,神态从容优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的气质带着一种不需任何修饰的书卷气。 听到曲歌敲门,她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她正忙着帮学生改论文,抽不开身招呼她。 曲歌也不客气,顾自进屋在沙发坐下。 认识三年,她们之间早就不需要那些客套了。 等了几分钟,胡文静终于合上电脑。 “哎呀,你干坐着干嘛?泡茶喝呀!” “不用了文静姐。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想托你帮忙。说完事我就走,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曲歌开门见山,不兜圈子。 胡文静就喜欢她这率直的个性。 “行,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听说,加国的黑兰集团正式进军国内市场,在江洲城成立了分公司,并且高薪聘请你担任他们的国内市场顾问。” “哈哈,你消息倒是灵通!没错,黑兰集团确实找我了。不过,我还在考虑。你也知道,我在学校的事就够多的了,回去还得陪老公孩子!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文静姐,不瞒你说,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请你帮我搭个桥。” “你想进黑兰?” “是的。” 曲歌上次翻看了乔胥安电脑里所有的文件。 她发现,这段时间乔胥安一直在密切和一家名为“黑兰”的公司联络,希望能争取到两方合作的机会。 曲歌上网搜索了黑兰集团的资料。 她这才得知,黑兰的最大股东,正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生父,何青! 如果她现在能进黑兰,无疑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文静姐,我马上要毕业了,现在就需要一个好的实习机会。我认为,没有比黑兰更适合我的选择了。” 黑兰集团背靠加国第一财团,实力雄厚。 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的人不计其数。 听到曲歌的话,胡文静会心一笑。 她一直都很欣赏她这副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的模样。 每次看到曲歌,胡文静都觉得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时的她,和现在的曲歌一样,什么都想要为自己争取最好的。 无论是成绩,还是事业。 而事实证明,她确实配得上最好的一切。 因为她足够努力,足够拼命! “小歌,你没有让我失望。”胡文静抿了一口热茶,笑着说,“坦白说,今天你来找我之前,我心里一直很不安。最近,你的事情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我虽然很少上网,也看到了不少。我很担心你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一心只想嫁入豪门,不劳而获。你打电话说有事跟我说,我是真怕你会告诉我你要休学去结婚生孩子了!” 知道曲歌过来找她是为了事业,而不是要放弃学业,胡文静确实松了一口气。 她如释重负,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你放心,你说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但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为了任何男人放弃自己的前途!你还年轻,结婚生孩子这种事,让它们都滚一边去!” 胡文静苦口婆心。 从她的话里,曲歌听出了几分遗憾。 胡文静似乎将她当成了过去的自己。她嘱咐她,更是在嘱咐自己。 如果重来一次,她大抵也希望自己不要早早结婚生子,而是一心扎进事业,在男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博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 …… 有了胡文静的推荐信,曲歌很快就收到了黑兰集团的面试通知。 她早已做好准备,信心十足。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 当她走进会议室,坐在她面前的面试官…… 竟然是容昼白! “你……” “曲歌小姐,请开始自我介绍。” 坐在容昼白两侧的还有两位陌生的面试官。 看起来,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曲歌和容昼白相识。 而容昼白也不打算开口,只是弯着眉眼看着她表演。 见状,曲歌只能硬着头皮应试。 好在她准备充分。 虽然被容昼白打乱了思路,倒也没有在面试过程中出现太大的失误。 半小时的面试结束后,除容昼白外的其他两位面试官都对曲歌十分满意。 其中一位面试官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容昼白打断。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和曲小姐单独谈谈。” “好的,容少。” 两人对容昼白态度恭敬,迅速消失在会议室门口。 关上门,曲歌瞬间皱眉。 “你这又是唱哪出?” “啧,曲小姐,你对你的面试官就是这种态度吗?” 容昼白耸了耸肩,嬉皮笑脸,完全没有了刚才在旁人面前那副正经模样。 曲歌撇了撇嘴,懒得陪他闹。 “所以说,黑兰集团在国内分公司的负责人就是你?”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黑兰集团国内分部总裁,名义上是古斯。” “实际上呢?” “看我心情。” 容昼白笑得没脸没皮。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要他想,所有的事情就都得归他管。 曲歌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本来还以为能给自己找一个靠谱的盟友。 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曲歌顿时有些丧气。 容昼白看出她的心思,笑到:“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要不你找块镜子照照?” 不是曲歌对容昼白没信心,而是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让人信任不起来。 而且,之前几次,每每在她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就总是联系不上他。 要说他不是故意的,她才不相信。 这个男人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 对他,她最多只能信三分。 眼看时间不早了,曲歌催促道:“请问这位面试官,我的面试结果怎么样?” “曲小姐这么优秀,当然是欢迎你加入我们了。” 容昼白笑着递来一份提前填好了她的名字的入职表。 看样子,他早就知道她会来,而且连手续都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刚才这半个小时,只是做做样子? 曲歌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接过文件,正想离开。 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上次在晚宴上见过的那位金发碧眼的古斯先生走了进来。 “你好,曲小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了。正好,今晚有一个重要的饭局,你应该有时间陪我出席吧?” 饭局? 今晚? 曲歌抬头看了看挂钟上已经指向6点的时针。 连入职手续都还没办完,就要陪上司出去应酬。 这种工作节奏,真是闻所未闻。 曲歌转头看向容昼白。 不用猜就知道,这事一定又是他安排的。 难怪上次在晚宴上,古斯“没有”认出容昼白的身份。 不是他没有认出来。 而是他们早就商量好,假装不认识而已。 …… 半小时后,作为古斯助理的曲歌跟在他身后走进包厢。 一抬头,刚好和乔胥安那对凌厉的眸子四目相对。 曲歌一点都不意外。 如果不是来见乔胥安,容昼白也没必要着急让她和古斯一起来。 她虽然不知道他设计这场饭局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 对面,乔胥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根本不用开口,曲歌就知道他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她自我介绍,古斯抢声在前。 “乔董事长,这位曲歌小姐,是我的新助理。你们应该是老朋友了,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吧?” “古斯先生,您挑选助理的眼光,还真是特别。” 乔胥安开口,话音压着难以掩饰的不悦。 一向沉稳冷静的他,此刻竟无法让自己不受情绪的影响。 他的视线怎么也没办法从曲歌身上挪开。 他满脑子都在想她为什么会和古斯在一起,为什么之前什么都没跟他说过? 今天上午她明明告诉他她要去学校和导师见面。 她为什么要对他撒谎?! “乔董事长,乔董事长?你在听吗?” 古斯高声打断了乔胥安混乱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才看到一份合同不知何时放在了他面前。 古斯脸上几分不满:“乔董事长,看来,你对我们这次的合作不是太感兴趣?” “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暂时失陪一下。” 乔胥安此刻哪有心情看什么合同。 他起身快步离开包厢,同时掏出手机给曲歌发消息。 “出来!” 第47章 他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护? 洗手间外。 乔胥安黑着一张脸,张口就是质问。 “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曲歌一脸无辜。 见她还敢装傻,乔胥安气不打一处来。 “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曲助理?” “噢,你是说这事。” 曲歌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我上午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要去学校找文静姐问问实习的事。是她推荐我去黑兰集团面试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今晚古斯约见的人是你。” “就这样?” “对啊,不然呢?” 曲歌摊了摊手,毫不闪躲地迎着乔胥安的视线。 她刚才的解释没有半句是假话,自然用不着心虚。 但乔胥安不信。 他拧着眉头盯着她,那双眼里带着森冷的质疑。 “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问文静姐。而且,我每天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你一直都让人盯着,不是吗?” 就像上次那样,曲歌明明没有告诉乔胥安她要去医院,但他还是知道了。 她身边有多少双他的“眼睛”,她根本不敢想象。 听到她的话,乔胥安神色一怔。 不可否认,他的确每天都派人跟着她。 可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害怕。 他怕她又像上次那样,忽然从他身边消失…… “我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才……”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曲歌打断他,将话抛回去,“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相信你做什么都是为我好,不会伤害我。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面对曲歌的质问,乔胥安一时语塞。 扪心自问,他根本配不上她的信任。 她说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可直到今天,她背上还留着上次被他鞭打的伤痕…… 仅仅只是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她因他而受的伤害便不计其数! 即便如此,她还是愿意信任他,留在他身边。 那他呢? 他又做了什么? 此时此刻,他还在怀疑她,质问她…… 曲歌的话如同当头一盆凉水,瞬间浇灭了乔胥安的怒火。 他软下语气:“小歌,我当然是相信你的。我只是担心,你会被人利用。” “你是说,古斯在利用我?” “乔氏现在有意和黑兰集团合作,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跟古斯接触。上次晚宴你也看到了,他对乔氏态度傲慢,几次见面都刻意刁难我的人。” “可他既然也有兴趣和乔氏合作,为什么还要摆出这样的姿态?” 曲歌故作惊讶,让乔胥安以为她全然在状况之外。 可实际上,她比谁都清楚——古斯之所以一再反复,不肯爽快签合同,都是因为容昼白的授意。 黑兰集团在国内的一切事务,都由容昼白全权掌控。 若容昼白不点头,古斯根本没有权利擅作主张。 这些牵连,曲歌今天一见到容昼白便全明白了。 而乔胥安却蒙在鼓里。 “也许他是嫌乔氏开出的条件不够好,想从中再捞一笔。我今天亲自来见他,就是为了摸清他的路数。” “总之,我不希望你被牵扯到这些事情里。” “你现在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古斯却让你做他的助理,他肯定是看中了你和我的关系,想利用你试探我的底牌。” 乔胥安眉间压着一抹不悦,显然是觉得曲歌今晚的出现搅乱了他的布局。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节外生枝的变数。 不等曲歌开口,他沉声道:“小歌,如果你需要实习机会,我随时可以安排你进乔氏。黑兰这边,辞了吧。” 乔胥安根本不是在跟曲歌商量,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种事,在过去的三年中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大二那年,曲歌曾经参加过学生会。 因为她经常要和其他成员聚餐活动,惹得乔胥安不满,他便自作主张让人帮她递交了退会申请书。 后来,乔胥安又说不喜欢曲歌在校外书店兼职。 他直接将她兼职的书店买了下来,让她以后都不用再去…… 他从来都是这样专断独行,什么事情都不问她的想法就直接替她做决定。 “小歌,你应该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这样的话,曲歌早就已经听腻了。 她不是他的附属品。 她的人生,绝不该任他摆布! “我不会辞职的。” “什么?” 乔胥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曲歌不假思索,重复道:“我说,我不会辞职,我要留在黑兰。” “小歌,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没听明白吗?” 乔胥安语气中明显多了一丝愠怒。 他对曲歌的偏爱,始终都建立在她的乖巧听话之上。 一旦她忤逆他,不按他的话去做,他随时都有可能收回这份“感情”。 触到乔胥安眸中的冷冽,曲歌心下厌恶,脸上却迅速挂起一抹柔和的笑。 “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选择留下,也是为了帮你啊。” “帮我?” “你不是说,古斯一直刁难乔氏,不肯签合同吗?”曲歌顺势道,“既然他想利用我,那你为什么不能将计就计呢?” 不需要曲歌解释太多,乔胥安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把她放在古斯身边,无疑是最快能打探到黑兰集团内部消息的办法。 只是,他能想到这一点,古斯当然也不会蠢到对他的人毫不设防。 古斯早就知道曲歌和他之间的关系。 想要让她完全取得古斯的信任,拿到黑兰的底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 她愿意铤而走险,替他窃取他要的资料! “不行,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乔胥安立刻否定了曲歌的想法。 但,他的态度未显得十分坚决,语气中仍有犹豫。 曲歌早就猜到他舍不得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说什么担心她有危险,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她顺水推舟,陪他演:“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我知道,乔氏集团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看你每天那么忙,我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如果我留在黑兰能帮到你,那我也会很开心。” 曲歌句句“真情实感”。 她一再坚持,乔胥安终于松口。 “你真的这么想留在黑兰?” “嗯,文静姐说这个机会很难得,我想试试。” “好吧,那就先按你说的做。” 乔胥安点了头。 但,他心里却并不是完全相信曲歌。 这段时间,他其实早就想了很多办法往古斯身边安插眼线,可始终没有成功过。 而现在,曲歌这么轻易就当上了古斯的助理。 事情太过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 只是,乔胥安此刻还不能完全确定曲歌究竟站在哪一边。 据他所知,曲歌和古斯根本没有任何联系,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面。 她没有理由帮古斯做事。 除非,她进黑兰另有原因…… 乔胥安心里不踏实。 他让曲歌先回包厢,而他随即发消息让白川去查实她这一整天的行踪。 几分钟后。 白川传过来的消息,和曲歌所说的话别无二致。 “曲小姐一早去了江大,和胡文静教授见了面。下午她打车去了黑兰大厦。一个小时后,她和古斯一起出来,直接去了你们约好的地方。” “另外,我还查到前几天黑兰集团给胡文静教授发过邮件,想聘请她做国内分部的金融顾问。” “董事长,需要让人找胡教授聊聊吗?” 滴水不漏。 所有的细节都对上了。 胡文静和曲歌关系要好,乔胥安很久以前就知道。 难道,这件事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透过虚掩的门缝,乔胥安的视线落在曲歌那张干净明媚的脸上。 这个他曾经了如指掌的女人,如今竟成了他怎么也解不开的谜! …… 包厢里,酒局过半。 陪乔胥安一同来的张副总大抵是多喝了几杯,忽然举起酒杯朝曲歌笑道:“曲小姐今晚怎么还一口没碰?来,我敬你一杯!” 曲歌现在喝不了酒。 她拿起水杯,正想以水代酒,却见古斯的酒杯突然挡在了她面前。 “曲助理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能喝酒,这杯我替她喝。” 谁也没料到古斯会主动站出来维护曲歌。 他将她护在身后的模样,顿时刺痛了乔胥安的眼。 乔胥安打算拦住张副总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一时不知该不该再往前。 他眸中凝起一抹凌厉,周身的寒意几乎将让整个包厢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曲歌明明是他的女人! 什么时候轮得到别的男人来护着她?! 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 乔胥安瞬间后悔了。 他刚才就不该松口答应让曲歌继续待在黑兰! 直到饭局结束,乔胥安始终阴沉着一张脸。 古斯早就看出他脸色不对,却只字不提。 一行人来到门口。 古斯主动提出,让曲歌送乔胥安回去。 “替我好好照顾乔董事长。” 他话里有话,笑得暧昧。 曲歌扶乔胥安上车。 未等司机关好车门,乔胥安便迫不及待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 第48章 她把他往别人床上送?! “明天就去辞职!” “我受不了你待在别的男人身边!” 乔胥安说话间带着几分醉意,眉头拧得很紧,眼底藏不住的占有欲躁动难安。 曲歌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说这些话。 刚才在里面,但凡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的不满。 他习惯了将她当成私有物。 她稍微被人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是他的损失。 这种心思,幼稚极了。 曲歌心下暗讽。 她知道喝了酒的乔胥安几乎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她便不跟他讲道理,只是好声好气地哄:“我们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可不许说话不算数。” “我就是说话不算数!” 乔胥安理直气壮。 他翻身将人圈在身下,不让她有机会脱身。 前排,司机见状立刻识趣地放下隔板。 男人身上扑面而来的酒味让曲歌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她讨厌这味道。 更讨厌面前这个脏透了的男人! 但她现在不能推开他。 她越是抗拒,越是容易激起乔胥安的好胜心。 曲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你别生气嘛,我都听你的。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怎么,现在连抱一下都不让了?” “医生说了,得一个月以后才能……” “放心,我不碰你。我只是想抱着你。” 乔胥安将头埋进曲歌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股干净清淡的皂香味。 这味道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 只是片刻,便将他内心躁动不安的怒火安抚了下来。 “乖,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乔胥安声音很轻,落在曲歌耳边几乎都有些听不清,像是睡梦中的呓语。 她没有再开口,就这么让他抱着。 半晌,他仍未松手,呼吸却越来越沉,越来越缓。 乔胥安靠在曲歌肩上睡着了。 他生性警惕多疑,向来不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睡觉。 哪怕是出差时偶尔住酒店,他也会让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地检查好房间他才进去。 而现在,他却这么轻易地在车里睡着了。 只因曲歌身上的香味教他感到安心。 恍惚间,他还做了一个短促的梦。 在梦里,他接曲歌下课,送她回家。 一进门,曲顺芝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正他们一起回来吃…… 一刻钟后。 司机将车停在西川樾。 曲歌轻手轻脚从乔胥安怀里挣脱,独自下车。 司机正要帮她扶乔胥安下车,却被她拦住。 “难得他睡得熟,别吵他了。今晚把他送回大宅休息吧,那边有明叔能照顾他。” 明叔是乔家的老管家,从小和乔胥安最亲。 以前,乔胥安喝醉酒,都喜欢喝他亲手熬的汤。 当然,曲歌让司机送他回乔家大宅,倒不是真怕他半夜起来闹着要喝汤。 她只是懒得照顾他。 而且,她最清楚,乔胥安每次沾了酒,在那种事上的需求总是格外强烈。 虽然她现在有医嘱作护身符,但她还是不敢挑战男人最原始的兽性。 万一乔胥安酒意上头非要…… 她可没有任何把握能从他的魔爪下逃脱。 至于乔家大宅那位,此刻说不定正求之不得。 她让司机送他回去找她,也算是成人之美! …… 车从西川樾离开后不久,乔胥安就醒了。 看到身旁空荡荡的,他瞬间拧起了眉头。 “曲歌人呢?” “曲小姐已经回去了,她吩咐我送您回大宅。” 司机话音未落,乔胥安就黑了脸。 他太了解曲歌的心思。 那该死的女人! 她竟然主动把他往别人床上送?! 乔胥安怒上心头,只想立刻到西川樾找曲歌问个清楚,她那颗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而,就在他正要开口让司机掉头回去的前一秒,他却又反悔了。 既然她那么大方,一点都不介意他找别的女人,那他倒想看看她能容忍的限度到底有多高! 回到乔家大宅。 乔胥安直接上楼闯进了乔晚晚的房间。 乔晚晚还没睡,被眼前破门而入的人吓了一跳。 看清是乔胥安,她喜上眉梢。 “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昨晚她一时心急口快说漏了那本相册的事,惹怒了乔胥安。 他生气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乔晚晚这一整天心里都惴惴不安。 她知道乔胥安肯定是去找曲歌算账去了。 她给他发了很多道歉的消息,也给他打过电话,但始终是石沉大海。 在乔胥安进门的前一刻,她还忐忑不安地抱着手机等他回复。 此刻,见到他就在面前,她激动得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扑进他怀里。 “对不起,我昨晚不该说那些话的。我知道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才惹得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但我都会改的!我会改好我的脾气,不会再给你惹事了!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乔晚晚小心翼翼地向人道歉,不敢再提相册的事。 可现在乔胥安根本听不进她说了些什么。 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发泄用的玩意儿! 没有半点铺垫。 他粗暴地撕碎她的睡裙。 她的眼泪也没能换来他一丝心软。 她卖力地学着电影里的片段去讨好他,只求他能对她稍微温柔一些。 可惜,无论她用尽多少卑微的方式,都得不到他半点怜惜……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毫无欢愉可言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乔胥安还是像上次一样将乔晚晚扔在一边,独自走进了浴室。 乔晚晚不甘心。 她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艰难地下床追了进去。 她从身后抱住他,开口带着嘶哑的哭腔:“哥,其实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看到那双未经许可就缠上他的腰的手,乔胥安眉间瞬间压出一道阴鸷的沟壑。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线让乔晚晚如坠冰窟。 可即便那么多次都没能得到她想要的回应,她仍然不肯放弃。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什么每次都来找我?!” 乔晚晚泪流满面,无法再压抑自己内心汹涌的情感。 她哑着声音质问他:“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的人是曲歌,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你可是乔氏集团的大少爷!你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 “乔胥安,你告诉我啊!你为什么只对我一个人有感觉?!” 乔晚晚站在乔胥安身后,不着寸缕的身体因激动而止不住地颤抖。 她迫切地等着他的回答。 她以为自己猜中了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但,她最终得到的,却根本不是她期待中的答案。 “乔晚晚,你都几岁了,怎么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乔胥安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讥笑,将乔晚晚的幻梦彻底粉碎。 他转过身,低头睨着她,眼里找不出任何感情,只有讽刺。 “你以为我来找你,是因为喜欢你?” “你想太多了。” “我之所以找你,只是因为你还算干净。” 干净。 这简单的两个字,瞬间让乔晚晚怔在原地。 “你……什么意思?” 她声音颤抖,细若蚊蝇。 乔胥安不耐烦地拧了拧眉头。 “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被别人碰过的女人。” “永康路那晚,你是第一次,对吧?” “上次刘勇虽然摸了你几下,但他到底还是没碰到你。所以,你还算是干净。” 说话时,乔胥安关掉花洒。 耳边没了哗啦啦的水声,乔晚晚越发清晰地听清了他说的这些话。 每一个字,都像是尖锐的利刃,狠狠往她的心脏扎了进去! 乔胥安无视了她的眼泪和痛苦,绕过她,自顾自披上浴袍往外走。 他认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 可谁知乔晚晚竟还不依不饶。 她急声喊住他,又问:“那曲歌呢?!她也不干净吗?” 事到如今,乔晚晚还不肯死心。 哪怕乔胥安不是因为爱她才和她做尽亲密之事,但她依然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块别人都无法企及的位置! 至少,她一定比曲歌更能讨他欢心! 否则,他为什么次次都来找她,而不是去找曲歌?! 乔晚晚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但下一秒,乔胥安阴冷的声音便将这份侥幸彻底粉碎。 “凭你,也配跟她比?” “要不是她身体不好,你以为我还会多看你一眼?” 若换成平时,乔胥安也许不会对乔晚晚说这些。 毕竟,他留着她还有用,偶尔哄几句也不算麻烦。 可是,他今晚本来就压着一肚子的火。 这些怒火在酒精的催化之下早已烧干了他的耐性。 偏偏乔晚晚不识趣,非要往他枪口上撞。 他现在实在懒得再应付她。 话音未落,乔胥安已经消失在乔晚晚的视线中。 乔晚晚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半点动作。 半晌,她像是被抽干的灵魂的躯壳,咚的一声跌坐在地。 下一秒,整座大宅传遍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翌日一早。 天还没亮,周莹芮就被乔晚晚的电话叫醒。 乔晚晚顶着一对肿得像核桃般的眼睛,脸色白得骇人。 她扑通一声跪在周莹芮面前。 “芮芮,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第49章 乔晚晚怀孕了? “怀孕了?” “嗯……” 乔胥安接过乔晚晚递过来的验孕棒。 清晰的两条杠。 半小时前,他本来在公司开会,被周莹芮连续十几通电话轰炸叫回来。 周莹芮在电话里说乔晚晚出事了,闹出人命了。 他还以为是乔晚晚又闹着要死要活。 没想到,这回是真“闹出人命”了。 “晚晚确实怀孕了,我刚才给她把过脉。” 周莹芮坐在乔晚晚旁边,语气笃定。 乔晚晚紧张地抓着她的手,两人手心里都捏满了冷汗。 谁都知道最近乔胥安脾气古怪、喜怒无常。 万一让他发现她们在撒谎…… 后果不堪设想! 周莹芮本来也不想这么做。 可是,今早乔晚晚都跪下求她了。 “芮芮,你就帮我跟我哥说我怀孕了!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要是连你都不管我,我就真的只能去死了!” 周莹芮从小就常常跟着外公出入乔家,和乔晚晚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好闺蜜。 眼看着乔晚晚哭成那样,一口一句“不活了”,她怎么也张不开口拒绝她。 帮人帮到底。 她不但帮乔晚晚弄来了两条杠的验孕棒,连血液检验报告都帮她安排好了。 乔胥安正想让人采乔晚晚的血送去化验,周莹芮就把化验报告递了过来。 “验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给你打电话。” 白纸黑字清晰地显示着乔晚晚怀孕的结果。 可乔胥安眉梢却仍然挂着一抹怀疑。 他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唯一可能让她怀孕的那次,就是永康路那晚的一时冲动…… 只是一次而已。 怎么可能那么巧? 他不相信,但眼前的东西由不得他不信。 哭了整夜的乔晚晚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模样委屈极了。 “哥,现在怎么办……” 她故作慌张,一面偷偷扯了扯周莹芮的手,示意她帮她说话。 周莹芮连忙随声附和:“那个……晚晚她最近身体很虚弱,我已经开了方子让人去药房抓药。平时一定要让人好好照顾她。” 乔胥安拧着眉,迟迟没有说话。 少顷,他摆了摆手示意周莹芮先离开。 周莹芮走后,他凝眸冷声问乔晚晚:“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啊……” “她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了?” “当然没有!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跟她说这些……”乔晚晚急声解释。 她了解乔胥安,知道他一向最在意自己的名声。 上次,他们的事情被人曝光,他在家发了好大的脾气。 所以这次,她只是求周莹芮帮她谎称怀孕,并没有告诉她这个“孩子”到底是从哪来的。 这是乔晚晚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那天,是曲歌那番话提醒了她——乔胥安之所以会突然对她冷淡,都是因为她让曲歌流产,害死了乔胥安最在乎的孩子。 既然乔胥安这么想要一个孩子,那只要她能怀上他的孩子,他一定就会回心转意! 乔晚晚走投无路,只能求周莹芮帮忙。 她算准了周莹芮心软,只要她肯多磨几句,她肯定会答应帮她。 眼下,一切都如她所想…… 一听到周莹芮说她怀孕了,乔胥安马上就赶回来看她。 他果然还是在意她的! 乔晚晚暗自窃喜。 她伸手揪着乔胥安的衣角,楚楚可怜:“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会好好保护他的。” “你想把这个孩子留下?”乔胥安冷声反问她。 听到这话,乔晚晚心头一颤,紧张极了。 她着急地皱起眉头:“我当然想啊!难道……难道你不想要他吗?”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乔胥安眉间一抹不悦,“你现在怀孕了,要是被那些媒体发现,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写?” “可、可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乔晚晚煞有介事地捂着自己的小腹,好似那里面真的装着一个小生命。 见乔胥安眉间愠色难消,她连忙又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会乖乖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直到孩子出生!” “你能做到吗?” “当然!我保证!” “那孩子出生以后呢?” “我……” 乔晚晚哪想过这么多。 她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让乔胥安重新像从前一样疼爱她、关心她。 至于那个莫须有的孩子…… 她根本没考虑过以后要怎么圆谎。 不曾想,乔胥安早就帮她想好了一切。 “等孩子出生后,我会送你出国。” “出国?” 乔晚晚愣了愣。 她想了想,以为乔胥安这话的意思是要让她像上回那样出国暂避风头。 于是,她马上乖巧地答应:“好,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再生我的气,别再……”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就给周莹芮打电话。孩子的事,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乔胥安打断了乔晚晚没说完的话,语气强硬。 触到他凌厉的眼神,乔晚晚心里难免一阵失落。 她本以为他要是知道她怀孕,一定会很开心。 可现在,他为什么还是对她这么冷淡…… 虽心有不甘,但乔晚晚还是努力撑起笑脸,乖巧地应下他的每一句话。 只要乔胥安愿意重新接纳她,她有的是耐心等他回心转意! 见乔胥安起身要走,乔晚晚匆匆叫住他。 “哥!” “还有事?” “我能不能……偶尔到医院看看爸爸?”乔晚晚鼓起勇气问乔胥安。 她冒险撒了这么大一个谎,一半是为了自己,另一半是为了乔敬仁和柳媛。 “还有……妈妈她现在到底在哪?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她?我真的很想她……” 提起柳媛,乔晚晚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柳媛一直把她捧在手掌心里,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而今,柳媛音讯全无,她整夜整夜做噩梦,梦到柳媛已经…… 乔晚晚苦苦哀求乔胥安。 “你就当是为了孩子好,让我见见爸妈,好不好?芮芮都说了,只有我保持好心情,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健康……” “你想去医院就让明叔送你去。” 乔胥安不耐烦地打断她的哭哭啼啼,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妈生病了,一直在国外疗养。等你生完孩子,我会送你去找她。” …… 乔家大宅外。 陆云铮坐在车里无聊地玩手机,等着乔胥安。 见乔胥安上车时黑着一张脸,他就知道又有新鲜的瓜可以吃了。 “怎么了,你妹又搞事啊?” “她说,她怀孕了。” “啊?谁的?”陆云铮瞪着眼,后知后觉,“该不会是……你的吧?!” 乔胥安没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云铮对他来说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他没打算瞒着他。 这么大的瓜,吓得陆云铮半天才回过神。 他眉毛挑得老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你觉得我应该留吗?” “当然不行啊,你跟她什么关系?现在她怀了你的孩子!这事传出去了,你脸还要不要?!” 陆云铮几乎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回答。 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人,大概都会这么说。 现在外面的流言蜚语传得多难听,乔胥安心里比谁都清楚。 要是这种时候乔晚晚怀孕的事情传出去,乔胥安之前为澄清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在这件事情被曝光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掉这个孩子,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乔胥安最初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一想到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他就怎么也狠不下心。 如果这个孩子是在曲歌肚子里就好了。 这是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偏偏现在怀孕的人是乔晚晚。 那个蠢货,她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他孩子的母亲! 乔胥安脸色阴沉。 他沉声问陆云铮:“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等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让她彻底消失。” “什么意思?”陆云铮一愣,“先不说你这么做人不人道,那小孩子没了妈,你让他怎么活?” “我当然会给他找一个合适的人照顾他。” “你是说曲歌?你想让乔晚晚把孩子生下来,然后给曲歌养?!” 听懂了乔胥安的意思,陆云铮瞬间一身冷汗。 他和乔胥安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现他居然这么疯! 这种事情实在离谱。 离谱到他想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想了想,婉转道:“这事先不说乔晚晚愿不愿意,曲歌她也不可能同意啊!” “她会答应的,她一向最懂事。” 乔胥安那双深沉的眼眸仿佛蕴了墨,实在让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听他说话的语气,他早就想好了要这么做。 他跟陆云铮说这些,根本不是在跟人商量。 他只是希望有个人能站在他这边,认可他的决定罢了。 可陆云铮实在是点不下这个头。 这种事,无论对谁来说都太残忍了。 只是,见乔胥安心意已决,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 与此同时。 大宅内,乔晚晚正为了自己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 她以为乔胥安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就表示愿意他重新接受她对他的感情。 她就知道他不会对她这么绝情。 他昨晚对她说那些话,一定只是因为一时心情不好! 现在,乔胥安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肯定会像从前那样对她好。 只要她努力讨他欢心,迟早能消除他心里的芥蒂,让他再次爱上她! 至于孩子…… 时间还长,以后他们一定会有的。 乔晚晚满心欢喜地想着,一边让明叔帮她备车去医院。 她想去探望乔敬仁,顺便和曲歌见一面。 她当然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她要让她知道,她能为乔胥安做的,她也可以! 乔晚晚迫不及待想看看,到时曲歌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第50章 乔晚晚怀了乔胥安的孩子? 黑兰大厦。 曲歌今天第一天上班,本以为不会有太多事,没想到从早上忙到中午,想喝口水都没时间。 身为一个关系户,她并没有得到什么优待。 古斯给她安排的工作,反而比别人更多。 工作量多了,耳边难听的议论却一点没少。 上个洗手间的功夫,曲歌就听到了一堆关于她的流言。 “新来的总裁助理你们都见到了吗?” “那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听说她可是总部大佬派来的空降兵!” “拜托!这还用说吗?要不是背后有人撑腰,怎么可能一来就直接进了总裁办?” “你们都没看热搜吗?她男朋友可是乔氏的乔胥安!” “咱们公司马上要跟乔氏合作了,估计是那边塞过来的人吧。” “最看不惯就是这种金丝雀了,她男朋友有钱干嘛不去他们公司?非得跑来我们这跟我们抢饭吃!” “谁说不是呢!” 愤愤不满的声音渐行渐远。 曲歌这才从隔间里出来。 她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委屈。 可刚才这种情况,除了忍气吞声,她别无选择。 那些同事说的也没错,她的确是“空降兵”。 她本来只是想争取一个普通的文员岗位,谁知容昼白直接把她放在古斯身边。 她一向唾弃这社会的不公平,可现在她却也变成了这份不公平的受益者…… 回到工位,肚子的咕咕叫。 正打算点外卖,突然一份精致的便当出现在面前。 抬头,容昼白眉眼带笑。 “大家都去吃饭了,你倒是挺热爱工作。” “托你的福。” 曲歌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接过餐盒。 四菜一汤,全是她爱吃的。 心里的怨气顿时消了不少。 一边吃饭,她一边问他:“黑兰真的打算要跟乔氏合作吗?” “你就这么着急帮你未婚夫打探消息?”容昼白笑着调侃她。 曲歌真想顺手把面前的汤碗扣他脸上。 “乔氏现在每况愈下。你要是真想跟乔氏合作,那我趁早辞职。不然,等你破产了,我找谁要工资去?” “你就这么不看好乔氏?” “你说呢?” 面前的容昼白就是让乔氏集团陷入危局的元凶,他还好意思笑嘻嘻地明知故问。 曲歌懒得跟他浪费口舌。 她大口吃饭,没再理他。 容昼白话锋一转,正色道:“你别掉以轻心。乔氏现在虽然不比从前,但毕竟是树大根深,没那么容易铲除。” “我知道,我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真要跟他合作。” 曲歌总是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他表面上没个正形,但每次出手总能够一击而中。 上次晚宴的事情他做得干净利落,乔胥安这段时间被那些媒体缠得脱不了身,连她都难得见他几面。 见她皱眉,容昼白弯着眉眼:“放心,我有分寸。过两天开业酒会,我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只怕是惊吓。” “总之,这件事你得帮我。” “又让我去偷文件?” “这次没那么简单。” “那是要干嘛?” 话音未落,曲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乔晚晚”三个字,她倏地皱起了眉头。 …… 晚上下班后,曲歌在医院见到了乔晚晚。 几天不见,她一改上回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又变成了从前那位趾高气扬的乔大小姐。 她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穿着一件露腰的小洋装,故意露出后腰醒目的红痕。 曲歌不傻,她一眼就看出那是男人留下的痕迹。 看来,昨晚她让司机送乔胥安回乔家大宅,还真是成全了他俩的好事。 一想到乔家这对兄妹表面装模作样,背地里早就做尽了苟且之事。 曲歌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见她皱眉,乔晚晚却以为她是嫉妒,笑得越发得意。 “我听说,昨晚你惹我哥生气了?他回家的时候好像喝了很多酒,你知道吗?” “你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曲歌没什么耐心陪她玩这些勾心斗角的宫斗游戏。 “当然不是。”乔晚晚勾唇笑,“我只是想问问你,要是怀孕的时候恶心难受,有什么好办法吗?” “什么?” “你不是怀过孕吗?这种事,你应该很有经验吧?唉,我最近总是不太舒服,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都想吐……” 说话时,乔晚晚故作苦恼地把手放在小腹上。 见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曲歌诧异地挑了挑眉。 “你怀孕了?” “哎呀,被你猜到了?我可什么都没说~”乔晚晚笑得越盛,“我哥本来是不让我告诉你的,他怕你会嫉妒我,伤害我的孩子。不过,我想你那么善良,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乔晚晚缓缓荡着秋千,脸上挂着明晃晃的挑衅。 看到她这副表情,曲歌一时忍俊不禁。 还真让她猜中了。 这下,真成了宫斗戏了。 “你是说,你肚子里怀了乔胥安的孩子?” 说话时,曲歌伸手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打开录音。 乔晚晚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跳进了曲歌的陷阱。 她眉飞色舞,嘴角都快要咧到了耳朵根。 “怎么?你不相信啊?还是说,非要我把孕检报告拿到你面前,你才肯死心?” “就算你怀孕了,你凭什么证明这个孩子就一定是乔胥安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除了他,我从来都没有跟别人……”乔晚晚急着张口,话说了一半就红了脸,“反正我的孩子就是他的!你不相信也没用!” “那你今天找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乔晚晚瞪着曲歌,厉声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勾引他,他最后都会回到我身边!你永远都不可能把他从我这儿抢走!” “是吗?” 曲歌实在是没想到,乔晚晚对乔胥安的执念居然这么深。 她明明已经看到了乔敬仁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却到现在还幻想着乔胥安会对她回心转意。 简直蠢得可笑。 不过,既然这个让乔胥安身败名裂的好机会自己送上了门,曲歌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酝酿好情绪,演出一副气愤又难过的模样:“乔晚晚,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明知道乔胥安和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现在却还来找我说这些?” “结婚?你还想跟他结婚?你做梦!” 一提起他们的婚事,乔晚晚瞬间怒上心头。 她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呲着牙冲曲歌大吼:“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他娶你的!你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配进乔家的门!” “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乔家的事当然由我说了算!之前要不是因为你怀孕,他根本不可能跟你求婚!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你以为你凭什么还能嫁给他?!” “就算不是我,也轮不到你。你别忘了,你跟他是兄妹!你肚子里的孩子,永远都见不得光!” 曲歌知道乔晚晚最在意的是什么。 她每一句都故意往她的痛处戳,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听到这些话,乔晚晚再也笑不出来。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曲歌大吼:“你懂什么?!乔胥安他根本就不是乔家的亲生儿子!我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迟早会公开承认我才是他最爱的女人!” “乔晚晚,你说够了吗?” 打断乔晚晚的不是曲歌,而是脸色铁青的乔胥安。 他一刻钟前就到这里了。 刚才她们说的那些话,他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下午,乔晚晚来医院见乔敬仁的时候,他就安排了人一直盯着她。 后来,他收到消息,得知曲歌也来了医院。 他不放心,所以马上推掉应酬赶了过来。 乔胥安之所以没有阻止乔晚晚把怀孕的事告诉曲歌,是因为他也很好奇她的反应。 这女人昨晚那么大方地把他往乔晚晚床上推。 他还以为,她心里根本就一点都不在意他和别人的关系。 他站在暗处,隔岸观火。 看到曲歌因为乔晚晚的挑衅而大发雷霆,他才满意地扬起了眉梢。 他就知道她惯会口是心非。 明明心里在意他,偏偏每次还要耍性子试探他的态度。 比起曲歌,乔晚晚那个又疯又蠢的女人实在让乔胥安厌恶。 他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上前直接拉着曲歌离开。 身后,乔晚晚面如土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乔胥安会来…… “哥!你等等,你别走!” 她急声叫他,想跟他解释。 可乔胥安根本不肯理会她,牵着曲歌径直离开了花园。 坐上车。 曲歌沉着脸,继续演。 “恭喜啊,这么快就又要当爸爸了。” 一个“又”字,狠狠往乔胥安心上扎。 乔胥安拧眉,耐着性子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 曲歌直勾勾地迎着乔胥安的视线,倒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话。 谁成想,乔胥安接下来的话,直教她浑身汗毛耸立…… 第51章 曲家被砸 “我希望能由你来抚养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 曲歌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乔胥安说的话,她每一个字都明白,可连在一起却怎么也听不懂。 不等她反应,乔胥安肯定道:“乔晚晚不配当我孩子的妈妈。在我心里,能抚养我的孩子的人,只有你。” “你真是疯了。” 曲歌倏地拧起眉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乔胥安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根本不明白一个孩子对于母亲而言的意义有多重要! 他竟然想要生生拆散骨肉相连的母子?! 简直丧心病狂! 但转念一想,像他这样冷血无情的魔鬼,会有这样的念头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他连对他恩重如山的养父养母都那么残忍…… 这样的怪物,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在这一刻,曲歌竟然对乔晚晚生出了几分同情。 她不假思索:“我不会抚养她的孩子。一个跟我非亲非故的孩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好好照顾他?” “可他将来会是我们的孩子。”乔胥安沉声道,“我会告诉所有人,那是你的孩子,和乔晚晚没有任何关系。” “你觉得乔晚晚会同意吗?” “她同不同意不重要。孩子出生之后,我会让她彻底消失,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乔胥安话音未落,曲歌背后一阵冷寒。 她当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去母留子。 这种情节她只在电视里看过,从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果然,无论什么年代,人一旦有了权势,便觉得这个世界都该由他掌控! 哪怕是骨肉亲情,只要他一句话便能轻易分离! 难怪当初乔晚晚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害死曲顺芝…… 他们乔家,能养出什么正常人? 曲歌眉头紧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显然,乔胥安心意已决,根本不需要她点头。 他总是这样擅自替她决定一切。 以前是控制她的学业和生活,现在甚至突然要塞给她一个不属于她的孩子,不允许她拒绝。 这样极端的掌控欲,实在荒唐又可笑! 见曲歌脸色十分难看,乔胥安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她争吵。 毕竟,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现在突然有别的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曲歌会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他命令司机开车,回西川樾。 可是,才刚驶出医院大门,曲歌就接到了曲家那边的邻居阿姨打来的电话。 “曲歌啊,你们家大半夜叮叮咚咚的,这是在干嘛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刚才去敲门了你们也不开!我孙子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麻烦你们安静一点好不啦?” 电话一接通,邻居阿姨便在那头埋怨道。 曲歌愣了一下,一脸茫然。 曲家那边现在根本就没有住人,哪会有什么动静吵到隔壁邻居。 一阵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曲歌立即让司机掉头赶往旧城区。 …… 旧城区,曲家。 还没上楼,曲歌就听到楼上一阵乒呤乓啷的打砸声。 这声音闹得震天响。 难怪邻居都打电话打到她这儿来了。 曲歌立刻上楼,乔胥安紧随其后。 一开门,只见里面三四个醉醺醺的小混混正在肆意破坏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看到曲歌和乔胥安带着一众保镖冲进来,那几个小混混顿时吓得愣在了原地。 客厅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曲歌站在门口,手指还搭在门把上,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她的目光从玄关开始,一寸寸扫过眼前的狼藉—— 她最喜欢的沙发被人用水果刀划开,大堆棉花和弹簧像内脏一样翻卷出来,茶几玻璃碎成蛛网状,曲顺芝生前最爱护的那几盆盆栽被人连根拔起,泥土在地上拖出长长的污痕。 “妈妈……” 曲歌连忙冲进曲顺芝生前的房间。 原本摆放着曲顺芝遗照的红木书桌已经被人砸烂。 相框碎裂,黑白遗照被撕成几片,散落在翻倒的香炉旁。 照片上,曲顺芝温柔的笑容不再完整,撒落的香灰像一层灰白的雪,盖住了她的双眼…… 曲歌双腿颤抖地跪在地上,伸手想要捡起照片的碎片。 玻璃相框裂口锋利,顿时在她指尖划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但她感觉不到痛。 她只是机械地一片一片拾起曲顺芝的遗照,想要把那张破碎的脸重新拼凑起来。 可残缺的照片早已被还未燃尽的香灰烧坏,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复原。 夜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吹动窗帘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 此刻,曲歌唯一庆幸的是她在离开曲家的那一天就已经把曲顺芝的骨灰移放到了寺庙福塔。 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怒火瞬间烧毁了曲歌的理智。 她转身冲出房间,一把拽住一个小混混的衣领,红着眼瞪着他。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几个小混混被乔胥安带来的保镖制住,早都吓破了胆,哪敢有半点隐瞒。 “是、是有人花钱让我们过来砸东西的!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收了别人的钱,所以才……” “是谁?谁给你们的钱?!” “我们也不认识啊,就是在酒吧里一个戴口罩的男的!” “哪家酒吧?!” “烬夜……” 话音未落,乔胥安的电话已经打到了陆云铮那儿。 烬夜是他的地盘,出了什么事找他准没错。 电话里,听到乔胥安问他这事,陆云铮马上找酒吧经理查了监控。 几分钟后,他便找到了人。 “两个小时前,确实有个男的跟你们说的那几个人接触过。不过,他戴着口罩,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 “我把视频发给你看看,说不定你认识。” 陆云铮办事利落,很快就把监控录像发了过来。 酒吧里,人山人海,正是热闹的时候。 那个男的穿着一身黑衣服,戴着黑色口罩,一直低着头,根本认不出来是谁。 就在乔胥安一筹莫展的时候,曲歌的视线却落在了视频里一个关键的细节上。 “我知道他是谁了。” 视频里的男人左耳上带着一枚耀眼的钻石耳钉。 这枚耳钉,曲歌印象深刻。 永康路那晚,和乔晚晚一起在那间旧公寓里羞辱她的那个年轻男人,耳朵上就有一枚一模一样的耳钉! 那天,要不是容昼白来得及时,曲歌险些被他强暴! 这个男人,她死也不会忘记! 显而易见,这件事情和乔晚晚脱不了关系! …… 回到乔家大宅,乔晚晚一肚子委屈。 她本来只是想在曲歌面前炫耀炫耀,谁知道乔胥安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乔胥安今天才跟她说过,这件事情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现在闹成这样,他肯定又要生她的气了…… 都是曲歌害的! 肯定是那个贱人把乔胥安叫到医院去的! 乔晚晚越想越不甘心,立马拿起手机找人去曲家大闹泄愤。 没多久,对方就传来了曲家被砸的照片。 看着那间破破烂烂的房子,乔晚晚心下终于痛快了不少。 佣人端来水果。 冰凉的西瓜还没吃进嘴里,乔晚晚就听到身后有人砰的一声冲进了门。 “乔晚晚,是你让人把我家砸了?” 乔晚晚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响起曲歌愤怒的质问声。 她没想到曲歌会这么快就冲到乔家大宅来兴师问罪,而且身后还跟着乔胥安。 看到乔胥安板着一张脸,她吓得马上矢口否认。 “你有病吧!你家被砸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乔胥安冷着一张脸径直来到她面前。 他开口不问缘由,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道歉。” “为什么?!我根本就没有……” “我让你道歉!” 乔胥安根本不给乔晚晚把话说完的机会。 他已经认定了是乔晚晚做的,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会听。 一旁,曲歌皱眉。 来之前,乔胥安承诺她会让乔晚晚给她一个交代。 她没想到,他所说的交代,竟是这样。 眼前这场景让曲歌想起了不久之前—— 只因乔晚晚颠倒黑白,乔胥安便让人挖出了曲顺芝的骨灰,逼她来这里向乔晚晚下跪。 而今,角色对调。 被逼道歉的人,变成了乔晚晚。 可曲歌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解气。 乔胥安根本不在意真相是什么。 在他眼里,无论是她还是乔晚晚,都只是必须按照他的心意行动的傀儡! 在他的强权压迫下,乔晚晚红着眼不情不愿地开口:“对不起!” 她不敢忤逆乔胥安。 但现在她有“孩子”撑腰,她吃定了乔胥安绝对不会重罚她。 听到她的道歉,乔胥安眉头舒展几分。 他转身对曲歌缓声道:“好了,她已经跟你道歉了,别生气了。” “这就算了?” 曲歌怒极反笑。 这样敷衍的道歉,丝毫不能平息她的怒火,只让她觉得讽刺至极! 乔晚晚躲在乔胥安身后。 见乔胥安不再追究这件事,她得意地扬起嘴角:“不就是让人砸了你几样东西吗?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几样东西?你知不知道他们砸的是我妈妈的遗照!” 曲歌牙关咬得生疼。 站在这大厅里,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天乔晚晚动手砸烂曲顺芝的骨灰盒的画面! 旧仇新怨交织在脑海中,烧成一把怎么也扑不灭的怒火。 曲歌扬手要打乔晚晚。 可伸出的手却被人一把攥住…… 第52章 就是要挖坑给他跳 “差不多就行了。” “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乔胥安拦住曲歌高高扬起的手。 听到他的话,曲歌笑了。 果然,孩子就是乔晚晚胡作非为的挡箭牌。 难怪她安分了这么久,今天却突然闹了这么大一出。 原来,都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 曲歌心头烧起的怒火不是说灭就能灭的。 她毫不退却地迎上乔胥安冷厉的眼神。 “你让开!” “我让你别闹了,听不懂吗?” 乔胥安最讨厌曲歌这副不听话的模样。 他拧了拧眉头,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悦,显然已经快没耐心了。 “不就是一张照片而已,至于吗?” “一张照片而已?” 曲歌嘴角扯出一抹难以置信的弧度。 曲顺芝的遗照,在乔胥安眼里竟然这么一文不值? 也是。 这个男人连曲顺芝的骨灰都能随意让人挖出来羞辱践踏! 一张遗照,又算得了什么? 曲歌心下自嘲。 她早就知道眼前的人是个怎样的怪物,居然还会一次次地以为他能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甚至还指望他真的会帮她向乔晚晚讨个交代…… 看来,还真是这段时间生活过得太安逸,让她忘记了从前那些伤疤有多疼! 三次深呼吸后,曲歌终于将满心怒火压了下去。 她眼中的戾气渐渐平息。 冷静下来,她对乔胥安说:“你说得对,一张照片而已,是我太冲动了。” 乔胥安眉梢挑起一抹诧异。 他本以为按照曲歌的脾气,得花不少心思才能把她哄好。 没想到,她这次这么快就不闹了。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他知道她心里一定还在赌气。 只不过,她这次愿意软下来跟他说话,倒是比以前懂事了不少。 乔胥安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你放心,我会让人过去收拾,把所有东西都恢复原样。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她现在怀孕正需要人照顾。这段时间,你还是留在这边好好陪她吧!” 转身离开前,曲歌瞥了乔晚晚一眼。 触到她森冷的眼神,乔晚晚只觉得浑身不寒而栗…… 曲歌反手砰的一声将门重重摔上。 从乔家大宅离开后,她没有再回西川樾。 她给容昼白,打电话张口就问:“你今天说要在开业酒会上给他一个惊喜,是什么?” “这么晚了还不睡?又跟你未婚夫吵架了?” 电话那头,容昼白笑着问她。 这语气,仿佛已经猜到她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曲歌撇了撇嘴,懒得跟他油嘴滑舌。 “你不是说让我帮你忙吗?再磨磨唧唧,当心时间不够。”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你现在来公司一趟。” “现在?” 曲歌看了看时间。 马上就要凌晨十二点了。 可容昼白一点都不觉得晚。 “怎么?曲助理不喜欢加班啊?” “我十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曲歌直接让司机往黑兰大厦去。 现在的她,一点多余的耐心都没有了。 她恨不得明天就让乔氏集团彻底破产。 让失去背后这座大山的乔晚晚立刻给曲顺芝偿命! …… 黑兰大厦。 已经这个点了,只有顶楼的办公室还亮着一盏灯。 曲歌进门时,容昼白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支高脚杯,看起来倒是自在悠闲。 曲歌挑了挑眉。 “你着急把我叫过来,不会是为了找我陪你喝酒吧?” “当然不是。” 容昼白这次没跟她兜圈子,直接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推向她。 看到电脑上的文件,曲歌惊讶道“秦恕之也做了这个项目?” “他和乔氏本来就是竞争对手,乔氏盯上的生意他自然不会放过。” “可是,他们俩这次要推的产品也太像了。这种情况,谁先发布,谁就占尽了优势。” “这可不一定。” 容昼白弯起眉眼,又开始故弄玄虚。 一看他的表情,曲歌就猜到他这次想做什么了。 “所以,黑兰这次选择的合作对象是秦恕之。你这么长时间一直吊着乔胥安,就是为了给秦恕之争取时间?” “聪明。” 容昼白肯定了曲歌的猜测。 眼下的局面,他当然不会再给乔氏注资。 他先前一直让古斯抛出障眼法,的确是为了争取时间。 这段时间,乔胥安一直让人在医院那边盯着秦恕之。 他以为秦恕之每天守着黎思琦,茶不思饭不想,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工作上的事。 可其实,秦恕之早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待在医院,只是做样子给乔胥安看。 一旦乔胥安掉以轻心,这一局他们就赢定了! “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份文件带回去给乔胥安看。”容昼白对曲歌说。 曲歌皱眉,但很快便懂了他的用意。 “我带回去的东西,他恐怕不一定会相信。” “我就是要他不相信。” 黑兰集团这次要在国内挑选一个合作伙伴。 三天后的开业酒会,古斯将会当众宣布谁将成为他们的合作对象。 乔胥安对乔氏这次研发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信心十足。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抢在秦氏之前发布产品。 就像曲歌刚才说的那样——所有人都会认为,两款类似的产品,谁先上市谁占便宜。 容昼白要让乔胥安认为秦恕之会抢在他之前发布新品。 这样一来,为了抢占先机,乔胥安就不得不让技术部加班加点抢时间。 一旦急于求成,他们就不得不舍弃掉部分测试性能的流程。 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容昼白算准了一切。 连乔胥安的多疑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看他对乔胥安了如指掌,曲歌实在忍不住好奇。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知道乔胥安书房的密码?” “他都叫我一声舅舅了,我当然得多了解了解我这个未来的侄女婿。” 容昼白弯着眉眼调侃,又不回答她的问题。 曲歌白了他一眼。 “你白天不是说我这次要做的事比上次更难吗?只是帮你把文件带给他,这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难的。” “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固然不容易,但想要让他不相信你,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容昼白修长的手指搭在桌上轻轻点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据我所知,后天就是乔氏的新品发布会。你要让他相信秦氏会在他之前抢先发布,让他不得不把发布会的时间改成明天。” “也就是说,我只有一晚上时间。” “没错。” “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难怪容昼白这么晚把她找来这儿。 他这分秒必争的计划,只要稍一失误,满盘皆输。 本来,曲歌今晚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再看到乔胥安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但现在看来,不见不行了。 …… 曲歌离开乔家后,她身后一直跟了一条尾巴。 见她从黑兰大厦出来,跟踪她的人马上给乔胥安发了消息。 没多久,容昼白也从黑兰大厦门口出现。 收到派去的“尾巴”报来的消息,乔胥安拧紧了眉头。 容昼白为什么会去黑兰? 他和曲歌见面说了什么? 乔胥安心生疑虑。 上次的晚宴,明显是容昼白接近金金,故意做了手脚才闹出了这么多风波。 但乔胥安派人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他的下落。 表面看来,那件事似乎只是他为了替曲歌出气故意做的恶作剧罢了。 可有本事一夜之间让乔氏陷入舆论风波的幕后黑手,真的只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烂赌鬼吗? 怀疑的种子早已在乔胥安的心里生根发芽。 他正想给曲歌打个电话。 曲歌的消息却先发过来了。 “我睡不着,想跟你聊聊,你能回来吗?” 这么长时间,这还是曲歌第一次主动找他。 平时他每次回西川樾,她对他的态度都十分冷淡。 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按理说她应该跟他堵上几天气不理他才对。 现在,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乔胥安马上让人备车回西川樾。 一刻钟后。 他推门进屋,看到曲歌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上好的红酒。 “不是还不能喝酒吗?” “给你准备的。” “不生气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 曲歌端起酒杯递给他。 “你真的想留下乔晚晚的孩子吗?” “我说过,那个孩子是我们的,跟别人没有关系。”乔胥安强调道。 曲歌不悦地垂眸,话锋一转:“我刚才去了公司,古斯给我看了一份文件。” 说话时,她将存在手机里的文件递给乔胥安。 看到其中的内容,乔胥安拧眉。 他并不是惊讶秦恕之也在做同样的项目。 而是,在这份文件中,竟然写着秦恕之打算在黑兰开业酒会后才推出新品。 这和乔胥安听到的消息截然不同。 他的人打探到的消息称,秦恕之会在开业酒会当天上午召开新品发布会。 为了赶在秦氏之前,乔胥安才把乔氏的发布会安排在后天。 这份文件有蹊跷。 他的人肯定不会给他假消息。 但曲歌呢? 她今晚这么着急把他叫回来给他看这个,是何用意? 他试探道:“你应该知道我和秦恕之是竞争对手,你让我看这些,是为了帮我?” “当然。” “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们之间虽然闹矛盾,但我心里还是在意你的。我不想看到乔氏陷入危局。” 曲歌这话明明体贴入微,却让乔胥安警钟大作。 他猛然意识到,这件事情绝对有蹊跷。 秦恕之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发布会推迟。 如果他真的要改动发布会的时间,也只可能是提前,好打乔氏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看来,曲歌带来这份文件,一定是秦恕之为了让他松懈警惕而放出的烟雾弹。 这个女人…… 她就是在因为乔晚晚怀孕的事情跟他赌气,所以才和秦恕之串通一气,挖了坑等他跳! 乔胥安眉间一抹阴鸷。 他放下酒杯,一把将曲歌拉进怀中。 “跟我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 第53章 他被她撩到了 “你今天见你那个舅舅,跟他说什么了?” 乔胥安开门见山。 他说话时有温热的气息拂过曲歌的耳畔,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挑拨着她。 曲歌心头一颤。 她虽然清楚她身边随时都跟着乔胥安的“眼睛”,但是她以为那些人进不了黑兰。 他怎么会知道她见了容昼白? 她故作镇定:“他除了来找我要钱,还能有什么事。” “是吗?” 乔胥安显然是不信的。 但他并没有继续问。 他的视线始终不受控制地落在曲歌白皙的锁骨处。 渐渐往下…… 她身上的真丝睡裙肩带不知何时滑落,隐约露出胸口一抹柔和的曲线,纤细的腰肢藏在宽松的布料下,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 浑然天成的诱惑。 怀中偎着这样的尤物,乔胥安的心思早都跑到了不该想的地方。 空气中的暧昧刺激着他一直压抑的强烈的欲望。 他担心再这么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必须换个地方和她谈。 “我带你去个地方。” 乔胥安不容置疑地拉起曲歌,随手取来衣帽架上的羊绒大衣给她披上便带她出了门。 曲歌措手不及,只能快步跟上他。 夜里凉,地下停车场更是阵阵阴冷,她露在外面的小腿爬满了鸡皮疙瘩。 好在,一上车,乔胥安就开足了空调。 他平时不喜欢自己开车,但今天却开了这辆放得快要落灰的超跑。 难怪他刚才滴酒不碰,原来早就想好了要带她出去。 曲歌心里有些不安。 这男人喜怒无常,她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 除了知道她今晚见了容昼白,他还知道了些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儿?” “上山。” 话音未落,跑车轰鸣着冲上山路,引擎的咆哮撕裂了夜里的寂静。 车灯划破黑暗。 曲歌看清了眼前的方向。 前面不远就是蔚园别墅。 那个地方…… 仅仅只是想起来都让她感到害怕! 曲歌心里慌张不已,下意识抓紧车门。 可她现在就算是跳车,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不自觉地抬手摸向后颈。 触感光滑的皮肤下,埋着一枚定位芯片。 无论她在什么地方,容昼白都可以随时找到她。 想到这儿,她忽然没那么怕了。 那个她向来觉得不靠谱的男人,竟在她不知不觉中给她带来了最踏实的安全感…… 车还在加速,车轮在弯道擦出刺耳声响。 窗外,城市的灯火越来越远,只剩下盘旋的山路和呼啸的风。 “怕了?” 乔胥安侧目瞥了曲歌一眼,看到她抿着嘴脸色苍白,他嘴角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喜欢看她害怕。 因为他喜欢看她不得不向他寻求庇护,完完全全依附于他的模样。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覆上她紧攥安全带的手。 换作从前,她此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手扣住他的手掌。 她曾说过,他掌心的温度能让她感到安心。 可现在…… 她无动于衷。 她只是把那条碍事的安全带攥得更紧了,好似十分抗拒他的触碰。 乔胥安眉间顿时拧起一道深壑。 他泄愤似的踩下油门。 车速骤然拔升,转速表在红区疯狂颤动。 强烈的推背感像身后一只大手猛然扼住了曲歌的后颈。 她慌张地喊他:“你疯了吗?开那么快干嘛!” “快吗?” 他对她的恐惧置之不理,彻底将油门踩到底,眸中凝着极度危险的意味。 又一个急弯逼近,轮胎擦过路面发出刺耳的抗议。 车身在弯道中剧烈倾斜,曲歌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了外侧车轮悬空的失重感! 她别无选择,只能攥住他的手腕:“慢点!太危险了!” 触到曲歌手指冰凉的温度,乔胥安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他终于松了油门。 车速缓缓下降,风噪渐弱,只剩下她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咚咚作响。 这时,曲歌才发现车已经经过了蔚园别墅,但并没有停下,仍在向山顶驶去。 很快,他们便达到山顶最高处。 车停在路边熄火,耳边归于寂静,倒让曲歌有些不适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安的心跳平静下来。 乔胥安已经下了车,走过来打开了曲歌的车门。 山风灌进车里,冷得她猛一寒颤。 但他却对她的不适视而不见,强行将她从车里拉出。 他牵着她来到危险的山崖边,指着远处被黑漆漆的海水包围的一座岛屿:“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云谣岛。” 曲歌当然不会连最基本的方位都搞不清楚。 她皱了皱眉,心里又开始打鼓。 乔胥安大半夜把她带到山上,就是为了让她看云谣岛? 上次,是她利用孩子威胁他放弃了这块已经到嘴边的肥肉。 所以,现在他是打算要跟她算账了吗? 果然,乔胥安开口便道:“之前,你让我放弃云谣岛,我做到了。这个项目每年能让乔氏赚几百亿,但因为你一句话,我拱手让给了秦恕之。” “嗯……” 曲歌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没接话,只是应了一声。 乔胥安忽然攥紧她的手,语气重了几分。 “小歌,我只想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 这样突如其来的“深情”,让曲歌不知所措。 不等她反应,他话锋一转:“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乔胥安脸色阴沉,眸色幽暗,像淬了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她的脸。 危险的气息无声地在四周蔓延,压得人几乎窒息。 曲歌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一把揽住腰肢留在原地。 “为什么要骗我?” 他阴冷的质问声混着冷风穿透她的皮肤,刺进她的每一根骨头。 曲歌浑身战栗,却必须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骗你什么了?” “那份文件,是秦恕之故意让你给我看的吧?” “当然不是!”曲歌矢口否认。 乔胥安却无视了她的否认。 “秦恕之想提前开发布会,抢在乔氏之前发布新品?” “我不知道。我一看到那份文件就马上带回来给你了,我连乔氏的发布会定在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曲歌故意露出慌张的模样,好让乔胥安能够捕捉到她闪躲的眼神。 两家集团都没有提前预告发布新品的时间。 乔胥安可以在秦恕之身边安插眼线,秦恕之一样也可以。 看到曲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乔胥安认定是秦恕之是收到了消息,得知乔氏的发布会安排在后天,所以决定更改时间打算抢占先机。 秦恕之让曲歌带来的文件,一定是他们精心为他准备的障眼法! 此刻,无论曲歌说什么,他都不肯相信她。 趁她不备,他修长的手指迅速探进她身上大衣的口袋,取走她的手机。 “你做什么?” 曲歌皱眉,伸手去抢,却根本够不到他的手。 乔胥安沉声警告她:“今晚专心陪我,别再想着其他人。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他拿走她的手机,不让她有机会再和任何人通风报信。 而他早在几分钟前停下车的时候,就已经传消息让白川安排将原定于后天的发布会改到明晚。 乔胥安以为自己识破了曲歌的小伎俩,反将一军。 殊不知,他的自以为是却将他完全推入了曲歌的陷阱。 精心编织的蛛网终于收获了猎物。 为了让乔胥安对他自己的判断更加深信不疑,曲歌故作愁色,向他示弱:“你别这样,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份文件是古斯给我看的,不是秦恕之。” “不管是谁,今晚我不想再听到你提起任何一个男人。” 乔胥安拧了拧眉,一抹不悦。 他往前逼近,曲歌下意识后撤半步,脚下却突然踩空,险些坠下高崖。 乔胥安及时揽住她将她拉回怀中,结实的手臂像一条巨蟒缠在她腰上,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这是他的最后通牒。 如果她还不肯安分听话,他不介意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曲歌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刚才她一心只想着与乔胥安博弈,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他逼到了危险的悬崖边。 缓过神来,她才意识到现在必须要让他相信她是被人利用的。 否则,等他明天回过味来,他肯定会来找她算账。 曲歌抿了抿嘴,软了语气。 “你说得对,那份文件可能真的是个陷阱。但我看到的时候根本没想到那么多。我只是担心会对你有影响,所以才急着带回来给你看。” “我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毕竟三年感情……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我真的做不到说放下就放下。” 这些话,恶心得她想吐。 但她必须硬着头皮往下说。 “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是……不想看你输。” “不想我输?” 乔胥安饶有意味地将这句话留在唇齿间辗转。 不得不说,他被她撩到了。 不管她今晚到底是被人利用还是故意设计他,他现在都不在意了。 看着她轻轻咬着下唇,那副倔强又委屈的模样,他心头一软,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过她微微发红的眼尾,触到一丝湿润。 他低头靠近,她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人用力地掐着下巴拉了回来。 “乖一点。” 第54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要!” 就在乔胥安几乎要碰到那娇艳欲滴的唇瓣的前一刻。 曲歌抗拒地推开了他。 她用尽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险些摔落悬崖。 见她不顾危险都不肯接受他的吻,乔胥安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 但,不等他发作,曲歌便替自己解释道:“我只是,怕我自己忍不住想要……” “嗯?” 女人的羞怯如同一壶温茶平复了乔胥安心头堪堪冒出的火苗。 他失声发笑,心里漾起一阵酥麻,好似被猫儿的尾巴挠了一下。 他拿她没办法,只能宠着。 “好,那等你好了再说。” 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将她送回车上。 车厢里,空调的暖风袭来,却迟迟抚不平曲歌身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太恶心了…… 一想到刚才她差点被这个脏透了的男人亲吻,她胃里便止不住地翻涌。 这一刻,她比乔胥安更加期待半个月后的那场婚礼。 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他身边逃离。 而在她离开之前,她为他准备了一份终身难忘的新婚贺礼! …… 翌日,乔氏集团新品发布会现场。 灯光璀璨的宴会厅内,乔氏集团技术总监站在全息投影的蓝光中,面带微笑向台下嘉宾展示最新研发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乔智一代”。 “乔智一代不仅能精准识别语音指令,更能自主学习用户习惯。它将会成为您生活中最可靠的智能管家!” 技术总监抬手示意,“乔智一代”流畅地完成了一系列复杂动作,甚至即兴演奏了一段小提琴。 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不断。 媒体记者们迅速撰稿。 最火爆的一则新闻,标题赫然写着——“乔氏集团突破技术壁垒,或成国内ai行业新标杆”! 一时间,乔氏备受关注,之前那些关于乔胥安私生活的负面新闻好像都被网友们彻底抛之脑后。 网上不少科技发烧友纷纷发帖,支持乔氏冲向国际市场,和国外最大的ai品牌掰一掰手腕。 然而,好景不长…… 当天夜里,第一批测评博主陆续发布“乔智一代”的体验视频。 起初只是零星吐槽。 “偶尔会死机,重启就好。” “耗电太快,续航不太行。” 但很快,更严重的问题浮出水面—— 知名科技博主航哥直播时,“乔智一代”突然卡顿,随后将空调调至36度,并锁死了空调控制面板,险些让航哥在这寒冬腊月在自己家里中暑…… 无独有偶。 另一位测评者深夜爆料,“乔智一代”擅自修改了他的智能门锁密码,大半夜将他锁在自己家门外,直到消防员上门才撬开了锁。 最可怕的,是一段疯传的监控视频。 画面中,“乔智一代”对着摇篮里的婴儿反复播放尖锐的警报声,吓得婴儿哇哇大哭! 用户后来查看了“乔智一代”的后台日志。 日志显示,它竟然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婴儿识别成了“不明入侵者”…… “乔智一代”种种操作实在教人啼笑皆非。 网络舆论瞬间爆炸。 次日一早,热搜榜前三全是负面词条。 #乔氏机器人差点害死用户# #乔智一代失控现场视频# #谁还敢用乔氏的产品# 最初的发布会通稿下,最高赞评论已被替换—— “人工智能?人工智障还差不多!” …… 乔氏集团。 乔胥安盯着屏幕上暴跌的股价曲线,手指骨节攥得发白。 技术总监站在他面前,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乔胥安压着怒火:“你想好要怎么跟我解释了吗?” “董事长,这、这件事……” “说!” “董事长,这事真不能怪我们啊!本来原定的发布会就已经很仓促了!可白特助突然又通知让我们再提前一天……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缩减测试流程。” 事情闹成这样,技术总监心知自己横竖都是饭碗不保,索性把心一横,一吐为快。 听到这话,乔胥安脸色越发难看。 他何尝不知道是因为他一意孤行把发布会提前,才酿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但,如果不这么做,他又怎么能抢在秦恕之之前占领市场?! 他拧着眉头,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秦氏集团发布会的消息放出来了吗?他们是不是提前到今天了?” “没有啊,秦氏集团刚才在网上公布了发布会预告。时间是后天下午四点。” “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 秦氏集团发布会确定的时间,居然和曲歌带给他的那份文件上写的时间一样?! 那份文件明明应该是个烟雾弹! 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乔胥安整个人骤然僵在原地,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耳边,技术总监还在继续喋喋不休:“我也觉得奇怪,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都说秦氏发布会是明天上午。这怎么突然就往后延了呢……早知道他们还要延迟,我们就更没必要赶在昨晚发布‘乔智一代’了。唉,要是能多一天时间测试,肯定不会出这么多乱子!” “闭嘴!滚出去!” 技术总监这些话,句句都在提醒乔胥安,他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乔胥安恼羞成怒,直接把人轰出了办公室。 看着电脑屏幕上一片绿油油的颜色,他怒火爆发,一把抄起笔记本电脑猛地砸了出去。 电脑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桌上成堆的文件也没能幸免于难,全都被他扫落在地。 办公室里瞬间一片狼藉。 可这些死物根本不足以让他发泄愤怒。 他抓起手机想找曲歌质问。 然而,转念一想,曲歌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给他带来的文件分明是真的。 是他自己多疑,不肯信任她,这才作茧自缚! 与此同时,黑兰大厦。 曲歌指尖轻晃着高脚杯,无酒精香槟在杯壁挂出一道金灿灿的弧线。 她唇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恭喜啊,这仗赢得漂亮。” “合作愉快。” 容昼白的声线带着微醺的慵懒。 他手中的酒杯与她轻轻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曲歌实在好奇乔胥安此刻的表情。 但她还不能去见他。 他现在肯定正在大发雷霆,她才不会蠢到往他枪口上撞。 “明天开业酒会都准备好了吗?”她随口问容昼白。 容昼白笑:“听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板。” “我就随便问问,你这么小气?” “当然比不上你那么大度。未婚夫都把别人肚子搞大了,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容昼白句句尖锐。 明明曲歌根本没有跟他说过乔晚晚怀孕的事,但他却什么都知道了。 在他面前,曲歌有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透明人,什么心思都能被他一眼看穿。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现在见不得光的人又不是我。”她摊了摊手,“我可是受害者。” “那请问这位‘受害者’小姐,明天我能有荣幸邀请你一起参加开业酒会吗?” 容昼白这话题转得太快,曲歌差点接不上。 她怔了片刻,面露诧异:“明天你要亲自出席?” “你觉得不合适?” “我怎么想,重要吗?” 容昼白看似在询问曲歌的意见。 但他这人向来自行其是。 他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跟她商量过。 既然他都已经想好要亲自出席,想必也已经做好了要正面迎战乔胥安的准备。 看来,明天这场开业酒会,一定十分精彩! …… 暮色初临,华灯粲然。 外滩华尔酒店门口停满豪车,穿着制服的侍者不断为来宾拉开车门。 顶楼宴会厅内人头攒动,西装革履的宾客们手持酒杯,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大厅中央华丽的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长条餐桌上摆满精致的点心,香槟塔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 距离酒会正式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乔胥安独自出现在门口,瞬间成为无数视线汇集的焦点。 在此之前,圈里早有传闻,乔氏集团将会成为黑兰集团在国内的唯一合作伙伴。 但,因为日前网上关于“乔智一代”的种种负面新闻,所有人都在纷纷猜测黑兰是否会改变心意,重新作出选择。 原本分散的人群就像被磁铁吸引般迅速聚拢过来,将乔胥安拥簇在正中。 “乔董事长,恭喜啊!听说乔氏和黑兰已经结盟,看来以后还得仰仗您多多照顾了!” “是啊!乔董事长真是年轻有为!” “诶?您今晚怎么是一个人来的?您那位未婚妻曲小姐,她没跟您一起吗?” 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他们表面逢迎寒暄,实则每句话都在试探乔胥安。 听人提起曲歌,乔胥安脸色倏地沉了几分。 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本该陪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伴,帮他周旋那些难缠的豪门贵妇。 可是,今天一早,他让白川去给她送礼服的时候,她居然推拒了! 她还说什么今晚古斯给她安排了重要的任务! 在她眼里,有什么事比他的事还重要?! 乔胥安本就因为“乔智一代”的风波闹了一肚子的气,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哄女人? 他本来想过要不要带乔晚晚出席。 但,一想到那个蠢货,他更是头疼得厉害。 先前关于他和乔晚晚的流言蜚语还没完全平息。 现在带乔晚晚来,还不如他自己一个人来,免得她又在媒体面前乱说话。 乔胥安烦躁地松了松抵在喉结下的领带结,却还是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这时,会场内又是一阵骚动。 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个方向出现的人吸引了。 乔胥安寻着声音回头看过去,倏然拧起了眉头…… 第55章 她怎么能站在别的男人身边?! “古斯先生来了!” 金发碧眼的男人出现在会场,瞬间引起众宾客的注意。 这段时间,黑兰集团在国内的种种活动,一直都是古斯作为代表出席。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就是这次黑兰集团派来负责国内分公司的总裁。 宾客和媒体一拥而上。 大家最关心的话题,无疑是这次黑兰集团选择的合作对象。 “古斯先生,听说您今天会宣布黑兰集团在国内的合作伙伴!请问,是乔氏集团吗?” “乔氏集团新推出的乔智一代,在网上的那些评论您都看了吗?这会不会影响到您的决定呢?” “古斯先生,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何青先生会亲自出席吗?” 作为黑兰集团的最大股东,何青也是众人议论不停的关键人物。 何青这人一向神秘,很少出现在公众媒体的镜头前。 如果今天能拍到他,那无疑是个足以抢占各大版面头条的大新闻。 记者们十分期待,但古斯却摇了摇头。 “何先生很忙,今天不会亲自出席。不过,待会我会向大家介绍一位神秘人物。” 古斯的话,瞬间吊起了众人的胃口。 宾客们交头接耳,都在猜测这位“神秘人物”的身份。 乔胥安迈步朝人群中央走进。 乔智一代出了这么多负面评价,他心里也不敢保证这次的合作会不会受到影响。 从昨晚到现在,他让白川约古斯见面,黑兰那边却一直找借口回绝。 他必须在酒会正式开始前和古斯聊一聊。 “古斯先生。” 乔胥安开口,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好奇他和古斯会说些什么,生怕错过重头戏。 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乔胥安当然不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谈事。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他从容道。 都说加国人的绅士风度是刻在骨子里的。 乔胥安本以为他现在张口邀约,古斯再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可谁也没想到,古斯竟然丝毫不顾他的脸面,冷声道:“乔董事长,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现在抽不开身。你有什么话,可以等结束之后再找我谈。” 说完这话,古斯端起酒杯悠然转身,继续和其他宾客谈笑风生。 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所谓的“抽不开身”,完全是随口敷衍乔胥安罢了。 乔胥安脸上礼貌的笑意骤然凝固,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但转瞬即逝。 周围无数的摄像机对着他们,他现在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挂在脸上。 不多时,酒会正式开始。 古斯上台致辞,答谢宾客。 一段简练的开场白后,他话锋一转:“接下来,请允许我荣幸地向大家介绍,黑兰集团国内分公司执行总裁,容昼白先生!” 话音刚落,整个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 宾客们举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交谈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聚光灯汇聚的位置—— 鎏金大门缓缓开启。 容昼白一袭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衬得他本就优越的身形越发修长挺拔。 他步伐沉稳,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叩出清晰的声响。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带着睥睨众生的倨傲。 眉骨投下的阴影中眼神漆黑深邃,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那不是微笑,而是狩猎者对猎物的玩味审视。 一旁,挽着他手臂的女人身姿窈窕,香槟色礼服裙摆如水波流淌,露出的肩颈线条像白瓷般细腻。 她的面容明艳却不娇媚,眉眼英气,眼线上挑,眉梢上扬弧度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笃定。 两人并肩走向会场中央。 随着他们走过的每一步,窃窃私语如涟漪般荡开。 有人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有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几秒的沉默后,陆陆续续的惊叹声从不同角落传来。 “那是……乔胥安的未婚妻吗?” “刚才古斯先生说,这个人才是黑兰国内分部的总裁?他看起来这么年轻,真的能胜任吗?” “乔胥安把未婚妻都让出去当了别人的女伴?这是说明黑兰和乔氏的合作已成定局了?” “容昼白……这名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耳畔的议论声一浪盖过一浪,像刀尖刺痛乔胥安的耳膜。 他站在人群中,看着那抹他无比熟悉的倩影,手指无意识地收拢,手中的高脚杯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咔嚓——” 杯脚应声断裂! 锋利的玻璃碎片割破乔胥安的手掌,鲜血滴落,但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他的视线紧锁在曲歌身上,恨不得化作一把钝刀反复剜进她的血肉! 这就是她所谓的“重要任务”? 陪另一个男人出席这场活动,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还有她那个劳什子“舅舅”…… 一个连一百万都得伸手找他要的烂赌鬼,一转眼居然变成了黑兰集团国内分部总裁?! 他们可真是在他眼皮底下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哎哟!乔董事长,您这手怎么受伤了?!” 旁边终于有人发现乔胥安血流不止的伤口。 惊呼声堪堪拉回乔胥安险些失控的理智。 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不得不压下怒火,重新挂上那副镇定自若的微笑。 “没事,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就好。” 借着处理伤口的借口,乔胥安快步越过人群,离开宴会厅。 但即便眼前看不见,他脑中却仍能清晰描摹出曲歌方才挽着别人的姿态! 他们说话的时候靠得那么近! 她竟然还任由那个男人将手放在她的腰上! 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展露笑颜的模样,仿佛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乔胥安的心脏上! …… 宴会厅内。 曲歌挽着容昼白的手,优雅地举着酒杯向周围的宾客致意。 当一个称职的女伴这件事,她早就在乔胥安身边练习过许多次,就算是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 扫视人群。 她发现乔胥安不知何时离开了会场。 这倒不像他。 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逃”这个字。 他只会成为最凶猛的野兽,就算是折了半条命也要挣脱陷阱,冲上来咬断猎人的喉咙。 作为黑兰新上任的执行总裁,容昼白在众人瞩目中上台致辞。 台下,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份。 “听说何先生有个不学无术的妻弟,好像就跟这位差不多年纪。” “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肯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还真是家里的二世祖讨了个差使游戏人间来了。” “这要是真是那位爷,黑兰这回在国内恐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是啊,谁不知道何先生这个妻弟是加国第一纨绔。成天只会吃喝嫖赌的主,能懂什么经营投资!” 宾客们对于容昼白此人的评价千篇一律。 不靠谱的败家子——这是贴在他身上最大的标签。 这名声,倒是和曲歌对他的最初印象不谋而合。 只不过,经过这个月的种种,她现在已经不这么认为了。 在他表面这层人畜无害的羊皮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一头野狼? 她倒真是拭目以待。 致辞告一段落,全场掌声雷动。 接下来,就是众人都最好奇的环节。 签约仪式。 所有人都知道黑兰集团会在今天这场开业酒会上现在和选定的合作对象签约,但谁也不知道他们看中的合作对象到底是谁。 容昼白手持话筒,将要宣布答案。 侧门,乔胥安终于出现,像是提前算好了时间。 他脸色阴沉不悦,站在人群的角落,没有半点想要上前的意思。 看起来,他似乎已经肯定黑兰集团这次不会再选择乔氏了。 也不奇怪。 毕竟,“乔智一代”负评不断,会被黑兰放弃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刚才酒会开始前,古斯对乔胥安冷淡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有人心照不宣,都认为乔氏这次被放弃了。 可谁知,台上容昼白举起话筒,竟然宣布道:“黑兰集团这次邀请到的合作伙伴,是国内ai行业的翘楚,乔氏集团!” “让我们掌声有请乔氏集团董事长乔胥安先生,上台签约!” 话音落出,全场哗然。 潮水般的掌声响起,一众宾客的视线都落在了乔胥安的身上。 那些人或是诧异、或是嫉妒,全都觉得这个结果实在不可思议。 大家纷纷猜测,乔胥安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挽回了黑兰的选择? 人群中,许多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刚才站在容昼白身边的曲歌。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她?” “我看多半就是她!乔胥安把那女人送给容昼白,让她吹了枕头风!” “这容少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样的好色之徒!为了一个女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当成儿戏!” “你们就别酸了!就算不是乔氏,也轮不到咱们!人家乔胥安把玩腻了的女人送出去就能换来黑兰的合同,这怎么不算人家的本事呢?” 众人一阵哄笑。 这些话根本不用直接落在乔胥安耳中。 只消看那些人的眼神,他就能猜到他们七嘴八舌在背后说得有多难听! 台上,容昼白仍在等他上台签约。 看着容昼白脸上满是算计的笑容,乔胥安心里越发不安。 表面上看来,容昼白不计较“乔智一代”的事故,仍然愿意把合作机会给乔氏,这简直是莫大的宽容。 但,乔胥安不傻。 他比谁都清楚,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显而易见,这场“合作”一定是个圈套。 可乔胥安怎么也猜不透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56章 乔胥安败得彻底 “乔董事长,请上台!” 事已至此,乔胥安只能先上台。 即便心里再怎么不爽,他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体面。 迎着雷动的掌声,他越过人群走向台前。 早已准备好的合同就放在案桌上等待着他。 “合作愉快,乔董事长。” 容昼白弯着眉眼,向他伸出右手。 乔胥安拧了拧眉头,眼里尽是掺杂怒火的敌意。 他不动声色地和容昼白握手。 掌心相贴的瞬间,力道骤然收紧。 像是一场无声的宣战。 容昼白不甘示弱,眉梢微挑,指节徐徐发力,青筋在手背上隐隐浮现。 两人的手在半空中僵持,谁也不肯先撤。 台下,众人只当这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握手,却不知其中暗潮汹涌…… 少顷,两人几乎同时松手。 容昼白向乔胥安递来签字笔。 乔胥安却没接。 乔胥安忍耐着手掌微微的痛感,谨慎地翻看眼前的合同。 果然不出所料—— 这份合同和他们之前谈好的版本完全不一样! 合同中,涉及乔氏集团核心利益的部分被黑兰擅自修改。如果按照现在这版合同签约,乔氏不但无利可图,甚至需要倒贴资金维持后续的合作! 这样的不平等协议,乔胥安当然不可能签字! 在合同上动手脚,一向是商场大忌。 乔胥安当然不会忍气吞声吃下这哑巴亏。 他厉声质疑容昼白:“容总是吧?你单方面修改合同,乔氏可从来没有收到通知。怎么,黑兰这么大的集团,向来都喜欢玩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吗?” 乔胥安一句话,全场骤然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留余地地在这么多媒体的镜头前和容昼白撕破脸。 宾客们面面相觑,好奇地期待着容昼白会如何回应。 容昼白脸上丝毫没有半点破绽。 他从容地挑了挑眉,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乔董事长,黑兰一向是按质论价,公平合作。如果你认为这份合同里开出的条件不合适,不如先掂量掂量自己值多少?”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容昼白这话毫不留情地打了乔胥安的脸! 谁都知道“乔智一代”出了问题,怪不得黑兰会临时修改合同条约。 这件事,表面上是黑兰自行其是,但归根究底还是乔氏的技术出了问题,露了短板。 网上舆论闹得沸沸扬扬。 在这种情况下,黑兰仍然愿意选择给乔氏一个合作机会,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而现在,黑兰只不过是改了几项条约,就被乔胥安当众质疑,把场面搞得这么难看。 这事说破了天,乔胥安也不占理! 台下议论不休,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乔胥安。 看到容昼白唇边满意的弧度,乔胥安此刻才后知后觉,自己这回又被人阴了! 面前的合同只是诱饵。 容昼白一开始就没想让他签字。 他要的就是刺激他当众和他翻脸。 等到明天,媒体把乔氏拒绝黑兰集团合作的新闻曝光,其他人就不得不在乔氏和黑兰之间选边站! 一边是背后雄厚资本的黑兰,一边是舆论缠身还得罪了黑兰的乔氏。 明眼人都知道该作何选择! 不等乔胥安开口,容昼白摆了摆手,让人撤走了给乔氏准备的合同。 “既然乔董事长对黑兰开出的条件不满意,那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再找机会合作了。” 话音未落,新的合同已经送了上来。 合同封面上,赫然写着“秦氏”二字! 容昼白再次举起话筒,宣布改和秦氏合作。 掌声如潮。 秦恕之在众人瞩目中出现,像一柄出鞘的冷刃破开人群。 他领带松松地挂在颈间,镶钻的袖扣随着他微微抬手的动作折射出刀刃般的寒芒。 与乔胥安擦肩而过时,他眼神阴翳,如同盯上猎物的猛禽,眸中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乔胥安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连最后一丝体面,都被人无情地碾碎在脚下。 在众人或怜悯或讥讽的目光中,他狼狈地下台,像条丧家之犬般缩进人群的阴影里。 台上,签约仪式完成。 记者们手中镁光灯闪烁,将胜利者的笑容镀上一层刺眼的光晕! 而此时此刻,曲歌就站在人群最前方,正优雅地为容昼白鼓掌。 她脸上挂着嫣然笑意,耳垂上那对钻石耳坠随着手上的动作轻晃,在灯光下划出两道讥诮的弧光。 隔着人群,乔胥安的视线死死地咬在她身上。 可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未曾为他停留半分! 乔胥安恼羞成怒,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喉咙里涌上一股压不下去的铁锈味。 暴戾的念头在他在脑中疯长。 他恨不得立刻让人炸了整个会场! 让那些刺耳的笑声和掌声都在火光中化为惊恐的惨叫! 这时,竟还有不长眼的人在他周围窃窃私语。 “我听说乔氏资金链早就断了,就等着黑兰这笔投资救急。” “得罪了黑兰,乔氏这回怕是真的完了。” 窸窣的议论如毒蛇般钻入耳中,羞耻与愤恨化作一把熊熊烈火,肆意灼烧着乔胥安的五脏六腑。 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被人夺走! 容昼白意气风发地走下台阶。 曲歌主动迎了上去,自然而熟稔地挽住他的臂弯。 那个刚刚连眼风都没扫过他的女人,此刻在别的男人身旁笑得千娇百媚! 她仰起头亲昵地靠在容昼白耳边和他说话。 “恭喜。” 虽然听不到,但乔胥安清晰地看懂了她的口型。 怒火瞬间烧尽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倏然转身,却不小心撞翻了身后端着香槟的服务生。 \"咔嚓!\" 玻璃杯碎裂的声响惊动四周,酒液洒满他昂贵的手工西装。 狼狈极了! 可当他踉跄站稳时,却发现曲歌仍然没有回头。 她依旧挽着容昼白的手,正在他身边陪他应付那些上前谄媚的宾客。 一如从前她对他那样! “先生,您需要毛巾吗?” 被撞到的服务生战战兢兢地开口,打断乔胥安暴怒的思绪,毫不意外地挨了人一记锐利的眼刀。 乔胥安一把推开他,大步离开会场。 而他身后,始终粘着无数讥讽嘲笑的目光…… …… 酒会顺利结束。 送走所有宾客后,容昼白和曲歌留在空荡荡的宴会厅。 “开心吗?”他问她。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今晚的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但,她却还觉得不够。 只是让乔胥安落荒而逃,这还远远不够! 这不过是个开始。 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永无止境的坠落! 曲歌坚定地攥了攥拳。 她举起手中的水杯,以水代酒,和容昼白轻轻碰了一下。 “谢谢。” 她很少跟他道谢。 看来,今晚她心情确实不错。 容昼白勾了勾唇角:“走吧,别忘了还有一场庆功宴。” 赢下了这么漂亮的一局,当然要好好庆祝。 秦恕之早就在私人别墅准备了好酒好菜,就等着他们过去。 曲歌心知这时分乔胥安肯定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找她兴师问罪。 也许是在西川樾,也许就在酒店楼下的停车场…… 但她不打算理会。 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她不想分神去应付那个怒气值拉满的疯子。 两人并肩走出宴会厅。 时间不早了,电梯里没有其他人。 本来从顶层到一层只需要几分钟时间。 不曾想,电梯刚下了几层楼,突然猛地一震。 “怎么回事?”曲歌皱眉。 话音未落,头顶的灯光开始诡异地闪烁。 容昼白脸色一僵,语气莫名地比平时沉了几分。 “可能是电压不稳。” 说话时,他迅速按下电梯所有楼层和警铃按钮。 曲歌敏锐地察觉到了容昼白的异常。 向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人,此刻脸上找不出半点笑意。 “你怎么了?”她问他。 容昼白没回答,只是压着眉头,脸色更差了。 灯光闪烁得越来越快。 黑白交织间,她看到他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电梯第二次颤动时,容昼白下意识地伸手抓紧了曲歌的手指。 他仍然保持着笔挺的站姿,但握着她的那只手却不自觉地颤抖。 他掌心里攥满了冷汗,让她感受到了他的煎熬。 “你还好吗?” “嗯。” 他应得极快,声音却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 最后一丝光线的消失,电梯彻底静止。 密闭的空间里,容昼白的呼吸声骤然加重,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童年那段不堪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中。 黑暗的箱子、霉烂的空气、肮脏的老鼠在啃咬他的脚趾……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耳膜鼓胀作痛,空气仿佛被人抽干。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衬衫,领带也变成了索命的绞绳,勒得他几乎窒息! “咚!” 一声重响。 容昼白不受控制的身体重重砸倒在地。 他原本高大的身躯此刻却像个孩童一样蜷在角落发抖。 这模样,顿时吓坏了曲歌。 “容昼白!” 她急声喊着他的名字,慌张地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 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她看不到他,只能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索。 下一秒,她温热的掌心贴上他被冷汗打湿的额头。 凉得像块冰! 第57章 她竟然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 “容昼白,你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 曲歌猜到了容昼白的症状。 黑暗中,他急促的呼吸声无比清晰。 曲歌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看向他。 平日里好像没有任何弱点的人此刻面色惨白,身体抖得厉害。 她拉住他的手,缓声安抚他:“别怕,深呼吸……” 男人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她的手腕,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随着她的指引反复深呼吸,但几次尝试后仍然控制不住地颤抖。 曲歌用手机打起电筒,将他眼前照亮。 在昏暗的光线中,那对好看的眼微微狭着,眼神空洞,充满恐惧。 曲歌从未见过这样的容昼白。 脆弱、无助…… 完全失去了身上厚重的盔甲。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告诉他:“没事的,我一直在你旁边。电梯很快就会恢复。你看着我,听我说话。” 曲歌轻柔的声音是此刻能够支撑容昼白保持清晰的解药。 他努力地睁开眼看她,那是他在黑暗中能找到的唯一的光。 眼前,女人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手机的微光勾勒出她温暖的轮廓。 她眉头微微蹙起,一缕从发髻中逃逸的卷发垂在鬓角,那张红润的嘴唇缓慢张合:“深呼吸……对,就是这样。” 许是蹲得太久不舒服,曲歌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机光线随之晃动,让容昼白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恍惚中,他看到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圈柔和的白光中,发丝边缘泛着金色的光圈,如同天上的神只来到他身边。 为了让容昼白保持清醒,曲歌不停地跟他说话。 “你知道吗,我还从来都没出过国。” “你能告诉我,加国和江洲城有什么不一样吗?那边会不会很冷,我担心我过去以后不习惯……” “容昼白,你身上真的藏了好多秘密,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不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真的谢谢你……” 女人轻飘飘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落在容昼白耳边。 他很想开口回答她,但是他根本做不到。 他努力地翻转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他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回应她,让她知道她不必向他道谢。 她想要知道的那些秘密,他愿意告诉她。 感受到容昼白紧紧扣住她的手指,曲歌怔了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回握住他。 她的回应、她的声音、还有她身上干净温暖的皂香味…… 种种细碎的知觉在黑暗中编织成一张安全网,托住了容昼白不断在恐惧中下坠的意识。 这时,电梯里的呼叫器里传来保安的声音。 “实在抱歉!电梯突发故障,我们的维修人员已经赶过去了,请您耐心等待十分钟!” 十分钟。 听起来并不是很长的时间。 可对于一个幽闭恐惧症发作的患者来说,却漫长得令人绝望。 曲歌察觉到容昼白的手又开始发颤。 她立刻将他握得更紧,继续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跟他讲她从前出去旅游时看到的风景、讲大学里发生的趣事、讲曲顺芝还在的时候经常给她做那些好吃的饭菜…… “等哪天有机会,我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 容昼白忽然没有任何回应了。 曲歌连忙侧目看他,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紧了双眼,眉间那道深壑拧得蜿蜒扭曲。 时间在黑暗中慢慢流逝。 曲歌心急如焚。 突然,她听到容昼白含糊不清的声音—— “救我……妈……” 还没等她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就被人猛地一把拉了过去。 容昼白此刻已经失去了清晰的意识。 他完全是本能地用尽仅剩的力气抱紧了她。 曲歌清晰地感受到他冰冷的身体不停颤抖。 “妈……”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别扔下我,求你……” 曲歌倏地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像他这样一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纨绔公子,脆弱的时候也会像她一样想念自己的妈妈。 他慌张的声音让她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 在曲顺芝出事的那天,她跪在血泊里就是这样一遍遍地喊着她。 “别离开我……” “别扔下我一个人……” 感同身受。 每个人都有需要被当做孩子的时候。 无论是曲歌,还是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容昼白。 这段时间,他帮了她那么多。 现在他需要她,她没有任何理由将他推开。 曲歌更紧地抱住容昼白,纤长的手指穿过他后脑略微汗湿的发丝。 “别害怕,我不会扔下你。”她轻声安抚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咯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电梯外终于传来维修人员的声音。 电梯门开,刺眼的手电光从门缝射入。 不等曲歌反应,一个阴冷暴怒的声音落在耳边—— “你们在做什么?!” 乔胥安站在电梯门口,脸上挂着骇人的戾色。 离开宴会厅后,他一直在楼下等,想等宴会散场后跟曲歌好好谈谈。 几分钟前,他听到前台说有人被困在了电梯里,好像是顶楼的贵宾。 他心急如焚,立刻找人过来救她。 可结果呢? 此刻,她却在他眼前和另一个男人亲密地抱在一起! 愤怒几乎快要撑爆了乔胥安的心脏。 他大步冲进电梯,攥着曲歌的手腕将她生生拽了出来。 男人强硬的动作险些捏碎她的骨头。 曲歌疼得皱眉,用力将他甩开。 “你放手!很痛!” “你刚才在跟他干什么?” 乔胥安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找出答案。 曲歌毫不闪躲地直视他,语带不悦:“在电梯里能做什么?你能不能别把人想得那么龌龊?” “在电梯里做不了,在别的地方就可以?”乔胥安拧眉。 他最不喜欢她这副理直气壮地跟他顶嘴的模样。 听到他这话,曲歌无语至极。 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这个男人从来只会相信他自己愿意相信的。 而且,她根本就没有义务必须要跟他解释! 她转身往电梯里走。 容昼白还在里面,她现在只担心他的情况。 然而,没等她走出几步,又被人一把拉住。 “跟我回去,把话说清楚!” 乔胥安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走。 曲歌还想挣脱,但这次他抓得太紧,她根本甩不脱那只铁钳一样的手。 她急声喊:“你放开我!我待会儿还有事!” “你还想去哪?!” “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那你想要谁管?!” 乔胥安眸中一抹凌厉,嘴角绷成一条锋利的线,连呼吸都带着难以压抑的怒意。 曲歌正要开口。 忽然,容昼白冷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是谁的附属品,不需要被任何人管束。她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话音未落,容昼白越过曲歌,挡在了她和乔胥安之间。 除了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他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时从容不迫的姿态,根本找不出半点刚才她在电梯里看到的那副脆弱模样。 见乔胥安仍攥着曲歌不松手,容昼白一把扣住他的虎口,精准按住他的关节薄弱处,骤然发力! 咔的一声—— 关节错位! 乔胥安的拇指以不自然的角度歪斜,关节脱臼的剧痛让他整条手臂都痛到发抖! 他的手被迫松开,曲歌立刻将手腕抽走。 容昼白侧身用宽厚的肩膀筑成一道人墙,将她妥善地护在身后。 他眯起眼,目光如刃,嗓音低沉而危险:“你再敢伤害她,断的可就不只是手指了。” 赤裸裸的挑衅! 乔胥安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 痛意逼出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但他却一次也没皱眉,唇边仍扯出一抹阴鸷的笑:“……有点意思。” 他缓缓活动着脱臼的拇指。 下一秒,他竟自己硬生生将骨节扳了回去! 一声脆响,直教人牙酸! 大抵是知道自己在容昼白手下讨不到便宜,乔胥安没打算再动手。 他只问了曲歌一句。 “你确定要跟他走?” “是。” 曲歌懒得跟他解释太多。 听到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乔胥安眉头拧起骇人的杀意。 “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那个朋友,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第58章 乔胥安,你还有别的本事吗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乔胥安装了这么久,终于还是露出了本性。 只要曲歌稍有不如他意,他马上就变脸,用躺在医院的黎思琦威胁她。 他自以为掐住了她的软肋,唇边噙着讥诮的弧度,等着她乖乖就范。 然而,这次他算错了。 曲歌嗤笑一声,眼神凉薄得像在看一个笑话。 “乔胥安,你除了用我身边的人威胁我,还有别的本事吗?” 见她全不在意,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乔胥安的心脏莫名地颤了颤。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惊慌,或是愤怒。 可她都没有。 她的表情,冷静得可怕。 她非但不慌,反而从容地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尽是轻蔑。 “你要不要猜猜看,秦恕之现在在哪?”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乔胥安拧紧了眉心。 他眸色一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但他很快就收敛好神色,嗓音危险地压低:“你应该很清楚,除了我没人能救得了她。就算秦恕之把她带走,她也只能躺在床上一辈子当植物人!” “你就这么自信吗?” 这句话,不是曲歌说的。 一旁,容昼白语气平和,带着几分散漫的笑意:“你凭什么认为只有你救得了黎思琦?” 听到这话,乔胥安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等他开口,容昼白摊了摊手:“没错,是我重金挖角了乔氏医疗集团的那三位专家。现在,能让黎思琦醒过来的人,不止你一个了。” “你!……” 乔胥安怒火中烧。 可他的愤怒在此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回想这段时间…… 乔氏医疗集团的三位骨干先后递出辞呈。 他们请辞的理由各不相同,但都合情合理,乔氏总部人事总监便按照流程给他们办了离职手续。 这事本来是报给了乔胥安的。 只是这几天他又要应付网上那些舆论丑闻,又要忙着和黑兰接洽,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几个员工离职这种小事。 现在想起来…… 乔胥安牙关咬得生疼! “原来,你早就想好要离开我了?” 乔胥安抬了抬眼皮,阴翳的眼神越过容昼白,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 曲歌毫不闪躲地迎着他的视线,没有半点迟疑—— “对。” 如果不是因为黎思琦出事,必须要依靠乔氏的医疗团队,曲歌根本不可能妥协继续留在乔胥安身边。 她之所以每天假装顺从乖巧,都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将他一步步推入深渊!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她还不打算这么快就跟他撕破脸。 毕竟,她还给他准备了一份“结婚礼物”,想等到婚礼上再送给他这份惊喜。 偏偏乔胥安一再在她的底线上反复试探! 他明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可他却一次次伤害她在乎的人,把他们当成用来威胁她的把柄! 曲歌忍无可忍! “乔胥安,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被爱!” 女人的声音仿佛浸过寒冰,每个字都让乔胥安血液凝固。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暗潮,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然而,在他挥舞着利爪扑向她之前,曲歌已经在容昼白的保护下转身从他眼前离开。 他眼睁睁看着她坐上容昼白的车,一次也不曾回头! …… 车上。 曲歌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乔胥安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容昼白帮忙及时让人从医院带走了黎思琦,今天等待着她的又会是怎样的折磨…… 看到她紧紧皱成一团的眉头,容昼白轻声安慰:“别担心,我保证她没事,待会你就能见到她了。” 容昼白没有骗她。 半小时后,在秦恕之的私人别墅,曲歌终于见到了毫发无损的黎思琦。 只是,她仍然还是躺在那儿不省人事。 她身上接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嘀嘀”的声响,教人莫名的紧张。 门外,容昼白正在和几位医疗专家谈论黎思琦的病情。 专家建议将她送到欧国,那边有最先进的技术,能够帮助她恢复意识。 “你觉得如何?” 容昼白先征求曲歌的意见。 曲歌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去欧国养病,总比在江洲城安全。” 乔家已经不比当初了,乔胥安的手现在应该伸不了那么长。 让黎思琦离开江洲城,无疑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我只是担心,她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 “你放心,我会陪她一起去。” 曲歌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恕之打断。 他刚才还在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走路像个游魂似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曲歌打量着他——那双眼睛仿佛两潭死水漆黑无光,看人时更像是盯着猎物的毒蛇,让人脊背发寒。 联想到之前关于他的种种传闻…… 曲歌实在是对他放心不下。 可转念一想,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寸步不离地在医院照顾黎思琦。 今晚,更是多亏了他,才能在乔胥安的人发现之前将黎思琦从医院里接出来。 虽然他从头到脚都沾满了危险的味道,但也许现在黎思琦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想到这些,曲歌别无选择。 “那她就交给你了,拜托你好好照顾她,别让她……” “啰嗦,这些用不着你说。” 秦恕之狭着眼,一脸不耐烦。 他打断曲歌,转头看向容昼白:“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 “刚才在酒店电梯出故障,被困了一会儿。”容昼白如实回答。 听到这话,秦恕之拧眉:“被困在电梯里,那你的病……”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警惕了扫了曲歌一眼。 曲歌诧异地挑眉。 “你怎么知道他有幽闭恐惧症?”她后知后觉,“难道,你们两个早就认识?!” “嗯,早就认识。” 事到如今,容昼白没必要再瞒着她。 他摊了摊手,坦然承认。 曲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秦恕之,随即皱紧了眉头。 怪不得之前她去找秦恕之谈合作的时候,这位传闻中比鬼还难缠的小秦总答应她答应得那么爽快! 原来,他早就跟容昼白串通好,只是故意在她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这种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换了谁都不会喜欢。 曲歌倏地冷了脸,转身下楼再不搭理他俩。 身后,容昼白和秦恕之对视一眼。 秦恕之抱着手,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还不赶紧去哄?” “啧,麻烦。” 容昼白嘴上嫌弃,脚步却早就追着人下了楼。 …… 一楼。 曲歌独自坐在泳池边。 冬末春初,迎面而来的夜风已经不似前些日子那么冷了。 她余光瞥见容昼白缓步走来。 还没等他出声,她就先开口:“耍我有意思吗?” “真生气了?这么小气?” “你第一天知道我小气?”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那谁知道呢。” 曲歌把头别朝一边,故作不满。 可实际上,她早就已经不介意了。 她知道容昼白身上藏了太多秘密,这些秘密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而她和他认识不过才一个多月,他有些事不想告诉她,也是情理之中。 曲歌刚才只是气不过,容昼白明明认识秦恕之,而且两人看起来关系非比寻常,可他之前却一直看着她想方设法地去求秦恕之合作,什么也不肯跟她说。 虽然他做事一向有他的理由,但她心里终归还是觉得被人戏弄了。 所以,她现在假装生气,就当是作为对他小小的报复。 曲歌心里暗自打着小算盘,却不知道自己窃笑的嘴角早就透过水中的倒影落在了容昼白眼里。 他看穿她幼稚的把戏,仍愿意陪她演。 “那我向你道歉。作为惩罚,你今天晚上问我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绝不撒谎。” “真的?” “我发誓。” 容昼白煞有介事地伸出三根手指,认真地看着她。 他弯着眉眼,眸中含着温柔笑意,好似一汪春水在她心上漾起阵阵波澜。 曲歌一时有些恍惚,心脏漏跳了一拍。 但,耳尖腾起的热度还未蔓延到脸颊,马上就被她一个深呼吸压回冰点。 她仓促垂眸,把眼底那一丝不该有的悸动掩饰了起来。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乔胥安书房的密码?” “你就想问这个?” “嗯。” 听到曲歌肯定的回答,容昼白心下几分失落。 他本来还以为,她会问一些关于他的问题。 谁成想,她对他的事根本没有半点兴趣。 在她心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只有乔胥安。 容昼白眼底的光暗了一瞬,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下沉了沉,却很快又被一个完美的微笑覆盖。 他向她解释:“那串密码,是二十年前乔胥安被乔家收养的日子。” “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对付乔家,当然要查一查乔家那些陈年往事。” “那除了这个,你还查到了什么?”曲歌继续问。 容昼白没有隐瞒,和盘托出:“乔胥安这些年在乔家处境很不好。一开始,乔家夫妇还没有生下乔晚晚的时候,倒是对他好过一阵。后来有了乔晚晚,他们的态度就变了。平时,他们对他非打即骂,甚至还因为一些小事,把他扔在地下室里关过禁闭。” “原来是这样……” 听到容昼白说的这些,曲歌忽然明白了乔胥安表面温文尔雅,实则性格乖戾的原因。 他从小就遭受养父母的虐待,所以长大后才会用同样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 也许,在他看来,不管是打骂还是监禁,都只是家人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而已…… 曲歌皱了皱眉头,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容昼白的声音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除了乔胥安的事,你就不想问点别的了?” “嗯?比如说……” “比如我。” 第59章 容昼白的身份竟然是…… 容昼白记得。 他们两人被困在电梯的时候,曲歌说过,她想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现在,他什么都愿意告诉她。 她却只字不问。 她不问,他便主动要她问。 他从来不懂得什么叫“知难而退”。 就算明知道她心里也许还装着其他人,只要他喜欢,他就一定要争上一争。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带着毫不掩饰的掠夺欲。 那双天生含着三分情的桃花眼,瞬间惹得曲歌脸颊通红。 她仓皇低头,逃开他的视线。 她本来选择不问他的事,是因为她以为他不想说。 谁知,现在他反而怨起她了。 既然这样,她便也不跟他客气。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容昼白’到底是不是你的真名?” 听到这话,容昼白先是一怔,随即唇边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倒真是会问。 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 “算是,也不是。”他向她解释道,“按加国的习惯,一向是名在前,姓在后。” “姓在后?所以,你其实姓白?” “怀特,white。我爸是加国人,我们家族姓怀特。” “white?白……”曲歌猛然瞪大了眼睛,“等等,你是说怀特财团的‘怀特’?!” “嗯。” 容昼白对曲歌惊讶的反应并不意外。 从小到大,每个人听到他的身份,都会不约而同地露出这样的表情。 怀特财团,正是站在黑兰集团身后的加国第一财团。 掌权的怀特家族是加国最具权势的财阀世家,其历史可追溯至数百年前。 怀特家族最初以航运和矿产起家,历经数代经营,如今已发展成渗透国家经济、政治、文化各领域的庞然大物,甚至被民众称为“加国的影子王室”。 其家族成员行事低调,却在幕后掌握着无上权柄,影响力远超表面上的财富数字…… 多年来,加国不少新兴势力屡次试图挑战怀特家族的地位,却总在关键时刻遭遇打压,最终难成气候。 作为加国真正的无冕之王,怀特家族的存在,本身就是权力与资本的完美化身! 怀特家族的名声早已超越了国界与阶层。 就连曲歌这样对政治金融毫无兴趣、连加国地图都认不全的大学生,也曾多次在网络上看过关于怀特家族的新闻。 对于容昼白的身份,曲歌曾经有过无数种猜测。 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藏在他身后的竟然会是这么可怕的势力! 黑兰…… 怀特家族…… 曲歌越来越捋不清这其中复杂的关系了。 “你是怀特家族的人,何青是你姐夫……这么说的话,何青是怀特家族的女婿?” “对。”容昼白笑道,“用国内的话说,他应该算是赘婿?” “怪不得……” 原来,当年何青抛妻弃女,就是为了攀上怀特家族的高枝。 可怜那位怀特家族的大小姐,年纪轻轻就瞎了眼,居然会看上他这么个渣男!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何青为什么还敢让你来找我?” 曲歌想不明白。 一个赘婿,居然光明正大寻找外面的“私生女”? 而且,还是让自己的妻弟来办这件事? 这事,说不通。 触到曲歌眸中的警惕,容昼白弯起眉眼:“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站在我姐那边?” “你们是亲姐弟,你当然要帮她……” 话说了一半,曲歌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顿了顿,改口:“你们不是亲姐弟?!” “同父异母。”容昼白摊了摊手,“她比我大十五岁。她妈妈过世后,我爸才娶了我妈。我跟她从小就不对付。” 又是这种顶级财阀的豪门秘辛。 果然,网上流传的段子总能照进现实。 只要你爸有钱,你就会有数不清的兄弟姐妹…… 聊到这儿,曲歌心里大致已经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说白了,就是容昼白跟他姐姐不合,所以才帮着姐夫出来找私生女,就为了给他姐姐添堵。 “那你真名叫什么?”曲歌又好奇。 “lucas。”容昼白答,“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容昼白。” “为什么?” “我妈妈姓容,她给我取的名字叫‘容昼’。小时候我身边都是加国人,大家都是英文名。我觉得自己有中文名很酷,所以见谁都说我叫容昼。后来长大了,因为怀特这个姓太不方便,我就跟别人说我姓白。” “那你应该叫白容昼。” “不是跟你说了吗,加国人就喜欢把姓放在后面叫。” “你还真是……又土又洋。” 难怪先前乔胥安花了那么多功夫去调查容昼白,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原来,“容昼白”这三个字,本身就只是一个莫须有的代号。 曲歌还想再问些什么。 这时,古斯忽然端着酒杯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容少,事情已经办完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回加国,向何先生做汇报。” “辛苦你了。”容昼白拍了拍古斯的肩。 临走前,古斯转头看向曲歌。 他向她举杯致意:“曲小姐,我会代你向何先生问好的。期待和你在加国再见。” 不等曲歌回答,古斯转身离开。 曲歌怔了下。 她一直以为古斯不知道她的身份,因为他从来没有对她过多关注过。 但现在看来,他不但早就知道,而且他才是真正在何青手下办事的人…… 不知为何,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曲歌心下倏然生出几分不安。 …… 西川樾。 乔胥安一个人坐在书房喝闷酒。 他明知道曲歌今天晚上不会再回来。 或者说,她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 他不相信她会那么狠心。 上次在山顶,她明明还跟他说过——三年的感情,不是想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她怎么可能说变心就变心?! 想到过去种种,那些回忆像块浸透水的青石,沉沉压在他心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钝痛。 他试图用工作分散注意力,不让自己再去想曲歌。 可一打开电脑,网上铺天盖地全都是今晚黑兰开业酒会的新闻报道! 那一张张照片里,曲歌挽着容昼白的手笑得明媚又灿烂。 站在别的男人身边的她,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自信与从容。 离开了他,她看起来反而越发耀眼了…… 烦躁不堪! 乔胥安猛地拉开抽屉,古银材质的雪茄盒被撞得\"砰\"一声响。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抽烟了。 因为曲歌曾经说过她不喜欢烟味,所以他就为她戒掉了。 而现在…… 她不在了。 再也没有人会来夺走他的打火机,再也没有人会皱着眉跟他说抽烟伤身体。 这突如其来的自由,比尼古丁更致命! 打火机点燃的瞬间,窜起的火苗几乎舔到眉骨。 白烟滚过眼前,那些烦人的画面终于被烧出焦黑的洞。 可是,这些酒精和雪茄仍然不足以麻痹乔胥安此刻暴跳的神经。 曲歌今晚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犹在耳畔,一遍遍挥之不去—— “乔胥安!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被爱!” 唰—— 暴怒的男人一把将整张桌面的东西全数掀飞。 玻璃杯砸在地上爆开,酒液飞溅,落在地面蜿蜒如血痕…… 这时,手机铃响。 白川在电话里汇报:“董事长,按照您吩咐的,我已经查清楚了。黑兰集团总部的何先生确实有个跟容昼白年纪相符的妻弟,也就是怀特家族的小少爷,卢卡斯。” “确定是他吗?” “这个人传闻是加国第一纨绔,不学无术,每天都混迹在赌场会所一类的地方。怀特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对他颇有成见,从来不让他碰家族的生意。所以,关于他的书面资料很少。不过,我找到了一张他最近的照片。” 说话间,白川已经把照片发到了乔胥安的手机上。 一张模糊的照片中,隐约能看出那个穿着黑西装站在人群最前排的男人,就是容昼白! “这是怀特老爷子葬礼上拍的照片。”白川继续说,“站在他旁边的一男一女,就是黑兰的何先生和何夫人,怀特家族的茉莉小姐。” 乔胥安仔细看了看。 但照片拍得实在不够清晰,根本看不清那两人长什么模样。 只是…… 在那位神秘的何先生身上,乔胥安竟隐约找到了几分和曲歌极为相似的感觉。 联想到之前,容昼白煞有介事地跟他说过,他是曲歌的“舅舅”。 乔胥安脑中顿时闪现出一个荒诞的猜测。 “你去查查,黑兰的何先生是不是真有个私生女在江洲城?”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查过了。” 白川办事利落。 不消乔胥安吩咐,他早就把何青那些旧事翻了个遍。 只可惜,何青抹掉了从前他在国内的大部分痕迹。 就算白川费尽心思,也只能查到零星半点。 “何先生本名何青,的确是江洲人。他在大学期间交往过一个女友,但后来因为他出国留学,两人的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何青和他现在的夫人,就是在他到加国留学期间认识的。” “那他之前那个女人呢?” “查不到。”白川语带歉疚,“抱歉,董事长。我已经查遍了所有的档案,还是没能查到对方是谁。我也让人联络过何青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但每个人都说不记得何青的女友叫什么名字。据他们所说,何青谈恋爱的那段时间几乎没有带女友参加过朋友之间的聚会。他好像把这个女人藏得很严。” “好,我知道了。” 不知为何,在听白川讲述这些往事的时候,乔胥安脑中已经自动代入了曲歌的母亲,曲顺芝。 第60章 曲小姐她收了行李,走了 和曲歌在一起的三年中,乔胥安时常出入曲家,和曲顺芝有不少接触。 在他印象里,那个女人温柔谦顺、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就连在菜市场跟人砍价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样子。 像她这样的女人,总是没什么存在感。 平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经常意识不到曲顺芝什么时候离开了座位,独自去厨房检查灶上煨着的汤。 他也从来不记得她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喜欢吃什么东西。 但曲顺芝却总是会在他一进门的时候,给他端来一碗他最喜欢的绿豆汤。 乔胥安不能否认,他正是因为看到了曲顺芝,才更加确定了想要和曲歌结婚的念头。 曲顺芝把曲歌教养得很好。 她像她妈妈一样,温顺又安静。 至少,当初是这样。 比起他身边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乔胥安认为自己更需要一个能像这样默默站在他身后、不吵不闹的女人。 而且,曲歌背景单纯,家里除了曲顺芝再没别人。 和她结婚,乔胥安就不用再费心去周旋岳家,更不必担心妻子会仗着家里的权势对他处处掣肘。 关于他和曲歌的未来,乔胥安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可他却怎么也没有算到,他们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乔胥安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头。 今晚宴会上乔胥安和容昼白撕破脸的消息,已如野火般烧遍了整个商界。 虽然事情发生到现在只过了几个小时,但对乔氏集团的影响已经开始迅速蔓延。 好几个合作方撤走了资金,其他股东也都纷纷打电话来问情况。 就在几分钟前,银行突然发来通知,要求重新评估乔氏集团的风险系数。 更麻烦的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又开始翻旧账,拿乔胥安之前那些绯闻出来博眼球! 整个集团上下人心惶惶,连乔氏内部的高管群里都开始议论纷纷。 眼下,乔氏集团的处境岌岌可危! 唯一能够让乔胥安反败为胜的机会,就只有黑兰集团的投资了。 容昼白只不过是黑兰国内分部的负责人。 真正有话语权的人,还是何青。 乔胥安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机上那张模糊的照片。 “何青……” “曲顺芝……” 如果曲歌真的是何青的女儿,那么…… 她现在就是他逆风翻盘的最后底牌! 想到这些,乔胥安马上拿起手机,给曲歌发消息。 “对不起,今晚是我太冲动了。” “我错了,你别生气好吗?” “你今晚忙完还会回来吗?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 手机不安分地在曲歌手边振动。 打开,看到全都是乔胥安发来的消息,她厌恶地皱起眉头。 不等她开口,容昼白就猜到是谁。 “他说什么了?” “一堆恶心人的废话。” 曲歌把手机扔在一边,不打算理会。 想到乔胥安,她好不容易才舒展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本来,她是打算等到下个月的婚礼上给他送份大礼。 但现在这种情况…… 恐怕是不会有那场婚礼了。 曲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下埋怨自己沉不住气。 这时,容昼白忽然伸手过来,轻轻抹开了她眉间的罅隙。 “怎么又唉声叹气上了?” 触到他指尖的温热,曲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亮。 她急忙对容昼白说:“一会儿订两张机票,我们明晚去加国。” “嗯?” 容昼白怔了下,有些意外。 他之前几次说要带她走,她却坚持要留下,说想亲眼看着乔家彻底土崩瓦解。 可现在,怎么这么快又改变主意了? “想清楚了?”他问她。 曲歌不置可否,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走不走到时候再说,先把机票订了。” …… 翌日。 乔胥安一早就到公司开会。 董事会发难,一大堆烂摊子只能他亲自收拾。 一忙就到了傍晚,他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 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片刻,白川忽然急匆匆跑过来。 “董事长,刚才曲小姐回西川樾了。但是……” “有话快说!” 听到曲歌的名字,乔胥安急上眉梢。 白川语气凝重:“曲小姐她……收了行李,走了。” “走了?让人跟着了吗?她去哪了?” “曲小姐先是回了旧城区曲家一趟,然后叫了车,去机场。” “她去机场干什么?!” 乔胥安瞬间拧起了眉头。 白川把查到的航班信息递过去:“我刚才查到,曲小姐和容昼白都订了今晚八点飞加国的航班。” “备车!去机场!” 话音未落,乔胥安已经冲出了总裁办公室。 从乔氏集团大楼到机场有足足半小时车程。 现在是晚上七点,晚高峰堵车最严重的时间。 乔胥安生怕自己稍慢一秒,就再也见不到曲歌了…… 车子一路疾驰,连闯八个红灯,终于在七点四十二分赶到机场。 乔胥安一路上给曲歌打了无数通电话。 可根本没有人接! 他没办法,只能疯狂地发消息给她—— “接电话!” “小歌,你别任性,我真的有话对你说!” “别跟他走,好吗?” “我已经到机场了,我们见一面,可以吗?” “曲歌,你真的连再见我一面都不肯吗?” 数不清的消息弹出来,惹得曲歌眉头紧锁。 她懒得细看,直接把乔胥安的账号和电话全部拉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她坐在vip室,看着墙上的时钟滴滴嗒嗒,心里有些忐忑。 一旁,容昼白早就看出她心事重重。 “你是在等他?”他语气比平时沉了些。 曲歌现在心里装着太多思绪,根本没有察觉到他话中的不满。 “嗯。”她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你说,他能找到这儿吗?” “不知道。” 容昼白随口答,不悦的心情已经明显挂在了脸上。 其实,他早就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但他心底还是隐隐藏着几分期待,希望乔胥安不会来,这样他就能顺利把她带走。 带她离开江洲城,去到属于他的世界。 只可惜,他的心思终究还是落了空。 “砰!” 一声重响。 vip室的门被人用力撞开。 乔胥安面色阴沉地冲进来,额角还挂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径直走到曲歌面前,又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容昼白抢先拦住。 “乔董事长,这是要做什么?” “你让开,我有话跟她说。” 乔胥安压着怒火,不想吓到曲歌。 可他竭力压制的情绪还是从他阴鸷的眼神中展露无遗,那张紧绷的脸黑得骇人。 容昼白自然是寸步不让。 “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想,她应该不会介意我在这里。” “嗯。”曲歌应了一声,认可了这句话,“你要说什么就说,他没什么不能听的。” 听到这话,乔胥安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笼罩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再去计较这些了。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外面已经开始登机了。 乔胥安不得不直入正题:“曲歌,你不能跟他走。” “为什么?” “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还有你的身份,我也查清楚了。” “所以呢?” “他的姐姐,是何青的现任妻子,茉莉。何青当初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才会抛弃你们母女!” “我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不明白吗?!”乔胥安几乎是急声嘶吼,那张原本精致的脸此刻因过分焦躁而狰狞地拧在一起,“他来找你,根本不是要带你回去和何青相认!他从始至终都在帮茉莉做事!” “你凭什么这么说?” 乔胥安话音未落,容昼白拧了拧眉,直接打断了他。 但乔胥安根本不打算理会他,仍急声对曲歌说:“我派人去查过,茉莉的人已经等在加国机场了。她不希望你和何青见面。只要你落地加国,立刻就会落在她手里!” “是这样吗?” 曲歌看向容昼白。 容昼白不假思索,果断否认:“当然不是!你相信他?” “她当然应该相信我!” 不等曲歌回答,乔胥安直接把手机递到曲歌面前。 手机里是白川刚刚让人从加国发来的几张照片。 画面中,数十名黑衣保镖分散在加国机场各个出入口,将整个机场围得水泄不通。 这阵仗,别说是曲歌这个大活人。 恐怕,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看到这些,曲歌怔了怔。 今晚,是她故意引乔胥安来机场的。 她早就猜到乔胥安肯定已经查到了容昼白的身份,自然也会查到她和何青的关系。 她连乔胥安会说什么话来挽留她,都已经算准了。 但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有人竟然在加国为她布下了天罗地网! 曲歌的机票是容昼白亲自订的。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除了容昼白,她想不到还会有谁能把这个消息提前传到加国那边。 迟疑片刻后,曲歌皱眉,认真问容昼白:“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是你把我的航班信息告诉了你姐姐,让她派人到机场堵我?” “啧……” 面对曲歌的质问,容昼白这次竟然没有否认。 他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即又坦然地弯起眉眼。 “既然都被他查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承认,是我。” 第61章 在机场大打出手 “所以,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些,是骗我的?” “你觉得呢?” 容昼白没有直接回答曲歌的问题。 他脸上又挂起了平时那副桀骜不驯的神态,削尖的下巴微微抬高,眉尾三分讥诮。 曲歌一时错愕。 她脑中纷乱的思绪仿佛缠成一团的毛线球,怎么也解不开。 她眉心蹙起。 但,不过三秒,她眼底的迷雾便彻底散开。 她猜到了,容昼白是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她今晚根本不打算跟他去加国。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故意做给乔胥安看的戏! 乔胥安生性多疑、自负。 之前发生的种种,更像是一把熊熊烈火,早已将他对曲歌的信任烧成一片焦土。 如果这次他只是随便说几句好话,曲歌就点头原谅他,那他一定会起疑。 真正的宽恕,从不会来得如此轻易。 装乖这招已经不够用了。 想要再次取得乔胥安的信任,必须下一剂猛药。 加国的茉莉,正是容昼白安排的“猛药”! 容昼白算准了曲歌不会真的跟他去加国,所以故意把消息透露给茉莉,让茉莉的人到加国机场埋伏。 按照乔胥安的性子,他肯定早在昨晚宴会结束后,就迫不及待地派人到加国去调查容昼白的身份了。 而他派到加国的人,一定会将茉莉把加国机场围得水泄不通的消息汇报给他。 他定然不会错过这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 所有凌乱的碎片瞬间在曲歌脑中组合成完整的图案。 她没有过多犹豫,马上调整好情绪,配合容昼白的表演。 “你这个骗子!为什么要耍我?!” “啪!” 说话的同时,一记清脆的耳光,猝不及防地落在容昼白那张俊俏的脸上。 左颊隐隐作痛,顿时红了一片。 容昼白怔了怔,眸中划过一道玩味。 笑意在他唇边慢慢绽开,像在品味某种隐晦的乐趣。 他是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不过也好,这样的戏份愈显真实。 他抬手摸了摸那片滚烫的皮肤,音调上扬,几分轻俏:“舅舅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男人的话,最多只能信一半。否则,早晚要吃亏。” “呸!你这个无赖!你才不是我舅舅!” 曲歌作势又要动手。 但,这次她还没能碰到他,就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容昼白舍不得用力,只是将她的手轻轻锁在自己的手指间。 “总之,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跟我走。” “你休想!” 一旁,乔胥安厉声开口,眼底寒光骤现。 他上前一步,直接拦住了容昼白的去路。 “这里是江洲城,不是加国。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带得走她?” 面对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容昼白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冷笑一声,轻蔑道:“乔胥安,我承认江洲城是你的地盘。如果在外面,我的确没什么把握能把她带走。不过,你别忘了这是机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下那些人应该都闯不过安检门吧?你是一个人进来的,对吗?” 容昼白一语中的。 如他所说,乔胥安带来的一众保镖,都过不了关卡,只能在安检门外候命。 此刻,他需要解决的,只有乔胥安一个人。 经过之前两次试探性的交手,乔胥安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容昼白的对手。 可即便如此,他却仍然寸步不让。 “那又如何?想带走她,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啧,这么老套的台词,从哪学的?” 容昼白嗤笑出声的同时,拳风已至乔胥安耳侧。 乔胥安早有准备,利落地侧头避过。 紧接着,一记凌厉的鞭腿扫向容昼白的侧腹,却被对方抬臂格挡。 容昼白毫发未伤,反手扣住乔胥安的脚踝猛地一拽—— 乔胥安失衡的瞬间,肘击已逼至面门。 他急偏头躲避,颧骨仍被擦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两人招招狠厉,每一击都裹挟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缠斗中,不知是谁撞翻茶几。 玻璃炸裂声中,乔胥安翻身压上,借势锁住容昼白脖颈,青筋暴起的手臂肌肉绷到极限。 看到容昼白落于下风,曲歌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然而,容昼白冷笑一声,突然暴起反摔—— 乔胥安后背狠狠砸向大理石地面,落出教人胆战心惊的一声闷响! 痛意越发刺激了男人不灭的斗志。 乔胥安喘息着摸到落在地上的水果叉,一道寒光狠狠划向容昼白颈侧。 刀尖距容昼白的颈动脉不到三寸时,乔胥安只觉得手腕骤然一阵剧痛,然后整只右手再不受他控制。 旁边,曲歌吓得惊呼出声。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容昼白竟徒手捏碎了乔胥安的腕骨! 银叉当啷落地。 容昼白掐着乔胥安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他提起。 乔胥安挣扎的膝撞被轻易架住,随即肋下又挨了三记重拳,每一下都像铁锤的撞击! 血沫从乔胥安嘴角溢出,他视野开始模糊。 就在容昼白再次准备落下拳头的刹那—— “够了!” 曲歌猛然冲上前,张开双臂挡在乔胥安身前。 见了她,容昼白急收攻势,坚硬的拳头距她的胸口只剩半寸…… “容昼白,这里是国内!容不得你无法无天!” 曲歌将手机举起,屏幕上已然拨通了报警电话。 她高声警告他:“如果你再不走,待会警员来了,你最好想清楚该怎么解释!” “啧……” 听到曲歌的话,容昼白不悦地拧了拧眉头。 他收回拳头,不疾不徐地擦了擦手背上沾到的血污。 “小曲歌,舅舅做这么多事可都是为你好,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男人不怒反笑,话里轻佻的笑意令人不自觉地耳根发烫。 曲歌定了定神,努力不让自己受他蛊惑。 她背对着乔胥安,给容昼白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现在时机正好,他应该离开了。 容昼白眉心又压下几分,不满的意味毫不掩饰地挂在眸中,看起来似有一丝委屈。 明明打赢了架的人是他啊。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眼睁睁把自己看上的女人拱手让出。 这滋味…… 真他妈憋屈! “叩叩叩——”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是他们刚才打斗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机场的警卫。 警卫进屋查看乔胥安伤势的同时,容昼白已经快步穿过了登机口。 警卫正想用对讲机叫人拦截,却被曲歌迅速拉住。 “不用了,别把事情闹大!” …… 曲歌本想把乔胥安送到医院。 但乔胥安却不肯。 “回大宅,找周莹芮。” 他意识模糊,却仍紧紧地攥着曲歌的手不肯松开。 司机一路飞驰,将人送回乔家大宅。 一进门,看到乔胥安满身是血,乔晚晚立刻尖叫着冲了过来。 “你这个贱人!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说话间,乔晚晚伸手拽住乔胥安的胳膊,想从曲歌怀中把人抢走。 但乔胥安的左手始终死死地扣着曲歌的手指,用力得甚至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清晰的指痕。 乔晚晚不甘心地去拉他的垂在另一旁的右手。 然而,乔胥安的右手腕骨早已被容昼白捏碎,骨折的手腕哪里受得了她没轻没重的摆弄。 “嘶……” 她刚碰到他,乔胥安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见状,曲歌不悦地皱眉。 她侧目冷冷盯着乔晚晚:“你非得把他弄死才满意吗?” “我……” 乔晚晚连忙松开手,不敢再纠缠。 楼上,周莹芮听到了动静,快步下楼帮着曲歌把乔胥安扶进了一楼最近的一间客房。 周莹芮这些天都按照乔胥安的命令住在乔家,帮乔晚晚“保胎”。 还好有她在,乔胥安的右手才算是堪堪保住了。 周莹芮托起乔胥安肿胀发紫的手腕,指尖轻轻按压关节处凹凸不平的骨节,眉头越皱越紧。 “腕骨碎了三处,得先复位固定。” 没有多余的提醒,她一手固定住乔胥安的前臂,另一手握住他苍白的手指,突然发力一拽—— “咔啦!” 骨节归位的闷响伴随着乔胥安骤然绷紧的身体。 他额角青筋暴起,下唇被咬出一道血痕,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头,他却始终没发出一点声音。 周莹芮熟练地帮他缠上石膏绷带,动作干净利落。 “固定一个月,每周都要换药。” 她转头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曲歌,语气严肃:“你平时看着他点,他这只手绝对不能用力。” 话音未落,她余光扫过乔胥安仍紧抓着曲歌的左手,又补充道:“尤其是别让他乱动。” “好,我知道了。” 曲歌点头答应,实际上她根本没把周莹芮说的话听进耳朵里。 她脑中挥之不去的全都是今晚在机场发生的这些事。 容昼白…… 他真的是为了帮她才把她要去加国的消息透露给茉莉的吗? 虽然曲歌心下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剩下那一分疑虑仍教她心有余悸。 她忐忑不安,哪还有多余的心思能放在乔胥安身上。 佣人按照周莹芮的吩咐送来药汤。 周莹芮顺手递到曲歌面前,开口打断她飘远的思绪:“喏,你喂他吧。” “我?”曲歌用眼神指了指自己被乔胥安攥紧的手,“我可能没办法。” “我来!” 曲歌话还没说完,就被乔晚晚用力推到一旁。 乔晚晚一把接过周莹芮手里的药碗,吹凉后小心翼翼地喂到乔胥安唇边。 乔胥安此刻仍未完全清醒,但喝药的意识还是有的。 他紧闭着眼,机械式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好不容易喝完一碗药汤。 他喃喃细语:“小歌,谢谢你……” “哥!是我!” 听到乔胥安一开口就只知道喊曲歌的名字,乔晚晚气得冒烟。 可她现在除了原地跳脚,什么都做不了。 她气冲冲地离开房间,不想再看到曲歌这张晦气的脸。 她起身的同时,曲歌的视线正好落在床边—— 乔晚晚刚才坐过的位置,赫然留下了一片新鲜的血迹! 第62章 原来乔晚晚是假装怀孕 “这是……” 曲歌也是女人,她当然知道女人会在什么情况下留下这样的痕迹。 可是,乔晚晚她不是怀孕了吗? 怀孕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来月经?! 曲歌皱眉,视线还没来得及从那片血迹上挪开,就被周莹芮察觉了。 周莹芮寻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那一片红色,她瞬间慌张地瞪圆了眼。 “这应该是刚才乔总身上沾到的!我马上让佣人拆下来换!” 周莹芮惊慌失措,急匆匆地跑出房间,催促佣人来换掉这套沾了血迹的床品。 不得不说,她还真是一个不擅长说谎的人。 曲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虚。 看来,乔晚晚“怀孕”这件事,其中也有周莹芮的一份功劳。 曲歌心下冷笑。 虽然她并不知道周莹芮为什么要帮乔晚晚撒谎,但她现在并不打算拆穿她们。 既然乔晚晚这么喜欢玩这种把戏,那她当然要好好帮她,让她玩得尽兴! …… 深夜。 乔胥安醒来,一身冷汗。 他尝试着活动自己的右手,却仍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曲歌趴在床边睡着了。 感受到他的动作,她一时惊醒,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来不及掩藏的警惕。 片刻后,看到乔胥安正看着她,她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你醒了?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话音未落,她被人倏然拉进怀中。 乔胥安的拥抱太用力,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但他无视了她不适的挣扎,反而越来越紧地将她牢牢锁住。 “你没走,你真的没走……” 乔胥安嗓音沙哑,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曲歌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艰难地掰开他的手指:“你先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对不起。” 乔胥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眸中一抹歉疚。 下一秒,他拧眉紧张地拉住她:“容昼白呢?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没事,他自己回加国了。” “真的吗?你没事就好。” 乔胥安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受了伤,但至少他最后还是把曲歌留下来了。 这一局,是他赢了。 他满意地勾起唇角,手指轻轻摩挲着曲歌柔软细嫩的手背,仿佛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曲歌借着昏暗的台灯看到他的表情。 她轻声问他:“何必呢?为了我,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 “当然!” 乔胥安不假思索。 眼下,曲歌对他来说早就不只是一个女人这么简单。 在她身后的人,是加国黑兰集团的何青。 是他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 这些话,乔胥安自然不会说给曲歌听。 他只会用尽甜言蜜语哄着她,正如从前他最擅长的那样。 “小歌,只要能让你留在我身边,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犹豫。” “也许你还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但你放心,我会努力向你证明一切。” “过去的那些事,都是我做错了。你会生气,和容昼白联手报复我,我都理解。我不会怪你。” “小歌,我只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能向你证明我的真心!” 乔胥安这些话,一句比一句好听。 换作是三年前,曲歌一定会被他感动得痛哭流涕。 但现在,她早就看透了他。 这个男人口中的情话,句句都是裹满了蜜糖的砒霜! 一旦她真的心甘情愿咽下去了,瞬间就会穿肠烂肚! 曲歌心下明明白白。 不过,她表面上仍然装出了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 她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故作内疚:“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错信了容昼白,才害你伤成这样。” “你别这么说,只要你没事就好。” “可你的手……” “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为了不让曲歌担心,乔胥安抬起右手故作轻松地晃了晃。 可他一动弹,伤口就扯动神经,疼得教他直皱眉头。 见状,曲歌连忙劝他:“别动,周医生说了,你这只手现在千万不能动,不然只能去医院做手术了。” “哪有这么严重,你别听她乱说。” “医生的话你都不听,你还想听谁的。” “我当然是听你的。”乔胥安唇边扬起一抹暧昧的弧度,“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只要你别离开我,你说什么我都听。” 乔胥安最擅长的,就是用温柔情话攻陷人心。 只可惜,这一套,曲歌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 她垂了垂眸,遮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讥讽。 见她突然不说话,他拧了拧眉,擅自揣测着她的心事。 少顷,他自以为是地安慰道:“在想你爸爸的事吗?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让白川亲自去趟加国。我想,你爸爸他一定会愿意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你打算邀请他来参加婚礼?” “当然。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要娶你,理应经过他的同意。” 乔胥安句句都是深情。 可在这些“深情”的背后,却是机关算尽! 黑兰集团的何先生亲自出席他们的婚礼,这绝对是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新闻。 一旦何青和曲歌的关系传开,所有人都会知道黑兰和乔氏将成为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 到时候,仅凭一个容昼白,他再怎么也休想掀翻江洲城这片属于乔家的天! 乔胥安步步为营,以为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殊不知,他的心思早就被曲歌看透。 她没有告诉他,她根本不在乎那个为了攀高枝而抛妻弃女的渣爹。 她只是一脸感动地笑:“谢谢你,胥安。” …… 乔胥安让曲歌在乔家大宅住下。 他担心容昼白贼心不死,还会派人来找曲歌。 比起西川樾,乔家大宅随时有保镖守着,显然更加安全。 一听说曲歌要住在这儿,乔晚晚顿时就炸了。 对于她来说,这里是她家,是她和乔胥安的家。 她绝对不能接受其他女人登堂入室! 趁乔胥安在书房开视讯会议,乔晚晚气冲冲地冲进曲歌的房间。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她开门见山,直接下逐客令。 曲歌看着她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她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摊了摊手:“这里欢不欢迎我,不是你说了算。” “这里是我家!当然是我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贫民窟里出来的贱女人,也配住在我家?!” 同样的话,曲歌上次还是从柳媛耳中听到的。 她们母女俩都一样,总是看不起穷人,好像穷人身上都带着什么致命的病毒似的。 曲歌皱了皱眉,不再惯着这位自以为是的大小姐:“首先,是乔胥安让我住在这里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他说。其次,我和乔胥安马上要结婚了。从今往后,我会一直住在这里。倒是你,说不定很快就会从这里搬出去了。” 曲歌对乔晚晚的弱点了如指掌。 她比谁都清楚,说什么话最能让她抓狂。 她故意激怒乔晚晚,看着她暴跳如雷却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她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事到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乔家大小姐,再也别想仗着乔家的权势肆无忌惮地踩在她头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简直是疯了!你还想让我搬出去?你凭什么?!” 乔晚晚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扑上去就想动手打曲歌。 然而,她没能碰到她一根头发,就被她紧紧攥住了手腕。 曲歌挑起眉梢,俯身靠近她,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她耳畔:“其实,你根本没有怀孕,对吧?你说,要是乔胥安知道你在骗他,他会怎么做?” “你、你怎么会……” 乔晚晚瞬间白了脸。 她本来以为,假孕这件事是只有她和周莹芮才知道的秘密。 可现在,曲歌为什么会…… 乔晚晚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是周莹芮?是她告诉你的?!” “原来,你真没怀孕啊?”曲歌笑了笑,“看来,是周莹芮一直在帮你撒谎?” “什么意思……你这个贱人!你、你刚才是在试探我?!” 乔晚晚后知后觉,但已经来不及了。 曲歌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套出了她的话。 昨晚看到那片血迹后,她虽然猜到乔晚晚是假装怀孕,但她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事后,她还专门上网查了查,想看看怀孕的人会不会也有突然出血的情况。 然而,此刻真相已然摆在眼前。 乔晚晚都已经亲口承认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的证明呢? 曲歌嘴角懒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别紧张,我会帮你保密的。”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 乔胥安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歌,你在跟谁说话?” 第63章 婚礼前夕,让曲歌去死! 听到乔胥安的声音,乔晚晚一张脸吓得比纸还白。 她一把拉住曲歌,眉头紧锁,着急地摇头哀求:“别……” 不等她把话说完,曲歌一把甩开她,径直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见到乔晚晚站在屋里,乔胥安脸色瞬间沉了几分:“你在这儿干嘛?” “哥,我、我只是……” “她是来跟我道歉的。” 曲歌抢声在前。 话音未落,她转头看向乔晚晚,语气冷淡:“总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补偿的!” “我……” “不用再说了!请你马上出去!” 曲歌指着门外,演得煞有其事。 乔晚晚灰溜溜地离开了房间。 见状,乔胥安这才打消了怀疑。 他缓声安慰曲歌:“别生气了,你要是不想见到她,我就让人把她送到别处去住,省得她碍你的眼。” “随便。” 曲歌话里听不出什么起伏,却转身避开了他伸来想拉她的手。 乔胥安拧了拧眉。 他向来最烦女人动不动就闹脾气。 乔晚晚从前就是这样,现在曲歌也这样。 他眸中划过一抹不耐烦,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起来。 “怎么不开心了?是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曲歌对他爱搭不理。 乔胥安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对了,我刚才收到了白川的消息。何先生那边已经确定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 “是吗?” “嗯,是他的助理答复的,应该没有问题。” 这算得上是乔胥安这段时间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他就知道,只要捏住曲歌这张牌,事情一定会有转机。 乔胥安今天心情大好,对曲歌也比平时多了几分耐心。 他柔声哄她:“你和何先生这么多年没见面,心里一定很想他吧?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 “嗯,谢谢你。” 曲歌顺着他的话回答,心下却是一声冷嘲。 她和这位“何先生”根本就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她一点都不想见他。 迫不及待想要和何青见面的人,恐怕是乔胥安自己! 自从那天从机场回来后,乔胥安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起何青。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这段时间对她百依百顺,又是哄又是骗,无非就是为了利用她接近何青,好让乔氏集团起死回生罢了。 这点心思,曲歌洞若观火,只是懒得点破。 何青真要来参加婚礼也好。 多一个人来见证乔胥安的堕落,便多一份热闹! 两天后。 乔胥安果然下令将乔晚晚送走了。 他让她搬到蔚园别墅去住,管家明叔和周莹芮都随同一起,方便照顾她。 离开前,乔晚晚一直不情不愿。 但她的哀求换不来乔胥安半分同情,只会让他对她更加厌烦。 和曲歌擦肩而过时,乔晚晚狠狠瞪了她一眼。 曲歌勾了勾唇角,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说:“放心,只要你别捣乱破坏我的婚礼,我一定会帮你好好保守秘密。在这期间,你要是再敢搞事,我可不保证我会跟你哥说些什么。” “你!……” 乔晚晚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贴在曲歌的脸上,可她眼神再凶再狠,也伤不了她分毫。 她的把柄落在曲歌手里,她现在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可是…… 曲歌只是答应她,只要她不破坏婚礼,她就不会把她假怀孕的秘密告诉乔胥安。 那等到婚礼结束以后呢? 乔晚晚心下惴惴不安。 乔胥安最讨厌被人骗。 万一他知道她在骗他,那他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见到她了…… 乔晚晚既不想让曲歌嫁给乔胥安,更不想她的秘密被人知道。 眼下,摆在她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 让曲歌去死! 只要她死了,所有的威胁就都不复存在了! …… 接下来的几天。 乔胥安几乎推掉了所有工作,一心扑在筹备婚礼的事情上。 他答应要给曲歌一场终身难忘的婚礼,每一个细节他都要亲自把关。 他从欧国请来知名设计师为曲歌量身定制婚纱。 试纱那天,曲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宛如一个被困在精美的牢笼中的人偶。 纯白的缎面婚纱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裙摆如云朵般轻柔铺展。阳光透过纱帘,在缎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晕,仿佛为她笼上一层薄雾。 头纱垂落的蕾丝花边在她脸颊旁轻轻晃动,衬得肤色愈发莹润。裙身上手工刺绣的暗纹若隐若现,走动时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乔胥安站在一旁看她,眼神中找不出半点真切的爱意,更像是在端详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很美。” 他轻声说,伸手替她拂开一缕不听话的发丝。 阳光洒落,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刚好遮住了她眼底的厌恶。 婚礼的场地,定在海边悬崖上的奢华酒店。 这是曲歌选的。 她说她喜欢大海,喜欢海风拂面的凉爽。 但实际上,她更喜欢这间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房间的露台向外探出,底下就是笔直的悬崖! 整座酒店盘踞在陡峭的悬崖之上,仿佛随时会坠入下方汹涌的深渊。 站在边缘往下看,便能看到海浪在黑色的礁石上撞得粉碎…… 曲歌提前查过—— 这间酒店,是乔晚晚那个喜欢带钻石耳钉的跟班家里开的。 乔晚晚现在恨极了她,肯定想尽了办法想要她的命。 可这些天乔胥安跟她寸步不离,乔晚晚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对她下手。 按照江洲城的习俗,准夫妻在婚礼前夕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 婚礼前夜,当曲歌独自住进这间总统套房的时候,就是乔晚晚最后的机会!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婚礼前夕。 为了保证曲歌的安全,乔胥安加派人手守在酒店各个出入口。 曲歌住的房间门外,更是24小时不间断地有四名保镖守卫着。 即便如此,乔胥安还是不放心。 他就住在曲歌楼下的房间,再三嘱咐她有任何事情就随时给他打电话。 “你都把这里围成铁桶了,还能出什么事情。” 曲歌在电话里笑着调侃。 可不知为何,乔胥安心里就是一直感觉忐忑不安。 他觉得容昼白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他一定还会再来找曲歌,想方设法地阻止这场婚礼。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容昼白再和曲歌见面。 因为,乔胥安没有任何把握能确定,一旦曲歌再见到容昼白,她还会不会选择留下。 或者,她会选择跟他离开…… “小歌,今晚不挂电话了,好不好?”乔胥安近乎央求地说,“我想听着你睡,这样心里才踏实。” 电话那头,曲歌沉默片刻,忽然发笑。 “我们就只隔着一层天花板,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很不安。” 乔胥安不敢对曲歌说实话。 他甚至不敢在她耳边提到容昼白的名字,生怕她忽然反悔不愿意再嫁给他。 事到如今,他绝对不能再失去她了。 这不是一场婚礼这么简单。 于他而言,这更是他绝地反击的唯一机会。 他决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但他不知道的是,被他视为最后底牌的女人,早就连逃离他的路线都已经设计好了…… 曲歌一手握着手机,抬头看向露台外一望无际的深海。 她开口,像是在回应乔胥安,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放心吧,明天一切都会顺利的。” “可是……” “别想太多。时间不早了,我有点困了。电话还是挂了吧,不然我担心我会睡不好。要是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那可真是丑死了。” 曲歌以担心睡不好为由,拒绝了乔胥安保持通话一整夜的要求。 见她坚持,乔胥安也不好再勉强,只能点头答应。 挂了电话。 曲歌正要躺下,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曲歌披上浴袍走过去,隔着门眼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个瘦弱的客房服务员。 她手里的托盘上好像端着什么东西。 旁边,保镖正在对她搜身,同时也检验了托盘里东西。 曲歌缓缓打开门。 服务员看起来有些紧张:“曲小姐,这、这是酒店赠送的晚安饮品,无酒精莫吉托。祝您做个好梦!” “谢谢。” 曲歌没有多问,笑着接过。 关好门,她坐在沙发上,打量着面前这杯饮料。 透明的玻璃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杯底沉着碾碎的薄荷叶,苏打水的气泡在冰块间轻盈上浮。 光看着都觉得好喝。 可惜,乔晚晚还是不够了解她。 她胃不好,睡前一向不喝冰的。 曲歌反手把杯子里的液体倒进了马桶。 然后,她将残留着冰块和薄荷叶的杯子放在床头…… 第64章 (高潮必看)乔胥安亲眼看着曲歌坠崖! 乔晚晚抱着手机守了一整夜。 手机屏幕上,是曲歌房间门外走廊的监控画面。 从得知乔胥安和曲歌的婚礼会在悬崖酒店举办的那天起,她就想好要这么做了。 这间酒店,是她的舔狗韩宇家里开的。 她只要一通电话,就能让韩宇把全酒店所有监控的权限开放给她。 是她安排服务员将那杯掺了剧毒的饮料送进曲歌的房间。 她特意打听过,曲歌最喜欢的酒就是莫吉托。 她还听周莹芮说,曲歌现在流产还不到一个月,不能喝酒。 所以,她专门让人做了无酒精的版本。 她不信她还不喝! 整整一夜…… 监控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乔晚晚熬红了眼。 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看到一个打扫房间的保洁从曲歌房里把那只杯子端了出来。 杯子是空的! 乔晚晚欣喜若狂。 可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曲歌真的喝了那杯莫吉托,那她现在应该已经死在房间里了才对。 为什么刚才进去的保洁一点反应都没有?! 婚礼仪式将会在下午四点钟正式开始。 现在是中午一点刚过,已经有部分宾客陆陆续续到场了。 乔晚晚心急如焚。 她没有耐心再继续等下去。 她要亲眼去确认,那个贱人到底是死是活?! 为了保护曲歌的安全,乔胥安把原本守在蔚园别墅的大部分保镖都调走了。 趁着看守松懈,乔晚晚在周莹芮的掩护下顺利溜了出去。 半小时后,她赶到悬崖酒店。 她让韩宇给她拿了一套保洁的制服,装成酒店保洁的模样偷偷摸摸上了楼。 然而,还没走到曲歌房间门口,乔晚晚就被人拦住了。 “干什么的?” 电梯外,保镖厉声质问。 乔晚晚一时紧张,支支吾吾。 就在她以为自己蒙混不过去的时候,房间那头突然传来曲歌的声音—— “那是乔晚晚,你们家大小姐。你连她都不认识了?” “大小姐?”保镖眉头一拧,警惕地打量乔晚晚。 眼看曲歌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轻易就看穿了她的身份,乔晚晚气急败坏。 她一把扯下口罩,把气都撒在了保镖头上:“看清楚了吧!就是我!” “大小姐,先生吩咐过,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之外,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接近曲小姐!” “闲杂人等?你敢说我是闲杂人等?!” 乔晚晚气得冒烟。 不等她发作,曲歌的声音又传过来:“没事,让她进来吧。乔胥安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同意的。” “这……” “听到没有!还不给我让开!” 乔晚晚一把推开保镖,直接冲进了曲歌的房间。 曲歌正坐在镜子前,不慌不忙地化妆。 乔晚晚不屑地嘲笑她:“哼,看来我哥对你也不怎么样。连化妆师都舍不得给你请啊?” “是我说不用的。要是有别人在这儿,我们说话多不方便。” 曲歌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看向乔晚晚。 那对漆黑的眸子宛若探不见底的深渊,顿时让乔晚晚不寒而栗。 她不自觉地结巴了一下:“你、你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 “当然。毕竟,凶手总会回到犯罪现场。你不来亲眼看看,又怎么能确认我死了没有呢?” “你……” “那杯莫吉托是你安排的吧。里面加了什么?氰化物,还是河豚毒素?想弄到这些,你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可惜了,没派上用场。” “……” 听到曲歌早就看穿了她的伎俩,乔晚晚一时语塞。 她紧张得攥紧了拳头,下唇被自己咬得发白。 曲歌突然站起身。 乔晚晚吓得连忙后退两步。 “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想换个地方说话。你也不想我们说的话被外面的保镖听到吧?” 不等乔晚晚回答,曲歌迈步走向露台。 她推开玻璃门,赤脚踏上露台的柚木地板。 海风立刻撕扯着她的睡裙,像无数双无形的手拽着她往边缘拖。 边缘处的栏杆只及腰高,铁柱之间绷着透明的钢化玻璃,几乎隐形。 三十米之下,海浪声如闷雷般传来。 裸露的黑色礁石相互交错,海浪撞上去,瞬间炸成惨白的碎沫…… 乔晚晚看着那片深不可测的大海,心底猛然窜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曲歌现在就站在露台边缘,只要她稍微用力一推,她立刻就会坠下高崖!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可是,门外那些保镖都看到她进了这个房间。 一旦曲歌出事,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她做的。 怎么办…… 乔晚晚犹豫不决。 还没等她做好决定,她已经不知不觉跟着曲歌走到了露台边。 曲歌远眺海面,海风吹乱她还没完全打理好的发丝。 她开口,说话时并没有看着乔晚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不是都已经答应过你了,只要你不破坏婚礼,我就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乔胥安。” “那婚礼后呢?你迟早都会说的吧!”乔晚晚厉声反驳她。 曲歌没有辩解,只是问她:“就算我不说,你能瞒得了多久?三个月?五个月?那十个月之后呢,你打算从哪里变出一个孩子给他?” “这不用你管!只要他心里有我,还像以前一样对我好,我们早晚会有孩子的!”乔晚晚固执道,“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你,你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小三?” 曲歌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一顶高帽扣在自己头上。 她嘴角一抹冷冽,毫不留情地撕烂乔晚晚最后的幻梦。 “你知道吗?其实乔胥安根本就没想过要让你来抚养你的孩子。” “什么意思?我的孩子,不是我来养,难不成还能给你养啊?!” “不相信的话,你自己听吧。” 曲歌把手机掏出来,直接播放录音。 乔胥安的声音清晰地落在乔晚晚耳中—— “小歌,我希望能由你来抚养这个孩子。” “乔晚晚不配当我孩子的妈妈。在我心里,能抚养我的孩子的人,只有你。” 字字锥心。 乔晚晚原本瞪着愤怒的瞳孔颤抖一下,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希望自己听错了。 她嘴唇微微分开,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耳边嗡嗡作响。 乔胥安那些话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每个字都像一把钝刀,残忍地割开她的心脏。 “这……不可能……” 乔晚晚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怎么可以把我的孩子给别人……” “我不会同意的!我绝对不会同意!” 看着乔晚晚几近崩溃的模样,曲歌轻蔑地挑起眉梢。 不过是假装怀孕罢了,她倒是真入了戏。 曲歌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她继续往下说:“你同不同意不重要。乔胥安原本的打算是,等到你的孩子一出生,他就让你彻底消失!” “你、你说什么……” 乔晚晚虽然蠢,却还没有蠢到不明白“彻底消失”这句话的含义。 她根本不相信乔胥安会这么做。 她一把揪住曲歌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她:“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我哥他不可能会这么对我的!我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怎么可能忍心伤害我?!” “妹妹?”曲歌轻而易举地挣脱了乔晚晚,笑道,“你以为他真在乎你这个妹妹吗?你要不要猜猜看,你爸他为什么会突然中风瘫痪?还有,你真的相信,你妈她一直好端端地住在国外吗?” “爸妈……” 乔晚晚愣了愣,如梦初醒。 “你是说……我爸妈都是被乔胥安害了?” “不然呢?你们乔家可是江洲城首富。除了乔胥安,还有谁能动得了他们?”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乔晚晚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扭曲的狰狞。 她不相信她说的话。 或者说,她其实早就猜到了,只是她不肯承认…… 她猛地扑上前,一把掐住曲歌的脖子,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纤细的脖颈生生折断。 她不能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她不想这么快就去面对那些她一心想要逃避的真相! “你!给我闭嘴!!!” 乔晚晚一字一顿,嗓音尖利得近乎撕裂,每个字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曲歌的后背重重撞上身后的栏杆,一声闷响被掐灭在喉咙里。 她的脸色迅速由红转白,嘴唇因缺氧而发紫。 可那双幽深的眼睛却依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你想杀了我吗?你敢吗?” 话音未落,她垂在裙边的手指微微一动,握在掌心的手机拨出了视频通话。 下一秒,视频被乔胥安接通。 “小歌,我正想打给你。何先生已经到了,我现在去门口接他。” 乔胥安的声音从手机传出,但转眼便被呼啸的海风卷走。 乔晚晚早已被曲歌的挑衅撕碎了理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拨通的电话。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可笑!你这个贱人,早就该死了!就像你那个废物的妈一样!你们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乔晚晚歇斯底里地尖叫,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同时也清晰地传到了电话那头。 下一秒,她的双手用力,将曲歌狠狠推向悬崖边缘。 曲歌踉跄着后退,脚跟已经悬空,碎石从脚边滚落,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可她脸上丝毫找不出半点害怕的表情,唇角却仍挂着那抹刺眼的冷笑。 “乔晚晚,你害死我妈妈,现在还想害死我……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你早晚会有报应的!” “闭嘴!给我去死!!!” 失去理智的乔晚晚猛地一推—— 曲歌瞬间失去平衡,向后仰去。 她的指尖在空中徒劳地抓握,却什么也没能抓住。 呼啸的风声吞没了她最后的惊叫,她的身影迅速变小,最终被浑浊的海水吞噬。 乔晚晚站在崖边,胸口剧烈起伏,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过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慌张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还没等她跑到门口—— 砰的一声。 房间的门被人重重踹开。 脸色铁青的乔胥安冲了进来…… 第65章 (高潮必看)乔晚晚罪行曝光! 就在几分钟前,乔胥安接到了曲歌打来的视频电话。 隔着手机屏幕,他眼睁睁看着曲歌被乔晚晚推下悬崖! 乔胥安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他立刻带着人冲上楼。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进屋后,乔胥安径直冲向露台。 穿过玻璃门时,被风卷起的窗帘狠狠抽在他脸上。 咆哮的海风阵阵刺骨,灌进他的衬衫领口。 他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脏撞击肋骨的闷响一下比一下清晰! 他踉跄地扑到栏杆边。 悬崖下,只有翻滚的海浪和冰冷的礁石,根本找不到曲歌的身影。 看到礁石上那滩刺目的血迹,他的呼吸骤然停滞,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僵硬。 海风卷着咸腥扑在他脸上,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乔晚晚!你到底做了什么?!” 乔胥安转身,一记肃杀的眼刀狠狠剜向身后早就吓得瘫坐在地的乔晚晚。 他暴怒地冲过去,一把扼住她的喉咙,手指深深掐进她的脖颈。 看着她涨红的眼,他瞳孔里倒映出她逐渐扭曲的一张脸…… 乔晚晚疯狂地挣扎,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血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反而加重了力道。 \"你杀了她……\" 乔胥安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乔晚晚想否认,想解释,但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唔唔”声,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踢蹬。 乔胥安猛地将她摔在地上,她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一声重响后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剧烈的痛苦折磨着乔晚晚,她蜷缩着身子咳嗽,嘴唇早就被自己咬破。 乔胥安单膝压住她的胸口,左手高高扬起,狠狠扇在她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混杂在耳边呼啸的海风中,瞬间便消散不见。 乔晚晚的脸顿时红肿起来,嘴角撕裂,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白色连衣裙上。 她忽然回想起从前—— 乔胥安亲口跟她说过,她穿白色最好看,清纯可爱,他很喜欢…… 可现在,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她的眼神中根本找不出半点爱意。 他那双眼因愤怒而猩红,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为什么?\"他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该死!” 乔晚晚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嘶哑地笑了起来,染血的嘴角显得格外狰狞。 这抹刺眼的笑彻底激怒了乔胥安。 他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栏杆边。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他的声音冷冽刺骨。 乔晚晚上半身被推出栏杆外,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眼中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恐惧。 她双手死死抓住乔胥安的手臂。 “不要!乔胥安,你不能这样对我!”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乔胥安盯着她惊恐苍白的脸,突然松了松手。 乔晚晚的身体猛地往下坠了一截! “不要!!!” 尖厉的叫声几乎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乔晚晚哭喊着,双腿在空中乱蹬。 \"知道害怕了?\" 乔胥安俯身在她耳边沉声问。 话音刚落,他手指收紧,一把将乔晚晚拎了上来。 乔晚晚像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泪和嘴角的血水混在一起。 乔胥安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放心,我现在还不会让你死。” “就算你想死,也得先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我生下来!” …… 乔胥安派所有人到悬崖下找曲歌。 他不相信她会死。 除非他亲眼看到她的尸体! 可乔家数十名保镖将海边翻了个遍,却仍然一无所获。 距离婚礼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宾客几乎都已经到场。 白川带着几个秘书在大厅招呼宾客。 没见到乔胥安的身影,宾客们已经开始纷纷议论。 白川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乔胥安请示。 “董事长,现在这种情况,要不要先通知婚礼延期……” “延期?为什么要延期?!你也觉得曲歌她已经死了吗?!” 不等白川把话说完,就被乔胥安狠狠瞪了一眼。 此刻的乔胥安早已理智全无。 他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一心只想马上找到曲歌。 这场婚礼绝对不能取消! 何青已经来了…… 要是让他知道曲歌出了事,他绝对不会再考虑给乔氏一分钱投资! 而且,如果曲歌真的死了…… 不! 不可能! 乔胥安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他承受不了那样的事实。 即便只是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女人,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婚礼不能延期!曲歌她肯定还活着!马上找,把所有人叫来找!一定要找到她!!!” “是!” 乔胥安的命令不容置疑。 除了点头应是,白川别无选择。 尽管他心里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真的找到了曲歌,她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从三十米高楼坠海,不死也是半残。 她怎么可能还有办法穿上婚纱,继续陪乔胥安完成这场婚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婚礼现场的气氛越来越躁动不安。 宾客们频频看表,交头接耳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怎么回事?乔董事长人呢?\" “只剩十分钟了,他怎么还没露面?” \"听说乔家的保镖都在海边找什么东西……\" \"什么情况?不会出事了吧?\" 有人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神色匆匆地穿过大堂,直奔海滩方向。 议论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跑到长廊外张望。 保镖们正在海边地毯式搜索,仔细检查每一块礁石,不时用对讲机交流。 眼看局面就要控制不住了,司仪不停地擦汗,紧张地盯着入口处。 现场的音乐,已经循环播放了无数遍…… 突然,窗外传来警笛声。 宾客们面面相觑,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各位!稍安勿躁……” 司仪试图安抚,但声音很快被更大的议论声淹没。 这时,一个服务员急匆匆跑来,脸色凝重地对正在维持现场的酒店经理耳语了几句。 酒店经理听完,整张脸瞬间白了。 不等他反应,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员冲进大厅。 瞬间,整个现场骤然安静。 两名警员守在出口处,表情严肃地扫视全场。 “各位请保持冷静。”带队的警官提高声音,“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我们需要暂时封锁现场!” 话音未落,一众宾客顿时炸开了锅。 “命案?!我没听错吧……” “我刚才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新娘失踪了……” “那些保镖在海边,该不会就是在找新娘吧?!” “啊!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杂乱的人群中,一个女人突然尖叫起来。 所有人都寻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 只见,一块沾满鲜血的碎布,被海浪冲到了岸边! 恐慌立刻如潮水般席卷全场。 混乱中,有人打翻了香槟塔,玻璃碎裂声和惊叫声混作一团。 “快看手机!好像是新娘发了视频!” 很快,又有人高声喊道。 所有人纷纷掏出手机。 一条五分钟前刚从曲歌的账号发出的视频,不知何时悄然爬上了热搜! “我是乔氏集团董事长乔胥安的未婚妻,曲歌。” 视频画面里,曲歌面对镜头,脸色苍白,空洞的眼神中透着掩不住的憔悴。 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震动人心—— “这条视频,是我提前录制的。我将视频设置了定时发布。如果有人看到这条视频,说明我现在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杀害我的凶手,就是乔胥安的妹妹,乔晚晚!” “众所周知,我和乔胥安的关系从上个月开始就出现了问题。原因是我发现了乔胥安和乔晚晚兄妹之间的不伦之情。” “现在,我又发现了他们更大的秘密——乔晚晚怀孕了,她的孩子是乔胥安的!” “自从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我就一直有种不安的预感,觉得自己可能会出事。” “乔晚晚不想让我嫁给乔胥安,更害怕我把他们的秘密说出去,所以她一定会杀了我!就像她当初残忍杀害我的妈妈那样!” “如果我真的出事了,这条视频将会在婚礼当天下午四点准时发出。” “我只希望警方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我和妈妈一个公道!” 话音未落,全场哗然。 惊呼声从四面八方炸开,议论如潮水般翻涌,整个大厅瞬间乱成一团。 但视频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画面中,曲歌拿出手机,播放录音。 录音里,曲歌和乔晚晚的对话清晰地落在所有人耳中—— 曲歌:“你是说,你肚子里怀了乔胥安的孩子?” 乔晚晚:“怎么?你不相信啊?还是说,非要我把孕检报告拿到你面前,你才肯死心?” 曲歌:“那你今天找我说这些干什么?” 乔晚晚:“你还不明白吗?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勾引他,他最后都会回到我身边!你永远都不可能把他从我这儿抢走!” 曲歌:“乔晚晚,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明知道乔胥安和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现在却还来找我说这些?” 乔晚晚:“结婚?你还想跟他结婚?你做梦!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他娶你的!你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配进乔家的门!” 当时,乔晚晚将曲歌叫到医院,故意向她炫耀她“怀孕”的事。 殊不知,曲歌早就留了一手,把她们的对话全都录了下来。 而今,这些录音都成了她的杀人动机证明! 事情到这儿还远远没有结束。 一众宾客震怒之余,两名警员气喘吁吁地跑进大厅,将某样东西交给了警官队长…… 第66章 (高潮必看)证据确凿!搜捕乔晚晚! 收到消息的乔胥安姗姗来迟。 看到大厅里站满了警员,他瞬间脸色铁青。 “谁报的警?!”他急声质问白川。 白川无奈地皱眉:“不知道,我们的人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出去。” “乔晚晚呢?”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她送走了。” 听到这句,乔胥安拧紧的眉心才堪堪松开几分。 他定了定神,迈步走向警官队长:“陈队长,什么事至于你这么劳师动众?” “乔董事长,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现在证据确凿,请你配合,将乔晚晚交给我们。” 带队出警的陈队长,正是一年前负责曲顺芝案件的警官。 当时,他就觉得曲顺芝的死颇有蹊跷。 只是,碍于上头的压力,他没能继续追查到底。 而这一次,他铁了心,一定要将乔氏集团的罪恶公之于众! 乔胥安还不知道陈队长手中掌握的铁证。 他嘴硬道:“证据?什么证据?就凭网上那段视频,就能证明是我妹妹杀了人?” “乔董事长,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们警方办案,肯定不会只靠这些!” 说话时,陈队长将刚才两名警员送来的东西递到乔胥安面前。 屏幕上,是警方刚刚从酒店安保部调取到的监控画面。 酒店外围的摄像头,清晰地拍下了曲歌坠楼的全过程! 画面中,曲歌和乔晚晚两人站在露台边缘发生了争吵。 随即,乔晚晚气急败坏地将曲歌推下了悬崖! 每一个动作,都拍得清清楚楚! 只可惜,风声太大,听不到她们那时都说了些什么…… 铁证如山。 乔晚晚就是杀人凶手! 陈队长立刻下令,封锁酒店,搜捕乔晚晚! 乔胥安眉头紧锁。 他明明已经派人去找酒店高管,让他们立刻处理掉酒店里所有的监控录像! 那眼前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事情发生到现在,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诡异。 就好像是有人提前准备好了一张天罗地网,将他一点一点收进其中! 眼下,乔胥安唯一庆幸的是,乔晚晚已经被人顺利送离了酒店。 否则,要是她被警方当众带走…… 那个蠢货,还不知道会给他惹多少麻烦! 警方将整个酒店翻了个底朝天,终究没能找到乔晚晚。 陈队长不甘心,但也只能暂时收队。 离开前,他盯着乔胥安,严厉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乔董事长,我们走着瞧!” 警车驶离视线。 但,这场闹剧仍未结束。 乔胥安为了造势,提前安排了数十家媒体来报道他和曲歌的“世纪婚礼”。 而现在,却成了作茧自缚! 媒体们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乔董事长,请问这桩谋杀案你是否参与其中?!” “你的妹妹乔晚晚她真的怀了你的孩子吗?你想要解释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乔晚晚杀害曲歌罪证确凿!乔董事长,你是否还要继续包庇杀人凶手?!” “曲歌一直称她的母亲也是被乔晚晚害死的,这件事情你知情吗?!” 比起先前的八卦丑闻,这次的谋杀案性质显然大不相同。 这是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恶性刑事案件。 其性质之恶劣、影响之深远,已经远远超出了金钱能够摆平的范畴。 曲歌发出的那条视频更是在全网疯传,恐慌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江洲城蔓延。 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以乔胥安的人脉和财力,也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事态失控! 他过去结交的那些达官显贵,没有任何一个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插手干预…… 摄影机的闪光灯在乔胥安脸上一次次炸开,刺目的白光与快门声混作一团,像无数把钝刀插进他的眼球。 那些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一个个接踵而来。 耳边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在反复提醒着他——曲歌死了! 乔胥安忽然觉得很累。 身体像是被人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堪。 他拧起眉头,声音嘶哑骇人:“都给我滚!” 话音未落,他扯下锁在喉结下的领带,一把扔了出去。 而他的袖口,还沾着礁石上带来的细沙…… 白川带着保镖开始清场,记者们不情愿地后退,但相机还在不停闪烁。 直到最后一个宾客离开后,乔胥安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终于忍不住掉下了一滴眼泪。 他颓然地瘫坐在地,被撞倒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伸手在口袋里摸索,掏出一个摔坏的手机。 这是他刚才在礁石缝隙中找到的,曲歌的手机。 屏幕四分五裂,裂纹间凝结着暗红的血渍。 无论怎么按电源键,漆黑的屏幕始终死寂,再无半点反应。 乔胥安脑子里不停回放着曲歌坠崖的那一刻—— 他在手机屏幕上看到她惊慌、无助,那张好看的脸因为过度的恐惧而苍白。 当时,她一定很希望他能赶去救她吧…… 乔胥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弓着背,双手死死抓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颗心从里面爆裂开来。 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发疯似的捶打自己的头,一拳比一拳重……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脚步声。 “很遗憾,我没有想到,我们初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男人说话时带着久居高位的从容,语调平缓得令人窒息,仿佛每个字都在丈量听者的价值。 乔胥安拧着眉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位姿态绅士的中年男人。 他身着剪裁考究的暗纹西装,银灰色的领带上别着一枚古朴徽章领针,在阴影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而他右手上那根黑檀木手杖,杖首镶嵌的暗红色宝石随着他优雅的动作闪烁着诡异的光彩。 “何先生?” 乔胥安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不等他继续开口,何青低沉的嗓音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像在审判席上敲下的法槌。 “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知道我女儿的消息。” “如果我女儿真的出事了,你们乔家所有人,都得给她陪葬!” …… 蔚园别墅。 乔晚晚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鼻息间隐约能闻到血腥味,这味道让她毛骨悚然。 而她不知道的是,四周这些洗不干净的血迹,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来自她的母亲,柳媛。 “咯吱——” 铁门被人推开。 明亮的灯光从门缝里投进来,刺得乔晚晚几乎睁不开眼。 乔胥安脸色阴沉地朝她走来。 乔晚晚不自觉地往后退。 但她没有退路了。 身后是坚硬冰冷的墙壁,铁索制成的脚镣早已限制了她活动的范围。 乔胥安俯身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他一字一句地质问她:“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她?” “我、我没有……这都是意外!是意外啊!” 乔晚晚惊恐地缩成一团,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乔胥安冷笑出声。 他将保镖从楼上她的房间里找到东西扔在她面前。 一个来不及销毁的包装袋。 表面的标签上赫然写着“剧毒”“河豚毒素”等字样! “你说,这也是意外吗?” 他的语气冷得吓人,眸中更是凝着厚厚一层冰霜。 愤怒早已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到乔晚晚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早就把这个女人剥皮拆骨! 证据摆在面前,乔晚晚根本就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把实话说出来…… 她是因为假装怀孕被曲歌捏住了把柄,才不得已杀她灭口。 如果让乔胥安知道她根本没有怀孕,那她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乔晚晚浑身哆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在乔胥安耐性耗尽前,她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只是不想让她嫁给你……她根本配不上你啊!” “啪!”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落在乔晚晚脸上。 乔胥安眸中凝着骇人的狠戾:“她配不配得上我,轮不到你说了算!” 剧痛让乔晚晚哭得愈发厉害。 眼泪滑过脸上的伤,像灼热的盐水浇在伤口上,蛰痛感直冲心脏。 从小到大,她在乔家备受宠爱、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折磨?! 她歇斯底里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乔胥安不耐烦地皱眉。 他正要发火,身后的门突然被人焦急地推开。 “少爷,不好了!” “门口来了好多警察,说是要搜查别墅!” 第67章 乔晚晚被抓 “陈队长,这么快又见面了。” 乔胥安锁好了地下室,这才出来应付警方。 这些年乔家没少被警方找麻烦,他本以为这次也只是走个过场。 谁知,陈队长根本不留半点情面。 “乔胥安,我们接到举报,有人看到你把犯罪嫌疑人乔晚晚窝藏在这里。现在我们需要进去搜查,还请你配合!” 陈队长直呼乔胥安的名字,连客套话都省了。 乔胥安不悦地拧了拧眉头,挡在门口。 “搜查令呢?你应该知道,没有搜查令,你们就不能……” “看清楚。搜查令我这次可是带来了!” 上回黎思琦报案,陈队长要去乔家大宅救人,就被乔胥安以没有搜查令为由拒绝。 这次,他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之前乔家有权有势,上头从来不肯批准乔家的搜查令。 但现在,江洲城早就变天了! 区区一张搜查令,用不着一天时间便拿到了手! 看到眼前的白纸黑字,乔胥安眉间顿时塌下一道深壑。 他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想找人把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条子打发走。 然而,电话刚响一声,就被那头的人直接挂断! 再打过去,已经被拉黑…… 乔家不复从前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昔日那些无利不起早的“盟友”,现在都急着赶紧和乔家撇清关系,哪还有人敢接乔胥安的电话。 事到如今,乔胥安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尽管他再不甘心,也只能让出一条路,让陈队长带人进屋。 “请便!” “都给我搜仔细点!” 陈队长一声令下,警员们冲进大门。 大家四散开来,不放过别墅里任何一个角落。 陈队长目光如鹰般扫视四周,仿佛在刻意寻找什么特别的东西。 乔胥安慢悠悠地跟进来,坐在沙发上理了理翻卷的袖口。 他肯定这些警员绝对不可能找到乔晚晚。 因为,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门在设计之初就做了特殊处理,和墙面融为一体,根本没有任何缝隙。 除了乔家人之外,没有人能找到入口在哪! 乔胥安自信满满。 看着那些警员一次次经过那扇门却毫无察觉,他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警员在别墅里四处搜查,这么大的阵仗,吓坏了别墅里那些无辜的佣人。 佣人们围成一团挤在角落,谁也不敢吱声。 乔胥安顾自倒了杯酒,冷笑道:“陈队长,你折腾这么半天,找到人了吗?要是找不到,还请你尽快带着你这些兄弟离开。别打扰我休息。” 乔胥安这话字字挑衅,听得一众警员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乔晚晚就是被他给藏起来的! 可现在找不出人,谁也奈何不了他! 陈队长瞥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他眯了眯眼。 突然,他的脚步在储物间旁一堵空空如也的墙壁前停下。 他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敲击墙面。 下一秒,里面发出空洞的回响! 乔胥安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陈队长站起身,猛地一脚踹向墙壁。 石膏板应声碎裂,露出后面闪着红光的电子锁。 他扯起嘴角,转身看向乔胥安:“乔董事长,劳你把门打开!” “……” 乔胥安牙关咬得生疼! 他不相信…… 这间地下室建得如此隐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发现?! 但,此刻他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了。 陈队长再次用眼神催促,他不得不咬着牙上前将门打开! “咯吱——” 地下室的冷风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乔胥安脸色阴沉,眼睁睁看着陈队长用手里的电筒照向角落—— 乔晚晚惊恐地蜷缩在那里,被铁链锁住的脚腕上,淤青清晰可见! “乔胥安。” 陈队长回头,手铐在灯光下泛起刺眼的冷冽。 “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警员一拥而上,冲进地下室将乔晚晚拷走。 乔胥安站在原地,第一次感到后背渗出了冷汗…… …… 加国,寒山别馆。 曲歌醒来时,浑身就像被碾碎了一般,每一根骨头都疼痛难忍。 脑子里的意识麻木不清,视线也是模糊的,天花板不停在眼前晃动…… 她努力看清眼前的一切,四周是完全陌生的陈设。 “咳咳……” 她想说话,可一张口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里干涩难受,像生生吞了一块炭火似的,溢满了铁锈味。 “别着急,先喝口水吧。” 身旁,有人立刻端来一杯温度正好的白开水。 曲歌抬头,看到容昼白那张熟悉的脸,正弯着眉眼冲她笑。 她这才放心地接过水杯,大口大口灌进喉咙里。 容昼白打趣她:“慢点喝,这是加国,不是撒哈拉沙漠,水有的是,没人跟你抢。” “加国……” 曲歌缓了缓神,记忆终于渐渐清晰地串联起来。 婚礼那天,她故意激怒乔晚晚,让她将她推下悬崖…… 然后,她就出现在这里了。 “乔晚晚呢?她被抓了吗?!” 曲歌第一句话问的便是乔晚晚。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她焦急地看着容昼白,一双满布血丝的眼里写满了仇恨。 容昼白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放心。按照你的计划,我让人把蔚园别墅地下室的位置告诉了警方。现在,乔晚晚已经落网。另外,乔胥安也因涉嫌窝藏罪犯被带回警局接受调查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曲歌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而现在,真到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这段时间,她苦心经营,不惜以身入局,差点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终于—— 她终于让乔晚晚落入法网! 心头积压许久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出口,像黑夜里骤然点亮的火焰,烧得人眼眶发烫。 可下一秒,不安的情绪又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乔胥安肯定会想办法捞她出来,不能再让她有机会翻案!不行,我不能躺在这儿浪费时间……我得回国,我要去见当年给乔晚晚顶罪的那个司机!只有说服他出庭作证,才能彻底坐实乔晚晚的罪行!” 曲歌才刚醒,脑子里理不清的思绪缠成一团乱麻,让她焦躁难安。 她急切地想起身,却被容昼白一把按住。 “别担心,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个司机答应翻供,他会转作污点证人,在审判庭指认乔晚晚。” “真的?” “你交代我的事,我哪次没办好?” 见容昼白神色笃定,曲歌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缓。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复盘这件事情,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疏漏。 从上次在机场一别,曲歌表面上和容昼白再没有联系。 但其实,在她住进乔家大宅的第三天,就收到了容昼白的消息。 容昼白的“眼睛”时刻盯着乔家。 他虽然远在加国,却清楚地知道乔胥安的动向。 只有乔胥安不在曲歌身边的时候,他才会找她。 得知曲歌要借乔晚晚之手假死逃婚的计划,容昼白最初是不同意的。 他认为这么做太危险,不想让曲歌受伤。 但,曲歌却十分坚持。 容昼白拗不过她,只能给她准备了一件纳米防护服。 他把这东西藏在装婚纱的箱子里,轻而易举便躲过了乔胥安的监视。 不过,从三十米高楼坠崖,即便有防护服的保护,仍然难逃受伤的风险。 所以,在曲歌坠崖前,容昼白已经安排好最专业的营救团队潜在水下待命。 只要曲歌一落水,立刻就会有人将她从海底暗道带走。 曲歌落水受伤昏迷。 接下来的事,就只能靠容昼白了。 他掐着时间报警,提前拷贝酒店监控录像提供给警方,最后匿名打电话举报乔晚晚被乔胥安藏在蔚园别墅…… 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就在曲歌醒来的前一天,秦氏集团的律师姜子琳亲自到监狱,说服了一年前替乔晚晚顶罪的司机。 当初,司机之所以愿意顶罪,除了巨额报酬的诱惑之外,更多是因为乔家利用他的家人威胁他。 而今,乔家失势,乔胥安自身难保。 姜子琳承诺秦氏会将他的家人送到国外享受最好的资源,司机这才了无后顾之忧…… “太好了,只要他愿意作证,乔晚晚这次插翅难逃!” 曲歌攥了攥拳,心下压了许久的一口闷气终于抒了出来。 她乖乖躺好,任容昼白帮她掖好被角,不再闹着要回国。 容昼白难得严肃:“你现在待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国内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这个案子才会被重视。如果你贸然回去,只会适得其反。” “我知道,我刚才只是一时着急,脑子不清楚……” 曲歌心虚地撇了撇嘴。 心中悬石落定,她此刻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她试着活动身体,下一秒就疼得皱眉。 “嘶……你那件纳米防护服也没那么厉害嘛,我现在感觉全身都快要散架了。亏你吹得那么神奇,还说是什么怀特集团最新研发的秘密武器。” “要不是有那玩意儿,你现在估计真散架了。我还得让人去海里一块一块捞你。万一少了一块,到时候拼都拼不回去。” 容昼白埋怨地瞪了她一眼,明显还在怪她一意孤行,非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曲歌讪笑:“你就别数落我了。不得不说,这招虽然危险,但有用啊!” “嘀——” 忽然,一声铃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容昼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倏地压下眉心。 见他这表情,曲歌又是一阵不安。 “出什么事了?” “乔胥安……” 第68章 乔家破产 “乔胥安被警局释放了。” “这么快?” 曲歌并不意外乔胥安会被放出来。 毕竟,他和乔晚晚不一样。 他手上没有沾着人命。 乔家的律师团巧舌如簧,几句话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包庇罪这种不痛不痒的罪名,根本奈何不了他。 只是,出于私心,曲歌当然希望乔胥安能在警局多吃点苦头。 而现在他出来了…… 曲歌又皱起了眉头。 乔胥安接下来肯定会想办法捞乔晚晚。 绝不能让他得逞! 曲歌正要开口。 容昼白又一次未卜先知。 他伸手抹开她的眉头,笑道:“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交给我。” “可是……” “别可是了。你现在伤成这样,还能干得了什么?” “……” 曲歌一时语塞。 容昼白说得对。 现在她连下床都费劲,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眼下万事俱备,只要能拖到开庭,任乔胥安再有多少能耐也翻不了天了。 曲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容昼白安慰她:“好好养着,江洲城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乔氏现在一堆烂摊子,乔胥安分身乏术,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乔晚晚。” …… 与此同时,江洲城。 一切如容昼白所说。 大厦将倾。 婚礼潦草收场的第二天,乔氏集团的天就塌了。 股价开盘即暴跌,十五分钟内触发熔断。各大基金紧急发布风险预警,合作银行连夜召开风控会议。 当晚,几家主要债权机构联合申请资产冻结,所有的合作方集体暂停订单。 舆论更是彻底沸腾。 财经版头条计算着蒸发市值,社会版深挖权钱交易丑闻。 曲歌出事前发出的那段视频,短短两天内已经被转发数百万次! 热搜前十挂满了“乔”字,乔氏官方账号评论区几十万条质问。 监管部门连夜成立调查组,交易所发出问询函的速度创下纪录…… 不到三天,乔氏集团这个昔日在江洲城呼风唤雨的王者便显露出土崩瓦解之势。 核心资产陆续被接管,多个在建项目因资金链断裂停工,海外子公司相继宣布自主经营。 曾经叱咤商界的滔天巨浪,如今只剩下一地泡沫! 别无选择…… 乔氏集团只能接受破产清算! 往日门庭若市的乔氏集团大楼,此刻只剩下法警清点资产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间回荡。 顶楼办公室,乔胥安脸色黑得如同被人泼了墨。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聚集的记者和讨债群众,指尖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 财报上的数字还在不断跳动着下跌,每刷新一次页面,资产就蒸发几个亿。 手机不断震动,全都是那些烦人的催债电话! 乔胥安忽然回想起从前—— 那时,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人还是乔敬仁。 每次他犯了错,或是稍微有一点让乔敬仁不满,他就会罚他跪在这里,动辄两三个小时! 董事会那些人来来往往,个个都看尽了他的狼狈难堪! 从那时候起,乔胥安就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扳倒乔敬仁,自己坐上这个位置! 而今…… 他好不容易做到了。 可此刻,他却又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全部化为泡影! 暴怒之下,乔胥安一拳砸在玻璃上。 厚重的防弹玻璃毫发无损,但他刚刚恢复了几分的右手却吃尽了苦头。 刺痛感顺着指尖窜上来,连带着整条手臂都隐隐作痛。 “叩叩叩——” 白川敲门,走进办公室。 “董事长,目前法院已经查封了您名下的所有资产。包括大宅和西川樾的公寓。您收藏的那些字画古玩、还有地下车库里所有的车……都被收走了。” 触到乔胥安眼中逐渐阴冷的神色,白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他战战兢兢地拿着文件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他从毕业就跟着乔胥安到现在,从来没想过作为江洲城首富的乔家竟然会走到如此地步。 眼下,他连自己接下来该去何从都不知道,却还要随时做好准备迎接乔胥安无休止的怒火…… 乔胥安看出了白川脸上的愁色。 他难得一次没有对他发火。 刚才他说的那些古玩字画豪车,他现在一点都不在乎。 他冷静地开口,只问了一句:“找到曲歌了吗?” “还、还没有……” 白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乔胥安——现在乔家已经破产,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能用来雇佣专业团队去海里打捞尸体了。 况且,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 曲歌的尸体,恐怕早就已经被海里的鲨鱼啃得骨头都不剩…… 听到白川否定的回答,乔胥安不怒反笑。 他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像是窃喜,又像是自嘲。 他早该想到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曲歌处心积虑为他布下的杀局! 那段她提前录好的视频…… 婚礼当天及时赶到现场的警员…… 明明应该被销毁却还是出现在警方手里的监控录像……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好的!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蔚园别墅地下室的暗门。 她早就猜到他会把乔晚晚关在那间地下室,所以才特意让陈队长申请了搜索令去蔚园抓人!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够聪明! 够心狠! 连假死都能演得那么逼真! 他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震得杯子里冷透了的咖啡溅出几滴。 可指节传来的钝痛根本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怒火。 一想到曲歌现在还活着,他又突然低笑起来。 他唇边扯出诡异的弧度,胸腔里压着的郁结堪堪松动几分。 “不用再找了。”他沉声对白川说道,“我想,我知道她现在在哪了。” 既然她这么会演,那他当然要陪她把这场戏演到底。 毕竟,活着的猎物,才更有追逐的价值! …… 入夜。 陆云铮家。 雨水猛烈地拍打着落地窗,窗外的世界扭曲变形,路灯成了模糊的光团。 名下所有房产都被查封,乔胥安现在只能暂时住在陆云铮这儿。 事到如今,陆云铮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还愿意收留他的人了。 从前围在他身边谄媚的那些狐朋狗友,早就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牵连。 想到自己是被一个女人设计才沦落至此,乔胥安只觉得讽刺极了! 玻璃杯里的威士忌晃了晃,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乔胥安盯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扯了扯嘴角,笑得发苦。 “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精烧过喉咙,却掩盖不了胸口的闷痛。 对面的陆云铮没说话,只是默默给他又倒了一杯。 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从前她看着他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 “乔氏……全没了。” 乔胥安低笑一声,又灌了一口。 “我他妈像个傻子,还真的以为……” 话没说完,他猛地闭了闭眼,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可越喝脑子却越清醒。 那些她精心编织的谎言,现在回想起来,全都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剐得他体无完肤! 陆云铮看着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终于开口:“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乔胥安缓缓抬眼,眼底一片阴鸷,“当然去找她!让她把欠我的一切都还给我!” “你知道她在哪儿?” “她还能在哪儿?” 乔胥安盯着空掉的酒杯,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他很清楚,单凭曲歌一个人,根本做不出这么完美的局。 在她背后帮她的,除了容昼白,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所以,现在曲歌一定被容昼白带走了。 “加国。”他肯定道,“我得去趟加国。” “加国?那么远?”陆云铮挑了挑眉。 他虽然不知道乔胥安为什么这么确定,但看他这模样,他也不敢多问。 他又给他倒了一杯:“那你什么时候走?” “不着急,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什么事?” “乔晚晚她……” 乔胥安正要回答,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是律师的名字,他马上接起:“李律师,之前说帮乔晚晚申请取保候审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乔先生,这件事,恐怕……” “有什么问题?你不是说这事不难办吗?” “乔先生,因为您之前说乔小姐身怀有孕,所以我才敢跟您打包票,可以把乔小姐保释出来。可是……我刚才接到警方的电话,他们安排乔小姐接受了检查,她根本没有怀孕啊!” “你说什么?!” 听到律师的话,乔胥安顿时拧起了眉头。 他以为自己喝多了,听错了。 可电话那头,律师又清楚地重复了一遍—— “乔先生,警方的检查结果是不会有错的。” “乔小姐,她确实没有怀孕!” 第69章 乔晚晚彻底绝望 夜色沉沉。 周莹芮被乔胥安几十通电话从梦里吵醒,连夜赶到陆云铮家见他。 她一进门,乔胥安就将律师刚送来的检查报告扔在她脸上。 “解释一下?” 乔胥安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几乎要碾碎手里的酒杯。 他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死死盯着站在对面的周莹芮。 周莹芮捡起报告。 看到白纸黑字写着乔晚晚没有怀孕的结果,她心里咯噔一下。 早在婚礼当天,看到曲歌出事的新闻,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先前,她答应帮乔晚晚撒谎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乔晚晚竟然会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乔胥安的! 她要是早知道她这么疯,她才不会帮她撒这么个弥天大谎! 眼下,面对乔胥安的质问,她只能含糊敷衍。 “我当时……可能是不小心弄错了。” “弄错了?” 乔胥安冷笑一声,一把将手中的杯子砸了出去。 玻璃杯堪堪从周莹芮耳侧越过,划出一道危险的弧线,然后撞上墙壁摔得稀碎。 “你一句轻飘飘的‘不小心’,就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耍得团团转?!” 乔胥安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胸腔剧烈起伏着,怒火几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周莹芮下意识后退半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抱歉,我理解你现在很生气,但……” “理解?”他突然打断,语气阴沉,“你拿什么理解?!”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眼看就要朝周莹芮挥过去。 “你冷静点!” 一道身影迅速从旁边冲过来。 陆云铮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好不容易才制住了他。 “你疯了!你现在拿周医生出气又有什么用?!她也只是被乔晚晚利用了啊!” 看到乔胥安那双猩红骇人的眼里透着掩不住的杀意,周莹芮吓得脸色发白。 她感激地看向陆云铮。 要不是他挡了一下,现在她这张脸恐怕已经被打开花了。 乔胥安牙关咬得生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狠狠甩开陆云铮的手,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听到这话,周莹芮如获大赦。 她没敢再多言,立马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瞬间,乔胥安猛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酒瓶砸在地上,暗红的酒渍炸成一片片猩红的花…… “乔晚晚!” 他咬着牙,恨不得将这三个字嚼碎。 “你给我等着!” …… 警局。 乔晚晚被关在狭窄潮湿的牢房里,鼻息间总是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她的头发油腻地贴在脸颊边,之前花几千块做的美甲早就断了好几根,指甲缝里残留着脏兮兮的泥垢,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等待调查的这些天度日如年。 她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心只等着乔胥安派人来救她出去。 等了不知多久,狱警终于打开了她的门。 “乔晚晚,有人要见你。” “是我哥吗?!他终于来接我了!” “你自己去看吧。” 女警给她戴上手铐,将她带到会面室。 手铐硌得她手腕生疼,但她一点都不在乎。 她欢欣雀跃地跑进会面室,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见到乔胥安,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坐在会面室里等她的,却根本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而是她从前最看不上的舔狗,韩宇。 韩宇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耳朵上那枚价值不菲的钻石耳钉,和周围潮湿发霉的墙壁格格不入。 看到乔晚晚被女警带进来时,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堆满虚假的关切。 “晚晚,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怎么是你?” 乔晚晚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眼里掩不住失望。 她拉开椅子坐下,身上的囚服又脏又皱,可下巴依然抬得高高的。 “你来干嘛?”她睨着对方,趾高气扬。 韩宇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唇边一抹玩味。 “晚晚,你在这种地方,应该住不惯吧?”他倾身向前,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可以救你出去。” “救我?就凭你?”乔晚晚不屑道。 她早就习惯了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现在沦为了阶下囚,依然改不掉骨子里的傲慢。 听到她讥诮的语气,韩宇眉间几分不悦。 但他并没有发火,只是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笑道:“当然,我救你也是有条件的。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只要你愿意跟了我,我马上就让我家律师来保你出去。” “跟你?” 乔晚晚瞪着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猛地站起身,手铐哗啦作响,眼底满是厌恶:“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这种话?你们韩家不过是乔家养的一条狗!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敢说我是狗?” 韩宇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眼神阴冷下来。 他不慌不忙地从公文包抽出一叠照片:“你看清楚,现在到底谁是狗?!” 照片上,全都是乔氏集团破产的相关新闻。 其中,最醒目的一条—— “乔氏集团前董事长乔敬仁,今晨在中心医院因心脏病发作不治身亡!” “哦,你还不知道吧?你爸他啊,死了!” 韩宇一字一句,狠狠扎进乔晚晚的心脏。 乔晚晚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些东西,脸上瞬间再也找不出半点血色。 “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你少胡说八道了!我爸他不可能会死!” 说话间,她一把抓起那些照片,愤怒地撕了个粉碎。 碎片被扬在空中,洋洋洒洒,如同这个刺骨的寒冬最后一场大雪。 乔晚晚怒红了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韩宇:“我哥呢?乔胥安他人呢?!他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乔胥安?” 韩宇冷笑着掏出手机,播放视频。 画面里,乔胥安在一众媒体的见证下,亲手签署了破产文件。 “他连律师费都掏不出来了,你还指望他来救你?他现在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你!” “怎么可能……乔家,真的破产了?” 会面室白炽灯滋滋作响,在乔晚晚脸上投下惨白的光。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韩宇站起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温柔至极地替她整理着耳边散乱的头发。 “怎么样?现在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你好好想想,除了我,还有谁救得了你?!”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触到韩宇眼中的阴邪,乔晚晚终于感受到一阵从心底里生出的恐惧。 她害怕地往后躲,却被人死死捏紧了下巴,根本动弹不得。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只要你愿意跟我,我现在一通电话就能把你从这里捞出去。” “你做梦!我肚子里还怀着乔胥安的孩子,我绝对不可能会嫁给你这种废物!” 乔晚晚一口唾沫淬在韩宇脸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韩宇拧紧眉头,抬手擦掉脸上的秽物,眸中闪过一抹阴狠。 他冷哼一声,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乔晚晚,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了?你搞清楚,你们乔家现在早就什么都不是了!也就只有我还看得上你,愿意给你个伺候我的机会!要不然,就凭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哦,好心提醒你,你就别再惦记着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了。我刚才都已经跟警员打听过了,你根本就没有怀孕!我说你还真是蠢到家了,居然连自己怀没怀孕都不知道?” “总之,你现在除了讨好我,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过两天,我会再来看你的~” 说完,韩宇转身离开。 他的皮鞋在水泥地上踩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乔晚晚骄傲的自尊心上。 乔晚晚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她耳边不停回想着韩宇刚才说的那些话…… 原来,警方已经知道她没有怀孕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乔胥安也知道了这件事?! 乔晚晚两腿一软,咚的一声摔坐在地。 她知道,乔胥安早就不在乎她了。 他唯一顾念的,只不过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而今,她连“孩子”都没有了。 乔胥安不可能会再想办法救她…… 也许,她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啊!!!” 乔晚晚失声痛哭,哭喊声传遍了整栋楼房。 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指甲在手臂上抓出血痕,仿佛肉体上的疼痛能稍微缓解心里那个黑洞般的窟窿。 可事实却是恰恰相反。 无论她再怎么发泄,也无法从绝望的深渊中逃脱。 她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黑暗中坠落,无休止地坠落…… …… 乔敬仁心脏病发作去世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乔胥安耳中。 乔胥安心里毫无波澜。 毕竟,那个从小到大只会虐待他的男人,在他心里根本配不上一声“父亲”的称呼。 乔胥安淡漠地整理着衣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客。 三天期限已到。 何青说过,会来找他要个交代…… 第70章 曲歌见到了亲生父亲 晚上九点。 烬夜,包厢。 昏暗的灯光下,乔胥安独自坐在真皮沙发上,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烟。 烟雾缭绕间,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何青来得比他猜测的更早。 “砰——” 包厢门被人猛地踹开,门板重重砸在墙上,震得杯子里的酒都晃了晃。 数名黑衣保镖鱼贯而入,分立两侧。 一道高大的身影缓步踏入。 “我女儿生死未卜,你倒还有闲心在这里消遣?” 何青把玩着那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黑檀木手杖,眼神冷厉地看向乔胥安。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可周身强大到骇人的气场,却让整个包厢的空气几乎凝结成冰。 乔胥安缓缓吐出一口烟,语气镇定:“何先生,我今晚是专门在这里等您的。” 他知道,三天期限一到,无论他藏到天涯海角,何青都有办法找到他。 所以,他索性光明正大地摆好酒桌,等他来。 何青没应声,只是走到他对面坐下,深沉的眸中凝起不明的意味。 他冷眼打量着乔胥安,过了半晌才沉声开口。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想必是知道我女儿的下落了?” “是的。” 乔胥安不假思索。 看到他不慌不忙的样子,何青满意地舒展眉心。 “她还活着?” “她当然还活着。”乔胥安肯定道,“而且,她现在应该就在您最熟悉的地方。” “你是指,加国?” “没错。” 说话间,乔胥安亲自替何青倒酒。 玻璃杯“嗒”的一声落在桌上,如同棋局落子。 何青眯了眯眼,并没有碰他递来的杯子,也没有催问,而是耐心地等着他自己往下说。 乔胥安明白他的意思。 像他们这种人,向来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总是要将主导权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放心。 眼下,乔胥安受制于人,他别无选择,只能主动张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曲歌是被容昼白带走的。只要您找到容昼白,就能找到您的女儿。” “我怎么知道,你说这些是真是假?” “您大可以将我一起带回加国。要是到时候找不到曲歌,我任您处置。” 乔胥安说这些话毫不犹豫。 他爽快地将自己这条命都交到何青手中。 除此之外,现在的他已经拿不出更有价值的质物了。 听到这话,何青冷笑一声。 他一眼就看穿了乔胥安藏起来的那些心思。 这个小子表面上向他示弱投诚,可实际上根本就是想要利用他罢了。 眼下,乔家破产,官司缠身。 乔胥安想要脱身出国,难如登天。 所以,他只能借他的手,让他的私人飞机将他带回加国。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何青狭着眉眼,重新审视起眼前的乔胥安。 少顷,他端起刚才他递过来的酒杯,缓缓抿了一口。 “要我带你去加国,可以。” “不过,到了那边,你可千万别后悔!” …… 加国,寒山别馆。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床边的容昼白身上。 他正低头削着苹果,修长的手指握着水果刀,果皮连成一条细长的带子垂落,动作细致得和平时散漫惯了的他格格不入。 曲歌靠在床头,目光不自觉地追着他的手看。 “看什么?”他忽然抬眼,正好捉住她的视线。 曲歌眼神躲开,耳尖微热:“没什么……” 容昼白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喏,吃吧。” 她伸手去接,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两人同时一颤。 曲歌飞快地缩回手,苹果差点掉在床上,被容昼白眼疾手快稳稳接住。 “笨手笨脚的。” 他语气嫌弃,没再把苹果重新递给她,而是仔细地切成小块,然后直接喂到她嘴边。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曲歌怔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张嘴。 容昼白弯着眉眼,故作不悦地催促她:“手都举酸了,你还吃不吃?” 听到这话,曲歌这才小口咬下苹果。 趁他低头继续切苹果,她偷偷又瞄了他一眼。 男人好看的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容昼白。”她突然开口。 “嗯?” “谢谢你这些天照顾我。” 从曲歌醒来的那天起,容昼白就寸步不离地待在她身边。 他对她的细致入微,让她很难不为所动。 阳光渐渐爬上了病床,落在房间里,暖融融的一片。 然而,这样难得的平静还没能享受多久,又一次被手机铃响打断。 容昼白擦了擦手,接起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说完话,他眉心压了压,似有些担忧。 曲歌连忙问:“是江洲城又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容昼白犹豫片刻,才对她说,“何青回国了。他猜到你没死,说想见你一面。你要见他吗?” “……” 容昼白的话让曲歌陷入沉默。 坦白说,她根本不想见何青。 可是,她和容昼白“交易”之初,她就答应了他会和何青见面。 而现在,容昼白明明可以直接带何青来见她,但他却选择先问她的想法,尊重她的决定。 他越是这样迁就她,便让她心里越发不安。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们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她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容昼白对她的好,也是因为她不断告诉自己,他做这些都是带着目的的。 但,这些天她越来越看不清了。 她清楚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牵绊,已经不仅仅是一场“交易”而已。 “你觉得,我应该要见他吗?” 思忖再三,曲歌将问题抛回给他。 现在,他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她相信他为她所做的决定。 触到她眼底的信任,容昼白心头一颤。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看似答非所问,实则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放心,有我在。” 半小时后。 曲歌终于见到了她那位传说中的亲生父亲,何青。 他两鬓微霜,面容清劲,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沉稳,法令纹深刻却不显老态,反而增添几分威严。 曲歌认真看着他,眼底透着几分好奇。 眼前的人,和她想象中那个面目可憎的渣爹,好像一点也不一样。 与曲歌四目相接的瞬间,何青只觉得二十年的光阴似在这一刻凝滞。 那张与他轮廓相似的脸,却带着她母亲年轻时的倔强神情…… 他下颌不自觉地绷紧,喉结滚了一下,像是咽下了某种陈年的苦涩。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差点没能站稳。 幸好,手杖“嗒”的一声杵落,才帮他稍稍稳住身形。 “你……跟你妈妈长得很像。” 良久,何青开口,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听到他提起曲顺芝,曲歌眉间压出不悦的沟壑。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谈论她的母亲的人。 见她皱眉,何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这位在加国叱咤多年的商界大佬,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面露慌张。 他连忙改口:“我听说你伤得很重,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曲歌冷淡地答。 这是她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何青瞬间红了眼眶,紧攥着手杖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乎不受控制。 “好、那就好。”他有些语无伦次,“你放心在这里养着。有容昼白在,你很安全。” 他知道曲歌并不信任他,便只说了容昼白会保护她。 曲歌点头,“嗯”了一声,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何青知道,这是她下的逐客令。 她不想跟他说太多话,他也不勉强。 对他来说,只要她愿意见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沉了口气,努力克制着与女儿见面的欢喜,不让自己在她面前失态。 “那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好。” 曲歌没有拒绝。 仅一个“好”字,就让何青心下欣喜若狂。 他不舍地转身离开。 正要出门时,曲歌忽然又叫住了他。 “何先生。” “啊?” 何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惊喜地回头,看向曲歌的眼中满是期待。 但曲歌仍是那副淡漠的语气,听不出太多喜怒:“我妈妈的骨灰暂时安置在江洲城榕山寺庙的福塔。如果有机会的话,劳烦你替我给她上炷香。” “好、好。” 曲歌故意说这句话,只是想试探何青的反应。 而他眼底的颤动,让她看清了他的愧疚…… …… 何青回到私宅。 心里的激动久久难以平复。 但,他只是轻轻整理了下袖口,眨眼间便恢复了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在加国多年,人在屋檐下,他早就学会了不把任何情绪写在脸上。 他缓步上楼,推门走进一间没有窗户的暗室。 房间正中,放着一个不过半人高的狗笼。 粗粝的钢筋焊成四方牢笼,每根铁条都有拇指粗细,锈迹斑驳间夹杂着暗红的污渍。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被关在笼子里。 狭窄的空间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他只能一直跪在那儿,无法起身,也无法坐卧。 他屈起的膝盖抵着冰凉钢筋,皮肤早已冻得发青。 每一次呼吸,都有铁锈味钻进鼻腔。 即便落到了这般境地,但他开口仍然沉稳镇定—— “何先生,怎么样?” “见到您女儿了吗?” 第71章 乔胥安受尽折磨 “你是怎么猜到曲歌在容昼白手里的?” 何青缓步走向狗笼,冷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笼子里的人。 没错。 这个被关在狗笼里,早已全无尊严的男人,便是乔胥安! 何青将乔胥安装进狗笼,通过私人飞机的货舱带回加国,然后便将他关在这里。 他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散乱地黏在额前,领带歪斜地勒着脖子,像条可笑的项圈。 他身上的西装价值不菲,袖口却别着一对褪色的金属扣。 那是曲歌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失去她的这些日夜,他每天每夜都将它带在身边,不时用指腹摩挲,直到它表面的镀层斑驳脱落…… 他没有回答何青的话,只是艰难地抬起头:“可以让我见她一面吗?” “想见她?你配吗?” 何青冷笑一声,语气里尽是轻蔑。 眼前这小子将他唯一的女儿害成那副模样,居然还有脸说要见她? 痴人说梦! 尽管何青已经摆明了态度,但乔胥安仍不肯放弃。 他抓着生锈的铁笼,放低姿态,哀求道:“何先生,我只要见她一面就好。如果你能让我见她,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对于乔胥安来说,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要亲眼看到曲歌还活着。 她必须活着! 活到他亲手了结这一切的那天! 她这条命是属于他的! 如果她死了,他的爱该往哪里去放?他的恨又该往哪里发泄?! 为了能够见到曲歌,乔胥安不惜卑躬屈膝,像条狗一样对何青摇尾乞怜。 “何先生,我知道你恨我,怪我伤害了曲歌。但这都不是我的本意!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一直都想要好好珍惜她!是我错了,是我没能保护好她。不管你要怎么罚我折磨我都可以,我只希望你能留我一口气,让我在死之前最后看她一眼!” 演绎深情一向是乔胥安惯用的伎俩。 他面不改色地编织那些情深意切的台词,恐怕就连测谎仪都测不出他的真假。 何青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仿佛在仔细衡量他口中的每一个字。 少顷,他终于松口:“我可以让你见她。不过,你得先帮我办件事。” “没问题,任何事都可以!” 乔胥安答得毫不犹豫。 此刻,他还不知道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酷刑…… 不一会儿,何青的手下送来一只金属箱。 何青戴上手套,从箱子里取出一枚小小的胶囊。 “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听说,怀特集团最近在研究一种新型药物。这该不会就是……” “xr-13。”何青笑道,“看来,你之前没少让人调查怀特集团的事。” 听到这个代号,乔胥安眉间倏地凝起一道深壑。 正如何青所说,自从他得知容昼白的身份后,他就一直都在调查怀特集团。 xr-13。 这是怀特集团最新研制出的一种超限修复型药物。 传闻中,这种药能使人在72小时内完成全身细胞级再生。 重伤者脏器复原,绝症患者肿瘤消退,衰老组织逆龄更新…… 可以说,一旦这款药物真的研发成功,将会是人类医学史上最伟大的突破之一。 它将彻底改变现有的医疗模式,让许多曾经被认为无法治愈的疾病成为历史! 这样神奇的东西,乔胥安一直怀疑它是否只是怀特集团推出来造势的传言,而并非真实存在。 但,此刻它就在他眼前! 只不过,看何青脸上的表情,这药似乎并不是传闻中那么简单。 乔胥安只片刻便猜到了何青的用意。 “何先生,是想让我试药?” “聪明。” 何青摊了摊手,又从金属箱中取出一份实验报告,扔在乔胥安面前。 乔胥安努力看清了地上散落的纸张上写着的那些字—— “当药剂注入血管的瞬间,受试者会立即感受到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骨髓中游走的剧痛。这种痛感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12小时内,受试者的神经系统将达到承受极限;24小时内,受试者的神经系统开始全面崩溃,痛觉感知将被无限放大;48小时后,多数受试者会出现严重的现实解体症状……” “在整个过程中,受试者的意识会保持异常清醒。72小时后,他们的痛觉阈值被永久重置……” 密密麻麻的字落在乔胥安眼中,让他眉头越拧越紧。 见他面色铁青,何青冷笑:“怎么,怕了?” “是不是只要我愿意试药,你就一定会让我见曲歌?” 乔胥安没有过多犹豫,只是再三确认何青的承诺。 然而,何青根本不可能给他肯定的答案。 他语气森冷:“你搞清楚,你现在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有办法让你成为xr-13的试验品。不过,如果你的表现能够让我满意,我兴许真的会考虑让你见我女儿一面。” “好,我答应。” 乔胥安答得爽快。 不等何青动手,他自己伸手一把抓过他手里的胶囊,直接吞了下去。 看到他这么迫不及待,何青又是一声冷笑。 他摆了摆手,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这几天看好他,别让他死在这儿!” 话音未落,何青转身离开。 乔胥安忐忑不安地面对着一片漆黑的房间,默默等待着酷刑的来临。 起初,只是胃里有一阵微微的灼烧感。 但很快—— 剧痛如烈火般从五脏六腑炸开! 乔胥安猛地弓起身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在铁笼中挣扎扭曲,撞得整个笼子咔咔作响。 全身肌肉异常地痉挛,每一寸骨骼都仿佛被千万根钢针穿刺,血管里像灌了滚烫的岩浆,烧得他几乎窒息…… 他死死咬住牙关忍耐,额角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般滚落,浸透了衬衫。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肯发出一丝哀嚎的声音,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低哑的喘息…… 房间左上角的监控摄像头将这一切拍下。 监视器前,何青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对他来说,乔胥安此时所受的痛苦,远不及他女儿的千分之一! 他要他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直到他真正学会忏悔为止! …… 乔胥安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仿佛有人用钝刀一点点刮着他的骨髓。 神经系统崩溃,痛觉被无限放大—— 布料摩擦皮肤的感觉像砂纸,连心跳都变成一下下重锤,砸得胸腔生疼。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出现黑斑,耳膜随着脉搏鼓胀,血液流动的声音在颅骨内嗡嗡回荡。 脑仁像被搅碎一样剧痛,他疯狂地用头撞击铁笼,但换来的不是缓解,而是更加可怕的折磨。 疼痛像无数细小的钢针,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恍惚间,他看见眼前好像有黑影在蠕动。 他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那是幻觉,但他分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长时间没有进食喝水的他又一次产生了新的幻觉。 铁笼的锈迹变成了流淌的鲜血,整个世界都好像在不停旋转。 他想起了小时候被乔敬仁虐待,被关在蔚园别墅地下室里的那段时间——他身上的伤口没有人帮他包扎,时间久了便开始腐烂化脓,让他高烧不退。 连续数日的高烧带来的痛苦,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此刻,他好似又经历了同样的痛苦。 只不过,这次他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灼热温度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每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喉咙已经哑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连哀嚎都成了奢望。 连续许久没有进食喝水,乔胥安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 好不容易有人给他送来一壶水。 他颤抖的手指根本握不住壶柄,水还没味道嘴边,已经洒了大半。 他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水渍,尝到了自己的血和汗,舌头碰到粗糙的地面,连这点触感都疼得他浑身发抖…… 48小时。 现实解体。 乔胥安根本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天花板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漩涡,墙壁像活物一样会呼吸起伏。 他恍惚看见曲歌站在角落对他笑…… 可当他伸手去抓,那张脸竟突然变成了乔晚晚狰狞的笑! 疼痛已经成了像呼吸一样的常态,他甚至开始习惯它,就像习惯自己的心跳。 但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像被灌进滚烫的铅水,胃袋绞成一团,肠子仿佛打了死结。 他听见有人在说话,但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有时是曲歌在他耳边一遍一遍诅咒他永远得不到爱,有时是他自己的声音在脑子里反复提醒他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只有坚持下去,才能再见到她…… 时间变得毫无意义,每一秒都被拉长成永恒的痛苦! …… 三天后。 当房间的门再次打开时—— 乔胥安扭曲地蜷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四周都是他自己的血汗和排泄物,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一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踏过满地狼藉,优雅地走向房间正中的狗笼。 两根裹在黑色蕾丝手套里的纤长手指轻轻伸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 “把人带走。” 第72章 我可以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病床上,乔胥安瞳孔涣散,只有手指还在微微抽搐。 疼痛已经烧毁了他的意识,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是谁,此刻又身在何处。 模糊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脸。 他的眼珠缓慢转动,却始终无法聚焦。 “乔胥安。” 耳边的女声成熟慵懒,但忽远忽近,让他根本听不分明。 他只隐约听到几个字—— “你长得真像他。” 乔胥安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这时,身旁有人撬开他的牙关,将某样东西强硬地塞进了他的喉咙。 不过片刻,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意识渐渐被拉了回来,整个世界在眼前整合重组,一切都变得愈发清晰。 “我……”乔胥安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得骇人,“我现在在哪?” 他努力地睁开眼打量四周,与生俱来的警惕让他倏地攥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应对周遭可能面临的危险。 然而,预想中的危险根本不存在。 坐在床边的,只有一个优雅高贵的美艳女人。 女人一袭墨色长裙衬得她肌肤如雪,罕见的珍珠项链在她颈间莹莹生光,那双含笑的眼角藏着几道几不可见的细纹。瓷白的肌肤透着保养得宜的光泽,唇色是恰到好处的玫瑰豆沙红,既不会太张扬,又衬得齿若编贝。 她手里端着一只骨瓷咖啡杯,举手投足间尽是养尊处优的贵气。纤细的手指裹在精致的黑色蕾丝手套里,若隐若现的肌肤与暗色花纹交织出神秘的美感。 “这里是怀特庄园。”她开口,声音如手中的咖啡一样香醇诱人,“你可以叫我茉莉。在加国,他们都叫我茉莉小姐。” “茉莉……” 乔胥安倏地拧紧了眉头。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怀特集团的大小姐、何青的妻子,茉莉! 在他查到的资料里,茉莉应该已经四十五岁了。 可面前的女人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皮肤紧致,面容光洁,根本找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 乔胥安狐疑地打量着她,并不相信她的身份。 见状,茉莉轻笑一声:“别这么惊讶。你应该知道,金钱就是最好的防腐剂。只要我愿意,哪怕到了一百二十岁,我还可以是这副模样。” 这种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许有些夸张。 但,她是怀特家族的大小姐。 这个世界上近一半的财富,都牢牢掌握在她的家族手中! 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买下整个江洲城! 面对这样的人物,乔胥安眸中顿时写满了警惕和戒备。 不过,此刻他才刚刚从痛苦的折磨中挣脱,身上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 即便心下再怎么抗拒,他也只能任由旁人摆弄。 茉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那双漆黑晕墨的眸子,忽然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乔胥安下意识地想躲,但他转动身体时却根本感受不到实感,仿佛整个人还漂浮在疼痛的幻境里。 他徒劳的抵抗让茉莉越发有兴致。 她猛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她。 “我听说,你不是乔家亲生的孩子。那你的亲生父母是谁?” 茉莉身旁立着一座华丽的中古落地灯,刺眼的灯光照得乔胥安眼眶生疼。 他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看到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这些天痛苦挣扎时留下的血痂。 他拧了拧眉,没有回答茉莉的问题,只问她:“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何先生呢?” “是我先问的,你应该先回答我。”茉莉并没有因他的无礼而生气,反而耐心道。 察觉到对方好像并没有敌意,乔胥安的态度缓和了几分。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们。”他坦白,然后反问,“你为什么要打听我的事?” 乔胥安并不惊讶茉莉知道他的身世。 他不是乔家亲生这件事虽然是个秘密,但以茉莉的身份地位,想要查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乔胥安更好奇的是,茉莉为什么会对他的事感兴趣? 如果他没有猜错,他应该也是她主动开口从何青手里要过来的。 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眼前浑身写满了防备的男人,茉莉唇边扬起一抹玩味。 她毫不隐瞒,坦然道:“当然是为了你这张脸。” “什么意思?” 乔胥安还没反应过来。 茉莉不再解释,只是伸出两指轻轻叩响桌面。 片刻后,门外的女佣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粥。 “三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茉莉吩咐女佣将粥喂给乔胥安。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三天来,他第一次尝到了食物的味道。 几乎干涸的味蕾重新被粥的鲜味激活,每一口吞咽都让他心跳加速,仿佛在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 热粥烫到了舌尖,他却舍不得吐出来,这种真实的灼烧感反而让他安心。 “别急,慢慢吃。” 茉莉笑着看他,那眼神好似在看一条温驯的宠物狗。 乔胥安十分厌恶这样的眼神。 但他现在没有任何抗拒的资格。 很快,他风卷残云般将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 女佣收走餐具。 茉莉亲手拿起手帕,替他擦掉嘴角残留的污渍。 看他填饱了肚子,她终于走进正题。 “乔家破产,被黑兰集团收购。你从前拥有的一切,现在都落在了容昼白手里。” “你想说什么?” “想不想拿回来?” “当然。” “我可以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茉莉开门见山,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在谈论家常便饭。 听到这句话,乔胥安眸中闪过一抹光亮。 不得不承认,这对他来说实在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茉莉无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帮助他夺回一切,可她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他。 “你想要什么?”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 这话分明是平缓的语气,可落在乔胥安耳中却是无比讽刺。 从前他是只手遮天的乔氏集团董事长,而现在他不但一无所有,连曾经这具健康的身体,也在这三天非人的折磨中,逐渐被消磨成一副连抬手都困难的残躯! 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能够拿出来作为代价交换的? 乔胥安低头沉默。 那双曾经总是盛满倨傲的眼睛,现在只能无力地盯着地面,仿佛地砖的缝隙里藏着他最后一点尊严…… 见他垂头丧气,茉莉勾了勾唇角,毫不掩饰眸中直白的欲望。 “我一开始就说过,我看上的,是你这张脸。” …… “先生,关在私宅的那个人……被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 手下赶来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何青正和容昼白在书房谈事。 听到手下的话,何青眉间顿时压出一道阴沉的深壑。 容昼白还不知道这件事。 看到何青震怒的表情,他挑了挑眉:“什么人这么重要,值得你们这么争来抢去?” “是乔胥安!我把他从江洲城带回来了。” 何青没有隐瞒。 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容昼白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凝固。 难怪这些天他的安排在江洲城的人一直查不到乔胥安的下落…… 原来,他早就到了加国!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容昼白皱眉,语气几分责怪。 何青歉疚地抿了抿嘴,没有为自己辩解。 容昼白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之所以自作主张将乔胥安关在私宅,多半是为了折磨他,给自己的女儿出气。 人之常情。 他没有再责怪他。 他转头问何青的手下:“茉莉派了谁来要人?” “是夫人亲自来的,我们都不敢阻拦!现在,人已经被夫人带回去了!” “她亲自来了?” 容昼白诧异地挑眉。 要知道,他这位姐姐出了名的金尊玉贵。 她身价连城却也树敌无数,想取她性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若非天塌下来的大事,她绝不会踏出她那座铜墙铁壁的庄园半步。 而现在,她居然为了区区一个乔胥安,亲自找到何青的私宅去要人?! “这可真是件稀奇事。” 容昼白唇边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却又不急着揭穿。 何青看不透他的表情,着急地问:“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带走的人,谁去也讨不回来。既然她这么想要,给她就是了。” 没有人比容昼白更了解茉莉。 她就像伏蛛网上静待猎物的黑寡妇,那些被她的蛛丝缠住的男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眼下,比起乔胥安,容昼白更在意的是另一个人。 “没工夫跟你聊了,我得回寒山别馆看看。” 乔胥安已经猜到曲歌还没死,而他现在又落在了茉莉手里。 也就是说,茉莉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 曲歌现在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 一想到这儿,容昼白便没有办法再保持绝对的冷静。 话音未落,他已经离开了何青的视线。 就在他驱车赶回寒山别馆的路上,一通从江洲城打来的电话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第73章 乔晚晚被劫 “今日上午,被判处死刑的杀人犯乔某某在押解途中遭劫持逃脱,警方全面通缉!” “乔某某涉嫌连环杀人,一年前杀害曲某芝后收买货车司机林某顶罪,导致案件一度被错误结案;近期,乔某某又残忍杀害曲某芝女儿曲某,引发关注!” “今日庭审中,司机林某当庭翻供指证,审判庭判处乔某某死刑!” “不料,乔某某在押解转送监狱途中,遭多名身份不明人员拦截并劫走。目前,警方已对涉案人员展开通缉……” 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曲歌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 手机咚的一声落地,屏幕摔碎了一角。 她怔了半晌,才弯腰捡起。 容昼白敲门,走了进来。 他只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裂痕:“怎么摔了?我让人重新买一个送过来。” “你刚才去哪了?” 曲歌现在根本无心理会手机的死活,皱眉急声问容昼白。 容昼白脸上不露声色,仍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怎么?我才两个小时不在,这么想我?那下次我去哪儿都跟你提前报备。” “乔晚晚的案子今天开庭,有结果了吗?”曲歌不接他的话,继续追问。 容昼白眉间一道皱褶。 他知道曲歌这语气不对,但他还是不敢肯定她到底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继续装傻:“我刚在忙,还没跟姜子琳联系。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应该……” “你别演了!我都已经看到新闻了!”曲歌面露愠色,急声打断他,“乔晚晚被判了死刑!但她现在被人劫走了!” 容昼白没有反驳。 刚才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接到江洲城那边的消息,得知乔晚晚被人劫走。 他心里犹豫,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曲歌,就是怕她情绪激动。 毕竟,她这次伤得不轻,医生反复叮嘱过,不能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更要避免随意起身活动,必须卧床静养一个月。 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 依曲歌的性子,她肯定是坐不住的。 事情瞒不住了,容昼白只能坦白:“嗯,我也是刚收到消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担心你会像现在这样。” 眼前,曲歌因为焦急早已从床上跳下来,赤着一双脚站在冰凉的地上。 原本缠在左肩的绷带脱落了一截,松松散散地垂在手臂上,还沾着一片猩红的血迹。 刚要愈合的伤口被扯开了。 容昼白埋怨地压着眉头,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找医生过来给她重新包扎。 曲歌点头看了看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是有些失控。 她惭愧地抿了抿嘴,重新回到床上躺好。 她仍然语气着急地追问:“你查到是谁干的了吗?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有谁会救她?乔胥安吗?” “不是他。”容昼白实话实说,“我刚得知,乔胥安已经来到加国了。他现在应该在茉莉手里。” “茉莉?他们怎么会认识?!” “这我还不清楚。不过,劫走乔晚晚的人,应该也是茉莉安排的。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种本事。” 容昼白一路上都在分析眼下的局面。 光天化日之下劫押囚车。 这种事情,也只有茉莉那个疯子才做得出来。 而且,现在乔胥安在她手里,她是有理由会救乔晚晚的。 “我推测,茉莉和乔胥安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她才会帮他。” “可乔胥安现在一无所有,他还有什么能拿来跟她做交易的?” 曲歌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本以为一切已成定局,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搅乱了整件事情。 容昼白唇边一抹讥诮:“金银珠宝,茉莉有的是,她看不上这些。” “那她想要什么?” “男人。” …… 乔晚晚被劫的新闻震惊全网。 看到新闻,乔胥安眸中几分诧异。 他的确没想到,他不过是随口一句,茉莉竟然真的帮他把乔晚晚救了下来。 短短两天的时间,她就能办成这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看来,她的本事,已经远超他的想象! 茉莉推门而入,没有敲门。 她踩着脚下昂贵的高跟鞋,在木地板上发出蛊惑的嗒嗒声。 “你应该已经看到新闻了吧?”她开门见山。 说话时,她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那双美艳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光从缝隙里渗出来,带着钩子似的,一寸寸刮过男人的喉结。 不等乔胥安回答,她继续说:“你妹妹现在已经在来加国的路上了。你开的条件,我完成了。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了吧?” 乔胥安当然知道,茉莉想要的诚意是什么。 那天,他跟她说,除非她能帮他把乔晚晚弄到加国来,让他看到她的实力,否则他不会相信她。 他以为这根本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想要她知难而退。 谁成想,她不但做到了,而且易如反掌。 现在,轮到他向她展现诚意的时候了。 乔胥安后悔了。 可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他咬了咬牙,紧绷的下颌线写着他满心的不情愿。 但他还是抬起了手,修长的手指僵硬地搭在衬衫纽扣上,一颗一颗解开了这些束缚…… 锁骨处,暴起的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蜿蜒。 最后一颗纽扣弹开,他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某种无形的屈辱。 他单膝砸向地面,膝盖撞出沉闷的声响。 看到他的臣服,茉莉满意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缓缓抬起一条腿,高跟鞋轻轻搭上他的膝盖,鞋底的灰尘弄脏了那条价值不菲的西装裤。 她脚踝处缠绕的蛇形银链,在灯光下泛着阴鸷的光。 “继续。”她命令他。 开口的同时,她突然施力,尖细的鞋跟狠狠碾过他的肌肉。 可乔胥安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他俯身,强压着满心的恨意,吻上了她的鞋尖…… …… 一个小时后。 茉莉餍足地躺在沙发上,点起一支极细的女士香烟。 灰白的烟云遮住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她从包里随便抽出一张黑卡,扔在地上。 卡片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声响,停在乔胥安的脚边。 “这里面的钱,足够你在加国的花销。” 女人红唇轻启,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轻蔑。 “对了,还有这个。” 她又拿出一份文件,同样随手扔在他面前。 纸张散落一地,他看清了上面的字——怀特集团金融分公司入职协议。 “以你的资历,我最多能让你坐到副总的位置。这里不是江洲城那种小地方。弱肉强食,一切凭实力说话。让我看到你的能力,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茉莉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剜在乔胥安心脏上最痛的地方。 曾经在江洲城不可一世的他,现在居然沦落到只能以色侍人的地步! 乔胥安不甘心地攥紧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但他还是跪下身,一张张捡起了地上的纸张。 他没有选择。 他现在只能向人低头。 这是他东山再起的最后机会…… …… 茉莉离开后,乔胥安捡起地上的衬衫。 衣领露出他锁骨上显眼的淤痕。 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中露出几分厌恶。 他抬手在淤青的伤痕上用力地按了一下。 一点也不觉得疼。 从刚才开始,他就察觉到了—— 他身上所有的伤痕都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迅速愈合消褪,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更奇怪的是,他现在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为了确认这一点,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利落地在手臂上割开一道血痕。 没有一丝痛感。 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过几分钟时间,就已经完全结痂。 乔胥安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猛然想起,那天何青让他吞下的xr-13胶囊。 难道,就是那颗药让他的身体产生了这么异常的改变? 还没等他做出肯定的结论。 “叩叩叩——” 有人敲响了门。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机械式地开口:“乔先生,请跟我来一趟。茉莉小姐需要我们对你的身体情况进行检查。” 乔胥安没有拒绝的资格。 他跟着医生走进一间摆满了各种仪器的实验室,面无表情地躺在冰冷的检查台上。 刺眼的白光直射下来,他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却被护士按住了手腕…… 检查时间长达三个小时。 结束后,那些戴口罩的医生聚在显示屏前讨论着他看不懂的数据。 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仿佛他只是这间实验室里一件没有生命的实验品。 乔胥安起身,发现手背上还贴着未撕去的电极片。 他泄愤似的一把撕下,扯破了一块皮肤。 仍然没有任何痛感。 渗出的血珠很快凝成暗红色的痂。 这时,他看到茉莉就站在玻璃门外,正和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讨论着什么。 一门之隔。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隐约看到茉莉冷淡的脸上露出的不悦。 那样的表情,让他心底莫名生出一阵不安的预感…… 第74章 乔胥安活不过三年了 “茉莉小姐。” “经过检查,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乔先生体内的细胞分裂速度,是正常人的23.8倍。” 医生指了指手里的检查报告,一行标红的数据。 “你看,这些端粒酶活性指标,简直像被按了快进键!这意味着他的身体每分每秒都在透支生命!” “按照这个代谢速率计算,他最多活不过三年……” 三年。 听到这个时限,茉莉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 她看向躺在实验室里的乔胥安,又问医生:“能治吗?” “没有办法了。”医生的声音放轻了些,“我们现在的治疗,不过是往着火的房子里泼几杯水。” “我刚才特意观察过,他之前头部最严重的撞击伤,现在已经完全愈合了。这才过了不到48小时,这太诡异了!” 医生面露愁色,不停地解释着乔胥安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茉莉接过检查报告,一页页仔细翻看。 看完后,她沮丧地叹了口气。 她旋开钢笔,在尾页用英文写下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xr-13第87号实验品,失败!” …… 深夜。 乔晚晚落地加国。 她被人用麻袋套住,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麻袋解开的瞬间,她适应着刺眼的灯光,看到眼前一个模糊又熟悉的人影。 片刻后,她看清了他的模样—— “哥?真的是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不会不管我的!” 乔晚晚惊喜地掉下了眼泪。 这么长时间,她被关在警局,乔胥安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就连她被送上审判庭,他都没有出现! 她还以为,他真的不要她了…… 幸好,他没有扔下她! 他还是爱她的! 乔晚晚欣喜若狂。 她着急地想要从麻袋里爬出来,扑进乔胥安怀里。 可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绳子捆得麻木,根本没有半点知觉,一动也动不了。 自从被人在江洲城劫走,她就一直保持着这样被捆住的姿势。 十几个小时飞机,她甚至在途中忍不住失禁…… 狼狈不堪! “哥,你快让人把我松开!我身上到处都好痛……” 乔晚晚委屈得红着眼,苦苦哀求乔胥安。 可乔胥安从看到她那一刻起便一言不发。 他逆光而立,她根本看不清他脸上阴沉狠戾的表情。 看着乔晚晚艰难地倒在地上,像一条蛆一样努力地想要从麻袋里扭动挣脱,乔胥安眸中掩不住的厌恶。 良久,他才沉声质问:“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骗你什么了……” 乔晚晚心里咯噔一下。 她当然知道乔胥安问的是什么,但她现在却只能装傻。 她绝对不能承认。 否则,她根本不敢想象乔胥安会发多大的火…… 然而,装傻这招显然已经不够用了。 乔胥安迈步上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那双狰狞的眼死死地盯着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晚晚惊恐得浑身发颤。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乔胥安把她弄到这里,根本不是为了救她! 她拼了命地摇头,急声向人解释:“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没有怀孕……都怪周莹芮!是她告诉我我怀孕了的!我也是因为相信她,所以才……” 乔晚晚把所有事情都赖在周莹芮头上。 可是,这么拙劣的谎言,怎么可能骗得过乔胥安。 乔胥安本就不多的耐心耗尽。 他将她扔在一旁,厉声命令:“动手吧。” “你、你要做什么?!” 乔晚晚这时才看清,身后还站着几个医生模样的人。 他们就像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无论乔晚晚如何挣扎抗拒,他们都不为所动,只是机械式地执行乔胥安的命令。 很快,乔晚晚被送上了手术台。 灯光照下的瞬间,她惨白的一张脸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变形。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放开我!” 她扯着嗓子尖叫,但根本没有人回应。 透明的玻璃墙后,乔胥安冷眼看着乔晚晚痛苦的挣扎。 “不需要麻醉。让她好好吃点苦头,才会长记性!” 没有麻醉剂。 冰冷的手术刀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血腥味混着消毒水在空气中蔓延。 乔晚晚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响彻了整片夜空…… …… 不知过了多久。 混沌的黑暗中,乔晚晚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小腹的剧痛撕扯着。 眼皮重得掀不开。 她隐约听见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子宫被摘除了?” “听说是那位先生亲自下的命令……” “可惜了,她还这么年轻。” 每一个词都像尖针,狠狠刺进乔晚晚的耳膜。 下一秒,她终于睁眼,一双圆杏眼惊恐地瞪着天花板。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冷汗浸透了后背。 门外,刚才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好像才21岁。” “嘘,别说了,她醒了!” 21岁。 那些人,她们口中议论的……是她?! 乔晚晚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小腹。 厚厚的纱布缠绕着她纤瘦的身体,沾满了触目惊心的红! 可其实,她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 腹部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早就已经向她说明了一切! “不、不可能……” 她喉咙里艰难地扯出一丝破碎的声音。 下一秒,她发疯似的扯烂了缠绕的纱布。 她不相信乔胥安会那么对她! 她要亲眼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已经…… 刚刚缝合不久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缝合线像蜈蚣一样蜿蜒地爬在她的小腹上。 事实摆在眼前。 一瞬间,乔晚晚彻底崩溃! 她突然笑了。 嘶哑的笑声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阴鸷骇人。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撞翻了输液架,松脱的纱布拖在地上,红白交织。 她弯腰,捡起锋利的药水瓶碎片,缓缓抵住自己的手腕。 玻璃尖刚要刺进皮肤,却突然被人一把夺走。 耳边,乔胥安冷厉的声音沉沉落下:“想死?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 乔晚晚痴痴地抬头看向他,眼眶红得吓人。 她那双空洞的眼里再也找不出半点爱意。 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 “乔胥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一家人?!” 直到此刻,乔晚晚才真的相信了曲歌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是乔胥安害了乔敬仁和柳媛! 正如此刻,他残忍地对待她一样! 乔晚晚突然像一只发狂的野兽,猛地从地上窜起,朝乔胥安扑了过去。 她狠狠地咬住他的肩,恨不得一口口撕下他身上的肉! 乔胥安没想到她刚做完手术就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闪躲不及,被她扑了个正着。 但不管她多么用力,他都感受不到疼。 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痛觉,只有无尽的麻木…… 他厌烦地推开她。 看到她狼狈地摔在地上,腹部的缝合线绷开,伤口血流不止。 他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这都是你们自找的。”他语气冷得如同淬了冰,“你们当初怎么对我,就应该想到有朝一日我会一点一点还回去!” 听到乔胥安的话,乔晚晚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自嘲。 “呵……” “我妈说得对,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爸妈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却恩将仇报,害死了他们!” “乔胥安,像你这种人,迟早要下地狱!” 乔晚晚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诅咒乔胥安。 话音未落,赶来的医生已经将镇定剂注射进她的手臂。 意识再次模糊。 直到最后一秒,她仍然仇恨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 乔胥安入职怀特集团分公司的第一天,容昼白就收到了消息。 如他所料,茉莉不会真正让他掌握实权,只是随便找了个副总的闲差打发他。 他将手机递到曲歌面前。 手下发来的照片里,乔胥安又一次坐进了摩天高楼的会议室。 西装革履,眉眼锋利而自信。 仿佛他从未曾跌落云端。 再次看到他,哪怕只是通过一张照片,却也激起了曲歌胸腔中难以平息的仇恨。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 既然能让他跌入泥沼一次,她自然也有信心能让历史重演! 这次,她绝不会再给他留下爬起来的余地! “茉莉为什么要帮他?”她问容昼白,“她该不会真是看上他了吧?” “据我所知,她确实喜欢那一款。” 容昼白摊了摊手。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仔细翻找起来。 几分钟后,他找出一张存在手机里很久的旧照片。 看着照片上的人,他倏地拧起了眉头。 “难怪,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眼熟……” “什么意思?” “你看看这个人。” 容昼白指着屏幕里,一张放在桌上已经泛黄的旧照片—— 这是他两年前偶然在茉莉的书桌上看到的。 当时他觉得可能有用,就随手用手机拍了下来。 二十几年前的照片,远不及现在清晰的像素。 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出照片上那个男人的样貌…… 第75章 表面夫妻 照片上,一男一女,十指相扣 女人穿着暗红旗袍,翡翠坠子垂在锁骨间。她身旁的男人一身老式黑色西装,马甲上的怀表反光,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梳得整齐的头发垂下一缕。 两人站在老式洋房的露台上,背后是模糊的灯火。 她靠在他臂弯里,看起来情意绵绵。 “这个人,怎么会……” 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曲歌就惊讶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照片上的男人,长得像极了乔胥安! 容昼白解释道:“这是茉莉和她的初恋。他们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大概才五六岁。” 他指向照片的右下角,那里显示着日期——2001\/08\/18。 二十四年前的照片。 那时候,曲歌都还没有出生,乔胥安也只不过是个孩童,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这张照片里。 可是,照片里的人和他实在太像了。 曲歌脑中顿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人,他现在在哪儿?”她问容昼白。 容昼白答得利落:“他死了。” “啊?” “他叫郑潇。” 容昼白拉开椅子坐下,徐徐说起往事—— “茉莉和郑潇在一起没多久,她就吵着要和他结婚。但我爸对郑潇不满意,暗中派了不少人去调查他的背景。”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郑潇突然死在了家里。警方调查结果显示,他是被人杀害的。” “郑潇死后,茉莉大受打击,一蹶不振。但,过了没一年,她忽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回忆往事,容昼白面色凝重。 他想起小的时候,他和茉莉之间也曾像亲姐弟一样和睦。 那时,他妈妈容莺对茉莉视如己出、百般爱护,反倒对他这个亲生儿子管教严厉。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茉莉甚至比他更亲近容莺。 直到那年冬天,也就是在郑潇出事的一年后。 茉莉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整个人阴郁乖戾,对他更是充满了敌意。 她处处针对他们母子,庄园里每天都装满了无休无止的吵闹声…… “没过多久,我和我妈被人绑架。绑匪把我关在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只有一道缝隙可以让我看见外面。” “我亲眼看着绑匪侮辱了我妈,剁下她的手指送给我爸,让他拿赎金来换我们。” “可惜,我爸带着警方赶来的时候,我妈她已经不行了。” 说起这些事情时,容昼白语气平静,仿佛他在讲述的只是个虚构的故事,而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惨剧。 曲歌听得皱眉,惊讶地捂住了嘴。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轻浮浪荡的贵公子,身上竟然背着那么沉重的过往! 难怪他会有幽闭恐惧症。 那天他们被困在电梯,他一遍遍叫妈妈,害怕得浑身发抖…… 这一切的背后,居然是这样的真相。 她轻轻抬手,安抚地搭上他的肩。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这个动作已经足够表达她的安慰。 容昼白不会无端提起无关的往事。 曲歌联想前后,猜到了他的意思:“这场绑架,是茉莉指使的?” “没错。这件事,我也是两三年前才确认的。就是她害死了我妈!” 尽管已经努力克制,但深埋心底的仇恨还是引燃了容昼白胸腔中的怒火。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眸中闪过骇人的杀意。 “茉莉认为,是我爸派人杀了郑潇。所以,她对我和我妈下手,同时在集团兴风作浪。她就是要毁了我爸最重要的一切,以此来报复他。” “她成功了。” “我妈过世后,我爸一病不起,再也没有办法独立支撑整个家族。大半的权力,都落在了茉莉手里。” “后来,茉莉认识了何青。也就是你的父亲。他们相识不到三个月就迅速闪婚,何青成为了她在集团内最得力的助手。” 说到这儿,容昼白顿了顿。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试图浇灭胸口躁动不安的愤怒。 曲歌有些不解。 “我以为,何青是和你站在一个阵营的人。” “坦白说,我一直都看不透他。”容昼白唇边一抹自嘲,“一开始,他事事都唯茉莉是从。但后来,他渐渐培养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开始脱离茉莉的掌控。这些年,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取得了我爸的信任。对了,那天,你看到他手里那支黑檀木手杖了吧?” “嗯,我记得。” 那根顶端镶嵌着鹅蛋大的红宝石的手杖,一眼就知道华贵非常,任谁都不可能忽略它的存在。 提起它,容昼白突然拧了拧眉头,严肃道:“那支手杖,是怀特家族百年传承的象征。整个加国没人不知道它的传说。怀特家族的兴衰命脉,全都系于这手杖之上。”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何青手里?!” “上个月,我爸病重不治。他过世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名把手杖留给了何青。” “等等……上个月?” 曲歌愣了愣,一时愕然。 在她印象里,这段时间容昼白一直都在江洲城,帮她对付乔家。 他父亲过世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一句都没跟她提过! 回想起来,她猛然记起:“所以,那时候你突然消失了大半个月,就是因为这件事?” “嗯。”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他病了那么久,其实我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容昼白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嘴角甚至还挂着那抹她熟悉的笑。 可她分明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亲人离世这样的事,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生活里从来没有半点烦恼。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 原来,那双向来弯起的眉眼,藏着的全都是不愿让她察觉的隐痛。 曲歌一时沉默,心里五味杂陈。 她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任何安慰都显得太过刻意,既遮不住痛,也暖不了心。 她回到刚才的话题:“所以,你爸爸为什么选择把手杖交给一个外人,却不交给你?” “给我?”容昼白失声笑了,“整个加国谁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酒囊饭袋。那东西要是落在我手里,怀特家族恐怕就真要玩完了。” 容昼白戏笑着调侃自己,好似一点都不在意这个难听的名声。 但曲歌心里清楚,他绝对不是传闻中那样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只怕你是扮猪吃老虎才对。”她毫不犹豫地戳穿他的假面具,“你爸爸担心,一旦把手杖给了你,你就会被茉莉盯上,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他选择把手杖交给何青,让他成为障眼法,和茉莉相互牵制。他们夫妻之间早晚会因为这支手杖产生猜忌和罅隙。到时候,你一定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啧,你这小丫头……” “怎么,我说错了?” “你脑子里转得这么快,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曲歌不过片刻就读懂了他父亲深藏的用意,她这份敏锐让容昼白心头涌起一阵不安。 他既喜欢她的聪慧通透,又恨她总能轻易看穿那些他想要隐瞒的算计。 他凝视着她清亮的眼眸,那里面倒映着他纠缠的心事。 他多想护她远离这些暗流。 但他却又明白,以她的性子,注定会与他并肩而立,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容昼白忽然凝重的神色,让曲歌再次看穿了他的心思。 在他开口前,她抢声道:“先说好,你别想把我送走。我们可是盟友。你帮我对付乔家,我帮你对付茉莉。这是我欠你的。” 片刻之前,容昼白还在考虑究竟该怎么时候把曲歌送到欧国才好。 那边有秦恕之护着,茉莉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她一定是安全的。 可他这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曲歌一句话打了回来。 他拿她没办法,只能苦笑:“你一个大学都没念完的小丫头,想怎么帮我?” “我是何青的私生女,我的身份,就是你现在最好的助力。” 曲歌一语点破。 何青和茉莉表面上是恩爱夫妻,实则早就同床异梦,分庭抗礼。 茉莉多年无法生育,没有自己的子女,这一直是她心底最深的痛。 这段时间,何青到处寻找失散多年的私生女,无疑是在茉莉的底线上反复试探。 从茉莉上次派人到机场围堵一事,就不难看出她对这件事的反对态度。 而今,江洲城的新闻爆出,茉莉以为曲歌已经死了,才堪堪放松了警惕。 这种时候,要是曲歌突然以何青女儿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便是狠狠打了茉莉的脸! 到时候,这对表面夫妻,再难回头! 曲歌这些想法,和容昼白不谋而合。 当初,他主动提起可以帮何青找寻亲生女儿,就是为了看到这样的局面。 这个私生女的存在,将会是他们夫妻关系恶化最好的催化剂。 一旦他们内斗起来,他就有大把机会趁虚而入。 然而…… 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的容昼白,哪里还舍得将曲歌放出去当诱饵。 他拧眉,迟迟不语,考虑着是否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可以代替。 见他犹豫不决,曲歌忽然伸手:“把手机借我一下。” “干嘛?” 容昼白一边问,一边将手机递了过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曲歌已经拨通了电话…… 第76章 摘掉私生女的头衔 “见一面吧。” “我在寒山别馆等你。” 接到曲歌的电话,何青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不敢相信,上次见面时还那么抵触他的女儿,现在竟然主动开口要求和他见面。 何青没有半点犹豫,立刻驱车前往寒山别馆。 寒山别馆是容昼白的私产。 家族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天天泡在那儿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茉莉以前曾经派人昼夜不停地监视他,但最后得到的消息却都让她大失所望。 时间久了,她便真相信了自己那个弟弟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而今,守在那边的“眼睛”早就撤走了。 何青甩掉身后的尾巴,来到寒山别馆。 还是上次那个房间。 站在门口,他却踌躇不安,迟迟不敢敲门。 里面的人像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主动喊他:“进来吧,我在等你。” 听到这声音,何青这才推门走进。 曲歌坐在床上,脸色比上次好了许多。 倒是一旁的容昼白,一张脸黑得像块儿碳。 他刚才一个不留神,就着了曲歌的道,没能拦住她打电话给何青。 现在,何青人都已经到了,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他拧着眉头,走到一旁,把床边的椅子让给何青。 曲歌用眼神指了指那位置:“坐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何青受宠若惊。 要知道,他上次来的时候,都没能靠近她十步以内,只是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就被人撵走了。 而这回,她居然主动开口邀请他坐下来聊。 这怎能不让他惊喜! 他忐忑不安地坐下,面上虽然不露痕迹,但心里早就开始打鼓。 这个叱咤风云多年的商界大佬,而今却像是等着听老师训话的小孩儿模样。 曲歌也不兜圈子。 她直入主题:“我听容昼白说,你找了我很久。我想,你应该是真心想要弥补我的,对吗?” “当然,我……” 不等何青说完,曲歌打断他,直接提出要求:“既然如此,那你能公开承认我的身份吗?” “公开?” 何青一时不明白曲歌的意思。 他下意识看向容昼白。 毕竟,这件事情关系重大。 他和容昼白都心知肚明——茉莉对曲歌的存在始终耿耿于怀,一旦让她知道曲歌还活着,她肯定不会放过她! 他们都不愿意让曲歌陷入危险。 可偏偏,曲歌非要剑走偏锋。 “我知道,下周就是你和茉莉的结婚纪念日。我希望你能在晚宴上公开承认我的身份。” “我想,我妈妈应该也不愿意看到我永远顶着私生女的头衔。你觉得呢?” 曲歌向来懂得如何利用渣男的愧疚感。 当初,她对乔胥安用这招,屡试不爽。 现在,同样的招数用在她这个渣爹身上,显然也颇有效果。 她从何青脸上看到了无法掩饰的凝重,那便是他对曲顺芝的愧疚! 不过,何青并没有马上答应曲歌。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放心。 凭他此时的能力,还无法完全和茉莉抗衡。 他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保护好曲歌。 他已经失去了曲顺芝,他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女儿了! “小歌,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 何青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跟曲歌说明他的顾虑。 曲歌直接打断他,坦言道:“你不用解释。其中危险,容昼白都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但,我还是希望能公开这件事。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听到这话,何青转头看向容昼白。 他在试探他的意思。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容昼白心里比他更矛盾。 一方面,这是他眼前最好的机会。 可另一方面,他舍不得曲歌涉险。 犹豫再三。 触到曲歌眼里的坚定,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就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吧。” “她的安全,交给我负责。” …… 市中心,高层公寓。 主卧的窗帘半拉着,阳光斜斜地切进来,落在深灰色的床单上。 乔胥安站在衣柜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件叠好的真丝睡裙。 和当初曲歌在西川樾穿过的那件一模一样。 眼前,整个房间的布置,从沙发茶几到床头的香薰,每一件都是曾经在西川樾的同款。 西川樾的东西,许多都是他和曲歌恋爱后,两人一起逛街买的。 从前,他独自生活时,那个房间冷清空荡,只有一些生活必需品。 直到曲歌出现,她开始在他的窗台摆多肉盆栽、在茶几放手工编织的杯垫、沙发上总躺着几个柔软的抱枕…… 那些小物件,不知不觉填满了每个角落。 连阳光照进来,都变得更加温柔。 而今,乔胥安独自站在这间复刻得十分拙劣的房间里。 他忽然发现,他是那样疯狂地想念着她…… 他闭上眼,仿佛还能闻到她最喜欢的那款手工香皂的味道。 那股淡淡的温暖香气,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哐当!” 突然,隔壁房间里传来一声重响。 乔胥安眼神一冷,甩上衣柜门,转身朝客房走去。 客房里,乔晚晚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她脚腕上栓着的那条铁链,直直连接着床头的特制钢锁。 在她旁边,台灯倒地,灯罩变形,灯泡碎了一地。 见他进来,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别打我!求你了!” “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分一点?” 乔胥安冷声问她,眼眸狭起,透着令人胆寒的戾色。 乔晚晚脸色白了白。 这些天,她被乔胥安关在这里,已经太久没有看到窗外的世界了。 刚才,她只不过是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阳光。 谁知,脚上的铁链却不小心绊倒了台灯。 落到这样的处境,乔晚晚早已被磨光了满身的骄傲。 她胆怯地跪在他脚边,央求他:“你别生气,我会听话,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他别再打她,她什么都可以妥协! 此刻,她身上布满了淤青和伤痕。 这些痕迹,全都是乔胥安暴虐的证明。 自从她出院,被他带到这里,已经过了好几天。 乔胥安每天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凌晨两三点才醉醺醺地撞进她的房间。 她总是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那味道成熟魅惑,一闻就知道是女人的香水味。 而且,根本不是他从前喜欢的风格。 乔晚晚不敢问他那是属于什么人的味道。 她只知道,每次他身上有那种味道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极其可怕,仿佛化身成一头嗜血的野兽…… 看着瑟瑟发抖的乔晚晚,乔胥安拧了拧眉。 他突然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着你吗?” 他的拇指在她脸颊上重重擦过,像在擦拭什么脏东西。 乔晚晚害怕地摇头。 乔胥安忽然笑起来,笑得瘆人:“因为你是我妹妹啊!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家人,不就是应该不离不弃吗?” 家人。 这两个字,好似是一个魔咒,将乔胥安永远困在其中。 这么多年来,他付出的所有努力,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乔家人的认可,让他们将他当成真正的家人,真心待他好。 可是,最后他换来的,只有无休止的打骂。 那些拳打脚踢一次次刻在他的心脏上。 而今,他要将他们对他所做的一切,完完整整地还给他仅剩的“家人”! 每个深夜,当他在茉莉那里受尽羞辱,被她折磨过后,他就会回来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乔晚晚身上。 他知道,自己早就变成了一个怪物。 但那又怎么样? 只要能重头再来,要他付出什么他都甘愿! 他必须坚持下去,坚持到再见曲歌的那一天! 可是…… 曲歌她到底在哪里…… 乔胥安现在根本没办法找到她。 他每天所有的行动,都被茉莉牢牢监视着。 他根本不敢雇人去调查她的下落。 他很清楚,一旦让茉莉知道曲歌还活着,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不! 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她的命,只能是他的! …… 怀特庄园。 奢靡的夜晚刚刚拉开序幕。 茉莉站在镜子前,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无名指上那枚套牢了她半生的戒指。 身后,落地窗外,陆续到来的客人无一不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一想到这些人今天全部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庆祝她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她实在忍不住冷笑出声。 管家敲门进屋。 “大小姐,何先生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下楼。” “知道了。” 茉莉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没有半点想挪动脚步的意思。 她看了看时间,又问:“我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呢?” “小少爷刚到。他今天带来的女伴看着眼生,之前没见过。” “哼,他那种人,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快,有什么好稀奇的。” 茉莉摆了摆手,打发管家离开。 她转身走到窗边。 正巧,容昼白的车停在楼下。 看到从他车上下来的女人,茉莉顿时拧紧了眉头…… 第77章 当众挑衅茉莉 这是曲歌第一次踏进怀特庄园。 这场晚宴,和她以前参加过的那些为了造势的宴会截然不同。 她挽着容昼白的手走进宴会厅。 入眼的布置低调奢华,处处透着不显山露水的权势感。 六米长桌,其他的客人都已经落座了。 来的人不多,但每一个名字都足以撼动商界风云。 没有媒体,没有闪光灯。 对于眼前这些人来说,隐私性比排场更重要。 曲歌跟着容昼白坐在末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周遭众人早就习惯了容昼白身边频繁更换的女伴,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曲歌身上。 容昼白压低声音,向曲歌一一介绍眼前这些人的身份—— 主位左侧,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 他身穿一件挺括的深灰色西装,立领扣得严丝合缝。左胸口袋上方别着一枚小小的金色徽章,样式古朴却不显眼。 “那位是罗恩老爷子,许多年前在战场上救过我爸的命。在我们家族,他的地位堪比至亲。我们从小就被要求,要像对待亲爷爷一样对他尽心尽孝。” 视线转向右侧,一对老夫少妻。 年过半百的男人挺着啤酒肚,正倾身和罗恩老爷子交谈,可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却不时往两旁的女佣身上瞟。 他身边年轻的妻子表面看似温柔,却在女佣上前给她丈夫倒酒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推了她一下。 红酒瞬间洒在女佣的衣袖上。 那位妻子竟放下身段主动向女佣道歉,用手帕帮对方擦拭。 她俯身,微笑着在女佣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一瞬间,女佣脸色苍白,面露惊恐…… “二叔李奥,和他第四任太太安娜。” “第四任?” “前三个都病死了。” “这么巧?” “你觉得呢?”容昼白没解释太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安娜原本是李奥家的女佣。后来,她熬死了三位太太,才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 说话时,刚才那个倒酒的女佣红着眼眶从曲歌身边经过。 她一直抬手捂着自己的领口,死死遮住胸前傲人的风光。 容昼白适时补了一句:“李奥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许多人在知道安娜是女佣上位后,也想给自己博条出路。可惜,她们都低估了安娜的手段。” “贵圈真乱……” 曲歌皱了皱眉,忍不住吐槽。 容昼白不可置否。 他继续介绍,坐在李奥夫妇旁边的两个年轻男人。 他们长得有些相像,但打扮大相径庭。 一个恪守传统,一个刻意叛逆,眉眼间那份傲慢倒是如出一辙。 “李奥的儿子,我的两位堂兄。朱利安和丹尼尔。”容昼白不客气地揶揄,“他们都是茉莉养的狗。” “那李奥呢?他也站在茉莉那边?” “他?墙头草罢了。” 听这语气,容昼白似乎并不把这一家人当成足以和他匹敌的对手。 至于剩下那些角色,都是怀特家族的盟友,不掺和他们的家族内斗。 “这些人只认手杖不认人。那支黑檀木手杖在谁手里,他们就听谁的。” 容昼白嫌他们名字拗口,只随口带过:“左边那个是空军上将,他旁边坐着的老头是瑞恩银行董事长。右手边那位是石油大亨,他斜对角的女人是国际传媒集团代表……” 这场晚宴,从来就不是简单的饭局。 在坐不过二十余人,他们手中却掌握着加国90%以上的财富! 这些人举杯谈笑间,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流涌动。 而他们谁也不会想到—— 坐在末席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丫头,才是今晚真正的变数! 忽然,楼梯上传来高跟鞋轻叩的声响。 众人抬头。 茉莉一袭红裙,颈间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脚下每一步都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 她唇角含笑,目光扫过全场。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末席的曲歌身上。 二十出头的女孩白裙素净,与满室华贵格格不入。 她脸上填满的胶原蛋白,让茉莉嫉妒得咬牙! 刚才在楼上,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现在,她看得分明—— 那张脸,长得和从前的曲顺芝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野种,她竟然真的还活着! 茉莉眼里露出难掩的杀意。 但,只是片刻她就收敛好眸中的情绪。 “哎呀,生面孔?” 她故作惊讶,仪态依旧优雅大方,看不出半点异常。 不等曲歌出声。 主座上,何青缓缓起身,走向末席。 他轻轻将手搭在曲歌肩上:“正式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和前妻的女儿,何慕芝。” 何青说话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外面的天气。 何慕芝—— 何!慕!芝! 这个名字,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剜进茉莉的心脏! 满室寂静。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有人笑容僵在嘴角,有人惊讶地张大了嘴,有人藏不住想看热闹的玩味…… 二叔李奥最先反应过来,他低头假装咳嗽,却掩不住嘴角的窃笑。 他太太安娜用手帕擦了擦嘴,眼神在何青和茉莉之间来回瞄。 在座的这些人,其中大半都曾听说过何青在外面有私生女的传闻。 可传闻终究是传闻。 谁也不敢相信,他一个赘婿竟然真的敢光明正大地把私生女带到茉莉面前! 餐桌上,没人敢出声。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场好戏怎么收场。 茉莉攥紧了双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何青堂而皇之地将他在外面生的野种带回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承认了她的身份! 这跟当众打她的脸有什么区别?! 茉莉心里气得冒烟。 可是,她不能在这种场合和何青撕破脸。 那支黑檀木手杖现在还在何青手里。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忌惮的东西! 只是片刻,茉莉便将满心怒火压了下去。 她绽开明艳的笑,装出一副早就知情的模样。 “是的。” “这些年,我和我先生一直在四处找寻这个孩子的下落。直到最近,我们终于找到了她。” “上帝保佑,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曲歌,亲手为她斟了杯红酒。 “宝贝,欢迎回家!” 曲歌从茉莉脸上找不出半点异样。 眼前的女人,表面看起来好似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 若不是曲歌早就从容昼白口中听说了茉莉的残忍手段,她恐怕还真会被她这副笑脸骗过去。 众人面前,她当然也要演好这出母慈女孝的戏码。 她举杯,语气恭谨却毫不谄媚:“茉莉小姐,谢谢你这些年照顾我爸爸!这杯酒,我替我妈妈敬你!” 话音未落,曲歌一饮而尽,根本不给茉莉反应的机会。 但凡有脑子的人,谁都听得出这话里赤裸裸的挑衅! 茉莉尽管早已做好准备来者不善的准备,却还是被这句话瞬间激怒,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 她气得浑身发抖,攥着酒杯的手指扣得发白,几乎快要捏碎那脆弱的杯脚。 可她的理智却一遍遍提醒着她,她决不能落入这个黄毛丫头拙劣的圈套! “好……真是个好孩子!” 茉莉咬碎了牙,面上却仍然挂着体面的微笑。 她举起酒杯。 宾客们纷纷跟随,祝福声此起彼伏。 “何先生真是好福气!” “失散这么多年都能再次重聚,真是缘分!” “不愧是何先生的女儿,长得真是漂亮!”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眼神却不断在何青、茉莉和曲歌三人之间游移。 “夫人。”何青忽然凑近茉莉耳畔,似笑非笑,“二十二周年快乐。” “谢谢!” 茉莉勉强地勾唇,借着碰杯的姿势狠狠撞向何青的酒杯。 红酒溅在他手背,像一滴新鲜的血! 烛光摇曳中,茉莉仰头饮尽杯中酒。 一旁,眼尖的客人看到了这一幕,表情微妙。 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晚过后,这座庄园里怕是要多出不少“热闹”了! …… 晚宴过半。 宾客纷纷拿出准备好的贺礼,送给今晚的主角。 曲歌当然也不是空手来的。 她取出准备好的礼物,起身。 见她站起来,满座宾客的谈笑渐渐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这个素白的身影。 她缓步穿越宴会厅,从每一位客人身侧走过,脚下的高跟鞋踩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发出令人难以忽略的声响。 主位上,茉莉的红唇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弧度,但眼神中已然显露出几分警惕。 经过刚才第一次交手,她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此刻送来的,也绝不会是一件简单的礼物! 思忖间,曲歌已经站定在她面前。 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黑丝绒礼盒,看起来华而不俗。 “茉莉小姐。” 她声音清亮,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 “我听说你一向喜欢收藏珠宝。这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礼物。祝你结婚纪念日快乐!” 听到曲歌带来的礼物是珠宝,周围众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轻蔑的神情。 众所周知,茉莉是加国最负盛名的珠宝收藏家。 全球半数以上的传世珠宝珍品早已被她收入囊中,正静静地躺在她那座闻名遐迩的私人金库中。 眼前这个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学生模样,她能拿得出什么像样的珠宝? 看来,她这次怕是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注定要闹个大笑话了! 第78章 礼物?示威! “这孩子,倒是用心了。” 茉莉唇角挂着优雅的弧度,语气里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傲慢。 她视线扫过曲歌手里的盒子,一抹讥讽。 “我确实喜欢收藏些小玩意儿。” 说话间,她用眼神示意管家。 明明东西就在眼前,她却不屑亲手去接,而是让身侧的管家代劳。 管家上前,从曲歌手里接过礼盒。 众人的目光像探照灯般追随着他的动作,大多是准备看笑话的表情。 然而,当那只黑色礼盒在茉莉面前打开时—— 全场宾客无一不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盒子里,一枚足有鸽卵大小的血钻,被上百颗白钻簇拥着,镶嵌在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项链上。 那血色如此浓郁,在灯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红,带着摄人心魄的邪魅美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抹妖异的红光死死抓住,迟迟挪不开眼…… “这、这是……” 有人难以置信地出声,打破了满座死寂。 “猩红之泪!” 一声惊呼,全场顿时骚动起来。 这枚传说中的血钻,二十年前在欧国拍卖会上创下天价纪录后就神秘消失了。 据说,它最后被一位热衷于收藏古董珠宝的神秘大佬收入囊中,成为了全球珠宝收藏家们魂牵梦绕的传说。 看着近在咫尺的“猩红之泪”,茉莉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 这枚血钻,正是她追寻半生而不得的至宝! 她记得太清楚了。 三年前,她亲自飞往欧国,找到了那位珠宝收藏家。 可她即便开出了令人咋舌的天价,却仍然连“猩红之泪”的影子都没见到! 而现在…… 它就这样随意地躺在一个小姑娘带来的礼盒里! “我知道茉莉小姐酷爱收藏珠宝,寻常的宝石肯定入不了你的眼。不知道,这枚‘猩红之泪’,你是否还满意?” 曲歌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东西不过是她在路边随手买来的小玩意儿。 宴会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不知道这枚“猩红之泪”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这枚血钻……你是从哪里找到它的?” 茉莉艰难地张口,声音有些发紧。 “倒也没什么,我只是碰巧认识一个欧国的收藏家。”曲歌笑了笑,“他曾经跟我聊天时说起过,真正的珠宝,一定要找到一位配得上它的主人。否则,便永远只是锁在盒子里的死物。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任何人,会比茉莉小姐你更配得上这枚‘猩红之泪’了。” 曲歌这话,乍听之下像是对茉莉的赞美。 可只有真正了解“猩红之泪”背后的传说的人,才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 古老的传说中,这枚血钻最早被镶嵌在古埃及女王的皇冠上。 后来,王族中有人起了异心,起兵造反,推翻了女王的统治。 女王遇难,弥留之际,她用自己的鲜血诅咒了这枚血钻——凡拥有者,皆遭横祸! 茉莉自诩是个无神论者。 她从不相信这些荒诞的传说。 但,此时此刻,当她接过这枚“猩红之泪”,却觉得好似有一把无形的利刃悬在了自己的头顶! 这哪里是什么礼物?! 分明是毫不掩饰的示威! 满座宾客的表情精彩极了。 那些方才还在取笑曲歌的高官权贵们,此刻都死死盯着那枚“猩红之泪”,眼中的轻蔑早已被震惊取代。 对他们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枚珠宝那么简单。 连茉莉这样的人物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东西,竟被一个黄毛丫头轻而易举地弄到了手?! 是了…… 他们早该想到的! 若不是有人撑腰,这丫头刚才又怎么敢说那种话挑衅茉莉?! 众人不禁开始猜疑—— 这位从天而降的“何小姐”,她背后究竟藏着多么可怕的势力?! 迎着众人的目光,曲歌点头微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用回头,她已经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如芒在背的视线。 她知道,今晚这场宴会过后,不会再有人把她当作可以随意轻视的“私生女”! …… 晚宴接近尾声。 酒意上头,茉莉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借口起身,将容昼白叫到后花园。 “你到底什么意思?!” 四下无人,她张口就是质问:“你不是答应过我,绝对不会让那个野种出现在加国吗?!” “我的确答应过。”容昼白摊了摊手,弯起眉眼耍赖,“可是,我也没办法啊。谁让姐夫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呢。” “你背叛我?!” 茉莉倏地拧起眉头,不再掩饰眸中的狠戾。 她咬着牙,满心的怒火却无处发作。 现在这种局面,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她居然真的相信了面前这个草包,以为他真能如约帮她解决掉那个麻烦的野种! 果然,废物就是废物! “他给你多少?”她压着火气问。 容昼白故弄玄虚:“这可不能说,这是规矩。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讲规矩了。” “你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在容昼白面前,茉莉根本不在乎什么优雅的形象。 她出口成脏:“你给我搞清楚,你身上流的是跟我一样的血!你他妈现在居然跟何青那个外人站在一边,帮他来耍我?!” “我的好姐姐,你话可不能这么说。何青再怎么说也是你自己选的丈夫,我还得叫他一声姐夫呢。况且,爸爸把手杖都留给他了。他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手杖?”茉莉眉头紧锁,“搞了半天,你也是因为那根破木头才背叛我的?!” “什么叫破木头?那可是咱们怀特家族最重要的命脉。难道,你就不想要得到它吗?” “你该不会以为,你帮何青护着那个野种,他就会把手杖给你吧?!” “那倒不可能。不过,说不定他能借我玩两天呢?” 无论茉莉气成什么样,容昼白始终嬉皮笑脸。 他越是这副态度,越是让茉莉恼火。 先前,明明是容昼白主动找上她,将何青找到了私生女的事情告诉她,还主动提出能帮她解决麻烦。 她看他说得有板有眼,才姑且信了他一次。 谁知道,她聪明一世,居然着了这个草包的道! 现在想想,这段时间她之所以查不出那个野种是装死,都是因为他从中作梗!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该让他和他那个窝囊的妈一起下地狱! 只怪她心软,看他年纪小,留了他一条命。 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 宴会厅内。 酒过三巡,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 曲歌一个坐在角落,安静地观察着眼前的每个人。 这时,丹尼尔忽然端着酒杯晃到她身边,酒气混着熏人的古龙水味扑面而来。 “何慕芝?你们江洲城的人,名字都这么拗口吗?” 他斜倚在椅子上,目光从曲歌的脸上滑到她裙摆之下。 曲歌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假装不认识他。 “你是?”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丹尼尔,按照辈分来算,你应该叫我……舅舅?” 又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舅舅”。 曲歌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容昼白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 见她笑起来,丹尼尔还以为是他的功劳。 他心下窃喜,主动和她碰杯讨好:“其实,我们两个人也没什么血缘关系。所以……你懂的?” 说话时,他忽然凑近,花哨的粉色领带蹭到她光滑的手臂,眼神继续往她胸口瞟。 他这副色眯眯的模样,倒是和他那个肥头大耳的爹如出一辙。 曲歌正要后退,忽然有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丹尼尔肩膀。 “聊什么呢?” 刚才被茉莉叫走的容昼白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 他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扣住丹尼尔的肩膀,力道却足以将人无法再靠近曲歌半分。 肩上的疼痛让丹尼尔瞬间酒醒了大半。 他皱起眉头,正想让容昼白别碍事,却见对方无比自然地从曲歌手里拿过她的酒杯。 当着丹尼尔的面,容昼白就着曲歌唇印的位置抿了一口。 “对了,你上次跟我打牌输的两百万,是不是还欠着没还呢?” 容昼白顺势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在曲歌和丹尼尔中间,将丹尼尔冒犯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他这举动,意味足够明显。 丹尼尔瞬间会意。 难怪今晚这两个人会一起出现……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第一纨绔! 这么亮眼的好货,又让他捷足先登了! 丹尼尔不甘心地攥了攥拳头,却也只能讪讪笑道:“这点小钱,你有必要记这么久吗?最近我刚买了艘游艇,改天请你喝酒!” “一言为定!” 容昼白和丹尼尔碰杯,用的是曲歌的杯子。 曲歌坐在他身侧,眼睁睁看着他的唇两次碰到她留在杯沿的唇印,脸颊不自觉地浮上一团红霞。 忽然,她感觉到一道熟悉且锋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久违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她倏地回头…… 第79章 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爱她? 身后,空无一人。 曲歌心有余悸。 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仍觉得刚才那种不适感实在是太过熟悉。 一种没来由的直觉告诉她——乔胥安此刻可能也在这座庄园里! 但,这仅仅只是一种不靠谱的直觉,她不能凭着毫无来由的直觉就搞得草木皆兵。 “怎么了?” 容昼白关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自然地伸手搭上她的后腰。 曲歌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喝了酒,有点困了。” “那我带你回去休息。” 容昼白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 他从容起身,向宾客们微微颔首:“抱歉,各位。先失陪了。” 话音未落,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曲歌的手。 曲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拉着往门口走去。 两侧,无数目光追随着他们。 那些情绪各异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对他们之间关系的猜疑。 毕竟,两人表面上还是“舅甥关系”。 可容昼白在加国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谁都知道他从不会轻易放过任何猎艳的机会。 今晚,这位年轻漂亮的“何小姐”本就是他带来的。 现在,他们又一起手牵手离席…… 其中的猫腻,着实耐人寻味。 豪门秘辛,八卦丑闻,一向是所有人喜闻乐见的话题。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曲歌一时有些局促。 她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会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但她并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 她快步跟上容昼白,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这样不太好吧?” “怕什么?” “长辈都还没走,我们先走合适吗?” “这儿是加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规矩。” 容昼白轻笑一声,调侃她的迂腐。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门。 车刚备好。 容昼白亲自替曲歌拉开车门。 然而,就在上车的前一秒,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曲歌倏然拧眉,迅速看向左侧。 那边是后花园的方向,灯光昏暗,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容昼白寻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及之处空空荡荡,连只蚊虫都找不到。 “你在看什么?”他实在好奇。 曲歌心下越发不安,却只能摇头:“没事,走吧。” …… 花园角落。 乔胥安站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眼睁睁地看着曲歌坐上了容昼白的车。 他像是一个见不光的幽灵,只能卑微地游荡在黑暗里…… 今晚这场宴会,他根本没有资格参加。 本来,他甚至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茉莉要他来,他就必须随时待命。 每次,只要茉莉心情不好,乔胥安就会成为她发泄的玩物。 接到她的电话,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可他刚踏入庄园,目光就被玻璃窗内的画面钉住了。 一门之隔,曲歌正坐在容昼白身边,笑得那样明艳动人! 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还和她共用一个酒杯,而她甚至没有拒绝! 窗外,乔胥安心脏猛地痉挛,血液在耳膜里轰响。 他恨不得立刻砸碎那扇碍事的玻璃窗,把里面的人通通撕碎! 可是…… “乔先生,茉莉小姐还在楼上等你。” 女佣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刺来,毫不留情地将他拉回现实。 他看清眼下自己的处境—— 他现在早已不是从前的乔胥安。 此刻的他一无所有,连和曲歌共处一室的资格都没有! 牙关咬得生疼,而他却只能站在原地,做一个可悲的旁观者。 他看着容昼白牵着曲歌的手走向门口。 四周那些瞩目的眼神,暧昧地打量着他们…… 曾几何时,这些艳羡的目光和她身旁的位置……全都是他的! 而今,他却像一条丧家之犬,连出现在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乔胥安死死盯着那辆远去的车尾灯,直到双眼刺痛,喉咙里涌上血腥味…… 他攥紧了拳头,誓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都等着! 等他爬出这个泥潭,他要让他们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要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重新跪着求他回头!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对她心软! …… 乔胥安从后门进入,穿过二楼无人的长廊。 长廊尽头的房间。 他推门而入时,茉莉正倚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薄荷烟。 烟雾缭绕间,她的侧脸冷得像一尊冰雕。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长廊昏暗的灯光映进来,在她昂贵的红色长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到开门声,她没回头,只是落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跪下。” 她用眼神指向她脚边的位置。 乔胥安心下早已厌恶极了她这些病态的喜好。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顺从地走过去。 皮鞋踩过柔软的地毯,发出沙沙的声响。 下一秒,他咚的一声在她脚边下跪。 西装布料在膝盖处绷紧,折出锋利的线条。 茉莉终于满意地舒展眉眼,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她居高临下地打量他,高跟鞋尖抵上他的肩膀,用力往下踩。 “把背挺直些。”她像个严格的教官,纠正他的姿势,“哪怕是下跪,我也要你跪得有骨气些,这才好看。” 肩膀被人沉重地压着,强烈的羞辱感折磨着乔胥安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他咬紧了牙,继续照她的话做。 男人脊背笔直,下颌微抬,仿佛不是跪着,而是坐在当年乔氏集团大楼顶层的会议室里。 他的眼神沉得可怕。 但,在黑暗中,谁也看不到他藏在眸中的戾气。 茉莉满意地抚过他的脸颊。 忽然,她手掌一扬,狠狠一耳光甩了下来。 “啪!” 一声脆响。 乔胥安的脸偏了偏,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 但他没动,甚至没抬手擦去唇角渗出的血丝。 他只是平静地抬眼,看向她:“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曲歌?” 这是乔胥安第一次在茉莉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他之前一直不敢说,是怕茉莉知道曲歌还活着,会对她不利。 而现在,曲歌竟然明晃晃地出现在怀特庄园。 他对她那些自以为是的保护,反而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黑暗中,茉莉的眼神骤然阴冷。 “曲歌?” 是啊,那个黄毛丫头本该叫这个名字才对。 可何青今天却不是这么说的。 众目睽睽之下,他告诉所有人,他那个该死的私生女,名叫何慕芝! 何慕芝! 他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何青爱惨了曲顺芝那个贱人!!! 茉莉脑中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曲歌的样子。 那女孩二十出头,眉眼间像极了何青藏在皮夹里的那张照片…… 但她有一点和曲顺芝不同。 她的笑容明媚张扬,每次她笑起来的时候,都像是一把刀狠狠插进茉莉的心脏! 曲歌…… 何慕芝…… 那个该死的小丫头,竟然还带来了她遍寻不得的“猩红之泪”,当众向她示威! 茉莉死死掐着酒杯,指甲攥得发白。 她当时就想一刀捅死那个小贱人! 可是,她必须反复告诉自己,她不能失态,甚至不能露出一丝不悦! 她是这座怀特庄园唯一的主人! 她才不会让那些各怀鬼胎的老狐狸看她的笑话! 所以—— 她只能把所有的怨和恨,都发泄在乔胥安的身上! “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你的未婚妻?” 茉莉冷笑,指尖掐住乔胥安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向她。 不等乔胥安回答,她手里的红酒从杯口倾泻而下,冰凉的红酒顺着他的眉心,滑过他高挺的鼻梁…… 暗红的酒染红了男人身上的白衬衫。 他没躲,只是看着她,眼神深不见底。 “曾经是。”他回答,“但现在,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是吗?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爱她了?” “我从来没爱过她。”乔胥安答得不假思索,“我以前想娶她,只是因为她足够听话。不过,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听话?” 想到那个满身长满了利刺的小丫头,茉莉唇边扯出一道讥讽的弧度。 听话这个词,放在她身上未免太过违和。 “那,你恨她吗?”她又问他。 乔胥安依然不假思索:“恨。” “你想报复她?” “想。” “想不想杀了她?” “想。”他扯出一抹诡异的笑,眼底冷得骇人,“做梦都想。” 他的回答,让茉莉很是满意。 “那你求我。”她眯了眯眼,“如果你能哄得我开心了,说不定,我会给你一个亲手杀了她的机会!” “不。”他抬眼,脸上的酒渍像道未愈的伤口,“是我们一起,亲手杀了她。” 乔胥安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茉莉。 她指尖微微放松,香烟跌落,烧红的烟蒂落在他腿上,瞬间穿破布料,在他的皮肤上烙出一片焦黑。 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感觉不到痛。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错。 看着他毫不退却的眼神,茉莉冷笑一声,猛地揪住他的领带,将他拽近。 “那你,证明给我看。”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他耳边,如同蛊惑人心的咒语。 话音未落,乔胥安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狠狠吻了上去。 他发狠地咬住她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漫开。 这个腥甜的吻显然是一场厮杀的序幕。 两人踉跄着倒在沙发上时,梳妆台的镜子里倒映着他们纠缠的身影…… 一旁,结婚照里的何青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余光瞥见照片上的脸,茉莉再也藏不住眼底的怨恨。 想到此刻,何青还在楼下招呼那些来参加他们结婚纪念日晚宴的宾客,她愈发亢奋!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报复了! 第80章 芝小姐出场 “猩红之泪”的亮相太过震撼。 一夜之间,曲歌的新名字在上流圈子里炸开。 当然,其中少不了容昼白的推波助澜。 否则,昨晚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可能传出怀特庄园的大门。 “听说她是从欧国留学回来的,背后势力很神秘。” “一出手就是猩红之泪,背景肯定不简单啊!” “你们都听说了吗?苏格芮的总裁亲自发函邀请她参加下一季的珠宝展!” “排场搞得这么大,你们说她会不会成为怀特集团下一位继承人?” “她不是何先生的私生女吗?怎么可能继承怀特集团?” “你见过这么招摇的私生女吗?茉莉小姐又不能生育,说不定拿她当亲女儿养呢!” “这个芝小姐,还真有几分当年茉莉小姐的风采……” 加国大大小小的晚宴酒会上,“芝小姐”三个字已经成为所有人绕不开的话题。 寒山别馆。 容昼白看到助理送来的消息,满意地弯起眉眼。 不过几天时间,他精心设计的造势计划完美奏效。 真假参半的传闻,若隐若现的背景,再加上“猩红之泪”这样重量级的珠宝…… 足够让曲歌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焦点! “不枉我花那么多心思把那颗石头弄回来。”他讨赏似地将一封邀请函递给曲歌,“这是全球最负盛名的珠宝展,你现在也在受邀嘉宾之列。” “这么说,茉莉也会去?” “当然。” 容昼白抿了一口咖啡,不疾不徐:“上次结婚纪念日的事,只是关起门来的小打小闹。这次,才是你真正的主场。” 曲歌明白容昼白的意思。 那天晚宴,全场不过二十余人,她对茉莉的挑衅再怎么过分,也不过是怀特家族私下的家事,不至于让茉莉乱了方寸。 但,这一次的珠宝展,全球瞩目。 要是能让茉莉当众吃瘪,那可就真要有好戏看了。 …… “啪!” 茉莉狠狠摔碎了手中的红酒杯。 鲜红的酒液溅在她昂贵的裙摆上,像一滩刺目的血。 “芝小姐?她也配!” 女人精致的面容扭曲,眸色阴沉骇人。 管家战战兢兢地递上邀请函:“大小姐,今年的苏格芮珠宝展,您是否还考虑……” “你这是什么表情?”茉莉拧眉,“难道,连苏格芮也邀请了那个小贱人?!” “是的,而且她和您一样,都在首席嘉宾之列。” “凭什么?!” 茉莉一把抓过那张邀请函,直接撕了个粉碎。 以她的地位,有没有这张纸根本不重要。 一想到丈夫的私生女也拥有了和自己同样的待遇,她心里顿时烧起熊熊怒火! 曾几何时,“茉莉小姐”这个名号才是所有顶级宴会的话题焦点。 而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芝小姐”,不仅分走了茉莉的光环,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最可恨的是,她竟对此束手无策! 事情已经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 任她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彻底捂住所有人的嘴! 更何况,她还不得不在表面上扮演好一位温柔大方的继母,以免被其他家族那些好事的长舌妇看了她的笑话! 可事已至此,那些人口中的议论还能好听到哪里去…… 想到这些,茉莉气得快要发疯! “到底是谁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的?!” 晚宴就在她的怀特庄园举办,私密性自不必多说。 如果不是那晚的宾客有人多嘴,“猩红之泪”和“何慕芝”这三个字根本不可能从这铜墙铁壁的庄园漏出去! 茉莉压了压眉头,瞬间想到了容昼白的名字。 不过,她很快又否认了这个念头。 容昼白确实有理由这么做。 但,她实在不相信那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除他之外,既有动机又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人,便只有一个了。 何青! 看来,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跟她撕破脸了! 不…… 无论如何,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费尽心机赢来的这一切! 加国,永远只能有一个茉莉小姐! …… 不久后。 苏格芮珠宝展。 灯光璀璨,名流云集。 茉莉盛装出席,一袭高定礼服缀满碎钻,颈间祖母绿项链夺目逼人,手腕上的古董戒指和耳垂上的流苏耳坠,更是她精挑细选的珍藏品! 这是她第一次和曲歌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 这些天,圈子里那些流言传得那么快,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等着一睹“芝小姐”的风采。 她绝不能在这种场合输给那个小贱人! 这场珠宝展,她一定要艳压群芳,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顶级名媛! 茉莉自信满满地踩着高跟鞋走进展厅。 四周,无数闪光灯早已为她准备好了。 她一露面,那些记者蜂拥而上,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茉莉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一一向众人打招呼,缓步穿过红毯。 她早已习惯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这样的场合,她自是游刃有余。 然而,就在她得意地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时,身后又是一阵骚动。 “芝小姐来了!” 有人大喊了一声。 一瞬间,刚才还围在她身边那些记者争先恐后地涌向门口。 只剩下零星几人,还扛着摄影机对准她。 “茉莉小姐,请问您和芝小姐是一起来的吗?” “听说芝小姐是您先生和前妻所生的女儿,这是真的吗?” “茉莉小姐,您和芝小姐关系如何呢?” 眼前这些人不知好歹的记者,一口一个“芝小姐”! 这三个字如同尖锐的利刺,一遍遍扎进茉莉的耳膜。 她气得咬紧了牙关,但面上却不得不保持微笑。 “是的,我其实……” 茉莉正要说话。 忽然,门口那群人不知为何纷纷惊叹不已。 “这位就是芝小姐?天呐,真不敢相信……” 听到人群中漏出的零碎的话音,茉莉倏地皱起眉头。 她立刻回头,倒想看看曲歌那个小贱人还怎么能比得过她满身的华贵?! 难不成,除了“猩红之泪”,她还藏了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杀招?! 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茉莉终于看到了曲歌。 而她今天的装扮,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展厅门口,刚从容昼白车上下来的曲歌只是随意地穿着一条最基础款的白色小礼服裙! 她从头到脚唯一的饰品,是耳垂上那一对素净的珍珠耳环!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 可偏偏…… 越是简单的装扮,越衬得她气质清冷出尘。 她肌肤如玉,眉目如画,只需站在那儿,便像一幅留白的水墨,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年轻就是好,连成色这么普通的珍珠都能戴出这样的气质……” 人群中,一位贵妇人忍不住感慨。 另一位夫人笑着附和:“是啊,她长得还那么漂亮,真是让人羡慕不来!” 听到耳边这些窸窸窣窣的赞叹声,茉莉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输了! 输得彻底! 她今天费尽心思,自以为打扮得光彩夺目。 可那些人的目光,还是全都被曲歌吸引了过去。 她甚至没有刻意用任何噱头抢她的风头。 她只是站在那里,明媚地微笑着,便已大获全胜! 茉莉脸上的失落感再难掩饰。 她沮丧地垂眸,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里走。 这时,身旁有熟人经过,一如从前那样客套地恭维她:“茉莉小姐,您今晚这条项链真是华丽!” “谢谢。” 茉莉勉强扯出一抹笑。 说话时,她早已看到对方的眼神时不时往门口那边瞟。 显然,刚才那句话,只是敷衍她罢了。 眼前这些人,恐怕连她戴的项链是真货还是赝品都分辨不出。 他们夸的不是她的收藏。 而是她背后的权势! …… 展厅内。 茉莉独自坐在最前排,两侧的位置都还空着。 曲歌在众人的拥簇中缓步走来,朝她轻轻颔首,语气温顺乖巧:“茉莉小姐,您今天真美。” “是吗?” 茉莉几乎要咬碎牙。 谁都知道她输了,可她还非要来贴脸嘲讽她! 偏偏她此刻恭敬的态度又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她满心的怒火都无处发作! 曲歌越是谦逊从容,越显得茉莉像个用力过猛的跳梁小丑。 那些繁重的珠宝、浓艳的妆容……反倒成了她衰老的证明! 年轻的女孩身上散发着的活力气息,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茉莉强撑笑意,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周围还有镜头在拍,茉莉不得不笑着和她继续演戏:“你今天这对珍珠耳环,倒是别致。” “只是随手拿了我妈妈生前的旧物。”曲歌淡淡道,“我妈妈素来节俭。她的东西,自然比不上茉莉小姐的珍藏。” 听到曲歌提起生母,周遭众人瞬间竖直了耳朵。 他们微妙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 看到曲歌这样天然去雕饰的美人,众人心中已然有了结论——能生养出这样的女儿的女人,想来不会比茉莉差到哪儿去。 茉莉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挂不住了。 可她不能失态。 她只能继续端着优雅的姿态,心里却恨不得冲上去撕碎曲歌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中场茶歇时间。 觥筹交错,曲歌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到中央。 而茉莉则渐渐被挤到了边缘。 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靠珠宝和华服就能赢回来的。 比如青春。 比如……人心! 第81章 赶紧回去撒泡尿照照 曲歌被众人簇拥,耳边的赞美声此起彼伏。 许多人借敬酒之名靠近,都想趁此机会结识这位传闻中的下一位怀特家族继承人。 “芝小姐,听说何先生最近收购了南美的钻石矿,不知是否有进军南美市场的打算?” “芝小姐,家父在南美有些人脉,这是我的名片!” “芝小姐,下周我准备了一场游轮派对,不知您可否赏脸……” 殷勤的问候如同潮水般涌来。 曲歌举止得体,从容地周旋在众人之间。 这些谄媚的笑容,她再熟悉不过。 从前此时,它们都属于乔胥安,而她只是站在乔胥安身边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装饰。 而今,时移世易。 如果乔胥安看到今日的她,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曲歌正想着,忽然听到人群中一阵骚动。 西装笔挺的男人穿过众人,出现在她面前。 “芝小姐?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带着令人厌恶的阴冷。 自江洲城一别后,曲歌终于再次见到了她这位阴魂不散的“未婚夫”! 他站在人群中,黑色西装包裹着优越的身线,袖口微折,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精钢腕表。 看到他紧束的领带上方,暗红色的吻痕若隐若现,曲歌轻蔑地勾唇。 看来,他和茉莉最近正打得火热。 乔胥安目不转睛地盯着曲歌,仿佛要用眼神在她身上烙出一个窟窿。 他漆黑的眸中神色复杂,像是想念,更像是不甘…… 旁边,有人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芝小姐,您和这位先生认识?” “不认识。” 曲歌连眼神都没动一下,直接否认。 轻飘飘三个字,让乔胥安的脸色瞬间僵住。 周围响起低低的嗤笑声。 “这男的是谁啊?他这搭讪的套路也太老套了吧!” “好像是怀特金融新上任的副总,叫乔什么来着……” “乔胥安!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江洲城破产的乔家的继承人!” “噢!原来是家里破产,在江洲城混不下去,才跑到加国躲债来了啊!” “他现在跑来搭讪芝小姐,该不会是想攀高枝吧?” “搞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芝小姐也是他能高攀得起的吗?” 周遭难听的议论声毫不掩饰地钻进乔胥安的耳朵。 他牙关咬得生疼,却必须强撑着维持最后的体面。 “芝小姐,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他拧着眉头问曲歌。 他不相信她会对他那么狠心,非要他接连两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 然而,曲歌根本没有半点犹豫。 “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面。” “你!……”乔胥安怒瞪着她,“好,你说不记得是吧?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些东西又算什么?!” 话音未落,乔胥安突然从口袋里拿出厚厚一叠照片。 他大手一挥,将那些照片通通撒向空中。 几十张照片如同雪花飘落,映入众人眼帘。 看清了照片上的内容,有人惊呼出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新娘真的是芝小姐吗?” “看起来是很像,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满地散落的照片,都是之前乔胥安和曲歌备婚时拍的婚纱照! 曲歌早就猜到他今天是有备而来,但她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卑劣的招数! 众所周知,想要毁掉一个女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毁掉她的名节。 果然,看到这些照片后,众人看她的眼里都带上了几分批判。 “芝小姐看起来这么年轻,以前居然结过婚?” “她该不会是找到生父后才把这个男人甩了的吧?” “我听说,乔家就是被一个女人搞垮的……” 看客总是随波逐流。 触到那些人审视的眼神,曲歌心下冷嘲。 从前在江洲城,她身上早就不知道被人泼过多少脏水! 此刻这样的局面,对她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她沉稳不惊,弯腰捡起一张照片,冷淡地瞥了一眼。 下一秒,她嗤地笑出了声。 “这位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这些照片实在是……p得太假了。” “什么?” 乔胥安还等着看她要作何解释。 听到她这话,他一时怔了怔。 不等他反应,曲歌继续说:“我从前就听说过那些明星的疯狂仰慕者,会用他们的照片去合成婚纱照之类的。没想到,我自己也会遇上这种事。” “芝小姐,你是说这些照片都是假的吗?”旁边有人问。 曲歌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笑道:“不然呢?我和这位先生素未谋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照片?这些照片上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我吧?不过,我要是真有那么瘦就好了。唉,你们都不知道减肥有多痛苦!” 曲歌玩笑似的几句话,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面前的危机。 众人仔细看照片,果然发现照片上的女人身形比眼前的“芝小姐”瘦了很多。 毕竟,拍这些照片的时候,曲歌刚刚经历过乔家兄妹各种各样的折磨,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而现在,她在容昼白的寒山别馆躺了大半个月。 每天好吃好喝还不让她下床活动,整个人就像是发酵的面团一样迅速涨了起来。 脸上有了血色,她笑起来好似春日的暖阳,比从前瘦得两颊凹陷的样子好看太多了。 那些看客再一次迎风而倒。 “我就说这照片看起来怪怪的,原来是p的啊!” “哈哈,笑死人了!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博眼球?!” “人红是非多!芝小姐可是何先生唯一的女儿,这些小白脸想攀上她也是人之常情~” “哎哟,还是赶紧回去撒泡尿照照吧!” 众人指指点点,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乔胥安。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表情别提有多难看。 他没想到,连当初的婚纱照都能被曲歌轻易抵赖! 在她眼中,他们之间过去三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乔胥安不甘地攥紧了拳头,骨节扣得咯咯作响。 但曲歌一眼也没再看向他。 她优雅转身,裙摆划过一道冷漠的弧度,在人群的簇拥中离开他的视线。 时至今日,她还真应该谢谢他。 他恐怕早就忘了——这些替自己洗白的手段,全都是她当初从他那儿一点点学来的! …… 洗手间。 曲歌刚补完口红,镜子里突然映出乔胥安的身影。 他把她堵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间,眼神阴沉:“不认识?当初你在我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话音未落,乔胥安一把攥住曲歌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如此靠近的距离,曲歌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他衣领下遮不住的那些大大小小斑驳的吻痕。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轻诮地笑出声:“怎么,和茉莉在一起待久了,你现在脑子里只剩床上那些事了?” “你怎么会……” 乔胥安倏地拧起眉头。 他还以为,他和茉莉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仅限于怀特庄园的秘密。 怎么会连曲歌都已经知道他那些不堪的事了…… 趁他分神,曲歌推开他,慢条斯理地合上口红。 “慌什么?你既然敢做,又何必怕被别人知道?” “你闭嘴!事情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什么都不懂!” “是吗?那你告诉我,你和茉莉是什么关系?” 曲歌直勾勾地盯着乔胥安的眼睛,不肯放过他眸中任何一个细微的端倪。 乔胥安那些最见不得光的心思全都被她尽收眼底。 他恼羞成怒,猛地逼近一步,将她困在洗手台前。 “你以为,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能有今天,不过是靠着你那个当赘婿的爹!” “曲歌,你真以为改个名字,就能抹掉过去?” 乔胥安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曲歌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扬起嘴角。 “我的过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想抹去的,是所有跟你有关的痕迹!” 女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字字都狠狠扎在乔胥安的心脏上。 他咬着牙,正要开口。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听到有人来了,曲歌眼底寒意凛冽:“乔副总,别怪我没提醒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说完,曲歌转身要走。 乔胥安一把拉住她。 “站住!” 就在他伸手扣住她手腕的瞬间—— 一道低沉慵懒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慕芝,怎么这么久?” 第82章 摧毁他的尊严 容昼白单手插兜,斜倚在走廊一侧。 他的眼神落在曲歌那只被乔胥安攥着的手腕上,冷得吓人。 乔胥安脸色一沉。 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曲歌单独相处,又被这个该死的男人打扰! 看到他,他脑子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天晚上在怀特庄园,他们两人亲密地共用一只酒杯的画面! 乔胥安怒火攻心,眸中一抹狠戾。 他顺势将曲歌抓得更紧了些,像是某种无声的示威。 见状,容昼白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揽住曲歌的腰。 他的手掌在她腰侧轻轻拍了两下,似安抚,又似宣示主权。 “乔胥安,我劝你放尊重点。她不是你能随意轻薄的女人。” 说话时,他弯着眉眼,笑得散漫,眼底却带着严厉的警告。 “还是说,你忘了这是在加国?” 赤裸裸的威胁。 在加国,乔胥安根本没有任何实力能够和容昼白抗衡,更惹不起大权在握的何青! 乔胥安脸色铁青,不得不松开曲歌的手。 几乎是同时,容昼白上前一步,将曲歌妥善地护到身后。 “今天晚上,你制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他冷声对乔胥安说。 不等乔胥安再开口,两名现场的保安冲进走廊,强硬地架住他的手臂。 “先生,有人投诉你多次骚扰我们的贵宾,请你立刻离开!” “放手!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乔胥安猛地抽动肩膀,想像从前那样挣脱保安的钳制。 可是…… 右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关节像是生锈的齿轮,竟使不上半分力气! 乔胥安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发抖的手臂。 怎么可能?! 曾经能轻易把人抡倒在地的拳头,如今连挣脱保安都做不到! “先生,如果你再不配合,我们会采取强制手段!” 保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乔胥安被架着踉跄后退,皮鞋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走廊另一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记者闻风而来,将乔胥安此刻的狼狈定格成高清特写。 他领带歪斜,额头青筋暴起,昂贵的衬衫在拉扯中崩掉了一粒纽扣。 “放开我!你们别再拍了!” 他气急败坏地大喊,抬手遮住自己的脸。 曲歌和容昼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 她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狼狈难堪的模样,没有半点要上前帮他解围的意思。 她只是优雅地站在那儿,微微偏头和容昼白有说有笑。 两人脸上的笑意,狠狠刺痛了乔胥安的双眼! 众目睽睽之下,乔胥安就这样被半拖半拽地扔出了展厅,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曲歌垂眸,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容昼白揉了揉她发红的手腕:“解气了吗?” 她抬眸,眼底漾开一丝笑意。 “不,还不够。” …… 公寓。 看到网上沸沸扬扬的新闻,乔胥安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屏幕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这才过了几个小时! 现在,整个网络上全是他的丑态! #芝小姐的狂热粉丝被赶出珠宝展# #落魄少爷p婚纱照求关注# #前江洲城首富骚扰芝小姐# 各式各样的标题像锋利的刀,剐得他体无完肤。 “该死!” 他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不是个傻子。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曲歌和容昼白在推波助澜! 否则,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引起那么多人关注! 是曲歌精心策划了这场羞辱! 她太了解他…… 她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那张脸面。 所以,她要摧毁他的尊严! 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一想到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乔胥安恨得几乎快要咬碎自己的牙。 他不甘心! 他打开电脑,想把从前那些和曲歌有关的八卦绯闻全都翻出来,以此证实他今天在珠宝展上所说的一切。 然而…… 搜索的结果空空如也! 网上,过去所有和曲歌相关的东西,全都被人删得干干净净! 就连曲歌以前用过的社交平台账号,也全部都注销了! 显然,这又是曲歌的手笔! 她早就想到他会用这一招来对付她,所以她先他一步处理掉了网上的痕迹。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在一起三年,她还真是把他所有的手段都学了个彻底! “哥哥……” 忽然,客房里传来乔晚晚颤抖的声音。 乔胥安本就正在气头上。 听到她出声,他瞬间将所有的情绪全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他冲进客房,眼神阴鸷得吓人。 “你又想干什么?” “我、我口渴……能不能给我喝点水?” 乔晚晚被人锁在这里已经数不清多少天了。 乔胥安每天早出晚归,总是会忘了给她喂水喂吃的。 若不是渴得实在没办法,她哪敢出声打扰他。 可她已经两天没喝水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渴死的! 女人手腕上的淤青新旧交错,嘴唇干裂得渗血。 她曾经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现在却像条毫无尊严的狗一样被人用铁链锁着…… 看到她哀求的眼神,乔胥安转身端来一杯水。 但他没有把水递给她,而是冷声问她:“你觉得,我可笑吗?” “不……” 乔晚晚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她连连摇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乔胥安显然很不满意她的反应。 他扬手,当着她的面把那杯水徐徐倒掉。 看到救命的水滴滴答答全洒在地上,乔晚晚急得要哭。 她拼了命地爬过来,仰着头去喝他从杯子里倒出来的水。 她跪在地上喝水的模样,又让乔胥安想起那晚—— 茉莉也是这样,将冰冷的红酒全部倒在他脸上! 挥之不去的耻辱感彻底撕碎了乔胥安的理智。 他一把揪住乔晚晚散乱的头发,猩红的双眼瞪着她:“那你告诉我,那些人为什么都要嘲笑我?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 “我、我不知道……” 乔晚晚哆嗦着往后缩,头皮撕扯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的掉下眼泪。 她哭着求他:“我错了……哥,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好不好?我求求你……” “放了你?”乔胥安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去哪?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加国!在这里,你那些朋友谁都救不了你!” 乔胥安这话表面是说给乔晚晚听的,可其实,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在加国,他以前的那些人脉根本派不上用场。 就连今天展会会场那些卑贱的保安都敢对他动手动脚! 听到他的话,乔晚晚瞳孔颤抖。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加国?你说,这里是加国?!” 这么多天,乔晚晚都住在这个房间里。 她够不到窗帘,根本看不到窗外的景象。 看眼前这房间和西川樾的客房长得一模一样。 她还一直以为,自己还在江洲城的西川樾! 谁成想…… 得知自己身在异国他乡,乔晚晚眼里满是绝望。 她知道,她再也逃不掉了。 就算从这个房子逃出去,她又能去哪儿呢? 她现在身无分文,连最基本的证件都没有。 她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也回不了国! 摆在她眼前唯一的选择,就是关在这里等死! 想到这些,乔晚晚终于崩溃了。 要她这样耗一辈子,还不如现在就让她死在这儿! 她猛地挣开乔胥安的手,歇斯底里地尖叫:“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你干脆把我打死好了!就算是死,也总好过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 “想死?你想得倒美!”乔胥安冷哼一声。 见他不肯成全她,乔晚晚咬着牙故意激怒他。 “怎么……你今天为什么这么生气?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曲歌她不要你了?哦,我知道了,她一定是跟那个叫容昼白的男的在一起了,对吗?” “闭嘴!!!” 听到她提起曲歌,乔胥安暴怒,一巴掌狠狠扇过去。 乔晚晚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血,却癫狂地笑起来。 她知道自己说对了,眼神里带着扭曲的快意:“你打啊!打死我啊!反正你现在也就只能拿我撒气了!曲歌看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你!……” 乔胥安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他抬手又想打她,可看着乔晚晚那张狼狈却倔强的脸,他忽然又觉得很没意思。 打她又有什么用? 就算打死了乔晚晚,曲歌还是高高在上的芝小姐,容昼白还是那个众星捧月的怀特少爷。 而他,还是拿不回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想到这儿,乔胥安松开乔晚晚。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顺手点燃了一根烟。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面前的局势。 总有办法的…… 总有办法能让他突破眼前的困境。 灰白的烟云笼罩着乔胥安阴沉的脸。 他脑中纠缠的全都是曲歌和容昼白的影子。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容昼白造成的! 如果没有他,曲歌就不会变心,更不会离开他! 现在,曲歌是万众瞩目的“芝小姐”,是怀特家族下一任继承人的人选,只要能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他就还有机会! 只要她回心转意,愿意和他联手,他们可以一起解决掉茉莉和容昼白这两个碍事的绊脚石…… 到时候,怀特家族的一切,都将会是属于他们的! 想到这儿,一个完美的计划在乔胥安脑中初具雏形。 “容昼白……” 他狠狠将这个名字碾碎在后槽牙。 现在,他必须先找到容昼白的弱点,让他彻底失去曲歌的信任。 他想了想,阴冷的视线再次落在乔晚晚身上。 “想要我放了你,也可以。” “只要你帮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