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甘苦,共命运,共患难》 第1章 参军 【书中人物名与地名纯属虚构】 我,一个实打实的八零后,中学学业都没能顺利完成的大学渣。但骨子里,我对写日记情有独钟。学渣自然得有学渣的 “风范”,我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龙飞凤舞,除了我自己,估计旁人瞧了都得一头雾水。这些日记里,密密麻麻记录着众多我珍视的人和事,其中,与爷爷奶奶有关的内容占据了绝大部分篇幅。 今天,奶奶的病情陡然加重,生命体征愈发微弱。在这揪心的时刻,我突然想起了那本尘封多年的日记。我赶忙翻箱倒柜找出日记,来到奶奶的病床前,声线微微颤抖,将日记里的内容逐字逐句念给她听,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能凭借这些承载着往昔温暖的文字,从死神无情的手中把奶奶抢回来。听着我记录下的一桩桩往事,爷爷目光凝重,沉默片刻后建议道:“把这些写成书吧,等我们都入土了,烧给我们看。” 时光回溯到1955 年的秋天,金黄的落叶在萧瑟秋风中漫天飞舞,彼时,全国上下拉开了征兵的大幕,江苏徐州睢宁县自然也不例外。 在一座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前,一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年轻男人静静伫立着。他浓眉大眼,五官仿若精心雕琢般精致,浑身散发着浩然正气,可面黄肌瘦的模样,却难掩生活的窘迫。他,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我的爷爷杨全。 不一会儿,一位50多岁的中年妇人,在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出茅草屋。妇人身形佝偻,瘦骨嶙峋,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再看那小男孩,瘦得触目惊心,活脱脱像具行走的骷髅。妇人的双眼完全通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痛哭。她缓缓坐在门槛上,抬头看向杨全,眼神里满是深深的不舍与眷恋。 “娘知道现在当兵很危险,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妇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杨全,你不要怪娘,今年收成太差,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养不活我们娘仨啊!” 杨全听后,“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娘……” 杨母抬手打断杨全,接着说道:“你的三个叔叔说得对,在家等着,只有被饿死的份,倒不如去军队里搏个前程。再说了,这几年局势还算太平,不一定就会碰上战争。” 杨全双眼含泪,目光如炬,深深凝视着母亲,焦急地问道:“娘,家里就我一个能干活的劳力,弟弟才八岁,根本没办法种田。我走了,田谁来种?您和弟弟会不会被饿死啊?” “杨全,你这话就说得让我们寒心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你觉得我们三兄弟是狼心狗肺之人吗?你爹当年为了救我们哥仨才丢了性命,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娘和你弟弟饿死!” 杨全闻声回头,原来是自己的三个叔叔。他刚要开口,二叔便抢先说道:“杨全,你什么都别说了。家里有我和你三叔、四叔,你尽管放心。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都窝在家里,迟早得有人饿死。不光你去参军,你的堂哥堂弟也都报名了。” 杨全低下头,泪水夺眶而出,对着三位叔叔接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家里就拜托三位叔叔费心了,我去参军。” 二叔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们小队有不少人要去参军,你堂哥他们都在前面等着你呢,去吧。” 杨全刚要起身,杨母哽咽着叫住他:“等等,杨全,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杨全重新规规矩矩地跪到地上,眼神专注,耐心地等着母亲开口。杨母抬手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儿啊,你要记住娘接下来说的话。”杨全神情庄重,重重点头。 “第一,既然参了军,就绝不能当逃兵,要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第二,无论身处何种艰难处境,都不能去害别人,要守住自己的良心;第三,如果有人赏识你,一定要懂得珍惜机会,千万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杨全听后,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地面扬起些许尘土,他哽咽着说道:“娘,我记住了。您和弟弟一定要等我回来。”说完,杨全站起身,如离弦之箭般跑了出去。杨母望着儿子骨瘦如柴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道:“儿啊,千万不要怪娘!” 杨全没有回应,此刻的他早已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视线。就在他抬手擦拭眼泪时,一个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传来:“全哥,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不就是去当兵吗?有啥大不了的!兄弟我陪着你。” 杨全回头一看,原来是与自己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张顺。他没好气地一拳重重打在张顺的肩膀上,佯怒道:“行啊,张顺,连我都敢嘲笑了?” 张顺嬉皮笑脸,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全哥,别生气嘛,我这不是看你难过,想逗你开心嘛。” 第2章 入伍 张顺的声音刚落,一个粗犷雄浑的声音轰然响起。 “张顺,你个矬子,跑得跟兔子似的这么快?”话刚落下,一个身材魁梧高大,仿若铁塔一般的大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皮肤黝黑发亮,脸上带着赶路后的红晕。 杨全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家的邻居,王城大哥。杨全赶忙满脸热忱地打招呼:“王大哥,你也去参军吗?” 王城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去参军又能怎么办?家里早就揭不开锅,总不能在家等着饿死吧?你瞧瞧小矬子,他又矮又瘦,吃的还少,家里就一个妹妹。连他都要去参军了,再看看我,五大三粗的,饭量又大,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这一年下来,你们看看我都瘦成皮包骨头了,不去参军,一家人都得挨饿。” 杨全和张顺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去参军了,小花嫂子怎么办?” 王城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本来想着和小花结婚,然后带着她一起出去闯荡讨生活。可她犹豫了,村里又传言说她喜欢上别人了,或许是真的吧。” 杨全顿时气愤不已,声音提高了几分:“王大哥,你怎么能怀疑小花嫂子呢?她从八岁起就到你家,陪着你吃了多少苦,这些你都忘了吗?” 王城又笑了笑,那笑容僵硬而勉强:“就是因为她好,我才不想耽误她。”说到这儿,王城烦躁地摆了摆手,仿佛要挥去这些烦心事,“算了,不说我了,赶紧赶路吧。” 杨全和张顺无奈地摇摇头,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不再多说什么。随后,他们与其他人顺利汇合,一同朝着集合点大步出发。 “小伙子们,你们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吗?”一位身穿笔挺军装的中年人,身姿挺拔地站在卡车上,手里拿着大喇叭,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大声喊话。 中年军人的话刚一落下,下面顿时响起一阵乱七八糟的回答声:“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啊!” “那好,我来告诉你们。你们无比幸运,这是伟大的毛主席亲自批示的,你们将成为新中国第一批义务兵。你们即将奔赴全国各地,为人民服务,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开启全新的人生篇章!” 一听到“毛主席”三个字,下面年轻的小伙子们瞬间兴奋起来,热烈鼓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神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中年军人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等下面彻底安静下来后,中年军人继续说道:“你们刚才已经登记了个人信息,从这一刻起,你们就是光荣的军人了。下面,听到我念到名字的,立刻出列,直接上前面的卡车,会有专人给你们发放军装和食物。”杨全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整齐停放着一排排的卡车,卡车边上,站着一群身穿军装、身姿笔挺如松的军人。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清晰念出,杨全的心里愈发慌乱。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本以为堂哥堂弟怎么也会有一个和自己分到一起,可结果却一个都没有。 “杨全!”正在杨全忐忑不安地四处张望时,自己的名字被响亮地念到了。杨全心里一紧,有些胆怯,不像其他人那样大声答“是”,而是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小跑着来到卡车旁。当听到张顺和王城的名字时,杨全高悬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战友们,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带队班长,我姓冯。现在,听我命令,上车!” 杨全上车时,有人递给他一套崭新的军装和一份食物。冯班长是最后一个上车的,随着他上车,卡车缓缓启动,平稳驶离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战友们,这一路将由我负责这辆车的所有事务,希望你们能全力配合。路上会有些颠簸,但你们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因为到了目的地,你们将面临极其严酷的训练。” 第3章 沐家 在历史悠久的天下第一村周村,这里曾是丝绸之路的必经要地,商贾云集,热闹非凡。杜家村,这个位于周村东南角的小村庄,静谧而古朴。如今,村民们正满怀期待,准备迎接今天的新兵入住。 沐家在村里是个颇为特殊的家庭,家中有四个女儿、三个儿子。女主人沐氏在丈夫过世后,又嫁给了如今的男主人王叔。尽管沐家的家庭结构较为复杂,但这丝毫不影响一家人炽热的拥军热情。 “棒,棒,棒,棒,棒!”沐母手里紧紧握着一根小木棍,有节奏地在每个房间的门上用力敲打,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都给老娘滚起来!今天必须把你们的房间腾出来!”沐母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小院里回荡,“棒,棒,棒!快点,都给老娘起来!再不起来,老娘就进去把你们敲起来!”她继续用木棍敲打着,节奏愈发急促,“棒,棒棒,棒,棒,棒!沐秀英、沐秀芬、沐秀芹、王秀秀,听见了吗?都给老娘快点!” 这是一处面积不大的青砖房,复古风格的窗户带着岁月的痕迹。墙皮大片脱落,木质窗户因年久失修,木屑不断掉落,处处彰显出房子的年代久远。四扇复古风格的木门上,各有一扇小窗户。不一会儿,小窗户一个接一个被打开,从里面探出四个女孩的脑袋。 她们留着同样齐整的齐肩短发,仔细端详,四张脸竟有六分相似。眉眼间透着清纯,五官精致得如同精雕细琢,皮肤白皙如雪。 沐秀英睡眼惺忪,满脸不满地问道:“娘,你一大早捣鼓啥呢?我半夜才从医院回来,这么早就叫我起来,到底有啥事?” 沐秀芬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疲惫:“是啊,娘,昨天在坡里干了一整天,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好累啊!” 沐秀芹则调皮地眨眨眼睛:“娘,你是不是做什么好吃的了?让沐勇给我们拿过来呗?” 王秀秀刚怯生生地叫了声:“娘……”话还没说完,一看到母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的脸,立马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缩回头,匆匆关上了小窗户。 “棒,棒,棒!”沐母拿着小木棍,狠狠敲了几下门框,怒声喝道:“昨天不是都跟你们商量过了吗?我们家要拥军!今天就有解放军住进来,怎么,你们想和他们住一起?让我一天多出四个女婿吗?”沐母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沐家三姐妹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嘿”几声后,齐刷刷地把脑袋缩回去,关上了小窗户。 沐家三姐妹行动十分迅速,脖子上都搭着一条洁白如雪的毛巾,端着朱红色的铁盆,穿着同样的灰色连体工装。她们一起走到院子中间的水井旁,沐勇见状,连忙像阵风似的跑过去,转动辘轳,为三个姐姐打水。三个留着一样发型、穿着一样衣服、个头一般高的女孩子,整齐地排成一排洗漱,画面十分养眼。 沐母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想起小女儿还没出来,立刻大声怒斥:“王秀秀,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这么慢?屁股痒痒了吗?”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带着补丁的蓝色碎花裙,脖子上也挂着一条白毛巾,端着同样的铁盆,慌慌张张地小跑出来。她害怕地看了一眼沐母,小跑到沐家三姐妹旁边,开始洗漱。 沐母这才露出欣慰的微笑,吩咐道:“王安、王民,进去把你姐姐们的东西搬到后院去。”两个十几岁、长相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立马行动起来,开始搬东西。 沐秀英凑到沐勇身边,小声说道:“勇弟,帮大姐一个忙行不?” 沐勇毫不犹豫地摇头。沐秀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踢了沐勇一脚:“臭小子,你不问问啥事就摇头啊?” 沐勇揉着被踢疼的屁股,委屈巴巴地说:“你不就是想让我把你的东西送到杜哥家里吗?可是娘说了,我要是那么做,就把你害了。” 第4章 沐秀英的坚持 沐秀英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杏目圆睁,气急之下抬腿又狠狠踢了沐勇一脚:“沐勇,你居然敢不听大姐的话?这么多年,我算是白疼你了!”沐秀英仍不解气,作势还要再踢。沐秀芬和沐秀芹见状,连忙像阵风似的冲上去,一人一边紧紧抱住沐秀英。 沐秀芹气得小脸鼓鼓的,埋怨道:“大姐,勇弟也是为你好,你干嘛踢他呀?” 沐秀芬眉头轻皱,也一脸不悦:“就是啊,大姐。杜哥和丹姐的确救过你,咱们平日里对他们的孩子多关照些不就行了,你何必要以身相许呢?” 沐秀芹在一旁帮腔,急得直跺脚:“就是!杜哥比你大整整十岁,还带着两个孩子。再说,杜哥都昏迷一个多月了,到底能不能醒过来,还犹未可知呢!” 沐母听到姐弟之间激烈的争吵声,不慌不忙,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她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打在沐秀英身上。“怎么,翅膀硬了?不经过老娘同意,就想私自跑到别人家里去?” 沐秀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涌出:“娘,你知道吗?线辊掉落时,丹姐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开,自己却当场被砸死,死状血肉模糊。杜哥为了救丹姐,脑袋被线辊边缘重重砸中。现在,两个孩子和丹姐70多岁的老母亲无人照顾,这个时候我要是不管不顾,我还算个人吗?” 沐母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老大呀,你才二十一岁啊,这么早就背负这么大的压力,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沐秀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失声痛哭起来。沐母、沐秀芬、沐秀芹也被感染,跟着落泪,哭声在小院里久久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沐秀英再次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母亲:“娘,我多么希望那天死的人是我。看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还有躺在床上一直不醒的杜哥,我的内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着,备受煎熬。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我真的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娘,你就让我去吧,身体上受点苦不算什么,我实在害怕内心的这种煎熬和不安。” 沐母缓缓蹲下身,心疼地抱住沐秀英,泣不成声:“娘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阻止你了。要是遇到难处,一定要跟娘说。” 沐秀芬和沐秀芹也在一旁附和:“对,大姐,还有我们呢,有事尽管说,我们都会帮你。”沐勇、王秀秀也赶紧凑过来:“还有我,大姐,我也能帮忙。”王安、王民停下手中搬东西的动作,从房间里探出头,大声喊道:“大姐,我们也能帮忙!” 听着弟弟妹妹们暖心的话语,沐秀英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心里暖暖的。随即,她对着沐母郑重地磕了几个头:“娘,以后我可能很少回来了,希望娘不要怪我。” 沐母擦干眼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们姐妹怎么都随你们那死鬼爹呀?”沐秀芹连忙插嘴:“娘,随我爹不好吗?我爹走了这么多年,您还不是一直以沐氏自居?”沐母白了沐秀芹一眼,又看向沐秀英:“算了,娘不怪你。沐勇,帮你大姐拿行李,送你大姐走吧。” 经过一夜漫长而颠簸的行程,卡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杨全、王城和张顺被班长如洪钟般的叫喊声吵醒:“都下车!到地方了,快点下车集合,快点,快点,快,快,快!”在班长急切的催促声中,杨全等人睡眼惺忪地下了车。 班长大声吼道:“你们的后面有食物和水,必须在五分钟内吃完,然后开始今天的训练。我提醒你们,今天的表现将直接决定你们日后在部队的位置!” 班长没给杨全他们丝毫反应的时间,紧接着大声命令:“向后转!现在计时开始,五分钟内吃光食物,到我这里集合!” 经过一夜的折腾,杨全他们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如同被掏空了一般。众人像离弦之箭般飞奔过去,抓起食物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杨全吃得飞快,不到三分钟就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食物。肚子里有了食物垫底,杨全这才有心思好奇地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第5章 拔草 这是一处极为荒芜的空地,除了杨全站脚的方寸之地,四周全是一人多高、肆意疯长的杂草。秋风裹挟着落叶,让杂草在风中左右剧烈摇摆。各种颜色的草籽和枯黄的落叶,在呼啸的秋风中漫天飞舞,竟意外地形成了一幅凄美而独特的画卷。 这般壮丽又充满野性的风景,杨全此前从未见过。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叹,在原地缓缓转圈,如痴如醉地欣赏着周围的美景。 “时间到,集合!”班长如炸雷般的怒吼,瞬间打破了这份宁静,把沉浸在美景中的杨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立正站好。可周围战友们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王城赶忙低声提醒:“杨全,站反了,转过来。”杨全瞬间涨红了脸,只觉得丢脸至极,转过身后,一直羞愧地低着头。 班长的怒吼声再次像炮弹一样袭来:“杨全,把头抬起来!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性格,经历过什么!来到部队,就必须给我抬头挺胸,别跟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 杨全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抬头挺胸。 班长满意地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很好,男人就该这样,军人更得如此!”班长又像发怒的狮子,指着在场的所有人,声嘶力竭地咆哮:“今天,我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个证明你们是堂堂男子汉的机会!未来十个小时,你们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并且要在这十小时内,把周边的野草全部拔掉!” 一名战士满脸惊讶,忍不住问出声:“班长,工具呢?” 班长冷冷地冷笑一声,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工具?就是你们的手!你们的表现,将决定你们未来的兵种。现在,听我命令,倒计时开始!全部散开,动手给我拔!” 王城虽然长相五大三粗,像一座铁塔,但心思极为细腻,身上仿佛自带一种让人信服的独特魅力。经过一晚上的相处,在场的十二名新兵都对他颇为信服,愿意听他指挥。 就在大家准备散开行动时,王城大声叫住了他们:“等等,兄弟们!你们愿意听我的吗?”众人纷纷停下脚步,杨全第一个站出来,坚定地支持道:“王大哥,你说吧,怎么干,我们听你的!” 王城目光如炬,扫视一圈,见没有人反对,继续有条不紊地说道:“咱们不能乱,万一拔完草,又让我们收起来怎么办?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工协作。只有我们团结一心,抱成一团,才能更快地完成班长交代的任务。” 王城再次环顾四周,见依旧没人站出来反对,提高音量说道:“既然没人反对,那我就安排了。我们分成三队,四人一队,三个负责拔草,一个负责把拔下的草收集起来打成捆。” 王城说完,又仔细观察了一圈,确认无人异议后,大手一挥:“那就行动吧!” 在这片荒芜空地的正中间,有一个突兀的很高的土堆。土堆上面,一位约莫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手持望远镜,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男人个子不高,体态微微发福,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而黝黑粗糙,四方大脸显得格外刚毅,浓眉大眼间透着威严。只是头顶有块很大的伤疤,寸草不生,由于没戴军帽,显得格外刺眼。 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视角往下看去,这片空地广袤无垠,足有几百亩地。放眼环视一周,到处都是战士们拔草的身影。烟尘在众人的动作中四处腾起,杂草被肆意拔起,四处乱飞,场面颇为壮观。 这时,又一名中年男人快步走上土堆。这个男人身形苗条,皮肤白皙,戴着一副精致的眼镜,举手投足间尽显斯文儒雅,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书卷气。 “老雷,怎么样,有看上眼的新兵吗?” 雷政委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震得周围空气都跟着颤动:“哈哈哈哈哈哈,老柳,你还别说,真有!你看看东南方向,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就抱成团了,看来里面藏着个人才啊!” 柳营长接过望远镜,顺着雷政委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别的地方都是杂草乱飞,战士们拔出来后随便往身后一扔,便不再理会。唯有王城和杨全他们分工明确,拔下的杂草被打成大小几乎一致的小捆,整整齐齐地立在身后 。 第6章 警卫连 柳营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脱口而出:“呦呵,不错啊!仅仅一个晚上,就凝聚起这么强的团队凝聚力了?” “老雷,看来这批新兵里藏着不少好苗子啊!让给我怎么样?” 雷政委眉头一皱,佯装不满道:“老柳,你虽说身为营长,可你主要负责技术板块,你的新兵还没到位呢。今天可是专门为我这个负责安全和日常具体事务的人挑选士兵,你一个搞技术的,凑什么热闹?” 柳营长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可我那边也急需后勤兵啊。” 雷政委笑容灿烂,如同暖阳般:“那也得等我先选完。小张,小张!” 一名战士如离弦之箭般小跑过来,大声应道:“到!” “去把孙排长给我叫来,就说我要查阅那几名战士的资料。” “是,政委!” 不多时,孙排长脚步匆匆地小跑上土堆,声音洪亮地报告:“报告政委!” 雷政委长相颇为威严,可对待战士却和蔼可亲,笑容慈善得如同冬日炉火,眼神里满是慈爱,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小孙,你带回来的那些新兵,给我详细介绍介绍。” “是!王城22岁,身高175,体重45公斤。杨全21岁,身高170,体重38公斤。张顺21岁,身高162,体重31公斤……”孙排长条理清晰地汇报着,雷政委则耐心十足地听完了孙排长的全部汇报。 “再说说他们的性格特点。” “是!王城心思极其细腻,就像大家长一样,对其他人关怀备至,大家都打心底愿意听他的。杨全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但思维敏锐,富有思想,执行力也相当强。张顺性格稍显慵懒,不爱主动思考,王城和杨全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过执行能力没什么问题。他们三个来自同一个地方,彼此间同心协力,心很齐。” 雷政委听得全神贯注,等孙排长对所有人评价完毕,满意地笑了:“等草拔光,就把他们三个交给小张,让他们三个跟在我身边。我对他们三个很感兴趣。还有,把他们归到警卫连,以后由你亲自训练他们。” 孙排长满脸欣喜,语气坚定地说:“是,政委!我就喜欢带这样的兵。” 雷政委笑着摆摆手:“去忙吧。” 吃完午饭,杜家村仿佛被注入了活力,突然间热闹非凡。所有村民不约而同地走出家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由衷的笑容。男人们手脚麻利地挂灯笼、抬桌子,一丝不苟地打扫街道。女人们从自家拿出平日里不舍得吃的食物,煮熟的鸡蛋个个圆润饱满,煮熟的玉米、红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不少精心制作、花样繁多的面食,她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食物一一摆放到村口的桌子上。 年轻的小伙子们鼓足干劲,用力敲着大鼓,激昂的鼓声震耳欲聋,同时吹着唢呐,欢快的唢呐声此起彼伏。年轻的姑娘们双手捧着大红花,精心排练节目。整个村庄张灯结彩,就像过年一样,处处喜气洋洋,欢声笑语接连不断。 在王城的悉心带领下,他们负责的区域仅仅用了8个小时,就从杂草丛生变成了一片平地。杂草被打成捆,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码放在一起。 孙排长满脸得意,毕竟自己带的兵拔草速度最快,拿了第一。安排王城、杨全他们休息后,就兴高采烈地去其他区域,找战友显摆去了。 王城、杨全他们早已疲惫不堪,手上伤痕累累。八个小时不吃不喝,还进行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有的战士体力严重透支,已经站都站不起来。大家相互依靠,背靠着背坐在一起休息。 杨全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王城说:“王大哥,我的苹果一直没舍得吃,你给大家分一下吧。” 王城同样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苹果,对着杨全会心一笑。 “都过来分苹果了。” 这一幕被雷政委尽收眼底,他对王城、杨全愈发满意。 “小张,杂草拔得差不多了,通知下去集合。” 第7章 初次见面 雷政委身手敏捷,利落地爬上一辆卡车的车头,手里稳稳握着一个大喇叭。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又透着和蔼可亲的温度:“小伙子们,你们好!我姓雷,是你们的政委。今天这场考验,绝非对你们的虐待。咱们这儿刚刚成立,百废待兴,一切都需要我们齐心协力,从零开始,一点点创造出来。今天清理这片空地,仅仅是第一步,往后还有诸多艰巨的任务等着我们。我向大家保证,日后一定让你们吃饱喝足后再做事。” 雷政委稍作停顿,喝了口水,继续有条不紊地说道:“我们目前还没有军营,需要暂时寄宿在老乡家里。今天,老乡们特意为我们准备了伙食,大家放心,我们已经付过钱了,你们可以安心享用。但是……”雷政委特意加重了“但是”二字的语气,表情也严肃起来。 “今天过后,不许拿老乡的一针一线,更不能对他们的日常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不管是谁,只要给老乡们造成影响或者伤害,我们绝不轻饶!” 说完,雷政委缓和了语气,温和地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又渴又饿,就不多啰嗦了。现在,跟着带你们来的班长上车。” 杜家村的全体村民都在村口翘首以盼,焦急地等待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排明亮显眼的车灯映入众人眼帘。 杜村长激动地举起拐杖,对着身后的村民大声呼喊:“来了,来了!鼓和唢呐都响起来,排练好的秧歌都扭起来!”车稳稳停住后,战士们迅速有序地下车,整齐整队。雷政委迈着稳健的步伐,向杜村长走来。“杜村长,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杜村长紧紧握着雷政委的手,热情洋溢地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欢迎解放军同志们入住!”随后,杜村长转头冲着村民们扯着嗓子喊道:“大家鼓掌欢迎!”一时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在杜村长的热情引导下,战士们来到了各家各户。村民们拿出最好的食物,热情周到地招待着战士们,大家围坐在一起,享用着简单却充满温情的饭菜。饭后,战士们主动帮忙收拾碗筷,与村民们亲切交谈,详细了解村里的情况。尽管条件简陋艰苦,但战士们个个精神抖擞,面貌格外昂扬。 在沐家,杨全的内心受到极大触动,怎么都没想到,新政府的军队竟如此受老乡爱戴。饭桌上,他对沐家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当看到沐秀芹的那一刻,杨全瞬间愣住,眼神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愣神了好一会儿。 沐秀芹留着齐整的齐肩短发,乌黑亮丽。她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双眼皮十分明显,眼神灵动而清澈;蒜头鼻子小巧可爱,樱桃小口不点而朱。一身带着补丁的连体灰色工装,穿在她身上,不仅看不出寒酸,反而更显清新质朴。 沐秀芹丝毫没有察觉,杨全已经偷偷看了她好几眼。 杨全向来勤快,吃完饭立马起身收拾。他蹲在水井旁,认真地洗碗。沐秀芹迈着轻快的步伐,小跑着过去,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同志,我来洗就行,你去歇着吧!看你的手上还有伤呢!” 杨全盯着沐秀芹的脸,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许久都没有回话。 沐秀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同志?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杨全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脸瞬间涨得通红,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话一出口,杨全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把心里话脱口而出,顿时慌了神,连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解释:“沐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沐秀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愈发灿烂:“同志,你又没做什么,我干嘛生气?你夸我好看,我应该高兴才对呀!” 第8章 宁德生 沐秀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笑意盈盈:“同志,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沐秀芹。往后咱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杨全慌乱之中,连忙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手,才与沐秀芹的手轻轻握了一下,又像触电般迅速收回来。 “我叫杨全,沐姑娘。要是家里有什么力气活,也尽管吩咐。” 沐秀芹笑容灿烂,眼睛弯成月牙:“好啊!不过,还是让我来洗碗吧?” 杨全摆了摆手,重新蹲下身,语气坚定:“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能做得来。” 沐秀芹也笑着蹲下身,提议道:“那我们一起洗吧。” 雷政委带着包括杨全、王城在内的六个人,住进了沐家。 沐家的对门,是沐秀芹的姑姑家。姑姑家房子宽敞,家里只有四口人,因此安排住进去20名战士。 带队的冯连长,一脸歉意地走到杜父杜母身边,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杜叔、杜婶,宁德生昨天不小心掉坑里了,伤得挺严重,只能麻烦让他在您这儿休养几天。这是一些粮票和两块钱,麻烦杜叔杜婶给他买点药,多照顾照顾他。” 杜父没有接粮票和钱,笑着连连摆手:“不用客气,你们也不容易。我们家人口少,照顾他一个人不费什么力气。” 冯连长坚持要给,杜父杜母却怎么也不肯收。这时,雷政委带着王城、杨全等人正好路过,听到争吵声,大步走进了杜家。 “冯连长,这么早,怎么就和老乡争吵起来了?”雷政委的声音沉稳而威严。 听到雷政委的声音,冯连长立刻小跑过去,立正报告:“报告政委,我们这边有位战士受伤,想麻烦杜叔帮忙照顾一下,给他们粮票和钱,可他们说什么也不要。” 雷政委从冯连长手中接过粮票和钱,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杜老哥,我们之前可是都商量好的,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钱必须得给。收下吧,别让我们的战士为难。” 杜父杜母无奈,只好收下粮票和钱。雷政委满意地笑了笑:“这就对了嘛!冯连长,带我去看看那名伤员。” 走进房间,只见一位皮肤白皙细腻、泛着光泽,戴着金边眼镜,手上还戴着一块精致手表的年轻人,正悠闲地躺在床上看书。房间不大不小,里面仅摆放着一张床。年轻人看到雷政委进来,连忙敬礼,言辞间小心翼翼:“政委,我的腿上有伤,站不起来。”说着,还掀开被褥,让雷政委查看伤势。雷政委见状,神情立刻变得不悦,转而质问冯连长:“怎么回事?这里难道人人都住单间吗?” 冯连长被雷政委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急忙解释:“政委,不是这样的。是战友们看他受伤了,才让他单独住的。”雷政委尽管满心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弯下腰仔细查看宁德生的伤势。宁德生伤得确实不轻,两条腿上的伤口又长又深,虽然已经缝合,但仍触目惊心;肚子上布满了许多细小的伤口,脚踝处也浮肿得厉害。 雷政委收起严肃的神情,恢复了慈祥,和蔼可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政委,我叫宁德生,是济南军区军需处宁副处长的儿子。”看到雷政委脸色微变,宁德生连忙继续说道:“是柳叔叔带我过来的。” 雷政委的脸色愈发难看,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你父亲我认识,他是个很出色的军人,抗美援朝时负伤致残,才被安排去做后勤工作。” 雷政委又语重心长地告诫道:“在这里好好养伤吧。记住,千万别做给你父亲抹黑的事。” 第9章 杜霞 说完这些话,雷政委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像银铃般叫住了雷政委。 “雷叔叔,你不进屋坐坐吗?我给您沏了茶水。”一位长相甜美动人,梳着俏皮双马尾,一笑脸颊就露出两个可爱小酒窝的女孩子,站在门口热情喊道。雷政委回头一看,脸上露出温和笑容,开口问道:“你是杜霞吗?”杜霞瞬间兴奋得两眼放光,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到雷政委身边,亲昵地抱住他的胳膊,雀跃地说:“雷叔叔,你还记得我啊?”雷政委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想当年我在这附近打仗,负了伤,你和你父亲去阵地上送饭,还是你亲手给我喂的米汤。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出落成大姑娘了。不过今天雷叔叔就不进去喝茶了,雷叔叔还有事情要做,这都耽误很长时间了。对了,我答应你父亲了,等你十八岁,我在军队里给你介绍个对象。” 杜霞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她低着头,羞涩地埋怨道:“雷叔叔,你取笑我,不理你了。”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屋。 “哈哈哈哈哈,老杜啊,你这姑娘真的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哈哈哈哈哈。” 回驻地的路上,雷政委一直阴沉着脸,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突然,雷政委大声喊道:“小张,停车!”车刚刚停稳,雷政委再次命令道:“杨全,去把冯连长给我叫来。” “是!”杨全迅速小跑到后车副驾位置,说道:“冯连长,政委找你。”冯连长身体微微一颤,小声问道:“杨全,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杨全摇了摇头,提醒道:“连长,快去吧,雷政委的脸色很难看。” 冯连长转身拔腿就跑,跑到雷政委面前,立正报告:“报告政委,您找我?” 雷政委的声音冰冷刺骨:“冯连长,这个宁德生身上的那些配饰,明显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我在这明确地告诉你,把他给我看好了,如果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我拿你开刀。” 冯连长跟随雷政委多年,这是第一次见到雷政委如此严肃冷峻的模样,连忙应答:“是!” 冯连长心思敏锐,第二天就又在家留下一名战士单独照顾宁德生。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过去了半个月。宁德生的伤逐渐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下地缓慢活动。 “宁大哥,趁热吃吧。”杜霞端着一盘香气四溢、色泽诱人的带肉菜,和四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从内院轻盈地走了出来。负责照顾宁德生的小刘,在得知宁德生的身份后,便像跟屁虫一样,成了宁德生的跟班。他小跑过去,毕恭毕敬地接过杜霞手里的菜盘和装有馒头的碗筷。 小刘轻车熟路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又像个谄媚的仆人,小心翼翼地将宁德生搀扶着坐下,双手将筷子递到宁德生手里。 宁德生一副高高在上、大领导的派头,军装随意披在身上,又推了推精致的眼镜,这才接过筷子和馒头。他一边吃,一边色眯眯地看着杜霞,问道:“杜霞妹妹,明天我就要回部队了,我想谢谢杜叔和杜婶,他们在家吗?” 杜霞笑容甜美,天真无邪地说:“我爹娘带着我哥去坡里干活了,天黑就能回来。”杜霞心思单纯,丝毫没有察觉到宁德生看自己的眼神炽热得可怕,就像饥饿的狼看到了肥美的羊。 十五岁的杜霞,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杜家父母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从来不让她干粗活。她皮肤白皙细腻,如同羊脂玉般光滑,两条高马尾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笑起来的两个小酒窝,更是让宁德生看得心里直发痒 。 第10章 色胆包天的宁德生 杜霞刚把碗筷收走,宁德生就迫不及待的对小刘说, 小刘去帮哥买点东西去,晚上我要好好谢谢杜叔和杜婶。 小刘没有多想接过宁德生,递过来的钱转身就走。宁德生一边伸胳膊,一边踢着腿慢悠悠的向内院走去。 杜家与沐家情况差不多,是由两套房子改造的前后院。沐家前院只有四间房,其他空间都用来储存粮食放置农具。后院比较大有十几间房子,都是有些年头的青砖房,前后院中间一道小拱门联通。 杜家前院房子多,后院只有三间房,还都是毛坯房,窗户上还都是用纸糊上的。杜霞根本没想到宁德生会来后院,把碗筷洗干净后,提着火烧心进了自己的房间。杜霞脱掉衣服,只穿着肚兜准备洗头。 宁德生慢悠悠的走过拱门,轻轻的关上已经破烂不堪的木门。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杜霞房间的窗户旁,听着里面的水声宁德生心里痒痒的。用嘴吸了吸手指头,轻轻戳破窗户纸。杜霞正弯着腰洗头,宁德生看到杜霞白皙的后背,若隐若现的胸部和挺翘的屁股,越来越控制不住内心的燥热。衣服掉落在了窗户边也没有察觉,推开门就进了杜霞的房间。 沐秀芬和沐秀芹挽着胳膊,像连体人一样有说有笑的往家走。刚走到胡同口,雷政委的车就停下了。 沐秀芹和沐秀芬小跑过去,雷叔叔怎么白天回来了? 雷政委刚下车,王城,杨全在另一边也刚下车。雷政委慈祥的看着,沐秀芹和沐秀芬笑着回答。 原来是沐家的两个丫头啊?我回来拿点东西就走,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沐秀芹欢快的回答,我们去杜哥家,帮大姐照顾两个孩子去了。 雷政委大步往胡同里走,走吧我们一起回家。胡同很窄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沐家姐妹在前,雷政委在中间杨全王城在后面,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回了沐家。 刚到家门口沐秀芹说,雷叔叔你们回去吧,天色还早我想去找表妹杜霞玩会去。 雷政委一边往里走一边慈祥的回道,好,好,去吧。你们两个就在门口等着吧。杨全和王城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沐秀芹捂嘴一笑,杨大哥和王大哥,这才半个月就这么像样了?沐秀芹托着下巴调皮的在杨全和王城前面来回走,调侃的开玩笑。 两位大哥要不要在小女子面前露两手?杨全和王城一直笑并没有要表演的意思。沐秀芹顿感没趣,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给面子算了。沐秀芹伸出手指指着王城和杨全坏坏的说,等着瞧,等那天雷叔叔高兴,我让他给你们下命令。 沐秀芬拉着沐秀芹就往杜家走,不好意思了两位大哥,我三妹调皮你们别介意啊。 沐秀芹被沐秀芬拉的踉踉跄跄的进了杜家,王大哥,杨大哥你们等着我一定让雷叔叔给你们下命令。 王城和杨全对视一笑,摇摇头继续站岗。 第11章 胆大的沐秀芹 杜霞听到开门声,浑身猛地一颤,惊恐地回头看向门口。宁德生双眼通红,一边急促地解着衬衫扣子,一边像头恶狼般冲向杜霞。 “杜霞妹妹,你长得实在太美了,宁大哥实在控制不住了,就让宁大哥好好疼爱疼爱你吧。”说着,宁德生张牙舞爪地扑向杜霞。 杜霞从未经历过这样可怕的场面,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完全忘记了反抗,被宁德生粗暴地按在了床上。宁德生慌乱中碰倒了装满水的水盆,清脆的落地声如同惊雷,瞬间惊醒了杜霞。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狼狈的模样,眼中满是恐惧,带着哭腔哀求道:“宁大哥,你别这样,求求你了,别这样。”然而,此时的宁德生早已丧失理智,根本不顾杜霞的哀求,双手肆意地在她身上游走。杜霞在慌乱中,死死咬住宁德生的肩膀,宁德生吃痛,恼羞成怒,一把将杜霞推开,并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臭婊子,你找死!” 沐秀芬和沐秀芹刚走进后院,就听到水盆尖锐的落地声、杜霞绝望的哀求声,以及那声响亮的巴掌声。两人脸色骤变,惊恐地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顺手拿起拱门边上立着的铁锹,沐秀芬也迅速抄起一旁的扫把,毫不犹豫地冲进房间。沐秀芹在冲进房间的瞬间,声嘶力竭地大喊:“杨大哥、王大哥,快过来帮忙!” 这透着焦急、紧张与害怕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迅速传到杨全的耳中。杨全想都没想,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对王城说:“王大哥,你留下等政委,我去看看!” 沐秀芹和沐秀芬冲进房间,映入眼帘的便是宁德生整个人压在杜霞身上的不堪一幕。宁德生赤裸着上身,正急不可耐地解着腰带,嘴里还嘟囔着:“霞妹妹,别怕,宁大哥一定会很温柔的。” 沐秀芹双眼冒火,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高高举起铁锹,对准宁德生的后背狠狠拍了过去。由于铁锹经常使用,边缘锋利无比,瞬间在宁德生从脖子到腰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宁德生下意识地回头,就在这时,沐秀芬手中的扫把重重落下,不偏不倚地拍在了宁德生的脸上。此时的宁德生彻底失去了理智,像头疯狂的野兽,一把抓住扫把,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沐秀芬的肚子上。沐秀芬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年久失修的土墙上,随着一声巨响,土墙轰然坍塌。杨全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沐秀芬趴在土墙上,痛苦地呻吟着。沐秀芹见二姐被踹飞,眼眶瞬间红透,不顾一切地举起铁锹,对着宁德生的头再次拍了下去。 沐秀芹毕竟只是个刚满18岁的小女生,怎么可能是宁德生的对手。宁德生顺势抓住铁锹,用力一拉,铁锹便到了他的手中。宁德生将铁锹翻转过来,恶狠狠地对着沐秀芹的头拍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此时的杨全距离沐秀芹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止。情急之下,杨全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将吓傻的沐秀芹紧紧护在身下。铁锹重重地拍在杨全的后背上,幸好宁德生原本要拍站着的沐秀芹,现在杨全是趴着的,消解了一部分力气,否则杨全的脊椎骨一定会断裂。 杨全闷哼一声,在军营被孙排长训练了十五天,可不是白练的。在铁锹落下后的瞬间,杨全双手撑住地面,将沐秀芹牢牢护在身下,顺势使出一记凌厉的扫堂腿,宁德生顿时应声而倒,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水盆架上。 第12章 愤怒的雷政委 就在这时,王城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上去就是一脚,重重地踢在宁德生的肚子上,随后迅速反手擒住宁德生,动作一气呵成。 杨全由于后背遭受重创,钻心的疼痛让撑着地面的胳膊剧烈发抖,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他艰难地起身,一滴汗珠恰好落在沐秀芹的脸上。被吓傻的沐秀芹这才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双手紧紧扶住杨全,眼中满是关切:“杨大哥,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快给我看看!” 雷政委紧跟在王城后面冲了进来,宁德生举起铁锹狠狠拍向沐秀芹的一幕,被他看得真真切切。跑近后,又看到沐秀芬躺在土墙上痛苦呻吟,杜霞则在床上用被褥紧紧裹住身体,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雷政委的怒火瞬间冲破了天灵盖,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在喷着火,声音中饱含着愤怒:“王城,把他拖出来,绑到院子里的柱子上去!” 杨全强忍着剧痛,摇了摇头:“我没事,沐姑娘,你快去看看杜姑娘吧。”杨全深知此刻自己待在这里多有不便,便忍着钻心的疼痛,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沐秀芬的疼痛已经有所缓解,在雷政委的搀扶下,她慢慢站起身来。沐秀芹刚靠近杜霞,杜霞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连忙往后退缩,嘴里惊恐地呼喊着:“别过来,别过来,求你了别过来!” 雷政委刚想过去安抚杜霞,看到杜霞裸露在外的肩膀,以及她那惊恐万状的眼神,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他看着沐秀芹,语气坚定地说道:“小三,好好安抚杜霞,我雷强以性命担保,一定给杜霞和村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雷政委一直把杜霞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心疼地看了杜霞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杨全痛苦地蹲在墙边,脸色惨白,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雷政委看到杨全为沐秀芹挡下致命一击,正处在气头上的他,语气有些生硬:“杨全,回你房间等着吧,我让王城回去把军医带过来给你看看。”杨全痛苦地点点头,艰难地站起身,缓缓回去了。雷政委目送杨全离开后,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王城,回驻地,把在这寄宿的人都给我叫过来,还有把军医也叫来给杨全看看!” “是,政委!” 雷政委脸色铁青,像一座冷峻的雕塑般站在院子中间,一动不动。出去买东西的小刘,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宁德生全身是伤,被紧紧绑在柱子上,低着头,表情痛苦不堪。小刘心里暗叫不好,突然想起柳营长嘱咐过,宁德生一旦出现任何情况,要立刻向他报告。小刘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撒腿就向柳营长的驻地跑去报信。 沐秀芹和沐秀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安抚住杜霞。杜霞回过神来,意识到身边是自己的两个姐姐后,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放声大哭起来:“二姐、三姐,怎么解放军里也有这种畜生啊?”杜霞撕心裂肺的喊声,像一把重锤,重重地击在雷政委的心上,他高大的身躯不自觉地晃了晃,险些栽倒。 杜霞的房间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沐秀芹和沐秀芬用被褥把杜霞包裹得严严实实,两人合力抬着她,前往自己家。 宁德生偷偷看了一眼离开的三女,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后,立马原形毕露,趾高气扬地看着雷政委,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雷政委,你也知道我爸是谁,以后你还得和我爸打交道。卖个人情,把我放了吧?我爸掌管军需,人脉广泛,以后你想升职,我爸可是个很好的助力。”说到这儿,宁德生不自觉地把头抬高,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第13章 暗中谋划 雷政委目光如炬,冷哼一声,那冷哼中裹挟着无尽的愤怒:“哼,等着被枪毙吧!我就算脱掉这身军装,也要亲手毙了你!” 宁德生被雷政委那如利刃般的语气和冷峻的神情吓得一哆嗦,根本不敢直视雷政委如电的目光,只能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过,他心里笃定有人会保他,所以表面虽装出一副怯懦模样,心底却一点儿也不慌。 后背传来的剧痛,让杨全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好不容易挪回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地要脱掉衣服。此刻,衣服因血迹早已紧紧贴在了伤口上。平日里最为简单的脱衣动作,如今却艰难得如同登天。当衣服被硬生生脱下的瞬间,钻心的疼痛让杨全忍不住闷哼出声。 这隐忍的闷哼声,像一根细针,精准地传入抬着杜霞路过的沐秀芹耳中。沐秀芹身子猛地一颤,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杨全替她挡下致命一击的画面,心中满是愧疚与担忧。 “二姐,快点走!杨大哥为了救我受伤了,我得去看看他!”沐秀芹焦急地催促着沐秀芬,眼神里写满了不安。 柳营长作为刚从国外归来的军事人才,在军营尚未建好之前,便住在政府大院里。大院距离杜家村并不算远,小刘心急如焚,一路狂奔,不到20分钟,便出现在柳营长的住处门前。 小刘气喘吁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抬手急促地拍着门,“啪啪啪啪啪啪!”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柳营长,开门!我是小刘,宁哥他出事了!” 柳营长此时正在客厅里,陪着一位身穿华贵旗袍的妇人。妇人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听到外面传来的焦急呼喊,妇人连忙站起身来,神色慌张:“柳生,快开门,问问德生到底怎么了!” 柳营长站起身,脸上堆满安抚的笑容:“姐,你别急,肯定不会有太大事。”他打开门的瞬间,看到门口衣衫不整、大汗淋漓的小刘,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中满是不悦:“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到底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小刘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营长,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今天吃完午饭,宁大哥让我出去买点东西,说要谢谢那一家人。可等我回来,宁大哥全身是血,被绑在院子里的柱子上。” 柳营长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追问道:“那家人里可有女孩子?” “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孩,长得水灵灵的,可好看了。” 柳营长恨恨地啐了一口,骂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毛病又犯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看到小刘瞪大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柳营长自知失言,语气瞬间变得冰冷,带着几分威胁:“小刘,谢谢你来报信,以后亏待不了你。但回去可不要乱说,否则……不用说你也知道后果。快回去吧,一会政委看不到你,不好交代。” “可是政委已经在那儿了,是政委亲自带人抓住的宁大哥。”小刘话音刚落,柳营长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快走吧,回去说话注意点。” “是,是,是,营长。”小刘如获大赦,匆匆离去。 目送小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柳营长一回身,看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姐姐,焦急地问道:“大姐,你看怎么办?让姐夫出面把德生保下来吧?” 宁母心急如焚,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声音不自觉地发颤:“你姐夫和姓雷的是一路人,都把老百姓的事看得很重。他要是知道德生做的这些事,说不定真会亲手毙了他!” 柳营长也慌了神,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大姐,那怎么办?” 宁母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说:“这都第三次了,这孩子怎么就不长记性!我真想打死他!” 柳营长看着来回踱步的宁母,急得直跺脚:“大姐,别晃了!雷强可真敢枪毙德生,快想想办法吧!” 宁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柳生,你跟着一块过去,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拖到明天。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第14章 莫名的心疼 柳营长迅速穿好衣服,刚要迈出房门,又猛地回身,神色凝重地提醒道:“大姐,你可得抓紧时间,雷强那家伙手段狠辣,极不好对付。” 宁母正心急如焚地整理着物件,听到这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道:“知道了,快去吧,我心里有数!” 沐秀芹将杜霞托付给沐母后,心急如焚,脚步慌乱地往前院奔去。沐母在身后扯着嗓子喊道:“老三,你这是要干啥去?”沐秀芹头也不回,声音里满是焦急:“杨大哥为了救我受伤了,我得去看看!” 她心急火燎地推开杨全的房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杨全光着膀子,痛苦地趴在床上,双手死死地抓着床沿,指节泛白,嘴里咬着枕头。沐秀芹的目光落在杨全后背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足有二十多公分宽,五十多公分长,几乎囊括了整个后背,伤口高高肿起,鲜血汩汩流出,顺着脊梁蜿蜒而下。沐秀芹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杨全艰难地回头,沐秀芹看到他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脸上写满了隐忍,汗水和血水早已将床单浸透,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沐秀芹只觉鼻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声音也微微发颤:“杨大哥,你别动,我去打点冷水给你擦擦,再去给你买药。” 杨全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声音沙哑地说道:“不用了,沐姑娘,军医一会就到。” 沐秀芹没有回应,拿起水盆和毛巾就冲了出去。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泪水如决堤之水,不停地流淌,抬手擦了好几次,都无法止住。 很快,沐秀芹端着冷水回来了。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颤抖:“杨大哥,你忍着点,可能会很疼。”浸过冷水的毛巾刚一触碰到伤口,杨全只觉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双手下意识地抓紧床沿。 伤口清理干净后,沐秀芹这才看清,杨全后背的一大块皮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阵后怕。要是这铁锹拍在自己身上,恐怕早就没命了。想到这里,沐秀芹双腿发软,浑身无力,不由自主地趴在了杨全的身上。 冷汗浸湿了她的发丝和衣服,几缕带着汗水的发丝落在杨全的伤口上。杨全疼得浑身剧烈颤抖,老旧的木床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沐秀芹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起身,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啊,杨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后怕……这要是铁锹拍在我身上,我……我可能就没了。” 就在这时,王城带着军医推门而入。看到杨全触目惊心的伤势,王城和军医马大姐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马大姐,快给杨全看看!”王城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房间本就狭小,沐秀芹连忙侧身走出房间,站在门口,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目光焦急地望向屋内。 马大姐手脚麻利,迅速从医疗箱里拿出消毒酒精。“杨全,忍着点,这会很疼。”话还没等杨全回应,半瓶消毒酒精就已经倒在了杨全后背上。 剧烈的疼痛让杨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木床再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杨全紧咬牙关,只是闷哼几声,没有发出丝毫惨叫。马大姐赞许地说道:“杨全,不错啊!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个看着面黄肌瘦的小弟弟,居然这么有毅力。咱们现在没有麻药了,我正发愁怎么给你缝合伤口呢,你忍耐力这么好,那就好办多了。” 给伤口消完毒,马大姐冷不防地将肉皮恢复到原位。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杨全用力过猛,只听“咔嚓”两声,床沿的木板和脚下的床板应声而断。 沐秀芹心疼地捂住胸口,从马大姐身后挤过去,将胳膊伸到杨全嘴边,声音哽咽:“杨大哥,咬着我的胳膊吧!”杨全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出声。马大姐手上的动作不停,笑着打趣道:“好小子,我说怎么这么能忍,原来是对象在这儿给你鼓劲呢!”马大姐一边动作娴熟地缝合着伤口,一边寻找各种话题,试图分散杨全的注意力 。 第15章 人民的军队 整个缝合过程持续了漫长的十多分钟,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血腥气。当马大姐手中的银针带着羊肠线落下最后一针,杨全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马大姐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医药箱,一边神色关切地嘱咐道:“姑娘,别担心,他只是疼昏过去了。这瓶子里装的是消炎药水,每天按时给他涂抹三次,过几天伤口就能慢慢愈合。你就在这儿好好照顾他吧,我得去看看宁德生那个畜生,审判他之前,我得保证他留着一口气。” 王城和马大姐离开后,沐秀芹轻手轻脚地坐到床边,目光温柔地凝视着静静趴着的杨全。她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缓缓抚摸上杨全苍白的脸。回想起刚才目睹他受伤时揪心的疼痛,沐秀芹的脸颊悄然染上一抹红晕。 与此同时,杜家的院子里一片混乱,喧闹声震耳欲聋。杜父杜母得知事情的详细经过后,怒不可遏,疯狂地抽打宁德生。杜霞的哥哥杜强更是双眼通红,状若疯虎,拳头如雨点般狠狠砸在宁德生身上。宁德生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鲜血中还夹杂着几颗被打落的牙齿。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村长,见杜强下手越来越狠,生怕闹出人命,连忙出声制止,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杜强,别打了!先看看雷政委怎么处理再说。”杜强狠狠啐了一口,满心不甘地退到一旁。 村长转向雷政委,言语客气却透着一丝疏离:“雷政委,这是你的兵,还是由你来处理吧。”恰在此时,冯连长带着其他住在村里的战士匆匆赶来。来的路上,王城已经将这边发生的事详细告知了冯连长,冯连长心中既愤怒又羞愧。 此刻的雷政委脸色铁青,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他看向冯连长等人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雷政委愤怒地咆哮道:“冯连长,我是怎么嘱咐你的?我让你看住宁德生,你就是这么执行任务的?你们的良心都到哪儿去了?看看这宽敞的青砖房,老乡们让给咱们住,自己一家却挤在破旧的土坯房里。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对得起老乡们对咱们的爱戴吗?” 冯连长和其他战士羞愧地低下头,同时用充满仇视的目光斜睨着宁德生。雷政委深吸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冯连长,留下来照顾宁德生的人,直接开除军籍。你降为排长。还有,在这个院子里居住的战士,一个都不能少,自己出钱出力,把房子重新修缮好。有没有意见?” 所有战士齐刷刷地抬头,声音洪亮地回答:“没有!” 雷政委转头看向半死不活的宁德生,厉声下令:“来人,把他拖出去,就地枪毙!” 杜村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劝阻:“过了,过了,雷同志,枪毙太过严厉了。”杜父杜母和杜强也没想到雷政委会直接下达枪毙的命令,纷纷出来求情。 “老雷,不至于啊!杜霞只是受到惊吓,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枪毙就没必要了吧?” 雷政委满脸愧疚,沉痛地说:“毛主席曾经说过,我们是人民的军队,军人出现这样的事,罪加一等。枪毙他一点都不为过。他是我的兵,是我管教失职。”说到这里,雷政委深深地向村民们鞠躬致歉。在场所有的军人,也都整齐划一地转身,向村民们鞠躬致歉。 杜村长被雷政委的诚意所打动,带头鼓掌。瞬间,现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有人激动地大喊:“解放军就是解放军,是我们人民的军队,绝对不会包庇他这个畜生!” 等到现场逐渐安静下来,雷政委再次大声命令:“拉出去行刑!” “等等!”随着一声高喊,柳营长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进来。 第16章 暗箱操作 雷政委双眉紧蹙,满脸不悦地盯着柳营长,语气冰冷地问道:“怎么?柳营长这是打算为他说情?” 原本宁德生满心绝望,认定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吓得双腿发软,裤裆湿漉漉一片,双眼无神,脑袋耷拉着。听到柳营长赶来的动静,他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来了精神,由于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柳营长见状,连忙摆手,言辞恳切地解释:“老雷,你可别误会。我知道你正在气头上,可要是就在这里枪毙宁德生,那血腥惨烈的场面,肯定会吓到无辜的村民,不是吗?” 这一句反问,如同一记警钟,让雷政委瞬间意识到,在这人口密集的村子里行刑,确实不妥。他皱了皱眉,追问道:“那老柳,你有什么想法?” 柳营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雷政委的肩膀,有条不紊地提议:“宁德生的恶劣行为,严重破坏了军民关系。咱们可以在驻地行刑,再请杜村长找几位村民代表去见证,这样既能起到警示作用,又不会惊扰到乡亲们,你觉得呢?” 雷政委沉思片刻,紧绷的脸色逐渐缓和,转头看向杜村长和杜父,征询道:“杜村长,老杜,你们看这么安排行不行?” 杜村长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点头赞同:“可以,我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 “冯连长,把人押回去,明天下午在大坑旁执行枪决。” 雷政委并未留意到,听到这一决定后,柳营长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仿佛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 柳营长匆匆回到住处,神色焦急地询问:“大姐,事情办得怎么样?安排妥当了吗?” 宁母脸上带着几分轻松,胸有成竹地回应:“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不过,你还得再帮我一个忙。” 深夜,监狱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骑着倒骑驴,悄无声息地来到监狱后门。“啪,啪,啪”,其中一人轻拍铁门三下,动作熟练。铁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形包裹被迅速扔进倒骑驴的后斗,紧接着,一些散发着异味的生活垃圾被倾倒而下,将人形包裹严严实实地掩盖起来。一人在后面奋力蹬车,一人在旁边助力推车,倒骑驴很快消失在浓稠如墨的黑夜中。 尽管已是深秋时节,可这天的天气却格外闷热,一丝风也没有。枯黄的落叶在炽热的空气中无奈地随风飘荡,成群的麻雀在枝头烦躁地嬉闹着。突然,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长空,打破了这份看似美好的宁静。 就在所有人都认定宁德生已伏法时,一辆刚刚卸完物资的大卡车,缓缓驶出驻地。柳营长望着远去的卡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三年之后,当雷政委知晓事情的真相,会陷入近乎疯狂的状态,不惜耗费大量精力寻找证据,哪怕脱下军装,也要将他送上军事法庭。 或许是训练强度过大,身体极度透支,杨全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沐秀芹始终守在床边,片刻未曾离开。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屋内,杨全悠悠转醒。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杨全转过头,试图起身,却与趴在床边休息的沐秀芹来了个面对面,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沐秀芹听到动静,缓缓睁开双眼,瞬间与杨全四目相对。此时,杨全和沐秀芹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杨全下意识地想开口道歉,可还没等他出声,沐秀芹的脸上便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 “杨大哥,你终于醒了!你肯定又饿又渴,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端吃的。” 没等杨全反应过来,沐秀芹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杨全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坐起,目光在屋内四处扫视,喃喃自语:“这是我的房间啊,沐姑娘怎么会在这儿?”他又看到床上干净整洁的床单被褥,自己的身体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就连裤子都换成了干净的。杨全眼睛突然瞪大,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下床。然而,此时的他浑身乏力,如同被抽去了筋骨,刚一动弹,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沐秀芹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拿着两个白面馒头,脚步匆匆地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姿势怪异的杨全,正挣扎着试图下床。 第17章 暗许终身 沐秀芹见状,心急如焚,立刻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放下热气腾腾的饭菜,双手稳稳地搀扶着杨全,让他侧靠在床边,语气中满是埋怨:“杨大哥,你就别逞能了好不好?你流了那么多血,现在身体虚弱得很。快把这鸡汤喝了,好好补补身子。” “沐姑娘,咱们军队有纪律,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杨全眉头微蹙,神色认真地说道。 沐秀芹微微嘟起嘴,佯装生气道:“杨大哥,你以后得叫我三妹,不许再叫我沐姑娘。这鸡汤里的鸡,可是雷叔叔特意拿来的,我亲手炖的,这下总可以喝了吧?” 看着沐秀芹清澈明亮且认真的眼神,杨全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三妹。” 沐秀芹顿时喜笑颜开,眼睛弯成了月牙:“这就对了,杨大哥,快喝吧。” 杨全这是生平第一次与年轻女孩单独相处,心里慌得如同揣了只兔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沐秀芹相处,只能红着脸,低头闷头干饭。 沐秀芹静静地看着杨全的侧脸,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昨天。当时杨全救她时,眼神中透露出的坚毅,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还一心想着为她撑起一片安全的空间。又回想起这半个月以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杨全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句贴心话语,都在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沐秀芹心想,如果能和这样的男人相守到老,无疑是人生一大幸事 。 “杨全,这辈子我认定你了,被我看上,你就是我的了。”想到这儿,沐秀芹却又犯起愁来,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我是不是应该向他表明心意呢?要是杨大哥不知道我的心思,万一喜欢上别人怎么办?对,我得让他知道我喜欢他。” “杨大哥……”刚一开口,沐秀芹突然又犹豫起来,“不行啊,这么突然,毕竟我们才认识半个月,要是把他吓跑了可怎么办?” 杨全一脸疑惑地看着沐秀芹,见她欲言又止,一会儿笑容满面,一会儿又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三妹?” 沐秀芹被杨全的问话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摆手解释:“呵呵,呵呵,没事,没事,杨大哥,我就是想让你多吃点,我再去给你拿点。”说完,沐秀芹像只受惊的小鹿,匆匆跑了出去。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她的脸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娇艳欲滴。 等沐秀芹好不容易平复好剧烈的心跳,再次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回来时,马大姐正熟练地给杨全换药。 “我说政委怎么没安排人在这儿照顾你,原来沐姑娘在悉心照料你啊,行啊,小子,挺有福气啊!”马大姐笑着打趣道。 还没等杨全开口,沐秀芹脸颊微红,笑着回应:“马大姐,杨大哥可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照顾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马大姐眨了眨眼睛,继续打趣:“有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在身边陪着,我估计杨全兄弟都舍不得回驻地了。”沐秀芹的脸瞬间红透,像被点燃的晚霞,刚要反驳,就听马大姐接着说:“对了,杨全,你和柳营长的司机还有警卫员熟吗?今天早上,两人推着倒骑驴回驻地,车上装了不少新鲜蔬菜和肉呢。” 杨全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他俩平时整天跟在柳营长身边,牛气哄哄的,突然跑去帮炊事班拉物资,确实不太正常。” 马大姐拍了拍杨全的肩膀,笑着说:“估计柳营长看他俩太闲了,特意给他们找点事做,也说不定。好了,起来吧,一周之内伤口千万别见水,好好养着。有劳沐姑娘照顾杨全兄弟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沐秀芹立马起身,热情地说道:“马大姐,我送送你。” 由于驻地正处于紧锣密鼓的营区建设阶段,同时还要时不时抽调人手外出支援地方建设,各项事务千头万绪,异常繁杂。杨全仅仅休息了三天,就被雷政委提前结束了伤假。 第18章 脏兮兮的女人 沐秀芹怎么都没料到,自杨全负伤归队后,虽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他们竟有一年多的时间未能谋面。 沐秀芹和沐秀芬宛如连体人一般,走在热闹嘈杂的大街上。沐秀芹心不在焉,脑袋耷拉着,一声不吭,满心满眼都是对杨全的思念。沐秀芬瞧在眼里,忍不住调侃道:“三妹,又在想杨全啦?” 沐秀芹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直勾勾地盯着沐秀芬,问道:“二姐,你怎么知道的?” “切!老三,我可是你亲二姐,还能不了解你?你半夜睡不着,在大门口来回踱步,这样的事都发生好几次了。每次就杨全一个人没回来,你失落的模样,我都看在眼里呢!”沐秀芬一边说,一边伸手点了点沐秀芹的额头。 沐秀芹嘟起嘴,满脸气愤:“二姐,你居然偷偷跟踪我!” 沐秀芹这番话让沐秀芬震惊不已,抬手就轻轻拍了下沐秀芹的脑门:“我说老三,你就这么看待你二姐?别忘了,咱俩睡一个房间、一张床,你不在身边,我夜里会觉得冷,懂不懂?我没事儿跟踪你干嘛?不过话说回来,杨全确实不错。那天他奋不顾身救你的场景,我看了都心动。可惜啊,咱爹早就给我定了娃娃亲,吕哥对我又体贴入微,不然,我非得跟你抢杨全不可。” 沐秀芹满脸不屑,撇了撇嘴:“二姐,我才不信你会喜欢杨全呢!” 沐秀芬立马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服:“老三,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杨全?” 沐秀芹又撇了撇嘴,调侃道:“二姐,不是我说你,你看吕哥时,那眼神就跟屎壳郎看到粪球似的,爱不释手。你还能喜欢别人?” 沐秀芬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把掐住沐秀芹腰间的软肉。沐秀芹吃痛,忍不住求饶:“二姐,二姐,疼疼疼!你还真掐啊?” 沐秀芬坏笑着说:“老三,想让我松手也行,大声说三遍‘杨全是那啥’。” 姐妹俩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嬉闹中,不知不觉来到了医院门口。 “沐秀芹,吕哥才是屎壳郎喜欢的那啥!” “沐秀芬,老三别让我抓到你!你们家杨全才是,杨全才是,杨全才是!” 突然,一只脏兮兮、黑乎乎的小手,冷不丁地一把抓住了沐秀芬的胳膊。沐秀芬吓得花容失色,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邋遢的人站在面前。这人脸上沾满了污垢,头发打成了结,甚至还沾着黄白之物,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满是淤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沐秀芬惊恐地大叫一声,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倒在地:“哈,躲开,躲开!”她紧闭双眼,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拍打。沐秀芹见状,立刻冲过来,一把推开那人,将沐秀芬紧紧护在身后,大声质问道:“你是谁?大白天的,想干什么?” 来人瞧了瞧自己身上,瞬间明白了缘由,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对不起啊,姑娘,我不是故意吓你们的。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口中的杨全,是江苏徐州人吗?” 沐秀芹一听是女人的声音,顿时放松了警惕,疑惑地问道:“你是谁?找杨全有什么事?” 一听沐秀芹没有否认,女人顿时兴奋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是他姐,我是来找王城的。” 就在这时,沐勇费力地蹬着倒骑驴,沐秀英和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在两侧帮着推车,杜哥裹在被褥里,躺在车上。 沐秀英满脸不满,扯着嗓子大喊:“老二、老三,站在那儿干啥呢?快过来帮忙!” 沐秀芹见状,连忙对女人说:“大姐,你跟着我们,等我帮大姐把杜哥送进病房,咱们再聊。” 等沐秀芹帮着沐秀英安顿好杜哥,夜幕早已降临,天空一片漆黑。这时,她才突然想起那个脏兮兮的女人,焦急地询问:“二姐,那个女人呢?” 第19章 王小花 姐妹二人心急如焚地跑出病房,在医院入口处光线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女人。女人蜷缩在角落,已然睡熟,脸上的污垢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愈发凌乱。沐秀芹缓缓蹲下,轻声呼唤:“大姐,醒醒,醒醒。” 女人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吃力地站起身来。还没等她开口,一阵响亮的肚子咕咕叫声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沐秀芹眉头轻皱,眼中满是疑惑:“大姐,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吗?” 女人神情疲惫,微微点了点头。 沐秀芹目光下移,看到女人血肉模糊的双脚,心中一紧,又问:“那你是从老家徒步走过来的?” 女人再次默默点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 沐秀芹见状,心中对眼前这个女人涌起一股由衷的佩服,全然不在乎她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模样,伸手拉住她,便朝医院外面走去。 此时沐秀芬也匆匆跟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大声问道:“老三,你带她去哪儿?” 沐秀芹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带她去吃点东西,顺便给她洗洗,换身衣服。” 姐妹二人带着女人来到一家小面馆。可女人身上散发的刺鼻气味太过浓烈,面馆老板满脸嫌弃,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店。无奈之下,三人只能蹲在街边一处无人的角落吃面。 沐秀芹看着王小花,关切地问:“大姐,我没记错的话,你说来找王城,那你和王大哥是什么关系啊?” 王小花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一边含糊不清地回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她一口气喝完碗里的汤,放下碗,继续说道:“我叫王小花,是王城的童养媳。本来十六岁那年就该嫁给他,可新政府推行新政策,不允许童养媳这种旧习俗,这一耽误,就是六年。王城家虽说家境贫寒,但从来没让我饿着冻着,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养大。” 没等沐秀芹开口询问,王小花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地倾诉起来:“我是真心想嫁给王城。可我们大队的妇女主任,硬是百般阻挠,不允许我俩在一起。妇女主任还总找各种理由,叫我去她家学习织布、纳鞋底,说是要提高妇女的社会地位,就必须多学习。每次去,都能碰到她弟弟,我起初也没放在心上,几乎天天都去。后来,村里就传出我和她弟弟好上了的谣言。其实根本没这回事,我也没把谣言当回事。” 说到这儿,王小花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我怎么也没想到,王城那个大傻子居然信了。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却瞒着我报名参军了。等他走了,我才知道这件事。王城那个没良心的,只让他爹娘转告我,让我喜欢谁就嫁给谁,他会祝福我。” 提及这些,王小花愈发伤心,泣不成声:“我从几岁被爹娘捡回家,陪他睡了十年草垛。长大后又悉心照顾他那么多年,他居然不知道我喜欢他。”王小花越想越难过,哭声也越来越大,引得不少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沐秀芹看着周围围观的路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打着圆场:“哈哈,小花姐,别哭了,你看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王小花强忍住哭声,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刻意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一年多来,我过得太压抑了,受了这么多委屈,要是不说出来,心里堵得慌。”王小花擦了擦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沐家姐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不会嫌我烦吧?” 沐秀芹认真地摇了摇头,语气诚恳:“怎么会,你说吧,我们不嫌烦。” 王小花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等王城走后,妇女主任的弟弟开始追求我。我这才知道,妇女主任是为了她弟弟,故意找借口阻止我嫁给王城。”说到这儿,王小花满脸懊悔,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第20章 好久不见 沐秀芹和沐秀芬被吓得脸色骤变,刚要出声询问,就听王小花继续抽噎着倾诉: “也怪我太愚笨了,一群女人在那儿织布、纳鞋底,她弟弟一个大男人,天天在那儿晃悠,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也难怪会传出那些流言蜚语,想明白这些后,我心里愈发忐忑不安。我害怕王城误以为我嫁人了,当兵期间再喜欢上别人。得知他当兵的地点后,我不顾爹娘的阻拦,独自一人踏上了寻他的路。这一路上,遇到过好几次心怀不轨的人,有一次甚至被人关了三天,那人非要逼我嫁给他。” 王小花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接着说道:“幸好一位心地善良的老奶奶看出我的抗拒,偷偷把我放了。从那以后,我故意把自己弄得像现在这副脏兮兮的模样。这一路,我不敢搭车,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乞讨时专找有老人的人家。我到这儿已经三天了,找了好多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军营。” 说到这儿,王小花低头看了看自己邋遢的样子,无奈地说:“我身上太臭了,人们都躲得远远的,想找个人问问路,都找不到。” 沐秀芹站起身来,满眼心疼地看着王小花,提议道:“小花姐,我带你去洗个澡吧?” 王小花立刻摇头拒绝,态度坚决:“不去,我得让王城看看,为了找他,我吃了多少苦头。” 沐秀芹一脸无奈,看了看已经黑得如墨的天空,说道:“那好吧,小花姐,王大哥他们都住在我家,先跟我回去吧,他们也快回来了。” 三个人结伴而行,在昏暗的路灯下,脚步缓慢地往家走去。 沐秀芹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问道:“小花姐,你能讲讲杨全家里的情况吗?” 王小花没有多想,便开始绘声绘色地介绍起来:“我们家和杨全家是邻居,他家一共三口人,杨全和他娘,还有八岁的弟弟,三人相依为命。我们那儿虽然分了田,但产量极低,大家几乎都吃不饱饭。杨全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来当兵的。杨全他爹是为了救他三个叔叔,被国民党的溃兵打死的。所以杨全走后,他的三个叔叔主动帮忙种田。而且杨全还把津贴寄回家,他娘和弟弟的生活勉强能维持。” 王小花看着沐秀芹全神贯注倾听的模样,突然恍然大悟,惊讶地脱口而出:“姑娘,你喜欢杨全?” 沐秀芹刚要承认,就瞧见雷政委的车缓缓驶来。她急忙说道:“他们回来了,小花姐,千万别跟杨大哥说我喜欢他,他还不知道呢。” 王小花拍着胸脯,豪爽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等着你亲口跟他表白。”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卡车稳稳地停在了沐秀芹她们面前。雷政委和王城、杨全、张顺,以及警卫员小张、司机小李,纷纷从车上下来。 看到王城的那一刻,王小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哭着飞扑向王城。 “王城,你这个没良心的,一声不吭就走了,你知道我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吗?” 王城在王小花出声的瞬间,就认出了她。看着满身污垢、狼狈不堪的王小花,王城心疼得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地问道:“小花,你怎么来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那边,王城和王小花沉浸在互诉相思之苦的氛围中。这边,沐秀芹落落大方地走到杨全身边,脸颊微红,轻声说道:“杨大哥,好久不见。” 第21章 流窜团伙 杨全正在为这对苦命鸳鸯,终于走到了一起感到高兴。听到沐秀芹的话,连忙转头笑着说,三妹好久不见。 沐秀芹听杨全喊她三妹,没有喊她沐姑娘很是高兴。与杨全说说笑笑的回了家。 这一日,早上五点雷政委带着,杨全,王城等人早早来到了驻地,远远的就看到,一位身穿公安制服的女人站在帐篷前。 女人五官精致,神情严肃,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个女人雷政委认识,距离还很远就开心的与她打招呼,那阵香风把我们,美女公安刮来的? 听见声音,陈晓玲转过头,连忙小跑到雷政委身边,恭敬的敬礼。 报告雷政委,我们遇到了麻烦,局长让我来请援兵。 哦,走吧到帐篷里说。王城你们先别走,在外面等着。 是。 陈晓玲焦急的说,雷政委就在这说吧,时间紧急。 听到这话,雷政委严肃了起来。那好,快说吧! 是这样的,有一伙人,武器精良,训练有素,在城市周边的村落四处抢劫,已经造成十几名百姓伤亡。我们全员出动,终于把他们围困在了一座小山里,可是他们的武器太好了,我们已经有九名同志负伤,三名同志牺牲,可还是攻不进去。 听到这里雷政委大声命令,王城,杨全,张顺让你们排长集合队伍,全副武装上我这里报到。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孙排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身姿挺拔,一身洗得有些发白却格外整洁的军装,每一处褶皱都透着纪律感,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陈晓玲。古铜色的脸上,两道浓眉拧成一个“川”字,向前跨出一大步,厚重的军靴“咚”地一声踏在满是砂砾的地面,发出掷地有声的回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严肃又果断地问道:“陈晓玲同志!此次任务性命攸关,不仅关系到我方的作战成败,更牵系着无数百姓的安危。敌人的具体人数,以及精确到每一种类的武器配置,你立即详细、准确地汇报!” 陈晓玲神色凝重,额头因焦急和紧张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一缕头发从精心束起的警帽下挣脱出来,贴在她满是焦虑的脸颊上。她快速抬手,扶正那顶承载着使命的警帽,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无奈,有条不紊地回应道:“孙排长,经过我方侦查人员夜以继日、深入细致的侦查,这伙穷凶极恶的暴徒共计二十三人。他们装备极其精良,清一色配备ak47突击步枪,这种枪火力凶猛、射程远,在持续数小时的激烈交火中,对我们形成了压倒性的火力压制。其中五人携带m67手榴弹,爆炸威力巨大,杀伤范围极广,致使我们发起的多次冲锋,都被其强大而密集的火力无情击退。更棘手的是,对方还持有两挺m249班用机枪,依托占据的陡峭险峻地势,构建起一道密不透风、令人胆寒的火力网,让我们根本无法靠近。” 孙排长听完,眉头拧得更深,厚实的手掌在泛黄、边缘卷起且画满标记的地图上反复摩挲,陷入了短暂却深沉的思考。片刻后,他目光如炬,打破沉默,继续追问道:“除了这些常规武器,他们是否配备了其他具有特殊功能的装备?通讯设备方面,有没有截获到他们的通讯信号,掌握其通讯频率?” 陈晓玲无奈地摇了摇头,秀眉紧紧蹙成一团,语气中带着一丝沮丧与不甘:“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特殊装备,经过我方技术人员多番努力,也未能截获有效通讯信号。但从他们作战时行云流水般的默契配合来看,内部通讯应该极为畅通高效。另外,这伙人战术素养极高,进攻、防守、撤退等一系列战术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娴熟,很明显接受过系统、专业的军事训练。” 孙排长双手抱胸,如同一棵扎根的青松,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来回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叩问着作战方案的可行性。思索片刻后,他迅速下达指令:“我这就安排行动。一组挑选枪法精准的队员,携带高精度狙击枪,隐蔽迂回寻找绝佳的制高点设伏,全方位、无死角地密切监视小庙的每一处动静;二组沿着崎岖隐蔽、鲜为人知的后山小路迂回前进,务必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摸清楚敌人的撤退路线;三组作为主攻力量,挑选体格强壮的队员,配备厚实坚固的防弹盾牌,从正面发动佯攻,吸引敌人的主要火力。全体注意,此次行动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伙暴徒一网打尽,绝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伤害无辜百姓!” 第22章 一救陈晓玲 王城带着杨全、张顺,以及陈晓玲,严格依照孙排长缜密周全的安排,风驰电掣般迅速向层峦叠嶂、林深叶茂的山中进发。 杨全手持匕首,机警地在前探路,张顺则端着枪,警惕地殿后。四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沿着崎岖泥泞的山路,井然有序地向前推进。没走出多远,杨全猛地停下脚步,敏锐的直觉让他瞬间察觉出异样。周遭静谧得可怕,静得连一片树叶飘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份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与父亲惨遭杀害那天的场景竟如出一辙。 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当年,弟弟即将出生,杨全的父亲带着他和三个叔叔,神色匆匆、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赶。当途经一片阴森森的山林时,冷不丁被一群荷枪实弹、隐匿在暗处的国民党军队拦住。杨全至今清晰地记得,父亲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颤抖,嘴里不停地碎碎念:“老二、老三、老四,记住了,一会儿不管碰上啥事儿,都得装孙子,任他们打骂,千万别还手。有大哥在呢,要是我出了意外,全儿和你们大嫂,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回想起父亲被残忍地活活打死,鲜血汩汩流出染红草地的场景,杨全的心猛地一阵刺痛,这才从悲痛欲绝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杨全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地对王城说道:“王大哥,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这儿安静得邪乎,连鸟叫声都听不到,我笃定前面有埋伏。王大哥,要是真有埋伏,前面那片树木稀疏、几乎毫无遮挡的地带,就是咱们的葬身之地。” 王城、杨全、张顺曾一同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为了生存四处奔波,艰难搜寻食物,这些生死与共的经历,让他们彼此之间建立起了坚如磐石的信任。杨全的提醒刚一出口,王城和张顺便心领神会,如猎豹般迅速隐蔽起来。陈晓玲虽没有参军的经历,但见三人反应如此迅速,也没提出反对。 时间悄然流逝,太阳不知不觉地升高,山里的露水也渐渐退去,隐匿在角落里的昆虫开始活跃起来。四个人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趴在潮湿冰冷的地上,不知不觉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一只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小蝎子,蹑手蹑脚地爬进了陈晓玲的裤腿。此时的陈晓玲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失去了耐心,贸然起身想要靠近王城。她小腿不经意的动作,让敏感的蝎子察觉到了危险。刹那间,蝎子毫不留情地将尾巴上尖锐的刺,狠狠刺进了陈晓玲的小腿。陈晓玲吃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山下滚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距离他们不足二十米的粗壮大树后面,赫然伸出两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陈晓玲。杨全反应敏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跃起,毫不犹豫地扑向陈晓玲。他紧紧抱住陈晓玲,双臂使出浑身力气,带着陈晓玲滚向山坡的反斜面。子弹擦着他们的衣角飞过,险之又险地落在身后。 两名持枪的敌人以为有机可乘,贸然探出身射击,这一举动恰好给了王城和张顺绝佳的机会。两人如同训练有素的猎手,迅速起身,目光如炬,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动作娴熟,毫不拖泥带水,瞬间击毙了两名敌人。仿佛事先约定好似的,枪响过后,四面八方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枪声。王城和张顺趁着混乱,如敏捷的猿猴般快速跑上山坡,抢占了居高临下的有利位置 。 第23章 二救陈晓玲 尽管咬陈晓玲的并非毒蝎子,但她的小腿还是迅速肿了起来,皮肤表面泛红,透着一股异样。看到陈晓玲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样,杨全二话不说,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按倒在地,动作麻利地快速帮她处理伤口。陈晓玲原本柳眉倒竖,准备怒斥,可瞧见杨全专注又熟练的动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山脚下那片广袤的田地里,沐家人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突然,一阵枪声划破长空,众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齐齐停住手上的动作。 沐母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老王,这听着咋像枪声呢?” 王叔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别害怕,咱们这儿都太平多少年没打仗了,肯定是谁家在放鞭炮呢,接着干活吧。”听了王叔这番分析,沐家人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下来,又继续埋头忙碌起来。 杨全四人成功击毙了两名敌人,还缴获了两把步枪,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红晕。杨全依旧打头开路,一行四人继续朝着既定方向前进。此时,山里枪声如密集的鼓点般此起彼伏,杨全他们心急如焚,恨不能生出翅膀,立刻赶去支援战友。不知不觉间,每个人的脚步都愈发急促。 陈晓玲走在队伍中间,整个人心不在焉,对自己刚才的冒失行为懊恼不已。她抬眼望向前面,杨全脚步匆匆,却仍不忘时刻留意四周,排查潜在危险。陈晓玲心里涌起一股感激,觉得应该上去道声谢。她调整好情绪,快步追了上去。可刚要开口,杨全突然蹲下了身,陈晓玲猝不及防,身体惯性前冲,差点直接趴到杨全身上。 杨全反应极为敏捷,一只手稳稳按住陈晓玲的肩膀,另一只手迅速拖住她即将落地的脚。但由于姿势太过仓促,杨全的手放得有些尴尬,距离陈晓玲的胸口近得离谱。杨全蹲着,陈晓玲身体前倾,小腹几乎贴在了杨全脸上,一条腿还被杨全高高拖着,这姿势暧昧至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陈晓玲有意要坐到杨全身上。 陈晓玲低头瞥见自己的胸口,瞬间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怒吼道:“杨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占我便宜?” 陈晓玲丝毫没有注意到,杨全屁股下方有根细如发丝的绳子,再差几厘米,杨全就会坐到上面。 此时,神经高度紧绷的杨全,哪有心思顾及陈晓玲的感受,他暴喝一声,手臂猛地发力,直接将陈晓玲扔了出去,随后自己也快速纵身跳开,瞬间卧倒在地。 陈晓玲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大屁蹲,好不容易艰难站起身,正准备大发雷霆。可看到杨全满脸的汗水,再看看刚才所处的位置,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顿时闭上了嘴,羞愧地低下了头。 王城也注意到了那根细绳子,以及另一端藏在树下的手榴弹。他刚想埋怨陈晓玲几句,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紧接着,说话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老大,就剩咱们六个了,现在可咋办啊?”声音里满是对死亡的深深恐惧,带着哭腔。 王城、杨全和张顺一听,判断出这伙人距离自己已经很近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悄悄后退,寻找隐蔽的掩体,准备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他妈的,瞧你那熊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都给我振作起来!跟着我下山抓几个人当人质。解放军最在乎老百姓的安危,我就不信有了人质在手,他们还能把咱们怎么样!小五,你是不是在前面布置了陷阱?赶紧去找出来拆掉,追兵马上就到了!” 不一会儿,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家伙,出现在杨全几人的视线中。陈晓玲看到那人在刚才的位置附近翻找出三枚手榴弹,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将头深深埋进草丛里。 “老大,搞定了。”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又有五个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王城目光如炬,果断下令:“打!” 第24章 勇救沐家人 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如同炸雷在耳边轰鸣,两名敌人瞬间像被狂风刮倒的稻草人,直挺挺地倒地身亡。剩下的四个人,反应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一瞬间,想都没想,转身就如猎豹般朝着山下狂奔。从他们娴熟的动作和默契的配合来看,很明显这四个人是经过严苛特殊训练的。 杨全毫不犹豫,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步伐矫健,气势如虹。王城、张顺紧随其后,三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山林的寂静。孙排长带着其余小组也纷纷赶到,加入这场紧张刺激的追赶大军。 山脚下,沐秀芹和王秀秀紧紧靠在一起,坐在田埂上休息。不知为何,沐秀芹总感觉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王叔双手用力拉着篱笆,沐勇在后面稳稳地扶着,沐母和沐秀芬则在后面认真地掩埋种子。沐母的心里同样惴惴不安,时不时地抬头张望。 “老王,这真的是鞭炮声吗?怎么放了这么久?”沐母眉头紧皱,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此时,王叔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他看了看在不远处掏鸟窝的两个儿子,一种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他连忙扯着嗓子喊道:“王安,王民,快点回来!” “好的,爹!”王安和王民清脆的回应声传来。 王安和王民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异常的动静。他们回头一看,身后的草丛剧烈地晃动着,就像有一头凶猛的野兽在里面横冲直撞。王安和王民瞬间被吓傻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脸上写满了恐惧。 四名持枪匪徒如恶狼般飞快地冲了出来,看到十几米外的两个小男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就像饿狼看到了猎物。其中一人迅速把步枪交到右手,大步朝着小男孩冲过去,企图抓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全、王城紧随其后冲了出来。二人毫不犹豫,举枪射击,那人瞬间身中两枪,惨叫一声,应声而倒。剩下三人见抓不到人,为了拉开与杨全他们的距离,竟然丧心病狂地将枪口对准了王安和王民。 王城和赶上来的张顺、陈晓玲见状,立刻举枪射击,试图干扰敌人。杨全迅速把步枪背在身后,如同一头猎豹纵身跃起,扑倒了王安和王民。子弹擦着他们的身体飞过,打在了身后的树上,树枝应声掉落。此时,沐家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写满了惊恐。 匪徒见没打中,又把枪口对准了沐母和沐秀芬。就在这危急关头,孙排长带人及时赶到,救下了二人。 “趴着别动!”杨全对着王安、王民大声喊道。说完,他迅速起身,继续追赶匪徒。匪徒见又没打中,心中恼羞成怒,竟然拿出手榴弹,恶狠狠地骂道:“他妈的,这回看你们怎么救!” 杨全看到手榴弹是冲着自己来的,下意识想要躲避。就在他做出跳跃动作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身后紧紧抱在一起的沐秀芹和王秀秀。杨全想都没想,立刻改变方向,冲着沐秀芹和王秀秀扑过去。万幸的是,杨全跃起的瞬间,手指碰到了手榴弹,改变了手榴弹的落点。 杨全刚扑倒沐秀芹和王秀秀,手榴弹就在不远处爆炸。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炸点距离三人太近,三人的耳朵瞬间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飞舞。杨全的肩头嵌入了两枚弹片,鲜血汩汩流出,疼痛让他半天没有起身。沐秀芹看着近在咫尺的杨全,双手不自觉地捧住他的脸,眼中满是焦急,大声呼喊:“杨大哥,你怎么样?” 杨全晃了晃头,看着沐秀芹嘴在动,却听不到她说的什么。由于听不见声音,他声调不自觉地提高:“我没事,三妹,趴着别动!”杨全艰难地起身,强忍着疼痛,继续追赶匪徒。 孙排长看到自己的兵表现得如此勇敢,心中很是欣慰。他迅速命令道:“五组、六组留下护送老乡回家,一二三组向左,七八九组向右急行军,堵住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村伤人!” 第25章 三救陈晓玲 三名匪徒慌不择路,跑得气喘吁吁,突然看到正前方涌出大批荷枪实弹的公安,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他们下意识地往左逃窜,可孙排长早已带领队伍如猛虎般从左边包抄过来。匪徒们又惊又怕,赶忙掉头向右跑,却发现右边同样有公安战士严阵以待。在极度慌乱之下,他们瞧见一座刚刚挖开、黄土还十分新鲜的新坟,想都没想,就像三只丧家之犬般跳了进去。一进入坟坑,三人迅速呈三角形站位,开始疯狂地向四周射击还击。 王城、张顺和陈晓玲距离他们最近,目睹三名匪徒的举动,三人心中暗叫不好,动作敏捷地快速卧倒,接着侧身翻滚。所幸附近有两个高大的坟头,三人如获至宝,迅速躲在坟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头也不敢露。杨全和其他战友见状,也立刻机警地快速寻找掩体隐蔽起来。 四周一片空旷,除了几个孤零零的坟头,几乎找不到任何像样的藏身之处。再加上匪徒手中持有杀伤力巨大的半自动冲锋枪,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扫射过来,让战士们一时难以靠近,双方就这样陷入了僵持不下的艰难局面。 孙排长不愧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英勇老兵,在这关键时刻,他目光敏锐,看到不远处堆积着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玉米秸秆,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在战友们火力的全力掩护下,孙排长像一只潜行的猎豹,借助玉米秸秆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匪徒大约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孙排长毫不犹豫地拿出两枚手榴弹,迅速拉弦,手臂一挥,手榴弹如两颗流星般精准地扔进了匪徒藏身的小坑里。 三名匪徒倒也并非毫无反应,动作十分迅速,几乎在手榴弹落下的瞬间,就从坑里跳了出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士们一起扣动扳机,密集的子弹呼啸而出,三名匪徒如同被狂风刮倒的稻草人,应声倒地。 孙排长心中积压着一股怒火,早就想发火,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战斗刚一结束,孙排长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走到陈晓玲身边,声色俱厉地怒斥道:“你们公安是怎么回事?这么重大的行动,居然连百姓都没有疏散!山脚下居然还有人在种田,这要是出了大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陈晓玲心里清楚这是己方的疏忽,红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没有反驳。孙排长越想越气,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连任务都没布置,一直在不停地数落陈晓玲。 杨全、王城、张顺和其他战士没有上前凑热闹,而是自觉地前往查看匪徒的情况,并在一旁警惕地进行警戒。王城眼尖,看到杨全肩膀上血迹斑斑,连忙快步走过去,帮杨全处理伤口。 杨全赤膊上身,面朝匪徒的方向,稳稳地坐在坟头上。王城和张顺神情专注,仔细地帮他处理伤口。就在这时,一名匪徒竟突然坐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举起枪就对着陈晓玲和孙排长的方向瞄准。 杨全瞳孔猛地一缩,想都没想,迅速举枪射击。“砰”的一声,匪徒应声倒地。陈晓玲和孙排长看到这一幕,后背直冒冷汗,心中充满了后怕。陈晓玲深知,杨全又一次救了自己的命,她感激地看了杨全一眼,眼神中满是敬佩和谢意。 任务圆满结束,众人回到驻地。孙排长主动检讨了自己在行动中的过失,又为所有参战的战士请功。雷政委听了孙排长的汇报,对这些新兵的出色表现十分满意,随即下令给他们放假三天。 沐家人在战士们的悉心护送下回到家,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后怕地坐在院子里,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沐母率先打破了沉寂,目光扫过所有人,开口问道:“我当时被吓坏了,没看到是谁救了我们,你们看清是谁救了我们一家人吗?” 王安抢着说道:“是杨全大哥哥,他冲过来保护了我和王民。” 王民也跟着点头:“还有王城大哥哥,他也在帮忙。” 沐秀芬接着说:“是住在杜爷爷家的孙排长,关键时候救了我和娘。” 沐勇说道:“救我和王叔的是张顺大哥,他动作可快了。” 王秀秀看着沐秀芹,说道:“救我和三姐的是杨全大哥哥。” 沐母一拍大腿,大声说道:“都别坐着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晚上邀请他们吃饭。” 王叔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对,得好好谢谢他们,没有他们,我老王家就绝后了。” 一家人立刻行动起来,杀鸡的杀鸡,买菜的买菜,做饭的做饭,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 第26章 表明心意 王城、杨全和张顺趁着天色尚早,早早地回到了沐家。一迈进院子,就瞧见沐家人忙得热火朝天,杀鸡、洗菜、切肉,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汗珠,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烟火气。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深究,想着别打扰到沐家人,便匆匆回房间换衣服。毕竟难得迎来假期,他们心心念念着出去逛逛闻名遐迩的天下第一村夜市。 王城心里惦记着王小花,想带她一同去感受夜市的热闹。可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瞧见王小花的身影,于是面带微笑,走到正在杀鸡的沐母面前,客客气气地问道:“沐婶,小花呢?我想带她出去逛逛。” 今天的沐母格外热情,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看到是王城,就像看到了亲人:“你们都回来了,今天这么早啊!今天要不是你们,我们一家老小可就遭大难了。今晚我一定得好好谢谢你们,准备了一桌子好菜!” 王城刚想开口婉拒,这时沐秀芹和沐秀芬拎着新鲜的肉,以及不少嫩绿的青菜、圆滚滚的鸡蛋走进院子。沐秀芹一看到杨全,原本红润的眼圈瞬间红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手里拎着的东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像一阵风似的飞扑进杨全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哽咽着问道:“杨大哥,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啊?” 杨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茫然无措,脸颊涨得通红,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眼神中满是慌乱。 沐秀芹从杨全怀里出来,紧紧拉着杨全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房间走去,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杨大哥,让我看看你的伤。” 杨全连忙拒绝,声音都有些结巴:“三妹,三妹,真不用了!马大姐已经给我处理过了,就是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可沐秀芹根本不依不饶,死死拽着杨全不放。杨全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沐秀芬,沐秀芬却假装没看见,弯腰捡起地上的肉和菜,快步向后院走去。 在杨全的房间里,在沐秀芹的再三坚持下,杨全迫不得已缓缓脱掉上衣,露出缠着层层纱布的肩膀。沐秀芹看到这一幕,双眼瞬间通红,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第一次救她时留下的伤疤,像一道触目惊心的印记,依旧十分明显。沐秀芹双手微微颤抖,轻轻抚摸着那块伤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杨大哥,你身上的伤都是为我留下的,你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说着,沐秀芹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杨全的腰,精致的小脸紧紧贴上了杨全的后背。 杨全身体瞬间紧绷,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敢动,脸涨得像熟透的番茄,磕磕巴巴地说:“三妹,我是解放军,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所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沐秀芹没有接杨全的话茬,而是把脸贴得更紧,轻声细语地问:“杨大哥,我长的好看吗?” 杨全下意识脱口而出:“好看。” “那你愿不愿意娶我?”说出这番话后,沐秀芹紧张得呼吸都急促起来,心脏像小鹿乱撞,忐忑不安地等着杨全的回答。 杨全身体猛地一震,双眼瞪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妹,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沐秀芹抱着杨全的胳膊又紧了紧,语气坚定:“当然是真的,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杨全深吸一口气,强行掰开沐秀芹的胳膊,扶着她坐到床边,自己则迅速穿好衣服,坐到了床的另一边。他神色认真,目光直视着沐秀芹:“三妹,我杨全家境贫寒,你要是跟了我,往后肯定得吃苦受累。”沐秀芹刚想张嘴反驳,杨全抬手打断了她。 “三妹,你先听我说,好吗?”沐秀芹眼眶微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三妹,你是个好姑娘,温柔善良又漂亮。可我的老家现在都是破旧的茅草屋,乡亲们常常吃不饱、穿不暖。我还有年迈的老娘和年幼的弟弟,都指望着我照顾。再有就是,三年后,我能不能继续留在部队当兵,还是个未知数。将来会被分配到哪里工作,更是毫无头绪。最重要的是,三妹,我救你是出于军人的职责,我不想你因为感激才决定嫁给我。三妹,这些现实的难题,咱们都无法逃避。” 沐秀芹刚要表态,就听杨全继续说道:“三妹,不要着急做决定,你多花些时间,好好考虑清楚,行不?” 第27章 陈晓玲的邀请 沐秀芹突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这一刻,她内心无比确信,自己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刚想要开口倾诉心声,外面就传来王小花大大咧咧、爽朗的声音:“张顺,你傻站在这里干啥呢?” “小花嫂,王大哥去后院找你去了,还没出来。杨全哥受伤了,沐姑娘正在给他检查伤势呢。”张顺声音洪亮地回应道。 一听杨全受伤,王小花柳眉紧蹙,脸上写满了焦急,语速飞快地问道:“杨全在哪呢?伤得重不重?”话音刚落,王小花一阵风似的已经到了门口,“杨全,你的……” 王小花的话还没说完,看到沐秀芹泛红的眼眶,和略显局促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祸”,赶忙捂住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哈哈,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哈哈,三妹,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沐秀芹大方地站起身,亲昵地挎上王小花的胳膊:“没有,小花姐,走吧,我们去后院帮忙,今天我娘请大家吃饭。” 看着如此热情、盛情难却的沐母,王城一时手足无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回到前院,他无奈地对张顺说道:“张顺,看来今天出不去了,沐婶非要请客吃饭,你快去驻地找政委报告一声。” 杨全从房间出来,满脸疑惑,开口问道:“王大哥,怎么了?” 雷政委得知此事后,也没料到沐母这般执拗。实在没办法,雷政委索性组织了一次小范围的军民联欢活动。当杜村长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积极动员了全村人参与。于是,军民联欢的场地从沐家小院,换到了村里宽敞的广场上。村民们纷纷拿出自家精心准备的食物,一时间,广场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战士们也不甘落后,纷纷亮出拿手节目,激昂的唱歌、刚劲有力的武术展示,引得村民们阵阵喝彩,现场气氛热烈非凡。 沐秀芹拉着王小花,像两只欢快的蝴蝶,穿梭在人群之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甜美的笑容,热情地为战士们盛饭递菜。而杨全全程心不在焉,目光始终追随着沐秀芹忙碌的倩影。想到自己前途未卜的未来,杨全心中暗自思忖,以自己目前的状况,确实没有资格去谈儿女私情。或许沐秀芹只是出于感恩,才说出那些话。军营很快就要建成了,部队也即将搬离沐家。说不定长时间不见面,沐秀芹就会把这事抛诸脑后。自己还在这儿做什么美梦呢?想到这儿,杨全自嘲地摇了摇头,低下头,闷头干饭。 此时,一道身姿婀娜、身穿公安制服的靓丽身影,在人群中急切地穿梭,四处寻找王城、杨全和张顺的身影。 沐秀芹提着一篮子热气腾腾的白面馍,正忙着分发给战士们。看到这位美女公安似乎在找人,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你好,公安同志,你在找人吗?” 陈晓玲回以甜美的微笑:“我找王城、杨全和张顺,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知道,跟我来吧!”沐秀芹爽快地回应道。 “王城、杨全、张顺,你们可让我好找。”正在埋头狼吞虎咽干饭的三人,听到声音,齐刷刷地抬起头。 王城咽下嘴里的白面馍,满脸疑惑地问道:“陈同志,找我们有事?” 陈晓玲笑意盈盈地说道:“今天多亏了你们,尤其是杨全,一天内救了我三次。本来我想买点礼物送给你们,可我知道你们有纪律约束。我也不想让你们为难,你们不是放了三天假吗?正好我也有假期,明天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我给你们当向导,带你们领略天下第一村的迷人风景,顺道品尝一下这里独具特色的美食,怎么样?” 沐秀芹敏锐地察觉到陈晓玲看着杨全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倾慕的爱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涩,很不是滋味。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住杨全的胳膊,宣示自己的主权。可刚迈出两步,又停下了脚步。沐秀芹心中有些忐忑,她害怕自己过于主动,反而会把杨全吓跑。 第28章 宁德生归来 “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们。”陈晓玲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用充满炽热爱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杨全。这一幕,像一根尖锐的针,深深刺痛了沐秀芹的心,让她心里极为不舒服。她狠狠瞪了杨全一眼,眼中满是委屈与嗔怪,扭头气呼呼地回了家。王城和张顺用充满询问意味的眼神看向杨全,杨全则回以一脸无辜的眼神,仿佛在说自己也一头雾水。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一位身形瘦削、身穿黑色中山装,头戴一顶鸭舌帽,把脸遮去大半的男人,脚步匆匆地走出火车站。当他乘坐的倒骑驴路过杜家村时,宁德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阴鸷,流露出怨恨的目光。“杜霞,我又回来了。你是我看上却第一个没得手的女人,这次回来,我一定要得到你。沐秀芹、沐秀芬,你们等着吧,我定要毁了你们。”他低声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欲望。 这一夜,沐秀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失眠了。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杨全和陈晓玲对视的画面。 沐秀芬被吵得心烦意乱,不满地抱怨道:“老三,你到底在干啥呢?你不困,我还困着呢!赶紧睡觉!” “二姐,我睡不着,陪我说说话,行不行?”沐秀芹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说道。 “我困死了,别说话!”沐秀芬没好气地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沐秀芹依旧毫无睡意。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像一只猫一样轻轻走到隔壁房间。她轻轻推了推熟睡的王秀秀:“小妹,醒醒,你去跟二姐睡,我想和小花姐说说话。” 王秀秀艰难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三姐,被窝刚热乎,我不想过去。” 沐秀芹笑嘻嘻地哄着:“小妹,你是不是想吃大白兔奶糖?明天三姐给你买三块,怎么样?” 王秀秀瞬间来了精神,像弹簧一样猛然起身:“三姐,不许骗人,拉钩!” 沐秀芹好笑地摸了摸王秀秀的头,宠溺地说:“好,拉钩。” 王小花看着姐妹二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秀芹妹妹,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沐秀芹麻利地钻进被窝,裹紧身上的被褥,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小花姐,我想和你聊聊天。” “好吧,你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王小花温和地回应。 沐秀芹收起笑容,脸上带着一丝受伤的神情:“我今天向杨大哥说明了心意。” 王小花不假思索地打断道:“指定没同意。” 沐秀芹惊讶得脱口而出:“小花姐,你怎么知道?” 王小花认真地看着沐秀芹,目光中满是关切:“秀芹,你摸着自己的胸口,好好问问自己,真的不是因为感激才喜欢他吗?” 沐秀芹也一脸认真地回道:“我很确定不是感激,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有一种强烈的安心感。不瞒你说,小花姐,我以前也觉得是为了报答他,才跟他走得很近。可是今天看到手榴弹距离我们那么近爆炸,本来我害怕极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在看清是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害怕瞬间烟消云散。看着他后背上流着血跑开,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根本没有后怕的感觉,有的只是对他深深的担心。” 王小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对王城也有这种感觉。那你为啥失眠?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那就别管其他的。”看着沐秀芹突然黯淡下去的脸,王小花笑着安慰道:“我帮你问了王城,今天来的那个美女公安,他们是第一天认识。只是在任务中,杨全碰巧救了她。” “可是那个女公安,看杨全的眼神满是倾慕,很不一样。”沐秀芹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王小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唉,秀芹妹妹,别对自己没有信心。杨全是个好男人,他有责任心,有担当,更不会玩弄感情。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足够的能力,给你好的生活,也无法给你任何承诺。” “可是我不需要什么啊!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沐秀芹眼眶微红,坚定地说道。 第29章 吃醋的女人 杨全我还是了解的,等着他主动说娶你比登天还难,除非他有了能力给你幸福。 那怎么办?“小花姐,我实在没辙了,你快帮我出出主意!”沐秀芹攥着衣角,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声音里满是焦急。 王小花眼眸一转,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办法倒是有,就怕你不敢。” “什么办法?快说呀,小花姐!”沐秀芹急切地抓住王小花的胳膊,眼中满是期待。 王小花贴近沐秀芹的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主动亲他,缠住他,让他对你负责。” 沐秀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如同熟透的番茄,她声若蚊蝇地嗫嚅道:“这样能行吗?他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 王小花惬意地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笑着安抚:“秀芹,我跟杨全一块儿长大,对他再了解不过。他时常偷偷看你,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他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才一直不敢靠近。” “真的吗?小花姐,你可别骗我!”沐秀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抓住王小花的胳膊,手指因为激动微微颤抖。 王小花轻轻拍了拍沐秀芹的手,语气笃定:“我怎么会骗你?要是他不喜欢你,才不会偷偷关注你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聊了多久,沐秀芹带着甜甜的笑意,渐渐进入了梦乡。 “秀芹,秀芹,快起来!今天去古街玩,你不去啦?”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沐秀芹的脸上,王小花的呼唤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沐秀芹正做着美梦,听到“古街”二字,像弹簧一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小花姐,几点了?”沐秀芹睡眼惺忪,揉着眼睛问道。 王小花一边手脚麻利地把沐秀芹的衣服一股脑扔过去,一边催促:“快八点了,赶紧起来!王城、杨全他们早就在前院等着了。” 沐秀芹匆匆洗漱,精心打扮一番后,来到前院。此时,陈晓玲已经到了,正热情洋溢地和杨全聊天。看到这一幕,沐秀芹心里“咯噔”一下,毫不犹豫地大步跑过去,紧紧抱住杨全的胳膊,娇声说道:“杨大哥,我们现在就走吗?” 陈晓玲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眉头微微皱起。杨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些尴尬地想要抽出手臂,却被沐秀芹抱得更紧,怎么也抽不出来。 陈晓玲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怒火,脸黑得像锅底。沐秀芹察觉到了陈晓玲的异样,毫不畏惧地回瞪过去,暗暗做好了反击的准备。然而,没过一会儿,陈晓玲就调整好了情绪,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王城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打圆场:“那个,陈同志,人都齐了,咱们出发吧。” 陈晓玲深深地看了沐秀芹一眼,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众人走出胡同口,四辆装饰朴素的倒骑驴静静地停在路边。 陈晓玲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看似温和的微笑,说道:“乘坐倒骑驴能更好地欣赏沿途的风景。不过,我不知道还有女同志一起去,所以只叫了四辆。沐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同乘一辆?”尽管语气平和,但话里却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沐秀芹没有理会陈晓玲的挑衅,紧紧拉着杨全的胳膊,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我可以……”杨全刚想开口,就被沐秀芹霸道地打断:“不可以!今天你必须跟我坐一辆车。”说着,她用力把杨全拉上了车。 陈晓玲气得双手紧握,指甲都快掐进手掌里,可她还是强忍着怒火,深吸一口气,默默上了另一辆车。 王小花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笑得合不拢嘴,她凑到王城耳边,小声调侃:“城哥,咱们这小兄弟可有福了!这两个姑娘都不是省油的灯,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一路上,沐秀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兴致勃勃地向杨全介绍着沿途各个街道的名字,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曾经发生的故事。杨全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专注地听着沐秀芹的讲述,时不时还附和几句。 坐在后面的陈晓玲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人,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烦躁不已。她索性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可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沐秀芹和杨全亲密的画面。 杜家村距离古街并不远,在阳光的照耀下,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古街的正门。古街朱红色的大门气势恢宏,历经岁月的洗礼,门上的斑驳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 第30章 游玩古街 众人从颠簸的车上下来,一股馥郁醇厚的香气,如潮水般扑鼻而来。这股香气独特而诱人,带着岁月沉淀的烟火气息,是杨全他们此前从未闻到过的。包括王小花在内,所有人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不由自主地一路顺着香气,走进了古街一条静谧幽深的小巷。 越往里走,香气愈发浓烈醇厚。只见小巷两边的房屋皆是典型的徽派风格,青瓦白墙,飞檐翘角,仿佛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墙壁上的浮雕精美绝伦,雕刻的瑞兽祥鸟栩栩如生,灵动的眼眸、舒展的羽翼,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壁而出,翱翔天际。 沿着古朴的石板路缓缓前行,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院落映入眼帘。大门由厚重的实木精心打造,纹理清晰可见,上面镶嵌着一对锃亮的铜制门环,叩击时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门楣处挂着一块古朴的木匾,刻着“福临居”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笔锋刚健,墨韵悠长。院子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木质结构全部采用精湛的榫卯工艺,没用一颗钉子,却坚固无比,历经岁月的侵蚀依然屹立不倒。楼阁的栏杆雕刻得细致入微,每一处花纹都倾注了工匠的心血与巧思,诉说着往昔的繁华。 再往前走,便到了一片居民区。这里的房子虽是普通民居,却独具特色。房顶上的瓦片造型奇特,有的像圆润饱满的葫芦,有的像弯弯的月牙。窗户则是用五彩斑斓的彩色玻璃拼成各种精美的图案,阳光透过时,洒下五彩斑斓的光,映照在地面上,宛如梦幻之地,让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这便是享有“天下第一村”美誉的独特而迷人的建筑风貌。 小巷两旁,是一排排雕梁画栋的门市房,虽然面积不是很大,却处处彰显着精致。热气腾腾的馄饨、香气四溢的烧饼、金黄酥脆的油条、浓稠香甜的豆浆、营养丰富的煎饼、厚实耐嚼的锅饼,全部都是现做现卖。 王城、王小花、杨全、张顺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如饿虎扑食般围了过去。烧饼薄如蝉翼,表面点缀着密密麻麻的芝麻,散发着诱人的焦香,咬上一口,酥脆爽口,香味在齿间久久回荡。馄饨馅大皮薄,汤汁鲜美,混杂着鲜香的虾皮香味,咬上一口,令人回味无穷。猪油炸出的油条色泽金黄,蓬松酥脆,搭配上浓稠的豆浆,让人垂涎欲滴。纯粮制作的煎饼,嚼劲十足,散发着质朴的麦香。坚硬的锅饼,吃进嘴里越咀嚼越香,还有一股淡淡的甘甜滋味儿。 一上午,他们尽情地品尝着所有美食,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与此同时,杨全和沐秀芹的感情也迅速升温,两人一路手牵手,有说有笑,旁若无人,还不时相互投喂食物,甜蜜的氛围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陈晓玲望着杨全和沐秀芹亲密的模样,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涩。这种情绪让她感到既困惑又烦躁,如同胸口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然而,她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只能强颜欢笑,带着众人继续游玩古街。 一行人被一座装潢独特的门店吸引,抬头望去,“大染坊”三个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店内各种颜色的丝绸制品琳琅满目,仿佛散发着神秘的魔力,瞬间将众人吸引。大家走进门店,缓缓穿梭在琳琅满目的丝绸制品中间。 丝绸,那是一种如梦幻般的存在。它轻盈、柔软,仿佛是由月光织就,又似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当你轻轻触摸它时,能感受到它的细腻与光滑,仿佛在触摸一段源远流长的历史,一种博大精深的文化。 在遥远的古代,丝绸是一种无比珍贵的物品,只有皇室和贵族才能拥有。它是中国文化的象征之一,代表着中国古代的高超技艺和深厚文化底蕴。丝绸之路的开辟,更是让丝绸跨越千山万水,走向了世界,成为中国与世界交流的重要纽带,促进了不同文明之间的碰撞与融合。 如今,丝绸依然是一种备受喜爱的面料。它被广泛应用于服装、家居饰品等领域,为人们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美的享受。丝绸的色彩鲜艳夺目,图案精美绝伦,每一匹丝绸都仿佛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让人爱不释手。穿上丝绸制成的衣服,你会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位优雅的贵族,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尽显高贵气质。 丝绸,它不仅仅是一种面料,更是一种艺术,一种文化。它承载着历史的记忆,见证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岁月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第31章 情郎归来 就在沐秀芹全身心沉浸在与杨全一同游玩的甜蜜氛围之中时,沐秀芬那边却陷入了极大的麻烦。 时光匆匆,一晃快两年了,杜哥依然深陷昏迷,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沐秀英不仅要每日按时上班,肩负工作的压力,回到家还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年迈的老人,以及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杜哥,长期的操劳让她身心俱疲。为了帮衬大姐,沐家姐弟便轮换着前来搭把手。 傍晚,暮色渐浓,沐秀芬手里提着给大姐和孩子们精心准备的晚饭,神色匆匆地往医院赶去。一路上,她总感觉身后像有影子在跟随,脊背发凉,心里害怕极了,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当她刚赶到医院门口时,三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突然冒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这三人目光猥琐,色眯眯地盯着沐秀芬,嘴里吐出的话语不堪入耳,令人作呕。“好俊的姑娘,压在身下一定很舒服。兄弟们,抓住她,今晚我要入洞房!”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擦黑,医院附近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沐秀芬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却强装镇定,眼睛迅速扫视着四周,满心期望能有路过的人帮她脱离这可怕的困境。 三个男人一步步逼近,沐秀芬被死死堵在了墙边。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附近有没有人?谁能来帮帮我?” 沐秀芬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强。就在其中一人伸出手,即将抓住她胳膊的千钧一发之际,沐秀芬果断地将手里的馄饨狠狠砸向那人的脸,趁着对方慌乱,转身撒腿就跑。 与此同时,一位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在一位中年妇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医院。年轻人不断剧烈地咳嗽,每一声咳嗽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中年妇人则满脸担忧,不停地给他拍着后背。两人刚走出医院大门,一声尖锐刺耳的求救声就传了过来。 仿佛是出于军人的本能,原本虚弱不堪的年轻人瞬间来了精神,一把推开妇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妇人见状,焦急地大喊:“吕方,你干什么去?” “娘,我曾经是军人,绝不能对这种事坐视不理!” “可是你已经退伍了!”妇人的话语没能留住吕方的脚步,她满心担忧儿子的身体,也急忙跟了上去。 “娘子,你跑不掉的,今晚你就是我的新娘,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三个男人张狂的笑声。沐秀芬头也不回,拼了命地狂奔,慌乱之中,与赶来救援的吕方撞了个满怀。沐秀芬吓得不轻,双手胡乱地拍打着吕方,大声尖叫:“滚开,滚开,别碰我,我对象可是解放军,他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吕方看清是沐秀芬后,眼中满是心疼,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抚:“二妹,是我,是你吕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沐秀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缓缓睁开眼,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庞,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扑进吕方的怀里放声大哭:“吕哥,真的是你。” 这时,三名大汉也追了上来,将吕方和沐秀芬围在中间。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着吕方,不屑地说道:“年轻人,看你脸色这么差,肯定不经打。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我废了你。” 另一边,杨全等人结束了一天充实的游玩,热情地送别了陈晓玲。 王小花笑意盈盈地说道:“秀芹,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沐秀芹目光温柔地看着杨全,轻声问道:“我想去医院接二姐一块回家,杨大哥,你能陪我去吗?” 杨全语气温柔如水:“好。” 王小花笑着打趣道:“那我们就不在你俩面前当电灯泡了,我们先回去啦。” 张顺兴致勃勃地说:“小花嫂,我还没坐够倒骑驴呢,咱们坐倒骑驴回去吧?” 送走王城、王小花和张顺三人后,杨全也叫来了两辆倒骑驴。“走吧,三妹。” 沐秀芹白了杨全一眼,带着几分娇嗔,强势地拉着杨全上了一辆倒骑驴。倒骑驴慢悠悠地行驶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沐秀芹紧紧抱着杨全的胳膊,如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杨全的肩膀上,享受着这份静谧与甜蜜,久久没有言语。 突然,一阵杂乱激烈的打斗声打破了这份美好的宁静。只见一名大汉被吕方狠狠踹翻在地,吕方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吕母则紧张地护着沐秀芬,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吕方,满脸担忧。 第32章 明媒正娶 “行啊,小白脸,挺能打啊!”大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灰头土脸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吕方,“兄弟们,一起上!”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整个人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沐秀芹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跑到沐秀芬身边,满脸关切地问道:“二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沐秀芬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他们……他们想非礼我。” 沐秀芹气得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杨大哥,狠狠揍他们!这些流氓,居然还想非礼二姐!” 杨全今日并未身着军装,三个大汉瞧他身形清瘦,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他娘的,力气还挺大!”被踹飞的大汉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挣扎着起身,“给我上,往死里打!” 杨全目光如炬,敏锐地察觉到这三人绝非酒后闹事,而是品行恶劣之徒,当下不再留情。他身形矫健,一个凌厉的扫堂腿,瞬间放倒一人,吕方也趁机卯足力气,狠狠在那人肚子上补了一脚。两人配合默契,不到一分钟,三个大汉便鼻青脸肿,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恰在此时,两名骑着自行车巡逻的公安人员赶到,迅速将三人押回了公安局。 在杨全他们视线不及的角落,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因愤怒而面部扭曲,五官几乎都挤在了一起:“废物!沐秀芹,沐秀芬,这才只是个开始。” 这边,吕方体力不支,虚弱地瘫坐在地上。沐秀芬心急如焚,像阵风一般飞奔过去,紧紧抱住吕方,焦急地询问:“吕哥,你怎么了?” 吕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秀芬,你别着急,他没事。咱们去医院里面,坐下慢慢说。” 杨全赶忙上前,帮着沐秀芬小心翼翼地扶起吕方,一同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沐秀芬心急如焚,不停地给吕方顺着气,眼神中满是担忧。 吕母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情绪,缓缓说道:“本来想着先瞒着你,等过阵子吕方身体好点再说。既然今天碰上了,也就没必要隐瞒了。秀芬,我知道你和吕方从小感情就好,我和你吕伯父也一直喜欢你,早就盼着你能成为我们家的儿媳。虽说你和吕方自幼就定下了娃娃亲,但吕方不想拖累你,所以我们打算退婚。” 沐秀芬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抬头看着吕母,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脸颊滑落,她大声质问道:“伯母,这究竟是为什么?” 吕母心疼地看着吕方,语重心长地说:“这种事瞒着你,对你太残忍了。”沐秀芬死死盯着身边的吕方,眼神中满是期待,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吕母眼眶泛红,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秀芬,还是我来说吧。吕方的身体太虚弱了。”吕方想要阻止母亲说下去,奈何身体太过虚弱,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吕母眼含热泪,声音哽咽:“吕方奉命支援地方建设,在开凿隧道时发生了意外。隧道塌方,他被困在里面整整三天三夜。虽然最终被救了出来,可由于吸入了大量粉尘,肺部出现了严重问题。这个病,将会伴随他一生……” 没等吕母说完,沐秀芬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伯母,我不嫌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吕母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有些激动地问道:“秀芬,你确定吗?”吕母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沐秀芬紧紧抱住虚弱的吕方,语气无比坚定:“伯母,我确定。我和吕哥从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我怎么可能因为他生病了,就离他而去呢?今晚我就搬过去照顾吕哥。” 沐秀英许久不见二妹回来,心里担忧不已,便出来寻找。恰好听到沐秀芬的这番话,眼圈泛红,声音哽咽:“老二,你真的确定吗?大姐最清楚,照顾一个病人有多累。” 沐秀芬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大姐,我确定,我绝不后悔。” 此时,吕母早已哭红了双眼,她紧紧握住沐秀芬的手,声音颤抖地说:“有你这么好的媳妇,是我们家吕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必定要三媒六聘,明媒正娶,风风光光地让你进门。” 第33章 月光下一吻定情 沐秀芬刚欲开口,话语便被吕母温和却又坚决地打断。 “秀芬,你吕哥打从心底不想连累你,好几次都动了离开这儿的念头。要是不让我们家按规矩办事,就让你直接进门,吕方心里会愧疚一辈子的。” 沐秀英和沐秀芹也在一旁纷纷劝说:“是啊,伯母说得在理,老二(二姐),你就别再执拗了。” 沐秀芬沉思片刻,重重地点点头,眼中满是不舍,目送吕母搀扶着吕方缓缓离去。 回到家中,沐秀芬径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决堤,放声大哭起来。沐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老泪纵横,对着苍天悲愤地骂道:“姓沐的,你不是说会庇佑我们母子吗?为啥咱家两个女儿,命都这般苦啊!” 房间的门被反锁,沐秀芹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尝试多次仍无法进入。她既担心二姐的状况,又害怕母亲将怒火迁到自己身上,犹豫片刻后,匆匆跑到前院,抬手敲响了杨全的房门。 此时,杨全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休息,听到敲门声,疑惑地开口询问:“谁啊?” 屋外传来沐秀芹清脆的声音:“杨大哥,是我,沐秀芹。” 杨全微微诧异,连忙穿戴整齐,打开房门。 “三妹,出什么事了?” 沐秀芹略带羞涩,吞吞吐吐地说道:“二姐为吕哥的遭遇难过,在房间里哭呢,还反锁了门,我进不去。杨大哥,你能陪我去房顶上坐会儿吗?” 杨全看着沐秀芹那满含期待,且眼眸里仿佛只有自己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拒绝,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沐秀芹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拉住杨全的手,迫不及待地朝梯子走去。两人顺着竹梯登上房顶,房顶上还晾晒着金黄的玉米粒。沐秀芹拉着杨全,挨着坐在玉米粒堆上。沐秀芹没给杨全反应的机会,直接扑进杨全温暖的怀里,又霸道地将杨全的胳膊拉到自己肩膀上。 “全哥,我认真想了很久,我对你的感情绝非出于感激,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沐秀芹仰起脸,凝视着杨全轮廓分明的坚毅侧脸,继续说道,“或许我们在一起,会遭遇诸多困难,但我一点儿都不怕,我认定你了。” 杨全目光复杂,回望着沐秀芹,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妹,嫁给我,你会吃不少苦头,你要不……再慎重考虑一下?” 沐秀芹没有丝毫犹豫,冷不丁抬起头,亲上杨全的嘴唇。杨全瞬间僵住,感受着唇上的柔软与芬芳,愣愣地望着沐秀芹。 沐秀芹嘴角上扬,露出甜美的笑容:“全哥,这就是我的答案,你满意吗?全哥,再苦的日子我都能承受,再大的困难我都能坚持,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杨全被沐秀芹炽热的深情深深打动,眼角不受控制地湿润了。“谢谢你,三妹,不嫌弃我的出身和家境。从今天起,我杨全定将你视为生命的全部,只要你不主动离开,我绝不辜负你。” 沐秀芹眼眶泛红,噙着热泪扑进杨全怀里,两个有情人紧紧相拥,月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为这份真挚的爱情镀上了一层浪漫的光辉。两人约定,等杨全退伍后就步入婚姻的殿堂。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场场关于爱情的考验,正悄然降临。 无巧不成书,昨夜骚扰沐秀芬的三名大汉,恰好由陈晓玲负责审讯。 “哎呦,这么漂亮的女公安啊?哈哈哈哈,身材也这么棒!”三名大汉毫无收敛,色眯眯地盯着陈晓玲,嘴里还肆无忌惮地吐出污言秽语,对她进行调侃。 陈晓玲一整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想起杨全与沐秀芹亲密无间的模样,心里就像被猫抓般烦躁不安。此刻,听到这三个人不堪入耳的调侃,陈晓玲原本就糟糕的心情瞬间被点燃,眼中闪过一抹凶狠的寒光。她一言不发,快步走到三人面前,瞬间化身愤怒的斗士,对着三人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都饱含着怒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第34章 陈晓玲的提醒 看到几近疯狂的陈晓玲,在场的同事们面面相觑,被她散发的强大气场震慑住,竟没人敢上前阻拦。三个人被牢牢禁锢在座椅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陈晓玲发泄怒火。不多时,他们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溢血,不断求饶。 “姑奶奶别打了,奶奶别打了,祖宗别打了!”三人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陈晓玲也打累了,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怒声问道:“说,都干了什么?为什么骚扰人家女同志?” 三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叽叽喳喳抢着开口。陈晓玲眉头紧皱,满脸不悦,大声呵斥:“都闭嘴,一个一个说!” “我来说,我来说!”中间的大汉满脸谄媚,急切地说道。“我们三个都是韩家村的,就是普普通通种地的。昨天早上,有人找到我们,给了一笔数额惊人的钱,让我们毁了两个女孩的清白。那人给的钱实在太多了,我们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陈晓玲狠狠一拍桌子,桌面都跟着晃动,怒声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大汉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地说:“我们也没看清,那人一直用围巾挡着脸,还戴着鸭舌帽,根本看不清面容。” 陈晓玲目光如刀,带着浓烈的杀气望过去,显然对他们的回答极为不满意。 三个大汉吓得浑身一颤,像筛糠一样,连忙补充道:“我们知道女孩的名字,或许能帮到你们。” “说!”陈晓玲语气冰冷,仿佛寒冬的北风。 “沐秀芹和沐秀芬。” 陈晓玲眼睛瞬间瞪大,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们说什么?”她的语气冰冷刺骨,吓得三个人头都不敢抬。 “沐秀芹和沐秀芬,不会错的。我们一开始跟着沐秀芹,可她身边人太多,根本没办法下手,那人这才带我们去找沐秀芬。” 陈晓玲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被临时叫回来帮忙,竟会得到这么惊人的信息。沐家姐妹待人那么和善,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陈晓玲心里越想越疑惑,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想到今天与杨全他们约好要去百货大楼逛逛,陈晓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了看时间,杨全他们应该还没出发,于是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离开了公安局。 沐秀芹是被沐秀芬一脚踹醒的。沐秀芬一整晚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睡,眼睛哭得红肿,像熟透的桃子。看到沐秀芹在被窝里一直笑,气得火冒三丈,一脚就把沐秀芹踹下了床。 离开了暖和的被窝,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沐秀芹瞬间清醒过来。刚想发火,看到二姐憔悴的状态,又把话咽了回去,默默穿好衣服,一溜烟跑到厨房,拿上一块热气腾腾的蒸红薯,蹦蹦跳跳地去了前院。 王小花看着沐秀芹活泼的样子,笑着摇摇头:“秀芹,告诉他们三个,马上可以吃饭了。” “知道了,小花姐!” 杨全、王城和张顺正在打扫院子,沐秀芹连忙打招呼:“杨大哥,王大哥,张大哥,早啊!” “早啊,沐姑娘。” “早啊,小嫂子。”沐秀芹脸颊微红,带着笑意白了张顺一眼。 沐秀芹很自然地挽上杨全的胳膊,还把红薯塞进杨全嘴里:“马上要吃饭了,你们动作快点,小花姐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 吃过早饭,一行五人来到胡同口,等待陈晓玲的到来。陈晓玲骑车速度极快,像一阵风似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衣衫紧紧贴在背上。 赶到杨全等人面前,陈晓玲气喘吁吁,看着沐秀芹说道:“今天不能去百货大楼了,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你们说。” 王小花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到陈晓玲被汗水浸湿的后背,关切地说:“陈同志,我们回去说吧,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要是生病了就不好了。” 第35章 我有办法 一行人鱼贯而入,在王小花房间里温暖的火炉旁依次坐下。沐秀芹接过陈晓玲湿透的上衣,小心翼翼地帮她在火炉边烤上,火苗舔舐着衣物,水汽渐渐升腾。 陈晓玲接过王小花递来的冒着热气的水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喉,这才缓缓说道:“昨天晚上骚扰沐秀芬的那三个人,碰巧是我审讯的。他们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有人给了一大笔钱,指使他们毁掉你和沐秀芬的清白。”说这话时,陈晓玲目光紧紧地盯着沐秀芹。 沐秀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下意识地往杨全身边缩了缩。杨全伸出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沐秀芹的肩膀,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呢。” 看到这一幕,陈晓玲心里莫名一阵酸涩,像被堵住了一般。她强压下内心的异样,继续说道:“根据那三个人的交代,针对你们姐妹的人,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身形偏瘦,身着灰色中山装,头戴鸭舌帽。可惜那人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们三人根本没看到相貌。沐姑娘,你好好回想一下,最近你们姐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沐秀芹忙不迭地摇头,语气急切:“没有啊,我和二姐要么在家干活,要么去医院帮大姐照顾杜哥和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王小花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说道:“秀芹,你没得罪人,那秀芬会不会得罪人了?” 沐秀芹猛地站起身来:“我去叫二姐过来问问。” 听完沐秀芹的叙述,沐秀芬也是一脸茫然,连连摇头:“我和三妹几乎天天在一起,就往返于家里、农田和医院,别的地方都没去过,怎么会得罪人呢?” 王城沉声道:“既然都想不起来得罪过什么人,那就别纠结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这个人找出来。” 陈晓玲面露为难之色:“我们公安局人手严重不足,周村这么大,想找出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谈何容易。” “我有办法。”随着沉稳的声音响起,吕方推门走了进来。 沐秀芬一眼看到吕方,急忙起身,小跑着迎过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吕哥,你怎么来了?你身体不好,不该出来的。” 吕方轻轻拍了拍沐秀芬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二妹,今早部队领导派人给我送来了自制的呼吸器,现在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我能正常呼吸了,你不用太担心。” 吕方目光扫视众人,眼中瞬间涌起一股肃杀之气:“谁敢伤害二妹,我绝不答应!我曾是侦察兵出身,正好我的两个战友还没走,他们也能帮忙,一定能把那个企图伤害二妹的人揪出来。” 众人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与周密的商量后,杨全、沐秀芹、王城、王小花、张顺、沐秀芬等人踏上行程,朝着百货大楼赶去。陈晓玲则返回公安局,申请几位帮手,准备在百货大楼的出入口设下埋伏。吕方叫上战友,远远跟在杨全等人身后,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搜寻可疑人员。 杨全、沐秀芹等人刚刚出发,宁德生便通过眼线得到了消息。 在郊区一处隐蔽的农家小院里,宁德生悠然自得地品着茶,神情冷漠。他回到周村的这几天,凭借手中的金钱,拉拢收买了几十个无业游民供他驱使。昨天早上,他看到沐秀芬独自一人前往医院,便临时决定,晚上先对沐秀芬下手,毁掉她的清白。没想到,三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居然对付一个小姑娘都以失败告终。 宁德生得知行动失败的消息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冷冷说道:“今天必须毁掉她们两人,我的时间不多了。母亲,再给我一天时间就好,我想您一定没那么容易找到我。”宁德生大步走出房间,大手一挥,带着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小院。 第36章 失态的柳营长 此时的四人就是妥妥的乡巴佬,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间来回穿梭,看啥都喜欢一看价格又都舍不得买。沐秀芹和沐秀芬也被四人影响,开心的为四人介绍各种商品,完全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时间倒回六个小时前,静谧的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柳营长正沉浸在梦乡之中,一阵急促且猛烈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宁静。睡眼惺忪的柳营长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自己的警卫员,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小黄,你最好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说。” 小黄神色慌张,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营长,有个电话找您,对方说是您大姐,还声称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十万火急地找您。” 一听说是大姐,柳营长不禁皱起眉头,心里一阵发怵,但还是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快步前去接听电话。“喂,大姐,怎么了?” “柳生,德生不见了。”电话那头,宁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 “大姐,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清楚啊!你姐夫好不容易愿意接纳我,这几天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一直在悉心照顾他。” 柳营长的怒火瞬间蹿了上来,好不容易才强压下去,他尽量保持理智,压低声音说道:“大姐,你应该清楚,抗日战争时期你不辞而别,对姐夫而言,这就是彻头彻尾的背叛。如今因为有德生,他才勉强愿意接纳你。你别忘了,姐夫和雷强是一类人。当年雷强能枪毙德生,姐夫同样也做得出来。德生所做的那些事,要是被姐夫知道了,他还会轻易原谅你吗?大姐,你太溺爱德生了。姐夫要是知道你把德生教育成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渣,他会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尽办法看好德生,千万别让他再惹出什么事端!”柳营长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怒吼出来的,音量之大,震得电话听筒嗡嗡作响。 宁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哽咽着开口:“柳生,大姐知道错了,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往后我一定严加看管他,绝不让他再出来闯祸。” 柳营长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唉,大姐,你知道吗?我对雷强了解得越多,心里就越害怕。他受过老百姓的大恩,要是让他知道了真相,不仅德生会再次被送上刑场,就连我也得跟着遭殃。大姐,我会想办法找到德生,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好自为之吧!”没等宁母再说话,柳营长便挂断了电话。 小黄站在一旁,看着柳营长因愤怒而扭曲的狰狞面容,心中充满恐惧,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柳营长看到小黄害怕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小黄,记住了,不该说的话千万别乱说,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小黄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明白,营长。” “对了,王城他们三个是不是在休假?” “是的,营长。” “找几个不引人注意的生面孔,密切盯着沐家。一旦看到沐家姐妹和王城他们外出,立刻回来向我报告。” “是,营长!” “德生,希望你别犯傻。这里虽说只是航校,大部分士兵都是地勤人员,但王城他们三个不一样,他们是雷强亲手培养的贴身警卫,个个身手不凡。”柳营长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找到宁德生,只能低声喃喃自语,默默祈祷事情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另一边,杨全一行人历经跋涉,终于来到了热闹非凡的百货大楼。眼前的繁华景象,让杨全、王城、王小花和张顺惊得目瞪口呆,仿佛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们从记事起,就像惊弓之鸟一般,为了躲避战乱东躲西藏。小时候躲避日本人的侵略,稍大一些又要躲避国民党的迫害,成年后,为了生存四处漂泊。新中国成立后,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土地,从此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劳作,从未见过如此琳琅满目的商品。 此时的四人,就像刚从乡下进城的土包子,在摆满各类商品的货架间来回穿梭,眼睛里满是新奇与兴奋。他们对每一样商品 第37章 混乱的场面 宁德生躲在百货大楼外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目光阴鸷地盯着欢声笑语的沐家姐妹,心中的妒火与恨意熊熊燃烧,几乎将他吞噬。他咬着牙,冷冷地吩咐身旁的混混:“去,把所有人都安排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告诉兄弟们,事成之后,那三个女人随便处置,出了事我兜着。” 身边的混混一脸谄媚,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嬉皮笑脸地应道:“好的,宁少。” 杨全怀揣着满心的爱意,用身上仅有的一点积蓄,为沐秀芹挑选了第一件礼物——一条鲜艳的红色围巾。沐秀芹也精心为杨全选了一条腰带,承载着她对未来的期许。 杨全小心翼翼地将围巾围在沐秀芹脖子上,红色的围巾与她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让沐秀芹显得愈发娇艳动人。杨全看得目不转睛,情不自禁地赞叹道:“三妹,你真美。” 沐秀芹向来性格爽朗,不拘小节,那个年代许多男子在勇气上都不及她,主动追求杨全便是最好的证明。此刻,她丝毫不在意周围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脸颊微红,亲手将腰带系在杨全腰上,随后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娇嗔道:“全哥,系上我送的腰带,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的人。” 一行人怀着兴奋的心情,在百货大楼里上上下下逛了个遍。尽管大家囊中羞涩,没能买下太多商品,但这份快乐丝毫未减。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众人这才走出百货大楼。 杨全、王城和张顺凭借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一直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们。走出大楼的那一刻,三人迅速将三位女子护在中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沐秀芹、沐秀芬和王小花沉浸在购物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仍兴奋地谈论着今天买到的东西。随着众人逐渐离开闹市区,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气氛愈发凝重。杨全、王城和张顺清晰地感受到黑暗中涌动的危险气息,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三位女子只顾聊天,对潜在的危机浑然不觉。杨全走在最前面开路,王城和张顺殿后,三人默契地形成一个三角形,将三女紧紧护在中间,宛如坚固的堡垒。 突然,十几名手持棍棒、蒙着面的壮汉从黑暗中如鬼魅般窜出。为首的一人趾高气扬地走出来,大声叫嚷道:“把这三个女的留下,你们三个赶紧滚!”见杨全三人沉默不语,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这人轻蔑地冷笑一声:“呦呵,还想英雄救美?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兄弟们,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从其他三个方向又涌出几十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杨全迅速扫视一圈,粗略估算大概有五六十人。他、王城和张顺默默后退,三人如同坚不可摧的盾牌,将三女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 为首之人见杨全他们后退,误以为他们心生畏惧,顿时张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既然怕了,还不赶紧滚?” 杨全三人依旧沉默不语,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对方。这副模样彻底激怒了为首之人,他恶狠狠地吼道:“很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上!” 杨全出手狠辣果断,几个利落的招式便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打得倒地不起,痛苦呻吟。另一边,王城和张顺同样身手不凡,配合默契。三人的凌厉攻势瞬间震慑住了这群乌合之众,竟没有一人再敢贸然向前。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我上,把他们三个打倒,我给你们加钱!”这个声音让杨全等人心中一惊,可当下紧张的局势容不得他们多想。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畏缩不前的众人,在金钱的诱惑下,像发了疯似的冲了上来。场面瞬间陷入混乱,然而杨全他们三人临危不乱,即便身上挨了几下,也毫不退缩。他们依旧出手凌厉,几乎每一次攻击都能精准放倒一人,让这群暴徒难以靠近三女半步 。 第38章 好熟悉的背影 宁德生这声叫嚷,像一道信号,不仅让吕方和两名战友瞬间锁定了他的位置,也让躲在车里暗中观察的柳营长精准捕捉到了他的藏身之处。 柳营长坐在车里,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清楚地看到,公安的几十号人正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围拢上去。宁德生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柳营长终于在花椒树的阴影后找到了他。 “小黄,快把车开过去!”柳营长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宁德生听到车声,本能地想逃窜。柳营长迅速打开车门,扯着嗓子喊道:“给我站住,快上车!”宁德生听出是舅舅的声音,愣了一下,连忙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朝车边奔去。 此时,吕方的两个战友距离宁德生不到二十米,正飞速逼近。柳营长本不想开车灯,以免暴露目标,但战友的速度太快,照此下去,不等宁德生上车就会被抓住。好在战友是迎着车头冲过来的,万分紧急之下,柳营长声嘶力竭地命令:“小黄,开车灯!” 强烈的灯光瞬间亮起,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让飞奔而来的两人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抬起胳膊遮挡刺眼的光线。宁德生趁着这个间隙,一头钻进车里。柳营长毫不犹豫,再次下令:“小黄,关灯冲过去!” 沐秀芹满心担忧,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全,生怕他受到一丝伤害。车灯亮起的瞬间,沐秀芹下意识地望过去,恰好看到宁德生上车的背影。这个背影似曾相识,可一时之间,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幸好吕方的两个战友身手敏捷,在汽车冲过来的瞬间,纵身一跃,惊险地躲开了。吕方赶来时,车早已远去,他气得狠狠地跺了跺脚,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陈晓玲躲在暗处,看着杨全和沐秀芹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莫名烦躁。这一整天,陈晓玲都黑着脸,身旁的同事察觉到她情绪不对,都不敢轻易招惹。随着发现盯着杨全他们的可疑人员越来越多,陈晓玲才意识到自己带来的人手远远不够。等陈晓玲带着增援的干警再次赶回时,杨全、王城已经和那伙人交上了手。 陈晓玲毫不犹豫,霸气地拔出枪,对着天空就是一枪。“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回荡在夜空。还没等陈晓玲开口喊话,所有拿着棍棒的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纷纷抱头蹲下。公安干警如猛虎般迅速冲过去,将这群人团团围住。 干警们撤掉那些人脸上的破布,陈晓玲看着眼前的场景,又气又好笑,恨铁不成钢地说:“关三,这是第几次犯事了?”陈晓玲对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很熟悉,她目光如炬,连续点指了十几个人,怒斥道:“你们这些人刚从里面放出来没多久,又出来兴风作浪,看来是在里面待得不够久!这次的事,够你们进去好好改造几年了,全部带回去,连夜审讯!” 这时,吕方带着两个战友小跑过来。吕方满脸懊恼,自责地说:“那个指使他们的人被一辆车救走了。” 陈晓玲神色一紧,连忙问道:“看清车牌了吗?”吕方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晓玲继续追问:“那车里人的长相呢?” 吕方一脸沮丧,叹着气说:“没开车灯,车里的情况啥也看不清。” 这时,那个叫关三的举着手,战战兢兢地慢慢站起来,声音颤抖地说:“同志,我有话要说。” “说!”陈晓玲的语气冰冷刺骨,吓得关三一哆嗦。关三咽了口唾沫,连忙说道:“那个人每天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我们都没看到他的长相,但是他一直让我们叫他宁少。” “宁少?”陈晓玲眉头紧皱,喃喃自语,“我印象里没有姓宁的啊?先把他们带走。” 沐秀芹突然想起那个熟悉的背影,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小声说道:“我们认识的姓宁的,只有一个宁德生,可是两年前他就被枪毙了啊?” 第39章 精明的沐母 陈晓玲听着沐秀芹那带着犹豫和不确定的话语,目光又依次扫过其他人,语气诚恳地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起什么可疑的人?”见所有人都纷纷摇头,陈晓玲这才开口说道:“你们再回去好好回想,要是想到什么,就直接去公安局找我。我先走了,这么多人等着审讯,今晚又是一个不眠的通宵。” 送走陈晓玲后,杨全、王城一行人脑袋低垂,沉默不语,各自沉浸在思索之中,缓缓朝沐家走去。 沐母此时正在前院,满脸怒容地教训着不听话的王安和王民兄弟俩。她手中的小木棍毫不留情,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在兄弟俩的手心上。兄弟俩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身体微微颤抖,却咬着牙,坚强地没有哭出声。 你们两个,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老谢家那小子!不知道那小子身体不好吗?这下可好,你们一人打他一拳,人家直接住院了。你们知不知道,这得赔多少钱!” 沐秀芹和沐秀芬远远看到母亲真的动了怒,小木棍都把王安、王民的手心打出了血,连忙快步跑过去,一人拉住母亲的一只胳膊。 “娘,别打了,都打出血了。” 沐母似笑非笑地瞧了沐秀芬和沐秀芹一眼,质问道:“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都这么晚了才回来,过来跟他俩挨着站好。”沐秀芹和沐秀芬满脸不情愿,慢吞吞地走过去站定。沐母并不知道后面还跟着其他人,手里握着小木棍,点指着沐秀芬数落道:“老二,你都有对象了,怎么还这么晚才回来?让人家吕方知道了,会怎么想?他又会怎么看待你?” 吕方站在后面,听到这话,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婶子,二妹一直和我在一起。” 沐母连忙回头,这才发现后面站着这么多人,瞬间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小吕啊,都是你不好,这么晚带秀芬出去,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吕方带着歉意,语气恭敬地说道:“下次再叫二妹出去,一定提前跟您说一声,婶子。我战友还等着我,就先回去了。对了,婶子,我父母已经在准备聘礼了,这几天就会来提亲,还望婶子不要觉得太突然。” 沐母一听,脸上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欢喜:“不唐突,不唐突。那小吕,路上慢点走啊!”目送吕方离开后,沐母立刻变了脸色,手里的小木棍又指向了沐秀芹:“老三,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二姐和吕哥出去,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是去给你二姐照亮,怕她摔跟头吗?” 王小花在一旁实在憋不住,“哈哈哈哈哈”笑出了声。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赶紧捂住了嘴。 沐母全然没理会王小花的失礼,继续训斥沐秀芹:“老三,你平时做事挺有分寸的,今天这是怎么搞的?”见沐秀芹低着头,一声不吭,沐母又将目光转向沐秀芬:“老二,你也是,和吕方出去玩,到底怎么想的?干嘛要带上你三妹?”沐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王小花:“小花,你们是不是一起出去的?” 王小花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沐母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懂沐母到底想到了什么。 “好你个沐老三,有对象了居然都不告诉我!我可是你亲娘!”沐秀芹刚要开口解释,沐母连忙抬手打断:“别说话,让我猜猜,我们老三相中的是谁?吕方那两个战友,眼神看着就陌生,你们肯定不熟。那么……”说着,沐母目光在杨全、王城和张顺身上一一扫过,“嗯,王城和小花是一对,那就只剩杨全和张顺了。” 第40章 暗中调查 杨全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向前,朗声道:“沐婶,别猜了,是我。” 沐母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锐利的目光在沐秀芹和杨全身上来回扫视。杨全和沐秀芹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全是汗,仿佛能拧出水来。 突然,沐母脸上的寒霜褪去,绽放出笑容:“哈哈,看来就老三随我,眼光不错,比你两个姐姐眼光都好。”沐秀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瞥了沐母一眼。 沐母围着杨全慢悠悠地转了一圈,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小子,我早就相中你了。每次看你对待女孩子的态度,我就知道你靠得住。今早我还堵住你们政委,让他帮我保媒呢。我说他怎么一口拒绝了,还让我省省心,等着就好。原来你们俩早就好上了。沐老三,你可真行,连你娘都瞒着。” 沐秀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刚想上前撒个娇。沐母突然紧紧握住杨全的手,失声大喊:“杨全,你手上怎么有血?”沐秀芹这才猛地想起,刚才打架时,杨全为了护着自己,硬接了好几棍子。她心急如焚,连忙跑过去,一把抓住杨全的手,仔细查看。杨全嘴角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轻声说道:“三妹,这不是我的血,是那群混混的。” “怎么,你们在休假期间跟人打架了?”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雷政委迈着大步走进院子。 杨全、王城和张顺三人立刻挺直腰板,敬礼道:“政委!” 王城脸上挂着笑嘻嘻的表情,问道:“政委,怎么回来这么晚?” 小张满脸不满,抱怨道:“你们三个休假去了,就剩政委和我们几个,哪能忙得过来。” 雷政委眉头紧皱,神色不悦地问道:“你们三个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雷叔叔,去后院吧。”一行人来到后院,围坐在温暖的火炉旁。沐秀芹神色复杂,犹豫片刻后开口:“雷叔叔……”沐秀芹将整个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雷叔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个人的背影,好像欺负杜霞妹妹的宁德生。” 雷政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一会儿惊愕,一会儿疑惑,最后却笑了起来:“不可能是他,我亲眼看着他被枪毙的。我刚才也想了想,整个过程没有人有机会做手脚啊?” 听完沐秀芹的讲述,沐母气得脸色发青,满脸不悦地说道:“老雷,你可不能不管啊!那个人没抓住,我的女儿随时都有危险。你别忘了,这可是拥军引来的麻烦。” 雷政委目光中带着怀疑,看向沐秀芹问道:“秀芹,你能确定吗?” 沐秀芹摇了摇头,坦诚道:“雷叔叔,不能确定。但是那帮混混说,给他们钱的人叫宁少,我们只认识宁德生这么一个姓宁的啊?” 雷政委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闭目沉思了许久,才又睁开眼睛问道:“救人的那辆车,你们再见到,还能认出来吗?”在场的人纷纷摇头。 这时,雷政委的司机小李开了口:“政委,我平时对车特别关注,现在有车的本来就少,车型也不多。除了我们军队里的军车外,有车的就更少了,车型都与柳营长那辆差不多。” 听到小李的话,雷政委猛然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小李,那眼神冰冷刺骨,仿佛能穿透人心。小李被吓得浑身一颤,从椅子上滑落,摔倒在地上。雷政委一把拉住他,语气不悦地训斥道:“怎么这么没出息,你怕什么?” 小李磕磕巴巴地说:“政委,我不是怕,而是今天我看到柳营长的车好几次,还在不同的街道上。如果是柳营长救的人……” 雷政委不等小李说完,就打断了他,表情严肃,语气坚定地命令道:“今天的事,一句都不准传出去,尤其是你,小李。”小李吓得连连点头。 “现在这件事只能暗中调查,你们三个结束休假,多和柳营长身边的人接触,不动声色地套套他们的话。” 第41章 柳营长的安排 一听杨全要回军营了,沐秀芹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杨全的胳膊,眼眶微红,急切问道:“雷叔叔,你们这几天都要搬走吗?” 雷政委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努力让语气变得温和而舒缓:“本来是这样安排的,可出了这档子事,暂时先不搬了。等事情妥善处理完,我们再回军营,我也会继续住在这里。为了你们的安全,白天尽量不要出门。我会让他们三个早点回来,要是有事情非得出门,就让他们陪着去。” 说到这儿,雷政委目光诚恳地看向沐母,语气坚定:“老嫂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绝对不会让老百姓寒心。” 另一边,柳营长心急如焚,连夜亲自开车把宁德生送出城。汽车朝着济南方向疾驰,一个小时后,终于与宁母碰了头。 柳营长一下车,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埋怨:“大姐,看看你都把儿子教育成什么样了!这一路上,我口干舌燥,苦口婆心地劝他,他居然还执迷不悟,认为自己没错。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有仇不报非君子,看中的女人不抢到手非大丈夫’。”柳营长气得脸色铁青,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姐,你到底给你儿子灌输了什么歪思想?”宁母被说得哑口无言,满脸愧疚,只能不停地给柳营长拍背顺气。 宁母怒目圆睁,瞪着车里的宁德生,扯着嗓子大声吼道:“还不快滚下来给你舅舅道歉?” 宁德生满脸不情愿,磨磨蹭蹭地下了车,极不真诚地嘟囔道:“对不起,舅舅。” 柳营长无奈地指着宁德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姐,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死死看住他。这次我冒险救他,肯定会引起雷强的怀疑。你得发动所有的人脉,想办法把雷强调走。” 宁母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柳生,我要是再背着你姐夫,和他的老部下联系,万一被你姐夫知道了,他就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柳营长气得暴跳如雷,声音都变了调:“大姐,都什么时候了!宁德生的所作所为要是被姐夫知道,你觉得他还会原谅你吗?他说不定直接拔枪,亲手毙了德生!你别忘了,他可不只有德生一个孩子,可你就这一个儿子啊!好好管教他,别再让他出来闯祸!” 吼完这一通,柳营长心里稍微舒坦了些,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大姐,雷强最近手头事情多,所以和军需处打交道的都是我。等他忙完手里的事,就轮到我忙了,到时候和军需处打交道的就是他。他和姐夫认识,早晚会碰面,剩下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柳营长担心有人认出他的车,迅速上了宁母的车,扬尘而去。 雷政委辗转反侧,一夜未合眼。他反复思索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可沐家姐妹被人针对,也是不争的事实。无奈之下,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既然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砰砰砰!都起来了,我们现在就走。”雷政委一大早便叫醒杨全等人,匆匆赶往驻地。小李刚把车稳稳停下,柳营长的车就风驰电掣般开了进来。 雷政委脸上挂着热情的微笑,主动打招呼:“老柳,这才早上六点多,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柳营长因为彻夜未眠,整个人疲惫不堪,眼神涣散,根本没注意到雷政委。听到雷政委的声音,他愣了一下,才强挤出一抹假笑回应:“昨晚失眠,一直没睡好。在房间里待着憋闷,就过来了。老雷,我进去补个觉,有事就喊我。” 雷政委似笑非笑地盯着柳营长的背影,柳营长反常的举动,让他心中的怀疑愈发强烈。 司机小李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政委,这辆车不是之前那辆。” 雷政委猛地回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小李,严肃问道:“你确定?” 小李忙不迭地点头,语气笃定:“确定,之前那辆车上有破损,这辆明显是新的。” 第42章 一无所获 小李一番言辞,像一把锐利的楔子,让雷政委本就对柳营长存有的怀疑,又陡然加深了几分。目送柳营长步伐沉稳地走进军营后,雷政委微微前倾身体,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吩咐道:“杨全,你即刻前往公安局,找到陈晓玲,让她协助调查宁德生被枪毙前,有没有体型相似的失踪人口。” 顿了顿,他目光转向小李:“小李,你和小黄平日里交情不错,让王城陪着你,找个合适的时机,设法把他灌醉,看能否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最后,雷政委看向小张:“小张,你不是提过,柳营长的警卫员小陈常找你切磋吗?带上张顺,给对方点威慑力,但记住,不是真动手,而是借此契机和他成为朋友,方便套话,明白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示意。雷政委见状,摆了摆手:“都去吧,我这边不需要人守着。” 听闻是杨全来找自己,陈晓玲二话不说,扔下手中繁忙的工作,脚步匆匆地跑了出去。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杨全面前,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杨全,你怎么有空过来找我?我今早去沐家找你们,秀芹说你们提前结束休假了?” 杨全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出了点意外,雷政委要查些事情,特意让我来寻求你们的帮助。” 陈晓玲深知雷政委要查的绝非小事,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说说吧,到底什么事?” 杨全将宁德生的事,以及沐秀芹的怀疑,条理清晰、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陈晓玲眉头紧锁,面露难色:“这事都过去两年多了,即便要查,也绝非易事。况且,我们公安局的档案并不完善,失踪人口不可能全部记录在案。” “我明白,所以才来请你帮忙。不过,这事也并非毫无头绪。当年宁德生是临时起意作案,如果他真的被救走,我相信救他的人也是临时想出的办法。而且,当时确实有一个人被枪毙,若宁德生还活着,那被枪毙的又是谁?我不相信他们会长期养着一个人,就等着替宁德生去死。” 陈晓玲眼前一亮,眼中满是赞赏:“行啊,杨全,你这思维,很有当公安的潜质!要不要考虑退伍后来我们公安局?” 杨全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我有这个想法,也做不了主啊,去留又不是我说了算。”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杨全在陈晓玲的陪同下,不辞辛劳,几乎跑遍了所有的派出所。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 另一边,柳营长的司机小黄和警卫员小陈,嘴巴严实得如同紧闭的蛤蜊。王城等人多次设局,把他们灌得酩酊大醉,却依然未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段时间,杨全等人上午要参与高强度的训练,下午又要暗中展开调查,不仅要随时听候雷政委的调遣,还得抽出人手陪同沐家姐妹外出办事。几个月下来,每个人都身心俱疲。但雷政委始终将百姓的事放在首位,对调查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另一边,宁德生被锁在阴暗潮湿的老房子里,整整半年都未曾见过母亲以外的人。长时间的囚禁,让他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动辄肆意打砸老房子里的物品,宁母对此却总是视而不见。 这天,宁德生像发了疯一般,不断用脑袋撞击墙壁,拳头如雨点般砸向墙面,不一会儿,身上便伤痕累累。 宁母虽心疼儿子,却依旧没有放他出去的打算,而是找来一位四十多岁、神色沉稳的女医生,让她贴身照顾宁德生。 宁德生满脸不满,声嘶力竭地大喊:“你还是我母亲吗?不让我出门也就罢了,找个年轻的女人陪我总行吧?你这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宁母对自己的儿子了如指掌,宁德生身上的伤看似吓人,实际上都是皮外伤。她铁了心要继续关着宁德生,冷冷地指着女医生说:“她叫夏梅,以后由她负责你的起居。我要陪你父亲出去一段时间。”说完,宁母头也不回,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第43章 夏梅 宁德生禁欲太久,体内像有一头野兽在横冲直撞。这时候,哪怕是个普通女人,都能瞬间勾起他的欲望。更何况夏梅虽说年纪偏大,可面容姣好,眉眼间别有一番韵味。宁母前脚刚离开,宁德生后脚就撕下伪装,露出丑恶嘴脸。 彼时,夏梅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她身姿轻盈地蹲下,从医疗箱里熟练取出医疗器械,准备为宁德生处理伤势。刹那间,宁德生如同一头发狂的恶熊,猛地抱住夏梅,将她狠狠按在地上。夏梅惊恐地瞪大双眼,发出苦苦哀求,可宁德生充耳不闻,像个丧失理智的恶魔,肆无忌惮地折磨着夏梅。丧心病狂的宁德生,竟连续折磨了夏梅整整三天,才终于恢复些许理智。 这三天,夏梅滴水未进,原本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如纸,整个人奄奄一息。看到这般模样的夏梅,宁德生终于心生惧意。他手忙脚乱地找出夏梅的医药箱,神色慌张地为夏梅治疗伤势。随后,又急匆匆命令定时来送饭的保姆,准备了诸多营养丰富的食物。 足足三个月,夏梅的身体才逐渐恢复。夏梅作为宁母的心腹,知晓宁德生不少荒唐事。她深知宁德生心狠手辣,害怕被杀人灭口。于是,在这三个月里,她将恨意深埋心底,脸上始终挂着讨好的笑容,处处迎合宁德生,陪着他做尽荒唐事。 夏梅对宁德生了如指掌,宁德生却完全不了解夏梅。夏梅虽为了钱财,帮着宁母出谋划策,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但骨子里极为保守。这三个月荒诞不堪的生活,让她对宁德生恨之入骨,同时,也在心中谋划好了报复宁德生的计划。 当年抗日战争爆发,宁德生的父亲身为国军营长,怀着炽热的爱国之心,毅然加入抗击日寇的大军。宁母受当时悲观主义言论的影响,犹如被蛊惑一般,狠下心带着年幼的宁德生,抛下宁德生的父亲和公婆,前往香港。直到新中国成立,他们才得知宁德生的父亲还活着。宁父不仅再婚,育有两个孩子,还成为新中国的高官。 那时,柳家在香港的日子并不好过。虽有些钱财,却毫无地位,时常遭受他人欺凌。宁母对宁父旧情难忘,加之生活不如意,便带着长大成人的宁德生回到国内寻找宁父。正巧宁父刚刚丧偶,宁母便开始死缠烂打,妄图求得宁父的原谅。宁父看在儿子的份上,将他们母子留在身边。宁德生在宁父面前表现得乖巧懂事,深得宁父喜爱,宁父对他也愈发疼爱,却始终没有真正接纳宁母。 经过几年相处,宁父对宁母客气了许多,可依旧没有彻底接纳她。这次宁父旧伤复发,宁母满怀诚意地想要贴身照顾,宁父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宁母原本答应夏梅,当晚就能回家,可因过于兴奋,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硬生生把夏梅留在宁德生身边三个多月。 宁母本以为夏梅可能被儿子折磨致死,就算最好的结果,也会被宁德生折磨出精神病。万万没想到,夏梅竟能与宁德生相处得如此融洽。 宁母满脸关切,试探着问道:“夏医生,我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不会怨我吧?” 夏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媚眼如丝地看着宁德生,娇声说道:“宁姐,怎么会呢?我感激你还来不及。你也知道,我男人去世多年,这三个月,让我重新找回了新婚时的甜蜜感觉。” 宁母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紧紧盯着夏梅,冷冷地说:“夏梅,就算德生睡了你,你也别痴心妄想能嫁给德生。” 第44章 夏梅的计划 夏梅腰肢一扭,风情万种地坐在宁德生大腿上,双手像两条灵动的蛇,不断在宁德生结实的胸膛上摸索,声音甜得发腻,极具魅惑地说道。 “宁姐我心里清楚着呢,只要德生时不时能想起我,给我点甜头,滋润滋润我的身体,我就心满意足啦。” 在赶来的路上,宁母就已深思熟虑,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周密准备。可看到夏梅如此乖巧听话,又改变了主意。不过,宁母心里还是犯嘀咕,忍不住出声试探。 “夏梅啊,这样倒也不错。反正德生还得被关在这儿一段时间,有你陪着,我也能少操点心。” 夏梅款步走到宁母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娇声说道:“宁姐,就算现在赶我走,我也舍不得走。我还没尽情享受够呢!” 宁母瞧着夏梅如今这般放荡模样,内心深处最后一丝怀疑,如同轻烟般彻底消散。 “既然这样,往后你就陪着德生吧。要是想回去看看孩子,提前跟我说一声。” “孩子有我父母悉心照料,不用我操心。我就想留在德生身边。” 宁母满意地笑了笑,陪着宁德生吃了饭,便离开了。 当天夜里,宁德生与夏梅一番翻云覆雨之后,便沉沉睡去。夏梅轻手轻脚地躲进卫生间,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嚎啕大哭起来。她哭了很久很久,突然,眼神变得如毒蝎般怨毒。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对母子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次日早上,宁德生与夏梅坐在餐桌前用餐。夏梅对着宁德生抛了个勾人的媚眼,言语轻佻放荡,活脱脱像个久经风月的风尘女。 “德生,昨晚你太厉害了!吃完饭,要不要再来一轮?” 宁德生一脸敷衍,撇了撇嘴说道:“不了,太累了,让我歇两天吧。” 夏梅早就敏锐地察觉到,宁德生对她的新鲜感早已消磨殆尽,也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夏梅不但不生气,反而妩媚一笑,说道:“德生,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杜霞?姐姐我有办法,能让你如愿得到她。” 宁德生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急切地说:“快说,你有什么妙计?” 夏梅起身,故意凑近宁德生耳边,神秘兮兮地说:“这样,这样,如此这般……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宁德生满意地笑了,伸手揽住夏梅的细腰,夸赞道:“好姐姐,事成之后,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一周后,宁德生用金钱成功收买了掌管钥匙的保姆,放夏梅出了老房子。为了不引起宁母的怀疑,夏梅和宁德生商议决定,由夏梅先出去搞定杜霞,夏梅回来打掩护后,他再出去。 夏梅走出老房子,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她强压住内心想要立刻跑回家看孩子的冲动,独自一人前往周村。夏梅心里清楚,之前发生的种种,只要找到雷政委,把宁德生没死的消息透露出去,就能置宁德生于死地。可她对宁母心存忌惮,一心想把宁母也一同拉进地狱。虽说宁母坏事做尽,但夏梅手里却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夏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提着重礼,以提亲为名来到了杜家村。经过一番打听,终于找到了杜霞的家门口。大门敞开着,夏梅毫不犹豫地大步走了进去。 经历那次可怕的事件后,杜霞精神遭受重创,受到极大刺激,连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整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只有在沐秀芹和沐秀芬姐妹来看望她时,才会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在沐家姐妹三年如一日的耐心开导下,现在的杜霞开朗了许多,可依旧不愿意出门。 沐秀芹轻轻握住杜霞的手,温柔又坚定地鼓励道:“霞妹,有姐姐们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杜哥终于醒了,过几天大姐就要结婚了,你难道不想送大姐出门吗?咱们也不去别的地方,大姐要从三姐房间出嫁,就去三姐房间待上两天,你真的不去吗?” 第45章 夏梅提亲 在沐秀芹的鼓励下,杜霞终于鼓足勇气,缓缓迈出了那扇紧闭已久的房门。杜霞微微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刺眼而炽热的阳光扑面而来,让她不自觉地抬起手遮挡。 在久违的阳光温柔抚摸下,杜霞那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了一抹久违而甜蜜的笑。沐秀芹看到杜霞不仅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反而绽放出笑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快步走过去,轻轻抱住杜霞,心中百感交集。沐秀芹不想让杜霞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偷偷背过身去,迅速擦去泪水,又换上满脸笑容。随后,她亲昵地挽起杜霞的胳膊,温柔地说道:“走吧,霞妹,去三姐房间。大姐的大红嫁衣绣工精美、样式别致,可好看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夏梅躲在角落里,看着有说有笑迎面走来的姐妹俩,鬼使神差地没有露面,而是将身子藏得更紧了。她全程目睹了杜霞的状况,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一股强烈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她开始后悔了,内心深处实在不想再去伤害这个纯真善良的姑娘。 夏梅提着礼物,像丢了魂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她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打架。一想起这三个月在宁德生那里遭受的非人遭遇,仇恨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将理智淹没,促使她毫不犹豫地转头,再次朝着杜家走去。可没走几步,杜霞那灿烂如同春日暖阳般的笑容,又浮现在她眼前,让她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就这样,夏梅在仇恨与良知间反复挣扎了一个下午,始终没能下定决心。看着天色渐渐黑透,夏梅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这一夜,夏梅陷入了可怕的梦境之中。她梦见宁德生那丑恶扭曲的嘴脸,如同恶魔般在眼前晃动;也梦见了死去多年的丈夫,面容模糊却满含关切;还梦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在年迈的父母面前哭闹着喊妈妈。突然,宁母像幽灵般出现在儿女身后,脸上露出狰狞的神情,双手死死地掐住孩子们的脖子。宁母阴狠地说道:“夏梅,你知道的太多了,你必须死,你的孩子也别想活!” 夏梅大喊一声:“不要啊!”从梦中惊醒,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手慌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缓了好久,她才勉强稳住心神,嘴里喃喃自语:“不行,宁家母子必须得死。杜霞,对不起了,只能牺牲一下你了。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真的受到实质性伤害,最多就是受点惊吓。” 次日一早,拿定主意的夏梅洗漱完毕,不再有丝毫犹豫,迈着大步朝着杜家走去。 走进杜家,正巧与要出门的杜父迎面遇见。夏梅脸上挂着得体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快步走上前。 “你好,杜哥。我是韩村的,我侄子无意间见过你的女儿一面,对你家闺女一见钟情,所以托我过来提亲。” 杜父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夏梅一会儿,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悦。本想直接赶人,但出于多年养成的礼貌,还是强忍住了,侧身将夏梅让进屋里。 杜母看到来了客人,热情地迎上去打招呼:“你好,快进来坐。杜强,出来泡茶!” 分宾主落座后,夏梅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哥、大嫂,本不想来打扰你们,可我那侄子对您家闺女喜欢得紧,非缠着我过来提亲……” “你别说了。”杜父语气强硬地打断了夏梅的话,“我女儿才刚满十八,我们还不想这么早把她嫁出去。”夏梅一看人家什么都不打听,直接就拒绝了,也不生气,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那不谈提亲之事,让他们两个交个朋友怎么样?” 杜强笑着打趣道:“这位阿姨,你这话说得可欠考虑。我妹妹要是天天跟你侄子出去,村里那些流言蜚语还不得把她淹没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表妹要结婚了,我们还要过去帮忙呢。” 夏梅微笑着,不慌不忙地拿出杀手锏。她从包里取出成捆的现金,一摞一摞地码放到桌子上,动作娴熟,一连码了20摞。夏梅手指着钱,底气十足地说:“一元现钞一千块,这是见面礼。你家闺女能不能看上我家侄子,见了面再由你们决定,怎么样?” 第46章 金钱的诱惑 杜家三口直勾勾地盯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现金,喉咙忍不住狠狠动了动,咽下一大口唾沫。杜父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一般,始终牢牢锁定在现金上,艰难地张开嘴,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 “你没开玩笑吧?就为了和我闺女见一面,出手就是一千块?就这么简单?” 沐秀芹早就到了,一直躲在暗处偷听。一听自家姑父语气松动,似乎要答应下来,心急如焚,立刻像阵风般冲出来阻止:“姑父,你糊涂啦!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你都忘到脑后去了?难道你真想把大霞子卖了换钱?” 沐秀芹目光如炬,带着十足的敌意紧紧盯着夏梅,厉声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究竟是来提亲,还是个人贩子?” 夏梅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反问道:“你是谁?这事儿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沐秀芹冷哼一声,嘲讽道:“哼!我是杜霞的三姐,你说有没有关系?” 夏梅瞬间恍然大悟,心中暗自思忖:原来是那个打伤过宁德生的女孩。她不禁对眼前这个二十岁左右、浑身透着果敢劲儿的女孩心生佩服,于是立刻换上温和的语气解释道: “你们可别误会。我家侄子脑子有些不太灵光,又特别爱钻牛角尖。他对杜霞一见钟情,要是我们不帮他达成心愿,他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就想让杜霞和他见一面,好断了他的念想。当然,如果杜霞愿意看在这些钱的份上嫁过去,那自然再好不过。” 杜父听了这话,心里像被猫抓一样痒痒,再也按捺不住,急忙上前把钱收起来:“说好了,就只是见一面。要是我家闺女不愿意,你们可不许强求!” 沐秀芹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去一把拉住杜父的手,急得直跺脚:“姑父,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了这点钱,就把杜霞往火坑里推?”沐秀芹又将目光转向杜母和杜强,刚想让他们劝劝杜父,却看到两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顿时泄了气,无力地松开了手。 夏梅嘴角挂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安抚道:“就只是见一面,绝对不会强求。要是你们不放心,大可以多带几个人一起过去。”夏梅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扫了杜父三人一眼,接着说,“三天后,幸福茶馆二楼见。”说完,夏梅带着几分欣赏的目光看了沐秀芹一眼,转身潇洒离去。 沐秀芹一听见面地点在城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她冷冷地扫视着杜父三人,毫不留情地指责道:“你们太狠心了,为了钱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三天后,不用你们跟着,我会找可靠的人陪着杜霞去。”杜家三口心虚得不敢与沐秀芹对视,抱着钱的手又不自觉地紧了紧,低着头,嗫嚅着应了声“好”。 夏梅走出胡同口,迎面碰上了身着笔挺军装的杨全和王城。她目送两人拐进杜家所在的胡同,心中一动:怎么这么巧?要是沐家还有军人住在这里,把举报信交给他们就稳了,也不用担心中间出什么岔子。 想到这儿,夏梅立刻快步追上去,热情招呼道:“哎!解放军同志!” 杨全和王城闻声回头,眼中带着疑惑,上下打量着夏梅:“老乡,有什么事吗?” 夏梅加快脚步,笑容满面地问道:“同志,你们认识雷政委吗?” 杨全和王城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缓缓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夏梅如释重负,“我这儿有封信,想麻烦两位小同志转交给雷政委,行不行?” 王城一脸疑惑,追问道:“老乡,既然你有事找我们政委,为什么不亲自去呢?” 夏梅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搓着手解释道:“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哪有机会认识你们政委啊。我是来杜家提亲的,这信是一个朋友托我带给雷政委的。我正发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政委手上,正巧碰上你们穿着军装,就想着碰碰运气。要是你们不方便转交,我再另想办法。”说着,夏梅佯装要离开。 第47章 举报信 王城见夏梅真的要走,连忙抬手拦住了她:“老乡,把信给我们吧,我们是雷政委的警卫员。” 夏梅脸上瞬间浮现出故作欣喜的神情,迅速从包里取出信:“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下可帮我解决大难题了。你们一定要收好,我那朋友特意交代,这封信至关重要,必须得雷政委亲自过目。”说完,夏梅毫不犹豫,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夏梅匆匆离去的背影,王城对杨全说道:“杨全,你回去拿文件,顺便把贺礼交给沐婶。我去找雷政委,把这封信交给他。” “好。” 由于明天沐秀英就要出嫁,今天的沐家热闹非凡。按照当地习俗,今天沐家要邀请亲朋好友前来相聚。沐家宽敞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杨全费了好大的劲,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沐母。 杨全笑容满面地拿出四个大红包:“沐婶,这个最大的是我们政委的心意,这三个小的是王城、张顺和我的。您老可千万别嫌弃。” 沐母接过红包,轻轻拍了杨全一下,笑着嗔怪道:“臭小子,说什么呢!你可是我未来的女婿,就算不送,我也不会嫌弃。” 杨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站在那里,尴尬地嘿嘿傻笑。 就在这时,沐秀芹的出现解了杨全的围。沐秀芹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杨全就走,杨全只能对着沐母歉意地笑了笑。 沐母见状,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大声训斥道:“沐老三,你这是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和女婿聊天吗?” 沐秀芹拉着杨全来到没人的角落,这才松开手,急切地说道:“全哥,三天后你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和杜霞去趟幸福茶馆?” 杨全思索片刻,认真地说:“三天后我要去公安局一趟,不过应该能抽出时间陪你去。” 沐秀芹兴奋得脸颊绯红,踮起脚在杨全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只要我需要,全哥肯定有空。” 杨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紧张地左右看了看,举起手中的文件夹:“三妹,那我先走了,政委还等着用这些文件呢。” 沐秀芹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好吧,你去吧,全哥。” 另一边,雷政委看完信后,猛地拍案而起,怒声吼道:“宁德生居然真的没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追查快一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还以为是秀芹看错了。可这封举报信又是怎么回事?” 王城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政委,那我们该怎么办?” 雷政委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听到王城的话,语气冰冷地吩咐道:“去把杨全和张顺找来,记住,别让其他人知道。就算宁德生没死,三天后,只要他出现在幸福茶馆,我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很快,杨全、王城和张顺恭恭敬敬地站在雷政委面前。面对暴怒的雷政委,三人大气都不敢出,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雷政委闭目养神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们三个都看看信的内容,然后说说自己的看法。” 三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很快看完了信的内容。杨全忍不住脱口而出:“不会这么巧吧?” 雷政委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盯着杨全问道:“杨全,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这么巧?” 杨全立刻立正,大声报告:“报告政委,今天三妹找我,让我三天后陪她和杜霞去趟幸福茶馆。” 雷政委心思敏锐,他将王城描述的送信人情况,与杨全所说的事情一结合,瞬间想明白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雷政委狠狠一拍桌子,目光冷峻地说:“看来宁德生确实还活着,那个女的是去杜霞家提亲的。宁德生之前就因为杜霞犯了错,这次提亲肯定是为宁德生。可她为什么又给我们送来举报信呢?难道这个女人想让宁德生死?”什么送给我们举报信呢?难道这个女的想宁德生死吗? 第48章 脱身计划 杨全微微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推测道:“政委,我琢磨着那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宁德生的帮凶。估计是察觉到事情败露的危险,想通过举报信来自救脱身。” 雷政委神色凝重,认同地点点头,果断下令:“你们三个,这两天什么别的事都别管,换上便装,全天候盯着幸福茶馆。” “是!”三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 幸福茶馆坐落于古街正门,藏身于一片精致的木质结构仿古建筑群之中。茶馆店面不大,店内仅有十几张古朴的桌子,二楼有一间装修相对豪华的单间,古色古香。就在杨全三人在幸福茶馆附近紧锣密鼓地布控时,夏梅也开始精心实施自己的脱身计划。 夏梅购置了大量周村特色土特产,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老房子。宁德生听到动静,看到夏梅回来,满脸堆笑,连忙起身迎接。 “姐姐,事情办得怎么样?成了吗?” 夏梅眉眼含春,轻启朱唇,带着十足的魅惑劲儿挑逗宁德生:“弟弟,姐姐亲自出马,还能有办不成的道理?你打算怎么奖励我呀?” 宁德生脸上露出坏笑,像头饥饿的野兽,一把抱起夏梅,将她轻轻放到柔软的沙发上。一番翻云覆雨后,夏梅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娇喘吁吁地说: “弟弟,后天早上八点,在幸福茶馆,杜霞肯定会去。能不能把她拿下,就看你的本事了。” 宁德生一边迅速穿衣服,一边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姐姐,我怎么可能放过她。我要把她绑到这儿来。要是我母亲来了,你只需把她应付好就行。姐姐,你的恩情我绝不会忘。” 夏梅慵懒地瞥了宁德生一眼,娇嗔道:“怎么,今晚就要走?” “当然,我得找几个帮手。就我一个人,可不好对付。”说完,宁德生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宁德生一走,夏梅瞬间收起笑容,抱紧双膝,泪水夺眶而出,开始嚎啕大哭。她哭了很久很久,待抬起头时,赤红的双眼散发着阴狠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去吧,去吧!这次,你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了,哈哈哈哈!” 次日一早,送饭的保姆吴妈刚刚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放好,夏梅就从房间里快步走出来,满脸怒容地质问: “吴妈,宁少爷跑出去了,是不是你放走的?” 吴妈吓得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夏医生,你可不能胡乱冤枉人啊!” 夏梅目光冰冷,语气不善:“我有没有冤枉你,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次少爷出去要是闯出大祸,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妈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哀求:“夏医生,你可得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夏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你比我更清楚宁母是什么样的人,你让我怎么救你?趁现在赶紧跑,只要宁母找不到你,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吴妈听后,连连叩头致谢:“谢谢夏医生,谢谢夏医生!我这就走,这就走。”吴妈刚走几步,就被夏梅叫住。 “吴妈,把门锁上,我可不想被这事儿牵连。” “好的,夏医生。” 吴妈走后,夏梅狼吞虎咽,吃光了所有食物,随后褪去身上所有衣物,将自己牢牢绑在床上。她打算把自己绑在床上三天,以此证明自己与宁德生的行动毫无关联。 今天就是约定见面的日子,杨全穿着一身朴素的便装,一大早就等在了胡同口。 沐秀芹与杜霞手牵着手走了出来,杜强也想跟着去,却被沐秀芹一个冷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吭声。杜霞神色紧张,声音微微发颤:“三姐,真的只是见一面吗?他们不会真的把我卖了吧?” 沐秀芹轻轻拍了拍杜霞的手,柔声安慰:“放心吧!有全哥跟着,谁也别想把你带走。”看到不远处等候的杨全,杜霞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走到杨全身边,沐秀芹嘴角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走吧,全哥。” 杨全出于谨慎,并没有告诉沐秀芹和杜霞实情,生怕她们因为过度害怕而露出破绽,把宁德生吓跑,坏了大事 。 第49章 宁德生被处决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来到了幸福茶馆。他们走进二楼包间,杨全保持着高度警惕,迅速对包间四处查看了一番。确认安全后,他不动声色地将准备好的食物,递给躲在屏风后面的王城。做完这一切,他安静地坐到沐秀芹身边,耐心等着宁德生现身。 张顺打扮成店小二,雷政委则扮作沏茶师傅,与茶馆真正的店小二和沏茶师傅一起,在一楼忙碌周旋。早上八点,茶馆里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一桌客人,是陈晓玲和她的女同事。 原本安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满身酒气、油光满面的光头大汉,出现在了茶馆门口。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戴着同样鸭舌帽的跟班,一个个神色嚣张。 光头大汉大摇大摆地往茶馆里闯,店小二见状,连忙满脸堆笑地上前招待:“这位大哥,随便坐。” 光头大汉毫不客气,一把将店小二推开,扯着嗓子喊道:“带我们去二楼!” 店小二面露难色,解释道:“二楼已经有人预订了。” 光头大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嘿嘿一笑:“嘿嘿,是不是一个姓夏的女人定的?那是我媳妇,赶紧带路!” 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杨全默默起身,迅速站到沐秀芹和杜霞身后,摆出随时保护的架势。所有人都没料到,宁德生此前与杨全交锋后,对他产生了深深的阴影。单间门被推开的瞬间,走在最后的宁德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沐秀芹和杜霞身后的杨全。宁德生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出于本能,想都没想就转头逃窜。 宁德生慌乱中甚至没走楼梯,直接从二楼窗口跳了下去。从这群人进入茶馆开始,张顺的目光就紧紧盯着他们。就在宁德生从二楼跳下的瞬间,张顺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一脚飞踢过去。宁德生的身体还在半空中,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张顺这一脚。巨大的冲击力让宁德生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茶馆的顶梁柱上,一口鲜血瞬间从他口中喷出。陈晓玲和同事眼疾手快,立刻冲上前将宁德生铐住。 光头大汉见状,还想耍横闹事。王城从屏风后面如猎豹般冲出来,挥出一拳,直接将他打倒在地。光头大汉带来的跟班们见状,纷纷从身后掏出家伙,刚要动手,就听到陈晓玲威严的声音:“都别动!公安办案!” 这些家伙常年打架斗殴,被公安处理过无数次,对这种场面十分熟悉。他们非常娴熟地扔下手中的家伙,双手抱头,乖乖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沐秀芹完全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搞懵了,满脸疑惑地望向身边的杨全。杨全凑到沐秀芹耳边,压低声音解释:“我们得到消息,去杜霞家提亲的幕后主使是宁德生,所以设局过来抓捕。” 沐秀芹瞬间明白过来,她深知宁德生此前给妹妹造成的巨大伤害,不想让单纯的妹妹再受到刺激,于是拉着杜霞,躲到了屏风后面。 这次雷政委下了狠心,不打算给宁德生任何喘息机会。在雷政委看来,宁德生罪大恶极,等同于死人,无需走常规程序。雷政委亲自押着宁德生,前往郊外的刑场。在刑场上,雷政委亲手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呼啸而出,结束了宁德生短暂而荒唐的一生。 有夏梅在宁德生身边周旋,宁母放心了不少,最近一直安心陪在宁父身边。或许真的是母子连心,就在宁德生被处决的那一刻,宁母突然莫名地心慌意乱,双手不受控制,接连打碎好几个茶杯。 宁父看着一地的碎片,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宁母自己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不安是怎么回事,但她很快联想到儿子,怀疑宁德生又惹了大祸。宁母不敢将心中的担忧告诉宁父,连忙带着焦急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宁,我心口突然不舒服,想去医院看看。” “嗯,那去吧,让司机送你去。”宁父对宁母早已没了感情,连起身都没有,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 第50章 柳营长的算计 宁母如同得到了大赦一般,脚步慌乱,转头就跑。当她心急如焚地赶到关着宁德生的老房子时,看到门口的锁大开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她几乎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宁母猛地冲进房间,看到被绑在床上、衣衫凌乱的夏梅,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于是厉声喝问:“德生呢?” 夏梅有气无力,声音微弱地说道:“宁姐,三天前德生把我绑在这儿就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 宁母此刻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夏梅,二话不说,扭头就匆匆离去。 今天,柳营长心情格外舒畅。第一批学员顺利毕业,他凭借出色的教学成果得到了嘉奖。此刻,他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办公室里,哼着小曲,细细品着香茗。然而,突兀的电话铃声,如同一记重锤,瞬间打断了柳营长的好心情。 柳营长接起电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大声吼道:“谁啊?最好是有要紧事!” “柳生,德生又不见了,是不是又跑到你那儿去了?”电话里,传来宁母焦急且带着哭腔的声音。 一听到宁德生的名字,柳营长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抱怨道:“大姐,你这是想害死我吗?怎么又让他跑出来了?” “柳生,别废话了,赶紧去帮我找找他!”宁母的声音愈发急切。 挂断电话,柳营长刚准备出门,就见司机小黄慌慌张张、连跑带撞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柳营长!我看到雷政委亲自押着一个人去了刑场,那人的背影,看着特别像您外甥。”小黄气喘吁吁,脸上满是惊恐。 听到小黄的话,柳营长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脸色煞白,嘴里喃喃自语:“这下完了。”不过,柳营长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小黄,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办公室的门。” “是,营长!”小黄立正敬礼,转身出去严守门口。 柳营长手中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在办公室里来回急促地踱步,绞尽脑汁思考着怎样才能安抚住大姐。思来想去,他决定先隐瞒宁德生的死讯。主意已定,柳营长拿起电话,拨通了宁母的号码。 “喂,大姐,德生被雷强抓住了。”话音刚落,柳营长就听到电话重重落地的响声。他连忙呼喊:“大姐,大姐!现在可不能乱了分寸啊!” 宁母听到柳营长的呼唤,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起话筒,焦急地询问:“柳生,德生现在怎么样了?你可要想办法救救他呀!” 听到宁德生的名字,柳营长就莫名地烦躁。他揉了揉眉心,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烦躁。 “大姐,现在想救德生,就必须把雷强调走。有他在,根本没法救德生。” 宁母听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有办法把他调走吗?” 柳营长顿时火冒三丈,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大姐!我要是没有驾驶飞机的本事,能当上这个营长吗?可调动雷强,我哪有这能耐!在军中,我人脉有限,你让我想什么办法?现在只有姐夫能做到,你得想办法说服姐夫帮忙!” 宁母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你姐夫还没彻底接受我,我也没把握能说服他……” 柳营长气得暴跳如雷,吼道:“大姐!你知道姐夫不愿意见我,你没把握,难道我就有吗?”吼完,柳营长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唉,大姐,你想办法让姐夫见我一面,我跟他谈。不过得抓紧时间,我最多只能护住德生两天。” 宁母连忙回应:“你现在就过来,今晚我就带你去见你姐夫。” 当天夜里,宁家的军属楼里,柳营长支走了宁母,满脸谨慎,小心翼翼地对宁父说:“姐夫,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这次情况特殊,德生被雷强给毙了。” 宁父原本平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仿佛一道寒光直射过来,让柳营长有种被枪顶住脑门的错觉 。 第51章 调令 面对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浑身散发着威严气场的宁父,柳营长心怀鬼胎,隐瞒了用狱囚换宁德生这一关键事件,将其他自己知晓的事情,事无巨细、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柳营长的讲述,宁父目光如霜,冷冷地说道:“他活该!他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你们姐弟俩惯出来的。” 听到这话,柳营长积压许久的情绪瞬间失控,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姓宁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和我姐!德生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你养育过他一天吗?你知道我姐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独自抚养德生,还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即便找到你的希望渺茫,她也从未有过改嫁的念头。而你呢?不仅另娶他人,还又生了两个孩子。现在,你一天都没养过的儿子死了,你就轻飘飘地说一句‘活该’,这就完事了?哈哈,真是可笑!比起你这个父亲,我这个当舅舅的,不知要关心他多少倍!我姐没管教好他,那你呢?德生回到你身边也有好几年了,你为什么不好好管教他?要是你能多关注他一点,德生会落得今天这种下场吗?” 宁父那张冷峻如冰的脸,在柳营长的激烈指责下,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宁父缓缓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突然,他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别说了!我会把雷强调走的,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柳营长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承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带着得逞意味的笑,随后悄然退出了房间。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道费尽心思求来的调令,最终竟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另一边,宁德生的事情得到圆满解决,雷政委带着杨全等人也搬出了沐家。他们住进了二十人一间的大宿舍,借此机会与更多战友交流互动,逐渐熟络起来。 与此同时,雷政委接到了升职的电话。“雷强啊,你的功劳早就够提干的标准了。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想报答周村人民的救命之恩,舍不得离开那里。但你要清楚,你是一名共产党员,有更重要的岗位在等着你,不能忘记共产党人的使命与职责。我给你七天时间,处理好周村的所有事情,然后赶往黑龙江边防军出任团长一职。” 这道命令不容置疑,雷政委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拒绝的话,电话那头就挂断了。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雷政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看来柳生已经知道宁德生死了,他这是害怕了,所以把宁父搬出来了。”想到这里,雷政委冷哼一声,“宁父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柳生,你太不了解他了,更不了解我。七天时间,足够了。柳生,我一定会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张!” “到!” “去把王城、杨全、张顺三人给我找来,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是!” 不多时,三人整齐划一地站在了雷政委面前。 雷政委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杨全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威严的雷政委。他们迅速摆出标准的军姿,身体笔直,一动也不敢动。 雷政委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手中的钢笔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过了许久,雷政委像是下定了重大决心,终于开口问道:“一年前,我让你们查宁德生是怎么躲过行刑的,你们都查到了什么?以前只是怀疑,现在事情已经证实,所以这件事必须加快调查进度。” 王城率先发言:“小黄一定是知情人,这几年柳营长对他格外关照,给予的特殊待遇太多了。” 张顺接着说道:“小陈也是知情人。每次和他喝酒,只要提到宁德生的名字,他眼神就会躲闪,还会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第52章 动用私刑 杨全条理清晰地说道:“我在陈晓玲的全力协助下,查到宁德生行刑前一天夜里,监狱里莫名死了一名囚犯。一位常年扫大街的老大爷,曾亲眼看到两个人推着辆倒骑驴,出现在监狱后门,拉走了某个不明物体。” 杨全突然停顿,脑海中猛地浮现出马大姐给他处理伤口时说的话,不禁眼前一亮:“对了,政委!当时我受伤,马大姐给我处理伤口时提过,宁德生行刑那天早上,她看到小黄和小陈推着一辆装满物资的倒骑驴,回到了咱们驻地。” 雷政委原本低垂的头猛然抬起,脸上带着凌厉的杀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三人吓了一跳。“此话当真?” 杨全神色凝重,重重地点头:“当真!” “小张!” “到!” “去把马军医请来。” “是!” 不多时,马大姐步伐匆匆地走进雷政委的办公室。“政委,找我有事吗?” 雷政委没有丝毫拖沓,开门见山地问:“马军医,三年前杨全受伤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吗?” 马大姐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记得。当时他后背很大一块肉皮翻卷着,伤势触目惊心,我记得特别清楚。” 雷政委微微颔首,继续追问:“杨全说,你那天看到小黄和小陈推着装满物资的倒骑驴回到驻地,是真的吗?” 马大姐肯定地回应:“对啊!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他们俩平时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干。所以看到他们帮着运物资,我还觉着新鲜,跟杨全吐槽了几句。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沐姑娘也在场。” 雷政委再次点头:“马军医,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是,政委。” 马大姐离开后,雷政委仰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杨全三人屏气敛息,大气都不敢出,房间里只回荡着钢笔轻轻敲击桌面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雷政委终于开口:“杨全、王城,你们回去吧!张顺留下。” “是!” 杨全和王城敬了个礼,转身离开。雷政委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张顺:“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张顺对雷政委由衷敬佩,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答道:“只要政委吩咐,就算下刀山、趟油锅,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雷政委凝视着满脸认真的张顺,再次发问:“哪怕为此脱掉军装,也在所不惜?” 张顺的回答依旧干净利落:“政委,我知道您要做什么。尽管下命令,我绝不后悔!” 雷政委猛地一拍桌子,大声称赞:“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不瞒你说,我的调令下来了,让我去黑龙江当团长。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事后跟我去黑龙江,也不后悔吗?别着急回答,想清楚再开口。现在后悔,我不会怪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张顺疑惑地摇了摇头。 “做了这件事后,咱们在这儿就待不下去了。杨全和王城在这儿都有牵挂,只有你没有。” 张顺爽朗地笑了:“政委,我知道您要做什么。我敬佩您的为人和做法,您就下命令吧,我绝不后悔!” 雷政委满意地起身,拍了拍张顺的肩膀:“不要告诉杨全和王城。你自己去找一处偏僻的房子租下来。记住,要快!我们只有七天时间。后天小黄和小陈同时休假,这是最好的机会。我要逼着他们认罪,哪怕动用私刑,也在所不惜。” “是!”张顺早就对小黄和小陈心怀不满,此刻兴奋得摩拳擦掌,转身大步离开。 一连两天,张顺都是独来独往,趁着杨全和王城不注意,偷偷摸摸地溜走。张顺这一反常举动,很快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第53章 暗中协助 第三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驱散薄雾,张顺便再一次鬼鬼祟祟地悄悄溜走。王城和杨全早就留了心眼,见状立即偷偷跟了上去。他们三人朝夕相处,对彼此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张顺没走出多远,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就发现了后面鬼鬼祟祟跟着的杨全和王城。 一开始,张顺试图七拐八绕,甩开二人。眼看到了出租屋附近,却依旧没能成功。无奈之下,张顺只能停下脚步,扬声喊道:“两位哥哥,出来吧!” 杨全和王城从隐蔽的角落里走出来,脸上挂着尴尬又不好意思的笑容。 王城挠了挠头,打着哈哈道:“哈哈,张顺,我和杨全不是故意跟踪你的。我们就是担心你这根不爱吭声的木头在外边吃亏。” 这两天,张顺一想到要和两位情同手足的哥哥分开,心里就像被刀绞一样难受,满是浓浓的不舍。听到王城半开玩笑的话语,张顺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不自觉地哽咽起来:“两位哥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王城和杨全敏锐地听出了张顺话语中的异样,瞬间收起了笑容,一脸凝重地跟着张顺来到了出租房。 走进房间,张顺转身的那一刻,王城和杨全清楚地看到张顺脸上滑落的泪水。杨全和王城同时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张顺,你怎么了?有什么委屈,跟哥哥们讲讲,我们替你做主!” 张顺摇了摇头,一把抱住杨全和王城,失声痛哭起来。看着大哭不止的张顺,王城和杨全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沉默。张顺哭了许久,情绪才逐渐平复。 “王大哥,全哥,我没受什么委屈。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的,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不瞒着了。算上今天,再有五天,政委就要去黑龙江上任了。他想在走之前,把当年宁德生躲过枪决的事调查清楚。这件事会得罪不少人,政委知道你们在这里都有牵挂,所以不想让你们参与进来。对不起,两位哥哥,这事我没跟你们商量就做了决定。” 杨全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所以,张顺,你要和我们分开了,是吗?” 张顺神色凝重,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城的眼睛同样泛红,但他打心眼里认同张顺的做法:“张顺,你没做错什么。想想咱们小时候,被日伪军欺负,有多少熟悉的人惨死在他们手里。好不容易盼着日本鬼子被打跑了,那些伪军摇身一变,又成了国军,我们还是被他们欺压。他们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不就是因为没有为老百姓撑腰的军官吗?咱们运气好,碰上雷政委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军官。他值得我们豁出命去追随。换成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杨全深有同感,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既然雷政委担心我和杨全受到牵连,那我们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往后,我们协助你完成雷政委交代的任务。露脸的事,你来做;那些幕后跑腿的事,我和杨全来负责。” 张顺听后,用力地点了点头,三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仿佛在这一刻,他们的命运被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夜幕如墨,笼罩着整座城市,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小黄和小陈如同两只偷腥的猫,兴奋得难以自持。他们平日里常陪柳营长出入各种灯红酒绿、藏污纳垢的不正当场所。但每次都只能在外面站岗放哨,眼巴巴看着柳营长寻欢作乐。凭借柳营长的赏赐,他们平日里积攒了不少钱财。今晚,他们也想体验一把高高在上、纸醉金迷的感觉。 红浪漫歌舞厅,表面上灯红酒绿,是供人跳舞娱乐的场所,可实际上却暗藏玄机,地下别有洞天。这里不仅设有规模不小的赌场,赌桌上筹码翻飞,弥漫着贪婪和欲望的气息,还有浓妆艳抹的红尘女,随时随地等着接待那些送钱的客人。然而,这一切都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属于非法经营。歌舞厅的经营者狡猾又谨慎,没有熟人介绍,根本别想踏入半步 。 第54章 狠辣的张顺 杨全三人像三只潜伏的夜猫,悄无声息地跟在小黄小陈身后。一路上,他们左顾右盼,时刻寻找下手的机会,却始终未能如愿。只能眼睁睁地目送两人大摇大摆走进歌舞厅。王城乔装打扮,戴上一副黑框眼镜,压低帽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歌舞厅。他在舞池、包间里四处寻觅,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每个角落,却怎么也没找到小黄和小陈的身影。 三人又围绕着这座气派的两层建筑仔细巡查一圈,竟没发现有后门。 杨全眉头紧皱,突然灵机一动,提醒道:“王大哥,还记得上次那个任务吗?这里地下说不定和那次一样暗藏玄机。” 王城眼神瞬间变得冷峻,语气冰冷刺骨:“真没想到,柳营长身为一名军人,竟也会来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杨全,事后你得把咱们的怀疑告诉陈公安。” 杨全和张顺神色凝重,认同地点点头。 三人轻巧地爬上一棵大树,像雕塑般静静等待两人从里面出来。 凌晨三点半,夜空中弥漫着浓厚的雾气,小黄和小陈互相搀扶着,脚步踉跄,晃晃悠悠从歌舞厅里走出。 “黄哥,今天可真是太爽了!我做梦都没想到,像我这种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也能享受被人服侍的待遇。”小陈满脸陶醉,嘴角流露出一丝满足的傻笑。 “哈哈哈哈,小陈,以后跟着咱们营长干,准没错!有钱的日子就是舒坦,洗澡都不用自己动手脱衣服,哈哈哈,这才叫人上人的生活。”小黄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的肥肉跟着抖动。 “哈哈哈哈哈哈,黄哥你说得对,太对了!”小陈随声附和,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们两个完全沉浸在刚才的奢靡体验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杨全和王城已经悄然来到身后。杨全和王城眼神交汇,默契十足,同时出手,干净利落地将二人打晕。这时,张顺骑着倒骑驴风驰电掣般赶了过来。三人齐心协力,把小黄和小陈扔进车中,很快消失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 出租屋内,雷政委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杨全和王城也一同前来,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雷政委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们两个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回去吧,有我和张顺就够了。”杨全和王城深知雷政委的良苦用心,但他们心意已决,并没有退缩。两人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随后转身离开。 张顺曾经也是个能言善道、活泼开朗的小男孩。然而,在他十五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他心爱的女孩,被一名国军军官无情糟蹋后,含恨自杀。从那以后,张顺变得沉默寡言,内心对这种践踏他人尊严的军人充满了深仇大恨,用恨之入骨来形容毫不为过。 今天,看到小黄和小陈把玩弄女性当作一种享受,张顺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对他们的厌恶达到了极点。没等雷政委下达命令,张顺双眼通红,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手握两把寒光闪闪的军刀,毫不犹豫地狠狠扎进两人的大腿。本来被打晕过去的两人,被剧烈的疼痛瞬间惊醒,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看到张顺的举动,雷政委对他的悲惨过去十分了解,只是眉头微皱,并没有出声阻止。 看着被疼痛折磨得面容扭曲的二人,张顺脸上露出残忍的冷笑,语气冰冷得如同寒冬的北风:“说!你们帮着宁德生脱罪用的什么办法?” “我们在监……”二人脱口而出,话刚说一句,便猛地意识到不对,瞬间闭上了嘴。小黄强忍着腿部的剧痛,看清是张顺后,破口大骂:“张顺,你个王八蛋!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们?别忘了,我们也是军人!你私自囚禁我们,还动用私刑。别忘了,我们可是柳营长的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张顺一言不发,满脸厌恶地脱掉小黄的袜子,狠狠堵住他的嘴,又将小黄结结实实地捆起来,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另一个房间。 此时的小陈已经看到了雷政委,心中一阵慌乱,心虚地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张顺脸上挂着阴冷的笑,一步步走到小陈身边,突然在他的伤口上狠狠踩了一脚。小陈疼得惨叫不止,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小陈很快冷静下来,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决定不再开口。他心里暗自盘算,雷政委不可能掌握确凿证据,只要自己咬紧牙关,打死也不说,他不相信雷政委敢真的杀了他。 第55章 囚犯的尸体 (昏暗的审讯室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与汗酸味。)看着小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油盐不进的模样,张顺冷峻的脸上浮起一抹冷冷的笑。他动作麻利,像个训练有素的行刑者,三两下就把小陈绑在了椅子上,又顺手将袜子塞进了对方嘴里。当小陈瞧见张顺手里泛着寒光的铁锤,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惊恐地呜呜乱叫,身子拼命地挣扎,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张顺仿若一台冰冷无情的机器,目光不带丝毫温度,冷冷地瞥了小陈一眼,紧接着,手里的铁锤毫不犹豫地砸向他的手指。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很少有人能承受这般剧痛。小陈双腿仅仅蹬了两下,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张顺没有丝毫停顿,又像拎小鸡似的,粗暴地将小黄拖了出来,强行扭过他的脑袋,让他直面小陈的惨状。看到小陈血肉模糊的手指,小黄瞳孔猛地一缩,满眼都是惊恐,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张顺冷哼一声,拽出小黄嘴里的袜子,声音冰冷地问道:“你是坦白交代,还是想和他一样?” 小黄的目光瞥见不远处身姿笔挺的雷政委,浑身猛地一颤,声音带着哭腔,慌张地开口:“我说,我全说。我和小陈没干什么大事,就是帮着柳营长在韩家监狱接出来一个人。” “用倒骑驴拉回来的?”雷政委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声音冰冷得如同三九寒天的北风。 “是……是的。”小黄哆哆嗦嗦地回应。 “拉回来时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想起柳营长当时毫不犹豫开枪打死那名囚犯的场景,小黄心有余悸,害怕地大声叫嚷:“政委,是营长打死的,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尸体谁处理的?埋在了哪里?” “我和小陈处理的。我们害怕营长拿我们当替罪羊,所以才保留了那具尸体。尸体就埋在距离驻地不远的大坑里。” “用什么打死的那名囚犯?” “用枪,营长随身佩戴的手枪,子弹应该还在尸体里,营长也没有更换配枪,很好查的。” 张顺二话不说,押着他们两人,径直前往那个大坑。 “是,政委。” 刚刚走出出租屋,雷政委和张顺就看到不远处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雷政委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随即大声命令道:“叫上马军医去驻地边上的大坑,通知陈晓玲叫上法医也过去。” 雷政委目送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才与张顺押着陈黄二人登上军车。 尸体掩埋得并不深,没过多久,张顺就在坑底挖到了尸体。三年的时间,尸体早已腐朽,只剩下一具白骨,头骨上的弹孔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冤屈。 杨全带着陈晓玲和法医赶到大坑时,王城正陪着马大姐,为陈黄二人处理伤口。 雷政委对着陈晓玲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晓玲同志,又要麻烦你了,尽快比对出尸体信息,我急用。” 来的路上,陈晓玲从杨全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她对面前这位中年男人充满了敬佩,恭敬地敬了个军礼:“放心吧,雷政委。” “韩家监狱有人贩卖囚犯,希望你能去查一下。他们两个交代,死者就是韩家监狱里的囚犯。” 雷政委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惊得陈晓玲脸色大变。她心里清楚,这可不是小事,自己也没有权利擅自启动调查。 陈晓玲相信雷政委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当下说道:“我这就回局里,向局长报告,申请调查韩家监狱。”陈晓玲走后,雷政委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又充满了腾腾杀气。 “王城,通知你们连长集合队伍。” “是,政委。” “杨全,你在这里协助张顺和法医,处理这边的事情。” “是,政委。” 训练跑道上,烈日高悬,柳营长正带着士兵们检修两架破旧不堪的训练飞机。这些飞机机身斑驳,机翼上还有不少补丁,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散架。看着雷政委带着警卫连的战士步伐整齐地走进训练场地,柳营长的心猛地一沉,预感到事情可能已经暴露了。他神色慌张,连忙叫过身边的心腹,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快去军区的军属大院,找我大姐,让她来救我,动作要快!” 第56章 红浪漫被查 看着亲信脚步匆匆地跑出训练场地,柳营长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暗自想着大姐必定有办法帮自己解围,心里安定了不少。 柳营长脸上堆起笑容,嘴角咧到耳根,快步迎向雷政委,热情洋溢地说道:“老雷,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雷政委板着脸,对柳营长的寒暄充耳不闻,转头命令道:“孙排长,下了柳营长的枪,带他去办公室,不许他迈出半步,也不准他使用电话。” “是!”孙排长干脆利落地回应,迅速上前执行命令。 柳营长看着被拿走的配枪,涨红了脸,扯着嗓子不满地大喊:“姓雷的,就算我犯了什么错,你一个小小的政委,又有什么资格处置我!” 雷政委嘴角浮起一抹不屑的笑,冷冷地回应:“我可没说要处置你,你这么心虚,是心里有鬼吧?我只是怕你干扰取证,自然会有相关部门来处置你。” 这边雷政委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取证工作,另一边,宁母直到下午,才见到柳营长派来的亲信。 自从上次柳营长对着宁父吼出那些激烈的话语后,宁父对宁母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变得温和了许多。 尽管宁母极力控制情绪,双手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难以掩饰内心的慌张。她声音发颤地对宁父说:“老宁,柳生出事了!姓雷的限制了他的自由。你不是说柳生能救咱们儿子吗?现在柳生也出事了,谁来救咱们儿子啊?” 宁父担心宁母承受不住打击,一直隐瞒着宁德生已死的消息。此刻,宁父心中怒火中烧,他实在想不通雷政委究竟要做什么。儿子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柳营长不放? “你在家等着,我叫上老关过去看看,绝对不会让雷强冤枉柳生。”宁父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宁母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消息。 黄陈二人敏锐地察觉到柳营长即将失势,为了自保,竹筒倒豆子般,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交代了出来。据他们交代,柳营长是红浪漫歌舞厅的常客,而且还是享有特权的贵宾。 红浪漫歌舞厅表面上是一家普通舞厅,地下却别有洞天,设有两层。地下一层是赌场和红尘女拉客的场所,昏暗的灯光下,烟雾缭绕,充斥着金钱交易与暧昧气息;地下二层全是单间,是红尘女与客人进行非法交易的地方,此外还有几间贵宾室,其中一间专属柳营长。 在场的郑局长和陈晓玲听后,震惊得面面相觑,难以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隐藏着这样一处藏污纳垢的场所。 下午两点,在郑局长的大力支持下,陈晓玲迅速集结了上百名公安干警,对红浪漫歌舞厅展开突击检查。 在柳营长的专属房间里,公安干警们发现了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虐待女性工具,还有大量不堪入目的照片和录影带。在红浪漫管理者的房间里,又搜出更多类似的照片。这些照片中,有的是柳营长与多名红尘女苟且的场景,有的是他在赌场豪赌的画面,还有他用刑具虐待红尘女的画面。其中,既有偷拍的,也有柳营长配合摆出各种不堪姿势的。更令人震惊的是,照片里不止柳营长一人,还有几名地方高官的身影。 宁父带着军法处的关处长赶到时,夜幕已经降临,整个军营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雷政委脸上似笑非笑,快步迎了出来。宁父和关处长都是雷政委的上级,雷政委毕恭毕敬地敬礼,将二人请进军营驻地。 严格来说,雷政委是宁父的嫡系下属。解放周村时,雷政委还是宁父手下王牌营的一名连长。因此,宁父对雷政委说话毫不客气,没有丝毫官腔,直截了当地说道:“雷强,我是为柳生来的。你了解我的为人,尽管他是我的妻弟,但我绝不护短。你也清楚,我国现在极度缺乏有飞行员教学经验的主官,如果柳生犯的不是原则性问题,就别揪着不放了。” 第57章 举证 雷政委对宁父始终怀揣着深深的尊敬,言语间满是敬重。“老首长,我只是想让你们看清柳生这个人的真面目,至于如何处置他,全听您定夺。我知道您最近旧伤复发,要不明天咱们再处理这件事?” 宁父面容严肃,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我没事,不用顾虑我的身体,现在就开始!” 踏入会议室,宁父瞧见里面等候的众人,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雷政委见状,急忙上前解释,言辞间带着十足的底气:“老首长,这里绝无闲人,一会儿您就清楚了。” 宁父和关处稳稳落座后,朝雷政委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 雷政委大步流星地走进人群,一把拉出杜霞,声音洪亮而清晰:“老首长,这就是当时宁德生欺负的女孩。因为宁德生的暴行,她历经整整两年,才艰难地从阴影中走出来。”紧接着,雷政委向杨全下达命令:“杨全,脱掉上衣!”杨全依令而行,将后背触目惊心的伤疤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老首长,宁德生察觉到事情败露,竟妄图杀人灭口,幸好我们的战士及时赶到,救下了沐家姐妹。看看他后背这伤,您就该明白,宁德生当时是下了死手!”雷政委又将手指向杜家村的村民代表,掷地有声地说道:“当时的情况,很多村民都能作证!” “一年前,有人雇了一群小混混,企图毁掉沐家姐妹的清白。沐姑娘恰好看到了宁德生的背影,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怀疑宁德生没死。但那时仅仅是怀疑,我绝不能随意动用国家资源展开调查。” 说着,雷政委郑重地拿出那封举报信:“老首长,直到十天前,有人送来这封举报信,我才确定宁德生没死。他还花了大笔钱财,找人把杜霞骗到幸福茶馆,意图不轨,好在被我当场抓获。” 听到这里,宁父的脸瞬间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他并未第一时间动怒,而是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杜霞和杜家村村民。宁父挺直身躯,对着杜霞和村民们深深弯腰九十度,声音饱含歉意,在会议室里回荡:“姑娘、老乡们,对不起!宁德生是我儿子,是我教子无方。他到死都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替他向你们道歉!请你们放心,要是柳营长是共犯,我绝不包庇!”宁父回到原位,却并未坐下,只是朝雷政委示意,让他继续。 雷政委对宁父的行为由衷地佩服,原本严肃的语气也缓和下来,不再咄咄逼人。雷政委挥挥手,叫人把陈黄二人,还有那具阴森的白骨抬进来。他伸出手指,直指陈黄二人:“老首长,我先向您承认错误,我对他们动用了私刑。至于该如何处置我,等我把证据展示完,甘愿听从发落!” “他们二人得到柳营长的授意,从韩家监狱接出一名囚犯。经证实,这名囚犯并非自愿,是被他们绑出来的。而且这名囚犯并非死刑犯,只是因打架斗殴入狱。就因为他身形与宁德生极为相似,又无亲无故,就被柳营长亲手打死,充当了宁德生的替死鬼。” 雷政委弯腰拿起一旁柳营长的配枪,枪口对准那具白骨:“公安的同志已经证实,死者就是被这把枪打死的,而这把枪,柳营长已经佩戴了三年多!” 雷政委瞧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宁父和关处,继续说道:“还不止这些!今天下午,公安的同志突袭了一处歌舞厅。那里暗藏赌场,充斥着低俗的交易,还有众多风尘女子。”雷政委一边说着,一边将陈晓玲送来的照片,有条不紊地摆放到宁父和关处面前。 看着这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宁父额头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关处同样怒目圆睁,两人几乎同时吼道:“雷强!去把柳生带来!” 第58章 宁父为雷政委求情 柳营长还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外界已掀起惊涛骇浪,正暴跳如雷地训斥着孙排长。“孙排长!我可是你的顶头上司,堂堂营长!我命令你立刻把我放出去!”瞧见孙排长对自己的怒吼置若罔闻,柳营长的脸瞬间涨得紫红,破口大骂:“姓孙的,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我一定让你脱下军装,灰溜溜滚出军营!”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雷政委的声音仿佛寒冬的冷风,冰冷刺骨。听到这声音,柳营长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般暴跳起来:“雷强!我和你平级,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限制我的自由!” 雷政委目光如炬,冷冷回应:“我确实没资格,但有资格的人已经到了。孙排长,把他绑起来带走!” “是!”孙排长干脆利落地回应。 柳营长一路上骂骂咧咧,丝毫没有收敛。可当他踏入会议室,看到站在主位上神色冷峻的宁父和关处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挣脱孙排长的束缚,像只哈巴狗般跑到两人面前,开始恶人先告状:“两位首长,你们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啊!我和雷强平级,他竟然擅自关了我一天,这简直无法无天……”话还没说完,宁父目光如电,冷冷地打断了他:“哼!还有脸告状?你看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柳营长顺着宁父手指的方向望去,当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时,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随后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明明说不会有人发现的……” “雷强,命人把他送去军法处,明天下午执行枪决!”宁父的声音不容置疑。柳营长此刻如丢了魂一般,连挣扎都忘了,任由孙排长将他带离。 等柳营长被带走,关处满脸歉意地走向杜家村村民:“老乡们,明天下午,我会安排军车接你们去刑场观刑。”宁父也缓缓走过来,态度诚恳至极:“还有我的道歉,明天我会在刑场,当着大家的面公开向你们道歉。我还会辞去所有职务,希望大家能来见证我的诚意。” 次日下午,刑场上架起了一个大喇叭。在宁父的再三诚恳请求下,杜家村所有村民都来到了刑场。宁父饱含歉意的道歉持续了整整20多分钟,言辞恳切,情真意切,赢得了村民们发自内心的掌声。随后,宁父当众缓缓摘下肩章和袖章,没有丝毫作秀的成分,是真的辞去了职务。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这场风波终于画上了句号。雷政委心中的巨石也终于落地,怀着坦然的心情走进军法处领罚。关处一直很欣赏雷政委的果敢和担当,并没有刻意刁难他:“雷强,经过研究,我们给你的处罚是脱掉军装退伍。不过,我们已经在你老家的公安局,为你安排了副局长的职位。” 雷政委眼中满是感激,看向关处说道:“谢谢首长。”关处微微皱眉,带着一丝埋怨:“你这次办事怎么这么冲动?你脱下军装,对军队来说是一大损失,为了柳生那种人,太不值得了!”雷政委苦笑着,正准备回应…… “老关,他的退伍处罚不能批!”关处和雷政委同时转身,就见一身便装的宁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关处一脸疑惑,追问道:“老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父苦笑着,眼中满是自责:“雷强是因为我的调令,才如此行事。是我老糊涂了,听了柳生的片面之词,就去司令员那里建议把雷强调走。”宁父走到雷政委面前,伸出手,满脸歉意:“雷强,你是我的老部下了,我不该怀疑你的人品。说实话,听了柳生的话,我对你是有怨气的。再怎么说,那是我儿子,处置他之前,你确实应该告诉我一声。昨天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父亲有多么失职,连老关都不知道他是我儿子。唉,惭愧啊!我已经在司令员面前保下了你,但调令无法收回了,三天后去黑龙江报到吧!” 雷政委立即恭敬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谢谢老首长!说实话,我真不想脱下这身军装。” “哈哈哈!”三个人相视而笑,气氛轻松而融洽。 第59章 雷政委带走杜霞 其实宁父并非在怪罪雷政委,恰恰相反,他对雷政委满怀感激。倘若这事由他亲手发现,以他刚正不阿的性格,说不定会亲手毙了自己的儿子,那无疑将成为他一生都无法承受的最大悲剧。与此同时,他深深自责,怪自己对这个儿子关心太过稀少。明明儿子回到身边已有好几年,可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儿子身上早已滋生的严重问题。宁父满心懊悔,如果能早点发现,今天这般惨痛的悲剧就根本不会发生。他也愈发意识到,这么多年来,自己亏欠妻儿太多太多。此后,他把这份亏欠,毫无保留地倾注到宁母身上。他开始主动与宁母互动聊天,精心陪伴她参加各种由战友和部下组织的聚会,试图弥补曾经缺失的时光。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给予宁母的这份偏爱,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悄然改变了杨全和沐秀芹的人生轨迹,也为自己的生命埋下了遗憾的伏笔,最终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另一边,雷政委把告别的地点选在了沐家。他神情诚挚,缓缓开口:“沐嫂子,我马上要走了,有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想请你帮个忙。” 沐母一脸疑惑,眼中满是不解:“老雷,你放不下的人,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雷政委微微眯起双眼,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容:“沐嫂子,当年我身负重伤,生命垂危,在弥留之际,有个小女孩耐心地喂我喝米汤,是她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哈哈,沐嫂子,我不放心她在亲生父母身边,我想带她走,我一定会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 沐母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说道:“老雷,这样恐怕不太好吧。老杜一直把杜霞当成心头宝。” 雷政委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当宝?为了钱就能把女儿卖了,这叫当宝?要不是我提前得到消息,杜霞这丫头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 “雷叔叔,我跟你走。”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从雷政委身后响起。杜霞对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失望透顶,从那天起,就决然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去过。 雷政委微笑着,目光中满是慈爱,看着杜霞问道:“你想好了?跟我走了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回来,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可不许后悔。” 杜霞眼神坚定,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后悔的,雷叔叔。你不是有个儿子吗?我给您当儿媳妇。” 雷政委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丫头,雷叔叔可不是来找儿媳妇的,我是来找女儿的。雷成比你还小两岁,现在谈婚论嫁还太早。当然,如果你们长大后,都有这个想法,我也不会阻止。” “杜霞,你是我们的女儿,你不能跟他走。”杜家三口满脸不悦,像恶狼盯着猎物一般死死盯着雷政委。 杜父横眉竖眼,大声指责道:“老雷,你身为军人,想拐走我的女儿,这像什么话?你就不怕我去告你吗?” “就是,就是。”杜母和杜强也跟着随声附和。 雷政委轻蔑地笑了笑,语气冰冷:“你们收的那笔钱,可是赃款,按规定是要充公的。是我四处奔波,低声下气借了钱才堵上的窟窿。这样吧,你们把这笔钱吐出来,我就不带杜霞走,怎么样?” 杜家三人口径一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不行,那是我们的钱。” 雷政委耸耸肩,双手一摊:“要女儿还是要钱,你们自己选吧。不过,我时间有限,就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杜父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哈哈哈,老雷,就算你带我女儿走,她也还是我的女儿,早晚有一天,她会想起我们,再次回到我们身边的。” 本来杜霞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听到父亲这番话,瞬间如坠冰窟,彻底释怀了。原本脸上的伤心难过一扫而空:“雷叔叔,以后你就是我爹,我们走吧,爹。” 雷政委兴奋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我老雷以后也有女儿了,沐嫂子,你可是见证人,这可不是我强迫的。” 第60章 宁母的报复 在昏黄黯淡、灯光闪烁的狭小客厅里,这场简单朴素的送行酒,在酒精的催化与压抑氛围的笼罩下,一直持续到万籁俱寂的半夜。期间,杜家三口好几次神色犹豫,脚步迟缓地走到杜霞身边,嘴唇嗫嚅着,分明想出言挽留。可一想到雷政委那句冰冷严肃的钱会充公,他们瞬间像被扼住喉咙一般,每次都在即将开口之际,无奈地将话咽回肚里。直到杜霞跟着雷政委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他们视线尽头的黑暗中,杜父杜母才如梦初醒,两行浑浊的泪水,不自觉地顺着他们满是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 沐秀芹抱着双臂,眼神冰冷,站在他们身后,声音冷漠地说道:“这是你们自己短视愚蠢的选择,杜霞被你们伤透了心,是绝不会再回来了。姑姑姑父,你们以后肯定会为今天的行为追悔莫及!” 在绿树成荫却又弥漫着压抑气息的军属大院里,航校新上任的两名主官,怀揣着各自的心思,来到军属院看望宁父。宁父向来不喜欢下属这种流于形式、毫无意义的探望。“嘎吱”一声打开门,瞧见是他们,原本还算平和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满是不悦:“不是跟你们说了,直接去上任吗?又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刘政委额头沁出细密汗珠,硬着头皮,赔笑着开口:“老首长,我们就是专程来看看您,不知您还有什么宝贵指示没有?” 宁父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挥着手撵人:“把心思用在干实事上!只要你们做出实打实的成绩,比往我这里跑一千次都有用!”说着,情绪激动的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宁母见状,神色慌张地连忙快步上前,一边轻柔地给宁父拍背顺气,一边焦急地劝道:“老宁,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我送他们离开就是了。”见宁父没有出声反对,宁母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两位主官说道:“他最近心情糟透了,你们还是先离开吧?” 两位主官因有求于宁父,心里实在不甘就此离去,像两根木桩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宁父愈发不悦,重重地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宁母也礼貌性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到大院门口,刘政委脸上堆满笑容,试探着开口:“夫人,能不能帮我们在老首长面前美言几句,让老首长打个招呼,提前把物资拨付给我们?” 宁母语气生硬冰冷,没好气地回道:“我儿子刚死,他心情差到极点,过几天我试试看吧。” 刘政委面露难色,急切地解释道:“夫人,那批物资我们眼下急得火烧眉毛,真的等不了啊……” 宁母冷哼一声,眼神瞬间变得阴鸷:“你们只要帮我惩治一下雷强身边的那几个亲兵,我就帮你们说话,你们敢吗?” 两位主官听闻,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面面相觑。宁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哼,做不到就赶紧走吧!” 刘政委心一横,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夫人,您说吧,让我们怎么做?” “我要你们把那个杨全和王城弄死,你们敢吗?”宁母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冷的寒意,声音冰冷刺骨。 刘政委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宁母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我逗你们呢,别当真。你们去吧,我会帮你们说话的。要是你们表现好,下次有事还可以来找我。” 目送宁母离去的背影,刘政委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肖营长,若有所思地说:“自从上次刑场的事过后,夫人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肖营长压低声音,小声地问:“老刘,你真打算对付老雷留下的兵啊?那几个兵可都是出类拔萃的好苗子。” 刘政委笑着摆摆手,一脸狡黠:“老肖,夫人最恨的无非就两个人,一个杨全,一个王城。咱们手下好苗子多的是,还差这两个吗?多给他们安排点又苦又累的差事就好了,夫人开心了,咱们往后办事不就容易多了,何乐而不为呢!” 在夏梅开的偏僻隐蔽、灯光昏黄的私人诊所内,这些天,夏梅如同惊弓之鸟,整日处在极度恐慌之中。宁德生死后,宁母超乎寻常的冷静,让夏梅心里七上八下,这与她事先预想的情况大相径庭。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了许久,终于如拨云见日般想明白一件事:想要在这场波谲云诡的危机中自保,就必须掌握可以扳倒宁母的铁证。于是,她小心翼翼、如做贼一般,买来了监听设备,还准备了大量录音带。在忐忑不安、度日如年的情绪中,又熬过了漫长的半个月,宁母终于在一个乌云密布的午后,敲响了诊所的门。 第61章 近乎变态的宁母 宁父自认为把秘密隐瞒得密不透风,当他告知宁母宁德生被送进监狱时,还暗自庆幸瞒过了妻子。可这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实际上,宁母早就用重金买通了他身边那位看似忠诚的警卫员,这些天发生的每一件事,如同放映电影般,清晰地展现在宁母眼前。她内心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一心想要报复那些害了儿子的人,然而,势单力薄的她,深知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在宁父面前,她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悲伤,像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能与宁父那些手握权力的老部下搭上关系。 不久后,宁父的旧伤毫无征兆地再次复发,被紧急送进了环境优雅的疗养院。得知消息的宁母,终于不用时刻陪在宁父身边,伪装自己。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查清楚儿子是怎么从监管中跑出来的,那封如同催命符般的举报信又是谁写的。怀着这样的想法,她迈着冰冷的步伐,来到了夏梅位于小巷深处的私人诊所。她那阴冷如霜的表情,瞬间让诊所的温度降至冰点,吓得夏梅额头上直冒冷汗。 宁母大步走进诊所,坐在椅子上,眼神如刀般阴冷地盯着面前低头不语、瑟瑟发抖的夏梅,冷冷道:“夏梅,难道没什么要说的吗?非要等我开口问?” 夏梅身子猛地一颤,喉咙像被堵住一般,艰难地开口:“宁姐,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呀?” “哼!”宁母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冰碴,“那我问你,举报信是不是你写的?” 夏梅心里“咯噔”一下,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表面却强装出笑容,努力压下内心的恐惧,声音颤颤巍巍:“宁姐,当时您也看到了,我被德生绑在床上,好几日没吃没喝,虚弱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时间写举报信呢?” “那就是吴妈写的了?吴妈,你最好别被我找到,否则我一定扒了你的皮!”宁母恶狠狠地说道,那阴冷的语气,像一阵刺骨的寒风,吓得夏梅双腿发软,差点当场跪下。 “把人抬进来!”宁母突然对着外面大声喊道。话音刚落,四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抬着两个遍体鳞伤、气息微弱的人走了进来。 夏梅声音颤抖地问道:“宁姐,他们是……?” “哼!我弟弟身边的两条狗。我弟弟死了,他们却只是被开除军籍,回家了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宁母咬牙切齿地说,“这几天我就住在你这里,我要拿他们出出气。你只要保证这几天,他们两个不死就行,报酬绝对少不了你的。” 夏梅平日里经常接私活,诊所地下室虽说不大,但隐蔽性很好。此后,宁母每天都在那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对陈黄二人展开惨无人道的折磨。每挥动一下鞭子,皮鞭与肉体碰撞发出的声音,都像重锤般敲在夏梅的心上,夏梅的身体也跟着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夏梅暗自懊恼,监听设备刚买回来,还没来得及安装,这么一个绝佳的扳倒宁母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夏梅根本不敢靠近地下室,宁母的行为近乎变态,实在太吓人。她不但残忍地割掉了二人的耳朵、鼻子、舌头等五官,还挥起斧头砍断了二人的手脚。最后,宁母亲自上手,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地割他们的肉。在强效药物的作用下,二人被折磨了整整五天。最后,宁母还命人找来一群野狗,眼睁睁看着野狗疯狂啃食他们的尸体。目睹这一幕的夏梅,心中愈发坚定了要扳倒宁母的决心。 宁母终于发泄了心中积压已久的怒气,对夏梅这几天的表现也颇为满意。她看着面前的两个大箱子,对夏梅说道:“夏梅,再帮我一个忙,去周村把以前的红浪漫歌舞厅给我买下来。这两个大箱子里的钱,一个是给你的报酬,一个是买下歌舞厅的花费。把它改成酒庄,动作要快,过一段时间我有用。” 望着宁母渐行渐远的背影,夏梅心中的恐惧竟渐渐消散。她明白,这是一个扳倒宁母的绝佳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谋划,充分利用这次机会。 夏梅办事效率极高,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宁母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柳氏酒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她目光阴冷地看向杜家村的方向,喃喃自语:“杜霞走了,那我就拿你们姐妹俩出气。” 第62章 明山遇险 在这漫长且忙碌的将近三个月里,杨全和王城每日都会被派遣出去支援地方建设。近年来,支援地方建设已然成为军营的工作常态,因而他们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异样。在他们质朴的观念里,只要是为国家贡献力量,无论身处何方,都有着同等重要的意义。况且,还能在行程中领略各处的自然风光,所以两人每天都心情愉悦,工作劲头十足。 这次,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支援明山水库的建设。原本计划为期三天的支援任务,在全体人员的齐心协力下,顺利圆满完成。就在大家准备登上军车,返回军营时,他们这个排却被临时留了下来。唯独他们排的支援任务又额外增加了三天,不过他们并未过多猜疑,在孙排长的有序带领下,迅速再次投身到工作岗位当中。 他们浑然不知,宁母已然在这附近暗中观察了他们整整三天。看着杨全和王城等人搬运石头、运送木头,即便从事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依然能有说有笑,宁母的心中就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她盘算着要制造一场意外,让杨全和王城再也笑不出来。于是,她找到刘政委,提出想让杨全他们再多留在明山三天的要求,刘政委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杨全他们支援建设的地方,位于两座小山之间,一条深邃的沟壑横亘其中。当地政府打算充分利用这一独特的地形条件,建造一座小型水库。杨全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清理深沟里的石头,以及砍伐山两侧的树木。 四个人组成一个小组,一辆车负责装满石头或者木头后运出施工现场。杨全、王城、吴风、敖德萨仁被分在一组,负责装运石头。尽管劳动强度很大,但他们的精神状态十分积极,一边有条不紊地干活,一边兴致勃勃地聊天。 敖德萨仁操着带着草原口音的普通话,笑着说:“咱们呼伦贝尔大草原,一马平川,根本没有山,想要看到这些大石头,那可太难了。” 吴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话道:“我老家到处都是山,这些石头随处可见。早知道当兵出来就是干体力活,我就不出来了。每天下河抓抓鱼,进山抓只野鸡,日子别提多舒坦了。” 王城微微叹气,感慨道:“你们那里的生活那么惬意吗?我们老家穷得都吃不饱饭,我和杨全都是因为挨饿,才出来当兵的。” 杨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打趣道:“每天有鱼吃,还有鸡吃,光想想都让人直流口水。吴风,有一天我们要是去你老家,你可别心疼啊?” 吴风拍了拍胸脯,豪爽地说:“怎么可能?咱们可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一点吃的算得了什么?只要你们去,我保证让你们吃得饱饱的!” 敖德萨仁也不甘示弱,热情地邀请道:“我家有成群的羊,到我那儿,羊肉敞开吃,就怕你们不敢去。” 王城笑着回应:“有机会一定去你们俩的老家看看。不过,咱们得去卸车了,今天还有五车的任务没完成呢,难道你们想受罚啊?” 敖德萨仁和吴风刚爬上颠簸的车厢,就听到山顶传来一阵“呼隆隆”震耳欲聋的响声。四人同时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无数根粗壮的原木,如脱缰的野马般从山顶疯狂滚落下来。敖德萨仁和吴风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像两只惊慌失措的蛤蟆,趴在车厢里的石头上,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逃跑。 杨全和王城刚要朝着驾驶室走去,也看到了原木滚落的惊险一幕。千钧一发之际,杨全和王城一人拉住一个,试图把敖德萨仁和吴风从车上拉下来。然而,这俩人的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无论杨全和王城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他们都呆立不动。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杨全和王城拼尽全力,拉着他们二人躲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 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极佳,最先滚落下来的原木是竖着落下的,恰好横在了石头上,为他们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庇护所。 此时,四人并排紧紧靠着石头蹲着,头顶距离上面的原木不足五公分,几乎能感受到原木散发的森冷气息。所有的原木先后噼里啪啦地落下,将他们活生生地埋在了里面。四人惊恐万分,全身被冷汗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周围终于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原木落地的声音,四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第63章 转移目标 山顶上,宁母手持望远镜,紧紧盯着下方施工现场,看着手下人的“杰作”,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随后满意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在空旷的山间回荡,其中带着癫狂和复仇后近乎扭曲的快感。 此时,杨全四人的处境岌岌可危。他们所处的空间极为狭小,这个偶然形成的避难所也摇摇欲坠,极不牢固。充当大梁的三根粗壮原木,已然出现了要断裂的迹象,不断传出“咔咔”的危险响声,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将他们掩埋。万幸的是,战友们距离这里并不远,在孙排长的果断带领下,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展开救援。 当最后一根原木被众人齐心协力搬开,孙排长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孙排长快步上前,将他们四个一一拉起来,语气中带着埋怨:“你们四个怎么回事?既然没事,怎么不回应我们?我们嗓子都快喊哑了!” 杨全最先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手指颤抖地指着原木,声音还有些发颤:“排长,看着原木一点一点断裂,我们都吓傻了,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孙排长看着那三根已经被压成月牙状的原木,心有余悸,拍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时,敖德萨仁和吴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双腿一软,瘫软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出声。杨全和王城背靠着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后怕让他们全身乏力,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最终,四人都是被战友们小心翼翼地背回了宿舍。 刘政委得知消息后,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宁母。他立即出面阻止了相关调查,并火急火燎地第一时间找到了宁母。 刘政委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悦与愤怒:“夫人,您这是想毁了我的前程吗?你要清楚,现在可不是战争时期,战士无辜死亡,我是要承担重大责任的!” 宁母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嘲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死几个人根本影响不到你们的位置。” 听着宁母那轻蔑不屑的语气,刘政委气得浑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夫人,那些战士都是听从命令行事,你要是想报仇,就去找雷强,跟几个无辜的战士较什么劲?我已经给他们安排最累最苦的工作了,这还不够吗?非要出人命,你才满意?再说了,他们还有三个月就退伍了,等他们退伍后,你再对付他们也不迟啊?夫人,我言尽于此,你要是再对战士下手,我一定会到首长面前告状!”说完,刘政委气冲冲地转身,大步离开。 宁母望着刘政委远去的背影,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冷的寒意,自言自语道:“对付不了杨全和王城,那我先对付他们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对啊,让她们成为男人的玩物,这可比杀了他们有趣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热闹的集市上,王小花每天推着那辆略显破旧的倒骑驴,四处售卖馄饨。她的馄饨味道鲜美,价格实惠,生意十分红火。沐秀英出嫁第二个月,沐秀芬也风风光光地出嫁了。闲来无事的沐秀芹,也加入了王小花的队伍,在一旁支起摊,熟练地摊起了煎饼。尽管每天起早贪黑,十分辛苦,但收益相当可观。 沐母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和效益,毫不犹豫地给沐勇、王安、王民也买了倒骑驴。就这样,王小花的队伍一下子壮大起来:王小花的馄饨摊前,食客们排着长队;沐秀芹的煎饼摊热气腾腾;沐勇和王秀秀的烤地瓜、炸油条香气四溢;王安和王民的豆浆豆腐脑摊前,也是人来人往。沐家人的生活逐渐富裕起来,日子越过越好。沐母也正式认王小花为义女,两家人彻底成了一家人,亲密无间。 “小花姐,我今天卖得特别快,全卖完了!”沐秀芹一边兴高采烈地数着手里的粮票,一边在王小花面前兴奋地炫耀,“我来帮你啦!” “三妹,我的馄饨也没剩多少了,你去帮沐勇吧,他那边人多得很。”王小花一边手脚麻利地给顾客盛馄饨,一边说道。 沐秀芹看了看不远处,沐勇和王秀秀被一群顾客围得水泄不通,忙得焦头烂额。她点了点头,应道:“那行,我去帮他们。” 第64章 姑奶奶不是好惹的 沐秀芹刚转身离开,三名衣衫不整、敞着怀,露出圆滚滚大肚皮的大汉,迈着嚣张的步伐走向王小花的馄饨摊。 “姑娘,来三碗馄饨,不要香菜不要汤。”王小花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手脚麻利地给这几位顾客打包好最后一份馄饨。目送顾客走远后,她才回头,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礼貌地说道:“三位大哥,不好意思,馄饨都卖完了,想吃的话,明天早上再来吧!” 一名贼眉鼠眼、满脸邪气的大汉,嬉皮笑脸地凑到王小花身边,色眯眯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没有馄饨吃,让我们哥几个把你吃了也行啊。”“哈哈哈哈哈”,三人刺耳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王小花瞬间柳眉倒竖,抄起滚烫的锅底,狠狠拍在了说话人的头顶。 大汉猝不及防,被拍得踉跄倒地,他捂着脑袋,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不敢置信地指着王小花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敢打老子?兄弟们,把她抓起来!”三名大汉迅速将王小花围在中间,摩拳擦掌,刚要动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沐秀芹带着沐勇、王安、王民,手持各种做饭工具,如猛虎般冲了过来,对着三人就是一阵猛打。三个人见状,急忙回身对付沐秀芹他们。就在这时,王小花瞅准时机,手中的铁锅如闪电般挥出,精准地砸向其中一人的下体,那人惨叫一声,疼得在地上抱成一团,不停地打滚。另外两人被王小花这凶悍的气势吓得脸色惨白,慌慌张张地搀扶着地上打滚的同伴,灰溜溜地逃窜。 王小花仍不解气,使出浑身力气把锅扔了出去,铁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好砸中一人的脑袋。王小花双手叉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姑奶奶我可不是好惹的,呸!” 躲在暗处的宁母,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废物,废物,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公安局里,英姿飒爽的陈晓玲刚迈着干练的步伐走出办公室,就被同事急切地叫住。 “陈队长,局长叫你过去一趟。” “咚咚咚”,陈晓玲敲响局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局长,您叫我?”陈晓玲走进办公室,身姿挺拔。 郑局长摆摆手,示意陈晓玲坐下,神情凝重地说道:“老雷临走时,特意拜托我多照顾一下沐家人,他担心会有人找沐家人麻烦。” 陈晓玲聪慧过人,瞬间就联想到了宁母,她目光敏锐地问道:“局长,您是说,雷政委担心首长夫人伺机报复沐家姐妹?” 郑局长严肃地点点头,“是的,过去这么久了,我原以为没事了。可是刚刚巡逻的同事报告,有三名无业游民,砸了王小花的倒骑驴,还与沐家姐弟动起了手。你去把这事调查清楚,看看是不是宁母在背后捣鬼。” “是,局长!”陈晓玲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转身离开。 柳氏酒庄内,宁母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静静地听着夏梅的汇报。“宁姐,自从那三个人被抓后,沐家姐妹附近多了很多陌生人,我怀疑那些人很可能是公安。” 宁母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恶狠狠地说道:“找人把那三个废物做掉,所有的计划先停一停。我就不信,公安还能一直保护他们!” 夏梅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宁姐,沐淑芬刚刚结婚,她男人体弱多病,我想对付她会容易些。” 宁母猛地回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哈哈哈,夏梅,我果然没看错你。你下去安排一下吧,越快把沐秀芬带过来越好。我这几天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急需找个人发泄发泄。” 吕方和沐秀芬温馨的新房内,吕方大婚时,战友们因任务在身,都未能前来祝贺。任务结束后,一下子来了十几名战友,而且都是与吕方关系最为要好的。 沐秀芬系着围裙,亲自下厨,精心做了很多拿手的小菜。看着在厨房忙碌不停的沐秀芬,吕方眼中满是心疼,轻声说道:“二妹,这些菜够了,过来一起吃吧。” 吕方的战友一听,纷纷打趣道:“吕哥,没看出来啊,你还会心疼人?嫂子真是有福了。” “哎哎哎,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看那是吕哥有福了。看看嫂子,既漂亮又贤惠,还做了一手的好饭菜。” “对对对。”很多战友纷纷跟着附和,屋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65章 踢到铁板了 战友们深知吕方身体欠佳,为了让这对新婚夫妇早点休息,在酒足饭饱后,便早早催促吕方和沐秀芬回房安歇。主人离开后,他们也毫不拘谨,吃饱喝足后,在客厅里横七竖八地躺成一片,呼呼大睡。 吕家的房子宽敞气派,除了精心布置的婚房外,其余房间都还维持着毛坯状态。夏梅找来的六个人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婚房附近。他们妄图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沐秀芬和吕方抬走。 其中一人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撬动门栓,动作轻缓,生怕发出一点声响。门被缓缓打开,那人刚把脑袋探进去,一张黝黑的大脸瞬间出现在眼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开门的人吓得亡魂皆冒,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扯着嗓子大喊:“妈呀,鬼啊!”说完,调头就跑。可刚跑出两步,他便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住了。不知何时,一起来的同伴都已被人打晕在地。而面前,六名身穿军装、身姿挺拔的战士正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开门的人见状,很识趣地双手抱头,缓缓蹲在了地上。 吕方在沐秀芬的搀扶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战友大大咧咧地问道:“吕哥,废了还是?” 吕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这是地方,不是在部队,送派出所吧。” 陈晓玲得知消息后,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这帮人运气也太差了,这铁板踢得,可真够响亮!” 一旁的同事笑着说:“陈姐,这帮人交代,他们是收了钱,冲着沐秀芬去的。” 陈晓玲闻言,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暗自思忖:雷政委还真算对了,还真有人要报复沐家人。随即下令:“派人暗中把沐家所有人都保护起来。” “是,队长!” 柳氏酒庄内,夏梅神色慌张,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宁姐,白天我们都仔细观察好了,就他们夫妻俩在家,谁能想到,就两个小时不到,突然冒出那么多解放军战士。” 宁母冷冷地瞪了夏梅一眼,语气冰冷:“行了,我也没怪你,人算不如天算。既然被公安盯上了,那就想办法把她们骗过来。” 刘政委看着杨全等人,只见他们身上多处擦伤,脸上还残留着惊吓后的苍白,刚经历了死里逃生,心中不禁有些不忍。说到底,他与这几个战士之间并无仇怨。相反,刘政委一直很欣赏王城和杨全的坚毅和果敢。于是,他大手一挥,给他们四人批了四天假期。 吴风好奇地问:“全哥,王哥,你们这几天打算怎么安排?” 敖德萨仁也跟着问道:“是啊,你们打算去哪里玩?” 王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我要去陪对象。” 吴风和敖德萨仁同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王城,异口同声地问:“王大哥,你有对象了?” 见王城点头确认,这俩人又同时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当兵期间还能找到对象,你可真牛!” 王城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对象是从老家过来找我的,可不是我在这边找的。要说牛,还是杨全更牛,他的对象可是本地人。” 吴风和敖德萨仁眼中瞬间充满了崇拜,殷勤地给杨全捏肩捶腿。“全哥,你让嫂子帮我们也介绍个对象,有假期时我们也有地方去,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杨全笑着回应:“这我可做不了主,你们跟着我们去吧,自己跟她说。她眼光可毒了,你们是不是感情专一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她要不帮你们,可不能怨我?” “那是当然!”四个人换上便装,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军营。 沐秀芹坐在小火炉旁,炉火映照着她的脸庞。平底的大锅在她熟练的操作下不断旋转,一张张热气腾腾的煎饼不断出锅。杨全望着沐秀芹,眼中满是心疼与思念,不自觉地伸出手,轻柔地理顺沐秀芹耳边的碎发,轻声说道:“三妹,你瘦了,也黑了。” 第66章 拿钱砸王叔 沐秀芹正在专心摊煎饼,突然听到杨全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脸庞。沐秀芹眼眶瞬间湿润,缓缓抬手,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思念,轻轻抚摸上杨全的脸,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全哥,我们足足三个月没有见面了。”话刚落下,沐秀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像只归巢的小鸟,扑进杨全温暖的怀里,思念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 王秀秀瞧了瞧周围,发现不少路人都停下脚步,驻足围观,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急忙小跑过去。“三姐,那么多人看着呢,你注意点,别抱了。” 沐秀芹一听,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从杨全怀里出来,嗔怪地瞪了妹妹一眼。王秀秀有些窘迫,小声嘀咕道:“三姐,想抱就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吗?”沐秀芹又冷冷地瞥了一眼妹妹,虽心有不舍,还是从杨全怀里抽出身来。随后,沐秀芹继续做煎饼,杨全则负责打包收钱,两人时不时深情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甜蜜而又幸福的笑容。 王叔是个勤劳本分的人,平日里除了悉心照料家里的田地,一有空闲时间,就四处奔波,寻找装卸工的活儿,以此贴补家用。今天,王叔接到一个大活儿,只要把一个皮箱送到柳氏酒庄,就能拿到10斤粮票。如此丰厚的报酬,对家境并不宽裕的王叔来说,无疑是个难得的机会。 “请问这个放哪里?”王叔小心翼翼地抱着皮箱,恭敬地问道。 夏梅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过来,随意地一指:“放到你脚边吧。” 王叔放下箱子,脸上露出淳朴憨厚的笑容:“那个,现在可以结下工钱了吗?” 夏梅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下王叔,开口问道:“你很缺钱吗?” 王叔挠了挠头,憨笑着说:“哈哈,当然了,我孩子多,特别需要钱。” 夏梅坐在奢华的红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个赚钱的好机会,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只要不违背良心,做什么都行。”王叔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只要让王小花和沐秀芹来我这里上班,粮票、肉票、菜票加起来,我给你200斤,怎么样?”夏梅抛出了诱人的条件。 王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警惕地盯着夏梅:“你想干什么?你想对我两个女儿做什么?” 夏梅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沐秀芹是你的养女我知道,王小花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女儿了?” 王叔冷笑一声,哼道:“那是我的干女儿。把这次的工钱给我结了,我不会赚昧良心的钱。” 夏梅不屑地撇了撇嘴,轻笑一声:“除了刚才说的,我再给你两根金条,怎么样?还不干吗?” 王叔冷冷地看着夏梅,语气坚定:“你要敢伤害我的女儿,我就跟你拼命。那点工钱我不要了。”话落,王叔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宁母突然从后面出现,像一堵墙般挡住了王叔的去路。“二十根金条,帮我对付杨全和王城,怎么样?”宁母抛出的巨额诱惑,让空气瞬间凝固。 王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的神情,内心在金钱与良知之间激烈地挣扎。可没过多久,王叔咬了咬牙,再次抬脚要走。 宁母见状,让开道路,加大音量喊道:“二十五根金条!” 这声喊叫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王叔内心还是想离开,可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出去。 宁母走上前,拍了拍王叔的肩膀,脸上堆满虚伪的笑容:“放心,我又不要他们的命,只要他们受点处分,给我死去的儿子出出气。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再说了,这么多钱,你以后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要多舒坦有多舒坦,是不是?” 王叔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宁母:“那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宁母看着王叔,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我听说你还有个小女儿,只要你说动你的小女儿出来当个证人,二十五根金条就是你的了。”宁母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弄个联名诉状,我可以再给你加五根金条,怎么样?” 此时的王叔,被巨额金条冲昏了头脑,双眼变得猩红,急切地问道:“诉状要写什么内容?” 宁母得意地一笑:“哈哈,这就对了,谁会跟钱过不去?什么内容你就不用管了,多找点人签上名字,再找几个人出来作证,金条就是你的了。” 第67章 王叔骗签名 王叔刚想脱口答应,脑海中突然浮现当年一家人深陷绝境,被杨全和王城拼死相救的场景,瞬间如被兜头浇了盆冷水,恢复了理智。 “他们俩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我做不来!你们找别人吧。” 宁母精心描绘的柳叶眉瞬间扭曲,对王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愕不已:“你可想好了?二十五根金条,你真就不心动?” 王叔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内心激烈地挣扎着,可最终,理智战胜了贪念,他转身迈步,准备离开这充满诱惑的是非之地。 宁母见状,踩着细碎的步子,几步抢上前拦住王叔,神色急切,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五十根金条!” 王叔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你没骗我吧?” 宁母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努了努嘴示意王叔看身后。王叔一转身,正好瞧见夏梅打开了他刚扛进来的箱子,刹那间,刺眼的金光扑面而来。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条,喉咙忍不住上下滚动,强压下冲过去抢夺的冲动,结结巴巴地问:“我拿到签名,这些真的都归我?” 宁母看着王叔的狼狈模样,心中满意极了:“那是自然!只要你把事情办妥,这些金条全是你的。” 王叔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团火,可随即又想起这事不地道,犹豫道:“这事儿缺德,你们得先给我一部分,万一事后耍赖怎么办?” 宁母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行!你自己来拿,先给你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剩下的全归你。” 王叔彻底被眼前小山似的金条迷了心智,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将金条一股脑儿裹好。 宁母捏着几张纸,眼神里满是不屑:“别忘了你的承诺,我既然能给你,就能收回来。” 王叔紧紧抱着金条,接过纸张,声音都有些颤抖:“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办好。”说完,像只惊弓之鸟般,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柳氏酒庄。 一路上,王叔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回了家。藏好金条后,他独自坐在床边,满心懊悔。接下来的几天,他像丢了魂似的,茶不思饭不想,心事重重的模样愈发明显。 沐母见他这般反常,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问:“老王,你怎么了?在外面惹祸了?” 王叔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昨天在柳氏酒庄卸了点货,他们给了我200斤粮票。” 沐母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喊道:“你说啥?200斤粮票?” 王叔忙不迭地点头,把粮票递给沐母。 沐母看着一沓厚厚的粮票、肉票、菜票,脸色骤变,一把揪住王叔的衣领,急切地质问:“老王,这该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王叔低下头,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应对。沐母见他这副模样,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老王,你怎么能干偷鸡摸狗的事?不对,老王你向来不是这种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叔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柳氏酒庄想让我长期在那儿干活,这是一年的工钱。不过他们要村里的证明信,签名的人越多越好。” 沐母小声嘀咕:“老大进厂也需要这东西,老王,这不会是真的吧?难道以后你和老大一样,也有固定工作了?” 王叔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把纸张递过去:“可这证明信该怎么办?” 沐母兴奋地把粮票收好,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去找杜伯,咱家成分好,开证明信不是难事。” 傍晚,橙红色的夕阳余晖洒在大地上,王小花、沐秀芹姐弟推着满是灰尘的倒骑驴,有说有笑地回到沐家。今天生意火爆,销售额远超预期,姐弟几人脸上洋溢着喜悦。 还没跨进家门,活泼的王秀秀就扯着嗓子大喊:“娘,娘!我们回来了,饭做好了吗?” “喊什么喊!还不赶紧做饭去!”沐家姐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沐母满脸笑意,脚步轻快地从后面走来,手里还紧紧攥着几张皱巴巴的纸。 沐秀芹秀眉微蹙,满脸疑惑地问:“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第68章 杨全王城被关禁闭 沐母满脸兴奋,眉飞色舞地说:“你王叔也找到好工作了,这是你们王叔的证明信,你们都过来,工工整整写上自己的名字。” 时光就像潺潺流水,悄无声息地溜走,转眼就到了金风送爽的秋天。两个月过去了,王叔整日沉浸在安逸里,几乎快忘了曾答应宁母的事,也选择性遗忘了那些金条是昧着良心换来的。每天,他除了去酒庄装卸沉重的货物,回到家就鬼鬼祟祟地拿出金条,仔仔细细地擦拭。然而,该来的总归是躲不掉。 “铃铃铃!铃铃铃!”尖锐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喂?你找谁?” “夏梅,是我。”听筒里传来宁母不容置疑的声音。 “宁姐!有何吩咐?”夏梅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 “可以行动了。” “宁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暂时回不去,我父亲病重,我得在香港待一段时间。那边就由你全权负责,务必把事情办好,到时候我会告诉你金条藏在哪里。” “那宁姐,要是行动失败了怎么办?” “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我知道了,宁姐。” 彼时,王叔刚刚卸完满满一车货,汗水湿透了衣衫。夏梅踩着细碎的步子,径直朝他走去,娇声喊道:“王叔,你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王叔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紧张起来,脚步迟缓地跟着夏梅走进账房。 夏梅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柔声问道:“老王,让你找的证人,都找好了吗?” 王叔扯出一个极为牵强的笑容,应道:“找好了,夏小姐。” 夏梅脸色瞬间一冷,目光如刀,冷冷地说:“我警告你,别掉链子,否则后果你根本承担不起!” “知道,知道。”王叔点头如捣蒜。 “那好,把人带过来吧,我得确认一下,我可不想出任何岔子。” 王叔连连点头,赔笑道:“放心,放心。” 不多时,王叔带着王秀秀、王安、王民,还有几名杜家村村民,匆匆赶到夏梅面前。“夏小姐,我把人带来了。” 夏梅目光如炬,扫视众人一圈,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说道:“如果公安找你们问话,不管问什么,都由我来说,你们只要附和我的话就行。事成之后,好处自然少不了,都记住了吗?” 王家兄妹和村民们面面相觑,一脸不解,只有王叔像哈巴狗似的,连忙点头附和:“放着吧,夏小姐。” 与此同时,郑局长和刘政委几乎同时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然而,两人的处理方式截然不同。刘政委暴跳如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下令将杨全和王城关进禁闭室。按照正常流程,刘政委本应寻求公安协查,可他却置若罔闻,把二人关起来后,便不闻不问。 郑局长盯着举报信的内容,眉头紧皱,满脸的难以置信。可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签名,又不得不心生疑虑。当看到沐秀芹、王小花的签名时,郑局长心中已然笃定,这封举报信漏洞百出,必是伪造。 郑局长心急如焚,迅速拿起电话,拨通了陈晓玲的号码。此时,陈晓玲正坐在办公桌前,目光呆滞地发呆。根据负责保护沐家的同事报告,沐家人近来并无异常,唯有王叔频繁与陌生人接触。陈晓玲绞尽脑汁,实在想不通,王叔究竟有什么可被人利用的地方。 “铃铃铃!铃铃铃!”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得陈晓玲浑身一颤。她拍拍胸脯,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情,连忙接起电话。 刚拿起电话,听筒里就传来郑局长威严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晓玲,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晓玲不敢耽搁,一路小跑来到郑局长办公室。“局长,有什么事这么急?” “你看看这个。” 陈晓玲接过举报信,仔仔细细看完,顿时柳眉倒竖,愤怒地说:“郑局,偷窥女人洗澡,还偷东西,还是他俩一起干?这话谁能信?反正我是一百个不信!” “别着急发表意见,后面还有呢。” 陈晓玲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说王叔最近怎么总是和很多陌生人接触,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这个陷害杨全和王城的人,简直太不走心了!沐秀芹和王小花的名字都在上面,这一看就是破绽百出。还有这里面签字的人,全都是跟王叔关系亲近的人。” 第69章 解救杨全和王城 哈哈,是啊!”陈晓玲柳眉轻挑,眼中闪过一丝犀利,“我感觉这个人炮制这封举报信,纯粹就是走个形式,背后大概率还藏着其他阴谋。” “郑局,咱们对这里面的门道都熟门熟路,一眼就能看穿这是假的。可部队新来的刘政委看到后,居然二话不说就……” “你说的对。”郑局长双眉紧蹙,目光如炬,“我亲自去一趟。你赶紧去把沐秀芹和王小花找来,只要这些签字的人站出来翻供,这件事就能迎刃而解。” “那好,郑局,我这就去!”陈晓玲干脆利落地回应,转身大步离去。 柳氏酒庄内,灯光昏暗,夏梅脸上浮现出阴恻恻的笑容,对着手下们颐指气使道:“还有最后一步,等这步完成,我们就能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尽情享受有钱人的生活了!” “夏姐,咱们弄的证据漏洞百出,您真能确定最后能顺利拿到钱吗?”一名手下满脸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梅不屑地斜睨了手下一眼,冷哼道:“把证据坐得太实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你不了解那两个当兵的,公安局里有他们的铁哥们。万一他们的朋友揪着我们不放,我们还怎么跑路?再说了,宁姐又不在,我们做得那么绝给谁看?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别废话了,赶紧去安排最后一步,我们今晚必须离开这里!” “好的,夏姐,我这就去安排!”手下不敢多言,灰溜溜地退下。 另一边,刘政委急于给杨全和王城定罪,全然不通过公安部门。王叔和其他证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机械地按着手印。王秀秀和王安亦是如此,在刘政委的授意下,他的手下竟全程未问一句。就连带着王叔来的夏梅手下,也是一脸茫然,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没用上。 负责这件事的军官,见他们都按下了手印,假惺惺地客气道:“老乡们,你们可以走了,后续处理结果出来,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郑局长早就赶到现场,一直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看到他们如此草率的处理方式,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指着那名军方负责人,声色俱厉地问道:“你们军方就是这么处理问题的?军方人员在地方触犯法律,必须由我们公安方面协助调查取证,才能定案。你们不经过我们公安,就私自处理,这是知法犯法,懂吗?” 那名负责人看着郑局长,面露难色,嗫嚅着解释:“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具体怎么操作,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来取证人的手印和签名。” “你们简直是胡闹!”郑局长气得脸色铁青,“带我去见你们刘政委!” 郑局长怒气冲冲地见到刘政委,毫不客气地发难:“刘政委,好大的官威!居然想动用私刑?举报信我也看了,要是罪名成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怎么,你想草菅人命?” 刘政委早有准备,不慌不忙,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反问道:“老郑,你可不能胡乱给我扣帽子,我这完全是按照流程走,怎么就草菅人命了?” “哼!不是草菅人命?那我们怎么没收到协查通告?”郑局长怒目圆睁。 刘政委不紧不慢地从办公桌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协查通告,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不还没来得及送过去吗?既然你来了,就带回去吧,这样我也省事儿了。” 郑局长冷冷地盯着刘政委,一字一顿地说道:“刘政委,别忘了我也是从军队出来的。如果在我们的调查结果没出来前,这两个人出了什么事,我不介意去军区告你一状!”撂下这句话,郑局长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第70章 王家兄妹翻供 郑局长刚走,宁父的警卫员小赵就脚步匆匆地走进刘政委的办公室。看着小赵满脸阴沉,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刘政委脸上瞬间堆满讨好的笑容,谄媚地说道:“小赵啊,没事!这次不行,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小赵一言不发,径直走向窗口,目光如炬,目送郑局长的身影渐渐远去。 郑局长快步走到门口,目光如电,看着还未离去的王叔等人,厉声命令道:“你们都跟我去公安局一趟,把你们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再说一遍!” 另一边,沐秀芹和王小花对军营里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她们和沐勇还在古街附近售卖小吃,此时还未到饭口,前来购买的人寥寥无几。就在这时,一名中年女子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来到沐秀芹面前。 沐秀芹连忙起身,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礼貌问道:“这位大姐,要几张煎饼?”中年女子气喘吁吁,连连摇头。 王小花见状,赶忙接话:“大姐,这里还有馄饨、油条和烤地瓜,您要不要来点?” 中年妇女焦急万分,又一次摇头说道:“那个杨全和王城在柳氏酒庄,喝得酩酊大醉,还跟人打起来了!” “沐勇,你就在这看摊,我和小花姐过去看看。”正所谓关心则乱,沐秀芹和王小花都忘了杨全和王城平日里很少喝酒,更何况军营管理极为严格。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沐勇心急如焚,连忙手忙脚乱地收摊,打算也跟过去一探究竟。 “沐勇,你三姐呢?”沐勇一抬头,就看到陈晓玲脚步急促地朝他这边走来。 “刚才有个女的说,杨大哥和王大哥在柳氏酒庄与人打架,三姐和小花姐去柳氏酒庄了。” “坏了!”陈晓玲柳眉紧皱,神色凝重,“沐勇,你在这别跟过去,我过去看看。” 公安局内,郑局长目光如刀,冷峻地扫视一圈众人,脸色铁青,开口质问道:“你们联名举报的内容是否属实?我希望你们慎重考虑后再回答。这事不但关乎两条人命,更关乎你们的未来。诬陷现役军人,可是重罪!” 王秀秀年纪虽小,胆子却很大。她上前一步,目光清澈,疑惑地询问道:“叔叔,我没听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也没陷害现役军人啊!你能不能先把事情跟我们讲讲,让我们也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呀?” 郑局长拿出举报信,递给王秀秀,没好气地说道:“看看吧,这上面不都有你们的签名吗?怎么到了公安局,就想抵赖不承认了?” 沐母出身名门,是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所有孩子都是她亲自教导。沐家家庭条件还算殷实,孩子们又都上过几年私塾。因此,举报信上的字王秀秀都认识,沐家所有孩子也都深明大义。 王家三兄妹看完信上的内容,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王叔,眼神中满是震惊与失望。 王安满脸失望,目光如炬地看着王叔,质问道:“爹,你难道忘了,王大哥、杨大哥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吗?杨大哥还是娘认可的女婿,这些你都抛到脑后了吗?爹,你向来不是糊涂人,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给了你什么好处?” 王叔心虚不已,不敢抬头正视家人的目光,但仍嘴硬地否认道:“没人让我这么做,也没人给我好处。” 王秀秀满脸失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爹,你太让我们失望了。”王家兄妹不再理会王叔,转头看向郑局长。王安向前一步,郑重其事地说道:“公安同志,我们不知道这是举报信。是我爹说他找到个好工作,说是证明信,我们才签字的,根本不知道这竟是举报信。”王秀秀和王民也在一旁附和:“对,我们真不知道是举报信。” 跟着来的村民,一多半站出来解释,言辞恳切:“公安同志,是柳氏酒庄的人让我们签的名,还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们报酬。” 第71章 拼死抵抗 郑局长欣慰地看着正直坦率的王家兄妹,目光如炬,转头看向王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看看你的三个孩子,他们明白的道理都比你多,这么多年,你真是白活了!” 另一边,沐秀芹和王小花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赶到柳氏酒庄。刚到门口,诡异的安静便扑面而来,柳氏酒庄仿若一座死寂的空城。王小花心细如发,一把拉住就要往里冲的沐秀芹,压低声音说道:“三妹,不对劲!打架斗殴怎么可能这么安静?”然而,没等她们多想,走在后面的中年妇女突然发力,狠狠推了她们一把。 沐秀芹和王小花身形踉跄,相互搀扶着,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身形。回头一看,酒庄的店门“砰”地一声关上,两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跟在中年妇女后面,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她们。 中年妇女取下头巾,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头发。沐秀芹眼神冰冷,声音仿若寒冬的利刃:“是你!你是宁德生的人,他都死了,你还想干什么?” 夏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柔声说道:“沐姑娘好记性啊,这么久了居然还记得我。我也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弄点钱。宁德生的母亲给的实在太多了,她让我们毁了你俩的清白,好给她儿子出气。”一边说着,夏梅带着两个中年男人,一步一步缓缓逼近。 沐秀芹和王小花警惕地盯着夏梅,目光如电:“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敢这么干?就不怕我们大喊,招来巡警吗?” 夏梅耸耸肩,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我们早就算好了时间,从现在开始,一小时内不会有巡警路过这里。你们应该庆幸今天宁母不在,我也是女人,并不想真的毁了你们。乖乖脱掉衣服,配合我的手下摆几个动作,拍几张照片,把宁母手里的金条骗来,我们就远走高飞。” 沐秀芹和王小花眼神警惕,脚步慢慢往后退,顺手抱起柜台上的酒坛子。王小花声音冷冽如冰:“你做梦!就算死在这里,你们也别想得逞。” 夏梅不屑地嗤笑一声:“我不信,就你们两个弱女子,还能从我手里逃出去?最好乖乖配合,否则我不介意真的毁了你们的清白,毕竟我的手下可都是如狼似虎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是啊,小妹妹,别把我们逼急了,到时候控制不住,真把你们睡了就不好了。”夏梅的手下一脸淫笑,眼神猥琐,慢慢围了上去。 沐秀芹和王小花怒目而视,不断将柜台上的酒坛子扔向夏梅等人。一时间,酒坛子如雨点般乱飞,瓷器碎片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气。 夏梅逐渐失去耐心,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大声喊道:“你们两个还不快出来!” 沐秀芹和王小花万万没想到后面还有人,一时疏忽,被突然出现的人从后面死死抱住。但她们并未慌乱,都从杨全和王城身上学了些格斗术。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同时抬脚,狠狠踩在来人的脚上。抱着她们的两个中年男人吃痛,“嗷”地一声,松开了手。 沐秀芹和王小花顺势转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踢向男人的裆部。两个男人疼得身体弓成大虾状,捂着裆部惨叫连连。沐秀芹和王小花趁势拿起酒坛子,朝着两人的头狠狠砸去。 夏梅与另外两名手下见状,刚要冲上去抱住沐秀芹和王小花,就见王小花和沐秀芹手里同时出现了火柴。 沐秀芹眼神冷若冰霜,声音坚定:“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此时的夏梅脸色煞白,心中有些害怕,她不过是求财,可不想把命搭在这里。“别冲动!”夏梅声音颤抖,“到处都是高度酒,一个火星,我们都跑不出去。” 第72章 监听器 此时的夏梅满心懊悔,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沐秀芹和王小花性子如此刚烈,宛如带刺的玫瑰,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招惹这两个“烫手山芋”。实际上,她已经从宁母手里捞到了不少钱,怪只怪自己太过贪婪,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公安迟早会找上门来,到那时,再想脚底抹油跑路,可就难如登天了。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我们不拍照片了,大家先出去,然后你们就自行离开,怎么样?”夏梅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试图安抚住沐秀芹和王小花。她心里盘算着,只要稳住这两人,就赶紧回住处收拾细软,远走高飞。夏梅刚刚退到店门口,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还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陈晓玲已经带着一队公安干警,如疾风骤雨般破门而入。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场景,陈晓玲只是微微一愣,转瞬之间,便和同事们如猎豹般扑了上去,迅速制服了夏梅和她的手下。陈晓玲拍拍胸脯,笑着打趣道:“你们俩可真厉害!这种局面都能控制得住?不过,你们俩也太大意了吧?杨全和王城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没数吗?果然是关心则乱。” 沐秀芹和王小花尴尬地干咳两声,“咳,咳,陈姐,就别拿我们打趣了。我们现在害怕得要命,腿都在不停地打哆嗦。” 陈晓玲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我现在对你们俩佩服得五体投地。行了,我让同事先送你们去公安局,那里还有事需要你们出面作证。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马上就过去。” 沐秀芹和王小花满脸疑惑,不解地看着陈晓玲。见陈晓玲不想多做解释,两人只好跟着公安干警前往公安局。目送沐秀芹和王小花离开后,陈晓玲转过头,目光如炬,看向夏梅,笑着问道:“你们是自己主动交代,还是非要我动用手段,逼你们交代?” 夏梅心里清楚,这次彻底栽了,连忙大声说道:“我交代,我马上交代!我们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事情也没办成,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那就看你能不能证明自己不是主谋了。” “能,绝对能!账房里有个小隔间,里面藏着监听设备,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被录了音。听完录音,你就知道谁是主谋了。” 陈晓玲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梅,对这个心机深沉、狡黠多端的女人多了几分佩服。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带路吧!” 沐秀芹和王小花被送到公安局时,正好看到王叔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痛哭忏悔。 “公安同志,是我财迷心窍,鬼迷心窍,才答应帮他们害人的。这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能不能别把我关起来?” 沐秀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王家兄妹,王家兄妹满脸羞愧,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沐秀芹和王小花的眼睛。 只听郑局长义正言辞地说道:“你真以为你的行为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吗?今天早上,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军营,王城和杨全很可能因为你的举报信被枪毙。到那时,你还觉得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吗?” 听到郑局长的话,沐秀芹和王小花怒目圆睁,同时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向王叔。沐秀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质问道:“王叔,全哥和王大哥怎么得罪你了?难道他俩拼了命救了你们王家一家子,反而是错了吗?”见王叔低着头,一声不吭,沐秀芹又将目光转向王家兄妹,“你们三个也帮着你们爹陷害全哥和王大哥吗?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全哥和王大哥对你们不好吗?是谁在生死关头救了你们的命?”见王家兄妹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沐秀芹愤怒到了极点,大声吼道:“说话呀!都哑巴了吗?说啊!全哥和王大哥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 第73章 录音带里的内容 看到沐秀芹愤怒得浑身发抖,郑局长连忙快步走过去,稳稳按住她的肩膀,和声安抚:“沐姑娘,你误会了。你的三个弟弟妹妹并非你所想那般,他们是被你王叔蒙骗了。若不是他们三个及时临时翻供,咱们这边的调查进展,也不会如此顺利。沐姑娘,请相信我,杨全和王城肯定不会有事。你先在一旁稍作休息,耐心等等,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沐秀芹不再言语,冷冷瞥了王叔一眼后,快步走到王小花身旁,双唇紧闭,陷入沉默。 不多时,陈晓玲押着夏梅等人,神色匆匆地回到公安局。陈晓玲将夏梅等人收监后,与同事齐心协力,搬着几十盘录音带,大步走进会议室。 “郑局,我们在柳氏酒庄搜出不少录音带,要不要一起听听,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容?” 郑局长目光紧锁录音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晓玲,你确定这些是在柳氏酒庄找到的?” 陈晓玲神色认真,重重地点点头:“是的,郑局。” 郑局长手指着录音带,严肃说道:“这些全是军用设备,一般人根本买不到。设备的来历,问清楚了吗?” “还没有,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审讯。” 郑局长眉头紧皱,语气烦躁:“这些设备,普通人根本弄不到,军中必定有高官牵涉其中。为了对付两名普通士兵,居然有高官参与进来,这简直荒谬至极!晓玲,立刻展开突审,要不惜一切代价撬开他们的嘴,录音器的来历,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是!” 陈晓玲离去后,郑局长迅速拿出播放设备,开始播放录音带内容。他一直听到深夜,期间换了十几个录音带,里面大多是酒庄做生意时,双方激烈的讨价还价声。郑局长揉了揉疲惫不堪的眉心,刚想停止播放,去稍作休息,这时,录音带里的声音陡然一变。 “喂,小赵吗?我是柳慧。”录音带里,清晰传来宁夫人那尖锐又极具压迫感的声音。 “这次趁着你们首长旧伤复发,你去帮我办点事。事成之后,我给你十根金条。” “我会找人往刘政委那里送一封举报信,你就去帮我盯着刘政委,想法子把杨全和王城枪毙了就行。” “好,好,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让我的人把举报信送过去。” 录音带里传来干脆的挂电话声,紧接着是清晰的开门声。“夏梅,你过来。”录音带里安静片刻后,再次响起声音。 “夏梅,我父亲病重,下午我就得回香港。明天你把举报信送到刘政委手上,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好,剩下的事,我都安排妥当了。还有,夏梅,你要记住,毁掉沐秀芹和王小花的清白后,把照片寄给我,我才会告诉你金条藏在哪里。” “宁姐,我记住了,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郑局长快速快进了好一会儿,录音带才再次传出声音。 “白瘦子,去把这封信送到军营,直接交给哨兵就行。” “季瘸子,把这封信送去公安局。” 过了许久,录音带里又有了动静。 “大姐,你怎么想的?宁姐不是说只送一封举报信到军营吗?你为啥还要再送一封到公安局?” “你懂什么!你以为我是真想帮她?我恨死他们母子了!她曾经把我与她儿子关在一起三个月,你知道那三个月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简直度日如年!再说了,她儿子也是我出卖的,她早晚会查到,到时候,她肯定会把我折磨致死。我可是亲眼见过,她是怎么对付背叛她的那两个人的。” 第74章 母女反目 夜幕沉沉,昏黄的灯光在屋内摇曳,映出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大姐慵懒地斜靠在雕花太师椅上,指甲轻轻敲击着扶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真要听?我怕说出来,往后你每晚都会被噩梦纠缠,冷汗湿透被褥。” “我哪有那么胆小!”问话的人双手抱胸,尽管刻意挺直脊背,声音却不自觉地微微发颤,“快说吧,大姐!” “哼!”大姐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折磨了那两人整整五天。第一天,她手持九节钢鞭,每一下都带着呼呼风声,抽得那两人皮开肉绽,鲜血如注,溅得到处都是,就像一幅血腥的泼墨画。到了晚上,我还得捏着鼻子,用药给他们治疗,防止他们就这么死了。” “第二天,她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砍断了那两人所有的手指和脚趾。刀光闪过,断指和断趾像被狂风卷落的枯枝,七零八落地洒在地上。第三天,又是几刀,直接砍断了两人的双腿和双臂,整个院子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肉味 。” “到了第四天,我实在没办法保住他们的命了。她就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一下一下,像切豆腐似的割两人的肉。那两人的惨叫声,能让整个街区的狗都跟着狂吠。直到最后,两人没了一点气息,那场面,啧啧……”大姐说着,舔了舔嘴唇,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回味的神情。 “第五天,她让人牵来两只野狗。那野狗眼睛通红,獠牙上还挂着涎水,一见到地上的残尸,就扑上去疯狂啃食,骨头被咬得嘎吱作响 。” “她这么变态,你还带着我跟她相处这么多天?”问话的人脸色煞白,双腿微微发抖,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看你那点出息,害怕成这副模样!”大姐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不没出什么事吗?这些日子,我们也没少得好处,几百斤各类票据,还有五十根金条呢!” “大姐,哪来的金条?” “你认为我会真的把金条给王叔?”大姐狡黠地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我早就调包了,他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哪里分辨得出真假,我给他的,不过是上了色的铁块罢了。” “大姐,你高啊!” “好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大姐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我去把沐秀芹和王小花骗过来,你带人在家准备好。” 听到这,郑局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贴身的衬衫紧紧贴在背上。他怎么都没想到,宁母竟如此变态,那些血腥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沐家,雕花大门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重。沐母得知王叔可能要进去劳改好几年,心急如焚,一夜未眠,四处奔走,托关系、找门路,试图把王叔保出来。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沐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失望地回到了家。 看着垂头丧气的母亲走进家门,沐秀芹双手抱胸,冷冷地问道:“娘,王叔差点害死全哥和王大哥,还差点让我和小花姐失去清白。你还打算原谅他?” 沐母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没有他,我们家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哼哼!”沐秀芹冷笑两声,目光如刀,“娘,你这不过是借口。沐勇已经成年,完全有能力撑起这个家。王安和王民也已经十五岁,能帮沐勇不少忙。说白了,爹过世太久,你对他的感情淡了,对我们沐姓姐弟,也没那么上心了。” “王安、王民和王秀秀做出陷害恩人的事,你都没有责怪。我怎么也没想到,曾经明事理、嫉恶如仇的娘,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沐秀芹的声音愈发冰冷,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沐母。 沐母急得双手乱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老三,不是你说的这样,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厚此薄彼呢?” “王叔劳改不了几年的。从今天起,你老实在家待着,别再管他了。你能做到吗?”沐秀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沐母。 沐母咬了咬嘴唇,脸上满是纠结:“这么些年,你王叔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我怎么能不管他呢?” “他差点害死我,你却一点都不怪他,还说不会厚此薄彼?”沐秀芹的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娘,你太让我失望了。或者说,你也为了钱,和王叔一起害我和全哥?” 沐母脸色骤变,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老三,娘真的不知道你王叔要害你,娘怎么会害你呢?” “王家兄妹跟你说我的事时,没见你多紧张。可一听到王叔要进去劳改,你头都不回就出了门,到现在才回来。”沐秀芹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就算你没想害我,至少也证明,你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不是吗?” “这……这……老三,不是你想的那样。”沐母嗫嚅着,眼神游移不定。 “行了,娘,我已经看明白了。”沐秀芹转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我们沐家姐弟在你眼里,越来越不重要了。我不会再在这个家里待着了。你有王家兄妹和沐勇,也不在乎有没有我。我和小花姐搬出来,以后不要来找我。” 第75章 郑局讨公道 晨曦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窗,洒下一片明亮却带着几分燥热的光。郑局长望着已然大亮的天空,抬手揉了揉酸涩、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疲惫地拿起身边那台黑色电话机,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陈晓玲,来会议室一趟。” 不一会儿,陈晓玲脚步匆匆地走进会议室。一看到满脸憔悴、黑眼圈浓重的郑局长,她柳眉微蹙,眼中满是关切:“郑局,您这是怎么了?” 郑局长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没事,就是一整晚没合眼。你那边有什么进展?他们交代出什么关键线索了吗?” “郑局,根据夏梅的交代,军用监听设备是从姓赵的警卫员手里买的。”陈晓玲条理清晰地汇报着,“夏梅还供出,赵姓警卫员曾与特务一同前往她的黑诊所治伤。因为夏梅有宁夫人庇护,他没机会杀人灭口,所以才帮夏梅购置监听设备。” 郑局长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中满是不解与愤怒:“我实在搞不懂,这位宁夫人究竟在想什么!明明是老雷枪毙了她儿子,自己没本事找老雷报仇,就拿两个普通战士开刀,这不是无能又是什么?老首长要是知道了,非得被气个半死不可。老首长也真是糊涂,身边的警卫员可能是叛徒,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陈晓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郑局,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看来小赵已经提前给刘政委打过招呼了,想要把他们俩弄到咱们公安局,绝非易事。”郑局长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可我不能辜负老雷的信任,再说,我打心底里欣赏这两个年轻人,他们能力出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看来,要想把他们留下,只能去军区找老首长讨个说法了。” 郑局长沉思良久,终于停下脚步,开口吩咐道:“陈晓玲,你把他们俩被诬陷的所有证据,以及要人的文件一并送过去。能通过正常程序把人留下,自然最好。咱们得做两手准备,我现在就赶去军区,揭发小赵的恶行,顺便找老首长帮忙要人。”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办公室里,关处听完录音带里的内容,瞬间暴跳如雷,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都被震得飞了起来。他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裹挟着寒冬的风雪:“好你个柳慧,走到哪儿都打着宁氏或宁夫人的旗号,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痴情念旧的人。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来人!”关处怒目圆睁,大声下令,“去把宁处的警卫员小赵抓起来,一会儿我要亲自审讯!” “是!”手下人领命后,迅速离去。 待自己的警卫员带人离开,关处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小郑,宁处旧伤复发,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没办法帮你主持公道。况且柳慧人在香港,要想将她绳之以法,只能先封锁消息,等她自己回来。至于你想要的那两名战士,我倒是可以帮你查一查。走吧,跟我一起去档案室,这几天退伍战士的资料已经上报上来了,让他们查查,杨全和王城被分配到了什么地方。” 档案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关处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当看到杨全和王城的资料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杨全和王城身上都有三等功,服役期间表现极为出色,这样的战士,多数都会直接留在部队,或者被分配到各个公安局任职。可他们俩,竟都被分配到了包头钢铁。 郑局长的脸色同样难看,语气中带着不满与质问:“关处,你看这事该怎么解决?咱们公安局也缺人手,要人的材料早就递交上去了。这么优秀的战士,居然一个都没分给我们?” 关处拍了拍郑局长的肩膀,安慰道:“小郑,别着急,我亲自打电话帮你要人。”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关处原本压抑的愤怒瞬间爆发,对着话筒大声吼道:“小刘,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杨全和王城这么优秀的战士,为什么不优先分配给当地公安局?” 第76章 刘政委的算计 关处刚刚吼完,电话里瞬间传来刘政委带着委屈腔调的声音,仿佛被人狠狠冤枉了一般:“首长,这是退伍军人管理处下达的正式命令!包头钢铁刚刚投产,正处于用人的紧要关头,人手严重短缺。他们要求我们在给退伍军人分配工作时,必须优先考虑包头钢铁。” “像这种既有作战经验,又有刑侦经验的优秀战士,你不优先考虑当地公安局,却把他们一股脑分配到包头钢铁?”关处的声音愈发严厉,犹如滚滚雷鸣,“你老实交代,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真没有谁刻意授意,我们完全是按照正常流程在办理。”刘政委在电话那头极力辩解。 “少跟我打马虎眼!”关处怒不可遏,“想办法把他们的资料给我调回来,我今天就要看到结果!”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忙音,刘政委放下话筒,一脸无奈地看着身旁的肖营长,问道:“老肖,你说咱们该如何应对?” 肖营长眉头拧成了麻花,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把他们分配到包头钢铁,可是小赵亲自来传达的指示。小赵可是老首长身边的红人,这指定是老首长的意思啊。” 刘政委同样愁眉不展,重重地叹了口气:“可关处咱们也得罪不起啊!总得给他一个交代。老肖,让我静下心好好琢磨琢磨。” “老刘,这有什么好想的?”肖营长双手一摊,不以为然道,“退伍军人的分配权牢牢掌握在咱们手里,就算咱们拒绝,关处又能拿咱们怎样?” “老肖,你真是糊涂!”刘政委急得直跺脚,“这件事他或许一时拿咱们没办法,可往后要是三天两头找咱们麻烦呢?他可是负责军纪的,要是成天盯着咱们,咱们以后还能有安宁日子过吗?” 肖营长耸了耸肩,苦笑着说:“我就是个搞技术的,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我实在不擅长。” 突然,刘政委猛地一拍脑门,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有了!把他们两个分开,一个调回来,一个送去包头钢铁,这样一来,咱们两头都不得罪。后天就安排一个去包头,等那人走了,关处就算想找麻烦,也无计可施了。” “那你打算把谁调回来?”肖营长追问道。 “王城。”刘政委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为人圆滑,懂得审时度势,以后不会给咱们惹麻烦。” “老刘,我觉得杨全更适合公安工作。”肖营长提出异议,“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可心思细腻,而且做事执着,这在刑侦工作中可是难得的优点。” “老肖,他这种人太认死理。”刘政委皱着眉头分析道,“要是让他知道咱们故意刁难,说不定会给咱们带来大麻烦,懂吗?” “好吧,这里的事你看着处理。”肖营长无奈妥协,“有架飞机出了故障,还没排除,我得去忙了。” 关处和郑局长得到的回复是,刘政委他们正在想办法把两人调回来。关处虽然心中恼火,但考虑到自己不便过多干预地方部队的事务,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郑局长在地方工作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宛如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心中已然猜到刘政委的盘算,无奈地苦笑着对关处说:“首长,我估计刘政委会把他俩分开,一个调回来,另一个还是会被分配到包头钢铁。” 关处满脸疑惑,不禁问道:“小郑,你为何会这么认为?” “首长,您别忘了,我在地方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郑局长耐心解释道,“地方可不比军队,军队纯粹是为了保家卫国,练好本领随时准备奔赴战场。可现在和平了,地方上不少人都在为自己的前途谋划,谁都不愿意得罪人。所以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他们自然而然会优先选择两头都不得罪的办法。” 关处依旧不解,追问道:“那你说说,他们还怕得罪谁?” “他们还怕得罪宁夫人。”郑局长神色凝重,认真地说,“刘政委又不清楚宁夫人犯下的那些事。” 关处恍然大悟,一拍大腿:“你说得对!他们两个无论去哪里工作,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如今当务之急,的确是把宁夫人骗回来,将她绳之以法重要。” 第77章 陈晓玲的纠结 郑局长脸上挂着一抹略显无奈的笑,对关处说道:“首长,能保住一个,我也算对得起雷强了。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当天夜里,静谧的氛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郑局长接到通知,王城过几天就会来公安局报到。 第二天,陈晓玲听闻杨全被分配到包头钢铁的消息,顿时心急如焚。她脚步匆匆,几乎是撞开了郑局长办公室的门。 郑局长原本正专注于手头的文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眉头瞬间皱起,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晓玲,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先冷静下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晓玲此刻已然失了分寸,眼眶泛红,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郑局长的胳膊,指甲几乎都要陷入他的衣袖:“郑局,能不能想办法把杨全要来?让杨全和王城调换一下?” 郑局长疑惑地凝视着陈晓玲,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晌,心中渐渐有了猜测,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杨全了?” 陈晓玲双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像熟透的苹果,她羞愧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沉默不语。 “唉!晓玲,你怎么不早说呢?”郑局长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现在木已成舟,一切都无法更改了。杨全后天就要离开,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和他告别吧。对了,刘政委不会让杨全自由出入军营,他会被直接送往火车站。” 陈晓玲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几点的火车?” “后天中午13:20。” 陈晓玲刚转身准备离开,郑局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晓玲,那个小赵已经全都招了。宁母在包头买通了人,企图在那边害死杨全和王城。你找机会提醒杨全,让他务必小心。” 陈晓玲如同被抽去了脊梁,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宿舍。她呆坐在床边,眼神空洞,许久都没有动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与杨全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瞬间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陈晓玲突然想起了沐秀芹,她连忙胡乱地擦干眼泪,起身就朝门口走去。然而,当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门把时,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猛地一颤,脚步也停了下来。 “如果我跟着杨全去包头,他会不会喜欢上我?”陈晓玲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一定会的,日久生情,肯定会的。”想到这里,她立刻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可随着动作的进行,她的双手却越来越迟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我走了,爹娘怎么办?”陈晓玲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没事,爹娘身体还算硬朗,过两年我就回来了。”想到这里,她的手又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可还没收拾几件衣服,她再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沐秀芹怎么办?我瞒着她跟杨全走了,会不会太伤她的心了?”陈晓玲咬着嘴唇,内心纠结万分。她拼命地摇头,试图驱散这些念头:“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自私的,我干嘛要考虑沐秀芹的感受?不对,我要是这么做,和小人有什么区别?杨全知道了,会不会恨我?”但很快,她又自我安慰起来:“只要他喜欢上我,就一定不会恨我。”想到这里,陈晓玲手上的动作再次变得迅速起来。 当拿起自己的证件时,陈晓玲突然如遭雷击,整个人呆住了。“去了包头,我就不可能再当公安了,那我还能干什么?”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是不是应该找郑局帮帮忙,把我的工作调过去?要是调不过去,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她的身体僵住了,发出一声无助的低吼:“我心里明明喜欢杨全,为什么连个工作岗位都舍不得放弃?” 陈晓玲在这种极度纠结的情绪中苦苦挣扎,不知过了多久,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不知不觉地趴在行李上睡熟了。 在睡梦中,陈晓玲陷入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她梦到爹娘满脸怒容,对她舍弃工作岗位离去的行为厉声斥责;又梦到自己在包头一事无成,成了杨全的累赘,遭到他的嫌弃;还梦到杨全得知真相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抛弃了她;更梦到沐秀芹怒目圆睁,对她破口大骂,眼中满是滔天的恨意,甚至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 “啊……不要!”陈晓玲在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浑身被冷汗湿透,睡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也凌乱不堪。陈晓玲无助地捂住脸,再次痛哭起来:“我那么喜欢杨全,好不容易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顾虑?” 第78章 她居然没有一丝犹豫 哭着哭着,陈晓玲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猛然抬起头,双眼泛红,喃喃自语道:“我放不下这里的一切,沐秀芹,那你呢?你能为了杨全放下这里的所有,不顾一切吗?” 陈晓玲慌乱地瞥了一眼手表,瞬间瞪大眼睛,失声惊呼:“怎么都中午十二点了?”她连脸上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拭,就像一阵风般冲出了宿舍。 另一边,沐秀芹从清晨起床开始,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一直心神不宁。一位大婶站在煎饼摊前,扯着嗓子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 “喂,姑娘!喂!喂!姑娘,我想买煎饼。”大婶提高了音量,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哦!哦!哦!不好意思,大婶。”沐秀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赔笑,“您要几张?” “三张吧。” “好嘞!”沐秀芹手脚麻利地将煎饼装袋。 沐秀芹刚送走买煎饼的大婶,就瞧见陈晓玲骑着自行车,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过来,累得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 “秀芹,别卖了,快上车!杨全要被送走了!”陈晓玲心急如焚,大声喊道。 沐秀芹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一纸惨白的宣纸。她顾不上收拾摊位,抬腿就跨上自行车后座,声音颤抖地催促陈晓玲:“快点骑!” 一路上,陈晓玲一边拼命蹬着自行车,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给沐秀芹听。沐秀芹紧紧抓着陈晓玲的衣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始终一言不发,眼神中却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火车站站台上,刘政委亲自带着一群士兵为杨全等人送行。说是送行,倒不如说是生怕杨全趁机逃跑,士兵们的眼神时刻警惕地盯着杨全。只有王城是真心来与杨全告别的,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相连。 王城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深情地望着杨全:“你可以不去的,他们根本拦不住我们!” 杨全的双眼同样噙满泪水,在眼眶里摇摇欲坠:“大哥,你应该了解我,我不想当逃兵。在哪儿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再说了,到那边也不一定就比这里差,不是吗?” “杨全,这个我当然知道。”王城眉头紧皱,满脸担忧,“我只是怕宁母在那边早已安排好人手,对你不利。” “大哥,放心吧!”杨全拍了拍王城的肩膀,目光坚定,“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要是你我都不去,宁母肯定会来这边闹事,到时候小花嫂子和三妹都得跟着遭殃。” “可……”王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杨全打断。 “王大哥,你在这边帮我照顾好三妹。”杨全紧紧握住王城的手,“帮我告诉她,我一定会回来娶她的。” 一旁的刘政委早已不耐烦,瞥了一眼手表,催促道:“杨全,快上车吧,马上就要发车了!” 杨全和王城同时转过头,望向刘政委,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隐隐带有杀气。刘政委被他俩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像只受惊的兔子,连忙转过头去,再也不敢与他们对视。 “兄弟,保重!”王城声音哽咽。 “大哥,你也保重!”说完,杨全咬了咬牙,再也没有回头,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上了火车。 沐秀芹和陈晓玲火急火燎地赶到站台时,火车已经缓缓开动,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看到火车开动,沐秀芹的身体仿佛不受大脑控制,比头脑反应还要迅速,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下站台。她的身体紧紧贴在站台边上,双眼急切地寻找可以爬上火车的机会。一节节与她擦身而过的车门都已经紧闭,沐秀芹急得双手不停地搓动,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陈晓玲和王城见状,心急如焚,像两支离弦的箭般冲了过来,想要把沐秀芹拉上站台。可他们的手还没碰到沐秀芹,沐秀芹就看到最后一节车厢的车门还没有关上。沐秀芹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像一只展翅的雄鹰般跳了起来。她双手死死抓住门把手,青筋暴起。此时的火车已经开始加速,强大的气流让沐秀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飘去。沐秀芹的双腿狠狠撞在了车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一幕让陈晓玲和王城惊恐地惊呼出声。 “秀芹!” “秀芹!” 好在关门的列车员及时看到了近乎疯狂的沐秀芹,迅速打开车门。在周围乘客的热心帮助下,沐秀芹终于登上了火车。 站台上的陈晓玲停下奔跑的脚步,望着远去的火车,喃喃自语:“她居然没有一丝犹豫。我……我真的不配得到杨全的喜欢。”陈晓玲双腿一软,蹲下身,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 第79章 有罪一起受,有福一起享 被列车员拽上车的沐秀芹,双腿传来钻心剧痛,膝盖仿佛被碾碎般,根本无法支撑身体站立。列车员一边关门,一边像严厉家长般喋喋不休,声音尖锐得如同火车汽笛:“姑娘,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就算寻死,也别选火车站这种地方!要是你出了事,我这工作可就保不住了。做人能不能别这么自私,多为别人想想!” 沐秀芹强忍着疼痛,揉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顺手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一分钱,声音带着喘息:“同志,谢谢你把我拉上来。我来晚了,实在害怕错过这趟车,真不是来寻死的。” 列车员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歉意:“好吧,是我误会你了。这钱我不能要,刚才我看到你的腿狠狠磕在车厢上了,伤得重不重?要不要我叫随车医生来看看?” “不用,谢谢。我没事。我要去包头,麻烦你帮我补上车票吧。”等列车员拿着钱匆匆离开,沐秀芹咬着牙,双手撑着墙壁,像负重的蜗牛般艰难地爬起来。她倚靠在车门上,大口喘着粗气,缓了许久,才拖着如灌了铅般的双腿,一步一步走进车厢,寻找杨全的身影。 车厢里乘客寥寥无几,宽敞的座椅显得格外空旷。有的乘客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食物,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有的乘客沉浸在梦乡,头随着列车的颠簸轻轻晃动;还有的乘客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眼神中满是憧憬。 沐秀芹扶着车厢扶手,脚步蹒跚,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与疼痛做斗争。当她走到第四节和第五节车厢的连接处时,终于看到了杨全的身影。杨全身姿笔挺,像一棵扎根在车厢里的青松,静静地站在车门旁,凝视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惆怅,就连沐秀芹走到他身后,都毫无察觉。 沐秀芹隐隐听到杨全的喃喃自语:“三妹,不是我不想和你告别,姓刘的盯得太紧,根本不给我机会。三妹,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在那边安顿下来,就回来娶你。” 沐秀芹眼眶瞬间湿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哽咽着说道:“全哥,我才不要等,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杨全猛地转身,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嘴唇微微颤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沐秀芹在杨全转身的瞬间,调皮地歪着头,做了一个鬼脸:“全哥,是不是很意外?” 杨全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擦掉沐秀芹脸上的泪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三妹,你不该来的。” 沐秀芹双手紧紧握住杨全的手,将脸贴在他温暖的手心里,声音带着坚定:“我已经等了你四年了,不想再等下去。晓玲姐都跟我说了,包头那边可能有宁母的人。可我不怕,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杨全将沐秀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沐秀芹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杨全的眼睛,轻声说道:“全哥,以后我们有罪一起受,有苦一起吃。” 杨全捧起沐秀芹的脸,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还要有肉一起吃,有福一起享。” “全哥……”沐秀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杨全再次紧紧抱住沐秀芹,声音坚定而温柔:“三妹,谢谢你对我的深情,我杨全此生定不负你。” 与此同时,香港的柳家别墅里,奢华的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光芒,将整个客厅照得如同白昼。柳慧慵懒地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雪茄,烟雾在她指尖缭绕。她翘起二郎腿,眼神像锋利的刀刃般扫视着面前二十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人。 柳慧优雅地弹了弹烟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听陈老大说,你们是他手底下最顶尖的杀手。真假我暂且不管,现在我说说要你们做的事情。敢接这个活儿的,上前领取二十根金条。当然,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活着回来的,还能到我这儿再领一百根金条。” 站在队伍中间的中年男人身形一动,向前迈出一步,眼神中透着贪婪与自信:“柳姐,报酬我们很满意。别浪费时间了,说说任务吧。” 第80章 杀手金蛇与金蝎 柳慧狠狠一拍真皮沙发扶手,声音在宽敞的客厅里回荡:“好,果然爽快!我先问一下,让你们去大陆杀大陆军人,金钱豹,你和弟兄们敢不敢?” 金钱豹嘴角冷冷一勾,笑声中带着几分张狂:“有何不敢?整整一百二十根金条啊!干完这一单,我后半辈子就能逍遥退休了。柳姐,别啰嗦,这活我和弟兄们接下了!” 柳慧从精致的文件袋里拿出照片,动作优雅地在茶几上摊开:“这个是雷强,职位是团长。旁边这个是张顺,雷强的警卫员。还有这个女的,杜霞。他们三个目前在中俄边境的绥芬河市。”她纤细的手指划过照片,继续说道,“这个杨全,以及这个王城,两人去了包头钢铁厂。他们曾经是雷强的贴身警卫,现在已经退伍。我买通了钢铁厂的人,那些人会变着法儿折磨他们。等你们到包头,他们的战斗力估计就所剩无几了。” 金钱豹仰头哈哈大笑,笑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哈哈!我派两个兄弟过去,就能轻松解决他们。不过柳姐,丑话可得说在前头。如今想去大陆,手续繁琐得很,我们需要时间精心安排,你可千万别催得太紧。” “这个我自然清楚。给你们一年时间,总够了吧?”柳慧抬了抬眉毛,眼神审视着金钱豹。 “柳姐,一年真不够,一年半怎么样?”金钱豹赔着笑,语气里满是周旋的意味。 柳慧瞬间柳眉倒竖,脸上写满了不悦。金钱豹见状,连忙堆起笑脸解释:“柳姐,你可别忘了,这次要杀的可是团长。要是不好好谋划,我们很可能有去无回。” 柳慧虽满心不情愿,但权衡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好,柳姐,既然谈妥了,我这就安排人下去筹备。” “等等!”柳慧突然开口,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金钱豹,这两个人我不想让他们死得太轻松。你手底下有没有擅长折磨人的兄弟?我儿子在他们手里没少吃苦头。只要能让他们死得凄惨,拿着照片来给我看,我另外赏十根金条。” 金钱豹又一次大笑起来:“哈哈哈,柳姐,有钱不赚那是傻子。金蛇,金蝎,出来让柳姐瞧瞧!” 话音刚落,两个长相阴柔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们眼神阴冷,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狠辣劲儿。 “柳姐,这两人是亲兄弟,行事狠辣,还有些常人没有的手段,一定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与此同时,在部队的营地里,少言寡语的张顺,迎来了人生中意想不到的转折。 雷娇娇,雷政委的大女儿,年仅24岁,性格开朗直爽,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 “父亲,你让我辞去副乡长的职务,又把我带到这荒郊野外的地方。说好的要补偿我,没忘吧?”雷娇娇双手叉腰,声音清脆响亮。 雷政委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宠溺:“哈哈哈,我的宝贝女儿,这是看上什么稀罕玩意儿了?说吧,只要不是偷抢来的,咱家能负担得起,我一定答应。” “父亲,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雷娇娇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看你这丫头,放心,绝不反悔。” 雷娇娇突然伸出手指,直直指向张顺:“父亲,我要张顺做我的男人!” 雷政委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张顺,怀疑自己听错了:“丫头,你再说一遍?” “父亲,这些年你把我们姐弟像行李一样,走到哪儿扔到哪儿,从来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怎么,我想找个喜欢的男人,你也要反对吗?”雷娇娇撅着嘴,满脸的不满。 雷政委没有理会女儿的抱怨,表情严肃地看向张顺:“张顺,你听到了?我女儿看上你了,你愿意吗?” 张顺没有立刻回应雷政委,而是缓缓转身,目光投向雷娇娇:“雷姐,你可想好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大头兵,一无所有,你可别将来后悔。” 雷娇娇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到张顺面前,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张顺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 一吻结束,雷娇娇邪魅一笑,眼神坚定:“我雷娇娇认定的事,绝不后悔!” 第81章 我们结婚了 兄弟三人就像心有灵犀般默契,张顺大婚的那天,阳光为婚礼铺上了一层金色纱幔。与此同时,王城和王小花在公安局的家属院里,举办了一场简单却温馨的婚礼。而千里之外,杨全和沐秀芹也在同一天,私定终身,许下相伴一生的誓言。 杨全和沐秀芹在包头钢铁厂登记入职后,被安排到一处独院,作为职工宿舍。说是独院,其实就是厂里长期闲置的房子。独院内有三间瓦房,错落分布。屋后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河水在微风轻抚下泛起粼粼波光;左边是一片职工宿舍,人来人往,烟火气息浓厚;右边紧挨着熔炉车间,时不时传来机器的轰鸣声;正前方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皮围墙和一扇摇摇欲坠的门。 带他们过来的,是一个痞里痞气的年轻女人。这女人个性极为张扬,身着大花衣裤,颜色鲜艳得夺目,头上系着一条大红色束带,走路时束带随风飘动,颇有社会大姐大的气派。女人声音冰冷,仿佛带着寒意: “我们没想到会有夫妻一起过来,事先没准备夫妻宿舍。不过这里也不算差,本来打算用作仓库的。既然你们夫妻一同前来,我们也不能把你们分开。你们自己动手打扫打扫吧,缺什么就去前面找我。” 女人说完转身就要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对了,我的蒙古名字太长,叫着麻烦,你们以后就叫我晶晶姐吧!我负责管理职工宿舍,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提醒你们动作麻利点,明天就得正式上工。这里只能占用一间房,要是再有夫妻过来,也会安排到这儿。” 晶晶走后,杨全和沐秀芹相视一笑,目光落在呈三角形排列的三间房屋上。沐秀芹眼睛亮晶晶的,笑着说:“全哥,我们就住这间靠着河的吧?” 杨全满眼宠溺,抬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应道:“好,三妹,都听你的。” 两人一起推开房门,沐秀芹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说:“全哥,这个房间宽敞得很呢!”说着,她小跑几步,一把推开里间的门,兴奋地喊道:“看看,全哥,里面还有一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卧室了,外面就改造成厨房,怎么样?” 杨全看着沐秀芹激动得脸颊泛红的模样,心中爱意涌动,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应和:“好,都听三妹的。” 说干就干,两人挽起袖子,把这间房里里外外仔细擦拭了一遍。随后,杨全找到晶晶,要来床被褥,还有一些做饭用的工具。此时已至深秋,包头的天气格外寒冷,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杨全利用院子里的材料,凭借着自己的手艺,精心盘了一个小火灶。 火灶燃起,温暖瞬间弥漫整个不大的房间。沐秀芹神秘兮兮地走进卧室,在里面捣鼓了好长时间才出来。 沐秀芹脸蛋红扑扑的,带着几分兴奋与羞涩,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杨全身边,小手紧紧拉住杨全的手。杨全看着沐秀芹脏兮兮却又红扑扑的小脸,眼神里满是疼爱,没等沐秀芹开口,一条热乎乎的毛巾已经轻轻覆盖在她脸上。 “三妹,你在屋里做什么呢?不是都打扫干净了吗?怎么弄得这么脏?”沐秀芹把小脸蛋埋进杨全宽厚的胸膛,撒娇般蹭了蹭。 “今天我就要嫁给你了,那可是我们的婚房,我当然要用心布置布置啦!” 杨全抱着沐秀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三妹,委屈你了。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给你买件新衣服,当作新婚礼物。” 沐秀芹从杨全的怀抱中离开,小手高高举起,脆生生地喊道:“拿来!” 杨全看着沐秀芹伸着的手,一脸疑惑:“什么?”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妻子了。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勤俭持家,你的财产当然要交给我保管啦!”沐秀芹眨着灵动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 。 第82章 胡文君 杨全猛地一拍脑门,脸上写满懊悔:“对不起啊,三妹,我竟一时疏忽忘了这事,所有家当都在这个包里了,请三妹收好。” “这还差不多,走,咱们去看看我精心布置的婚房。”沐秀芹眉眼弯弯,拉着杨全的手,脚步轻快。 “三妹,你从哪儿弄来的喜字和红被单?”杨全满脸好奇,踏入婚房,目光被屋内喜庆的布置吸引。 沐秀芹拉着杨全,轻轻坐到床边,笑意盈盈:“全哥,你瞧,还有红盖头呢。”看着杨全眼中的疑惑,沐秀芹掩嘴轻笑,“呵呵,是晶晶姐送我的。晶晶姐虽说言语犀利,实则心地善良。我本只想向她借点喜庆物件,没想到她送了我这么多。对了,全哥,晶晶姐还给了我们一壶马奶酒,特意提醒咱们今晚别忘了喝交杯酒。” 杨全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沐秀芹见状,急忙拉住他,焦急问道:“你干嘛去,全哥?” 杨全伸出手指,在沐秀芹小巧的鼻子上轻轻刮了刮:“我刚从食堂打回饭菜,去热热,就算是咱们的喜宴了。” 沐秀芹脸上露出甜蜜又满足的笑,轻声应道:“好。” 杨全一边热菜,一边感慨:“在部队的时候,吃喝不愁,没想到包头这边物资如此匮乏,饭菜都是限量供应。” “全哥,在部队时你不用操心这些。周村那边今年也遭了灾,粮食紧张得很。我和小花姐用粮票换粮,每次换到的粮食都不够数,五斤粮票的粮食,都得分两次给我们。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小花姐的小吃摊就没东西可卖了。” 杨全听得入神,不知不觉竟忘了锅里的菜。 沐秀芹眼疾手快,连忙推了杨全一下:“全哥,菜要糊了!” 杨全和沐秀芹坐在灶台前,看着烧糊的饭菜,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糊就糊吧,全哥,咱家还没有杯子,咱们就喝个交碗酒吧!” 半碗马奶酒下肚,沐秀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红苹果般娇艳欲滴,看得杨全口干舌燥,眼中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 沐秀芹迎着杨全炙热的目光,两人心有灵犀,同时向彼此靠近,沉浸在热烈而深情的拥吻中。 次日,天刚蒙蒙亮,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沐秀芹还躺在杨全怀里,睡得香甜,杨全像呵护稀世珍宝一般,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突然,屋外传来两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这份温馨美妙的意境。 “沐秀芹,起床了!赶紧去食堂帮忙!” “杨全,快点起床,该上工了!” 沐秀芹瞬间清醒,脱口而出:“是晶晶姐。” 杨全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那个男的是谁?是晶晶姐的丈夫吗?”两人迅速穿好衣服,来到屋外。 “晶晶姐,实在不好意思,昨天打扫卫生太累了。”沐秀芹带着歉意说道。 “嗯,没事。就因为考虑到你们累,所以没那么早来叫你,不过明天得比今天早起两小时才行。” “我知道了,晶晶姐,明天一定不会起晚。” 目送晶晶带着沐秀芹离开,旁边的男人才缓缓开口。 “你就是杨全吧?我是你的车间主任,胡文君。跟我走吧,先去吃早饭,然后上工。” 杨全从胡文君的语气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敌意。他跟在胡文君身后,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着对方: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略显臃肿,挺着个不小的肚子。 杨全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宁母派来的人。在这灾年,还能养出这样的肚子,看来家境不一般。最好别来招惹我,否则就掂量掂量自己这副身板,能不能扛得住我的拳头。 走进食堂,杨全目光如炬,迅速扫视一圈。食堂里人满为患,喧闹声此起彼伏。饭桌上摆着两样饭菜,大部分人手里的馒头并非纯面制作,里面明显掺杂着糠,还能清晰看到不少野菜的痕迹。只有极少数人手里的馒头是纯白面的,甚至搭配了蔬菜,仔细看还能瞧见星星点点的肉沫。 第83章 苦力 胡文君带着杨全,沿着嘈杂的通道,一路来到伙食明显优渥的桌旁。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白面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麦香,与周围桌的简陋形成鲜明对比。 “你就坐这里吃吧,今天我找人帮你打了饭,以后要自己去打饭。”说完,胡文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转身匆匆离去。 杨全微微皱眉,对胡文君特意安排他在这吃饭感到意外。他目光深邃地深深看了胡文君离去的背影一眼,不再多想,拿起馒头开始吃饭。 杨全刚刚咬了一口松软的白面馒头,身旁一位光着膀子的黑面大汉,迈着虎虎生风的步伐凑了过来。大汉浑身的腱子肉随着走动起伏,如同即将出击的猎豹。 “喂,兄弟,你这么瘦也来干苦力啊?你能行吗?就你这身板,保不准会被累死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吧。” 杨全看着眼前这位铁塔般的男人,心中涌起一丝好奇,疑惑地问道:“这位大哥,什么苦力居然还能累死人?” 大汉大口吃了一口菜,菜汁顺着他满是胡茬的嘴角流了下来,含糊不清地说:“在这里吃饭的,都是抗铁的。我们每天得把几千斤的铁送进熔炉,这下知道为啥我们伙食好了吧?” 杨全对这位直爽的大汉印象颇好,脸上浮现出一抹真诚的笑:“多谢大哥提醒,我叫杨全,不知大哥贵姓?” 大汉咽下嘴里的饭菜,大手一挥:“好说好说,叫我黑牛吧!” “黑牛哥,铁是啥样的?是用车推进熔炉吗?” “那么高的温度,啥车胎能受得了?大兄弟,你想得太简单了。是两个人一组,把铁装筐里扛过去。我跟你说,大兄弟,装满一筐铁最少得一百多斤。你要是觉得自己吃不消,就别硬撑,痛痛快快离开。”黑牛凑近杨全,声音压得极低,“有好几个壮劳力把自己干废了,有的肩膀骨头被压断,有的双腿被压断,还有一个直接被砸死了。” 杨全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胡文君正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斜眼打量这边。杨全心下瞬间了然,暗自思忖:我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杨全再次回头,对着黑牛露出感激的笑:“黑牛哥,谢谢你的提醒。不过兄弟我从没有当逃兵的习惯。既然来了,总要拼一拼、试一试不是吗?” 黑牛重重地拍了拍杨全的肩膀,震得杨全肩头微微发麻:“大兄弟,我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人!昨天我的搭档累吐血了,我估计你很可能是来顶他的缺的。放心吧,哥哥我会照应你的。” 跟着黑牛走进车间大门,就有工人热情地递给他崭新厚实的棉衣棉裤,以及做工精良的手套和毛巾。杨全感受着车间内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不解地问:“黑牛哥,这么高的温度,还需要穿这些吗?” “大兄弟,这些不是在车间里穿的,是离开车间时穿的。车间内外温差大得离谱,不注意的话,分分钟会生病。” 杨全指着黑牛,满脸惊讶:“黑牛哥,那你为啥光着膀子出去?” “哈哈!我皮糙肉厚,命贱得很,阎王爷都不收我,不会生病的。再说,我早就习惯了。” 黑牛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伸手推开门:“大兄弟,进去把衣服放里面。记住,第一天上工多少得穿点衣服,要不然皮肤根本受不了。” 黑牛看着杨全虽然身形瘦小,但浑身散发着力量感、十分健硕的身体,满意地点点头:“大兄弟,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你这腱子肉,看起来比我的还结实。”黑牛在杨全结实的胸脯上拍了拍,“走吧,主任已经进车间了,今天的工作该开始了。” 车间宽敞得超乎想象,一眼望不到边。杨全的眼睛应接不暇,四处打量。入眼便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熔炉,熔炉散发着刺目的炽热光芒,将周围映照得一片通红,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杨全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金属灼烧后的特殊气味。还有融化的铁水,如同奔腾的火蛇,气势汹汹地流进墙壁的另一边。 第84章 咬牙坚持 熔炉下方,几位工人弓着腰,正一刻不停地把煤炭奋力送入大熔炉。那炽热的炉口,像一头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贪婪地吞噬着煤炭。熔炉的中间位置,矗立着一个3米多高的高台,高台宛如一座威严的了望塔。高台的左边,是一台巨型起重机械,两条粗壮的铁链从机械上垂下,挂着一个像簸箕一样又大又深的大铁箱子。 有工人正站在箱子旁,将碎铁使劲扔进去。车间里,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碎铁堆,宛如一座座黑色的小山丘。另有工人手持工具,争分夺秒地往筐里装碎铁。杨全这才得以看清,黑牛嘴里提到的筐的全貌。 筐呈长方体,由坚韧的藤条精心编织而成。目测宽约五十公分,长一米左右,深度大概三十公分。杨全看得入神时,黑牛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 “唉,大兄弟,主任叫你呢。” 杨全回过神来,一脸不解地看着黑牛,黑牛眼神示意他看向左边。 杨全顺着黑牛指示的方向望去,就看到车间主任胡文君板着黑沉沉的脸,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杨全,你和黑牛一组,去最外面换那两个人。” 跟着黑牛一路向外走,杨全终于得以一窥车间的全貌。车间将近一半是露天的,那些碎铁几乎都堆积在露天区域。最远的地方距离大熔炉有二三百米,尽管杨全身着单薄衣物,却丝毫感觉不到冷,相反,周身还透着一股惬意的温暖。 接过工友手中的工作,杨全戴上厚实的防护手套,开始往筐里装铁。碎铁堆里五花八门,有破损的锅碗瓢盆,锈迹斑斑的枪管弹夹,甚至还有从汽车、坦克上拆卸下来的零件。 两人手脚麻利,很快装满一筐。接过黑牛递来的扁担,杨全眉头紧皱,满脸怀疑地问:“黑牛哥,你确定这扁担够结实?” 黑牛仰头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哈哈,大兄弟,你觉得不结实的东西,能出现在这要命的工作场吗?行了,别磨叽了,你刚才也听见了,咱们俩今天最少得扛五十筐,才能完成生产任务。大兄弟,你在前面,我在后面给你兜底,要是坚持不住,就喊一声,咱们一起放下。” “好,黑牛哥,你在这干多久了?” “一个月了,从投产第一天就在这儿拼命了。” 杨全与黑牛一边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一边稳步前行。不知不觉,杨全没觉得多累,一上午的工作就顺利结束了。 去食堂的路上,黑牛满脸笑容,打趣道:“行啊,大兄弟,比我上一个搭档强太多了。我和他一上午最多扛二十筐,没想到你能陪着我一上午扛了三十筐。”说着,黑牛对着杨全竖起了大拇指,眼中满是赞赏。 杨全谦逊地笑了笑:“黑牛哥,你太抬举我了。” 打饭窗口,沐秀芹换上了一身洁白如新的工装,腰间系着一条蓝白花相间的围裙,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花。白色小帽子将沐秀芹的秀发高高隆起,衬托出她那精致动人的小脸。 看到杨全走过来,沐秀芹眼眸弯弯,露出甜蜜的笑容:“全哥,第一天上工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三妹,你呢?”走近后,杨全才发现,沐秀芹原本光滑如玉的侧脸上,多了一个长长的黑痣。杨全眉头一皱,指着沐秀芹的脸刚要发问,就见沐秀芹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回家再说”的口型。 杨全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吃过午饭,再次上工,疲惫感如潮水般向杨全袭来。尤其是最后几筐,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止不住地打颤。双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所有的重量和力道都沉甸甸地落在肩膀上。 黑牛是个热心肠,一眼就看出了杨全的吃力。每次扛起装满铁的筐,他都会悄悄把筐往自己这边倾斜。即便如此,到最后一筐时,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杨全每走几步就要休息一下,足足休息了六次才艰难走到地方。 杨全大口喘着粗气,满心感激地对黑牛说:“黑牛哥,谢谢你。” 第85章 沐秀芹的小心思 黑牛满脸笑容,爽朗地拍了拍杨全的肩膀:“行了,大兄弟,你今天都谢了我好几回了,下工啦,赶紧吃饭去。” 吃完晚饭,杨全双腿发软,走路摇摇晃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几乎失去了平衡。最后还是沐秀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两人一步一步,才艰难地回到家中。 沐秀芹体贴入微,打来热水,细心地给杨全擦拭身体。当看到杨全双肩上那触目惊心、如紫葡萄般的淤青时,沐秀芹眼眶泛红,心疼的泪水夺眶而出。 杨全一只手轻轻为她擦拭眼泪,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她脸上的那颗痣。 “还挺牢固,三妹,你这是怎么弄上去的?要不是清楚你以前没有这痣,我都差点以为是天生的了。” 杨全的举动逗得沐秀芹破涕为笑:“嘿嘿,这是晶晶姐帮我弄的,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弄这个东西?能洗掉吗?” “当然能洗掉啦,不过我暂时不想洗掉。” “为什么呀?” “晶晶姐说,今早那个胡文君,还有个弟弟叫胡文海,这哥俩简直就是大色狼,经常对年轻姑娘和别人家的媳妇动手动脚。把自己弄得丑点,能省得被他们骚扰。” “他们要是敢来骚扰你,我一定打断他们的腿!”杨全紧紧攥着拳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护妻决心。 “全哥,咱们身处异乡,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我们俩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杨全把沐秀芹温柔地拉进怀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在身边,真好。” 食堂内的厨房里,二十名厨师正在热火朝天地紧张忙碌着。这里的管事托尔拓,是晶晶的丈夫,他嗓门极大,声音如洪钟般回荡在厨房。他的普通话极为流利,但一旦发起火来,骂人的时候就会冒出一连串蒙语。 “动作麻利点!还有十几分钟就下工了。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仔细点,别毛手毛脚的!不知道现在粮食有多金贵吗?看看你们的灶台边上,再看看你们的脚下,全是菜叶!你们不知道这些菜,都是当地老乡辛辛苦苦采摘,送给我们的吗?” 沐秀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带着疑惑回头问晶晶:“晶晶姐,拖哥时不时冒出来的这些话,说的是什么呀?” 晶晶凑到沐秀芹耳边,小声解释道:“他在埋怨他们浪费食物,说他们连羊粪蛋都不如。要是再不懂得节约,就把他们送到草原上,给青草当肥料。” “晶晶姐,难道没有人能听懂他说的话吗?” “这里很多都是蒙古族人,他们当然能听懂。” “那他们为什么不反驳呢?” 晶晶得意地笑了笑:“哈哈,你们汉人中,有一部分人不愿意承认错误,总想着把责任推给别人。但我们蒙古族人不一样,当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时,会下意识地顺从。当然,汉人中有坏人,我们蒙古族人里也有。不过这里没有,所以托尔拓才敢这么骂他们。” 沐秀芹看着地上和灶台上散落的野菜,心中满是心疼,于是试探着询问:“晶晶姐,那些散落的野菜,我可不可以捡起来拿回家去啊?” 晶晶看着沐秀芹,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目光:“我就喜欢你这种勤俭节约的性子。等晚上我跟你拖哥说一声,你收拾起来的就归你。” “谢谢晶晶姐!” 从这天起,没人要的野菜叶、散落在灶台上的盐粒,甚至面工师傅不小心洒落的面粉和细糠,沐秀芹都会仔细收集起来带回家。 另一边,在黑牛悉心的帮衬下,杨全逐渐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每天,两人都默契十足,提前完成生产任务 。 第86章 救下落水女童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年底。灾情愈发严重,形势严峻得如同寒冬的凛冽风雪。钢铁厂的伙食一降再降,从原本勉强果腹,沦落到几乎难以下咽的地步。 沐秀芹心疼丈夫,每次在食堂吃饭时都不舍得动筷,总是剩下一些饭菜,小心翼翼地打包带回家,晚上再热一热,满心欢喜地端给杨全,希望能给他补补身体。她还谎称这些是食堂吃不完剩下的。然而,日子一长,沐秀芹日渐消瘦,身形愈发单薄,就像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柳枝,这终究还是被杨全察觉了异样。 杨全又心疼又生气,生平第一次对沐秀芹发了火。 “三妹,你这样做,把我杨全当成什么人了?无情无义的小人吗?”杨全的语气异常严厉,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看着沐秀芹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体,杨全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他缓缓蹲下身,将沐秀芹紧紧抱进怀里,声音哽咽: “三妹,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我的心里已经像被刀绞一样煎熬。你再这么折磨自己,会把自己饿死的。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的深渊里,无法自拔吗?” 沐秀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擦去杨全脸上的泪水,露出一抹调皮又故作轻松的笑:“全哥,我是瘦了些,可你瞧瞧身边的人,哪个不是瘦骨嶙峋?不是我吃不饱,你也看到了,食堂的伙食一天比一天差,就连拖哥和晶晶姐,不也瘦了一大圈吗?” “三妹,你别狡辩了!从今天起,你带回来的东西我一口都不会吃。你也不许再往家带吃的,就算带回来,你也必须全部吃光!” 沐秀芹双手捧起杨全满是忧虑的脸,送上一个温柔的吻,用撒娇的软糯语气说道:“好好好,以后都听全哥的。时间不早啦,咱们睡觉吧。” 由于小院里只有他们夫妻俩居住,窗户上连一块遮挡的窗帘都没有。银白的月光如轻纱般洒进屋内,将沐秀芹消瘦凹陷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清晰。看着沐秀芹憔悴的模样,杨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确定沐秀芹已经进入甜美的梦乡,呼吸均匀而轻柔,杨全蹑手蹑脚地轻轻下了床。他来到火灶旁,小心翼翼地点燃蜡烛。微弱的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他找出自己夏天穿的纯棉衣服,动作麻利地剪成布条,再仔细地打成麻花绳。随后,他又轻手轻脚地去院子里,将两个铁桶拎了进来。他把剪好的布块,平整地盖在水桶上,再用麻花绳一圈又一圈地紧紧固定好。接着,他在水桶中间剪出一个洞,把沐秀芹平日里收集回来的菜叶,以及沾满泥土和油渍的面粉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就这样,两个简易但实用的捕鱼器在他手中诞生了。杨全拿起铁钎子,提着捕鱼器,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一月的包头,气温低得仿佛能将空气冻结,河水早已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杨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气喘吁吁,才在冰面上凿出两个冰窟窿。他将捕鱼器稳稳地固定好,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杨全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借着清冷的月光,他看到一匹浑身雪白、夹杂着几缕黑斑的白花马,正风驰电掣般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杨全惊讶地发现,马背上竟然空无一人。他只当是哪家的马挣脱了缰绳跑了出来,便转身准备继续往家走。 走到围墙下,杨全双腿微微弯曲,猛地纵身一跃,轻松翻过了围墙。然而,他的脚刚落地,就听到“扑通”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救命”的呼喊声,那是东西落水的声音和一个稚嫩且带着绝望的求救声。 杨全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本能地再次翻墙出去。借着月光,他看到那匹马除了脑袋还露在水面上,其他部分已经全部没入冰冷刺骨的水中。一个孩子,只有脑袋勉强露在外面,双手死死地抓着马耳朵,声音已经嘶哑,却仍在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 杨全一边朝着落水处拼命奔跑,一边迅速脱下身上厚重的棉衣棉裤。他将衣服和裤子仔细固定好,用力抛向落水的小孩。 “别怕!抓住裤腿,我这就把你拉上来!” 小孩已经被冰冷的河水冻得手脚僵硬,动作迟缓,尝试了三次,才终于颤颤巍巍地抓住了裤腿。 “快点,在手臂上缠两圈,我马上拉你出来!”杨全心急如焚,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在寒风中迅速凝结。 第87章 拖晶古那 就在马头即将全部没入水中的千钧一发之际,小孩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裤腿紧紧缠在了胳膊上。杨全咬紧牙关,双手猛地用力,把小孩从冰冷的河水中拉了上来。此时的小孩嘴唇发紫,浑身颤抖,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的神色。 杨全迅速拿起棉袄,轻柔地盖在小孩身上,而后毫不犹豫地抱起她,像一阵风般往家里狂奔。熟睡中的沐秀芹被杨全急促的开门声瞬间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点上蜡烛,匆匆下了床。当看到杨全全身湿漉漉的,正跪在火灶旁,手忙脚乱地给火灶添柴,而身边地上还躺着一个浑身挂满冰碴、瑟瑟发抖的小孩时,沐秀芹不禁惊呼出声。 “全哥,这是怎么回事?” 杨全头也没抬,声音急促地说道:“这小孩骑着马掉河里了,我刚把他拉上来。” “全哥,这样不行!晶晶姐说过,得用雪擦身子,才不会留下冻伤。你去弄雪,我来给她脱衣服。”夫妻俩分工明确,忙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小女孩的身体才渐渐回温,原本苍白的小脸也慢慢有了血色。沐秀芹用厚厚的被褥将小女孩包裹得严严实实,轻轻抱着她坐在火灶旁。小女孩长得十分漂亮,圆圆的大眼睛犹如清澈的湖水,一直好奇地盯着夫妻俩看。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这一夜,小女孩经历了生死考验,身体严重透支。沐秀芹的话音刚落,小女孩便缓缓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忙活了整整一夜,夫妻俩都显得疲惫不堪、狼狈至极。看着小女孩转危为安,两人心中满是欣慰。沐秀芹望着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眼神中流露出母爱的光辉,温柔地说:“全哥,以后我们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该多好啊!” 杨全看着母爱泛滥的沐秀芹,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容,轻声说道:“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会有的。” 沐秀芹脸颊羞红,宛如熟透的苹果,白了杨全一眼。 “大兄弟,沐秀芹,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不去上工?” 听到托尔拓和黑牛急切的呼喊声,夫妻俩这才惊觉,天已经大亮。 两人对视一眼,杨全连忙打开门,热情地说道:“拖哥,黑牛哥,进来坐会儿,我这就穿衣服。” 看着杨全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托尔拓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杨全,这是怎么回事?睡过头了吗?”当托尔拓的脚刚踏入屋内,目光触及沐秀芹怀里的小女孩时,他埋怨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托尔拓神色慌张,焦急地小跑几步,直接跪在沐秀芹身边,仔细检查小女孩的情况。 “沐秀芹,我女儿怎么在你家?”语气中满是质问与担忧。 杨全和沐秀芹对视一眼,杨全连忙开口解释:“拖哥,昨晚我听到有人求救的声音,起来后把她从河里救了上来。她骑着马掉水里了,如果马没被冲走,现在应该还在水里。” 托尔拓听后,眼眶泛红,激动得直接对着夫妻俩磕头:“谢谢,谢谢!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夫妻俩哪见过这般诚挚的感谢方式,顿时手足无措,连忙去搀扶托尔拓。托尔拓起身后,急忙说道:“你们夫妻今天不用上工了,我去跟你们主任说。我这就把古那的妈妈叫来照顾她。” 没等夫妻俩反应过来,托尔拓就像一阵风般跑了出去。杨全可不想旷工,迅速换上衣服,跟着黑牛离开了家。 杨全刚离开,托尔拓就带着晶晶火急火燎地折返回来。晶晶声音颤抖,满是感激:“秀芹,谢谢你们夫妻了。把小古那给我吧,你去补个觉,我来照顾她。”晶晶转头,不悦地看着托尔拓:“你还站在这里干啥?去上工吧,有我在,你女儿死不了。” 托尔拓根本没听见晶晶的话,目光始终停留在女儿身上,眼神里满是心疼。晶晶见状,踢了托尔拓一脚:“还不快走,你在这,让秀芹妹妹怎么补觉?” 第88章 干女儿 托尔拓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秀芹妹妹忙活一夜了,是该补个觉我这就走。托尔拓深深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沐秀芹把小古那交到晶晶手上,揉了揉酸胀的胳膊才问道,晶晶姐古那几岁了,全名叫什么?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河边? 晶晶温柔的看着古那,轻轻抚摸古那的小脸。你就叫她拖晶古那就好,她呀十岁了,一点不像女孩子跟个男孩子似的。她跟她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早就想来找我们了。你也知道咱们这里多忙,我哪有时间照顾她呀!这次一定是她偷偷跑出来。 想到这里晶晶有些后怕的说,幸好你们住在河边,要不这后果我都不敢想。她爸爸最疼她了,她要是出了事她爸爸会心疼死的。 妈妈,我终于见到你了,古那好想你。听着怀里的小人,虚弱的喊妈妈。晶晶忍不住落下泪,埋怨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晶晶哽咽着说,傻孩子,再有几天我和你爸爸就回去过年了,你怎么连这几天都等不了呢?幸好这次没事,你要出了事你让我和你爸爸怎么活啊? 可是小古那没接她妈妈的话,转头看向沐秀芹。阿姨以后我能叫你不思归吗? 沐秀芹摸着古那的小脑袋不解的问,古那不思归是什么意思? 晶晶擦干眼泪笑着说,干妈的意思。 当然可以了,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儿是我的荣幸。 那那个叔叔我可以叫他干爸吗? 沐秀芹认真的点点头,嗯,当然可以啊! 小古那听到沐秀芹答应了,露出轻松的笑容,不一会儿又安然入睡。沐秀芹见状笑着对晶晶说,晶晶姐把古那给我吧,我搂着她一起睡,你去忙吧。 这一觉小古那睡了很久,天都要黑了她才醒来。干妈,沐秀芹没想到小古那醒来第一句话是叫她干妈。 唉,古那起来吧,干妈把你的衣服都烤干了,快穿好衣服起来,干妈给你做的菜粥。 小古那动作很快,菜粥?干妈这个好吃吗? 还行我吃着很好吃,过来坐下干妈给你盛一碗。 嗯,干妈真的很好吃!小古那吃了两大碗,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干妈,昨晚干爸在冰面上做什么? 昨晚你干爸不是听到你落水才出去的吗? 不是啊!我昨晚早就赶到干爸了,他好像往水下放了什么东西? 真的吗?古那很确定的点点头。 古那快点吃,吃完带干妈去看看好不好? 好啊干妈,我昨晚就很好奇,刚想问问干爸,就看到干爸翻墙走了,接着我就掉冰窟窿里了。古那有点委屈的小表情,把沐秀芹逗笑了。 沐秀芹刮了下古那的小鼻子,我们小古那真可爱。走带干妈看看,昨晚你干爸都干了什么? 冬日里,天色渐晚,寒风裹挟着冰碴,呼呼地灌进小院,将地上的积雪吹得四处飞扬。杨全忙了一天,肩膀上还落着未化的雪粒,他跺了跺冻得发麻的双脚,推开那扇被寒风吹得吱呀作响的院门。一抬头,便瞧见沐秀芹稳稳地抱着小古那,站在结满冰花的围墙边上。 沐秀芹素净的脸颊冻得微微发红,几缕乌黑的发丝在狂风中凌乱飞舞,为了能让小古那看清墙外,她双手吃力地托着孩子,胳膊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小古那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红苹果,眼睛亮晶晶的,两条小腿在沐秀芹怀里兴奋地乱晃,肉嘟嘟的小手直直地指向围墙外那结了厚厚冰层的小河,脆生生的童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格外清晰:“喜喜,干妈,就那里,那里!” 沐秀芹嘴角浮起一抹宠溺的笑,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小古那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声音温柔得能化了这冬日的寒冰:“我们家小古那还挺沉的,快告诉干妈,你昨晚在哪里见到你干爸的?” 杨全的目光瞬间一凝,脚步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几分疑惑与关切,顶着寒风快步穿过院子,急切地问道:“三妹,你们在干嘛呢?” 第89章 干炸小杂鱼 没等沐秀芹回答,小古那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从她身上下来,径直跑向刚迈进院门的杨全。 “干爸,你回来了!”小古那清脆的声音瞬间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杨全一头雾水,稳稳接住扑过来的小古那,澄澈的目光中满是询问,下意识地看向沐秀芹。 “哈哈,古那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心甘情愿做了我们的女儿。”沐秀芹眉眼弯弯,笑容里带着几分俏皮。 “哦?真的吗,古那?”杨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当然是真的,干爸!”小古那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杨全欣喜若狂,双手稳稳地把古那高高举起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爽朗的笑声在小院上空回荡。“既然你都叫干爸了,我也不能让你白叫,等着干爸给你弄点好吃的去。” “干爸,是不是鱼?我昨晚看到你在河里下了什么东西。”小古那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哎呦,古那好聪明,对,就是鱼。在这和你干妈一起等着干爸回来,好不好?”杨全轻轻捏了捏小古那的脸蛋,满脸宠溺。 “好的,干爸。”小古那乖巧地点点头。 杨全迅速拿起锋利的铁钎子,拎起一旁略显破旧的水桶,身手敏捷地翻墙来到了河边。没过多久,第一个捕鱼器破水而出,看着捕鱼器里活蹦乱跳的鱼,杨全兴奋得满脸通红,对着小院里的沐秀芹扯着嗓子大喊:“三妹,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两个捕鱼器,收获颇丰,捕获了一水桶的小杂鱼,足足有十几斤。 这时,托尔拓夫妻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风尘仆仆地来看女儿。托尔拓一眼就看到了水桶里活蹦乱跳的鱼,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杨全兄弟,行啊!没想到你抓鱼还有这么绝的一套呢?” “我老家门前就有河,从小就会抓鱼,今晚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杨全挠了挠头,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 晶晶利落地撸起袖子,豪爽地说道:“鱼就交给我们女人处理吧。托尔拓,回家把珍藏的马奶酒拿来一壶,今晚和杨全兄弟痛痛快快喝一壶。” “好嘞,听夫人的。”托尔拓笑着应下。 “拖哥,顺道把黑牛哥也叫来。”晶晶又叮嘱道。 “妥了,你就安心展示你的手艺吧,大老黑我一定给你带来。”托尔拓拍着胸脯保证。 家里只有一马勺的猪油,还是沐秀芹平日里从厨师操作台上小心翼翼收集回来的。为了不浪费这珍贵的油,杨全在锅上仔细地放了两根筷子,炸出来的每一条鱼都要把油控得干干净净。杨全凭借精湛的厨艺,对炸鱼的火候把控得恰到好处,每条鱼都被炸得金黄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过来,我的干女儿,这第一条鱼古那先吃。”杨全拿起一条炸鱼,递到小古那面前。 古那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地说:“干爸,这鱼太小了,没尝出啥味来,我能多拿几条吗?” “当然了,我们的小古那想吃多少都可以。”杨全满眼笑意,温柔地看着古那。看着杨全对古那如此温柔的样子,沐秀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里满是憧憬。心里想,没想到全哥这么喜欢小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沐秀芹正愣神之际,一条金黄酥脆的小鱼被古那送进她嘴里。“干妈,好吃吗?” “嗯,好吃。”沐秀芹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 “呵呵,干妈,我一开始还担心鱼刺,没想到干爸做的鱼,鱼刺都能吃。”古那开心地说着。 晶晶看着自己女儿把她这个亲妈给忘了,佯装不悦地训斥道:“拖晶古那,别忘了我才是你亲妈,怎么有了干妈就不要亲妈了?” “嘻嘻,怎么可能忘了我的额吉大人。”古那说着,一条小鱼已经送入晶晶的嘴里。 晶晶细细咀嚼着嘴里的鱼,由衷地夸赞道:“杨全兄弟手艺不错,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是吗?拖嫂,真有那么好吃吗?我也尝尝。”说话间,黑牛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抓起几条鱼就塞进嘴里。黑牛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说:“好吃,好吃,大兄弟真有你的!” 托尔拓坐到火灶旁,不紧不慢地帮着往火灶里添柴,笑着打趣道:“秀芹妹妹真是个好女人,那些厨师不要的食材,都被她用心捡了回来。今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鱼,也有秀芹妹妹的功劳。” 第90章 黑牛的提醒 托尔拓不着痕迹地瞥了晶晶一眼,语调里带着几分调侃:“不像我家里这位,就知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做起家务来,那可是一窍不通。” 此时,晶晶刚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最后一条鱼,正准备去洗手,恰巧听到自家男人这番抱怨。她柳眉一竖,迅速转身,伸手揪住了托尔拓的耳朵,娇嗔道:“托尔拓,怎么,后悔娶我了?” “没,没没!夫人,疼疼疼,我就是开个玩笑,千万别当真啊!”托尔拓疼得龇牙咧嘴,连连讨饶。 夫妻二人这充满烟火气的互动,瞬间引发屋里人一阵哄堂大笑。尤其是黑牛,笑声震得屋子都仿佛跟着颤动:“哈哈哈哈哈哈哈,拖哥,你也有今天呀?” 很快,杨全精心炸制的小杂鱼端上了桌。托尔拓拿起酒壶,动作娴熟地倒满三大碗马奶酒。三个男人随即稳稳落座,晶晶和沐秀芹则带着小古那在一旁,一边品尝着酥脆的炸鱼,一边悠闲地聊天。 黑牛性格直爽,心里藏不住事。他端起碗,美美地喝了一大口马奶酒,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淌了下来。 “大兄弟,我得提醒你一下,今天胡文君找我谈话了。二号高炉马上要投产了,我被调到那边去了。我顺口问了一句,以后谁和你搭伙。” 托尔拓原本正夹着鱼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追问道:“赶紧说,别卖关子!” “张大麻子。”听到这个名字,杨全一脸茫然,脸上写满了疑惑。 托尔拓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神色凝重:“这胡文君恐怕没安好心!杨全兄弟,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杨全没有丝毫隐瞒的打算,坦然地摇摇头:“我应该没得罪他。我猜,他是收了谁的好处,才故意来刁难我。两位哥哥,这个张大麻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们这么警惕?” 黑牛放下酒碗,表情严肃,语气沉重地说:“这个人极其贪财,从来不会旷工。一开始,对待和自己搭伙的人还算和善,偶尔也会帮衬一下。但后来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故意放手,害死了自己的搭档。” 托尔拓接过话茬,神色冷峻:“那个人是两个多月以来,唯一死亡的工人。那人之前和胡文君发生过争执。我们都怀疑,是张大麻子收了胡文君的好处,才下此毒手。” 黑牛拍了拍杨全的肩膀,提醒道:“大兄弟,提防张大麻子其实不难。你只要一直跟在他身后,就算他想搞小动作,你也能及时发现。” “黑牛哥,他要是不肯呢?”身后突然传来沐秀芹充满担忧的声音。 黑牛爽朗地哈哈大笑:“哈哈,不会的!他这人绝对不会旷工。要是他不肯,大兄弟你就旷工。要是他找胡文君换人,那说明是我们多想了。要是他妥协了,大兄弟你可得千万小心,多加提防。” 晶晶突然插了句话,目光关切地看着杨全:“杨全兄弟,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会让胡文君出面对付你?” 沐秀芹毫无保留,将杨全当兵期间发生的一切,条理清晰地讲述了一遍。 黑牛听完,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都跟着震动起来:“啪!他妈自己没教育好儿子,还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什么东西!不过说实话,你们口中的雷政委,我挺欣赏,有机会真想见见他。” 托尔拓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胡文君就是好色,没什么大本事,就算想针对你,也不会太过分。但真正要小心的,是他弟弟胡文海,这人阴险狡诈,心思深沉。秀芹妹妹,以后千万别离开我夫人。胡文海一贯喜欢在女人身上做文章,只要秀芹妹妹安然无恙,我相信杨全兄弟能应付得了胡家兄弟。” 黑牛连忙点头,补充道:“对对对,他们兄弟俩最怕拖嫂了!” 晶晶拍了拍胸脯,语气坚定:“对!以后上工,我来接秀芹妹妹;下工,我来送她。杨全兄弟,你就别为这事操心了。” 第1章 参军 【书中人物名与地名纯属虚构】 我,一个实打实的八零后,中学学业都没能顺利完成的大学渣。但骨子里,我对写日记情有独钟。学渣自然得有学渣的 “风范”,我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龙飞凤舞,除了我自己,估计旁人瞧了都得一头雾水。这些日记里,密密麻麻记录着众多我珍视的人和事,其中,与爷爷奶奶有关的内容占据了绝大部分篇幅。 今天,奶奶的病情陡然加重,生命体征愈发微弱。在这揪心的时刻,我突然想起了那本尘封多年的日记。我赶忙翻箱倒柜找出日记,来到奶奶的病床前,声线微微颤抖,将日记里的内容逐字逐句念给她听,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能凭借这些承载着往昔温暖的文字,从死神无情的手中把奶奶抢回来。听着我记录下的一桩桩往事,爷爷目光凝重,沉默片刻后建议道:“把这些写成书吧,等我们都入土了,烧给我们看。” 时光回溯到1955 年的秋天,金黄的落叶在萧瑟秋风中漫天飞舞,彼时,全国上下拉开了征兵的大幕,江苏徐州睢宁县自然也不例外。 在一座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前,一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年轻男人静静伫立着。他浓眉大眼,五官仿若精心雕琢般精致,浑身散发着浩然正气,可面黄肌瘦的模样,却难掩生活的窘迫。他,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我的爷爷杨全。 不一会儿,一位50多岁的中年妇人,在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出茅草屋。妇人身形佝偻,瘦骨嶙峋,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再看那小男孩,瘦得触目惊心,活脱脱像具行走的骷髅。妇人的双眼完全通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痛哭。她缓缓坐在门槛上,抬头看向杨全,眼神里满是深深的不舍与眷恋。 “娘知道现在当兵很危险,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妇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杨全,你不要怪娘,今年收成太差,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养不活我们娘仨啊!” 杨全听后,“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娘……” 杨母抬手打断杨全,接着说道:“你的三个叔叔说得对,在家等着,只有被饿死的份,倒不如去军队里搏个前程。再说了,这几年局势还算太平,不一定就会碰上战争。” 杨全双眼含泪,目光如炬,深深凝视着母亲,焦急地问道:“娘,家里就我一个能干活的劳力,弟弟才八岁,根本没办法种田。我走了,田谁来种?您和弟弟会不会被饿死啊?” “杨全,你这话就说得让我们寒心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你觉得我们三兄弟是狼心狗肺之人吗?你爹当年为了救我们哥仨才丢了性命,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娘和你弟弟饿死!” 杨全闻声回头,原来是自己的三个叔叔。他刚要开口,二叔便抢先说道:“杨全,你什么都别说了。家里有我和你三叔、四叔,你尽管放心。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都窝在家里,迟早得有人饿死。不光你去参军,你的堂哥堂弟也都报名了。” 杨全低下头,泪水夺眶而出,对着三位叔叔接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家里就拜托三位叔叔费心了,我去参军。” 二叔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们小队有不少人要去参军,你堂哥他们都在前面等着你呢,去吧。” 杨全刚要起身,杨母哽咽着叫住他:“等等,杨全,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杨全重新规规矩矩地跪到地上,眼神专注,耐心地等着母亲开口。杨母抬手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儿啊,你要记住娘接下来说的话。”杨全神情庄重,重重点头。 “第一,既然参了军,就绝不能当逃兵,要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第二,无论身处何种艰难处境,都不能去害别人,要守住自己的良心;第三,如果有人赏识你,一定要懂得珍惜机会,千万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杨全听后,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地面扬起些许尘土,他哽咽着说道:“娘,我记住了。您和弟弟一定要等我回来。”说完,杨全站起身,如离弦之箭般跑了出去。杨母望着儿子骨瘦如柴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道:“儿啊,千万不要怪娘!” 杨全没有回应,此刻的他早已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视线。就在他抬手擦拭眼泪时,一个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传来:“全哥,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不就是去当兵吗?有啥大不了的!兄弟我陪着你。” 杨全回头一看,原来是与自己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张顺。他没好气地一拳重重打在张顺的肩膀上,佯怒道:“行啊,张顺,连我都敢嘲笑了?” 张顺嬉皮笑脸,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全哥,别生气嘛,我这不是看你难过,想逗你开心嘛。” 第2章 入伍 张顺的声音刚落,一个粗犷雄浑的声音轰然响起。 “张顺,你个矬子,跑得跟兔子似的这么快?”话刚落下,一个身材魁梧高大,仿若铁塔一般的大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皮肤黝黑发亮,脸上带着赶路后的红晕。 杨全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家的邻居,王城大哥。杨全赶忙满脸热忱地打招呼:“王大哥,你也去参军吗?” 王城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去参军又能怎么办?家里早就揭不开锅,总不能在家等着饿死吧?你瞧瞧小矬子,他又矮又瘦,吃的还少,家里就一个妹妹。连他都要去参军了,再看看我,五大三粗的,饭量又大,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这一年下来,你们看看我都瘦成皮包骨头了,不去参军,一家人都得挨饿。” 杨全和张顺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去参军了,小花嫂子怎么办?” 王城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本来想着和小花结婚,然后带着她一起出去闯荡讨生活。可她犹豫了,村里又传言说她喜欢上别人了,或许是真的吧。” 杨全顿时气愤不已,声音提高了几分:“王大哥,你怎么能怀疑小花嫂子呢?她从八岁起就到你家,陪着你吃了多少苦,这些你都忘了吗?” 王城又笑了笑,那笑容僵硬而勉强:“就是因为她好,我才不想耽误她。”说到这儿,王城烦躁地摆了摆手,仿佛要挥去这些烦心事,“算了,不说我了,赶紧赶路吧。” 杨全和张顺无奈地摇摇头,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不再多说什么。随后,他们与其他人顺利汇合,一同朝着集合点大步出发。 “小伙子们,你们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吗?”一位身穿笔挺军装的中年人,身姿挺拔地站在卡车上,手里拿着大喇叭,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大声喊话。 中年军人的话刚一落下,下面顿时响起一阵乱七八糟的回答声:“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啊!” “那好,我来告诉你们。你们无比幸运,这是伟大的毛主席亲自批示的,你们将成为新中国第一批义务兵。你们即将奔赴全国各地,为人民服务,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开启全新的人生篇章!” 一听到“毛主席”三个字,下面年轻的小伙子们瞬间兴奋起来,热烈鼓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神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中年军人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等下面彻底安静下来后,中年军人继续说道:“你们刚才已经登记了个人信息,从这一刻起,你们就是光荣的军人了。下面,听到我念到名字的,立刻出列,直接上前面的卡车,会有专人给你们发放军装和食物。”杨全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整齐停放着一排排的卡车,卡车边上,站着一群身穿军装、身姿笔挺如松的军人。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清晰念出,杨全的心里愈发慌乱。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本以为堂哥堂弟怎么也会有一个和自己分到一起,可结果却一个都没有。 “杨全!”正在杨全忐忑不安地四处张望时,自己的名字被响亮地念到了。杨全心里一紧,有些胆怯,不像其他人那样大声答“是”,而是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小跑着来到卡车旁。当听到张顺和王城的名字时,杨全高悬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战友们,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带队班长,我姓冯。现在,听我命令,上车!” 杨全上车时,有人递给他一套崭新的军装和一份食物。冯班长是最后一个上车的,随着他上车,卡车缓缓启动,平稳驶离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战友们,这一路将由我负责这辆车的所有事务,希望你们能全力配合。路上会有些颠簸,但你们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因为到了目的地,你们将面临极其严酷的训练。” 第3章 沐家 在历史悠久的天下第一村周村,这里曾是丝绸之路的必经要地,商贾云集,热闹非凡。杜家村,这个位于周村东南角的小村庄,静谧而古朴。如今,村民们正满怀期待,准备迎接今天的新兵入住。 沐家在村里是个颇为特殊的家庭,家中有四个女儿、三个儿子。女主人沐氏在丈夫过世后,又嫁给了如今的男主人王叔。尽管沐家的家庭结构较为复杂,但这丝毫不影响一家人炽热的拥军热情。 “棒,棒,棒,棒,棒!”沐母手里紧紧握着一根小木棍,有节奏地在每个房间的门上用力敲打,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都给老娘滚起来!今天必须把你们的房间腾出来!”沐母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小院里回荡,“棒,棒,棒!快点,都给老娘起来!再不起来,老娘就进去把你们敲起来!”她继续用木棍敲打着,节奏愈发急促,“棒,棒棒,棒,棒,棒!沐秀英、沐秀芬、沐秀芹、王秀秀,听见了吗?都给老娘快点!” 这是一处面积不大的青砖房,复古风格的窗户带着岁月的痕迹。墙皮大片脱落,木质窗户因年久失修,木屑不断掉落,处处彰显出房子的年代久远。四扇复古风格的木门上,各有一扇小窗户。不一会儿,小窗户一个接一个被打开,从里面探出四个女孩的脑袋。 她们留着同样齐整的齐肩短发,仔细端详,四张脸竟有六分相似。眉眼间透着清纯,五官精致得如同精雕细琢,皮肤白皙如雪。 沐秀英睡眼惺忪,满脸不满地问道:“娘,你一大早捣鼓啥呢?我半夜才从医院回来,这么早就叫我起来,到底有啥事?” 沐秀芬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疲惫:“是啊,娘,昨天在坡里干了一整天,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好累啊!” 沐秀芹则调皮地眨眨眼睛:“娘,你是不是做什么好吃的了?让沐勇给我们拿过来呗?” 王秀秀刚怯生生地叫了声:“娘……”话还没说完,一看到母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的脸,立马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缩回头,匆匆关上了小窗户。 “棒,棒,棒!”沐母拿着小木棍,狠狠敲了几下门框,怒声喝道:“昨天不是都跟你们商量过了吗?我们家要拥军!今天就有解放军住进来,怎么,你们想和他们住一起?让我一天多出四个女婿吗?”沐母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沐家三姐妹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嘿”几声后,齐刷刷地把脑袋缩回去,关上了小窗户。 沐家三姐妹行动十分迅速,脖子上都搭着一条洁白如雪的毛巾,端着朱红色的铁盆,穿着同样的灰色连体工装。她们一起走到院子中间的水井旁,沐勇见状,连忙像阵风似的跑过去,转动辘轳,为三个姐姐打水。三个留着一样发型、穿着一样衣服、个头一般高的女孩子,整齐地排成一排洗漱,画面十分养眼。 沐母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想起小女儿还没出来,立刻大声怒斥:“王秀秀,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这么慢?屁股痒痒了吗?”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带着补丁的蓝色碎花裙,脖子上也挂着一条白毛巾,端着同样的铁盆,慌慌张张地小跑出来。她害怕地看了一眼沐母,小跑到沐家三姐妹旁边,开始洗漱。 沐母这才露出欣慰的微笑,吩咐道:“王安、王民,进去把你姐姐们的东西搬到后院去。”两个十几岁、长相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立马行动起来,开始搬东西。 沐秀英凑到沐勇身边,小声说道:“勇弟,帮大姐一个忙行不?” 沐勇毫不犹豫地摇头。沐秀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踢了沐勇一脚:“臭小子,你不问问啥事就摇头啊?” 沐勇揉着被踢疼的屁股,委屈巴巴地说:“你不就是想让我把你的东西送到杜哥家里吗?可是娘说了,我要是那么做,就把你害了。” 第4章 沐秀英的坚持 沐秀英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杏目圆睁,气急之下抬腿又狠狠踢了沐勇一脚:“沐勇,你居然敢不听大姐的话?这么多年,我算是白疼你了!”沐秀英仍不解气,作势还要再踢。沐秀芬和沐秀芹见状,连忙像阵风似的冲上去,一人一边紧紧抱住沐秀英。 沐秀芹气得小脸鼓鼓的,埋怨道:“大姐,勇弟也是为你好,你干嘛踢他呀?” 沐秀芬眉头轻皱,也一脸不悦:“就是啊,大姐。杜哥和丹姐的确救过你,咱们平日里对他们的孩子多关照些不就行了,你何必要以身相许呢?” 沐秀芹在一旁帮腔,急得直跺脚:“就是!杜哥比你大整整十岁,还带着两个孩子。再说,杜哥都昏迷一个多月了,到底能不能醒过来,还犹未可知呢!” 沐母听到姐弟之间激烈的争吵声,不慌不忙,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她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打在沐秀英身上。“怎么,翅膀硬了?不经过老娘同意,就想私自跑到别人家里去?” 沐秀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涌出:“娘,你知道吗?线辊掉落时,丹姐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开,自己却当场被砸死,死状血肉模糊。杜哥为了救丹姐,脑袋被线辊边缘重重砸中。现在,两个孩子和丹姐70多岁的老母亲无人照顾,这个时候我要是不管不顾,我还算个人吗?” 沐母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老大呀,你才二十一岁啊,这么早就背负这么大的压力,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沐秀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失声痛哭起来。沐母、沐秀芬、沐秀芹也被感染,跟着落泪,哭声在小院里久久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沐秀英再次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母亲:“娘,我多么希望那天死的人是我。看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还有躺在床上一直不醒的杜哥,我的内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着,备受煎熬。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我真的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娘,你就让我去吧,身体上受点苦不算什么,我实在害怕内心的这种煎熬和不安。” 沐母缓缓蹲下身,心疼地抱住沐秀英,泣不成声:“娘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阻止你了。要是遇到难处,一定要跟娘说。” 沐秀芬和沐秀芹也在一旁附和:“对,大姐,还有我们呢,有事尽管说,我们都会帮你。”沐勇、王秀秀也赶紧凑过来:“还有我,大姐,我也能帮忙。”王安、王民停下手中搬东西的动作,从房间里探出头,大声喊道:“大姐,我们也能帮忙!” 听着弟弟妹妹们暖心的话语,沐秀英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心里暖暖的。随即,她对着沐母郑重地磕了几个头:“娘,以后我可能很少回来了,希望娘不要怪我。” 沐母擦干眼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们姐妹怎么都随你们那死鬼爹呀?”沐秀芹连忙插嘴:“娘,随我爹不好吗?我爹走了这么多年,您还不是一直以沐氏自居?”沐母白了沐秀芹一眼,又看向沐秀英:“算了,娘不怪你。沐勇,帮你大姐拿行李,送你大姐走吧。” 经过一夜漫长而颠簸的行程,卡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杨全、王城和张顺被班长如洪钟般的叫喊声吵醒:“都下车!到地方了,快点下车集合,快点,快点,快,快,快!”在班长急切的催促声中,杨全等人睡眼惺忪地下了车。 班长大声吼道:“你们的后面有食物和水,必须在五分钟内吃完,然后开始今天的训练。我提醒你们,今天的表现将直接决定你们日后在部队的位置!” 班长没给杨全他们丝毫反应的时间,紧接着大声命令:“向后转!现在计时开始,五分钟内吃光食物,到我这里集合!” 经过一夜的折腾,杨全他们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如同被掏空了一般。众人像离弦之箭般飞奔过去,抓起食物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杨全吃得飞快,不到三分钟就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食物。肚子里有了食物垫底,杨全这才有心思好奇地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第5章 拔草 这是一处极为荒芜的空地,除了杨全站脚的方寸之地,四周全是一人多高、肆意疯长的杂草。秋风裹挟着落叶,让杂草在风中左右剧烈摇摆。各种颜色的草籽和枯黄的落叶,在呼啸的秋风中漫天飞舞,竟意外地形成了一幅凄美而独特的画卷。 这般壮丽又充满野性的风景,杨全此前从未见过。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叹,在原地缓缓转圈,如痴如醉地欣赏着周围的美景。 “时间到,集合!”班长如炸雷般的怒吼,瞬间打破了这份宁静,把沉浸在美景中的杨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立正站好。可周围战友们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王城赶忙低声提醒:“杨全,站反了,转过来。”杨全瞬间涨红了脸,只觉得丢脸至极,转过身后,一直羞愧地低着头。 班长的怒吼声再次像炮弹一样袭来:“杨全,把头抬起来!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性格,经历过什么!来到部队,就必须给我抬头挺胸,别跟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 杨全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抬头挺胸。 班长满意地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很好,男人就该这样,军人更得如此!”班长又像发怒的狮子,指着在场的所有人,声嘶力竭地咆哮:“今天,我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个证明你们是堂堂男子汉的机会!未来十个小时,你们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并且要在这十小时内,把周边的野草全部拔掉!” 一名战士满脸惊讶,忍不住问出声:“班长,工具呢?” 班长冷冷地冷笑一声,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工具?就是你们的手!你们的表现,将决定你们未来的兵种。现在,听我命令,倒计时开始!全部散开,动手给我拔!” 王城虽然长相五大三粗,像一座铁塔,但心思极为细腻,身上仿佛自带一种让人信服的独特魅力。经过一晚上的相处,在场的十二名新兵都对他颇为信服,愿意听他指挥。 就在大家准备散开行动时,王城大声叫住了他们:“等等,兄弟们!你们愿意听我的吗?”众人纷纷停下脚步,杨全第一个站出来,坚定地支持道:“王大哥,你说吧,怎么干,我们听你的!” 王城目光如炬,扫视一圈,见没有人反对,继续有条不紊地说道:“咱们不能乱,万一拔完草,又让我们收起来怎么办?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工协作。只有我们团结一心,抱成一团,才能更快地完成班长交代的任务。” 王城再次环顾四周,见依旧没人站出来反对,提高音量说道:“既然没人反对,那我就安排了。我们分成三队,四人一队,三个负责拔草,一个负责把拔下的草收集起来打成捆。” 王城说完,又仔细观察了一圈,确认无人异议后,大手一挥:“那就行动吧!” 在这片荒芜空地的正中间,有一个突兀的很高的土堆。土堆上面,一位约莫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手持望远镜,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男人个子不高,体态微微发福,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而黝黑粗糙,四方大脸显得格外刚毅,浓眉大眼间透着威严。只是头顶有块很大的伤疤,寸草不生,由于没戴军帽,显得格外刺眼。 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视角往下看去,这片空地广袤无垠,足有几百亩地。放眼环视一周,到处都是战士们拔草的身影。烟尘在众人的动作中四处腾起,杂草被肆意拔起,四处乱飞,场面颇为壮观。 这时,又一名中年男人快步走上土堆。这个男人身形苗条,皮肤白皙,戴着一副精致的眼镜,举手投足间尽显斯文儒雅,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书卷气。 “老雷,怎么样,有看上眼的新兵吗?” 雷政委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震得周围空气都跟着颤动:“哈哈哈哈哈哈,老柳,你还别说,真有!你看看东南方向,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就抱成团了,看来里面藏着个人才啊!” 柳营长接过望远镜,顺着雷政委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别的地方都是杂草乱飞,战士们拔出来后随便往身后一扔,便不再理会。唯有王城和杨全他们分工明确,拔下的杂草被打成大小几乎一致的小捆,整整齐齐地立在身后 。 第6章 警卫连 柳营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脱口而出:“呦呵,不错啊!仅仅一个晚上,就凝聚起这么强的团队凝聚力了?” “老雷,看来这批新兵里藏着不少好苗子啊!让给我怎么样?” 雷政委眉头一皱,佯装不满道:“老柳,你虽说身为营长,可你主要负责技术板块,你的新兵还没到位呢。今天可是专门为我这个负责安全和日常具体事务的人挑选士兵,你一个搞技术的,凑什么热闹?” 柳营长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可我那边也急需后勤兵啊。” 雷政委笑容灿烂,如同暖阳般:“那也得等我先选完。小张,小张!” 一名战士如离弦之箭般小跑过来,大声应道:“到!” “去把孙排长给我叫来,就说我要查阅那几名战士的资料。” “是,政委!” 不多时,孙排长脚步匆匆地小跑上土堆,声音洪亮地报告:“报告政委!” 雷政委长相颇为威严,可对待战士却和蔼可亲,笑容慈善得如同冬日炉火,眼神里满是慈爱,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小孙,你带回来的那些新兵,给我详细介绍介绍。” “是!王城22岁,身高175,体重45公斤。杨全21岁,身高170,体重38公斤。张顺21岁,身高162,体重31公斤……”孙排长条理清晰地汇报着,雷政委则耐心十足地听完了孙排长的全部汇报。 “再说说他们的性格特点。” “是!王城心思极其细腻,就像大家长一样,对其他人关怀备至,大家都打心底愿意听他的。杨全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但思维敏锐,富有思想,执行力也相当强。张顺性格稍显慵懒,不爱主动思考,王城和杨全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过执行能力没什么问题。他们三个来自同一个地方,彼此间同心协力,心很齐。” 雷政委听得全神贯注,等孙排长对所有人评价完毕,满意地笑了:“等草拔光,就把他们三个交给小张,让他们三个跟在我身边。我对他们三个很感兴趣。还有,把他们归到警卫连,以后由你亲自训练他们。” 孙排长满脸欣喜,语气坚定地说:“是,政委!我就喜欢带这样的兵。” 雷政委笑着摆摆手:“去忙吧。” 吃完午饭,杜家村仿佛被注入了活力,突然间热闹非凡。所有村民不约而同地走出家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由衷的笑容。男人们手脚麻利地挂灯笼、抬桌子,一丝不苟地打扫街道。女人们从自家拿出平日里不舍得吃的食物,煮熟的鸡蛋个个圆润饱满,煮熟的玉米、红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不少精心制作、花样繁多的面食,她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食物一一摆放到村口的桌子上。 年轻的小伙子们鼓足干劲,用力敲着大鼓,激昂的鼓声震耳欲聋,同时吹着唢呐,欢快的唢呐声此起彼伏。年轻的姑娘们双手捧着大红花,精心排练节目。整个村庄张灯结彩,就像过年一样,处处喜气洋洋,欢声笑语接连不断。 在王城的悉心带领下,他们负责的区域仅仅用了8个小时,就从杂草丛生变成了一片平地。杂草被打成捆,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码放在一起。 孙排长满脸得意,毕竟自己带的兵拔草速度最快,拿了第一。安排王城、杨全他们休息后,就兴高采烈地去其他区域,找战友显摆去了。 王城、杨全他们早已疲惫不堪,手上伤痕累累。八个小时不吃不喝,还进行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有的战士体力严重透支,已经站都站不起来。大家相互依靠,背靠着背坐在一起休息。 杨全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王城说:“王大哥,我的苹果一直没舍得吃,你给大家分一下吧。” 王城同样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苹果,对着杨全会心一笑。 “都过来分苹果了。” 这一幕被雷政委尽收眼底,他对王城、杨全愈发满意。 “小张,杂草拔得差不多了,通知下去集合。” 第7章 初次见面 雷政委身手敏捷,利落地爬上一辆卡车的车头,手里稳稳握着一个大喇叭。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又透着和蔼可亲的温度:“小伙子们,你们好!我姓雷,是你们的政委。今天这场考验,绝非对你们的虐待。咱们这儿刚刚成立,百废待兴,一切都需要我们齐心协力,从零开始,一点点创造出来。今天清理这片空地,仅仅是第一步,往后还有诸多艰巨的任务等着我们。我向大家保证,日后一定让你们吃饱喝足后再做事。” 雷政委稍作停顿,喝了口水,继续有条不紊地说道:“我们目前还没有军营,需要暂时寄宿在老乡家里。今天,老乡们特意为我们准备了伙食,大家放心,我们已经付过钱了,你们可以安心享用。但是……”雷政委特意加重了“但是”二字的语气,表情也严肃起来。 “今天过后,不许拿老乡的一针一线,更不能对他们的日常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不管是谁,只要给老乡们造成影响或者伤害,我们绝不轻饶!” 说完,雷政委缓和了语气,温和地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又渴又饿,就不多啰嗦了。现在,跟着带你们来的班长上车。” 杜家村的全体村民都在村口翘首以盼,焦急地等待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排明亮显眼的车灯映入众人眼帘。 杜村长激动地举起拐杖,对着身后的村民大声呼喊:“来了,来了!鼓和唢呐都响起来,排练好的秧歌都扭起来!”车稳稳停住后,战士们迅速有序地下车,整齐整队。雷政委迈着稳健的步伐,向杜村长走来。“杜村长,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杜村长紧紧握着雷政委的手,热情洋溢地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欢迎解放军同志们入住!”随后,杜村长转头冲着村民们扯着嗓子喊道:“大家鼓掌欢迎!”一时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在杜村长的热情引导下,战士们来到了各家各户。村民们拿出最好的食物,热情周到地招待着战士们,大家围坐在一起,享用着简单却充满温情的饭菜。饭后,战士们主动帮忙收拾碗筷,与村民们亲切交谈,详细了解村里的情况。尽管条件简陋艰苦,但战士们个个精神抖擞,面貌格外昂扬。 在沐家,杨全的内心受到极大触动,怎么都没想到,新政府的军队竟如此受老乡爱戴。饭桌上,他对沐家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当看到沐秀芹的那一刻,杨全瞬间愣住,眼神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愣神了好一会儿。 沐秀芹留着齐整的齐肩短发,乌黑亮丽。她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双眼皮十分明显,眼神灵动而清澈;蒜头鼻子小巧可爱,樱桃小口不点而朱。一身带着补丁的连体灰色工装,穿在她身上,不仅看不出寒酸,反而更显清新质朴。 沐秀芹丝毫没有察觉,杨全已经偷偷看了她好几眼。 杨全向来勤快,吃完饭立马起身收拾。他蹲在水井旁,认真地洗碗。沐秀芹迈着轻快的步伐,小跑着过去,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同志,我来洗就行,你去歇着吧!看你的手上还有伤呢!” 杨全盯着沐秀芹的脸,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许久都没有回话。 沐秀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同志?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杨全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脸瞬间涨得通红,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话一出口,杨全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把心里话脱口而出,顿时慌了神,连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解释:“沐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沐秀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愈发灿烂:“同志,你又没做什么,我干嘛生气?你夸我好看,我应该高兴才对呀!” 第8章 宁德生 沐秀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笑意盈盈:“同志,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沐秀芹。往后咱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杨全慌乱之中,连忙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手,才与沐秀芹的手轻轻握了一下,又像触电般迅速收回来。 “我叫杨全,沐姑娘。要是家里有什么力气活,也尽管吩咐。” 沐秀芹笑容灿烂,眼睛弯成月牙:“好啊!不过,还是让我来洗碗吧?” 杨全摆了摆手,重新蹲下身,语气坚定:“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能做得来。” 沐秀芹也笑着蹲下身,提议道:“那我们一起洗吧。” 雷政委带着包括杨全、王城在内的六个人,住进了沐家。 沐家的对门,是沐秀芹的姑姑家。姑姑家房子宽敞,家里只有四口人,因此安排住进去20名战士。 带队的冯连长,一脸歉意地走到杜父杜母身边,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杜叔、杜婶,宁德生昨天不小心掉坑里了,伤得挺严重,只能麻烦让他在您这儿休养几天。这是一些粮票和两块钱,麻烦杜叔杜婶给他买点药,多照顾照顾他。” 杜父没有接粮票和钱,笑着连连摆手:“不用客气,你们也不容易。我们家人口少,照顾他一个人不费什么力气。” 冯连长坚持要给,杜父杜母却怎么也不肯收。这时,雷政委带着王城、杨全等人正好路过,听到争吵声,大步走进了杜家。 “冯连长,这么早,怎么就和老乡争吵起来了?”雷政委的声音沉稳而威严。 听到雷政委的声音,冯连长立刻小跑过去,立正报告:“报告政委,我们这边有位战士受伤,想麻烦杜叔帮忙照顾一下,给他们粮票和钱,可他们说什么也不要。” 雷政委从冯连长手中接过粮票和钱,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杜老哥,我们之前可是都商量好的,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钱必须得给。收下吧,别让我们的战士为难。” 杜父杜母无奈,只好收下粮票和钱。雷政委满意地笑了笑:“这就对了嘛!冯连长,带我去看看那名伤员。” 走进房间,只见一位皮肤白皙细腻、泛着光泽,戴着金边眼镜,手上还戴着一块精致手表的年轻人,正悠闲地躺在床上看书。房间不大不小,里面仅摆放着一张床。年轻人看到雷政委进来,连忙敬礼,言辞间小心翼翼:“政委,我的腿上有伤,站不起来。”说着,还掀开被褥,让雷政委查看伤势。雷政委见状,神情立刻变得不悦,转而质问冯连长:“怎么回事?这里难道人人都住单间吗?” 冯连长被雷政委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急忙解释:“政委,不是这样的。是战友们看他受伤了,才让他单独住的。”雷政委尽管满心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弯下腰仔细查看宁德生的伤势。宁德生伤得确实不轻,两条腿上的伤口又长又深,虽然已经缝合,但仍触目惊心;肚子上布满了许多细小的伤口,脚踝处也浮肿得厉害。 雷政委收起严肃的神情,恢复了慈祥,和蔼可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政委,我叫宁德生,是济南军区军需处宁副处长的儿子。”看到雷政委脸色微变,宁德生连忙继续说道:“是柳叔叔带我过来的。” 雷政委的脸色愈发难看,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你父亲我认识,他是个很出色的军人,抗美援朝时负伤致残,才被安排去做后勤工作。” 雷政委又语重心长地告诫道:“在这里好好养伤吧。记住,千万别做给你父亲抹黑的事。” 第9章 杜霞 说完这些话,雷政委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像银铃般叫住了雷政委。 “雷叔叔,你不进屋坐坐吗?我给您沏了茶水。”一位长相甜美动人,梳着俏皮双马尾,一笑脸颊就露出两个可爱小酒窝的女孩子,站在门口热情喊道。雷政委回头一看,脸上露出温和笑容,开口问道:“你是杜霞吗?”杜霞瞬间兴奋得两眼放光,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到雷政委身边,亲昵地抱住他的胳膊,雀跃地说:“雷叔叔,你还记得我啊?”雷政委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想当年我在这附近打仗,负了伤,你和你父亲去阵地上送饭,还是你亲手给我喂的米汤。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出落成大姑娘了。不过今天雷叔叔就不进去喝茶了,雷叔叔还有事情要做,这都耽误很长时间了。对了,我答应你父亲了,等你十八岁,我在军队里给你介绍个对象。” 杜霞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她低着头,羞涩地埋怨道:“雷叔叔,你取笑我,不理你了。”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屋。 “哈哈哈哈哈,老杜啊,你这姑娘真的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哈哈哈哈哈。” 回驻地的路上,雷政委一直阴沉着脸,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突然,雷政委大声喊道:“小张,停车!”车刚刚停稳,雷政委再次命令道:“杨全,去把冯连长给我叫来。” “是!”杨全迅速小跑到后车副驾位置,说道:“冯连长,政委找你。”冯连长身体微微一颤,小声问道:“杨全,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杨全摇了摇头,提醒道:“连长,快去吧,雷政委的脸色很难看。” 冯连长转身拔腿就跑,跑到雷政委面前,立正报告:“报告政委,您找我?” 雷政委的声音冰冷刺骨:“冯连长,这个宁德生身上的那些配饰,明显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我在这明确地告诉你,把他给我看好了,如果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我拿你开刀。” 冯连长跟随雷政委多年,这是第一次见到雷政委如此严肃冷峻的模样,连忙应答:“是!” 冯连长心思敏锐,第二天就又在家留下一名战士单独照顾宁德生。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过去了半个月。宁德生的伤逐渐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下地缓慢活动。 “宁大哥,趁热吃吧。”杜霞端着一盘香气四溢、色泽诱人的带肉菜,和四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从内院轻盈地走了出来。负责照顾宁德生的小刘,在得知宁德生的身份后,便像跟屁虫一样,成了宁德生的跟班。他小跑过去,毕恭毕敬地接过杜霞手里的菜盘和装有馒头的碗筷。 小刘轻车熟路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又像个谄媚的仆人,小心翼翼地将宁德生搀扶着坐下,双手将筷子递到宁德生手里。 宁德生一副高高在上、大领导的派头,军装随意披在身上,又推了推精致的眼镜,这才接过筷子和馒头。他一边吃,一边色眯眯地看着杜霞,问道:“杜霞妹妹,明天我就要回部队了,我想谢谢杜叔和杜婶,他们在家吗?” 杜霞笑容甜美,天真无邪地说:“我爹娘带着我哥去坡里干活了,天黑就能回来。”杜霞心思单纯,丝毫没有察觉到宁德生看自己的眼神炽热得可怕,就像饥饿的狼看到了肥美的羊。 十五岁的杜霞,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杜家父母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从来不让她干粗活。她皮肤白皙细腻,如同羊脂玉般光滑,两条高马尾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笑起来的两个小酒窝,更是让宁德生看得心里直发痒 。 第10章 色胆包天的宁德生 杜霞刚把碗筷收走,宁德生就迫不及待的对小刘说, 小刘去帮哥买点东西去,晚上我要好好谢谢杜叔和杜婶。 小刘没有多想接过宁德生,递过来的钱转身就走。宁德生一边伸胳膊,一边踢着腿慢悠悠的向内院走去。 杜家与沐家情况差不多,是由两套房子改造的前后院。沐家前院只有四间房,其他空间都用来储存粮食放置农具。后院比较大有十几间房子,都是有些年头的青砖房,前后院中间一道小拱门联通。 杜家前院房子多,后院只有三间房,还都是毛坯房,窗户上还都是用纸糊上的。杜霞根本没想到宁德生会来后院,把碗筷洗干净后,提着火烧心进了自己的房间。杜霞脱掉衣服,只穿着肚兜准备洗头。 宁德生慢悠悠的走过拱门,轻轻的关上已经破烂不堪的木门。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杜霞房间的窗户旁,听着里面的水声宁德生心里痒痒的。用嘴吸了吸手指头,轻轻戳破窗户纸。杜霞正弯着腰洗头,宁德生看到杜霞白皙的后背,若隐若现的胸部和挺翘的屁股,越来越控制不住内心的燥热。衣服掉落在了窗户边也没有察觉,推开门就进了杜霞的房间。 沐秀芬和沐秀芹挽着胳膊,像连体人一样有说有笑的往家走。刚走到胡同口,雷政委的车就停下了。 沐秀芹和沐秀芬小跑过去,雷叔叔怎么白天回来了? 雷政委刚下车,王城,杨全在另一边也刚下车。雷政委慈祥的看着,沐秀芹和沐秀芬笑着回答。 原来是沐家的两个丫头啊?我回来拿点东西就走,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沐秀芹欢快的回答,我们去杜哥家,帮大姐照顾两个孩子去了。 雷政委大步往胡同里走,走吧我们一起回家。胡同很窄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沐家姐妹在前,雷政委在中间杨全王城在后面,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回了沐家。 刚到家门口沐秀芹说,雷叔叔你们回去吧,天色还早我想去找表妹杜霞玩会去。 雷政委一边往里走一边慈祥的回道,好,好,去吧。你们两个就在门口等着吧。杨全和王城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沐秀芹捂嘴一笑,杨大哥和王大哥,这才半个月就这么像样了?沐秀芹托着下巴调皮的在杨全和王城前面来回走,调侃的开玩笑。 两位大哥要不要在小女子面前露两手?杨全和王城一直笑并没有要表演的意思。沐秀芹顿感没趣,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给面子算了。沐秀芹伸出手指指着王城和杨全坏坏的说,等着瞧,等那天雷叔叔高兴,我让他给你们下命令。 沐秀芬拉着沐秀芹就往杜家走,不好意思了两位大哥,我三妹调皮你们别介意啊。 沐秀芹被沐秀芬拉的踉踉跄跄的进了杜家,王大哥,杨大哥你们等着我一定让雷叔叔给你们下命令。 王城和杨全对视一笑,摇摇头继续站岗。 第11章 胆大的沐秀芹 杜霞听到开门声,浑身猛地一颤,惊恐地回头看向门口。宁德生双眼通红,一边急促地解着衬衫扣子,一边像头恶狼般冲向杜霞。 “杜霞妹妹,你长得实在太美了,宁大哥实在控制不住了,就让宁大哥好好疼爱疼爱你吧。”说着,宁德生张牙舞爪地扑向杜霞。 杜霞从未经历过这样可怕的场面,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完全忘记了反抗,被宁德生粗暴地按在了床上。宁德生慌乱中碰倒了装满水的水盆,清脆的落地声如同惊雷,瞬间惊醒了杜霞。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狼狈的模样,眼中满是恐惧,带着哭腔哀求道:“宁大哥,你别这样,求求你了,别这样。”然而,此时的宁德生早已丧失理智,根本不顾杜霞的哀求,双手肆意地在她身上游走。杜霞在慌乱中,死死咬住宁德生的肩膀,宁德生吃痛,恼羞成怒,一把将杜霞推开,并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臭婊子,你找死!” 沐秀芬和沐秀芹刚走进后院,就听到水盆尖锐的落地声、杜霞绝望的哀求声,以及那声响亮的巴掌声。两人脸色骤变,惊恐地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顺手拿起拱门边上立着的铁锹,沐秀芬也迅速抄起一旁的扫把,毫不犹豫地冲进房间。沐秀芹在冲进房间的瞬间,声嘶力竭地大喊:“杨大哥、王大哥,快过来帮忙!” 这透着焦急、紧张与害怕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迅速传到杨全的耳中。杨全想都没想,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对王城说:“王大哥,你留下等政委,我去看看!” 沐秀芹和沐秀芬冲进房间,映入眼帘的便是宁德生整个人压在杜霞身上的不堪一幕。宁德生赤裸着上身,正急不可耐地解着腰带,嘴里还嘟囔着:“霞妹妹,别怕,宁大哥一定会很温柔的。” 沐秀芹双眼冒火,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高高举起铁锹,对准宁德生的后背狠狠拍了过去。由于铁锹经常使用,边缘锋利无比,瞬间在宁德生从脖子到腰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宁德生下意识地回头,就在这时,沐秀芬手中的扫把重重落下,不偏不倚地拍在了宁德生的脸上。此时的宁德生彻底失去了理智,像头疯狂的野兽,一把抓住扫把,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沐秀芬的肚子上。沐秀芬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年久失修的土墙上,随着一声巨响,土墙轰然坍塌。杨全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沐秀芬趴在土墙上,痛苦地呻吟着。沐秀芹见二姐被踹飞,眼眶瞬间红透,不顾一切地举起铁锹,对着宁德生的头再次拍了下去。 沐秀芹毕竟只是个刚满18岁的小女生,怎么可能是宁德生的对手。宁德生顺势抓住铁锹,用力一拉,铁锹便到了他的手中。宁德生将铁锹翻转过来,恶狠狠地对着沐秀芹的头拍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此时的杨全距离沐秀芹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止。情急之下,杨全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将吓傻的沐秀芹紧紧护在身下。铁锹重重地拍在杨全的后背上,幸好宁德生原本要拍站着的沐秀芹,现在杨全是趴着的,消解了一部分力气,否则杨全的脊椎骨一定会断裂。 杨全闷哼一声,在军营被孙排长训练了十五天,可不是白练的。在铁锹落下后的瞬间,杨全双手撑住地面,将沐秀芹牢牢护在身下,顺势使出一记凌厉的扫堂腿,宁德生顿时应声而倒,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水盆架上。 第12章 愤怒的雷政委 就在这时,王城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上去就是一脚,重重地踢在宁德生的肚子上,随后迅速反手擒住宁德生,动作一气呵成。 杨全由于后背遭受重创,钻心的疼痛让撑着地面的胳膊剧烈发抖,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他艰难地起身,一滴汗珠恰好落在沐秀芹的脸上。被吓傻的沐秀芹这才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双手紧紧扶住杨全,眼中满是关切:“杨大哥,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快给我看看!” 雷政委紧跟在王城后面冲了进来,宁德生举起铁锹狠狠拍向沐秀芹的一幕,被他看得真真切切。跑近后,又看到沐秀芬躺在土墙上痛苦呻吟,杜霞则在床上用被褥紧紧裹住身体,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雷政委的怒火瞬间冲破了天灵盖,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在喷着火,声音中饱含着愤怒:“王城,把他拖出来,绑到院子里的柱子上去!” 杨全强忍着剧痛,摇了摇头:“我没事,沐姑娘,你快去看看杜姑娘吧。”杨全深知此刻自己待在这里多有不便,便忍着钻心的疼痛,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沐秀芬的疼痛已经有所缓解,在雷政委的搀扶下,她慢慢站起身来。沐秀芹刚靠近杜霞,杜霞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连忙往后退缩,嘴里惊恐地呼喊着:“别过来,别过来,求你了别过来!” 雷政委刚想过去安抚杜霞,看到杜霞裸露在外的肩膀,以及她那惊恐万状的眼神,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他看着沐秀芹,语气坚定地说道:“小三,好好安抚杜霞,我雷强以性命担保,一定给杜霞和村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雷政委一直把杜霞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心疼地看了杜霞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杨全痛苦地蹲在墙边,脸色惨白,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雷政委看到杨全为沐秀芹挡下致命一击,正处在气头上的他,语气有些生硬:“杨全,回你房间等着吧,我让王城回去把军医带过来给你看看。”杨全痛苦地点点头,艰难地站起身,缓缓回去了。雷政委目送杨全离开后,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王城,回驻地,把在这寄宿的人都给我叫过来,还有把军医也叫来给杨全看看!” “是,政委!” 雷政委脸色铁青,像一座冷峻的雕塑般站在院子中间,一动不动。出去买东西的小刘,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宁德生全身是伤,被紧紧绑在柱子上,低着头,表情痛苦不堪。小刘心里暗叫不好,突然想起柳营长嘱咐过,宁德生一旦出现任何情况,要立刻向他报告。小刘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撒腿就向柳营长的驻地跑去报信。 沐秀芹和沐秀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安抚住杜霞。杜霞回过神来,意识到身边是自己的两个姐姐后,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放声大哭起来:“二姐、三姐,怎么解放军里也有这种畜生啊?”杜霞撕心裂肺的喊声,像一把重锤,重重地击在雷政委的心上,他高大的身躯不自觉地晃了晃,险些栽倒。 杜霞的房间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沐秀芹和沐秀芬用被褥把杜霞包裹得严严实实,两人合力抬着她,前往自己家。 宁德生偷偷看了一眼离开的三女,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后,立马原形毕露,趾高气扬地看着雷政委,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雷政委,你也知道我爸是谁,以后你还得和我爸打交道。卖个人情,把我放了吧?我爸掌管军需,人脉广泛,以后你想升职,我爸可是个很好的助力。”说到这儿,宁德生不自觉地把头抬高,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第13章 暗中谋划 雷政委目光如炬,冷哼一声,那冷哼中裹挟着无尽的愤怒:“哼,等着被枪毙吧!我就算脱掉这身军装,也要亲手毙了你!” 宁德生被雷政委那如利刃般的语气和冷峻的神情吓得一哆嗦,根本不敢直视雷政委如电的目光,只能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过,他心里笃定有人会保他,所以表面虽装出一副怯懦模样,心底却一点儿也不慌。 后背传来的剧痛,让杨全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好不容易挪回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地要脱掉衣服。此刻,衣服因血迹早已紧紧贴在了伤口上。平日里最为简单的脱衣动作,如今却艰难得如同登天。当衣服被硬生生脱下的瞬间,钻心的疼痛让杨全忍不住闷哼出声。 这隐忍的闷哼声,像一根细针,精准地传入抬着杜霞路过的沐秀芹耳中。沐秀芹身子猛地一颤,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杨全替她挡下致命一击的画面,心中满是愧疚与担忧。 “二姐,快点走!杨大哥为了救我受伤了,我得去看看他!”沐秀芹焦急地催促着沐秀芬,眼神里写满了不安。 柳营长作为刚从国外归来的军事人才,在军营尚未建好之前,便住在政府大院里。大院距离杜家村并不算远,小刘心急如焚,一路狂奔,不到20分钟,便出现在柳营长的住处门前。 小刘气喘吁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抬手急促地拍着门,“啪啪啪啪啪啪!”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柳营长,开门!我是小刘,宁哥他出事了!” 柳营长此时正在客厅里,陪着一位身穿华贵旗袍的妇人。妇人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听到外面传来的焦急呼喊,妇人连忙站起身来,神色慌张:“柳生,快开门,问问德生到底怎么了!” 柳营长站起身,脸上堆满安抚的笑容:“姐,你别急,肯定不会有太大事。”他打开门的瞬间,看到门口衣衫不整、大汗淋漓的小刘,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中满是不悦:“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到底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小刘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营长,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今天吃完午饭,宁大哥让我出去买点东西,说要谢谢那一家人。可等我回来,宁大哥全身是血,被绑在院子里的柱子上。” 柳营长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追问道:“那家人里可有女孩子?” “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孩,长得水灵灵的,可好看了。” 柳营长恨恨地啐了一口,骂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毛病又犯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看到小刘瞪大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柳营长自知失言,语气瞬间变得冰冷,带着几分威胁:“小刘,谢谢你来报信,以后亏待不了你。但回去可不要乱说,否则……不用说你也知道后果。快回去吧,一会政委看不到你,不好交代。” “可是政委已经在那儿了,是政委亲自带人抓住的宁大哥。”小刘话音刚落,柳营长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快走吧,回去说话注意点。” “是,是,是,营长。”小刘如获大赦,匆匆离去。 目送小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柳营长一回身,看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姐姐,焦急地问道:“大姐,你看怎么办?让姐夫出面把德生保下来吧?” 宁母心急如焚,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声音不自觉地发颤:“你姐夫和姓雷的是一路人,都把老百姓的事看得很重。他要是知道德生做的这些事,说不定真会亲手毙了他!” 柳营长也慌了神,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大姐,那怎么办?” 宁母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说:“这都第三次了,这孩子怎么就不长记性!我真想打死他!” 柳营长看着来回踱步的宁母,急得直跺脚:“大姐,别晃了!雷强可真敢枪毙德生,快想想办法吧!” 宁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柳生,你跟着一块过去,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拖到明天。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第14章 莫名的心疼 柳营长迅速穿好衣服,刚要迈出房门,又猛地回身,神色凝重地提醒道:“大姐,你可得抓紧时间,雷强那家伙手段狠辣,极不好对付。” 宁母正心急如焚地整理着物件,听到这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道:“知道了,快去吧,我心里有数!” 沐秀芹将杜霞托付给沐母后,心急如焚,脚步慌乱地往前院奔去。沐母在身后扯着嗓子喊道:“老三,你这是要干啥去?”沐秀芹头也不回,声音里满是焦急:“杨大哥为了救我受伤了,我得去看看!” 她心急火燎地推开杨全的房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杨全光着膀子,痛苦地趴在床上,双手死死地抓着床沿,指节泛白,嘴里咬着枕头。沐秀芹的目光落在杨全后背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足有二十多公分宽,五十多公分长,几乎囊括了整个后背,伤口高高肿起,鲜血汩汩流出,顺着脊梁蜿蜒而下。沐秀芹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杨全艰难地回头,沐秀芹看到他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脸上写满了隐忍,汗水和血水早已将床单浸透,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沐秀芹只觉鼻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声音也微微发颤:“杨大哥,你别动,我去打点冷水给你擦擦,再去给你买药。” 杨全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声音沙哑地说道:“不用了,沐姑娘,军医一会就到。” 沐秀芹没有回应,拿起水盆和毛巾就冲了出去。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泪水如决堤之水,不停地流淌,抬手擦了好几次,都无法止住。 很快,沐秀芹端着冷水回来了。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颤抖:“杨大哥,你忍着点,可能会很疼。”浸过冷水的毛巾刚一触碰到伤口,杨全只觉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双手下意识地抓紧床沿。 伤口清理干净后,沐秀芹这才看清,杨全后背的一大块皮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阵后怕。要是这铁锹拍在自己身上,恐怕早就没命了。想到这里,沐秀芹双腿发软,浑身无力,不由自主地趴在了杨全的身上。 冷汗浸湿了她的发丝和衣服,几缕带着汗水的发丝落在杨全的伤口上。杨全疼得浑身剧烈颤抖,老旧的木床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沐秀芹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起身,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啊,杨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后怕……这要是铁锹拍在我身上,我……我可能就没了。” 就在这时,王城带着军医推门而入。看到杨全触目惊心的伤势,王城和军医马大姐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马大姐,快给杨全看看!”王城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房间本就狭小,沐秀芹连忙侧身走出房间,站在门口,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目光焦急地望向屋内。 马大姐手脚麻利,迅速从医疗箱里拿出消毒酒精。“杨全,忍着点,这会很疼。”话还没等杨全回应,半瓶消毒酒精就已经倒在了杨全后背上。 剧烈的疼痛让杨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木床再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杨全紧咬牙关,只是闷哼几声,没有发出丝毫惨叫。马大姐赞许地说道:“杨全,不错啊!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个看着面黄肌瘦的小弟弟,居然这么有毅力。咱们现在没有麻药了,我正发愁怎么给你缝合伤口呢,你忍耐力这么好,那就好办多了。” 给伤口消完毒,马大姐冷不防地将肉皮恢复到原位。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杨全用力过猛,只听“咔嚓”两声,床沿的木板和脚下的床板应声而断。 沐秀芹心疼地捂住胸口,从马大姐身后挤过去,将胳膊伸到杨全嘴边,声音哽咽:“杨大哥,咬着我的胳膊吧!”杨全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出声。马大姐手上的动作不停,笑着打趣道:“好小子,我说怎么这么能忍,原来是对象在这儿给你鼓劲呢!”马大姐一边动作娴熟地缝合着伤口,一边寻找各种话题,试图分散杨全的注意力 。 第15章 人民的军队 整个缝合过程持续了漫长的十多分钟,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血腥气。当马大姐手中的银针带着羊肠线落下最后一针,杨全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马大姐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医药箱,一边神色关切地嘱咐道:“姑娘,别担心,他只是疼昏过去了。这瓶子里装的是消炎药水,每天按时给他涂抹三次,过几天伤口就能慢慢愈合。你就在这儿好好照顾他吧,我得去看看宁德生那个畜生,审判他之前,我得保证他留着一口气。” 王城和马大姐离开后,沐秀芹轻手轻脚地坐到床边,目光温柔地凝视着静静趴着的杨全。她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缓缓抚摸上杨全苍白的脸。回想起刚才目睹他受伤时揪心的疼痛,沐秀芹的脸颊悄然染上一抹红晕。 与此同时,杜家的院子里一片混乱,喧闹声震耳欲聋。杜父杜母得知事情的详细经过后,怒不可遏,疯狂地抽打宁德生。杜霞的哥哥杜强更是双眼通红,状若疯虎,拳头如雨点般狠狠砸在宁德生身上。宁德生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鲜血中还夹杂着几颗被打落的牙齿。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村长,见杜强下手越来越狠,生怕闹出人命,连忙出声制止,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杜强,别打了!先看看雷政委怎么处理再说。”杜强狠狠啐了一口,满心不甘地退到一旁。 村长转向雷政委,言语客气却透着一丝疏离:“雷政委,这是你的兵,还是由你来处理吧。”恰在此时,冯连长带着其他住在村里的战士匆匆赶来。来的路上,王城已经将这边发生的事详细告知了冯连长,冯连长心中既愤怒又羞愧。 此刻的雷政委脸色铁青,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他看向冯连长等人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雷政委愤怒地咆哮道:“冯连长,我是怎么嘱咐你的?我让你看住宁德生,你就是这么执行任务的?你们的良心都到哪儿去了?看看这宽敞的青砖房,老乡们让给咱们住,自己一家却挤在破旧的土坯房里。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对得起老乡们对咱们的爱戴吗?” 冯连长和其他战士羞愧地低下头,同时用充满仇视的目光斜睨着宁德生。雷政委深吸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冯连长,留下来照顾宁德生的人,直接开除军籍。你降为排长。还有,在这个院子里居住的战士,一个都不能少,自己出钱出力,把房子重新修缮好。有没有意见?” 所有战士齐刷刷地抬头,声音洪亮地回答:“没有!” 雷政委转头看向半死不活的宁德生,厉声下令:“来人,把他拖出去,就地枪毙!” 杜村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劝阻:“过了,过了,雷同志,枪毙太过严厉了。”杜父杜母和杜强也没想到雷政委会直接下达枪毙的命令,纷纷出来求情。 “老雷,不至于啊!杜霞只是受到惊吓,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枪毙就没必要了吧?” 雷政委满脸愧疚,沉痛地说:“毛主席曾经说过,我们是人民的军队,军人出现这样的事,罪加一等。枪毙他一点都不为过。他是我的兵,是我管教失职。”说到这里,雷政委深深地向村民们鞠躬致歉。在场所有的军人,也都整齐划一地转身,向村民们鞠躬致歉。 杜村长被雷政委的诚意所打动,带头鼓掌。瞬间,现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有人激动地大喊:“解放军就是解放军,是我们人民的军队,绝对不会包庇他这个畜生!” 等到现场逐渐安静下来,雷政委再次大声命令:“拉出去行刑!” “等等!”随着一声高喊,柳营长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进来。 第16章 暗箱操作 雷政委双眉紧蹙,满脸不悦地盯着柳营长,语气冰冷地问道:“怎么?柳营长这是打算为他说情?” 原本宁德生满心绝望,认定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吓得双腿发软,裤裆湿漉漉一片,双眼无神,脑袋耷拉着。听到柳营长赶来的动静,他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来了精神,由于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柳营长见状,连忙摆手,言辞恳切地解释:“老雷,你可别误会。我知道你正在气头上,可要是就在这里枪毙宁德生,那血腥惨烈的场面,肯定会吓到无辜的村民,不是吗?” 这一句反问,如同一记警钟,让雷政委瞬间意识到,在这人口密集的村子里行刑,确实不妥。他皱了皱眉,追问道:“那老柳,你有什么想法?” 柳营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雷政委的肩膀,有条不紊地提议:“宁德生的恶劣行为,严重破坏了军民关系。咱们可以在驻地行刑,再请杜村长找几位村民代表去见证,这样既能起到警示作用,又不会惊扰到乡亲们,你觉得呢?” 雷政委沉思片刻,紧绷的脸色逐渐缓和,转头看向杜村长和杜父,征询道:“杜村长,老杜,你们看这么安排行不行?” 杜村长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点头赞同:“可以,我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 “冯连长,把人押回去,明天下午在大坑旁执行枪决。” 雷政委并未留意到,听到这一决定后,柳营长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仿佛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 柳营长匆匆回到住处,神色焦急地询问:“大姐,事情办得怎么样?安排妥当了吗?” 宁母脸上带着几分轻松,胸有成竹地回应:“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不过,你还得再帮我一个忙。” 深夜,监狱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骑着倒骑驴,悄无声息地来到监狱后门。“啪,啪,啪”,其中一人轻拍铁门三下,动作熟练。铁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形包裹被迅速扔进倒骑驴的后斗,紧接着,一些散发着异味的生活垃圾被倾倒而下,将人形包裹严严实实地掩盖起来。一人在后面奋力蹬车,一人在旁边助力推车,倒骑驴很快消失在浓稠如墨的黑夜中。 尽管已是深秋时节,可这天的天气却格外闷热,一丝风也没有。枯黄的落叶在炽热的空气中无奈地随风飘荡,成群的麻雀在枝头烦躁地嬉闹着。突然,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长空,打破了这份看似美好的宁静。 就在所有人都认定宁德生已伏法时,一辆刚刚卸完物资的大卡车,缓缓驶出驻地。柳营长望着远去的卡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三年之后,当雷政委知晓事情的真相,会陷入近乎疯狂的状态,不惜耗费大量精力寻找证据,哪怕脱下军装,也要将他送上军事法庭。 或许是训练强度过大,身体极度透支,杨全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沐秀芹始终守在床边,片刻未曾离开。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屋内,杨全悠悠转醒。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杨全转过头,试图起身,却与趴在床边休息的沐秀芹来了个面对面,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沐秀芹听到动静,缓缓睁开双眼,瞬间与杨全四目相对。此时,杨全和沐秀芹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杨全下意识地想开口道歉,可还没等他出声,沐秀芹的脸上便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 “杨大哥,你终于醒了!你肯定又饿又渴,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端吃的。” 没等杨全反应过来,沐秀芹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杨全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坐起,目光在屋内四处扫视,喃喃自语:“这是我的房间啊,沐姑娘怎么会在这儿?”他又看到床上干净整洁的床单被褥,自己的身体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就连裤子都换成了干净的。杨全眼睛突然瞪大,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下床。然而,此时的他浑身乏力,如同被抽去了筋骨,刚一动弹,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沐秀芹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拿着两个白面馒头,脚步匆匆地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姿势怪异的杨全,正挣扎着试图下床。 第17章 暗许终身 沐秀芹见状,心急如焚,立刻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放下热气腾腾的饭菜,双手稳稳地搀扶着杨全,让他侧靠在床边,语气中满是埋怨:“杨大哥,你就别逞能了好不好?你流了那么多血,现在身体虚弱得很。快把这鸡汤喝了,好好补补身子。” “沐姑娘,咱们军队有纪律,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杨全眉头微蹙,神色认真地说道。 沐秀芹微微嘟起嘴,佯装生气道:“杨大哥,你以后得叫我三妹,不许再叫我沐姑娘。这鸡汤里的鸡,可是雷叔叔特意拿来的,我亲手炖的,这下总可以喝了吧?” 看着沐秀芹清澈明亮且认真的眼神,杨全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三妹。” 沐秀芹顿时喜笑颜开,眼睛弯成了月牙:“这就对了,杨大哥,快喝吧。” 杨全这是生平第一次与年轻女孩单独相处,心里慌得如同揣了只兔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沐秀芹相处,只能红着脸,低头闷头干饭。 沐秀芹静静地看着杨全的侧脸,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昨天。当时杨全救她时,眼神中透露出的坚毅,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还一心想着为她撑起一片安全的空间。又回想起这半个月以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杨全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句贴心话语,都在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沐秀芹心想,如果能和这样的男人相守到老,无疑是人生一大幸事 。 “杨全,这辈子我认定你了,被我看上,你就是我的了。”想到这儿,沐秀芹却又犯起愁来,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我是不是应该向他表明心意呢?要是杨大哥不知道我的心思,万一喜欢上别人怎么办?对,我得让他知道我喜欢他。” “杨大哥……”刚一开口,沐秀芹突然又犹豫起来,“不行啊,这么突然,毕竟我们才认识半个月,要是把他吓跑了可怎么办?” 杨全一脸疑惑地看着沐秀芹,见她欲言又止,一会儿笑容满面,一会儿又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三妹?” 沐秀芹被杨全的问话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摆手解释:“呵呵,呵呵,没事,没事,杨大哥,我就是想让你多吃点,我再去给你拿点。”说完,沐秀芹像只受惊的小鹿,匆匆跑了出去。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她的脸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娇艳欲滴。 等沐秀芹好不容易平复好剧烈的心跳,再次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回来时,马大姐正熟练地给杨全换药。 “我说政委怎么没安排人在这儿照顾你,原来沐姑娘在悉心照料你啊,行啊,小子,挺有福气啊!”马大姐笑着打趣道。 还没等杨全开口,沐秀芹脸颊微红,笑着回应:“马大姐,杨大哥可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照顾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马大姐眨了眨眼睛,继续打趣:“有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在身边陪着,我估计杨全兄弟都舍不得回驻地了。”沐秀芹的脸瞬间红透,像被点燃的晚霞,刚要反驳,就听马大姐接着说:“对了,杨全,你和柳营长的司机还有警卫员熟吗?今天早上,两人推着倒骑驴回驻地,车上装了不少新鲜蔬菜和肉呢。” 杨全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他俩平时整天跟在柳营长身边,牛气哄哄的,突然跑去帮炊事班拉物资,确实不太正常。” 马大姐拍了拍杨全的肩膀,笑着说:“估计柳营长看他俩太闲了,特意给他们找点事做,也说不定。好了,起来吧,一周之内伤口千万别见水,好好养着。有劳沐姑娘照顾杨全兄弟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沐秀芹立马起身,热情地说道:“马大姐,我送送你。” 由于驻地正处于紧锣密鼓的营区建设阶段,同时还要时不时抽调人手外出支援地方建设,各项事务千头万绪,异常繁杂。杨全仅仅休息了三天,就被雷政委提前结束了伤假。 第18章 脏兮兮的女人 沐秀芹怎么都没料到,自杨全负伤归队后,虽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他们竟有一年多的时间未能谋面。 沐秀芹和沐秀芬宛如连体人一般,走在热闹嘈杂的大街上。沐秀芹心不在焉,脑袋耷拉着,一声不吭,满心满眼都是对杨全的思念。沐秀芬瞧在眼里,忍不住调侃道:“三妹,又在想杨全啦?” 沐秀芹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直勾勾地盯着沐秀芬,问道:“二姐,你怎么知道的?” “切!老三,我可是你亲二姐,还能不了解你?你半夜睡不着,在大门口来回踱步,这样的事都发生好几次了。每次就杨全一个人没回来,你失落的模样,我都看在眼里呢!”沐秀芬一边说,一边伸手点了点沐秀芹的额头。 沐秀芹嘟起嘴,满脸气愤:“二姐,你居然偷偷跟踪我!” 沐秀芹这番话让沐秀芬震惊不已,抬手就轻轻拍了下沐秀芹的脑门:“我说老三,你就这么看待你二姐?别忘了,咱俩睡一个房间、一张床,你不在身边,我夜里会觉得冷,懂不懂?我没事儿跟踪你干嘛?不过话说回来,杨全确实不错。那天他奋不顾身救你的场景,我看了都心动。可惜啊,咱爹早就给我定了娃娃亲,吕哥对我又体贴入微,不然,我非得跟你抢杨全不可。” 沐秀芹满脸不屑,撇了撇嘴:“二姐,我才不信你会喜欢杨全呢!” 沐秀芬立马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服:“老三,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杨全?” 沐秀芹又撇了撇嘴,调侃道:“二姐,不是我说你,你看吕哥时,那眼神就跟屎壳郎看到粪球似的,爱不释手。你还能喜欢别人?” 沐秀芬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把掐住沐秀芹腰间的软肉。沐秀芹吃痛,忍不住求饶:“二姐,二姐,疼疼疼!你还真掐啊?” 沐秀芬坏笑着说:“老三,想让我松手也行,大声说三遍‘杨全是那啥’。” 姐妹俩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嬉闹中,不知不觉来到了医院门口。 “沐秀芹,吕哥才是屎壳郎喜欢的那啥!” “沐秀芬,老三别让我抓到你!你们家杨全才是,杨全才是,杨全才是!” 突然,一只脏兮兮、黑乎乎的小手,冷不丁地一把抓住了沐秀芬的胳膊。沐秀芬吓得花容失色,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邋遢的人站在面前。这人脸上沾满了污垢,头发打成了结,甚至还沾着黄白之物,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满是淤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沐秀芬惊恐地大叫一声,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倒在地:“哈,躲开,躲开!”她紧闭双眼,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拍打。沐秀芹见状,立刻冲过来,一把推开那人,将沐秀芬紧紧护在身后,大声质问道:“你是谁?大白天的,想干什么?” 来人瞧了瞧自己身上,瞬间明白了缘由,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对不起啊,姑娘,我不是故意吓你们的。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口中的杨全,是江苏徐州人吗?” 沐秀芹一听是女人的声音,顿时放松了警惕,疑惑地问道:“你是谁?找杨全有什么事?” 一听沐秀芹没有否认,女人顿时兴奋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是他姐,我是来找王城的。” 就在这时,沐勇费力地蹬着倒骑驴,沐秀英和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在两侧帮着推车,杜哥裹在被褥里,躺在车上。 沐秀英满脸不满,扯着嗓子大喊:“老二、老三,站在那儿干啥呢?快过来帮忙!” 沐秀芹见状,连忙对女人说:“大姐,你跟着我们,等我帮大姐把杜哥送进病房,咱们再聊。” 等沐秀芹帮着沐秀英安顿好杜哥,夜幕早已降临,天空一片漆黑。这时,她才突然想起那个脏兮兮的女人,焦急地询问:“二姐,那个女人呢?” 第19章 王小花 姐妹二人心急如焚地跑出病房,在医院入口处光线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女人。女人蜷缩在角落,已然睡熟,脸上的污垢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愈发凌乱。沐秀芹缓缓蹲下,轻声呼唤:“大姐,醒醒,醒醒。” 女人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吃力地站起身来。还没等她开口,一阵响亮的肚子咕咕叫声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沐秀芹眉头轻皱,眼中满是疑惑:“大姐,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吗?” 女人神情疲惫,微微点了点头。 沐秀芹目光下移,看到女人血肉模糊的双脚,心中一紧,又问:“那你是从老家徒步走过来的?” 女人再次默默点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 沐秀芹见状,心中对眼前这个女人涌起一股由衷的佩服,全然不在乎她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模样,伸手拉住她,便朝医院外面走去。 此时沐秀芬也匆匆跟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大声问道:“老三,你带她去哪儿?” 沐秀芹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带她去吃点东西,顺便给她洗洗,换身衣服。” 姐妹二人带着女人来到一家小面馆。可女人身上散发的刺鼻气味太过浓烈,面馆老板满脸嫌弃,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店。无奈之下,三人只能蹲在街边一处无人的角落吃面。 沐秀芹看着王小花,关切地问:“大姐,我没记错的话,你说来找王城,那你和王大哥是什么关系啊?” 王小花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一边含糊不清地回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她一口气喝完碗里的汤,放下碗,继续说道:“我叫王小花,是王城的童养媳。本来十六岁那年就该嫁给他,可新政府推行新政策,不允许童养媳这种旧习俗,这一耽误,就是六年。王城家虽说家境贫寒,但从来没让我饿着冻着,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养大。” 没等沐秀芹开口询问,王小花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地倾诉起来:“我是真心想嫁给王城。可我们大队的妇女主任,硬是百般阻挠,不允许我俩在一起。妇女主任还总找各种理由,叫我去她家学习织布、纳鞋底,说是要提高妇女的社会地位,就必须多学习。每次去,都能碰到她弟弟,我起初也没放在心上,几乎天天都去。后来,村里就传出我和她弟弟好上了的谣言。其实根本没这回事,我也没把谣言当回事。” 说到这儿,王小花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我怎么也没想到,王城那个大傻子居然信了。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却瞒着我报名参军了。等他走了,我才知道这件事。王城那个没良心的,只让他爹娘转告我,让我喜欢谁就嫁给谁,他会祝福我。” 提及这些,王小花愈发伤心,泣不成声:“我从几岁被爹娘捡回家,陪他睡了十年草垛。长大后又悉心照顾他那么多年,他居然不知道我喜欢他。”王小花越想越难过,哭声也越来越大,引得不少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沐秀芹看着周围围观的路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打着圆场:“哈哈,小花姐,别哭了,你看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王小花强忍住哭声,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刻意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一年多来,我过得太压抑了,受了这么多委屈,要是不说出来,心里堵得慌。”王小花擦了擦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沐家姐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不会嫌我烦吧?” 沐秀芹认真地摇了摇头,语气诚恳:“怎么会,你说吧,我们不嫌烦。” 王小花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等王城走后,妇女主任的弟弟开始追求我。我这才知道,妇女主任是为了她弟弟,故意找借口阻止我嫁给王城。”说到这儿,王小花满脸懊悔,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第20章 好久不见 沐秀芹和沐秀芬被吓得脸色骤变,刚要出声询问,就听王小花继续抽噎着倾诉: “也怪我太愚笨了,一群女人在那儿织布、纳鞋底,她弟弟一个大男人,天天在那儿晃悠,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也难怪会传出那些流言蜚语,想明白这些后,我心里愈发忐忑不安。我害怕王城误以为我嫁人了,当兵期间再喜欢上别人。得知他当兵的地点后,我不顾爹娘的阻拦,独自一人踏上了寻他的路。这一路上,遇到过好几次心怀不轨的人,有一次甚至被人关了三天,那人非要逼我嫁给他。” 王小花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接着说道:“幸好一位心地善良的老奶奶看出我的抗拒,偷偷把我放了。从那以后,我故意把自己弄得像现在这副脏兮兮的模样。这一路,我不敢搭车,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乞讨时专找有老人的人家。我到这儿已经三天了,找了好多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军营。” 说到这儿,王小花低头看了看自己邋遢的样子,无奈地说:“我身上太臭了,人们都躲得远远的,想找个人问问路,都找不到。” 沐秀芹站起身来,满眼心疼地看着王小花,提议道:“小花姐,我带你去洗个澡吧?” 王小花立刻摇头拒绝,态度坚决:“不去,我得让王城看看,为了找他,我吃了多少苦头。” 沐秀芹一脸无奈,看了看已经黑得如墨的天空,说道:“那好吧,小花姐,王大哥他们都住在我家,先跟我回去吧,他们也快回来了。” 三个人结伴而行,在昏暗的路灯下,脚步缓慢地往家走去。 沐秀芹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问道:“小花姐,你能讲讲杨全家里的情况吗?” 王小花没有多想,便开始绘声绘色地介绍起来:“我们家和杨全家是邻居,他家一共三口人,杨全和他娘,还有八岁的弟弟,三人相依为命。我们那儿虽然分了田,但产量极低,大家几乎都吃不饱饭。杨全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来当兵的。杨全他爹是为了救他三个叔叔,被国民党的溃兵打死的。所以杨全走后,他的三个叔叔主动帮忙种田。而且杨全还把津贴寄回家,他娘和弟弟的生活勉强能维持。” 王小花看着沐秀芹全神贯注倾听的模样,突然恍然大悟,惊讶地脱口而出:“姑娘,你喜欢杨全?” 沐秀芹刚要承认,就瞧见雷政委的车缓缓驶来。她急忙说道:“他们回来了,小花姐,千万别跟杨大哥说我喜欢他,他还不知道呢。” 王小花拍着胸脯,豪爽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等着你亲口跟他表白。”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卡车稳稳地停在了沐秀芹她们面前。雷政委和王城、杨全、张顺,以及警卫员小张、司机小李,纷纷从车上下来。 看到王城的那一刻,王小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哭着飞扑向王城。 “王城,你这个没良心的,一声不吭就走了,你知道我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吗?” 王城在王小花出声的瞬间,就认出了她。看着满身污垢、狼狈不堪的王小花,王城心疼得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地问道:“小花,你怎么来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那边,王城和王小花沉浸在互诉相思之苦的氛围中。这边,沐秀芹落落大方地走到杨全身边,脸颊微红,轻声说道:“杨大哥,好久不见。” 第21章 流窜团伙 杨全正在为这对苦命鸳鸯,终于走到了一起感到高兴。听到沐秀芹的话,连忙转头笑着说,三妹好久不见。 沐秀芹听杨全喊她三妹,没有喊她沐姑娘很是高兴。与杨全说说笑笑的回了家。 这一日,早上五点雷政委带着,杨全,王城等人早早来到了驻地,远远的就看到,一位身穿公安制服的女人站在帐篷前。 女人五官精致,神情严肃,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个女人雷政委认识,距离还很远就开心的与她打招呼,那阵香风把我们,美女公安刮来的? 听见声音,陈晓玲转过头,连忙小跑到雷政委身边,恭敬的敬礼。 报告雷政委,我们遇到了麻烦,局长让我来请援兵。 哦,走吧到帐篷里说。王城你们先别走,在外面等着。 是。 陈晓玲焦急的说,雷政委就在这说吧,时间紧急。 听到这话,雷政委严肃了起来。那好,快说吧! 是这样的,有一伙人,武器精良,训练有素,在城市周边的村落四处抢劫,已经造成十几名百姓伤亡。我们全员出动,终于把他们围困在了一座小山里,可是他们的武器太好了,我们已经有九名同志负伤,三名同志牺牲,可还是攻不进去。 听到这里雷政委大声命令,王城,杨全,张顺让你们排长集合队伍,全副武装上我这里报到。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孙排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身姿挺拔,一身洗得有些发白却格外整洁的军装,每一处褶皱都透着纪律感,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陈晓玲。古铜色的脸上,两道浓眉拧成一个“川”字,向前跨出一大步,厚重的军靴“咚”地一声踏在满是砂砾的地面,发出掷地有声的回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严肃又果断地问道:“陈晓玲同志!此次任务性命攸关,不仅关系到我方的作战成败,更牵系着无数百姓的安危。敌人的具体人数,以及精确到每一种类的武器配置,你立即详细、准确地汇报!” 陈晓玲神色凝重,额头因焦急和紧张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一缕头发从精心束起的警帽下挣脱出来,贴在她满是焦虑的脸颊上。她快速抬手,扶正那顶承载着使命的警帽,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无奈,有条不紊地回应道:“孙排长,经过我方侦查人员夜以继日、深入细致的侦查,这伙穷凶极恶的暴徒共计二十三人。他们装备极其精良,清一色配备ak47突击步枪,这种枪火力凶猛、射程远,在持续数小时的激烈交火中,对我们形成了压倒性的火力压制。其中五人携带m67手榴弹,爆炸威力巨大,杀伤范围极广,致使我们发起的多次冲锋,都被其强大而密集的火力无情击退。更棘手的是,对方还持有两挺m249班用机枪,依托占据的陡峭险峻地势,构建起一道密不透风、令人胆寒的火力网,让我们根本无法靠近。” 孙排长听完,眉头拧得更深,厚实的手掌在泛黄、边缘卷起且画满标记的地图上反复摩挲,陷入了短暂却深沉的思考。片刻后,他目光如炬,打破沉默,继续追问道:“除了这些常规武器,他们是否配备了其他具有特殊功能的装备?通讯设备方面,有没有截获到他们的通讯信号,掌握其通讯频率?” 陈晓玲无奈地摇了摇头,秀眉紧紧蹙成一团,语气中带着一丝沮丧与不甘:“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特殊装备,经过我方技术人员多番努力,也未能截获有效通讯信号。但从他们作战时行云流水般的默契配合来看,内部通讯应该极为畅通高效。另外,这伙人战术素养极高,进攻、防守、撤退等一系列战术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娴熟,很明显接受过系统、专业的军事训练。” 孙排长双手抱胸,如同一棵扎根的青松,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来回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叩问着作战方案的可行性。思索片刻后,他迅速下达指令:“我这就安排行动。一组挑选枪法精准的队员,携带高精度狙击枪,隐蔽迂回寻找绝佳的制高点设伏,全方位、无死角地密切监视小庙的每一处动静;二组沿着崎岖隐蔽、鲜为人知的后山小路迂回前进,务必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摸清楚敌人的撤退路线;三组作为主攻力量,挑选体格强壮的队员,配备厚实坚固的防弹盾牌,从正面发动佯攻,吸引敌人的主要火力。全体注意,此次行动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伙暴徒一网打尽,绝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伤害无辜百姓!” 第22章 一救陈晓玲 王城带着杨全、张顺,以及陈晓玲,严格依照孙排长缜密周全的安排,风驰电掣般迅速向层峦叠嶂、林深叶茂的山中进发。 杨全手持匕首,机警地在前探路,张顺则端着枪,警惕地殿后。四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沿着崎岖泥泞的山路,井然有序地向前推进。没走出多远,杨全猛地停下脚步,敏锐的直觉让他瞬间察觉出异样。周遭静谧得可怕,静得连一片树叶飘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份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与父亲惨遭杀害那天的场景竟如出一辙。 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当年,弟弟即将出生,杨全的父亲带着他和三个叔叔,神色匆匆、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赶。当途经一片阴森森的山林时,冷不丁被一群荷枪实弹、隐匿在暗处的国民党军队拦住。杨全至今清晰地记得,父亲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颤抖,嘴里不停地碎碎念:“老二、老三、老四,记住了,一会儿不管碰上啥事儿,都得装孙子,任他们打骂,千万别还手。有大哥在呢,要是我出了意外,全儿和你们大嫂,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回想起父亲被残忍地活活打死,鲜血汩汩流出染红草地的场景,杨全的心猛地一阵刺痛,这才从悲痛欲绝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杨全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地对王城说道:“王大哥,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这儿安静得邪乎,连鸟叫声都听不到,我笃定前面有埋伏。王大哥,要是真有埋伏,前面那片树木稀疏、几乎毫无遮挡的地带,就是咱们的葬身之地。” 王城、杨全、张顺曾一同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为了生存四处奔波,艰难搜寻食物,这些生死与共的经历,让他们彼此之间建立起了坚如磐石的信任。杨全的提醒刚一出口,王城和张顺便心领神会,如猎豹般迅速隐蔽起来。陈晓玲虽没有参军的经历,但见三人反应如此迅速,也没提出反对。 时间悄然流逝,太阳不知不觉地升高,山里的露水也渐渐退去,隐匿在角落里的昆虫开始活跃起来。四个人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趴在潮湿冰冷的地上,不知不觉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一只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小蝎子,蹑手蹑脚地爬进了陈晓玲的裤腿。此时的陈晓玲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失去了耐心,贸然起身想要靠近王城。她小腿不经意的动作,让敏感的蝎子察觉到了危险。刹那间,蝎子毫不留情地将尾巴上尖锐的刺,狠狠刺进了陈晓玲的小腿。陈晓玲吃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山下滚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距离他们不足二十米的粗壮大树后面,赫然伸出两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陈晓玲。杨全反应敏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跃起,毫不犹豫地扑向陈晓玲。他紧紧抱住陈晓玲,双臂使出浑身力气,带着陈晓玲滚向山坡的反斜面。子弹擦着他们的衣角飞过,险之又险地落在身后。 两名持枪的敌人以为有机可乘,贸然探出身射击,这一举动恰好给了王城和张顺绝佳的机会。两人如同训练有素的猎手,迅速起身,目光如炬,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动作娴熟,毫不拖泥带水,瞬间击毙了两名敌人。仿佛事先约定好似的,枪响过后,四面八方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枪声。王城和张顺趁着混乱,如敏捷的猿猴般快速跑上山坡,抢占了居高临下的有利位置 。 第23章 二救陈晓玲 尽管咬陈晓玲的并非毒蝎子,但她的小腿还是迅速肿了起来,皮肤表面泛红,透着一股异样。看到陈晓玲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样,杨全二话不说,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按倒在地,动作麻利地快速帮她处理伤口。陈晓玲原本柳眉倒竖,准备怒斥,可瞧见杨全专注又熟练的动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山脚下那片广袤的田地里,沐家人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突然,一阵枪声划破长空,众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齐齐停住手上的动作。 沐母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老王,这听着咋像枪声呢?” 王叔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别害怕,咱们这儿都太平多少年没打仗了,肯定是谁家在放鞭炮呢,接着干活吧。”听了王叔这番分析,沐家人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下来,又继续埋头忙碌起来。 杨全四人成功击毙了两名敌人,还缴获了两把步枪,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红晕。杨全依旧打头开路,一行四人继续朝着既定方向前进。此时,山里枪声如密集的鼓点般此起彼伏,杨全他们心急如焚,恨不能生出翅膀,立刻赶去支援战友。不知不觉间,每个人的脚步都愈发急促。 陈晓玲走在队伍中间,整个人心不在焉,对自己刚才的冒失行为懊恼不已。她抬眼望向前面,杨全脚步匆匆,却仍不忘时刻留意四周,排查潜在危险。陈晓玲心里涌起一股感激,觉得应该上去道声谢。她调整好情绪,快步追了上去。可刚要开口,杨全突然蹲下了身,陈晓玲猝不及防,身体惯性前冲,差点直接趴到杨全身上。 杨全反应极为敏捷,一只手稳稳按住陈晓玲的肩膀,另一只手迅速拖住她即将落地的脚。但由于姿势太过仓促,杨全的手放得有些尴尬,距离陈晓玲的胸口近得离谱。杨全蹲着,陈晓玲身体前倾,小腹几乎贴在了杨全脸上,一条腿还被杨全高高拖着,这姿势暧昧至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陈晓玲有意要坐到杨全身上。 陈晓玲低头瞥见自己的胸口,瞬间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怒吼道:“杨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占我便宜?” 陈晓玲丝毫没有注意到,杨全屁股下方有根细如发丝的绳子,再差几厘米,杨全就会坐到上面。 此时,神经高度紧绷的杨全,哪有心思顾及陈晓玲的感受,他暴喝一声,手臂猛地发力,直接将陈晓玲扔了出去,随后自己也快速纵身跳开,瞬间卧倒在地。 陈晓玲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大屁蹲,好不容易艰难站起身,正准备大发雷霆。可看到杨全满脸的汗水,再看看刚才所处的位置,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顿时闭上了嘴,羞愧地低下了头。 王城也注意到了那根细绳子,以及另一端藏在树下的手榴弹。他刚想埋怨陈晓玲几句,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紧接着,说话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老大,就剩咱们六个了,现在可咋办啊?”声音里满是对死亡的深深恐惧,带着哭腔。 王城、杨全和张顺一听,判断出这伙人距离自己已经很近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悄悄后退,寻找隐蔽的掩体,准备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他妈的,瞧你那熊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都给我振作起来!跟着我下山抓几个人当人质。解放军最在乎老百姓的安危,我就不信有了人质在手,他们还能把咱们怎么样!小五,你是不是在前面布置了陷阱?赶紧去找出来拆掉,追兵马上就到了!” 不一会儿,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家伙,出现在杨全几人的视线中。陈晓玲看到那人在刚才的位置附近翻找出三枚手榴弹,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将头深深埋进草丛里。 “老大,搞定了。”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又有五个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王城目光如炬,果断下令:“打!” 第24章 勇救沐家人 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如同炸雷在耳边轰鸣,两名敌人瞬间像被狂风刮倒的稻草人,直挺挺地倒地身亡。剩下的四个人,反应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一瞬间,想都没想,转身就如猎豹般朝着山下狂奔。从他们娴熟的动作和默契的配合来看,很明显这四个人是经过严苛特殊训练的。 杨全毫不犹豫,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步伐矫健,气势如虹。王城、张顺紧随其后,三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山林的寂静。孙排长带着其余小组也纷纷赶到,加入这场紧张刺激的追赶大军。 山脚下,沐秀芹和王秀秀紧紧靠在一起,坐在田埂上休息。不知为何,沐秀芹总感觉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王叔双手用力拉着篱笆,沐勇在后面稳稳地扶着,沐母和沐秀芬则在后面认真地掩埋种子。沐母的心里同样惴惴不安,时不时地抬头张望。 “老王,这真的是鞭炮声吗?怎么放了这么久?”沐母眉头紧皱,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此时,王叔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他看了看在不远处掏鸟窝的两个儿子,一种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他连忙扯着嗓子喊道:“王安,王民,快点回来!” “好的,爹!”王安和王民清脆的回应声传来。 王安和王民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异常的动静。他们回头一看,身后的草丛剧烈地晃动着,就像有一头凶猛的野兽在里面横冲直撞。王安和王民瞬间被吓傻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脸上写满了恐惧。 四名持枪匪徒如恶狼般飞快地冲了出来,看到十几米外的两个小男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就像饿狼看到了猎物。其中一人迅速把步枪交到右手,大步朝着小男孩冲过去,企图抓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全、王城紧随其后冲了出来。二人毫不犹豫,举枪射击,那人瞬间身中两枪,惨叫一声,应声而倒。剩下三人见抓不到人,为了拉开与杨全他们的距离,竟然丧心病狂地将枪口对准了王安和王民。 王城和赶上来的张顺、陈晓玲见状,立刻举枪射击,试图干扰敌人。杨全迅速把步枪背在身后,如同一头猎豹纵身跃起,扑倒了王安和王民。子弹擦着他们的身体飞过,打在了身后的树上,树枝应声掉落。此时,沐家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写满了惊恐。 匪徒见没打中,又把枪口对准了沐母和沐秀芬。就在这危急关头,孙排长带人及时赶到,救下了二人。 “趴着别动!”杨全对着王安、王民大声喊道。说完,他迅速起身,继续追赶匪徒。匪徒见又没打中,心中恼羞成怒,竟然拿出手榴弹,恶狠狠地骂道:“他妈的,这回看你们怎么救!” 杨全看到手榴弹是冲着自己来的,下意识想要躲避。就在他做出跳跃动作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身后紧紧抱在一起的沐秀芹和王秀秀。杨全想都没想,立刻改变方向,冲着沐秀芹和王秀秀扑过去。万幸的是,杨全跃起的瞬间,手指碰到了手榴弹,改变了手榴弹的落点。 杨全刚扑倒沐秀芹和王秀秀,手榴弹就在不远处爆炸。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炸点距离三人太近,三人的耳朵瞬间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飞舞。杨全的肩头嵌入了两枚弹片,鲜血汩汩流出,疼痛让他半天没有起身。沐秀芹看着近在咫尺的杨全,双手不自觉地捧住他的脸,眼中满是焦急,大声呼喊:“杨大哥,你怎么样?” 杨全晃了晃头,看着沐秀芹嘴在动,却听不到她说的什么。由于听不见声音,他声调不自觉地提高:“我没事,三妹,趴着别动!”杨全艰难地起身,强忍着疼痛,继续追赶匪徒。 孙排长看到自己的兵表现得如此勇敢,心中很是欣慰。他迅速命令道:“五组、六组留下护送老乡回家,一二三组向左,七八九组向右急行军,堵住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村伤人!” 第25章 三救陈晓玲 三名匪徒慌不择路,跑得气喘吁吁,突然看到正前方涌出大批荷枪实弹的公安,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他们下意识地往左逃窜,可孙排长早已带领队伍如猛虎般从左边包抄过来。匪徒们又惊又怕,赶忙掉头向右跑,却发现右边同样有公安战士严阵以待。在极度慌乱之下,他们瞧见一座刚刚挖开、黄土还十分新鲜的新坟,想都没想,就像三只丧家之犬般跳了进去。一进入坟坑,三人迅速呈三角形站位,开始疯狂地向四周射击还击。 王城、张顺和陈晓玲距离他们最近,目睹三名匪徒的举动,三人心中暗叫不好,动作敏捷地快速卧倒,接着侧身翻滚。所幸附近有两个高大的坟头,三人如获至宝,迅速躲在坟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头也不敢露。杨全和其他战友见状,也立刻机警地快速寻找掩体隐蔽起来。 四周一片空旷,除了几个孤零零的坟头,几乎找不到任何像样的藏身之处。再加上匪徒手中持有杀伤力巨大的半自动冲锋枪,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扫射过来,让战士们一时难以靠近,双方就这样陷入了僵持不下的艰难局面。 孙排长不愧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英勇老兵,在这关键时刻,他目光敏锐,看到不远处堆积着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玉米秸秆,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在战友们火力的全力掩护下,孙排长像一只潜行的猎豹,借助玉米秸秆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匪徒大约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孙排长毫不犹豫地拿出两枚手榴弹,迅速拉弦,手臂一挥,手榴弹如两颗流星般精准地扔进了匪徒藏身的小坑里。 三名匪徒倒也并非毫无反应,动作十分迅速,几乎在手榴弹落下的瞬间,就从坑里跳了出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士们一起扣动扳机,密集的子弹呼啸而出,三名匪徒如同被狂风刮倒的稻草人,应声倒地。 孙排长心中积压着一股怒火,早就想发火,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战斗刚一结束,孙排长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走到陈晓玲身边,声色俱厉地怒斥道:“你们公安是怎么回事?这么重大的行动,居然连百姓都没有疏散!山脚下居然还有人在种田,这要是出了大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陈晓玲心里清楚这是己方的疏忽,红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没有反驳。孙排长越想越气,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连任务都没布置,一直在不停地数落陈晓玲。 杨全、王城、张顺和其他战士没有上前凑热闹,而是自觉地前往查看匪徒的情况,并在一旁警惕地进行警戒。王城眼尖,看到杨全肩膀上血迹斑斑,连忙快步走过去,帮杨全处理伤口。 杨全赤膊上身,面朝匪徒的方向,稳稳地坐在坟头上。王城和张顺神情专注,仔细地帮他处理伤口。就在这时,一名匪徒竟突然坐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举起枪就对着陈晓玲和孙排长的方向瞄准。 杨全瞳孔猛地一缩,想都没想,迅速举枪射击。“砰”的一声,匪徒应声倒地。陈晓玲和孙排长看到这一幕,后背直冒冷汗,心中充满了后怕。陈晓玲深知,杨全又一次救了自己的命,她感激地看了杨全一眼,眼神中满是敬佩和谢意。 任务圆满结束,众人回到驻地。孙排长主动检讨了自己在行动中的过失,又为所有参战的战士请功。雷政委听了孙排长的汇报,对这些新兵的出色表现十分满意,随即下令给他们放假三天。 沐家人在战士们的悉心护送下回到家,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后怕地坐在院子里,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沐母率先打破了沉寂,目光扫过所有人,开口问道:“我当时被吓坏了,没看到是谁救了我们,你们看清是谁救了我们一家人吗?” 王安抢着说道:“是杨全大哥哥,他冲过来保护了我和王民。” 王民也跟着点头:“还有王城大哥哥,他也在帮忙。” 沐秀芬接着说:“是住在杜爷爷家的孙排长,关键时候救了我和娘。” 沐勇说道:“救我和王叔的是张顺大哥,他动作可快了。” 王秀秀看着沐秀芹,说道:“救我和三姐的是杨全大哥哥。” 沐母一拍大腿,大声说道:“都别坐着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晚上邀请他们吃饭。” 王叔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对,得好好谢谢他们,没有他们,我老王家就绝后了。” 一家人立刻行动起来,杀鸡的杀鸡,买菜的买菜,做饭的做饭,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 第26章 表明心意 王城、杨全和张顺趁着天色尚早,早早地回到了沐家。一迈进院子,就瞧见沐家人忙得热火朝天,杀鸡、洗菜、切肉,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汗珠,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烟火气。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深究,想着别打扰到沐家人,便匆匆回房间换衣服。毕竟难得迎来假期,他们心心念念着出去逛逛闻名遐迩的天下第一村夜市。 王城心里惦记着王小花,想带她一同去感受夜市的热闹。可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瞧见王小花的身影,于是面带微笑,走到正在杀鸡的沐母面前,客客气气地问道:“沐婶,小花呢?我想带她出去逛逛。” 今天的沐母格外热情,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看到是王城,就像看到了亲人:“你们都回来了,今天这么早啊!今天要不是你们,我们一家老小可就遭大难了。今晚我一定得好好谢谢你们,准备了一桌子好菜!” 王城刚想开口婉拒,这时沐秀芹和沐秀芬拎着新鲜的肉,以及不少嫩绿的青菜、圆滚滚的鸡蛋走进院子。沐秀芹一看到杨全,原本红润的眼圈瞬间红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手里拎着的东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像一阵风似的飞扑进杨全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哽咽着问道:“杨大哥,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啊?” 杨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茫然无措,脸颊涨得通红,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眼神中满是慌乱。 沐秀芹从杨全怀里出来,紧紧拉着杨全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房间走去,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杨大哥,让我看看你的伤。” 杨全连忙拒绝,声音都有些结巴:“三妹,三妹,真不用了!马大姐已经给我处理过了,就是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可沐秀芹根本不依不饶,死死拽着杨全不放。杨全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沐秀芬,沐秀芬却假装没看见,弯腰捡起地上的肉和菜,快步向后院走去。 在杨全的房间里,在沐秀芹的再三坚持下,杨全迫不得已缓缓脱掉上衣,露出缠着层层纱布的肩膀。沐秀芹看到这一幕,双眼瞬间通红,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第一次救她时留下的伤疤,像一道触目惊心的印记,依旧十分明显。沐秀芹双手微微颤抖,轻轻抚摸着那块伤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杨大哥,你身上的伤都是为我留下的,你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说着,沐秀芹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杨全的腰,精致的小脸紧紧贴上了杨全的后背。 杨全身体瞬间紧绷,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敢动,脸涨得像熟透的番茄,磕磕巴巴地说:“三妹,我是解放军,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所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沐秀芹没有接杨全的话茬,而是把脸贴得更紧,轻声细语地问:“杨大哥,我长的好看吗?” 杨全下意识脱口而出:“好看。” “那你愿不愿意娶我?”说出这番话后,沐秀芹紧张得呼吸都急促起来,心脏像小鹿乱撞,忐忑不安地等着杨全的回答。 杨全身体猛地一震,双眼瞪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妹,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沐秀芹抱着杨全的胳膊又紧了紧,语气坚定:“当然是真的,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杨全深吸一口气,强行掰开沐秀芹的胳膊,扶着她坐到床边,自己则迅速穿好衣服,坐到了床的另一边。他神色认真,目光直视着沐秀芹:“三妹,我杨全家境贫寒,你要是跟了我,往后肯定得吃苦受累。”沐秀芹刚想张嘴反驳,杨全抬手打断了她。 “三妹,你先听我说,好吗?”沐秀芹眼眶微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三妹,你是个好姑娘,温柔善良又漂亮。可我的老家现在都是破旧的茅草屋,乡亲们常常吃不饱、穿不暖。我还有年迈的老娘和年幼的弟弟,都指望着我照顾。再有就是,三年后,我能不能继续留在部队当兵,还是个未知数。将来会被分配到哪里工作,更是毫无头绪。最重要的是,三妹,我救你是出于军人的职责,我不想你因为感激才决定嫁给我。三妹,这些现实的难题,咱们都无法逃避。” 沐秀芹刚要表态,就听杨全继续说道:“三妹,不要着急做决定,你多花些时间,好好考虑清楚,行不?” 第27章 陈晓玲的邀请 沐秀芹突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这一刻,她内心无比确信,自己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刚想要开口倾诉心声,外面就传来王小花大大咧咧、爽朗的声音:“张顺,你傻站在这里干啥呢?” “小花嫂,王大哥去后院找你去了,还没出来。杨全哥受伤了,沐姑娘正在给他检查伤势呢。”张顺声音洪亮地回应道。 一听杨全受伤,王小花柳眉紧蹙,脸上写满了焦急,语速飞快地问道:“杨全在哪呢?伤得重不重?”话音刚落,王小花一阵风似的已经到了门口,“杨全,你的……” 王小花的话还没说完,看到沐秀芹泛红的眼眶,和略显局促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祸”,赶忙捂住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哈哈,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哈哈,三妹,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沐秀芹大方地站起身,亲昵地挎上王小花的胳膊:“没有,小花姐,走吧,我们去后院帮忙,今天我娘请大家吃饭。” 看着如此热情、盛情难却的沐母,王城一时手足无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回到前院,他无奈地对张顺说道:“张顺,看来今天出不去了,沐婶非要请客吃饭,你快去驻地找政委报告一声。” 杨全从房间出来,满脸疑惑,开口问道:“王大哥,怎么了?” 雷政委得知此事后,也没料到沐母这般执拗。实在没办法,雷政委索性组织了一次小范围的军民联欢活动。当杜村长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积极动员了全村人参与。于是,军民联欢的场地从沐家小院,换到了村里宽敞的广场上。村民们纷纷拿出自家精心准备的食物,一时间,广场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战士们也不甘落后,纷纷亮出拿手节目,激昂的唱歌、刚劲有力的武术展示,引得村民们阵阵喝彩,现场气氛热烈非凡。 沐秀芹拉着王小花,像两只欢快的蝴蝶,穿梭在人群之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甜美的笑容,热情地为战士们盛饭递菜。而杨全全程心不在焉,目光始终追随着沐秀芹忙碌的倩影。想到自己前途未卜的未来,杨全心中暗自思忖,以自己目前的状况,确实没有资格去谈儿女私情。或许沐秀芹只是出于感恩,才说出那些话。军营很快就要建成了,部队也即将搬离沐家。说不定长时间不见面,沐秀芹就会把这事抛诸脑后。自己还在这儿做什么美梦呢?想到这儿,杨全自嘲地摇了摇头,低下头,闷头干饭。 此时,一道身姿婀娜、身穿公安制服的靓丽身影,在人群中急切地穿梭,四处寻找王城、杨全和张顺的身影。 沐秀芹提着一篮子热气腾腾的白面馍,正忙着分发给战士们。看到这位美女公安似乎在找人,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你好,公安同志,你在找人吗?” 陈晓玲回以甜美的微笑:“我找王城、杨全和张顺,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知道,跟我来吧!”沐秀芹爽快地回应道。 “王城、杨全、张顺,你们可让我好找。”正在埋头狼吞虎咽干饭的三人,听到声音,齐刷刷地抬起头。 王城咽下嘴里的白面馍,满脸疑惑地问道:“陈同志,找我们有事?” 陈晓玲笑意盈盈地说道:“今天多亏了你们,尤其是杨全,一天内救了我三次。本来我想买点礼物送给你们,可我知道你们有纪律约束。我也不想让你们为难,你们不是放了三天假吗?正好我也有假期,明天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我给你们当向导,带你们领略天下第一村的迷人风景,顺道品尝一下这里独具特色的美食,怎么样?” 沐秀芹敏锐地察觉到陈晓玲看着杨全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倾慕的爱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涩,很不是滋味。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住杨全的胳膊,宣示自己的主权。可刚迈出两步,又停下了脚步。沐秀芹心中有些忐忑,她害怕自己过于主动,反而会把杨全吓跑。 第28章 宁德生归来 “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们。”陈晓玲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用充满炽热爱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杨全。这一幕,像一根尖锐的针,深深刺痛了沐秀芹的心,让她心里极为不舒服。她狠狠瞪了杨全一眼,眼中满是委屈与嗔怪,扭头气呼呼地回了家。王城和张顺用充满询问意味的眼神看向杨全,杨全则回以一脸无辜的眼神,仿佛在说自己也一头雾水。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一位身形瘦削、身穿黑色中山装,头戴一顶鸭舌帽,把脸遮去大半的男人,脚步匆匆地走出火车站。当他乘坐的倒骑驴路过杜家村时,宁德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阴鸷,流露出怨恨的目光。“杜霞,我又回来了。你是我看上却第一个没得手的女人,这次回来,我一定要得到你。沐秀芹、沐秀芬,你们等着吧,我定要毁了你们。”他低声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欲望。 这一夜,沐秀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失眠了。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杨全和陈晓玲对视的画面。 沐秀芬被吵得心烦意乱,不满地抱怨道:“老三,你到底在干啥呢?你不困,我还困着呢!赶紧睡觉!” “二姐,我睡不着,陪我说说话,行不行?”沐秀芹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说道。 “我困死了,别说话!”沐秀芬没好气地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沐秀芹依旧毫无睡意。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像一只猫一样轻轻走到隔壁房间。她轻轻推了推熟睡的王秀秀:“小妹,醒醒,你去跟二姐睡,我想和小花姐说说话。” 王秀秀艰难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三姐,被窝刚热乎,我不想过去。” 沐秀芹笑嘻嘻地哄着:“小妹,你是不是想吃大白兔奶糖?明天三姐给你买三块,怎么样?” 王秀秀瞬间来了精神,像弹簧一样猛然起身:“三姐,不许骗人,拉钩!” 沐秀芹好笑地摸了摸王秀秀的头,宠溺地说:“好,拉钩。” 王小花看着姐妹二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秀芹妹妹,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沐秀芹麻利地钻进被窝,裹紧身上的被褥,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小花姐,我想和你聊聊天。” “好吧,你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王小花温和地回应。 沐秀芹收起笑容,脸上带着一丝受伤的神情:“我今天向杨大哥说明了心意。” 王小花不假思索地打断道:“指定没同意。” 沐秀芹惊讶得脱口而出:“小花姐,你怎么知道?” 王小花认真地看着沐秀芹,目光中满是关切:“秀芹,你摸着自己的胸口,好好问问自己,真的不是因为感激才喜欢他吗?” 沐秀芹也一脸认真地回道:“我很确定不是感激,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有一种强烈的安心感。不瞒你说,小花姐,我以前也觉得是为了报答他,才跟他走得很近。可是今天看到手榴弹距离我们那么近爆炸,本来我害怕极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在看清是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害怕瞬间烟消云散。看着他后背上流着血跑开,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根本没有后怕的感觉,有的只是对他深深的担心。” 王小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对王城也有这种感觉。那你为啥失眠?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那就别管其他的。”看着沐秀芹突然黯淡下去的脸,王小花笑着安慰道:“我帮你问了王城,今天来的那个美女公安,他们是第一天认识。只是在任务中,杨全碰巧救了她。” “可是那个女公安,看杨全的眼神满是倾慕,很不一样。”沐秀芹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王小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唉,秀芹妹妹,别对自己没有信心。杨全是个好男人,他有责任心,有担当,更不会玩弄感情。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足够的能力,给你好的生活,也无法给你任何承诺。” “可是我不需要什么啊!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沐秀芹眼眶微红,坚定地说道。 第29章 吃醋的女人 杨全我还是了解的,等着他主动说娶你比登天还难,除非他有了能力给你幸福。 那怎么办?“小花姐,我实在没辙了,你快帮我出出主意!”沐秀芹攥着衣角,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声音里满是焦急。 王小花眼眸一转,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办法倒是有,就怕你不敢。” “什么办法?快说呀,小花姐!”沐秀芹急切地抓住王小花的胳膊,眼中满是期待。 王小花贴近沐秀芹的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主动亲他,缠住他,让他对你负责。” 沐秀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如同熟透的番茄,她声若蚊蝇地嗫嚅道:“这样能行吗?他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 王小花惬意地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笑着安抚:“秀芹,我跟杨全一块儿长大,对他再了解不过。他时常偷偷看你,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他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才一直不敢靠近。” “真的吗?小花姐,你可别骗我!”沐秀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抓住王小花的胳膊,手指因为激动微微颤抖。 王小花轻轻拍了拍沐秀芹的手,语气笃定:“我怎么会骗你?要是他不喜欢你,才不会偷偷关注你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聊了多久,沐秀芹带着甜甜的笑意,渐渐进入了梦乡。 “秀芹,秀芹,快起来!今天去古街玩,你不去啦?”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沐秀芹的脸上,王小花的呼唤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沐秀芹正做着美梦,听到“古街”二字,像弹簧一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小花姐,几点了?”沐秀芹睡眼惺忪,揉着眼睛问道。 王小花一边手脚麻利地把沐秀芹的衣服一股脑扔过去,一边催促:“快八点了,赶紧起来!王城、杨全他们早就在前院等着了。” 沐秀芹匆匆洗漱,精心打扮一番后,来到前院。此时,陈晓玲已经到了,正热情洋溢地和杨全聊天。看到这一幕,沐秀芹心里“咯噔”一下,毫不犹豫地大步跑过去,紧紧抱住杨全的胳膊,娇声说道:“杨大哥,我们现在就走吗?” 陈晓玲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眉头微微皱起。杨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些尴尬地想要抽出手臂,却被沐秀芹抱得更紧,怎么也抽不出来。 陈晓玲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怒火,脸黑得像锅底。沐秀芹察觉到了陈晓玲的异样,毫不畏惧地回瞪过去,暗暗做好了反击的准备。然而,没过一会儿,陈晓玲就调整好了情绪,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王城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打圆场:“那个,陈同志,人都齐了,咱们出发吧。” 陈晓玲深深地看了沐秀芹一眼,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众人走出胡同口,四辆装饰朴素的倒骑驴静静地停在路边。 陈晓玲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看似温和的微笑,说道:“乘坐倒骑驴能更好地欣赏沿途的风景。不过,我不知道还有女同志一起去,所以只叫了四辆。沐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同乘一辆?”尽管语气平和,但话里却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沐秀芹没有理会陈晓玲的挑衅,紧紧拉着杨全的胳膊,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我可以……”杨全刚想开口,就被沐秀芹霸道地打断:“不可以!今天你必须跟我坐一辆车。”说着,她用力把杨全拉上了车。 陈晓玲气得双手紧握,指甲都快掐进手掌里,可她还是强忍着怒火,深吸一口气,默默上了另一辆车。 王小花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笑得合不拢嘴,她凑到王城耳边,小声调侃:“城哥,咱们这小兄弟可有福了!这两个姑娘都不是省油的灯,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一路上,沐秀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兴致勃勃地向杨全介绍着沿途各个街道的名字,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曾经发生的故事。杨全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专注地听着沐秀芹的讲述,时不时还附和几句。 坐在后面的陈晓玲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人,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烦躁不已。她索性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可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沐秀芹和杨全亲密的画面。 杜家村距离古街并不远,在阳光的照耀下,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古街的正门。古街朱红色的大门气势恢宏,历经岁月的洗礼,门上的斑驳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 第30章 游玩古街 众人从颠簸的车上下来,一股馥郁醇厚的香气,如潮水般扑鼻而来。这股香气独特而诱人,带着岁月沉淀的烟火气息,是杨全他们此前从未闻到过的。包括王小花在内,所有人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不由自主地一路顺着香气,走进了古街一条静谧幽深的小巷。 越往里走,香气愈发浓烈醇厚。只见小巷两边的房屋皆是典型的徽派风格,青瓦白墙,飞檐翘角,仿佛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墙壁上的浮雕精美绝伦,雕刻的瑞兽祥鸟栩栩如生,灵动的眼眸、舒展的羽翼,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壁而出,翱翔天际。 沿着古朴的石板路缓缓前行,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院落映入眼帘。大门由厚重的实木精心打造,纹理清晰可见,上面镶嵌着一对锃亮的铜制门环,叩击时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门楣处挂着一块古朴的木匾,刻着“福临居”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笔锋刚健,墨韵悠长。院子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木质结构全部采用精湛的榫卯工艺,没用一颗钉子,却坚固无比,历经岁月的侵蚀依然屹立不倒。楼阁的栏杆雕刻得细致入微,每一处花纹都倾注了工匠的心血与巧思,诉说着往昔的繁华。 再往前走,便到了一片居民区。这里的房子虽是普通民居,却独具特色。房顶上的瓦片造型奇特,有的像圆润饱满的葫芦,有的像弯弯的月牙。窗户则是用五彩斑斓的彩色玻璃拼成各种精美的图案,阳光透过时,洒下五彩斑斓的光,映照在地面上,宛如梦幻之地,让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这便是享有“天下第一村”美誉的独特而迷人的建筑风貌。 小巷两旁,是一排排雕梁画栋的门市房,虽然面积不是很大,却处处彰显着精致。热气腾腾的馄饨、香气四溢的烧饼、金黄酥脆的油条、浓稠香甜的豆浆、营养丰富的煎饼、厚实耐嚼的锅饼,全部都是现做现卖。 王城、王小花、杨全、张顺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如饿虎扑食般围了过去。烧饼薄如蝉翼,表面点缀着密密麻麻的芝麻,散发着诱人的焦香,咬上一口,酥脆爽口,香味在齿间久久回荡。馄饨馅大皮薄,汤汁鲜美,混杂着鲜香的虾皮香味,咬上一口,令人回味无穷。猪油炸出的油条色泽金黄,蓬松酥脆,搭配上浓稠的豆浆,让人垂涎欲滴。纯粮制作的煎饼,嚼劲十足,散发着质朴的麦香。坚硬的锅饼,吃进嘴里越咀嚼越香,还有一股淡淡的甘甜滋味儿。 一上午,他们尽情地品尝着所有美食,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与此同时,杨全和沐秀芹的感情也迅速升温,两人一路手牵手,有说有笑,旁若无人,还不时相互投喂食物,甜蜜的氛围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陈晓玲望着杨全和沐秀芹亲密的模样,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涩。这种情绪让她感到既困惑又烦躁,如同胸口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然而,她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只能强颜欢笑,带着众人继续游玩古街。 一行人被一座装潢独特的门店吸引,抬头望去,“大染坊”三个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店内各种颜色的丝绸制品琳琅满目,仿佛散发着神秘的魔力,瞬间将众人吸引。大家走进门店,缓缓穿梭在琳琅满目的丝绸制品中间。 丝绸,那是一种如梦幻般的存在。它轻盈、柔软,仿佛是由月光织就,又似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当你轻轻触摸它时,能感受到它的细腻与光滑,仿佛在触摸一段源远流长的历史,一种博大精深的文化。 在遥远的古代,丝绸是一种无比珍贵的物品,只有皇室和贵族才能拥有。它是中国文化的象征之一,代表着中国古代的高超技艺和深厚文化底蕴。丝绸之路的开辟,更是让丝绸跨越千山万水,走向了世界,成为中国与世界交流的重要纽带,促进了不同文明之间的碰撞与融合。 如今,丝绸依然是一种备受喜爱的面料。它被广泛应用于服装、家居饰品等领域,为人们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美的享受。丝绸的色彩鲜艳夺目,图案精美绝伦,每一匹丝绸都仿佛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让人爱不释手。穿上丝绸制成的衣服,你会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位优雅的贵族,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尽显高贵气质。 丝绸,它不仅仅是一种面料,更是一种艺术,一种文化。它承载着历史的记忆,见证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岁月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第31章 情郎归来 就在沐秀芹全身心沉浸在与杨全一同游玩的甜蜜氛围之中时,沐秀芬那边却陷入了极大的麻烦。 时光匆匆,一晃快两年了,杜哥依然深陷昏迷,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沐秀英不仅要每日按时上班,肩负工作的压力,回到家还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年迈的老人,以及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杜哥,长期的操劳让她身心俱疲。为了帮衬大姐,沐家姐弟便轮换着前来搭把手。 傍晚,暮色渐浓,沐秀芬手里提着给大姐和孩子们精心准备的晚饭,神色匆匆地往医院赶去。一路上,她总感觉身后像有影子在跟随,脊背发凉,心里害怕极了,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当她刚赶到医院门口时,三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突然冒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这三人目光猥琐,色眯眯地盯着沐秀芬,嘴里吐出的话语不堪入耳,令人作呕。“好俊的姑娘,压在身下一定很舒服。兄弟们,抓住她,今晚我要入洞房!”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擦黑,医院附近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沐秀芬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却强装镇定,眼睛迅速扫视着四周,满心期望能有路过的人帮她脱离这可怕的困境。 三个男人一步步逼近,沐秀芬被死死堵在了墙边。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附近有没有人?谁能来帮帮我?” 沐秀芬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强。就在其中一人伸出手,即将抓住她胳膊的千钧一发之际,沐秀芬果断地将手里的馄饨狠狠砸向那人的脸,趁着对方慌乱,转身撒腿就跑。 与此同时,一位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在一位中年妇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医院。年轻人不断剧烈地咳嗽,每一声咳嗽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中年妇人则满脸担忧,不停地给他拍着后背。两人刚走出医院大门,一声尖锐刺耳的求救声就传了过来。 仿佛是出于军人的本能,原本虚弱不堪的年轻人瞬间来了精神,一把推开妇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妇人见状,焦急地大喊:“吕方,你干什么去?” “娘,我曾经是军人,绝不能对这种事坐视不理!” “可是你已经退伍了!”妇人的话语没能留住吕方的脚步,她满心担忧儿子的身体,也急忙跟了上去。 “娘子,你跑不掉的,今晚你就是我的新娘,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三个男人张狂的笑声。沐秀芬头也不回,拼了命地狂奔,慌乱之中,与赶来救援的吕方撞了个满怀。沐秀芬吓得不轻,双手胡乱地拍打着吕方,大声尖叫:“滚开,滚开,别碰我,我对象可是解放军,他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吕方看清是沐秀芬后,眼中满是心疼,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抚:“二妹,是我,是你吕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沐秀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缓缓睁开眼,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庞,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扑进吕方的怀里放声大哭:“吕哥,真的是你。” 这时,三名大汉也追了上来,将吕方和沐秀芬围在中间。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着吕方,不屑地说道:“年轻人,看你脸色这么差,肯定不经打。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我废了你。” 另一边,杨全等人结束了一天充实的游玩,热情地送别了陈晓玲。 王小花笑意盈盈地说道:“秀芹,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沐秀芹目光温柔地看着杨全,轻声问道:“我想去医院接二姐一块回家,杨大哥,你能陪我去吗?” 杨全语气温柔如水:“好。” 王小花笑着打趣道:“那我们就不在你俩面前当电灯泡了,我们先回去啦。” 张顺兴致勃勃地说:“小花嫂,我还没坐够倒骑驴呢,咱们坐倒骑驴回去吧?” 送走王城、王小花和张顺三人后,杨全也叫来了两辆倒骑驴。“走吧,三妹。” 沐秀芹白了杨全一眼,带着几分娇嗔,强势地拉着杨全上了一辆倒骑驴。倒骑驴慢悠悠地行驶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沐秀芹紧紧抱着杨全的胳膊,如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杨全的肩膀上,享受着这份静谧与甜蜜,久久没有言语。 突然,一阵杂乱激烈的打斗声打破了这份美好的宁静。只见一名大汉被吕方狠狠踹翻在地,吕方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吕母则紧张地护着沐秀芬,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吕方,满脸担忧。 第32章 明媒正娶 “行啊,小白脸,挺能打啊!”大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灰头土脸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吕方,“兄弟们,一起上!”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整个人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沐秀芹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跑到沐秀芬身边,满脸关切地问道:“二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沐秀芬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他们……他们想非礼我。” 沐秀芹气得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杨大哥,狠狠揍他们!这些流氓,居然还想非礼二姐!” 杨全今日并未身着军装,三个大汉瞧他身形清瘦,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他娘的,力气还挺大!”被踹飞的大汉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挣扎着起身,“给我上,往死里打!” 杨全目光如炬,敏锐地察觉到这三人绝非酒后闹事,而是品行恶劣之徒,当下不再留情。他身形矫健,一个凌厉的扫堂腿,瞬间放倒一人,吕方也趁机卯足力气,狠狠在那人肚子上补了一脚。两人配合默契,不到一分钟,三个大汉便鼻青脸肿,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恰在此时,两名骑着自行车巡逻的公安人员赶到,迅速将三人押回了公安局。 在杨全他们视线不及的角落,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因愤怒而面部扭曲,五官几乎都挤在了一起:“废物!沐秀芹,沐秀芬,这才只是个开始。” 这边,吕方体力不支,虚弱地瘫坐在地上。沐秀芬心急如焚,像阵风一般飞奔过去,紧紧抱住吕方,焦急地询问:“吕哥,你怎么了?” 吕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秀芬,你别着急,他没事。咱们去医院里面,坐下慢慢说。” 杨全赶忙上前,帮着沐秀芬小心翼翼地扶起吕方,一同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沐秀芬心急如焚,不停地给吕方顺着气,眼神中满是担忧。 吕母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情绪,缓缓说道:“本来想着先瞒着你,等过阵子吕方身体好点再说。既然今天碰上了,也就没必要隐瞒了。秀芬,我知道你和吕方从小感情就好,我和你吕伯父也一直喜欢你,早就盼着你能成为我们家的儿媳。虽说你和吕方自幼就定下了娃娃亲,但吕方不想拖累你,所以我们打算退婚。” 沐秀芬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抬头看着吕母,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脸颊滑落,她大声质问道:“伯母,这究竟是为什么?” 吕母心疼地看着吕方,语重心长地说:“这种事瞒着你,对你太残忍了。”沐秀芬死死盯着身边的吕方,眼神中满是期待,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吕母眼眶泛红,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秀芬,还是我来说吧。吕方的身体太虚弱了。”吕方想要阻止母亲说下去,奈何身体太过虚弱,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吕母眼含热泪,声音哽咽:“吕方奉命支援地方建设,在开凿隧道时发生了意外。隧道塌方,他被困在里面整整三天三夜。虽然最终被救了出来,可由于吸入了大量粉尘,肺部出现了严重问题。这个病,将会伴随他一生……” 没等吕母说完,沐秀芬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伯母,我不嫌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吕母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有些激动地问道:“秀芬,你确定吗?”吕母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沐秀芬紧紧抱住虚弱的吕方,语气无比坚定:“伯母,我确定。我和吕哥从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我怎么可能因为他生病了,就离他而去呢?今晚我就搬过去照顾吕哥。” 沐秀英许久不见二妹回来,心里担忧不已,便出来寻找。恰好听到沐秀芬的这番话,眼圈泛红,声音哽咽:“老二,你真的确定吗?大姐最清楚,照顾一个病人有多累。” 沐秀芬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大姐,我确定,我绝不后悔。” 此时,吕母早已哭红了双眼,她紧紧握住沐秀芬的手,声音颤抖地说:“有你这么好的媳妇,是我们家吕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必定要三媒六聘,明媒正娶,风风光光地让你进门。” 第33章 月光下一吻定情 沐秀芬刚欲开口,话语便被吕母温和却又坚决地打断。 “秀芬,你吕哥打从心底不想连累你,好几次都动了离开这儿的念头。要是不让我们家按规矩办事,就让你直接进门,吕方心里会愧疚一辈子的。” 沐秀英和沐秀芹也在一旁纷纷劝说:“是啊,伯母说得在理,老二(二姐),你就别再执拗了。” 沐秀芬沉思片刻,重重地点点头,眼中满是不舍,目送吕母搀扶着吕方缓缓离去。 回到家中,沐秀芬径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决堤,放声大哭起来。沐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老泪纵横,对着苍天悲愤地骂道:“姓沐的,你不是说会庇佑我们母子吗?为啥咱家两个女儿,命都这般苦啊!” 房间的门被反锁,沐秀芹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尝试多次仍无法进入。她既担心二姐的状况,又害怕母亲将怒火迁到自己身上,犹豫片刻后,匆匆跑到前院,抬手敲响了杨全的房门。 此时,杨全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休息,听到敲门声,疑惑地开口询问:“谁啊?” 屋外传来沐秀芹清脆的声音:“杨大哥,是我,沐秀芹。” 杨全微微诧异,连忙穿戴整齐,打开房门。 “三妹,出什么事了?” 沐秀芹略带羞涩,吞吞吐吐地说道:“二姐为吕哥的遭遇难过,在房间里哭呢,还反锁了门,我进不去。杨大哥,你能陪我去房顶上坐会儿吗?” 杨全看着沐秀芹那满含期待,且眼眸里仿佛只有自己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拒绝,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沐秀芹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拉住杨全的手,迫不及待地朝梯子走去。两人顺着竹梯登上房顶,房顶上还晾晒着金黄的玉米粒。沐秀芹拉着杨全,挨着坐在玉米粒堆上。沐秀芹没给杨全反应的机会,直接扑进杨全温暖的怀里,又霸道地将杨全的胳膊拉到自己肩膀上。 “全哥,我认真想了很久,我对你的感情绝非出于感激,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沐秀芹仰起脸,凝视着杨全轮廓分明的坚毅侧脸,继续说道,“或许我们在一起,会遭遇诸多困难,但我一点儿都不怕,我认定你了。” 杨全目光复杂,回望着沐秀芹,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妹,嫁给我,你会吃不少苦头,你要不……再慎重考虑一下?” 沐秀芹没有丝毫犹豫,冷不丁抬起头,亲上杨全的嘴唇。杨全瞬间僵住,感受着唇上的柔软与芬芳,愣愣地望着沐秀芹。 沐秀芹嘴角上扬,露出甜美的笑容:“全哥,这就是我的答案,你满意吗?全哥,再苦的日子我都能承受,再大的困难我都能坚持,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杨全被沐秀芹炽热的深情深深打动,眼角不受控制地湿润了。“谢谢你,三妹,不嫌弃我的出身和家境。从今天起,我杨全定将你视为生命的全部,只要你不主动离开,我绝不辜负你。” 沐秀芹眼眶泛红,噙着热泪扑进杨全怀里,两个有情人紧紧相拥,月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为这份真挚的爱情镀上了一层浪漫的光辉。两人约定,等杨全退伍后就步入婚姻的殿堂。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场场关于爱情的考验,正悄然降临。 无巧不成书,昨夜骚扰沐秀芬的三名大汉,恰好由陈晓玲负责审讯。 “哎呦,这么漂亮的女公安啊?哈哈哈哈,身材也这么棒!”三名大汉毫无收敛,色眯眯地盯着陈晓玲,嘴里还肆无忌惮地吐出污言秽语,对她进行调侃。 陈晓玲一整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想起杨全与沐秀芹亲密无间的模样,心里就像被猫抓般烦躁不安。此刻,听到这三个人不堪入耳的调侃,陈晓玲原本就糟糕的心情瞬间被点燃,眼中闪过一抹凶狠的寒光。她一言不发,快步走到三人面前,瞬间化身愤怒的斗士,对着三人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都饱含着怒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第34章 陈晓玲的提醒 看到几近疯狂的陈晓玲,在场的同事们面面相觑,被她散发的强大气场震慑住,竟没人敢上前阻拦。三个人被牢牢禁锢在座椅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陈晓玲发泄怒火。不多时,他们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溢血,不断求饶。 “姑奶奶别打了,奶奶别打了,祖宗别打了!”三人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陈晓玲也打累了,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怒声问道:“说,都干了什么?为什么骚扰人家女同志?” 三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叽叽喳喳抢着开口。陈晓玲眉头紧皱,满脸不悦,大声呵斥:“都闭嘴,一个一个说!” “我来说,我来说!”中间的大汉满脸谄媚,急切地说道。“我们三个都是韩家村的,就是普普通通种地的。昨天早上,有人找到我们,给了一笔数额惊人的钱,让我们毁了两个女孩的清白。那人给的钱实在太多了,我们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陈晓玲狠狠一拍桌子,桌面都跟着晃动,怒声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大汉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地说:“我们也没看清,那人一直用围巾挡着脸,还戴着鸭舌帽,根本看不清面容。” 陈晓玲目光如刀,带着浓烈的杀气望过去,显然对他们的回答极为不满意。 三个大汉吓得浑身一颤,像筛糠一样,连忙补充道:“我们知道女孩的名字,或许能帮到你们。” “说!”陈晓玲语气冰冷,仿佛寒冬的北风。 “沐秀芹和沐秀芬。” 陈晓玲眼睛瞬间瞪大,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们说什么?”她的语气冰冷刺骨,吓得三个人头都不敢抬。 “沐秀芹和沐秀芬,不会错的。我们一开始跟着沐秀芹,可她身边人太多,根本没办法下手,那人这才带我们去找沐秀芬。” 陈晓玲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被临时叫回来帮忙,竟会得到这么惊人的信息。沐家姐妹待人那么和善,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陈晓玲心里越想越疑惑,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想到今天与杨全他们约好要去百货大楼逛逛,陈晓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了看时间,杨全他们应该还没出发,于是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离开了公安局。 沐秀芹是被沐秀芬一脚踹醒的。沐秀芬一整晚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睡,眼睛哭得红肿,像熟透的桃子。看到沐秀芹在被窝里一直笑,气得火冒三丈,一脚就把沐秀芹踹下了床。 离开了暖和的被窝,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沐秀芹瞬间清醒过来。刚想发火,看到二姐憔悴的状态,又把话咽了回去,默默穿好衣服,一溜烟跑到厨房,拿上一块热气腾腾的蒸红薯,蹦蹦跳跳地去了前院。 王小花看着沐秀芹活泼的样子,笑着摇摇头:“秀芹,告诉他们三个,马上可以吃饭了。” “知道了,小花姐!” 杨全、王城和张顺正在打扫院子,沐秀芹连忙打招呼:“杨大哥,王大哥,张大哥,早啊!” “早啊,沐姑娘。” “早啊,小嫂子。”沐秀芹脸颊微红,带着笑意白了张顺一眼。 沐秀芹很自然地挽上杨全的胳膊,还把红薯塞进杨全嘴里:“马上要吃饭了,你们动作快点,小花姐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 吃过早饭,一行五人来到胡同口,等待陈晓玲的到来。陈晓玲骑车速度极快,像一阵风似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衣衫紧紧贴在背上。 赶到杨全等人面前,陈晓玲气喘吁吁,看着沐秀芹说道:“今天不能去百货大楼了,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你们说。” 王小花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到陈晓玲被汗水浸湿的后背,关切地说:“陈同志,我们回去说吧,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要是生病了就不好了。” 第35章 我有办法 一行人鱼贯而入,在王小花房间里温暖的火炉旁依次坐下。沐秀芹接过陈晓玲湿透的上衣,小心翼翼地帮她在火炉边烤上,火苗舔舐着衣物,水汽渐渐升腾。 陈晓玲接过王小花递来的冒着热气的水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喉,这才缓缓说道:“昨天晚上骚扰沐秀芬的那三个人,碰巧是我审讯的。他们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有人给了一大笔钱,指使他们毁掉你和沐秀芬的清白。”说这话时,陈晓玲目光紧紧地盯着沐秀芹。 沐秀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下意识地往杨全身边缩了缩。杨全伸出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沐秀芹的肩膀,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呢。” 看到这一幕,陈晓玲心里莫名一阵酸涩,像被堵住了一般。她强压下内心的异样,继续说道:“根据那三个人的交代,针对你们姐妹的人,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身形偏瘦,身着灰色中山装,头戴鸭舌帽。可惜那人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们三人根本没看到相貌。沐姑娘,你好好回想一下,最近你们姐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沐秀芹忙不迭地摇头,语气急切:“没有啊,我和二姐要么在家干活,要么去医院帮大姐照顾杜哥和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王小花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说道:“秀芹,你没得罪人,那秀芬会不会得罪人了?” 沐秀芹猛地站起身来:“我去叫二姐过来问问。” 听完沐秀芹的叙述,沐秀芬也是一脸茫然,连连摇头:“我和三妹几乎天天在一起,就往返于家里、农田和医院,别的地方都没去过,怎么会得罪人呢?” 王城沉声道:“既然都想不起来得罪过什么人,那就别纠结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这个人找出来。” 陈晓玲面露为难之色:“我们公安局人手严重不足,周村这么大,想找出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谈何容易。” “我有办法。”随着沉稳的声音响起,吕方推门走了进来。 沐秀芬一眼看到吕方,急忙起身,小跑着迎过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吕哥,你怎么来了?你身体不好,不该出来的。” 吕方轻轻拍了拍沐秀芬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二妹,今早部队领导派人给我送来了自制的呼吸器,现在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我能正常呼吸了,你不用太担心。” 吕方目光扫视众人,眼中瞬间涌起一股肃杀之气:“谁敢伤害二妹,我绝不答应!我曾是侦察兵出身,正好我的两个战友还没走,他们也能帮忙,一定能把那个企图伤害二妹的人揪出来。” 众人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与周密的商量后,杨全、沐秀芹、王城、王小花、张顺、沐秀芬等人踏上行程,朝着百货大楼赶去。陈晓玲则返回公安局,申请几位帮手,准备在百货大楼的出入口设下埋伏。吕方叫上战友,远远跟在杨全等人身后,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搜寻可疑人员。 杨全、沐秀芹等人刚刚出发,宁德生便通过眼线得到了消息。 在郊区一处隐蔽的农家小院里,宁德生悠然自得地品着茶,神情冷漠。他回到周村的这几天,凭借手中的金钱,拉拢收买了几十个无业游民供他驱使。昨天早上,他看到沐秀芬独自一人前往医院,便临时决定,晚上先对沐秀芬下手,毁掉她的清白。没想到,三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居然对付一个小姑娘都以失败告终。 宁德生得知行动失败的消息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冷冷说道:“今天必须毁掉她们两人,我的时间不多了。母亲,再给我一天时间就好,我想您一定没那么容易找到我。”宁德生大步走出房间,大手一挥,带着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小院。 第36章 失态的柳营长 此时的四人就是妥妥的乡巴佬,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间来回穿梭,看啥都喜欢一看价格又都舍不得买。沐秀芹和沐秀芬也被四人影响,开心的为四人介绍各种商品,完全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时间倒回六个小时前,静谧的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柳营长正沉浸在梦乡之中,一阵急促且猛烈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宁静。睡眼惺忪的柳营长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自己的警卫员,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小黄,你最好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说。” 小黄神色慌张,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营长,有个电话找您,对方说是您大姐,还声称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十万火急地找您。” 一听说是大姐,柳营长不禁皱起眉头,心里一阵发怵,但还是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快步前去接听电话。“喂,大姐,怎么了?” “柳生,德生不见了。”电话那头,宁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 “大姐,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清楚啊!你姐夫好不容易愿意接纳我,这几天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一直在悉心照顾他。” 柳营长的怒火瞬间蹿了上来,好不容易才强压下去,他尽量保持理智,压低声音说道:“大姐,你应该清楚,抗日战争时期你不辞而别,对姐夫而言,这就是彻头彻尾的背叛。如今因为有德生,他才勉强愿意接纳你。你别忘了,姐夫和雷强是一类人。当年雷强能枪毙德生,姐夫同样也做得出来。德生所做的那些事,要是被姐夫知道了,他还会轻易原谅你吗?大姐,你太溺爱德生了。姐夫要是知道你把德生教育成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渣,他会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尽办法看好德生,千万别让他再惹出什么事端!”柳营长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怒吼出来的,音量之大,震得电话听筒嗡嗡作响。 宁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哽咽着开口:“柳生,大姐知道错了,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往后我一定严加看管他,绝不让他再出来闯祸。” 柳营长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唉,大姐,你知道吗?我对雷强了解得越多,心里就越害怕。他受过老百姓的大恩,要是让他知道了真相,不仅德生会再次被送上刑场,就连我也得跟着遭殃。大姐,我会想办法找到德生,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好自为之吧!”没等宁母再说话,柳营长便挂断了电话。 小黄站在一旁,看着柳营长因愤怒而扭曲的狰狞面容,心中充满恐惧,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柳营长看到小黄害怕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小黄,记住了,不该说的话千万别乱说,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小黄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明白,营长。” “对了,王城他们三个是不是在休假?” “是的,营长。” “找几个不引人注意的生面孔,密切盯着沐家。一旦看到沐家姐妹和王城他们外出,立刻回来向我报告。” “是,营长!” “德生,希望你别犯傻。这里虽说只是航校,大部分士兵都是地勤人员,但王城他们三个不一样,他们是雷强亲手培养的贴身警卫,个个身手不凡。”柳营长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找到宁德生,只能低声喃喃自语,默默祈祷事情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另一边,杨全一行人历经跋涉,终于来到了热闹非凡的百货大楼。眼前的繁华景象,让杨全、王城、王小花和张顺惊得目瞪口呆,仿佛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们从记事起,就像惊弓之鸟一般,为了躲避战乱东躲西藏。小时候躲避日本人的侵略,稍大一些又要躲避国民党的迫害,成年后,为了生存四处漂泊。新中国成立后,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土地,从此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劳作,从未见过如此琳琅满目的商品。 此时的四人,就像刚从乡下进城的土包子,在摆满各类商品的货架间来回穿梭,眼睛里满是新奇与兴奋。他们对每一样商品 第37章 混乱的场面 宁德生躲在百货大楼外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目光阴鸷地盯着欢声笑语的沐家姐妹,心中的妒火与恨意熊熊燃烧,几乎将他吞噬。他咬着牙,冷冷地吩咐身旁的混混:“去,把所有人都安排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告诉兄弟们,事成之后,那三个女人随便处置,出了事我兜着。” 身边的混混一脸谄媚,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嬉皮笑脸地应道:“好的,宁少。” 杨全怀揣着满心的爱意,用身上仅有的一点积蓄,为沐秀芹挑选了第一件礼物——一条鲜艳的红色围巾。沐秀芹也精心为杨全选了一条腰带,承载着她对未来的期许。 杨全小心翼翼地将围巾围在沐秀芹脖子上,红色的围巾与她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让沐秀芹显得愈发娇艳动人。杨全看得目不转睛,情不自禁地赞叹道:“三妹,你真美。” 沐秀芹向来性格爽朗,不拘小节,那个年代许多男子在勇气上都不及她,主动追求杨全便是最好的证明。此刻,她丝毫不在意周围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脸颊微红,亲手将腰带系在杨全腰上,随后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娇嗔道:“全哥,系上我送的腰带,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的人。” 一行人怀着兴奋的心情,在百货大楼里上上下下逛了个遍。尽管大家囊中羞涩,没能买下太多商品,但这份快乐丝毫未减。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众人这才走出百货大楼。 杨全、王城和张顺凭借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一直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们。走出大楼的那一刻,三人迅速将三位女子护在中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沐秀芹、沐秀芬和王小花沉浸在购物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仍兴奋地谈论着今天买到的东西。随着众人逐渐离开闹市区,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气氛愈发凝重。杨全、王城和张顺清晰地感受到黑暗中涌动的危险气息,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三位女子只顾聊天,对潜在的危机浑然不觉。杨全走在最前面开路,王城和张顺殿后,三人默契地形成一个三角形,将三女紧紧护在中间,宛如坚固的堡垒。 突然,十几名手持棍棒、蒙着面的壮汉从黑暗中如鬼魅般窜出。为首的一人趾高气扬地走出来,大声叫嚷道:“把这三个女的留下,你们三个赶紧滚!”见杨全三人沉默不语,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这人轻蔑地冷笑一声:“呦呵,还想英雄救美?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兄弟们,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从其他三个方向又涌出几十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杨全迅速扫视一圈,粗略估算大概有五六十人。他、王城和张顺默默后退,三人如同坚不可摧的盾牌,将三女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 为首之人见杨全他们后退,误以为他们心生畏惧,顿时张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既然怕了,还不赶紧滚?” 杨全三人依旧沉默不语,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对方。这副模样彻底激怒了为首之人,他恶狠狠地吼道:“很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上!” 杨全出手狠辣果断,几个利落的招式便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打得倒地不起,痛苦呻吟。另一边,王城和张顺同样身手不凡,配合默契。三人的凌厉攻势瞬间震慑住了这群乌合之众,竟没有一人再敢贸然向前。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我上,把他们三个打倒,我给你们加钱!”这个声音让杨全等人心中一惊,可当下紧张的局势容不得他们多想。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畏缩不前的众人,在金钱的诱惑下,像发了疯似的冲了上来。场面瞬间陷入混乱,然而杨全他们三人临危不乱,即便身上挨了几下,也毫不退缩。他们依旧出手凌厉,几乎每一次攻击都能精准放倒一人,让这群暴徒难以靠近三女半步 。 第38章 好熟悉的背影 宁德生这声叫嚷,像一道信号,不仅让吕方和两名战友瞬间锁定了他的位置,也让躲在车里暗中观察的柳营长精准捕捉到了他的藏身之处。 柳营长坐在车里,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清楚地看到,公安的几十号人正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围拢上去。宁德生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柳营长终于在花椒树的阴影后找到了他。 “小黄,快把车开过去!”柳营长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宁德生听到车声,本能地想逃窜。柳营长迅速打开车门,扯着嗓子喊道:“给我站住,快上车!”宁德生听出是舅舅的声音,愣了一下,连忙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朝车边奔去。 此时,吕方的两个战友距离宁德生不到二十米,正飞速逼近。柳营长本不想开车灯,以免暴露目标,但战友的速度太快,照此下去,不等宁德生上车就会被抓住。好在战友是迎着车头冲过来的,万分紧急之下,柳营长声嘶力竭地命令:“小黄,开车灯!” 强烈的灯光瞬间亮起,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让飞奔而来的两人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抬起胳膊遮挡刺眼的光线。宁德生趁着这个间隙,一头钻进车里。柳营长毫不犹豫,再次下令:“小黄,关灯冲过去!” 沐秀芹满心担忧,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全,生怕他受到一丝伤害。车灯亮起的瞬间,沐秀芹下意识地望过去,恰好看到宁德生上车的背影。这个背影似曾相识,可一时之间,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幸好吕方的两个战友身手敏捷,在汽车冲过来的瞬间,纵身一跃,惊险地躲开了。吕方赶来时,车早已远去,他气得狠狠地跺了跺脚,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陈晓玲躲在暗处,看着杨全和沐秀芹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莫名烦躁。这一整天,陈晓玲都黑着脸,身旁的同事察觉到她情绪不对,都不敢轻易招惹。随着发现盯着杨全他们的可疑人员越来越多,陈晓玲才意识到自己带来的人手远远不够。等陈晓玲带着增援的干警再次赶回时,杨全、王城已经和那伙人交上了手。 陈晓玲毫不犹豫,霸气地拔出枪,对着天空就是一枪。“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回荡在夜空。还没等陈晓玲开口喊话,所有拿着棍棒的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纷纷抱头蹲下。公安干警如猛虎般迅速冲过去,将这群人团团围住。 干警们撤掉那些人脸上的破布,陈晓玲看着眼前的场景,又气又好笑,恨铁不成钢地说:“关三,这是第几次犯事了?”陈晓玲对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很熟悉,她目光如炬,连续点指了十几个人,怒斥道:“你们这些人刚从里面放出来没多久,又出来兴风作浪,看来是在里面待得不够久!这次的事,够你们进去好好改造几年了,全部带回去,连夜审讯!” 这时,吕方带着两个战友小跑过来。吕方满脸懊恼,自责地说:“那个指使他们的人被一辆车救走了。” 陈晓玲神色一紧,连忙问道:“看清车牌了吗?”吕方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晓玲继续追问:“那车里人的长相呢?” 吕方一脸沮丧,叹着气说:“没开车灯,车里的情况啥也看不清。” 这时,那个叫关三的举着手,战战兢兢地慢慢站起来,声音颤抖地说:“同志,我有话要说。” “说!”陈晓玲的语气冰冷刺骨,吓得关三一哆嗦。关三咽了口唾沫,连忙说道:“那个人每天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我们都没看到他的长相,但是他一直让我们叫他宁少。” “宁少?”陈晓玲眉头紧皱,喃喃自语,“我印象里没有姓宁的啊?先把他们带走。” 沐秀芹突然想起那个熟悉的背影,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小声说道:“我们认识的姓宁的,只有一个宁德生,可是两年前他就被枪毙了啊?” 第39章 精明的沐母 陈晓玲听着沐秀芹那带着犹豫和不确定的话语,目光又依次扫过其他人,语气诚恳地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起什么可疑的人?”见所有人都纷纷摇头,陈晓玲这才开口说道:“你们再回去好好回想,要是想到什么,就直接去公安局找我。我先走了,这么多人等着审讯,今晚又是一个不眠的通宵。” 送走陈晓玲后,杨全、王城一行人脑袋低垂,沉默不语,各自沉浸在思索之中,缓缓朝沐家走去。 沐母此时正在前院,满脸怒容地教训着不听话的王安和王民兄弟俩。她手中的小木棍毫不留情,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在兄弟俩的手心上。兄弟俩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身体微微颤抖,却咬着牙,坚强地没有哭出声。 你们两个,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老谢家那小子!不知道那小子身体不好吗?这下可好,你们一人打他一拳,人家直接住院了。你们知不知道,这得赔多少钱!” 沐秀芹和沐秀芬远远看到母亲真的动了怒,小木棍都把王安、王民的手心打出了血,连忙快步跑过去,一人拉住母亲的一只胳膊。 “娘,别打了,都打出血了。” 沐母似笑非笑地瞧了沐秀芬和沐秀芹一眼,质问道:“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都这么晚了才回来,过来跟他俩挨着站好。”沐秀芹和沐秀芬满脸不情愿,慢吞吞地走过去站定。沐母并不知道后面还跟着其他人,手里握着小木棍,点指着沐秀芬数落道:“老二,你都有对象了,怎么还这么晚才回来?让人家吕方知道了,会怎么想?他又会怎么看待你?” 吕方站在后面,听到这话,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婶子,二妹一直和我在一起。” 沐母连忙回头,这才发现后面站着这么多人,瞬间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小吕啊,都是你不好,这么晚带秀芬出去,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吕方带着歉意,语气恭敬地说道:“下次再叫二妹出去,一定提前跟您说一声,婶子。我战友还等着我,就先回去了。对了,婶子,我父母已经在准备聘礼了,这几天就会来提亲,还望婶子不要觉得太突然。” 沐母一听,脸上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欢喜:“不唐突,不唐突。那小吕,路上慢点走啊!”目送吕方离开后,沐母立刻变了脸色,手里的小木棍又指向了沐秀芹:“老三,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二姐和吕哥出去,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是去给你二姐照亮,怕她摔跟头吗?” 王小花在一旁实在憋不住,“哈哈哈哈哈”笑出了声。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赶紧捂住了嘴。 沐母全然没理会王小花的失礼,继续训斥沐秀芹:“老三,你平时做事挺有分寸的,今天这是怎么搞的?”见沐秀芹低着头,一声不吭,沐母又将目光转向沐秀芬:“老二,你也是,和吕方出去玩,到底怎么想的?干嘛要带上你三妹?”沐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王小花:“小花,你们是不是一起出去的?” 王小花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沐母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懂沐母到底想到了什么。 “好你个沐老三,有对象了居然都不告诉我!我可是你亲娘!”沐秀芹刚要开口解释,沐母连忙抬手打断:“别说话,让我猜猜,我们老三相中的是谁?吕方那两个战友,眼神看着就陌生,你们肯定不熟。那么……”说着,沐母目光在杨全、王城和张顺身上一一扫过,“嗯,王城和小花是一对,那就只剩杨全和张顺了。” 第40章 暗中调查 杨全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向前,朗声道:“沐婶,别猜了,是我。” 沐母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锐利的目光在沐秀芹和杨全身上来回扫视。杨全和沐秀芹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全是汗,仿佛能拧出水来。 突然,沐母脸上的寒霜褪去,绽放出笑容:“哈哈,看来就老三随我,眼光不错,比你两个姐姐眼光都好。”沐秀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瞥了沐母一眼。 沐母围着杨全慢悠悠地转了一圈,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小子,我早就相中你了。每次看你对待女孩子的态度,我就知道你靠得住。今早我还堵住你们政委,让他帮我保媒呢。我说他怎么一口拒绝了,还让我省省心,等着就好。原来你们俩早就好上了。沐老三,你可真行,连你娘都瞒着。” 沐秀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刚想上前撒个娇。沐母突然紧紧握住杨全的手,失声大喊:“杨全,你手上怎么有血?”沐秀芹这才猛地想起,刚才打架时,杨全为了护着自己,硬接了好几棍子。她心急如焚,连忙跑过去,一把抓住杨全的手,仔细查看。杨全嘴角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轻声说道:“三妹,这不是我的血,是那群混混的。” “怎么,你们在休假期间跟人打架了?”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雷政委迈着大步走进院子。 杨全、王城和张顺三人立刻挺直腰板,敬礼道:“政委!” 王城脸上挂着笑嘻嘻的表情,问道:“政委,怎么回来这么晚?” 小张满脸不满,抱怨道:“你们三个休假去了,就剩政委和我们几个,哪能忙得过来。” 雷政委眉头紧皱,神色不悦地问道:“你们三个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雷叔叔,去后院吧。”一行人来到后院,围坐在温暖的火炉旁。沐秀芹神色复杂,犹豫片刻后开口:“雷叔叔……”沐秀芹将整个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雷叔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个人的背影,好像欺负杜霞妹妹的宁德生。” 雷政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一会儿惊愕,一会儿疑惑,最后却笑了起来:“不可能是他,我亲眼看着他被枪毙的。我刚才也想了想,整个过程没有人有机会做手脚啊?” 听完沐秀芹的讲述,沐母气得脸色发青,满脸不悦地说道:“老雷,你可不能不管啊!那个人没抓住,我的女儿随时都有危险。你别忘了,这可是拥军引来的麻烦。” 雷政委目光中带着怀疑,看向沐秀芹问道:“秀芹,你能确定吗?” 沐秀芹摇了摇头,坦诚道:“雷叔叔,不能确定。但是那帮混混说,给他们钱的人叫宁少,我们只认识宁德生这么一个姓宁的啊?” 雷政委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闭目沉思了许久,才又睁开眼睛问道:“救人的那辆车,你们再见到,还能认出来吗?”在场的人纷纷摇头。 这时,雷政委的司机小李开了口:“政委,我平时对车特别关注,现在有车的本来就少,车型也不多。除了我们军队里的军车外,有车的就更少了,车型都与柳营长那辆差不多。” 听到小李的话,雷政委猛然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小李,那眼神冰冷刺骨,仿佛能穿透人心。小李被吓得浑身一颤,从椅子上滑落,摔倒在地上。雷政委一把拉住他,语气不悦地训斥道:“怎么这么没出息,你怕什么?” 小李磕磕巴巴地说:“政委,我不是怕,而是今天我看到柳营长的车好几次,还在不同的街道上。如果是柳营长救的人……” 雷政委不等小李说完,就打断了他,表情严肃,语气坚定地命令道:“今天的事,一句都不准传出去,尤其是你,小李。”小李吓得连连点头。 “现在这件事只能暗中调查,你们三个结束休假,多和柳营长身边的人接触,不动声色地套套他们的话。” 第41章 柳营长的安排 一听杨全要回军营了,沐秀芹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杨全的胳膊,眼眶微红,急切问道:“雷叔叔,你们这几天都要搬走吗?” 雷政委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努力让语气变得温和而舒缓:“本来是这样安排的,可出了这档子事,暂时先不搬了。等事情妥善处理完,我们再回军营,我也会继续住在这里。为了你们的安全,白天尽量不要出门。我会让他们三个早点回来,要是有事情非得出门,就让他们陪着去。” 说到这儿,雷政委目光诚恳地看向沐母,语气坚定:“老嫂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绝对不会让老百姓寒心。” 另一边,柳营长心急如焚,连夜亲自开车把宁德生送出城。汽车朝着济南方向疾驰,一个小时后,终于与宁母碰了头。 柳营长一下车,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埋怨:“大姐,看看你都把儿子教育成什么样了!这一路上,我口干舌燥,苦口婆心地劝他,他居然还执迷不悟,认为自己没错。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有仇不报非君子,看中的女人不抢到手非大丈夫’。”柳营长气得脸色铁青,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姐,你到底给你儿子灌输了什么歪思想?”宁母被说得哑口无言,满脸愧疚,只能不停地给柳营长拍背顺气。 宁母怒目圆睁,瞪着车里的宁德生,扯着嗓子大声吼道:“还不快滚下来给你舅舅道歉?” 宁德生满脸不情愿,磨磨蹭蹭地下了车,极不真诚地嘟囔道:“对不起,舅舅。” 柳营长无奈地指着宁德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姐,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死死看住他。这次我冒险救他,肯定会引起雷强的怀疑。你得发动所有的人脉,想办法把雷强调走。” 宁母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柳生,我要是再背着你姐夫,和他的老部下联系,万一被你姐夫知道了,他就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柳营长气得暴跳如雷,声音都变了调:“大姐,都什么时候了!宁德生的所作所为要是被姐夫知道,你觉得他还会原谅你吗?他说不定直接拔枪,亲手毙了德生!你别忘了,他可不只有德生一个孩子,可你就这一个儿子啊!好好管教他,别再让他出来闯祸!” 吼完这一通,柳营长心里稍微舒坦了些,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大姐,雷强最近手头事情多,所以和军需处打交道的都是我。等他忙完手里的事,就轮到我忙了,到时候和军需处打交道的就是他。他和姐夫认识,早晚会碰面,剩下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柳营长担心有人认出他的车,迅速上了宁母的车,扬尘而去。 雷政委辗转反侧,一夜未合眼。他反复思索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可沐家姐妹被人针对,也是不争的事实。无奈之下,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既然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砰砰砰!都起来了,我们现在就走。”雷政委一大早便叫醒杨全等人,匆匆赶往驻地。小李刚把车稳稳停下,柳营长的车就风驰电掣般开了进来。 雷政委脸上挂着热情的微笑,主动打招呼:“老柳,这才早上六点多,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柳营长因为彻夜未眠,整个人疲惫不堪,眼神涣散,根本没注意到雷政委。听到雷政委的声音,他愣了一下,才强挤出一抹假笑回应:“昨晚失眠,一直没睡好。在房间里待着憋闷,就过来了。老雷,我进去补个觉,有事就喊我。” 雷政委似笑非笑地盯着柳营长的背影,柳营长反常的举动,让他心中的怀疑愈发强烈。 司机小李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政委,这辆车不是之前那辆。” 雷政委猛地回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小李,严肃问道:“你确定?” 小李忙不迭地点头,语气笃定:“确定,之前那辆车上有破损,这辆明显是新的。” 第42章 一无所获 小李一番言辞,像一把锐利的楔子,让雷政委本就对柳营长存有的怀疑,又陡然加深了几分。目送柳营长步伐沉稳地走进军营后,雷政委微微前倾身体,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吩咐道:“杨全,你即刻前往公安局,找到陈晓玲,让她协助调查宁德生被枪毙前,有没有体型相似的失踪人口。” 顿了顿,他目光转向小李:“小李,你和小黄平日里交情不错,让王城陪着你,找个合适的时机,设法把他灌醉,看能否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最后,雷政委看向小张:“小张,你不是提过,柳营长的警卫员小陈常找你切磋吗?带上张顺,给对方点威慑力,但记住,不是真动手,而是借此契机和他成为朋友,方便套话,明白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示意。雷政委见状,摆了摆手:“都去吧,我这边不需要人守着。” 听闻是杨全来找自己,陈晓玲二话不说,扔下手中繁忙的工作,脚步匆匆地跑了出去。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杨全面前,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杨全,你怎么有空过来找我?我今早去沐家找你们,秀芹说你们提前结束休假了?” 杨全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出了点意外,雷政委要查些事情,特意让我来寻求你们的帮助。” 陈晓玲深知雷政委要查的绝非小事,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说说吧,到底什么事?” 杨全将宁德生的事,以及沐秀芹的怀疑,条理清晰、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陈晓玲眉头紧锁,面露难色:“这事都过去两年多了,即便要查,也绝非易事。况且,我们公安局的档案并不完善,失踪人口不可能全部记录在案。” “我明白,所以才来请你帮忙。不过,这事也并非毫无头绪。当年宁德生是临时起意作案,如果他真的被救走,我相信救他的人也是临时想出的办法。而且,当时确实有一个人被枪毙,若宁德生还活着,那被枪毙的又是谁?我不相信他们会长期养着一个人,就等着替宁德生去死。” 陈晓玲眼前一亮,眼中满是赞赏:“行啊,杨全,你这思维,很有当公安的潜质!要不要考虑退伍后来我们公安局?” 杨全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我有这个想法,也做不了主啊,去留又不是我说了算。”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杨全在陈晓玲的陪同下,不辞辛劳,几乎跑遍了所有的派出所。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 另一边,柳营长的司机小黄和警卫员小陈,嘴巴严实得如同紧闭的蛤蜊。王城等人多次设局,把他们灌得酩酊大醉,却依然未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段时间,杨全等人上午要参与高强度的训练,下午又要暗中展开调查,不仅要随时听候雷政委的调遣,还得抽出人手陪同沐家姐妹外出办事。几个月下来,每个人都身心俱疲。但雷政委始终将百姓的事放在首位,对调查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另一边,宁德生被锁在阴暗潮湿的老房子里,整整半年都未曾见过母亲以外的人。长时间的囚禁,让他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动辄肆意打砸老房子里的物品,宁母对此却总是视而不见。 这天,宁德生像发了疯一般,不断用脑袋撞击墙壁,拳头如雨点般砸向墙面,不一会儿,身上便伤痕累累。 宁母虽心疼儿子,却依旧没有放他出去的打算,而是找来一位四十多岁、神色沉稳的女医生,让她贴身照顾宁德生。 宁德生满脸不满,声嘶力竭地大喊:“你还是我母亲吗?不让我出门也就罢了,找个年轻的女人陪我总行吧?你这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宁母对自己的儿子了如指掌,宁德生身上的伤看似吓人,实际上都是皮外伤。她铁了心要继续关着宁德生,冷冷地指着女医生说:“她叫夏梅,以后由她负责你的起居。我要陪你父亲出去一段时间。”说完,宁母头也不回,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第43章 夏梅 宁德生禁欲太久,体内像有一头野兽在横冲直撞。这时候,哪怕是个普通女人,都能瞬间勾起他的欲望。更何况夏梅虽说年纪偏大,可面容姣好,眉眼间别有一番韵味。宁母前脚刚离开,宁德生后脚就撕下伪装,露出丑恶嘴脸。 彼时,夏梅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她身姿轻盈地蹲下,从医疗箱里熟练取出医疗器械,准备为宁德生处理伤势。刹那间,宁德生如同一头发狂的恶熊,猛地抱住夏梅,将她狠狠按在地上。夏梅惊恐地瞪大双眼,发出苦苦哀求,可宁德生充耳不闻,像个丧失理智的恶魔,肆无忌惮地折磨着夏梅。丧心病狂的宁德生,竟连续折磨了夏梅整整三天,才终于恢复些许理智。 这三天,夏梅滴水未进,原本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如纸,整个人奄奄一息。看到这般模样的夏梅,宁德生终于心生惧意。他手忙脚乱地找出夏梅的医药箱,神色慌张地为夏梅治疗伤势。随后,又急匆匆命令定时来送饭的保姆,准备了诸多营养丰富的食物。 足足三个月,夏梅的身体才逐渐恢复。夏梅作为宁母的心腹,知晓宁德生不少荒唐事。她深知宁德生心狠手辣,害怕被杀人灭口。于是,在这三个月里,她将恨意深埋心底,脸上始终挂着讨好的笑容,处处迎合宁德生,陪着他做尽荒唐事。 夏梅对宁德生了如指掌,宁德生却完全不了解夏梅。夏梅虽为了钱财,帮着宁母出谋划策,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但骨子里极为保守。这三个月荒诞不堪的生活,让她对宁德生恨之入骨,同时,也在心中谋划好了报复宁德生的计划。 当年抗日战争爆发,宁德生的父亲身为国军营长,怀着炽热的爱国之心,毅然加入抗击日寇的大军。宁母受当时悲观主义言论的影响,犹如被蛊惑一般,狠下心带着年幼的宁德生,抛下宁德生的父亲和公婆,前往香港。直到新中国成立,他们才得知宁德生的父亲还活着。宁父不仅再婚,育有两个孩子,还成为新中国的高官。 那时,柳家在香港的日子并不好过。虽有些钱财,却毫无地位,时常遭受他人欺凌。宁母对宁父旧情难忘,加之生活不如意,便带着长大成人的宁德生回到国内寻找宁父。正巧宁父刚刚丧偶,宁母便开始死缠烂打,妄图求得宁父的原谅。宁父看在儿子的份上,将他们母子留在身边。宁德生在宁父面前表现得乖巧懂事,深得宁父喜爱,宁父对他也愈发疼爱,却始终没有真正接纳宁母。 经过几年相处,宁父对宁母客气了许多,可依旧没有彻底接纳她。这次宁父旧伤复发,宁母满怀诚意地想要贴身照顾,宁父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宁母原本答应夏梅,当晚就能回家,可因过于兴奋,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硬生生把夏梅留在宁德生身边三个多月。 宁母本以为夏梅可能被儿子折磨致死,就算最好的结果,也会被宁德生折磨出精神病。万万没想到,夏梅竟能与宁德生相处得如此融洽。 宁母满脸关切,试探着问道:“夏医生,我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不会怨我吧?” 夏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媚眼如丝地看着宁德生,娇声说道:“宁姐,怎么会呢?我感激你还来不及。你也知道,我男人去世多年,这三个月,让我重新找回了新婚时的甜蜜感觉。” 宁母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紧紧盯着夏梅,冷冷地说:“夏梅,就算德生睡了你,你也别痴心妄想能嫁给德生。” 第44章 夏梅的计划 夏梅腰肢一扭,风情万种地坐在宁德生大腿上,双手像两条灵动的蛇,不断在宁德生结实的胸膛上摸索,声音甜得发腻,极具魅惑地说道。 “宁姐我心里清楚着呢,只要德生时不时能想起我,给我点甜头,滋润滋润我的身体,我就心满意足啦。” 在赶来的路上,宁母就已深思熟虑,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周密准备。可看到夏梅如此乖巧听话,又改变了主意。不过,宁母心里还是犯嘀咕,忍不住出声试探。 “夏梅啊,这样倒也不错。反正德生还得被关在这儿一段时间,有你陪着,我也能少操点心。” 夏梅款步走到宁母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娇声说道:“宁姐,就算现在赶我走,我也舍不得走。我还没尽情享受够呢!” 宁母瞧着夏梅如今这般放荡模样,内心深处最后一丝怀疑,如同轻烟般彻底消散。 “既然这样,往后你就陪着德生吧。要是想回去看看孩子,提前跟我说一声。” “孩子有我父母悉心照料,不用我操心。我就想留在德生身边。” 宁母满意地笑了笑,陪着宁德生吃了饭,便离开了。 当天夜里,宁德生与夏梅一番翻云覆雨之后,便沉沉睡去。夏梅轻手轻脚地躲进卫生间,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嚎啕大哭起来。她哭了很久很久,突然,眼神变得如毒蝎般怨毒。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对母子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次日早上,宁德生与夏梅坐在餐桌前用餐。夏梅对着宁德生抛了个勾人的媚眼,言语轻佻放荡,活脱脱像个久经风月的风尘女。 “德生,昨晚你太厉害了!吃完饭,要不要再来一轮?” 宁德生一脸敷衍,撇了撇嘴说道:“不了,太累了,让我歇两天吧。” 夏梅早就敏锐地察觉到,宁德生对她的新鲜感早已消磨殆尽,也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夏梅不但不生气,反而妩媚一笑,说道:“德生,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杜霞?姐姐我有办法,能让你如愿得到她。” 宁德生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急切地说:“快说,你有什么妙计?” 夏梅起身,故意凑近宁德生耳边,神秘兮兮地说:“这样,这样,如此这般……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宁德生满意地笑了,伸手揽住夏梅的细腰,夸赞道:“好姐姐,事成之后,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一周后,宁德生用金钱成功收买了掌管钥匙的保姆,放夏梅出了老房子。为了不引起宁母的怀疑,夏梅和宁德生商议决定,由夏梅先出去搞定杜霞,夏梅回来打掩护后,他再出去。 夏梅走出老房子,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她强压住内心想要立刻跑回家看孩子的冲动,独自一人前往周村。夏梅心里清楚,之前发生的种种,只要找到雷政委,把宁德生没死的消息透露出去,就能置宁德生于死地。可她对宁母心存忌惮,一心想把宁母也一同拉进地狱。虽说宁母坏事做尽,但夏梅手里却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夏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提着重礼,以提亲为名来到了杜家村。经过一番打听,终于找到了杜霞的家门口。大门敞开着,夏梅毫不犹豫地大步走了进去。 经历那次可怕的事件后,杜霞精神遭受重创,受到极大刺激,连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整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只有在沐秀芹和沐秀芬姐妹来看望她时,才会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在沐家姐妹三年如一日的耐心开导下,现在的杜霞开朗了许多,可依旧不愿意出门。 沐秀芹轻轻握住杜霞的手,温柔又坚定地鼓励道:“霞妹,有姐姐们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杜哥终于醒了,过几天大姐就要结婚了,你难道不想送大姐出门吗?咱们也不去别的地方,大姐要从三姐房间出嫁,就去三姐房间待上两天,你真的不去吗?” 第45章 夏梅提亲 在沐秀芹的鼓励下,杜霞终于鼓足勇气,缓缓迈出了那扇紧闭已久的房门。杜霞微微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刺眼而炽热的阳光扑面而来,让她不自觉地抬起手遮挡。 在久违的阳光温柔抚摸下,杜霞那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了一抹久违而甜蜜的笑。沐秀芹看到杜霞不仅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反而绽放出笑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快步走过去,轻轻抱住杜霞,心中百感交集。沐秀芹不想让杜霞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偷偷背过身去,迅速擦去泪水,又换上满脸笑容。随后,她亲昵地挽起杜霞的胳膊,温柔地说道:“走吧,霞妹,去三姐房间。大姐的大红嫁衣绣工精美、样式别致,可好看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夏梅躲在角落里,看着有说有笑迎面走来的姐妹俩,鬼使神差地没有露面,而是将身子藏得更紧了。她全程目睹了杜霞的状况,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一股强烈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她开始后悔了,内心深处实在不想再去伤害这个纯真善良的姑娘。 夏梅提着礼物,像丢了魂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她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打架。一想起这三个月在宁德生那里遭受的非人遭遇,仇恨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将理智淹没,促使她毫不犹豫地转头,再次朝着杜家走去。可没走几步,杜霞那灿烂如同春日暖阳般的笑容,又浮现在她眼前,让她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就这样,夏梅在仇恨与良知间反复挣扎了一个下午,始终没能下定决心。看着天色渐渐黑透,夏梅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这一夜,夏梅陷入了可怕的梦境之中。她梦见宁德生那丑恶扭曲的嘴脸,如同恶魔般在眼前晃动;也梦见了死去多年的丈夫,面容模糊却满含关切;还梦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在年迈的父母面前哭闹着喊妈妈。突然,宁母像幽灵般出现在儿女身后,脸上露出狰狞的神情,双手死死地掐住孩子们的脖子。宁母阴狠地说道:“夏梅,你知道的太多了,你必须死,你的孩子也别想活!” 夏梅大喊一声:“不要啊!”从梦中惊醒,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手慌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缓了好久,她才勉强稳住心神,嘴里喃喃自语:“不行,宁家母子必须得死。杜霞,对不起了,只能牺牲一下你了。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真的受到实质性伤害,最多就是受点惊吓。” 次日一早,拿定主意的夏梅洗漱完毕,不再有丝毫犹豫,迈着大步朝着杜家走去。 走进杜家,正巧与要出门的杜父迎面遇见。夏梅脸上挂着得体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快步走上前。 “你好,杜哥。我是韩村的,我侄子无意间见过你的女儿一面,对你家闺女一见钟情,所以托我过来提亲。” 杜父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夏梅一会儿,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悦。本想直接赶人,但出于多年养成的礼貌,还是强忍住了,侧身将夏梅让进屋里。 杜母看到来了客人,热情地迎上去打招呼:“你好,快进来坐。杜强,出来泡茶!” 分宾主落座后,夏梅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哥、大嫂,本不想来打扰你们,可我那侄子对您家闺女喜欢得紧,非缠着我过来提亲……” “你别说了。”杜父语气强硬地打断了夏梅的话,“我女儿才刚满十八,我们还不想这么早把她嫁出去。”夏梅一看人家什么都不打听,直接就拒绝了,也不生气,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那不谈提亲之事,让他们两个交个朋友怎么样?” 杜强笑着打趣道:“这位阿姨,你这话说得可欠考虑。我妹妹要是天天跟你侄子出去,村里那些流言蜚语还不得把她淹没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表妹要结婚了,我们还要过去帮忙呢。” 夏梅微笑着,不慌不忙地拿出杀手锏。她从包里取出成捆的现金,一摞一摞地码放到桌子上,动作娴熟,一连码了20摞。夏梅手指着钱,底气十足地说:“一元现钞一千块,这是见面礼。你家闺女能不能看上我家侄子,见了面再由你们决定,怎么样?” 第46章 金钱的诱惑 杜家三口直勾勾地盯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现金,喉咙忍不住狠狠动了动,咽下一大口唾沫。杜父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一般,始终牢牢锁定在现金上,艰难地张开嘴,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 “你没开玩笑吧?就为了和我闺女见一面,出手就是一千块?就这么简单?” 沐秀芹早就到了,一直躲在暗处偷听。一听自家姑父语气松动,似乎要答应下来,心急如焚,立刻像阵风般冲出来阻止:“姑父,你糊涂啦!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你都忘到脑后去了?难道你真想把大霞子卖了换钱?” 沐秀芹目光如炬,带着十足的敌意紧紧盯着夏梅,厉声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究竟是来提亲,还是个人贩子?” 夏梅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反问道:“你是谁?这事儿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沐秀芹冷哼一声,嘲讽道:“哼!我是杜霞的三姐,你说有没有关系?” 夏梅瞬间恍然大悟,心中暗自思忖:原来是那个打伤过宁德生的女孩。她不禁对眼前这个二十岁左右、浑身透着果敢劲儿的女孩心生佩服,于是立刻换上温和的语气解释道: “你们可别误会。我家侄子脑子有些不太灵光,又特别爱钻牛角尖。他对杜霞一见钟情,要是我们不帮他达成心愿,他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就想让杜霞和他见一面,好断了他的念想。当然,如果杜霞愿意看在这些钱的份上嫁过去,那自然再好不过。” 杜父听了这话,心里像被猫抓一样痒痒,再也按捺不住,急忙上前把钱收起来:“说好了,就只是见一面。要是我家闺女不愿意,你们可不许强求!” 沐秀芹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去一把拉住杜父的手,急得直跺脚:“姑父,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了这点钱,就把杜霞往火坑里推?”沐秀芹又将目光转向杜母和杜强,刚想让他们劝劝杜父,却看到两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顿时泄了气,无力地松开了手。 夏梅嘴角挂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安抚道:“就只是见一面,绝对不会强求。要是你们不放心,大可以多带几个人一起过去。”夏梅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扫了杜父三人一眼,接着说,“三天后,幸福茶馆二楼见。”说完,夏梅带着几分欣赏的目光看了沐秀芹一眼,转身潇洒离去。 沐秀芹一听见面地点在城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她冷冷地扫视着杜父三人,毫不留情地指责道:“你们太狠心了,为了钱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三天后,不用你们跟着,我会找可靠的人陪着杜霞去。”杜家三口心虚得不敢与沐秀芹对视,抱着钱的手又不自觉地紧了紧,低着头,嗫嚅着应了声“好”。 夏梅走出胡同口,迎面碰上了身着笔挺军装的杨全和王城。她目送两人拐进杜家所在的胡同,心中一动:怎么这么巧?要是沐家还有军人住在这里,把举报信交给他们就稳了,也不用担心中间出什么岔子。 想到这儿,夏梅立刻快步追上去,热情招呼道:“哎!解放军同志!” 杨全和王城闻声回头,眼中带着疑惑,上下打量着夏梅:“老乡,有什么事吗?” 夏梅加快脚步,笑容满面地问道:“同志,你们认识雷政委吗?” 杨全和王城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缓缓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夏梅如释重负,“我这儿有封信,想麻烦两位小同志转交给雷政委,行不行?” 王城一脸疑惑,追问道:“老乡,既然你有事找我们政委,为什么不亲自去呢?” 夏梅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搓着手解释道:“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哪有机会认识你们政委啊。我是来杜家提亲的,这信是一个朋友托我带给雷政委的。我正发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政委手上,正巧碰上你们穿着军装,就想着碰碰运气。要是你们不方便转交,我再另想办法。”说着,夏梅佯装要离开。 第47章 举报信 王城见夏梅真的要走,连忙抬手拦住了她:“老乡,把信给我们吧,我们是雷政委的警卫员。” 夏梅脸上瞬间浮现出故作欣喜的神情,迅速从包里取出信:“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下可帮我解决大难题了。你们一定要收好,我那朋友特意交代,这封信至关重要,必须得雷政委亲自过目。”说完,夏梅毫不犹豫,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夏梅匆匆离去的背影,王城对杨全说道:“杨全,你回去拿文件,顺便把贺礼交给沐婶。我去找雷政委,把这封信交给他。” “好。” 由于明天沐秀英就要出嫁,今天的沐家热闹非凡。按照当地习俗,今天沐家要邀请亲朋好友前来相聚。沐家宽敞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杨全费了好大的劲,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沐母。 杨全笑容满面地拿出四个大红包:“沐婶,这个最大的是我们政委的心意,这三个小的是王城、张顺和我的。您老可千万别嫌弃。” 沐母接过红包,轻轻拍了杨全一下,笑着嗔怪道:“臭小子,说什么呢!你可是我未来的女婿,就算不送,我也不会嫌弃。” 杨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站在那里,尴尬地嘿嘿傻笑。 就在这时,沐秀芹的出现解了杨全的围。沐秀芹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杨全就走,杨全只能对着沐母歉意地笑了笑。 沐母见状,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大声训斥道:“沐老三,你这是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和女婿聊天吗?” 沐秀芹拉着杨全来到没人的角落,这才松开手,急切地说道:“全哥,三天后你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和杜霞去趟幸福茶馆?” 杨全思索片刻,认真地说:“三天后我要去公安局一趟,不过应该能抽出时间陪你去。” 沐秀芹兴奋得脸颊绯红,踮起脚在杨全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只要我需要,全哥肯定有空。” 杨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紧张地左右看了看,举起手中的文件夹:“三妹,那我先走了,政委还等着用这些文件呢。” 沐秀芹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好吧,你去吧,全哥。” 另一边,雷政委看完信后,猛地拍案而起,怒声吼道:“宁德生居然真的没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追查快一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还以为是秀芹看错了。可这封举报信又是怎么回事?” 王城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政委,那我们该怎么办?” 雷政委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听到王城的话,语气冰冷地吩咐道:“去把杨全和张顺找来,记住,别让其他人知道。就算宁德生没死,三天后,只要他出现在幸福茶馆,我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很快,杨全、王城和张顺恭恭敬敬地站在雷政委面前。面对暴怒的雷政委,三人大气都不敢出,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雷政委闭目养神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们三个都看看信的内容,然后说说自己的看法。” 三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很快看完了信的内容。杨全忍不住脱口而出:“不会这么巧吧?” 雷政委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盯着杨全问道:“杨全,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这么巧?” 杨全立刻立正,大声报告:“报告政委,今天三妹找我,让我三天后陪她和杜霞去趟幸福茶馆。” 雷政委心思敏锐,他将王城描述的送信人情况,与杨全所说的事情一结合,瞬间想明白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雷政委狠狠一拍桌子,目光冷峻地说:“看来宁德生确实还活着,那个女的是去杜霞家提亲的。宁德生之前就因为杜霞犯了错,这次提亲肯定是为宁德生。可她为什么又给我们送来举报信呢?难道这个女人想让宁德生死?”什么送给我们举报信呢?难道这个女的想宁德生死吗? 第48章 脱身计划 杨全微微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推测道:“政委,我琢磨着那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宁德生的帮凶。估计是察觉到事情败露的危险,想通过举报信来自救脱身。” 雷政委神色凝重,认同地点点头,果断下令:“你们三个,这两天什么别的事都别管,换上便装,全天候盯着幸福茶馆。” “是!”三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 幸福茶馆坐落于古街正门,藏身于一片精致的木质结构仿古建筑群之中。茶馆店面不大,店内仅有十几张古朴的桌子,二楼有一间装修相对豪华的单间,古色古香。就在杨全三人在幸福茶馆附近紧锣密鼓地布控时,夏梅也开始精心实施自己的脱身计划。 夏梅购置了大量周村特色土特产,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老房子。宁德生听到动静,看到夏梅回来,满脸堆笑,连忙起身迎接。 “姐姐,事情办得怎么样?成了吗?” 夏梅眉眼含春,轻启朱唇,带着十足的魅惑劲儿挑逗宁德生:“弟弟,姐姐亲自出马,还能有办不成的道理?你打算怎么奖励我呀?” 宁德生脸上露出坏笑,像头饥饿的野兽,一把抱起夏梅,将她轻轻放到柔软的沙发上。一番翻云覆雨后,夏梅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娇喘吁吁地说: “弟弟,后天早上八点,在幸福茶馆,杜霞肯定会去。能不能把她拿下,就看你的本事了。” 宁德生一边迅速穿衣服,一边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姐姐,我怎么可能放过她。我要把她绑到这儿来。要是我母亲来了,你只需把她应付好就行。姐姐,你的恩情我绝不会忘。” 夏梅慵懒地瞥了宁德生一眼,娇嗔道:“怎么,今晚就要走?” “当然,我得找几个帮手。就我一个人,可不好对付。”说完,宁德生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宁德生一走,夏梅瞬间收起笑容,抱紧双膝,泪水夺眶而出,开始嚎啕大哭。她哭了很久很久,待抬起头时,赤红的双眼散发着阴狠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去吧,去吧!这次,你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了,哈哈哈哈!” 次日一早,送饭的保姆吴妈刚刚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放好,夏梅就从房间里快步走出来,满脸怒容地质问: “吴妈,宁少爷跑出去了,是不是你放走的?” 吴妈吓得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夏医生,你可不能胡乱冤枉人啊!” 夏梅目光冰冷,语气不善:“我有没有冤枉你,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次少爷出去要是闯出大祸,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妈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哀求:“夏医生,你可得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夏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你比我更清楚宁母是什么样的人,你让我怎么救你?趁现在赶紧跑,只要宁母找不到你,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吴妈听后,连连叩头致谢:“谢谢夏医生,谢谢夏医生!我这就走,这就走。”吴妈刚走几步,就被夏梅叫住。 “吴妈,把门锁上,我可不想被这事儿牵连。” “好的,夏医生。” 吴妈走后,夏梅狼吞虎咽,吃光了所有食物,随后褪去身上所有衣物,将自己牢牢绑在床上。她打算把自己绑在床上三天,以此证明自己与宁德生的行动毫无关联。 今天就是约定见面的日子,杨全穿着一身朴素的便装,一大早就等在了胡同口。 沐秀芹与杜霞手牵着手走了出来,杜强也想跟着去,却被沐秀芹一个冷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吭声。杜霞神色紧张,声音微微发颤:“三姐,真的只是见一面吗?他们不会真的把我卖了吧?” 沐秀芹轻轻拍了拍杜霞的手,柔声安慰:“放心吧!有全哥跟着,谁也别想把你带走。”看到不远处等候的杨全,杜霞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走到杨全身边,沐秀芹嘴角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走吧,全哥。” 杨全出于谨慎,并没有告诉沐秀芹和杜霞实情,生怕她们因为过度害怕而露出破绽,把宁德生吓跑,坏了大事 。 第49章 宁德生被处决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来到了幸福茶馆。他们走进二楼包间,杨全保持着高度警惕,迅速对包间四处查看了一番。确认安全后,他不动声色地将准备好的食物,递给躲在屏风后面的王城。做完这一切,他安静地坐到沐秀芹身边,耐心等着宁德生现身。 张顺打扮成店小二,雷政委则扮作沏茶师傅,与茶馆真正的店小二和沏茶师傅一起,在一楼忙碌周旋。早上八点,茶馆里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一桌客人,是陈晓玲和她的女同事。 原本安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满身酒气、油光满面的光头大汉,出现在了茶馆门口。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戴着同样鸭舌帽的跟班,一个个神色嚣张。 光头大汉大摇大摆地往茶馆里闯,店小二见状,连忙满脸堆笑地上前招待:“这位大哥,随便坐。” 光头大汉毫不客气,一把将店小二推开,扯着嗓子喊道:“带我们去二楼!” 店小二面露难色,解释道:“二楼已经有人预订了。” 光头大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嘿嘿一笑:“嘿嘿,是不是一个姓夏的女人定的?那是我媳妇,赶紧带路!” 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杨全默默起身,迅速站到沐秀芹和杜霞身后,摆出随时保护的架势。所有人都没料到,宁德生此前与杨全交锋后,对他产生了深深的阴影。单间门被推开的瞬间,走在最后的宁德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沐秀芹和杜霞身后的杨全。宁德生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出于本能,想都没想就转头逃窜。 宁德生慌乱中甚至没走楼梯,直接从二楼窗口跳了下去。从这群人进入茶馆开始,张顺的目光就紧紧盯着他们。就在宁德生从二楼跳下的瞬间,张顺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一脚飞踢过去。宁德生的身体还在半空中,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张顺这一脚。巨大的冲击力让宁德生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茶馆的顶梁柱上,一口鲜血瞬间从他口中喷出。陈晓玲和同事眼疾手快,立刻冲上前将宁德生铐住。 光头大汉见状,还想耍横闹事。王城从屏风后面如猎豹般冲出来,挥出一拳,直接将他打倒在地。光头大汉带来的跟班们见状,纷纷从身后掏出家伙,刚要动手,就听到陈晓玲威严的声音:“都别动!公安办案!” 这些家伙常年打架斗殴,被公安处理过无数次,对这种场面十分熟悉。他们非常娴熟地扔下手中的家伙,双手抱头,乖乖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沐秀芹完全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搞懵了,满脸疑惑地望向身边的杨全。杨全凑到沐秀芹耳边,压低声音解释:“我们得到消息,去杜霞家提亲的幕后主使是宁德生,所以设局过来抓捕。” 沐秀芹瞬间明白过来,她深知宁德生此前给妹妹造成的巨大伤害,不想让单纯的妹妹再受到刺激,于是拉着杜霞,躲到了屏风后面。 这次雷政委下了狠心,不打算给宁德生任何喘息机会。在雷政委看来,宁德生罪大恶极,等同于死人,无需走常规程序。雷政委亲自押着宁德生,前往郊外的刑场。在刑场上,雷政委亲手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呼啸而出,结束了宁德生短暂而荒唐的一生。 有夏梅在宁德生身边周旋,宁母放心了不少,最近一直安心陪在宁父身边。或许真的是母子连心,就在宁德生被处决的那一刻,宁母突然莫名地心慌意乱,双手不受控制,接连打碎好几个茶杯。 宁父看着一地的碎片,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宁母自己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不安是怎么回事,但她很快联想到儿子,怀疑宁德生又惹了大祸。宁母不敢将心中的担忧告诉宁父,连忙带着焦急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宁,我心口突然不舒服,想去医院看看。” “嗯,那去吧,让司机送你去。”宁父对宁母早已没了感情,连起身都没有,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 第50章 柳营长的算计 宁母如同得到了大赦一般,脚步慌乱,转头就跑。当她心急如焚地赶到关着宁德生的老房子时,看到门口的锁大开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她几乎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宁母猛地冲进房间,看到被绑在床上、衣衫凌乱的夏梅,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于是厉声喝问:“德生呢?” 夏梅有气无力,声音微弱地说道:“宁姐,三天前德生把我绑在这儿就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 宁母此刻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夏梅,二话不说,扭头就匆匆离去。 今天,柳营长心情格外舒畅。第一批学员顺利毕业,他凭借出色的教学成果得到了嘉奖。此刻,他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办公室里,哼着小曲,细细品着香茗。然而,突兀的电话铃声,如同一记重锤,瞬间打断了柳营长的好心情。 柳营长接起电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大声吼道:“谁啊?最好是有要紧事!” “柳生,德生又不见了,是不是又跑到你那儿去了?”电话里,传来宁母焦急且带着哭腔的声音。 一听到宁德生的名字,柳营长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抱怨道:“大姐,你这是想害死我吗?怎么又让他跑出来了?” “柳生,别废话了,赶紧去帮我找找他!”宁母的声音愈发急切。 挂断电话,柳营长刚准备出门,就见司机小黄慌慌张张、连跑带撞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柳营长!我看到雷政委亲自押着一个人去了刑场,那人的背影,看着特别像您外甥。”小黄气喘吁吁,脸上满是惊恐。 听到小黄的话,柳营长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脸色煞白,嘴里喃喃自语:“这下完了。”不过,柳营长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小黄,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办公室的门。” “是,营长!”小黄立正敬礼,转身出去严守门口。 柳营长手中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在办公室里来回急促地踱步,绞尽脑汁思考着怎样才能安抚住大姐。思来想去,他决定先隐瞒宁德生的死讯。主意已定,柳营长拿起电话,拨通了宁母的号码。 “喂,大姐,德生被雷强抓住了。”话音刚落,柳营长就听到电话重重落地的响声。他连忙呼喊:“大姐,大姐!现在可不能乱了分寸啊!” 宁母听到柳营长的呼唤,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起话筒,焦急地询问:“柳生,德生现在怎么样了?你可要想办法救救他呀!” 听到宁德生的名字,柳营长就莫名地烦躁。他揉了揉眉心,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烦躁。 “大姐,现在想救德生,就必须把雷强调走。有他在,根本没法救德生。” 宁母听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有办法把他调走吗?” 柳营长顿时火冒三丈,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大姐!我要是没有驾驶飞机的本事,能当上这个营长吗?可调动雷强,我哪有这能耐!在军中,我人脉有限,你让我想什么办法?现在只有姐夫能做到,你得想办法说服姐夫帮忙!” 宁母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你姐夫还没彻底接受我,我也没把握能说服他……” 柳营长气得暴跳如雷,吼道:“大姐!你知道姐夫不愿意见我,你没把握,难道我就有吗?”吼完,柳营长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唉,大姐,你想办法让姐夫见我一面,我跟他谈。不过得抓紧时间,我最多只能护住德生两天。” 宁母连忙回应:“你现在就过来,今晚我就带你去见你姐夫。” 当天夜里,宁家的军属楼里,柳营长支走了宁母,满脸谨慎,小心翼翼地对宁父说:“姐夫,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这次情况特殊,德生被雷强给毙了。” 宁父原本平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仿佛一道寒光直射过来,让柳营长有种被枪顶住脑门的错觉 。 第51章 调令 面对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浑身散发着威严气场的宁父,柳营长心怀鬼胎,隐瞒了用狱囚换宁德生这一关键事件,将其他自己知晓的事情,事无巨细、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柳营长的讲述,宁父目光如霜,冷冷地说道:“他活该!他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你们姐弟俩惯出来的。” 听到这话,柳营长积压许久的情绪瞬间失控,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姓宁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和我姐!德生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你养育过他一天吗?你知道我姐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独自抚养德生,还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即便找到你的希望渺茫,她也从未有过改嫁的念头。而你呢?不仅另娶他人,还又生了两个孩子。现在,你一天都没养过的儿子死了,你就轻飘飘地说一句‘活该’,这就完事了?哈哈,真是可笑!比起你这个父亲,我这个当舅舅的,不知要关心他多少倍!我姐没管教好他,那你呢?德生回到你身边也有好几年了,你为什么不好好管教他?要是你能多关注他一点,德生会落得今天这种下场吗?” 宁父那张冷峻如冰的脸,在柳营长的激烈指责下,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宁父缓缓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突然,他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别说了!我会把雷强调走的,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柳营长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承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带着得逞意味的笑,随后悄然退出了房间。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道费尽心思求来的调令,最终竟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另一边,宁德生的事情得到圆满解决,雷政委带着杨全等人也搬出了沐家。他们住进了二十人一间的大宿舍,借此机会与更多战友交流互动,逐渐熟络起来。 与此同时,雷政委接到了升职的电话。“雷强啊,你的功劳早就够提干的标准了。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想报答周村人民的救命之恩,舍不得离开那里。但你要清楚,你是一名共产党员,有更重要的岗位在等着你,不能忘记共产党人的使命与职责。我给你七天时间,处理好周村的所有事情,然后赶往黑龙江边防军出任团长一职。” 这道命令不容置疑,雷政委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拒绝的话,电话那头就挂断了。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雷政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看来柳生已经知道宁德生死了,他这是害怕了,所以把宁父搬出来了。”想到这里,雷政委冷哼一声,“宁父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柳生,你太不了解他了,更不了解我。七天时间,足够了。柳生,我一定会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张!” “到!” “去把王城、杨全、张顺三人给我找来,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是!” 不多时,三人整齐划一地站在了雷政委面前。 雷政委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杨全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威严的雷政委。他们迅速摆出标准的军姿,身体笔直,一动也不敢动。 雷政委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手中的钢笔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过了许久,雷政委像是下定了重大决心,终于开口问道:“一年前,我让你们查宁德生是怎么躲过行刑的,你们都查到了什么?以前只是怀疑,现在事情已经证实,所以这件事必须加快调查进度。” 王城率先发言:“小黄一定是知情人,这几年柳营长对他格外关照,给予的特殊待遇太多了。” 张顺接着说道:“小陈也是知情人。每次和他喝酒,只要提到宁德生的名字,他眼神就会躲闪,还会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第52章 动用私刑 杨全条理清晰地说道:“我在陈晓玲的全力协助下,查到宁德生行刑前一天夜里,监狱里莫名死了一名囚犯。一位常年扫大街的老大爷,曾亲眼看到两个人推着辆倒骑驴,出现在监狱后门,拉走了某个不明物体。” 杨全突然停顿,脑海中猛地浮现出马大姐给他处理伤口时说的话,不禁眼前一亮:“对了,政委!当时我受伤,马大姐给我处理伤口时提过,宁德生行刑那天早上,她看到小黄和小陈推着一辆装满物资的倒骑驴,回到了咱们驻地。” 雷政委原本低垂的头猛然抬起,脸上带着凌厉的杀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三人吓了一跳。“此话当真?” 杨全神色凝重,重重地点头:“当真!” “小张!” “到!” “去把马军医请来。” “是!” 不多时,马大姐步伐匆匆地走进雷政委的办公室。“政委,找我有事吗?” 雷政委没有丝毫拖沓,开门见山地问:“马军医,三年前杨全受伤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吗?” 马大姐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记得。当时他后背很大一块肉皮翻卷着,伤势触目惊心,我记得特别清楚。” 雷政委微微颔首,继续追问:“杨全说,你那天看到小黄和小陈推着装满物资的倒骑驴回到驻地,是真的吗?” 马大姐肯定地回应:“对啊!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他们俩平时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干。所以看到他们帮着运物资,我还觉着新鲜,跟杨全吐槽了几句。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沐姑娘也在场。” 雷政委再次点头:“马军医,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是,政委。” 马大姐离开后,雷政委仰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杨全三人屏气敛息,大气都不敢出,房间里只回荡着钢笔轻轻敲击桌面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雷政委终于开口:“杨全、王城,你们回去吧!张顺留下。” “是!” 杨全和王城敬了个礼,转身离开。雷政委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张顺:“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张顺对雷政委由衷敬佩,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答道:“只要政委吩咐,就算下刀山、趟油锅,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雷政委凝视着满脸认真的张顺,再次发问:“哪怕为此脱掉军装,也在所不惜?” 张顺的回答依旧干净利落:“政委,我知道您要做什么。尽管下命令,我绝不后悔!” 雷政委猛地一拍桌子,大声称赞:“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不瞒你说,我的调令下来了,让我去黑龙江当团长。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事后跟我去黑龙江,也不后悔吗?别着急回答,想清楚再开口。现在后悔,我不会怪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张顺疑惑地摇了摇头。 “做了这件事后,咱们在这儿就待不下去了。杨全和王城在这儿都有牵挂,只有你没有。” 张顺爽朗地笑了:“政委,我知道您要做什么。我敬佩您的为人和做法,您就下命令吧,我绝不后悔!” 雷政委满意地起身,拍了拍张顺的肩膀:“不要告诉杨全和王城。你自己去找一处偏僻的房子租下来。记住,要快!我们只有七天时间。后天小黄和小陈同时休假,这是最好的机会。我要逼着他们认罪,哪怕动用私刑,也在所不惜。” “是!”张顺早就对小黄和小陈心怀不满,此刻兴奋得摩拳擦掌,转身大步离开。 一连两天,张顺都是独来独往,趁着杨全和王城不注意,偷偷摸摸地溜走。张顺这一反常举动,很快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第53章 暗中协助 第三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驱散薄雾,张顺便再一次鬼鬼祟祟地悄悄溜走。王城和杨全早就留了心眼,见状立即偷偷跟了上去。他们三人朝夕相处,对彼此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张顺没走出多远,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就发现了后面鬼鬼祟祟跟着的杨全和王城。 一开始,张顺试图七拐八绕,甩开二人。眼看到了出租屋附近,却依旧没能成功。无奈之下,张顺只能停下脚步,扬声喊道:“两位哥哥,出来吧!” 杨全和王城从隐蔽的角落里走出来,脸上挂着尴尬又不好意思的笑容。 王城挠了挠头,打着哈哈道:“哈哈,张顺,我和杨全不是故意跟踪你的。我们就是担心你这根不爱吭声的木头在外边吃亏。” 这两天,张顺一想到要和两位情同手足的哥哥分开,心里就像被刀绞一样难受,满是浓浓的不舍。听到王城半开玩笑的话语,张顺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不自觉地哽咽起来:“两位哥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王城和杨全敏锐地听出了张顺话语中的异样,瞬间收起了笑容,一脸凝重地跟着张顺来到了出租房。 走进房间,张顺转身的那一刻,王城和杨全清楚地看到张顺脸上滑落的泪水。杨全和王城同时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张顺,你怎么了?有什么委屈,跟哥哥们讲讲,我们替你做主!” 张顺摇了摇头,一把抱住杨全和王城,失声痛哭起来。看着大哭不止的张顺,王城和杨全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沉默。张顺哭了许久,情绪才逐渐平复。 “王大哥,全哥,我没受什么委屈。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的,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不瞒着了。算上今天,再有五天,政委就要去黑龙江上任了。他想在走之前,把当年宁德生躲过枪决的事调查清楚。这件事会得罪不少人,政委知道你们在这里都有牵挂,所以不想让你们参与进来。对不起,两位哥哥,这事我没跟你们商量就做了决定。” 杨全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所以,张顺,你要和我们分开了,是吗?” 张顺神色凝重,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城的眼睛同样泛红,但他打心眼里认同张顺的做法:“张顺,你没做错什么。想想咱们小时候,被日伪军欺负,有多少熟悉的人惨死在他们手里。好不容易盼着日本鬼子被打跑了,那些伪军摇身一变,又成了国军,我们还是被他们欺压。他们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不就是因为没有为老百姓撑腰的军官吗?咱们运气好,碰上雷政委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军官。他值得我们豁出命去追随。换成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杨全深有同感,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既然雷政委担心我和杨全受到牵连,那我们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往后,我们协助你完成雷政委交代的任务。露脸的事,你来做;那些幕后跑腿的事,我和杨全来负责。” 张顺听后,用力地点了点头,三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仿佛在这一刻,他们的命运被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夜幕如墨,笼罩着整座城市,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小黄和小陈如同两只偷腥的猫,兴奋得难以自持。他们平日里常陪柳营长出入各种灯红酒绿、藏污纳垢的不正当场所。但每次都只能在外面站岗放哨,眼巴巴看着柳营长寻欢作乐。凭借柳营长的赏赐,他们平日里积攒了不少钱财。今晚,他们也想体验一把高高在上、纸醉金迷的感觉。 红浪漫歌舞厅,表面上灯红酒绿,是供人跳舞娱乐的场所,可实际上却暗藏玄机,地下别有洞天。这里不仅设有规模不小的赌场,赌桌上筹码翻飞,弥漫着贪婪和欲望的气息,还有浓妆艳抹的红尘女,随时随地等着接待那些送钱的客人。然而,这一切都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属于非法经营。歌舞厅的经营者狡猾又谨慎,没有熟人介绍,根本别想踏入半步 。 第54章 狠辣的张顺 杨全三人像三只潜伏的夜猫,悄无声息地跟在小黄小陈身后。一路上,他们左顾右盼,时刻寻找下手的机会,却始终未能如愿。只能眼睁睁地目送两人大摇大摆走进歌舞厅。王城乔装打扮,戴上一副黑框眼镜,压低帽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歌舞厅。他在舞池、包间里四处寻觅,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每个角落,却怎么也没找到小黄和小陈的身影。 三人又围绕着这座气派的两层建筑仔细巡查一圈,竟没发现有后门。 杨全眉头紧皱,突然灵机一动,提醒道:“王大哥,还记得上次那个任务吗?这里地下说不定和那次一样暗藏玄机。” 王城眼神瞬间变得冷峻,语气冰冷刺骨:“真没想到,柳营长身为一名军人,竟也会来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杨全,事后你得把咱们的怀疑告诉陈公安。” 杨全和张顺神色凝重,认同地点点头。 三人轻巧地爬上一棵大树,像雕塑般静静等待两人从里面出来。 凌晨三点半,夜空中弥漫着浓厚的雾气,小黄和小陈互相搀扶着,脚步踉跄,晃晃悠悠从歌舞厅里走出。 “黄哥,今天可真是太爽了!我做梦都没想到,像我这种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也能享受被人服侍的待遇。”小陈满脸陶醉,嘴角流露出一丝满足的傻笑。 “哈哈哈哈,小陈,以后跟着咱们营长干,准没错!有钱的日子就是舒坦,洗澡都不用自己动手脱衣服,哈哈哈,这才叫人上人的生活。”小黄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的肥肉跟着抖动。 “哈哈哈哈哈哈,黄哥你说得对,太对了!”小陈随声附和,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们两个完全沉浸在刚才的奢靡体验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杨全和王城已经悄然来到身后。杨全和王城眼神交汇,默契十足,同时出手,干净利落地将二人打晕。这时,张顺骑着倒骑驴风驰电掣般赶了过来。三人齐心协力,把小黄和小陈扔进车中,很快消失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 出租屋内,雷政委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杨全和王城也一同前来,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雷政委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们两个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回去吧,有我和张顺就够了。”杨全和王城深知雷政委的良苦用心,但他们心意已决,并没有退缩。两人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随后转身离开。 张顺曾经也是个能言善道、活泼开朗的小男孩。然而,在他十五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他心爱的女孩,被一名国军军官无情糟蹋后,含恨自杀。从那以后,张顺变得沉默寡言,内心对这种践踏他人尊严的军人充满了深仇大恨,用恨之入骨来形容毫不为过。 今天,看到小黄和小陈把玩弄女性当作一种享受,张顺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对他们的厌恶达到了极点。没等雷政委下达命令,张顺双眼通红,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手握两把寒光闪闪的军刀,毫不犹豫地狠狠扎进两人的大腿。本来被打晕过去的两人,被剧烈的疼痛瞬间惊醒,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看到张顺的举动,雷政委对他的悲惨过去十分了解,只是眉头微皱,并没有出声阻止。 看着被疼痛折磨得面容扭曲的二人,张顺脸上露出残忍的冷笑,语气冰冷得如同寒冬的北风:“说!你们帮着宁德生脱罪用的什么办法?” “我们在监……”二人脱口而出,话刚说一句,便猛地意识到不对,瞬间闭上了嘴。小黄强忍着腿部的剧痛,看清是张顺后,破口大骂:“张顺,你个王八蛋!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们?别忘了,我们也是军人!你私自囚禁我们,还动用私刑。别忘了,我们可是柳营长的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张顺一言不发,满脸厌恶地脱掉小黄的袜子,狠狠堵住他的嘴,又将小黄结结实实地捆起来,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另一个房间。 此时的小陈已经看到了雷政委,心中一阵慌乱,心虚地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张顺脸上挂着阴冷的笑,一步步走到小陈身边,突然在他的伤口上狠狠踩了一脚。小陈疼得惨叫不止,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小陈很快冷静下来,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决定不再开口。他心里暗自盘算,雷政委不可能掌握确凿证据,只要自己咬紧牙关,打死也不说,他不相信雷政委敢真的杀了他。 第55章 囚犯的尸体 (昏暗的审讯室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与汗酸味。)看着小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油盐不进的模样,张顺冷峻的脸上浮起一抹冷冷的笑。他动作麻利,像个训练有素的行刑者,三两下就把小陈绑在了椅子上,又顺手将袜子塞进了对方嘴里。当小陈瞧见张顺手里泛着寒光的铁锤,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惊恐地呜呜乱叫,身子拼命地挣扎,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张顺仿若一台冰冷无情的机器,目光不带丝毫温度,冷冷地瞥了小陈一眼,紧接着,手里的铁锤毫不犹豫地砸向他的手指。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很少有人能承受这般剧痛。小陈双腿仅仅蹬了两下,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张顺没有丝毫停顿,又像拎小鸡似的,粗暴地将小黄拖了出来,强行扭过他的脑袋,让他直面小陈的惨状。看到小陈血肉模糊的手指,小黄瞳孔猛地一缩,满眼都是惊恐,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张顺冷哼一声,拽出小黄嘴里的袜子,声音冰冷地问道:“你是坦白交代,还是想和他一样?” 小黄的目光瞥见不远处身姿笔挺的雷政委,浑身猛地一颤,声音带着哭腔,慌张地开口:“我说,我全说。我和小陈没干什么大事,就是帮着柳营长在韩家监狱接出来一个人。” “用倒骑驴拉回来的?”雷政委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声音冰冷得如同三九寒天的北风。 “是……是的。”小黄哆哆嗦嗦地回应。 “拉回来时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想起柳营长当时毫不犹豫开枪打死那名囚犯的场景,小黄心有余悸,害怕地大声叫嚷:“政委,是营长打死的,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尸体谁处理的?埋在了哪里?” “我和小陈处理的。我们害怕营长拿我们当替罪羊,所以才保留了那具尸体。尸体就埋在距离驻地不远的大坑里。” “用什么打死的那名囚犯?” “用枪,营长随身佩戴的手枪,子弹应该还在尸体里,营长也没有更换配枪,很好查的。” 张顺二话不说,押着他们两人,径直前往那个大坑。 “是,政委。” 刚刚走出出租屋,雷政委和张顺就看到不远处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雷政委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随即大声命令道:“叫上马军医去驻地边上的大坑,通知陈晓玲叫上法医也过去。” 雷政委目送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才与张顺押着陈黄二人登上军车。 尸体掩埋得并不深,没过多久,张顺就在坑底挖到了尸体。三年的时间,尸体早已腐朽,只剩下一具白骨,头骨上的弹孔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冤屈。 杨全带着陈晓玲和法医赶到大坑时,王城正陪着马大姐,为陈黄二人处理伤口。 雷政委对着陈晓玲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晓玲同志,又要麻烦你了,尽快比对出尸体信息,我急用。” 来的路上,陈晓玲从杨全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她对面前这位中年男人充满了敬佩,恭敬地敬了个军礼:“放心吧,雷政委。” “韩家监狱有人贩卖囚犯,希望你能去查一下。他们两个交代,死者就是韩家监狱里的囚犯。” 雷政委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惊得陈晓玲脸色大变。她心里清楚,这可不是小事,自己也没有权利擅自启动调查。 陈晓玲相信雷政委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当下说道:“我这就回局里,向局长报告,申请调查韩家监狱。”陈晓玲走后,雷政委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又充满了腾腾杀气。 “王城,通知你们连长集合队伍。” “是,政委。” “杨全,你在这里协助张顺和法医,处理这边的事情。” “是,政委。” 训练跑道上,烈日高悬,柳营长正带着士兵们检修两架破旧不堪的训练飞机。这些飞机机身斑驳,机翼上还有不少补丁,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散架。看着雷政委带着警卫连的战士步伐整齐地走进训练场地,柳营长的心猛地一沉,预感到事情可能已经暴露了。他神色慌张,连忙叫过身边的心腹,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快去军区的军属大院,找我大姐,让她来救我,动作要快!” 第56章 红浪漫被查 看着亲信脚步匆匆地跑出训练场地,柳营长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暗自想着大姐必定有办法帮自己解围,心里安定了不少。 柳营长脸上堆起笑容,嘴角咧到耳根,快步迎向雷政委,热情洋溢地说道:“老雷,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雷政委板着脸,对柳营长的寒暄充耳不闻,转头命令道:“孙排长,下了柳营长的枪,带他去办公室,不许他迈出半步,也不准他使用电话。” “是!”孙排长干脆利落地回应,迅速上前执行命令。 柳营长看着被拿走的配枪,涨红了脸,扯着嗓子不满地大喊:“姓雷的,就算我犯了什么错,你一个小小的政委,又有什么资格处置我!” 雷政委嘴角浮起一抹不屑的笑,冷冷地回应:“我可没说要处置你,你这么心虚,是心里有鬼吧?我只是怕你干扰取证,自然会有相关部门来处置你。” 这边雷政委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取证工作,另一边,宁母直到下午,才见到柳营长派来的亲信。 自从上次柳营长对着宁父吼出那些激烈的话语后,宁父对宁母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变得温和了许多。 尽管宁母极力控制情绪,双手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难以掩饰内心的慌张。她声音发颤地对宁父说:“老宁,柳生出事了!姓雷的限制了他的自由。你不是说柳生能救咱们儿子吗?现在柳生也出事了,谁来救咱们儿子啊?” 宁父担心宁母承受不住打击,一直隐瞒着宁德生已死的消息。此刻,宁父心中怒火中烧,他实在想不通雷政委究竟要做什么。儿子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柳营长不放? “你在家等着,我叫上老关过去看看,绝对不会让雷强冤枉柳生。”宁父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宁母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消息。 黄陈二人敏锐地察觉到柳营长即将失势,为了自保,竹筒倒豆子般,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交代了出来。据他们交代,柳营长是红浪漫歌舞厅的常客,而且还是享有特权的贵宾。 红浪漫歌舞厅表面上是一家普通舞厅,地下却别有洞天,设有两层。地下一层是赌场和红尘女拉客的场所,昏暗的灯光下,烟雾缭绕,充斥着金钱交易与暧昧气息;地下二层全是单间,是红尘女与客人进行非法交易的地方,此外还有几间贵宾室,其中一间专属柳营长。 在场的郑局长和陈晓玲听后,震惊得面面相觑,难以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隐藏着这样一处藏污纳垢的场所。 下午两点,在郑局长的大力支持下,陈晓玲迅速集结了上百名公安干警,对红浪漫歌舞厅展开突击检查。 在柳营长的专属房间里,公安干警们发现了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虐待女性工具,还有大量不堪入目的照片和录影带。在红浪漫管理者的房间里,又搜出更多类似的照片。这些照片中,有的是柳营长与多名红尘女苟且的场景,有的是他在赌场豪赌的画面,还有他用刑具虐待红尘女的画面。其中,既有偷拍的,也有柳营长配合摆出各种不堪姿势的。更令人震惊的是,照片里不止柳营长一人,还有几名地方高官的身影。 宁父带着军法处的关处长赶到时,夜幕已经降临,整个军营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雷政委脸上似笑非笑,快步迎了出来。宁父和关处长都是雷政委的上级,雷政委毕恭毕敬地敬礼,将二人请进军营驻地。 严格来说,雷政委是宁父的嫡系下属。解放周村时,雷政委还是宁父手下王牌营的一名连长。因此,宁父对雷政委说话毫不客气,没有丝毫官腔,直截了当地说道:“雷强,我是为柳生来的。你了解我的为人,尽管他是我的妻弟,但我绝不护短。你也清楚,我国现在极度缺乏有飞行员教学经验的主官,如果柳生犯的不是原则性问题,就别揪着不放了。” 第57章 举证 雷政委对宁父始终怀揣着深深的尊敬,言语间满是敬重。“老首长,我只是想让你们看清柳生这个人的真面目,至于如何处置他,全听您定夺。我知道您最近旧伤复发,要不明天咱们再处理这件事?” 宁父面容严肃,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我没事,不用顾虑我的身体,现在就开始!” 踏入会议室,宁父瞧见里面等候的众人,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雷政委见状,急忙上前解释,言辞间带着十足的底气:“老首长,这里绝无闲人,一会儿您就清楚了。” 宁父和关处稳稳落座后,朝雷政委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 雷政委大步流星地走进人群,一把拉出杜霞,声音洪亮而清晰:“老首长,这就是当时宁德生欺负的女孩。因为宁德生的暴行,她历经整整两年,才艰难地从阴影中走出来。”紧接着,雷政委向杨全下达命令:“杨全,脱掉上衣!”杨全依令而行,将后背触目惊心的伤疤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老首长,宁德生察觉到事情败露,竟妄图杀人灭口,幸好我们的战士及时赶到,救下了沐家姐妹。看看他后背这伤,您就该明白,宁德生当时是下了死手!”雷政委又将手指向杜家村的村民代表,掷地有声地说道:“当时的情况,很多村民都能作证!” “一年前,有人雇了一群小混混,企图毁掉沐家姐妹的清白。沐姑娘恰好看到了宁德生的背影,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怀疑宁德生没死。但那时仅仅是怀疑,我绝不能随意动用国家资源展开调查。” 说着,雷政委郑重地拿出那封举报信:“老首长,直到十天前,有人送来这封举报信,我才确定宁德生没死。他还花了大笔钱财,找人把杜霞骗到幸福茶馆,意图不轨,好在被我当场抓获。” 听到这里,宁父的脸瞬间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他并未第一时间动怒,而是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杜霞和杜家村村民。宁父挺直身躯,对着杜霞和村民们深深弯腰九十度,声音饱含歉意,在会议室里回荡:“姑娘、老乡们,对不起!宁德生是我儿子,是我教子无方。他到死都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替他向你们道歉!请你们放心,要是柳营长是共犯,我绝不包庇!”宁父回到原位,却并未坐下,只是朝雷政委示意,让他继续。 雷政委对宁父的行为由衷地佩服,原本严肃的语气也缓和下来,不再咄咄逼人。雷政委挥挥手,叫人把陈黄二人,还有那具阴森的白骨抬进来。他伸出手指,直指陈黄二人:“老首长,我先向您承认错误,我对他们动用了私刑。至于该如何处置我,等我把证据展示完,甘愿听从发落!” “他们二人得到柳营长的授意,从韩家监狱接出一名囚犯。经证实,这名囚犯并非自愿,是被他们绑出来的。而且这名囚犯并非死刑犯,只是因打架斗殴入狱。就因为他身形与宁德生极为相似,又无亲无故,就被柳营长亲手打死,充当了宁德生的替死鬼。” 雷政委弯腰拿起一旁柳营长的配枪,枪口对准那具白骨:“公安的同志已经证实,死者就是被这把枪打死的,而这把枪,柳营长已经佩戴了三年多!” 雷政委瞧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宁父和关处,继续说道:“还不止这些!今天下午,公安的同志突袭了一处歌舞厅。那里暗藏赌场,充斥着低俗的交易,还有众多风尘女子。”雷政委一边说着,一边将陈晓玲送来的照片,有条不紊地摆放到宁父和关处面前。 看着这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宁父额头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关处同样怒目圆睁,两人几乎同时吼道:“雷强!去把柳生带来!” 第58章 宁父为雷政委求情 柳营长还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外界已掀起惊涛骇浪,正暴跳如雷地训斥着孙排长。“孙排长!我可是你的顶头上司,堂堂营长!我命令你立刻把我放出去!”瞧见孙排长对自己的怒吼置若罔闻,柳营长的脸瞬间涨得紫红,破口大骂:“姓孙的,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我一定让你脱下军装,灰溜溜滚出军营!”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雷政委的声音仿佛寒冬的冷风,冰冷刺骨。听到这声音,柳营长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般暴跳起来:“雷强!我和你平级,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限制我的自由!” 雷政委目光如炬,冷冷回应:“我确实没资格,但有资格的人已经到了。孙排长,把他绑起来带走!” “是!”孙排长干脆利落地回应。 柳营长一路上骂骂咧咧,丝毫没有收敛。可当他踏入会议室,看到站在主位上神色冷峻的宁父和关处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挣脱孙排长的束缚,像只哈巴狗般跑到两人面前,开始恶人先告状:“两位首长,你们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啊!我和雷强平级,他竟然擅自关了我一天,这简直无法无天……”话还没说完,宁父目光如电,冷冷地打断了他:“哼!还有脸告状?你看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柳营长顺着宁父手指的方向望去,当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时,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随后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明明说不会有人发现的……” “雷强,命人把他送去军法处,明天下午执行枪决!”宁父的声音不容置疑。柳营长此刻如丢了魂一般,连挣扎都忘了,任由孙排长将他带离。 等柳营长被带走,关处满脸歉意地走向杜家村村民:“老乡们,明天下午,我会安排军车接你们去刑场观刑。”宁父也缓缓走过来,态度诚恳至极:“还有我的道歉,明天我会在刑场,当着大家的面公开向你们道歉。我还会辞去所有职务,希望大家能来见证我的诚意。” 次日下午,刑场上架起了一个大喇叭。在宁父的再三诚恳请求下,杜家村所有村民都来到了刑场。宁父饱含歉意的道歉持续了整整20多分钟,言辞恳切,情真意切,赢得了村民们发自内心的掌声。随后,宁父当众缓缓摘下肩章和袖章,没有丝毫作秀的成分,是真的辞去了职务。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这场风波终于画上了句号。雷政委心中的巨石也终于落地,怀着坦然的心情走进军法处领罚。关处一直很欣赏雷政委的果敢和担当,并没有刻意刁难他:“雷强,经过研究,我们给你的处罚是脱掉军装退伍。不过,我们已经在你老家的公安局,为你安排了副局长的职位。” 雷政委眼中满是感激,看向关处说道:“谢谢首长。”关处微微皱眉,带着一丝埋怨:“你这次办事怎么这么冲动?你脱下军装,对军队来说是一大损失,为了柳生那种人,太不值得了!”雷政委苦笑着,正准备回应…… “老关,他的退伍处罚不能批!”关处和雷政委同时转身,就见一身便装的宁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关处一脸疑惑,追问道:“老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父苦笑着,眼中满是自责:“雷强是因为我的调令,才如此行事。是我老糊涂了,听了柳生的片面之词,就去司令员那里建议把雷强调走。”宁父走到雷政委面前,伸出手,满脸歉意:“雷强,你是我的老部下了,我不该怀疑你的人品。说实话,听了柳生的话,我对你是有怨气的。再怎么说,那是我儿子,处置他之前,你确实应该告诉我一声。昨天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父亲有多么失职,连老关都不知道他是我儿子。唉,惭愧啊!我已经在司令员面前保下了你,但调令无法收回了,三天后去黑龙江报到吧!” 雷政委立即恭敬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谢谢老首长!说实话,我真不想脱下这身军装。” “哈哈哈!”三个人相视而笑,气氛轻松而融洽。 第59章 雷政委带走杜霞 其实宁父并非在怪罪雷政委,恰恰相反,他对雷政委满怀感激。倘若这事由他亲手发现,以他刚正不阿的性格,说不定会亲手毙了自己的儿子,那无疑将成为他一生都无法承受的最大悲剧。与此同时,他深深自责,怪自己对这个儿子关心太过稀少。明明儿子回到身边已有好几年,可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儿子身上早已滋生的严重问题。宁父满心懊悔,如果能早点发现,今天这般惨痛的悲剧就根本不会发生。他也愈发意识到,这么多年来,自己亏欠妻儿太多太多。此后,他把这份亏欠,毫无保留地倾注到宁母身上。他开始主动与宁母互动聊天,精心陪伴她参加各种由战友和部下组织的聚会,试图弥补曾经缺失的时光。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给予宁母的这份偏爱,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悄然改变了杨全和沐秀芹的人生轨迹,也为自己的生命埋下了遗憾的伏笔,最终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另一边,雷政委把告别的地点选在了沐家。他神情诚挚,缓缓开口:“沐嫂子,我马上要走了,有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想请你帮个忙。” 沐母一脸疑惑,眼中满是不解:“老雷,你放不下的人,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雷政委微微眯起双眼,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容:“沐嫂子,当年我身负重伤,生命垂危,在弥留之际,有个小女孩耐心地喂我喝米汤,是她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哈哈,沐嫂子,我不放心她在亲生父母身边,我想带她走,我一定会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 沐母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说道:“老雷,这样恐怕不太好吧。老杜一直把杜霞当成心头宝。” 雷政委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当宝?为了钱就能把女儿卖了,这叫当宝?要不是我提前得到消息,杜霞这丫头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 “雷叔叔,我跟你走。”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从雷政委身后响起。杜霞对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失望透顶,从那天起,就决然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去过。 雷政委微笑着,目光中满是慈爱,看着杜霞问道:“你想好了?跟我走了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回来,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可不许后悔。” 杜霞眼神坚定,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后悔的,雷叔叔。你不是有个儿子吗?我给您当儿媳妇。” 雷政委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丫头,雷叔叔可不是来找儿媳妇的,我是来找女儿的。雷成比你还小两岁,现在谈婚论嫁还太早。当然,如果你们长大后,都有这个想法,我也不会阻止。” “杜霞,你是我们的女儿,你不能跟他走。”杜家三口满脸不悦,像恶狼盯着猎物一般死死盯着雷政委。 杜父横眉竖眼,大声指责道:“老雷,你身为军人,想拐走我的女儿,这像什么话?你就不怕我去告你吗?” “就是,就是。”杜母和杜强也跟着随声附和。 雷政委轻蔑地笑了笑,语气冰冷:“你们收的那笔钱,可是赃款,按规定是要充公的。是我四处奔波,低声下气借了钱才堵上的窟窿。这样吧,你们把这笔钱吐出来,我就不带杜霞走,怎么样?” 杜家三人口径一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不行,那是我们的钱。” 雷政委耸耸肩,双手一摊:“要女儿还是要钱,你们自己选吧。不过,我时间有限,就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杜父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哈哈哈,老雷,就算你带我女儿走,她也还是我的女儿,早晚有一天,她会想起我们,再次回到我们身边的。” 本来杜霞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听到父亲这番话,瞬间如坠冰窟,彻底释怀了。原本脸上的伤心难过一扫而空:“雷叔叔,以后你就是我爹,我们走吧,爹。” 雷政委兴奋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我老雷以后也有女儿了,沐嫂子,你可是见证人,这可不是我强迫的。” 第60章 宁母的报复 在昏黄黯淡、灯光闪烁的狭小客厅里,这场简单朴素的送行酒,在酒精的催化与压抑氛围的笼罩下,一直持续到万籁俱寂的半夜。期间,杜家三口好几次神色犹豫,脚步迟缓地走到杜霞身边,嘴唇嗫嚅着,分明想出言挽留。可一想到雷政委那句冰冷严肃的钱会充公,他们瞬间像被扼住喉咙一般,每次都在即将开口之际,无奈地将话咽回肚里。直到杜霞跟着雷政委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他们视线尽头的黑暗中,杜父杜母才如梦初醒,两行浑浊的泪水,不自觉地顺着他们满是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 沐秀芹抱着双臂,眼神冰冷,站在他们身后,声音冷漠地说道:“这是你们自己短视愚蠢的选择,杜霞被你们伤透了心,是绝不会再回来了。姑姑姑父,你们以后肯定会为今天的行为追悔莫及!” 在绿树成荫却又弥漫着压抑气息的军属大院里,航校新上任的两名主官,怀揣着各自的心思,来到军属院看望宁父。宁父向来不喜欢下属这种流于形式、毫无意义的探望。“嘎吱”一声打开门,瞧见是他们,原本还算平和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满是不悦:“不是跟你们说了,直接去上任吗?又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刘政委额头沁出细密汗珠,硬着头皮,赔笑着开口:“老首长,我们就是专程来看看您,不知您还有什么宝贵指示没有?” 宁父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挥着手撵人:“把心思用在干实事上!只要你们做出实打实的成绩,比往我这里跑一千次都有用!”说着,情绪激动的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宁母见状,神色慌张地连忙快步上前,一边轻柔地给宁父拍背顺气,一边焦急地劝道:“老宁,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我送他们离开就是了。”见宁父没有出声反对,宁母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两位主官说道:“他最近心情糟透了,你们还是先离开吧?” 两位主官因有求于宁父,心里实在不甘就此离去,像两根木桩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宁父愈发不悦,重重地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宁母也礼貌性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到大院门口,刘政委脸上堆满笑容,试探着开口:“夫人,能不能帮我们在老首长面前美言几句,让老首长打个招呼,提前把物资拨付给我们?” 宁母语气生硬冰冷,没好气地回道:“我儿子刚死,他心情差到极点,过几天我试试看吧。” 刘政委面露难色,急切地解释道:“夫人,那批物资我们眼下急得火烧眉毛,真的等不了啊……” 宁母冷哼一声,眼神瞬间变得阴鸷:“你们只要帮我惩治一下雷强身边的那几个亲兵,我就帮你们说话,你们敢吗?” 两位主官听闻,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面面相觑。宁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哼,做不到就赶紧走吧!” 刘政委心一横,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夫人,您说吧,让我们怎么做?” “我要你们把那个杨全和王城弄死,你们敢吗?”宁母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冷的寒意,声音冰冷刺骨。 刘政委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宁母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我逗你们呢,别当真。你们去吧,我会帮你们说话的。要是你们表现好,下次有事还可以来找我。” 目送宁母离去的背影,刘政委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肖营长,若有所思地说:“自从上次刑场的事过后,夫人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肖营长压低声音,小声地问:“老刘,你真打算对付老雷留下的兵啊?那几个兵可都是出类拔萃的好苗子。” 刘政委笑着摆摆手,一脸狡黠:“老肖,夫人最恨的无非就两个人,一个杨全,一个王城。咱们手下好苗子多的是,还差这两个吗?多给他们安排点又苦又累的差事就好了,夫人开心了,咱们往后办事不就容易多了,何乐而不为呢!” 在夏梅开的偏僻隐蔽、灯光昏黄的私人诊所内,这些天,夏梅如同惊弓之鸟,整日处在极度恐慌之中。宁德生死后,宁母超乎寻常的冷静,让夏梅心里七上八下,这与她事先预想的情况大相径庭。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了许久,终于如拨云见日般想明白一件事:想要在这场波谲云诡的危机中自保,就必须掌握可以扳倒宁母的铁证。于是,她小心翼翼、如做贼一般,买来了监听设备,还准备了大量录音带。在忐忑不安、度日如年的情绪中,又熬过了漫长的半个月,宁母终于在一个乌云密布的午后,敲响了诊所的门。 第61章 近乎变态的宁母 宁父自认为把秘密隐瞒得密不透风,当他告知宁母宁德生被送进监狱时,还暗自庆幸瞒过了妻子。可这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实际上,宁母早就用重金买通了他身边那位看似忠诚的警卫员,这些天发生的每一件事,如同放映电影般,清晰地展现在宁母眼前。她内心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一心想要报复那些害了儿子的人,然而,势单力薄的她,深知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在宁父面前,她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悲伤,像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能与宁父那些手握权力的老部下搭上关系。 不久后,宁父的旧伤毫无征兆地再次复发,被紧急送进了环境优雅的疗养院。得知消息的宁母,终于不用时刻陪在宁父身边,伪装自己。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查清楚儿子是怎么从监管中跑出来的,那封如同催命符般的举报信又是谁写的。怀着这样的想法,她迈着冰冷的步伐,来到了夏梅位于小巷深处的私人诊所。她那阴冷如霜的表情,瞬间让诊所的温度降至冰点,吓得夏梅额头上直冒冷汗。 宁母大步走进诊所,坐在椅子上,眼神如刀般阴冷地盯着面前低头不语、瑟瑟发抖的夏梅,冷冷道:“夏梅,难道没什么要说的吗?非要等我开口问?” 夏梅身子猛地一颤,喉咙像被堵住一般,艰难地开口:“宁姐,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呀?” “哼!”宁母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冰碴,“那我问你,举报信是不是你写的?” 夏梅心里“咯噔”一下,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表面却强装出笑容,努力压下内心的恐惧,声音颤颤巍巍:“宁姐,当时您也看到了,我被德生绑在床上,好几日没吃没喝,虚弱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时间写举报信呢?” “那就是吴妈写的了?吴妈,你最好别被我找到,否则我一定扒了你的皮!”宁母恶狠狠地说道,那阴冷的语气,像一阵刺骨的寒风,吓得夏梅双腿发软,差点当场跪下。 “把人抬进来!”宁母突然对着外面大声喊道。话音刚落,四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抬着两个遍体鳞伤、气息微弱的人走了进来。 夏梅声音颤抖地问道:“宁姐,他们是……?” “哼!我弟弟身边的两条狗。我弟弟死了,他们却只是被开除军籍,回家了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宁母咬牙切齿地说,“这几天我就住在你这里,我要拿他们出出气。你只要保证这几天,他们两个不死就行,报酬绝对少不了你的。” 夏梅平日里经常接私活,诊所地下室虽说不大,但隐蔽性很好。此后,宁母每天都在那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对陈黄二人展开惨无人道的折磨。每挥动一下鞭子,皮鞭与肉体碰撞发出的声音,都像重锤般敲在夏梅的心上,夏梅的身体也跟着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夏梅暗自懊恼,监听设备刚买回来,还没来得及安装,这么一个绝佳的扳倒宁母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夏梅根本不敢靠近地下室,宁母的行为近乎变态,实在太吓人。她不但残忍地割掉了二人的耳朵、鼻子、舌头等五官,还挥起斧头砍断了二人的手脚。最后,宁母亲自上手,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地割他们的肉。在强效药物的作用下,二人被折磨了整整五天。最后,宁母还命人找来一群野狗,眼睁睁看着野狗疯狂啃食他们的尸体。目睹这一幕的夏梅,心中愈发坚定了要扳倒宁母的决心。 宁母终于发泄了心中积压已久的怒气,对夏梅这几天的表现也颇为满意。她看着面前的两个大箱子,对夏梅说道:“夏梅,再帮我一个忙,去周村把以前的红浪漫歌舞厅给我买下来。这两个大箱子里的钱,一个是给你的报酬,一个是买下歌舞厅的花费。把它改成酒庄,动作要快,过一段时间我有用。” 望着宁母渐行渐远的背影,夏梅心中的恐惧竟渐渐消散。她明白,这是一个扳倒宁母的绝佳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谋划,充分利用这次机会。 夏梅办事效率极高,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宁母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柳氏酒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她目光阴冷地看向杜家村的方向,喃喃自语:“杜霞走了,那我就拿你们姐妹俩出气。” 第62章 明山遇险 在这漫长且忙碌的将近三个月里,杨全和王城每日都会被派遣出去支援地方建设。近年来,支援地方建设已然成为军营的工作常态,因而他们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异样。在他们质朴的观念里,只要是为国家贡献力量,无论身处何方,都有着同等重要的意义。况且,还能在行程中领略各处的自然风光,所以两人每天都心情愉悦,工作劲头十足。 这次,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支援明山水库的建设。原本计划为期三天的支援任务,在全体人员的齐心协力下,顺利圆满完成。就在大家准备登上军车,返回军营时,他们这个排却被临时留了下来。唯独他们排的支援任务又额外增加了三天,不过他们并未过多猜疑,在孙排长的有序带领下,迅速再次投身到工作岗位当中。 他们浑然不知,宁母已然在这附近暗中观察了他们整整三天。看着杨全和王城等人搬运石头、运送木头,即便从事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依然能有说有笑,宁母的心中就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她盘算着要制造一场意外,让杨全和王城再也笑不出来。于是,她找到刘政委,提出想让杨全他们再多留在明山三天的要求,刘政委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杨全他们支援建设的地方,位于两座小山之间,一条深邃的沟壑横亘其中。当地政府打算充分利用这一独特的地形条件,建造一座小型水库。杨全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清理深沟里的石头,以及砍伐山两侧的树木。 四个人组成一个小组,一辆车负责装满石头或者木头后运出施工现场。杨全、王城、吴风、敖德萨仁被分在一组,负责装运石头。尽管劳动强度很大,但他们的精神状态十分积极,一边有条不紊地干活,一边兴致勃勃地聊天。 敖德萨仁操着带着草原口音的普通话,笑着说:“咱们呼伦贝尔大草原,一马平川,根本没有山,想要看到这些大石头,那可太难了。” 吴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话道:“我老家到处都是山,这些石头随处可见。早知道当兵出来就是干体力活,我就不出来了。每天下河抓抓鱼,进山抓只野鸡,日子别提多舒坦了。” 王城微微叹气,感慨道:“你们那里的生活那么惬意吗?我们老家穷得都吃不饱饭,我和杨全都是因为挨饿,才出来当兵的。” 杨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打趣道:“每天有鱼吃,还有鸡吃,光想想都让人直流口水。吴风,有一天我们要是去你老家,你可别心疼啊?” 吴风拍了拍胸脯,豪爽地说:“怎么可能?咱们可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一点吃的算得了什么?只要你们去,我保证让你们吃得饱饱的!” 敖德萨仁也不甘示弱,热情地邀请道:“我家有成群的羊,到我那儿,羊肉敞开吃,就怕你们不敢去。” 王城笑着回应:“有机会一定去你们俩的老家看看。不过,咱们得去卸车了,今天还有五车的任务没完成呢,难道你们想受罚啊?” 敖德萨仁和吴风刚爬上颠簸的车厢,就听到山顶传来一阵“呼隆隆”震耳欲聋的响声。四人同时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无数根粗壮的原木,如脱缰的野马般从山顶疯狂滚落下来。敖德萨仁和吴风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像两只惊慌失措的蛤蟆,趴在车厢里的石头上,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逃跑。 杨全和王城刚要朝着驾驶室走去,也看到了原木滚落的惊险一幕。千钧一发之际,杨全和王城一人拉住一个,试图把敖德萨仁和吴风从车上拉下来。然而,这俩人的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无论杨全和王城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他们都呆立不动。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杨全和王城拼尽全力,拉着他们二人躲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 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极佳,最先滚落下来的原木是竖着落下的,恰好横在了石头上,为他们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庇护所。 此时,四人并排紧紧靠着石头蹲着,头顶距离上面的原木不足五公分,几乎能感受到原木散发的森冷气息。所有的原木先后噼里啪啦地落下,将他们活生生地埋在了里面。四人惊恐万分,全身被冷汗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周围终于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原木落地的声音,四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第63章 转移目标 山顶上,宁母手持望远镜,紧紧盯着下方施工现场,看着手下人的“杰作”,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随后满意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在空旷的山间回荡,其中带着癫狂和复仇后近乎扭曲的快感。 此时,杨全四人的处境岌岌可危。他们所处的空间极为狭小,这个偶然形成的避难所也摇摇欲坠,极不牢固。充当大梁的三根粗壮原木,已然出现了要断裂的迹象,不断传出“咔咔”的危险响声,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将他们掩埋。万幸的是,战友们距离这里并不远,在孙排长的果断带领下,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展开救援。 当最后一根原木被众人齐心协力搬开,孙排长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孙排长快步上前,将他们四个一一拉起来,语气中带着埋怨:“你们四个怎么回事?既然没事,怎么不回应我们?我们嗓子都快喊哑了!” 杨全最先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手指颤抖地指着原木,声音还有些发颤:“排长,看着原木一点一点断裂,我们都吓傻了,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孙排长看着那三根已经被压成月牙状的原木,心有余悸,拍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时,敖德萨仁和吴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双腿一软,瘫软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出声。杨全和王城背靠着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后怕让他们全身乏力,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最终,四人都是被战友们小心翼翼地背回了宿舍。 刘政委得知消息后,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宁母。他立即出面阻止了相关调查,并火急火燎地第一时间找到了宁母。 刘政委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悦与愤怒:“夫人,您这是想毁了我的前程吗?你要清楚,现在可不是战争时期,战士无辜死亡,我是要承担重大责任的!” 宁母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嘲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死几个人根本影响不到你们的位置。” 听着宁母那轻蔑不屑的语气,刘政委气得浑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夫人,那些战士都是听从命令行事,你要是想报仇,就去找雷强,跟几个无辜的战士较什么劲?我已经给他们安排最累最苦的工作了,这还不够吗?非要出人命,你才满意?再说了,他们还有三个月就退伍了,等他们退伍后,你再对付他们也不迟啊?夫人,我言尽于此,你要是再对战士下手,我一定会到首长面前告状!”说完,刘政委气冲冲地转身,大步离开。 宁母望着刘政委远去的背影,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冷的寒意,自言自语道:“对付不了杨全和王城,那我先对付他们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对啊,让她们成为男人的玩物,这可比杀了他们有趣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热闹的集市上,王小花每天推着那辆略显破旧的倒骑驴,四处售卖馄饨。她的馄饨味道鲜美,价格实惠,生意十分红火。沐秀英出嫁第二个月,沐秀芬也风风光光地出嫁了。闲来无事的沐秀芹,也加入了王小花的队伍,在一旁支起摊,熟练地摊起了煎饼。尽管每天起早贪黑,十分辛苦,但收益相当可观。 沐母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和效益,毫不犹豫地给沐勇、王安、王民也买了倒骑驴。就这样,王小花的队伍一下子壮大起来:王小花的馄饨摊前,食客们排着长队;沐秀芹的煎饼摊热气腾腾;沐勇和王秀秀的烤地瓜、炸油条香气四溢;王安和王民的豆浆豆腐脑摊前,也是人来人往。沐家人的生活逐渐富裕起来,日子越过越好。沐母也正式认王小花为义女,两家人彻底成了一家人,亲密无间。 “小花姐,我今天卖得特别快,全卖完了!”沐秀芹一边兴高采烈地数着手里的粮票,一边在王小花面前兴奋地炫耀,“我来帮你啦!” “三妹,我的馄饨也没剩多少了,你去帮沐勇吧,他那边人多得很。”王小花一边手脚麻利地给顾客盛馄饨,一边说道。 沐秀芹看了看不远处,沐勇和王秀秀被一群顾客围得水泄不通,忙得焦头烂额。她点了点头,应道:“那行,我去帮他们。” 第64章 姑奶奶不是好惹的 沐秀芹刚转身离开,三名衣衫不整、敞着怀,露出圆滚滚大肚皮的大汉,迈着嚣张的步伐走向王小花的馄饨摊。 “姑娘,来三碗馄饨,不要香菜不要汤。”王小花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手脚麻利地给这几位顾客打包好最后一份馄饨。目送顾客走远后,她才回头,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礼貌地说道:“三位大哥,不好意思,馄饨都卖完了,想吃的话,明天早上再来吧!” 一名贼眉鼠眼、满脸邪气的大汉,嬉皮笑脸地凑到王小花身边,色眯眯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没有馄饨吃,让我们哥几个把你吃了也行啊。”“哈哈哈哈哈”,三人刺耳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王小花瞬间柳眉倒竖,抄起滚烫的锅底,狠狠拍在了说话人的头顶。 大汉猝不及防,被拍得踉跄倒地,他捂着脑袋,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不敢置信地指着王小花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敢打老子?兄弟们,把她抓起来!”三名大汉迅速将王小花围在中间,摩拳擦掌,刚要动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沐秀芹带着沐勇、王安、王民,手持各种做饭工具,如猛虎般冲了过来,对着三人就是一阵猛打。三个人见状,急忙回身对付沐秀芹他们。就在这时,王小花瞅准时机,手中的铁锅如闪电般挥出,精准地砸向其中一人的下体,那人惨叫一声,疼得在地上抱成一团,不停地打滚。另外两人被王小花这凶悍的气势吓得脸色惨白,慌慌张张地搀扶着地上打滚的同伴,灰溜溜地逃窜。 王小花仍不解气,使出浑身力气把锅扔了出去,铁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好砸中一人的脑袋。王小花双手叉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姑奶奶我可不是好惹的,呸!” 躲在暗处的宁母,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废物,废物,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公安局里,英姿飒爽的陈晓玲刚迈着干练的步伐走出办公室,就被同事急切地叫住。 “陈队长,局长叫你过去一趟。” “咚咚咚”,陈晓玲敲响局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局长,您叫我?”陈晓玲走进办公室,身姿挺拔。 郑局长摆摆手,示意陈晓玲坐下,神情凝重地说道:“老雷临走时,特意拜托我多照顾一下沐家人,他担心会有人找沐家人麻烦。” 陈晓玲聪慧过人,瞬间就联想到了宁母,她目光敏锐地问道:“局长,您是说,雷政委担心首长夫人伺机报复沐家姐妹?” 郑局长严肃地点点头,“是的,过去这么久了,我原以为没事了。可是刚刚巡逻的同事报告,有三名无业游民,砸了王小花的倒骑驴,还与沐家姐弟动起了手。你去把这事调查清楚,看看是不是宁母在背后捣鬼。” “是,局长!”陈晓玲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转身离开。 柳氏酒庄内,宁母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静静地听着夏梅的汇报。“宁姐,自从那三个人被抓后,沐家姐妹附近多了很多陌生人,我怀疑那些人很可能是公安。” 宁母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恶狠狠地说道:“找人把那三个废物做掉,所有的计划先停一停。我就不信,公安还能一直保护他们!” 夏梅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宁姐,沐淑芬刚刚结婚,她男人体弱多病,我想对付她会容易些。” 宁母猛地回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哈哈哈,夏梅,我果然没看错你。你下去安排一下吧,越快把沐秀芬带过来越好。我这几天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急需找个人发泄发泄。” 吕方和沐秀芬温馨的新房内,吕方大婚时,战友们因任务在身,都未能前来祝贺。任务结束后,一下子来了十几名战友,而且都是与吕方关系最为要好的。 沐秀芬系着围裙,亲自下厨,精心做了很多拿手的小菜。看着在厨房忙碌不停的沐秀芬,吕方眼中满是心疼,轻声说道:“二妹,这些菜够了,过来一起吃吧。” 吕方的战友一听,纷纷打趣道:“吕哥,没看出来啊,你还会心疼人?嫂子真是有福了。” “哎哎哎,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看那是吕哥有福了。看看嫂子,既漂亮又贤惠,还做了一手的好饭菜。” “对对对。”很多战友纷纷跟着附和,屋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65章 踢到铁板了 战友们深知吕方身体欠佳,为了让这对新婚夫妇早点休息,在酒足饭饱后,便早早催促吕方和沐秀芬回房安歇。主人离开后,他们也毫不拘谨,吃饱喝足后,在客厅里横七竖八地躺成一片,呼呼大睡。 吕家的房子宽敞气派,除了精心布置的婚房外,其余房间都还维持着毛坯状态。夏梅找来的六个人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婚房附近。他们妄图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沐秀芬和吕方抬走。 其中一人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撬动门栓,动作轻缓,生怕发出一点声响。门被缓缓打开,那人刚把脑袋探进去,一张黝黑的大脸瞬间出现在眼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开门的人吓得亡魂皆冒,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扯着嗓子大喊:“妈呀,鬼啊!”说完,调头就跑。可刚跑出两步,他便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住了。不知何时,一起来的同伴都已被人打晕在地。而面前,六名身穿军装、身姿挺拔的战士正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开门的人见状,很识趣地双手抱头,缓缓蹲在了地上。 吕方在沐秀芬的搀扶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战友大大咧咧地问道:“吕哥,废了还是?” 吕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这是地方,不是在部队,送派出所吧。” 陈晓玲得知消息后,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这帮人运气也太差了,这铁板踢得,可真够响亮!” 一旁的同事笑着说:“陈姐,这帮人交代,他们是收了钱,冲着沐秀芬去的。” 陈晓玲闻言,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暗自思忖:雷政委还真算对了,还真有人要报复沐家人。随即下令:“派人暗中把沐家所有人都保护起来。” “是,队长!” 柳氏酒庄内,夏梅神色慌张,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宁姐,白天我们都仔细观察好了,就他们夫妻俩在家,谁能想到,就两个小时不到,突然冒出那么多解放军战士。” 宁母冷冷地瞪了夏梅一眼,语气冰冷:“行了,我也没怪你,人算不如天算。既然被公安盯上了,那就想办法把她们骗过来。” 刘政委看着杨全等人,只见他们身上多处擦伤,脸上还残留着惊吓后的苍白,刚经历了死里逃生,心中不禁有些不忍。说到底,他与这几个战士之间并无仇怨。相反,刘政委一直很欣赏王城和杨全的坚毅和果敢。于是,他大手一挥,给他们四人批了四天假期。 吴风好奇地问:“全哥,王哥,你们这几天打算怎么安排?” 敖德萨仁也跟着问道:“是啊,你们打算去哪里玩?” 王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我要去陪对象。” 吴风和敖德萨仁同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王城,异口同声地问:“王大哥,你有对象了?” 见王城点头确认,这俩人又同时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当兵期间还能找到对象,你可真牛!” 王城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对象是从老家过来找我的,可不是我在这边找的。要说牛,还是杨全更牛,他的对象可是本地人。” 吴风和敖德萨仁眼中瞬间充满了崇拜,殷勤地给杨全捏肩捶腿。“全哥,你让嫂子帮我们也介绍个对象,有假期时我们也有地方去,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杨全笑着回应:“这我可做不了主,你们跟着我们去吧,自己跟她说。她眼光可毒了,你们是不是感情专一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她要不帮你们,可不能怨我?” “那是当然!”四个人换上便装,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军营。 沐秀芹坐在小火炉旁,炉火映照着她的脸庞。平底的大锅在她熟练的操作下不断旋转,一张张热气腾腾的煎饼不断出锅。杨全望着沐秀芹,眼中满是心疼与思念,不自觉地伸出手,轻柔地理顺沐秀芹耳边的碎发,轻声说道:“三妹,你瘦了,也黑了。” 第66章 拿钱砸王叔 沐秀芹正在专心摊煎饼,突然听到杨全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脸庞。沐秀芹眼眶瞬间湿润,缓缓抬手,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思念,轻轻抚摸上杨全的脸,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全哥,我们足足三个月没有见面了。”话刚落下,沐秀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像只归巢的小鸟,扑进杨全温暖的怀里,思念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 王秀秀瞧了瞧周围,发现不少路人都停下脚步,驻足围观,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急忙小跑过去。“三姐,那么多人看着呢,你注意点,别抱了。” 沐秀芹一听,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从杨全怀里出来,嗔怪地瞪了妹妹一眼。王秀秀有些窘迫,小声嘀咕道:“三姐,想抱就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吗?”沐秀芹又冷冷地瞥了一眼妹妹,虽心有不舍,还是从杨全怀里抽出身来。随后,沐秀芹继续做煎饼,杨全则负责打包收钱,两人时不时深情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甜蜜而又幸福的笑容。 王叔是个勤劳本分的人,平日里除了悉心照料家里的田地,一有空闲时间,就四处奔波,寻找装卸工的活儿,以此贴补家用。今天,王叔接到一个大活儿,只要把一个皮箱送到柳氏酒庄,就能拿到10斤粮票。如此丰厚的报酬,对家境并不宽裕的王叔来说,无疑是个难得的机会。 “请问这个放哪里?”王叔小心翼翼地抱着皮箱,恭敬地问道。 夏梅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过来,随意地一指:“放到你脚边吧。” 王叔放下箱子,脸上露出淳朴憨厚的笑容:“那个,现在可以结下工钱了吗?” 夏梅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下王叔,开口问道:“你很缺钱吗?” 王叔挠了挠头,憨笑着说:“哈哈,当然了,我孩子多,特别需要钱。” 夏梅坐在奢华的红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个赚钱的好机会,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只要不违背良心,做什么都行。”王叔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只要让王小花和沐秀芹来我这里上班,粮票、肉票、菜票加起来,我给你200斤,怎么样?”夏梅抛出了诱人的条件。 王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警惕地盯着夏梅:“你想干什么?你想对我两个女儿做什么?” 夏梅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沐秀芹是你的养女我知道,王小花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女儿了?” 王叔冷笑一声,哼道:“那是我的干女儿。把这次的工钱给我结了,我不会赚昧良心的钱。” 夏梅不屑地撇了撇嘴,轻笑一声:“除了刚才说的,我再给你两根金条,怎么样?还不干吗?” 王叔冷冷地看着夏梅,语气坚定:“你要敢伤害我的女儿,我就跟你拼命。那点工钱我不要了。”话落,王叔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宁母突然从后面出现,像一堵墙般挡住了王叔的去路。“二十根金条,帮我对付杨全和王城,怎么样?”宁母抛出的巨额诱惑,让空气瞬间凝固。 王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的神情,内心在金钱与良知之间激烈地挣扎。可没过多久,王叔咬了咬牙,再次抬脚要走。 宁母见状,让开道路,加大音量喊道:“二十五根金条!” 这声喊叫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王叔内心还是想离开,可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出去。 宁母走上前,拍了拍王叔的肩膀,脸上堆满虚伪的笑容:“放心,我又不要他们的命,只要他们受点处分,给我死去的儿子出出气。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再说了,这么多钱,你以后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要多舒坦有多舒坦,是不是?” 王叔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宁母:“那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宁母看着王叔,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我听说你还有个小女儿,只要你说动你的小女儿出来当个证人,二十五根金条就是你的了。”宁母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弄个联名诉状,我可以再给你加五根金条,怎么样?” 此时的王叔,被巨额金条冲昏了头脑,双眼变得猩红,急切地问道:“诉状要写什么内容?” 宁母得意地一笑:“哈哈,这就对了,谁会跟钱过不去?什么内容你就不用管了,多找点人签上名字,再找几个人出来作证,金条就是你的了。” 第67章 王叔骗签名 王叔刚想脱口答应,脑海中突然浮现当年一家人深陷绝境,被杨全和王城拼死相救的场景,瞬间如被兜头浇了盆冷水,恢复了理智。 “他们俩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我做不来!你们找别人吧。” 宁母精心描绘的柳叶眉瞬间扭曲,对王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愕不已:“你可想好了?二十五根金条,你真就不心动?” 王叔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内心激烈地挣扎着,可最终,理智战胜了贪念,他转身迈步,准备离开这充满诱惑的是非之地。 宁母见状,踩着细碎的步子,几步抢上前拦住王叔,神色急切,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五十根金条!” 王叔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你没骗我吧?” 宁母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努了努嘴示意王叔看身后。王叔一转身,正好瞧见夏梅打开了他刚扛进来的箱子,刹那间,刺眼的金光扑面而来。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条,喉咙忍不住上下滚动,强压下冲过去抢夺的冲动,结结巴巴地问:“我拿到签名,这些真的都归我?” 宁母看着王叔的狼狈模样,心中满意极了:“那是自然!只要你把事情办妥,这些金条全是你的。” 王叔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团火,可随即又想起这事不地道,犹豫道:“这事儿缺德,你们得先给我一部分,万一事后耍赖怎么办?” 宁母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行!你自己来拿,先给你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剩下的全归你。” 王叔彻底被眼前小山似的金条迷了心智,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将金条一股脑儿裹好。 宁母捏着几张纸,眼神里满是不屑:“别忘了你的承诺,我既然能给你,就能收回来。” 王叔紧紧抱着金条,接过纸张,声音都有些颤抖:“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办好。”说完,像只惊弓之鸟般,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柳氏酒庄。 一路上,王叔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回了家。藏好金条后,他独自坐在床边,满心懊悔。接下来的几天,他像丢了魂似的,茶不思饭不想,心事重重的模样愈发明显。 沐母见他这般反常,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问:“老王,你怎么了?在外面惹祸了?” 王叔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昨天在柳氏酒庄卸了点货,他们给了我200斤粮票。” 沐母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喊道:“你说啥?200斤粮票?” 王叔忙不迭地点头,把粮票递给沐母。 沐母看着一沓厚厚的粮票、肉票、菜票,脸色骤变,一把揪住王叔的衣领,急切地质问:“老王,这该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王叔低下头,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应对。沐母见他这副模样,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老王,你怎么能干偷鸡摸狗的事?不对,老王你向来不是这种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叔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柳氏酒庄想让我长期在那儿干活,这是一年的工钱。不过他们要村里的证明信,签名的人越多越好。” 沐母小声嘀咕:“老大进厂也需要这东西,老王,这不会是真的吧?难道以后你和老大一样,也有固定工作了?” 王叔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把纸张递过去:“可这证明信该怎么办?” 沐母兴奋地把粮票收好,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去找杜伯,咱家成分好,开证明信不是难事。” 傍晚,橙红色的夕阳余晖洒在大地上,王小花、沐秀芹姐弟推着满是灰尘的倒骑驴,有说有笑地回到沐家。今天生意火爆,销售额远超预期,姐弟几人脸上洋溢着喜悦。 还没跨进家门,活泼的王秀秀就扯着嗓子大喊:“娘,娘!我们回来了,饭做好了吗?” “喊什么喊!还不赶紧做饭去!”沐家姐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沐母满脸笑意,脚步轻快地从后面走来,手里还紧紧攥着几张皱巴巴的纸。 沐秀芹秀眉微蹙,满脸疑惑地问:“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第68章 杨全王城被关禁闭 沐母满脸兴奋,眉飞色舞地说:“你王叔也找到好工作了,这是你们王叔的证明信,你们都过来,工工整整写上自己的名字。” 时光就像潺潺流水,悄无声息地溜走,转眼就到了金风送爽的秋天。两个月过去了,王叔整日沉浸在安逸里,几乎快忘了曾答应宁母的事,也选择性遗忘了那些金条是昧着良心换来的。每天,他除了去酒庄装卸沉重的货物,回到家就鬼鬼祟祟地拿出金条,仔仔细细地擦拭。然而,该来的总归是躲不掉。 “铃铃铃!铃铃铃!”尖锐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喂?你找谁?” “夏梅,是我。”听筒里传来宁母不容置疑的声音。 “宁姐!有何吩咐?”夏梅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 “可以行动了。” “宁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暂时回不去,我父亲病重,我得在香港待一段时间。那边就由你全权负责,务必把事情办好,到时候我会告诉你金条藏在哪里。” “那宁姐,要是行动失败了怎么办?” “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我知道了,宁姐。” 彼时,王叔刚刚卸完满满一车货,汗水湿透了衣衫。夏梅踩着细碎的步子,径直朝他走去,娇声喊道:“王叔,你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王叔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紧张起来,脚步迟缓地跟着夏梅走进账房。 夏梅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柔声问道:“老王,让你找的证人,都找好了吗?” 王叔扯出一个极为牵强的笑容,应道:“找好了,夏小姐。” 夏梅脸色瞬间一冷,目光如刀,冷冷地说:“我警告你,别掉链子,否则后果你根本承担不起!” “知道,知道。”王叔点头如捣蒜。 “那好,把人带过来吧,我得确认一下,我可不想出任何岔子。” 王叔连连点头,赔笑道:“放心,放心。” 不多时,王叔带着王秀秀、王安、王民,还有几名杜家村村民,匆匆赶到夏梅面前。“夏小姐,我把人带来了。” 夏梅目光如炬,扫视众人一圈,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说道:“如果公安找你们问话,不管问什么,都由我来说,你们只要附和我的话就行。事成之后,好处自然少不了,都记住了吗?” 王家兄妹和村民们面面相觑,一脸不解,只有王叔像哈巴狗似的,连忙点头附和:“放着吧,夏小姐。” 与此同时,郑局长和刘政委几乎同时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然而,两人的处理方式截然不同。刘政委暴跳如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下令将杨全和王城关进禁闭室。按照正常流程,刘政委本应寻求公安协查,可他却置若罔闻,把二人关起来后,便不闻不问。 郑局长盯着举报信的内容,眉头紧皱,满脸的难以置信。可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签名,又不得不心生疑虑。当看到沐秀芹、王小花的签名时,郑局长心中已然笃定,这封举报信漏洞百出,必是伪造。 郑局长心急如焚,迅速拿起电话,拨通了陈晓玲的号码。此时,陈晓玲正坐在办公桌前,目光呆滞地发呆。根据负责保护沐家的同事报告,沐家人近来并无异常,唯有王叔频繁与陌生人接触。陈晓玲绞尽脑汁,实在想不通,王叔究竟有什么可被人利用的地方。 “铃铃铃!铃铃铃!”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得陈晓玲浑身一颤。她拍拍胸脯,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情,连忙接起电话。 刚拿起电话,听筒里就传来郑局长威严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晓玲,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晓玲不敢耽搁,一路小跑来到郑局长办公室。“局长,有什么事这么急?” “你看看这个。” 陈晓玲接过举报信,仔仔细细看完,顿时柳眉倒竖,愤怒地说:“郑局,偷窥女人洗澡,还偷东西,还是他俩一起干?这话谁能信?反正我是一百个不信!” “别着急发表意见,后面还有呢。” 陈晓玲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说王叔最近怎么总是和很多陌生人接触,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这个陷害杨全和王城的人,简直太不走心了!沐秀芹和王小花的名字都在上面,这一看就是破绽百出。还有这里面签字的人,全都是跟王叔关系亲近的人。” 第69章 解救杨全和王城 哈哈,是啊!”陈晓玲柳眉轻挑,眼中闪过一丝犀利,“我感觉这个人炮制这封举报信,纯粹就是走个形式,背后大概率还藏着其他阴谋。” “郑局,咱们对这里面的门道都熟门熟路,一眼就能看穿这是假的。可部队新来的刘政委看到后,居然二话不说就……” “你说的对。”郑局长双眉紧蹙,目光如炬,“我亲自去一趟。你赶紧去把沐秀芹和王小花找来,只要这些签字的人站出来翻供,这件事就能迎刃而解。” “那好,郑局,我这就去!”陈晓玲干脆利落地回应,转身大步离去。 柳氏酒庄内,灯光昏暗,夏梅脸上浮现出阴恻恻的笑容,对着手下们颐指气使道:“还有最后一步,等这步完成,我们就能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尽情享受有钱人的生活了!” “夏姐,咱们弄的证据漏洞百出,您真能确定最后能顺利拿到钱吗?”一名手下满脸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梅不屑地斜睨了手下一眼,冷哼道:“把证据坐得太实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你不了解那两个当兵的,公安局里有他们的铁哥们。万一他们的朋友揪着我们不放,我们还怎么跑路?再说了,宁姐又不在,我们做得那么绝给谁看?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别废话了,赶紧去安排最后一步,我们今晚必须离开这里!” “好的,夏姐,我这就去安排!”手下不敢多言,灰溜溜地退下。 另一边,刘政委急于给杨全和王城定罪,全然不通过公安部门。王叔和其他证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机械地按着手印。王秀秀和王安亦是如此,在刘政委的授意下,他的手下竟全程未问一句。就连带着王叔来的夏梅手下,也是一脸茫然,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没用上。 负责这件事的军官,见他们都按下了手印,假惺惺地客气道:“老乡们,你们可以走了,后续处理结果出来,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郑局长早就赶到现场,一直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看到他们如此草率的处理方式,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指着那名军方负责人,声色俱厉地问道:“你们军方就是这么处理问题的?军方人员在地方触犯法律,必须由我们公安方面协助调查取证,才能定案。你们不经过我们公安,就私自处理,这是知法犯法,懂吗?” 那名负责人看着郑局长,面露难色,嗫嚅着解释:“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具体怎么操作,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来取证人的手印和签名。” “你们简直是胡闹!”郑局长气得脸色铁青,“带我去见你们刘政委!” 郑局长怒气冲冲地见到刘政委,毫不客气地发难:“刘政委,好大的官威!居然想动用私刑?举报信我也看了,要是罪名成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怎么,你想草菅人命?” 刘政委早有准备,不慌不忙,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反问道:“老郑,你可不能胡乱给我扣帽子,我这完全是按照流程走,怎么就草菅人命了?” “哼!不是草菅人命?那我们怎么没收到协查通告?”郑局长怒目圆睁。 刘政委不紧不慢地从办公桌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协查通告,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不还没来得及送过去吗?既然你来了,就带回去吧,这样我也省事儿了。” 郑局长冷冷地盯着刘政委,一字一顿地说道:“刘政委,别忘了我也是从军队出来的。如果在我们的调查结果没出来前,这两个人出了什么事,我不介意去军区告你一状!”撂下这句话,郑局长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第70章 王家兄妹翻供 郑局长刚走,宁父的警卫员小赵就脚步匆匆地走进刘政委的办公室。看着小赵满脸阴沉,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刘政委脸上瞬间堆满讨好的笑容,谄媚地说道:“小赵啊,没事!这次不行,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小赵一言不发,径直走向窗口,目光如炬,目送郑局长的身影渐渐远去。 郑局长快步走到门口,目光如电,看着还未离去的王叔等人,厉声命令道:“你们都跟我去公安局一趟,把你们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再说一遍!” 另一边,沐秀芹和王小花对军营里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她们和沐勇还在古街附近售卖小吃,此时还未到饭口,前来购买的人寥寥无几。就在这时,一名中年女子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来到沐秀芹面前。 沐秀芹连忙起身,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礼貌问道:“这位大姐,要几张煎饼?”中年女子气喘吁吁,连连摇头。 王小花见状,赶忙接话:“大姐,这里还有馄饨、油条和烤地瓜,您要不要来点?” 中年妇女焦急万分,又一次摇头说道:“那个杨全和王城在柳氏酒庄,喝得酩酊大醉,还跟人打起来了!” “沐勇,你就在这看摊,我和小花姐过去看看。”正所谓关心则乱,沐秀芹和王小花都忘了杨全和王城平日里很少喝酒,更何况军营管理极为严格。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沐勇心急如焚,连忙手忙脚乱地收摊,打算也跟过去一探究竟。 “沐勇,你三姐呢?”沐勇一抬头,就看到陈晓玲脚步急促地朝他这边走来。 “刚才有个女的说,杨大哥和王大哥在柳氏酒庄与人打架,三姐和小花姐去柳氏酒庄了。” “坏了!”陈晓玲柳眉紧皱,神色凝重,“沐勇,你在这别跟过去,我过去看看。” 公安局内,郑局长目光如刀,冷峻地扫视一圈众人,脸色铁青,开口质问道:“你们联名举报的内容是否属实?我希望你们慎重考虑后再回答。这事不但关乎两条人命,更关乎你们的未来。诬陷现役军人,可是重罪!” 王秀秀年纪虽小,胆子却很大。她上前一步,目光清澈,疑惑地询问道:“叔叔,我没听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也没陷害现役军人啊!你能不能先把事情跟我们讲讲,让我们也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呀?” 郑局长拿出举报信,递给王秀秀,没好气地说道:“看看吧,这上面不都有你们的签名吗?怎么到了公安局,就想抵赖不承认了?” 沐母出身名门,是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所有孩子都是她亲自教导。沐家家庭条件还算殷实,孩子们又都上过几年私塾。因此,举报信上的字王秀秀都认识,沐家所有孩子也都深明大义。 王家三兄妹看完信上的内容,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王叔,眼神中满是震惊与失望。 王安满脸失望,目光如炬地看着王叔,质问道:“爹,你难道忘了,王大哥、杨大哥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吗?杨大哥还是娘认可的女婿,这些你都抛到脑后了吗?爹,你向来不是糊涂人,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给了你什么好处?” 王叔心虚不已,不敢抬头正视家人的目光,但仍嘴硬地否认道:“没人让我这么做,也没人给我好处。” 王秀秀满脸失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爹,你太让我们失望了。”王家兄妹不再理会王叔,转头看向郑局长。王安向前一步,郑重其事地说道:“公安同志,我们不知道这是举报信。是我爹说他找到个好工作,说是证明信,我们才签字的,根本不知道这竟是举报信。”王秀秀和王民也在一旁附和:“对,我们真不知道是举报信。” 跟着来的村民,一多半站出来解释,言辞恳切:“公安同志,是柳氏酒庄的人让我们签的名,还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们报酬。” 第71章 拼死抵抗 郑局长欣慰地看着正直坦率的王家兄妹,目光如炬,转头看向王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看看你的三个孩子,他们明白的道理都比你多,这么多年,你真是白活了!” 另一边,沐秀芹和王小花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赶到柳氏酒庄。刚到门口,诡异的安静便扑面而来,柳氏酒庄仿若一座死寂的空城。王小花心细如发,一把拉住就要往里冲的沐秀芹,压低声音说道:“三妹,不对劲!打架斗殴怎么可能这么安静?”然而,没等她们多想,走在后面的中年妇女突然发力,狠狠推了她们一把。 沐秀芹和王小花身形踉跄,相互搀扶着,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身形。回头一看,酒庄的店门“砰”地一声关上,两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跟在中年妇女后面,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她们。 中年妇女取下头巾,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头发。沐秀芹眼神冰冷,声音仿若寒冬的利刃:“是你!你是宁德生的人,他都死了,你还想干什么?” 夏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柔声说道:“沐姑娘好记性啊,这么久了居然还记得我。我也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弄点钱。宁德生的母亲给的实在太多了,她让我们毁了你俩的清白,好给她儿子出气。”一边说着,夏梅带着两个中年男人,一步一步缓缓逼近。 沐秀芹和王小花警惕地盯着夏梅,目光如电:“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敢这么干?就不怕我们大喊,招来巡警吗?” 夏梅耸耸肩,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我们早就算好了时间,从现在开始,一小时内不会有巡警路过这里。你们应该庆幸今天宁母不在,我也是女人,并不想真的毁了你们。乖乖脱掉衣服,配合我的手下摆几个动作,拍几张照片,把宁母手里的金条骗来,我们就远走高飞。” 沐秀芹和王小花眼神警惕,脚步慢慢往后退,顺手抱起柜台上的酒坛子。王小花声音冷冽如冰:“你做梦!就算死在这里,你们也别想得逞。” 夏梅不屑地嗤笑一声:“我不信,就你们两个弱女子,还能从我手里逃出去?最好乖乖配合,否则我不介意真的毁了你们的清白,毕竟我的手下可都是如狼似虎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是啊,小妹妹,别把我们逼急了,到时候控制不住,真把你们睡了就不好了。”夏梅的手下一脸淫笑,眼神猥琐,慢慢围了上去。 沐秀芹和王小花怒目而视,不断将柜台上的酒坛子扔向夏梅等人。一时间,酒坛子如雨点般乱飞,瓷器碎片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气。 夏梅逐渐失去耐心,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大声喊道:“你们两个还不快出来!” 沐秀芹和王小花万万没想到后面还有人,一时疏忽,被突然出现的人从后面死死抱住。但她们并未慌乱,都从杨全和王城身上学了些格斗术。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同时抬脚,狠狠踩在来人的脚上。抱着她们的两个中年男人吃痛,“嗷”地一声,松开了手。 沐秀芹和王小花顺势转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踢向男人的裆部。两个男人疼得身体弓成大虾状,捂着裆部惨叫连连。沐秀芹和王小花趁势拿起酒坛子,朝着两人的头狠狠砸去。 夏梅与另外两名手下见状,刚要冲上去抱住沐秀芹和王小花,就见王小花和沐秀芹手里同时出现了火柴。 沐秀芹眼神冷若冰霜,声音坚定:“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此时的夏梅脸色煞白,心中有些害怕,她不过是求财,可不想把命搭在这里。“别冲动!”夏梅声音颤抖,“到处都是高度酒,一个火星,我们都跑不出去。” 第72章 监听器 此时的夏梅满心懊悔,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沐秀芹和王小花性子如此刚烈,宛如带刺的玫瑰,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招惹这两个“烫手山芋”。实际上,她已经从宁母手里捞到了不少钱,怪只怪自己太过贪婪,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公安迟早会找上门来,到那时,再想脚底抹油跑路,可就难如登天了。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我们不拍照片了,大家先出去,然后你们就自行离开,怎么样?”夏梅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试图安抚住沐秀芹和王小花。她心里盘算着,只要稳住这两人,就赶紧回住处收拾细软,远走高飞。夏梅刚刚退到店门口,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还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陈晓玲已经带着一队公安干警,如疾风骤雨般破门而入。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场景,陈晓玲只是微微一愣,转瞬之间,便和同事们如猎豹般扑了上去,迅速制服了夏梅和她的手下。陈晓玲拍拍胸脯,笑着打趣道:“你们俩可真厉害!这种局面都能控制得住?不过,你们俩也太大意了吧?杨全和王城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没数吗?果然是关心则乱。” 沐秀芹和王小花尴尬地干咳两声,“咳,咳,陈姐,就别拿我们打趣了。我们现在害怕得要命,腿都在不停地打哆嗦。” 陈晓玲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我现在对你们俩佩服得五体投地。行了,我让同事先送你们去公安局,那里还有事需要你们出面作证。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马上就过去。” 沐秀芹和王小花满脸疑惑,不解地看着陈晓玲。见陈晓玲不想多做解释,两人只好跟着公安干警前往公安局。目送沐秀芹和王小花离开后,陈晓玲转过头,目光如炬,看向夏梅,笑着问道:“你们是自己主动交代,还是非要我动用手段,逼你们交代?” 夏梅心里清楚,这次彻底栽了,连忙大声说道:“我交代,我马上交代!我们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事情也没办成,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那就看你能不能证明自己不是主谋了。” “能,绝对能!账房里有个小隔间,里面藏着监听设备,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被录了音。听完录音,你就知道谁是主谋了。” 陈晓玲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梅,对这个心机深沉、狡黠多端的女人多了几分佩服。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带路吧!” 沐秀芹和王小花被送到公安局时,正好看到王叔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痛哭忏悔。 “公安同志,是我财迷心窍,鬼迷心窍,才答应帮他们害人的。这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能不能别把我关起来?” 沐秀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王家兄妹,王家兄妹满脸羞愧,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沐秀芹和王小花的眼睛。 只听郑局长义正言辞地说道:“你真以为你的行为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吗?今天早上,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军营,王城和杨全很可能因为你的举报信被枪毙。到那时,你还觉得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吗?” 听到郑局长的话,沐秀芹和王小花怒目圆睁,同时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向王叔。沐秀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质问道:“王叔,全哥和王大哥怎么得罪你了?难道他俩拼了命救了你们王家一家子,反而是错了吗?”见王叔低着头,一声不吭,沐秀芹又将目光转向王家兄妹,“你们三个也帮着你们爹陷害全哥和王大哥吗?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全哥和王大哥对你们不好吗?是谁在生死关头救了你们的命?”见王家兄妹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沐秀芹愤怒到了极点,大声吼道:“说话呀!都哑巴了吗?说啊!全哥和王大哥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 第73章 录音带里的内容 看到沐秀芹愤怒得浑身发抖,郑局长连忙快步走过去,稳稳按住她的肩膀,和声安抚:“沐姑娘,你误会了。你的三个弟弟妹妹并非你所想那般,他们是被你王叔蒙骗了。若不是他们三个及时临时翻供,咱们这边的调查进展,也不会如此顺利。沐姑娘,请相信我,杨全和王城肯定不会有事。你先在一旁稍作休息,耐心等等,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沐秀芹不再言语,冷冷瞥了王叔一眼后,快步走到王小花身旁,双唇紧闭,陷入沉默。 不多时,陈晓玲押着夏梅等人,神色匆匆地回到公安局。陈晓玲将夏梅等人收监后,与同事齐心协力,搬着几十盘录音带,大步走进会议室。 “郑局,我们在柳氏酒庄搜出不少录音带,要不要一起听听,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容?” 郑局长目光紧锁录音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晓玲,你确定这些是在柳氏酒庄找到的?” 陈晓玲神色认真,重重地点点头:“是的,郑局。” 郑局长手指着录音带,严肃说道:“这些全是军用设备,一般人根本买不到。设备的来历,问清楚了吗?” “还没有,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审讯。” 郑局长眉头紧皱,语气烦躁:“这些设备,普通人根本弄不到,军中必定有高官牵涉其中。为了对付两名普通士兵,居然有高官参与进来,这简直荒谬至极!晓玲,立刻展开突审,要不惜一切代价撬开他们的嘴,录音器的来历,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是!” 陈晓玲离去后,郑局长迅速拿出播放设备,开始播放录音带内容。他一直听到深夜,期间换了十几个录音带,里面大多是酒庄做生意时,双方激烈的讨价还价声。郑局长揉了揉疲惫不堪的眉心,刚想停止播放,去稍作休息,这时,录音带里的声音陡然一变。 “喂,小赵吗?我是柳慧。”录音带里,清晰传来宁夫人那尖锐又极具压迫感的声音。 “这次趁着你们首长旧伤复发,你去帮我办点事。事成之后,我给你十根金条。” “我会找人往刘政委那里送一封举报信,你就去帮我盯着刘政委,想法子把杨全和王城枪毙了就行。” “好,好,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让我的人把举报信送过去。” 录音带里传来干脆的挂电话声,紧接着是清晰的开门声。“夏梅,你过来。”录音带里安静片刻后,再次响起声音。 “夏梅,我父亲病重,下午我就得回香港。明天你把举报信送到刘政委手上,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好,剩下的事,我都安排妥当了。还有,夏梅,你要记住,毁掉沐秀芹和王小花的清白后,把照片寄给我,我才会告诉你金条藏在哪里。” “宁姐,我记住了,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郑局长快速快进了好一会儿,录音带才再次传出声音。 “白瘦子,去把这封信送到军营,直接交给哨兵就行。” “季瘸子,把这封信送去公安局。” 过了许久,录音带里又有了动静。 “大姐,你怎么想的?宁姐不是说只送一封举报信到军营吗?你为啥还要再送一封到公安局?” “你懂什么!你以为我是真想帮她?我恨死他们母子了!她曾经把我与她儿子关在一起三个月,你知道那三个月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简直度日如年!再说了,她儿子也是我出卖的,她早晚会查到,到时候,她肯定会把我折磨致死。我可是亲眼见过,她是怎么对付背叛她的那两个人的。” 第74章 母女反目 夜幕沉沉,昏黄的灯光在屋内摇曳,映出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大姐慵懒地斜靠在雕花太师椅上,指甲轻轻敲击着扶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真要听?我怕说出来,往后你每晚都会被噩梦纠缠,冷汗湿透被褥。” “我哪有那么胆小!”问话的人双手抱胸,尽管刻意挺直脊背,声音却不自觉地微微发颤,“快说吧,大姐!” “哼!”大姐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折磨了那两人整整五天。第一天,她手持九节钢鞭,每一下都带着呼呼风声,抽得那两人皮开肉绽,鲜血如注,溅得到处都是,就像一幅血腥的泼墨画。到了晚上,我还得捏着鼻子,用药给他们治疗,防止他们就这么死了。” “第二天,她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砍断了那两人所有的手指和脚趾。刀光闪过,断指和断趾像被狂风卷落的枯枝,七零八落地洒在地上。第三天,又是几刀,直接砍断了两人的双腿和双臂,整个院子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肉味 。” “到了第四天,我实在没办法保住他们的命了。她就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一下一下,像切豆腐似的割两人的肉。那两人的惨叫声,能让整个街区的狗都跟着狂吠。直到最后,两人没了一点气息,那场面,啧啧……”大姐说着,舔了舔嘴唇,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回味的神情。 “第五天,她让人牵来两只野狗。那野狗眼睛通红,獠牙上还挂着涎水,一见到地上的残尸,就扑上去疯狂啃食,骨头被咬得嘎吱作响 。” “她这么变态,你还带着我跟她相处这么多天?”问话的人脸色煞白,双腿微微发抖,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看你那点出息,害怕成这副模样!”大姐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不没出什么事吗?这些日子,我们也没少得好处,几百斤各类票据,还有五十根金条呢!” “大姐,哪来的金条?” “你认为我会真的把金条给王叔?”大姐狡黠地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我早就调包了,他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哪里分辨得出真假,我给他的,不过是上了色的铁块罢了。” “大姐,你高啊!” “好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大姐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我去把沐秀芹和王小花骗过来,你带人在家准备好。” 听到这,郑局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贴身的衬衫紧紧贴在背上。他怎么都没想到,宁母竟如此变态,那些血腥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沐家,雕花大门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重。沐母得知王叔可能要进去劳改好几年,心急如焚,一夜未眠,四处奔走,托关系、找门路,试图把王叔保出来。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沐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失望地回到了家。 看着垂头丧气的母亲走进家门,沐秀芹双手抱胸,冷冷地问道:“娘,王叔差点害死全哥和王大哥,还差点让我和小花姐失去清白。你还打算原谅他?” 沐母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没有他,我们家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哼哼!”沐秀芹冷笑两声,目光如刀,“娘,你这不过是借口。沐勇已经成年,完全有能力撑起这个家。王安和王民也已经十五岁,能帮沐勇不少忙。说白了,爹过世太久,你对他的感情淡了,对我们沐姓姐弟,也没那么上心了。” “王安、王民和王秀秀做出陷害恩人的事,你都没有责怪。我怎么也没想到,曾经明事理、嫉恶如仇的娘,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沐秀芹的声音愈发冰冷,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沐母。 沐母急得双手乱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老三,不是你说的这样,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厚此薄彼呢?” “王叔劳改不了几年的。从今天起,你老实在家待着,别再管他了。你能做到吗?”沐秀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沐母。 沐母咬了咬嘴唇,脸上满是纠结:“这么些年,你王叔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我怎么能不管他呢?” “他差点害死我,你却一点都不怪他,还说不会厚此薄彼?”沐秀芹的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娘,你太让我失望了。或者说,你也为了钱,和王叔一起害我和全哥?” 沐母脸色骤变,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老三,娘真的不知道你王叔要害你,娘怎么会害你呢?” “王家兄妹跟你说我的事时,没见你多紧张。可一听到王叔要进去劳改,你头都不回就出了门,到现在才回来。”沐秀芹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就算你没想害我,至少也证明,你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不是吗?” “这……这……老三,不是你想的那样。”沐母嗫嚅着,眼神游移不定。 “行了,娘,我已经看明白了。”沐秀芹转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我们沐家姐弟在你眼里,越来越不重要了。我不会再在这个家里待着了。你有王家兄妹和沐勇,也不在乎有没有我。我和小花姐搬出来,以后不要来找我。” 第75章 郑局讨公道 晨曦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窗,洒下一片明亮却带着几分燥热的光。郑局长望着已然大亮的天空,抬手揉了揉酸涩、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疲惫地拿起身边那台黑色电话机,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陈晓玲,来会议室一趟。” 不一会儿,陈晓玲脚步匆匆地走进会议室。一看到满脸憔悴、黑眼圈浓重的郑局长,她柳眉微蹙,眼中满是关切:“郑局,您这是怎么了?” 郑局长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没事,就是一整晚没合眼。你那边有什么进展?他们交代出什么关键线索了吗?” “郑局,根据夏梅的交代,军用监听设备是从姓赵的警卫员手里买的。”陈晓玲条理清晰地汇报着,“夏梅还供出,赵姓警卫员曾与特务一同前往她的黑诊所治伤。因为夏梅有宁夫人庇护,他没机会杀人灭口,所以才帮夏梅购置监听设备。” 郑局长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中满是不解与愤怒:“我实在搞不懂,这位宁夫人究竟在想什么!明明是老雷枪毙了她儿子,自己没本事找老雷报仇,就拿两个普通战士开刀,这不是无能又是什么?老首长要是知道了,非得被气个半死不可。老首长也真是糊涂,身边的警卫员可能是叛徒,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陈晓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郑局,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看来小赵已经提前给刘政委打过招呼了,想要把他们俩弄到咱们公安局,绝非易事。”郑局长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可我不能辜负老雷的信任,再说,我打心底里欣赏这两个年轻人,他们能力出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看来,要想把他们留下,只能去军区找老首长讨个说法了。” 郑局长沉思良久,终于停下脚步,开口吩咐道:“陈晓玲,你把他们俩被诬陷的所有证据,以及要人的文件一并送过去。能通过正常程序把人留下,自然最好。咱们得做两手准备,我现在就赶去军区,揭发小赵的恶行,顺便找老首长帮忙要人。”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办公室里,关处听完录音带里的内容,瞬间暴跳如雷,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都被震得飞了起来。他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裹挟着寒冬的风雪:“好你个柳慧,走到哪儿都打着宁氏或宁夫人的旗号,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痴情念旧的人。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来人!”关处怒目圆睁,大声下令,“去把宁处的警卫员小赵抓起来,一会儿我要亲自审讯!” “是!”手下人领命后,迅速离去。 待自己的警卫员带人离开,关处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小郑,宁处旧伤复发,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没办法帮你主持公道。况且柳慧人在香港,要想将她绳之以法,只能先封锁消息,等她自己回来。至于你想要的那两名战士,我倒是可以帮你查一查。走吧,跟我一起去档案室,这几天退伍战士的资料已经上报上来了,让他们查查,杨全和王城被分配到了什么地方。” 档案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关处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当看到杨全和王城的资料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杨全和王城身上都有三等功,服役期间表现极为出色,这样的战士,多数都会直接留在部队,或者被分配到各个公安局任职。可他们俩,竟都被分配到了包头钢铁。 郑局长的脸色同样难看,语气中带着不满与质问:“关处,你看这事该怎么解决?咱们公安局也缺人手,要人的材料早就递交上去了。这么优秀的战士,居然一个都没分给我们?” 关处拍了拍郑局长的肩膀,安慰道:“小郑,别着急,我亲自打电话帮你要人。”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关处原本压抑的愤怒瞬间爆发,对着话筒大声吼道:“小刘,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杨全和王城这么优秀的战士,为什么不优先分配给当地公安局?” 第76章 刘政委的算计 关处刚刚吼完,电话里瞬间传来刘政委带着委屈腔调的声音,仿佛被人狠狠冤枉了一般:“首长,这是退伍军人管理处下达的正式命令!包头钢铁刚刚投产,正处于用人的紧要关头,人手严重短缺。他们要求我们在给退伍军人分配工作时,必须优先考虑包头钢铁。” “像这种既有作战经验,又有刑侦经验的优秀战士,你不优先考虑当地公安局,却把他们一股脑分配到包头钢铁?”关处的声音愈发严厉,犹如滚滚雷鸣,“你老实交代,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真没有谁刻意授意,我们完全是按照正常流程在办理。”刘政委在电话那头极力辩解。 “少跟我打马虎眼!”关处怒不可遏,“想办法把他们的资料给我调回来,我今天就要看到结果!”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忙音,刘政委放下话筒,一脸无奈地看着身旁的肖营长,问道:“老肖,你说咱们该如何应对?” 肖营长眉头拧成了麻花,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把他们分配到包头钢铁,可是小赵亲自来传达的指示。小赵可是老首长身边的红人,这指定是老首长的意思啊。” 刘政委同样愁眉不展,重重地叹了口气:“可关处咱们也得罪不起啊!总得给他一个交代。老肖,让我静下心好好琢磨琢磨。” “老刘,这有什么好想的?”肖营长双手一摊,不以为然道,“退伍军人的分配权牢牢掌握在咱们手里,就算咱们拒绝,关处又能拿咱们怎样?” “老肖,你真是糊涂!”刘政委急得直跺脚,“这件事他或许一时拿咱们没办法,可往后要是三天两头找咱们麻烦呢?他可是负责军纪的,要是成天盯着咱们,咱们以后还能有安宁日子过吗?” 肖营长耸了耸肩,苦笑着说:“我就是个搞技术的,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我实在不擅长。” 突然,刘政委猛地一拍脑门,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有了!把他们两个分开,一个调回来,一个送去包头钢铁,这样一来,咱们两头都不得罪。后天就安排一个去包头,等那人走了,关处就算想找麻烦,也无计可施了。” “那你打算把谁调回来?”肖营长追问道。 “王城。”刘政委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为人圆滑,懂得审时度势,以后不会给咱们惹麻烦。” “老刘,我觉得杨全更适合公安工作。”肖营长提出异议,“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可心思细腻,而且做事执着,这在刑侦工作中可是难得的优点。” “老肖,他这种人太认死理。”刘政委皱着眉头分析道,“要是让他知道咱们故意刁难,说不定会给咱们带来大麻烦,懂吗?” “好吧,这里的事你看着处理。”肖营长无奈妥协,“有架飞机出了故障,还没排除,我得去忙了。” 关处和郑局长得到的回复是,刘政委他们正在想办法把两人调回来。关处虽然心中恼火,但考虑到自己不便过多干预地方部队的事务,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郑局长在地方工作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宛如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心中已然猜到刘政委的盘算,无奈地苦笑着对关处说:“首长,我估计刘政委会把他俩分开,一个调回来,另一个还是会被分配到包头钢铁。” 关处满脸疑惑,不禁问道:“小郑,你为何会这么认为?” “首长,您别忘了,我在地方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郑局长耐心解释道,“地方可不比军队,军队纯粹是为了保家卫国,练好本领随时准备奔赴战场。可现在和平了,地方上不少人都在为自己的前途谋划,谁都不愿意得罪人。所以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他们自然而然会优先选择两头都不得罪的办法。” 关处依旧不解,追问道:“那你说说,他们还怕得罪谁?” “他们还怕得罪宁夫人。”郑局长神色凝重,认真地说,“刘政委又不清楚宁夫人犯下的那些事。” 关处恍然大悟,一拍大腿:“你说得对!他们两个无论去哪里工作,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如今当务之急,的确是把宁夫人骗回来,将她绳之以法重要。” 第77章 陈晓玲的纠结 郑局长脸上挂着一抹略显无奈的笑,对关处说道:“首长,能保住一个,我也算对得起雷强了。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当天夜里,静谧的氛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郑局长接到通知,王城过几天就会来公安局报到。 第二天,陈晓玲听闻杨全被分配到包头钢铁的消息,顿时心急如焚。她脚步匆匆,几乎是撞开了郑局长办公室的门。 郑局长原本正专注于手头的文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眉头瞬间皱起,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晓玲,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先冷静下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晓玲此刻已然失了分寸,眼眶泛红,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郑局长的胳膊,指甲几乎都要陷入他的衣袖:“郑局,能不能想办法把杨全要来?让杨全和王城调换一下?” 郑局长疑惑地凝视着陈晓玲,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晌,心中渐渐有了猜测,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杨全了?” 陈晓玲双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像熟透的苹果,她羞愧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沉默不语。 “唉!晓玲,你怎么不早说呢?”郑局长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现在木已成舟,一切都无法更改了。杨全后天就要离开,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和他告别吧。对了,刘政委不会让杨全自由出入军营,他会被直接送往火车站。” 陈晓玲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几点的火车?” “后天中午13:20。” 陈晓玲刚转身准备离开,郑局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晓玲,那个小赵已经全都招了。宁母在包头买通了人,企图在那边害死杨全和王城。你找机会提醒杨全,让他务必小心。” 陈晓玲如同被抽去了脊梁,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宿舍。她呆坐在床边,眼神空洞,许久都没有动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与杨全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瞬间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陈晓玲突然想起了沐秀芹,她连忙胡乱地擦干眼泪,起身就朝门口走去。然而,当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门把时,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猛地一颤,脚步也停了下来。 “如果我跟着杨全去包头,他会不会喜欢上我?”陈晓玲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一定会的,日久生情,肯定会的。”想到这里,她立刻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可随着动作的进行,她的双手却越来越迟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我走了,爹娘怎么办?”陈晓玲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没事,爹娘身体还算硬朗,过两年我就回来了。”想到这里,她的手又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可还没收拾几件衣服,她再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沐秀芹怎么办?我瞒着她跟杨全走了,会不会太伤她的心了?”陈晓玲咬着嘴唇,内心纠结万分。她拼命地摇头,试图驱散这些念头:“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自私的,我干嘛要考虑沐秀芹的感受?不对,我要是这么做,和小人有什么区别?杨全知道了,会不会恨我?”但很快,她又自我安慰起来:“只要他喜欢上我,就一定不会恨我。”想到这里,陈晓玲手上的动作再次变得迅速起来。 当拿起自己的证件时,陈晓玲突然如遭雷击,整个人呆住了。“去了包头,我就不可能再当公安了,那我还能干什么?”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是不是应该找郑局帮帮忙,把我的工作调过去?要是调不过去,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她的身体僵住了,发出一声无助的低吼:“我心里明明喜欢杨全,为什么连个工作岗位都舍不得放弃?” 陈晓玲在这种极度纠结的情绪中苦苦挣扎,不知过了多久,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不知不觉地趴在行李上睡熟了。 在睡梦中,陈晓玲陷入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她梦到爹娘满脸怒容,对她舍弃工作岗位离去的行为厉声斥责;又梦到自己在包头一事无成,成了杨全的累赘,遭到他的嫌弃;还梦到杨全得知真相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抛弃了她;更梦到沐秀芹怒目圆睁,对她破口大骂,眼中满是滔天的恨意,甚至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 “啊……不要!”陈晓玲在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浑身被冷汗湿透,睡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也凌乱不堪。陈晓玲无助地捂住脸,再次痛哭起来:“我那么喜欢杨全,好不容易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顾虑?” 第78章 她居然没有一丝犹豫 哭着哭着,陈晓玲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猛然抬起头,双眼泛红,喃喃自语道:“我放不下这里的一切,沐秀芹,那你呢?你能为了杨全放下这里的所有,不顾一切吗?” 陈晓玲慌乱地瞥了一眼手表,瞬间瞪大眼睛,失声惊呼:“怎么都中午十二点了?”她连脸上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拭,就像一阵风般冲出了宿舍。 另一边,沐秀芹从清晨起床开始,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一直心神不宁。一位大婶站在煎饼摊前,扯着嗓子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 “喂,姑娘!喂!喂!姑娘,我想买煎饼。”大婶提高了音量,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哦!哦!哦!不好意思,大婶。”沐秀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赔笑,“您要几张?” “三张吧。” “好嘞!”沐秀芹手脚麻利地将煎饼装袋。 沐秀芹刚送走买煎饼的大婶,就瞧见陈晓玲骑着自行车,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过来,累得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 “秀芹,别卖了,快上车!杨全要被送走了!”陈晓玲心急如焚,大声喊道。 沐秀芹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一纸惨白的宣纸。她顾不上收拾摊位,抬腿就跨上自行车后座,声音颤抖地催促陈晓玲:“快点骑!” 一路上,陈晓玲一边拼命蹬着自行车,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给沐秀芹听。沐秀芹紧紧抓着陈晓玲的衣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始终一言不发,眼神中却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火车站站台上,刘政委亲自带着一群士兵为杨全等人送行。说是送行,倒不如说是生怕杨全趁机逃跑,士兵们的眼神时刻警惕地盯着杨全。只有王城是真心来与杨全告别的,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相连。 王城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深情地望着杨全:“你可以不去的,他们根本拦不住我们!” 杨全的双眼同样噙满泪水,在眼眶里摇摇欲坠:“大哥,你应该了解我,我不想当逃兵。在哪儿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再说了,到那边也不一定就比这里差,不是吗?” “杨全,这个我当然知道。”王城眉头紧皱,满脸担忧,“我只是怕宁母在那边早已安排好人手,对你不利。” “大哥,放心吧!”杨全拍了拍王城的肩膀,目光坚定,“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要是你我都不去,宁母肯定会来这边闹事,到时候小花嫂子和三妹都得跟着遭殃。” “可……”王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杨全打断。 “王大哥,你在这边帮我照顾好三妹。”杨全紧紧握住王城的手,“帮我告诉她,我一定会回来娶她的。” 一旁的刘政委早已不耐烦,瞥了一眼手表,催促道:“杨全,快上车吧,马上就要发车了!” 杨全和王城同时转过头,望向刘政委,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隐隐带有杀气。刘政委被他俩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像只受惊的兔子,连忙转过头去,再也不敢与他们对视。 “兄弟,保重!”王城声音哽咽。 “大哥,你也保重!”说完,杨全咬了咬牙,再也没有回头,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上了火车。 沐秀芹和陈晓玲火急火燎地赶到站台时,火车已经缓缓开动,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看到火车开动,沐秀芹的身体仿佛不受大脑控制,比头脑反应还要迅速,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下站台。她的身体紧紧贴在站台边上,双眼急切地寻找可以爬上火车的机会。一节节与她擦身而过的车门都已经紧闭,沐秀芹急得双手不停地搓动,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陈晓玲和王城见状,心急如焚,像两支离弦的箭般冲了过来,想要把沐秀芹拉上站台。可他们的手还没碰到沐秀芹,沐秀芹就看到最后一节车厢的车门还没有关上。沐秀芹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像一只展翅的雄鹰般跳了起来。她双手死死抓住门把手,青筋暴起。此时的火车已经开始加速,强大的气流让沐秀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飘去。沐秀芹的双腿狠狠撞在了车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一幕让陈晓玲和王城惊恐地惊呼出声。 “秀芹!” “秀芹!” 好在关门的列车员及时看到了近乎疯狂的沐秀芹,迅速打开车门。在周围乘客的热心帮助下,沐秀芹终于登上了火车。 站台上的陈晓玲停下奔跑的脚步,望着远去的火车,喃喃自语:“她居然没有一丝犹豫。我……我真的不配得到杨全的喜欢。”陈晓玲双腿一软,蹲下身,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 第79章 有罪一起受,有福一起享 被列车员拽上车的沐秀芹,双腿传来钻心剧痛,膝盖仿佛被碾碎般,根本无法支撑身体站立。列车员一边关门,一边像严厉家长般喋喋不休,声音尖锐得如同火车汽笛:“姑娘,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就算寻死,也别选火车站这种地方!要是你出了事,我这工作可就保不住了。做人能不能别这么自私,多为别人想想!” 沐秀芹强忍着疼痛,揉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顺手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一分钱,声音带着喘息:“同志,谢谢你把我拉上来。我来晚了,实在害怕错过这趟车,真不是来寻死的。” 列车员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歉意:“好吧,是我误会你了。这钱我不能要,刚才我看到你的腿狠狠磕在车厢上了,伤得重不重?要不要我叫随车医生来看看?” “不用,谢谢。我没事。我要去包头,麻烦你帮我补上车票吧。”等列车员拿着钱匆匆离开,沐秀芹咬着牙,双手撑着墙壁,像负重的蜗牛般艰难地爬起来。她倚靠在车门上,大口喘着粗气,缓了许久,才拖着如灌了铅般的双腿,一步一步走进车厢,寻找杨全的身影。 车厢里乘客寥寥无几,宽敞的座椅显得格外空旷。有的乘客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食物,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有的乘客沉浸在梦乡,头随着列车的颠簸轻轻晃动;还有的乘客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眼神中满是憧憬。 沐秀芹扶着车厢扶手,脚步蹒跚,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与疼痛做斗争。当她走到第四节和第五节车厢的连接处时,终于看到了杨全的身影。杨全身姿笔挺,像一棵扎根在车厢里的青松,静静地站在车门旁,凝视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惆怅,就连沐秀芹走到他身后,都毫无察觉。 沐秀芹隐隐听到杨全的喃喃自语:“三妹,不是我不想和你告别,姓刘的盯得太紧,根本不给我机会。三妹,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在那边安顿下来,就回来娶你。” 沐秀芹眼眶瞬间湿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哽咽着说道:“全哥,我才不要等,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杨全猛地转身,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嘴唇微微颤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沐秀芹在杨全转身的瞬间,调皮地歪着头,做了一个鬼脸:“全哥,是不是很意外?” 杨全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擦掉沐秀芹脸上的泪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三妹,你不该来的。” 沐秀芹双手紧紧握住杨全的手,将脸贴在他温暖的手心里,声音带着坚定:“我已经等了你四年了,不想再等下去。晓玲姐都跟我说了,包头那边可能有宁母的人。可我不怕,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杨全将沐秀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沐秀芹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杨全的眼睛,轻声说道:“全哥,以后我们有罪一起受,有苦一起吃。” 杨全捧起沐秀芹的脸,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还要有肉一起吃,有福一起享。” “全哥……”沐秀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杨全再次紧紧抱住沐秀芹,声音坚定而温柔:“三妹,谢谢你对我的深情,我杨全此生定不负你。” 与此同时,香港的柳家别墅里,奢华的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光芒,将整个客厅照得如同白昼。柳慧慵懒地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雪茄,烟雾在她指尖缭绕。她翘起二郎腿,眼神像锋利的刀刃般扫视着面前二十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人。 柳慧优雅地弹了弹烟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听陈老大说,你们是他手底下最顶尖的杀手。真假我暂且不管,现在我说说要你们做的事情。敢接这个活儿的,上前领取二十根金条。当然,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活着回来的,还能到我这儿再领一百根金条。” 站在队伍中间的中年男人身形一动,向前迈出一步,眼神中透着贪婪与自信:“柳姐,报酬我们很满意。别浪费时间了,说说任务吧。” 第80章 杀手金蛇与金蝎 柳慧狠狠一拍真皮沙发扶手,声音在宽敞的客厅里回荡:“好,果然爽快!我先问一下,让你们去大陆杀大陆军人,金钱豹,你和弟兄们敢不敢?” 金钱豹嘴角冷冷一勾,笑声中带着几分张狂:“有何不敢?整整一百二十根金条啊!干完这一单,我后半辈子就能逍遥退休了。柳姐,别啰嗦,这活我和弟兄们接下了!” 柳慧从精致的文件袋里拿出照片,动作优雅地在茶几上摊开:“这个是雷强,职位是团长。旁边这个是张顺,雷强的警卫员。还有这个女的,杜霞。他们三个目前在中俄边境的绥芬河市。”她纤细的手指划过照片,继续说道,“这个杨全,以及这个王城,两人去了包头钢铁厂。他们曾经是雷强的贴身警卫,现在已经退伍。我买通了钢铁厂的人,那些人会变着法儿折磨他们。等你们到包头,他们的战斗力估计就所剩无几了。” 金钱豹仰头哈哈大笑,笑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哈哈!我派两个兄弟过去,就能轻松解决他们。不过柳姐,丑话可得说在前头。如今想去大陆,手续繁琐得很,我们需要时间精心安排,你可千万别催得太紧。” “这个我自然清楚。给你们一年时间,总够了吧?”柳慧抬了抬眉毛,眼神审视着金钱豹。 “柳姐,一年真不够,一年半怎么样?”金钱豹赔着笑,语气里满是周旋的意味。 柳慧瞬间柳眉倒竖,脸上写满了不悦。金钱豹见状,连忙堆起笑脸解释:“柳姐,你可别忘了,这次要杀的可是团长。要是不好好谋划,我们很可能有去无回。” 柳慧虽满心不情愿,但权衡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好,柳姐,既然谈妥了,我这就安排人下去筹备。” “等等!”柳慧突然开口,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金钱豹,这两个人我不想让他们死得太轻松。你手底下有没有擅长折磨人的兄弟?我儿子在他们手里没少吃苦头。只要能让他们死得凄惨,拿着照片来给我看,我另外赏十根金条。” 金钱豹又一次大笑起来:“哈哈哈,柳姐,有钱不赚那是傻子。金蛇,金蝎,出来让柳姐瞧瞧!” 话音刚落,两个长相阴柔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们眼神阴冷,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狠辣劲儿。 “柳姐,这两人是亲兄弟,行事狠辣,还有些常人没有的手段,一定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与此同时,在部队的营地里,少言寡语的张顺,迎来了人生中意想不到的转折。 雷娇娇,雷政委的大女儿,年仅24岁,性格开朗直爽,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 “父亲,你让我辞去副乡长的职务,又把我带到这荒郊野外的地方。说好的要补偿我,没忘吧?”雷娇娇双手叉腰,声音清脆响亮。 雷政委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宠溺:“哈哈哈,我的宝贝女儿,这是看上什么稀罕玩意儿了?说吧,只要不是偷抢来的,咱家能负担得起,我一定答应。” “父亲,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雷娇娇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看你这丫头,放心,绝不反悔。” 雷娇娇突然伸出手指,直直指向张顺:“父亲,我要张顺做我的男人!” 雷政委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张顺,怀疑自己听错了:“丫头,你再说一遍?” “父亲,这些年你把我们姐弟像行李一样,走到哪儿扔到哪儿,从来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怎么,我想找个喜欢的男人,你也要反对吗?”雷娇娇撅着嘴,满脸的不满。 雷政委没有理会女儿的抱怨,表情严肃地看向张顺:“张顺,你听到了?我女儿看上你了,你愿意吗?” 张顺没有立刻回应雷政委,而是缓缓转身,目光投向雷娇娇:“雷姐,你可想好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大头兵,一无所有,你可别将来后悔。” 雷娇娇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到张顺面前,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张顺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 一吻结束,雷娇娇邪魅一笑,眼神坚定:“我雷娇娇认定的事,绝不后悔!” 第81章 我们结婚了 兄弟三人就像心有灵犀般默契,张顺大婚的那天,阳光为婚礼铺上了一层金色纱幔。与此同时,王城和王小花在公安局的家属院里,举办了一场简单却温馨的婚礼。而千里之外,杨全和沐秀芹也在同一天,私定终身,许下相伴一生的誓言。 杨全和沐秀芹在包头钢铁厂登记入职后,被安排到一处独院,作为职工宿舍。说是独院,其实就是厂里长期闲置的房子。独院内有三间瓦房,错落分布。屋后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河水在微风轻抚下泛起粼粼波光;左边是一片职工宿舍,人来人往,烟火气息浓厚;右边紧挨着熔炉车间,时不时传来机器的轰鸣声;正前方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皮围墙和一扇摇摇欲坠的门。 带他们过来的,是一个痞里痞气的年轻女人。这女人个性极为张扬,身着大花衣裤,颜色鲜艳得夺目,头上系着一条大红色束带,走路时束带随风飘动,颇有社会大姐大的气派。女人声音冰冷,仿佛带着寒意: “我们没想到会有夫妻一起过来,事先没准备夫妻宿舍。不过这里也不算差,本来打算用作仓库的。既然你们夫妻一同前来,我们也不能把你们分开。你们自己动手打扫打扫吧,缺什么就去前面找我。” 女人说完转身就要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对了,我的蒙古名字太长,叫着麻烦,你们以后就叫我晶晶姐吧!我负责管理职工宿舍,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提醒你们动作麻利点,明天就得正式上工。这里只能占用一间房,要是再有夫妻过来,也会安排到这儿。” 晶晶走后,杨全和沐秀芹相视一笑,目光落在呈三角形排列的三间房屋上。沐秀芹眼睛亮晶晶的,笑着说:“全哥,我们就住这间靠着河的吧?” 杨全满眼宠溺,抬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应道:“好,三妹,都听你的。” 两人一起推开房门,沐秀芹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说:“全哥,这个房间宽敞得很呢!”说着,她小跑几步,一把推开里间的门,兴奋地喊道:“看看,全哥,里面还有一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卧室了,外面就改造成厨房,怎么样?” 杨全看着沐秀芹激动得脸颊泛红的模样,心中爱意涌动,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应和:“好,都听三妹的。” 说干就干,两人挽起袖子,把这间房里里外外仔细擦拭了一遍。随后,杨全找到晶晶,要来床被褥,还有一些做饭用的工具。此时已至深秋,包头的天气格外寒冷,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杨全利用院子里的材料,凭借着自己的手艺,精心盘了一个小火灶。 火灶燃起,温暖瞬间弥漫整个不大的房间。沐秀芹神秘兮兮地走进卧室,在里面捣鼓了好长时间才出来。 沐秀芹脸蛋红扑扑的,带着几分兴奋与羞涩,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杨全身边,小手紧紧拉住杨全的手。杨全看着沐秀芹脏兮兮却又红扑扑的小脸,眼神里满是疼爱,没等沐秀芹开口,一条热乎乎的毛巾已经轻轻覆盖在她脸上。 “三妹,你在屋里做什么呢?不是都打扫干净了吗?怎么弄得这么脏?”沐秀芹把小脸蛋埋进杨全宽厚的胸膛,撒娇般蹭了蹭。 “今天我就要嫁给你了,那可是我们的婚房,我当然要用心布置布置啦!” 杨全抱着沐秀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三妹,委屈你了。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给你买件新衣服,当作新婚礼物。” 沐秀芹从杨全的怀抱中离开,小手高高举起,脆生生地喊道:“拿来!” 杨全看着沐秀芹伸着的手,一脸疑惑:“什么?”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妻子了。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勤俭持家,你的财产当然要交给我保管啦!”沐秀芹眨着灵动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 。 第82章 胡文君 杨全猛地一拍脑门,脸上写满懊悔:“对不起啊,三妹,我竟一时疏忽忘了这事,所有家当都在这个包里了,请三妹收好。” “这还差不多,走,咱们去看看我精心布置的婚房。”沐秀芹眉眼弯弯,拉着杨全的手,脚步轻快。 “三妹,你从哪儿弄来的喜字和红被单?”杨全满脸好奇,踏入婚房,目光被屋内喜庆的布置吸引。 沐秀芹拉着杨全,轻轻坐到床边,笑意盈盈:“全哥,你瞧,还有红盖头呢。”看着杨全眼中的疑惑,沐秀芹掩嘴轻笑,“呵呵,是晶晶姐送我的。晶晶姐虽说言语犀利,实则心地善良。我本只想向她借点喜庆物件,没想到她送了我这么多。对了,全哥,晶晶姐还给了我们一壶马奶酒,特意提醒咱们今晚别忘了喝交杯酒。” 杨全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沐秀芹见状,急忙拉住他,焦急问道:“你干嘛去,全哥?” 杨全伸出手指,在沐秀芹小巧的鼻子上轻轻刮了刮:“我刚从食堂打回饭菜,去热热,就算是咱们的喜宴了。” 沐秀芹脸上露出甜蜜又满足的笑,轻声应道:“好。” 杨全一边热菜,一边感慨:“在部队的时候,吃喝不愁,没想到包头这边物资如此匮乏,饭菜都是限量供应。” “全哥,在部队时你不用操心这些。周村那边今年也遭了灾,粮食紧张得很。我和小花姐用粮票换粮,每次换到的粮食都不够数,五斤粮票的粮食,都得分两次给我们。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小花姐的小吃摊就没东西可卖了。” 杨全听得入神,不知不觉竟忘了锅里的菜。 沐秀芹眼疾手快,连忙推了杨全一下:“全哥,菜要糊了!” 杨全和沐秀芹坐在灶台前,看着烧糊的饭菜,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糊就糊吧,全哥,咱家还没有杯子,咱们就喝个交碗酒吧!” 半碗马奶酒下肚,沐秀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红苹果般娇艳欲滴,看得杨全口干舌燥,眼中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 沐秀芹迎着杨全炙热的目光,两人心有灵犀,同时向彼此靠近,沉浸在热烈而深情的拥吻中。 次日,天刚蒙蒙亮,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沐秀芹还躺在杨全怀里,睡得香甜,杨全像呵护稀世珍宝一般,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突然,屋外传来两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这份温馨美妙的意境。 “沐秀芹,起床了!赶紧去食堂帮忙!” “杨全,快点起床,该上工了!” 沐秀芹瞬间清醒,脱口而出:“是晶晶姐。” 杨全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那个男的是谁?是晶晶姐的丈夫吗?”两人迅速穿好衣服,来到屋外。 “晶晶姐,实在不好意思,昨天打扫卫生太累了。”沐秀芹带着歉意说道。 “嗯,没事。就因为考虑到你们累,所以没那么早来叫你,不过明天得比今天早起两小时才行。” “我知道了,晶晶姐,明天一定不会起晚。” 目送晶晶带着沐秀芹离开,旁边的男人才缓缓开口。 “你就是杨全吧?我是你的车间主任,胡文君。跟我走吧,先去吃早饭,然后上工。” 杨全从胡文君的语气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敌意。他跟在胡文君身后,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着对方: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略显臃肿,挺着个不小的肚子。 杨全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宁母派来的人。在这灾年,还能养出这样的肚子,看来家境不一般。最好别来招惹我,否则就掂量掂量自己这副身板,能不能扛得住我的拳头。 走进食堂,杨全目光如炬,迅速扫视一圈。食堂里人满为患,喧闹声此起彼伏。饭桌上摆着两样饭菜,大部分人手里的馒头并非纯面制作,里面明显掺杂着糠,还能清晰看到不少野菜的痕迹。只有极少数人手里的馒头是纯白面的,甚至搭配了蔬菜,仔细看还能瞧见星星点点的肉沫。 第83章 苦力 胡文君带着杨全,沿着嘈杂的通道,一路来到伙食明显优渥的桌旁。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白面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麦香,与周围桌的简陋形成鲜明对比。 “你就坐这里吃吧,今天我找人帮你打了饭,以后要自己去打饭。”说完,胡文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转身匆匆离去。 杨全微微皱眉,对胡文君特意安排他在这吃饭感到意外。他目光深邃地深深看了胡文君离去的背影一眼,不再多想,拿起馒头开始吃饭。 杨全刚刚咬了一口松软的白面馒头,身旁一位光着膀子的黑面大汉,迈着虎虎生风的步伐凑了过来。大汉浑身的腱子肉随着走动起伏,如同即将出击的猎豹。 “喂,兄弟,你这么瘦也来干苦力啊?你能行吗?就你这身板,保不准会被累死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吧。” 杨全看着眼前这位铁塔般的男人,心中涌起一丝好奇,疑惑地问道:“这位大哥,什么苦力居然还能累死人?” 大汉大口吃了一口菜,菜汁顺着他满是胡茬的嘴角流了下来,含糊不清地说:“在这里吃饭的,都是抗铁的。我们每天得把几千斤的铁送进熔炉,这下知道为啥我们伙食好了吧?” 杨全对这位直爽的大汉印象颇好,脸上浮现出一抹真诚的笑:“多谢大哥提醒,我叫杨全,不知大哥贵姓?” 大汉咽下嘴里的饭菜,大手一挥:“好说好说,叫我黑牛吧!” “黑牛哥,铁是啥样的?是用车推进熔炉吗?” “那么高的温度,啥车胎能受得了?大兄弟,你想得太简单了。是两个人一组,把铁装筐里扛过去。我跟你说,大兄弟,装满一筐铁最少得一百多斤。你要是觉得自己吃不消,就别硬撑,痛痛快快离开。”黑牛凑近杨全,声音压得极低,“有好几个壮劳力把自己干废了,有的肩膀骨头被压断,有的双腿被压断,还有一个直接被砸死了。” 杨全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胡文君正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斜眼打量这边。杨全心下瞬间了然,暗自思忖:我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杨全再次回头,对着黑牛露出感激的笑:“黑牛哥,谢谢你的提醒。不过兄弟我从没有当逃兵的习惯。既然来了,总要拼一拼、试一试不是吗?” 黑牛重重地拍了拍杨全的肩膀,震得杨全肩头微微发麻:“大兄弟,我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人!昨天我的搭档累吐血了,我估计你很可能是来顶他的缺的。放心吧,哥哥我会照应你的。” 跟着黑牛走进车间大门,就有工人热情地递给他崭新厚实的棉衣棉裤,以及做工精良的手套和毛巾。杨全感受着车间内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不解地问:“黑牛哥,这么高的温度,还需要穿这些吗?” “大兄弟,这些不是在车间里穿的,是离开车间时穿的。车间内外温差大得离谱,不注意的话,分分钟会生病。” 杨全指着黑牛,满脸惊讶:“黑牛哥,那你为啥光着膀子出去?” “哈哈!我皮糙肉厚,命贱得很,阎王爷都不收我,不会生病的。再说,我早就习惯了。” 黑牛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伸手推开门:“大兄弟,进去把衣服放里面。记住,第一天上工多少得穿点衣服,要不然皮肤根本受不了。” 黑牛看着杨全虽然身形瘦小,但浑身散发着力量感、十分健硕的身体,满意地点点头:“大兄弟,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你这腱子肉,看起来比我的还结实。”黑牛在杨全结实的胸脯上拍了拍,“走吧,主任已经进车间了,今天的工作该开始了。” 车间宽敞得超乎想象,一眼望不到边。杨全的眼睛应接不暇,四处打量。入眼便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熔炉,熔炉散发着刺目的炽热光芒,将周围映照得一片通红,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杨全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金属灼烧后的特殊气味。还有融化的铁水,如同奔腾的火蛇,气势汹汹地流进墙壁的另一边。 第84章 咬牙坚持 熔炉下方,几位工人弓着腰,正一刻不停地把煤炭奋力送入大熔炉。那炽热的炉口,像一头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贪婪地吞噬着煤炭。熔炉的中间位置,矗立着一个3米多高的高台,高台宛如一座威严的了望塔。高台的左边,是一台巨型起重机械,两条粗壮的铁链从机械上垂下,挂着一个像簸箕一样又大又深的大铁箱子。 有工人正站在箱子旁,将碎铁使劲扔进去。车间里,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碎铁堆,宛如一座座黑色的小山丘。另有工人手持工具,争分夺秒地往筐里装碎铁。杨全这才得以看清,黑牛嘴里提到的筐的全貌。 筐呈长方体,由坚韧的藤条精心编织而成。目测宽约五十公分,长一米左右,深度大概三十公分。杨全看得入神时,黑牛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 “唉,大兄弟,主任叫你呢。” 杨全回过神来,一脸不解地看着黑牛,黑牛眼神示意他看向左边。 杨全顺着黑牛指示的方向望去,就看到车间主任胡文君板着黑沉沉的脸,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杨全,你和黑牛一组,去最外面换那两个人。” 跟着黑牛一路向外走,杨全终于得以一窥车间的全貌。车间将近一半是露天的,那些碎铁几乎都堆积在露天区域。最远的地方距离大熔炉有二三百米,尽管杨全身着单薄衣物,却丝毫感觉不到冷,相反,周身还透着一股惬意的温暖。 接过工友手中的工作,杨全戴上厚实的防护手套,开始往筐里装铁。碎铁堆里五花八门,有破损的锅碗瓢盆,锈迹斑斑的枪管弹夹,甚至还有从汽车、坦克上拆卸下来的零件。 两人手脚麻利,很快装满一筐。接过黑牛递来的扁担,杨全眉头紧皱,满脸怀疑地问:“黑牛哥,你确定这扁担够结实?” 黑牛仰头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哈哈,大兄弟,你觉得不结实的东西,能出现在这要命的工作场吗?行了,别磨叽了,你刚才也听见了,咱们俩今天最少得扛五十筐,才能完成生产任务。大兄弟,你在前面,我在后面给你兜底,要是坚持不住,就喊一声,咱们一起放下。” “好,黑牛哥,你在这干多久了?” “一个月了,从投产第一天就在这儿拼命了。” 杨全与黑牛一边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一边稳步前行。不知不觉,杨全没觉得多累,一上午的工作就顺利结束了。 去食堂的路上,黑牛满脸笑容,打趣道:“行啊,大兄弟,比我上一个搭档强太多了。我和他一上午最多扛二十筐,没想到你能陪着我一上午扛了三十筐。”说着,黑牛对着杨全竖起了大拇指,眼中满是赞赏。 杨全谦逊地笑了笑:“黑牛哥,你太抬举我了。” 打饭窗口,沐秀芹换上了一身洁白如新的工装,腰间系着一条蓝白花相间的围裙,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花。白色小帽子将沐秀芹的秀发高高隆起,衬托出她那精致动人的小脸。 看到杨全走过来,沐秀芹眼眸弯弯,露出甜蜜的笑容:“全哥,第一天上工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三妹,你呢?”走近后,杨全才发现,沐秀芹原本光滑如玉的侧脸上,多了一个长长的黑痣。杨全眉头一皱,指着沐秀芹的脸刚要发问,就见沐秀芹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回家再说”的口型。 杨全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吃过午饭,再次上工,疲惫感如潮水般向杨全袭来。尤其是最后几筐,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止不住地打颤。双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所有的重量和力道都沉甸甸地落在肩膀上。 黑牛是个热心肠,一眼就看出了杨全的吃力。每次扛起装满铁的筐,他都会悄悄把筐往自己这边倾斜。即便如此,到最后一筐时,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杨全每走几步就要休息一下,足足休息了六次才艰难走到地方。 杨全大口喘着粗气,满心感激地对黑牛说:“黑牛哥,谢谢你。” 第85章 沐秀芹的小心思 黑牛满脸笑容,爽朗地拍了拍杨全的肩膀:“行了,大兄弟,你今天都谢了我好几回了,下工啦,赶紧吃饭去。” 吃完晚饭,杨全双腿发软,走路摇摇晃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几乎失去了平衡。最后还是沐秀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两人一步一步,才艰难地回到家中。 沐秀芹体贴入微,打来热水,细心地给杨全擦拭身体。当看到杨全双肩上那触目惊心、如紫葡萄般的淤青时,沐秀芹眼眶泛红,心疼的泪水夺眶而出。 杨全一只手轻轻为她擦拭眼泪,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她脸上的那颗痣。 “还挺牢固,三妹,你这是怎么弄上去的?要不是清楚你以前没有这痣,我都差点以为是天生的了。” 杨全的举动逗得沐秀芹破涕为笑:“嘿嘿,这是晶晶姐帮我弄的,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弄这个东西?能洗掉吗?” “当然能洗掉啦,不过我暂时不想洗掉。” “为什么呀?” “晶晶姐说,今早那个胡文君,还有个弟弟叫胡文海,这哥俩简直就是大色狼,经常对年轻姑娘和别人家的媳妇动手动脚。把自己弄得丑点,能省得被他们骚扰。” “他们要是敢来骚扰你,我一定打断他们的腿!”杨全紧紧攥着拳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护妻决心。 “全哥,咱们身处异乡,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我们俩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杨全把沐秀芹温柔地拉进怀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在身边,真好。” 食堂内的厨房里,二十名厨师正在热火朝天地紧张忙碌着。这里的管事托尔拓,是晶晶的丈夫,他嗓门极大,声音如洪钟般回荡在厨房。他的普通话极为流利,但一旦发起火来,骂人的时候就会冒出一连串蒙语。 “动作麻利点!还有十几分钟就下工了。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仔细点,别毛手毛脚的!不知道现在粮食有多金贵吗?看看你们的灶台边上,再看看你们的脚下,全是菜叶!你们不知道这些菜,都是当地老乡辛辛苦苦采摘,送给我们的吗?” 沐秀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带着疑惑回头问晶晶:“晶晶姐,拖哥时不时冒出来的这些话,说的是什么呀?” 晶晶凑到沐秀芹耳边,小声解释道:“他在埋怨他们浪费食物,说他们连羊粪蛋都不如。要是再不懂得节约,就把他们送到草原上,给青草当肥料。” “晶晶姐,难道没有人能听懂他说的话吗?” “这里很多都是蒙古族人,他们当然能听懂。” “那他们为什么不反驳呢?” 晶晶得意地笑了笑:“哈哈,你们汉人中,有一部分人不愿意承认错误,总想着把责任推给别人。但我们蒙古族人不一样,当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时,会下意识地顺从。当然,汉人中有坏人,我们蒙古族人里也有。不过这里没有,所以托尔拓才敢这么骂他们。” 沐秀芹看着地上和灶台上散落的野菜,心中满是心疼,于是试探着询问:“晶晶姐,那些散落的野菜,我可不可以捡起来拿回家去啊?” 晶晶看着沐秀芹,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目光:“我就喜欢你这种勤俭节约的性子。等晚上我跟你拖哥说一声,你收拾起来的就归你。” “谢谢晶晶姐!” 从这天起,没人要的野菜叶、散落在灶台上的盐粒,甚至面工师傅不小心洒落的面粉和细糠,沐秀芹都会仔细收集起来带回家。 另一边,在黑牛悉心的帮衬下,杨全逐渐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每天,两人都默契十足,提前完成生产任务 。 第86章 救下落水女童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年底。灾情愈发严重,形势严峻得如同寒冬的凛冽风雪。钢铁厂的伙食一降再降,从原本勉强果腹,沦落到几乎难以下咽的地步。 沐秀芹心疼丈夫,每次在食堂吃饭时都不舍得动筷,总是剩下一些饭菜,小心翼翼地打包带回家,晚上再热一热,满心欢喜地端给杨全,希望能给他补补身体。她还谎称这些是食堂吃不完剩下的。然而,日子一长,沐秀芹日渐消瘦,身形愈发单薄,就像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柳枝,这终究还是被杨全察觉了异样。 杨全又心疼又生气,生平第一次对沐秀芹发了火。 “三妹,你这样做,把我杨全当成什么人了?无情无义的小人吗?”杨全的语气异常严厉,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看着沐秀芹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体,杨全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他缓缓蹲下身,将沐秀芹紧紧抱进怀里,声音哽咽: “三妹,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我的心里已经像被刀绞一样煎熬。你再这么折磨自己,会把自己饿死的。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的深渊里,无法自拔吗?” 沐秀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擦去杨全脸上的泪水,露出一抹调皮又故作轻松的笑:“全哥,我是瘦了些,可你瞧瞧身边的人,哪个不是瘦骨嶙峋?不是我吃不饱,你也看到了,食堂的伙食一天比一天差,就连拖哥和晶晶姐,不也瘦了一大圈吗?” “三妹,你别狡辩了!从今天起,你带回来的东西我一口都不会吃。你也不许再往家带吃的,就算带回来,你也必须全部吃光!” 沐秀芹双手捧起杨全满是忧虑的脸,送上一个温柔的吻,用撒娇的软糯语气说道:“好好好,以后都听全哥的。时间不早啦,咱们睡觉吧。” 由于小院里只有他们夫妻俩居住,窗户上连一块遮挡的窗帘都没有。银白的月光如轻纱般洒进屋内,将沐秀芹消瘦凹陷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清晰。看着沐秀芹憔悴的模样,杨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确定沐秀芹已经进入甜美的梦乡,呼吸均匀而轻柔,杨全蹑手蹑脚地轻轻下了床。他来到火灶旁,小心翼翼地点燃蜡烛。微弱的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他找出自己夏天穿的纯棉衣服,动作麻利地剪成布条,再仔细地打成麻花绳。随后,他又轻手轻脚地去院子里,将两个铁桶拎了进来。他把剪好的布块,平整地盖在水桶上,再用麻花绳一圈又一圈地紧紧固定好。接着,他在水桶中间剪出一个洞,把沐秀芹平日里收集回来的菜叶,以及沾满泥土和油渍的面粉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就这样,两个简易但实用的捕鱼器在他手中诞生了。杨全拿起铁钎子,提着捕鱼器,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一月的包头,气温低得仿佛能将空气冻结,河水早已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杨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气喘吁吁,才在冰面上凿出两个冰窟窿。他将捕鱼器稳稳地固定好,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杨全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借着清冷的月光,他看到一匹浑身雪白、夹杂着几缕黑斑的白花马,正风驰电掣般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杨全惊讶地发现,马背上竟然空无一人。他只当是哪家的马挣脱了缰绳跑了出来,便转身准备继续往家走。 走到围墙下,杨全双腿微微弯曲,猛地纵身一跃,轻松翻过了围墙。然而,他的脚刚落地,就听到“扑通”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救命”的呼喊声,那是东西落水的声音和一个稚嫩且带着绝望的求救声。 杨全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本能地再次翻墙出去。借着月光,他看到那匹马除了脑袋还露在水面上,其他部分已经全部没入冰冷刺骨的水中。一个孩子,只有脑袋勉强露在外面,双手死死地抓着马耳朵,声音已经嘶哑,却仍在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 杨全一边朝着落水处拼命奔跑,一边迅速脱下身上厚重的棉衣棉裤。他将衣服和裤子仔细固定好,用力抛向落水的小孩。 “别怕!抓住裤腿,我这就把你拉上来!” 小孩已经被冰冷的河水冻得手脚僵硬,动作迟缓,尝试了三次,才终于颤颤巍巍地抓住了裤腿。 “快点,在手臂上缠两圈,我马上拉你出来!”杨全心急如焚,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在寒风中迅速凝结。 第87章 拖晶古那 就在马头即将全部没入水中的千钧一发之际,小孩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裤腿紧紧缠在了胳膊上。杨全咬紧牙关,双手猛地用力,把小孩从冰冷的河水中拉了上来。此时的小孩嘴唇发紫,浑身颤抖,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的神色。 杨全迅速拿起棉袄,轻柔地盖在小孩身上,而后毫不犹豫地抱起她,像一阵风般往家里狂奔。熟睡中的沐秀芹被杨全急促的开门声瞬间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点上蜡烛,匆匆下了床。当看到杨全全身湿漉漉的,正跪在火灶旁,手忙脚乱地给火灶添柴,而身边地上还躺着一个浑身挂满冰碴、瑟瑟发抖的小孩时,沐秀芹不禁惊呼出声。 “全哥,这是怎么回事?” 杨全头也没抬,声音急促地说道:“这小孩骑着马掉河里了,我刚把他拉上来。” “全哥,这样不行!晶晶姐说过,得用雪擦身子,才不会留下冻伤。你去弄雪,我来给她脱衣服。”夫妻俩分工明确,忙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小女孩的身体才渐渐回温,原本苍白的小脸也慢慢有了血色。沐秀芹用厚厚的被褥将小女孩包裹得严严实实,轻轻抱着她坐在火灶旁。小女孩长得十分漂亮,圆圆的大眼睛犹如清澈的湖水,一直好奇地盯着夫妻俩看。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这一夜,小女孩经历了生死考验,身体严重透支。沐秀芹的话音刚落,小女孩便缓缓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忙活了整整一夜,夫妻俩都显得疲惫不堪、狼狈至极。看着小女孩转危为安,两人心中满是欣慰。沐秀芹望着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眼神中流露出母爱的光辉,温柔地说:“全哥,以后我们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该多好啊!” 杨全看着母爱泛滥的沐秀芹,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容,轻声说道:“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会有的。” 沐秀芹脸颊羞红,宛如熟透的苹果,白了杨全一眼。 “大兄弟,沐秀芹,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不去上工?” 听到托尔拓和黑牛急切的呼喊声,夫妻俩这才惊觉,天已经大亮。 两人对视一眼,杨全连忙打开门,热情地说道:“拖哥,黑牛哥,进来坐会儿,我这就穿衣服。” 看着杨全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托尔拓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杨全,这是怎么回事?睡过头了吗?”当托尔拓的脚刚踏入屋内,目光触及沐秀芹怀里的小女孩时,他埋怨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托尔拓神色慌张,焦急地小跑几步,直接跪在沐秀芹身边,仔细检查小女孩的情况。 “沐秀芹,我女儿怎么在你家?”语气中满是质问与担忧。 杨全和沐秀芹对视一眼,杨全连忙开口解释:“拖哥,昨晚我听到有人求救的声音,起来后把她从河里救了上来。她骑着马掉水里了,如果马没被冲走,现在应该还在水里。” 托尔拓听后,眼眶泛红,激动得直接对着夫妻俩磕头:“谢谢,谢谢!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夫妻俩哪见过这般诚挚的感谢方式,顿时手足无措,连忙去搀扶托尔拓。托尔拓起身后,急忙说道:“你们夫妻今天不用上工了,我去跟你们主任说。我这就把古那的妈妈叫来照顾她。” 没等夫妻俩反应过来,托尔拓就像一阵风般跑了出去。杨全可不想旷工,迅速换上衣服,跟着黑牛离开了家。 杨全刚离开,托尔拓就带着晶晶火急火燎地折返回来。晶晶声音颤抖,满是感激:“秀芹,谢谢你们夫妻了。把小古那给我吧,你去补个觉,我来照顾她。”晶晶转头,不悦地看着托尔拓:“你还站在这里干啥?去上工吧,有我在,你女儿死不了。” 托尔拓根本没听见晶晶的话,目光始终停留在女儿身上,眼神里满是心疼。晶晶见状,踢了托尔拓一脚:“还不快走,你在这,让秀芹妹妹怎么补觉?” 第88章 干女儿 托尔拓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秀芹妹妹忙活一夜了,是该补个觉我这就走。托尔拓深深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沐秀芹把小古那交到晶晶手上,揉了揉酸胀的胳膊才问道,晶晶姐古那几岁了,全名叫什么?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河边? 晶晶温柔的看着古那,轻轻抚摸古那的小脸。你就叫她拖晶古那就好,她呀十岁了,一点不像女孩子跟个男孩子似的。她跟她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早就想来找我们了。你也知道咱们这里多忙,我哪有时间照顾她呀!这次一定是她偷偷跑出来。 想到这里晶晶有些后怕的说,幸好你们住在河边,要不这后果我都不敢想。她爸爸最疼她了,她要是出了事她爸爸会心疼死的。 妈妈,我终于见到你了,古那好想你。听着怀里的小人,虚弱的喊妈妈。晶晶忍不住落下泪,埋怨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晶晶哽咽着说,傻孩子,再有几天我和你爸爸就回去过年了,你怎么连这几天都等不了呢?幸好这次没事,你要出了事你让我和你爸爸怎么活啊? 可是小古那没接她妈妈的话,转头看向沐秀芹。阿姨以后我能叫你不思归吗? 沐秀芹摸着古那的小脑袋不解的问,古那不思归是什么意思? 晶晶擦干眼泪笑着说,干妈的意思。 当然可以了,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儿是我的荣幸。 那那个叔叔我可以叫他干爸吗? 沐秀芹认真的点点头,嗯,当然可以啊! 小古那听到沐秀芹答应了,露出轻松的笑容,不一会儿又安然入睡。沐秀芹见状笑着对晶晶说,晶晶姐把古那给我吧,我搂着她一起睡,你去忙吧。 这一觉小古那睡了很久,天都要黑了她才醒来。干妈,沐秀芹没想到小古那醒来第一句话是叫她干妈。 唉,古那起来吧,干妈把你的衣服都烤干了,快穿好衣服起来,干妈给你做的菜粥。 小古那动作很快,菜粥?干妈这个好吃吗? 还行我吃着很好吃,过来坐下干妈给你盛一碗。 嗯,干妈真的很好吃!小古那吃了两大碗,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干妈,昨晚干爸在冰面上做什么? 昨晚你干爸不是听到你落水才出去的吗? 不是啊!我昨晚早就赶到干爸了,他好像往水下放了什么东西? 真的吗?古那很确定的点点头。 古那快点吃,吃完带干妈去看看好不好? 好啊干妈,我昨晚就很好奇,刚想问问干爸,就看到干爸翻墙走了,接着我就掉冰窟窿里了。古那有点委屈的小表情,把沐秀芹逗笑了。 沐秀芹刮了下古那的小鼻子,我们小古那真可爱。走带干妈看看,昨晚你干爸都干了什么? 冬日里,天色渐晚,寒风裹挟着冰碴,呼呼地灌进小院,将地上的积雪吹得四处飞扬。杨全忙了一天,肩膀上还落着未化的雪粒,他跺了跺冻得发麻的双脚,推开那扇被寒风吹得吱呀作响的院门。一抬头,便瞧见沐秀芹稳稳地抱着小古那,站在结满冰花的围墙边上。 沐秀芹素净的脸颊冻得微微发红,几缕乌黑的发丝在狂风中凌乱飞舞,为了能让小古那看清墙外,她双手吃力地托着孩子,胳膊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小古那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红苹果,眼睛亮晶晶的,两条小腿在沐秀芹怀里兴奋地乱晃,肉嘟嘟的小手直直地指向围墙外那结了厚厚冰层的小河,脆生生的童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格外清晰:“喜喜,干妈,就那里,那里!” 沐秀芹嘴角浮起一抹宠溺的笑,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小古那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声音温柔得能化了这冬日的寒冰:“我们家小古那还挺沉的,快告诉干妈,你昨晚在哪里见到你干爸的?” 杨全的目光瞬间一凝,脚步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几分疑惑与关切,顶着寒风快步穿过院子,急切地问道:“三妹,你们在干嘛呢?” 第89章 干炸小杂鱼 没等沐秀芹回答,小古那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从她身上下来,径直跑向刚迈进院门的杨全。 “干爸,你回来了!”小古那清脆的声音瞬间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杨全一头雾水,稳稳接住扑过来的小古那,澄澈的目光中满是询问,下意识地看向沐秀芹。 “哈哈,古那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心甘情愿做了我们的女儿。”沐秀芹眉眼弯弯,笑容里带着几分俏皮。 “哦?真的吗,古那?”杨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当然是真的,干爸!”小古那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杨全欣喜若狂,双手稳稳地把古那高高举起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爽朗的笑声在小院上空回荡。“既然你都叫干爸了,我也不能让你白叫,等着干爸给你弄点好吃的去。” “干爸,是不是鱼?我昨晚看到你在河里下了什么东西。”小古那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哎呦,古那好聪明,对,就是鱼。在这和你干妈一起等着干爸回来,好不好?”杨全轻轻捏了捏小古那的脸蛋,满脸宠溺。 “好的,干爸。”小古那乖巧地点点头。 杨全迅速拿起锋利的铁钎子,拎起一旁略显破旧的水桶,身手敏捷地翻墙来到了河边。没过多久,第一个捕鱼器破水而出,看着捕鱼器里活蹦乱跳的鱼,杨全兴奋得满脸通红,对着小院里的沐秀芹扯着嗓子大喊:“三妹,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两个捕鱼器,收获颇丰,捕获了一水桶的小杂鱼,足足有十几斤。 这时,托尔拓夫妻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风尘仆仆地来看女儿。托尔拓一眼就看到了水桶里活蹦乱跳的鱼,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杨全兄弟,行啊!没想到你抓鱼还有这么绝的一套呢?” “我老家门前就有河,从小就会抓鱼,今晚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杨全挠了挠头,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 晶晶利落地撸起袖子,豪爽地说道:“鱼就交给我们女人处理吧。托尔拓,回家把珍藏的马奶酒拿来一壶,今晚和杨全兄弟痛痛快快喝一壶。” “好嘞,听夫人的。”托尔拓笑着应下。 “拖哥,顺道把黑牛哥也叫来。”晶晶又叮嘱道。 “妥了,你就安心展示你的手艺吧,大老黑我一定给你带来。”托尔拓拍着胸脯保证。 家里只有一马勺的猪油,还是沐秀芹平日里从厨师操作台上小心翼翼收集回来的。为了不浪费这珍贵的油,杨全在锅上仔细地放了两根筷子,炸出来的每一条鱼都要把油控得干干净净。杨全凭借精湛的厨艺,对炸鱼的火候把控得恰到好处,每条鱼都被炸得金黄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过来,我的干女儿,这第一条鱼古那先吃。”杨全拿起一条炸鱼,递到小古那面前。 古那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地说:“干爸,这鱼太小了,没尝出啥味来,我能多拿几条吗?” “当然了,我们的小古那想吃多少都可以。”杨全满眼笑意,温柔地看着古那。看着杨全对古那如此温柔的样子,沐秀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里满是憧憬。心里想,没想到全哥这么喜欢小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沐秀芹正愣神之际,一条金黄酥脆的小鱼被古那送进她嘴里。“干妈,好吃吗?” “嗯,好吃。”沐秀芹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 “呵呵,干妈,我一开始还担心鱼刺,没想到干爸做的鱼,鱼刺都能吃。”古那开心地说着。 晶晶看着自己女儿把她这个亲妈给忘了,佯装不悦地训斥道:“拖晶古那,别忘了我才是你亲妈,怎么有了干妈就不要亲妈了?” “嘻嘻,怎么可能忘了我的额吉大人。”古那说着,一条小鱼已经送入晶晶的嘴里。 晶晶细细咀嚼着嘴里的鱼,由衷地夸赞道:“杨全兄弟手艺不错,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是吗?拖嫂,真有那么好吃吗?我也尝尝。”说话间,黑牛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抓起几条鱼就塞进嘴里。黑牛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说:“好吃,好吃,大兄弟真有你的!” 托尔拓坐到火灶旁,不紧不慢地帮着往火灶里添柴,笑着打趣道:“秀芹妹妹真是个好女人,那些厨师不要的食材,都被她用心捡了回来。今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鱼,也有秀芹妹妹的功劳。” 第90章 黑牛的提醒 托尔拓不着痕迹地瞥了晶晶一眼,语调里带着几分调侃:“不像我家里这位,就知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做起家务来,那可是一窍不通。” 此时,晶晶刚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最后一条鱼,正准备去洗手,恰巧听到自家男人这番抱怨。她柳眉一竖,迅速转身,伸手揪住了托尔拓的耳朵,娇嗔道:“托尔拓,怎么,后悔娶我了?” “没,没没!夫人,疼疼疼,我就是开个玩笑,千万别当真啊!”托尔拓疼得龇牙咧嘴,连连讨饶。 夫妻二人这充满烟火气的互动,瞬间引发屋里人一阵哄堂大笑。尤其是黑牛,笑声震得屋子都仿佛跟着颤动:“哈哈哈哈哈哈哈,拖哥,你也有今天呀?” 很快,杨全精心炸制的小杂鱼端上了桌。托尔拓拿起酒壶,动作娴熟地倒满三大碗马奶酒。三个男人随即稳稳落座,晶晶和沐秀芹则带着小古那在一旁,一边品尝着酥脆的炸鱼,一边悠闲地聊天。 黑牛性格直爽,心里藏不住事。他端起碗,美美地喝了一大口马奶酒,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淌了下来。 “大兄弟,我得提醒你一下,今天胡文君找我谈话了。二号高炉马上要投产了,我被调到那边去了。我顺口问了一句,以后谁和你搭伙。” 托尔拓原本正夹着鱼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追问道:“赶紧说,别卖关子!” “张大麻子。”听到这个名字,杨全一脸茫然,脸上写满了疑惑。 托尔拓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神色凝重:“这胡文君恐怕没安好心!杨全兄弟,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杨全没有丝毫隐瞒的打算,坦然地摇摇头:“我应该没得罪他。我猜,他是收了谁的好处,才故意来刁难我。两位哥哥,这个张大麻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们这么警惕?” 黑牛放下酒碗,表情严肃,语气沉重地说:“这个人极其贪财,从来不会旷工。一开始,对待和自己搭伙的人还算和善,偶尔也会帮衬一下。但后来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故意放手,害死了自己的搭档。” 托尔拓接过话茬,神色冷峻:“那个人是两个多月以来,唯一死亡的工人。那人之前和胡文君发生过争执。我们都怀疑,是张大麻子收了胡文君的好处,才下此毒手。” 黑牛拍了拍杨全的肩膀,提醒道:“大兄弟,提防张大麻子其实不难。你只要一直跟在他身后,就算他想搞小动作,你也能及时发现。” “黑牛哥,他要是不肯呢?”身后突然传来沐秀芹充满担忧的声音。 黑牛爽朗地哈哈大笑:“哈哈,不会的!他这人绝对不会旷工。要是他不肯,大兄弟你就旷工。要是他找胡文君换人,那说明是我们多想了。要是他妥协了,大兄弟你可得千万小心,多加提防。” 晶晶突然插了句话,目光关切地看着杨全:“杨全兄弟,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会让胡文君出面对付你?” 沐秀芹毫无保留,将杨全当兵期间发生的一切,条理清晰地讲述了一遍。 黑牛听完,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都跟着震动起来:“啪!他妈自己没教育好儿子,还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什么东西!不过说实话,你们口中的雷政委,我挺欣赏,有机会真想见见他。” 托尔拓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胡文君就是好色,没什么大本事,就算想针对你,也不会太过分。但真正要小心的,是他弟弟胡文海,这人阴险狡诈,心思深沉。秀芹妹妹,以后千万别离开我夫人。胡文海一贯喜欢在女人身上做文章,只要秀芹妹妹安然无恙,我相信杨全兄弟能应付得了胡家兄弟。” 黑牛连忙点头,补充道:“对对对,他们兄弟俩最怕拖嫂了!” 晶晶拍了拍胸脯,语气坚定:“对!以后上工,我来接秀芹妹妹;下工,我来送她。杨全兄弟,你就别为这事操心了。” 第91章 跨年夜 杨全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诚挚,大声道谢:“多谢兄嫂这段日子悉心照顾!”言罢,仰头将碗中辛辣的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下巴滑落,浸湿了衣襟。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杨全便匆匆去上工。托尔拓随即找来一众身强力壮的工人,众人齐心协力,将掉进河里的马匹打捞了上来。托尔拓出手极为大方,在与妻女回家过年之前,特意宰杀马匹,用鲜嫩的马肉热情招待了所有工友。 “干妈!干妈!”清脆甜美的呼唤声,宛如银铃般传来。沐秀芹正在屋内,弯腰专注地搓洗衣服,听到声音,立刻直起身来回应:“古那来了,快进来!” “秀芹妹妹,这是特意给你们小夫妻留的。”沐秀芹闻声回身,只见晶晶双手稳稳地端着一大盆马肉,盆里的排骨色泽诱人。她连忙摆手拒绝:“晶晶姐,这些你拿回去吧,我和全哥就两个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 还没等晶晶开口,古那抢先说道:“干妈,这些是我送给你和干爸的,干妈可不能拒绝。” “这……”沐秀芹面露为难之色。晶晶见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劝解:“秀芹妹妹,食堂十几天都没人,你和杨全吃什么?现在物资这么匮乏,厂里给的那点东西,也就够吃三四天。有了这些马肉,你们小夫妻就能热热闹闹过个好年了。” “就是,就是!干妈,过完年有空我还要来看你呢,你可不能把自己饿瘦了,到时候抱我多硌得慌。”古那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俏皮地说道。 “哈哈,没发现啊?我们小古那还这么幽默。”沐秀芹被逗得忍俊不禁。 “秀芹妹妹,收下吧,这可是古那的一片心意。”沐秀芹正犹豫着,回身就看到托尔拓和背着半袋糠,满脸汗水的杨全。沐秀芹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杨全,杨全微微点头。得到杨全的肯定,沐秀芹这才接过晶晶手里的马肉。 “干妈也没什么能送给古那的,你干爸这几天又抓了不少鱼,我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古那拿回去给爷爷奶奶尝尝好不好?” “好的干妈,那我就不客气了。” 送走托尔拓一家,整个宿舍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小夫妻二人。外面纷纷扬扬飘着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洁白。杨全与沐秀芹再也不用避讳旁人,尽情地在雪地里玩耍。他们嬉笑打闹着打雪仗,精心地堆雪人,沐秀芹还时不时红着脸,送上甜蜜的吻。杨全背起沐秀芹,在雪地上奋力狂奔,两人的笑声在雪地里回荡。随后,他们索性在雪地上打滚嬉闹,雪花沾满了头发和衣裳。杨全还带着沐秀芹到结冰的湖面上溜冰,沐秀芹紧紧地抓住杨全的手,脸上满是新奇与兴奋,这些都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快乐。整个宿舍区都充斥着杨全和沐秀芹的欢声笑语。 今天就是跨年夜了,夜幕降临,宿舍内烛光摇曳。小夫妻用玉米糠和面粉,精心包了马肉饺子。 “全哥,饺子这就出锅了!倒点马奶酒,我们今晚喝一点,庆祝跨年怎么样?”沐秀芹脸颊微红,眼神中透着期待。 “三妹,你确定要喝点吗?不怕喝多了我对你做点什么?”杨全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一丝坏笑。 沐秀芹小脸愈发红润,白了杨全一眼:“还有啥事你没做过?全哥快倒吧!今晚咱俩喝点。” “好,喝点就喝点。” 虽然旁边没人,但小夫妻依然沉浸在甜蜜之中,开启了撒狗粮模式。 “三妹,张嘴。”杨全夹起一个热气腾腾的饺子,小心翼翼地送进沐秀芹的嘴里,“怎么样?香不香?” 沐秀芹也夹起一个饺子,俏皮地送进杨全嘴里:“香不香不会自己尝尝吗?” 杨全端起酒杯,眼中满是柔情:“三妹,这回有杯了,要不要喝个交杯酒?” “全哥,新婚夜,咱们不是喝过了吗?” “那是碗又不是杯,喝不喝?” “喝,为啥不喝。” 吃着美味的饺子,喝着香醇的马奶酒,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烛光下,沐秀芹微红的脸愈发娇艳迷人,杨全一时情难自抑,凑上去亲了一口。 “三妹,我们也生个像古那那么可爱漂亮的女儿怎么样?” 沐秀芹声若蚊蝇,羞红了脸,轻轻回了声:“好。” 第92章 不速之客 次日,呼啸一夜的北风终于停歇,大雪也已悄然停下。院子里像是被大自然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洁白无瑕的毛毯。杨全在沐秀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温柔又不舍地起身,随后走出屋子,开始清扫院子里堆积的积雪。不多时,沐秀芹也悠悠转醒,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厨房,有条不紊地开始做早饭。 两个人都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压根没有想到,大年初一这个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竟有人来打破他们幸福又安宁的夫妻生活。 “全哥,吃饭了!”沐秀芹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好,我这就进屋。”杨全一边回应,一边拍了拍身上的雪渣。 “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你就是杨全吧?”一个尖锐又带着挑衅的声音突兀响起。 杨全闻声迅速回身,赫然看到将近二十个身形各异的人,像堵墙一样出现在了门口。其中一个长相极其丑陋的人,脸上坑洼不平,五官仿佛扭曲在了一起,大摇大摆地向前走了几步,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情,扯着嗓子吼道:“喂,我tm跟你说话呢?没听见怎么的?” 杨全此前从未见过这些人,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有事?” “我是胡文海,你的车间主任胡文君是我哥。”胡文海一边说着,一边嚣张地仰起头。 “那又怎么样?”杨全语气冷漠,丝毫没有被对方的身份震慑住。 胡文海被杨全这冷淡的态度彻底激怒,脸上的肌肉扭曲得更加厉害:“我想你应该知道,有人出了钱让我们哥俩收拾你?” “没错,我知道。那你大年初一跑到我这儿,到底想干啥?”杨全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想干啥?我想给你一次机会,一次能在包头舒舒服服生活的机会,就不知道你要不要?”胡文海脸上露出狡黠的笑。 “哦?说来听听?”杨全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对方。 胡文海色眯眯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沐秀芹,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脸上露出猥琐的神情:“你的女人要是没有那颗痣,绝对是个大美人,不过也没关系。哥就爱这一口,把你女人借我用几天,让她把我和我的兄弟们伺候舒服了,我保证你以后在包头可以横着走。” 胡文海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杨全的眼中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仿佛随时要将他吞噬。杨全冷冷地问道:“你就不怕公安找你麻烦吗?” 胡文海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指着自己的鼻子,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公安找我麻烦?杨全,你别太天真了!公安局就跟我家开的一样,还找我麻烦?我看是你马上要有大麻烦了!” “既然公安局制不了你,那我来治治你!”话音刚落,杨全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出现在胡文海面前。没等胡文海做出任何反应,杨全沙包大的拳头裹挟着呼呼风声,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胡文海像个断了线的风筝,在地上连滚两圈才停下,嘴里吐出一口混合着鲜血和牙齿的血水。“杨全,你竟敢打我?在包头,向来只有我打人的份,你还是第一个敢打我的人!兄弟们,给我上,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担着!”胡文海声嘶力竭地喊道。 杨全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进攻的动作,只是用那冰冷刺骨、带着浓烈杀气的眼神,像利刃一样扫视了一圈。胡文海带来的那些人,被这眼神吓得浑身发抖,纷纷扔下胡文海,像一群受惊的兔子,转头就跑。 “回来,回来!你们这帮怂货,怎么都跑了!”胡文海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杨全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靠近胡文海,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胡文海内心一阵发毛。下一秒,胡文海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脑袋如捣蒜般连连磕头:“杨大哥,饶命啊!我再也不敢打嫂子的主意了。还请杨大哥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杨全伸出手,重重地拍着胡文海的脸,声音阴冷得如同寒冬的北风:“胡文海,我可不是好欺负的。要是再来招惹我和我妻子,我让你变成太监!滚!” 胡文海如获大赦,想都没想,连滚带爬地调头就跑。 “哈哈哈哈哈哈,全哥,你太厉害了!快进来吃饭吧,一会儿饺子都凉了。”沐秀芹笑得眉眼弯弯,脸上洋溢着崇拜和喜悦。 由于胡文海带来的人把车开走了,他只能徒步往回走,这一路可谓狼狈至极。寒风如刀,割在他脸上,他的脚因为长时间行走,又肿又痛,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门牙掉了一颗,杨全打掉他两颗后槽牙,逃跑时他自己又磕掉一颗大门牙。原本就丑陋不堪的胡文海,此刻更是面目全非,让人不忍直视。当他站在胡文君面前时,胡文君愣是半天没认出他来。 “哪来的要饭花子,滚!离我家远点。”胡文君满脸嫌弃,“砰”的一声,狠狠关上了房门。 第93章 愤怒的胡文君 腊月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脸颊,胡文海心里那叫一个憋屈,顶着纷飞的雪花,再次重重敲响胡文君家的房门。 “砰砰砰!开门!大哥,是我!”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他含混不清的话语。胡文海掉了三颗牙,加之这彻骨的寒冷,说话时舌头都在嘴里打转 ,“大哥,是我胡文海!我是胡文海!我是胡文海!” 接连三遍呼喊,屋内的胡文君才勉强听清。“文海?你怎么搞成这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快进屋。”一进屋,胡文海像一滩烂泥般,径直倒在暖烘烘的火炉旁,一动不动。胡文君赶忙翻出跌打损伤的药,一勺勺喂他服下,之后便皱着眉头,不再搭理这个惹事的弟弟。 一个小时后,药效渐渐发作,胡文海终于恢复了些许精力。他声音带着哭腔,如同受伤的小兽:“大哥,你得帮我出这口恶气啊!” “我一个车间主任,能怎么帮你出气?你才是在道上混的,手下有几十号小弟,反倒让我帮你?”胡文君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没好气地反问。 “我是被杨全打的,他可是你手下的工人!”胡文海红着眼,拳头攥得紧紧的。 “那又怎样?我不是三令五申,让你暂时别去招惹他吗?你怎么就左耳进右耳出?”胡文君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大哥,你怎么这么怕他?是不是收了他什么好处?” “啪!”胡文君一巴掌狠狠扇在胡文海脸上,“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见钱眼开,什么钱都敢收?” “大哥,既然你没收好处,要不叫姐夫出面,把他抓起来?” “啪!”胡文海话音刚落,胡文君的巴掌又狠狠落下 。“文海,你是不是在打杨全身边那个女人的主意?” “大哥,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嘛又打我?我身边最近没女人,大过年的,总不能去抢吧?反正要对付杨全,先把他女人弄过来,有什么不对?”胡文海捂着脸,一脸委屈。 “文海,你还觉得委屈?找我们对付杨全的那个老头,是怎么说的,你忘了?杨全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他家少爷,想起来了吗?”胡文君说这话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中满是警告。 胡文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杀人了,让姐夫抓他,不是正好吗?” “啪!啪!” “大哥,你干啥?怎么又打我!”胡文海跳了起来,捂着被打的脸颊。 “我真想打死你!姐夫平时给你通风报信还不够吗?你非要害死他?杨全当过兵,身上还有三等功,还是共产党员。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觉得公安局的人,会信你,还是信杨全?文海,你是我们姐弟三人中,头脑最灵光的一个。可一遇到女人,就乱了分寸。这毛病要是不改,早晚得死在这上头!” 胡文海张了张嘴,很想反驳,可心里清楚,胡文君说的句句在理。“知道了,大哥,我会改的。” 暖阳洒在结了薄冰的河面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全哥,有条大的!呀……全哥,救命啊!”沐秀芹像只受惊的小鹿,跌跌撞撞地朝杨全跑来。 “三妹,那是鱼,看把你吓得。”杨全眼疾手快,一把稳稳接住跑来的沐秀芹,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全哥,这条鱼怎么这么丑啊?真的不会咬人吗?”沐秀芹缩在杨全怀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不会,放心吧!”杨全温柔地安慰道。 “全哥,这黑不溜秋的是什么鱼啊?”沐秀芹探出脑袋,好奇地盯着鱼。 杨全双手拎起那条鱼,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我也不认识,应该是鲶鱼中的一种。三妹,这条鱼足有三斤,晚上我们可有口福了。” “全哥,猪油、酱油啥的,我们都没有了,这可怎么吃?”沐秀芹皱着眉头,一脸发愁。 “我们还有盐,就做清蒸鲶鱼。”杨全微笑着,眼神里满是宠溺。 “清蒸,真的好吃吗?”沐秀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将信将疑。 杨全宠溺地刮了下沐秀芹冻得红通通的小鼻子,“虽然比不上马肉好吃,可最起码比野菜强多了。”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清蒸鲶鱼出锅了。“出锅了,三妹,快过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烫!烫!烫!烫!”沐秀芹被烫得直跺脚。“三妹,吐出来呀!”杨全的话音刚落,沐秀芹嘴里的鱼肉就被她吐到了杨全嘴里 。 第94章 邻居 三妹,你莫不是故意占我便宜?不行,我可不能吃这哑巴亏,来,让我也喂你一口。 来呀,全哥,只要你能抓到我,我就让你喂。 别跑! 哈哈哈,没抓到! 这回可算抓到了,快张嘴! 不要,哈哈哈,全哥,你好坏呀,痒死啦,哈哈痒! 胡文海被打跑后,他们小夫妻的生活再无他人打扰。杨全和沐秀芹度过了一个无比愉快的新年。 美好的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还有两天钢厂就要开工了,许多工友都陆续赶了回来。 秀芹妹妹,杨全兄弟,这个年过的可好?正在晾晒衣物的夫妻俩,听到身后传来的问候声,如同条件反射般同时回头。 晶晶姐,你回来啦!沐秀芹像只欢快的小鸟,小跑几步,挎住晶晶的胳膊,一同进了屋。 晶晶似乎忘记了,身后还跟着四个人。两男两女如雕塑般站在原地,看着杨全露出尴尬的笑。看着四人被冻得通红的脸,杨全急忙将四人请进屋内。直到看到跟着杨全进屋的四人后,晶晶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把正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抱歉啊四位,我这一和秀芹妹妹聊起来,就把你们给忘到九霄云外了。这院子里还有两间房呢,你们两家就商量着住吧!其实这两间房都一样大,住哪一间都没差,要是缺啥东西,就去前面找我,只要厂里有的,我肯定帮你们向厂里要。以后啊,就是你们三家人住在这个小院里了,还有两天才上工呢。你们也趁这两天熟悉熟悉,以后可得互相照应着点儿。秀芹妹妹,杨全兄弟,我和你们拖哥也是刚回来,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我就先去前面忙啦。 见晶晶要走,沐秀芹急忙拉住晶晶的手,焦急地问道:“晶晶姐,古那来了吗?” “她倒是想来看看你们,可我和你拖哥哪有时间照顾她呀,等天气暖和了再让她来吧。” 沐秀芹听了,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她是多么想念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古那啊。晶晶走后,那四个人明显放松了许多。 这时,一位看上去颇为年轻的男人站起身来,自我介绍道:“我叫陈伟,今年 24 岁,这是我媳妇谢兰。本来年前就该过来报到的,可我娘生病给耽搁了。”杨全注意到,陈伟说话时眼珠子像陀螺似的不停地转动着,给人一种非常精明的感觉。相比之下,他的媳妇谢兰则给人一种淳朴真实的感觉。 “我是苗凤,新疆人,这是我男人张二狗,我们是逃荒过来的。本来还饥一顿饱一顿的,多亏了晶晶半道上遇到我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还给了我们一份工作。”杨全发现,张二狗老实得像个木头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傻乎乎地笑了笑。而这个苗凤倒像个爷们儿,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 在杨全和沐秀芹的热心帮助下,两家人犹如在黑暗中找到了明灯,终于在天黑前觅得了安身之所。 次日,杨全和沐秀芹尚在温暖的被窝中卿卿我我,房门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秀芹妹妹!” “杨全兄弟!” 杨全和沐秀芹正沉浸在甜蜜的氛围中,如胶似漆,哪里舍得离开这温暖的被窝。 “是晶晶姐啊。” “拖哥怎么也来了?” 杨全无奈地打开房门,将托尔拓夫妇迎进屋内。沐秀芹则热情地挽住晶晶的胳膊,一同落座。 “晶晶姐,拖哥,你们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托尔拓搓了搓手,面带羞涩,不好意思地开口:“杨全兄弟,秀芹妹妹,物资迟迟未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工友过来了,昨晚大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晶晶看着托尔拓喋喋不休,不禁心生厌烦,不耐烦地打断道:“又不是外人,说那么多废话干啥?” 第95章 张大麻子 事情是这样的,物资要明早才能抵达,可怎能让工友们饿着肚子呢?你们不是有鱼吗?能不能先拿出来救救急? 杨全和沐秀芹对视一眼,瞬间便读懂了对方的心思。沐秀芹赶忙开口道:“晶晶姐,瞧您说的,咱们可是有着同一个女儿啊!我们的不就是你们的嘛,全哥,咱们赶紧帮着把鱼扛去食堂吧!” 托尔拓又唤来了陈伟和张二狗夫妇,八人扛着那如小山般的二百多斤鱼,犹如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食堂进发。 八人抵达食堂门口时,这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一个满脸麻子、头发如乱草般的人,正与几名厨师如斗鸡般激烈地撕扯着。食堂的厨师大多是女性,面对这个如铁塔般的男人,就如同绵羊遭遇猛虎,毫无还手之力。只见男人轻而易举地就将她们推倒在地,然后扛起多半袋子的细糠,转身就要扬长而去。 托尔拓见状,脚下似生风般,如离弦之箭疾驰而来,满脸怒容地斥责道:“张大麻子,你这是要作甚?全厂就只剩下这些细糠了,你难道想独吞,让其他工友饿着肚子吗?” “我才不管呢!我可是苦力,不吃饱肚子,明天怎么上工?”男人蛮横无理地叫嚷道。 “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苦力!把东西放下,明天物资就到了,这些细糠今天必须大家分着吃。”有了托尔拓这个食堂主官坐镇,其他工友也纷纷挺身而出,指责张大麻子。 “就是,你不能太自私了,快把细糠放下分着吃!” 托尔拓放下扛着的冻鱼,刚要回身与张大麻子理论。张大麻子却趁机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推,把托尔拓推得如乌龟般四脚朝天。 “托尔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少挡我的路,小心我揍你!” 话落,张大麻子大步流星地迈步就走,可是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如狂风般将细糠抢了过去。张大麻子回身,就看到细糠在一个,个头与他不相上下,身子却明显比他消瘦很多的男子手中。 杨全随手将细糠交到晶晶手里,轻声说道:“晶晶姐,你们先进去,我来会会他。” 沐秀芹满脸忧虑,紧紧地拉住杨全的手,轻声细语地叮嘱道:“全哥,你可要小心些啊。” 晶晶也满脸关切,不放心地嘱咐道:“杨全,你千万要小心啊,这家伙蛮力可大得很呢。” 听到杨全的名字,张大麻子明显一愣,随即便如夜枭般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就是杨全?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还敢跟我作对?你怕是不知道吧?大老黑走了,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搭档,要是不把细糠给我,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生不如死?” “不信。”杨全这两个字轻飘飘的,仿佛羽毛一般,却如同一根根尖刺,深深地扎进了张大麻子的心里。 张大麻子被气得七窍生烟,举起拳头,如铁锤一般对着杨全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你 tm 的不是不信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我所言非虚。” 杨全却并未躲闪,而是向后退了一步,如灵蛇般张开手掌,稳稳地接住了袭来的拳头。 张大麻子见左手被控制住,便想将其撤回来,然而,他用了数次力气,都如同蚍蜉撼树,未能如愿。于是,他索性右手攥成拳头,如炮弹一般,对着杨全的太阳穴砸去。杨全依旧没有躲闪,右手再次张开,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接住了袭来的拳头。 张大麻子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把手抽出来,杨全却同样用了全力,就是不让他得逞。一时间,两人如两头斗牛,在原地较起了劲,转起了圈。他们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难分胜负。 杨全的脑子明显比张大麻子灵活,他的眼角余光如同雷达一般,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远处的煤灰堆,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就在他后背对着煤灰堆的瞬间,杨全突然松手撤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张大麻子可就惨了,他没有及时收住力道,如同一颗炮弹一般,径直扎进了煤灰堆里。 第96章 杂鱼汤 张大麻子像发了疯的公牛,半个身体狠狠地扎进煤堆里。托尔拓远远瞧见,心脏猛地一紧,生怕闹出人命,急忙扯着嗓子招呼工友:“快!把他拽出来!”众人一拥而上,费了好大劲才把张大麻子从煤堆里拉出来。 此时的张大麻子浑身沾满煤灰,活像个从煤窑里钻出来的怪物。煤灰塞满了他的鼻子、嘴巴和耳朵,脸上一道伤口正汩汩地往外渗血,模样狼狈不堪,引得周围工友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大麻子恼羞成怒,用力抖动着身子,试图抖落身上的煤灰,随后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吼道:“都给老子住嘴!谁再笑,信不信我撕烂他的嘴!”工友们平日里就对张大麻子心存畏惧,这一吼,现场瞬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张大麻子艰难地勉强睁开被煤灰糊住的眼睛,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恶狠狠地盯着杨全,双脚一蹬,作势就要冲上去拼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托尔拓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义正言辞地说道:“张大麻子,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马上向厂长申请把你开除!就算你再能干,也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让这么多工友饿肚子!” 工友们虽然忌惮张大麻子,但谁也不想饿肚子,听了托尔拓的话,纷纷壮着胆子上前一步,站到托尔拓身后。张大麻子瞧着这阵势,心里明白要是再闹下去,肯定会引起众怒,只好恶狠狠地瞪了杨全一眼,像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离开了。 回到食堂,工友们看到案板上堆得像小山似的鱼,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撸起袖子上前帮忙。人多力量大,厨师里还有个做鱼的高手,没过多久,浓郁鲜香的杂鱼汤就出锅了。可吃饭的人实在太多,细糠根本不够吃,沐秀芹无奈之下,又做了一锅拿手的菜粥,只是粥里的菜叶寥寥无几。 就在大家准备动筷时,托尔拓“嗖”地一下站到桌子上,双手挥舞着,大声喊道:“工友们!这些鱼都是咱们在家过年的时候,杨全夫妇不辞辛劳抓的。要不是他们夫妇,咱们今天都得挨饿。所以,开饭前,咱们得好好谢谢他们夫妇!” 杨全刚端起鱼汤喝了一口,被托尔拓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不轻,一口鱼汤呛在喉咙里。“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沐秀芹心疼地一边帮杨全拍背,一边嗔怪道:“拖哥,不用这么客气,快喝鱼汤吧!” “好,好,好!大家伙赶紧喝鱼汤!” 不少年轻工友双手高高举着碗,扯着嗓子喊道:“谢谢全哥全嫂!” 杨全看着这架势,脸上一阵发烫,尴尬地端起汤碗,笑着说道:“哥们儿们,你们这是干啥?弄得跟送行酒似的。快喝吧,兄弟们!再这么端着,我都要笑出声了,喝个鱼汤跟要上战场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始至终,张大麻子都没有出现。很多人都以为他有骨气,对他不禁高看了一眼。可实际上,此时的张大麻子正坐在胡文君家的饭桌上,大快朵颐。张大麻子一边吃,一边拍着桌子,态度十分嚣张:“我说胡主任,杨全可不是好对付的主儿。你就给我5块钱,这活儿太亏了,我不干了!吃完这顿饭,你爱找谁找谁去吧!” 胡文君脸上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紧不慢地伸开手掌,说道:“五十怎么样?” “主任,你没开玩笑吧?”张大麻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狐疑,“你究竟跟他有什么仇?依我看,这个人挺不错,要是能交上这样的朋友,绝对靠得住。” 胡文君放下酒杯,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摇着头说道:“我跟他还真没仇。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收了别人的钱。给钱的人,我们兄弟惹不起。钱收了,事要是办不成,我们兄弟都吃不了兜着走。”胡文君似笑非笑地盯着张大麻子,话里带着几分威胁,“当然了,也包括你。” 张大麻子一听这话,“啪”地一声把酒杯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脖子上青筋暴起,怒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兄弟收了钱,我又没收,关我屁事?” 第97章 难以接受的真相 胡文君见状,脸上浮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不慌不忙地伸出手,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张大麻子,你把那5块钱还给我,这事就跟你没关系,怎么样?” 听到还钱二字,张大麻子眼珠子滴溜一转,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脸上的褶子都快挤成了麻花:“胡哥!五十块钱,我铁定干了!现在就能把钱给我不?” 胡文君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轻笑,吐出一个字:“行。” 沐母满心疑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乖巧的三女儿,究竟怎么就跟王叔结下了这么深的梁子。这事儿女儿居然都没跟自己提过一声,就义无反顾地跟着杨全远赴包头。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沐母满心懊悔,后悔自己在没弄清缘由时,就一门心思维护王叔。她之所以不遗余力地四处奔波,想把王叔保释出来,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她和王叔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自认为对王叔的为人了如指掌。王叔平日里老实本分,为这个家任劳任怨,对她和孩子们关怀备至。所以,当王安兄妹控诉他们父亲的行为时,沐母下意识地选择了不相信,她非得亲耳听王叔承认才行。 可王叔犯下的罪责不轻,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被放出来,就连见上一面,都成了奢望。沐母四处碰壁,走投无路之下,想到了王城和王小花。 王小花对沐母的到来并不意外,虽说心里对沐母有些埋怨,但沐母以往对自己的好,也是实打实的。见沐母进门,王小花脸上堆满笑容,热情地迎了上去:“干娘,您怎么来了?想我了让沐勇说一声就行。要不是我怀着孕,最近外面路又滑,我早就去看望您了。”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沐母坐下。 沐母看着王小花隆起的小腹,也为王小花感到高兴,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关切问道:“小花,怀上多久了?” “干娘,一个多月了。”王小花敏锐地察觉到沐母心不在焉,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干娘,您要是有事儿就直说,咱们娘俩,就别这么客气了。干娘,是不是为了王叔的事情来的?” 正说着,王城回来了。王小花赶忙起身,准备接过王城的衣服。王城却像护着稀世珍宝一般,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王小花:“姑奶奶,我都说了,这些事儿我能做。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咱们的孩子考虑考虑呀!” 王小花嫌弃地拍开王城的手,嗔怪道:“王城,你是不是飘了?有了公职就忘本啦?我又不是什么官太太,哪有那么娇贵。” 王城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是是是。干娘,这件事我确实帮不上忙,但让您和王叔见上一面,倒是可以。不过,干娘,有件事我得跟您讲清楚,是关于三妹和杨全的,您想不想听?” 沐母一听,瞬间激动起来,追问道:“杨全和老三有消息了?” 王城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干娘。”接着,也不管沐母愿不愿意听,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干娘,原本杨全和我一样,有机会成为公安干警。就因为王叔那封假的举报信,杨全错失了这份工作。杨全知道去包头危险重重,所以离开时没告诉三妹。我也不知道三妹是怎么得知消息的,等三妹赶到时,杨全乘坐的火车已经开动,三妹不顾一切,冒着生命危险爬上了火车。” 王小花适时地在一旁提醒道:“所以,干娘,不是杨全拐走了三妹,您可千万别恨杨全。” 沐母还是难以接受,一向老实的王叔竟会做出这种事。泪水夺眶而出,她拼命地摇着头,试图为王叔辩解,嘴唇颤抖了好几次,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城见状,继续说道:“我听陈晓玲说,王叔是为了五十根金条才写的举报信。不过,干娘,我可以明确告诉您,那些金条是假的,王叔被骗了 。” 第98章 怒骂王叔 沐母失魂落魄地游荡在街道上,冬日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脸颊,她却浑然不觉。脑子里不断回响着王城的话:“干娘,就是因为已经确定金条是假的,所以公安局才没去家里寻找。我想王叔一定把金条藏在了家里,根据犯人的交代,金条是铁的,你回去把它找出来,用吸铁石一试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沐母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脚步愈发急促。回到家,沐母往日的大嗓门瞬间回来了,手中的小木棍如雨点般急促地敲击着房梁,发出“棒棒棒棒棒”的声响:“沐勇,王安,王民,王秀秀,都给老娘滚出来!” 沐勇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疑惑:“娘,怎么了?” 王安和王民对视一眼,关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娘?” 王秀秀则嘟囔着:“娘,你好吵啊。” “都给老娘闭嘴!”沐母暴喝一声,“都给我找,就算把家拆了,也要给我找出来!” 兄妹四人面面相觑,齐声问道:“娘,找什么?” “找金条!都闭嘴,快点找!”沐母双眼泛红,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看着母亲犹如杀人狂魔般的目光,兄妹四人吓得不敢再言语,只得乖乖开始寻找。从天色微明找到夜幕深沉,又从漆黑一片找到晨光熹微。 要说对父亲最了解的,还得是贴心小棉袄王秀秀。她找的地方,都是王叔平日里经常出没的角落。终于,王秀秀一声大喊:“娘,找到了!” 闻声,疲惫不堪的一家人瞬间围到散落的玉米粒旁。沐母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从口袋里掏出吸铁石。当吸铁石“啪叽”一声牢牢吸到金条上时,沐母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姓王的,你就为了这些铁疙瘩,害我的老三远走他乡,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姓王的,你等着,你给老娘等着!” 沐母彻底疯了一般,全然不顾街坊邻居投来的异样目光。她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像一阵旋风般大步朝着监狱走去。 沐勇兄妹四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担心母亲做出傻事,只能紧紧跟在沐母身后。 监狱内,王叔心情格外不错,一想到那五十根金条,心中那点负罪感便荡然无存。“哐当”一声,大铁门缓缓打开,狱警喊道:“王叔,有人来看你。” 此时的王叔心里一阵兴奋,脑海中不断幻想着沐母得知家里藏有金条后,脸上会浮现出怎样激动兴奋的表情。可当疯魔般的沐母出现在眼前时,王叔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瞬间石化。他声音颤抖地问道:“孩他娘,你这是怎么了?” 与沐母那如利刃般杀人的眼神对上时,王叔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上。 沐母毫不客气地将金条和吸铁石狠狠扔到王叔脚下。“姓王的,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命悬一线,是我们家老沐救了你?你是不是也忘了,老沐临终之际对你的嘱托?你是不是还忘了,我为了不让你在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让和你生的孩子跟了你的姓?”说到这里,沐母泣不成声,“是你跪在老沐面前,对天发誓一定会把老沐的孩子视如己出,我才同意你入赘的!我是不是很明确地告诉过你,杨全是我认定的女婿?你都做了什么?为了五十块铁疙瘩,害得杨全差点被枪毙,也害得老三跟着杨全远走他乡。” 沐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如雷贯耳:“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同意你入赘到沐家了?”沐母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沐勇兄妹想上前阻止,却又被母亲的气势吓得不敢动弹,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王城。 王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牢牢抓住沐母的双手:“干娘,你还有四个孩子没成年,可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 第99章 王叔自杀 (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院子,沐母眼眶通红,布满血丝的双眼像淬了毒一般,带着浓烈的仇视死死地落在王叔身上)沐母仇视的目光落在王叔身上,(一字一顿,语气冰冷得能冻死人)姓王的你最好祈祷,秀芹和杨全没事,否则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见你。 王叔听到“铁疙瘩”三个字,(整个人像被电击中,浑身一颤,手忙脚乱地从布兜里掏出吸铁石)连忙用吸铁石试了试。当吸铁石牢牢吸住金条的瞬间,王叔像被施了定身咒,石化般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嘴唇微微颤抖)后面沐母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就在沐母转身要离开时,王叔突然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铁嘎达,哈哈哈哈哈哈铁嘎达,哈哈哈哈哈哈我真傻,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又蠢又傻。”王叔摇晃着身子,(声嘶力竭地大喊)沐姐姐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老三,我用命给你们赔罪了。话音刚落,王叔像发了疯的公牛,奔跑着冲向身后的大铁门。 谁都没想到,王叔会如此过激。王叔的头重重地撞在了大铁门的把手上,突出的门把手深深嵌入了王叔的头骨里,(鲜血如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脸颊汩汩往下流)。 沐母见状也恢复了理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沐母落下了两行泪,(目光缓缓移向王家兄妹,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看向王家兄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王安,王民,王秀秀他是你们亲爹,你们理应为他收尸。说完这些话,沐母在王城和沐勇的搀扶下,(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荆棘上)离开了。 被吓傻的王家兄妹,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在铁栏杆前),大哭起来。 “爹!” 正月二十,寒风呜咽。王叔的葬礼在沐家举行,过年都没有回家的沐秀英和沐秀芬,(身着麻衣,头戴孝帽,神情悲戚)披麻戴孝出现在沐家门口。虽然对王叔有气,可是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不是假的。沐秀芬挺着大肚子,(不顾旁人劝阻,毅然全程跪在大门口)送王叔最后一程。 两件事让沐母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迈出大门一步。 对于沐家发生的一切,杨全和沐秀芹全然不知。 “我说大麻子,你有意思吗?你我才搭伙几天啊?你三番五次地想害我?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牛啊?别忘了是你走在前面,我要想害你很容易。”杨全双手抱胸,(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张大麻子)。 “哼!杨全,我才不信你敢害我,我可是劳动模范的候选人。”张大麻子梗着脖子,(满脸不屑地冷哼一声)。 “切,就你这样的,人品这么差,能选上劳模才怪呢。大麻子你也别忘了,这可是重点单位,总理亲自剪彩的。厂里领导,就是为了不给总理脸上抹黑,也不可能让你选上劳模的。大麻子你要真想评选上劳模,我劝你最好还是把心放在正确的位置上。”杨全撇了撇嘴,(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杨全,你tm是骂我心术不正吗?”张大麻子瞬间暴跳如雷,(双眼瞪得滚圆,像要吃人一般)。 “怎么?你心术很正吗?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杨全毫不畏惧,(针锋相对地回怼道)。 “杨全,你是不是想挨揍?”张大麻子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动手。 “劳模,怎么?劳模不要了?”杨全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提醒道)。 “你……”张大麻子瞬间哑火,(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我说张大麻子,咱俩今天可还有三千斤生产任务没有完成呢?你确定要这么斗下去吗?我刚来两个多月无所谓,你可是从钢厂刚筹备时就在了,之前为劳模做的努力不要了是吗?”杨全双手一摊,(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大麻子)。 “你……杨全算你狠。”张大麻子咬着牙,(极不情愿地妥协道)。 两个人暂时达成了和平相处的共识,很快三千斤的生产任务就完成了。 “大麻子,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明天见啊!”杨全看了看不远处,(黑着脸,像锅底一般的胡文君)调侃道。 “大麻子,你的主子不高兴了,你这做奴才的还不过去哄哄?”杨全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 “你……”张大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全穿好棉袄,(迈着轻快的步伐,只给张大麻子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第100章 夜不归宿的苗凤 张大麻子刚蹑手蹑脚走到胡文君面前,就听到胡文君扯着嗓子,发出一连串不悦的训斥声。 “张大麻子,你到底搞什么名堂?不是说好了三天解决吗?这都五天了,杨全还跟没事人一样好好上工呢!你知不知道我连替工的人都提前找好了?”胡文君满脸怒容,脖子上青筋暴起,唾沫星子乱飞。 张大麻子冷冷地斜睨了胡文君一眼,语气带着一丝敷衍:“我忙着劳模评选的事,给忘了。等评选结束了再说吧。” “张大麻子,你别犯傻了!就凭你,还想选上全国劳模?门儿都没有!”胡文君双手抱胸,脸上写满了嘲讽。 “我压根儿就没想过全国劳模,能选上全厂的劳模,我就知足了,懂吗?”张大麻子撇了撇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看着张大麻子渐行渐远的背影,胡文君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差点把牙咬碎。胡文君黑着脸,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气冲冲地回了家。自从被杨全打掉两颗牙后,胡文海就一直住在胡文君家里。 此时的胡文海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啃着肥美的羊肉,手里端着酒杯,悠然自得地喝着小酒。“大哥,你可算回来了。”胡文海醉眼朦胧,舌头都有些打结。 看着醉醺醺、不成体统的胡文海,胡文君心里的怒火蹭地一下又冒了起来,烧得更旺了。“明天你就回你的赌场去,别在我家待着了!”胡文君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吼道。 “怎么?大哥不怕我再惹事了?我年前弄到手的女人,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胡文海满不在乎地嘟囔着。 胡文君不耐烦地打断胡文海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算计:“我又给你物色了一个女人,35岁,苗族人。别看人家岁数大,保养得那叫一个好,配你绰绰有余。” 一听到“女人”二字,胡文海瞬间两眼放光,像打了鸡血一样来了精神。“大哥,你说的是真的?苗族人我还真没尝试过。不过大哥,人家愿意跟我吗?难道你让我去抢啊?” “啪!”胡文君抬手就给了胡文海一巴掌,“你就知道抢,能不能动点脑子?” “大哥,你又打我的脸,我本来就够丑的了,你还老是打我的脸。”胡文海捂着红肿的脸,委屈巴巴地嘟囔着。 “我真想打死你!一遇到女人的问题,你的脑子就跟浆糊似的不好使了。这个苗凤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现在钢厂伙食差,大家都吃不饱饭。你只要让她吃饱饭,她就会乖乖爬上你的床。”胡文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胡文海。 “明白了,大哥!明天我就去钢厂找她去。” “啪!”胡文君又给了胡文海一巴掌,“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别去钢厂找事!明天下午,我会让她出去买东西,你去百货大楼门口等她就行。她穿着苗族人的传统衣服,很好认。” 胡文海揉着疼痛的半张脸,像个受气包一样,委屈地回道:“知道了,大哥。” 第二天下午,百货大楼门口人来人往。虽然苗凤没有戴苗族传统的头饰,但她那凹凸有致的窈窕身段,和那张保养得看不出丝毫沧桑印记的脸,还是十分引人注目。胡文海一见到苗凤,瞬间心潮澎湃,眼睛瞪得像铜铃,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自己却浑然不知。 就在苗凤即将走进百货大楼时,胡文海像饿狼扑食一般迎了上去。胡文海双手张开,大大咧咧地拦住了苗凤的去路,嬉皮笑脸地问道:“姑娘,这是去哪儿呀?” 苗凤看着眼前奇丑无比,像从噩梦中走出来的胡文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滚!好狗不挡路!”苗凤柳眉倒竖,厌恶地呵斥道。 “说话别那么难听嘛!姑娘,只要你跟了我,吃香喝辣,穿金戴银都不在话下。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胡文海厚着脸皮,继续纠缠。 听到这话,苗凤眯起眼睛,像审视猎物一样仔细打量起胡文海。胡文海长相虽然丑陋不堪,但穿着十分讲究,一身高档中山装笔挺合身,就是那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与这身装扮极不搭调。后面跟着的三个小弟,也都穿着纯棉衣裤,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苗凤不得不承认,面对胡文海开出的诱人条件,她心动了。只是看到胡文海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又忍不住一阵反胃。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带,心里瞬间有了主意,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胡文海。 一连几天,苗凤都没有回家,张二狗对此却不慌不忙,每天照常按时上工。张二狗被安排在了锅炉房,与陈伟一起,每天要把上万斤煤炭送进锅炉,劳动强度极大,十分辛苦。回到家后,他还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自己洗衣服、做饭。这天,杨全和沐秀芹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怀着关切的心情,走进了张二狗的家 。 第101章 张二狗和苗凤的经历 与张二狗一番热络地寒暄过后,杨全内心的好奇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实在按捺不住,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大哥,嫂子这么多天没回家,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再说,你的工作强度那么大,嫂子不回来帮衬一下,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沐秀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这些想法突然脱口而出:“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夫妻了?”话一出口,沐秀芹瞬间意识到失言,像只受惊的兔子,连忙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张二狗却丝毫不在意,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的笑,开口说道:“多谢兄弟和弟媳的关心。” 或许是长久以来,肚子里的话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憋得难受。听到杨全夫妇问起,张二狗就像被打开的话匣子,一股脑儿倾诉起来。 “其实我和她真不是夫妻。”这句话如同重磅炸弹,让杨全和沐秀芹瞬间呆立当场,两人明显一愣,随后夫妻俩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张二狗。 张二狗摆了摆手,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用惊讶,我说的是真的。我原本是国军营长的副官,苗凤是我营长最小的姨太太。她是我们营在云南驻军时,营长一眼看上,带回身边的。在那段时间,她对我们营长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可坏就坏在,我们营长是个十足的花心大萝卜。后来,我们营调到重庆布防。也正是在重庆那段日子,营长又对一位年轻姑娘动了心思。所以,在撤离重庆前往台湾前,营长带着我找到苗凤,打算给她一笔钱,就此好聚好散。” 说到这儿,张二狗神色黯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讲道:“唉,谁都没料到,苗凤对营长动了真情,更没想到,她的爱如此极端偏执。” “营长向苗凤摊牌后,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就在营长招呼我准备离开时,我突然看见苗凤手中的丝巾轻轻一甩,刹那间,我和营长顿觉四肢绵软无力,仿佛被抽去了骨头。接下来的感觉十分诡异,难以言表,反正就是一种透着古怪的美好。”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和营长一起被绑在地下室的柱子上。那天,我见识到了苗凤最残忍的一面。” “‘你不是要甩了我吗?你知道吗?在我苗凤这里,得不到的就要毁掉。我比你小15岁,能喜欢上你,是你的福气。可你呢?居然还想甩掉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去死吧!’” “我本想大声呼喊求救,或者试图劝解苗凤,可喉咙像被堵住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苗凤,拿着小刀,一点点分解营长的身体。整个血腥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当时,我被苗凤那疯癫狰狞的模样吓得动弹不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整整三个小时。” 沐秀芹听得花容失色,内心的恐惧如潮水般蔓延,抱着杨全胳膊的手不停地发抖。杨全见状,赶紧将她紧紧搂进怀里,轻声安慰:“三妹,别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张二狗满脸歉意地说:“兄弟,要不你先把弟妹送回去?想听的话,回头我再给你讲,反正憋在心里,我也憋得慌。” 杨全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沐秀芹,过了好一会儿,沐秀芹内心强烈的好奇最终战胜了恐惧。 “全哥,没事,我不怕。张大哥,你继续说吧。” 张二狗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杨全,杨全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接着讲。 “我也不知道苗凤是什么时候离开地下室的。等我再次意识到她的存在时,她已经洗漱一新,还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 “她问我:‘知道为什么没杀你吗?’” “我当时确实一头雾水,只能茫然地摇摇头 。” 第102章 致幻药粉 见我摇头,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笑容。 “是不是感觉四肢无力,连舌头都不听使唤,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胸口像压了块巨石,闷得慌,甚至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哈哈哈哈,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中了毒,是我下的毒!要想活命,就乖乖扛着我的钱,送我出城。出了城,我就给你解毒,否则,就等着毒发身亡吧!听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她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我的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后来,我按照约定,拼了命把她送出城。可当我满怀期待,伸手向她索要解药时,她却出尔反尔,瞬间变了脸。 “那可不行,张二狗!你也看到了,我有这么多财产,就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跑得掉?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拔出枪,打死我,然后拿着我的钱去逍遥快活一阵子。不过,等毒性发作,你就会全身腐烂,最后化成一滩血水。二是跟着我走,我在新疆有个姐姐,她男人是个师长。只要你把我安全护送到地方,我保证给你谋个好差事。” 就这样,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我被迫跟着她踏上了前往新疆的艰险之路。她曾是国军姨太太,我曾是国军副官,身份敏感,一路上,我们谁都不敢抛头露面,不是穿梭在荒无人烟的崎岖山路,就是在深山老林里艰难前行。等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抵达新疆时,两年时间已经悄然流逝,而新疆早已顺利解放。无奈之下,我和她只能继续东躲西藏。但这一路,我看到了苗凤截然不同的一面。 她心地善良,不仅精通用毒之术,还深谙医术。虽说称不上医术精湛,但治疗一些头疼脑热、跌打损伤之类的小病小灾,完全不在话下。一路上,她救治了许多人,而且从不挑病人的身份。面对穷苦百姓,她不仅分文不收,有时还会自掏腰包,贴补药费。然而,穷苦人实在太多了,没过多久,她的积蓄就所剩无几。很快,我们开始挨饿,最艰难的时候,整整七天,我们才吃上一顿饭。我曾劝她用毒去抢些食物来充饥,可她宁可饿死,也坚决不用毒害人。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要是能和她携手共度一生,或许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说到这儿,张二狗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温柔。“从那以后,我开始全心全意对她好。除了夫妻间的床笫之事,我把一个丈夫该做的事,都做到了极致。她明白我的心意,也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好。可是有一天,她却对我说……” “张二狗,别再献殷勤了,你长得太丑,压根儿就不是我的菜。” 即便遭受拒绝,我依然坚信,只要我足够真诚,总有一天能打动她。或许是随着年龄增长,她开始意识到岁月不饶人,又或许是早已习惯了我在她身边的陪伴。终于,在两年前的一个静谧夜晚,月光如水,洒在我们栖身的破屋里,她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了我。也正是那个晚上,我才得知,她根本不会制毒,身上也没有真正的毒药。她离开苗疆时年纪尚小,只会制作一些简单的迷药、哑药,以及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粉。 说到这儿,张二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脸上写满自嘲:“兄弟,弟妹,其实我也没想到,她给我用的竟然是致幻药粉。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蠢?说实话,我自己也这么觉得,被她骗了这么多年……” 没等杨全和沐秀芹开口回应,张二狗便自顾自地继续讲述起来。 “虽然我得偿所愿,可我们依然无法摆脱四处流浪的命运。我们一起乞讨,做着各种零工,漫无目的地四处漂泊。直到年三十的那个晚上,寒风刺骨,雪花纷飞,苗凤饿晕在了托尔拓家门口。那一刻,我害怕极了,内心充满了恐惧,生怕就这样失去她。当时,我什么都顾不上想,只想救活她,于是毫不犹豫地敲响了托尔拓家的房门……” 第103章 单人独舞活春宫 在阳光斑驳洒落的午后,张二狗眼中满是温情,缓缓开口:“托尔拓和晶晶,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大好人。”回忆起往昔,他的眼神愈发柔和,“当时,他们夫妇俩得知我们的困境,没有丝毫犹豫,像冬日暖阳般,毫无保留地给我们提供帮助。” 尤其是他们家活泼懂事的女儿古那,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小陀螺,忙前忙后,悉心照顾苗凤。张二狗的声音微微颤抖,“我看着他们一家人的善意举动,心里暖得不行,可又忍不住担忧,害怕我和苗凤这复杂的身份,会给他们招来麻烦。再者,长期过着东躲西藏的流浪生活,早已让我身心俱疲。”于是,张二狗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将自己和苗凤的过往经历,简单而坦诚地说了一遍。 可张二狗怎么都没想到,托尔拓听完后,目光坚定,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只要你和苗凤没干过十恶不赦的事,新中国一定会给你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说到这儿,张二狗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脸上绽放出久违的轻松笑意,继续娓娓道来:“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步一步跟着托尔拓去了公安局。说来也巧,公安局里有一位公安,曾经受过我和苗凤的恩惠。因此,对我和苗凤的调查进展得异常顺利,仅仅用了三天,一切就尘埃落定。” 就这样,张二狗和苗凤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新生,再也不用像惊弓之鸟般东躲西藏。在托尔拓和晶晶的精心安排下,张二狗和苗凤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这里的生活虽然艰苦,每日工作又苦又累,但我的内心无比满足。”张二狗的语气里,满是对新生活的珍惜。 突然,张二狗目光真挚,直直地望向杨全,“杨全兄弟,我之所以愿意把我和苗凤的过去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你听,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打从心底里想和你交个朋友。顺便,还想请你们夫妻帮我个忙。只是不知道,在了解了我和苗凤的过去后,你们还愿不愿意接纳我这个朋友?” 杨全爽朗地笑着站起身,同时伸出了热情的手,“张大哥,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独特的交朋友方式,一上来就自揭伤疤!” 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张二狗的手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我东躲西藏这么多年,都快忘记该如何与人正常相处了。多谢大兄弟愿意耐心听我倾诉。” 沐秀芹在一旁,关切地问道:“张大哥,你说还有一事相求,不知是何事?” “今天,晶晶看到苗凤跟胡文海在一起。据说,胡文海是个模样奇丑无比的人。”说着,张二狗略带自恋地转了一圈,“我虽然没亲眼见过胡文海,但就长相而言,我自认为比他强太多。连我都入不了苗凤的眼,更何况是奇丑无比的胡文海呢?”张二狗自信满满地分析着,“所以我猜,苗凤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找我。我想借机摆摆架子,让她同意给我生个孩子。” 沐秀芹一脸不解,疑惑地问:“那我们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我明天就搬去集体宿舍。要是她回来找我,你们就这么办……”张二狗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沐秀芹听后,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这样不太好吧?别到时候弄巧成拙,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放心吧!”张二狗胸有成竹地摆摆手,“我想做什么,苗凤心里一清二楚。她肯定知道你们是我找来考验她的。只要她没被别的男人欺负,她绝对不会生气。相反,她很乐意配合我们演戏。” 与此同时,在胡文海那弥漫着奢靡气息的赌场里,他的房间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如潮水般涌动。胡文海正沉浸在自我放纵的狂欢中,独自上演着不堪入目的活春宫。他一脸陶醉,做着各种令人作呕的不雅动作。 而本该是这场闹剧女主角的苗凤,此刻正坐在一旁,专心品尝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香气四溢的羊排、羊腿,热气腾腾的羊汤,还有烤羊蹄、烤羊肉和烤羊脖。苗凤只要瞥见胡文海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于是一直背对着他。 来到这里快半个月了,苗凤的脸颊变得圆润,体重也增加了好几斤。然而,她的内心却愈发不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开始整日忧心忡忡,担心张二狗会不会因为自己这段经历,不再接受她。这种担忧如野草般在她心里疯狂蔓延,苗凤越来越想离开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比起天天面对胡文海这张丑恶的脸,饿肚子早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 第104章 随叫随到 苗凤酒足饭饱之后,特意用水将头发、脸蛋还有脖子微微打湿,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上,透着几分妩媚。接着,她又故意将自己的衣服弄乱,领口歪斜,纽扣错扣,做出一副刚穿好衣服的假象。随后,苗凤从腰间掏出那条涂有解药的丝巾,丝巾在昏暗灯光下泛着一丝诡异的光泽。她强忍着内心的恶心,像幽灵般蹑手蹑脚地走到胡文海身边,将丝巾在他面前晃了晃。做完这一切,她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迅速跑到饭桌旁,抓起羊排狼吞虎咽起来。 苗凤迫切想离开这里,除了对张二狗的牵挂,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这种致幻药粉,对同一个人绝不能连续使用,否则极有可能出人命。她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毁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在药物的持续作用下,连续半个月,胡文海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如今,他眼底已经有了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憔悴不堪。药效一解除,他的身体瞬间软得像一滩烂泥,瘫软在床边的地上。即便如此,胡文海还不忘调侃苗凤:“小娘子,你这么生猛,你男人怎么受得了?我是吃不消了,桌子上的东西你全带走吧!我让小弟送你回去,再这么下去,我非得死在你的石榴裙下不可。” 苗凤头也没抬,一边啃着羊排,一边装作不舍地说道:“胡哥,你确定舍得我走吗?”说着,她还故意撕下一大块羊肉,狠狠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可我还没吃够这里的羊肉呢!” “没吃够,我给你多带点回去。你先回去祸害你男人去吧,我真的扛不住了。不过和你在一起,真他妈爽!我这儿羊肉有的是,只要我想你了,你就得来,到时候让你羊肉吃到撑。” “哼,我就知道你这样的男人靠不住。不过我也不亏,在这个缺吃少穿的艰苦年代,有羊肉吃已经很不错了。”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识趣的女人。只要你随叫随到,羊肉保证管够。” 随着车子距离钢厂越来越近,苗凤的心里愈发紧张,一颗心仿佛悬到了嗓子眼。她无比害怕,张二狗有了稳定工作后,会嫌弃自己,不再要自己。在那些逃亡流浪的艰难日子里,苗凤早已对张二狗产生了深深的依赖。在与张二狗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不知不觉爱上了张二狗,只是自己还未曾察觉罢了。 在胡文海小弟的护送下,苗凤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心瞬间乱了。房间里弥漫着冰冷的温度,桌子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床上的被褥也消失不见,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告诉她,张二狗已经很久没有住在这里了。 她烦躁地骂走了胡文海的小弟,拎起两只肥硕的羊腿,火急火燎地直奔晶晶位于集体宿舍一层的家。 晶晶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苗凤没有敲门就闯了进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略带讥讽地说道:“怎么,苗大姐攀上大款了,连敲门的规矩都忘了吗?” 苗凤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没听出晶晶话语中的嘲讽。她心急如焚地问道:“晶晶,二狗去哪儿了?还在厂里吗?” “你以为他跟你一样?放着安稳日子不过,跑去给胡文海当姘头?” “我没有,我只是太饿了,去胡文海那儿骗点吃的。你看,晶晶,我给你带回来两个羊腿。你就告诉我,二狗在哪儿吧?” 由于张二狗提前打过招呼,对于苗凤递来的羊腿,晶晶也没有拒绝。“放那儿吧,二狗在男浴池洗澡。” 苗凤想都没想,放下羊腿,转身就要去男浴池找张二狗。晶晶见状,立刻大声怒斥道:“苗凤,你想干什么?那可是男浴池!里面可不只你家张二狗一个人!”看到苗凤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地停下了脚步,晶晶起身,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回来的事,我会告诉二狗的。你们那个房子很久没住人了,先回去打扫打扫。等晚饭时,你再去食堂等他吧?” 第105章 躲着不见 苗凤虽满心不甘,俏脸上写满了懊恼,但她也清楚,此刻贸然闯进男浴池,绝非明智之举。 “那就麻烦晶晶了。”她声音带着一丝落寞。 看着苗凤失魂落魄,脚步踉跄的背影,晶晶不禁小声呢喃道:“唉,真是一对冤家,明明心底都喜欢着对方,却非要互相伤害。苗凤啊,苗凤,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虽说日子过得紧巴巴,吃不饱但好歹也饿不死啊。胡文海那老奸巨猾的模样,岂是好骗的?你这般莽撞,早晚要吃个大亏。” 苗凤怀揣着满心期待回了家,利索地升起火灶,将鲜嫩的羊肉下锅慢炖。随后,她拿起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房间的每个角落,又找到晶晶,重新领取了一套崭新的被褥。等做完这一切,暮色已经笼罩了大地,屋外传来杨全和沐秀芹肆意的嬉闹声。这欢声笑语,瞬间让她的思绪飘回到与张二狗相处的十年时光里,那些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以前跟着国军营长时,她多数时候只能独守空房,唯有在营长发泄欲望时,才能见上一面。而张二狗截然不同,这十年来,他始终不离不弃,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与陪伴,这些正是苗凤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她满心懊悔,恨自己为何醒悟得如此之晚,更恨自己不懂得珍惜眼前人。竟为了一口吃食,亲手伤害了那个最在乎自己的男人。想到这儿,她狠狠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月亮早已高高升起,洒下清冷的光辉。杨全的家里,陈伟的家里,都不时传来阵阵说笑声。苗凤望着自家冷清的屋子,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涌上心头,她再也坐不住了。再次来到集体宿舍,宿舍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点亮光,她知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进入了梦乡。她满心焦急,却又不知道张二狗具体睡在哪个房间,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回了家。躺在冰冷的床上,苗凤的思绪愈发混乱,想起张二狗为了不让自己着凉,每次总是自己先上床,把被窝暖热后,才让自己上去睡觉的场景,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苗凤放声痛哭。 苗凤再次穿上工装,来到食堂帮工,然而一连两天,都没有看到张二狗的身影。苗凤心里清楚,张二狗这是在故意躲着她。可依她对张二狗的了解,他不可能不吃饭。她认定,一定是同一个工位的陈伟在帮他打饭。然而两天过去了,陈伟每次都是在食堂吃完后,便径直离开,并没有多打一份饭菜。 苗凤愈发迷茫了,在她的认知里,以张二狗的性子,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交到新朋友,陈伟无疑是最有嫌疑的。 苗凤突然想起了杨全,于是在食堂里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没看见杨全的身影。她下意识地望向在打饭窗口忙碌的沐秀芹,苗凤和张二狗来这儿的时间并不长,以张二狗谨慎的性格,不该这么快就与杨全夫妇如此熟络。她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不在的这半个月里,张二狗为什么会和杨全夫妇变得如此亲近。 一天繁重的工作终于结束了,苗凤远远地跟在杨全和沐秀芹身后往家走。看着沐秀芹娇俏地撒娇卖萌,杨全一脸无奈,却又宠溺地蹲下身,将沐秀芹背起来,两人一路甜蜜互动。苗凤望着这一幕,又想起了她与张二狗之间那段最甜蜜的时光,泪水忍不住无声地滑落。 “全哥,今天好累啊!老乡们送来的大米里全是沙子,今天一天都在挑沙子,我的腰都快累断了。”沐秀芹娇弱的声音传来。 “一会到家我给你好好揉揉。”杨全温柔地回应着。 “对了全哥,这几天张大麻子没给你使坏吧?” “放心吧三妹,马上要评选劳模了,最近他不敢。” 杨全背着沐秀芹,大步走进屋,刚要关门,不经意间瞥见苗凤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外。 第106章 哑药 沐秀芹惬意地趴在杨全宽阔的背上,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扬声邀请道:“苗姐姐,我们到家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苗凤微微一怔,只犹豫了短短两秒,便抬腿迈进屋内。 沐秀芹依旧热络,一边从杨全背上轻巧地跳下来,一边笑着说道:“苗姐姐,随便坐。全哥,烧点水给苗姐姐。” “好的,三妹。”杨全应和一声,走向灶台。 “秀芹,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让杨全兄弟带给我们家二狗。”苗凤带着一丝急切,语气中又透着几分期待。 杨全熟练地引燃火灶,头也不回,声音爽朗:“苗姐,我看你这两天着实不容易。本来张大哥让我们别理你,多晾你几天。但看你这样子,是真知道错了,我也就不难为你了。张大哥说了,只要你能答应他一个条件,他就原谅你。” 苗凤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笃定地说:“我知道,他想要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苗姐姐,你既然啥都知道,为啥还要干糊涂事啊?那胡文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怎么能和张大哥比呢?”沐秀芹柳眉轻蹙,满脸不解。 苗凤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之前只是不清楚自己的心意,现在知道了,希望还不算太晚。” “苗姐,这样吧,明天晚上我把张大哥叫回来,你们当面好好聊聊。其实张大哥很了解你,他猜到你不会让自己吃亏,所以根本没怪你。只是他太想要一个孩子了,就借着这次机会为难你一下。”杨全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说道。 苗凤闻言,猛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杨全,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杨全,你没骗我吧?” “苗姐,看你说的,我们还没熟到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地步。”杨全语气诚恳,表情认真。 “是啊,苗姐姐。你不知道这几天可把我俩愁坏了,我们夫妻向来不会做难为人的事。这回好了,你和张大哥心里都有对方,我们也就不用操心了。”沐秀芹在一旁附和,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苗凤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笑意浮上脸庞:“明天我在家做羊肉,你们都来我家吃羊肉。明晚千万不要在食堂吃饭,留着肚子到苗姐家吃羊肉,一定管饱。”苗凤刚要离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靠近夫妻俩,低声说道:“杨全,我听说,你和张大麻子不对付,是真的吗?” “苗姐,你问这个干什么?”杨全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兄弟,就像你说的,我们还不算太熟悉。但你们夫妻这么帮我和二狗,我总得表示一下。”说着,苗凤从腰间小心翼翼地拿出两个布包,“这个蓝色的里面是哑药,这个黑色的是解药。你把它们带在身上,用的时候先在解药上摸一下,送到鼻子上闻一闻,然后再摸一下哑药。只要距离不超过十米,随便晃一晃,他就会中招。” 杨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故作镇定地问:“苗姐,你没开玩笑吧?” “哑药而已,这东西又害不了人。中毒者一般十个小时左右,就能恢复语言功能。”苗凤耐心解释道。 杨全搓了搓手,接过哑药,难掩兴奋:“谢谢苗姐了,正好这几天大麻子老是在嘴上占我便宜。” “那我和二狗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明天晚上我做好羊肉,在家等着你们。”苗凤眼神中充满期待。 “苗姐,放心吧!明天张大哥一定会回来的。”沐秀芹拍着胸脯保证。 次日上午,车间里机器轰鸣,张大麻子迈着大步凑到杨全面前,满脸狡黠:“杨全,今天咱俩的生产任务就一千斤,要不要提前做完,到外面摔一跤?” 杨全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张大麻子,目光如炬:“你那么闲,去帮其他工友把任务完成了。评选劳模时,你还能多几张票。” “我说孙子,你能不能别老拿劳模的事压我?这都一个月了,张嘴闭嘴就是劳模。摔个跤而已,你不会是怕了吧?”张大麻子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挑衅。 第107章 形单影只的谢兰 杨全满脸不耐烦,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没好气地反问:“我说张大麻子,你不觉得咱俩搭伙,是全厂完成任务最快的组合吗?你落得轻松,我也自在,为啥非要斗个你死我活,闹得鸡飞狗跳呢?” 张大麻子瞬间暴跳如雷,脖子上青筋暴起,伸出手指,几乎戳到杨全鼻尖,破口大骂:“老子就他妈看你不顺眼!还有不到两个月,劳模评选大会一过,老子……” “你看,张大麻子,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嫌你嘴太臭,不让你出声了吧?你要是再不老实,摆正自己的心态,早晚得遭雷劈!”杨全冷笑着嘲讽道。说来也巧,杨全话音刚落,不知从哪个方向,陡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声音沉闷又惊悚,像极了闪电击中物体的轰鸣。张大麻子吓得脸色煞白,瞬间老实了下来,灰溜溜地走到碎铁堆旁,闷头开始干活。一上午,张大麻子都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安静,杨全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心情格外畅快。 中午吃饭时,食堂里人声鼎沸。杨全端着饭盒,坐在张二狗对面,把苗凤的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听。 “怎么样,张大哥?你想要的目的达到了,晚上就回去吧?”杨全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劝道。 “兄弟,是不是太快了点?我这么快就原谅她,万一她怀孕期间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可怎么办?”张二狗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张大哥,我觉得你这是多心了。这几天苗姐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你们在一起都快十年了,就算养个小猫小狗,也早有感情了。依我看,苗姐对你的感情,那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杨全放下饭盒,认真地说道。 张二狗听后,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听人劝,吃饱饭。兄弟,我听你的,晚上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等到晚上了,一会我们就都去你家。”话音刚落,宿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托尔拓大踏步走了进来。 张二狗和杨全同时转过头,异口同声地问道:“下午不用上工吗?” 托尔拓双手一摊,脸上写满无奈:“上午出铁车间发生了事故,下午厂里领导要进行安全大排查。那么大的动静,你们怎么没听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到上午听到巨响后,张大麻子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杨全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张二狗和托尔拓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齐声问道:“杨全,你笑什么?”杨全强忍着笑意,把上午和张大麻子之间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张二狗和托尔拓听后,也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声在宿舍里久久回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苗凤得知下午工人们不用上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拉着沐秀芹的手,脚步匆匆地回了家。整个下午,苗凤心情愉悦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嘴里哼着沐秀芹听不懂的苗族小曲,手脚麻利地准备着晚餐。沐秀芹在一旁打下手,两人配合默契。短短两个多小时,苗凤就做出了好几道香气四溢的羊肉菜。刚把香喷喷的羊肉摆上桌,小院子门口就传来张二狗、杨全、托尔拓和晶晶的说笑声。 苗凤眼睛放光,连忙跑出屋,满脸笑意,热情地把众人往屋里让。趁着众人不注意,她像一只灵动的小鹿,踮起脚尖,偷偷亲上了张二狗的嘴。多日不见,张二狗被苗凤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撩得心头火起,手臂一伸,扣住苗凤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这一幕,被走在最后面的谢兰看得清清楚楚。 谢兰瞬间羞红了脸,尴尬地低下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径直跑向自己的家。苗凤很快回过神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快步跑过去,拉住谢兰。 “谢兰妹妹,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和陈伟下午来我家做客。陈伟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苗凤关切地问道。 谢兰支支吾吾了半天,脸涨得通红,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苗凤看出谢兰有难言之隐,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 “既然陈伟没回来,就不管他了。走,去我家吃羊肉去。”苗凤拉着谢兰的手,热情地说道。 第108章 谢兰的烦恼 眼下正值灾年,粮食极度匮乏,能填饱肚子已然是奢望,羊肉更是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稀罕物。这么大的人情,实在难以偿还,谢兰心里十分清楚,因此百般推脱拒绝。最后苗凤实在没辙,伸出双手,生拉硬拽,才好不容易把谢兰带到饭桌前。 在场的所有人,都出身穷苦,彼此间没有尖锐的阶级矛盾。饭桌上,众人欢声笑语,气氛格外和谐。鲜嫩的羊肉搭配醇厚的马奶酒,味道堪称一绝。酒足饭饱之后,女人们手脚麻利地收拾残局,男人们则围坐在一起,悠闲地闲聊。 突然,托尔拓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神色一正,开口提醒道:“谢兰,我可把话撂这儿,胡文君对你没安好心,你往后得多长个心眼儿,处处小心。” 晶晶也跟着附和,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唉,你们第一天到这儿,我就提醒过你们。可你们就是不听,苗姐被胡文海盯上了,你又被胡文君缠上了。你们看看秀芹,听了我的话,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朴素些,这不省了多少麻烦。” 苗凤和谢兰听后,都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低下头去。 张二狗见状,也忍不住插嘴:“谢兰,我也得提醒你,你家陈伟最近和胡文君走得太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在外流浪这么多年,深知一个道理,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凑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得到平等对待。” “张大哥,你的意思是,胡文君接近陈伟,是另有所图?”杨全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晶晶接过话茬,分析得头头是道:“依我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胡文君想利用陈伟干坏事,要么就是冲着谢兰你来的。” “我能有什么让他惦记的?”谢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毫无底气,显然她心里也隐隐猜到了这种可能性。 苗凤心直口快,毫不客气地说:“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觊觎你的身子!” 谢兰下意识地护住胸口,眼神中透着坚定:“我可不是那种人,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答应他!” 沐秀芹在一旁轻声提醒,语气中带着担忧:“谢兰,你就算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你觉得胡文君会在乎吗?我听食堂的大姐们说,胡文君做事极其谨慎。没来钢厂之前,就传出过他玩弄女人致死的消息。可你看看,他现在不还是逍遥自在?依我看,关键还得落在陈伟身上,他是你男人,有保护你的责任和义务。” 谢兰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淡:“陈伟也知道胡文君的心思,可他说他有办法不让胡文君得逞。” 晶晶听后,不屑地撇了撇嘴:“谢兰,不是我故意打击你,陈伟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太不了解胡文君了。胡文君虽说不算绝顶聪明,但最擅长玩弄阴谋诡计。尤其是他背后还有胡文海给他出谋划策,很多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就说钢厂刚刚投产那会儿,有个工人天天跟他对着干,结果呢?没几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厂里调查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和他有关的证据。那人可是死在张大麻子手上,可你们再看看,现在张大麻子不也安然无恙,什么事都没有?” 托尔拓神色凝重,再次提醒道:“谢兰,你还是得找个时间,和陈伟好好唠唠,劝他能离胡文君多远就多远。” 谢兰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萎靡不振:“我不止一次劝过他,可他就是不听。他还让我相信他,说他有本事从胡文君那里骗来好处,还能保证我不受伤害。” 晶晶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这毕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能做的,也就只能提醒你几句。别的,我们也帮不上大忙。该说的都说了,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第109章 胡文君的阴谋 时间如细沙般一点点流逝,包头的旱情愈发严峻,干裂的土地张着大口,仿佛在绝望地哀嚎。为了缓解旱情,加快石门水库的建设进度被紧急提上日程。当地政府迅速行动,要求不少部门抽调人手,支援石门水库建设。而杨全所在车间前往支援水库建设的人员名单,自然而然地握在了车间主任胡文君的手中。 这天,一位身着绸缎长衫,气质不凡的老人,在胡文海点头哈腰的陪同下,敲响了胡文君的家门。 胡文君满脸堆笑,连忙打开门,热情地将老人迎进屋内,谄媚道:“柳老,多日不见,您老身体一向可好?” “胡老大,太见外了,不必如此客气。”柳老摆摆手,径直往屋里走去。 胡文君趁着老人进屋的间隙,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恶狠狠地瞪了胡文海一眼,仿佛在责怪他擅自把柳老带来。 分宾主落座后,胡文君脸上又堆满了笑容,殷勤问道:“柳老,您不是一直在各地游山玩水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柳老眉头紧皱,满脸愁容,带着几分焦急说道:“胡老大,我们家大小姐嫌弃我办事不利,又派来了两个人。要是在那两人到来之前,还解决不了杨全,我回去实在没法向大小姐交差啊!” 胡文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解地问道:“柳老,您之前不是说不着急,要等一个叫王城的人出现后再动手吗?” 柳老连连摆手,神色慌张:“不等了,不等了。我出来一趟,要是啥都没办成,回去这管家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那柳老您想怎么办?”胡文君身子前倾,急切地询问。 “我听文海说,你们钢厂要支援石门水库建设。你只需安排杨全去,其他的我和文海想办法。”柳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大哥,我已经想好了。那个陈伟可以利用一下,让他把杨全引到我们提前布置好的陷阱里。事后还能把他推出来顶罪。最关键的是,你看上的那个谢兰,你也能趁机到手了,不是吗?”胡文海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凑到胡文君耳边说道。 胡文君瞬间板起脸,故作生气地训斥道:“胡文海,别用你那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训斥完胡文海,他又迅速换上一副笑脸,看向柳老,“老人家,咱们是不是该谈谈报酬了?” 老人傲慢地伸出两只大手,语气笃定:“十根金条。” 胡文君一拍大腿,兴奋得两眼放光:“成交!” 在车间更衣室里,胡文君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看着陈伟,假惺惺地问道:“陈伟,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份轻松的岗位吗?” 陈伟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以为自己终于成功巴结上了胡文君,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主任,我啥时候能上任?” 胡文君脸上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这次去支援石门水库建设,期间你帮我做一件事,回来就能上任了。” “主任,您说!我一定能做到,也一定能做好!”陈伟胸脯拍得震天响,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胡文君走上前,拍了拍陈伟的肩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干活的附近有个老旧的闸门,你把杨全引到那里去,关键时候推他一把。” 陈伟一听,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惊恐地问道:“主任,你想让我杀了杨全?这我可不干,真的不干了!” 胡文君眼疾手快,一把扣住陈伟的后脖颈,恶狠狠地压低声音骂道:“你他妈小点声!你是不是傻?我让你去杀人对我有什么好处?动动脑子行不行?平时看你挺机灵的,怎么遇到事就跟个白痴一样。实话告诉你,我看上沐秀芹了,你帮我把杨全困在里面几天,我好有时间搞定沐秀芹。”说着,胡文君对着陈伟挑了挑眉,眼神中满是暗示。 陈伟听后,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陷入了深深的犹豫。说到底,这是丧良心的事,况且杨全平日里对他关怀备至,如同亲兄弟一般。 第110章 侥幸脱险 见陈伟犹豫不决,胡文君眼珠子滴溜一转,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他向前半步,凑近陈伟,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信誓旦旦地说道:“陈伟,只要你帮我达成心愿,我保证动用关系,让你进入采购部门。陈伟,你可得想清楚,那可是个油水丰厚的肥差!” 陈伟仅仅犹豫了一秒,在良心和利益的天平上,砝码瞬间倾向了利益。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点头说道:“主任,我干!” 杨全所在的车间一共派了四个人支援石门水库建设,他们被分配到一组,负责清理散落的石头。石门水库的施工现场地形复杂,很多地方汽车根本无法驶入,因此现场随处可见一辆辆马车。杨全虽然对马了解不多,但凭借直观的观察,也能分辨出马匹的优劣。 与他们合作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赶车大爷,大爷车上套着的那匹马,体型相对小巧,然而肌肉紧实,浑身散发着力量感,一看就是耐力和力量兼具的好马。马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宛如两颗黑宝石,黝黑的皮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在这灾荒之年,从这匹马的状态就能看出,它的主人必定是个爱马如命之人。 杨全本就喜爱动物,看到这匹马被照料得如此精心,心中涌起一股亲切感,顿时有了和赶车大爷攀谈的兴致。他满脸笑容地走上前,说道:“大爷,您这匹马是什么品种啊?瞧这一身油光水滑的黑毛,真是惹人喜爱。” “哈哈哈哈,这匹马算不上什么名贵品种,就是最普通的蒙古马。在我们蒙古族人家里,几乎家家都养着这样的马。”大爷爽朗地笑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大爷,看来您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看这马被您喂得膘肥体壮的。”杨全羡慕地看着马,由衷地说道。 大爷连忙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好什么呀,也就是勉强维持生计。我们一家老小都指着这匹马讨生活呢,但凡有点吃的,都留着给它。” 杨全搓了搓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向往,感慨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拥有一匹这样的马。” “年轻人,这年头,就算你出再多的钱,也没人愿意卖马。现在粮食短缺,有马的家庭都靠着它们维持生计呢!”大爷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忧虑。 “维持生计?大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全疑惑地皱起眉头。 “现在有谁家能真正吃饱肚子呢?反正我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能做到。就拿我家来说吧,我们家是地道的蒙古族人,世人都知道我们蒙古族人最爱马。可老天爷不长眼,旱灾闹得厉害,把我们逼得没办法,只能杀马充饥。我家原本有二十多匹马,现在就剩下五匹了。”大爷说着,眼神黯淡下来,充满了悲伤。 老大爷缓缓环顾四周,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原本这附近经常有野兔出没,现在也快被饥饿的人们抓光了。” 大爷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杨全,问道:“小伙子,你一直问我马的事,是不是饿了?”没等杨全开口反驳,大爷接着说道:“拐过前面那个弯,就能看到一个老闸口。我刚才路过那里时,看到了几只刚长齐毛的小兔子。你们要是真饿了,等我卸车的时候,你们几个可以去抓来吃。” 没等杨全再回应,大爷看到车已经装满,熟练地一扬鞭子,赶着马车“哒哒哒”地走了。 陈伟见状,心中暗喜,觉得机会终于来了。他站起身,看似不经意地望向不远处,说道:“杨大哥,我们去碰碰运气吧?就算抓不到兔子,把它们拿回去养着也挺好。” 杨全看了看四周刚刚破土而出的嫩绿草尖,又思索了一番,觉得陈伟说得在理。他转头看向另外两人,问道:“你们去不去抓兔子?” 那两人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摆摆手,表示不想去。 杨全和陈伟很快就找到了大爷所说的老旧闸口。杨全一心想着兔子,仔细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块小石头。 而陈伟则心怀鬼胎,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全与闸口之间的距离,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随时准备将杨全推下去。 第111章 良心发现的陈伟 (昏暗的闸口旁,青苔顺着腐朽的木板蜿蜒而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不知不觉中,杨全已经蹑手蹑脚地来到距离闸口不足五米的地方。 陈伟在阴影里做了好一会儿激烈的思想斗争,眼神突然变得如饿狼般坚定,凶光毕露地盯着杨全的背影。 对于身后心怀不轨的陈伟,杨全毫无防备。他全神贯注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脑海里不住地幻想沐秀芹看见小兔子时,会露出怎样娇羞可爱的表情。想着想着,杨全竟不由自主地傻笑起来。就在这时,一块不大的石头刚刚被挪开,一只灰色的小兔子像离弦之箭般突然窜了出去。在看见小兔子的瞬间,杨全不顾一切地飞扑出去,一把将小兔子稳稳抓在手心里。 陈伟就在杨全飞扑出去的刹那,双臂青筋暴起,攒足了全身力气,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对着杨全的背影狠狠推了上去。突然失去目标,陈伟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向闸口。幸好陈伟曾当过兵,受过一些严苛训练,就在要掉进去的千钧一发之际,陈伟的手指死死搭住了闸口的木板。这个闸口年代久远,上面的木板早已腐朽不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根本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木板不断传来令人胆寒的断裂的咔咔声,陈伟吓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甚至尿裤子了都不自知。 杨全抓住小兔子刚站起身,就看到陈伟摇摇欲坠地挂在那儿。杨全想都没想,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扯住陈伟的后脖领,将他拉了回来。 陈伟被吓得浑身颤抖,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刚才他清楚地看到了闸口内部的情况。里面空间狭小,却全是浓稠的淤泥,陈伟不是傻子,这么老旧的闸口一定存在了很多年,那里面的淤泥足以把人活活憋死。胡文君说是要把杨全关在里面几天,这分明就是想谋杀杨全!陈伟一下就想明白了,自己被胡文君当成杀人的刀了。如果今天杨全死在这儿,那么他就是杀人凶手。陈伟想到这,心中懊悔不已,暗骂自己愚蠢,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杨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小兔子,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的大门口转了一圈。看着陈伟狼狈的举动,杨全满脸嫌弃,一脚踢了过去:“我说陈伟,看你那点出息。满头大汗的,连裤子都尿了。”说着,杨全嫌弃地捂住鼻子,“对,对,对,是该扇,使劲扇,多扇两个。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都想上去扇你。” 可是陈伟像没听见一样,摇摇晃晃爬起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杨全面前。杨全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躲开:“喂喂喂,陈伟你干嘛?我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陈伟卯足全身力气,对着自己的脸狠狠扇去,一边扇一边声泪俱下地忏悔:“杨大哥,我不是人,我错把胡文君当成好人了,我上了胡文君的当。是胡文君让我在这把你推下去的,不是我要害你啊!真的杨大哥,真的不是我要害你。” 杨全伸过去想要搀扶陈伟的手突然停住,看着陈伟的目光瞬间变得如冰窖般冰冷。 陈伟突然想起来,胡文君要对沐秀芹不利,顿时心急如焚,连忙说道:“杨大哥,你快回家,胡文君说看上秀芹嫂子了,想要……” 没等陈伟把话说完,杨全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他一脚踹在了陈伟的面门上,冷冷地说:“我的三妹没事就算了,如果三妹出了事,我让你陪葬!” 第112章 古那到来 杨全心急如焚,猛地扔下手里活蹦乱跳的小兔子,目光如鹰般开始四下疯狂寻找马匹。此时的杨全面目因愤怒而极度狰狞,双眼猩红似火,全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模样十分吓人。 托尔拓今日闲暇无事,听闻父亲在这边做工,便独自一人骑着矫健的骏马,兴致勃勃地来看望父亲。父子俩骑着马,在暖阳下悠闲自在地闲聊着。托尔拓无意间抬眸远眺,就看到了一脸焦急,仿佛热锅上蚂蚁的杨全。 “父亲,那是我厂里的工友,看样子好像出了天大的事?我过去看看。”托尔拓一脸关切地说道。 老人笑容慈祥,语气温和:“快去吧,能帮就帮一把。” “我知道了,父亲。” 杨全也看到了骑马如疾风般奔跑过来的托尔拓。他心急如焚,脚下生风,加快脚步迎着托尔拓,不顾一切地狂奔过去。 “吁……”托尔拓在距离杨全五米的地方,双手猛地勒住缰绳,迫使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后停下。 此时的杨全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托尔拓近前,二话没说,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把托尔拓从马上拽了下来。随后,他纵身一跃,敏捷地上了马,手中马鞭用力一抽,鞭声震天响,如离弦之箭般朝向家的方向狂奔。 托尔拓被杨全粗暴的举动拽下马,重重地摔了个仰面朝天。他狼狈地起身,连忙大声呼喊:“杨全,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听听,兴许哥哥能帮得上忙?”看着杨全越来越远,消失在视野中的身影,托尔拓的目光转向还跪在那儿,瑟瑟发抖的陈伟。 “陈伟,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陈伟指着不远处破旧不堪的闸口,声泪俱下地说:“是胡文君让我把杨全推进闸口里,他说他看上沐秀芹了,只是想把杨全关里面几天,并不想害死杨全。我才……” 托尔拓怒目圆睁,大步流星地来到陈伟面前,抡起拳头,狠狠打在了陈伟的脸上。他大声怒骂道:“你这个蠢货,沐秀芹脸上那么大个黑痣,你觉得胡文君能看上沐秀芹吗?全厂的人都能看出来,胡文君对你家谢兰不安好心,你竟然看不出来吗?他哪里是看上沐秀芹了,他分明是看上谢兰了,你个蠢货!” 陈伟听了托尔拓的话,瞬间慌了神,声音颤抖地说:“拖哥,我现在该怎么办呀?你得帮帮我啊?” 托尔拓望向坐在马上,静静看戏的父亲。都不用托尔拓开口,老人家就心领神会。老人家缓缓从马上下来,依旧是那副慈祥的语气:“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去吧,去把人救下来。” 托尔拓向父亲深鞠一躬,恭敬地说:“谢谢父亲。” 随后,托尔拓狠狠踹了陈伟一脚,吼道:“还不快起来,跟我回去救人?”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时间回到早上七点。支援石门水库建设的队伍浩浩荡荡刚出发,小古那就被舅舅风风火火地送来了钢厂。一见到晶晶,古那就像只欢快的小鸟,吵着去看干妈。 “干妈,干妈,古那来看你了。” 正在房间里细心收拾的沐秀芹,听到古那清脆动听的声音后,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连忙跑出来。她蹲下身,稳稳接住像燕子一样飞扑过来的古那。 “干妈,古那好想你啊!干妈想我了吗?” “当然了,干妈都想死你了。”沐秀芹宠溺地捧着古那粉嘟嘟的小脸,实在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一下。 晶晶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子,说话酸溜溜的:“秀芹妹妹,古那见到你,比见到我这个亲妈都要亲。” 沐秀芹没说话,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又在古那的脸上亲了几口。 “行了,既然古那非要找你,秀芹妹妹你就陪她一天吧!我去帮你顶一天工。”晶晶愤愤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 第113章 胡文君行凶 古那俏皮地对着自己亲妈的背影,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做了个可爱至极的鬼脸。沐秀芹被古那这萌态十足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宠溺地说道:“哈哈,我的干女儿,想吃什么?干妈给你做怎么样?” 古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歪着脑袋想了想,脆生生地说道:“我想吃干妈做的菜粥,还有干爸做的干炸小杂鱼。” “菜粥现在就能做,可是鱼没有了怎么办?”沐秀芹眼中满是温柔,笑着询问。 “怎么会没有呢?干爸最近没抓到吗?”古那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沐秀芹轻轻抱起古那,目光望向干涸的河道,耐心解释:“你看河道都快干了,你干爸还怎么抓鱼呢?” “没关系的干妈,你看那些小水坑,里面肯定都有鱼的,干妈和古那一起去抓好不好?”古那小手兴奋地指着水坑,眼神里充满期待。 “当然没问题,不过抓鱼会弄一身泥,古那不嫌弃脏吗?”沐秀芹笑着轻抚古那的头发。 “干妈,我经常抓鱼的,只要干妈不嫌弃脏就行。”古那拍着胸脯,一副小大人模样。 “干妈也不嫌脏,等干妈洗完衣服咱们就出发好不好?” “好的干妈。”古那突然眼睛一亮,看向不远处的谢兰。只见谢兰正轻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脸温柔地望着古那。 “谢兰阿姨,你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去啊?” 谢兰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阿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不能活动量太大,所以就不去了,阿姨谢谢古那的邀请了。” “可是我妈妈说,我在她肚子里时她还骑马呢?”古那一脸天真,话语让空气瞬间有些凝固。 谢兰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古那,人与人的体质是不同的,既然谢兰阿姨去不了就不要勉强了。”沐秀芹适时解围。 “那好吧干妈,谢兰阿姨再见。” 很快,沐秀芹利落地洗完衣服,牵着古那的小手,拿着水桶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这一切都被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胡文君看在眼里,他那双狡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迅速。胡文君心中暗自窃喜,但他向来心思缜密,并未冲动行事。耐心地等到沐秀芹和古那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才迈着大步,鬼鬼祟祟地走进小院。 谢兰的身子本就孱弱,再加上身处灾年,常常食不果腹,严重的营养不良让她面色蜡黄。孕期反应又异常强烈,吃什么吐什么,这无疑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沐秀芹带着古那刚离开,她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屋,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小院平日里鲜有人来,谢兰也向来没有插门的习惯,这便给了胡文君可乘之机。他蹑手蹑脚,毫无声响地来到床边。此刻,谢兰带着病态的睡颜,泛黄的皮肤在胡文君这个变态眼中,竟成了别样的诱惑。胡文君目光中透着贪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缓缓去抚摸谢兰的脸。 来到钢厂快半年了,谢兰从工友们私下的议论中得知胡文君是个变态。自那以后,她对胡文君避之不及,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当得知自己被这个变态盯上时,她内心恐惧到了极点,迫不及待地把消息告诉了自己的丈夫,本想在丈夫那里寻得一丝安全感。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得知此事后,竟像得到了什么意外之财一样兴奋。还不顾她的强烈反对,妄图利用这一点从胡文君手里捞到好处。从那以后,谢兰的安全感荡然无存,为了以防万一,她在枕头和床边都放上了刀具和剪刀。 睡梦中的谢兰,突然察觉到有一只冰冷的手,像蛇一样要钻进她的衣领。瞬间,她的神经紧绷起来,毫不犹豫地抽出枕头下的刀,用尽全身力气砍向对方。这一刀,目标直指自己脖子附近的威胁。 胡文君压根不相信这个柔弱的女人会如此决绝,他的手正放在谢兰的脖子旁,怎么也想不到谢兰会真的下此狠手。所以,他的手并未及时收回。谢兰这一刀用足了全力,可惜刀并不锋利,只在胡文君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细细的伤口。 即便如此,谢兰这奋力一击的力道不容小觑。胡文君疼得脸色煞白,冷汗瞬间从额头冒出。他恼羞成怒,一把夺下谢兰手中的刀,反手狠狠一巴掌打在谢兰的脸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谢兰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 第114章 禽兽不如的胡文君 “啪!”胡文君带着腥风的巴掌,将谢兰左脸瞬间扇得红肿,嘴角渗出血丝:“臭婊子,你tm还真敢砍?” 谢兰瞳孔骤缩,在胡文君夺去菜刀的刹那,右手如闪电般探向枕头下,指尖触到刀柄的瞬间,浑身涌起一股决绝。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尖直指胡文君心口,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胡文君望着谢兰眼底燃烧的凶焰,非但没怒,反而邪魅一笑,身体斜靠在门框上,皮靴随意一勾,带起一片木屑:“哟,小野猫还挺有脾气。” 谢兰趁胡文君分神,迅速扯过满是补丁的被褥,像一只警惕的刺猬将自己紧紧裹住,只露出持刀的右手,藏在被子里的左手则悄悄握住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胡文君漫不经心地从桌上抓起一条满是血渍的毛巾,随意地包扎着流血的手背,动作粗鲁,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美人,陈伟就是个窝囊废,跟着他只有挨饿的份儿。不如跟了我,羊肉马肉管够。” “来人啊!救命啊!”谢兰声嘶力竭的呼救声撞在冰冷的四壁上,又被黑暗无情吞噬。 胡文君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谢兰,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还不清楚这荒郊野岭有多偏?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谢兰满心懊悔,要是当初接受古那的邀请,此刻就不会深陷绝境。想到胡文君刚才轻松夺刀的场景,她浑身颤抖,声音不自觉地发软:“胡大哥……我怀孕了,求求你放过我。” 胡文君的瞳孔瞬间放大,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兴奋,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怀孕了?哈哈哈,没想到还有这惊喜!” “畜生!滚出我家!”谢兰双眼通红,握着刀的手猛地刺出,刀光闪烁,却被胡文君像戏弄猎物般轻松躲开。 “陈伟今天回不来了。”胡文君抹了把脸上溅到的唾沫,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那蠢货答应帮我杀杨全,还以为能捞到好处。他也不想想,那闸口吃人无数,掉下去还能活命?” “你放屁!陈伟不会杀人的!”谢兰声泪俱下,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 胡文君趁着谢兰分神,如饿虎扑食般冲上前,粗壮的手掌如钳子般抓住谢兰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夺过刀。 谢兰反应极快,藏在被褥里的左手猛地探出,寒光一闪,剪刀狠狠刺进胡文君的腹部。 “啊!”胡文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怒火瞬间将理智吞噬。“啪!”这记带着十足力道的耳光,直接将谢兰扇倒在床上,床单上留下一道血痕。 紧接着,胡文君像拎小鸡般抓住谢兰的头发,将她从床上拖到满是灰尘的地上,拖行的痕迹触目惊心。他蹲下身子,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掐住谢兰的脖子,谢兰的脸迅速涨紫。 “敬酒不吃吃罚酒!”胡文君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手臂青筋暴起,手掌如雨点般落在谢兰脸上,“啪啪啪”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打完后,他仍不解气,双手抓住谢兰的头发,狠狠一甩。 “咚!”谢兰的身体重重撞在斑驳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胡文君站起身,抬起脚,疯狂地踢向谢兰的肚子,嘴里不停地叫骂:“臭婊子!竟敢刺伤我!” 突然,胡文君的目光落在谢兰身下,殷红的血正不断涌出。他的脸色瞬间煞白,慌乱地捂住腹部的伤口,踉跄着夺门而出,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第115章 杨全归来 要说胡文君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月光像冰冷的银霜洒在蜿蜒的小径上,他凭借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的优势,脚步匆匆,沿着布满荆棘的小路,狼狈地逃回了家。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一进家门,他便迫不及待地拨通姐夫的电话,将事情前因后果,毫无保留、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在得到身为公安局职员的姐夫,信誓旦旦会帮忙摆平此事的承诺后,他阴鸷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砍柴刀上。 只犹豫了短短几秒,胡文君咬着牙,脸上肌肉因疼痛和决绝扭曲得狰狞,猛地举起寒光凛冽的砍柴刀,“唰”地一下,从手背上生生割下一块血肉模糊的肉,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还未等伤口止血,他又颤抖着,在自己肚子上狠狠划了一刀,随后故意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那凄厉的叫声,瞬间划破寂静的夜空,成功引起了邻居们的注意。 谢兰不知道自己在血泊中昏迷了多久,当她缓缓苏醒时,只觉腹部传来一阵如被撕裂般的剧痛,肚子仿佛被掏空一般,原本时常能感受到胎动的小生命,此刻没了丝毫动静。谢兰自幼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的奶奶,也在她新婚第二天,永远地闭上了双眼。满心期待能给予她温暖的丈夫,却从未真正给予过她渴望的亲情。这个孩子,承载着她对生活的全部希望,是她在黑暗中坚持下去的唯一曙光。 谢兰不顾浑身的伤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寸一寸地爬出房间,身后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虚弱地呼唤着救命,每一声都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期盼。她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一个路过的身影,伸出援手,救救她肚子里的孩子。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直到她再次体力不支,昏死过去,也没有一个人出现。 抓鱼这件事仿佛有着奇妙的魔力,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此时的沐秀芹和古那,活脱脱成了两个从泥沼里钻出来的泥人,浑身上下沾满了黑褐色的泥浆,头发一缕缕地黏在脸上。 古那双眼放光,双手猛地从水中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兴奋得小脸通红,扯着嗓子大喊:“干妈,干妈,我抓到一条大的!” “古那好棒啊!干妈抓的这条,可比你的小多了,这可怎么办呢?”沐秀芹笑着回应,眼中满是宠溺。 “干妈,那边还有一条更大的!只要你能抓到,肯定比我这条还大!”古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泥浆四处飞溅。 沐秀芹抬头望了望渐渐西沉的天空,天边被晚霞染成了橙红色:“古那,时间不早了,你看咱们的水桶都快满了,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吧?” 古那摸了摸咕咕叫的小肚子,调皮地笑了笑:“嘿嘿,干妈,正好我也饿了。可是干妈,那条大的就不抓了吗?” “鱼是抓不完的,咱们改天再来,好不好?”沐秀芹温柔地摸了摸古那的头。 “好,听干妈的!”古那乖巧地点点头。 母女俩哼着轻快的小曲儿,费力地抬着沉甸甸的水桶往家走。她们可没有杨全翻墙而入的本事,只能绕了一大圈,从侧门缓缓走进村子。刚走到小院门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马蹄声如密集的鼓点,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母女俩齐齐回头,古那看清马背上的人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挥舞着双臂大喊:“干爸,我们在这里!” 骑马通常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杨全心急如焚,愣是在四十多分钟内就赶了回来。马屁股上一道道血印触目惊心,那是他用马鞭拼命抽打留下的痕迹。顺着声音望去,看到浑身是泥的沐秀芹和古那,杨全原本阴沉、充满杀气的脸,瞬间柔和了下来,眼中的寒霜化作了无尽的温情。 在这种失而复得的强烈心境下,杨全还没等马完全停稳,就如离弦之箭般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沐秀芹面前,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他也顾不上沐秀芹脸上的泥浆,双手捧起她的小脸,深情地吻了上去。 沐秀芹敏锐地察觉到杨全身上散发的浓烈戾气,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凭直觉,杨全绝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失态。她尽可能地回应着杨全的吻,试图用自己的温暖安抚他那颗不安的心。 看着两人吻得如胶似漆,古那双手叉腰,气鼓鼓的,小嘴撅得能挂个油瓶:“干爸,你也不害臊,大白天的就这么亲干妈,眼里还有没有我呀!” 听到古那的声音,杨全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松开沐秀芹,看了眼怀中的女人,才慢慢回过头。或许是感受到沐秀芹真实的体温,杨全内心的焦虑与不安渐渐平复。看到满身泥浆,像个小花猫似的古那,他不仅没有感到尴尬,反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 第116章 谢兰的遗言 “哈哈哈,你当真 是我的干女儿古那?怎么弄得这般狼狈,活像个小泥猴!”杨全嘴角噙着笑意,眼中满是调侃。 古那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冷哼一声:“哼!你没瞧见干妈和我一个样?也没见你嫌弃,还亲得热火朝天。你自己脸上沾满泥浆,都成大花脸了,居然还来笑话我!” 杨全和沐秀芹闻言,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在古那直白的话语下显得有些窘迫。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就在杨全刚想开口回应时,不远处再次传来一阵急促且杂乱的马蹄声,马蹄声如密集的鼓点,打破了小院外的宁静。 托尔拓和陈伟一同驱马赶来,马并未在众人身边停留,而是径直冲进小院。紧接着,晶晶和苗凤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发丝也凌乱不堪。 晶晶努力平复着呼吸,神色焦急地问道:“杨全,你们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这么早回来了?” “谢兰……”杨全刚要作答,院子里陡然传来陈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声音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划破长空。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后全部朝着小院奔去。 一进院子,沐秀芹一眼便看到地上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出于本能,她迅速伸出手,一把捂住古那的眼睛,试图为孩子遮挡这残酷的一幕。 “谢兰,你醒醒!醒醒啊!”陈伟抱着谢兰,声音带着哭腔,不停摇晃着她。听到陈伟的呼唤,谢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光中满是疲惫与绝望。她看了看抱着自己的陈伟,又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其他人。 谢兰嘴唇颤抖,艰难地开口:“晶晶姐,我不想再和陈伟有任何瓜葛,求求你,让他离我远点。” 陈伟瞪大了眼睛,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愣愣地看着怀里的谢兰。然而,谢兰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用哀求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晶晶,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痛苦与决绝。 晶晶实在无法承受谢兰那令人心碎的目光,咬了咬牙,从陈伟手中小心翼翼地将谢兰抱了过来。 “托尔拓,把陈伟拖走,别让他靠近!”晶晶厉声命令道。 托尔拓二话不说,像拎小鸡似的,将陈伟拖出去十几米远。陈伟如同被抽去了骨头,傻傻地任由托尔拓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 “谢兰,别说话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晶晶心疼地说道。 谢兰却一把抓住晶晶的手,力气虽小却透着一股决绝:“晶晶姐,没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孩子没了……我也没了活下去的勇气。陈伟不是一直想拿我从胡文君那里换取好处吗?我死了,不正好遂了他的心愿?我成全他。” 在场的所有人听闻此言,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陈伟,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陈伟生吞活剥。陈伟心虚地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面对众人的指责,始终没有出声辩解。 谢兰又将目光转向杨全和沐秀芹,微微点头,声音微弱却带着歉意:“对不起,杨大哥,沐姐姐,今天因为我,你差点死在陈伟手里,真的很抱歉。” 沐秀芹震惊地望向杨全,眼中满是担忧与疑惑。杨全轻轻拍了拍沐秀芹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安慰,让她不要担心。 一旁的陈伟听到谢兰的话,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因为有托尔拓在身边,他无法靠近谢兰,只能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地咆哮:“谢兰,你说清楚!我从来没跟你提过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托尔拓一脚将陈伟踹翻在地,怒喝道:“你个蠢货!这还用问?谢兰变成这副模样,肯定是胡文君干的好事!” 谢兰没有理会陈伟的咆哮,目光缓缓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声音极其微弱,如同风中的残叶,众人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纷纷走上前,蹲在她的身旁。 “晶晶姐,拖哥,苗姐姐,杨大哥,沐姐姐……我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我死后,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吧。只要别让陈伟找到,埋在哪里都行,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说完这些话,谢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胳膊无力地垂落在地上,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众人都沉默了,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泪光,为这个命运多舛的姑娘感到痛心。 没了托尔拓的控制,陈伟踉跄着靠了过来,恰好听到了谢兰的这番话。刹那间,陈伟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不!谢兰,你不能这么残忍地丢下我!我可以弥补,我一定能弥补的……”他的声音在小院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 第117章 无直接证据证明 众人呆立当场,满心的疑惑与愤怒交织。实在难以想象,陈伟究竟对谢兰做过何等伤天害理之事,才致使谢兰对他失望透顶,甚至到了宁死也不愿再见他一面的地步。 看着陈伟如疯魔般,不断摇晃着谢兰逐渐冰冷的尸体,杨全胸腔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如同喷发的火山。就连平日里脾气温和、极少动怒的托尔拓,此刻也是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杨全和托尔拓同时站起身来,动作干脆利落,如同两只愤怒的雄狮。二人快步上前,一把拉起陈伟,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就往外走。来到围墙边,二人合力将陈伟高高举起,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紧接着,二人如同敏捷的黑豹,翻墙而出,对着陈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陈伟被谢兰临终前的话彻底镇住了,整个人如坠迷雾之中。他满心不解,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从未想过要用谢兰的身体去换取利益,只是想借着与胡文君周旋的机会,让谢兰过上好日子。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谢兰为何会对他恨之入骨?此时,这些问题如同一团乱麻,将他的大脑填得满满当当,对于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脚,竟浑然不觉。 此时此刻,陈伟的脑海里,只有“谢兰为什么这么恨他”这一个问题在不断回响。对于自己被扔出院子,又遭到杨全和托尔拓的暴打,他全然不知。他的耳边,不断重复着谢兰临死前的那句话:“只要不让他找到,埋在哪里都可以……”这句话如同一把尖锐的钢刀,一下又一下刺痛着他的心。他只觉脑袋快要爆炸了,双手紧紧捂住头,刚要发出痛苦的嘶吼,突然,一阵“扑通,扑通”物体落入水中的声音惊醒了他。 陈伟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把剪刀正缓缓沉入水中。他瞬间认出,这把剪刀正是妻子谢兰平日里不离手的物件。他刚想起身质问是谁扔了自家的东西,就听到围墙内传来一阵压低声音的交谈。尽管声音很轻,但陈伟在极度愤怒与警觉的状态下,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中。 “胡哥,你这是干什么?那可是凶器!上面还有血迹呢!”一个略显慌张的声音传来。 “小点声!就因为是凶器,我才把它扔了。你以为我主动接下这差事是为了什么?就是来找凶器的,处理了凶器,就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与我小舅子有关了。”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阴狠。 “怎么又是你那两个妻弟惹出来的麻烦?我说胡哥,你这样下去可不行,早晚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唉,我也没办法。我是被他们父母养大的,还娶了他们的姐姐,这也是为了报恩。” “算了,算了。听说死者就一个蠢货男人,现在估计吓得躲起来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你想干啥就干吧。不过胡哥,这次你拿什么来堵我的嘴啊?” “大海洗浴你知道吧?那是胡文海的产业,下面还有赌场。你不是爱赌吗?今晚我请你洗澡,然后去赌场好好玩玩,输了算我的,赢了你全部拿走,怎么样?” “哎呀,行啊!胡哥,这次够大方!” 听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陈伟的第一反应,便是冲去公安局举报这两个黑警。然而,他刚站起身迈出一步,便立刻改变了主意。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不过是一个背井离乡的外地人,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身为警察的他们?如果真去举报,恐怕自己性命难保。想到这里,陈伟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在心底立下毒誓:“胡文君,你让我一天之内承受丧妻丧子之痛,我定要你全家陪葬!就从你这个黑警姐夫开始,希望你能承受住我的怒火!” 陈伟曾在部队服役多年,身体素质极为出色,不仅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还积累了丰富的侦查经验。此后,他凭借着过人的毅力与耐心,连续跟踪了两名黑警三天三夜。在这期间,他如同幽灵般,紧紧跟随着两人的脚步,成功摸清了这两人的所有信息,包括他们的行踪规律、人际关系和生活癖好。 第118章 黑夜行凶 第四天深夜,浓稠的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老天爷仿佛有意为陈伟提供了一个复仇契机,那名黑警与胡文君的姐夫,鬼鬼祟祟地一同回了家。 他们的家破败不堪,坐落在公安家属院的最角落,三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萧瑟。就在这样简陋的屋子里,挤着一家五口。胡文君姐夫育有两个十二岁的儿子,一个九岁的女儿。起初,陈伟仅想着惩戒胡文君姐夫在谢兰事件中的恶行,并未打算牵连其家人。然而,当胡文君的姐姐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打开地窖入口时,陈伟潜藏在心底的杀念瞬间被点燃。 地窖门打开的刹那,一抹刺目的金光扑面而来,陈伟的瞳孔因震惊骤然收缩。借着昏黄的光线,他清晰地瞧见地窖内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根金条,旁边还堆满了各种肉类、米面等物资。在这个大多数劳苦大众都在为温饱苦苦挣扎的年代,身为公安的胡文君姐夫,竟私藏着如此惊人的财富,不用细想,这些东西必定来路不正。 陈伟咬着牙,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每一步都踩得极轻,如同暗夜中的幽灵。 胡文君的姐姐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正专心致志地用刀砍着羊排。陈伟瞅准时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个箭步冲过去。他动作敏捷,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刀,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毫不犹豫地将尖刀狠狠刺进她的心口。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满了陈伟的双手。 陈伟四天来几乎没怎么进食,早已饿得头晕眼花。此刻,他顾不上身后逐渐冷却的尸体,抓起一块生羊排就狼吞虎咽起来。才吃到三分饱,突然听到地窖口传来一阵响动——“妈,妈!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还没好?我爸等着急了。”两道稚嫩的男声清晰地传入陈伟耳中,紧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陈伟双眼布满血丝,如同一只陷入绝境的野兽。他找准时机,从黑暗中猛地冲出来,右手像铁钳一般捂住一个男孩的嘴,左手的刀顺势刺进另一个男孩的后心口。“啊!”男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没了气息。陈伟已然杀红了眼,他抽出尖刀,全然不顾手中男孩惊恐万状的表情,毫不犹豫地再次刺向其胸口。 胡文君的姐夫听到儿子的惨叫,瞬间警觉,迅速拔出手枪,朝着地窖入口奔去。地窖入口的门紧闭着,里面死一般寂静。“孩他妈,你在里面吗?大山,二山?”他大声呼喊,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出于职业本能,他隐隐预感到了危险,但救子心切,还是壮着胆子打开了地窖的门。 地窖里黑漆漆一片,仅有一根蜡烛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胡文君姐夫举着手枪,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由于过度紧张,他的目光始终死死地盯着前方,丝毫没有留意到脚下儿子的尸体。突然,他一脚踢到尸体,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了几步,还碰倒了一旁摆放羊肉的架子。当他稳住身形,低头看清自己的两个儿子倒在血泊之中时,整个人瞬间慌了神,手枪“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他不顾一切地小跑过去,刚要抱起儿子的尸体呼喊救命,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就从他的前心口冒了出来。 杀了胡文君的姐夫后,陈伟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枪,大步朝着前院走去。来到房门口,他侧耳倾听,确定里面没有动静后,猛地推开房门。陈伟一间房一间房地寻找另一名黑警,然而黑警没找到,却在炕上发现了一个熟睡的小女孩。小女孩的面容稚嫩,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浑然不知噩运即将降临。 陈伟刚要关门离开,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小女孩的侧脸映入他的眼帘,竟与胡文君有着几分相似。这一瞬间,陈伟心中的杀念再次被点燃,如熊熊烈火般难以遏制。他冲过去,一只手捂住小女孩的嘴,另一只手颤抖着闭上眼睛,狠狠一刀刺了进去。 杀了胡文君姐夫一家后,陈伟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空洞而迷茫。不知过了多久,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迫使他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屋里四处寻找吃的 。 第119章 惊弓之鸟 陈伟在屋内翻箱倒柜,终于在橱柜深处找到了几个白面馒头。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麦香,他刚咬下一口,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清晰可辨的脚步声。陈伟浑身一僵,如同一只警觉的猎豹,瞬间起身,手中紧紧握着那把沾满血迹的尖刀,敏捷地躲到了门后,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眼睛死死盯着房门,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 “胡哥,我可是把珍藏多年的好酒都拿来了,你的好菜做好了吗?”话音刚落,“嘎吱”一声,房门被用力推开,那名黑警哼着小曲,手里拎着酒坛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屋来。躲在门后的陈伟嘴里还叼着馒头,趁着黑警毫无防备,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快速靠近。他左手如铁钳般捂住黑警的嘴,右手的尖刀毫不犹豫地直刺黑警后心,温热的鲜血顺着刀尖喷涌而出,溅在墙壁上。 解决完最后一名黑警,陈伟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大剌剌地坐在桌前,开始大吃大喝,桌上的酒肉被他一扫而空。吃饱喝足后,他打了个饱嗝,径直走向地窖,双手用力扛起一只整羊,消失在了浓稠如墨的黑夜之中。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柔和地洒在大地上。胡文君按照约定,怀里揣着四根金条,哼着小曲,满心欢喜地来到姐姐家。他刚推开院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胡文君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眼前的场景如同噩梦一般——屋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扑通”一声,胡文君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地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胡文君身后闪出,一只强有力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闭嘴!不想让你姐夫贪污腐化的事传开,就别声张!”胡文君惊恐地瞪大双眼,识趣地点了点头。随后,胡文君被这个身穿制服的神秘人,半推半搡地带到了姐姐家的地窖。地窖里一片死寂,原本堆积如山的金条和物资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姐姐一家人冰冷的尸体。胡文君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瘫倒在地,身体不停地颤抖,手指着尸体,嘴唇哆嗦着,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时,耳边再次传来神秘人的警告:“胡文君,你也不是什么干净人,你的那些事我一清二楚。不想挨枪子,就把今天看到的都忘了。这里是十根金条,你拿着,让你弟弟的嘴也闭上。你姐夫会被评为烈士,你还能得到一笔抚恤金。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后果你自己清楚!对了,你弟弟有间赌场的事我也知道,我的能量你是清楚的,管好你们兄弟的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完,神秘人拍了拍胡文君的肩膀,大踏步地离开了。 胡文君失魂落魄,脚步虚浮地回了家。他看着手中多出的十根金条,泪水夺眶而出。他知道这不是梦,姐姐一家真的离他而去了。抱着金条,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胡文君突然想到了陈伟。自从谢兰死后,陈伟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联想到姐姐一家的惨状,胡文君不禁怀疑是陈伟下的毒手,想到这儿,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满心懊悔,后悔自己当初招惹谢兰,不但没得手,还惹了一身麻烦,害死了姐姐一家。 从这天起,胡文君和胡文海仿佛惊弓之鸟,整日提心吊胆。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群小弟,如同贴身保镖一般。就连胡文君的妻儿出门,也是前呼后拥,生怕遭遇不测。 这段时间,杨全过得悠闲自在,舒服极了。他心里纳闷,实在搞不懂胡文君这是怎么了。每天胡文君都要拉着张大麻子,陪着他处理完车间的所有事情,才肯让张大麻子去上工。也正因如此,杨全和张大麻子的生产任务大幅减少。杨全每天坐在碎铁堆旁,百无聊赖地发呆两三个小时。 杨全心里有些担忧,害怕生产任务减少会导致工分降低。这天,张大麻子刚回来,杨全便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张大麻子,你和胡文君整天腻在一起,到底在干嘛呢?每天都去陪他,你俩之间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滚蛋!老子可是纯爷们,喜欢女人,孩子都有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去厂领导那告你造谣!”张大麻子涨红了脸,愤怒地吼道。 “张大麻子,我才不管你和胡文君之间有什么猫腻。但要是因为你活儿干少了,导致我工分减少,我也会去告你的,懂吗?”杨全双手抱胸,冷冷地说道。 “把心放到肚子里,工分肯定不会少。说实话,我也纳闷,胡主任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胆小如鼠,像变了个人似的。”张大麻子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说道。 第120章 柳老头再引事端 “哼!他必定是亏心事做多了,心里发虚,要不然你觉得还能因为什么?”杨全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杨全,你最近嘴皮子越发利索了!是不是皮痒,欠揍了?”张大麻子双眼一瞪,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头发怒的公牛。 “张大麻子,少拿那套来威胁我,就你这点能耐,我压根没放在眼里!”杨全毫不示弱,往前跨了一步,眼神中满是挑衅。 见张大麻子真的撸起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架势,杨全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狡黠,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劳模”。张大麻子听到这两个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熄火。他恶狠狠地瞪了杨全一眼,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闷头干活。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胡文君家的小院里。胡文君哼着小曲,刚迈进家门,就瞧见客厅里端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胡老大,你答应我的事,可一直都没兑现呢!”那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胡文君家有个地下室,面积与上面的平房一模一样。平日里,每当胡文君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会把人带到地下室。他的妻儿对他在地下室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 胡文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对方。 “怎么?胡老大,连见我一面都怕成这样?”那人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胡文君看清来人后,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却透着明显的不悦:“柳老,咱们别在这儿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有地下室,跟我来。” 此刻,胡文君满心抗拒见到这个人。他最近麻烦缠身,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因此对柳老的态度,也没了往日的客气与讨好。 “柳老,你应该清楚,我最近烦心事一大堆。过段时间再谈这事,不行吗?”胡文君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柳老头却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行!胡老大,大小姐派来的人没几天就到了。我可提醒你,这次来的可是杀手!要是没把杨全除掉,你我都性命难保!” “老头,你少拿这话吓唬我!杀手又怎样?如今可是新中国,我才不信就两个人,能有你说的那么可怕!”胡文君双手抱胸,脸上满是不屑。 “胡老大,你可能根本不了解杀手意味着什么,让我给你讲讲。你知道那些搞暗杀的特务吧?特务行事多少还有些顾忌,可杀手只要能活着完成任务,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所有挡路的人。有些杀手甚至以杀人为乐。我一个老头子,死了也就死了,可你还有妻儿老小,你可得想清楚!别说我没提醒你,就凭现在公安的力量,很难对付他们。我敢保证,在杀了你全家之前,他们绝对不会被公安抓住!”柳老头目光如炬,字字如刀。 胡文君气得咬牙切齿,牙齿都快被咬碎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柳老头,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胡老大,你瞪我也没用。谁让你贪心,收了钱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办不好事就得付出代价。还有,你最好动作快点。据我所知,杀手已经入境,用不了几天就会到这儿了。”柳老头说完,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与此同时,在中蒙边境,夜幕如黑色的绸缎般笼罩大地。两个身着黑衣的身影,骑着矫健的骏马,趁着夜色,偷偷越过了边境。 “吁!吁!”其中一人勒住缰绳,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大哥,这一趟出来可真是大开眼界。俄罗斯的姑娘,那叫一个漂亮,我都舍不得离开了。” “是啊!老大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俄罗斯的生意都能揽到。没想到在大草原上骑马,才叫真正的享受。”另一人附和道,眼中满是回味。 “只可惜走得太急,没能在草原上找个姑娘乐呵乐呵。”先前那人撇了撇嘴,一脸遗憾。 “金蝎,你这好色的毛病得改改了。就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包头?”为首的黑衣人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大哥,咱俩可是亲兄弟。自从当了杀手,咱哥俩就没分开过,不是吗?我也从没因为女人耽误过任务。不过大哥,你确定咱们的杀父仇人还在老家?”金蝎一脸疑惑,勒紧了缰绳。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既然回来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必须得报!”大哥眼神坚定,望着远方,仿佛看到了仇人。 “大哥,要不咱俩一起去?和你分开,我还真有点舍不得。”金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般的依赖 。 第121章 陈伟的计划 “金蝎,这边的任务容不得半点耽误。柳管家说,王城一直没现身。我这次报完仇,还得去王城老家走上一遭。柳姐可是说了,找不到王城,酬劳就得减半。你也别闲着,在包头周边仔细找找。”大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金蝎,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哥,我还想着放松放松呢!让柳管家去找人不行吗?”金蝎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不行!柳管家留不得。等掌握了这边帮他办事的人,就除掉他。”大哥双手抱胸,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 “大哥,我知道了。”金蝎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还有,没找到王城之前,先别对杨全动手。”大哥皱着眉头,再次叮嘱道。 “行了,大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我先走一步了。”金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夹马腹,“驾!”骏马嘶鸣一声,扬尘而去。 陈伟杀完人后,慌不择路地跑进了深山之中。在逃跑途中,他不慎摔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里,脸部重重地磕在尖锐的石头上,瞬间皮开肉绽,毁了容。起初,他以为杀了两名黑警后,内心便能恢复平静,自己也能偷偷潜回老家,找个女人重新开始生活。然而,每到午夜梦回,谢兰那句“只要不被陈伟找到,埋在哪里都可以”的遗言,就像一道紧箍咒,反复在他耳边回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终于明白,若不杀了胡文君,自己永远无法走出这个阴影。 一个多月过去了,陈伟原本想象中大批公安搜山的场景并未出现。从地窖扛出来的羊肉,也早已被他吃得一干二净。饥饿如影随形,他不得不走出大山。走在包头的大街上,他满心忐忑,在他的想象中,大街小巷应该贴满了通缉自己的画像。然而,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好几条街,竟连一张自己的画像都没瞧见。这意外的发现,让他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开始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寻觅果腹之物。 当经过百货大楼门口时,玻璃上的倒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镜子里的人,衣服千疮百孔,头发乱作一团,像一个鸟窝。尤其是那张脸,布满了狰狞的伤疤,宛如恶鬼一般。陈伟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他凑近玻璃,反复确认,这的确是自己的模样。就在这一刻,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大海浴池内,七月份的天气酷热难耐,又正值灾年,按常理来说,来洗澡的人应该寥寥无几。然而,进出浴池的人络绎不绝,这反常的景象,让陈伟察觉到其中必有猫腻。于是,他大摇大摆地走向浴池,门口的伙计见状,赶忙上前阻拦。陈伟却像没看见一样,径直冲进男浴池,连衣服都没脱,就“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原本清澈见底的水面,瞬间被搅得浑浊不堪,还漂浮起一层污垢。 伙计见状,急忙喊来几个胡文海的小弟,想要把陈伟从浴池里拉出来。可这些小弟不仅没成功,反而被陈伟像拎小鸡一样,一个个拉进了水里。胡文海听闻消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看着在水里发疯的男人,他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tm是从哪冒出来的?竟敢来我的浴池闹事?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胡文海骂了半天,陈伟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在水里肆意搅闹,连头都没回一下。 胡文海气得脸色铁青,直跺脚,扯着嗓子大喊:“去!把所有人都叫来,给我把他拖上来!” 十几名小弟接到命令,一同跳进水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陈伟拖上岸。众人刚把陈伟拖上岸,便对着他拳打脚踢。陈伟也不甘示弱,奋起反击。一时间,水花四溅,十几名小弟竟都被他打下了水。胡文海见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对陈伟的身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喂!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来我这儿闹事?”胡文海走上前,大声问道。见陈伟没有回应,胡文海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你tm是聋子还是哑巴?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然而,陈伟依旧对他不理不睬,继续对着企图从水里爬上来的小弟拳打脚踢。胡文海皱着眉头,低声嘀咕道:“难道真是个又聋又哑的?去!拿点吃的来,我就不信,这年头还有人能拒绝食物的诱惑。” 第122章 胡文海的新保镖 胡文海接过伙计递来的白面馒头和一盘香气四溢的羊肉,小心翼翼地大着胆子,缓缓走到陈伟身后。陈伟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羊肉那勾人的香味,让他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刹那间,他像一头饥饿的猎豹,一把抢过胡文海手里的托盘,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嘴角沾满了油渍。 胡文海满意地笑了笑,脸上的横肉跟着抖动,随后蹲下身,重重地拍了拍陈伟的肩膀:“以后跟着我,我保证你天天都能吃到羊肉,怎么样?”陈伟眼皮都没抬一下,一门心思扑在食物上,对胡文海的话充耳不闻。 “还真是个又聋又哑的?去!把账房先生叫来。”胡文海站起身,朝着伙计吩咐道。 不多时,一个身形瘦弱的小老头,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跑到胡文海面前,点头哈腰道:“老大,您叫小老儿有何吩咐?” “告诉他,以后跟在我身边,负责保护我的安全,保他天天有肉吃。”老头刚要开口回应,胡文海就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地说道:“我自己没嘴问吗?他是聋哑人,写在纸上给他看!” “好的,好的,我这就写,这就写。”账房先生忙不迭地应和,掏出纸笔迅速写下内容。 当写着字的纸递到陈伟面前时,陈伟抬头看了看胡文海,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胡文海见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冲账房先生喊道:“老不死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好,好,老大。”账房先生又在纸上写下“你叫什么”,再次递到陈伟面前。陈伟吃东西的动作不停,一把夺过老头手里的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狗蛋。 账房先生像献宝似的,将纸递给胡文海:“老大,他叫狗蛋。” “狗蛋,狗蛋……有点意思。等他吃完,给他找身干净衣服换上,再把他带到下面赌场我的房间去。”胡文海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好的,老大,小老儿一定把事情办好。”账房先生点头哈腰,退了下去。 送走柳管家后,胡文君怒火中烧,一脚踢翻了地下室里所有的家具。那些桌椅板凳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地下室里回荡。他满脸烦躁,在地下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谢兰和陈伟的事,像一团乌云,死死地压在他心头,让他乱了分寸,一时间没了主意。他急需有人帮他出谋划策,于是匆忙换好衣服,火急火燎地去了大海浴池。 再次见到胡文君,陈伟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双拳不自觉地紧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内心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胡文君撕成碎片。但他强忍着怒火,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忍,一定要忍到有机会杀他全家! 胡文君看到胡文海身后,披头散发、满脸伤疤的陈伟,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他盯着陈伟的脸,仔细端详了半天,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不再多想。 “文海,在这人面前说话方便吗?”胡文君警惕地看了陈伟一眼,低声问道。 “大哥,他是我的新保镖,是个聋哑人。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胡文海拍了拍陈伟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道。 胡文君实在憋不住,开口埋怨道:“这个柳老头,你是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他又逼着我对付杨全。你清楚我现在麻烦事一大堆,哪还有胆子再去招惹杨全?” “大哥,您不就是害怕陈伟报复吗?他刚杀了姐夫一家,您觉得他还敢露面吗?肯定躲到哪个荒郊野岭,不敢出来了。再说,公安局虽说没发通缉令,可也派出不少人手四处搜寻他,他绝不敢再轻易现身。”胡文海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啊!”胡文君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大哥,您怎么变得这么胆小?您不是还有张大麻子可用吗?让张大麻子出手,这事就牵扯不到您身上了。就算事情败露,您手里不是掌握着不少张大麻子的黑料吗?他那么爱财,肯定不敢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把您供出来。” 听到弟弟的这番开导,胡文君的内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可一想到柳管家提到的杀手,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提到了嗓子眼。 “文海,柳老头说,他在香港的大小姐又派来了两个杀手。要是我不除掉杨全,咱们兄弟都得没命!”胡文君声音颤抖,脸上写满了恐惧 。 第123章 不计前嫌救下张大麻子 胡文海脸上闪过一丝轻蔑,不屑地撇了撇嘴,嘲讽道:“大哥,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依我看,没命的该是那个老不死的柳老头!咱们兄弟在这一亩三分地,那可是响当当的地头蛇!杀手再厉害,来到咱们地盘,人生地不熟的,不还得仰仗咱们帮忙?大哥,我劝你就按那老不死的意思去办。事情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咱们也不用跟杀手打交道;要是不成,咱们见机行事,说不定还能从杀手手里狠狠赚上一笔!” 听到这番话,胡文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一拍椅子扶手,震得周围空气都跟着一颤:“好!我这就安排张大麻子动手!” 陈伟对杨全心怀感激,杨全不仅没有追究他之前的过错,还热心帮忙料理了谢兰的后事。听到胡家兄弟的阴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给杨全报信。可一想到谢兰临死时那凄惨的模样,他的脚步像被钉住了一般。此刻,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为谢兰报仇更重要,这个念头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了所有理智。 第二天上工,张大麻子的表现格外反常。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在胡文君身边,而是阴沉着脸,径直来到碎铁堆旁,一声不吭地开始干活。他眉头紧锁,眼神游离,脸上写满了心事,今天承担的生产任务也比平时多了整整一半。这一系列异常举动,像一道道刺眼的警示信号,瞬间引起了杨全的警觉。 “哎!张大麻子,你家是死人了吗?怎么一大早跟丧门星似的,哭丧着脸?”杨全皱着眉头,调侃中带着试探。 “滚!懒得搭理你!今天任务重,赶紧干活!”张大麻子头也不抬,没好气地回应道,声音里透着一股烦躁。 “怎么,你的老相好胡大主任,不再需要你的贴身服务了?是不是又找了新欢,把你给甩了?”杨全继续试探,言语中满是戏谑。 张大麻子瞬间暴跳如雷,举起拳头,恶狠狠地瞪着杨全,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杨全!老子再说一遍,老子喜欢女人!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呦呦呦,这么容易就急眼了?你三番五次暗算我,我都没跟你计较,你倒先沉不住气了?”杨全毫不畏惧,冷冷地盯着张大麻子。 “哼!杨全,你到底干不干?不干我可走了!到时候被扣工分,可别怪我!”张大麻子双手叉腰,用罢工来威胁杨全。 看着爱财如命的张大麻子做出这副反常举动,居然拿罢工来威胁自己,杨全心中的警惕又多了几分,眼神也愈发锐利:“行行行!咱们的张大麻子什么时候也学会用罢工这招了?干,这就干!” “杨全,从咱俩搭档起,我就一直走在前面。今天,你走前面!”杨全话锋一转,目光紧紧盯着张大麻子。 “爱干不干!我家里就两张嘴,就算一个月不干活,也饿不死。再说了,我可不想当什么劳模,回家陪老婆孩子,不知道多舒坦!”说着,杨全作势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回来!我走前面还不行吗?”张大麻子赶忙叫住杨全,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杨全转过身,不屑地瞥了张大麻子一眼:“以后别整这些没用的,听见了吗?” 一上午的时间里,张大麻子几次蠢蠢欲动,试图搞出点事情,但每次都在最后关头放弃了。他的这些小动作,全都被杨全看在眼里。杨全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时刻准备应对张大麻子的突然袭击。 神经紧绷了一整天,杨全感到格外疲惫。眼看就剩最后一趟任务,下工在即,张大麻子还没有任何行动。杨全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就在最后一趟快要抵达目的地时,他心想张大麻子今天或许不会动手了。然而,就在他放松警惕的瞬间,张大麻子终于出手了! 杨全敏锐地察觉到,张大麻子双臂肌肉瞬间紧绷,猛地发力,高高抬起扁担,作势就要撒手。杨全心中一惊,也想拼尽全力把扁担扔出去,可经过一整天的高强度劳作,他早已精疲力竭,尝试了一次,却未能成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大麻子双臂青筋暴起,双腿摆出向前奔跑的姿势,蓄势待发。 情急之下,杨全来不及多想,抬腿狠狠踹向装满碎铁的筐。借着这股反冲力,他向后仰去,同时双臂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尽可能让扁担避开自己的骨头。只听“嘶”的一声,扁担贴着他身侧的皮肉划过,一大块肉皮硬生生地被撕下,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 第124章 张大麻子反水,胡文君被开除 就在张大麻子还没来得及松手时,一股强劲的力道从他身后猛地袭来,重重撞在他的大腿上。杨全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紧紧抓着扁担的一端,借助这股力量,将张大麻子的身体向后狠狠拉去。 杨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每一丝肌肉都因疼痛而紧绷。在张大麻子即将与那些尖锐碎铁亲密接触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顶住了张大麻子的身体。筐里的碎铁都是张大麻子蓄意码放的,许多尖锐的边角朝上,显然是为了置杨全于死地。此刻,张大麻子的屁股已经深陷筐中,后背距离那些锋利的铁尖仅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若不是他臂力过人,恐怕早已被扎得千疮百孔,性命不保。 张大麻子心里清楚,只要杨全此刻轻轻松劲,他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疾,而杨全却不会承担任何责任。然而,杨全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将他的身体顶离那些致命的铁尖。 张大麻子狼狈地趴在地上,目光呆滞,愣愣地盯着杨全,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我说张大麻子,刚才我可是救了你一命!看看我这伤,你就不能扶我去医务室吗?”杨全气息微弱,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张大麻子这才回过神来,眼眶泛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给杨全磕了一个头。他什么话也没说,抱起杨全,像阵风似的冲向医务室。 杨全躺在张大麻子怀里,心中暗自后悔救了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可那是他的本能反应,根本来不及思考。好在张大麻子还有一丝良知,没有继续对他下手。 医务室里,医生为杨全处理伤口时,张大麻子坐在门口,眼神空洞,内心如波涛汹涌的海面,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最后深深地看了杨全一眼,默默转身离开了。 沐秀芹得知消息后,泪水夺眶而出,心急如焚地赶到医务室,小心翼翼地将杨全搀扶回家。厂里的领导得知此事,亲自前来探望杨全,还带来了不少珍贵的补品,表达了对他的关心和慰问。 杨全在家中安心休养了三天,在沐秀芹精心的照料下,才能勉强下地走动。这天,在沐秀芹的搀扶下,杨全缓缓走到院子里,刚坐下,张二狗夫妻就满脸兴奋,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杨全远远地就看到他们喜形于色,笑着调侃道:“张大哥、苗姐,什么事让你们这么高兴?难道是中彩票了?” 沐秀芹也笑着插嘴道:“是不是苗姐姐怀孕了?” 苗凤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有的事啊,不过我们正在努力。” 张二狗走上前,拍了拍杨全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道:“昨天,张大麻子在胡文君的办公室里,和他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谁也不知道他俩究竟说了什么。今天一早,厂里领导就宣布,胡文君因为渎职被开除了!” 杨全听闻这个消息,微微一怔,显然有些意外。他也没想到,张大麻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过,他还是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哼!张大麻子肯定没把胡文君做的坏事全抖出来,就他那些恶行,枪毙都不为过!” “哈哈哈!大兄弟,我大老黑又回来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黑牛哥,你怎么回来了?”杨全惊喜地问道。 黑牛大大咧咧地坐到杨全身边,满脸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没想到啊,大兄弟!你居然能把张大麻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张大麻子已经申请调离一号炉,你受伤了,短时间内上不了工,这边生产任务又重。所以,厂里领导就把我调回来了。不过,大兄弟,你得快点好起来!我可不想和张大麻子搭伙太久,等你康复了,他才能去二号炉上工。” “黑牛哥,放心吧!我又没伤到骨头,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上工了。”杨全信心满满地说。 另一边,胡文君丢了工作,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怀着一肚子怒火,来到了胡文海的赌场。 胡文海见自家大哥满脸阴霾,黑得能滴出水来,心里一惊,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他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哥,事情办砸了是吗?” 第125章 张大麻子的道歉 唉,别提了,不但砸了,我还丢了工作。 听到这话,站在胡文海身后的陈伟,肩头不可察觉地微微一松,嘴角极快地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怎么回事?大哥,快点说说,我帮你想想办法?”陈伟脸上摆出关切神色,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胡文海耷拉着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 ,“没用的,张大麻子手里攥着我一箩筐黑料。杨全救了他,他为了报恩,逼着我离职。我要是不离职,他就要跟我鱼死网破!” 这下,兄弟二人瞬间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陈伟瞧着他们灰头土脸的模样,心底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畅快,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难得假期,温暖的阳光为世界披上一层金色薄纱,杨全的心情格外舒畅。他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去食堂帮沐秀芹打下手。傍晚时分,两人有说有笑,沐秀芹银铃般的笑声在街道上空回荡,仿佛杨全不是在养伤,而是在和沐秀芹共赴一场浪漫至极的约会。 “全哥,你的伤还没好,快放我下来。”沐秀芹粉脸微红,双手轻轻捶打着杨全的肩膀。 “谁说我的伤还没好?抱紧了,三妹!今天全哥背你跑回家!”杨全胸脯拍得震天响,脚下生风般往前冲。 “哈哈,全哥,你慢点,伤口崩开了怎么办?”沐秀芹双手紧紧搂住杨全的脖子,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放心吧!你瞧,我不但能跑,还能跳!”杨全说着,还故意往上蹦了两下,沐秀芹吓得尖叫起来。 “哈哈,全哥,奖励你一个,嗯啊。”沐秀芹在杨全脸颊上轻轻一吻,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 “那我得好好表现,争取让三妹多亲我几下。”杨全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全哥,你真讨厌,小点声,别让人听见。想亲,回家让你亲个够。”沐秀芹的脸羞得像熟透的红苹果。 “全哥,全哥,放我下来,你看咱家门口好像跪着个人?”沐秀芹突然拍了拍杨全的肩膀,手指向家门口。 “三妹,你在开……三妹,这个人怎么那么像张大麻子?”杨全猛地停下脚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全哥,他来我们家干啥?不会是来找事的吧?”沐秀芹声音发颤,小手紧紧抓住杨全的胳膊。 杨全下意识地将沐秀芹护在身后,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应该不会,哪有找事还跪着的。” “哎呦,稀客啊!张大麻子,你来我家做什么?”杨全提高警惕,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张大麻子闻声并未起身,跪着缓缓转过身,脸上满是诚恳,“杨全,我是来道歉的。我为之前那些下作行为,郑重地向你道歉。”话音刚落,张大麻子一头重重磕在地上,沉闷的声响让杨全和沐秀芹忍不住皱起眉头。 杨全依然对他心存疑虑,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将沐秀芹挡在身后,“我说大麻子,这么大的礼,我可承受不起。只要你以后别再找我麻烦,就行了。” “我知道,想让你原谅我,没那么容易。你知道我家里有四个孩子,一家人等着吃饭,我也是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才为了钱干那些缺德事。谢谢你不计前嫌救了我,我已经逼着胡文君离职了。我知道做这些远远不够,可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说着,张大麻子从身后端起一个大盆,盆里装满了鲜嫩的羊肉。见杨全眼神警惕,张大麻子立刻拿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我是诚心来道歉的,绝对不会再害你。这些是用胡文君给我的报酬换来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杨全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脸上露出笑容,“行吧,既然是用害我赚来的钱买的,那我就收下了。你还有事吗?没事你就可以走了。” 张大麻子再次磕了一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你不只是救了我,也救了我的孩子们。你复工那天开始,我就会离开这里,去二号炉。那儿离得不远,要是你有需要,尽管找我,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看着张大麻子离去的背影,杨全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大麻子,你是个爷们,我不后悔救了你!” 张大麻子回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真挚的笑容,随后转身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 “全哥,你觉得张大麻子是诚心的吗?”沐秀芹仰起脸,眼中满是疑惑。 杨全轻轻摸了摸沐秀芹的脸,温柔地说:“我相信他。不说他了,今天咱俩可有口福了,回屋吃羊肉去。” 第126章 金蝎虐杀柳管家 金蝎不愧是业内声名狼藉的顶尖杀手,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如同情报网的主宰,将柳管家来到包头后做过的所有事情,摸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金蝎隐匿在昏暗的街角,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双寒芒毕露的眼睛。他看着柳管家大摇大摆走进大海浴池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笑容。 “难怪柳姐铁了心要除掉你,花了那么多冤枉钱,就找来两个酒囊饭袋帮你。不过这两人跑跑腿、打探打探消息,倒也勉强能用。我就勉强收了他们。老不死的,你做好成为待宰羔羊的准备了吗?”金蝎低声喃喃自语,那低沉、阴恻恻的笑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若是此时有人从金蝎身边路过,听到这犹如来自地狱深渊的笑声,定会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昏死过去。 金蝎压低帽檐,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大步流星地闯进大海浴池。在他面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凡有人胆敢出来阻拦,他只需随意出手,那人便会像被狂风扫落的树叶,瞬间晕死过去。仅仅一分钟,金蝎就穿过重重阻碍,如鬼魅般来到了胡文海的房间门口。只见胡文海的小弟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砰!”一声巨响,房门被金蝎大力踹开。柳管家刚刚在沙发上落座,还没来得及和胡家兄弟说上一句话,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人反应极快。在声音响起的瞬间,他们如同受惊的兔子,迅速躲到了陈伟身后。 金蝎二话不说,手掌瞬间张开,如同一双锋利的鹰爪,直取陈伟的咽喉。陈伟也绝非等闲之辈,左臂迅速抬起,精准地挡住金蝎的攻击,右手握拳,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击金蝎腋下。 金蝎一时轻敌,差一点就被陈伟这凌厉的一拳击中。他神色一凛,迅速后撤几步,抬眸冷冷地盯着陈伟,那目光犹如两道冰冷的寒芒。这一眼,让陈伟的心脏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金蝎哪会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如同一头猎豹,飞身凌空一脚,踢向陈伟的面门。陈伟双臂抬起,侧身抵挡。在双臂与腿脚相交的瞬间,金蝎弯曲的另一条腿突然绷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踹在陈伟的肩膀上。陈伟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身后的衣柜被撞得粉碎,木屑四溅。金蝎觉得陈伟的身手还算不错,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所以并未下死手。 “柳管家,我是你们大小姐派来的人,怎么,你就是这样迎接我的?”金蝎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寒冬腊月的北风,吓得柳管家浑身颤抖,牙齿打颤。柳管家勉强站直身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会不欢迎呢?不知你是金蛇还是金蝎?” “我是金蝎。” “那金蛇什么时候到?” “老不死的,你也是在香港摸爬滚打过的,我想你不止一次与杀手打过交道吧?你见过哪个杀手第一次见面,就把底牌全部亮出来的?难怪柳姐要我们除掉你,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没等柳管家反应过来,金蝎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掐住了他的脖子。不知何时,金蝎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匕首在柳管家的嘴里一划,柳管家的舌头就被割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接下来,金蝎的行为令人发指,每一刀都精准无比,既能不让柳管家直接断气,又不会让他晕死过去。柳管家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痛苦中苦苦挣扎。足足五十多刀后,柳管家终于因失血过多,气绝身亡。 胡文君和胡文海吓得脸色惨白,一人抓着陈伟的一条手臂,把头深深埋在陈伟身后,不敢露头。只有陈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目睹了全部过程,眼神中透着冷静与坚毅。 金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对胡家兄弟的怯懦表现十分满意,但陈伟的镇定表现却让他有些意外,不禁对陈伟来了兴趣。他声音依旧冰冷:“喂,你叫什么?以前是干什么的?” 见陈伟不回答,金蝎顿时火冒三丈,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我问你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不想死就快点回答我的问题!”说着,金蝎凑到陈伟面前,恶狠狠地拍打陈伟的脸。 第127章 引狼入室 此时,陈伟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可复仇的炽热信念,如同燃烧的火把,强撑着他佯装淡定。 胡文海浑身筛糠似的抖着,一想到金蝎那狠辣手段,后背就直冒冷汗。但他更害怕彻底激怒金蝎,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露出头来。 金大爷,他叫狗蛋是个聋哑人。 金蝎目光如刀,冷冷地扫了胡文海一眼。这一眼,仿佛带着实质的寒意,胡文海双腿一软,吓得赶紧把头又缩了回去。 聋哑人?金蝎心中疑云顿生,回想起刚才与他交手时的情形,怎么没察觉到丝毫异样?正想着,金蝎突然抄起一旁的铁盆动作迅猛地放在陈伟耳边,用尽全力狠狠敲击了几下。 呦,还真是个聋子!金蝎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那你是不是哑巴呀?话音未落,手中匕首如毒蛇吐信,径直刺进陈伟的大腿。 陈伟原本还在暗自庆幸,自己提前猜到了金蝎的意图。可转瞬之间,腿上就传来撕心裂肺、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剧痛。他下意识地就要喊出声,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意识到这是金蝎的又一次试探。陈伟咬得舌尖都渗出血来,硬是将那声惨叫咽了回去。紧接着,他双眼通红,像头被激怒的公牛,突然挥拳直击金蝎面门。金蝎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轻松偏头躲过,随即顺势一脚,如炮弹般将陈伟踹飞出去。 金蝎不紧不慢地扶起一旁被踢倒的椅子,翘起二郎腿优雅地坐了上去,脸上写满了嫌弃:你们两个废物,给他处理伤口吧!既然真是聋哑人,就留在身边吧!以后还有用到他的地方。说着,他手指随意地指着狭小逼仄、散发着阵阵腐臭气息的房间,冷冷质问道:这个房间破得像狗窝,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还有没有好一点的地方可以住人? 当看到金蝎毫不留情地杀害柳管家时,胡文君眼珠子滴溜一转,心中就开始盘算着怎么把这尊煞神弄到自己家去。他想着,有这个人在,就算陈伟来找自己寻仇,也有了底气。就在金蝎问出这话的瞬间,胡文君像只抢到食物的猴子,立马高高举起了手。 我家有个地下室!那地下室冬暖夏凉,就在居民区里,不知道金爷愿不愿意去?我家的条件比这儿强太多了,羊肉管够,金爷您随便吃!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过去!我都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金蝎目光一凛,转向胡文海,冷冷地威胁道:胡文海,最好把这里的事处理得干干净净,别让公安察觉到一丝一毫。否则,小心你的狗命! 胡文君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引回家的,是一匹极其残忍的恶狼。等他彻底意识到这一点时,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胡文君不知道的是,他的家金蝎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去过了。他家的布局、人员情况,金蝎都了如指掌。金蝎之所以要去胡文君家里住下,最主要的原因,是盯上了他的妻子裴淑娟。 胡文君的妻子裴淑娟,虽已年过四十,却依旧风姿绰约、韵味十足。金蝎之所以打裴淑娟的主意,是因为她与胡文君育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十四岁,小儿子十岁。在金蝎看来,有孩子的女人更好控制。 金蝎果然以孩子的性命相逼,裴淑娟为了孩子的安危,只能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就这样,金蝎每天与裴淑娟厮混在一起,胡文君满心怒火,却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仅如此,他还得四处奔波,到周边接收过退伍军人的单位,苦苦寻找王城的下落,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不久后,胡文君被开除,张大麻子被调走。杨全与黑牛再次搭伙,两人像两只偷腥成功的猫,心情大好。杨全在包头混得风生水起之时,远在东北的张顺,正在产房门外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孩子的降生。 张顺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这时,一身笔挺军装的雷政委,迈着大步匆匆赶到产房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与他眉眼极为相似的年轻人,年轻人紧紧握着杜霞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爸,您来了。 嗯,怎么还没出来? 爸,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娇娇肚子里怀着双胞胎,女孩已经顺利出生了,可男孩还没出来呢。 雷政委眼中瞬间闪过激动的光芒,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两个?张顺,你确定没听错吗? 第128章 喜得龙凤胎 “哈哈哈哈,我这到底是哪辈子积了大德,修来的这般福气啊?一下子外孙女、外孙子全有了!”雷政委满脸通红,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双手在空中挥舞着。 雷成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瞥了瞥不远处正在忙碌的护士,赶忙上前,小声提醒道:“爸,小点声,这里可是医院,到处都静悄悄的呢。” “哦,对对对!”雷政委一拍脑门,脸上闪过一丝歉意,“看我,一高兴就忘乎所以,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张顺看着雷成和杜霞紧紧相握的手,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笑着打趣道:“臭小子,才刚满十八岁,就这么大胆,牵起你霞姐的手了?” 杜霞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像熟透的苹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雷成则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回击道:“姐夫,我和霞姐那是两情相悦,你可别瞎操心,管得太宽了!”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缓缓被推开,两名护士身着洁白的工作服,面带微笑,一人抱着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孩子走了出来。 “谁是产妇家属?过来签下字,把孩子接过去,母子平安,还是一对龙凤胎呢!”护士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张顺嘴巴咧得大大的,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平日里严肃刻板的雷政委,此刻也像个孩子般,眼睛放光,和张顺一起脚步急促地跑过去接孩子。 “我是产妇的丈夫,我来签字。霞妹,快过来接下孩子。”张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接护士递过来的文件。 雷政委心急如焚,不等杜霞过来,就双手稳稳地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迈着大步就走。 雷成眉头紧皱,满脸不悦,提高音量提醒道:“爸,我姐还没出来呢!你这就走了,合适吗?” “切,关我啥事?她男人不是在这儿嘛!有她男人疼她,我才不当这个多余的电灯泡呢!和小外孙在一起,不知道多开心。你在这吧,帮你姐夫照顾你姐!我带着杜霞回病房等着去了。”雷政委头也不回,嘴里嘟囔着。“哎,小家伙,给姥爷我笑一个,怎么样?” 杜霞笑着无奈地摇摇头,轻声说道:“爸,哪有你这样逗孩子的,小心别吓着他们了。” 张顺惊讶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转头问雷成:“雷成,你见过咱爸这样过吗?” 雷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声说道:“没见过,这还是第一次见爸这么反常呢。” “雷娇娇家属,过来把产妇接回去。”护士的声音再次传来。 看着面色苍白、虚弱不堪的雷娇娇,张顺眼眶泛红,心疼的泪水夺眶而出。 雷娇娇却并不领情,有气无力地嫌弃道:“张黑子,把眼泪憋回去!我知道你心疼老娘,可大男人家的,别哭哭啼啼的,亲我几下不行吗?” “这么多人看着呢!雷成也在这儿,回病房再亲,行不?”张顺有些难为情,脸颊微微发烫。 “你我可是合法夫妻,干嘛要在乎别人的眼光?雷成,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欺负你姐夫了?”雷娇娇气鼓鼓地说道。 “老姐,你行不行啊?怎么,有了男人就忘了弟了?”雷成双手抱胸,佯装生气道。 张顺无奈地摇摇头,一把捂住雷娇娇的嘴,苦笑着说:“姑奶奶,我亲还不行吗?”话落,张顺在雷娇娇的额头、鼻尖、嘴唇上,依次落下深情的吻。雷娇娇满意地白了张顺一眼。 雷成可不乐意了,双手叉腰,大声抗议道:“老姐,没你这样的,当着我的面秀恩爱,看霞姐不在场,故意欺负我是吧?” “切,臭小子,不是老姐瞧不起你,你不可能这么快就俘获杜霞的心的。”雷娇娇撇了撇嘴,一脸得意。 “哼,老姐,你等着,到病房我就证明给你看。”雷成涨红了脸,不服气地说道。 张顺看着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嘴仗,笑着摇了摇头,一起走进了病房。 医院里发生的所有事,都被乔装成病患,隐藏在角落的金钱豹看在眼里。金钱豹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随后像一阵风似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 走进病房,雷成迫不及待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杜霞身边,目光温柔,轻声问道:“霞姐,亲一下,行吗?” 杜霞羞得满脸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低着头,像蚊子哼哼似的,轻轻点了点头。 雷成毫不含糊,双手轻轻托起杜霞的下巴,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对着那诱人的樱桃小嘴,深情地吻了上去。一吻结束,雷成紧紧搂着杜霞的肩膀,一脸骄傲地说道:“老姐,看见了吗?我对霞姐可是一片真心。” 雷娇娇露出得逞的笑,郑重其事地叮嘱道:“雷成,你可记住了,亲了人家杜霞,再想反悔,咱爸一定饶不了你,非得打死你不可。” “我才不后悔呢!谁娶到霞姐,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才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雷成紧紧握着杜霞的手,坚定地说道 。 第129章 金蝎偶遇沐秀芹与晶晶 姐弟两个正你一言我一语,斗得热火朝天时,雷政委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断了他们。 “张娇,张阳,你们觉得我给两个外孙取的名字怎么样?” 就在张顺喜得龙凤胎的第三天,暖阳洒满病房,王小花也历经辛苦,为王城生下一子,一家人思索再三,取名王阳。 “晶晶姐,你怎么没把古那接来?她平日里最馋她干爸做的炸鱼了。” “她啊,在家正‘上刑’呢!” “上刑?这是什么意思啊?” “哈哈,她新舅妈是个文化人,识文断字的,听她舅舅说,文化程度还挺高。在老爷子大力支持下,舅妈开了一个教学班。” “晶晶姐,这可是好事,多认识些字,总归没坏处。” “是啊,古那从小学习蒙文,汉语虽说能说,可认识的字确实没几个。” 沐秀芹和晶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丝毫没注意到,河对面有个男人鬼鬼祟祟,正拿着望远镜,像个偷窥者般观察她们。 “胡文君,过来看看,那两个杀鱼的女人你认不认识?”金蝎颐指气使,眼神中满是傲慢。 胡文君像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急忙双手接过望远镜,谄媚地应道:“好的,金爷。”眯着眼观察片刻后,又讨好地说,“金爷,穿一身红花衣服的,是管理集体宿舍的晶晶,那个穿灰布衣服的,是杨全的女人沐秀芹。” “沐秀芹,沐秀芹?”金蝎嘴里反复念叨这个名字,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他又拿起望远镜,目不转睛地仔细瞧了一会儿,突然,脸上露出诡异的笑,笑声划破寂静的空气,“哈哈,没想到闲来无事提前出来踩点,竟还有意外收获。那个沐秀芹,我见过她的照片,她绝对不长这样,她脸上的黑痣肯定是假的!照片上的她,那可是明艳动人。不过相比之下,那个晶晶更合我的胃口。” 胡文君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金爷,那个晶晶人缘特别好,在厂里上上下下都吃得开,恐怕不那么好下手啊?” “哼!”金蝎鼻孔里喷出粗气,恶狠狠地说,“我想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不过这边的事还没办完,我可不想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马上找人给我盯着她,只要她一离开钢厂,就立马回来告诉我,我自有办法收拾她。” “好的,金爷,我这就去安排人手。”胡文君点头哈腰,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金蝎眼珠一转,脸上又浮现出阴险的笑,“再去打造一些金饰。虽然现在还不能动杨全,但恶心他一下还是轻而易举的。我就不信,面对金子做的首饰,哪个女人能不动心?只要把沐秀芹骗出钢厂,我先好好折磨她,再把她的裸尸送回去,我看杨全能忍到几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蝎的笑声如夜枭啼叫,令人毛骨悚然。 “秀芹,你家杨全可真厉害!那么多人去河里抓鱼,就他抓得最多。咱俩都忙活俩小时了,还有这么多鱼没杀完呢。”晶晶一边麻利地处理着鱼,一边抱怨道。 “秀芹、晶晶,有这么多美味的鱼吃,还怕多干点活?这不,我一下工就急匆匆跑回来帮你们了。”苗凤风风火火地赶来,一屁股坐下。 “苗姐姐,现在都快十一月了,河水冰冷刺骨,你又有孕在身,还是别插手了吧!”沐秀芹满脸关切,话还没说完。 “没等沐秀芹把话说完,苗凤已经麻溜地坐下,开始杀鱼。”没等沐秀芹说完,苗凤已经坐下开始杀鱼,嘴里还振振有词:“秀芹,这你就不懂了吧?怀孕又不是受伤,适当多动动,生的时候才不遭罪。” “苗姐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怀着古那时,还天天骑马呢,生古那时,几乎没感觉到什么疼痛。”晶晶回忆起往事,脸上洋溢着幸福。 “喂喂喂,别啥都说!我大老黑到现在还没个女人呢,你们让我一个老光棍听这些,晚上回家睡不着觉,你们能负责吗?”黑牛大大咧咧地打趣道。 晶晶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没好气地说道:“黑牛哥,你这玩笑有点过火了!人家食堂马大姐早就对你芳心暗许,睡不着觉就去她宿舍,我偷偷给你开后门,怎么样?” “算了吧!她带着六个孩子,我要是娶了她,不得被累死?往后日子还怎么过?”黑牛撇了撇嘴,满脸嫌弃。 “托尔拓在一旁听得乐呵,也跟着打趣道:“大老黑,我觉得进门就当爹也挺好啊!说不定还省了不少事呢。” “托尔拓,你咋不娶了她呢?你现在就一个孩子吧?我看你把她娶进门做妾最合适。”黑牛没好气地反击道 。 第130章 变态的金蝎 “大老黑,我还真这么想过!要是托尔拓把她娶进门,我就能当大太太了,往后手底下就有仆人使唤了。可惜啊,政府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美梦泡汤喽!”马大姐一边大大咧咧地说着,一边朝黑牛挤眉弄眼。 “黑牛哥,就你那张笨嘴,还想跟晶晶姐斗?赶紧过来生火,别在这儿耍嘴皮子了!”沐秀芹笑着打趣,冲黑牛挥挥手。 “不理你们这群伶牙俐齿的丫头了,我还是去帮我大兄弟生火吧!”黑牛佯装生气,快步走向灶台。 三个女人看着黑牛那故作恼怒的模样,同时笑出了声,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在小院上空久久回荡 。 香港,柳家豪华别墅内,水晶吊灯散发着清冷的光,柳慧最近茶饭不思,整个人憔悴不堪。金蛇、金蝎如同石沉大海,一直没有消息,金钱豹那边也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她为儿子复仇的火焰,在心里熊熊燃烧,一天比一天炽热。突然,“铃铃铃铃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死寂,柳慧想都没想,一把抓起电话。 “喂,是陈老大吗?”她的声音沙哑又急切。 “是我,柳姐。金蛇传来消息,王城并没有去包头,而是留在了周村。”电话那头,陈老大的声音低沉。 “不可能啊!小赵亲自去办的,他办事向来稳妥,不可能出错!”柳慧眉头紧皱,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柳姐,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小赵暴露了,事情没办成。” “陈老大,金蛇现在在哪里?他能确定王城留在周村了吗?”柳慧心急如焚,指甲都快掐进掌心。 “金蛇在王城的老家,他也是听王城老家人说的,还不能完全确定。” “那就让他去一趟周村,掘地三尺,一定要找到王城!”柳慧恶狠狠地说,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 “没问题,柳姐,你就等着消息吧!” 胡文君家昏暗潮湿的地下室内,烛光摇曳,金蝎慵懒地坐在主位,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像在欣赏一场闹剧,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胡文君。而胡文君的妻子裴淑娟,此刻正一丝不挂地站在金蝎面前,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憎恨之火。 看着裴淑娟充满恨意的眼神,胡文君羞愧得无地自容,像个被抽去脊梁的傀儡,缓缓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把装有金首饰的盒子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递给裴淑娟。 金蝎看着盒子里金光闪闪的金首饰,满意地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胡文君,最近你表现不错。过几天我把晶晶抓来,等我玩腻了,就赏给你。对了,你弟弟胡文海最近表现也挺好,他想要你大嫂去陪他,你没意见吧?” 胡文君闻言,脑袋“嗡”的一声,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金蝎。当与金蝎那冰冷刺骨、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胡文君像被电击了一般,瞬间低下了头,嗫嚅着:“我……我没意见。” 裴淑娟瞪大了眼睛,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胡文君,仿佛从来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突然,她仰起头,癫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裴淑娟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窝囊废!胡文君,既然你同意我去伺候你弟弟,那我一定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裴淑娟咬牙切齿地说完,便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看都不看胡文君一眼。 裴淑娟不知道的是,此时胡文君的内心早已扭曲,在黑暗中,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他连两个孩子都能狠下心亲手杀死,更何况裴淑娟这个他此刻无比嫌恶的老女人。 大海浴池地下赌场里,烟雾缭绕,嘈杂声此起彼伏。胡文海一脸茫然,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根本没有提过要大嫂陪他,他还没堕落到那种无耻的地步。刚想开口否认,一抬头,就对上了金蝎那满是杀意的冰冷眼神,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胡文海咽了口唾沫,双腿发软,硬着头皮走向裴淑娟。裴淑娟此刻已经心如死灰,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麻木地任由胡文海摆布。 站在一旁的胡文君,看着裴淑娟如死人般空洞的眼神,内心如被刀绞般痛苦。他们毕竟携手走过了十五个年头,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此刻却像尖锐的针,刺痛着他的心。但从这一刻开始,胡文君在心底彻底划清了与胡文海的界限,不再把他当成弟弟。 站在最后面的陈伟,隐藏在黑暗中,看着胡文君那不忍直视,却又因不敢违背金蝎,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煎熬的表情,陈伟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意。他在内心无声地呐喊:胡文君啊胡文君,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这一定是老天爷对你害死谢兰的惩罚! 第131章 沐秀芹怒扇金蝎 一连几天上午,金蝎都像个热衷于恶作剧的恶魔,乐此不疲地带着裴淑娟来到胡文海面前,兴致勃勃地欣赏胡文海与裴淑娟上演的叔嫂丑剧,以此满足自己扭曲、变态的内心需求。 到了下午,他又会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恶狼,准时出现在距离沐秀芹家不远的河边,眼睛紧紧盯着沐秀芹家的方向,等待着下手的机会。一连几天,杨全都会陪着沐秀芹一起回家,金蝎始终没能找到可乘之机。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让他觊觎已久的机会,终于还是来了。 这一天,阳光洒在街道上,沐秀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铁盆,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蹦蹦跳跳地往家走。金蝎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个阴狠、贪婪的笑,如同一只锁定猎物的野兽,快跑几步,敏捷地翻墙进了小院。他把准备好的金首饰一个一个从盒子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却又极具诱惑地一一摆放在小院门口,又从背上的包里掏出两个肥硕的大羊腿,这才满意地单膝跪地,像一个伪装的求婚者,等待着沐秀芹的到来。 沐秀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长相英俊,身着一身黑色风衣,打扮得人模人样的男人单膝跪在门口。沐秀芹心中一惊,警惕地后退数步,双手紧紧握住手里的铁盆,高高举起,做出随时会砸下去的姿势,仿佛那铁盆就是她扞卫尊严的武器。 金蝎对沐秀芹的反应极为不满,心中暗自咒骂:这个女人是蠢货吗?那么多黄澄澄的黄金摆在那儿,她居然没看到?现在大陆物资这么匮乏,人们常常饿肚子,她看不到黄金,难道连香喷喷的羊腿也看不到吗? 沐秀芹冷声质问,声音中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你是谁?为啥出现在我家门口?” 金蝎听到沐秀芹的质问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堆起一脸虚假的笑容,自我介绍道:“我叫金蝎,从香港来的。昨天在对面游玩时,无意间看到姑娘,在下对你一见钟情,今天特意过来表明心意。” 沐秀芹放下铁盆,神情严肃而认真地说:“对不起先生,我已经结婚了,你还是离开吧。” 金蝎自信得近乎狂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没关系,我不在乎你结没结婚,我只在乎你跟我的以后。” 沐秀芹再次警惕地举起铁盆,眼神中透露出坚定:“我娘说过,明知道别人已经结婚,还纠缠不放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金蝎不屑地一笑,那笑容里满是轻蔑,蹲下身,用手轻轻抚过那些金首饰,仿佛在展示自己无上的财富:“姑娘,看到这些金首饰了吗?对了,现在你们不是经常饿肚子吗?我还给你带了羊腿。只要你今天陪我睡一晚,这些都是你的,怎么样?”金蝎的言语中充满了对沐秀芹的亵渎,这也彻底激怒了沐秀芹。 “你就是个流氓!”沐秀芹怒喝一声,“砰”的一下,用铁盆狠狠砸在金蝎的头上。金蝎的额角瞬间渗出血来,他怒瞪着沐秀芹,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缓缓站起身。沐秀芹毫不畏惧,随手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金蝎的脸上。 金蝎露出阴狠、狰狞的表情,双手刚要抬起,准备对沐秀芹动手,就在这时,他看到杨全出现在沐秀芹的身后。杨全在跑来的路上目睹了全过程,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他迅速把沐秀芹护在身后,满脸寒霜,眼神如刀般盯着金蝎:“你想死吗?敢羞辱我的妻子!” 金蝎刚想反驳,就看到晶晶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金蝎恶狠狠地瞪了杨全和沐秀芹一眼,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收起金首饰,像一只丧家之犬,翻墙离开。 注视着金蝎离开的背影,杨全若有所思地看向沐秀芹,眼神中满是关切:“三妹,你没受伤吧?” 这时,晶晶也带着人跑了过来,焦急地问道:“是啊,秀芹,没受伤吧?” 见沐秀芹摇头,晶晶激动地拍了下沐秀芹的肩膀,笑着说道:“行啊,姐妹儿,没看出来啊?你还敢打人呢?”杨全能看出,沐秀芹表面故作镇定,其实内心十分害怕。他心疼地轻轻将沐秀芹抱起来,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步伐坚定地径直回了家。 第132章 彻底绝望的裴淑娟 看着杨全和沐秀芹渐渐远去的背影,晶晶善解人意,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或许还有私密的话要说,于是连忙热情地招呼工友们离开。“谢谢各位工友们过来助阵,现在已经没事了,大家伙都回去吧!” 杨全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身体微微颤抖,心疼不已,他轻轻抚摸着沐秀芹的秀发,用温柔且充满安全感的声音轻声安慰:“三妹,别怕,有全哥在,谁也伤害不到你。” “全哥,我感觉那人,是宁母派来对付我们的。”沐秀芹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杨全闻言,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惊讶,紧紧盯着沐秀芹:“三妹,你能确定吗?” 沐秀芹抱着杨全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语气笃定:“全哥,他说他是香港来的,我记得你说过宁母就是香港的,没错吧?我一开始没想起来这回事,只当他是个流氓。可是看到他翻墙时身手那么麻利,我才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说,三妹,你是看他翻墙后才觉得害怕的?”杨全关切地问道。 “全哥,我真不敢想象,如果他一开始就选择制住我,用我来威胁你,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沐秀芹心有余悸,声音微微发颤。 杨全的眼睛危险地眯起,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心中暗暗发誓:再遇到那人,一定要了他的命! 金蝎越想越气,身为堂堂一个杀手,居然被一个女人接连打了两次。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对着河边的雪堆疯狂发泄,嘴里不停地咒骂:“草,草,草!今天这事要是传到香港,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倒霉透顶的金蝎一脚蹬空,整个人狼狈地来了一个一字马。这一下,让他的怒气值瞬间飙升到顶点。他怒气冲冲、暴跳如雷地回到胡文君家的地下室,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咆哮着将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稀巴烂。 接到小弟的通知,胡家兄弟带着陈伟,押着裴淑娟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裴淑娟看着身边的胡文君,心中的愤怒如火山喷发,忍不住怒吼道:“胡文君,你还是人吗?我是你的妻子,被人凌辱,你不但不管,还要帮着那个畜生,押着我回你自己家,亲眼看着我被他凌辱是吗?” “淑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为了孩子们,你就忍忍吧!”胡文君低声下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呸!”裴淑娟愤怒地把唾沫吐了胡文君一脸,气愤地指着胡文君的鼻子,破口大骂:“胡文君,你就不是个男人!” 胡文君不但不觉得愧疚,反倒理直气壮地指责道:“裴淑娟,你都陪他三个月了,还差这一次吗?你非要让我和两个孩子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吗?” 看着自己深爱了快二十年的男人,此刻露出如此丑陋、自私的嘴脸,裴淑娟心如死灰,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推开地下室的门,一片狼藉瞬间映入裴淑娟眼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金蝎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推倒在地上。金蝎如同饥饿许久的野兽,疯狂地撕扯她的衣服,裴淑娟绝望地闭上双眼,已经做好了被折磨的准备。 可是,金蝎突然想到身下的女人被那个丑八怪胡文海碰过,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没了兴致,一脚将裴淑娟踢出去好几米远。裴淑娟被踢得七荤八素,再也没了站起来的力气,只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胡家兄弟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齐齐地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只有陈伟饶有兴趣地盯着胡家兄弟,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金蝎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心中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却无从发泄。他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盘算着去哪找个女人过来。就在这时,头顶突然响起了关门声。 胡文君的女儿刚刚放学回到家,正毫无防备地在房间里换衣服。突然,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像恶狼般的金蝎,双眼冒着邪光,冲进去抓住她的头发,像拖猎物一样拖着就走。 第133章 一心求死的裴淑娟 胡文君的小儿子,听到一阵剧烈的嘈杂声从地下室方向传来,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恐,心急如焚地跑出来阻止。金蝎见这小家伙坏他“好事”,眼中凶光一闪,抡起砂锅大的拳头,狠狠砸向孩子,小儿子瞬间两眼一黑,被一拳打晕过去。金蝎像拎小鸡一般,提着昏迷的孩子,大步迈向地下室。 看到女儿和儿子被金蝎粗暴地带到地下室,胡文君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双腿一软,再也无法淡定。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哀求道:“金爷,我女儿还小,求求你放过她吧!” “爸爸,救我,救我啊!”女儿凄厉的求救声,像尖锐的利箭,射向胡文君的心。金蝎以为胡文君听着女儿悲惨绝望的求救声,会血性爆发,站出来反击。他早已摆好架势,做好了出手教训胡文君的准备。然而,看到胡文君只是一味地跪地求饶,如同一滩烂泥,金蝎顿感索然无味,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开始肆无忌惮地撕扯胡文君女儿的衣服。 胡文君满心懊悔,恨自己当初为了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坏事,特意把地下室建得隔音效果极佳,如今女儿的呼救声都传不出去;更恨胡文海碰了裴淑娟,让金蝎对她失去兴趣,转而将魔爪伸向自己的女儿。可即便内心翻江倒海,他依然没有勇气站起身,解救自己身处绝境的女儿。 原本像死了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裴淑娟,听到女儿撕心裂肺的求救声,浑身一震,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她咬着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摸起地上不知是谁遗落的刀,不顾一切地冲向金蝎。然而,她一个柔弱女子,又怎能是金蝎这个冷血杀手的对手?金蝎只是随意一脚,就将裴淑娟再次踢出去数米远。裴淑娟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眼中只有女儿的安危,立马起身,再次毫不犹豫地冲向金蝎,结果又一次被金蝎狠狠踹飞出去。尽管裴淑娟的嘴里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地面,可她眼神坚定,依然没有放弃,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冲向金蝎。金蝎被她这不要命的举动惹得烦躁不已,一边再次把裴淑娟踹飞出去,一边破口大骂:“胡文海,你tm的是死人吗?给我控制住她这个疯子!” 胡文海跟在金蝎身边这几个月,整个人已经彻底堕落。看着金蝎无所顾忌、为所欲为的样子,他内心的贪婪和欲望被无限放大,一心想成为金蝎这样呼风唤雨的人。此刻,看着金蝎折磨自己的亲侄女,他不仅没有一丝愧疚,眼里反倒隐隐透着兴奋。他碰了碰身边的陈伟,就迫不及待地像恶狗一样冲向裴淑娟。陈伟本就心怀鬼胎,很乐意看到这混乱的一幕,毫不犹豫地跑上去帮忙。 胡文君女儿那嘶哑、绝望的求救声,连陈伟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出手救人。 可胡文君依然像被抽去了脊梁,只会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丝毫没有要起来救女儿的迹象。裴淑娟双眼猩红,如同受伤的母兽,不断地咒骂金蝎的残忍,咒骂胡文海的冷血,咒骂胡文君的懦弱。直到她的女儿在金蝎的凌辱下晕死过去,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的亲叔叔都依旧无动于衷。她只在身边这个哑巴陈伟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不忍。 金蝎满足地整理衣物,突然对上裴淑娟那仿佛能杀人的目光,心中竟生出一丝心虚。但他毕竟是个心狠手辣的冷血杀手,心虚的感觉也只是一闪即逝。 看着还跪在地上,不断磕头,额头都渗出血来求饶的胡文君,金蝎眼中生出浓浓的厌恶。要不是胡文君还有利用价值,他今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全家。 金蝎用高高在上、施舍的语气对胡文君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折磨你女儿一次,直到你帮我把那个晶晶抓到这里来为止。听懂了吗?” “金爷,听懂了,听懂了。”胡文君如捣蒜般磕头,声音颤抖。 “听懂了还不快去,多找点人给我盯着她。”金蝎不耐烦地吼道。 “是,是,金爷,我这就去。”胡文君连滚带爬地起身,准备出去办事。 “胡文海,让你的小弟,把她们母子绑起来,再把这里打扫干净。对了,不能让她们死了,否则你拿命赔罪。”金蝎转头对胡文海吩咐道。 “是,金爷,您放心吧,我让狗蛋亲自办。”胡文海点头哈腰,一副谄媚的模样。 “嗯,这还差不多,这里不能住了,今晚我去你那里住。”金蝎随意地说道。 那是我的荣幸,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胡文海满脸堆笑,就差没摇尾巴了。 第134章 得加钱 金蝎带着胡文海像一阵阴风般离去后,陈伟心中泛起一丝怜悯,他小心翼翼、细致入微地清理了胡文君女儿身上的污垢,又轻柔地帮她穿好衣服。 被牢牢绑起来的裴淑娟,一颗心都悬在了女儿身上,害怕女儿再次遭受伤害,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陈伟的一举一动。在陈伟的眼中,她没有看到丝毫令人作呕的欲望,反倒捕捉到了深深的心疼和不忍。裴淑娟的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胡文君、胡文海,你们一个是孩子的父亲,一个是孩子的亲叔叔,居然连一个外人都不如!陈伟无意间在裴淑娟闭上眼睛的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如同利刃般的杀意。 金蛇在周村已经逗留多日,按照柳慧的严苛指示,将一切都调查得水落石出。金蛇找到一处人迹罕至、偏僻隐蔽的地方,熟练地拿出随身携带的电台,开始有条不紊地操作起来。 “柳姐,王城已经找到,他在周村公安局工作。王小花为他生下一个儿子,两人一起住在公安局家属院里。沐秀芬也在周村,而沐秀芹跟着杨全去了包头。小赵已经被控制,不要再联络。” “金蛇,我不日就会回去。你立马去包头解决掉杨全和沐秀芹,和金蝎一起回来帮我。” “王城在公安局,周围戒备森严,不好下手。帮你可以,但得加钱。” “五十根金条。” “成交。” 香港,陈老大奢华气派的住所内。 “陈老大,我要回去,还需要帮手,你能再给我几个帮手吗?”柳慧目光灼灼,直视陈老大。 “柳小姐,你的大部分资产都许给了金钱豹他们,你还能拿出来多少?”陈老大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哈哈哈,陈老大,我柳家有多少资产,我想你比我都清楚。要不然你为啥这么热心帮我?我唯一的儿子死了,弟弟也死了,父亲前不久也走了。只要你帮我报了仇,柳家的全部都是你的。”柳慧声音颤抖,脸上满是悲痛与决绝。 “对付几个女人而已,我帮你打点好去大陆的一切,再给你五个帮手怎么样?虽然他们不如金钱豹他们身手高强,但也个个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之人。” “陈老大,一言为定。” “那是自然,那柳家的不动产,明天我就开始接收了?” “没问题,金条的藏匿之处,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一连几天,金蝎如同恶魔现世,都会当着胡家兄弟的面,变本加厉地折磨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胡文君像个怯懦的逃兵,只会闭上双眼,沉默不语地等待这一切结束。被紧紧绑着的裴淑娟,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叫声,心像被万箭穿刺,碎成了无数片,可她被束缚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胡文海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欲望像野草般疯狂生长,心痒难耐。又想起了苗凤,那个让他魂牵梦绕、欲罢不能的女人。他多次托人带话给苗凤,让她出来见一面。可苗凤铁了心躲在钢厂里,任凭胡文海如何纠缠,就是不出去。跟在金蝎身边,胡文海的胆子像被吹胀的气球,越来越大,决定找机会把苗凤强行绑出来。 沐秀芹看着苗凤已经明显显怀的肚子,心中的羡慕如潮水般涌来,实在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 “苗姐姐,我真羡慕你,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和全哥同房都一年了,为啥我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沐秀芹满脸愁容,语气中满是失落。 “秀芹,你不用担心,我偷偷给你和杨全号过脉。我可以用人格担保,你们两个的身体都没问题。”苗凤拍了拍沐秀芹的手,安慰道。 “那为啥我就怀不上呢?”沐秀芹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困惑。 “每个人的体质是不同的,你的体质有点弱,再加上我们这条件简陋,营养跟不上。等条件好了,自然就怀上了。”苗凤耐心地解释着。 “唉,我好喜欢古那,真希望现在就生个女儿出来。”沐秀芹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别再在这伤感了,一定会有的。我今天下午不用上工,难道你也不用上工吗?”苗凤笑着打趣,试图缓解沐秀芹的低落情绪 。 第135章 苗凤被绑架 沐秀芹一拍脑门,猛然起身,惊呼道:“哎呀,我竟把这事给忘了!一整天都在琢磨自己肚子不争气的事儿。苗姐姐,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看着沐秀芹慌里慌张、脚步匆匆的模样,苗凤忍不住笑出了声,感慨道:“哈哈,年轻真好啊!” 苗凤怀孕三个多月了,由于年纪偏大,身体仿佛被抽去了力气,感觉异常疲惫。沐秀芹走后没多久,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一股寒意袭来,她浑身打了个哆嗦,双手下意识地想把被褥往上拉一拉,可尝试了两次,都像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未能成功。突然,耳边风声呼啸,苗凤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她惊恐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人用被褥紧紧捆成了个粽子,正被两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抬着,渐渐远离自己的家。她想要大声呼喊求救,可嘴巴却像被胶水粘住一般,怎么也张不开,这才意识到嘴也被人用破布堵上了。 张二狗此刻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整个人都心神不宁起来。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那种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看到杨全和黑牛提前完成生产任务,正朝着食堂方向走去,他急忙大声喊道:“杨全,黑牛哥,你们等等!我突然心神不宁,总担心苗凤一个人在家会出事。你们谁帮我顶一会儿班,我得回家去看看。” 黑牛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疲惫,抱怨道:“我也累得不行了,就想回去睡大觉。大兄弟,弟妹下工还早着呢,你帮他干一会儿,行不?” 杨全看着张二狗焦急万分的模样,虽然自己也累得腰酸背痛,但大家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便应道:“行,张大哥,你赶紧回去看看吧,我帮你顶着。” “谢谢杨全兄弟了,我一定尽快回来。”张二狗感激涕零,说完便撒腿往家跑。 张二狗刚跑到回家的小路上,就瞧见有两个人抬着一个不明物体,鬼鬼祟祟地从自己家院子里跑出来。 张二狗下意识地扯着嗓子大喊:“站住!你们是谁?在我家抬了什么东西?” 黑牛慢悠悠地跟在张二狗身后,反正还不到饭点,打算先回宿舍补个觉。听到张二狗的喊声,他立刻加快脚步,跟在张二狗身后追了上去。 托尔拓正在门口打扫卫生,听到张二狗的呼喊声,扔下手里的工具,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正好看到那两个人的背影,也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钢铁厂后身的小路错综复杂,他们三个对这里并不熟悉。追了没多久,就见前面的两个人左拐右拐,没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二狗这才想起要回家查看情况,气喘吁吁地说道:“托尔拓,黑牛,我先回家看看。要是被偷走的只是东西,也就不追了。” 回到小院,托尔拓径直去了杨全家,黑牛则朝着陈伟之前的家走去。可没等他俩推开房门,张二狗撕心裂肺的喊声就传了出来:“那两个人抬的是苗凤!他们用我家的被褥把苗凤抬走了。” 与张二狗的慌张无措截然不同,托尔拓头脑十分清醒,脑海中第一个就想到了胡文海,冷静地分析道:“张哥,别急!我想肯定是胡文海干的。黑牛,你去公安局报案,我和张哥去大海浴池要人。” 苗凤被两人粗暴地扔上装满草料的马车上,一路颠簸,被送到了胡文君家的地下室。胡文海见到苗凤,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欲望,激动得浑身颤抖,当场就想对苗凤动手动脚。刚给苗凤松绑,他突然想起金蝎还在一旁,伸出的手像触电般又缩了回来。他满脸谄媚,凑到金蝎跟前,讨好地说:“金爷,别看这女的岁数大了点,床上功夫却非常棒,一次就能让人终身难忘。您要不要先试试?” 第136章 苗姐我是陈伟 苗凤在自己家里睡觉,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暴露,但也是贴身衣物,微微隆起的小腹非常明显。 昏黄且闪烁的灯光,将地下室映照得影影绰绰,金蝎双手抱胸,脸上写满嫌弃,只匆匆瞥了一眼苗凤,便扯着嗓子说道:“哼,这种大着肚子的老女人,我瞧都懒得瞧,不过嘛,在一旁观摩一场好戏,倒也能解解闷。胡文海,清吧,动手吧? 胡文海眼中凶光毕露,脸上的横肉随着情绪不停地抖动。“啪!”他那肥厚的手掌如同一把蒲扇,重重地扇在苗凤脸上,苗凤白皙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五道鲜明的红印。“臭婊子!”胡文海恶狠狠地骂道,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之前老子三番五次找你,你都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现在还在这儿装什么清纯!”说罢,又是“啪”“啪”两记耳光。 苗凤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勒得手腕上青筋暴起,皮肤也被磨破,渗出斑斑血迹。但她双腿还能活动,就在胡文海第四巴掌带着风声即将落下时,苗凤毫不犹豫,铆足了全身力气,抬腿如同一道闪电,狠狠踹向胡文海的要害。 胡文海惨叫一声,像被抽去骨头一般,捂着裆部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痛苦地打滚,嘴里还不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个染着黄毛、满脸惊慌的小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金爷,大事不好!有三个人带着公安找上门来,指名道姓要老大去回话,公安还催得特别急!” 金蝎眉头紧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慢悠悠地走到苗凤跟前,没有丝毫预兆,突然挥起沙包大的拳头,重重地砸在苗凤的肚子上。苗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弓成虾米状,白色的裤子上迅速洇出一大片刺目的鲜血,如同绽放的恶之花。 金蝎冷冷地瞥了一眼还在地上哀嚎的胡文海,眼中满是鄙夷:“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赶紧给我爬起来!把这儿交给哑巴,麻溜儿地去把浴池那边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等金蝎一行人脚步声渐渐消失,陈伟从黑暗的角落里冲了出来,他神色慌张,毫不犹豫地抱起苗凤,箭步冲出地下室。一路狂奔后,来到了胡文君那装修奢华的家里。陈伟将苗凤轻轻放在柔软的炕上,苗凤满头虚汗,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也变得迷离恍惚。看着这一幕,陈伟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想起了谢兰临死前,那触目惊心、长长的血痕。他心急如焚,双手不停地摇晃着苗凤的身体,声音里带着哭腔:“苗姐,快醒醒!你可千万不能睡过去,苗姐,快醒醒啊!” 苗凤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向眼前这个面容扭曲、几乎人不人鬼不鬼的陈伟。她声音微弱,带着一丝疑惑:“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苗姐,我是陈伟啊!”陈伟眼眶泛红,急切地说道,“你先别说话了,你流了好多血。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止血?” “陈伟?居然是你!”苗凤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你真是死性不改,到现在还跟胡文君那帮人混在一起。我死不了,不用你假惺惺地在这儿装好人!” 陈伟双手摇晃着苗凤的肩膀,眼眶泛红,急切地解释:“苗姐,你仔细看看我的脸,都已经毁容成这样了。要是我真想跟着他们干坏事,何苦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苗凤疼得紧紧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她强撑着问道:“那你留在胡文君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苗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陈伟心急如焚,“你先告诉我,怎么才能帮你止血。我真的害怕,害怕你像谢兰一样,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等你止住血,我一定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讲清楚,行不行?” 苗凤犹豫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那好,胡文君家这么有钱,肯定备有医药箱。你去把医药箱拿来,再弄些热水,我自己能处理。” “好,好!苗姐,你等着,我这就去!”陈伟转身,如同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另一边,在公安的“协助”下,张二狗带着托尔拓、黑牛等人,将大海浴池里里外外,包括隐蔽的地下赌场,翻了个底朝天,却连苗凤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在场的公安人员明显出工不出力,行动拖拖拉拉。胡文海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进来,他们连一句像样的盘问都没有。对于眼前这个规模不小的地下赌场,更是默契地只字不提。 张二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双眼通红,他猛地冲过去,双手如钳子般狠狠掐住胡文海的脖子,恶狠狠地吼道:“胡文海,把苗凤交出来!不然今天我就掐死你!” 胡文海丝毫不在意,双手高高举起,脸上挂着一副无赖的笑容:“你是谁啊?公安局的同志可都在这儿呢!你居然敢当众杀人?公安同志,你们可得管管,这人要谋害我性命啊!” 托尔拓和黑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张二狗和胡文海分开。托尔拓瞪着胡文海,声色俱厉地警告道:“胡文海,你别太得意!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迟早会遭报应!黑牛,咱们走,拉着张哥!” 第137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走出大海浴池,寒风扑面而来,三人裹紧外套,迅速凑到一起商量对策。托尔拓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分析道:“只要紧紧跟着胡文海,就一定能找到苗凤的下落。咱们三个轮流盯着这儿,我就不信胡文海能一直龟缩在里面不出来。” 黑牛在一旁不住点头,附和道:“拖哥这话在理!你们瞧,对面就是旅馆,咱们干脆去那儿住下,居高临下盯着这儿,苗凤的动静肯定尽收眼底。” 张二狗心急如焚,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可眼下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应允。这三人毫无盯梢经验,就大大咧咧地走进了旅馆,一举一动都透着生涩。 混在小弟中间的金蝎,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顿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哈哈哈哈,有意思!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傻乎乎盯梢的。胡文海,今晚就别回去了,留在这儿陪他们好好玩玩。胡文君,你去准备些酒菜,让弟兄们痛痛快快玩上一夜。对了,就在大堂门口玩,把灯都点上,后半夜要是没电了,就点蜡烛接着玩。” 谁也没想到,张二狗他们这番愚蠢的举动,竟歪打正着,为苗凤争取到了宝贵的恢复时间。在陈伟的悉心照料下,苗凤终于止住了血。陈伟还特意找来裴淑娟的干净衣服,让苗凤换上。 “苗姐,衣服换好了吗?我能进来了吗?”陈伟站在门口,头低得几乎要贴到胸口,语气中满是伤感。 “嗯,换好了,你进来吧。” 陈伟缓缓走进房间,依旧低着头,声音带着浓浓的悲戚:“苗姐,我之所以留在这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杀了胡文君全家,为谢兰报仇。” 苗凤虚弱地靠在墙上,苍白的脸上写满疑惑,凝视陈伟许久才开口:“陈伟,你跟我说这些,似乎没什么必要吧?” “不不不,非常有必要!”陈伟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我不想被你们误会,更不想让你们去看望谢兰时,说起我的不是。” 苗凤轻叹一声,目光中满是怜惜:“陈伟,你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又是何苦呢?谢兰已经走了,你回到老家,重新开始生活不好吗?再说,伤害你的是胡文君,你为什么要迁怒他的家人呢?” “苗姐,实不相瞒,我杀了那两个黑警后,就打算回老家重新做人。”说到这儿,陈伟突然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放声大哭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发誓,从没想过利用谢兰的死,向胡文君索要好处。我只是想借着这个理由接近他,让他主动给我好处。我万万没想到,谢兰会因此丢了性命,更没想到她会那么恨我。每当我闭上眼睛,她临死时的模样,还有那句话,就像噩梦一样缠着我。” 苗凤心中一紧,试探着问:“‘只要不被你找到,埋在哪里都可以’,是这句吗?” 陈伟重重地点头,哽咽着说:“是。” “对不起,陈伟,我没想到你内心这么煎熬,不该轻易劝你向善。可孩子是无辜的,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陈伟渐渐止住哭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认真地看着苗凤:“苗姐,胡文君身边有个变态杀手,他是来杀杨全和沐秀芹的,你回去后一定要提醒他们。” “是打我的那个人吗?” “对!你也看到了,胡文君的妻儿都被绑着。那人冷血至极,胡文君的女儿才多大,就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那些都是他干的?我还以为是你……” “苗姐,我还没冷血到那种地步。就算有仇,我也只会取他们性命,绝不会折磨无辜之人。对了,苗姐,我给你弄了些吃的,你吃完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会找机会放你离开,免得再生变故。” “陈伟,谢谢你。”就在陈伟转身的瞬间,苗凤目光真挚,向他诚恳地表达谢意。 第138章 晶晶姐有危险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洒落在浴池大堂。金蝎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旅馆里的人昨晚没过来闹事吗? 一名睡眼惺忪、头发蓬乱的小弟,像触了电一般,猛地从椅子上起身,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有来金爷。 金蝎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目光如炬般扫向沙发,见胡家兄弟睡得跟死猪似的,抬起脚,狠狠朝着他们踹去。 都tm的给我起来!瞧瞧你们这副德行,睡得像滩烂泥,真让我恶心透顶! 怎么了金爷? 发生什么事了金爷? 胡家兄弟被踹得晕头转向,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问道。 金蝎满脸嫌弃,冷哼一声,看看你们两个废物,竟然和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做对手。本想着能在这儿看一场龙争虎斗的好戏,害得我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回去,回去!睡炕睡惯了,睡这软不拉几的床,浑身不得劲 。 与此同时,在旅馆的房间里,苗凤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她与陈伟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对这个男人的意图,心中充满了疑虑,实在难以确定陈伟是真心实意想帮她,还是心怀鬼胎、另有所图。这一夜,苗凤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不过,昨晚陈伟给她送来的食物极为丰盛,在这艰难的处境下,实属难得。经过一夜的休息,再加上吃了些东西,她恢复了些许力气。 苗姐,你睡醒了吗?我给你拿了些羊肉来,就放在门口,你快点吃。吃完我送你离开这儿。不过苗姐,你得抓紧时间,他们随时可能回来。 清晨,陈伟那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苗凤确实饿坏了,平日里都是吃糠咽菜,许久都见不到一点荤腥。就算不饿,面对香气扑鼻的羊肉,又有谁能抗拒得了呢?苗凤急忙冲到门口,拿起羊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模样仿佛几辈子都没吃过饭。就在苗凤吃得津津有味时,大门口突然传来金蝎那尖锐又刺耳的声音。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听到声音,陈伟和苗凤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地轻手轻脚来到窗户旁。陈伟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外面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 金爷,我亲眼看到的,您让我们盯着的那个女的,进了浴池前面的旅馆。 金蝎闻言,脸上瞬间露出狂喜之色,哈哈,太好了!胡文海,等我把那个晶晶抓回来,一定让你尝尝鲜。胡文海,让那个哑巴把地下室打扫干净,等我回来,不想再看到那母子三个。 胡文君的心猛地一沉,像被重锤狠狠击中,连忙上前两步,腰弯得像虾米,脸上堆满了卑微的神情,开口说道。 金爷,能不能放了我儿子?她们母女你随便处置,只要能放了我儿子就行? 看着胡文君那副窝囊废的模样,金蝎只觉得一阵厌烦,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不耐烦地骂道。滚一边去!我说过要杀了她们吗?这可是在大门口,你是不是故意想让路人注意到我们? 金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闭嘴!老实在家待着,看好她们母子。你要是敢放了她们,我保证你们全家活不过今晚。 金蝎恶狠狠地放下狠话,带着报信的小弟,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屋内,苗凤和陈伟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小声开口。 晶晶姐有危险,我现在就得走。 苗姐,晶晶姐有危险,你得快点去报信。 两人目光交汇,苗凤从陈伟焦急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担心并非伪装。 陈伟,你去把他们两个骗进来,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好。 陈伟话音刚落,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屋外就传来胡文海那迫不及待、满含淫邪的声音。 大哥,嫂子她们就交给你了,我进屋享受姓苗的小娘们去了。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房门被用力推开。胡文海满脸淫笑,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看到陈伟,随意地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胡文海此时一门心思都在苗凤身上,压根没在意陈伟走没走,迈着大步,迫不及待地朝里间门走去。就在他与陈伟擦肩而过的瞬间,苗凤如鬼魅般从陈伟身后突然出现,手中扬起一把白色粉末,在胡文海面前迅速散开。胡文海还保持着前行的动作,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第139章 块回去救晶晶 陈伟迅速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砰”地关上房门。就在关门的那一瞬间,他目光如电,正好瞥见胡文君脚步匆匆,一头扎进地下室。 他满脸钦佩,回身对着苗凤竖起大拇指,苗姐,昨天看你被绑来的狼狈样,我还以为你身上没带迷药呢! 出门在外,要是没点防身的手段,我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苗凤神色镇定,语气里带着几分干练。 苗姐,你赶紧离开这儿。就剩胡文君一个人了,我一个人能应付得来。陈伟目光坚定,主动担下重任。 苗凤深深地凝视着陈伟,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那你自己千万小心!我还是希望你别迁怒那两个孩子。当然,要是你铁了心要那么做,我也阻止不了。 苗姐,救晶晶姐才是当务之急。旅馆有个后门,你记得从后门进去。还有,苗姐,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与此同时,在旅馆房间里,晶晶像往常一样,步履轻盈地走进来,动作娴熟地把饭菜一一摆放到桌子上。 怎么样?苗姐出现了吗?晶晶话音里带着急切。 张二狗双眼布满血丝,如同熬了几个通宵,眼眶泛红,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模样。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黯然神伤地摇了摇头。 托尔拓和黑牛默默接过晶晶手里的糠面馒头,这馒头又干又硬,难以下咽。两人无奈地摇摇头,示意晶晶别再追问了。 晶晶看着张二狗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吃饭。张二狗一口都吃不下,眼睛死死地盯着大海浴池的大门口,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期待。 等他们吃完,晶晶才斟酌着开口。 张哥,你的工作我已经找人顶上去了,托尔拓可以留在这儿,他的活儿我能搞定。可是黑牛的工作又苦又累,没人能替,我就先带黑牛回去了。 二狗下了工我再过来,苗凤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公安局那边已经找到她了。黑牛试图安慰张二狗。 晶晶听后,眉头微皱,语气不悦地打断道,大老黑,行了,别说了,跟我走吧! 托尔拓,古那来了,非要叫你回去。中午杨全会来替你,你回去和古那待一会儿再过来。 好,等杨全来了我就回去。 晶晶很想开导张二狗几句,可绞尽脑汁,斟酌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她无奈地摇摇头,与黑牛一起离开了。 晶晶与黑牛刚离开不久,金蝎就带着一群手下风驰电掣般赶到了。 人还在里面吗?金蝎满脸戾气,大声吼道。 金爷,刚离开不久,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黑大个。手下连忙汇报。 马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金爷。 上车,给我追!金蝎一挥手,恶狠狠地命令道。 另一边,苗凤在路边瞅准一匹马,心急如焚的她来不及多想,飞身抢过缰绳,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直奔小旅馆。由于她刚刚流产,身体还极度虚弱,尚未恢复,再加上马背上一路的颠簸,等她赶到小旅馆,从马背上下来时,只见马背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她强撑着推开旅馆的后门,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苗凤尝试了几次,手脚发软,都没能站起来。她缓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 张二狗! 小旅馆规模不大,只有上下两层,总共八个房间。苗凤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身处二楼的张二狗和托尔拓还是清晰地听到了。 张二狗像弹簧一样,瞬间弹跳起身,不顾一切地奔向门外,托尔拓也紧跟其后。看到倒在地上的苗凤,张二狗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一把将苗凤轻轻抱起,就要离开旅馆。 苗凤目光焦急地看向托尔拓,声泪俱下地喊道。 托尔拓,快回去救晶晶,有个变态要绑走晶晶。 托尔拓双手紧紧抓住苗凤的双肩,神色紧张地问道,苗姐,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苗凤拼尽全身力气,将托尔拓推开,声嘶力竭地喊道,有什么话等救下晶晶再说,快去,快去啊! 托尔拓立刻起身,飞奔向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快如闪电般追了出去。 二狗,别担心我,我死不了,只是……我们的孩子没了。对不起,二狗,都是我的错。想到失去的孩子,苗凤心如刀绞,忍不住悲痛欲绝,放声大哭起来 。 第140章 古娜的坚持 张二狗眼眶泛红,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缓缓把脸贴到苗凤的脸上,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孩子没了,咱们还能再要,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苗凤抬手擦干眼泪,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二狗,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晶晶是因为咱们才遇险的,快,咱们也回去帮忙! 与此同时,晶晶前脚刚走,古那便独自一人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杨全家里。这天,沐秀芹正好休息,黑牛不在,杨全也不用上工,夫妻俩都在家。 古那一推开门,看到干爸干妈都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欢呼,干爸干妈,真是太好了,你们都在啊! 沐秀芹满脸笑意,一把将古那抱进怀里,对着她那粉嘟嘟、漂亮可爱的脸蛋,“吧唧”亲了两口。哎呀,我们的小古那什么时候来的?想吃什么,干爸干妈给你做! 昨晚上舅舅把我送来的,我还想吃干爸做的炸鱼,可不可以呀?古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道。 杨全满脸宠溺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古那的头,当然可以啦!你和干妈在屋里等着,干爸这就去给你拿鱼。 古那兴奋得小手直拍,好啊!好啊! 杨全刚推开家门来到户外,就瞧见不少工友神色匆匆,朝着河边方向跑去。一名工友停下脚步,扯着嗓子喊道。 杨全,我们去那条小路上找找线索,希望能早点把苗医生找回来,你去不去? 杨全摆了摆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一会儿还要去换拖哥呢。 那行,我们先去了。 沐秀芹从门口探出头来,全哥,没想到苗姐姐人缘这么好。要不,咱们也去帮着找找? 苗姐会些医术,用的还都是土方子。咱们医务室的医生看不好的病,她却能手到病除,关键还分文不收。 古那也探出头来,抢着说道,对啊,苗阿姨还给我看过病呢。干爸干妈,我也想去帮忙,行不行呀? 沐秀芹轻轻摸着古那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说,这都过去一夜了,那条小路上不可能找到啥线索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古那要是出去,会生病的。 干妈,没关系的,我可以多穿点衣服。就算啥都找不到,最起码我出了力,心里也能好受些。平常不管去哪儿,我感觉自己都像在帮倒忙。这次虽说大概率白跑一趟,但至少不会添乱,多少能派上点用场,不是吗? 杨全快走几步来到古那面前,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拖哥和晶晶姐上辈子到底做了啥好事?居然生出你这么懂事的女儿!快穿衣服,咱们现在就出发。 古那俏皮地歪着小脑袋,眼睛滴溜溜一转,干爸干妈,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呀。干爸这么说,不也证明干爸干妈上辈子也做过好事吗? 杨全和沐秀芹相视一笑,齐声说道,对对对,你也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上辈子也做过好事。 另一边,小旅馆距离钢厂并不远,步行大概也就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晶晶和黑牛心情沉重,一路上气氛压抑,两人谁都没说话。经过一条小路口时,晶晶脚步一顿,停下了步伐,目光望向不远处,只见一辆辆卡车排着长队,正等着进入钢厂。 黑牛,这条路是不是能回宿舍? 对啊,我还走过一次,路况不太好,而且绕远,很少有人走。晶晶,你问这个干嘛? 咱们厂最近是不是经常有卡车排队进厂? 是啊,这都快到年底了,出铁车间生产任务还没完成,工人们天天加班到很晚。这些车都是来装成品铁的。 黑牛,这么说来,苗姐肯定不是从这个出口被带走的。这条小路肯定还有别的出口。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第141章 发动工友拦路 当然跟你去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托尔拓不得活生生扒了我的皮啊?黑牛拍着胸脯,语气中带着几分豪迈。 那好,今天不上工了,咱们进去看看。晶晶咬了咬牙,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金蝎带着手下快马加鞭,终于追上了晶晶和黑牛。远远地,就能瞧见排队等候进入钢厂的卡车。想到已经错过了最佳下手的地点,金蝎气得脸色铁青,刚想让赶车的小弟掉头回去,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晶晶和黑牛走进了那条小路。 金蝎眼睛猛地一亮,激动得狠狠一拍大腿,好啊!真是天助我也!你们把车赶到那边的出口等我。 是,金爷!小弟们唯唯诺诺地应道。 另一边,杨全和沐秀芹带着古娜一路前行,很快就把其他工友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原因竟然是杨全突然内急,想上大号。 杨全满脸尴尬,凑近沐秀芹,压低声音说,三妹,我想上大号,咱们快点走。 哈哈,全哥,出门的时候你干嘛去了?古娜,咱们快点走,前面人少,兴许能找到线索。沐秀芹捂着嘴偷笑。 好的,干妈。古娜乖巧地点点头。 三个人手拉手,一路小跑起来。 干爸干妈,你们慢点,我都跟不上了。古娜气喘吁吁地喊道。 三妹,你带着古娜在这等我吧!前面拐弯处好像有个坑,我解决完就过来找你们。 哈哈,全哥,你快去吧!我和古娜就在这里等你,不会乱走的。 干妈,干爸要去干什么?古娜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是干妈和干爸之间的秘密,古娜,可不可以不要问啊?沐秀芹摸了摸古娜的头,笑着说道。 那好吧!那我们就把这附近好好找找吧。古娜懂事地应道。 今年雪并不大,除了偶尔能看到小孩子玩耍时堆起来的雪堆,或者形态各异的雪人,路上几乎看不到积雪。将近一人高的草杆上,也只能瞧见星星点点的雪花和冰霜。坑坑洼洼的路面,因为寒冷,坚硬得如同铁板,人走过之后,丝毫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晶晶和黑牛找得格外仔细,但凡觉得有一丝不对的地方,都会停留下来,仔仔细细地翻找一会儿。 晶晶,这里是个三岔口,左边通往宿舍,右边我也没走过,你看咱们往哪边走?黑牛皱着眉头,看向晶晶。 晶晶抬头望了望天空中高悬的太阳,时间不早了,下午再不上工,受处分事小,要是丢了工作就麻烦了。我相信苗姐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回宿舍吧。 金蝎一直猫着腰,悄悄尾随着他们。他心里盘算着,只要晶晶和黑牛再往右边走一段,他就可以动手了。可看到两人突然走向左边,金蝎忍不住低声暗骂一句,该死的!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金蝎尾随晶晶和黑牛走进小路没多久,托尔拓骑着马风驰电掣般狂奔而来,与那辆装着草料的马车擦肩而过。他一路奔向食堂宿舍区,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晶晶的身影,心中越发焦急,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就在他茫然无措、心急如焚的时候,苗凤和张二狗也骑马赶了回来。 苗凤面色苍白,虚弱地横躺在张二狗怀里。托尔拓,你刚才看到那辆装着草料的马车了吗?快找人去追那辆马车!虽然赶车的不是那两个人,但我能确定,那辆马车就是把我拉走的那辆。 托尔拓心急如焚,急切地追问,苗姐,车上看到晶晶了吗? 没有,我想晶晶还没被他们抓到,很可能进了宿舍后面的小路。快点找熟悉那条路的人,到各个出口拦住,绝对不能让那个变态把晶晶带走。 这个时候,就看出托尔拓夫妇人缘有多好了。托尔拓慌乱找人的举动,早已引起了不少工友的注意。尤其是食堂里那些热心肠的厨师大姐们,还有在宿舍休息的工友们,一听晶晶有危险,纷纷挺身而出,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仗义。 第142章 偶遇金蝎偷袭晶晶 那条路一共有三个出入口,身强力壮的男工友们拍着胸脯,大声吼道:“走!去最远的那个出口!” 食堂里厨艺精湛的女厨师们也不示弱,簇拥在我身边,异口同声:“咱们去钢厂边上的这个出口!” “张二狗,快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去医务室,你赶紧跟着托尔拓从宿舍后面追!”我咬着牙,冲张二狗喊道。张二狗看着苗凤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样子,一时犹豫不决。苗凤急得眼眶泛红,声音都拔高了:“张二狗,你还信不过我?我说了死不了!要是晶晶因为咱们遭了难,我这辈子都良心不安,还愣着干嘛,快去!” 此时,金蝎还浑然不知,钢厂的工友们早已给他布下了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他贼眉鼠眼地找了一处草秆比较稀疏的地方,像只狡猾的狐狸,一头扎了进去。他尽可能地猫着腰,动作又轻又快,身形在草丛间若隐若现,很快就绕到了晶晶和黑牛的前面。 金蝎趴在一个小土坡的侧面,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像一头蛰伏的野兽,静静等待晶晶和黑牛的到来。金蝎现在所处的位置,后面是水流湍急的河道,前面是不到一米宽、随风摇曳的草秆,草秆边上就是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的狭窄小路。金蝎只要轻轻走上土坡,就能看到正在不远处上大号的杨全。 可还不容金蝎仔细观察周边的情况,晶晶和黑牛就一脸凝重、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金蝎狡猾得如同千年老狐狸,等到晶晶和黑牛背对着他时,双腿瞬间绷紧,像离弦的箭一般弹射出去,右拳裹挟着呼呼风声,重重打在黑牛的后脑上。要不是路面结着冰,滑溜溜的,他这一拳足以要了黑牛的命。 听到草秆发出“沙沙”的声响,晶晶本能地回头,惊恐地大喊出声:“是你?”晶晶的话音刚落,金蝎反手就是一掌,重重劈在她的脖颈上,晶晶双眼一翻,顺势软绵绵地倒在了金蝎的身上。 杨全刚要提裤子,就听到重物轰然倒在雪地上的闷响,接着是晶晶惊恐尖锐的呼喊声。这个小土坡是夏天饥饿的人们挖的抓鱼陷阱,并不算太高,杨全站起身,刚好露出个脑袋。杨全目光如炬,迅速扫视一圈,透过草秆的缝隙,正好看到金蝎一掌劈在晶晶的脖子上,晶晶毫无反抗之力地倒在了金蝎的怀里。金蝎背对着他,杨全一时间没能认出金蝎。 就在金蝎作势要扛起晶晶时,杨全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快速爬上土坡,双腿猛地发力,高高跃起,右拳裹挟着凛冽的寒风,直奔金蝎后心。 杨全的突然出现,让金蝎始料未及。杨全的速度快如闪电,金蝎再想回身已然来不及了。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晶晶用力推了出去,拼尽全力向前一跃,堪堪躲过杨全这势大力沉的一拳。 这时,沐秀芹和古娜听到动静,急匆匆赶了过来。看到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晶晶,古娜眼眶泛红,哭喊着奔向晶晶:“妈妈,妈妈快起来,你怎么了?” 杨全警惕地盯着金蝎,嗓音低沉沙哑:“三妹和古娜,把晶晶姐拖走!” 沐秀芹在古娜的帮助下,双手紧紧拽着晶晶的衣服,艰难地挪动着晶晶的身体。幸好是冬天,路面结满了冰,滑溜溜的,要不然以晶晶的体重,沐秀芹还真拖不动。 金蝎知道杨全身手不凡,不好对付,并没有着急动手。他不慌不忙地把外面的风衣脱掉,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目光如鹰,紧盯着杨全,寻找出手的机会。 杨全死死盯着金蝎,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直到沐秀芹把晶晶拖出去很远,才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脸朝下倒在草秆里的黑牛。黑牛的整张脸都埋在了雪里,要是没人救他,就算没被金蝎打死,时间长了也会被活活闷死。 杨全余光瞥见沐秀芹拖着晶晶已经走远,像一阵风般快速蹲下身,双手紧紧抓住黑牛的后脖领。黑牛身下带着冰碴的雪滑得像镜子,杨全双臂猛地发力,一声怒吼,一把就将黑牛甩了出去。 第143章 一夫当关 也就在这个电光石火的瞬间,金蝎双腿肌肉紧绷,如同一头猎豹般弹射起步,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直刺杨全的腋下。杨全借着甩出黑牛时那股强劲的力道,身形如游鱼般向一侧翻滚,顺势捡起一根被折断的韧性十足的草杆。 就在金蝎如恶狼般再次攻过来时,杨全反应敏捷,快速回身,手中的草杆带着呼呼风声,重重击中金蝎的脑门。这草杆虽说并不粗壮,且质地脆弱,但是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打在人身上,犹如皮鞭抽打,疼得人钻心。 就在金蝎龇牙咧嘴,揉搓着被打的地方时,杨全动作迅速,快速又捡起一把干燥的草杆紧紧握在手里。两人一交手,杨全就敏锐地意识到,眼前这个金蝎身手不凡,自己单枪匹马,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将其拿下。既然胜算不大,杨全也不再盲目进攻。这里距离钢厂近在咫尺,后面还有不少工友正火速赶来,他只要死死挡住眼前的金蝎,不让其有机会伤害到沐秀芹和晶晶母女,便达到了目的。 黑牛是被一阵刺鼻的臭味熏醒的,说来也巧,黑牛的脸正好压在杨全那冻得表层结了冰的排泄物上。寒冷的天气使得排泄物坚硬如石,不仅熏得黑牛头晕目眩,还划伤了他的脸。黑牛满脸嫌弃,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污秽物,几次挣扎着想站起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后脑刚遭受的重击,让他浑身绵软无力,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他脑袋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他准备扯开嗓子喊人时,听到了一个陌生而又阴森的声音。 “杨全,不想死就给我让开!我这次来,只为了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不会动你的女人。”金蝎声音冰冷,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杨全冷冷一笑,笑声中满是不屑:“是吗?想过去,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金蝎瞬间发了狠,双眼通红,恶狠狠地骂道:“你找死!”话落,就迫不及待地去摸腰间的手枪。就在金蝎掏出手枪的那千钧一发之际,杨全眼疾手快,一根草杆如利箭般抽在金蝎的手背上。金蝎手背吃痛,手枪“啪”的一声落地。杨全反应迅速,快速换了一根更加结实的草杆,如猛虎般猛攻过去。在这寒冷彻骨的冬天,无论是被什么东西击中,都疼得人头皮发麻。金蝎下意识地连连后退。金蝎身手高强,手里又握着匕首,杨全可不敢贸然蹲下身去捡手枪,只能飞起一脚,将手枪踢得远远的。 就在这个时候,黑牛咬着牙,艰难地爬上土坡。看到杨全手里没有像样的武器,黑牛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那把平日里用来割肉的短刀,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大兄弟,接刀!” 杨全闻声望去,稳稳地一把接住黑牛扔过来的刀。这短刀是黑牛平时用来处理肉类的,虽说如今吃肉的机会少之又少,但黑牛出于习惯,一直带在身上。短刀与金蝎手里的匕首长度相差无几,与杨全训练时使用的长刀相比,却短了太多。然而,有了这把刀,杨全顿时如虎添翼,不再一味被动防守,开始主动反击。 杨全可是雷政委亲手精心调教出来的。雷政委的招式,都是在与鬼子拼刺刀的残酷战斗中总结出来的,每一招都简单直接,招招直击要害,只要被刺中,就会当场丢掉性命。 有了刀的杨全,进攻如疾风骤雨,让金蝎一时间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心中萌生了逃跑的念头。可是杨全步步紧逼,如同附骨之蛆,让他难以脱身。 趴在土坡上观战的黑牛,多次尝试着站起身来,想要助杨全一臂之力,可每一次都因后脑的剧痛而摔倒在地。后脑的疼痛如同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烦躁不安。他不断地抓起身边冰冷的雪,用力在自己的脑袋上揉搓,即使头皮已经被揉得鲜血直流,他也没有停下。 随着打斗时间的延长,金蝎逐渐摸透了杨全的进攻套路,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变得应对自如起来。杨全则渐渐落入下风,不断地被金蝎逼得连连后退,身上也出现了多处深浅不一的伤口。 黑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黑牛发了狠,咬着牙摸出另一把锋利的短刀,毫不犹豫地狠狠刺在自己的胳膊上。 第144章 杨全黑牛联手强杀金蝎 剧烈的疼痛让黑牛猛然间有了力气,他咬着牙,艰难地站起身,双手不停地用力拍打自己的双腿,试图让血液快速流通起来。 就在金蝎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再次无情地划伤杨全大腿的瞬间,黑牛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黑牛出刀的角度极为刁钻,目标直取金蝎的肋骨。金蝎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逼得连连后退。看着黑牛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杨全兴奋得大喊起来:“黑牛哥,行啊!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 “切!老子想当初也是干过土匪的,能活到现在,指定有点保命的手段。大兄弟,你招式虽然狠辣,但实战经验太少。不过,有哥哥我帮你,杀了他不成问题!”黑牛粗声粗气地回应道。 “黑牛哥,那还等什么?今天一定要把他的命留下,上!”杨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声应和着。 就在杨全和黑牛与金蝎激烈缠斗之时,托尔拓和张二狗带着不少工友,在途中遇上了拖着晶晶艰难赶路的沐秀芹和古娜。 托尔拓一个箭步冲过去,稳稳地抱住晶晶,声音因焦急而微微颤抖:“晶晶,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没等沐秀芹开口,古娜早已焦急得小脸通红,大声喊道:“爸爸妈妈没事,就是晕过去了。你快点带人去帮干爸,他正在拦着坏人呢!” 托尔拓闻言,迅速安排工友护送他们三人回宿舍,自己则与张二狗带领其他人,朝着古娜所指的方向快速跑去。 此时的金蝎越打心里越没底,他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口,鲜血汩汩流出,已经彻底染红了身上那件昂贵的风衣。而杨全和黑牛则越打越顺手,两人的配合愈发默契,如同两个训练有素的猎手,不断在金蝎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金蝎早就萌生了逃跑的念头,奈何杨全和黑牛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粘着他,让他实在没有脱身的机会。黑牛后脑受到重击,反应仍有些迟钝,手脚也不太协调。地面结着冰,滑溜溜的,黑牛在进攻时,一个不小心,来了一个大劈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金蝎不顾杨全的进攻,直接朝着黑牛的要害奔去。倘若不是变故突生,黑牛的命可能就没了,杨全最多也只能让金蝎受重伤。 可金蝎此时犹如惊弓之鸟,他已经敏锐地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距离这里越来越近。借着黑牛摔倒的空档,他朝着河道方向撒腿就跑。杨全怎会轻易放过他?手中的短刀随手用力扔了出去。杨全曾练过投掷手榴弹,精准度相当高,可惜命中金蝎后脑的是刀把,而非刀尖。 慌不择路的金蝎跑到了河面上,冰面本就光滑,他很难掌握平衡,再加上被杨全的短刀击中,瞬间重重地趴在了冰面上。黑牛一跃而起,他常年在冰面上行走,平衡能力极强。就在金蝎刚刚站起身时,黑牛已经迅速到了他身后,手中锋利的短刀毫不费力地穿过厚重的衣物,精准地刺进金蝎的后心。黑牛担心短刀太短,金蝎穿得又厚,不能一刀致命,于是快速拔出短刀,毫不犹豫地刺向金蝎脖子上的大动脉。 这一幕被刚刚赶到的托尔拓、张二狗以及食堂的大姐们看得清清楚楚。 黑牛嘿嘿一笑,略显尴尬地说道:“嘿嘿,第一次露出凶相,就被你们全看到了。” 被这么多人看到自己杀人,黑牛心里明白这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托尔拓用眼神示意黑牛回来,并悄悄吩咐与自己关系亲近的人,过去把尸体拉回来,并把现场的血迹处理干净。 杨全的伤很重,尤其是下半身,被金蝎或划或刺,弄出了不少伤口,鲜血不断涌出,已经彻底染红了棉裤。 托尔拓见状,立刻安排张二狗带人,护送杨全回去处理伤口。 第145章 法不责众 张二狗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工友,匆匆护送杨全刚离开,赶去另一个出口的男工友们,便押着那两个赶马车的,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这里。 就在托尔拓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思索如何不让黑牛摊上麻烦之时。人群中,一位气质独特的女人稳步走了出来。女人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高挑,却身形消瘦。她面容精致,即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仍能看出,女人年轻时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然而此刻,她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想必长期承受着巨大的生活压力。 女人走到人群中央,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地喊道:“工友们!你们可能不知道,死的这个人,差点害死晶晶,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人群中,食堂那些热心肠的女工友们,最先站出来支持女人。“马大姐,这还用问吗?这个人罪大恶极,当然该死!” 马大姐抬起手,示意女工友们安静,接着有条不紊地说道:“有的人可能没看到,杨全被这个人用刀伤得很重。大老黑和杨全完全是出于无奈,才不得不联手杀了他。你们说,他们杀得对不对?” 之前男工友里的带头人,向前迈了一步,语气干脆:“马大姐,你这不是废话吗?有人拿刀要杀自己,当然要反击,不反击那不是傻吗?马大姐,你也别铺垫了,就直接说想让我们怎么办吧?” “好,那我可就直说了。”马大姐伸出手指,指向那两个赶车人,“他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人。正所谓法不责众,咱们大家伙一人一下,把这两个人也打死。咱们都参与了,公安局也拿咱们没办法,毕竟是他们行凶在前,咱们只是自卫。” 听到这话,托尔拓和黑牛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托尔拓上前一步,从一名工友手中,稳稳拿起铁锹。“这第一下,我先来。”托尔拓卯足了劲,对着那两个人的头,一人狠狠拍了一下。托尔拓用了十足的力气,虽然不至于把人打死,但两人短时间内,根本站不起来。托尔拓在工友中的号召力,明显比马大姐更强。工友们不再多言,从男工友开始,纷纷上前,对着那两人一顿猛拍,就连金蝎的尸体也未能幸免。现场足有七八十人,一人拍一下后,金蝎和那两个人,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 另一边,苗凤离开后,陈伟也没闲着。他手脚麻利地把被苗凤迷晕的胡文海捆绑得结结实实,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步走到地下室门口。 胡文君的一双儿女和裴淑娟,正义愤填膺地声讨胡文君。裴淑娟满脸失望,愤怒地怒骂:“胡文君,你这个畜生!还不趁着没人,赶紧把两个孩子送走?” “往哪里送?金爷一会儿就回来了,如果被他知道,我们谁也活不了,懂吗?你和丫头死就死了,我和儿子可不能死。”胡文君目光闪躲,语气冰冷。 胡文君的女儿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大喊:“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不一生下来就掐死我?” 他的儿子虽然年纪尚小,但懂事得很。“在姐姐被人欺辱的时候,你为什么就在一旁看着?你还有人性吗?”小男孩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绝望。 “闭嘴!我还不是为了让你活着吗?”胡文君恼羞成怒,大声吼道。 裴淑娟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哼,他哪还有人性?你们的老师来家里找你们,是他把你们的老师骗走的。他都做到这一步了,你们还认为他有人性吗?” 听到母亲的话,小男孩顿时泣不成声:“妈妈,你为什么要和他生下我?我为什么会是他的儿子?我不想做他的儿子,能不能给我换个爸爸?” 裴淑娟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眶泛红:“儿子,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永远是他的儿子,这个是没办法改变的。” 第146章 终究还是心软了 陈伟在门外听了片刻,顿觉无趣,随后大摇大摆地推开了门。胡文君瞧见这个哑巴模样的人走进来,只随意瞥了一眼,压根没当回事,转回头继续与裴淑娟母子三人激烈对质。 “胡闹!你可是我们家唯一的根,不是你愿不愿意就能推脱了事的!”胡文君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生锈的锯子在摩擦。话刚落地,陈伟像一只蓄势已久的黑豹,从他身后迅猛出手。“砰”的一声闷响,陈伟的拳头重重砸在胡文君的后脑上,胡文君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陈伟动作麻利,迅速从腰间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三两下就将胡文君绑了起来。 仇恨,如同一头挣脱牢笼的猛兽,在陈伟心中疯狂肆虐。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拳头如雨点般,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胡文君身上,一拳比一拳狠。“都是tm的因为你!”陈伟怒吼着,声音里满是痛苦与愤怒,“我的谢兰死了,我的孩子也死了!也是因为你,我人不人、鬼不鬼,像个怪物一样苟活!”说到这儿,陈伟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笑声中满是嘲讽,那笑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是因为你,我杀了你姐姐全家;因为你,你的妻子沦为了街边任人践踏的妓女;还是因为你,你的女儿被人无情凌辱!哈哈哈哈哈哈哈!更是因为你,你最亲的人,一个都别想逃,都会被我杀掉!胡文君,做好准备吧!我这就去把你弟弟也带来,送你们全家一起上路!” 胡文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若木鸡,肿胀的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地看着陈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直到陈伟扛着胡文海大步走进来,他才如梦初醒。“你……你是陈伟?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是陈伟呢?”胡文君声音颤抖,满是难以置信。 “扑通”一声,陈伟将胡文海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阵灰尘。他冷冷地看向胡文君,目光如刀,仿佛能将空气都割破。“哈哈,怎么就不能是我?难道你觉得,上天会永远眷顾你这个恶贯满盈的人?不管是谁做的孽,迟早都要还,懂吗?” “你就不怕金爷回来,把你碎尸万段吗?”胡文君色厉内荏地吼道。 “他这次出去,就算侥幸不死,今天天黑之前也绝对回不来。”陈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做好准备了吗?我这就开始,就从你最宝贝的儿子开始,怎么样?” “不不!陈伟,你听我说!”胡文君拼命挣扎着,额头上青筋暴起,“我没对谢兰做什么,她是自己不小心碰到肚子,才导致大出血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呀!” “相信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陈伟怒目圆睁,几步走到一旁,抄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映得他的脸愈发阴森恐怖。他径直走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此时,背靠背绑在一起的裴淑娟母子三人,出奇地平静,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不不不!陈伟,你不能这样!”胡文君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杀了我女儿顶罪好不好?杀了裴淑娟也行,求你了,千万别动我的儿子!” 陈伟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刀身闪烁着致命的光芒。就在刀刃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苗凤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她们是无辜的,我希望你不要迁怒她们。”陈伟喃喃自语:“是啊,谢兰那么善良,一定不希望我滥杀无辜。” 陈伟的手开始颤抖,眼神中满是犹豫。胡文君见状,发出一阵不屑的嘲讽:“哈哈哈!陈伟,我看你是不敢杀人吧?拿着刀的手都抖成筛糠了。” “胡文君,你个畜生!”裴淑娟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怒吼,“你是害怕我们死不了吗?还在这儿故意激怒他!”裴淑娟的声音充满力量,让陈伟看到了一位母亲为了孩子,不惜一切的坚强。这一刻,陈伟突然明白了,谢兰为什么那么恨他。 陈伟仰头朝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谢兰,你是不是因为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才那么恨我的?”喊完,陈伟手中的刀落了下来,锋利的刀刃轻松划断了母子三人身上的绳索。 “裴淑娟,你带着孩子走吧。”陈伟声音沙哑,“接下来的场面会很血腥,我不想让孩子们看到。” 第147章 我把命还给你 裴淑娟“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额头接连不断地磕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陈伟,谢谢你,谢谢你!”她声音带着哭腔,几近沙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昨天被胡文海绑回来的女人吧。”陈伟目光复杂,声音低沉地说道。 “她叫什么名字?”裴淑娟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急切地问道。 “苗凤。” “我记住了,你和她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裴淑娟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在这时,原本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男孩,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猛地站起身,伸手拔出插在羊肉上那把寒光闪闪的刀,毫不犹豫地径直跑向胡文君。 “胡文君,当你儿子是一种耻辱!”小男孩小脸涨得通红,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不是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吗?那好,今天我把命还给你,从此以后,咱们各不相欠!” 谁都没有料到,这个看似弱小的小男孩竟如此刚烈。短刀刺进胡文君心脏的瞬间,陈伟和裴淑娟距离他都较远,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阻止的动作。 胡文君一下子傻了眼,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裴淑娟则发出一声凄厉而凄惨的吼声:“不——!”这吼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裴淑娟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只能艰难地朝着自己儿子的方向爬去,指甲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然而,还没等她碰到儿子的手,女儿那带着绝望的声音骤然响起:“妈妈,我没脸再活着了,下辈子你要擦亮眼睛找个好男人,我还来给你当女儿。” 裴淑娟闻声,浑身猛地一颤,猛然回过头。只见女儿手中紧握着一把尖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裴淑娟痛苦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头疯狂地撞击地面,一下又一下,地面上很快留下斑斑血迹。陈伟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刺痛,于心不忍地偷偷转过了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满脸是血的裴淑娟,头发凌乱,犹如刚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女鬼一般,突然猛然抬头,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看向胡文君。 “胡文君,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自私,因为你好色的本性!”裴淑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恨你,你去死吧!” 看着发疯般的裴淑娟,不顾一切、不遗余力地一刀又一刀刺进胡文君的身体,陈伟默默地转身走了出去。他望着即将落山的太阳,那橙红色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为世间万物镀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陈伟的眼眶湿润了,泪水顺着脸颊默默流下。裴淑娟嫁错了胡文君,谢兰又何尝不是嫁错了自己呢?他骑上一匹健壮的马,在空旷的马路上疯狂狂奔,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此刻,他的内心却从未有过地轻松。 晶晶在自己那张柔软的床上悠悠醒了过来,伸手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脖子。突然,她想起自己是被人打晕了,瞬间惊恐万分,猛地坐起身来,眼神慌乱地慌忙查看自己的身体。看到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妈妈,你醒了,快喝口水吧!”古娜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突然听到女儿的声音,晶晶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熟悉的环境,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古娜,妈妈记得被人打晕了,可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晶晶眉头紧皱,疑惑地问道。 “是干爸救了你,干爸把你救下来后,就与坏人对峙。我和干妈趁着这个机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拖走的。对了,干爸受了很重的伤,刚从医务室被人抬回家。干妈原本也在这里照顾你的,看到干爸受伤,才匆匆赶回去了。”古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晶晶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把紧紧抓住古娜的手臂,焦急地询问:“古娜,你干爸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我看了干爸的伤,大部分都在腿上,就是流血太多了,脸色苍白得吓人,看着特别虚弱。”古娜认真地说道。 晶晶二话不说,麻利地从床上跳下来,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 “找到了!古娜,咱家还有点红糖,跟妈妈一起给你干爸送去。”晶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 “妈妈,红糖不是女人用的吗?对干爸的伤真的有用吗?”古娜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问道。 “咱家也没别的能补身子的东西了,有总比没有强。”晶晶一边说着,一边把红糖小心翼翼地包好。 “大兄弟,你是不知道啊!马大姐帮了我大忙了,要不是她,我最少得去公安局待几天,到时候这份工作可能都不保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大老黑,那你打算怎么报答她,以身相许怎么样?”另一个男人调侃的话音刚落,晶晶母女就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门。 第148章 生几个都行 看见晶晶来了,沐秀芹眼眸瞬间亮起,脸上满是惊喜,脚步急切,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去,关切地询问:“晶晶姐,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哪怕一丝异样都别瞒着。” “放心吧!我没啥事,杨全咋样?伤得严重不?”晶晶神色忧虑,目光在屋内搜寻着杨全的身影。 此时的杨全,整个人像只慵懒的刺猬,趴在柔软的大床上,仅露出一个脑袋,脸上挂着一抹尴尬又带着几分羞涩的笑:“那家伙简直就是个变态,专挑大兄弟的屁股刺。”话音刚落,杨全像是羞于提及此事,迅速将脑袋深深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道:“黑牛哥,你能不能别再说了?” “怕啥?都是自家人,又没外人在!”黑牛咧着嘴,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沐秀芹眉头轻皱,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带着嗔怪的语气埋怨道:“黑牛哥,古娜还是个孩子,说话可得注意点。晶晶姐,全哥没啥大事,伤都在腿上,而且都是些皮外伤。”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大老黑,你出来,我有话要说。”马大姐的声音穿透力十足,吓得黑牛浑身一个激灵。 “哎哎,秀芹,麻烦出去跟她说一声我不在这儿。”黑牛眼神闪躲,慌慌张张地交代着。 “马大姐,怎么不进去啊?”托尔拓一脸疑惑,目光在马大姐和紧闭的屋门之间来回扫视。 “托尔拓,我和杨全夫妻不太熟,就这么进去,怪尴尬的。”马大姐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脸上带着一丝局促。 “没事,马大姐,到他家就跟到我家一样,快进去。”托尔拓热情地招呼着,伸手就要去推门。 沐秀芹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打开门,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是啊,马大姐,快进来吧!” “托尔拓,公安都处理完走了吗?”马大姐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口问道。 “走了,那三个人白死了,咱们都没事了。”托尔拓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 “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大老黑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马大姐,趁着众人说话的功夫,抬腿就要溜。 马大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黑牛粗壮的手腕,柳眉微竖:“大老黑,我是母老虎,还是母夜叉?再说了,你未娶,我亡夫,从道德层面讲,我想嫁给你没啥问题。咱俩年纪也相当,今天你要是不把躲着我的原因说清楚,哪儿都别想去。” 黑牛哭丧着脸,像只斗败的公鸡,用求助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却发现所有人都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行啊?你们居然都等着看我笑话?”黑牛又气又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此时黑牛正好走到门口,转身就要推门离开。马大姐双手叉腰,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紧紧盯着黑牛:“大老黑,话没说清楚之前,你哪儿也去不了。” “嘿嘿,马大姐,你让我说啥?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就饶了我吧?”黑牛挠了挠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大老黑,你也太不爷们了!我一个女人都做到这份上了,就想听你一句痛快话,怎么就这么难?”马大姐杏目圆睁,脸上写满了不甘。 黑牛见实在躲不过去,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清了清嗓子:“咳咳咳,马大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大老黑,你就算说得再难听,我也不生气,只要你肯说出来就行。”马大姐目光坚定,语气斩钉截铁。 “那好,我说。马大姐,我要找女人,得找能生孩子的。你都有六个孩子了,嫁给我还能生吗?要是不能生孩子,我自己一个人过逍遥自在,找女人干嘛?”黑牛一鼓作气,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大老黑,你就因为这才躲着我?”马大姐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对,就是因为这个。”黑牛红着脸,低着头,活像个犯错的孩子。 “那好,大老黑,我问你,你那方面有没有问题?”马大姐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黑牛。 “马大姐,你不能这么侮辱人!我可是正常男人。”黑牛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副被冒犯的模样。 “我家那六个孩子,最小的都九岁了,还有他们爷爷奶奶帮衬着,不会让你太为难。只要你那方面没问题,觉得能养得起,生几个都行。这回你没顾虑了吧?”马大姐双手抱胸,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嘿嘿,刨去孩子的问题,其实我对你还挺满意的。”黑牛挠了挠后脑勺,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那今天晚上就跟我回家怎么样?”马大姐趁热打铁,目光紧紧盯着黑牛。 “今晚?不行,不行,不行,这也太急了吧?”黑牛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 晶晶突然提高音量,大声喊道:“不急,不急,今晚正合适。托尔拓,别傻站着啊?把大老黑推到马大姐身边去,让他俩抱一个,这事就定下了。” “哎,托尔拓,你敢?”黑牛惊恐地看着托尔拓,声音都变了调。 “我有什么不敢的,快过去吧,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托尔拓笑着伸出手,作势要去推黑牛。 第149章 有些事做错了,是无法弥补的 马大姐笑意盈盈,眼眸里满是幸福的光彩,一把稳稳接住黑牛,顺势紧紧揽住他粗壮的胳膊,声音清脆响亮:“多谢各位了,改天定好日子,我一定好好摆上几桌,请你们喝喜酒!” “黑牛哥,以后被揪耳朵时,记得跟我分享下。”杨全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滚蛋!”黑牛佯装生气,脸却涨得通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屋内的人顿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神情。 陈伟骑着马,一路向着老家的方向风驰电掣般狂奔。解决了心头大患,本以为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躺在老乡家温暖的炕上,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陈伟,我恨你!只要不被他找到,埋在哪里都可以。陈伟,我恨你……”阴森、哀怨的声音,如尖锐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刮擦着陈伟的神经。 “谢兰,不,不要这么对我!”陈伟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如雨点般从额头滑落,浸湿了枕头。他惊魂未定,双手颤抖着轻轻揉着心口,试图抚平那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 “为什么我还能梦到谢兰?难道是我距离她太近了?我这就远离,你不要再找我了。”陈伟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慌乱。 半夜三更,万籁俱寂,陈伟却惊恐万分地骑上马,一路疯狂狂奔,片刻都不敢停下。寒风如刀,割过他的脸颊,手脚很快就被冻得僵硬麻木,脸也冻得通红,耳朵更是发黑,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像被恶鬼追赶一般,不愿有丝毫停歇,直到马累得口吐白沫,轰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陈伟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上,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看着周围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恶劣环境,感受着体温一点一点流逝,陈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慌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我还不想死,我还要重新开始新生活。”陈伟的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中回荡,带着几分绝望与不甘。 陈伟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马,咬了咬牙,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刀,迅速掏空了马的内脏,随后不顾一切地钻了进去。多日的奔波劳累,加上马肚子里相对舒适的温度,很快就让他再度进入梦乡。 “陈伟,我恨你!只要不被他找到,埋在哪里都可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如诅咒般再次在梦境中响起。那条长长的血痕,谢兰临死前的遗言,像一道无法抹去的阴影,再次笼罩着陈伟。 陈伟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狼狈地钻出马肚子。他用惊恐万分的眼神望向天上高悬的月亮,突然魔怔一般,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谢兰,我为了让你原谅我,杀了那么多人,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呢?啊……” 陈伟的哭声在荒野中回荡,凄凉而又绝望,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突然,他仰头望天,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我终于明白了,有些事情一旦做错了,是无法弥补的!哈哈哈哈哈哈,谢兰,你等我,我这就回去,跪在你的墓前以死谢罪!”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钢厂迎来了假期。黑牛和马大姐的婚礼,就在这喜庆的氛围中,于钢厂食堂盛大举行。 托尔拓为了感谢工友们平日的关照,特意在黑牛大婚这天,宰杀了自家饲养的许多牲畜。因此,黑牛的婚礼上,酒席格外丰盛,香气四溢的羊肉、马肉管够,醇厚的马奶酒也敞开供应。托尔拓的父母兄弟,晶晶的父母兄弟,纷纷从远方赶来参加婚礼,满脸笑容地向所有工友们致谢。 在工友们的欢呼与簇拥下,身着崭新红色新郎装的黑牛,精神抖擞地来到马大姐家接亲。马大姐家的大门敞开着,六个孩子,两男四女,按照年龄大小,整齐地站在大门口。看到一身喜庆装扮的黑牛大步走来,孩子们纷纷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声音稚嫩却整齐响亮:“父亲在上,请受我们一拜。” 第150章 黑牛的婚礼 看着六个孩子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破旧不堪的衣服,黑牛眼眶瞬间红了,心里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黑牛轻柔地将孩子们一一搀扶起来,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既然你们喊我一声父亲,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尽到父亲的责任。”说着,转头冲杨全喊道:“杨全,把羊肉拿来!孩子们,这是你们黑牛爸爸给你们的,每人二斤羊肉。” “谢谢爸爸!”孩子们清脆稚嫩的声音整齐响起,懂事的模样让黑牛愈发喜欢。 走进院落,四间简陋的土坯房并排而立,只有第三间房门上贴着鲜艳喜庆的大红喜字。门口摆放着一张略显破旧的大桌子,桌上摆着一副筷子,一碗热气腾腾、冒着袅袅热气的面条。左面坐着一位矮小瘦弱、脸上刻满岁月痕迹的老头,右面坐着一位身材佝偻、背如弯弓的老太太。 看得出两位老人面对黑牛时,心里有些畏惧。见黑牛进来,他们慌忙站起身,脸上堆满客气的笑容,迎接道:“黑牛来了,二妞就在屋里等你呢!你快背她出来,吃了面条就可以去酒席上敬酒了。” “二老这是做什么?快请上座,我李黑牛还有话要说。”黑牛小心翼翼地搀扶两位老人入座,随后径直跪在二老面前。“二老不要动,今天有些话我一定要说清楚。我李黑牛虽然曾是土匪出身,但我绝对不是坏人,否则新政府也不会放了我,还赐予我一份工作。我在这世上已无亲人,如今也四十有三了。我得感谢二老同意马二妞嫁给我,从今以后,只要二老不为难我,我李黑牛会视二老为亲生父母,为你们养老送终!” 两位老人听后,眼眶泛红,感动得落下泪来,连忙起身,颤颤巍巍地搀扶起黑牛。他们声音颤抖,带着几分急切:“黑牛啊,快进去把二妞背出来吧,千万别误了时辰。” 黑牛不想再麻烦托尔拓,婉言拒绝了托尔拓安排的马车,一路稳稳地背着马大姐来到了食堂。 走进被工友们精心装饰、洋溢着喜气洋洋氛围的食堂,托尔拓的父母和岳父岳母奏响了悠扬缓慢的蒙古族乐曲。 音乐一响,在场的蒙古族人纷纷起身,伴随着欢快的节奏,跳起了热情奔放的民族舞蹈。这独具特色的蒙古族舞蹈,为这场典型的汉族婚礼增添了浓浓的蒙古族气息。在场的人们仿佛忘记了当下正处于灾年,忘记了生活中所有的烦恼,也忘记了缺吃少穿的艰难日子,纷纷加入跳舞的行列。 托尔拓夫妻跳着豪迈大气的蒙古族舞,苗凤则献上灵动曼妙的苗族舞蹈,现场的汉族人也不甘示弱,扭起了热闹欢快的大秧歌,三种风格迥异的民族舞蹈在此刻相互斗艳。工友们一边大块地吃着喷香的肉,一边痛快地品尝醇厚的马奶酒,欢声笑语回荡在食堂的每一个角落。 婚礼在这种热烈欢快的氛围中持续进行,一直到午夜十二点多才渐渐落下帷幕。 陈伟饥肠辘辘,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包头。他不敢去住旅店,全身很多地方都已被冻伤,皮肤泛着青紫,不得已,怀着忐忑的心情冒险来到胡文君的家。 推开地下室的门,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陈伟瞳孔一缩。在微弱昏黄的烛光映照下,裴淑娟的模样着实骇人。只见裴淑娟正专注地分解胡家兄弟的尸体,双手沾满鲜血,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决绝。听到门口传来动静,裴淑娟本能地紧握手中锋利的刀,将刀尖对准门口的方向,警惕地盯着。 地下室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寒意刺骨,所有的物品都已结上一层厚厚的冰。陈伟看着裴淑娟这幅模样,心中一阵刺痛,心疼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走?去重新过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看清来人是陈伟后,裴淑娟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她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仇恨:“我也想过重新生活,可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变态金蝎,为我和我的孩子报仇!” 第151章 我要报仇 这么多天过去了,金蝎没有再回来吗? 裴淑娟神色黯然,缓缓地摇摇头,没有。 我估计他回不来了,他去找晶晶的麻烦,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更何况我还放了苗凤,特意让她回去通风报信。 晶晶很能打吗? 不,她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可她平素里乐于助人,人缘好得没话说。再说了,杨全那天可没在那个小旅馆。要是有杨全在宿舍里,金蝎半分便宜都占不到。 听到杨全的名字,裴淑娟眼神瞬间变得如鹰隼般犀利。 陈伟,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恨杨全?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杨全不来这里,金蝎怎么会来? 陈伟无奈地摇摇头,不,你错了。你应该恨胡文君,要是胡文君不那么贪财,金蝎怎么会找上他? 我也反复想过这个问题,就像我一样,要是我不想走那些见不得光的捷径,怎么会去讨好胡文君?不去讨好胡文君,又怎么会成为他们对付杨全的工具?再说了,杨全也绝非坏人,他不过是挺身而出,救了一个差点被凌辱的女孩罢了。 裴淑娟突然像被抽去了浑身力气,身子一软,捂着脸崩溃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女儿被欺负时,身边没有像杨全这样正义的人站出来? 裴淑娟哭了很久,泪水浸湿了衣袖。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问陈伟。 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我和你一样,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但又不太一样,你纯属是被无辜连累的,而我是罪有应得。 很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吧?跟我来吧!我给你弄点热乎的吃的。 谢谢。 看着陈伟狼吞虎咽的样子,以及他身上触目惊心的冻伤,裴淑娟转身找出医药箱。要不,用我给你处理下冻伤? 不用了,一会我自己处理就行,谢谢!陈伟犹豫了许久,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两个孩子的尸体呢? 裴淑娟听到孩子,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带着深深的伤感。 埋在院子里了。陈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伟的心情明显愈发沉重,他缓缓放下手里的肉,神色哀伤地说。 我只要一闭上眼,就想起我妻子临终时的遗言。我想去她坟前以死谢罪,可是我不知道她被安葬在哪里? 为什么? 她恨我,临终时留了遗言,只要不被我找到埋在哪里都可以。是托尔拓和杨全安葬的她,我想尝试着说服他们,告诉我她被葬在哪里了。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要报仇,不报此仇,我死不瞑目。 可是你杀不了金蝎的,况且我感觉金蝎十有八九,被杨全他们干掉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找杨全,我要问出金蝎的尸体在哪儿,哪怕在他尸体上捅几刀,我也解恨。 他们不可能私自处理金蝎的尸体,尸体应该被公安局带走了。不过你要真想报仇,还有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 金蝎之所以一直没去杀杨全,其实是在等另一名杀手。我想,用不了多久,那名杀手就会到,而且一定会找到这里来。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就算杀不了他,能在他身上狠狠捅上一刀,我就知足了。 你可要想清楚,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你完全可以抛开过往,开始新的生活。 一想到两个孩子惨死时那惨不忍睹的场景,我的内心就被仇恨和暴力填满,不为他们做点什么,我到死都不得安心。 随你吧! 陈伟已经自顾不暇哪有闲心顾及裴淑娟,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第152章 不一样的跨年夜 今年是个热闹非凡的跨年夜,小院里多了张二狗和苗凤。托尔拓夫妇的双方父母,满心感激杨全和苗凤,带来了好多鲜嫩的肉、雪白的面、饱满的米,当然,香醇的马奶酒也必不可少。 苗姐姐,你们苗族过年都吃什么?也和我们汉族一样吃热气腾腾的饺子吗? 你瞧我包的饺子,模样奇形怪状的,就知道我们可不常吃饺子。我很早就离开家了,十岁就告别了苗寨,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阿妈亲手做的酸汤鱼。 家里还有鱼,要不苗姐姐露一手,让我们尝尝鲜? 秀芹妹妹,快别为难我家苗凤了,她哪里会做饭,吃还差不多!张二狗一边坏笑着,一边打趣道。 张二狗,你是不是皮痒了?竟敢揭老娘的短,小心晚上不让你进被窝!苗凤双手叉腰,佯装生气地瞪着张二狗。 好好好,不说了还不行吗?我怕了你,跟你赔不是总行了吧!张二狗赶忙举手投降,脸上堆满讨好的笑。 全哥,你瞧见了吧?张哥这道歉多有诚意!沐秀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调侃道。 三妹,我根本不需要道歉,我可从来没惹你生过气,是不是?杨全温柔地看着沐秀芹,轻声说道。 沐秀芹冲着杨全甜甜一笑,那倒是。 张二狗,你听到了没?杨全从不惹秀芹妹妹生气,你倒好,净惹我不痛快,等着晚上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苗凤双手抱胸,气鼓鼓地说。 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欢声笑语。杨全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张哥,还有人没走吗?说话间,他已经迅速打开了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蓬头垢面、形如鬼魅的人。杨全瞬间警觉,一把抄起身边的铁锹,厉声喝道:你是谁?大过年的,门都关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杨大哥,我是陈伟。那人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疲惫。 苗凤歪着头,仔细瞧了一眼,杨全,让他进来吧,他就是陈伟。 所有人都听苗凤讲过陈伟的事,对他的遭遇深感敬佩,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排斥他。 张二狗立刻热情地起身,递过去一把椅子;沐秀芹也贴心地为他倒了杯水;杨全则亲手帮他脱下沾满风雪的大衣。 陈伟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们的善意,眼眶泛红,激动得泪水夺眶而出。 谢谢,谢谢你们不嫌弃我。 苗凤包饺子的动作不停,你以为我们会嫌弃你现在这副模样?你以前仪表堂堂的时候,我们不照样讨厌你?今天是跨年夜,什么都别说了,安心吃顿年夜饭,有话明天再说。二狗,去帮陈伟把房子打扫出来,今晚就让他住在小院里。 谢谢苗姐。陈伟声音哽咽,满是感激。 杨全率先站起身,走吧,你和谢兰的东西,一样都没动,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们三个一起去打扫,误不了一会儿吃饺子。 陈伟感动得再次落泪,谢谢,谢谢你们…… 这一夜,大家默契地没有提起以往那些糟心的人和事,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年夜饭。 再次回到曾经和谢兰居住过的宿舍,陈伟一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他紧紧抱着谢兰的枕头,还有她曾经穿过的衣服,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在这份温暖中,陈伟渐渐进入了梦乡。这一夜,他睡得无比踏实,这一睡,就是一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清晨才缓缓醒来。 一睁眼,杨全和张二狗的两张大脸便闯进眼帘,陈伟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张哥,杨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杨全无奈地耸耸肩,还能干什么?担心你呗!你这一睡就是三天,可把我们吓坏了。要不是看到你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我们都以为你没气了。 第153章 还有一个杀手 陈伟满脸震惊,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问:你们没开玩笑吗?我真的睡了那么久? 杨全和张二狗双臂环胸,神色笃定地点点头道:没错。 陈伟呆愣当场,半晌回不过神。张二狗见他如同木雕般一动不动,连忙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急切追问:喂,陈伟,你怎么了? 张大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陈伟眼中闪过一丝怯意,小心翼翼地问道,能让我在这多住几天吗? 这里又不是我们说了算,不过过年这几天,你想住多久都没问题。张二狗大大咧咧地挥挥手,爽朗地说道。 杨大哥,太感谢了!陈伟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谢就免了。杨全拍了拍陈伟的肩膀,热情地说道,走吧,过年也没啥事,我们哥仨找个地方好好喝几杯。 酒桌上,热气腾腾的酒菜冒着香气。张二狗率先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神色诚挚:陈伟,多谢你救了我家苗凤,张哥敬你一碗!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反倒来谢我!陈伟眼眶泛红,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放下碗,他的神色陡然变得严肃,我冒昧问一句,那天打晶晶姐主意的人,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杨全没有丝毫隐瞒,目光坦然:他死了。 陈伟低下头,眉头紧锁,沉思良久。突然,他抬起头,神色凝重:杨大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可又怕吓到你,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伟,但讲无妨,我可不是胆小怕事的人。杨全目光如炬,语气沉稳。 我在胡家兄弟身边忍气吞声、装聋作哑有一段时间了。陈伟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们杀的这个人叫金蝎,是从香港来的杀手。其实我到现在也没完全弄明白杀手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这个人不仅心狠手辣,敢随意杀人,而且行为极其变态好色。他不但霸占了胡文君的妻子,还当着胡文君的面凌辱他的女儿,甚至偶尔还会出去强奸路人。这个人是收了钱,专门来杀你的。之所以一直没动手,是在等另一个杀手,还要找出一个叫王城的具体位置。 沐秀芹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恐惧,紧紧抱着杨全的胳膊,身子微微颤抖。杨全轻轻拍了拍沐秀芹的手,温声安慰:三妹,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陈伟,你见过另一个杀手吗? 没有。陈伟摇了摇头,我听金蝎偶尔称呼那个杀手为大哥,两人很有可能是亲兄弟。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多加小心的。杨全眼神一凛,郑重地说道。 苗凤见状,连忙插嘴:陈伟,别再说了,杨全心里有数了,秀芹妹妹都被吓到了。 陈伟点点头,歉意地看了沐秀芹一眼:好,苗姐。 张二狗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酒,看向陈伟:陈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伟目光缓缓扫过四人,沉默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我想,我活不了多久了。希望你们能成全我,我想去谢兰坟前自刎谢罪,最好能让我与她合葬。 四人闻言,脸上皆是一片震惊,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苗凤率先回过神,眉头紧皱,关切问道:陈伟,你为什么这么说? 陈伟扯出一抹苦笑,笑容里满是悲凉:我杀了两名黑警,还牵连了他们的家人,就是胡文君姐姐一家。后来,我眼睁睁看着胡文君的妻子杀了胡家兄弟。那两个孩子虽然不是我杀的,却是当着我的面自杀的,这一切根本解释不清楚。公安局早晚会找到我,我不想死在公安手里。 杨全目光深邃,凝视了陈伟许久,才缓缓开口:陈伟,我和公安打过不少交道。以你现在这副乔装改扮后的容貌,加上目前公安办案的流程和手段,只要你不再犯案,几乎不可能查到你头上。你完全可以考虑重新开始生活。 是啊,陈伟。苗凤附和道,你是为妻报仇,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我们绝对不会举报你的,这点你尽管放心。 要不,年后我们一起跟托尔拓和晶晶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让你再回钢厂上班?张二狗拍了拍陈伟的肩膀,热心提议道。 第154章 黑牛传艺 杨全微微皱眉,神色认真地说道:张哥,别太天真了。陈伟若真想好好生活,就必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从未涉足过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 陈伟脸上浮起一抹苦笑,笑声中满是苦涩与无奈:哈哈,我也想过。可我对谢兰的亏欠,如同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根本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每当夜幕降临、我即将入睡时,谢兰那哀怨的身影就会出现在我眼前,诉说着对我的恨。自从谢兰出事以来,除了昨晚,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听陈伟这么说,众人一时语塞,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沉默在屋内蔓延,良久,杨全打破沉默,语气诚恳:这样吧,陈伟,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等年后托哥和晶晶姐回来,我们一起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办。你也趁这段时间,好好权衡一下,到底要不要走那条绝路。现在什么都别想,我们陪你痛痛快快过个年。 陈伟眼眶泛红,端起酒碗,泪水夺眶而出:谢谢杨大哥、沐姐、张大哥、苗姐!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兴许是房间内还残留着谢兰独有的气息,这个年,陈伟睡得格外安稳。每晚入睡,他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安宁,这让他感到无比舒心。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时间如白驹过隙,正月十五转瞬即逝,又到了工友们陆续回厂的日子。和去年一样,托尔拓和晶晶还是第一批回来的。 什么?还有一个杀手?陈伟还要自刎谢罪?托尔拓满脸震惊,激动得猛然站起身,双眼圆睁,不敢置信。 黑牛伸手拽了一把托尔拓,示意他重新坐下:托尔拓,急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一个杀手还能把咱们吓住?黑牛目光转向陈伟,你叫陈伟,对吧? 是的,黑牛哥。陈伟连忙点头,态度恭敬。 陈伟,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既然你喊我一声哥,那我就说两句。黑牛目光如炬,认真地说道,以前我也听他们讲过你的事,那时候我真觉得你不是个东西。但这次你做的事,挺让我佩服。男人嘛,就该有点血性!虽说你做的事不符合法律规定,但我理解你的做法。你也提到,除了最近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没睡过好觉。有没有一种可能,等你彻底放下了,你妻子也就原谅你了。所以,我建议你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不再做噩梦,就重新开始生活;要是依旧被梦魇纠缠,再回来也不迟,对不对?我就说这么多,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好好考虑。我大兄弟有危险,我得带他出去一趟。托尔拓、晶晶,我弟媳就拜托你们照顾一会儿,天黑之前我们就回来。 等等!托尔拓快步起身,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古朴的盒子,郑重地交给杨全:我知道大老黑要干嘛,他近战能力很强,你跟着他好好学。这是我参加游击队时用的双刀,刀身五十公分长,不仅便于携带,在马战和近战中都十分好用,拿着它,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 杨全双手接过双刀,神色庄重:谢谢拖哥! 杨全,咱俩就别客气了。去吧,跟大老黑用心学。托尔拓拍了拍杨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角落,黑牛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这对双刀跟着托尔拓多年了,托尔拓马战比我强太多。我当土匪时,就是被他生擒的。当时马上就解放了,要不然我也成游击队员了。 杨全,咱哥俩投缘,我也不藏着掖着。接下来我讲的、做的,你都得牢牢记住。黑牛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拔出自己的匕首,开始展示招式,使用匕首近战,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套路,讲究的就是身体的协调能力 。 第155章 秘密武器 所谓的协调,涵盖手、脚、眼、脑的紧密配合。脚上步伐的灵动与否,直接关乎能否避开对方攻击,步伐不仅要如疾风般迅速,更要像苍松般稳健。双眼需敏锐洞察,双手敏捷出击,头脑时刻保持灵活,迅速分析局势。 黑牛一气呵成,耍完一套招式。杨全看得目瞪口呆,脑袋里一片空白,啥也没瞧明白。 黑牛哥,你这似乎没啥特别招式啊?我瞅着你一直在原地打转呢。杨全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哈哈哈,对喽,就是转圈。黑牛爽朗大笑,近战的精髓就在于此。匕首通常不过20多公分长,不贴近敌人,怎么伤得到对方?匕首和刺刀可不一样,刺刀借助枪身,攻击距离可远可近,应对自如,这是它的优势。但一旦被敌人近身,刺刀就失去了优势,能伤到敌人的只剩枪托和枪身。可匕首不同,一旦近身,威力不容小觑。以你的速度和力量,欠缺的就是协调性。刀先别出鞘,往后我每天陪你对打,时间久了,你自然就懂了。 好,黑牛哥,我一定全力以赴,用心学习。杨全眼神坚定,语气铿锵。 与此同时,沐秀芹也没闲着。黑牛带着杨全离开没多久,陈伟经过深思熟虑,听从了黑牛的建议,迅速收拾行李,悄然离开了这里。 陈伟一走,苗凤立刻拉住晶晶和沐秀芹的手,风风火火地回了自己家。苗凤熟练地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箱子,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取出两个大纸包。 晶晶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忍不住问道:苗凤,这是什么呀? 苗凤神秘兮兮地一笑,眼中透着狡黠:这可是宝贝,能激发男人欲望。 沐秀芹瞬间羞红了脸,如同熟透的苹果:苗姐姐,我们要这个有什么用呀? 秀芹妹妹,可千万别误会。苗凤连忙摆手解释,这可不是普通的房事药。这是经过特殊加工的蛇毒,能让人产生幻觉,却不会致命。至于产生何种幻觉,因人而异。色心重的人,会幻想出房事场景;有暴力倾向的,会变得更加暴躁。不过,只要我们远离他们,不发出声响,就不会受到伤害。 苗姐姐,你跟我们说这些做什么?沐秀芹眉头轻皱,满脸不解。 难道你想再经历一次晶晶之前的遭遇?苗凤表情严肃,虽然我们帮不上大忙,但有了这个,最起码能保护自己。 晶晶兴奋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动:秀芹,苗凤说得对!这药粉就是咱们的秘密武器。有了它,就不用担心成为杨全他们的累赘,尤其是你,秀芹。这次杀手可是冲着你们夫妻来的! 对啊,秀芹。杨全跟着黑牛练刀,你就跟着练习投毒。这药有解药,不会伤害到我们自己。就算不小心误伤自己人,一分钟内让他闻闻解药,就没事了。 好,我练!沐秀芹咬了咬牙,眼神中透着坚定。 晶晶,你也得练。苗凤转头看向晶晶。 为什么呀?晶晶一脸疑惑。 你别忘了,之前的杀手因你丧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这次来的杀手是为同伴报仇呢? 好,我也跟着学。晶晶点头应允。 另一边,金蛇凭借精心伪造的假身份,顺利坐上了开往包头的火车。在拥挤的车厢里,金蛇目光如鹰,突然锁定一个年轻人,那人竟与他的仇人长相极为相似。金蛇瞳孔瞬间收缩,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犹如蓄势待发的猛兽。 难道那个老东西没死?为了逃避报复,假死之后搬离了老家?如果真是这样,那定是老天爷在指引我报仇。能在这趟火车上偶遇仇人,我绝不能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金蛇心中杀意翻涌,他这么想,也这么做。此后,他如同鬼魅般,一路紧紧尾随那个年轻人,来到了仇人位于河北的新家。 第156章 丧家之犬 当看到那个年轻人身旁,坐着白发苍苍的老人,金蛇的目光瞬间被仇恨点燃,浑身肌肉紧绷,恨意如汹涌的黑色潮水,瞬间填满整个胸腔。金蛇极力克制住,即刻冲上去血洗仇人家的冲动,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找了一处偏僻的旅馆,隐入黑暗,静静等待黑夜降临。 午夜,万籁俱寂,金蛇换上一袭黑衣,像一只黑豹般敏捷。他仔细检查两把手枪和两把匕首,将其贴身藏好,随后利落地从窗户翻出旅馆。金蛇在繁华喧嚣的香港长大,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让他根本意识不到,在寂静的乡镇街道上狂奔,是何等愚蠢的行为。 尽管他动作轻如鬼魅,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但在乡镇,狗是每家每户必备的守护者,一只狗叫,就像点燃火药桶的导火索,瞬间引发连锁反应,所有的狗都跟着狂吠起来。 金蛇报仇心切,压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加上他内心深处,对大陆公安有着根深蒂固的蔑视。他双眼发红,如同恶狼,拔出手枪,毫不犹豫地冲进仇人家中。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两把手枪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瞬间枪杀了仇人一家五口。 枪声划破夜空,几乎瞬间,小镇上所有居民,纷纷拿起铁锹、镐头、扫把等工具,如潮水般冲到街道上,很快将金蛇围得水泄不通。金蛇满不在乎地冷笑,以为居民们看到他手中的枪,就会吓得让出一条路。然而,居民们毫不畏惧,呐喊着向他冲来。金蛇见状,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匆忙更换弹夹。 但居民们怎会给他机会,铁锹、镐头、扫把裹挟着风声,纷纷朝他身上招呼。一番激斗后,金蛇浑身伤痕累累,衣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逃出小镇。慌乱中,手枪也弄丢了,只剩下一把匕首勉强防身。 金蛇不敢再回旅馆,身无分文的他,如同惊弓之鸟,连夜跑路。他一刻不停地跑了三天三夜,直到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才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瘫倒在地休息。由于多日粒米未进,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被饥饿硬生生地疼醒。此时,金蛇心中对大陆公安的轻蔑依旧不减,自认为跑出这么远,居民们不可能再追上来。于是,他大白天就大大咧咧地走出山洞,前往附近村庄寻找食物。在村庄里,他吃饱喝足后,不仅分文未付,还抢走了不少食物。他万万没想到,这一行为,如同点燃燎原之火,引发了公安的大范围搜捕。 在一个路口,金蛇遭遇了设卡盘查的公安。他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贼心不死,妄图趁机抢夺一把手枪。在与公安的激烈打斗中,金蛇不但没抢到枪,胳膊还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衣袖。尽管侥幸逃脱,却如同丧家之犬,狼狈不堪。此后,他再也不敢主动招惹公安。金蛇一路乔装成乞丐,蓬头垢面,靠着乞讨度日,三天饿八顿。历经三个多月的艰难跋涉,才终于抵达包头。 金蛇按照之前与金蝎联系时,金蝎描述的胡文君家的位置信息,顺利找到了胡文君的家。用于与金蝎联系的电台早已丢失,他不敢贸然走进胡文君的家,只能像一只幽灵般,在附近徘徊,期盼能看到金蝎的身影。然而,一连徘徊多日,除了一个女人,他再也没见到其他人出现。金蛇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意识到金蝎可能出事了。此时,他饿得头晕眼花,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也顾不上危险,借着夜色的掩护,壮着胆子摸进了胡文君的家。 将近四月,气温逐渐回升,掩埋在院子里的尸体开始散发异味,很快就要藏不住了。裴淑娟心急如焚,她不想再等下去,决定趁着公安还未察觉,带着两个孩子的尸体回到娘家,让孩子们能安息。裴淑娟套好马车,在上面铺满甘草,随后费力地在院子里挖掘尸体。 裴淑娟的一举一动,都被躲在暗处的金蛇看得清清楚楚。当看清挖出来的是尸体时,金蛇瞳孔瞬间一缩,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向裴淑娟靠近。 第157章 美人计 等裴淑娟再次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紧紧绑在椅子上,绳索深深勒进皮肉。一个浑身散发着腐臭气息、脏兮兮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如饿狼般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食物残渣不断从他嘴角掉落。 听到动静,金蛇猛地回头,目光如刀,冷冷地瞥了裴淑娟一眼。见她醒了,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问:院子里的人是你杀的? 看到那张与金蝎有七分相似的脸,恐惧、憎恨、厌恶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涌上裴淑娟的心头。她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憎恨,脸上写满厌恶,回道:不是我杀的,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听着裴淑娟充满厌恶的语气,金蛇缓缓回头,眼中杀意涌动,恶狠狠地盯着裴淑娟:你见过我弟弟对吗? 是的,他霸占了我,还有我女儿,我恨他!裴淑娟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你的孩子是我弟弟杀的?金蛇皱着眉头,继续逼问。 也不是。裴淑娟不耐烦地别过脸去。 看着裴淑娟这副不耐烦的模样,金蛇顿时没了耐心,几步冲过去,“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不想死,就把知道的都老实说出来! 裴淑娟这段时间思前想后,将金蝎的行为方式琢磨了无数遍。根据金蝎的行事风格,她早已精心编好了一套说辞。借着这一巴掌带来的疼痛,她眼眶泛红,眼泪夺眶而出:是一个叫陈伟的人杀的。你弟弟奸杀了他的妻子,当时他妻子还怀着孕。他为了报仇,自毁容貌,混到了我男人身边。你也知道,我男人和我弟弟都在为你弟弟办事。趁他们不注意,他在酒里下了迷药,然后杀了你弟弟、我弟弟,还有我男人,连我的两个孩子也没能幸免。 那他为什么没杀你?金蛇狐疑地眯起眼睛。 你仔细看看我!裴淑娟故意挺了挺身子,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模样还算不错。他毁了容貌又杀了人,临死前想留个后,我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金蛇一把揪住裴淑娟的衣领,手上青筋暴起,杀气腾腾地吼道:那他人呢? 你弟弟是年前死的,这都过去快四个月了。你看,我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他说要去找医生看看,过几天就回来。你也看到了,我正要拉着孩子们的尸体跑路。 那他怎么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待着?金蛇依然不肯罢休,继续追问。 我还不想死,只能顺着他。时间长了,他自然就放松了警惕。裴淑娟低着头,装出一副怯懦的样子。 嗯,你说的倒像是我那个蠢货弟弟能干出来的事,我暂且信你。不过,在我手里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说着,金蛇极不耐烦地给裴淑娟解开了绳子。 听着金蛇冰冷刺骨的语气,裴淑娟浑身一哆嗦,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金蛇对裴淑娟的表现很是满意,颐指气使地吩咐道:去给我准备洗澡水,再找一身干净衣服。 是,是……只要别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裴淑娟唯唯诺诺地应着。 在火灶上烧上水,裴淑娟看了一眼金蛇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褪去身上的衣物,只用几块布条勉强遮挡住私密部位,又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了一番。裴淑娟满意地端详着自己,心中暗自盘算:你弟弟是个色魔,我就不信你能抵挡我的诱惑。时间长了,我一定能找机会杀了你。我的孩子们,你们一定要保佑妈妈。等妈妈为你们报了仇,就去陪你们。 金蛇看着衣着暴露的裴淑娟在自己面前扭腰摆臀地忙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旋即冷冷地开口道:穿得这么少,不怕着凉吗?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第158章 我要吃青菜 裴淑娟默不作声,款步上前,开始为金蛇宽衣解带。金蛇全程十分配合,惬意地坐进热气腾腾的木桶里,缓缓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极为满意的笑容。 裴淑娟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作势就要坐进木桶。金蛇猛地睁开眼睛,像毒蛇般迅速伸出手,一把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声音冰冷刺骨:死女人,别以为我和我弟弟一样。在任务完成之前,我从不沾染女色。再说了,就你这半老徐娘,我还真看不上。有话就痛痛快快说,别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 好,我说,我说……裴淑娟双手拼命掰着金蛇的手,声音颤抖,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报仇,没别的意思。 看着裴淑娟惊恐万分的模样,金蛇嫌恶地一把将她甩了出去,力道大得让裴淑娟踉跄着摔倒在地:那人杀了我弟弟,我肯定会找到他,亲手宰了他。只要你乖乖听话,在他死之前,我一定让你亲手捅几刀。别在这儿碍眼,滚回你的房间去! 陈伟带着谢兰生前用过的所有物品,离开了温暖的小院,徒步朝着老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每晚都能安然入睡,睡眠质量前所未有的好。他的内心深处,第一次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这一路,他仿佛重获新生,做了许多善事。帮小孩子寻找丢失的东西,为独居老人打扫满是灰尘的院子,从小偷手里夺回失窃的物品。 这天,陈伟路过一处农家院,院子里正热闹地杀猪。许多人围在一旁帮忙,他觉得新奇有趣,便蹲在一棵大树旁,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法娴熟地握着尖刀,精准地捅进猪脖子。刹那间,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看到血的瞬间,陈伟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谢兰遇害时,身下那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 陈伟痛苦地抱住头,拼命地摇晃,恨不得将那个可怕的画面从脑海里晃散。可无论他尝试多少次,那画面就像深深烙印在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他崩溃地仰天长啸:谢兰,你还在怨恨我吗? 从这天开始,谢兰的身影再次频繁出现在他的梦中,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也如影随形:只要不被他找到埋在哪里都可以。 啊!谢兰,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你别再说了!陈伟在梦中满头大汗,一定是我离你太远了,你想我了,对不对?我这就回去找你,你等着我! 几天过去了,裴淑娟想尽办法,却根本无法靠近金蛇。尽管报仇的念头如熊熊烈火般在她心中燃烧,可面对警惕性极高的金蛇,她无计可施。每天,她都要强颜欢笑,精心照顾金蛇的饮食起居。金蛇也整日待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像头慵懒的野兽。 这天,金蛇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羊肉,突然暴跳如雷,将筷子狠狠摔在桌上:我说老女人,你家除了羊肉,就没别的东西可吃了吗? 有啊,还有马肉。裴淑娟小心翼翼地回答。 肉肉肉!我都吃了半个月了,都快吃吐了!想办法给我弄点青菜来!金蛇满脸厌恶,大声吼道。 大哥,现在可是灾年,多少人想吃肉都吃不上呢!裴淑娟试图解释。 我就问你,能不能搞到青菜?金蛇不耐烦地打断她。 拿肉换的话,倒是能换到。只是……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出门吗?裴淑娟试探着问道。 金蛇冷冷地盯着嬉皮笑脸的裴淑娟,突然冷笑一声:哈哈,我还真不怕你搞什么花样。想报仇就赶紧去,少在这儿磨磨蹭蹭! 没问题,我这就去找邻居换。裴淑娟拿着一块羊肉,偷偷瞥了金蛇一眼,转身出门。 裴淑娟平时为人和善,人缘极好。一走到大街上,街坊邻居纷纷跟她打招呼。 淑娟呀!怎么这么久没看到你了?一位黄奶奶笑着问道。 黄奶奶,我最近回娘家了,刚回来。裴淑娟笑着回应。 淑娟,怎么没看到你们家老胡,和那两个孩子呀?你家那两个孩子可懂事了,我都想他们了。黄奶奶接着问。 老胡带着他们去内地见世面去了。裴淑娟强颜欢笑,随口敷衍道。 也是,咱们这儿还是太落后了。听说北京城可好了,我都想去看看。黄奶奶感慨地说。 第159章 你怎么回来了 提到孩子,裴淑娟的心猛地像被尖锐的针扎了一下,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连忙举起手中的羊肉:两位奶奶,你们家有青菜吗?我拿羊肉跟你们换。 你们家老胡真有本事,这时候居然还有肉吃,我们家连糠都快吃不上了。一位奶奶无奈地摇头叹息。 是啊,我家情况也差不多,哪有青菜跟你换呀?另一位奶奶摊开双手,满脸无奈。 裴淑娟苦笑着,笑容里满是酸涩:哈哈,两位奶奶,那我去其他邻居家问问。 看着裴淑娟应对自如,一举一动都没有要搞事情的迹象,金蛇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放心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裴淑娟接连拜访了十几位邻居,磨破了嘴皮子,才好不容易换到一小把韭菜和一小棵白菜。此时,她已经离家很远了。她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确认没有发现金蛇的身影后,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去钢厂报信,让苗凤有个心理准备,千万别被牵连进来。 路过卫生室时,裴淑娟看到赤脚医生正悠闲自得地晒着太阳,一副惬意的模样。她原本急促的脚步瞬间停住,脑海中灵光一闪:如果能买到迷药,杀了金蛇,既不用担心苗凤受到牵连,又能成功报仇,岂不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儿,裴淑娟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赤脚医生:耿伯伯,我最近失眠得厉害,你这儿有迷药卖吗? 哈哈,小裴,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失眠就想买迷药,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耿伯伯爽朗地大笑起来。 耿伯伯,难道不是这样吗?裴淑娟一脸疑惑。 迷药可是违禁品,我这儿可不敢卖。不过,失眠还是能治的。你进去吧,正好有个长期失眠的患者,我儿子正在给他开药,让我儿子也给你瞧瞧。 好吧,那耿伯伯,我先进去了。裴淑娟无奈地点点头。 走进卫生室,裴淑娟一眼就看到里面正在就诊的人。刹那间,她脸色骤变,慌乱地四下扫视一圈,确认没什么异常后,小跑着冲过去,一把紧紧抓住那人的手臂,拉着他就往外走。 那个人眼神空洞无神,脸色疲惫不堪,看到裴淑娟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任由她拉着走出卫生室。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裴淑娟心急如焚,声音颤抖地问道:陈伟,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陈伟双眼呆滞,毫无神采,说话有气无力:我又开始做噩梦了,每晚都被折磨得无法入睡。我想和谢兰安葬在一起,可他们都不想违背谢兰的遗言。拖哥给我开了证明,让我来看看医生,再做打算。 裴淑娟看着陈伟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满是同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不过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什么事?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陈伟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另一个杀手现在就在我家,他和金蝎是亲兄弟。我以为你走了不会再回来,金蛇问我是谁杀了他弟弟,我就说是你。裴淑娟忐忑不安地看着陈伟。 没事,你不用自责。如果被他杀了,我也就解脱了。陈伟眼神黯淡,语气中透着绝望。 看着陈伟无精打采、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裴淑娟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既然你已经不在乎这些事了,那你能不能帮我给苗凤带个话,让她务必小心提防,千万别被牵连进来。 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既然金蛇认为是我杀了他弟弟,那你就告诉他,我在钢厂后面的河道附近。陈伟目光呆滞,仿佛下定了决心。 陈伟,你没开玩笑吧?这样做你会很危险!裴淑娟瞪大了眼睛,满脸担忧。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我现在生不如死,死之前能为好朋友们做点事,心里也能好受些。陈伟苦笑着,笑容里满是悲凉。 可……裴淑娟还想劝说。 裴姐,别说了,就这么定了。至于你怎么把金蛇骗过去,就看你的了。陈伟打断了裴淑娟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第160章 围杀金蛇 那好吧,可今天金蛇大概率不会去,明后天差不多。 钢厂后面紧挨着河道,有一片荒僻的野草地。裴姐,你可知道具体在哪里? 知道,我之前因为对杨全心怀记恨,独自一人去过好几次。 如今,我就住在那儿。托哥和杨全帮我在那儿搭建了一座简陋的小草屋,你到了就能瞧见。裴姐,真心希望这次你我都能从这无尽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你快回去吧!千万别让金蛇起了疑心。 裴淑娟凝视着陈伟的双眼,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眼眸深处满是对死亡的炽热渴望,竟找不出一丝求生的欲望。 陈伟,借你吉言,真心盼着这次你我都能获得解脱。 这些日子,在黑牛悉心指导下,杨全进步飞速。如今,就连黑牛在他面前都难以招架。攻防之间,杨全手中锋利的短刀,稳稳顶在了黑牛的心口。 行啊,大兄弟!难怪你当兵的时候,能被营级干部一眼看中,果真是身手不凡! 黑牛哥,你可太抬举我了。要不是你毫无保留地传授,我哪能进步这么快。 哈哈哈,咱们兄弟之间,就别互相吹捧啦!说好今天请我吃鱼,可不许食言啊? 你兄弟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不但让你吃得尽兴,就连嫂子和孩子们那份,我都早早准备好了。 哈哈,大兄弟,你可真会办事,难怪你嫂子从不反对我跟你来往。 行了,大老黑,先别一门心思惦记吃的了。陈伟有急事找咱们。张二狗和苗凤已经赶过去了,咱们也赶紧出发吧。 托哥,晶晶姐,把鱼拿过去,大家一起吃! 大兄弟,可一定得给孩子们留出一份。 沐秀芹轻轻推开房门,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脸上挂着调侃的笑意。 黑牛哥,这么快就进入父亲的角色啦?我早给你留出来了。要不,我现在就给马大姐送过去? 黑牛一把夺过装鱼的盆子,可别啊!这要是因为我,害你动了胎气,大兄弟不得跟我拼命啊?现在我可打不过他。 托尔拓满脸焦急,大声说道,谁都别去送了,放在这儿又不会长腿跑了。陈伟说,另一个杀手有消息了,让咱们赶紧过去。 一听杀手有消息了,众人瞬间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紧紧跟在托尔拓夫妇身后,朝着草屋赶去。 见人都到齐了,陈伟这才缓缓开口。 各位哥哥姐姐,如今杀手就在胡文君家。据裴淑娟所说,这个杀手叫金蛇,是金蝎的亲哥哥。我琢磨着,这次目标恐怕不单单是杨大哥,在座的每一位,都有可能被他盯上。我已经让裴淑娟把我的位置透露给金蛇了,估计明后天,金蛇就会现身。到时候,咱们就在这草屋设伏,围杀他! 杨全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疑惑,你是怎么碰上裴淑娟的? 在街道卫生室偶然遇到的。 金蛇既然是个手段狠辣的杀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她出门?这极有可能是金蛇设下的阴谋。 陈伟一脸不解,杨大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陈伟,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金蛇一定会来杀你?是不是裴淑娟在金蛇面前信口胡诌了什么?你别忘了,胡文海的小弟里,有不少知情者。金蛇难道不会去找他们打听消息?我觉得裴淑娟已经被金蛇识破了身份,之所以还把她留在身边,肯定是想利用她,麻痹咱们,好放松警惕。 托尔拓神色凝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杨全,你的意思是,到时候金蛇来杀陈伟,很可能只是虚晃一枪,他真正的目标,是咱们当中的某一个人? 第161章 暗度陈仓 杨全认真地点点头,神色凝重,我想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黑牛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大兄弟,我知道你脑子灵光好使!别卖关子了,快说咱们该咋办? 托尔拓目光灼灼,附和道,对,赶紧说吧! 苗凤微微颔首,眼中透着赞同,我也觉得杨全分析得在理。 晶晶笑着推了杨全一把,杨全,你就别谦虚了,有啥主意,痛痛快快直说! 杨全沉思片刻,冷不丁抛出一句话,语出惊人,找公安局帮忙。 张二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杨全,我没听错吧?公安局一来,咱们还怎么杀了那杀手? 张大哥,这次情况特殊,不找公安帮忙,事后怎么解释杀人行为?难道还指望再来一出法不责众?这显然不现实。咱们提前到公安局报备,再杀金蛇,解释起来就容易多了。再说,只要他敢来,就绝不可能让他轻易逃脱。 另一边,金蛇心狠手辣,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屠戮了胡文海昔日的小弟,从他们口中套取了大量信息。裴淑娟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说辞,在金蛇听了胡文海小弟的讲述后,瞬间漏洞百出。 金蛇眼眸危险地眯起,像一头发怒的猎豹,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有点意思啊!臭婊子,差点就被你骗了。既然你喜欢玩,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就怕到时候你承受不住我的怒火! 裴淑娟回到家,没瞧见金蛇的身影,虽说心里有些发慌,但并未太过在意,转身便开始准备晚饭。金蛇回来时,夜幕已经笼罩大地。裴淑娟端着一碗水,小步跑了过去。 金蛇先生,我今天看到陈伟了。我跟了他一路,发现他如今就住在钢厂后面那片杂草丛生的地方。 金蛇在回来的路上,脑海里构思了一百种折磨裴淑娟的残忍办法。听到裴淑娟这番话,他瞬间来了兴致,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 哦?这么巧?你在哪里碰上他的? 在卫生室门口遇到的。金蛇先生,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裴淑娟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我的两个孩子死得那么惨,我要让他遭受十倍的痛苦,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根据胡文海小弟的供述,胡家兄弟都死在自家地下室,金蝎却丧命于钢厂后面的小路上,那个哑巴下落不明。难道那个哑巴就是陈伟?陈伟的妻子被胡文君害死,他若想报仇,必然要支走金蝎。裴淑娟痛恨胡家兄弟,很可能是金蝎杀了她的两个孩子,陈伟杀了胡家兄弟。这个老女人没走,是在等我为她报仇?如果真是这样,让她亲手杀掉陈伟,岂不是很有意思?既然他们想引我去草屋,那我就来个暗度陈仓,先去宿舍区杀了那几个女的,岂不更刺激? 想到这儿,金蛇眼中凶光毕露,不再犹豫,好,明天带我过去看看。我饿了,青菜换来了吗? 都做好了,我这就去给您端来。 金蛇骨子里对大陆公安不屑一顾,压根没考虑公安介入后会带来什么后果。很快,他就会为自己的狂妄付出惨痛代价。 杨全和沐秀芹怀揣着所有证件,在托尔拓夫妇的陪同下,匆匆赶到公安局。接待他们的是刑警队。 我是刑警队的,你们说有人要杀你们,这是真的吗?刑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杨全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地掏出证件。 同志,您瞧好了。这是我的兵役证,这是我的党员证,还有我的三等军功证明。我在服役期间,救下过一个女孩,因此得罪了一个大人物。我说的这些,在我服役地的公安局都能查到,铁证如山! 第162章 提个醒 所以呢?这些能证明什么?证明有人要杀你们?民警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质疑,仿佛杨全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荒诞不经的闹剧。杨全被这傲慢的态度气得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里带着一丝愤怒与无奈。 难怪像大海浴池地下赌场那般猖獗的非法场所,都能堂而皇之地照常营业;难怪有人遭遇行凶时,还得依靠钢厂工友们自己挺身而出解决危机。原来公安局里竟有这般尸位素餐的人,只会在事后收拾残局,根本无法在关键时刻抓捕罪犯。既然你们公安局如此不作为,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处理。拖哥、晶晶姐,咱们走! 谁这么大的口气?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浑身散发着不凡气质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他目光如炬,指着那名刑警,声色俱厉地斥责道。 身为一名刑警,就用这种恶劣的态度对待人民群众?这可是关乎人命的谋杀案,不管消息真假,都必须彻查清楚。人家瞧不上你,一点都不冤枉!从今天开始,你被停职了,回去等待组织的后续调查! 那名刑警瞬间暴跳如雷,噌的一下站起身,伸出手指,几乎戳到了来人的鼻子上,破口大骂。 你tm到底是谁?也敢来管老子的事?也不四处打听打听,我可是局长的亲弟弟! 我是新来的刑警队长,我姓赵。对了,你那位局长哥哥,因滥用职权、谋取私利,已经被依法批捕了。新局长早已到任,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办公室看看,现在坐在局长位置上的,还是你哥哥吗?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别让他在这儿丢人现眼! 处理完那名嚣张跋扈的刑警,赵队长立刻收起严肃的神情,和颜悦色地看向杨全他们几人。 托尔拓,二十岁就投身游击队,为革命事业出生入死;二十四岁包头解放后,调任边防部队担任保卫干事,继续守护国家的安宁;三十五岁因伤退伍,之后被安排进钢厂担任闲职。我说怎么这么有底气呢?原来是位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老革命啊! 托尔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你这刑警队长的观察力也不咋地呀?刚才我可一句话都没说,是我兄弟杨全对你们的工作作风不满。 赵队长将目光转向杨全,把你的证件给我看看? 这一次,杨全没有再说出任何嘲讽的话语,而是毕恭毕敬地将证件递给赵队长。 你们在这儿稍等片刻,我打个电话,核实一下你的身份。 赵队长转身刚准备离开,杨全赶忙出声叫住了他。 赵队长,麻烦你给那边提个醒,让王城务必小心提防,尤其要保障小花嫂子和沐秀芬的人身安全。 你是说周村那边的人也会面临危险?王城在公安局工作吗?见杨全点头确认,赵队长神色凝重,认真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提醒那边的同志,让他们加强防范。 铃铃铃……喂,你好,我是刑警队陈晓玲,你是哪位? 你好,我是包头刑警队的,我姓赵。有个叫杨全的人来我们这儿报案,他的证件显示曾在你们那边服役过四年…… 再次听到杨全的名字,陈晓玲瞬间激动起来,不等对面把话说完,就急切地打断了他。 是的,杨全在服役期间,多次积极协助我们刑警队完成重要任务,是我们的得力帮手。 他说他因救一个女孩,得罪了军区首长夫人,这是真的吗? 要不然呢?我想你能查到,他服役期间的表现极为出色,比你们刑警队大部分刑警都要优秀。若不是得罪了人,怎么可能被分配到钢厂? 是的,我正在查阅他的资料。年前有一个杀手前来刺杀他,结果被他们钢厂的工友齐心协力打死了。这次他来报案,称又出现了一个杀手,我有点拿不准,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竟至于接连找这么多杀手? 杀子之仇,希望你们务必认真对待,不可掉以轻心。 陈同志,我知道了。对了,杨全让我提醒一个叫王城的人,让他保护好小花嫂子和沐秀芬的安全 。 第163章 贴身保护 王城也是刑警队的一员,电话这头的陈晓玲能清晰听见他沉稳干练的回应:“我会把话带到的。”陈晓玲攥紧听筒,指尖泛白,明知逾越规矩,可对杨全的思念如潮水般翻涌,终究还是脱口而出:“我能与杨全说几句话吗?陈晓玲每天都在想杨全 。” “抱歉陈同志,这不符合规矩。”赵队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峻,“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答案,谢谢陈同志的配合。” 听着电话里骤然响起的“嘟嘟嘟”忙音,陈晓玲眼眶一热,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满心懊悔,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沐秀芹那般决绝果敢,可理智又告诉她,再多的后悔也无法改写既定的事实。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咚咚咚”敲门声传来。“进来。”郑局长低沉的嗓音从办公室里传出。 “郑局长,包头方面传来了杨全的消息,”警员话语里带着几分紧张,“宁母雇了杀手,已经对杨全下手了。” “杨全怎么样?有没有……”郑局长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神色凝重。 “没有,第一个杀手已经被杀,第二个杀手出现了,杨全去寻求当地公安局的帮助了。” 郑局长拧紧眉头,目光如炬:“那你来我这里,是不是想到宁母很可能也要对王城下手?” “郑局长,还有沐秀芬,同样是宁母报复的对象。” 陈晓玲眼眶泛红:“我没能保住杨全,已经很对不住雷政委了,她们绝对不能再出事。”郑局长迅速做出部署,“去通知吕方和王城,我要对他们的家属进行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还有,宁母很可能已经回来了,你亲自去安排,尽快找到她的藏身处。” 陈晓玲刚离开,郑局长立刻拨通了宁父的电话。 “喂,老首长,我是小郑。” “哈哈,还小郑呢?”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你也五十多了,叫老郑还差不多,有什么事说吧?” “是,是应该叫老郑了。”郑局长微微苦笑,“老首长,您夫人很可能已经回来了?” “啪!”听筒里传来重重的拍桌声,“她不是我的夫人,以后不许这么称呼她。”紧接着,是一阵漫长而压抑的沉默,“对不起啊!我没控制好情绪,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郑局长将杨全遇刺的情况详细叙述一遍:“老首长,有杀手去了包头,已经对杨全实施了一次暗杀。但是并没有成功,杨全去了当地公安局报案,称又发现了一名杀手,寻求当地公安局的帮助。” “唉,”宁父长叹一声,语气里满是无奈与自责,“明明是教子无方,为什么要迁怒于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向我报告。不要因为她和我的关系,就让基层的同志陷入危险之中,必要时可以直接枪毙,我这边也会动用人脉,寻找她的位置。” “老首长,我明白了。” 半夜十二点半,月色如霜,赵队长带着二十名刑警,身着黑衣,脚步轻盈地悄悄摸进了杨全居住的小院。按照事先约定,杨全夫妇和张二狗夫妇,早已搬离这里。赵队长一挥手,众人默契地鱼贯进入小屋,潜伏了下来。 次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金蛇早早起床,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河道的对岸。他身手敏捷地爬上一棵大树,举起望远镜,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对岸的动静。看着杨全、沐秀芹,张二狗和苗凤陆续走出房屋,朝车间走去上工,周遭并无异常。 金蛇将望远镜微微一转,开始搜寻陈伟的位置。只见陈伟刚刚起床,正蹲在河边洗脸。金蛇顺着陈伟身后的草丛仔细找了一圈,很快便看到了草屋,以及里面晃动的几个人影。金蛇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你们在这好好等着吧!晚上我是不会来的,杨全,今晚我杀了你的女人,你会不会崩溃呀?我很期待看到你崩溃的样子。托尔拓晶晶,既然我弟弟是因你们而死,那么你们做好下去陪葬的准备了吗?哈哈哈,等着我去索命吧!” 另一边,裴淑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好。她总觉得昨天金蛇回来后,说话的语气与往日大相径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可究竟哪里不对,她又一时难以言明。迷迷糊糊间,她才渐渐进入了梦乡,等再次醒过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 第164章 谨慎的金蛇 裴淑娟猛地从床上惊起,神色慌张,双手颤抖着匆忙穿衣,动作凌乱而急促,一路小跑着进了厨房。厨房的烟火很快升腾起来,不一会儿,她便做好了午饭。 她怀揣着不安,蹑手蹑脚地推开金蛇所在的房间门,声音微微发颤:“金蛇先生,吃饭了?” “别喊了,我在这呢!”金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透着几分不耐烦。 裴淑娟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快走几步说道:“金蛇先生,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早上了,饭菜都凉了!” “那就去热热,赶紧吃,吃完睡觉,晚上陪我一起去杀陈伟。”金蛇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冷冷吩咐道。 “真的吗?太好了。”裴淑娟脸上强挤出一丝欣喜,声音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夜,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大地。晚上十一点,在皎洁的圆月照耀下,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朝着草屋缓缓靠近。 “大兄弟,这个人不像杀手啊?我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人。”黑牛眉头紧皱,压低声音说道。 “黑牛哥,我也看出来了。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个杀手早就看破裴淑娟了。”张哥目光如炬,冷静分析着,接着又吩咐道,“张哥,你去草屋里点燃蜡烛,和陈伟一起来回走走,一定要让杀手看得见你们。” “好的。”张哥迅速领命而去。 “拖哥,黑牛哥,咱们围上去抓住这个人。我想杀手就在附近,动静弄得大点。”杨全目光坚定,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金蛇站在草屋与钢厂宿舍中间的高坡上,居高临下,看到五个人都出现在草屋前,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窃喜,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 “老女人,该你出手了。你给我大大方方地翻墙进钢厂宿舍。”金蛇压低声音,对着裴淑娟命令道。 裴淑娟的手紧紧握住藏在衣服里的短刀,指节泛白,正在寻找下手的机会。突然听到金蛇的声音,她吓得浑身一激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金蛇先生,我一个弱女子,连墙都翻不过去,怎么进去啊?”裴淑娟声音颤抖,试图推脱。 金蛇目光阴冷如蛇,恶狠狠地说:“那就从小路上,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看着金蛇阴狠扭曲的表情,裴淑娟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好,我去。”裴淑娟声音微弱,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听着裴淑娟颤抖的声音,金蛇的脸瞬间凑到裴淑娟面前,几乎贴到她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放心吧!他们不会难为你的!今晚我一定帮你报仇。” 裴淑娟即便满心不情愿,此刻也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转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杨全他们居住的小院。裴淑娟刚走,金蛇就沿着河道,如同一头狡猾的夜狼,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小院的围墙边上,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裴淑娟的一举一动。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跑得过杨全他们几个身经百战、练过功夫的人?很快,那个人就被眼疾手快的杨全等人按倒在地上。杨全目光如电,根本没打算问话。 “陈伟、张哥,你俩把他嘴堵住,就在这附近藏起来。黑牛哥、拖哥,你俩顺着河道,去下游等着伏击杀手,一定要从水里走,千万不要发出一丝声音。我去河对岸,以防杀手渡河。”杨全迅速下达指令,思路清晰,滴水不漏。 “大兄弟,小心。”黑牛关切地叮嘱道。 “杨全,注意安全。”拖哥也出声提醒。 “两位哥哥,你们也要小心点,这个杀手不简单。”杨全郑重地回应道。 看着裴淑娟站在小院中间,并没有引出公安人员,金蛇心中的疑虑彻底消除,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裴淑娟提心吊胆地走进小院,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然而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被人团团围住的场景。她看着三个紧闭的房门,心中犹豫不定,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推门进去查看一番。就在这时,金蛇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别叫,是我,上去把门打开。”金蛇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命令道。 裴淑娟机械地点点头,短暂犹豫了几秒后,大步走向房门。她紧紧握住衣服里的短刀,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生命拖住金蛇,为里面的人争取逃跑的时间。房门被缓缓推开,裴淑娟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金蛇。 金蛇恶狠狠地一瞪眼,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用手势示意她进去。 裴淑娟深吸一口气,走进小屋。屋内的景象让她瞬间惊得呆立在原地,不过仅仅一瞬间,她就迅速反应过来,大步向里面走去。原来,杨全提前提醒过赵队长,有个女人是自己人。所以当裴淑娟进来时,屋内七八个刑警都按兵不动,眼神警惕却又带着一丝默契。 第165章 裴淑娟之死 裴淑娟本满心以为金蛇会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走进屋子。想着屋里这么多刑警在,只要寻机躲起来,便能安然无恙。就在裴淑娟暗自思索,等金蛇被抓后,怎样才能冲上去给他致命一刀时,屋外骤然传来金蛇那尖锐又带着几分试探的声音:“老女人,里面有人吗?” 裴淑娟瞬间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间,紧张万分地望向身旁沉稳冷静的女刑警。 女刑警心领神会,立刻捏着嗓子,竭尽全力模仿沐秀芹那略带尖细的声音,颤抖中透着惊恐:“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这充满惊恐的声音,如同给屋外的金蛇打了一剂兴奋剂,让他心中一阵窃喜。金蛇眼中闪过贪婪与狠辣,如同一头饿狼,一个箭步便猛地冲进屋来。赵队长反应极为迅速,就在金蛇一只脚踏入屋门的瞬间,他如弹簧般弹跳起身,右拳紧握,带着凌厉的气势,狠狠一拳朝着金蛇的胸口砸去。 危机时刻,最能彰显金蛇那令人惊叹的身手。金蛇与赵队长的距离近在咫尺,不足五米。就在赵队长的拳头即将重重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金蛇反应敏捷,快速地向一侧闪身,身体紧紧贴着门框,巧妙避开这致命一击。赵队长的拳头擦着金蛇的衣服呼啸而过,而金蛇手中早已紧握的匕首,顺势如毒蛇吐信般,直对着赵队长的心口刺去。 赵队长的左手拳头扑了个空,好在右手反应迅速,瞬间跟上,一把牢牢抓住金蛇握刀的手。倘若此时赵队长动作稍慢半拍,恐怕早已横死当场。即便如此,此刻赵队长的姿势,依旧岌岌可危。 赵队长的左手被死死挤在了门框上,右手则紧紧抓着金蛇的左手,整个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金蛇面前,完全交给了金蛇的右手。 金蛇眼中凶光毕露,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在腰间摸出另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对着赵队长的后心刺去。好在身后的刑警眼疾手快,及时赶过来。金蛇感受到危机,不得不改变攻击方向,匕首带着寒光,深深刺进冲在最前面的刑警肚子里。 借着这个机会,赵队长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向前冲,与金蛇一起重重跌倒在院子里。金蛇双腿猛地用力,如同一发炮弹,狠狠踢在赵队长的肚子上,迫使赵队长松开了抓着他左手的手。 挣脱赵队长的束缚后,金蛇身手矫健,一个鲤鱼打挺便迅速起身,准备夺路而逃。可屋内的刑警如潮水般已经冲了出来,将他团团围在中间,密不透风,堵住了所有的逃生之路。 谁也没有注意到,趁着女刑警专心帮队友处理伤口的空档,裴淑娟如同一只敏捷的猫,悄悄翻出了墙。她蹲在墙边,双眼紧紧盯着院门,手中紧握着短刀,眼神中透露出决绝,静静等着金蛇出来。 院内其他屋内的刑警,听到动静后纷纷跑出来帮忙。金蛇心中明白,一旦刑警们全部围过来,今天自己很可能就会命丧于此。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再次从腰间摸出匕首,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冲着围墙边的两个刑警发起猛攻。那两名刑警刚刚站稳脚跟,手才刚刚摸到枪套,金蛇的匕首便如闪电般袭来。两把匕首带着凛冽的寒气,纷纷刺进他们的肚子。金蛇没有丝毫迟疑,纵身一跃,快速翻墙而出。 刚刚在墙边摆好姿势、蹲伏许久的裴淑娟,见有人翻墙出来,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狠色,毫不犹豫地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金蛇的双脚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站稳,裴淑娟的刀便带着风声,直对着他腰间刺来。距离实在太近,尽管金蛇身手超凡,也难以完全躲开。可他还是凭借着惊人的反应能力,尽可能地避开了要害,刀刃在他的腰间留下一道触目惊心、不大不小的伤口。金蛇的腰间仿佛藏着取之不尽的匕首,他再次迅速摸出一把匕首,目露凶光,狠狠刺进裴淑娟的心口。接着一脚将裴淑娟踢了出去,毫不犹豫地跳进河水中。刑警们跳出围墙,只看到河面上溅起的巨大水花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裴淑娟。刑警们对着河面一阵慌乱地胡乱射击,只有那名女刑警敏锐地看到了裴淑娟微微蠕动的嘴唇。 女刑警急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耳朵凑过去。 “麻烦你将我与我的孩子葬在一起。” 爷爷给我讲到这里时,我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夺眶而出。这位伟大的母亲,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淋漓尽致地诠释了女人嫁错人是多么可悲、多么令人痛心疾首的一件事。 第166章 第一次硬碰硬的对决 女刑警黛眉紧蹙,眼中满是焦急,语气急促地询问:“你的孩子在哪儿?” “在,在我……”裴淑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嘴唇翕动,却终究没能把话说完。女刑警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缓缓伸出,试探她的鼻息。刹那间,女刑警瞳孔骤缩——裴淑娟没了呼吸。女刑警缓缓闭上眼睛,带着几分不忍,将裴淑娟死不瞑目的眼睛轻轻合上。 赵队长不经意间回头,恰好看见女刑警为裴淑娟合眼的这一幕。“啪”的一声,赵队长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脸上很快浮现出鲜红的掌印。“都tm是废物,连我自己都是废物!”他声嘶力竭地怒吼,“两个人一组,沿着河道给我找,今天务必找到他!” 杨全刚奋力游到对岸,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枪声。他浑身一凛,迅速猫腰躲进茂密的草丛,借着朦胧的月光,警惕地观察着水面的动静。 金蛇仗着自己水性极佳,如一条灵活的黑鱼,一路向上游游去。在与草房平行的位置,他利落地跃出水面,悄无声息地上了岸。杨全瞧见一个黑影从自己刚经过的地方上岸,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个杀手真鸡贼!”他压低身子,迅速向金蛇的方向逼近。金蛇上岸后,并没有急于逃窜,而是像一尊雕塑般保持静止,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异常后,才小心翼翼地坐在岸边,开始处理伤口。 “tm的,我打听错了吗?这里的公安不是向来啥也不管吗?今天这是怎么了?嘶……”金蛇倒吸一口凉气,“我真是蠢,居然被那个该死的老女人捅了一刀!”就在这时,“咔”的一声,树枝折断的细微声响传来。金蛇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猎豹,瞬间弹跳而起。 杨全见已经暴露,索性双腿发力,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高高跃起,双刀自上而下,以力劈华山之势,朝着金蛇的脑袋狠狠砍去。金蛇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再次摸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交叉着举过头顶抵挡。这一击势大力沉,金蛇接得极为吃力,膝盖一软,单膝跪地,才勉强挡住杨全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招。 杨全乘胜追击,顺势抬腿,一脚重重踹在金蛇的胸口上。金蛇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十几米远。他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快速起身,双手捂住胸口,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血气,双眼死死盯着杨全。 “杨全,我还真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我弟弟死在你手里,倒也不冤。不过我金蛇就喜欢和强者为敌!” “金蛇?你废话可真多,变成死蛇还差不多,也好让我耳根子清净清净!”话音未落,杨全的双刀如两条吐信的毒蛇,朝着金蛇的双肋迅猛刺去。金蛇的匕首较短,不敢与杨全硬拼,更不敢恋战。他心里清楚,打斗声很快就会把对岸的公安吸引过来。于是,他看准时机,像一只敏捷的猴子,向左侧跃进草丛。刚起身准备逃跑,杨全的双刀就如影随形般袭来,直劈他的后背。听着身后呼啸的风声,金蛇意识到想跑已不太可能,索性咬咬牙,回身硬接杨全的刀。双刀与双匕首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接下这一刀,金蛇手臂发麻,极为吃力,但嘴上依旧不肯示弱。 “看来不尽快解决掉你,我今天是走不了了?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哼,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闪烁,手中的利刃一次次狠狠碰撞,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转瞬间,两人就斗了几十个回合。金蛇瞅准机会,在杨全腿上划了一刀;杨全也不甘示弱,反手就在金蛇胳膊上刺了一刀。金蛇又在杨全背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杨全则挥刀在金蛇腿上狠狠砍了下去。不一会儿,两人都伤痕累累,鲜血染红了衣衫。金蛇的体力明显不如杨全,经过二十分钟左右的激烈战斗,他已经气喘吁吁,脚步虚浮;而杨全却气息平稳,跟没事人一样。 随着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蛇心里一慌,再也没了继续缠斗下去的心思。他瞅准空隙,转身像一只青蛙般跳入河中。就在金蛇跳进水里的瞬间,杨全大喝一声,挥刀砍下,刀锋贴着金蛇的脚尖划过,血花四溅,金蛇的两根小脚趾留在了岸上 。 第167章 安葬裴淑娟 最先气喘吁吁跑到杨全身边的,是托尔拓和黑牛。托尔拓满脸关切,声音洪亮地问道:“大兄弟,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黑牛则凑上前,瞅了瞅杨全,调侃道:“杨全,你手指没断吧?” “拖哥、黑牛哥,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杨全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地上,“那是杀手金蛇的脚趾。” 黑牛听闻,竖起大拇指,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大兄弟行啊,比我这个师傅都强!” 托尔拓眉头紧皱,焦急万分地追问:“看清他往哪边去了吗?” 杨全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说:“不确定,这个人实在太狡猾了,跟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 听着杨全他们的对话,赵队长只觉得自己的脸像被火烧一般火辣辣地疼。自己带出来二十个人,不但让杀手跑了,卧底裴淑娟也死了,而且还有三个重伤员。“啪啪啪啪啪啪”,赵队长狠狠扇了自己很多个耳光,脸上瞬间浮现出一道道鲜红的掌印。他看着愣神的队友,声嘶力竭地大喊道:“都tm别闲着,跟着我上下游仔细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天已经大亮,阳光洒在大地上。杨全等人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小院。晶晶、沐秀芹、苗凤、张二狗、陈伟都一脸哀伤,静静地站在裴淑娟的尸体旁默默流泪。看着裴淑娟冰冷的尸体,赵队长的心像被重锤狠狠击中,难受极了。这可是因为他们的疏忽才导致的悲剧啊! 赵队长神色凝重,向前一步,满脸愧疚,十分诚恳地道歉:“托尔拓,杨全,对不起,没有保护好她,是我的疏忽。” 陈伟面色平静,向前一步,缓缓说道:“不用自责,这是她自愿的,在她看来,这或许是一种解脱了。” 赵队长对陈伟的说辞极为不满,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不悦地质问:“你是她的谁?为什么这么说?” 陈伟根本没理会赵队长,像是陷入了沉思,自顾自地说道:“她是不是留了遗言,要和自己的孩子们葬在一起?她的两个孩子就埋在她家的院子里,你们去帮她完成遗愿可以吗?” 赵队长瞬间警惕起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陈伟:“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你能让钢厂的领导允许我住进这个小院一段时间,再让你的人给我送来笔和纸,我给你写一封认罪书。有很多你们公安不知道的内幕,我都清楚。” “那不行,你必须跟我去公安局一趟!” “随你便,去了公安局我啥也不会说,更不会写。反正我也活不久了,想不想知道那些内幕,是你们的事。” “你……”赵队长刚想再说什么,就被托尔拓打断。 “赵队长,我看可以。我用人格担保,他不会跑的。” 赵队长目光如鹰,在托尔拓他们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发现他们都对眼前这个毁容男人深信不疑。 赵队长不再强求,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这件事我会安排。你们谁跟我去一趟她家,帮她完成最后的遗愿?” 又是陈伟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我跟你去。” “还有我们!”托尔拓夫妇、杨全夫妇、张二狗夫妇全都坚定地站了出来。 “谁知道她家在哪儿,就出来带路吧?” 黑牛虽然没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此刻也跟在了他们身后。 挖出两个孩子的尸体,赵队长刚要开口质问,陈伟抢先回答道:“这两个孩子是自杀,至于为什么会自杀,之后的认罪书里我都会写。” 按照裴淑娟的遗愿,裴淑娟母子三人,被葬在了裴淑娟娘家的后山上。她的娘家距离包头十分遥远,赶马车来回需要半个月的路程。除了陈伟以外,其他人都跟着去了。众人怀着沉痛的心情,为这位可怜的女人举行了一场相对比较隆重的葬礼。 重新住进与谢兰一起生活过的小屋,陈伟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睡眠也好了一些。但他的眼神中满是愧疚与落寞,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奢求谢兰的原谅了。 第168章 威胁信 陈伟异常执着,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废寝忘食,足足写下了几万字的认罪书。他将所知的一切,都用密密麻麻的文字详细记录了下来。说是认罪书,字里行间却满溢着对谢兰浓烈的愧疚,对胡家兄弟刻骨铭心的憎恨,对裴淑娟母子深切的心疼,最后还饱含着对裴淑娟这位伟大母亲毫不吝啬的赞美。 这封凝聚心血的几万字书信,在交给负责看守他的公安后,陈伟心一横,拿起锋利的刀片,狠狠割断了自己的大动脉。随后,他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等待死神一步步降临。 金蛇成功逃脱后,如同一只狡猾的老鼠,躲进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卫生室里。凭借矫健敏捷的身手,他在卫生室里隐匿了十几天,竟奇迹般地没被发现,还成功躲过了赵队长精心组织的大规模排查。 看着脚上缺失的断指,金蛇的双眼瞬间被怒火填满,恨得牙痒痒。经过十几天的悉心休养,他的伤势已基本痊愈,行动不再受到影响。此后,他时刻留意着杨全他们的一举一动,想着等伤势彻底恢复,便找机会下手报复。连续三天,他像一尊雕塑般蹲守在小院附近,却只看到陈伟一个人和两名荷枪实弹的刑警。看着刑警腰间乌黑发亮的配枪,金蛇好几次都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冲上去抢夺,可一想到脚上的断指行动不便,只能一次次放弃这个危险的念头。 蹲守的第三天下午,金蛇看到两名刑警神色匆忙地离开小院,独留陈伟一人在小屋里。顿时,他心中涌起一股恶作剧般的邪念。“杨全,我要是杀了陈伟,再写一封威胁信,不知道你会不会离开这里?要是你能离开,那可就太合我意了。” 想到这儿,金蛇不再迟疑,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快速靠近小院。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院中无人后,利落地翻墙而入。接着,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陈伟所在的房屋门,一股浓重刺鼻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金蛇心中一惊,意识到陈伟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于是大步走进里屋查看。当看到陈伟还有意识时,金蛇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哈哈,天助我也!陈伟啊陈伟!有那么多种死法,你为啥非要选最难受的一种呢?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动手了,就连笔和纸都省下了。” 就在陈伟虚弱却愤怒的注视下,金蛇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在墙上写下了充满威胁的话语:“杨全,只要你一天不死,我就会找机会杀你身边的人,直到你死了为止。”不仅在陈伟屋内的墙上,就连外面的围墙上,金蛇也写下了同样触目惊心的话。 写完之后,金蛇仍觉得不够解恨,又心生一计,放火烧了杨全和张二狗的家。趁着火势还未蔓延开来,金蛇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愉快地离开了。 此时,工友们都在专心上工,没人注意到越来越大的火势。直到有位工友提前下工,才发现远处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杨全一行人回来时,只看到数十名工友正手忙脚乱地救火,而曾经温馨的房屋已倒塌成一片废墟,围墙上鲜红的大字格外刺眼。苗凤突然想起了陈伟,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冲进屋里查看,众人也纷纷心急如焚地跟了进去。看到屋内血淋淋的一幕,杨全眼疾手快,立马捂住了沐秀芹的眼睛。杨全在陈伟的尸体旁,看到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我是自杀,杨全不要上当。” 看到这行字,不仅杨全眼眶泛红,感动得落下了眼泪,就连托尔拓夫妇、张二狗夫妇,包括黑牛,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夺眶而出。 “陈伟,你写的都是真的吗?”就在这时,看完认罪书的赵队长,满头大汗,急匆匆地赶来了。看到赵队长,杨全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火焰,把沐秀芹交给晶晶照顾后,一个箭步冲过去,铆足了劲,狠狠一拳打在赵队长的脸上。 “姓赵的,你不是派人看着陈伟吗?怎么他死了你的人却安然无恙?” 第169章 决定离开 此时,托尔拓高大的身影率先踏出,晶晶像只警惕的小鹿紧跟其后,沐秀芹挽着发髻,神色中带着几分忧虑,苗凤裹着厚实的外套,眼神里透着愤懑,张二狗挠着乱糟糟的头发,黑牛闷声不响地挪动脚步,他们一同跟了出来,看向赵队长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埋怨。 “杨全,你说什么?陈伟死了?” 食堂内,赵队长脸上挂着一块块青紫色的淤青,模样狼狈,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低声嘀咕着。 “你们几个下手也太狠了吧?现在气也出了,先看看陈伟写的认罪书吧!里面提到胡家兄弟也死了,可就是没说尸体埋在哪。你们谁知道,能跟我讲讲吗?” “不知道!” 众人气鼓鼓的,声音整齐得如同训练过一般,异口同声地回应赵队长。 众人迅速围拢在一起,逐字逐句、仔细地看完了陈伟的认罪书。书中的内容深深触动了他们,谁都未曾料到,陈伟为了赎罪,竟默默做了这么多。众人相互交换着眼神,刹那间,都心领神会了对方的想法。 谢兰被安葬在一处漫山遍野长满野花的小山上,这里远离城市的车水马龙,远离那永不停息的喧嚣,却能遥遥望见昔日朋友所在的方向。陈伟在认罪书中提及,希望能与谢兰合葬,却不愿立碑。他渴望往后的时光,能与谢兰安宁独处,彻底摆脱这人世间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尽管这份爱来得太迟,似乎有些廉价,但以生命作为代价的爱,理应得到人们的祝福。遵照陈伟的遗愿,葬礼上看不到任何与丧事相关的物品。一套崭新笔挺的新郎服,一套精致华美的新娘装,一挂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一千响鞭炮。在鞭炮轰然响起之时,两套新衣服也在熊熊火焰中,被送往地下,陪伴着他们。 沐秀芹凝视着杨全的眼睛,嘴角浮起一抹会心的微笑,她清楚,自己的全哥又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回家的路上,尽管沐秀芹心里明白,自己的全哥绝不会抛下她和孩子,可内心的不安还是驱使她,小声又带着几分威胁意味地说道: “全哥,我知道你已经决定离开了,可你千万不能丢下我们母子。要是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保证,你前脚刚走,我们母子后脚就去找阎王报到。” 杨全手臂猛地一紧,将沐秀芹紧紧搂在身旁:“三妹,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我还担心金蛇会先来找你的麻烦呢!” “全哥,就这么说定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杨全低下头,目光温柔地看向沐秀芹,那张线条硬朗、棱角分明的脸上,此刻满是认真的神色,让沐秀芹一时有些失神。紧接着,杨全的话,如同一股暖流,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三妹,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轻易死去,死的肯定是金蛇。” “嗯,我相信你,全哥。”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赵队长,无意间听到了杨全夫妇的这番对话。他眼睛瞬间一亮,脚步匆匆,激动地跑到杨全身边。 “杨全,你真的要走吗?那你能不能最后帮我一次?” 听到赵队长的声音,走在前面的托尔拓等人,动作整齐划一,不约而同地围了上来,目光中满是询问,来回打量着杨全和沐秀芹。 杨全露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并未立刻回应众人,而是将目光转向赵队长:“赵队长,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赵队长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神色有些窘迫:“说实话,我当公安六年了,还是头一回丢这么大的脸。我想让你以身做饵,把那个杀手引出来。” 杨全目光灼灼,极为认真地看着赵队长:“想把他引出来,必须带上我妻子,他才有可能现身。我可不想让妻子置身于生命危险之中。那么,请你坦诚告诉我,我还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你吗?” 赵队长神色庄重,对着天空高高举起手,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用人头担保,这次就算抓不住那个杀手,也绝对会确保你们夫妻的安全。可是杨全,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带上你妻子不可呢 ?” 第170章 心意已决 杨全爽朗地哈哈一笑,回想起这次与杀手交手的惊险场景,语气笃定地分析道:“就这次与他激烈交手的情形来看,这个人性格极其阴险狡诈,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上次在那般危机四伏的危险状况下,他对我出手时,竟还下意识地避开了要害部位。” “为什么?”在场众人异口同声,带着满心疑惑,急切地发问。 “我认为这个人心理严重扭曲,他热衷于享受把人慢慢虐待致死的残忍过程,说白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要是我一个人去帮你,以他的行事风格,很可能会先来杀害我的妻子,这难道不会让我更加痛苦吗?只要我带着妻子离开这里,他必定会像个幽灵般,紧紧跟在我们后面,寻找机会动手。” 赵队长心领神会,赶忙接话道:“所以你这一走,你这些朋友就能保证安全了,至少在你遭遇不测之前,他们不会有危险。” 黑牛一听这话,顿时暴跳如雷,满脸涨得通红,愤怒地大声吼道:“不行,杨全你绝对不能去帮他!这个狗屁赵队长,说话向来不靠谱……” 没等黑牛把话说完,杨全便迅速打断了他:“黑牛哥,如果真能借此机会把杀手除掉,以后我们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了,不是吗?再说了,那条充满死亡威胁的标语,已经在厂里的工友们心中造成了极大的恐慌。昨晚领导找我谈话时,你们不都在现场吗?领导说得对,如今因为饥饿,厂里不断有人离职。要是这个死亡威胁不能及时解除,用不了多久,这个钢厂恐怕就留不住人了。这可是国家重点单位,我身为一名共产党员,绝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国家增添麻烦。” 黑牛气得双眼圆睁,狠狠瞪着赵队长,冷哼一声:“哼,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他这个刑警队长不称职!” 托尔拓见状,连忙上前拉了一把黑牛,劝说道:“大老黑,别说了。在如今这样艰难的年头,大家连吃饭都成问题,赵队长他们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难道公安就不是人吗?他们也得吃喝,也面临着各种困难。我支持杨全,咱们跟过去一起帮忙不就行了?” “对啊,托尔拓还是你脑子转得快。” “不行,拖哥、黑牛哥。要是不让杀手觉得有机可乘,他肯定会回来找你们的麻烦。你们都去了,晶晶姐、马大姐、苗姐和张哥怎么办?我走之后,你们不但不能去帮忙,还要尽可能地待在一起,等候赵队长的消息。这一年多来,我和秀芹非常感谢大家对我们夫妻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只是短暂的分别,一旦除掉这个杀手,我们夫妻肯定会回来的。” 沐秀芹眼眶微红,亲昵地挽住晶晶和苗凤的胳膊,柔声说道:“是啊,两位姐姐,我还没和你们相处够呢。一旦危险解除,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可千万别嫌我们夫妻打扰你们啊。” 晶晶和苗凤双眼噙满泪水,紧紧抱住沐秀芹。她们早已把沐秀芹当作亲姐妹,一想到马上就要分开,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赵队长很快找来两匹健壮的军马,杨全和沐秀芹一人骑着一匹,大摇大摆地朝着厂门口走去。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走出钢厂大门,就被一群工友围得水泄不通。有的工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像躲避瘟神一样,站在一旁指指点点;而大部分工友,都曾品尝过杨全打来的鱼,对他们夫妻心怀感激。 工友们眼中含泪,纷纷拿出自家珍贵的好东西,有香气四溢的牛肉干、热气腾腾的熟羊肉,还有盐巴、大米等在当时极为紧缺的物资和生活用品。不一会儿,两匹马的马背上就挂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包裹。 当杨全和沐秀芹走到钢厂门口时,他们神情庄重,深深地对着工友们鞠了一躬。由于马背上的东西实在太多,无奈之下,杨全和沐秀芹只能共乘一匹马,缓缓离开。 第171章 向黑龙江进发 岱海距离包头并不算远,但沐秀芹身怀六甲,骑马赶路太过颠簸,极易危及腹中胎儿,因此二人行进速度缓慢,整整耗费七天时间,才终于赶到岱海。 之所以选择在岱海设伏,这是杨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作出的缜密决策。杨全深知金蛇对自己的行事风格和过往经历了如指掌,离开钢厂后,可供选择的落脚地,大致有三个方向。一是返回江苏老家,可老家有年迈的母亲,杨全无论如何都不愿将这如影随形的危险带到母亲身边,让老人家担惊受怕。 二是前往服役地周村,然而杨全考虑到王城等人眼下应付宁母已然焦头烂额、分身乏术,自己若再把金蛇这样一个狡黠多端的杀手引过去,无疑是雪上加霜,绝非明智之举。更何况,妻子的兄弟姐妹大多都在周村,到时候自己既要应对杀手,又要保护众多亲人,根本无法做到一心二用。 思来想去,前往黑龙江投靠雷政委和张顺,在当下看来是最为稳妥的选择。杨全断定,金蛇也会基于同样的分析作出判断,所以朝着黑龙江进发,最能让金蛇深信不疑,进而引蛇出洞。金蛇水性极佳,岱海作为一处水域广阔的天然场所,无疑是其下手的绝佳地点,杨全相信金蛇绝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其实,选择岱海杨全还有另一层考量。倘若这次行动不能成功除掉金蛇,他便打算带着沐秀芹,实实在在地去投靠雷政委和张顺。尽管工友们送行时送了不少包裹,可里面的物资极为有限,一周时间便已吃掉大半。毕竟在那个物资匮乏、人人挨饿的年代,谁家都没有太多余粮拿出来送人。 虽说杨全对带着沐秀芹安全抵达黑龙江充满信心,但这一路的口粮问题,始终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心头。杨全擅长抓鱼,此次借着有刑警保护的机会,他打算在岱海多停留几日,捕获储备一些鱼,作为接下来漫长旅途中的口粮。 金蝎看着杨全当真带着沐秀芹离开了钢厂,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暗自纳闷道:“就这么走了?我不过闲来无事搞了个恶作剧,他居然就当真离开了?看这情形,似乎是不打算再回来了?妈的,我这脚趾伤还没好利索,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脚步啊!” 金蛇望着钢厂门口的托尔拓等人,心急如焚,在原地不停地来回打转。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托尔拓等人的神情与那些工友截然不同,丝毫没有流露出工友们的悲伤情绪。他们脸上不见半点不舍,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严肃的神色,仿佛在隐瞒着什么。 “哈哈,杨全,你这是想把我引出来?看来是和公安提前商量好的计谋。只要我紧紧盯着那个赵队长,就一定能找到你的藏身之处。反正我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着,我就不信公安能一直如影随形地保护你。” 由于杨全要储备鱼,便向赵队长提出需要大量盐巴的请求。考虑到所需物资数量不多,没必要动用卡车运输,赵队长便安排了一辆马车负责运送。金蛇已经暗中跟踪赵队长两天了,这天的公安局格外热闹,一辆辆汽车接连驶出。在这一片繁忙景象中,一辆马车的出现显得格格不入,格外显眼,更何况它还紧紧跟在赵队长乘坐的吉普车后面。 乔装打扮后的金蛇骑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紧紧跟在后面。马车和吉普车很快便停在了供销社门口,没过多久,马车就被人装满了货物。金蛇远远望去,发现马车上装载的大多是被褥。看着赵队长一脸认真的模样,凭借多年闯荡积累的直觉,他断定这辆马车的目的地很可能与杨全有关。趁着赵队长和马车夫走进供销社的间隙,金蛇身手敏捷,如同一道黑影般麻利地钻进了那些被褥之中。就这样,金蛇在赵队长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成功跟着他的车来到了岱海 。 第172章 雷娇娇的高光时刻 就在杨全一边在岱海精心布下陷阱,专注抓鱼,一边心急如焚地等待金蛇现身的这段时间里,远在另一处的张顺,正深陷人生中最为痛苦煎熬的时刻。 张顺的妻子雷娇娇,是个有着强烈事业心的果敢女人。孩子刚满月,她便放心地将孩子交给杜霞悉心照顾,孤身一人怀揣着推荐信,前往市政府报到。凭借笔试第一的优异成绩,成功脱颖而出,成为了一名公务员,并被安排进了调研组。自此,雷娇娇每天都要奔波于各个农村,开展调研工作。 由于柳慧不断催促,再加上中苏关系日益恶化,局势愈发紧张,雷政委和张顺为了工作方便,吃住都在军营。金钱豹在这种情况下,经不住诱惑,无奈之下决定铤而走险,策划绑架雷娇娇和她的两个孩子,妄图以此为筹码,胁迫雷政委和张顺走出军营。 在天长山脚下一条蜿蜒的小路上,雷娇娇与两名同事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一路上有说有笑,正朝着调研地赶去。突然,“砰,砰”两声尖锐的枪响打破了平静,两名同事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雷娇娇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瞬间呆住。就在她愣神的片刻,三名蒙面杀手如鬼魅般从树林中冲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雷娇娇的要害部位。雷娇娇的眼神先是充满惊恐,而后迅速变为愤怒,燃烧着熊熊怒火。 就在三名杀手手持绳子,步步紧逼,即将靠近她时,雷娇娇果断出手。金钱豹带人跟踪雷娇娇长达一年多,然而这一年多来,雷娇娇除了在家待产,就是安心坐月子,他们根本不知道,雷娇娇自幼习武,身手不凡,还曾上过剿匪的战场。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乡长呢? 雷娇娇有一把匕首,那是母亲临终前送给她的珍贵遗物,多年来她一直贴身携带,从不离身。就在三名杀手手中的绳子即将触碰到她衣角的瞬间,雷娇娇动作如闪电般迅速,伸手在腰间熟练地摸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径直刺进正前方杀手的心脏。紧接着,她快速夺过杀手手中的枪,借助腿部的力量,猛地弹跳起身,向左侧敏捷地跳跃。在跳跃的过程中,她在空中完成了一次360度大转身。就在身后杀手的枪刚举到一半时,雷娇娇果断扣动扳机,瞬间送走了两名杀手。与此同时,雷娇娇的身体如同一缕青烟,没入茂密的草丛。躲在树林里的其余杀手慌乱开枪,子弹全部打在了杂草上,激起一片尘土。 金钱豹怎么都没想到,刚一行动就损失了三名手下,心中又惊又怒,带着其他杀手迅速钻进天长山,四处搜寻雷娇娇的身影。 雷娇娇自幼不仅跟着父亲刻苦习武,还经常跟着父亲四处逃亡。有很多次,父亲为了让他们姐弟能够活下来,都会把他们姐弟藏在山上,自己则挺身而出,带人引开追兵。姐弟俩少则在山上待四五天,多的时候要在山上待数月之久。那时候,弟弟雷成才才两三岁,全靠雷娇娇一个人在山上寻找食物,艰难求生。 那段年幼时的惨痛经历,让雷娇娇对大山的一草一木都极其熟悉,如同熟悉自己的手掌。此刻,手里握着枪的雷娇娇,仿佛猛虎入山林,浑身散发着舍我其谁的强大气势。 面对身后十几名黑衣人的穷追不舍,雷娇娇巧妙借助山林中的地势,时而藏身于巨石之后,时而穿梭于树木之间,应对自如,不断收割着他们的生命。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追到大山深处的金钱豹,突然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的手下由最初的十六人,锐减到了六人。仅仅片刻之间,就有十名手下在这场激烈的追逐战中,被一个女人干掉了。金钱豹心中充满恐惧,再也不敢继续追击,扭头便仓皇逃窜。雷娇娇也顺势从被追杀的一方,顺理成章地变成了追杀的一方。 山林中不断响起的激烈枪声,引起了驻边部队的高度注意。部队迅速分别派出了多股小部队,前往事发地查看情况。张顺身为雷政委的警卫员,出于对雷政委家人的关心和职责所在,亲自带着八个人,风驰电掣般赶往事发地。 第173章 虎父无犬子 就在雷娇娇凭借着过人的胆识与精湛的武艺,在山里反客为主,对金钱豹等人展开凌厉追杀时,两名穷凶极恶的杀手,如幽灵般闯进了雷娇娇和张顺租住在居民区的温馨小家。 “雷成,还有三天你的新婚假期就结束了,你也该去军营报到了,是吧?”杜霞脸颊微红,眉眼间满是不舍。 “霞姐,舍不得我啦?”雷成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调侃。 “哪有的事,别胡说。”杜霞眼神闪躲,耳根愈发红了。 “霞姐,你的脸都红透啦,两个小家伙还这么小,根本听不懂我们说啥,霞姐别害羞嘛,坐过来让我亲一口。”雷成笑意盈盈,伸手作势要拉杜霞。 “张娇和张阳还没睡呢,就这么让他俩看着呀?我才不要,晚上,晚上再让你亲个够。”杜霞嗔怪道,眼神里却满是甜蜜。 就在小两口你侬我侬、打情骂俏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开门声。 雷成向来是个心思缜密、极为谨慎的人,就在杜霞下意识要开口询问是谁时,雷成眼疾手快,如闪电般伸出手,一把捂住了杜霞的嘴,压低声音道:“霞姐,带孩子躲进衣柜,姐姐这个点回不来,父亲和姐夫更不会在这时回来。” 两名杀手或许自恃武力过人,又认定女人和孩子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压根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脚步声在狭小的屋子里格外刺耳。张顺租住的房子空间不大,除了简陋的客厅,就仅有一间卧室。 听着那急促且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雷成迅速从衣架上取下自己锋利的军刀。正所谓虎父无犬子,雷成自幼便被父亲严格要求,尤其是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每日跟在雷政委身边,与战士们一同吃住,一同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即便战士们都去休息了,雷政委也会督促雷成加练。如此长时间的付出,怎会没有显着的收获? 就在杀手粗暴地推开卧室门的瞬间,雷成目光如炬,手中的军刀带着凛冽的气势,精准无误地刺进一名杀手的心口。紧接着,雷成猛地一脚将两人踹出卧室,顺势利落地抽出军刀。没等剩下的那名杀手从同伴的尸体下挣扎着爬出来,雷成已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到了他面前,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割断了他的喉咙。 与此同时,在大山深处,金钱豹带着残余手下,慌不择路地向边境逃窜。在这过程中,又有两名手下被雷娇娇神出鬼没的袭击干掉。此时的金钱豹,彻底没了逃跑的勇气,惊恐万分地命令手下原地构筑防线进行防守。他们搭建起三角形的防守工事,这让手中弹药本就不多的雷娇娇一时犯了难,根本难以靠近他们。 金钱豹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机会,赶忙架起电台,开始交代后事。由于在慌乱的逃跑过程中,与陈老大联系的密码本损坏,他只能将消息发给了柳慧。 柳慧独自一人刚刚悄悄回到周村,偷偷住进了曾经被查封的柳氏酒庄地下室。此时的柳氏酒庄仍处在查封状态,柳慧自认为这里隐蔽安全,不会有人发现,便架起电台,焦急万分地等待金钱豹的消息。 很快,消息传来:“任务失败,全员战死,望柳姐通知陈老大,善待我们的家人,金钱豹绝笔。” 柳慧看着刚刚收到的信息,瞬间脸色铁青,她颤抖着点燃一根烟,猛地吸了一口,随后靠在椅背上,吐出一个个大大的烟圈。 “金钱豹,你个蠢货,居然把身后事交代给我?我倒是想帮你转达,可惜我做不到了。” 就在柳慧话音刚落之际,“砰”的一声巨响,地下室的门被人用蛮力狠狠撞开,一群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如潮水般冲了进来。 柳慧愤恨地看着走在队伍中间的男人,眼中曾经的爱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怨恨。柳慧情绪瞬间失控,歇斯底里地扔掉手里的烟,伸出手指,指着男人厉声质问:“姓宁的,死的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你不但不帮我报仇,还帮着仇人来抓我?你还是不是人?” 宁父六十多岁的年纪,因伤病的长期折磨,再加上柳慧母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已心力交瘁。从面相上看,他身形佝偻,拄着拐杖,整个人仿佛是一位八九十岁、风烛残年的老人 。 第174章 张顺护妻身负重伤 宁父手中的拐杖狠狠戳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语气中裹挟着多年积压的冰冷埋怨,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柳慧的内心深处。 “柳慧,你还好意思埋怨我?德生为什么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还不是因为你毫无原则的娇惯!当年,若不是你带着他一声不吭地不辞而别,让他在我身边长大,接受良好的教导,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分明是你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没有教育好他,如今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加害别人。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在为自己的过错寻找可笑的借口?因为你的是非不分,柳生丢了性命,你们柳家庞大的家业也被你彻底败光,还……” “还什么?那些人跟我和德生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站出来伤害德生?既然想当英雄,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姓宁的,抓住我又能怎样?我带来的人已经去杀王城的女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定会有人为我儿子陪葬的!”柳慧双目通红,状若疯狂,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柳慧,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不知悔改,我真后悔当初把你娶进门!”宁父气得浑身颤抖,苍老的脸上满是痛心疾首。 另一边,就在雷娇娇围着金钱豹他们精心构筑的工事,焦急地转圈,绞尽脑汁寻找突破口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的老汉,牵着一个三四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缓缓出现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里。 “爷爷,刚才砰砰的声音怎么没有了?”小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疑惑地问道。 “一定是猎人打完猎,回家去了。”老汉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轻声安慰道。 “那爷爷,这山里真有能救治奶奶的草药吗?”小女孩的眼神中充满期待。 “有,一定有的,爷爷年轻的时候见过。”老汉的语气坚定,试图给小女孩吃下一颗定心丸。 “奶奶吃了草药,是不是就会好起来了?”小女孩又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会的,一定会好起来的。”老汉微笑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希望。 祖孙俩的对话,清晰地传入雷娇娇的耳中,与此同时,也一字不差地传进了金钱豹等人的耳朵里。 金钱豹眼睛瞬间一亮,如同饿狼看到了猎物,恶狠狠地命令道:“你,去把他们抓来当人质,逼那个女的放我们走!” 此时的雷娇娇正以最快的速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那祖孙俩靠近。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人越出工事,雷娇娇毫不犹豫,迅速举枪,“砰”的一声,子弹如流星般射出,正中杀手眉心。 “啊!”金钱豹吓得脸色惨白,惊恐地大喊:“把手雷都扔出去,炸死她,炸死她,炸死她!” 在茂密的丛林中,手雷投掷极为困难,扔出去的手雷大部分都被粗壮的树木拦下,还有几枚在金钱豹等人附近爆炸,炸得他们灰头土脸。 “都他妈的给我数三个数,看准了再扔!”金钱豹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他们与雷娇娇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手雷很轻易地就扔到了雷娇娇的身边和头顶。然而,雷娇娇如同敏捷的猎豹,凭借着精湛的身手,一次次灵活地躲过了手雷的袭击。很快,金钱豹手里的手雷就只剩下三枚。 “都他妈别扔了!炸不死那个女的,就把那对祖孙给我炸死,我们不能白死,怎么也要拉个垫背的!给我把手雷扔到那对祖孙那里去!”金钱豹彻底丧失了理智,疯狂地咆哮着。 祖孙俩吓得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紧紧地趴在草丛里,惊恐地抱在一起,大脑一片空白,早已忘了逃跑。雷娇娇见状,快跑几步,如同一头矫健的母狮,纵身一跃,扑到祖孙俩身边。刚想拉着祖孙俩逃离这危险之地,一枚手雷就呼啸着飞到了他们头顶。雷娇娇下意识地将小女孩紧紧护在怀里,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雷娇娇突然觉得身上一沉,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趴在了地上。就在这个时候,手雷轰然爆炸,震耳欲聋的声响在森林中回荡。雷娇娇顾不上嗡嗡作响的耳朵,心急如焚地起身查看,究竟是谁救了她。 张顺无力地从雷娇娇身上滑落,脸色惨白如纸,却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雷娇娇看着张顺的脸,双手颤抖着用力将他翻过来,当看到张顺几乎被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后背时,瞬间发了疯似的呐喊:“来人,快来人啊!送他去医院!” 第175章 王小花中刀,王城以一敌五 老汉目光凝重地看了看已然被打成马蜂窝,浑身千疮百孔的三个杀手尸体,又心疼地瞧了瞧被众人匆忙抬着,正赶往医院抢救的张顺,以及一旁哭得肝肠寸断,已然哭成泪人的雷娇娇。想起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老汉眼眶泛红,湿润了双眼,郑重其事地对身旁的小女孩说道: “魏红梅,你一定要牢牢记住那两个恩人的脸,等你长大后,务必找到他们,好好报恩。” “爷爷,我记住了。”小女孩魏红梅懂事地点点头,眼神中满是坚定。 医院内,王城眉头紧皱,心急如焚地抱着高烧不退,小脸烧得通红的儿子,和王小花一起,在诊室外焦急万分地等待着医生的诊治结果。谁都没料到,诊室里,医生正被人凶狠地挟持着,一把锋利的刀正恶狠狠地抵在医生的要害处。医生吓得脸色惨白,写药方的手因极度恐惧而不停地颤抖,豆大的冷汗如雨点般,从他的额头上不自觉地滚落下来。 王城不经意间抬头,诊室里这危险的一幕,毫无遗漏地映入他的眼帘。他迅速扫视了一圈房间的布置,这间不足二十平方的诊室,空间狭窄,仅有一张病床、一个屏风,以及医生面前的桌子。就在王城大脑飞速运转,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身后一名抱着孩子,看似普通的妇女,突然目露凶光,像恶狼一般迅速拔出刀,狠狠地刺向王小花。王城的心思全放在生病的儿子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这突如其来的危险。 就在刀尖即将无情地刺进王小花后心的千钧一发之际,妇女怀中的小孩,像是察觉到了危险,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同时拼尽全身力气,用自己弱小的身躯,死死地压在妇女握刀的胳膊上。 “阿姨,小心!” 王小花闻声急忙回身,原本刺向后心的刀,重重地刺进了她的肚子,只留下刀把露在外面。妇女见怀里的孩子坏了自己的好事,顿时恼羞成怒,作势就要将孩子狠狠丢出去。 王城听到动静后回身,这一系列变故被他尽收眼底。他反应迅速,单手如闪电般抓住那个孩子的后衣领,紧接着快速出腿,一脚带着凌厉的气势,将那名妇女踹飞出去。直到这时,王城才注意到,诊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紧紧关上。王城小心翼翼地护着王小花,和两个孩子,缓缓退到房间的一角。 此时,除了那名妇女,屏风后面突然闪出两个手持长刀,凶神恶煞的大汉,就连病床上原本躺着的病人,也瞬间翻身下床,手握短刀,虎视眈眈地站了起来。紧接着,医生的心口被一把刀狠狠刺进,鲜血喷涌而出。随后,桌子被猛地掀翻,从下面站起一个身形瘦小,像猴子一样狡黠的男人。 王城用后背将那个孩子稳稳地抵在墙角,快速查看王小花的伤势。 “王城,我没事,把儿子给我,上去杀了他们!你后背的那个孩子刚才救了我,放开他,放心上去杀敌,我真的没事。”王小花强忍着疼痛,声音微弱却坚定地说道。 王城深知王小花的伤势刻不容缓,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只有尽快解决这些杀手,才能送王小花去接受治疗。王城不再犹豫,果断地把身后的孩子放到王小花身后。 “躲在阿姨身后,千万别出来,叔叔去去就回。” 小孩脏兮兮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叔叔,他们杀了我全家,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听到这个孩子的悲惨遭遇,王城的脸上瞬间布满寒霜,眼神中迸发出让人胆寒的嗜血杀意。看到这样愤怒的王城,五个杀手心中一凛,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中间的大汉见状,扯着嗓子提醒道:“我们可是被陈老大花重金买了命的,如果临阵退缩,想想你们家人的下场!今天要么他死,要么我们亡,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王城怒目圆睁,用力掰下一根结实的桌子腿,在身前用力一扫,强劲的气势逼得五人纷纷后退,不敢贸然进攻。那名妇女刚刚承受了王城一脚,此时还未缓过神来,反应速度慢了一拍。桌子腿带着巨大的力量,重重地打在她的胳膊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手中的短刀瞬间脱手。王城看准时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个翻滚就到了她近前,顺手还捡起了地上的短刀。 第176章 悠闲的蜜月时光 王城手中冰冷刺骨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刺进妇女的心口,那一刻,他在妇女逐渐涣散的眼神里,看到了浓浓的悔意。 “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王城的声音冰冷至极,裹挟着强烈的杀意,仿佛寒冬的狂风。这声音让原本打算趁机偷袭王小花和两个孩子的杀手们,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自觉地止步。待他们回过神来,王城早已如鬼魅般回到王小花身边。 四个人被王城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仿佛忘记了自己正在进行一场残酷的杀戮。突然,外面传来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四人猛地回过神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迟疑。他们同时举起明晃晃的长刀,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如饿狼般冲向王城。 由于空间过于狭小,王城身后就是妻子和孩子,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无奈之下,王城只能选择与四名杀手展开硬碰硬的激烈互刺。场面瞬间变得极其混乱,五个人紧紧纠缠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诊室内只能听见刀尖刺入身体时发出的沉闷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五个人仿佛被定格一般,突然静止不动,就连襁褓中的王阳也像是被这可怕的场景吓到,忘记了哭闹。 王小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几乎窒息,甚至忘记了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刀。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拉扯王城的裤脚。王小花这轻微的动作,不小心扯动了王阳身上的伤口。 刹那间,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间诊室。王城用力推开靠在身上的尸体,回头对着王小花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傻笑。与此同时,王城也看到了插在王阳小腿上的刀,以及那只死死抓着刀刃,小手早已鲜血淋漓。 “砰!”的一声巨响,诊室的门被暴力踹开,陈晓玲带着公安和医生如潮水般冲进诊室。 对杨全和沐秀芹来说,在岱海的这一周,是他们夫妻一年多来最开心、最美好的时光。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简单而又惬意。沐秀芹常常会双手托着下巴,坐在岸边,面带微笑,目光深情地看着杨全抓鱼的身影发呆。当两人一起漫步在夕阳下时,杨全会随手摘下一朵娇艳的野花,温柔地戴在沐秀芹的头上。他们还会一起观赏日出东方时的壮丽景观,更会在夜幕降临时,依偎在一起,兴致勃勃地探讨孩子出生后的名字。 他们完全沉浸在了只属于彼此的二人世界里,彻底忘记了金蛇带来的致命威胁,也忽略了围绕在他们身边负责保护的刑警。这段悠闲自在的时光,让他们不像是等待杀手出现的诱饵,更像是新婚之后,尽情享受甜蜜的蜜月旅行。 “全哥,这么多咸鱼,马背上可能放不下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待着么?”沐秀芹眨着灵动的眼睛,轻声问道。 “三妹,你想离开这里了?”杨全停下手中的动作,关切地看着沐秀芹。 “不,不想。这里这么美,真想一辈子待在这里。”沐秀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语气中满是眷恋。 “只要你想,杨全我一定想出办法逼那个杀手现身,我保证你以后能经常来这里。”一旁的赵队长连忙接话道。 “赵队长,我和全哥都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你觉得让我们想办法合适吗?”沐秀芹微微撅起嘴,反问赵队长。 “哈哈,秀芹,你这样说话,容易把话题说死了。你家男人不是比我更有本事吗?再说了,引出杀手,你们才能过上安稳日子,不是吗?”赵队长笑着回应。 “三妹,别逗赵队长了。是去是留,也到了该做决断的时候了。赵队长,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附近,一定在暗中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杨全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 “你是说,能看到这里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他的藏身处?”赵队长眉头紧皱,思索着问道。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混在你们的人中间。”杨全目光深邃,说出另一种推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了丢一床被褥,其他没有一点异常。”赵队长斩钉截铁地否定道。 “赵队长,这可是五月初,早晚天气还都很凉,不是吗?”杨全提醒道。 “我这就去查!”赵队长说着就要行动。 “等等,赵队长,别查了,找不到他的。”杨全拦住赵队长。 看着杨全胸有成竹的表情,赵队长满脸恳切,恳求道:“杨全,杨大哥,咱就别绕弯子了,该怎么做,你直接说出来可以吗?” 第177章 第二次对决 “把你的人撤走,向包头前进五十公里,再折返回来。” 杨全神色冷峻,对着对讲机那头的赵队长命令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明白了。杨全,你独自应付他那么久,要不要我把秀芹带走?”赵队长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从对讲机中传了出来。 “不用了。说实话,我真的信不过你。”杨全眉头紧皱,话语如冰碴般锋利,他目光紧紧盯着四周,仿佛时刻警惕着潜在的危险。 “看来我这公安当得挺失败的。希望这次能抓到他,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坐我的位置。”赵队长的语气中满是失落,带着一丝不甘。 看着赵队长有些落寞的背影,杨全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准备明日启程。 “全哥,你确定他会出现吗?”沐秀芹精致的脸庞上写满担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着满脸忧虑的沐秀芹,杨全大步走过去,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声音坚定而温柔:“三妹,你要相信全哥,我一定能战胜他。答应全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马,好吗?” “嗯,全哥,我听你的,绝不会给你添乱的。”沐秀芹乖巧地点点头,声音轻柔却透着坚定。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穿透云层,沐秀芹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却没有看到杨全的身影。刹那间,一种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她甚至来不及穿上鞋子,就心急如焚地从帐篷里冲了出去。 “全哥,全哥你在哪呢?全哥……”沐秀芹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四处张望,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三妹,我在这呢!”杨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沐秀芹如获至宝,飞奔着扑进杨全的怀里,娇嗔道:“全哥,你吓死我了。天才刚亮,你起这么早干嘛?” 杨全拍了拍身后崭新的马鞍,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开口问道:“三妹,看看,喜欢吗?” “全哥,这是太师椅吗?你拿什么东西做的?”沐秀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好奇。 “拿什么做的,你也别想再坐上去了。”话音刚落,金蛇那令人厌恶的嬉皮笑脸,从茂密的草丛中冒了出来。 杨全连眼角都没瞥金蛇一下,而是目光温柔地看着沐秀芹,轻声说道:“三妹,去穿好鞋,收起帐篷,一会儿我们就离开这里。” “好的,全哥。”沐秀芹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收拾东西。 “少tm的在我面前秀恩爱,断指之仇,我要用你的命来还。”金蛇恶狠狠地咆哮着,话音刚落,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出现在他手中。 杨全不屑地冷哼一声,嘲讽道:“哼,这才多久,你的伤好了吗?就跑出来杀我?”说话间,杨全迅速握住短刀,毫不犹豫地硬接金蛇的进攻。 两人瞬间展开激烈交锋,数招之内,金蛇攻势如暴风骤雨般凌厉,刀光闪烁,让人目不暇接。但杨全防守得密不透风,宛如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杨全瞅准一个稍纵即逝的破绽,手腕一抖,用短刀精准地挑开金蛇的一把匕首,顺势飞起一脚,踢向金蛇腹部。金蛇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撞倒一片茂密的草丛。 “就这点本事?”杨全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轻蔑。金蛇狼狈地爬起来,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怒吼一声,手持匕首再次疯狂地攻向杨全。 转瞬间,又是数十个回合过去,金蛇见硬拼根本占不到丝毫便宜。他眼珠一转,快速抬手,两把匕首如闪电般射出。杨全深知金蛇身上藏着不少匕首,早就料到他会把匕首当飞刀使用。就在金蛇的匕首出手的瞬间,杨全反应迅速,毫不犹豫地顺势后仰倒地。看着飞刀从眼前呼啸而过,杨全一个鲤鱼打挺,敏捷地快速起身。 “砰,砰,砰,砰,砰”,杨全刚刚起身,数发震耳欲聋的枪声骤然响起。杨全心里清楚,赵队长不可能这么快回来,下意识认为是金蛇开的枪。在本能的驱使下,杨全如猎豹般快速一跃,躲进茂密的草丛里,头也不回地径直跑向沐秀芹所在的方向。 杨全刚护着沐秀芹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后面,就听到有人落水的沉闷声响,紧接着是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不断的催促声。 “快,快,快!打中他的肩膀了,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他跳水里了,快来人,沿着岸边找人!” 看到身着制服的公安,杨全和沐秀芹这才长舒一口气,放心地从树后面走出来。 “全哥,这次赵队长,总算是靠谱了一回。”沐秀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开口说道。 杨全看着波涛起伏的水面,若有所思地说:“三妹,那天晚上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金蛇的水性超乎常人,我估计他们很难抓到他。” 第178章 我把刑警队长让给你 沐秀芹柳眉紧蹙,眼中满是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全哥,那我们怎么办?是回包头,还是继续赶路?” “包头看来是回不去了,咱们还是去找张顺吧。有了部队的庇护,我想他就不敢轻易招惹我们了。”杨全目光如炬,冷静地分析着局势。 “全哥,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沐秀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急如焚地问道。 “趁现在没人留意到咱们,赶紧走。”杨全果断地说道,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夫妻二人同乘一匹矫健的骏马,缓缓走在泥泞不堪的小路上,马蹄踩在泥浆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全哥,后面马背上的鱼够咱们吃多久啊?再抓鱼吃的话,咱们好像没有盐了?”沐秀芹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 “三妹,谁说咱们没有盐了?你念叨的太师椅,就是我用盐袋和柳条精心编制而成的,我怎么会把那些盐再还给赵队长。”杨全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全哥,我都怀孕四个多月了,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总不能让咱们的孩子生在路上啊?”沐秀芹满脸焦急,眼神中流露出对未来的不安。 “三妹,放心吧!我都四处打听清楚了,从包头到绥芬河也就两千多公里的路程。咱们一天最少也能走四五十公里,就算因为人生地不熟走点冤枉路,满打满算三个月怎么也能到了。”杨全拍了拍沐秀芹的肩膀,安慰道。 “全哥,我觉得咱们这次的行程,会让咱们铭记一辈子的。”沐秀芹抬头看着杨全,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当然了,等咱们老了,这可是在孩子们面前炫耀的绝佳资本。”杨全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杨全,等等,等等!我有话要说。”突然,一道急切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 杨全和沐秀芹闻声回头,只见赵队长骑着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 “吁——”赵队长猛地勒住缰绳,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杨全,你们夫妻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赵队长气喘吁吁地问道。 “赵队长,杀手抓到了?”杨全眉头一皱,目光紧紧盯着赵队长。 “没有。”赵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沮丧。 “那你追上来是要马吗?”杨全疑惑地问道。 “不,不是。”赵队长连忙摆手。 “那你是?”杨全追问道。 “杨全,我想让你留下,到我们公安局工作。”赵队长目光诚恳,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不去,杀手没找到,我可不放心把妻子独自留在家去工作。”杨全想都没想,果断地拒绝了。 “我保证能保护好你的妻子,还会让你做刑警队长,你看怎么样?”赵队长试图再次劝说。 杨全毫不犹豫地再次拒绝:“赵队长,杀手没找到,我是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赵队长不解地问道。 “这个杀手阴险毒辣,又狡猾无比,而且什么事都敢做。我回去了,不但我的妻子每天都处在危险之中,就连我那些朋友也会受到牵连。”杨全神色凝重,认真地说道。 “可是你不觉得,只有你才能抓住他吗?”赵队长仍不死心。 “赵队长,你错了,我并没有特别突出的能力,只是危及到了我的生命,不得不全力以赴而已。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有那个能力,还会让他一次次地跑掉吗?”杨全苦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只有你才能找到他的行踪,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个总没错吧?”赵队长依旧试图说服杨全。 杨全无奈地笑了笑,叹气道:“哈,赵队长,我可是杀手的目标,他是来杀我的!你觉得还用我去找他吗?不要为你的不甘心找理由了好吗?我的妻子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可不想一直拉着老婆孩子给你当鱼饵。我想这些天你也看到了,你的手下之所以愿意在这保护我,还不是因为我给他们的鱼?这种人人都为吃饱饭发愁的艰难年代,你认为我会相信他们能保护好我的妻子吗?” “杨全,你应该相信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们伟大的毛主席,一定会带领我们摆脱饥饿的困扰。”赵队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点我从不怀疑,我也知道跟你回去,将来一定有份体面的工作。可是如果那天到来前,我的妻子和孩子出了事,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个小人物,哪里离开我都可以,唯独我的老婆孩子离不开我。赵队长,你觉得呢?”杨全目光坚定,直视着赵队长的眼睛。 第179章 现在可是私仇了 赵队长见杨全心意已决,知道再规劝也是徒劳,便不再多言。他从裤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杨全。 “杨全,既然缘分让我们相遇,你要离开了,我也得送你点什么,对吧?我对整个北方地区都了如指掌,所以给你们夫妇规划了一条去东北的路线。这是我画的简易地图,根据这张地图,再找当地人问下路,会让你们少走不少冤枉路。”赵队长言辞恳切地说道。 “赵队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画的路线都是沿着大兴安岭山脉的边缘。你能说明一下这是为什么吗?”杨全眉头微蹙,目光紧紧盯着地图,疑惑地问道。 “杨全,现在可是全国抗灾,今年河北受灾极为严重。看看你的家底,两匹马,还有那么多鱼,你认为那些饥肠辘辘、吃不饱的灾民会让你安全地走出河北吗?那边今年可是遭遇了罕见的大旱,你这些东西在那边可都是稀罕的宝贝,说不定会招来灾祸。”赵队长神色凝重,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多谢赵队长提醒,我一定避开那些地方。”杨全感激地看着赵队长,郑重地点了点头。 “杨全,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位战友在呼伦贝尔大草原?我建议你去投奔他。”赵队长思索片刻,给出了建议。 “为什么?”杨全疑惑不解,追问道。 “那里的人们,是现在我国生活最惬意的群体之一。那里一马平川,视野开阔,杀手很难找到藏身之处,对你来说,干掉他会容易很多。”赵队长耐心地解释道。 “谢谢,我会认真考虑的。”杨全若有所思,回应道。 送走赵队长后,沐秀芹这才带着一丝好奇,轻声问道:“全哥,你真打算去投靠傲萨德仁吗?我记得傲萨德仁说过,他们那儿的人都有枪,有了枪,对付金蛇肯定容易很多。” “三妹,我们不能那样做。金蛇那么狡猾,心思歹毒,一定会给傲萨德仁造成伤害的。万一他的家人因为我们出了事,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杨全神色严肃,认真地说道。 杨全怎么都没想到,金蛇脱身后,就一直躲藏在他身后茂密的草丛深处。杨全与赵队长的每一句对话,都被金蛇听得清清楚楚。 确定杨全已经离开后,金蛇才缓缓松开死死咬着的衣服。“杨全,没想到吧!连风都在帮我,你我相距不足二十米,愣是没让你闻到血腥味。哈哈,大草原的人居然都有枪?我正为搞不到枪犯愁呢,你只知道我水性好,可你不知道我的枪法更准。有了枪,我还会怕你吗?杨全,你居然联合公安算计我,现在这可是私仇了,除非你死了,否则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金蛇低声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凶光。 金蛇不愧是一名经验老到的杀手,生存能力超乎常人。他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艰难地点燃了火堆。他将匕首放在火上反复烤了烤,又找来一根木棍,狠狠咬在嘴里。随后,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用匕首强行将弹头从伤口里挖了出来。接着,他又把烧得通红的匕首按在伤口处消毒。做完这些,金蛇再也支撑不住,没了力气,昏睡了过去。 未燃尽的火堆升起缕缕青烟,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顺着青烟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金蛇身边。 金蛇的衣服布料极为高档,在当时,普通百姓见都没见过。十二把匕首一字排开,刀刃锋利,一看就是用优质好钢打造的。他的腰带和手表都镶嵌着金边,就连压在他身下的草绿色披风,也是高档货,散发着独特的光泽。 中年夫妇从没见过这么多值钱的好东西,瞬间,贪念在他们心中疯狂滋生。 “当家的,这么多好东西,我看着这人可能不行了,我们把这些东西拿走吧?”女人眼睛发亮,声音中透着一丝贪婪。 “老婆子,那你带着小时出去放风,我把他身上的东西全扒下来带走。”男人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说道。 “好,小时,跟妈走。”女人拉着小男孩的手,快步离开了。 金蛇完全失去了意识,任由男人将他扒得一丝不挂,也全然不知。 第180章 贪念 一家三口神色匆匆地走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周遭寂静得只能听见他们踩在泥土上发出的沙沙声。男人一边走,一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寒光闪闪的匕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回跑。 “当家的,你干啥去?”女人满脸惊愕,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老婆子,快跟我回去!那个人肯定不是好人,要是把他绑去公安局,咱们一家怎么也能吃顿饱饭!”男人气喘吁吁,心急如焚地回应道。 “对啊,当家的,还是你脑子转得快!小时,快跟上你爸!”女人如梦初醒,一把拉住小男孩的手,匆匆跟了上去。 一家三口风风火火地再次回到金蛇身边,此时金蛇依旧躺在原地。男人手脚麻利地把衣服撕成一条条布条,打算用这些布条把金蛇捆起来,好去公安局领赏。 恰在此时,金蛇悠悠转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男人手里刚刚用布条拧成的绳子,金蛇心思极为缜密,瞬间就明白了男人的企图。不过此时的金蛇身体还十分虚弱,根本无力与男人硬拼。就在男人弯下腰,即将碰到金蛇手臂的那一刻,金蛇眼疾手快,猛地抓起一把土,朝着男人的脸上狠狠扔去。 “啊……我的眼睛!老婆子,快把水给我!”男人惨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在地上打起了滚。 就在夫妻二人手忙脚乱地忙着清洗男人眼睛的时候,金蛇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迅速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并眼疾手快地控制住了小男孩。 “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人渣,居然敢偷我的东西,还想把我绑起来?”金蛇声音冰冷,透着浓浓的杀意。 听到金蛇的声音,夫妻俩同时回头。只见金蛇手里的匕首在距离小男孩粉嫩的脖子仅有几公分的地方,不断比划着,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夫妻俩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同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大爷,大爷,是我们见财起意,不关我儿子的事,您大人有大量,放了他吧!”说着,两人的脑袋如捣蒜般磕在地上,“砰砰砰砰砰砰砰”,磕头声不断传进金蛇的耳中。 金蛇就喜欢这种高高在上、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他张狂地大笑起来:“磕,继续磕,磕到我满意为止!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金蛇突然想起这段时间在杨全身上吃的亏,一股骇人的杀气瞬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别磕了!不想让你们的儿子死,以后就听我的!”金蛇恶狠狠地说道。 中年男人磕头求饶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找机会制服金蛇。可当他抬头看到金蛇脸上恐怖而又狰狞的表情时,才彻底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一个多么可怕的煞星。中年男人吓得全身不停地颤抖,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大爷,只要不伤害我儿子,您让我们夫妻做什么都行!我家老婆子长相还可以,让她陪你睡觉都行。”说着,中年男人还狠狠地推了一把自己的妻子。 妇人也是救子心切,根本没在意中年男人的行为。她仰着头,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慢慢地朝着金蛇跪爬过去。 这一幕让金蛇感到一阵恶心,他厌恶地一脚踹翻爬过来的妇人:“滚!就这么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女人,也想让我碰?老实跪在地上别动,我有话问你们!” 看着两个人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金蛇满意地笑了:“哈哈哈,胆子这么小,居然还敢出来做坏事?你们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有没有看到一对男女和两匹马?” 中年男人急忙开口,不敢有丝毫迟疑:“看到了!一匹马上有把太师椅,那一男一女都坐在太师椅上,还有一匹马的马背上驮着很多布包,大爷,你说的是他们吗?” “嗯,不错,就是他们。怎么,你们没去招惹他们,反倒来招惹我?”金蛇疑惑地问道。 “大爷,他们骑着马走得飞快,我们根本追不上啊!”中年男人哭丧着脸说道。 “别废话了,认识他们就好。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你们把他们两个骗去大草原,我就放了你们的儿子,怎么样?”金蛇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 第181章 接济灾民 中年夫妇一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爷,哪个大草原?呼伦贝尔大草原,还是外蒙的大草原?” “呼伦贝尔大草原。”金蛇目光阴鸷,语气冰冷,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听到金蛇的话,夫妻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一边拼命地磕头,一边带着哭腔哀求:“大爷,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可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到时候你让我们怎么回来呀?再说了,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也不认识路啊!” 金蛇不紧不慢地将锋利的匕首架到小男孩的脖子上,寒声道:“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办法的。我身上有伤,不和你们一起走,我会带着你们的儿子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等着你们。” 看着金蛇拽着儿子,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背影,夫妻二人双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中年男人满脸懊悔,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太贪心了。” 杨全和沐秀芹听从了赵队长的建议,除非必要找人问路,否则绝不走人多繁杂的地方。这一路走来,夫妻二人感触颇深。 这一路并没有出现赵队长所描述的,灾民如恶狼般哄抢东西的事件。恰恰相反,杨全和沐秀芹所走过的每一处地方,遇见的人都朴实善良,心怀热忱。 六月的天空,骄阳似火,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持续的高温天气,让大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严重干旱之中。田野里,庄稼大片大片地枯黄,毫无生机,干裂的土地仿佛一张张饥饿的嘴巴,诉说着苦难。河流彻底干涸,只剩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深深沟壑,仿佛岁月留下的伤疤,默默诉说着曾经的流水潺潺。 远处的山峦,也褪去了往日郁郁葱葱的翠绿,变得一片枯黄。树木的叶子卷曲、枯萎,仿佛在向天空发出无声的呐喊,祈求着一丝雨水的滋润。鸟儿们也不再欢快地歌唱,它们躲在稀疏的树荫下,无精打采,寻找着那一点点难得的清凉。 在这个干旱肆虐的季节里,人们的生活变得异常艰难。水源极度短缺,为了获取生活用水,人们不得不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去寻找水源。农作物的欠收,让家家户户都面临着粮食短缺的严重危机。然而,即便生活如此艰难,人们并没有放弃希望,他们依然在困境中努力挣扎,寻找着生存的曙光。 在这个六月大旱的残酷景象中,既让人看到了大自然的无情与残酷,也见证了人类的坚韧与不屈。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当善良的灾民们看到杨全和沐秀芹骑马经过时,他们的眼神中没有贪婪,没有绝望,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 杨全在与灾民们的交谈中得知,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如神明般的人物支撑着他们。尽管他们已经做好了挨饿受渴的心理准备,但他们依然坚定不移地相信,伟大的毛主席一定会带领他们走出困境,迎来希望。 面对如此善良淳朴的人们,杨全和沐秀芹再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虽然这一路他们遇见的人数量不多,但他们所携带的食物和水本就有限。进入河北地界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储备就已经所剩无几,近乎见底。 杨全和沐秀芹不得已放弃了从河北直接进入东三省的计划。根据当地人热心的指引,再次踏入内蒙境内。 尽管杨全节衣缩食,将所剩下的食物和水都优先给沐秀芹一人使用。当他们再次找到水源时,两人都已饥肠辘辘,嘴唇干裂起皮,仿佛被火烧过一般。杨全更是因为多日未吃一粒米,未喝一滴水,双腿发软,不停地打晃。尽管身体极度虚弱,在找到水源的第一时间,杨全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依然是沐秀芹。 第182章 迷失方向 杨全双腿打着颤,费了好大的劲,才艰难地搀扶沐秀芹下马。夫妻二人相互依偎,脚步踉跄地爬到水边。当清凉的水涌入口中的那一刻,杨全只感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流,顺着干涸的喉咙直抵心间,仿佛给干涸许久的身体瞬间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沐秀芹亦是如此,原本干裂起皮、毫无血色的嘴唇,在水的滋润下,逐渐变得湿润饱满起来。这一刻的美好感受,如同烙印般刻进了他们的心底,让他们夫妻记了一辈子。往后的岁月里,每每回想起来,都有种难以言喻的甜蜜,在唇齿间萦绕不散。 两人缓了好一会儿,体力稍有恢复,便相视一笑。沐秀芹眼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轻声说道:“全哥,我就说咱们都是好人,老天不会让我们被渴死的。” “是啊,三妹,幸好听了你的话,没杀马充饥。三妹,你在岸边等着,我这就给你做烤鱼吃。”杨全温柔地回应道,眼神中满是宠溺。 有了食物的补充,他们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活力。最让他们欣慰的是,沐秀芹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这里宛如沙漠深处的一片绿洲,青草郁郁葱葱,鱼儿又大又肥。他们夫妻在这里安心地逗留了数天,奇怪的是,竟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储备了足够的咸鱼,将所有水袋都灌得满满当当后,夫妻二人坐上马背上精心制作的太师椅。就在这时,杨全突然一拍脑门,意识到自己迷失了方向,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全哥,你怎么不走了?是舍不得这里吗?”沐秀芹察觉到异样,疑惑地问道。 “哈哈,三妹,咱们好像迷路了。我都忘了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了。三妹,你还有印象吗?”杨全苦笑着说道。 沐秀芹靠在杨全坚实的身体上,小心翼翼地站在了马背上。她东张西望,努力搜寻着记忆中的线索,最后却无奈地低下头,望着杨全,失望地摇了摇头。 杨全爽朗地笑了笑,安慰道:“哈哈,下来吧,三妹。既然咱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走,那就往这条河的下游走,肯定能遇到人的,到时候一问就清楚了。” 沿着河道走了整整两天,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对中年夫妇的身影。杨全顿时兴奋不已,赶忙催马快步上前询问:“请问大哥大嫂,这条河是什么河?这个地方属于哪里管辖?” 巧合的是,这对中年夫妇,正是被金蛇带走孩子的那对夫妻。年过半百才得子的他们,怎么可能忍心弃孩子于不顾。金蛇刚带着他们的儿子离开,他们便心急如焚地沿路追赶杨全和沐秀芹。 他们与杨全夫妇的选择截然不同,专挑人多热闹的地方走,自然而然地走了两条不同的路。这一个月来,他们风餐露宿,四处打听,却始终没有看到杨全夫妇的身影。毕竟中国幅员辽阔,道路千万条,他们根本无从知晓杨全他们究竟走了哪条路。 在绝望的煎熬下,夫妻俩决定赶往附近的县城,搭车前往呼伦贝尔大草原,寻求当地公安的帮助,解救儿子。 中年夫妇运气还算不错,搭上了一辆马车,顺利来到了开鲁县。他们在开鲁县城里徘徊了多日,四处打听,终于摸清了所有前往呼伦贝尔大草原的路线。巧合的是,有一支前往阿尔山市的马队,正好在县城里休整。中年男人为了能搭上这趟顺风车,竟不惜用自己妻子的身体做交换。然而,马队并没有多余的食物分给他们夫妻。为了不至于挨饿,他们来到了河边,希望在马队出发前,能抓点鱼带上路。 远远的,他们夫妻就看到了杨全和沐秀芹的马。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像被定住了一样,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听到杨全的询问声,他们夫妇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 第183章 一决生死 妇人听闻有人问话,动作麻利地从水里上岸,脸上洋溢着激动而又略显刻意的笑容,热情说道:“这里是通辽市开鲁县,这条河叫通辽河。你们小夫妻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们要去黑龙江省的绥芬河,大嫂可知道怎么走吗?哪怕知道从哪里能进入黑龙江省地界也行。”杨全神色诚恳,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中年男人眼珠一转,连忙接话道:“我家距离黑龙江省的双城不远,你可以跟着我们的马队走。”实际上,中年男人仅仅是听闻黑龙江省有个双城,对其具体方位一无所知。可他孤注一掷,没想到杨全同样对双城的位置毫无概念。 “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杨全急切地问道。 “我们口粮不够,这不出来抓点鱼带着,明天下午就出发。”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地摆弄着手里的渔具。 “大哥,我这有不少鱼,你就别抓了,路上跟着我们一起吃就行。”杨全为人豪爽,没有丝毫防备。 “那感情好啊!不过大兄弟,我们领队不喜欢有陌生人跟着,你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当然,你要是能给我点鱼,我会沿途给你们留下箭头记号,你们跟着记号走就行了。”中年男人脸上堆满了笑容,心里却打着如意算盘。 杨全压根想不到,眼前这两个看似朴实的人,竟与金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想都没想,就从马背上取下几袋咸鱼,递了过去:“大哥,这些鱼你拿着,不够吃再来我这取。” “谢谢大兄弟了!你们从这往前再走二三里,就能看见一个岔路口。我们马队一共八匹马,三辆马车,明天下午一定会路过那里。不过大兄弟,你千万不能被我们领队发现……”中年男人一边接过鱼,一边叮嘱道。 “放心吧,大哥,我不会让你们难做的。”杨全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看着杨全和沐秀芹离去的背影,中年夫妇兴奋得紧紧抱在一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们的儿子有救了,我们的儿子有救了。” 然而,中年夫妇万万没想到,金蛇就隐匿在不远处,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并且,他们的儿子早已不可能回到他们身边。金蛇怎么会愿意带着一个累赘呢?当初,他只是没十足把握杀死中年男人,又咽不下这口气,才用他们儿子的性命,来惩罚他们的贪婪。 打在金蛇肩膀上的子弹,虽说因距离较远,没有击穿肩膀,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导致他肩膀骨裂。这一路,他只能远远地跟在杨全和沐秀芹身后,丝毫不敢轻举妄动。期间,他多次试图潜入公安局偷枪,可都以失败告终。 金蛇和杨全截然不同,他从不四处寻找食物,只会靠抢夺获取,因此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尽管处境艰难,他却始终没有跟丢杨全和沐秀芹。这次中年夫妇的突然出现,让他喜出望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全,你就算再精明,也想不到那对夫妇是我的人吧?我会在大草原上,等着与你一决生死的那天。”金蛇躲在暗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低声自语道。 杨全和沐秀芹都从未去过东北,一路上毫无疑心。他们顺着中年夫妇留下的箭头记号前行,一个月后,终于踏上了呼伦贝尔市的地界。 望着远处一望无际、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以及隐约可见的蒙古包,这一切与傲萨德仁描述的家乡如出一辙。直到这时,杨全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那对中年夫妇骗了。但他怎么也没联想到,这背后竟与金蛇有关 。 第184章 狼群 “三妹,我们被骗了,这里是傲萨德仁的家乡。我听傲萨德仁说过,他的家乡距离黑龙江还很远,而且还要穿过大兴安岭那片广袤幽深的丛林才能到。”杨全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懊恼。 “全哥,那我们怎么办?去找傲萨德仁吗?”沐秀芹神色忧虑,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草原这么辽阔,上哪儿去找他啊?我也真是糊涂,已经很久没看到马蹄印了,居然都没察觉到被骗。”杨全自责地拍了拍脑袋,满脸懊悔。 “全哥,现在也不是自责的时候。你看那边有蒙古包,我们过去问问路吧?”沐秀芹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向远方。 看似近在咫尺的蒙古包,他们却走了半天都未能抵达。两匹马在这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显得格外慵懒,只顾着低头啃食鲜嫩的青草,根本不愿赶路。而且,天色越来越暗,杨全听傲萨德仁讲过,草原上时常有狼群出没。为了安全起见,杨全和沐秀芹只能就地安营休息。 中年夫妇望着远处升起的篝火,神色焦急,不停地四下寻找金蛇和儿子的身影。 “老婆子,那个人现在带着儿子,能到这里吗?我们都把他要的人骗来了,他为什么还不出现?”中年男人眉头紧皱,语气中透着不安。 “当家的,我心里一直慌慌的,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杀了我们的儿子?”女人双手不自觉地颤抖,声音带着哭腔。 “你们猜对了,你们的儿子已经被我丢进岱海喂鱼了。”一道冰冷且带着得意与嘲讽的声音骤然响起。夫妻二人同时回头,双眼瞬间赤红,死死地盯着金蛇。 “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中年男人愤怒地怒吼,声音在草原上回荡。 “我为什么要说话算数?我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当时要不是我有伤在身,你们一家都得死,懂吗?杀了你儿子,只不过是给你们的一点教训。”金蛇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男人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迅速拔出刀,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来的好,正好拿你试试手,看看我的伤好了多少。”金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只见金蛇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轻松躲过了男人的攻击。男人由于用力过猛,向前扑了个空。金蛇趁机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向男人的后背,男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地摔倒在地。男人痛苦的惨叫声,让沉浸在悲痛中的女人回过神来。女人哭嚎着,张牙舞爪地冲了过去,却被金蛇反手一挥,一巴掌扇倒在一旁。中年夫妇又怎么可能是金蛇的对手?仅仅两分钟时间,夫妻二人便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金蛇没想到,肩膀上的伤竟影响了自己的攻击力,没能一击杀死中年男人。金蛇望着远处杨全升起的篝火,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今晚的狼群,希望你们夫妻能够喜欢。” 就在金蛇得意忘形之时,中年男人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由于距离太近,金蛇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中年男人手中的刀,便径直刺进了金蛇的后腰。 金蛇暴喝一声,一脚将中年男人踹飞,看着腰间不断涌出的鲜血。 “真他妈闹心,居然被一只蝼蚁伤到了?我金蛇当杀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难缠的对手。他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声,金蛇的眼中瞬间露出兴奋的表情。 “杨全,我为了把狼群引来,可是杀了六个人,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怎么脱险?” 金蛇费力地把中年妇女的尸体,拖到杨全的帐篷附近,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金蛇手里握着猎枪,根本不怕狼群。他渴望看到杨全与狼群激烈搏斗的场景,不想让杨全死在睡梦中。可是等了半天,帐篷里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在帐篷里?不可能啊?我亲眼看着他们进去的?”金蛇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 第185章 葬身狼腹 正所谓好奇害死猫,金蛇一边低声自言自语,一边警惕地走进了帐篷。金蛇用枪管小心翼翼地挑开帐篷的帘子,当看到草地上空空如也的被子时,金蛇的瞳孔猛然睁大,像铜铃一般。他瞬间如猎豹般一个箭步冲进去查看,就在他放下帘子向里冲的瞬间,帘子上方事先藏好的一个纸包掉了下来。白色的粉末如同细密的雪花,借着夜色的掩护,无声无息地飘散在空气中,金蛇毫无防备,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喷嚏。 “啊切!人呢?杨全,你给老子滚出来!你个缩头乌龟,快给老子滚出来!”金蛇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叫骂着。 十几分钟前 睡梦中的沐秀芹突然被憋醒,在这陌生又充满未知的环境里,又是漆黑如墨的夜晚,她哪里敢一个人出去方便。 “全哥,全哥,我尿急,你能陪我出去方便吗?”沐秀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撒娇和不安。 沐秀芹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行动颇为不便,杨全心疼不已,怎么可能不陪着。杨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沐秀芹,缓缓来到帐篷后面不到十米的地方。 大草原广袤无垠,根本没地方拴马,两匹马就那么自由自在地撒在草原上。虽然两匹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马,一个口哨就能叫回来,但杨全还是有点不放心。趁着沐秀芹方便的空档,杨全借着朦胧的月光,努力想看看两匹马的位置。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狼嚎声,杨全下意识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地就看到两个激烈打斗的身影。沐秀芹心思细腻,敏锐地察觉到杨全的表情不对,顺着杨全的目光望去。沐秀芹心中一阵恐惧,声音都微微发抖:“全哥,会不会是金蛇又找过来了?” “别怕,有全哥在,没人能伤害到你。帐篷暂时是不能回去了,那边有个高坡,我们过去静观其变吧?”杨全一边安慰着沐秀芹,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好,全哥,我听你的。”沐秀芹乖巧地点点头,紧紧地依偎在杨全身边。 当看到金蛇走进帐篷时,沐秀芹有些担心地问:“全哥,帘子上我放了药粉,如果不是金蛇怎么办?” “三妹,你下的哪种药粉?”杨全神色凝重,关切地问道。 “苗姐姐给的一种蛇毒致幻粉。” “会不会死人?”杨全刚问出这个问题,就听到金蛇震耳欲聋的叫骂声。 杨全和沐秀芹异口同声地说:“是金蛇。” “全哥,他一定会中毒,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沐秀芹焦急地问道。 “我想不用我们操心了,有狼群会帮我们处理他的。”杨全目光坚定,望着金蛇所在的方向。 在杨全的方向看去,闪闪发亮的绿光如繁星般越聚越多,可能是金蛇大吼大叫的缘故,这些象征着狼群的绿光不断地向他靠近,直至将他紧紧包围。 杨全和沐秀芹只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剩下的全是金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三妹,这回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安稳地过日子了,这个难缠的杀手终于死了。”杨全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全哥,我早知道苗姐姐的药粉这么管用,就应该早点给金蛇用上。”沐秀芹有些懊恼地说。 “三妹,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一会儿狼群很可能再过来围攻我们。”杨全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声长长的口哨,两匹军马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身边。杨全搀扶着沐秀芹,刚刚坐到马背上,突然,密集的枪声在狼群的后方如爆豆般响起,紧接着是杂乱的马蹄声和喧闹声。 “头领,这也有一个死人,看样貌不是我们这里的。”一个手下大声汇报着。 “头领,这个人临死前在衣服上写了血书。”另一个手下补充道。 “把血书带上,解决狼群后再看。”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哒哒哒哒哒哒哒”,在一阵激烈的枪火声中,狼群很快死的死、逃的逃。几十匹马围绕着两具尸体,和杨全的帐篷绕圈。 “头领,这两个人也是生面孔,还有一个是女人。阿尔翰家的枪在这个男人手里,阿尔翰一家一定是他杀的。”一个手下指着杨全他们,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186章 他不能留在这里 “把那个人带回去,用他的人头祭奠阿尔翰一家的亡灵。傲萨德仁,你认识汉字,把血书给大家念念。”头领坐在高大健壮的马上,声音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对不起杨全,我不是故意把你骗到这里来的。是有人拿我的儿子小时威胁我的,希望你不要记恨我,帮我去岱海对我儿子的亡魂说句对不起。是我太贪心害死了他,杨全求你帮帮我,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我也……”读到这里,傲萨德仁心中一惊,急忙跑过去,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男一女的尸体。看清两人的样貌后,傲萨德仁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他对着远方扯开嗓子大喊:“杨大哥,杨大哥,我是傲萨德仁。是你来了吗?我是傲萨德仁,杨大哥是你来了吗?我是傲萨德仁……” 杨全和沐秀芹刚走没多远,清晰地听到傲萨德仁急切的喊声。杨全心中戒备顿消,与沐秀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果断调转马头,回到事发地与傲萨德仁见面。 听到身后传来清晰的马蹄声,所有人瞬间如临大敌,迅速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杨全和沐秀芹。傲萨德仁见状,心急如焚,连忙声嘶力竭地大喊:“都别开枪,把枪都放下。头领,来人是我的救命恩人,还请头领让我与他见上一面?” 得到头领的应允后,傲萨德仁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杨全的方向飞奔而去。此时,周围已经被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得如同白昼,距离还很远,杨全就凭借熟悉的身形认出了傲萨德仁。他连忙下马,快跑几步,与傲萨德仁紧紧相拥,两人的情谊在这一刻尽显无遗。 “杨大哥,你能来找我,我太高兴了。秀芹嫂子也来了,杨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跟我回家。”傲萨德仁兴奋地说道。 “等等。”话刚落,头领催动胯下骏马,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头领用手里的马鞭,直直地指着杨全,目光如炬地问道:“你叫杨全?” “杨大哥,这是我们头领海大叔。”傲萨德仁连忙介绍道。 杨全为人彬彬有礼,立刻抱拳恭敬地打招呼:“海大叔,你好。” “我经常听德仁提起你,你们又是战友。所以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海大叔目光审视地看着杨全。 “海大叔,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杨全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的那两匹马是极其优良的种马,我们的部落如今已经日渐没落,像这种好马早已没有了。我想请你把这两匹马留在我们这里,你看?”海大叔目光热切地盯着杨全的马。 “海大叔,这倒没问题,只要你再给我两匹马,让我别步行赶路就行。”杨全爽朗地答应道。 “哈哈哈哈哈,痛快!为了感谢你的慷慨和对德仁的照顾,等为阿尔翰一家举行完送行仪式,我会在我的蒙古包设宴款待你。”海大叔大笑着说道。 傲萨德仁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谢谢首领。”杨全和沐秀芹随着傲萨德仁进了部落。部落里弥漫着沉重哀伤的氛围,毕竟刚刚经历了那样惨痛的悲剧。众人都在忙着准备阿尔翰一家的送行仪式,杨全和沐秀芹也主动搭把手,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仪式开始,人们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篝火,跳起庄重的舞蹈,虔诚地祈福,将象征着仇恨的血书投入火中焚烧。之后,杨全跟着傲萨德仁来到海大叔的蒙古包赴宴。包里摆满了各式各样丰盛的食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醇厚的马奶酒香气。海大叔热情地招呼他们,大家一边尽情地喝酒吃肉,一边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各自的故事。 席间,傲萨德仁得知了杨全夫妇近期所有惊心动魄的遭遇,以及他们是如何来到大草原的所有细节。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征求杨全的意见,起身大步走到宴席中间。 “头领,能否让杨大哥夫妇在我们这里定居?”傲萨德仁满怀期待地问道。 “对不起,德仁,他不能留在这里。”头领神色凝重,语气坚决地说道。 第187章 傲萨德仁的弥补 “头领,为什么?”傲萨德仁满脸不解,目光中带着急切与疑惑,直直地盯着海大叔问道。 海大叔没有看向傲萨德仁,而是将目光缓缓移到杨全身上,眼中带着一丝歉意,诚恳地说道:“按照我们蒙古人的豪爽性格,一定会将你奉为上宾,热情诚挚地把你留在这里。可你也看到了,由于鬼子发动的残酷战争,我们这个部落艰难存活下来的人不足五十。后来共产党取得天下,我们部落有幸迎来发展契机,但人口增长依旧极为缓慢。” 海大叔微微顿了顿,看了一眼傲萨德仁后,继续说道:“德仁,你不妨问问你的杨大哥,他身上的麻烦彻底解决了吗?” 看着傲萨德仁投来询问的目光,杨全为人坦诚,毫无隐瞒地摇了摇头。 海大叔见状,露出欣慰的神情,说道:“德仁,你交了一个很不错的朋友。阿尔翰一家的悲惨遭遇,虽说不是杨全直接造成的,但根源也是因他而起,不是吗?杨全的仇家心狠手辣,一夜之间残忍杀害了六个人,我身为部落首领,肩负着全族人的安危,不得不为大家的安全慎重考虑。我知道你一心想报答杨全的恩情,杨全不是要前往黑龙江吗?暂且让他们夫妇在我们这里多住些时日,我会精心组织人手,护送他们进入黑龙江地界,德仁,你看这样安排如何?” 听到海大叔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杨全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言辞真挚地道谢:“多谢海大叔。德仁,我的麻烦确实还没有彻底解决。这里地广人稀,我一直很担心你嫂子的安全。” 傲萨德仁双眼瞬间湿润,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对不起,杨大哥,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居然无法给予更多帮助。张大哥在边防军,有了军队的保护,嫂子确实会更加安全。” 杨全轻轻拍了拍傲萨德仁的肩膀,真诚地说道:“有你这样的战友,是我的荣幸。你千万不要自责,其实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海大叔不是也说了,会护送我们进入黑龙江地界嘛。” 海大叔考虑得十分周到,在傲萨德仁的蒙古包旁边,迅速安排人给杨全和沐秀芹搭建起一个崭新的蒙古包。 傲萨德仁对没能把杨全长久地留在部落里深感愧疚,他毫不犹豫地宰杀了很多只肥羊,甚至还杀了一匹马。傲萨德仁的妻子有着蒙古人特有的直爽与豪迈,尽管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却不辞辛劳,每日陪着沐秀芹在部落周围四处游玩。杨全每天都跟在傲萨德仁身边,饶有兴致地听他讲述部落里的各种趣事,以及饲养牲畜的实用技巧。 值得一提的是,傲萨德仁的妻子临盆时,正是沐秀芹凭借丰富的经验顺利接的生。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飞速流逝,半个月的时光一晃而过。此时沐秀芹已经怀孕七个多月,距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杨全不想再继续耽误行程,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第二天就离开。 听闻杨全要走,海大叔特意送来两匹体格健壮、身姿矫健的蒙古马。而傲萨德仁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双眼含泪,在一匹马上挂满了种类丰富的肉类食物,另一匹马上,除了供人乘坐的太师椅外,还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帐篷、被褥、斧头、砍柴刀、生火工具、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看着傲萨德仁忙碌而又不舍的背影,杨全心里很不是滋味。傲萨德仁对他这份深厚的情意,如同一股暖流,温暖了他的心。 “德仁,别再往上面挂东西了。这么多东西,你让马儿怎么驮着两个大活人赶路呢?再说,只要进入黑龙江地界,我们就可以坐火车了。这些东西我实在带不走,你留下来自己用不好吗?”杨全关切地说道。 “不好,这些东西在穿越大兴安岭时都能派上大用场。到了齐齐哈尔,在坐上火车之前,你还可以把它们卖掉,换些盘缠。”傲萨德仁坚持道。 第188章 黑熊出没 听着傲萨德仁带着浓浓鼻音,哽咽的声音,杨全眼眶瞬间湿润,心中满是不舍,一把紧紧抱住傲萨德仁:“好兄弟,别难过,这又不是永别,等我安定下来,一定回来看你。” 海大叔雷厉风行,迅速召集了部落里一半的青壮年护送杨全离开。这些汉子们个个身强体壮,背着锃亮的猎枪,腰间挂着寒光闪闪的弯刀,马背上还整齐地挂着雕翎箭矢的弓箭,气势不凡。 看着他们全副武装的样子,杨全微微一愣,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傲萨德仁眼尖,连忙解释道:“杨大哥,千万别误会,海大叔可不是让他们来赶你走的。我们这次要穿越大兴安岭林区,那片原始森林里经常有黑熊等猛兽出没。不过杨大哥放心,我们经常走这条路去黑龙江地界置换物资,对路况和危险都了如指掌。” 众人踏上一条蜿蜒曲折,被枯枝败叶覆盖的山路上。沿途,绿油油的草地一望无际,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时不时有毛色鲜艳的小动物从灌木丛中窜出,这些新奇的景象,都是杨全和沐秀芹从未见过的。 为了照顾怀孕行动不便的沐秀芹,一行人每天只赶半天路,便要寻找安全的地方露营休息。夜晚的山林中,万籁俱寂,时不时传来的虎啸声,如滚滚雷鸣;黑熊的怒吼声,似沉闷的鼓点,让人毛骨悚然。最有意思的当属像鹿一样憨态可掬的狍子,它们总是小心翼翼地在营地周围转悠,即便被吓跑,没过一会儿,又会好奇地折返回来。 烤肉的浓郁香味儿,如同无形的信号,引来了不少食肉动物。身形矫健的山猫、成群结队的野狼、体型庞大的大黑熊,甚至威风凛凛的东北虎,都在营地不远处徘徊。但面对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人类,以及彻夜不熄的熊熊篝火,这些山林中的霸王们也只能望而却步,不甘地发出阵阵嘶吼。 在傲萨德仁的族人悉心护送下,尽管每天行程不长,只赶半天路,众人也只用了七天时间,便成功穿越了广袤无垠的大兴安岭。 这天,一行人来到了阿荣旗。看着傲萨德仁眼中流露出的不舍,杨全心里清楚,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了。 “杨大哥,你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的最投缘的朋友和大哥。我真的不想与你分开,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杨大哥,再往前走就进入黑龙江地界的甘南了,那里治安良好,几乎没有什么危险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把猎枪和我的弓箭你带上。”傲萨德仁目光恳切,言语中满是担忧。 “德仁,你都说了再往前就没有什么危险了,猎枪和弓箭你还是带回去吧,毕竟你还要再次穿越大兴安岭,这些装备对你来说更重要。”杨全推辞道。 “哈哈,你看看我们这么多人,人人都有猎枪和弓箭,我怎么会有危险?”说话间,傲萨德仁已经手脚麻利地把猎枪和弓箭挂在了杨全的马背上。 “嫂子,有空一定要和杨大哥一起回来看我们,你可是我儿子的福星。”傲萨德仁转头,笑着对沐秀芹说道。 “会的,一定会的。”沐秀芹微笑着回应。 看着傲萨德仁渐行渐远的背影,沐秀芹感慨万千,欣慰地说:“全哥,除了一起长大的王大哥和张顺兄弟,没想到相处不过几年的傲萨德仁,对你也是情深义重。” “三妹,你没当过兵,战友情你是无法理解的,尤其我们还一起经历过生死。哈哈,别瞎想了,战友情不亲身经历,是体会不明白的。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快点赶路,找个人多安全的地方露营。”杨全笑着解释道。 走进黑龙江地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即将成熟的农作物。大片的麦浪在微风中此起彼伏,散发出阵阵清香。夫妻二人不由地畅想起未来的生活。 “全哥,你说张顺能帮我们也要到耕地吗?黑龙江可是黑土地,土壤肥沃,如果我们有了自己的耕地,以后一定不会再挨饿了。”沐秀芹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三妹,一定会的,就算张顺没这个能力,还有雷政委呢,他不会不管我们的。”杨全信心满满地说道。 就在夫妻二人畅想美好未来时,两匹马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它们前蹄刨地,仰头嘶鸣,无论杨全怎么轻声安抚,都无济于事。紧接着,一片种植着茂密向日葵的田地里,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异响,大片的向日葵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倒,接连倒在田地间 。 第189章 狼群围攻 杨全稳稳坐在马背上,视野清晰,赫然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大型动物,正风驰电掣般向他们逼近。还没等杨全定睛看清究竟是什么动物,身下的马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陡然间惊恐地狂奔起来。 杨全出于本能,迅速将沐秀芹紧紧抱近自己,另一只手死死地攥住缰绳。两匹马原本是连在一起的,可在极度惊恐的状态下,它们根本无法协同用力。它们奔跑的速度,远远不及身后那个神秘动物。杨全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形庞大、披着黑色皮毛的大家伙,以惊人的速度步步紧逼,却一时无计可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全反应敏捷,瞬间抽出短刀,毫不犹豫地一刀砍断了身后那匹马的缰绳。没了束缚的马,如同脱缰的野马,速度迅速提了起来。杨全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只体型壮硕无比的黑熊,挥出如蒲扇般的巨掌,重重地拍向后面挂满食物的那匹马,那匹马瞬间瘫倒在地。 身下这匹受惊的马,像发了疯似的,根本不给杨全细看的机会,一头钻进一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一路横冲直撞,不停狂奔。杨全只能尽量压低身子,将沐秀芹牢牢护住,并使出浑身解数,死死抓住缰绳,生怕马把他们甩下去。 杨全完全不知道这匹马疯狂奔跑了多久,也根本辨不清究竟在向哪个方向逃窜。等这匹马终于精疲力竭,缓缓停了下来时,天上的太阳早已没了踪影,皎洁的月亮取而代之,高高地悬挂在漆黑夜空。杨全借着朦胧的月光,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全是高耸入云的大树。杨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里的环境与他们之前穿越大兴安岭林区时极为相似。他清楚地记得,大兴安岭深处的夜晚,简直就是大型食肉动物的狩猎场。杨全丝毫不敢贸然前行,连忙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 此时的沐秀芹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双唇紧闭,说不出半句话,双腿也像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只能任由杨全小心翼翼地抱下马背。杨全刚想轻声安慰沐秀芹几句,目光突然瞥见远处密密麻麻闪烁着的绿光圆点。杨全心头猛地一紧,他再清楚不过,这些绿光意味着什么。凭借丰富的经验,通过绿光的数量判断,这个狼群最少也有几十只。 杨全不敢有丝毫迟疑,迅速将沐秀芹稳稳固定在背上,手脚并用,快速爬上一棵大树。刚刚在树上寻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把沐秀芹安顿好,树下拴着的马就开始焦躁不安,疯狂地刨着蹄子。 “三妹,好好待在树上,千万别动。这匹马不能死,全哥不会有事的。”杨全一边安慰沐秀芹,一边从树上滑了下来。 他迅速摘下马背上的猎枪和弓箭,对准发出绿光的方向,果断连开三枪。震耳欲聋的枪声,对狼群形成了强大的威慑。狼群顿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但杨全敏锐地注意到,狼群并未轻易放弃,而是开始向两侧迂回包抄。 借着狼群迂回的间隙,杨全争分夺秒,以最快的速度将脚下的杂物清理干净,并把周围散落的树叶,围着这棵大树堆成一圈。杨全掏出火种,将树叶点燃,瞬间,熊熊火焰迅速升腾而起。狼群被炽热的火光阻挡,不敢靠近,但它们并未离去,一双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围在火圈四周,在黑暗中闪烁,透着无尽的贪婪与凶狠。 杨全深知,这火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万幸的是,傲萨德仁之前为他准备了丰富的工具。杨全双手紧握砍柴刀,拼尽全力,把周围所有能烧的树枝全部砍下来,扔进火堆。 很显然,狼群对杨全手里的猎枪心存忌惮,一直在远处徘徊观望,密切注视着杨全的一举一动。就这样,杨全不知疲倦,将火圈周围十米内的小树砍了个精光,甚至连大树的树皮都被他扒得干干净净 。 第190章 坠入深坑 杨全无疑是幸运的,大兴安岭深处生长的多是松木,不仅极易点燃,而且十分耐烧,这大大节省了他的精力与体力。 日出东方,阳光洒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狼群在曙光中不甘地退去,杨全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大树旁,大口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紧张的情绪。 “全哥,你怎么样了?”这一夜,沐秀芹始终如紧绷的琴弦,双眼紧紧盯着杨全的一举一动。看到狼群退去,杨全瘫倒在大树旁,她满心担忧,连忙关切地询问。 “三妹,我没事。我这就上去接你下来,咱们得尽快离开这片树林。” 在这片地形复杂的山林里,很多地方根本无法骑马。杨全当机立断,又对太师椅进行了巧妙改造,让沐秀芹能在马背上平躺着,而他则在下面步行,小心翼翼地牵着马前行。第一次驾驭受惊的马匹,慌乱之中,他根本没留意是如何跑进这片山林的。好在之后狼群再也没有出现。就这样,他们在山林里漫无目的地转了整整三天,终于看到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为这一丝希望而高兴,山林边上突然窜出一头体型巨大的黑熊。黑熊直立起庞大的身躯,静静地直视着杨全,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直立起来的黑熊,身高远超杨全,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杨全尚且难以承受,更何况是本就胆小的马匹。 杨全想都没想,迅速翻身上马,端起猎枪,试图以枪声吓跑黑熊。可还没等他将枪口对准黑熊,黑熊便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这吼声如同滚滚雷鸣,让本就躁动不安的马瞬间吓得掉头狂奔,杨全猝不及防,差点被甩下马背。 沐秀芹正舒服地躺在马背上,昏昏欲睡,突然被黑熊的吼声惊醒。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杨全坐在马屁股上,身体向后仰,眼看就要掉下去。沐秀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枪管。杨全顺势趴在沐秀芹身上,死死抓住太师椅,任由受惊的马像疯了似的狂奔。 受惊的马完全失去理智,根本不看路,认准一个方向就拼命逃窜。杨全的后背和双腿被尖锐的树枝划得伤痕累累,鲜血直流。但他始终小心翼翼地护着沐秀芹,根本无暇顾及自身,也没注意到受惊的马正朝着丛林深处狂奔。等马再次停下时,杨全才发现,他们已身处丛林最深处。周围全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一眼望去,除了密密麻麻的树干和交错的树枝,什么都看不到。就连天上的太阳,也被层层树叶遮挡,只能透过树叶缝隙洒下几缕微弱的光亮。 没等杨全想出应对之策,沐秀芹艰难地坐起身,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全哥,我感觉孩子要生了。” 这个消息,对于身处绝境的他们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可还没等杨全做出回应,那只大黑熊再次出现。明显有些虚脱的马儿见状,再次惊恐地狂奔起来。杨全只能将沐秀芹死死护在怀里,拼尽全力,尽可能不让她受伤。 看着怀里痛苦不堪的沐秀芹,杨全心一横,决定赌一把。他拿起马背上挂着的绳索,将自己与沐秀芹紧紧固定在一起。此刻,他全然不顾树枝划过脸颊,双眼紧紧盯着前方,急切地希望找到一根能承受两人重量的树枝,想着借助树枝爬到树上去躲避黑熊。 身后,大黑熊沉重的奔跑声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脚步声。可杨全始终没能等到那根救命的树枝。突然,视线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片空旷的草地。这一幕让杨全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死死抱着沐秀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黑熊的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杨全突然觉得身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下沉。他猛然睁开眼,只见一闪而过的石壁,以及头顶传来黑熊不甘的怒吼。 杨全的心突然平静下来,掉下去摔死总比被黑熊吞进肚子要好,最起码能留个全尸。 杨全将怀里的沐秀芹抱得更紧了,声音轻柔却满是愧疚,在沐秀芹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三妹,全哥没能保护好你。” 第191章 长子出生 沐秀芹正被即将临盆的剧痛折磨得满头大汗,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即将出生的孩子身上,根本没意识到他们此刻正身处绝境。 “全哥,快点过来帮帮我,我们的孩子快出来了。”沐秀芹的声音中带着痛苦的颤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杨全本以为自己即将命丧黄泉,却没等到预想中重重落地、被摔得粉身碎骨的感觉,反而等到了沐秀芹急切的求助声。杨全连忙睁开眼睛查看,这才发现这个大坑形状如同漏斗,越往下越狭窄,马的身体像楔子一样死死卡在石壁之间。他们竟然奇迹般地没有死!看着沐秀芹艰难脱裤子的动作,劫后重生的轻松感涌上心头,杨全差点笑出声,这种从鬼门关逃脱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全哥,你在干什么?快点帮我呀!”沐秀芹见杨全愣在原地,忍不住催促道。 杨全这才从劫后重生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快步来到沐秀芹身边,准备帮她接生。 原本沐秀芹躺在杨全怀里,什么都看不见,完全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杨全一离开,沐秀芹看到四周光滑如镜的石壁,以及身下一条幽深的裂缝,一股强烈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还没等杨全解开绳子过来,孩子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降生了。 孩子落地的清脆啼哭声,让夫妻二人一时间忘却了身处险境的恐惧。可杨全刚刚兴奋地把孩子抱起来,马的身体就再也承受不住一家三口的重量,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极速向下掉落。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杨全和沐秀芹都不清楚当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夫妻二人脸贴着脸,望着刚出生的孩子,脸上竟露出了笑容。就在他们认定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傲萨德仁精心为他们准备的各种工具发挥了救命的作用。 各种工具在下落过程中被挤压变形,竟成功卡在了石壁之间。再次逃过一劫的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原本被杨全改造成单人床的太师椅,此刻已支离破碎,垫在里面的盐袋子纷纷掉落下去。盐袋子落地发出的沉闷声响,让杨全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三妹,死不了了!你听,这里距离地面也就二三米高,我用绳子把你和孩子顺下去。”杨全激动地说道,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全哥,那你呢?”沐秀芹满脸担忧,目光紧紧盯着杨全。 “不用管我,二三米而已,我能跳下去。拿着猎枪和火折子先下去,我随后就到。”杨全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准备绳子。 “全哥,我们一起下去吧?下面太黑了,我有点害怕。”沐秀芹声音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三妹,我们没有吃的了,现在有了孩子,你要是营养跟不上,怎么给孩子喂奶?这半截马身子,是我们最后的生存保障,你不先下去,我怎么把它弄下去?再说了,现在我们的处境,太需要德仁送给我们的这些工具了。”杨全耐心地解释着。 “那好,全哥,我听你的。”沐秀芹咬了咬牙,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顺着绳子慢慢下到坑底。 杨全则留在上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拆解着马肉。他心里清楚,这将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维持生命的唯一食物来源。 好不容易弄下几块较大的肉块,杨全把它们仔细绑好,缓缓放了下去。接着,他又把那些对生存至关重要的工具一一送下。最后,杨全深吸一口气,从石壁最光滑的位置快速滑了下去。 借着火折子发出的微弱、闪烁的火光,杨全把马肉和能用的工具全部背在身上。他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拉着抱着孩子的沐秀芹,一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一边警惕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周围的空间十分狭窄,仅能勉强容下两个人并排行走。有的地方不但崎岖不平,布满尖锐的怪石,甚至狭窄到只能容纳一个人艰难地横向通过。 第192章 漫长的夜晚 杨全拉着沐秀芹,在这昏暗潮湿的通道里也不知艰难跋涉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亮光。顺着亮光抬头望去,杨全瞬间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惊恐——他们身处的地方,竟是一道山体裂缝的最底部。 杨全目测,他们所处位置距离亮光处足有百米之遥,那高耸陡峭的石壁,光滑得连一处落脚点都难以找寻,想要徒手爬上去,几乎是天方夜谭。认清自身处境后,沐秀芹既害怕又担心,望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泪水夺眶而出,带着哭腔询问杨全:“全哥,现在怎么办?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离开这个世界。” “三妹,别哭。我绝对不会让孩子出事,你我都能平安出去,相信我,我一定带你们走出这里。外面现在肯定是晚上,咱们先在这儿睡一晚,等天亮了,看得清楚了,再想办法。”杨全紧紧握住沐秀芹的手,目光坚定地安慰道。 “可孩子一会儿饿了怎么办?我能感觉到,我现在没有奶水喂他。”沐秀芹一边抽泣,一边担忧地说。 杨全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壶,递到沐秀芹面前:“三妹,我都想到了。我接了两壶马血,不会饿着咱们的孩子。” “全哥,我真没想到,我只是帮杜霞解个围,会落到现在的下场。不过幸好有你在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了。”沐秀芹靠在杨全肩头,声音带着一丝庆幸。 杨全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小心翼翼地铺好被褥,轻轻扶着沐秀芹躺下,随后搂住沐秀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三妹,你相信命运吗?” 沐秀芹擦干眼泪,抱着孩子,在杨全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仰望着杨全的脸,疑惑地问道:“全哥,你为什么这么问?” 杨全在沐秀芹和孩子的额头上,分别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娘说过,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来历劫的,有的是来报仇的,还有的是来报恩的,就是没有单纯来享福的。” “全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都是来历劫的?”沐秀芹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 “不是我们,是你。你是来历劫的,我是来报恩的。”杨全微笑着,目光温柔地看着沐秀芹。 “嗯……好像自从你出现在我身边,我每次遇到危险,你都会及时出现。哈哈,这么说来,你上辈子欠了我很多东西是不是?”沐秀芹嘴角上扬,调侃道。 “嗯……很有可能。”杨全笑着回应。 “全哥,这可是你说的,我要你用一辈子的时间还,你可不能半路反悔?”沐秀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就算我想反悔,老天爷也不会让我反悔。”杨全紧紧拥住沐秀芹,语气坚定。 “哈哈,全哥,你的意思是说,你我的相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沐秀芹眉眼弯弯,眼中满是甜蜜。 “难道不是吗?我可从来没对任何人动过心思,唯独看到你,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杨全深情凝视着沐秀芹,毫不掩饰内心的爱意。 沐秀芹脸颊微红,在杨全胸口轻轻捶了一下:“全哥,你变坏了,都会说情话了。不过我觉得娘说的有道理,好想见见她老人家呀!” “会的,你们一定会有见面的那一天。”杨全轻抚沐秀芹的头发,温柔地安慰道。 这几天接连不断的遭遇,让沐秀芹身心俱疲,不知何时,已在杨全怀里沉沉睡去。望着沐秀芹满是污垢却依旧恬静的睡颜,杨全满心自责,在心里狠狠暗骂自己无能。 杨全侧卧着,凝视着上方那一点点如豆般的光亮,正盘算着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度过,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孩子把他当成食物来源了。 望着孩子不断用力吮吸的小嘴,杨全一拍脑门,自嘲道:“我这当父亲的好像有点不称职啊?你出生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儿子还是女儿?让你爹我看看好不好?唉,怎么是个带把的?你娘喜欢女儿,你要是个女孩该多好啊?” 第193章 寻找栖身之所 “啊,啊……”仿佛能听懂杨全的话,对这番言论极为不满,杨全话音刚落,小男孩嘹亮的哭声瞬间响彻整个狭窄幽闭的空间。 “臭小子,别哭啊!你娘刚睡着,可千万别把她吵醒了。对,对,对,你肯定是饿了。你爹我可没奶水,只有马血,你就将就着喝点吧。”杨全手忙脚乱,动作生疏地将孩子抱起来,神色紧张又小心翼翼地给他喂马血。有了食物下肚,小男孩很快再次进入甜美的梦乡。杨全轻轻抚摸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心疼地低声念叨:“儿子,你知道吗?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还以为你活不了了。真没想到,你还不到三斤重,居然能发出这么响亮的哭声。你还不足月就出生了,却这么懂事,你是来报恩的,对不对?” 这一夜,杨全丝毫不敢合眼,时刻保持警惕,在周围来回巡视。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出现的危险,绝不希望有任何小动物突然窜出,给妻子和孩子带来一丝伤害。 这一夜,沐秀芹睡得格外香甜。或许是初为人母,精神终于放松下来,她在梦中不断呼喊着“娘”。 “棒,棒,棒!都给老娘滚起来,你们王叔买了肉,都起来帮着做。”梦里,母亲的声音清晰而响亮。 “娘,这才几点啊,你就敲啊?你就不怕把手里的棍子敲断了吗?”沐秀芹在梦中嘟囔着回应。 “沐秀芹,你皮痒痒了是吗?信不信我把棍子敲你屁股上?”母亲佯装生气的声音传来。 “娘,你掀我被子干嘛呀?哈哈,娘,你不会来真的吧?” “你说呢?” “哈哈,别敲,千万别敲,我起来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 “呀,王叔,你这是怎么做的?这肉怎么这么香啊?好香,好香,我还想再吃一块。” “那就起来吃吧,我烤了好几块呢。” 听到杨全的声音,沐秀芹突然从梦中惊醒,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陌生又昏暗的环境。 “全哥,我们的孩子呢?”沐秀芹带着几分慌乱问道。 “三妹,做梦了?儿子不就在你身边吗?”杨全轻声回应,目光满是温柔。 “全哥,我梦到娘和王叔了,他们做了好多肉让我吃,我是被馋醒的。”沐秀芹回想着梦境,脸上还带着几分陶醉。 “谁说是馋醒的,你是被香醒的,还没醒你就吃了一块了。”杨全笑着调侃。 沐秀芹下意识地吧唧一下嘴,回味着嘴里残留的香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这里还有,快过来吃吧!”杨全递上烤肉。 沐秀芹确实饿坏了,接过杨全手里的烤肉,便狼吞虎咽起来。 “三妹,你慢点吃,我烤了很多。”杨全看着沐秀芹的吃相,眼中满是宠溺。 “全哥,你也吃。儿子昨晚没闹吗?儿子?等等,全哥,你说我们的孩子,是个儿子?”沐秀芹突然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 “对啊,怎么,你也没看是男是女吗?这孩子真懂事,昨晚就喝了点马血,好几个小时了,一点也没闹。”杨全耐心解释着。 沐秀芹不敢相信地起身,轻轻把儿子抱过来查看:“怎么是个儿子?草原上不少老人都说是个女儿的,不过儿子也挺好的,等我们稳定下来,再生一个女儿就是了。” “哈哈,三妹,快吃吧,吃饱了我们还要赶路。短时间内我们没办法离开这里,我们得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杨全催促道。 “全哥,你怎么生的火?”沐秀芹一边嚼着烤肉,一边好奇地问。 “这周围有很多落叶和干枯的树枝,你没注意到吗?”杨全指了指周围。 听到杨全的话,沐秀芹一边吃着烤肉,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这里勉强可称作峡谷,近百米高的石壁上方,被密密麻麻的树枝和杂草层层覆盖。阳光艰难地透过稀稀疏疏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身前身后各有一个不足两米宽的洞口,洞口内黑漆漆一片,仿佛两只巨兽张开的大口。看到这里,沐秀芹心里涌起一阵恐惧,声音微微颤抖地问:“全哥,你还记得我们是从哪边出来的吗?” 第194章 栖身之所 听到沐秀芹颤抖的声音,杨全心疼不已,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轻声安慰:“三妹,不要害怕,有全哥在,一定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到一丝伤害。” “嗯,我相信你,全哥。”沐秀芹紧紧依偎在杨全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安心。 填饱肚子后,杨全背上沉甸甸的行李,带着沐秀芹母子,沿着曲折幽深的山体裂缝继续前行。越往里走,黑暗的山体裂缝愈发狭窄,有的地方极为逼仄,只能容一个人艰难地爬着过去。杨全无奈,只能一趟又一趟地往返,不辞辛劳地把她们母子和行李全部带过去。接连爬过三个这样狭窄难行的通道,眼前终于再次出现一抹亮光。 一家三口疲惫不堪,相互依偎在一起,借着微弱的亮光,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月光从一道狭窄的裂缝中倾洒进来,这条裂缝长约三四米,宽度却不到一米。顺着光线望去,整个空间开阔空旷,周围全是光滑如镜的石壁。让杨全兴奋不已的是,他清晰地听到了水滴滴在石头上的清脆声响。杨全心中一震,有水就意味着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大大增加。他小心翼翼地朝着水滴声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沐秀芹抱着孩子,脚步匆匆,紧紧地跟在后面。 没走多远,果然看到一处石缝间正缓缓渗出水珠。借着火折子摇曳的光亮,就看到地面上已经汇聚形成了一个小水潭。他们已经断水很长时间,水源的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炭,给身处绝境的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杨全和沐秀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喝了个水饱后,铺上被褥,倒头就睡。等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山洞,早已日上三竿。感受着身下的潮湿,杨全猛地坐起身,迅速把沐秀芹母子抱在怀里。 “全哥,怎么了?睡的正香呢,怎么突然把我抱起来了?”沐秀芹睡眼惺忪,一脸疑惑地问道。 “三妹,你没感觉到吗?这地下太潮湿了,我们的被褥都湿透了。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我可不想你落下病根。你带着孩子在这里等着我,我出去弄点干柴进来生火做饭。”杨全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地说道。 “全哥,我身子骨硬朗,没事的,你不要出去冒险了。”沐秀芹心疼地劝道。 “放心吧!我身手敏捷,不会有事的。马肉和马血都所剩不多了,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你看看这里,是个安全的栖身之所。我们现在必须在这里顽强地生存下来,才能有机会离开这里。猎枪你拿着,我不会走远的,有危险就开枪,我会及时赶回来的。”杨全耐心地解释道。 “全哥,那你一定要小心,没有你,我们母子也活不下去的。”沐秀芹眼眶泛红,紧紧拉着杨全的手。 杨全小心谨慎地走出栖身之所,四处寻找干柴。他发现外面的植被比想象中要稀疏,而且都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但好在枯枝败叶很多。正当他准备返回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他瞬间警惕起来,全身肌肉紧绷,握紧了手中锋利的刀。一只野鸡从草丛中惊慌地窜出,杨全眼睛一亮,这可是难得的食物来源。他轻手轻脚地靠近,瞅准时机,猛地扑了上去,成功抓住了野鸡。 杨全满心欢喜地带着干柴和野鸡往回走。回到洞中,沐秀芹看到野鸡,也是满脸惊喜。杨全熟练地生火烤野鸡,不多时,鸡肉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山洞里。 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一旦大雪封山,他们没有冬装,很有可能会被冻死在这里。补充了体力,杨全一刻也不敢停歇。拿起斧头,再次走出山洞,开始砍伐周边的树木。为了自己外出时能安心,他利用粗壮的原木做了一个坚固的门,把山洞堵住,让沐秀芹和孩子有了可靠的安全保障 。 第195章 狩猎野鹿 接下来的几天,杨全每日早早出门,在伐木的蜿蜒小路上,凭借着自己的机灵与敏捷,总能抓到几只野鸡,顺带捕获一些山蛙。然而,想要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中长久生存,这些食物不过是杯水车薪。他精心搭起了简易却还算稳固的木床,又储备了数量可观的木头。此后,杨全开始绞尽脑汁,盘算着如何捕获更多猎物,为即将席卷而来的寒冬做足准备。 沐秀芹和孩子有了厚实木门与威力十足猎枪的双重保护,杨全逐渐壮起胆子,开始向山林更远处探索。茂密粗壮的大树层层叠叠,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丛林里除了错综复杂的树枝,便是湿漉漉的青苔,几乎见不到青草的影子。没有青草,就意味着难以吸引大型食草动物。几天下来,杨全不辞辛劳,徒步走出去十几里路,收获却十分有限,仅仅抓获几只野鸡,捕获几十只山蛙。由于林中树木大多长得极为相似,杨全甚至差点迷失方向,历经两天两夜的艰难摸索,才终于找到栖身的山洞。夜晚,杨全躲在高大的树上,意外有了新的收获——饱满的松子。 杨全一连几天都没回来,沐秀芹心急如焚,眼睛都哭肿了。她背着儿子,手里紧紧握着猎枪,壮着胆子走出山洞,四处寻找杨全的踪迹。许是老天爷不忍心再折磨这对苦命鸳鸯。沐秀芹刚走出山洞没多久,便与扛着各类战利品,满脸疲惫的杨全碰了个正着。 “全哥,这几天你跑哪去了?”沐秀芹嗓音沙哑,带着哭腔,充满关切地喊道。 听到沐秀芹的呼喊,杨全心中一暖,随手扔掉手里的东西,稳稳地接住奔跑过来的沐秀芹。 “三妹,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说了不要出来吗?”杨全眉头紧皱,带着几分责备问道。 沐秀芹哽咽着,满心埋怨:“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你都出去几天了,自己心里没数吗?我还以为你遇到野兽了呢!” 杨全心中愧疚,语气也变得格外温柔,轻声道歉:“对不起啊,三妹,我迷路了,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看我这次带回来很多东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这次杨全的几天未归,让刚刚有了些许奶水的沐秀芹,彻底给儿子断了粮。尽管杨全迫切地想捕获大型动物,给沐秀芹补充营养,无奈沐秀芹看得太紧,他只能每天爬上高大的松树,采摘松子,熬制野鸡汤,再配上野鸡血,才勉强喂饱儿子。 这天,杨全像往常一样在树上采摘松子,沐秀芹则在树下背着儿子,端着猎枪警惕地望风。杨全透过层层树枝的缝隙,惊喜地看到一群野鹿正在空旷的草地上悠闲地吃草。杨全兴奋得眼睛发亮,迅速从树上滑下来,拉着沐秀芹就往山洞走去。 “三妹,我发现野鹿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先送你和孩子回去,然后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抓住一只。”杨全语速飞快,难掩激动。 “可是……”沐秀芹面露担忧,试图劝阻。 “三妹,别可是了。你看看孩子苍白的脸色,还有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我们现在的食物远远不够吃,总不能等着饿死吧?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再不弄点兽皮,冬天来了,我们很可能被冻死。你也看到了,最近我的体力也大不如前,长此以往,我们怎么生存下去?你就好好在家等着,我不会冒险的,没有机会我就回来,你放心吧!再说了,一群吃草的动物,又不会吃了我。”杨全一口气说完,言辞恳切。 没等沐秀芹再次反驳,杨全已经把她推进山洞,关上了木门,还用一根粗壮的木棍牢牢顶住了木门。 “全哥,注意安全!”沐秀芹在门内焦急地喊道。 “放心吧!这次我不会走太远的。”杨全回应道。 这次,杨全长了心眼,每经过一棵树,都仔细地在上面做好回家的记号。而且,他这次并没有走得太远,很快便看到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上绿油油的青草肆意生长,还有数不尽的阔叶植物。杨全这才惊觉,自己上次走错了方向。 第196章 熊虎相争,杨全得利 阔叶植物所在的区域,与杨全所处的针叶林截然不同。树叶已开始大面积泛黄,野鹿群经过之处,树叶纷纷脱落。但即便如此,泛黄的树叶丝毫没有影响野鹿群的食欲,它们悠然自得地啃食着,全然不知危险正在逼近。 杨全敏捷地爬到一棵高大的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不远处的鹿群。这鹿群规模庞大,成年野鹿数量不少于五十只,还有一二十只半大的小鹿穿梭其中。长着两只巨大鹿角的雄鹿,高昂着脑袋,耳朵不停转动,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很快,距离杨全藏身大树不远处,一头瘸腿的成年母鹿进入了他的视线。杨全缓缓举起弓箭,手臂肌肉紧绷,拉了一个满弓。就在箭矢即将离弦的千钧一发之际,杨全眼角的余光瞥见草丛中趴着一个身形庞大的家伙。 当看清那是一只威风凛凛的成年东北虎时,杨全瞬间头皮发麻,冷汗如雨点般从额头滚落。他连忙紧紧趴在大树上,大气都不敢出,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极轻,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杨全很快发现,东北虎盯上的同样是那只瘸腿母鹿,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射出那一箭。东北虎极具耐心,像一尊雕塑般趴在草丛里,纹丝不动,静静等待母鹿靠近。 就在母鹿距离东北虎不足二十米时,东北虎如离弦之箭般发动了攻击。与此同时,雄鹿发出尖锐的警报信号,鹿群瞬间如炸了锅一般,四处奔逃。 杨全躲在大树上,以“上帝视角”清晰目睹东北虎出击瞬间爆发的惊人力量。他意识到,即便十个自己加起来,也绝非这猛兽的对手,不由自主地将身体向树叶最为密集的地方缩了缩,试图隐藏自己的身形。 瘸腿母鹿在如此强大的东北虎面前,几乎毫无反抗之力,没跑出十米,就被东北虎一口咬住脖子。看着东北虎疯狂撕咬鹿肉的血腥场景,杨全满心恐惧,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对翅膀,立刻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这时,杨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树枝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沙沙”的声响。 东北虎闻声,猛地向杨全所在的大树望了过来。仅仅这一眼,就让杨全再也无法在树上待下去。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比脑子更快,顺着树干迅速下滑。滑到一半时,杨全惊恐地发现,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熊正慢悠悠地从树下经过。强烈的恐惧瞬间如潮水般席卷他的全身,身体立刻来了个紧急刹车。由于用力过猛,手指甲都渗出了鲜血。 黑熊听到声音,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树上的杨全,便不再理会。杨全算是幸运的,此时的黑熊一心想捡现成的食物,对树上的他并不感兴趣。但杨全已然被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再次慌慌张张地回到树顶。此刻的杨全,如同惊弓之鸟,丝毫不敢动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盼着这两个“煞星”吃饱喝足后能尽快自行离开。 黑熊的体型比东北虎还要庞大许多,看着大黑熊慢悠悠、悠闲自得地靠近,东北虎露出锋利的獠牙,发出低沉的咆哮,可身体却诚实地不断后退。大黑熊没费吹灰之力,就成功抢占了东北虎的猎物。 望着大黑熊独享美食,东北虎心有不甘,不停地在不远处来回打转。此时的杨全害怕到了极点,生怕东北虎突然迁怒于自己。幸运之神再次眷顾了他,东北虎犹豫了许久,就在黑熊趴下享用食物的瞬间,突然从背后对黑熊发起了猛烈攻击。 可大黑熊一直密切关注着东北虎的一举一动,就在东北虎高高跃起的刹那,大黑熊庞大的身躯陡然直立起来,如同一堵高墙,紧接着,它抡起蒲扇般的巨掌,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东北虎的身上 。 第197章 完整的虎皮 东北虎那壮硕如小山般的身体,像颗出膛炮弹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树干被震得簌簌发抖,枯枝败叶纷纷掉落。杨全看得真真切切,东北虎嘴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在树干上溅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渍。东北虎艰难地挣扎着站起身,眼神中满是不甘,回望了一眼仍在大快朵颐的黑熊,最终转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离去。 看着东北虎摇摇晃晃,一边走一边咳血的身影,杨全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勇气,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东北虎痛苦地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喉咙里发出的嘶嘶声,嘴角不断渗出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形成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迹。然而,强烈的求生本能驱使着它不顾一切地远离这个危险之地。 东北虎的步伐愈发沉重、踉跄,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下。可即便如此,它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就那样步履蹒跚地一直往前走。 杨全小心翼翼地跟在东北虎身后,目光紧盯着地面上一摊摊触目的血迹,竟从中看到了内脏碎块。杨全瞬间兴奋起来,胆子也愈发大了,不紧不慢地跟在东北虎身后,满心期待着它自行倒下的那一刻。 杨全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东北虎。东北虎猛然回身,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张牙舞爪地向杨全扑来。杨全吓得浑身一哆嗦,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手脚并用,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往树上爬,这绝对是杨全爬树最快的一次。 剧烈的奔跑让东北虎本就严重的伤势雪上加霜。突然,东北虎猛地咳出一大口浓稠的鲜血,庞大的身躯缓缓地瘫倒在地上。东北虎望着树上的杨全,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不甘、深深的绝望,更多的则是对死亡的恐惧。 这只东北虎体型巨大,少说也有三四百斤,随便拍出一掌,都能瞬间要了杨全的命,这让杨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这次惊心动魄的经历,让杨全清晰地认识到,血腥味会迅速招来其他食肉动物。杨全可不想错过这么丰盛的食物,望着地上气息微弱的东北虎,他决定冒险一试。 杨全迅速砍下一根粗壮的树枝,动作麻利地把一端削尖。他双手紧紧握着削尖的树枝,鼓足勇气,对着东北虎的喉咙狠狠刺了过去。坚硬的树枝加上杨全自身的重量,虽然没能直接刺穿虎皮,却压碎了东北虎的喉管。 望着东北虎的腹部彻底停止了蠕动,杨全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拔出短刀,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杨全虽说在大草原上见过别人剥羊皮,可自己从未尝试过。一上手,就在东北虎肚子上割出一个大口子。虎皮可是过冬的绝佳保障,他可不想把它弄得千疮百孔。无奈之下,他只能多割些肉。幸运的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并没有大型食肉动物出现。最终,他得到了一张完整的虎皮。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即便去掉内脏,这只东北虎依然有几百斤重,他根本拖不动。最后,他只能忍痛丢下大部分虎肉,只带着虎皮、四条腿以及少量的肋骨离开了现场。 摸着两壶热气腾腾的虎血,看着身后拖着的虎皮和虎肉,杨全美滋滋地打开了山洞的木门。 接下来的几天,杨全根本不敢迈出山洞半步。身上残留的血腥味和山洞内煮肉散发的浓郁香味,引来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食肉动物在山洞口徘徊。所幸这个山洞口极为狭窄,就连体型稍大一点的山猫都难以进入。又有坚固的木门把守,他们一家根本无需为安全问题担忧。 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如期而至,冲散了弥漫在周围的血腥味,大大小小的食肉动物也逐渐散去。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杨全和沐秀芹真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 第198章 傻狍子 一家三口紧紧披着虎皮,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旁,可凛冽的寒意依然如针般穿透而来,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冬天的威力。这让杨全清晰地意识到,仅靠这个简陋的山洞和这堆火,根本无法熬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接下来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杨全就毫不犹豫地出门,熟练地爬上大树,挥动斧头砍伐粗壮的树枝,随后一趟趟将树枝运回山洞。沐秀芹则留在山洞内,除了悉心照看孩子、精心煮饭,还将草和土按照比例混合,制成泥巴,满心期待着杨全归来。晚上,山洞内火光摇曳,杨全在沐秀芹的默契配合下,把树枝上的皮去掉,再用泥巴将一根根树枝牢牢粘连在一起。 在夫妻二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经过一周的艰苦劳作,一个面积四十多平方、带着火灶的温馨小木屋建成了。在火灶上放上有些破损但依旧能用的铁锅,点燃火灶,通红的铁锅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温暖,瞬间温暖了整个小屋,一家三口终于拥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寒的温暖小家。 一周的时间里,杨全没有外出狩猎,食物来源再次成为他们面临的最大难题。秋雨过后,气温骤降,天气明显变冷,杨全身上那件单薄的衣服,成了他外出狩猎的一大阻碍。 “全哥,把虎皮做成衣服吧?”沐秀芹看着杨全被冻得瑟瑟发抖,心疼地建议道。 “不行,三妹,我们的被褥已经破旧不堪,无法再用,虎皮是我们过冬不可或缺的保障。”杨全坚决地摇了摇头。 “可外面那么冷,你会被冻坏的!”沐秀芹眼眶泛红,担忧地说道。 “我是男人,这些事理应我来解决。三妹,你带着儿子在这儿好好等我回来,相信我,这些都不是问题。”杨全坚定地说完,转身离去。 望着杨全渐行渐远的背影,沐秀芹流下了幸福的眼泪。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有个在乎自己的男人在身边,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再次来到之前鹿群觅食的地方,杨全惊喜地发现鹿群居然还在。他轻手轻脚地爬上距离鹿群最近的大树,缓缓举起弓箭,瞄准一头半大的小鹿。可杨全低估了野鹿的警觉性,更低估了它们的反应能力。就在箭矢离弦时发出的轻微响声响起的瞬间,雄鹿仿佛听到了危险的信号,立刻发出警报,所有的野鹿闻声而动。眨眼间,它们如离弦之箭般全部跑进了茂密的密林深处,只留下杨全独自一人,呆呆地在风中不知所措。 一连三天,杨全绞尽脑汁,想尽了各种办法,依然一无所获,空手而归。看着垂头丧气的杨全再次空手回来,沐秀芹笑着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温柔地鼓励道:“全哥,不要灰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要不,明天带着猎枪去试试?” “不行,我们就十几发子弹,必须留在你和孩子身边防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用。三妹,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母子饿肚子的。明天我先抓几只野鸡填饱肚子,然后再想办法抓野鹿。”杨全语气坚定地说道。 “嗯,好。全哥,我们还有一点肉,省着点还能吃两天,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沐秀芹体贴地说道。 野鸡虽然会飞,但对于经验丰富的杨全来说,利用弓箭狩猎野鸡并非难事。他接连射杀了几只野鸡,随后再次来到了鹿群觅食的地方。杨全爬上大树,望着树下悠闲觅食的鹿群,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杨全面对鹿群发呆了很久,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就在他回身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群野鹿跟前几天的不太一样。那只顶着两个大角的雄鹿一直没有出现,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这些根本不是鹿,而是狍子。杨全清楚地记得,傲萨德仁曾说过,狍子生性愚笨,拿根棍子就能轻易打死它们。 第199章 大雪封山 杨全找了一根粗细适中、握感极佳的树枝,如同巡视领地的王者,大摇大摆地走进狍子群。看到杨全的出现,狍子们瞬间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杨全对此全然不顾,迅速找了一处枝叶繁茂、隐蔽性强的草丛,悄无声息地趴了下来,静静等待狍子们回来。 “傻狍子”这个称号,简直再贴切不过地形容了狍子的憨傻。杨全刚刚完成伪装没多久,狍子们就像被什么神秘力量召唤,又折返了回来。二十多只狍子小心翼翼地把杨全围在中间,不断试探着靠近杨全躲藏的草丛。胆子较大的狍子,甚至开始啃食盖在杨全身上的草。见杨全一直纹丝不动,更有大胆的狍子,竟吃起了杨全脸上的草,狍子的口水滴滴答答地滴到杨全的脸上。 看着傻狍子们憨态可掬的模样,要不是迫于生存的压力,杨全还真不忍心将手中的木棍挥向它们。接下来的日子,杨全用同样的办法,成功抓住了十几只狍子。 没等沐秀芹把狍子皮制成保暖的衣服,鹅毛般的大雪就纷纷扬扬地飘落到这片神秘的丛林。大兴安岭深处的雪一下就是几天几夜,外面很快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世界。伴随着呼啸怒吼的北风,雪花顺着狭窄幽深的山体裂缝灌进了山洞内。厚厚的积雪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死死堵住了小木屋的门,任凭杨全和沐秀芹如何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推开木门半分。 好在他们储备的食物十分充足,木柴也能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杨全和沐秀芹迎来了难得的悠闲时光,他们一起精心烘烤狍子皮,一起心灵手巧地制作狍子皮大衣,一起耐心地陪着孩子玩闹。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经过,一定会听到山洞内不断传出的爽朗欢笑声。 可这种惬意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北风渐渐停止了呼啸,山洞内的温度也逐渐趋于平稳。泥巴糊成的小木屋就像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量,周围的积雪开始慢慢融化,雪水顺着缝隙流进了木屋。被雪水泡过的泥巴开始大块大块地脱落,杨全不得不拼尽全力,强行推开木门,清理木屋周围堆积如山的积雪。 透过裂缝,杨全和沐秀芹看到,洞外的大树被白雪层层覆盖,宛如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白色盛装。厚厚的积雪像一座座小巧玲珑的小山,稳稳地坐落在绿油油的树枝上。杨全和沐秀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妙绝伦的场景,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夫妻二人齐心协力,清理掉山洞口堆积的积雪,走出了山洞。 入目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茫茫,厚厚的积雪给大地披上了一件洁白无瑕的衣服。在晴朗湛蓝的天空下,成对的喜鹊在枝头欢快地嬉闹。它们仿佛是训练有素的扫雪队,每在一个枝头落下,都会有大片积雪簌簌地落到地面上。松鼠为了躲避掉落的积雪,在树干上敏捷地不断变换位置。 就在沐秀芹如痴如醉地欣赏美丽雪景时,一只野鸡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疯狂扇动着翅膀,落到雪地上。落到雪地里的野鸡,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无论怎么拼命挣扎,都飞不起来。 冬天的日子,只要做好保暖措施,相对来说比较好过。飞不起来的野鸡,一见到人就会一头钻进雪里的傻狍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黑熊,还有通过脚印就能轻易发现踪迹的大型食肉动物。就连最难抓捕的野鹿,大雪封山后也变得容易捕获了很多。 充足稳定的食物来源,让杨全不再那么辛苦劳累。每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温暖舒适的木屋内,与妻子和儿子朝夕相伴,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光。 第200章 黑熊大战狼群 随着大雪渐渐融化,万物从沉睡中苏醒,大山深处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随处可见的食草动物,悠然自得地沿着山坡啃食着绿油油的鲜嫩青草。各种大大小小的食肉动物,像幽灵般围绕着食草动物,每日都在上演惊心动魄的猎杀时刻。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季节里,杨全和沐秀芹的生活变得异常艰难。杨全不得不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寻找食物,那些长相如同雨伞的各类蘑菇,暂时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全哥,你把这么多木头削得这么尖,想干什么?”沐秀芹看着忙碌的杨全,疑惑地问道。 “到处都是狼、东北虎,还有大黑熊的踪迹,我一出去,就连山猫都紧盯着我,根本抓不到任何猎物。我们也不能一直吃蘑菇呀,一点荤腥都吃不到,早晚会被饿死的。我想做点陷阱试试,希望能抓到点什么。”杨全一边削着木头,一边忧心忡忡地解释。 “全哥,你打算在哪儿设置陷阱啊?” “这几天,在咱们洞口经过的野鹿和野猪不少,我想就在洞口前面挖几个。” “我端着猎枪在一旁保护你。” 有了沐秀芹端着猎枪在一旁守护,洞外聚集的山猫和野狼都收敛了许多,变得安分了不少。杨全十分顺利地在山洞周边布置了六个隐蔽的陷阱。 第二天清晨,杨全和沐秀芹被洞外传来的凄厉惨叫声惊醒。 “全哥,外面是什么声音?”沐秀芹惊恐地问道。 “好像是狼的惨叫声?”杨全侧耳细听后说道。 “不会是狼掉进陷阱里了吧?” “走,三妹,我们去洞口看看。” 夫妻二人透过木门上狭小的缝隙向外观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露在陷阱外面的黑色熊背。沐秀芹忍不住惊呼出声:“全哥,是熊掉进陷阱里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看不像是掉进去的,应该是它自己下去的。你看,狼群在围攻它,那大熊掌还不断拍打着狼群,怎么看也不像意外掉进去的。”杨全目光紧紧盯着外面,分析道。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不看着能怎么办?猎枪都不一定能打穿黑熊的皮,再说,还有那么多狼在那儿呢。” “全哥,我好不甘心啊!那可是我们辛苦挖的陷阱,就这么被它们把猎物抢走了?”沐秀芹满脸不甘地说道。 “三妹,那可不一定。你没看到有狼受了重伤吗?看着吧,狼群和黑熊一定会有一方受伤,没准我们能捡个漏呢?” “那我希望它们两败俱伤,我还没吃过熊肉呢!” 此时,洞外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杨全和沐秀芹看得全神贯注,都忘记了说话。 杨全看到,一只半大的野猪被黑熊从陷阱里扔了出来,狼群瞬间如同一窝蜂般跑向野猪,并在野猪面前迅速排列出攻击队形。 狼群一走,大黑熊慢悠悠地从陷阱里爬了出来。这只黑熊应该刚刚结束漫长的冬眠,身上瘦骨嶙峋,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黑熊显然急需补充营养,面对二十多只露出尖锐獠牙的恶狼,它毫不畏惧,迈着霸气十足、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野猪。大黑熊每向前走一步,狼群就会后退一步。大黑熊不屑地瞥了一眼最大的那只狼,随后趴在野猪旁边,开始享用美食。 狼群显然不打算放弃这到嘴边的肥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彻底激发了它们的斗志。一声尖锐刺耳的狼嚎声过后,狼群对黑熊发起了疯狂攻击。 只见那黑熊虽体型庞大,但动作极为敏捷,它挥舞着蒲扇般的熊掌,一下子就拍飞了最靠近的几只狼。然而,狼群数量众多,它们不停地围着黑熊快速打转,瞅准机会就凶狠地扑上去咬一口。黑熊的身上渐渐出现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不断渗了出来。但黑熊也凭借着强大的力量,成功咬死了好几只狼,现场一片血腥惨烈 。 第201章 好难吃的狼肉 狼群在付出七八个成员的惨重代价后,狼王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一声悠长且带着无奈的狼嚎过后,狼群开始有序后撤。 伤痕累累的大黑熊直立起庞大的身躯,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宣告胜利的怒吼声。除了狼王,其余的狼身上都挂了彩,狼群丢下八具同伴的尸体,灰溜溜、狼狈不堪地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看着气喘吁吁、威风凛凛的大黑熊,杨全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心动的涟漪。可当他看到自己手中那把老旧斑驳的猎枪,以及为数不多、弥足珍贵的子弹时,杨全强按下冲出去猎杀黑熊的冲动想法,选择静静地等待黑熊享用完美食,自行离开。 大黑熊刚一离开,躲在暗处窥视已久的山猫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疯狂抢食黑熊剩下的野猪残肢和野狼尸体。体型大一些的山猫更是霸道,独占一只野狼。 山洞内已经断肉很久了,杨全可不想再把狼肉拱手让给这些山猫。这些山猫平日里没少偷吃他们储存的食物,虽然杨全此前对这些山猫颇为反感,但一直没起杀心。此刻,杨全毫不犹豫地冲出山洞,对着山猫不远处的地面连开两枪,尖锐的枪声瞬间打破山林的平静,山猫群闻声,如惊弓之鸟般钻进树林,眨眼间消失不见。杨全美滋滋地把八只死狼,全部拖回了山洞。 狼肉的味道糟糕透顶,那种酸酸的,还带着腐肉般的腥臭味,差点让杨全和沐秀芹呕吐出来。自从大雪融化后,野鸡和狍子仿佛人间蒸发一般,都不知去向。他们夫妻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吃饱过饭了,强烈的饥饿感最终战胜了恶心感。尤其是沐秀芹,为了让儿子有足够的奶水,再难吃的东西她都能咬牙忍受。 剥狼皮时产生的那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像磁铁一样吸引了很多只威风凛凛的东北虎和体型庞大的熊。尤其是熊,除了黑熊,还有灰熊,它们几次三番尝试着挤进山洞。巨大而有力的熊掌不断在洞口拍打拉扯,试图扩大洞口挤进去。有好几次,杨全都做好了拼死一搏、与熊决一死战的准备。好在这个山洞是山体裂缝形成,洞口的石头异常坚硬,熊掌都渗出血来,也没能把洞口扩大半分。 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的到来,如同一场及时雨,解了杨全的燃眉之急。血腥味逐渐散去,徘徊在洞口附近的东北虎和大黑熊也随之悄然消失。杨全也终于有了充裕的时间,修复被黑熊破坏得面目全非的陷阱。 春雨过后,青草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疯狂生长,丛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换上了一身郁郁葱葱的绿衣。成群结队的野鹿、狍子不断在山洞口经过,浩浩荡荡地赶往距离山洞不远的阔叶林觅食。 也正因如此,杨全每天醒来,陷阱里都会出现不小的惊喜。在吃了十天狼肉后,他们夫妻终于吃上了新鲜肥美的鹿肉。靠着陷阱带来的充足食物来源,杨全开始频繁外出,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 可杨全从来没有在山林中生活过,又怎么可能明白大自然那鬼斧神工般的奇妙之处。无论杨全如何精心做记号,最后他都会回到最初做记号的位置。看着垂头丧气、满脸失落回到山洞的杨全,沐秀芹不用问都知道,杨全又一次失败了。 “全哥,既然走不出去,那就不要再出去冒险了。只要我们一家三口能好好活着,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的。”沐秀芹温柔地安慰道。 “三妹,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尽可能多地储备食物,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最近山洞附近总有东北虎和狗熊的活动痕迹,你带着孩子千万不要出去,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杨全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嗯,放心吧!全哥,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沐秀芹乖巧地点点头。 第202章 猎杀灰熊 靠着洞口前精心布置的陷坑,杨全和沐秀芹安稳地度过了万物复苏的春天、郁郁葱葱的夏天,又迎来了银装素裹的冬天。接着,凭借傻狍子的“助攻”,一家人平平稳稳地熬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季。 又是一年春回大地,陷坑捕获了大雪融化后的第一只猎物——一头膘肥体壮、足有二百斤重的大野猪。陷坑里尖锐的树枝如同一把把利刃,将野猪刺得浑身是伤,好几个血窟窿不断往外冒血。浓浓的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引来了众多食肉动物,一场激烈的争抢即将爆发。 两只身形巨大的大灰熊的出现,让其他食肉动物望而生畏,纷纷逃离现场。 左边的灰熊体型堪称巨无霸,浑身肌肉如坚硬的岩石般隆起,棕灰色的毛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它发出低沉而震撼的咆哮,厚实的熊掌重重地拍打着地面,瞬间扬起一片浑浊的尘土,似乎在向对手宣告对这头野猪拥有绝对的占有权。右边的灰熊虽然身形相对瘦削,但四肢如同粗壮的树干,有力而稳健,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狠劲,锋利的爪子在土地上刨出一道道又深又长的沟壑,丝毫不畏惧对方的威慑。 突然,瘦灰熊率先发动攻击,它如同离弦之箭高高跃起,前爪如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带着呼呼的风声,恶狠狠地朝着胖灰熊的头部挥去。胖灰熊反应极其敏捷,庞大的身躯迅速侧身一闪,同时用粗壮有力的熊掌奋力抵挡。“啪”的一声巨响,两只熊掌在空中猛烈碰撞,那股冲击力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颤抖起来,掀起一阵强烈的气浪。 胖灰熊趁着瘦灰熊攻击落空、身体失衡的瞬间,猛地向前一扑,凭借重达数百公斤的庞大身躯将瘦灰熊压倒在地。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朝着瘦灰熊的脖颈咬去。瘦灰熊拼命挣扎,四爪疯狂乱蹬,在胖灰熊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瘦灰熊猛地发力,以惊人的力量将胖灰熊掀翻,迅速站起身来。它喘着粗气,身上的毛发凌乱不堪,沾满了泥土和血迹,但眼神中却燃烧着熊熊的斗志。接着,它再次向胖灰熊冲去,两只灰熊扭打在一起,巨大的身躯在草地上不断翻滚,周围的草丛被压倒一片,树枝被折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它们的咆哮声如滚滚雷鸣,在山林中久久回荡,惊得附近的飞鸟纷纷振翅高飞,胆小的动物们吓得躲进洞穴,瑟瑟发抖,不敢露头。 四名手持猎枪、带着猎狗的猎人,被它们激烈的打斗声吸引。越来越近的狗吠声,让两只大灰熊停止了打斗,纷纷直立起庞大的身躯,警惕地向传来声音的方向观望。 不多时,手持猎枪的四个人,带着十几只威风凛凛的猎狗出现在了杨全的视野中。杨全和沐秀芹顿时兴奋不已,这意味着他们或许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困住他们许久的地方了。可看着猎人们仅凭十几只猎狗,就试图猎杀两只大灰熊,杨全的心瞬间悬了起来。杨全扯着嗓子大声提醒他们,这附近还有其他熊出没。无奈狗吠声震耳欲聋,猎人们距离他又太远,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猎人们默契地散开,用眼神示意猎狗进攻。刹那间,狗吠声震得林鸟惊飞,猎狗们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冲向灰熊。 灰熊被彻底激怒,粗壮的熊掌左右开弓,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仿佛能开山裂石。一只猎狗躲避不及,被熊掌重重拍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其他猎狗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继续围绕着灰熊疯狂撕咬。 猎人们端着枪,目光如炬,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最佳射击时机。就在这时,森林里传来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熊吼,一群隐匿在暗处的狗熊被这场骚动吸引,纷纷现身。它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野性,一场更为激烈的大战一触即发 。 第203章 贪婪的人性 局势瞬间陷入失控的深渊,猎狗们顿时腹背受敌,在熊群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纷纷倒下。凄惨绝望的叫声,像尖锐的利箭,穿透整个森林,久久回荡。猎人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意识到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两名反应敏捷的猎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在错综复杂的树林间拼命逃窜。尖锐的树枝像一道道暗器,划破了他们的衣服,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剩下两名猎人被熊群如铁桶般团团围住,恐惧如潮水般爬满了他们的脸庞。他们背靠背,神色慌张地站着,手中的猎枪因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不断向步步逼近的狗熊射击。一只狗熊被击中,却仅仅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后像是被点燃了怒火,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猎人们的子弹如沙漏中的沙子般越来越少,而狗熊却如潮水般越逼越近,死亡的阴影像一块沉甸甸的巨石,笼罩着他们。 这两名猎人无疑是幸运的,他们被狗熊们逼退到了杨全居住的山洞口。就在巨大的熊掌即将如雷霆般落在他们头上时,杨全如神兵天降,突然从他们身后出现,一把将他们拉进了山洞内。意识到危险解除,狗熊们纷纷转身,奔向那死去的野猪和猎狗。 山洞内,两名猎人惊魂未定,正惊恐万分地打量着杨全。在大山深处生活了一年多,杨全长长的头发如同枯草般披散在肩头,那浓密的络腮胡子像一丛杂乱的灌木,让人几乎无法分辨他的嘴在哪里。他身上穿着用兽皮精心缝制的衣服,手中端着猎枪,背上背着弓箭,腰间还挂着两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又威严的气息。 那名年长一些的猎人,手指颤抖地指着杨全,声音带着强烈的恐惧和疑惑,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人吗?刚才是你救了我们,对吗?” “我当然是人,你们看不出来吗?这里就我们三个,当然是我救了你们。”杨全平静地回答道。 年长者拉了一下身边的年轻人,急切地说道:“小五,快起来,给恩人磕头。” 杨全一把将他们拉起来,诚恳地说道:“这位大哥,不必行如此大礼,我也有事要求助于你们。” 年轻人一开口,浓郁的东北大碴子味扑面而来:“恩人,我叫黄五,今年十六岁,这是我爸黄二狗。恩人救了我们父子,有事尽管吩咐,千万不要说求字。” 杨全听到黄五敞亮的回答,心中感到十分欣慰,抱拳行礼道:“黄叔,小兄弟,我叫杨全。我和妻子被困在这里一年多了,只要你们把我们带出大山就行。你们也看到了,山洞里挂着不少兽皮,只要出了大山,这些都送给你们。” “黄二狗,你的命还真大,被这么多狗熊围攻,居然还能活下来?”话音刚落,一老一少端着猎枪,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黄二狗父子见到进来的两个人,兴奋得满脸通红。 黄五上前一步,激动地说:“姨夫,表哥,你们也都活着,真是太好了。” 黄二狗看着来人,笑着质问道:“姐夫,这是杨全兄弟,是我们的恩人,怎么拿枪对着他?快把枪放下。” “妹夫,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知道我们刚才为什么跑吗?就是想让狗熊杀了你们父子,这样我们父子才能霸占岳父家的狗场。哈哈,既然狗熊没能杀死你们,我就送你们去见阎王。”来人一脸狰狞,恶狠狠地说道。 “姓宋的,你这样做就不怕岳父知道吗?”黄二狗愤怒地吼道。 “哈哈哈哈哈,黄二狗,你难道不知道这山洞里的兽皮,一旦带出去能换多少只猎狗吗?有了这些兽皮,岳父立刻就会把狗场交给我的。再说了,你们都死了,他就我们父子两个亲人了,你说他知道后会怎么样?”那人狂妄地大笑,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你……”黄二狗父子被气得满脸通红,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第204章 走出大山 昏暗的木屋内,沐秀芹正弓着身子收拾行李,动作有条不紊。突然,屋外传来一连串恶毒的言语,像尖锐的冰碴刺进耳朵。她浑身一震,手中的铁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响声。 不远处,宋姓父子听到响声,瞬间如临大敌,两人迅速转身,猎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木屋,扯着嗓子大喊:“木屋里的人,快点出来!不然老子就开枪了!” 可宋姓父子压根不了解杨全的厉害。在不足十米的距离,胆敢分心,无疑是在鬼门关前徘徊。就在他们父子刚把枪口移开,喊出的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时,杨全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从暗处疾冲而出。眨眼间,短刀已经逼近他们身前。 “啪,啪”两声,随着猎枪重重地摔落在地,宋姓父子也像被抽去骨头的玩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他们瞪大双眼,眼神中充满惊恐,死死地盯着杨全,嘴里发出不敢置信的怒骂:“你这个不人不鬼的狗东西,对我们做了什么?” 杨全冷着脸,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父子,转身面向黄姓父子,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没杀他们,只是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既然你们是亲属,就交给你们处理吧。” 黄二狗目光复杂地看着宋姓父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痛心:“姐夫,你我两家相互扶持多年,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居然非要置我们父子于死地?” “黄二狗,我最讨厌你这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作态!”黄五愤怒得满脸通红,猛地扇了宋爸一个耳光,怒吼道,“我爸啥时候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要不是为了帮我哥凑齐彩礼钱,我们父子怎么会陪着你们冒险进山?姥爷是说过要把猎狗都给我家,可我爸为了不伤两家的感情,拒绝了姥爷的提议。姥爷家一共四十只猎狗,这次一下死了将近一半。要是我爸真想要那些猎狗,又怎么会带着猎狗陪你们冒险?呸!你就是心思恶毒,非要把别人想成跟你一样。这次,我绝不允许我爸再心软,你们两个就在这山洞里自生自灭吧!” 说完,黄五撇过头去,不再理会宋姓父子的哀求与谩骂,大步走到父亲身旁,拉着父亲走到杨全面前,恭恭敬敬地弯腰九十度鞠躬。 小小年纪的黄五,眼神中透着远超同龄人的诚恳:“恩人,别看我年纪小,可我能做我爸的主。您两次救了我们父子的命,这次我们父子不仅要把您带出去,还会帮您把兽皮带出去卖掉。” 听到黄五这番诚恳的话语,沐秀芹牵着儿子杨沐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小兄弟,我们夫妻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食言。只要把我们一家三口带出去,这些兽皮就是你们的。” 杨全见状,连忙笑着介绍:“黄叔,小兄弟,这是我妻子沐秀芹,儿子杨沐风。” 黄二狗挺直腰板,爽朗地说:“大兄弟,大妹子,先别跟我们说这些客套话了。这些兽皮交给我们父子背着,等走出大山,咱们再细聊。” 黄五也在一旁急切地补充道:“恩人,您身手比我们父子强太多了,路上就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毕竟从这里走出去,最少得三四天时间,保不准会遇到什么危险。” 第二天清晨,在确认山洞外的狗熊全部离开后,黄姓父子背着沉甸甸的兽皮,杨全背着儿子杨沐风,牵着沐秀芹的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生活一年多的山洞,再次踏上了前往绥芬河投奔张顺的艰险路途。 黄姓父子对这片大山了如指掌,一路上巧妙地避开各种危险。一行人在第五天的中午,终于走出了那片危机四伏的大山,来到了齐齐哈尔市治下的一个宁静小山村。 第205章 挖墙脚 抵达小山村后,黄二狗的岳父满脸热忱,杀鸡宰羊,盛情款待了杨全一家三口。在黄五的陪同下,杨全走进村里唯一的理发店。理发师傅手脚麻利,一番打理后,杨全刮掉了杂乱的胡须,修剪掉蓬乱的头发,整个人焕然一新。与此同时,沐秀芹也换上了崭新的衣衫,一扫往日的疲惫与沧桑。 三天转瞬即逝,黄二狗父子陪着杨全一家三口,风尘仆仆地来到了齐齐哈尔火车站。然而,买票时,难题接踵而至。杨全和沐秀芹的证件早已被金蛇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两人翻遍行囊,根本拿不出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黄二狗父子更是从未走出过村子,出门时也没来得及开具证明信。从齐齐哈尔火车站回他们的村子,路途遥远,需耗时四天,往返开证明信,整整要八天时间。一行人站在售票窗口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难色,不知所措。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时,黄二狗突然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兄弟,大妹子,我姐姐就在齐齐哈尔。咱们先去找她帮忙想想办法,要是还不行,咱们再回去开证明信,怎么样?” 好不容易走出大山,杨全一心想让妻儿尽快过上好日子,自然不愿再耽搁。听闻此计,他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决定不管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于是,一家三口紧跟黄二狗父子的脚步,一路打听,敲响了黄二狗姐姐黄二丫家的大门。 在黄二丫的多方奔走、热心帮助下,杨全一家三口终于搭上了一辆前往牡丹江的运粮车。那是一辆东风牌大卡车,车身庞大,发动机轰鸣作响。车窗外,山川、田野、树木如闪电般迅速掠过。杨全一家挤在堆满粮食的车厢里,一路颠簸,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好在司机赵强古道热肠,一路上不仅分享自己的食物,还时不时关心他们的状况,这才让一家人没饿着肚子。 历经一路的颠簸,卡车终于顺利抵达目的地。杨全、沐秀芹相互搀扶着,小心翼翼地爬下卡车,杨沐风也在一旁蹦蹦跳跳。一家三口整理好衣衫,径直来到赵强面前道谢。杨全双手抱拳,恭敬说道:“赵大哥,多谢这一路你对我们一家的悉心照顾,等我们安定下来,一定……” 没等杨全把话说完,赵强便出声打断:“你不用谢我,我有些话想说,希望你别生气。” 杨全和沐秀芹闻言,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杨全很快反应过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赵强但说无妨。 赵强微微调整站姿,目光径直看向沐秀芹,直言道:“大妹子,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不道德,可实在没办法,我是真看上你了。” “你……”沐秀芹刚要开口,便被赵强抬手打断。 “大妹子,你先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再反驳或者拒绝我,行不?” 面对赵强这近乎直白的挖墙脚行为,杨全瞬间怒火中烧,周身杀气四溢,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沐秀芹察觉到杨全的情绪变化,急忙握紧他的手,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看向赵强,示意他继续说。 “我听黄姐说了,你们被困在大山深处一年多。他身无分文,跟着他,你日后肯定得挨饿。跟了我就不一样,我虽说年纪大了点,可工作稳定,能给你富足的生活,让你穿上漂亮衣服。你的儿子,我也会视如己出,给他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 “赵大哥说完了吗?我也有几句话要说。要是你还有话,等我说完,你再接着讲。”沐秀芹语气平静,眼神却透着坚定。 “大妹子,你说吧,我听着。”赵强微微颔首,回应道。 “我听出来了,你觉得我是被逼无奈,才跟着全哥的,对吧?”沐秀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赵强。 赵强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 “哈哈,你错了。我得罪了人,一直有人在追杀我。我就问你一句,要是杀我的人突然出现,你会怎么做?”沐秀芹的声音铿锵有力,在空旷的卸货场回荡。 第206章 嫂子你怎么在这? “我……我……”赵强支支吾吾,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赵大哥,我打心底感谢你这一路对我们一家的悉心照料。可我实在不喜欢你这种人,明知别人有家室,还公然站出来挖墙脚,这般行径,绝非正人君子所为。全哥,咱们走!”沐秀芹言辞犀利,挽着杨全的胳膊,毅然转身离去。 “大妹子,这城市大得很,跟着他,你迟早得饿死!”赵强仍不死心,在身后扯着嗓子大喊。 沐秀芹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声音清脆响亮:“那也比跟着一个人品低劣的人强得多!” 晌午,烈日高悬,毫无保留地将炽热倾洒在牡丹江的大街小巷。杨全和沐秀芹,这对年轻且历经磨难的夫妇,牵着两岁儿子杨沐风稚嫩的小手,步履沉重地踏上这片全然陌生的土地。他们的口袋空空如也,身无分文,未来的路,仿若被浓重的迷雾所遮蔽,充满未知。 脚下,是历经岁月打磨而斑驳不平的石板路,每迈出一步,鞋底与石板碰撞,都会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在杨全听来,这声音却似命运无情的催逼,声声紧迫。街边的建筑多为低矮陈旧的青砖房,虽古朴,却难掩岁月的沧桑。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炊烟,裹挟着饭菜的诱人香气,直往杨全一家三口饥肠辘辘的鼻腔里钻。沐秀芹下意识地将怀中的杨沐风抱得更紧,小家伙许是饿极了,小脑袋在妈妈怀里不安分地蹭来蹭去,嘴里嘟囔着:“妈妈,饿……” 街道上,行人如织,大家穿着朴素却精神抖擞。挑着担子售卖新鲜蔬菜的老农,菜叶子上还挂着清晨晶莹的露珠,鲜嫩翠绿;背着书包放学的孩子们,蹦蹦跳跳,欢声笑语清脆悦耳,无忧无虑。杨全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用力握紧沐秀芹的手,似要从这紧握中获取前行的力量。 “全哥,咱们该咋办啊?”沐秀芹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助与焦灼,望向杨全的眼眸中满是忧虑。杨全咬了咬牙,目光坚定如炬:“别怕,咱们肯定能在这儿寻到活路。我有力气,能吃苦,啥活都能干!” 路过一家热气腾腾的小饭馆,里头食客满座,热闹非凡。杨全和沐秀芹只能在门口短暂停留,眼巴巴地看着食客们大快朵颐。杨沐风瞪圆了眼睛,小手伸得长长的,嘴里喊着:“饭,饭……”沐秀芹眼眶一热,赶忙别过头去,不忍直视孩子渴望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笔挺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路过,他目光敏锐,注意到这一家三口的窘迫,脚步顿住,语气温和地问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是不是碰上难处了?”杨全不敢有丝毫隐瞒,赶忙将自己的遭遇如实相告。男人听完,略作思索,随后从兜里掏出几张粮票,递到杨全手中:“先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吧,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杨全和沐秀芹又惊又喜,眼眶瞬间被泪水湿润,忙不迭地向男人道谢。 好心人给的粮票,足够一家三口饱餐一顿,可杨全和沐秀芹心疼孩子,自己舍不得吃一口。他们走进一家小面馆,只给孩子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面条端上桌,杨沐风迫不及待地吃起来,吃得满脸汤汁。杨全和沐秀芹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模样,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宠溺。 杨全上前结账,沐秀芹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牵着儿子在面馆外等候。沐秀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她走出面馆那一刻起,大街对面就有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一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嫂子,你怎么在这儿?”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骤然响起。沐秀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年轻人正快步朝她走来…… 第207章 吴风的提议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街边,沐秀芹丝毫没觉得,那透着惊喜的声音是在呼唤自己,仍专注地拿着毛巾,给儿子擦拭油乎乎的小脸蛋。 “秀芹嫂子!我是吴风,你不记得我了吗?” 沐秀芹闻声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笔挺中山装的年轻男人,脸上挂着难以抑制的惊喜表情,正热切地望着她。沐秀芹目光中满是疑惑,上上下下审视着对面自称吴风的男人,许久都没有吭声。 “你是不是叫沐秀芹?你爱人是杨全,对不对?” 沐秀芹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那我叫你嫂子肯定没错!我是杨大哥的战友,杨大哥曾带着我去过你的煎饼摊。同行的还有王城王大哥,以及一个豪爽的蒙古人。我叫吴风,当时个头最矮,嫂子,想起来了吗?” 就在这时,杨全结完账,从热气腾腾的面馆里走了出来。听到门开关的声响,吴风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看到杨全的那一刻,吴风眼眶瞬间泛红,激动地张开双臂,大步扑了过去。 “杨大哥,你来我这儿,怎么不提前来封信啊?” 在大山深处摸爬滚打一年多,杨全早已养成对危险极度敏感的性格。在吴风扑过来的瞬间,他反应极快,一脚精准地将对方踹翻在地。 吴风揉着生疼的肚子,满脸委屈地问道:“杨大哥,我也没得罪你啊?几年没见,怎么一上来就踹我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杨全微微一怔,定睛仔细端详着吴风的脸,猛地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搀扶:“吴风,怎么是你?” “杨大哥,这可是我的家乡,怎么就不可能是我?杨大哥,你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你不是也退伍了吗?” “吴风啊!我的经历可复杂了,一句两句根本说不清楚。” “那就去这个面馆!咱们进去坐坐,慢慢聊。” “吴风,我和你嫂子,刚吃完出来。” “拉倒吧!我都看到了,嫂子就喝了点汤。咱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跟我还客气啥?” 吴风热情地招呼服务员,点了三大碗香气四溢的手擀面,而后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杨全夫妇吃。 杨全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问:“吴风,你怎么不吃?” “杨大哥,我吃完了,回来给面馆送碗呢。杨大哥,你先别说话,等吃饱了咱们再聊。” 十分钟后,杨全和沐秀芹打着饱嗝,齐刷刷地望向吴风。 “杨大哥,秀芹嫂子,吃饱了吗?兄弟我现在混得还不错,没吃饱的话,再点些!” “三妹,吃饱了吗?跟吴风不用客气。” “全哥,我吃饱了。吴风兄弟,我真吃饱了。” “既然都吃饱了,说说吧,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面对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杨全没有丝毫隐瞒,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将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讲给吴风听。 听完杨全一家的遭遇,吴风并没有立刻表态,脸上满是心疼之色,低头沉思了许久。 “杨大哥,秀芹嫂子,我也不跟你们隐瞒。当初为了给侄子谋个好地方当兵,我曾两次去找过张顺。张顺长期驻守在边境重地,如今中苏关系交恶,边境形势剑拔弩张。咱们去找过他的消息,张顺根本接收不到。” 说到这儿,吴风神情严肃,认真地看着杨全和沐秀芹:“杨大哥,嫂子,我有一个好主意,要不要听听?” 杨全和沐秀芹对视一眼,目光中传递着默契,而后对着吴风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也说了,来到这里,沿途一点信息都没留下,宁母根本找不到你们。依我看,你们从此销声匿迹,对张顺和王大哥而言,说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 第208章 定居南山村 听了吴风的话,杨全面露难色,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 “吴风,我和你嫂子的证件,都被杀手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哪还会有人接收我们啊?” “杨大哥,嫂子,你们忘了?兄弟我早说了,如今混得风生水起。你们什么都不用操心,我保证帮你们把一切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 杨全和沐秀芹早就对安稳日子望眼欲穿,面对吴风真诚的帮助,也就不再客气。 “吴风,我和你嫂子早就盼着能安定下来,只要你不觉得为难,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哈哈!杨大哥,这就对了!你我之间,压根儿不需要这么客气。咱们别在这儿干坐着了,先跟我去医院,正好下午我媳妇就出院了。” “吴风兄弟,你媳妇怎么了?” “嫂子,要不说咱们有缘呢?我媳妇生孩子时难产,没办法才转到这家大医院。我媳妇就好这面馆的面,我每天都来。你说巧不巧,今天我最后一次来,就碰上你们了!” “吴风,我们身上啥都没有,没办法给孩子准备见面礼啊!” “杨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要不是你当初舍命救我,哪有我女儿吴英出生的机会!” “大哥以后一定给这孩子补上见面礼。” “杨大哥,见面礼就不用补了。我这大侄子长得粉雕玉琢,我女儿也长得水灵,等他们长大了,就让他们结为夫妻。只要你们把我姑娘当亲闺女对待,我就心满意足了。” 沐秀芹脸上笑意盈盈,说道:“只要弟妹不反对,我和你大哥绝对没意见。” “嫂子,那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反悔!” 乘坐吴风那宽敞结实的马车,杨全一家三口来到了吴风的家。 “杨大哥,看到那座山了吗?那座山的北面是北山村,南面是南山村,我家就在南山村。北山村大多姓刘,南山村大多姓吴。这两个村子,你想在哪里落户,兄弟我都能搞定。” “吴风兄弟,你大哥喜欢临水的地方。我看南山村边上有条清澈的河,那就落户南山村吧。” “嫂子,这样再好不过了。正好我爷爷奶奶前年都过世了,我家多出一套小巧温馨的房子。只要大哥大嫂不嫌弃,那套房子以后就是你们的。” “吴风,那就南山村吧!我还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去趟我的老家,把我娘和弟弟接过来?” 吴风拍着胸脯,语气笃定地说道:“杨大哥,这个绝对没问题!正好现在是农闲时节,给你们落完户,我就出发。” 在吴风尽心尽力的帮助下,他们夫妻终于拥有了一个安稳温暖的家。在南山村,杨全和沐秀芹真切感受到了东北人骨子里的豪爽与热情。 有了稳定的生活,沐秀芹把生个女儿的计划提上了重要日程。一年后,沐秀芹即将临盆之际,村里经验丰富的赤脚医生,一脸凝重地告诉了杨全一个不好的消息。 “杨全,有个坏消息,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当然,这只是我把脉得出的初步结论,不一定百分百准确。” “关叔,您就直言吧,我能扛得住。” “秀芹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这次生产很可能给她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带来极大的危险。我建议你带着秀芹去市里的大医院待产。” “杨大哥,我媳妇上次就是难产,这次我也隐隐担心。要不,你我结伴一起去牡丹江的医院。”一旁的吴风关切地建议道。 “吴风,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愈发没底了。要不,我也跟你们一块儿去吧?” 第209章 病危通知书 杨全几次想硬闯手术室,都被吴家两兄弟强行压了下来。 “对,对,对!吴强,你媳妇肚子也不小,为了以防万一,跟着杨全和吴风一起去吧!” “哥,那你赶紧回家套那辆宽敞又结实的马车,我们现在就出发!” 抵达牡丹江医院的第三天,沐秀芹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门口,进进出出神色匆匆的医护人员,让杨全生平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害怕的滋味。 “谁是沐秀芹的家属?” “我是她丈夫。” “把这个签上你的名字。” 当看到“病危通知书”这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后,杨全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要知道,在那个医疗资源匮乏、条件简陋的年代,病危通知书几乎等同于死亡通知书。 吴风心急如焚,用力推了推发愣的杨全:“杨大哥,别傻愣着,快点签字,别耽误医生救嫂子!” 杨全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医生手里的笔和病危通知书,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控制不住。 或许是女医生内心柔软的缘故,看到杨全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她耐心地对杨全解释道:“病人家属,我可以用职业生涯担保,你的妻子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孩子体型过大,你妻子的子宫还有些畸形。要是几年前,我确实不敢保证什么。但现在我们医院已经熟练掌握了剖腹产手术技术,虽然存在一定风险,但我作为主刀医生,有十足的信心让她们母子平安。” 听了医生的话,吴强顿时暴跳如雷,怒气冲冲地大骂:“你tm的放屁!我可听说过,剖腹产是要在人的肚子上动刀子,动了刀子人还怎么活?” 听了医生的解释,杨全原本悬着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他毫不犹豫地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女医生本想反驳吴强几句,见杨全把签好名字的病危通知书递过来,只是狠狠白了吴强一眼,便匆匆返回了手术室。 看到杨全签了字,吴强又将矛头转向了杨全。 “平时看你对秀芹关怀备至,没想到那都是你装出来的。秀芹那么疼你,在南山村可是公认的好媳妇,杨全,你这么对她,你tm的还是不是人?” 一旁的吴风虽然没有吭声,但也用满含埋怨的眼神看着杨全。 杨全看着吴风,急切地解释道:“吴风,大哥可能不知道,但是你这么快就忘了吗?我们当兵的第二年,雷政委不是让我们送过一位孕妇去医院吗?当时周村的医院条件有限,还是雷政委亲自开车,把那位孕妇送到济南的医院。你还没想起来吗?你我还有王城大哥,不都一起跟着去了吗?” 吴风猛地一拍大腿:“对啊!那个孕妇在济南就是做了剖腹产手术,顺利生下了孩子。” 吴强连忙追问道:“老二,结果怎么样?” “母子平安。” 吴强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确定地问:“真的?” “大哥,别添乱了,杨大哥那么爱嫂子,怎么可能拿嫂子的命开玩笑,咱们就安静地等着吧!” “我草tm的,这医生既然有把握,还拿病危通知书吓唬我们,真tm不是人。” 吴风赶忙捂住吴强的嘴:“大哥,你小点声,里面可正在做手术呢!” 虽然杨全知道剖腹产手术的原理,可现在手术室里躺着的,是自己深爱的妻子,心境跟当初完全不同。一向沉稳冷静的杨全,此刻根本无法让内心平静下来。他心急如焚,在手术室外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急促地踱步。 杨全几次情绪失控,想硬闯手术室,都被吴家两兄弟齐心协力强行拦了下来 。 第210章 绝育手术 时间一分一秒地煎熬着,随着漫长的等待,杨全凝视着手术室大门的眼神愈发冰冷,杀意像一层寒霜,在眼底越积越浓。一旁的吴家兄弟,真切地感受到杨全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杀意,仿佛置身冰窖,谁都不敢轻易上前。就在杨全即将情绪彻底失控的千钧一发之际,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晃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杨全瞬间如离弦之箭,两步冲了过去,双手像钳子一般,紧紧抓住满头大汗、疲惫不堪的女医生。他那冰冷刺骨的眼神,让女医生浑身不自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 “病人家属,我都快六十岁了,你这力道,会把我胳膊掐断的!” 杨全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了女医生。 “对不起,医生,我实在太担心我妻子了。” 女医生一边揉搓着被掐得发红的胳膊,一边带着几分不悦地通报:“恭喜你,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可以进去把产妇推到病房去了。” 病房内,杨全丝毫没有再得一子的欣喜若狂,满心满眼都是对妻子安危的深切担忧。就连小儿子那撕心裂肺的哭闹声,他都全然不顾,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病床上尚未苏醒的妻子,仿佛生怕一移开视线,妻子就会消失不见。 刚从产房过来的女医生,看到这一幕,不禁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你是怎么当爸的?孩子都快哭背气了,你居然不管不顾?” 听到女医生的指责,杨全这才第一次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小儿子。 “有没有奶粉喂喂他?” “奶粉?奶粉是什么?”女医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产妇不是说这是你们的第二个孩子吗?连奶粉都不知道是什么?那你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给喂的马血,现在也不好找马血,人的血可以吗?”说话间,杨全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出寒光闪闪的短刀,就要在自己胳膊上划一道口子,给小儿子喂血。 听到杨全这番令人震惊的话,女医生的脸瞬间一阵青一阵白。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声嘶力竭地喊停杨全的疯狂举动:“住手!你怎么这么野蛮?身上一点钱都没有吗?医院附近的供销社就卖奶粉,不会出去买点吗?” 就在这个时候,吴风气喘吁吁地拿着一罐奶粉跑了进来。 “医生,我大哥太担心我嫂子了,你就别埋怨他了。奶粉我买回来了,这就喂我侄子。” 女医生看到吴风熟练的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看你兄弟,多会照顾孩子。把孩子带好,也是在心疼你的妻子。等你妻子醒过来,要是孩子出了问题,你觉得你妻子还能安心静养吗?让你兄弟在这照顾一会儿,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全被女医生说得羞愧难当,头都不敢抬,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乖乖跟着女医生去了办公室。女医生详细地嘱咐了杨全许多术后需要注意的事项,见杨全全神贯注地一一记下,遇到繁琐的地方,还认真地记在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上,女医生满意地再次点点头。突然,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杨全,你的妻子以后不能再生育,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在意她吗?” “当然!”杨全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中透着坚定。 “怎么,你都不考虑一下吗?”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也对,你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我的问题确实有点多余。”女医生顿了顿,不再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你妻子的子宫天生有些畸形,再加上这次剖腹产手术,对她的身体损伤不小,所以我不建议你们以后再要孩子。” “医生,有话能明说吗?直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就可以了。” “嗯……我建议你们夫妻有一人做绝育手术。” “可以。” “我建议你去做,你妻子身体太弱……” “我做,没问题。医生,帮我安排吧。” 女医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全,又不确定地追问:“你是认真的吗?” 第211章 天上掉下来的女儿 “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试探我吗?”杨全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解。 女医生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微笑:“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见过太多男人,嫌弃自己的妻子生的孩子少,有的因为妻子没生出儿子,甚至对妻子拳脚相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打心眼里心疼妻子的男人,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明天下午做手术,没意见吧?” “没意见,安排好了通知我就行。”杨全刚要伸手推门出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沐秀芹渴望女儿的模样,于是停下推门的动作,转过身,一脸诚恳地看着女医生:“医生,我妻子一直特别想有个女儿,你能不能帮我隐瞒做绝育手术这件事?” “哈哈,这种事最好别隐瞒。你们夫妻感情这么深厚,我相信她会理解你的。不过,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等你妻子身体恢复后,我帮你向她解释。” “那就多谢医生了。” 女医生格外尽心尽责,七天后,沐秀芹的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沐秀芹,感觉怎么样?” “医生,我感觉还行,就是刀口还有些隐隐作痛,身体也感觉很乏力。” “那是正常现象,毕竟动了手术会伤元气,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还记得手术前我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医生,不知道结果是属于那百分之五十里的哪一种?” “很遗憾,是不太好的那一种。” 听到医生的话,沐秀芹眼眶一红,扑到杨全怀里,忍不住哽咽起来。 “不过,你不用再挨一刀了,你找了个好男人。”医生转身离开的瞬间,沐秀芹猛地从杨全怀里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杨全。 “全哥,你……” “三妹,不要说了。全哥离不开你,绝不能让你再去冒险。” “可我还想有个女儿呢……呜呜呜” 杨全轻轻拍着哭泣的沐秀芹,柔声安慰道:“如果咱们真有女儿命,老天一定会赐给我们的。要是没有,咱就坦然接受,好不好?” “你都绝育了,我不认命还能怎么办?既然这是咱们最后一个孩子,那就好好给他想个名字吧。” “吴风已经给他起好了,叫杨沐平,你觉得怎么样?” “行,全哥,就叫杨沐平吧。” “吴风昨天晚上又生了一个女儿,大哥吴强今早也生了一个儿子,就等你定好名字,一起去落户口呢。” “全哥,你怎么不早说?那你快去吧,别让他们等着。” “行,三妹,我去叫嫂子和弟妹过来陪你。” 在公安局办理完户口登记,杨全走在回医院的宽阔马路上。突然,一辆满载货物、摇摇晃晃的大卡车像脱缰的野马般失控,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径直冲向路对面。此时,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头,一只手拄着破旧的拐杖,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看到这一幕,杨全毫不犹豫,如闪电般冲了过去,一个飞身扑向老头和小孩。大货车带着一阵狂风,贴着三人的脚底板呼啸而过,一头撞进了一家商铺里。 杨全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小心翼翼地把老头和小孩一起扶了起来。就在杨全转身准备离开时,老头开口叫住了他。 “小伙子,你等等。小老儿看你面善,故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听听小老儿的请求?” 杨全疑惑地上下打量着这一老一小。老人瘦骨嶙峋,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补丁摞着补丁。小孩头上裹着一条围巾,原本白色的围巾已经脏得发黑,身上的衣服同样十分破旧。看到二人窘迫的处境,杨全不禁联想到自己之前艰难的日子,内心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帮扶之意。他蹲下身,温和地问道:“老人家,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第212章 二十年后 “小老儿大限将至了,家里只剩这一个小孙女,还请你收下她做女儿,不知你愿意不愿意?”白发苍苍的老头声音虚弱却透着恳切,这番话一句不落,清晰地落进刚刚急匆匆赶过来的吴家兄弟耳中。 吴风双眼放光,情绪激动,用力地提醒杨全:“杨大哥,这可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女儿嘛!你还犹豫什么,赶紧答应啊!” 吴强也在一旁凑热闹:“兄弟,你要是不愿意,就让给我吧!我家也是两个儿子,我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呢!” 杨全仿若未闻,没有理会吴家兄弟的话,而是目光柔和地看向那个小孩。他语气平和,带着十足的耐心问道:“孩子,能把围巾摘下来吗?你叫什么名字?愿不愿意以后叫我爸爸?” 小女孩一边小心翼翼地解着头上的围巾,一边脆生生地回答道:“我叫魏红梅,今年六岁半啦,我特别想有个爸爸,更想有个妈妈,您家有妈妈吗?” 见杨全一直盯着魏红梅的脸,白发老头意识到孙女脸上脏污,赶忙用围巾轻轻给魏红梅擦去脸上的污垢。 看清魏红梅的小脸,吴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喜地喊出声:“杨大哥你看,这小女孩的眉眼和嫂子竟有几分神似!” 白发老头一听,连忙催促孙女:“红梅,快跪下叫爸爸。” “爸爸。”小女孩声音稚嫩,清脆悦耳。 “哎!”杨全欣喜万分,一把将魏红梅抱入怀中,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长长的头发,随后看向老人,关切问道:“老伯,这么热的天,为啥给她围条围巾啊?你瞧,她头发上全是汗水。” “小伙子,我也不想啊!”老头长叹一口气,满是沧桑地说道,“我从绥芬河出发,本是为了寻找一对恩人夫妇,盼着他们能收养我的孙女。可半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一个月前,我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曾给她找过收养的人家,可那家人毫无诚信,不把我孙女当人看,非打即骂。我一气之下,带着孙女跑了出来。可那家人不依不饶,一直在四处搜寻我们爷孙的下落。我们是误打误撞才来到牡丹江的。” 杨全再次看向魏红梅可爱的小脸,柔声问道:“红梅,可愿意改成爸爸的姓?” “那样最好,我们魏家已经没剩下什么人了。这女娃子,只要你能真心对她好就行。”老头说着,眼中满是无奈与期许。 杨全并未回应老人,目光始终落在魏红梅身上,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魏红梅眼眶湿润,目光从爷爷身上移开,小手轻轻摸了摸杨全的脸,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爸爸,我愿意。” “那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女儿了。既然你已是我的女儿,你的爷爷理当由我为他养老送终。”杨全语气坚定,满是担当。 “吴风,大哥,搀扶着魏叔回家。我要带我女儿去见见她妈妈。” “好嘞!”吴风爽快应道。 “杨全,我就欣赏你这仗义、有担当的性子!没问题,包在哥哥身上,一定把老人家平平安安带到家。”吴强拍着胸脯保证。 自从有了女儿,沐秀芹对魏红梅视如己出,关怀备至,每天都将她带在身边悉心照料。老人家见杨全夫妇把自己的孙女当作掌上明珠,呵护有加,心中的大石头彻底落了地。没过多久,老人便安详地撒手人寰。杨全依照当地风俗,为他老人家举办了一场体面的葬礼。 生产队的饲养员去世后,杨全凭借踏实肯干的作风和对牲畜的了解,接替了他的位置。此后,杨全每天除了精心照顾那些牲畜,还抽出时间带着三个孩子习武,传授他们强身健体的本领。沐秀芹在做完生产队的工作后,也不辞辛劳,每天都会挤出时间教三个孩子识字,培养他们的学识。 时光悠悠,二十年如一日,转眼间三个孩子都长大成人。 长女杨红梅凭借着杨全悉心传授的一身过硬功夫,成功考入警校,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公安干警,守护一方平安。 长子杨沐风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长相英俊帅气,不但身手敏捷不凡,而且学识渊博,凭借优异的成绩被杨全送进了部队,投身国防事业。 最让杨全夫妻操心的当属次子杨沐平,他长相集中了父母所有不太突出的特征,而且年少时不爱学习,每天除了帮着队里干活,就是和伙伴们打闹。不过,他心地善良,孝顺长辈,人缘极佳,凭借出色的人际关系,成了拖拉机小队的队长,在队里发挥着重要作用 。 第213章 军警大比武 为了全面提升当地公安系统的执法与应急能力,边防军与当地公安局精心组织了一场规模盛大的大比武。杨红梅凭借在日常工作中出色的表现、扎实的警务技能,成功入选公安机关的比武名单。 比武当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一名身姿笔挺、气场不凡的中年女军官,步伐矫健地带着三十名精神抖擞的年轻边防军,有序走进比武场地。尽管时光匆匆,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杨红梅一眼就认出,那名女军官正是当年在大山深处救过她的恩人。杨红梅始终牢记爷爷临终前的嘱托,一定要找到恩人,好好报答这份救命之恩。此刻,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比武中取得优异的成绩,堂堂正正地站在恩人面前,再寻找合适的机会报恩。 就在杨红梅陷入沉思之际,突然,一张俏皮搞怪的鬼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杨红梅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弟弟杨沐风。他身着崭新笔挺的军装,正笑嘻嘻地在她面前挤眉弄眼。 杨红梅柳眉一竖,作势就要挥拳打过去:“臭小子,你都二十三了,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我可是你亲大姐,居然敢来逗我?信不信我回去告诉咱妈?” 杨沐风一边灵活地左躲右闪,一边调侃道:“大姐,你都二十七了,还待字闺中呢,我怎么会调戏你?”“臭小子,你竟敢嘲笑我!等你回去,我一定让咱爸好好教训你,打断你的腿!” 就在姐弟俩你追我赶、打闹正欢的时候,中年女军官雷娇娇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 “杨沐风,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居然在这里嬉笑打闹!” 杨沐风像是听到军令一般,猛地来了个急刹车,迅速立正站好。这一下,被杨红梅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屁股。杨红梅见状,也强忍着笑意,立正站好。 杨沐风大声回答:“报告教官,我没在打闹,她是我亲姐姐杨红梅。” 雷娇娇目光转向杨红梅,大方地伸出了手:“你是来参加比武的公安同志?我是雷娇娇,他们的战术教官。我为刚才的言语向你道歉,我并不知道杨沐风还有个姐姐。” 恩人近在咫尺,杨红梅激动得眼眶瞬间红透,一时间竟忘记了伸手回应。还是杨沐风及时提醒道:“大姐,你傻啦?我们教官在和你握手呢!赶紧伸手啊!” 杨红梅看了一眼杨沐风,又看了看雷娇娇伸出的手,这才后知后觉。她连忙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手掌,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雷教官好,我是来参加比武的队员,警号……” 雷娇娇上下打量着长相靓丽、身姿挺拔的杨红梅,满意地点点头:“杨红梅是吧?我记住你了。我十分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希望你能为咱们女性争光,在比赛中崭露头角。” “放心吧,雷教官,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雷娇娇带着边防军战士刚刚离开,走在队伍最后方的,是一位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长辫子,脚蹬一双干净帆布鞋,身着淡蓝色简约连衣裙,长相清纯甜美的小姑娘。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杨红梅面前,乖巧地伸出手,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大姐你好,我是张娇,杨沐风的女朋友。” 杨红梅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目光在面前漂亮的小姑娘和杨沐风远去的背影之间来回切换,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小姑娘,你没搞错吧?你才多大啊?” 张娇低头看了看自己,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反问道:“大姐,你觉得我很小吗?” 杨红梅诚实地点了点头:“我感觉你最多十六岁!” “哈哈,大姐,你真幽默。我今年二十四岁,比沐风还大呢。怎么,大姐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第214章 女军官是你妈? 杨红梅像打量稀世珍宝一般,围着张娇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脸上写满了惊叹:“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比我弟弟大?” 张娇白皙的脸庞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害羞得如同春日盛开的桃花:“大姐,你可真会夸人,再夸我都臊得慌啦。别老说我的年纪了,要不咱们去那边找个地方坐坐?” “坐坐?可我一会儿还要参加比赛呢!” “大姐,你的比赛还得两个小时才开始,咱们时间充裕着呢。” “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就连沐风都是在我的鼓励下,才下定决心参加军队选拔的。” “哦,我明白了。你父母肯定在军队里任职,你想让杨沐风做出点成绩,日后好让你父母接纳他,对不对?” “大姐,你太聪明啦!沐风实在太优秀了,我生怕不早点定下关系,他就被别人抢走了。” “你也很出色呀!干嘛这么不自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方便问我弟弟,所以才来找我?” 张娇有些腼腆地捋了捋搭在双肩上乌黑油亮的辫子,神色认真地说道:“大姐,不瞒你说,我是主动追求沐风的。追了快一年,他一直没答应。直到两个月前,他回家探亲,回到部队后,竟主动向我求婚……” “怎么?你怀疑沐风回家甩了女朋友,为了攀高枝,回来就向你求婚?” 张娇目光坚定,认真地点了点头:“大姐,我在军人家庭长大,不喜欢拐弯抹角,我确实有过这种想法。” “哈哈,这臭小子眼光还不错。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过多掺和,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爸也是军人出身,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杨沐风要是真敢那么做,哼哼,我爸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要我没猜错,杨沐风肯定想跟你解释,是你没给他机会吧?” 看着杨红梅诚挚的眼神,张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过了许久,她羞愧得小脸通红,头低得几乎要贴到胸口,声音细如蚊蝇:“对不起,大姐,是我胡乱猜忌了。沐风当时确实有话要说,是我被突如其来的求婚冲昏了头脑,打断了他。等比武结束,我一定亲口问他。” “哎,这就对了。想要感情长久稳固,首先得坦诚相待。有问题就直接沟通,别憋在心里,这是最基本的相处之道。” “谢谢大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怎么看你还是闷闷不乐?你是担心家里人不同意你和我弟弟的婚事?” “那大姐,你家里会同意吗?” “我爸妈都很开通,对我们姐弟的婚事,一般不会过多干涉,只要我们自己乐意就行。当然,怎么也得带回去让他们见见呀!” 张娇听了杨红梅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大姐,你爸妈真好。其实我爸爸也挺好的,就是在一件事上特别认死理。” “不会吧?在你终身大事上认死理?” 张娇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反抗啊!我妈说过,女人遇到不公平的事,就得勇敢反抗。” “大姐,不瞒你说,我是真不敢。” “为什么?我看你性格也不是那种胆小怯懦的呀!” “大姐,这跟性格无关。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妈遭遇了危险,我爸为了救我妈,被手雷炸伤了肺部,落下了病根,一生气就呼吸困难。” 杨红梅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如炬,仔细端详着张娇的面容,又转头看向坐在裁判席上英姿飒爽的雷娇娇。 她瞪大了眼睛,手指着雷娇娇,惊声问道:“那个女军官是你妈?” 第215章 杨红梅vs张阳 张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疑惑:“是啊。大姐,我好像没提过吧?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这个时候,大喇叭雄浑的声音骤然响起:“下一场,杨红梅对战张阳,请你们二位到比赛台前做准备。” 杨红梅条件反射般迅速站起身来,对张娇叮嘱道:“弟妹,等我啊!比完赛咱们接着聊。” “等等,大姐!你有信心战胜张阳吗?” “那当然!我可是在我爸的悉心培养下成长起来的!” “大姐,要是你打赢了,替我带句话给他,最好再狠狠踹他屁股一脚,怎么样?” “你跟他有仇啊?” “嗯,有!他从小就知道欺负我,我早就想找机会出出气了。” “妥了!这事就交给大姐。想说什么,尽管吩咐,大姐保证带到!” “张阳是头大笨猪!” 杨红梅挠了挠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就这?听起来有点幼稚啊。行吧,谁让你是我弟媳呢!一定给你转达。” “谢谢大姐了!” 杨红梅刚一转身,就看到坐在公安队伍之中、身姿挺拔的父亲杨全。她脚步轻快,快跑几步,来到杨全面前。 “爸,你怎么来了?” “哈哈,是你们所长邀请我来的。他说你这次一定能进前三名,特意请我来见证你出彩的那一刻。” “可是爸,比赛要持续三天,今天才第一天啊!” “没事,家里有你弟弟照应着。爸就陪你这三天!” 杨红梅亲昵地抱住杨全的胳膊,娇声说道:“爸,你真好!谢谢你,爸。” “你都多大了,还撒娇!快去比赛吧!” 就在杨红梅和张阳英姿飒爽地走上擂台时,大喇叭里传出对他们二人详尽的介绍:“杨红梅,公安队伍里首屈一指的格斗能手。在多次危险重重的抓捕行动中,她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练就了一身敏锐的反应能力与凌厉无比的拳脚功夫。此次代表公安系统参赛,她一心要向众人展现公安干警的过硬本领。值得一提的是,她也是这场大比武中唯一的女性。另一位,张阳,他是一名英勇无畏的边防战士。长期在条件艰苦的边境执行巡逻、缉私任务,让他对近战搏斗有着深刻独到的理解。今天来到这里,他决心在比武中为边防战士争得无上荣誉!” “现在,比赛开始!首轮对抗,徒手搏击!” 杨红梅和张阳站在宽阔的擂台上,互相郑重行礼后,瞬间进入紧张激烈的战斗状态。张阳率先发难,他目光如炬,大喝一声,一个迅猛无比的直拳带着呼呼的拳风,直击杨红梅面门。杨红梅反应极其敏捷,如同一道灵动的影子,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这凌厉的攻击,与此同时,迅速出腿,如闪电般踢向张阳的肋部。张阳经验丰富,连忙后退一步,抬手精准格挡,化解了这一招。两人你来我往,拳脚交错,每一次攻击都被对方凭借高超的技巧精准防御,每一次防守又迅速转化为凌厉的反击。杨红梅凭借轻盈灵活的身法,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不断寻找张阳的破绽;张阳则凭借自身壮硕的体格和强大的力量优势,展开如狂风暴雨般的强攻。台下观众的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一波高过一波,所有人都被这扣人心弦的对抗深深吸引,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擂台上。 “第二轮,近身器械格斗!”两人手持模拟警棍与匕首,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斗志。刚一开始,张阳便挥舞着警棍,以排山倒海之势的凌厉攻势压制杨红梅。杨红梅手持匕首,身形灵动,左挡右闪,凭借小巧灵活的匕首,巧妙地化解警棍的一次次攻击,同时寻找机会反击。突然,张阳一个虚晃,目光闪烁,迅速改变攻击方向,警棍从侧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扫向杨红梅。杨红梅反应迅速,毫不犹豫地迅速下蹲,同时匕首向前刺出,寒光一闪,逼得张阳不得不后退防守。在激烈紧张的对抗中,他们不断运用精妙的战术与高超的技巧,每一次交锋都让人看得惊心动魄,台下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216章 我要你做我老婆 坐在评委台上的雷娇娇,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擂台上激烈对抗的两人。突然,她敏锐地发现,杨红梅的动作竟与张阳如出一辙,尤其是那套拳脚功夫,简直像是出自同一师门。虽说使用匕首的方式有所差异,但仔细观察,仍能从中找到军队拼刺刀动作的影子。 雷娇娇不禁自言自语起来:“老爸说过,他悉心带过的兵,除了我们姐弟,就只有三个。王城在山东担任公安局长,张顺是我的丈夫。那么,就只剩下一个杨全了。杨红梅、杨沐风、杨全……”想到这儿,雷娇娇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看向身后的杨沐风。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杨沐风许久,脸上渐渐浮现出激动难抑的神情。“杨全啊杨全,爸爸和张顺找了你足足二十多年,没想到你竟然一直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雷娇娇又将目光投向独自坐在长椅上的女儿,嘴角含笑,小声嘀咕道:“臭丫头,要是你知道杨沐风就是你姥爷和你爸逼着你嫁的人,还不得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杨红梅两场全胜!”雷娇娇被大喇叭里激昂的声音吸引,回过神,望向擂台上。 “张阳,我赢了。有个人让我给你带句话,要不要听听?” “我知道是谁,可我不想听。” 杨红梅一时语塞,神色有些尴尬:“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上道?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张阳两手一摊,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张阳不再理会杨红梅,转身就要离开。 “小屁孩,你不上道就别怪我了!我杨红梅答应别人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你这头大笨猪,接我一脚!” 这场比赛,张阳的队友全都大获全胜,唯独他自己输了。此刻,他情绪低落,沉浸在失败的沮丧中,根本没有防备。杨红梅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张阳捂着屁股,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边蹦跳着,一边揉着生疼的屁股。他怒目圆睁,瞪向杨沐风:“杨沐风,你管不管你大姐?你要是不管,我可就出大招了!” 原本偷笑着的杨沐风,听到这话,赶紧低下头,装作没听见,压根不敢看张阳。 “好,杨沐风,你居然看我笑话!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好看!” 杨红梅没想到真的踢到了张阳,心里一阵慌乱,站在擂台上,手足无措。只见张阳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指着杨红梅,扯着嗓子大喊:“杨红梅,你上那臭丫头的当了!她想让我跟着她一起犯错。既然你这么容易上当,那我就成全你!杨红梅,从今天开始,我要追求你!” 杨红梅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滚圆,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啥?” 张阳一字一顿,大声吼道:“我说,我要你当我老婆!” 杨红梅生平第一次被人当众表白,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瞬间,红晕如火烧云般蔓延至整个脸庞。她红着脸,强装镇定,故作潇洒地摆摆手:“本姑娘都快三十了,可没工夫哄你这样的小屁孩!”话一说完,杨红梅转身匆匆离去。 张阳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吃定你了!你就等着上花轿吧!” 听到如此露骨直白的话,杨红梅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红着脸,狼狈不堪地跑到杨全身边,把头深深埋在杨全的肩头,羞得不敢抬头。 杨全一直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还故意凑到杨红梅耳边,调侃道:“姑娘,你怎么不答应那小子的求婚?” 杨红梅害羞得浑身发烫,连耳朵都红透了:“爸,你也在这儿取笑我?” “你这孩子,爸爸怎么会取笑你呢?我看那小伙子挺不错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爸,你别说了!我还没在你和妈身边待够呢,才不要嫁人!” 第217章 我要去提亲 雷娇娇的反应与杨全截然不同。当看到自己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荒诞之事时,雷娇娇瞬间气得脸色煞白,“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手指如剑般指向张阳,正要怒声斥责。可就在这瞬间,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想到:这可是杨全的女儿啊!老爸和张顺唯一的要求,不就是让自家这两个孩子,必须有一个娶或者嫁给杨全的孩子吗?如今女儿的男朋友是杨全的儿子,儿子又对杨全的女儿穷追不舍,这不正遂了大家的心愿,是一件值得开怀大笑的大好事吗?自己干嘛要生气呢? 念及此处,雷娇娇脸上僵硬的愤怒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慢悠悠地坐回座位。那可是未来的儿媳妇,哪个当妈的能不放在心上?雷娇娇满心好奇,想再多瞧杨红梅几眼。她顺着杨红梅下台的方向望去,竟看到杨红梅正小鸟依人般趴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上。雷娇娇瞬间柳眉倒竖,下意识地就认定杨红梅行为不检点,刚要发作,一个名字如闪电般在她脑海中划过——杨全!难道,那是杨全? 雷娇娇哪还顾得上接下来的比赛,激动得心跳如鼓,猛地站起身,脚步匆匆地小跑着,朝着杨全所在的方向奔去。可刚跑没几步,她就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雷娇娇放缓脚步,一边朝着杨全走去,一边在心里暗暗埋怨:杨全啊杨全,当年你带着老婆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就丝毫不考虑那些关心你的人呢?这二十多年来,我爸为了你,常常夜不能寐;张顺为了找你,和王城拖着病体跑遍了大半个中国。最可怜的还是我那弟媳,在自责中熬过了这漫长的二十年,身体被折磨得憔悴不堪。 “你是杨全?”雷娇娇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尖锐得像一把刀。 杨全闻声,目光扫了过来。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中年女军官,他压根儿就不认识。他满心疑惑,不明白这位女军官为何一上来就语气不善,心里顿时涌起一丝不悦,回应的语气也冷冷淡淡:“我们认识吗?你是谁啊?咱俩好像没仇吧?” 杨红梅听到声音,本能地站起身,身姿挺拔,向着雷娇娇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雷教官好!” 杨全看了一眼自己女儿,又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女军官。他知道雷政委有个女儿,脑海中下意识就联想到了雷政委,于是开口问道:“雷强是你什么人?” “那是……”雷娇娇带着满腔怨气的话刚要脱口而出,突然想到过几天部队就要奔赴抗洪一线了,现在根本不是相认的时候。她硬生生把“我爸”两个字咽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心态,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对不起啊!刚才语气不好,但我不是针对你。杨红梅是你的女儿?” “你不认识雷强吗?”杨全没有回应她的问题,目光中满是期待,紧紧审视着雷娇娇。 雷娇娇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回应道:“不认识。” 杨全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语气中带着遗憾说道:“对不起啊!雷姓并不多见,我下意识就认为你是我老领导的女儿。哦对,红梅是我的女儿。不知道雷教官过来有什么事吗?刚才……” “对,我就是为了刚才擂台上的闹剧来的。那个小伙子是我儿子,不知杨先生觉得怎么样?做你女婿合格吗?” 杨全和杨红梅同时大吃一惊,两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讶。杨全养育了女儿二十年,对她再了解不过。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从杨红梅那闪烁的眼神里,他敏锐地捕捉到女儿并不反对。 “当然,你的儿子一表人才,谈吐不凡,一看就十分优秀。那不知雷教官看没看中我家这活泼开朗、善良可爱的女儿?” 第218章 父女交心 “那好,既然你我都不反对,过一阵我要带着儿子去正式提亲,杨先生没意见吧?”雷娇娇身姿笔挺,目光坚定地看向杨全。 “当真?”杨全双眼瞪大,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 “我是军人,向来言出必行,哪有戏耍百姓的道理!”雷娇娇语气掷地有声。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女儿都二十七了,模样性格都不差,可把终身大事给我愁坏了,这下总算有人要了。”杨全爽朗地大笑起来。 “爸,你说什么呢?”杨红梅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跺着脚嗔怪道。 “哈哈哈,我说错了吗?”杨全笑意盈盈,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喜悦。 这时,张娇和张阳姐弟俩像两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张娇杏眼圆睁,满脸惊讶地问道:“妈,你没开玩笑吧?” 雷娇娇轻轻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说:“你妈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倒是你,臭小子!这可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求婚的,可不许反悔啊?” 张阳胸脯拍得震天响,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才不会后悔!我第一次看到她照片时,就像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了一样,彻底看上她了。之前碍于爸爸和姥爷的威严,我才一直不敢表现出来。我……” 张娇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张阳的长篇大论,焦急地踮起脚尖,在人群中扯着嗓子大喊:“杨沐风,你快过来!” “来了,来了,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杨沐风一路小跑赶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可当他看到杨全时,瞬间愣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说:“爸?你怎么在这儿?” “小兔崽子,我可在这儿坐了好半天了!你比赛的时候,我就一直盯着呢。你那眼睛,全程都在人家姑娘身上打转。臭小子,这才刚有了媳妇,就把老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杨全佯装生气,吹胡子瞪眼地数落着。 “爸,张娇还在这儿呢!别乱说话了。”杨沐风脸颊发烫,尴尬地瞥了张娇一眼。 “叔叔说什么都好,只要叔叔高兴就行。”张娇笑意盈盈,乖巧地说道。 “叫什么叔叔?一点规矩都没有,该叫大爷(伯父)!”雷娇娇笑着纠正道。 “哦,大爷(伯父)好。妈,你帮张阳说亲,那我和沐风的事呢?”张娇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问道。 “你杨大爷(伯父)我,同意了!明天我就备好厚礼,风风光光地去你家提亲。”杨全满意的看着张娇说道。 “杨大哥,最近几天我们实在抽不开身。我想你们家里也收到撤离的消息了吧?我们部队等这场友谊赛一结束,就要立刻沿河道撤离民众。等这次任务圆满完成,我自会带着两个孩子,登门拜访。”雷娇娇神色凝重,语气诚恳。 “也是,咱们不管去谁家都一样。那我就在家备好丰盛的酒席,静候雷教官大驾光临了!”杨全热情地回应道。 没等雷娇娇回话,一名公安干警如同离弦之箭般跑了过来,立正敬礼,大声报告:“报告雷教官,部队来电话说任务提前,要求您天黑前带队返回驻地。”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雷娇娇神色镇定,有条不紊地回应道。 “杨大哥,你也听见了,那我就带着他们先走了。”雷娇娇歉意地看向杨全。 “大事要紧,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杨全理解地点了点头。 “爸,我也走了。你和妈一定要听沐平的安排,千万注意安全。”杨红梅眼眶微红,满是担忧地叮嘱道。 “去吧,大家小家都是家,不要有顾虑。家里有你弟弟,不会有事的。”杨全微笑着安慰女儿。 杨红梅看到父亲用疑惑的目光,紧紧盯着雷娇娇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忍不住轻声问道:“爸,你怎么用那种眼神看雷教官?” “我总感觉,她看我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老友重逢的热络劲儿。可我敢确定,这明明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啊?”杨全眉头紧皱,满脸困惑。 杨红梅亲昵地抱住杨全的胳膊,撒娇道:“爸,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过几天咱们还会见面的。” 父女俩会心一笑,气氛温馨而融洽。这时,杨红梅的寻呼机突然“滴滴”作响。杨红梅看着寻呼机上的信息,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夺眶而出,愧疚地说:“爸,我也有任务,不能回家守在你和妈身边了。” “又不是见不到了,哭什么?姑娘,你是坐你们领导的车回去,还是坐爸爸的马车回去?”杨全心疼地看着女儿,轻声问道。 爸,我到县里就得和你分开了。我想坐你的马车回去,我还想在路上和你多聊聊天。”杨红梅声音哽咽,满是不舍。 马车缓缓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父女俩背靠背坐着,许久都没有说话。杨全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率先打破了沉默:“说说吧,为啥愿意嫁给张阳?” “爸,我什么时候说过愿意嫁给他了?”杨红梅脸颊微红,故作嗔怪道。 “我养了你二十年,你的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一眼就能看穿。”杨全笑着调侃道 第219章 狗都不如的杨意 “爸,你看出来了?”杨红梅的神色微变,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目光紧紧锁住父亲,试图从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找寻出一丝答案的蛛丝马迹 。 “是不是因为你爷爷留下的那句遗言?”杨全微微后仰,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里裹挟着几分揣测。 “是。”杨红梅毫不迟疑,重重地点头,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能确定,雷教官就是救你的人?”杨全上身前倾,目光如炬,仿佛要将我看穿。 “能。”杨全斩钉截铁地回应,字字掷地有声。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爸爸不建议你用一生去报恩。但是我看这个张阳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性格开朗,为人踏实,你应该把报恩的成分去掉,以男女朋友的角度好好审视一下你们的关系。”杨全亲语重心长地说着,眼中满是关切与期许。 “爸,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杨红梅眼中闪过一丝犹疑,语气里带着几分求证的意味。 “怎么?你相信了村里的那些谣言?也认为我和你妈不是把你当女儿,而是把你当童养媳?”杨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诧异。 “不,爸,这一点我从来没怀疑过。哪有养童养媳,却瞒着儿子们的道理?”杨红梅急忙摆手,态度诚恳而坚决。 “嗯,你明白就好,我和你妈不会缺儿媳妇的,不要胡思乱想。”杨全长舒一口气,神情缓和了许多。 就在这时,寻呼机突兀地“滴滴”响了两声,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氛围。杨红梅低头一看,瞬间花容失色。“爸,不好了,镜泊湖今晚八点开始开闸放水,水位急剧上升,情况十万火急,我们得赶紧赶路了。”而杨全浑然不知,此时此刻,他的家里早已乱作一团,如同炸开了锅。 杨全的亲弟弟杨意,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脸蛋粉嘟嘟的婴儿,“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沐秀芹的面前。“大嫂,我实在走投无路,被逼到绝路了,请大嫂收下这个孩子吧?” 沐秀芹看着满身伤痕,一副狼狈模样的杨意,眼神瞬间变得冷若冰霜。“杨意,你到底还是把冯娟送回娘家去了,是吗?” 杨意假惺惺地擦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脸上堆满了虚假的哀伤。“大嫂,冯娟精神有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不能让我跟一个精神病厮守一辈子吧?” “杨意,你还有良心吗?冯娟要不是为了给你生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话音刚落,一位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瘦弱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大房子里走了出来。 沐秀芹见状,急忙快步迎了上去,关切地说道:“娘,你身体不好,出来干什么?” “秀芹啊,我能不出来吗?我养了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儿子,我不出来,难道在屋里等着被他活活气死吗?杨意,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怎么如此没良心啊?冯娟是多好的媳妇,勤劳善良又贤惠,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她呀?”杨母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杖被敲得震耳欲聋。 “娘,我怎么没良心了?自从生了杨明,她就精神失常了,这都八年了。娘,你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吧?”杨意满脸不满,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着。 杨母一把夺过杨意手里的婴儿,怒目圆睁,厉声怒斥道:“你明知她精神不好,还让她怀孕?怀孕也就罢了,人家给你生下第二个孩子,你为什么不好好对待她?” “娘,她不过就是个外人,你怎么总是处处向着她说话呀?”杨意一脸不服气,小声嘟囔着。 “你放屁!她是外人?那我算什么?她给老杨家生了两个孩子,我也给老杨家生了两个儿子,照你这么说,我也是外人了?”杨母气得脸色铁青,声音都变了调,身体摇摇欲坠。 杨意站起身,脸上挂着委屈的神情,狡辩道:“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抠字眼好不好?” 杨母狠狠地将拐杖戳向地面,声色俱厉地吼道:“给我在那儿跪着,我让你起来了吗?” 杨意极不情愿地再次跪下,嘴里小声嘀咕着:“天下女人多的是,我就是不想跟一个精神病过日子。这老太太怎么这么爱较真啊?” “咳咳咳,杨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较真?你做了猪狗不如的事,还说我较真?咳咳咳,我算是看明白了,杨意,你这是想把我气死啊!”杨母气得咳嗽连连,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剧烈颤抖。 “娘,您别生气了,你不是一直盼着有个孙女吗?我在尚志有个相好的,她给我生了一儿一女,您孙女就比杨明小几个月。只要您一句话,我就把她们娘仨带回来见您?” 杨母与沐秀芹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瞬间燃起愤怒的火焰。杨母气得“嚯”地站起身怒声喝道:“原来冯娟是被你气出毛病的,秀芹,找根棍子来,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畜生不可!” 第220章 杨沐平恶心关青 杨意闻言像弹簧弹起一般,瞬间弹跳起身,慌慌张张躲出去十几米远。“娘,我是你亲儿子,你当真要打死我?”杨母听闻这话,眼眶一红,眼泪簌簌落下,“咳咳咳,是我从小把你惯坏了,我应该打死我自己!” 就在杨母双眼通红,举起拐杖,朝着自己脑袋狠狠打去的千钧一发之际,一老一少仿若离弦之箭,从人群中飞速冲了过去,眼疾手快地一把夺下杨母手中的拐杖。 “亲家母,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何必如此想不开呢?” 看到来人,杨母积压许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如同决堤的洪水,痛哭出声。“亲家,是我教子无方,才害了冯娟啊!” “唉,事已至此,你死了又有什么用?我已经让冯战教训过他了,要不是怕闹出人命,我真想亲手打死这个畜生!” 两位老人说话间,杨意的大舅哥冯战,双手紧握着杨母的拐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杨意面前。 杨意吓得脸色惨白,惊恐地大喊:“冯战,你已经打过我一次了,还不肯罢休吗?” “你把我妹妹害成这副惨样,我怎么能罢休?就算打死你,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就在冯战手中的拐杖即将重重砸在杨意头上的关键时刻,沐秀芹向前一步,大声喊道:“冯战兄弟,为了这么一个没良心的畜生摊上人命,不值得!既然你想出气,让我来打,行不行?” 另一边,吴英昨晚前往北山村放电影,不巧遭遇下雨,被困一夜未归。她母亲给她定下的未婚夫得知消息,顿时火冒三丈,气势汹汹地来到北山村找人。 “关胖子,你有完没完?我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你至于一路上没完没了地盘问我吗?”吴英柳眉微蹙,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吴英,我可是你未婚夫,你一夜未归,难道我连问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关青双手抱胸,理直气壮道。 “关胖子,你这是在说我不自爱吗?”吴英杏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 “吴英,我说过很多次了,别叫我关胖子,叫我大名关青!我可没说你不自爱,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关青涨红了脸,狡辩道。 “我真不明白,我妈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非要我嫁给你?”吴英满脸嫌弃,冷哼一声。 “看上我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你妈拿你给你弟弟在县里换了个工作,说白了,就是把你卖给我了!”关青语气冰冷,毫不留情地戳破真相。 “哼,我还没点头答应呢!要是我不想嫁给你,我妈也拿我没办法!”吴英双手叉腰,态度坚决。 吴英和关青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激烈争吵,丝毫没注意到一旁靠在拖拉机上,正悠闲看热闹的杨沐平。 “英姐,我早就跟你说过,这种斤斤计较、娘娘腔的男人嫁不得,你就是不听!”杨沐平笑嘻嘻地说道。 关青闻声望去,一看到是杨沐平,顿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杨沐平,你个丑八怪,我和吴英的事,轮得到你管?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给我滚一边去!” “英姐,你听听,就因为我八岁那年揍过他一次,他叫了我十二年丑八怪。这种心胸狭窄,毫无男人气概的人,英姐你可得慎重考虑啊!” “杨沐平,你是不是找揍?”关青怒目圆睁,威胁道。 杨沐平不紧不慢地在拖拉机上蹭了蹭后背,嬉皮笑脸道:“关胖子,还真让你说对了,我浑身都痒痒,要不你给我挠挠?” 说话间,杨沐平已经大步走到关胖子面前,眼神中满是挑衅,示意关胖子可以动手。 关胖子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躲到吴英自行车后面,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要论起来,我可是你姐夫,杨沐平,你可不能打我!” 杨沐平不屑地撇撇嘴,对吴英说道:“英姐,看到了吧?你这么漂亮,要是哪天碰上流氓,他能保护你吗?我可都听到了,他在怀疑你的人品。依我看,英姐你别理他了。我正好要回家,上车吧,我捎你一段!” “行,你把我自行车搬车上去吧!小心点那些珍贵的录像带。”吴英略作思索,点头应允。 第221章 杨沐平怒锤杨意 放心吧,英姐!小弟我一身腱子肉,有的是力气 。 关青满脸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气愤地扯着嗓子大喊:杨沐平,你是不是存心恶心我?过几天就要分产到户了,我可听说,你爸妈把钱一股脑儿都拿去买羊了,压根没钱给你买拖拉机! 关胖子,那又怎样? 你就等着吧!分产到户那天,我铁定把拖拉机买下来,恶心死你! 哈哈,随你的便,老子压根不在乎! 平哥,平哥! 吴虎像阵风似的冲过来,自行车链条被蹬得哗啦啦直响。杨沐平抬眼望去,疑惑道:吴虎,你骑这么快赶着做什么?瞧你跑得气喘吁吁,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大姐,你怎么在这儿?算了,我不问了。关青在这儿,你还上平哥的车,肯定是关胖子又惹你生气了。 吴虎,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二叔抱着个孩子回家了,浑身是伤,模样吓人得很。我可知道,二叔犯起浑来,除了杨叔,谁的面子都不给。杨叔不在家,我怕二叔找杨婶的麻烦。 好兄弟,快把自行车扔上来,咱们回去看看! 好嘞! 一旁的关青气得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大喊:吴虎,我可是你未来的姐夫,谁远谁近你都分不清吗? 关胖子,你也说了是未来的。等你先把我姐娶进门,再来跟我攀亲戚。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亲小舅子,叔伯家的小舅子,完全可以不认你! 虎子,别理那愣头青,抓稳了! 英姐,抓好咯,咱们出发! 看到沐秀芹握着拐杖,步履蹒跚地一步步靠近,杨意满脸不悦,扯着尖锐的嗓子大喊:大嫂,你真要为了冯娟那个外人打我? 沐秀芹望向杨意,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外人?按你的逻辑,我和娘都是外人,是吧? 我可没这么说!大嫂,你可得想清楚了!除了我哥,谁都别想打我。你要是敢动手,就别怪我还手! 自古长嫂如母,你哥也说了,你要是敢不尊重我,就打死你! 杨母气得浑身发抖,声嘶力竭地怒斥:逆子,给我跪下! 杨意极不情愿地“扑通”一声跪在沐秀芹面前。沐秀芹其实根本不想打杨意,女人力气本就有限,打轻了不痛不痒,打重了自己还累得够呛。可杨家已经很对不起冯家人了,沐秀芹不想让冯家人再摊上麻烦,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举起拐杖。尽管沐秀芹铆足了全身的力气,拐杖打在杨意身上,却如同给老牛挠痒痒一般。杨意常年在田间地头劳作,皮糙肉厚,这点力道对他来说,根本感觉不到疼。但被人打总归心里窝火,没一会儿,杨意就不耐烦了,猛地站起身,像头愤怒的公牛,用力去夺沐秀芹手里的拐杖。沐秀芹哪有杨意力气大,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仰倒在地,重重地趴在杨意脚下。 这一幕,被刚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下车的杨沐平看得一清二楚。杨沐平“嗖”地一下跳下拖拉机,对着门口围观的众人,扯着足以穿透耳膜的嗓子大喊:都给我让开! 听到杨沐平愤怒的吼声,村民们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杨沐平脚下生风,如同一头猎豹,飞奔到沐秀芹身边。他小心翼翼地一把将沐秀芹抱起来,目光中满是焦急,仔仔细细地查看沐秀芹有没有受伤:妈,妈,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沐平,妈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快把我放下。 杨沐平轻轻将沐秀芹放到椅子上,转身时,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死死地怒视着杨意:杨意,你居然敢打我妈?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杨沐平的动作快如闪电,在场的人还没回过神来,他的拳头就如同一颗颗炮弹,重重地落在杨意身上。杨沐平根本不给杨意开口辩解的机会,拳头如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持续砸在杨意身上:杨意,你算哪根葱?我爸都舍不得动我妈一根手指头,你居然敢打我妈!让你打我妈,让你打我妈! 第222章 小三现身 杨母心疼小儿子,一颗心揪得紧紧的,又怕小孙子一时冲动,失手打死亲叔叔。她满脸焦急,脚步匆匆如鼓点,快跑几步,一把拉住杨沐平粗壮的胳膊。 “沐平,别打了!再打你二叔就没气了!”杨母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哀求。 见到自己的奶奶,杨沐平顿时收敛了身上的戾气,不敢再挥拳,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杨母。可心中的不满如潮水般翻涌,忍不住埋怨道:“奶奶,看看您把二叔惯成什么样了?每次我爸要教训他,您都拦着,现在他都敢打我妈了!” 沐秀芹对自己的儿子,一向家教严苛,容不得儿子有半分对长辈不敬。听见儿子和长辈顶嘴,瞬间柳眉倒竖,声色俱厉地怒斥道:“杨沐平,你长本事了?竟敢和你奶奶顶嘴!滚一边站着去!” “哦,妈,您确定没事吗?”杨沐平仍不放心,关切地问道。 “没事,滚一边去!”沐秀芹故作生气地说道。 在人群中的吴英,目睹杨沐平面对杨意时,犹如猛虎出山、气势汹汹;可面对自己母亲时,却乖巧得如同温顺的绵羊。这强烈的反差实在有趣,吴英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可转瞬意识到,这实在不是该笑的场合,她脸颊一红,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沐秀芹嘴上在责骂杨沐平,可微微上扬的嘴角,如同一弯月牙,清晰地证明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儿子如此护着自己,哪个当妈的能不欣慰? 杨意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晃晃,艰难地站起身,“哇”地吐出一口混合着碎牙齿的血水。“杨沐平,我可是你亲二叔,你居然敢打我?”杨意声音沙哑,带着愤怒与不甘。 杨沐平不屑地瞥了杨意一眼,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吊儿郎当、满不在乎地回怼道:“奶奶常说长嫂如母,你连自己大嫂都不尊重,我凭啥要尊重你?垃圾,呸!” 杨意刚想反驳,只听“咚”的一声,头上重重地挨了一拐杖。“沐秀芹,你没完了?”杨意捂着脑袋,愤怒地质问。 “我是你娘,打你都不行吗?瞪着你那牛眼想干什么?想吃了我,还是想打我?”杨母双手叉腰,目光如炬,厉声喝道。 杨意见是自己母亲,心中一慌,像只斗败的公鸡,心虚地低下了头。杨母气得浑身发抖,又在杨意身上狠狠打了好几下,一边打一边气喘吁吁地怒骂:“杨意,你还有人性吗?要不是你大嫂,你能娶上媳妇儿吗?你大嫂打你,你居然还敢还手?” 杨意满脸不服气,扯着嗓子大喊:“娘,这跟我大嫂有什么关系?是冯娟看我长得好看,不嫌弃我穷!” 杨母缓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怒斥:“你还算有点良心,还知道冯娟为了你付出过什么!冯娟刚给你生下孩子,你就把她送回娘家,不要人家了。你就这么报答她的?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不该活着,真的,你就不该活着!” “杨沐平,过来继续揍他,直到他知道错了为止!”杨母转头对杨沐平喊道。 杨沐平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得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奶奶,您没骗我吧?我可真揍了?” “真的!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我去偿命!”杨母斩钉截铁地说道。 杨沐平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见母亲没有阻止的意思,煞有介事地挽了一下不存在的袖子,摩拳擦掌,就要冲上去。 躲在人群中一个身材肥胖的女人,身着华丽服饰,绫罗绸缎在阳光下泛着光。见杨母动了真气,她神色慌张,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急匆匆地跑出人群,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老太太,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你就饶了杨意吧!”胖女人跑到杨母面前,神色焦急,用力地让两个孩子跪下:“快叫奶奶!” “奶奶!” “奶奶!”两个孩子脆生生地喊道。 在一旁的冯家父子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如同捕猎前的猎豹。冯战满脸怒容,刚要冲过去,就被冯征伸手拦住,冯征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着急,先静观其变。 杨母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女孩十岁左右,长相与杨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轮廓十分相似;男孩七岁左右,眉眼与那个胖女人如出一辙,活脱脱就是胖女人的缩小版。 杨母回头看了一眼杨明,十一岁的杨明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肆意流淌。他双拳紧握,关节泛白,用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母子三人。 第223章 自断一臂,给我滚 杨母的视线又缓缓落到冯家父子的脸上,只见冯家父子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正用带着嘲讽的目光看着她。杨母心中一凛,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围观的村民,竟在一张张脸上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嘲笑。杨母一生光明磊落,行事坦坦荡荡,何曾丢过这么大的人?一时间,巨大的羞辱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只觉胸口一阵憋闷,突然“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径直向后倒去。 杨意刚想起身去扶,杨沐平眼疾手快,身形如电,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杨母稳稳揽在怀里,并顺势飞起一脚,将杨意踹得如沙袋般飞了出去。“滚!别碰我奶奶!”杨沐平双眼通红,怒吼声震得周围人耳朵嗡嗡作响。 杨沐平小心翼翼地把奶奶放在椅子上,与母亲沐秀芹默契配合,一起给杨母顺气。母子二人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忙活了好半天,杨母才缓缓地苏醒过来。 躲在人群中的吴英,目睹杨沐平细心照顾奶奶的模样,他动作轻柔,眼神中满是关切。吴英心中不由划过一道暖流,在心里暗自思量,抛开长相不提,他在外能顶天立地,面对困难毫不退缩;对亲人又心细如发,关怀备至,这样的男人才是女人寻觅另一半的最佳选择。 看到母亲苏醒,杨意像个犯错的孩子,乖乖地跪到杨母面前。胖女人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满心后悔自己站出来多管闲事,可现在想抽身离开,已然来不及,只能灰溜溜地带着两个孩子,跪在杨意身旁。 杨母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缓了许久,才在沐秀芹和杨沐平的悉心搀扶下坐直身体。杨母的眼神如冰冷的利刃,死死地盯着杨意,那冰冷刺骨的语气,让杨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杨意,这个姑娘几岁了?” “娘,十岁了,比杨明小三个月。”杨意声音颤抖,嗫嚅着回答。 “这么说来,冯娟之所以精神出了问题,是因为知道你有了外室?”杨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杨意。 杨意支支吾吾半天,眼神闪躲,始终不敢正视杨母,就是不想说实话。 “哼,看来错不了了。杨意,你真让我失望,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的人。罢了,罢了,你我母子情分已尽,从今天起,我没你这个儿子。但是,你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你得还。”杨母痛心疾首,声音带着无尽的失望。 “娘,你让我怎么还?我陪在你身边还不行吗?”杨意带着一丝侥幸,哀求道。 “呸!你不配做我的儿子,自断一臂,我们两清。趁着你哥没回来之前,给我滚!”杨母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响彻院子,杨意吓得一哆嗦。 “杨沐平,你爸和你哥都不在,你现在就是一家之主,你给我记好了。第一,从今天起,杨意不再是你二叔,不许他再踏入这个家半步。” 听着奶奶说出如此硬气的话,杨沐平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腰板挺得笔直,仿佛一棵苍松。 “第二,我死那天,不许他出现在我的葬礼上,他死后也不许埋在我身边。” 听到母亲如此绝情的话,杨意如遭雷击,瘫软在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杨母,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第三,等这个畜生滚蛋后,你把你二婶接回来,她永远是我们杨家的人,一定要把她的病看好。” “是,奶奶,孙子记住了。”杨沐平声音洪亮,斩钉截铁地回答。 在大门口围观的村民,纷纷对这位明事理的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鼓掌叫好。就连冯家父子,看着杨母,眼中也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见杨意迟迟没有动手,杨母怒不可遏,大声喊道:“杨沐平,去把刀拿来,我不怕坐牢,今天杨意不自断一臂,我就帮他砍下一臂!” 杨沐平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沐秀芹,沐秀芹弯下腰,轻声细语地对杨母说:“娘,算了吧,你还是回屋休息,等全哥回来再说吧?” 杨母态度异常坚决,目光坚定地说:“秀芹,今天我要是不拿杨意杀鸡儆猴,以后杨家子孙都像他一样,我死后怎么有脸去见你爹。”杨母突然提高音量,厉声喊道:“杨沐平,去拿刀!” “哎,哎,奶奶您别生气,我这就去拿。”杨沐平不敢违抗,应了一声,转身匆匆去拿刀。 第224章 矛盾的内心 杨意看着杨母决绝的神情,那目光仿佛结了冰,刺得他心底发寒,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断臂之苦了。刹那间,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整个人都被一股狠戾的气息笼罩,面对自己的母亲,说话也不再有半分客气。 “好,好,好!你既然铁了心为一个外人做主,那我就成全你。”说话间,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抄起院中的斧头,把胳膊重重地担在柴垛上。语气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北风,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天,我用这只胳膊与你断绝母子关系!” 杨意手中的斧头落下时,杨母心如刀绞,不忍地缓缓闭上了双眼,两行热泪如决堤的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汹涌而下。 “滚吧!”杨母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痛心与失望。 杨意拖着鲜血淋漓的断臂,在胖女人和两个孩子的搀扶下,脚步踉跄地就要离开。 冯家父子见状,神色冷峻,上前一步,如同一堵墙,挡住了杨意一家的去路。 杨意恼羞成怒,瞪大了双眼,厉声怒斥道:“姓冯的,你们还想怎么样?” “我冯征白活七十多岁,还不如我女儿的婆婆。亲家母能为了给我女儿讨公道大义灭亲,我也要为我女儿讨个公道!”冯征声音洪亮,字字铿锵。 “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杨意带着几分不甘和愤怒,吼道。 冯征没有理会杨意,反而目光如炬,看向杨母:“亲家母,这个女人?” “那个女人又没进我们杨家的门,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管不着。不过孩子是无辜的,不要迁怒他们就好。”杨母神色疲惫,却又透着一股坚定。 “那是自然。”冯征微微点头,目光转向两个孩子,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不是我老头子心狠,是你们妈妈太不知道廉耻了。她破坏我女儿的家庭,导致我女儿精神失常无法正常生活,要怪就怪你们的父母吧!” 冯征一把从杨沐平手中夺过刀,双目圆睁,怒视着那个胖女人:“和杨意一样,自断一臂,我给你三分钟时间,时间一过,就一命换一命!” 杨母不再理会院子里这场如同闹剧般的纷争,在沐秀芹和杨沐平的悉心搀扶下,脚步沉重地回了屋。 看到杨母的所作所为,吴英内心犹如翻江倒海,波涛汹涌,根本无法平静。内心深处,想嫁进杨家的声音愈发清晰,如同洪钟在耳边敲响。她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拿杨沐风和杨沐平进行比较。 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的杨沐风,无疑是许多人眼中最佳的选择。可吴英低头审视自己,除了长相还算出众外,再无其他过人之处。要是用婚约要求杨沐风娶自己,杨沐风或许不会拒绝。但她深知“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杨沐风一直只把她当妹妹,并无其他想法。真要是结了婚,两人又该如何相处呢?而且杨沐风上次回来,已经明确拒绝了婚事,自己根本没脸再提此事。 再想想杨沐平,在外他就像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谁要是惹到他,他定会毫不退缩地反击。在家中,他对待亲人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心细如发。嫁给他,不但不会受欺负,两人想必也会相敬如宾。可一想到杨沐平的长相,吴英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羞人的画面,忍不住四下看了看,生怕被人看穿自己的心思。看到杨沐平和沐秀芹搀扶着杨母进了屋,吴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这场充满荒诞与纠葛的闹剧终于划上了句号。随着杨意一家灰溜溜地离开,村民们也三三两两,陆陆续续地回了家。冯家父子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有再去打扰身心俱疲的杨母。 杨母和沐秀芹看着裹在小被子里的婴儿,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久久无言。杨沐平轻轻搂着杨明的肩膀,与刚进来的吴英对视一眼,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很默契地站到一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沐平只觉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一点一点,都打起了瞌睡。突然,一声尖锐的婴儿啼哭骤然响起,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刃,瞬间划破了这令人昏昏欲睡、压抑沉闷的平静 。 第225章 芳心暗许 杨母布满血丝、透着疲惫与哀伤的眼睛终于动了动,目光缓缓落在炕上不断蹬腿、小脸憋得通红的小孙子身上。杨母深深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伤感,幽幽说道:“唉,真是造孽呀!秀芹,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娘,是个男孩。”沐秀芹轻声回应。 杨母抬眼望了望外面逐渐暗沉的天色,眉头紧锁,双手撑着炕沿,艰难地挪动双腿下了炕。“唉,总不能让孩子一直哭。秀芹,陪娘去一趟冯家吧,把冯娟接回来。” 原本快睡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杨沐平,听到奶奶和妈妈的声音,瞬间像被电击了一般,立刻睁开了明亮的眼睛,还麻溜地把放在一旁的拐杖递了过去。“奶奶,您慢点,您的拐杖拿好了。” 吴英也赶忙上前,伸出那双细皮嫩肉、白皙如玉的小手搀扶杨母。感受到搀扶自己的这双柔软的手,杨母微微一愣,待看清是吴英后,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英子,啥时候来的?” “杨奶奶,我刚来不一会。” “大娘!”吴英亲昵地喊着沐秀芹。 “英子,你来的正好,大娘拜托你一件事,在这帮沐平照看一下小弟弟,我和你奶奶去接你二婶回家。”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吴英胸脯一挺,自信满满地说道。 目送沐秀芹搀扶着杨母步伐蹒跚地离开,吴英一回头,就瞧见杨沐平手里拿着一个大得离谱的水缸般的水杯,正准备给婴儿喂水。那水杯大得夸张,都能把婴儿的头装进去。满满一杯水刚一倾斜,如同一股小瀑布,全部倒在婴儿身上。看到这一幕,吴英花容失色,尖叫一声,一把将杨沐平推开,动作敏捷地抱起婴儿,一边手忙脚乱地找被子给婴儿换上,一边柳眉倒竖,埋怨道:“杨沐平,你个大傻子,想把你弟弟淹死吗?你拿这么大的茶缸给这么小的婴儿喂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英姐,我……我平时就用这个水缸喝水,我也没想那么多啊?”杨沐平像个犯了错、被逮个正着的孩子,耳朵通红,麻利地从炕上跳下来。杨沐平虽说整体看上去相貌平平,甚至有些丑,但他的眼睛又大又亮,只是一个单眼皮一个双眼皮,看上去不太协调,倒也添了几分独特。 杨沐平扒着炕沿,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弟弟看。 “杨沐平,没发现啊?你还挺喜欢孩子的。”吴英一边熟练地将孩子裹进暖和的被子里,一边笑着说道。 杨沐平傻呵呵地笑着,挠了挠头,问道:“英姐,你带孩子怎么这么熟练?” “杨沐平,咱两家可是前后屋,美香可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也知道,自从我大娘得知当年的真相,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啥也不管,整天躲在屋里以泪洗面。我大爷无奈,只能把我那两个妹妹送过来让我带,想不熟练都难。” “英姐,这事我得说句公道话,大爷当年做的事情太不地道……” “说呀?怎么不说了?” “我和吴虎是铁哥们,那又是你亲大爷,我可不说了。” “杨沐平,可我就是想听听,你对我大爷当年做的事有啥看法啊?” 杨沐平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他猫着腰,凑近吴英,声音压得极低,跟蚊子嗡嗡似的:“你大爷那是见色起意,棒打鸳鸯,有现在的下场,那是活该。虽然我杨沐平是个大老粗,也没和女孩子有过那种关系。但是我知道,不属于自己的瓜,揪下来吃嘴里那是涩的。” 看着杨沐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吴英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响亮,如银铃般在屋子里回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沐平,你家什么瓜没熟是涩的?哈哈哈,那叫强扭的瓜不甜好不好啊?行了,行了,你别在这逗我笑了,去把自行车给我送家去。” “我记错了吗?”杨沐平挠挠头,一边小声嘀咕,一边脚步拖沓地向外走去。 第226章 八卦父女 望着杨沐平离去的背影,吴英轻轻抱起孩子,在宽敞的炕上缓缓来回踱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就爱和杨沐平在一起玩。”吴英眼神坚定,内心独白愈发清晰,“我们的性格如出一辙,对问题的看法也惊人地一致。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我满心欢喜。就像收音机的频率,我们始终在同一个波段上,总能产生奇妙的共鸣。长相又有什么要紧呢?两个人在一起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儿,吴英抬起头,目光望向自家的窗户,嘴唇轻动,喃喃道:“妈,对不起了,我不想为了弟弟,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等这次洪水退了,我就让杨沐平去家里提亲。” 与此同时,吴风背着脚扣,手里拿着电费表,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悠然自得地刚走到家门口。不经意间抬头望了一眼杨全家的窗户,竟看到女儿吴英在杨全家的炕上,抱着一个孩子,正若有所思地来回踱步。 吴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紧闭的房门,心中一紧,连忙迈着急促的步伐小跑过去,抬手敲了敲玻璃。吴英刚推开窗户,吴风就忍不住拉长了脸,埋怨道:“死丫头,你不是不愿意嫁给沐风吗?那你跑你杨大爷家来干什么?让你妈看到,又得跟我没完没了地闹。” “爸,我为什么不能来杨大爷家?”吴英柳眉微蹙,反问道。 “你都和关家订婚了,你说为什么?”吴风眉头紧皱,提高了音量。 “爸,我啥时候和关胖子订婚了?我是收了关胖子家的彩礼,还是收了他家自行车?我可从来没答应过要嫁给关胖子。”吴英据理力争,语气坚决。 “可你妈收了啊!”吴风梗着脖子说道。 “收啥了?关胖子不就是口头答应我妈,给吴军在县里谋个工作吗?吴军才十五岁,根本不符合参加工作的条件。”吴英条理清晰地反驳道。 吴风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呀,这算哪门子订婚啊?” “再说了,这还没结婚呢,关胖子就总说我是被我妈卖给他的。要是真结婚了,我还不得受尽委屈。”吴英越说越激动,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这时,吴风才注意到吴英怀里抱着的孩子,眉头一皱,喝道:“死丫头,你抱的是谁家的孩子?” “杨意的小儿子。” “你冯娟婶生了?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死丫头,杨意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怎么不叫二叔?”吴风瞪圆了眼睛,教训道。 吴英蹲下身,刻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爸,你听我说完。你知道杨意前些天,为啥那么殷勤地带着冯娟婶去医院待产吗?” “为什么?”吴风好奇心顿起,急切地问道。 “敢情是他早就盘算好了,等冯娟婶一生下孩子,就把她抛弃。”吴英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他敢吗?你杨大爷知道了,非得打断他的腿。”吴风满脸怒容,双手握拳。 “爸,你别插嘴,听我说完行不行?”吴英有些不耐烦地嗔怪道。 “好好好,你说你说。”吴风连忙摆手,示意女儿继续。 “今天趁着杨大爷不在,杨意把冯娟婶送回娘家,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上门逼宫来了。”吴英绘声绘色地讲述着。 “逼迫你杨奶奶什么?休了冯娟吗?那不可能,你杨奶奶绝不会这么做。”吴风满脸狐疑,摇了摇头。 “爸,你又插嘴。”吴英白了父亲一眼。 “哈哈,对不起,爸爸没忍住,你继续说。”吴风尴尬地笑了笑。 “杨意逼迫杨奶奶认下他在外的两个私生子,还有那个不知廉耻的胖女人。”吴英义愤填膺,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吴风不可置信地猛然抬头,双眼圆睁:“死丫头,你说的是真的?” 吴英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嗯,千真万确。” “那你杨奶奶和你大娘是怎么做的?”吴风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大娘能做什么?我大娘打杨意,杨意居然还手了。”吴英气得跺脚。 “杨意哪来的胆子,敢打你大娘?全村人都知道,你大娘是你杨大爷的心头宝。这下有好戏看了,杨大哥回来非得打死他。”吴风幸灾乐祸地搓着手。 “不用杨大爷回来了,杨沐平就差点把他打死。”吴英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真的?这小子有两下子啊!儿子护母,揍他合情合理。”吴风竖起大拇指,满脸赞赏。 第227章 杨沐平帮我揍他 看着自己女儿提到杨沐平,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难掩欣喜的样子,吴风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女儿今天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不对劲。 “死丫头,你这是什么表情?”吴风眯起眼睛,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问道。 吴英瞬间脸颊绯红,既有些害羞,更多的是心虚。她眼珠子滴溜一转,连忙打岔道:“爸,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快说吧!你杨奶奶是怎么收拾杨意的?”吴风被勾起了好奇心,催促道。 “杨奶奶让杨沐平往死里揍杨意。那个小三胖得像小山似的,一听这话,带着两个孩子就像疯了似的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当时在场的除了她们,全是本村的人。其实我早就留意到她们躲在人群里了。对了爸,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个胖女人怎么能厚着脸皮站出来呢?”吴英一边比划,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人渣,怪倒胃口的。说重点,杨意落个啥结果?”吴风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杨奶奶让杨意自断一臂,跟他断绝了母子关系。”吴英语气笃定地说。 “死丫头,此话当真?”吴风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爸,看你说的,我骗你干什么?”吴英跺了跺脚,嗔怪道。 “为了儿媳妇能做到这一步的婆婆,世间少有啊!死丫头,我让你嫁给沐风,你就是不听。”吴风皱着眉头,略带遗憾地说道。 “爸,你怎么又提这茬了?你不常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吗?杨沐风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人,你姑娘啥情况你还不清楚吗?我可不想像大爷、大娘那样,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吴英一脸认真,言辞恳切。 “唉,是啊,他俩跟仇人似的分居十几年了,确实不是人过的日子。我都来半天了,怎么没人出来?家里就你自己一个人?”吴风疑惑地朝屋里张望。 “杨奶奶和大娘去冯家接冯娟婶子了,杨沐平去给我送车子了。诶,这么几步路,他怎么还没到?”吴英话音刚落,就瞧见杨沐平扛着自行车,气鼓鼓、满脸愠色地走了过来。 “叔,关胖子是真气人,我真想揍他一顿。”杨沐平咬牙切齿地说道。 关胖子推着自行车,面色铁青如锅底,跟在杨沐平身后。 “大侄子,怎么回事?”吴风关切地问道。 “叔,你可千万不能把英姐嫁给他呀!关胖子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英姐让我把自行车送家里来,我推着自行车出家门,刚骑上就碰到关胖子了。关胖子说啥也不让我骑,像耍赖皮似的躺在地上,抱着车轱辘不撒手。还说我这是变相耍流氓,居然还说什么我这是间接与英姐亲密接触?关胖子,你是这么说的没错吧?”杨沐平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 关胖子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理直气壮地说:“我说错了吗?吴英天天骑着这车放电影,你再骑上去,不是间接亲密接触又是什么?” 吴英探出头,气得柳眉倒竖,气急败坏地大喊:“杨沐平,你怎么不揍他呢?” “英姐,我这不是怕给你和叔惹麻烦吗?”杨沐平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 见吴英从杨沐平家探出头,关胖子气得暴跳如雷,跳脚大骂:“吴英,你要不要脸,都和我订婚了,还往别人家跑?” 听到这话从关胖子嘴里说出来,吴风火冒三丈,伸手摸起一块砖头,就要冲上去揍他,却被吴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爸,你先别急,等我把话跟杨沐平说清楚。杨沐平,订婚是不是要摆酒席?”吴英目光坚定地看着杨沐平。 杨沐平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是不是男方要送给女方二八大杠自行车?”吴英继续追问。 杨沐平再次点头:“没错。” “咱两家是前后屋,你见到我家摆席了吗?你又看到我骑新的自行车了吗?”吴英步步紧逼。 杨沐平摇了摇头,说:“没见到。” “这不就结了,我跟他根本没订婚,就是我妈跟他妈随口一说而已,他就到处宣扬我跟他订婚了。杨沐平,我问你,你把我当姐不?”吴英盯着杨沐平的眼睛问道。 “英姐,我可是天天喊你姐。”杨沐平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已经忍他很久了,帮我揍他,敢不?”吴英杏眼圆睁,气呼呼地说。 “哈哈,英姐,求之不得,揍他我可太乐意了!”杨沐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228章 紧急撤离 关胖子看到杨沐平捋胳膊挽袖子,满脸凶煞地冲着他大步过来,吓得脸色煞白,连自行车都顾不上要了,像只惊弓之鸟般撒腿就跑。杨沐平刚想去追,就被风尘仆仆、刚到家的杨全喊住。 “杨沐平,快点回来把拖拉机开你叔家去,赶紧装东西。”说话间,杨全动作麻利地穿鞋上了炕,身手敏捷地从窗户跳了出去。 “爸,你这是啥意思?”杨沐平一脸疑惑,开口问道。 “少废话,回去开车,我与你叔有话要说。”杨全语气急促,不容置疑。 “哦,知道了。”杨沐平应了一声,乖乖准备去开车。 “吴风,红梅得到消息,镜泊湖水库今晚八点开始放水,预计明天中午我们村里就会进水,快回家帮着沐平把贵重物品装车,我们连夜上山。别愣着了,大喇叭这就广播了,赶紧去把孙珍和孩子们找回来。”杨全神色凝重,语速飞快地说道。 “杨大哥,沐平来帮我,那你家怎么办?”吴风有些担忧地问。 “我家地势高,需要带走的不多,我家的马车就能装下,别啰嗦了,快点去找人。”杨全一边说着,一边又翻窗进屋。 杨全刚翻床进屋,就看到吴英怀里抱着的婴儿。“英子,这是谁家孩子?” “杨大爷,是杨意二叔家的。”吴英回应道。 “你大娘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家看孩子?”杨全眉头紧皱,关切地问道。 “杨大爷,你该干啥就干啥去吧,这孩子的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大娘和奶奶一会就回来了,等上了山你自己问大娘吧。”吴英解释道。 “那行,你就在屋里待着吧,有沐平帮你爸,你啥也不用管。”杨全叮嘱道。 “好,我知道了。”吴英点头回应。 这边刚刚行动起来,村里的大喇叭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紧急通知,紧急通知。镜泊湖水位持续上涨,将于今晚八点开闸放水,请全体村民连夜撤离,上山暂避。”大喇叭的声音震耳欲聋,带着不容抗拒的紧迫感。 吴风的妻子孙珍带着儿子和小女儿,正在妹妹家里做客。十一岁的小女儿吴美香,生性顽皮好动,虽是女儿身,此刻却跟弟弟妹妹们玩起了躲猫猫。吴美香像只灵活的小猴子,居然躲到了仓房的房梁上。疯玩了一天的她,因为过于疲惫,不知不觉在房梁上沉沉睡着了。 听到广播的孙珍,瞬间慌了神,护着儿子就心急如焚地往家跑,慌乱之中竟把小女儿忘在了脑后。孙珍妹妹一家,匆匆忙忙收拾完行李后锁上了房门,跟着大部队向最近的山顶进发,全然不知道吴美香还在仓房里。 村子的道路上,人影绰绰,村民们脚步匆忙杂乱。昏暗朦胧的月光下,人们的脸上满是惊惶与焦急。有的人因为慌乱,手脚失措,不小心碰倒了路边的杂物,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惊呼。牲畜的叫声、孩子的哭声、大人们焦急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充满恐惧与绝望的混乱乐章。 队伍朝着深山的方向涌动,黑暗中,人们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偶尔有人摔倒,身边的人便迅速伸出援手,拉他一把,然后继续脚步匆匆地赶路。老人们气喘吁吁,脚步踉跄,却被家人紧紧护在中间,艰难地跟上队伍。 山路崎岖难行,荆棘划破了人们的衣衫和皮肤,鲜血渗出,可没有人停下脚步。每个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快赶到山顶,躲避这场洪水的洗礼。 吴风因为心急如焚,在村中央与妻子孙珍汇合后,也没想起小女儿,一家人在杨全父子的热心帮助下,很快与杨全一家也加入了进山的队伍。 第229章 绝望的吴美香 这一夜,最忙碌的当属拖拉机小队。南山村仅有七台拖拉机,杨沐平虽长相欠佳,却有着卓越超凡的领导能力,村里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都紧紧围绕在他身边。七台拖拉机搭载着三十几个年轻人,如同不知疲倦的运输队,不断往返于山顶和村子之间。他们争分夺秒,一趟又一趟地将粮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以及村民们家中赖以糊口的口粮,运到山顶。 天光渐亮,太阳缓缓东升,刹那间,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倾盆而下。好在在杨沐平的组织下,村民们赖以生存的粮食终于全部成功运走。杨沐平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车队有序撤离,除了杨沐平和吴虎的车,其余车辆均满载撤离。 “虎子,绕着咱们村跑一圈,看看有没有人没撤走。”杨沐平神色凝重,大声吩咐道。 “好嘞,平哥。”吴虎爽快应道。 山顶上,在全村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在大雨来临之前,一个个简易帐篷迅速搭建起来。吴风浑身湿透,像落汤鸡一般回到自家帐篷里。不经意间扫视一圈,发现全家人都在,唯独少了小女儿。 吴风顿时暴跳如雷,愤怒地咆哮:“孙珍,美香呢?昨天不是你带出去的吗?” 孙珍心虚地低下头,声音如蚊蝇般小声解释:“昨天听到广播,我心里害怕极了,拉着吴军就往家赶,不小心把美香忘在她二姨家了。” “孙珍,一夜都过去了,你竟然都没想起来美香吗?”吴风双眼通红,怒不可遏。 “你喊什么喊!昨晚吴军有点着凉,我一直在悉心照顾他,我也没闲着啊?再说了,她二姨还能不管她吗?你等着,我去问问她二姨。”孙珍狡辩道。 没过多久,孙珍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焦急地大喊:“老吴,快去村里找找,她二姨没见过美香。” 吴风怒不可遏,一巴掌狠狠扇在孙珍的脸上:“孙珍,你就不能把你的母爱,匀给三个女儿一点吗?” 孙珍难以置信地看着吴风,尖叫道:“吴风,你居然打我?我跟你拼了!” 吴英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孙珍:“妈,你能不能别闹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美香。爸,我陪你去,咱们现在就去。” 吴美香实在是疲惫不堪,抱着房梁睡了整整一夜。突然,被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吓醒,惊吓之下,吴美香从房梁上失足掉落。所幸地面上铺着沙子,吴美香并未摔伤。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让吴美香惊恐万分,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大雨越下越急,雷声越来越响。吴美香无助地一遍又一遍哭喊着妈妈,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厉。巨大雷声过后,一只老鼠从房梁上掉落,正好落在吴美香脚下。对老鼠的极度恐惧,让吴美香瞬间忘记了外面的雷声,她尖叫一声,从仓房里拼命跑了出去。跑到房门口,看到房门上挂着的锁,吴美香满心绝望,倚靠在大门上,声嘶力竭地一遍又一遍喊着妈妈。 小院里的积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上涨,很快就淹没了吴美香的小脚。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吴美香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围墙,小小的身体孤零零地承受着大雨的无情洗礼。硕大的雨点如石子般砸在她小小的身躯上,让吴美香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她不再哭喊,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拖拉机的轰鸣声,让吴美香瞬间看到了希望,她吃力地抬起小脑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拖拉机冒着滚滚黑烟,缓缓出现在吴美香的视线中。当看清驾驶座上是杨沐平时,吴美香激动得直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二哥,二哥救我,我在这!” 雨水如注,让杨沐平几乎无法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和越来越深的积水,迫使杨沐平不得不降低车速。随着车速的降低,发动机的噪音也逐渐变小。 第230章 吴风父女不甚落水 “二哥,二哥!我是你香香妹妹,快来救我呀!”那稚嫩又带着哭腔的求救声,如同一根细线,穿过密集的雨声,传入杨沐平的耳中。杨沐平猛地将拖拉机停下,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挺直身子,目光如炬,警惕地四下观望。 “二哥,二哥!我在这呢!” 杨沐平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吴美香小小的身体,像个无助的小猫,骑坐在墙头上。她的双眼满是害怕,却又因看到杨沐平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杨沐平迅速跳下拖拉机,动作利落地脱下身上的雨衣,快步上前,将吴美香轻轻抱下墙头。杨沐平本想把吴美香放到车厢里,可此时的吴美香,因极度缺乏安全感,小脸煞白,双手死死地抱住杨沐平的腰,如同八爪鱼一般不撒手。杨沐平无奈,只能把吴美香放在腿上,一手稳稳地抱着吴美香,一手专注地扶着方向盘。 与吴虎汇合后,杨沐平惊讶地发现,大意的家长远不止孙珍一个。被落在家里的孩子,还有关胖子十二岁的妹妹关婷。 “平哥,这是关胖子的妹妹,她抱着我死活不撒手了。你怀里的那个孩子是谁家的?”吴虎大声问道。 “虎子,是你妹妹美香。” “啥?我二叔和我二婶怎么搞的?怎么把美香落下了?”吴虎满脸震惊,气愤地说道。 “指定是你二婶干的好事。” “唉,我二婶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了。” “行了,虎子,别说了。江里的水已经进村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虎子,我们走江边那条路,水泵房那里地势高,水位应该到不了那,把车放在那,我们步行上山。”杨沐平神色凝重,果断下令。 “好,听你的,平哥。” 吴虎怎么都没想到,今天无意间救下的关婷,日后会成为他的老婆。 另一边,吴风与吴英父女,在倾盆大雨中相互搀扶着,艰难地赶路。看着浑浊的江面上,不断飘下的家禽,以及农户储存的柴火垛、玉米杆,吴风心急如焚,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吴英毕竟是个女人,在大雨的侵袭下,走在泥泞湿滑的道路上,体力渐渐不支,脚步变得踉跄起来。一个不留神,她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淤泥里。 吴风赶忙回身去扶,由于心中太过急切,迈的步伐过大,再加上路面湿滑如镜,吴风瞬间失去平衡,直接滑进了河道。见父亲落水,吴英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只拉住了吴风的衣角。吴英身为一个柔弱的女子,在这种湿滑的地面上,根本不可能拉得住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毫无意外,吴英也跟着吴风一起落入了河道。 父女二人紧紧抱在一起,顺着湍急的水流迅速往下游漂去。吴风毕竟是在河边长大,不仅经验丰富,水性也十分出色。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目光敏锐地看到前面有个回弯。他深知,只要父女俩能进入回弯的缓水区,就有一线生机。 就在此时,一个小号的柴火垛顺着水流飘了过来。吴风看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把吴英推向柴火垛。吴英与柴火垛一起,顺利地进入了缓水区。吴风刚要游过去,一根碗口粗的原木,如同一枚炮弹,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胳膊上。在急流的河水中,这一下的冲击力,不亚于用锤子猛砸一下。吴风只觉胳膊一阵剧痛,瞬间失去了游上岸的能力。紧要关头,吴风另一只胳膊死死地抱住那根原木,任由河水带着自己顺流而下。 父女二人落水的一幕,被开着拖拉机走在前面的杨沐平看得一清二楚。此时的杨沐平,距离吴风父女落水的地方有几百米远,由于雨水模糊了视线,根本无法看清落水的人是谁。 因为这里是下游,想救人,在这里拦截是最好的选择。杨沐平毫不犹豫,一脚狠狠地踩住刹车,拖拉机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他回头对着后面的吴虎,扯着嗓子大喊:“虎子,前面有人落水,我水性比你好,我去救河中间那个,你快去把岸边那个拉上来!” “好嘞,平哥!”吴虎爽快地应道。 第231章 杨沐平舍命救吴风 杨沐平紧紧搂着怀里被雨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吴美香,雨衣下摆还不断淌着雨水。“香香妹妹,二哥要去救人了,你放开二哥好不好?”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吴美香扬起粉嘟嘟的小脸,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乖巧,轻轻点了点头,缓缓松开了紧紧抱着杨沐平脖颈的小手,手指上还留着因用力攥出的红印。 杨沐平迅速跳下车,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他一边朝着河边狂奔,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一边扯着嗓子喊道:“香香妹妹,乖乖在车上待着,等二哥回来!”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波涛汹涌的湍急河水中,瞬间被湍急的河水吞没。 吴英被困在水流相对平缓的缓水区,双手死死扒着摇摇欲坠的柴火垛,身体在原地无助地打转。吴虎一个箭步冲过去,轻松将她救上了岸。吴英浑身湿透,身上沾满了淤泥、杂草,活像个泥人,吴虎一时竟没认出这是自己的大姐。直到吴英上岸,雨水冲刷掉脸上厚厚的淤泥,吴风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恐,一把抓住吴英的肩膀,声音都变了调:“大姐,怎么是你?被冲走的是谁?” “吴虎,那是我爸,是你二叔!快去救他!”吴风急得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吴虎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炬,迅速向浑浊的河面望去,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心急如焚地寻找杨沐平和吴风的身影。 杨沐平已经一夜没合眼了,熬得双眼布满血丝。河道里不断冲下来各种尖锐的障碍物,像夺命暗器般袭来。杨沐平只觉得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平日里乐于助人的他,此刻心中第一次涌起了退堂鼓。 岸上的吴虎见杨沐平开始往回游,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大喊:“平哥,被冲走的是我二叔吴风,你可不能放弃啊!” 听到吴虎的喊声,杨沐平猛地停在原地,身体微微一震,随后毫不犹豫地回头望向河中央,咬着牙,拼尽全力向河中央游去。 吴虎一回头,看到吴英一脸愁容,眼神里满是焦虑,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河面。他哈哈一笑,试图安慰道:“大姐,把心放进肚子里。平哥谁都可能不救,唯独不会不救我二叔。美香还在平哥车上,我把车开到水泵房后面的高地去,咱们去那儿等平哥和二叔回来。” 杨沐平像一条矫健的鱼,灵活地躲避着冲下来的树枝、石块等障碍物,一点点向吴风抱着的原木靠近。吴风的胳膊应该是被原木撞断了,钻心的剧痛让他冷汗直冒,体力如沙漏般不断流失。就在吴风实在坚持不下去,打算松手听天由命的时候,杨沐平如同一道闪电出现在他身后,稳稳地拖住了他。为了节省体力,杨沐平顾不上说话,迅速脱掉裤子,动作麻利地把吴风和原木绑在一起。 与吴风汇合后,如何游回岸边成了摆在杨沐平面前的巨大难题。一根原木根本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杨沐平只能在吴风身边艰难地游动,体力如潮水般迅速流失,游回岸边的希望愈发渺茫。 吴风不想拖累杨沐平,脸上露出一个欣慰又无奈的笑容:“臭小子,你能冒死来救叔,叔很欣慰。趁着还有力气,回去吧!别管叔了,叔回不去了。” 杨沐平没有理会吴风的话,目光如鹰,一边尽可能地控制原木躲避漂浮过来的障碍物,一边四处搜寻可以支撑两人重量的漂浮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沐平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大,吴风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嘴唇发紫。杨沐平心急如焚,随手抓起漂浮的玉米杆,狠狠拍打水面,宣泄着内心的绝望。 “棒棒”两声,玉米杆应声而断。杨沐平却欣喜若狂,定睛一看,原来是不知道谁家的房子被冲垮了,钉着木板的三角形房梁正晃晃悠悠地漂浮在他们身边。杨沐平紧紧抓着固定吴风的裤腿,手脚并用爬上了漂浮的房梁。找到平衡后,他憋足了劲,用力将吴风拉上房梁。房梁像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拖着两人继续向下游漂去 。 第232章 绕路拦截 杨沐平和吴风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间,然而,他们深知随着时间无情地流逝,房梁在河水中浸泡得时间越长,湿漉漉的木材就会逐渐不堪重负,早晚都会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开始摇摇欲坠地不断下沉。 杨沐平稳稳地站在摇摇晃晃的房梁上,大口喘着粗气,努力恢复着体力,眼睛却像探照灯一般,机警地四下搜寻可以借力的漂浮物。很快,一个如小山般庞大的柴火垛,出现在杨沐平的视野之中。杨沐平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他迅速解开固定吴风的裤子,双臂紧紧抱着那根原木,像划船手一样用力划水,激起大片水花,使房梁加快了飘向下游的速度。 与柴火垛齐平后,杨沐平用尽全身力气,将原木狠狠插在柴火垛上,成功迫使像小船一样的房梁速度降了下来。望着眼前一望无际、波涛汹涌的河水,杨沐平也一时没了主意,只能暂且休息,恢复体力。趁着休息的间隙,他找来藤蔓,动作熟练地帮吴风把骨折的胳膊吊了起来。 “叔,东山快到了,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杨沐平目光坚定地说道。 “嗯,那里有个大回弯,只要进了回弯的缓水区,我们就有机会上山。”吴风咬着牙,强忍着胳膊上传来的剧痛回应道。 另一边,吴英在水泵房后的高地心急如焚,对父亲和杨沐平的担忧,让她忘却了身体的疲惫。终于,她实在等不下去了,弯下腰,背起年幼的吴美香,脚步匆匆地就往山上走。 “大姐,你干啥去?不等平哥和二叔了?”吴虎见状,满脸疑惑地喊道。 “这都一个小时了,要回来早该回来了,不能再等了,上山找杨大爷想想办法。”吴英头也不回,语气焦急地说道。 “那你等等我。”吴虎刚要跟上吴英,就听到身后关停带着哭腔的声音。 “虎子哥,你不要扔下我好不好?”关停吓得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吴虎一拍脑门,满脸歉意地说:“抱歉了,关停,把你给忘了,还能走吗?走不动了就上来吧,我背着你。” “谢谢虎子哥。”关停小心翼翼地趴到吴虎的背上。 吴英心急如焚,脚步如飞,对父亲和杨沐平的担心,让她忘却了疲惫,背着妹妹一路小跑,终于找到了杨全。 吴英气喘吁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把事情的经过简要地叙述给杨全听。杨全听后,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略加思索后,语气坚定地吩咐道:“吴虎,去借几匹马来,再让你爸和你大哥带着绳子过来找我,要快!” “杨叔,要不要把我们那些兄弟也叫上?”吴虎疑惑地问道。 “不用,时间紧迫,人多行动慢,他们会有危险,人少了方便赶路。”杨全果断地回答。 “英子,你和美香就留在这陪着你大娘吧。”杨全转头对吴英说道。 “不,我也要去。杨大爷,我会骑马的。”吴英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看着吴英坚决的神情,杨全一时想不到好的借口拒绝她。“那你去找几件干衣服带上,你大爷来了我们就走。” “好。”吴英快步离去。 沐秀芹虽然满心担忧儿子的安危,但为了让杨全安心去救儿子,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饱含担心的眼神默默地望着杨全。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他们彼此之间早已心有灵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杨全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沐秀芹便不再逗留,牵起吴美香的小手,缓缓走进了帐篷。 吴家三父子很快就来了,吴强洪亮的大嗓门离老远就传来:“杨全,你是怎么打算的,快点说出来,别耽误赶路!” “大哥,从那片松塔林绕过去拦截他们。”杨全迅速说道。 “时间不一定够啊?”吴强眉头紧皱,担忧地说。 “大哥,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杨全无奈地叹息道。 “那还等什么,上马出发。”吴强果断地喊道。 等孙珍闻讯赶来时,杨全、吴家三父子和吴英一行五人已经快马加鞭出发了。孙珍有些心虚地走进帐篷,伸出手,想去抱吴美香。 按理说,十一岁的吴美香正是粘着妈妈的年纪,可吴美香看到妈妈进来,脸上表情非常冷淡,眼神中满是抵触,下意识地躲到沐秀芹身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第233章 绝处逢生 看到吴美香的动作,孙珍非但没有感觉到丝毫伤心难过,原本就紧绷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愠怒,紧接着便对着吴美香厉声训斥起来。 “臭妮子,你想干什么?连你妈都不认了吗?”孙珍双手叉腰,声音尖锐,在空旷的帐篷内回荡。 吴美香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浑身一颤,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害怕地扑进沐秀芹的怀里,脑袋深埋,再也不抬头看孙珍一眼。 “弟妹,美香对你有气,过几天就好了。”沐秀芹一边轻轻抚摸着吴美香的后背,一边和声细语地劝解孙珍。 “嫂子,她不能在这,必须跟我回去。”孙珍态度强硬,语气冰冷,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沐秀芹瞬间变了脸色,眼神中满是不满,对孙珍不再客气。“孙珍,不要太过分了!吴风和全哥可是过命的兄弟,孩子之间的婚事不成,也不至于变成仇人吧?再说了,我家沐风已经有对象了,洪水过后就会回来订婚,不会纠缠英子。英子和沐风也没相处过,你哪来这么大敌意?我记得当年定下亲事,你也是同意的呀!算了,你走吧,调整好情绪再来接美香。” “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孙珍试图辩解。 “行了,我儿子为了救你男人生死未卜,我没心情跟你扯这些闲事。”沐秀芹眉头紧皱,不耐烦地打断了孙珍的话。 孙珍转身刚要走,沐秀芹在她身后提高音量说道:“孙珍,我冲着吴风的面子,最后提醒你一下。若是真的为了你儿子好,就对你的女儿们好一点,将来你的女儿们都会是他的助力。不要为了儿子把女儿都卖了,否则都会跟你家老二吴兰一样,去她们姑姑家就不爱回来。” “嫂子,你管的有点宽了吧?”孙珍停下脚步,回头反驳道。 “不爱听就走吧,将来儿女反目成仇,你别后悔就行了。”沐秀芹无奈地摇了摇头。 “哼,我是他们的妈,我让他们干啥,他们必须要听。”孙珍冷哼一声,甩头离去。 孙珍走后,沐秀芹同情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吴美香。吴美香眼泪汪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往沐秀芹的怀里蹭了蹭,小嘴紧闭,没有说话。 另一边,杨沐平用裤子把吴风牢牢固定在自己的后背上。“叔,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下了,准备好了吗?我们一起用力。”杨沐平目光坚定,声音洪亮。 吴风抓着原木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大声回应:“臭小子,准备好了!” “一、二、三,用力!”两人双腿像扎了根一样稳稳扎好马步,三只手同时发力,狠狠一顶柴火垛,三角形房梁顺势缓缓往缓流区移动。 眼看着成功进入缓流区,杨沐平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声喊叫起来:“叔,成了!这下咱爷俩不用死了,哈哈!如果以后知道这房梁是谁家的,我一定给他们家送几揦子好酒去!”笑声在河面上久久回荡。 可没等他们高兴太久,从缓流区突然冲出来一大堆令人作呕的垃圾,其中有玉米杆、牛粪、破碎的麻袋等。杨沐平瞪大眼睛,咬着牙,无论怎么用力,试图推开这堆垃圾,都无济于事。房梁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地挤出了缓流区。虽然山脚下的河水,没有之前那么湍急,但以他们现在疲惫不堪的体力,想游上去根本做不到。 老天爷好像在故意嘲笑他们的狼狈,原本阴沉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黑得像锅底,紧接着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要将大地撕裂。 杨沐平彻底放弃了挣扎,瘫软地站在房梁上。有杨沐平在身边,吴风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爷俩站在摇摇欲坠的房梁上,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臭小子,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你想娶村里谁家的姑娘?叔去给你提亲。”吴风打破沉默,声音平静得如同这汹涌河水中的一汪深潭。 马上要死了,杨沐平也没了顾虑。“叔,我最想娶的是英姐。”他脸颊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羞涩。 “真的?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你喜欢英子?”吴风一脸惊讶,挑眉问道。 “叔,你看我这张脸,又黑又普通,我哪有那勇气啊?我哥那么优秀,英姐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我?”杨沐平低下头,语气中满是自卑。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极其耀眼的闪电如同利剑般从天而降,刺目的光芒让他们爷俩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 。 第234章 英姐别过来 暴雨如注,一道刺目闪电裹挟着震耳雷鸣,狠狠击中了山脚下的参天大树。“咔嚓”两声巨响,两棵大树在狂风肆虐下应声而倒,顶端繁茂的树枝恰好贴在波涛汹涌的水面上。被困在漂浮房梁上的杨沐平眼前陡然一亮,他紧盯房梁随湍急水流往下飘的轨迹,发现与那两棵大树仅差短短几米。 “叔,老天爷不想让我们死啊!咱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杨沐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也不等吴风做出反应,迅速解下自己那条被水浸透的裤子,双手麻利地从吴风腋下死死绑了个结实的扣,特意留下一节裤腿,方便后续拖拽。 此时,承载着他们的房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浑浊的水位已漫至他们大腿根。杨沐平深吸一口气,找准时机,身子微微探出去,毫不犹豫地扎进水中。湍急的水流像无数双冰冷且有力的手,疯狂拉扯着他和吴风,每划动一下手臂,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杨沐平青筋暴起,死死拽着那截裤腿,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一定要游到那两棵倒下的大树旁。 吴风在水中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意识逐渐模糊,但他仍能清晰感受到杨沐平的执着与坚持,强咬着牙,努力配合,不让自己成为对方的累赘。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不断地撞击着他们。突然,一块尖锐的木板擦过杨沐平的额头,鲜血瞬间顺着脸颊汩汩流进水里。可他全然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双眼瞪得滚圆,紧紧盯着那看似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的大树。 终于,他们艰难靠近了第一棵大树。杨沐平伸出沾满鲜血的手,牢牢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拼尽全力将吴风拉到树边。两人背靠大树,大口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可还没等缓过神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传来。原来,这棵大树在水流持续不断的冲击下,也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再次被汹涌的水流冲走。 杨沐平皱紧眉头,看了看旁边的第二棵大树。两棵树中间的距离虽说不远,但此刻湍急的水流,加上体力的严重透支,让这看似几步的距离,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凶险。然而,他们已别无选择。休息片刻后,杨沐平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吴风说道:“叔,咱们再加把劲,游到那棵树上,那里更安全。”吴风坚定地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绝不放弃的坚毅。 他们再次踏入冰冷刺骨的水中,这一次游动比之前艰难数倍。杨沐平的体力已接近极限,手臂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次划水都异常吃力。就在他们快要到达第二棵大树时,一股暗流如猛兽般突然袭来,瞬间将他们冲离了目标。杨沐平眼疾手快,紧紧抱住吴风,两人在水中不断翻滚,拼命保持平衡。 千钧一发之际,杨沐平瞥见水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绳子。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臂奋力一伸,牢牢抓住绳子,并迅速缠绕在手臂上。紧接着,杨沐平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缓缓拉出水面。 杨沐平四肢大张,躺在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目光焦急地看向吴风:“叔,你怎么样了?我实在没力气了,你还行吗?” “臭小子,叔死不了,休息一会再说吧。”吴风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叔,我好像看到我爸了,还有虎子、胜哥,怎么连你家大爷也来了?咦,英姐怎么也在!”杨沐平突然想起自己此刻一丝不挂,猛地站起身,双手慌乱捂住隐私部位,扯着嗓子大喊:“英姐,别过来,我没穿衣服!” 吴英早就看到一丝不挂的杨沐平,白皙的脸庞瞬间红到了耳根,忙不迭地背过身去:“杨沐平,你喊什么?我早就背着身了,没看见吗?吴虎拿着你的衣服呢!” “哦哦哦,虎子,赶紧把衣服给我!”杨沐平满脸窘迫,催促道。 第235章 我就是要嫁给杨沐平 杨沐平神色有些疲惫,双手仔细地整理着身上略显褶皱的衣服,抬眼间,看到步伐沉稳走来的父亲,像是个犯错的孩童般,缓缓低下了头。 “爸,儿子这次有点逞强了,给你丢脸了。”杨沐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恼与愧疚,微微颤抖着。 “沐平你错了,我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无比自豪。”杨全目光中满是欣慰与骄傲,语气坚定而有力。 “爸,你说的是真的?”杨沐平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惊喜与难以置信的光芒。 看到杨全肯定地点头,杨沐平那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舒展开来,笑的像个纯真无邪的孩子 ,嘴角高高扬起,露出洁白的牙齿。 “哈哈,不怨我就好,虎子,你二叔胳膊可能断了,动作麻利点,扛着他快点回去,兴许还有机会恢复如初。”杨沐平一边笑着,一边迅速切换回严肃的状态,大声指挥道。 吴英也赶忙上前,和大哥吴胜、弟弟吴虎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脸色惨白如纸的吴风扶上马背。 吴风气息微弱,却强撑着精神,对着吴英叮嘱道:“死丫头,有你大哥和虎子在旁悉心照顾,我死丢不了。但你看杨沐平,他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估计走不了几步就会支撑不住晕过去,你快去帮你杨大爷照顾沐平去。” 吴英心里本就十分担心杨沐平,只是少女的羞涩让她一直没好意思挑明这份心意,听到父亲这番话,像是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吴英心里明白,有大哥和吴虎在,父亲必定不会有事,于是借着父亲给的这个台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好,我去。”吴英脆生生地应道。 见女儿答应下来,吴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了然笑容。 吴风看得很准,杨沐平确实到了极限。就在大家手忙脚乱地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杨沐平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走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躺倒在地,瞬间进入了梦乡,那呼噜声震得周围的鸟儿都惊飞而起。 吴英看到这一幕,想都没想,像一只敏捷的小鹿般快速跑过去,双手用力一把将杨沐平抱起来,动作轻柔地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吃惊的表情。吴强与杨全对视一眼后,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英子,把他给我。大爷知道你心里感激他救了你爸。可男女有别,这要是让你妈看见了,又该没完没了地闹了,毕竟你和关青那小子都订婚了。”吴强眉头微皱,一脸担忧地劝道。 吴英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毫不示弱地质问吴强:“你可是我亲大爷,我要订婚能不通知你去喝订婚酒吗?就是我妈和关胖子他妈随口一说,就被关胖子那大嘴巴传得沸沸扬扬的。别人不知道咋回事,你还能不清楚吗?” “可你妈说出的话,你爸也没反对过啊?”吴强还是不死心,试图劝说。 “但是我可以反对,我绝对不会为了吴军,嫁给关胖子那种还没断奶的幼稚孩子。”吴英双手抱胸,态度坚决。 吴强尴尬地挠挠本就不存在的头发,小声嘀咕道:“关青那小子是啥都听他妈的,但说人家没断奶,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吧?” 杨全走过来,神色关切,语重心长地说道:“英子,可不能因为和你妈赌气,就坏了自己的名声啊。”话落,杨全伸出手去抱杨沐平,却被吴英气愤地一把推开。 “杨大爷,我和杨沐平从小到大就爱整天黏在一起,这你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再加上和沐风哥有婚约,我从来没往那方面去想。可这段时间经历的这些事,让我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我这辈子想嫁的人就是杨沐平。”吴英脸颊微红,眼神却无比坚定。 说到这,吴英回头看着吴风,大声说道:“爸,我已经深思熟虑想的很清楚了,我就要嫁给杨沐平,你和我妈谁反对都没用。吴虎你过来,帮我把杨沐平弄到马上。我要和你平哥坐一匹马回去,我要让全村人都知道我和杨沐平才是天生一对。” “等等。”杨全神色凝重,上前一步拦住吴虎,认真地看着吴英,目光中带着审视与关切,问道,“英子,你是认真的?” 吴英毫不犹豫,坚定地点点头,语气斩钉截铁:“认真的。” “英子,你应该十分了解沐平的性格,他受我和你大娘的影响,对待感情无比认真,容不得有其他任何杂质存在的感情。”杨全神色严肃,缓缓说道。 吴英微微皱起眉头,认真思考了一会,疑惑地问道:“杨大爷你指的是什么?你是怕我是为了报恩才选择杨沐平的吗?” 杨全神色认真,缓缓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吴英急切地打断。 第236章 昭告全村 “杨大爷,咱们两家相识相交这么多年,情同一家,还能谈上报恩这一说吗?杨沐平和我爸平日里相处,那可是情同父子,他这次舍命救我爸,于情于理,不都是应该的吗?”吴英一脸诚恳,语气真挚,眼中满是对这份情谊的笃定。 听到吴英的话,杨全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地,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轻松的笑容。 “英子,杨大爷也不是老糊涂,虽然你能看上沐平,这事儿着实让我有些意外,但沐平喜欢你,我可是早就看出来了。既然你和沐平两情相悦,那我和你大娘绝对没有反对的道理。只是你妈那边……”杨全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没等杨全把话说完,吴英就迫不及待地抢先说道:“我直接给她来个昭告全村,看她到时候还怎么反对。” 在吴家兄弟齐心协力、小心翼翼的帮助下,杨沐平迷迷糊糊地坐在马背上,随后和吴英稳稳地绑在了一起。整个过程中,杨沐平睡得昏天黑地,一点都没醒,还在吴英温暖的后背上下意识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吴英感受着背上杨沐平传来的温热体温,少女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一颗心却像被蜜罐浸泡过一样,泛着丝丝甜蜜。回想起在杨沐平和父亲生死未卜、命悬一线的那段煎熬时间里,吴英内心的担忧如潮水般汹涌,她这才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她对杨沐平的那份担心,丝毫不比对父亲的担心少半分。回忆着与杨沐平从小到大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桩桩件件,吴英更加坚定不移地确信,杨沐平就是那个能与自己携手一生、共度岁月的最佳人生伴侣。 吴英不再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轻轻挥动马鞭,催马朝着山顶的临时避难所快速赶去。为了不让母亲孙珍再生出什么事端,搅乱自己的心意,吴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和杨沐平的事情公之于众,让全村人都知晓。 抵达临时避难所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天色已近黄昏,那如血的夕阳余晖温柔地洒在众人身上,给这场历经千难万险、惊心动魄的救援行动添上了几分温暖的温情。 看着昏迷不醒的父亲被哥哥小心翼翼地交给了经验丰富的赤脚医生照顾,吴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没了后顾之忧。她转过身,看着杨沐平依旧昏睡不醒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她轻轻抓着杨沐平的手,用力拉了拉,像是要把他融进自己的生命里,让杨沐平与自己贴得更近一些。随后,吴英故意牵着马,围着避难所不紧不慢地绕了一个大圈,这才让吴虎把杨沐平送回自己的帐篷里休息。安顿好杨沐平后,吴英又马不停蹄地去把刚刚固定好胳膊、面色还有些苍白的父亲接到自己的帐篷里,这才安心地枕着杨沐平的胳膊,缓缓闭上了眼睛休息。吴英连帐篷的门帘都没有拉上,就是故意想让附近来来往往的村民都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最先传到了关胖子的耳中。关胖子一听,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眼眶瞬间红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哭哭啼啼地跑到母亲身边,把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一遍。安洁和孙珍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冥顽不化的人。自己的宝贝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安洁心里那股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走,跟妈去找孙珍理论去,她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糊弄咱们!”安洁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 要说孙珍不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危,那肯定是假的。但吴风的水性到底有多好,孙珍比谁都清楚、都有数。一开始得知吴风落水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还想着以吴风的本事,肯定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推移,太阳都渐渐西斜了,却一直不见吴风的身影回来。孙珍这才开始慌了神,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浓,带着儿子心急如焚地在山崖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湍急汹涌、奔腾不息的水面。从烈日高悬的中午一直站到了暮色笼罩的傍晚,依旧没见吴风回来,孙珍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儿子“扑通”一声蹲坐在悬崖边,号啕大哭起来。 “孙珍,别哭了,你丈夫没死,回来了!”一个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听到安洁的话,孙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手忙脚乱地擦干眼泪,站起身来,焦急地追问。 “安洁,你说的是真的?吴风在哪呢?他怎么样了?”孙珍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听说吴风胳膊断了,被陈医生接好后,就被吴英接去她帐篷里休息了。”安洁不紧不慢地说道。孙珍此刻满心满眼都是丈夫,心急如焚地想立刻见到他,话还没等说完,转身就心急火燎地拉着儿子准备跑。 安洁和关胖子见状,连忙快跑几步,像一堵墙一样拦住孙珍的去路,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孙珍,你之前说的把吴英嫁给我儿子,这事儿还算数不?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只要你能兑现承诺,把我儿子安排进县政府工作,那这事儿就算数。”孙珍咬了咬牙,一脸坚决地说道 。 第237章 就不让你进 谁说不算了?你儿子年纪太小,这能怨我吗?可是你家吴英,把杨沐平也安排进她的帐篷里算怎么回事?听说吴英还枕着杨沐平的胳膊睡觉。 孙珍一听大怒,安洁你放屁,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杨沐平那么丑,我姑娘怎么可能看上他? 哼,是不是真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去就去,如果不是真的我撕烂你的嘴。 要是真的,我看你的脸往哪放。 孙珍气鼓鼓的来到吴英的帐篷外,没等她喊出声,就被吴虎捂住了嘴。好几个小伙子一起,把孙珍母子还有安洁母子一起抬出去老远。 原来杨沐平那些好兄弟,在吴虎嘴里听说了杨沐平的英勇事迹。为了让杨沐平睡个好觉,自发的聚到一起,把吴英的帐篷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就连杨全和沐秀芹来看儿子,他们都好言好语的把人劝走了。 吴虎刚松开捂着孙珍嘴的手,孙珍就不满的大骂。 吴虎你个小兔崽子我是你亲二婶,你这是要干什么? 二婶我二叔胳膊断了,在水里泡了一天已经脱力了,现在正在昏迷当中不方便打扰。 我是他老婆,我进去怎么叫打扰了? 二婶谁不知道你眼里只有吴军,你进去还能照顾我二叔?我这弟弟让你惯的,啥都不会干,一会拉一会尿的你怎么照顾我二叔? 孙珍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 行,有你大姐在我也不担心你二叔,那我问你,杨沐平是不是也在帐篷里面? 二婶平哥为了救二叔,累到脱力昏迷,我大姐照顾照顾没毛病吧? 关胖子不满的大喊,孤男寡女的谁知道在里面会干什么? 关胖子你是不是想挨揍,平哥都昏迷了还能干什么?再说了我二叔还在里面,平哥他也不敢呀! 吴虎身边的一个小伙子反问道,关胖子平哥和英姐在里面干什么,关你屁事你又不是英姐的谁。 我是她未婚夫。 在场的很多人都讨厌关胖子,齐声呸了一口。 呸,真不要脸,一直是你在散播谣言,英姐从来都没承认过。 孙珍不满的大喊,都给我闭嘴,你们这群小崽子想造反吗?都给我让开,让我进去。 这帮小伙子们,可不买孙珍的帐,齐声大喊,就不让你进,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好,很好,你们等着,我去找村长和支书来评评理。 大暴雨淋湿了粮食,洪水还不知道何时能退,粮食可是全村几百号人的保障。大雨刚停村长和支书就带人晾晒粮食去了,就连刚回来的吴强和杨全都跟着去了,村长和支书哪有闲心管这些事。 孙珍看着忙碌的村长和支书,孙珍很识趣的没有去打扰。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带着安洁母子奔着沐秀芹的帐篷赶去。 杨全一回来,就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给沐秀芹讲了一遍。对于吴英,沐秀芹打从心底里感到非常满意,尤其是想到吴英有可能嫁给自己的二儿子,沐秀芹更是满心欢喜,一百个愿意。 “全哥,这打脸来得也未免有点太快了吧?”沐秀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轻声笑道。 第238章 白眼狼 杨全满脸疑惑,十分不解地问:“三妹,你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啊?” “全哥,今天早上我还信誓旦旦、理直气壮地跟孙珍说,我们沐风有对象了,让两家别搞得跟仇人一样。结果呢,下午你就告诉我沐平和英子在一起了,你说这脸打得快不快?”沐秀芹苦笑着,脸上满是无奈与感慨 。 “听说英子是枕着沐平的胳膊入睡的,打脸就打脸吧,毕竟儿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对了三妹,估计用不了多久孙珍就会来找我们,那帮调皮捣蛋的小兔崽子连我们都不让进,她肯定也进不去。”杨全微微皱眉,眼中带着一丝担忧,语气沉稳地说道。 “全哥,村长他们都在忙着晒粮食呢,你也去吧,有些事还是我们女人出面好解决。”沐秀芹神色从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轻声劝道。 自从杨意的事过后,杨明就一直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杨全生怕他再憋出病来,每次出门都尽可能小心翼翼地带着他。 “杨明,跟大爷去,大爷带你四处走走,散散心。”杨全语气温柔,满是关切地看着杨明。 “哦。”杨明低着头,声音低沉,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杨全带着杨明刚离开没多久,孙珍母子气势汹汹地带着安洁母子就到了。 “沐秀芹,你给我出来!早上你还说不惦记我家吴英,下午你儿子就和我家吴英在一起了,你还要不要脸?”孙珍扯着嗓子,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叫嚷着,那尖锐的声音瞬间划破了周围的宁静。 “孙珍,你吵什么吵?我们家杨庆刚睡着,吵醒了你能哄吗?”沐秀芹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不悦,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备。 “杨庆?杨庆是谁?”孙珍满脸的茫然,眼神中满是疑惑,大声问道。 安洁连忙凑过去,鬼鬼祟祟地小声提醒:“应该是杨意抛弃的那个孩子。” “没爹的孩子醒了就醒了,关我什么事?”孙珍满不在乎,十分嚣张地大声说道。 孙珍不知道,原本一脸祥和、满眼慈爱地望着儿子的冯娟,听到这话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与伤心。 杨母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与杨意断绝母子关系后,再见到冯娟时,发现冯娟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虽然时不时还会说胡话,但对两个儿子明显有了耐心。这让杨母感到由衷的欣慰,她可不想刚有好转的冯娟再受到刺激。安抚住冯娟后,杨母满脸怒容,语气冰冷地说道:“孙珍,注意你的言辞!秀芹,带她们去别的地方说,别刺激到冯娟。” “好的,妈。”沐秀芹温顺地点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 安洁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和底气,竟然上前一步,故意扯着嗓子、提高音量大声说道:“沐秀芹,你心虚了吗?不知道吴英已经订婚了?你儿子还勾引吴英,真不要脸,我呸!” 听到安洁的声音,村里那些无所事事、爱看热闹的妇女们都像潮水一般迅速围了上来,三个一帮两个一伙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早在去年就传出吴英与关青订婚的消息了。”一个尖细的声音率先响起。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他俩今年年底会结婚呢?”另一个附和道。 “哎,杨沐平那么丑,吴英怎么会看上他,是不是搞错了?”又有人提出质疑。 “你们不知道啊?杨沐平刚救了吴风,吴英感激杨沐平救了她爸,照顾照顾杨沐平,这也情有可原,老关家这对母子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一个稍显年长的妇女分析道。 “就是,就是,杨沐平为了救她男人差点连命都没了,孙珍这时候过来闹也太不地道了?”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媳妇,估计和孙珍关系不太好,突然在人群中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孙珍,人家杨沐平刚救了你男人,你就来为难他妈,你真够狼心狗肺的。” 孙珍顿时被说得满脸通红,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双手叉腰,气急败坏地冲着人群大喊:“刚才是谁说的,给老娘站出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一个体型微胖、身材壮实的中年妇女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毫不畏惧地说道:“孙珍,是我说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三嫂,你可是吴风的本家嫂子,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孙珍又气又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呸,人家沐平不但救了你男人,还保住了村里的口粮,你现在过来闹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三嫂双手抱胸,一脸正气,毫不留情地指责道。 第239章 冯娟真的有病吗? 听到三嫂的话,人群中又陆陆续续站出来十几个平日里就对孙珍所作所为颇有微词的妇女。 “对,三嫂说的对,孙珍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众人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指责着。 “你们,你们……”孙珍气得满脸通红,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众人,嘴巴张了半天,却结结巴巴地“你们”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安洁见孙珍被怼得哑口无言,像只斗败的公鸡般蔫了下去,连忙假惺惺地站出来打圆场,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 “三嫂,吴英怎么说也是你侄女吧?老杨家刚出了一个抛妻弃子、狼心狗肺的杨意,你也放心把吴英嫁到杨家?”安洁故作关切,实则话里藏刀。 三嫂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哼,安洁你倒是很会和稀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拿什么身份站出来说话的?”三嫂双手抱胸,眼神犀利地盯着安洁,那眼神仿佛能把人看穿。 安洁一听,胸脯拍得震天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是她未来的婆婆,你说我拿什么身份站出来说话?”那语气,仿佛已经把吴英当成了自家儿媳。 “我呸,安洁你是真tm不要脸。我虽然不是英子的亲大娘,但平时英子跟我挺亲的。你只是和孙珍定下了婚事,人家英子根本没点头。再说了定亲酒都没喝,算哪门子的订婚。姐妹们你说是不是?”三嫂满脸怒容,毫不留情地揭露着安洁的丑态,还转头向周围的妇女们寻求认同。 “对啊,好像真没听说吴老二家摆订婚酒。” “关老大家也没摆呀?” “草,这不是造谣吗?安洁真不要脸,早知道我就去吴老二家给我儿子提亲了。” “明天我就找媒人去提亲。” “我也去。” “我也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情绪越来越激动,气氛也变得愈发热烈起来。 安洁一听这么多人都打起了吴英的主意,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怒火冲天地怒吼一声。 “都tm给老娘闭嘴,你们去了也没用,孙珍都答应我了。”安洁张牙舞爪,那模样活像一头发狂的母兽。 人群中有好多人齐声说道:“孙珍那是眼瞎,关青连奶都没断利索,怎么配得上英子?”众人满脸嫌弃,对关青嗤之以鼻。 三嫂大手一挥,颇有几分领导者的风范,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乖乖地闭上了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要我看英子和杨沐平在一起也挺好,沐平这小子我是看着长大的。虽然长得丑点,但是人家秀芹教育的好啊!每次村里有大事,这臭小子都是冲在最前面的急先锋,就拿这次洪水来说。我儿子就跟着杨沐平奋战了一夜,就为了把粮食保住。安洁你儿子关青比杨沐平大两岁,他都做了什么?一直躲在你怀里吃奶是不是?”三嫂滔滔不绝,言语中满是对杨沐平的赞赏和对关青的鄙夷。 安洁一听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恼羞成怒地指着三嫂大骂:“姓陈的,你就是个有妈生没爹养的,有什么资格说我?”安洁像疯了一般,完全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哼,我是从小没了爸,可我无论和女儿还是儿子儿媳关系都很融洽。你呢?我听说这次你把女儿扔在村里了,还是我大侄子吴虎救回来的。我倒想问问你,你爹是怎么教你的?看看你那怂包儿子,我都这么说你了,他就知道低着头连个屁都不敢放。再看看人家杨沐平,那可是他亲二叔,打了他妈他都敢拼命。”三嫂毫不退缩,针锋相对,一桩桩、一件件地揭露着安洁的丑事,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扎在安洁的心坎上。 “就是,就是,看你儿子真怂。”众人纷纷附和,对关青和安洁母子的行为表示唾弃。 安洁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像个熟透了的番茄,憋了半天突然大喊一声。 “可我们老关家,没出过杨意那样禽兽不如、猪狗不如的东西。”安洁以为抓住了杨家的把柄,顿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八度。 杨母躲在帐篷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像只受惊的兔子,根本不敢露头,只能默默地流眼泪,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冯娟轻轻的把小儿子放在被褥上,动作轻柔得生怕吵醒孩子,趁杨母擦眼泪的空隙,像一只敏捷的猎豹般突然冲出帐篷。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安洁的衣领子,就是一套快如闪电的连环掌,耳光扇得啪啪响,那声音清脆响亮,在空气中回荡。 “啪,叫你败坏我妈的名声。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很快安洁的脸就肿成了猪头,高高肿起,像发面馒头一般。沐秀芹见冯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生怕闹出人命,连忙快步上去,双手用力抓住冯娟的手腕。冯娟见是自己大嫂,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停手,转身一言不发地回了帐篷。 安洁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指着冯娟的背影哭着问孙珍。 “不都说冯娟有精神病吗?你看她刚才的样子,真的像有病吗?”安洁满脸疑惑,声音里带着哭腔,此刻的她满心不解,又满心委屈 。 第240章 我看你们谁敢 孙珍连忙慌张地摇头,脸上满是疑惑,嘴里嘟囔着:“我看不像有病啊?” 这时三嫂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讥笑,大声嘲笑道:“姐妹们,我说关青是个彻头彻尾的怂包,没说错吧?自己的亲妈被打成猪头了,都吓得不敢上去帮忙。” “哈哈哈哈哈哈”,那尖锐的笑声仿佛夜枭啼鸣,话音刚落,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好似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 安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羞愧与愤怒交织,第一次歇斯底里地怒骂自己的儿子:“关青你个废物,快去把你爸和你叔叔们喊来。” 关青刚一离开,女人们就立刻像炸开了锅一般,叽叽喳喳地开始了议论。 “老关家哥七个呢,这回老杨家可要吃大亏了。”一个女人撇着嘴,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情说道。 “我看不见得,别忘了,杨全刚来到南山村那会儿。小南山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地主,妄图调戏沐秀芹,结果被杨全打得半死不活。”另一个女人眼睛发亮,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对对对,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小地主咽不下这口气,从 小南山叫来二十多个人,结果全被杨全给打趴下了。”又有女人激动地附和,手还在空中比划着。 “是啊,我也看见了,杨全身上愣是一点儿伤都没有。” “别看老关家人多,要是只有杨全站在那,他们或许还敢比划比划,毕竟杨全平日里轻易不动怒。” “哎,沐秀芹可站在那呢?我赌关家人绝对不敢动手。” “我也赌关家人不敢动手,谁不知道打杨全或许还有点可能,可要是打沐秀芹,嘿嘿,不是断腿就是断胳膊。” “我可是亲身体会过,我家那口子当时鬼迷心窍打了沐秀芹一巴掌,结果被杨全硬生生掰断了四根手指。” “别说了,别说了,来了来了来了。” 女人们像是被一阵风吹过的麦浪,齐齐地迅速让开路。只见关家七兄弟,再加上已经长大成人的晚辈,十几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迈着重重的步伐,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地面都好似被他们踏出微微的震动。 为首的关老大,满脸怒容,双眼瞪得好似铜铃,怒气冲冲地大声问安洁:“谁打的你?” 安洁捂着脸,那动作仿佛生怕别人看不见她脸上的伤,手指恶狠狠地指向帐篷,咬着牙说:“冯娟打的。” “废物,被一个精神病打成这样。”关老大满脸嫌弃,回头怒气冲冲地大声吩咐道:“老二,老三,去把人给我就抓出来,给你们嫂子出气。” 关老二和关老三刚迈出一步,就被沐秀芹身姿矫健地拦住了去路。沐秀芹紧抿着嘴唇,眼神锐利如刀,甚至都没开口说话。关老大见此,气势顿时弱了几分,软了语气,干笑着说:“哈哈,秀芹妹子,冯娟打了我老婆,我总不能连个屁都不放吧?” 沐秀芹冷哼一声,那声音仿佛裹挟着寒霜:“哼,一个正常人故意揭人家伤疤,挨揍也是活该。” “秀芹妹子,打人总归是不对的,你要是不让开,我就让我的弟弟们把你请开了?”关老大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人群后方突然响起一句震耳欲聋的怒喝:“我看你们谁敢。” 话音刚落,人群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分开,自动让开一条路。杨全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带着杨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冯家祖孙四人。 杨全眼神如电,冷冷地扫视着关家众人,那目光好似两把利刃,所到之处,关家众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他脚步不停,径直走到沐秀芹身边站定。他身形高大魁梧,往那一站,就像一座巍峨耸立的山,无形的强大气场让关家众人心里猛地一凛,仿佛被一层寒霜笼罩。 关老大咬咬牙,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壮着胆子道:“杨全,你弟妹冯娟打伤了我老婆,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杨全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低沉醇厚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老婆当众揭冯娟的短,我要是把你小姨子那些事,你懂得,当着众人的面宣传一下,你能忍吗?”关老大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活像一只熟透的虾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我老婆毕竟被打成这样,怎么也要给个说法吧?不然我的脸往哪放?” 冯征冯老爷子,腰背挺直,向前一步,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女儿打的人,要不我给你个说法?” 关老大面露为难之色,看着冯征,苦着脸说:“你是我表舅,你这不是故意难为我呢吗?” “你找我女儿的麻烦,难道不是在难为我吗?”冯老爷子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关老大。 “表舅,你不是跟冯娟断了父女关系了吗?”关老大还不死心,试图挣扎。 “我今天就要护我女儿,你能把我怎么样?”冯老爷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呃……这……”关老大一时无言以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 第241章 欣喜若狂的杨沐平 老大,我都已经给你把台阶铺好了,你当真就不下?莫不是非要跟你舅舅比划比划?还是说,你想仗着人多势众跟杨全较量较量? 此时的安洁心里害怕极了,一个杨全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再加上冯家四口人,弄不好自己又得挨上一回揍。于是,她强行拉着关老大,一边急切地招呼着小叔子们,一边匆匆离开了。 杨沐平对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全然不知,像一头沉睡的死猪一般,整整酣睡了十二个小时。还没来得及睁开惺忪的睡眼,他就先感觉到左臂传来一阵酸麻,同时,鼻孔中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味儿萦绕。杨沐平瞬间没了丝毫睡意,他小心翼翼地缓缓抬起头一看,吓得他差点直接从床上弹坐起来。只见吴英那张美得如同梦幻般、不像话的脸近在咫尺,一只玉手还轻轻搭在他的胸前,正睡得香甜。 杨沐平几次都想轻轻地把吴英的头抬起来,好让自己麻木的胳膊能够抽出来,可每次伸出手,又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吴英那娇嫩的脸。他尝试了好几次,手刚伸出去就又缩了回来,终究是不敢去碰吴英。最后,他只能像根僵硬的木头一样直挺挺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杨沐平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眼前的吴英是一件稀世珍宝,只可远远地欣赏,而不可有半分亵渎。吴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高兴。女儿看上一个如此珍视她的人,做父亲的他,打心底里为女儿感到高兴。 “臭小子,醒了?” 杨沐平猛然回过头,这才发现不远处躺着的吴风。杨沐平赶忙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说道:“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臭小子,我搞什么鬼了?” “这难道不是你在搞报恩那一套吗?” “臭小子,你不是说过最想娶的就是我家英子吗?这不正合你意吗?” 杨沐平一愣,满脸疑惑地说:“我说过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怎么,还要我提醒你?” “叔,嘿嘿,不用提醒,我想起来了。那不是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吗?” “怎么?你那不是真心话?” “叔,那个时候谁会说假话呀?只是,感情这个东西,讲究的是两情相悦。如果仅仅因为我救了你,你就把英姐嫁给我,那不成了挟恩图报了吗?那我们俩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我可不想让英姐过上像吴大娘那样的日子,要是那样的话,我宁愿一直做英姐的弟弟。” “臭小子,如果我说是英子看上你了呢?” 杨沐平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随后立马坚定地摇头,说道:“叔,你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长得这么丑,英姐怎么可能看上我?” “我眼瞎呗,就看上你这个丑八怪了,怎么办?” 听到吴英那清脆的声音,杨沐平猛地回头去看。只见吴英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他的胸口,正用一双白皙的小手托着下巴,小脸因为害羞而涨得通红,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杨沐平刚才回头时,差一点就亲到吴英的嘴上。他的小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蹦蹦乱跳起来,傻傻地盯着吴英看了许久,突然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嘴里还不停地嘀咕道:“我一定是在做梦,啪,不对啊!怎么这么疼?” 吴英心疼地伸出手,轻轻给他揉着脸,表情极为认真地说:“杨沐平,我看上你了,你想娶也得娶我,不想娶也得娶我,你可搂着我睡了一夜呢!” 杨沐平瞪大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确定地问道:“英姐,你说的是真的?” 吴英十分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不掺杂其他任何因素?只是单纯的喜欢?” 吴英红着脸,再次无比认真地点头。 杨沐平见吴英的眼睛清澈明亮,从未有过丝毫躲闪,内心激动的表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第242章 雷娇娇质问杨沐风 杨沐平欣喜若狂,双手微微颤抖着捧起吴英的脸,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又无比严肃,仿佛在许下一个一生的承诺。 “英姐,我对天发誓,以后一定像我爸对我妈那样对你好,而且还要比那更好,我会用我的一辈子去疼爱你。” 此时,杨沐平微微仰着头,吴英小鸟依人般趴在杨沐平胸口,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两张脸靠得极近,眼看着那柔软的双唇就要轻轻触碰上了。吴风瞧在眼里,佯装生气,故意重重地清咳几声, “咳咳咳,臭小子,死丫头,我还在这儿呢!你们眼里是不是都没我这个大活人了?” 听到吴风的声音,两个人像是被突然点了穴一样,瞬间红着脸,慌张又尴尬地迅速分开。吴风一脸郑重,带着几分威严警告道:“臭小子,没结婚前,你要是敢有半点胡来,我可真就剁了你。” “嘿嘿,叔,我才不怕你剁了我呢。不过为了英姐的名声,为了她以后能风风光光地嫁进我家,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她名誉的事。” “嗯,那就好,回头我会和你爸妈好好商量你们的婚期的。” “叔,不用商量,我爸妈早就眼巴巴地盼着英姐嫁到我们家呢,只要您这边别掉链子就行。” “我掉什么链子?臭小子,你是不是皮痒了,想挨揍?难不成是在嘲笑我怕老婆?” “叔,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我可啥都没说。放心吧,叔,这回肯定不会掉链子。” 洪水气势汹汹地持续了三天三夜,那浑浊的浪涛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终于,水位才渐渐退去。看着成片成片被无情冲倒的玉米,还有那被肆虐得不成样子、冲毁的稻田,村民们满心都是疼惜,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哀伤。在村干部有条不紊、细致入微的有序安排下,村民们陆续小心翼翼地下山回到家中。大家只是稍作简单的清理,便心急如焚地纷纷投入到抢救庄稼的紧张工作当中去。 田间地头,到处都是洪水肆虐过后留下的一片狼藉,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垃圾,还有那大大小小在泥水中挣扎的鱼,这一切都让村民们头疼不已。好在南山村的村民们一贯勤劳肯干,村干部又极具责任心、有担当。在村干部的积极带领下,南山村耗费了整整七天时间,不辞辛劳、一丝不苟地清理了田地里的所有垃圾。大家齐心协力,扶正了那些被洪水冲倒的玉米苗,又精心修复了被冲毁的稻田。南山村本就是周边十里八村比较富裕的村庄,家家户户都是结实耐用的砖瓦房。这场洪水除了造成庄稼大幅减产外,对南山村来说倒也并没有其他更为严重的损失。 随着庄稼在村民们的悉心照料下逐渐恢复往日的生机,南山村也慢慢褪去了洪水带来的阴霾,重新恢复了往日热热闹闹、充满烟火气的模样。 随着抢险救灾的工作圆满结束,部队井然有序地陆续回营。雷娇娇终于有了充裕的时间,来着手处理两个孩子的婚事。 与杨全见面那天,心思细腻的雷娇娇留了一个心眼,特意谨慎地命人在远处,给杨全照了一张相片。在让父亲和张顺辨认杨全之前,雷娇娇一心想为女儿把好关,决定对杨沐风的过去进行一次深入、全面的了解。 接到母亲警卫员的通知时,张娇和正在休假的杨沐风正在热闹繁华的商场里精心购买礼品,满心欢喜地准备回家探亲。 张娇心里七上八下,紧张得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她神色不安地望着杨沐风,“沐风,你说我妈找你会有什么事?该不会是想拆散我们吧?” 杨沐风轻轻握紧张娇的手,给予她力量与安慰,“放心吧!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那我就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勇敢面对你父母的。走吧,我们去雷教官那里看看,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报告。” “进来。” 看到张娇也一同来了,雷娇娇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语气带着几分训斥,“张娇,我叫你来了吗?” 张娇连忙乖巧地走到母亲身后,殷勤又讨好地给母亲捏肩捶腿,“妈,您叫沐风过来有什么事啊?” 看着女儿那副小心翼翼又殷勤的模样,雷娇娇忍不住被逗笑了,“哎呀,姑娘大了,心里就没我这个妈了,是害怕我为难杨沐风?你妈我有那么难相处吗?去去去,上椅子上坐着去,我问话的时候不许插嘴,否则你们的婚事我可就真不管了?” “哦,知道了。”张娇嘟着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乖乖坐到椅子上。 第243章 白发苍苍的雷政委 杨沐风今天叫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想知道我们家张娇追你一年,你都始终不为所动,冷冰冰地没答应。为什么回去探了次亲,再回来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异常主动起来了? 杨沐风身姿笔挺、纹丝不动地笔直站在那里,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直直地望着雷娇娇,认真地说道。 不瞒雷教官,我家是逃难到的这里。当年我父母千辛万苦、一路颠沛流离到牡丹江时,已然身无分文、穷困潦倒,万分幸运地巧遇了我父亲的一个战友吴风。因吴风对我父亲当兵时的救命之恩感恩戴德、铭记于心,不但热心地帮我们在南山村安稳定居,还在那时就把他刚出生的女儿与我定下婚约。 哦,那你为什么没有履行婚约? 本来我铁了心打算履行婚约的,但是双方父母这么多年都绝口没提及这件事,我天真地以为儿时的婚约可能不过就是一句随意的玩笑。所以张娇满怀热情想与我交往时,我并没有不假思索地直接拒绝。可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孩子,不能总让女孩子单方面主动,所以探亲时我就鼓起勇气主动跟女方提了婚约的事。当时她态度坚决、毫不含糊地拒绝了我,我向父母一五一十说明原因后,才回来毫不犹豫地主动向张娇求婚的。 你向你爸妈说了张娇的事? 嗯,详细说了,这不正满心欢喜准备带张娇回去见他们。 杨沐风我还没点头同意,你就要带我女儿回去见家长了? 哈哈,事情总得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不是吗?让我父母郑重其事地主动来提亲,不是应有的礼数吗? 杨沐风别说我没提前提醒你,成了我们家的女婿,就要为国家做最苦最累的工作,别想着借我们的肩膀投机取巧、往上爬? 雷教官,在比赛之前,我压根儿、完完全全不知道张娇是您的女儿,我只清楚她是一名中学老师。 通过这次坦诚深入的谈话,雷娇娇对杨沐风愈发满意了,好感倍增。 你们两个跟我回家,去见你们的姥爷和你爸。 张娇兴奋的表情简直要溢于言表,像只欢快的小鹿,又略带羞涩,小心翼翼地抱住母亲的胳膊,娇声撒娇道。 妈,你真的想好了,也愿意帮我做主?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杨沐风去把张阳风风火火地叫来一起回去,今天我有至关重要的事情要说。 军属大院里,雷政委已是满头银丝、白发苍苍,身上多年的旧伤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使得他身形十分消瘦、面容憔悴,早已不见当年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风采。张顺的变化是最为显着的,曾经那黑黝黝充满阳刚气息的皮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得近乎发光、如同细腻奶油般的皮肤,只是身边那冰冷的呼吸机和鼻孔里插着的氧气管,都在无声却有力地说明了他现在糟糕的身体状态。 翁婿二人正在客厅悠然地品茶,张顺,这是雷成特意给我买的龙井,你尝尝口感怎么样?对了,娇娇和阳阳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我了? 爸,一说娇娇我就来气,她最近一门心思、整天都在围着杨沐风转,我严厉地骂她好几次了,可她就是死活不听。 杨沐风?就是当年你特招进来的那个兵? 对啊,看名字我还满心以为他可能是杨大哥的儿子,所以就格外开恩把他留在了本地。可我偷偷去观察过他几次,仔仔细细从面相上瞧,愣是没看出来有哪里像杨大哥。 听到谈起杨全,杜霞心急如焚、神色焦急地从厨房快步走出来。姐夫,你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那孩子要是长得像我三姐呢? 杜霞,小杰和小橙都去上学了? 爸,刚千叮咛万嘱咐地送走。 雷杰上中学了吧? 雷杰已经上高中了,雷橙才刚上中学,您又一时糊涂记错啦? 是啊,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诶,张顺你把杨沐风叫来,让杜霞好好见见怎么样? 爸,杨沐风所在的连队这次立下了集体大功,杨沐风正在休假,等假期一结束了我就把他叫来。 第244章 活着就好 爸,不用等了,我已经把人带来了。 在哪呢?杜霞满脸激动,脖子伸得老长,一个劲儿地向雷娇娇身后观望。 弟妹,别急,我特意让他在外面候着呢。我这儿有样东西,你们瞅瞅,看完了再叫他进来,也不迟。 雷娇娇动作麻利地把一张照片稳稳当当地放到了桌子上,雷政委不紧不慢地戴上老花镜,张顺和杜霞迅速站起身,脑袋凑在一块儿,一起定睛观看。 就见照片中杨全穿着洗得发白、领口都微微变形的蓝色粗布短袖衬衫,随意却又带着几分随性地塞进深蓝色直筒长裤里,一条棕色人造革皮带松松垮垮地束腰。脚蹬一双黑色布鞋,那顶麦秸编的草帽规规矩矩地背在背上,正翘着二郎腿,嘴角上扬,面带灿烂微笑地坐在老旧的长椅上。 张顺看到照片,整个人猛地一震,神情瞬间激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粗重,胸膛剧烈起伏。雷娇娇眼疾手快,赶紧快步过去,伸出手帮他轻轻顺气。 雷政委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端详了许久许久,脸上缓缓露出欣慰的笑容,抬手摘掉眼镜,用指腹轻轻抹去眼角激动的泪水。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杨全啊杨全,你小子还真有点良心,没让我带着这满心遗憾离开这人世。 杜霞一下子趴到桌子上,肩膀抖动,痛哭出声。突然,像是猛地想起什么,她整个人像弹簧一样猛然站起身。 我杨哥活着,那我三姐肯定也活着。大姐,杨沐风在门口吗?我可得赶紧去看看。 没等雷娇娇来得及回话,杜霞早已心急如焚,一把打开房门,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当看到杨沐风的那一刻,杜霞心中无数复杂难辨的情绪如汹涌潮水瞬间涌上心头。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姐姐的半点音信,那份惶恐不安像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底;可如今突然见到疑似亲人的杨沐风,又满心都是难以置信。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那些千言万语却又被汹涌的情绪死死哽住了喉咙。 眼眶在刹那间不自觉地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缓缓伸出手,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稍一用力,眼前的一切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碎,只是幻影一场。手在半空中微微发颤,带着岁月的沧桑和此刻的激动,最终轻轻地落在杨沐风的脸上,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像……太像了。” 看着舅妈望着杨沐风的眼神里满是关切与疼惜,张娇和张阳赶紧快步上前,一左一右,连忙搀扶住杜霞。 姐弟两个同时急切地问,舅妈,你说他像谁? 杨沐风被这个突然像箭一般跑出来的中年女人弄得一头雾水、完全糊涂了,那眼神、那神情,活脱脱就像在看自己的亲生孩子。杨沐风满脸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舅妈,您是谁呀?我们之前认识吗?又或者说,你和我父母认识? 杜霞抬手抹着眼泪,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嗔怪道,不要叫舅妈,要叫大姨。 张娇,张阳和杨沐风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异口同声地反问道,大姨?舅妈你是说杨沐风应该叫你大姨? 杜霞被三人那目瞪口呆、张得大大的嘴逗得“扑哧”一声笑了,说道,看看你们三个孩子,怎么都这副表情啊? 杨沐风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好奇,急切地问,舅妈,您说是我大姨,那您知道我妈的名字吗? 那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可是实打实的亲姑舅姐妹。你妈叫沐秀芹,山东人,你爸杨全,江苏人,没错吧? 这时雷娇娇的声音远远传了出来,弟妹,快让他们几个进来吧,怎么在外面就热热闹闹地叙上旧了? 杜霞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拉住杨沐风的胳膊,热情地把他拉进了屋。众人围坐在一起,屋内的气氛既弥漫着温馨的气息,却又隐隐透着些许紧张。 在众人的一再追问下,杨沐风把自己知道的事儿,仔仔细细、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从他如何在艰难险境中出生,一家人又如何一路颠沛流离到的牡丹江,后来又是怎样万分幸运地巧遇吴风,之后又是如何在南山村落户扎根的,毫无保留地讲述了一遍。 听了杨全一家的坎坷遭遇,众人心里都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尤其是张娇,听闻杨沐风是在那种极度危险、生死一线的情况下出生的,心疼得眼眶泛红,小手一直紧紧抓着杨沐风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 第245章 订完婚就直接结婚 见到自己的外孙女如此喜欢杨沐风,雷政委脸上笑意盈盈,忍不住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哈哈哈哈,看来我们家娇娇有点等不及了?”那爽朗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姥爷,我等不及什么?”张娇脸颊微微泛红,眼中满是疑惑,娇嗔地问道。 “哈哈哈哈,当然是等不及要嫁人了。”雷政委眼中带着调侃的笑意,半开玩笑地说道。 “姥爷,你就知道取笑我。”张娇佯装生气,轻轻跺了跺脚,神色间却难掩羞涩。 雷娇娇趁热打铁,动作麻利地又把杨红梅的照片拿了出来,“爸,张顺,这是你儿子看中的女孩,是杨全的女儿,今年二十七岁。”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 听到杨红梅的年纪,雷政委、张顺和杜霞三人迅速对视一眼,那眼神交汇间,彼此的心思都被精准捕捉,尽在不言中,但碍于杨沐风在场,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说出来。 杨沐风闻言,整个人瞬间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与担忧,紧接着,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张阳的衣领子,双眼紧紧盯着张阳,神色严肃地警告道:“张阳你和我大姐才见一面,你确定要娶她?你要是敢玩弄我姐感情,我饶不了你。”话语中满是对姐姐的关切与维护。 张阳用力一把打开杨沐风的手,不甘示弱地说道:“怎么?只许你娶我姐,我就不能娶你姐?我还就告诉你,我可是认真的。”脸上带着坚定与执着。 雷政委看着杨红梅的照片,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满意地点点头。“我看着挺满意的,张顺你觉得呢?”目光带着询问看向张顺。 “杨大哥的女儿,我没意见。”张顺爽快地回应道。 雷政委又将目光投向雷娇娇。 “爸,你别看我,你俩我一个也惹不起,我不发表意见,你们做主就好了。”雷娇娇笑着摆了摆手,眼中透着一丝狡黠。 “哈哈,张顺你老婆给咱俩上眼药呢?臭丫头你不同意能把照片拿回来给我们看?张阳你和杨红梅相处多久了?”雷政委笑着打趣,随后话锋一转,认真问道。 “姥爷上次友谊赛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偷偷看过她的资料,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张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 “从你妈哪里看到的?”雷政委追问道。 张阳心虚地低下头,声音也不自觉低了几分,“嗯,是的姥爷。” 雷娇娇忍不住埋怨道:“看过人家的资料还能打输,你也不觉得丢人啊?”言语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雷政委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张阳真输了呀?”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嗯,输了。”张阳有些沮丧地点点头。 “两场都输了?” “哈哈哈哈,好一个杨全,教育孩子很有一套啊?张阳你舅舅还有四天换防,我就给你四天时间把她追到手,能不能做到?”雷政委眼中满是期待,向张阳发起挑战。 张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能。” “臭小子,别急着答应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五天后我们出发去杨全家提亲,订婚,然后结婚一气呵成全办完它,我想娇娇和沐风是不会反对的,这回你还有信心吗?”雷政委接着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这么急啊?姥爷你这有点为难人啊?不过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试试。”张阳虽然面露难色,但眼神里依旧透着坚定。 “对了臭小子,绝对不能暴露身份。”雷政委突然想起,严肃地叮嘱道。 “姥爷,您可真能出难题?那我回家收拾一下,下午就去县里公安局找她。”张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雷政委摆摆手,“去吧,去吧乖孙子祝你马到成功。”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 “姥爷借您吉言。”“乓”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雷政委一笑,“哟,这小子还有脾气了?”眼中满是宠溺。 张阳走后,雷政委、杜霞、张顺三人一下子就把杨沐风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问了很多关于杨全和沐秀芹的问题。杨沐风努力回忆,把自己知道的简单地说了一遍。 雷政委紧接着问道:“你爸妈当年为什么离开包头,你知道吗?”眼神中满是好奇与关切。 杜霞也急切地追问:“离开包头又去哪里了?都经历了什么?”脸上写满了担忧。 张顺更是一脸疑惑与期待:“你父母是怎么来到东北的?为什么没来找我?” 雷娇娇无奈地看着三人,赶忙提醒道:“你们一个一个来,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让沐风怎么回答?”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嗔怪。 “没事的雷教官,姥爷,叔,大姨其实我爸很少提起当年的经历,就是有时候我爸和吴风叔一起喝酒时,偶尔会提起,我只能把我知道的说给你们听听。”杨沐风赶忙解围道。 第246章 操办婚礼 听完杨沐风的详细叙述,所有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实在无法想象,杨全和沐秀芹当年被穷凶极恶的杀手逼到那种九死一生的绝境时,究竟是凭借着怎样顽强的意志和过人的智慧成功脱险的。 雷政委听到吴风的名字后,像是被记忆的漩涡猛地卷入往昔岁月,瞬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我想起来了,当年张顺在手术室里生死一线、紧张抢救时,吴风心急如焚地来找过张顺,是我不假思索地吩咐不见的。原来杨全是千里迢迢来投奔我们的,都怪我这个草率的决定,让他彻底放弃了希望。”说到这里,雷政委的眼神中满是懊悔与自责。 杜霞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她满心悲戚地哭诉道:“都是因为我,害得杨哥和三姐经历了那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声音里满是愧疚与痛苦。 张顺却出人意料地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压抑的氛围,“哈哈还是我杨大哥厉害。”脸上洋溢着自豪与钦佩。 雷政委满脸不解,疑惑地问:“此话何意?” “爸,你看,我们包括王大哥都是深受当年那件事的恶劣影响。小花嫂子身中一刀,那致命的一刀直接导致她失去了生育能力,可怜她唯一的儿子也因此小腿留下残疾,一辈子成了瘸子。”张顺神色黯然,语气沉重地说道,“再看看我,肺部严重受损,这么多年来只能依靠着冰冷的呼吸机勉强续命。爸咱们可是深入调查过的,那伙人可不是一般的亡命之徒,他们在多个国家都有罪恶的活动痕迹,势力盘根错节。就那两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去对付杨大哥,居然都被杨大哥以非凡的身手和勇气反杀了?哈哈哈想想心里就觉得无比痛快。” 听到张顺的这番分析,杜霞哭得愈发凶了,那悲恸的哭声揪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雷政委赶忙上前,轻轻拍了拍杜霞的肩膀,和声细语地安慰道:“好孩子别哭了,爸爸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你要不要?” 杜霞连忙慌乱地起身,用手匆匆擦干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要,爸怎么弥补你说吧?”眼神里满是急切与期待。 “把咱家的老底子都毫无保留地拿出来,给这四个孩子办一场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婚礼,全都由你负责,怎么样?”雷政委笑着说道。 杜霞闻听此言,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宛如雨过天晴后的彩虹,“好,我这就去办。” “等等,我估计你的钱不够,把我的棺材本也一并拿出来。对了,让娇娇和沐风给你打下手。没看到娇娇的嘴都笑得合不上了吗?”雷政委又补充道。 “姥爷,你又取笑我。”张娇脸颊微微泛红,娇嗔地说道。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哈哈哈哈哈哈”的欢快笑声,那笑声充满了温馨与喜悦,暂时驱散了屋内压抑的阴霾。 另一边,张阳身着笔挺帅气的军装,英姿飒爽地坐上了前往宁安县的大巴车。 张阳坐在座位上,眉头紧锁,在心里暗自思忖:宁安,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呢?去看宁古塔?不行,不行,女孩子家一定不喜欢那种充满历史沧桑感的地方。去镜泊湖玩几天?可万一她临时有紧急任务怎么办?吊水楼瀑布虽美,可她要是有任务在身也去不了啊?买几袋响水大米?这也不行啊,看她的工作性质,平日里肯定很少有时间在家做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总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毫无准备地过去吧? 张阳越想越觉得头大如斗,忍不住小声埋怨起了自己的姥爷:“姥爷你也太难为人了吧?从小被你和爸看得死死的,不让乱搞对象,这下好了吧,我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怎么可能在短短四天内把人追到手?” 大巴车缓缓行驶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道路两旁,是广袤无垠、一望无际的稻田。夏日的阳光毫无保留、慷慨地倾洒而下,为整片稻田精心镀上了一层璀璨耀眼的金辉。稻叶在轻柔的微风中悠然地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低语,仿佛是在亲昵地诉说着成长的喜悦与秘密。那浓郁醉人的绿色,绿得纯粹至极,绿得深沉厚重,仿佛是大自然用最饱满、最浓郁的色彩精心涂抹、晕染而成。偶尔,能清晰地看到几个农民伯伯头戴破旧的草帽,弯着腰、脚步匆匆地穿梭在稻田中,他们那朴实憨厚、弯腰劳作的身影,自然而然地成为这幅如诗如画田园画卷里最质朴、最动人的点缀,让人不禁从心底深处生出对这片土地深深的敬意与热爱。 田边,是一条潺潺流淌、清澈见底的小河。河水清冽纯净,能毫无阻碍地看到水底圆润的沙石和自由自在、欢快游动的小鱼。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层层叠叠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宛如无数颗璀璨夺目的钻石在肆意闪烁。河岸边,垂柳依依,细长柔软的柳枝轻柔地垂落在水面,随着微风有节奏地轻轻摆动,仿佛是一位位娇羞的少女在对着镜子精心梳妆。一群可爱的鸭子在水中欢快地嬉戏玩耍,时而调皮地潜入水中,时而悠然地浮出水面,还不时兴奋地发出嘎嘎的叫声,为这宁静祥和的乡村增添了几分灵动活泼的气息。 第247章 张阳的攻势 远处,巍峨的山峦连绵起伏,好似大地忠诚的守护者,默默无声地长久注视着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山上植被异常繁茂,绿树层层叠叠,郁郁葱葱的树木如同给山体严严实实地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绿毯。山腰间,云雾轻柔地缭绕着,仿若梦幻之境,给这骄阳似火的夏日山峦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迷人色彩。不时有几只矫健的飞鸟从山间轻快地掠过,它们舒展着有力的翅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翱翔在澄澈湛蓝的蓝天白云之下,为这片静谧安宁的山林带来了蓬勃的生命气息。 村庄错落有致地星星点点分布在广袤的田野间,白墙红瓦的房屋在葱郁绿树的温柔掩映下显得格外温馨祥和。烟囱里缓缓升起袅袅炊烟,那是农家在精心准备午饭,淡淡的烟火气息,悠悠地飘散开来,让人真切地感受到浓浓的生活味道。村口,白发苍苍的老人们惬意地坐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悠闲自在地聊着天,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孩子们则在一旁嬉笑玩耍,那无忧无虑的清脆笑声在空气中欢快地回荡,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纯真的笑声一扫而空。 大巴车继续不紧不慢地前行,窗外的景色如同播放幻灯片般快速不断切换。走在这样蜿蜒宁静的乡间小路上,本就心绪极度烦乱的张阳顿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突然,从车窗一闪而逝的一片绚烂的牵牛花吸引了张阳的全部注意,张阳的脑子像是突然开了窍。他兴奋得满脸通红,对着司机师傅大声喊道: “师傅,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司机师傅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慌乱地紧急踩下刹车。 看得出来司机师傅此刻十分愤怒,但看到身着笔挺军装的张阳,还是强忍着怒火,缓和了语气问道: “小同志,发生什么事了?” 张阳看到不少乘客因为这紧急刹车,头部都重重地撞到了椅背上。他连忙满脸愧疚地作揖道歉: “对不起,司机师傅,对不起了各位乘客朋友,我有事要下车,实在抱歉,抱歉。” “这里距离宁安还有四公里,很长一段路上都荒无人烟,没有人家,你确定要在这里下车吗?”司机师傅耐心地提醒道。 “确定,确定,实在抱歉师傅,开门吧,我就在这里下。”张阳急切地说道。下了大巴车,张阳迫不及待地跑到那片绚烂的牵牛花海前,手脚麻利地开始忙碌起来。不多时,一个用牵牛花精心编制而成的花帽就完美做好了,五颜六色的花朵紧紧挨在一起,煞是好看。那花帽有点像京剧演员戴的帽子,只要微微晃动一下,所有的花朵都跟着轻轻摇晃,充满了灵动之美。 (牵牛花的花朵小巧玲珑,精致地呈喇叭状,仿佛是大自然这位顶级艺术家精心雕琢的绝美艺术品。颜色丰富多样,有淡雅清新的浅紫、纯净怡人的淡蓝,还有热烈奔放的玫红,每一种色彩都鲜艳夺目到了极致,在温暖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出迷人的光泽。花瓣薄如蝉翼,纹理细腻清晰,轻轻触碰,仿佛能真切地感受到生命那细微的颤动。) 看着手里这顶独一无二的牵牛花帽,张阳露出了满意至极的笑容,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步伐轻快地步行赶往目的地。 杨红梅自从疏散民众的艰巨任务结束后,一直没有丝毫闲暇。一伙狡猾的小偷在洪水过后,变得愈发猖獗,疯狂地作案,公安局最多的一天竟然接到了上百个报警电话。作案的人大多为十到十四岁之间的未成年人,抓了一批又迅速来一批,在汽车站,今天已经是杨红梅和同事抓住的第三批了,而且每次还都是完全陌生的生面孔,这让杨红梅和同事们感到无比头疼,一时之间毫无头绪。 张阳在路上又拦了一辆大巴车,好说歹说,买了全程的票,司机师傅才肯勉强让他上车。 到站后刚一下车,就看到杨红梅神色严肃地押着七八个小孩从面前经过。杨红梅全程目不斜视,一眼都没看他,张阳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 “我长的不够帅吗?这才几天不见就把我忘了?” 第248章 我等着看你笑话 见杨红梅脚步匆匆,马上就要上车了,张阳心急如焚,再也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喂,杨红梅,这么快就把我忘了?”那声音饱含着急切与不甘,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响亮。 杨红梅闻声,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去,眼中满是疑惑,不确定地问:“你是张阳?”她的目光在张阳脸上来回打量,似乎在努力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对对对,是我,张阳,你未来的丈夫。”张阳一边说着,一边自信满满地挺了挺胸膛,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同事们一听这话,瞬间来了兴致,一个个露出八卦的表情,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也不着急走了,都像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簇拥着站在车门旁,满心期待地等着看接下来的热闹。 杨红梅闻言,原本白皙的小脸瞬间就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她又羞又恼地说道:“张阳,我啥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信不信我揍你啊?”说着,还扬了扬小拳头,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我等着呢!你过来揍我呀?”张阳不但不害怕,反而还故意挑衅,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坏笑,仿佛笃定了杨红梅不会真的动手。 杨红梅白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嗔怪,随后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副驾驶上,没好气地说:“滚一边玩去,姑奶奶正忙着呢,没空理你。开车,回去审讯。” 好在杨红梅那些八卦心极强、就差没写在脸上的同事们,不经意间给了张阳一个机会。 见车子发动后,却迟迟不开走,杨红梅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等什么呢?快开车。” “等等,等等,别啊,别着急走啊?红梅,我给你带了礼物,看看好不好看?喜不喜欢?”张阳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拿出那顶精心编制的花环,眼神中满是期待。 看着张阳手里那并不起眼的花环,杨红梅故意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说道:“你能不能找点好花呀?这种喇叭花我家门口到处都有,谁稀罕你这破玩意儿?”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她的手却很诚实,像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一把抢过花帽。“帽子我收下了,这几天我很忙,别来烦我。” 见杨红梅收下了自己的花帽,张阳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的,脸上笑开了花,仿佛吃了蜜一样甜。可想到最后那句话,张阳又瞬间犯起愁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我就四天时间,这第一天马上就过去了,不去烦你也不行啊!”他小声嘀咕着,满脸的无奈与焦急。 张阳目送杨红梅的车缓缓启动,渐渐消失在街口,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反应慢半拍的公安同志刚上车。张阳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动作迅速地握住方向盘。开车的男公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很不客气地怒斥道:“把手松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警告。 张阳一听,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警惕,说道:“你也喜欢杨红梅啊?长得还行,不过你没机会了,过几天我俩就要结婚了。你不妨多看看你身边这位漂亮的女公安。” 坐在副驾驶的女公安听到这话,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般温和,说道:“我看你有戏,我可没见过红梅姐收谁的礼物,你是第一个。” “同志,能不能告诉我,杨红梅这几天在忙什么?”张阳连忙抓住机会问道。 “最近来了一伙小偷,怎么抓都抓不完,算上今天的,快三十个人了。”女公安耐心地回答道。 “哦,那她……” 没等张阳问完,开车的男公安就满脸不悦,猛的掰开张阳的手,随后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张阳站在原地,双手叉腰,一脸懊恼地嘟囔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又多出个情敌。” 张阳一路走一路打听,历经波折,终于来到了公安局门口。说来也巧,正好与那位坐在副驾驶的美女公安走了个头碰头。 “漂亮女同志,好巧啊!”张阳满脸堆笑地打招呼,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 “是你?你这时候来,可不是时候。”女公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惊讶地说道。 “为什么?”张阳满脸疑惑,急切地问道。 “红梅姐正在忙着审讯,根本没时间见你。”女公安解释道。 “我不见她也行,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住哪儿啊?”张阳不死心地问道。 “喏,这后面就是我们的宿舍,从这往后走,第二排最左面第三个窗户就是她的宿舍了。你想干什么?不怕红梅姐把你打出来?”女公安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后面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我都说了,我俩马上要结婚了,她怎么会把我打出来呢?”张阳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你去吧,我就住红梅姐隔壁,晚上我等着看你笑话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女公安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张阳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身体素质和身手都极为出色,翻墙入户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他警惕地看四下无人,动作敏捷、悄无声息地很轻松就进了杨红梅的宿舍。 第249章 别打了,是我 宿舍里的陈设极为简单,仅有一张略显陈旧的单人床,一张漆面斑驳的小方桌以及两把样式普通的椅子。床上的被褥被叠成整整齐齐、有棱有角的四方块,不管谁看了,都会笃定这里的主人必定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张阳没敢大剌剌地躺床上去,而是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地乖乖坐在椅子上,满心期待又略带紧张地等着杨红梅回来。 日落西山,天边被晚霞染成一片绚丽的橙红色,忙碌了一天的杨红梅终于结束了手头繁重的工作。 张阳口中那个漂亮女公安眼尖,见杨红梅要走,连忙快步上前,一脸关切地询问道:“红梅姐,审得怎么样,有收获吗?”眼神里满是期待答案的光芒。 杨红梅神色疲惫地摇摇头,无奈说道:“没有,还是周边村里的小孩,把他们组织起来偷东西的还是那个裴有得。”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与挫败。 “可户籍上找不到这个人啊?”女公安满脸疑惑,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我们牡丹江地区的,那就一定是其他地区的。我已经申请其他地区的同志支援了。我走了,太累了,回去睡了。”杨红梅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揉着太阳穴,尽显疲态。 “等等,红梅姐,今天那个帅军人说你俩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是真的吗?”女公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脸八卦地追问道,眼中闪烁着好奇的亮光。 杨红梅的脸瞬间一红,如同熟透的番茄,她连忙摆手解释道:“别听他胡说,就我弟弟的一个战友,别当真。”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红梅姐,我们局里同志那些小偷都认识,没办法跟踪他们。等从所里选人还要等很久,为啥不让他试试?”女公安灵机一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眼神里满是期待杨红梅认可的神情。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唉,可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啊?”杨红梅如梦初醒,可随即又一脸懊恼地叹了口气。 “红梅姐,我知道他在哪儿。”女公安神秘兮兮地凑近说道。 “在哪儿?”杨红梅急切地追问,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红梅姐过来过来,女公安凑近杨红梅的耳朵,用极小的声音,神神秘秘地小声说:“在你宿舍里。” “真的?”杨红梅满脸惊讶,瞪大了眼睛。 “嗯嗯。”女公安用力地点点头。 “是你告诉他的?”杨红梅微微皱眉,略带疑惑地问道。 “不是不是,我是被他套路了,不是故意的。”女公安连忙摆手,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好你个张阳,敢进我宿舍,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杨红梅一听,顿时柳眉倒竖,气呼呼地说道。 女公安见杨红梅气冲冲地走了,忍不住在后面捂嘴偷笑,肩膀都跟着微微抖动。 杨红梅佯装没事人一样,强装镇定地回了家,在打开房门的瞬间,她那敏锐的目光就发现了藏在门后面的张阳。杨红梅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打开灯,一边佯装从容地解衣服扣子,一边不动声色地关门。就在关门的瞬间,杨红梅的左手猛地用力关房门,右手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着手铐就铐向张阳的右手上,动作一气呵成,尽显干练。 张阳正绞尽脑汁考虑做个什么样的鬼脸吓吓杨红梅,丝毫没注意杨红梅手上的手铐。好在张阳反应极为迅速,右手用力一甩,巧妙地把手铐带到自己手上,紧接着,左手如闪电般扣住杨红梅的左手手腕,“咔嚓”一声,手铐另一头就稳稳地铐在了杨红梅的左手上。 两个人瞬间面对面,气氛剑拔弩张,随即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难解难分、不可开交。原本张阳比赛时输了,心里憋着一股不服输的气,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再和杨红梅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可被铐住的右手在打斗过程中,时不时就会不小心碰到杨红梅的胸部,这难免有占便宜的嫌疑。张阳可不想给杨红梅留下一丝一毫的坏印象,心里一慌,连忙举手投降,大声喊道: “别打了,是我,是我张阳啊?”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与焦急。 “哼,打的就是你。”杨红梅余怒未消,话音刚落,一拳就气势汹汹地奔着张阳的面门而去。张阳本能地迅速抬起双臂,紧紧护住自己的脸,可两个人的手臂现在是铐在一起的。这一下用力过猛,杨红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张阳倒去,两人重重地砸在身后的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四目相对之时,两个人全都瞬间愣住了,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凝视了很久很久,张阳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情不自禁地缓缓抬头去吻杨红梅,当两唇相接时,杨红梅并没有反抗,甚至还下意识地微微仰头,主动迎合起来。 寂静的房间里,此刻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喘息声,就在两个人情难自控,即将要进行下一步时。被铐在一起的双手猛地让杨红梅和张阳同时回过神来,两人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慌忙地分开。可又因为连在一起的双手,一个趔趄,再次把对方拉了回来。 第250章 互诉心声 张阳轻轻揽着杨红梅的腰,声音温柔且带着一丝急切,轻声提醒道:“手铐打开呀?” 杨红梅的脸红得犹如熟透到快要滴出血的苹果,慌慌张张、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正所谓越忙越乱,她一个没拿稳,钥匙“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两个人见状,同时心急如焚地弯腰去捡,结果脑门儿“砰”地碰上了脑门,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两个人的动作竟出奇的一致,同时吃痛地蹲下身去揉脑门。又在同一瞬间抬起手去揉,只不过张阳的大手轻柔地揉着杨红梅的脑门儿,动作里满是心疼与关切。 感受着脑门儿上那只大手传来的温热温度,杨红梅反倒渐渐镇静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地俯身捡起钥匙,稳稳地打开手铐,然后起身,缓缓坐到椅子上,神色已然恢复了些许平静。 “张阳,过来坐下,我们好好谈谈怎么样?”杨红梅看着张阳,语气平和地说道。 “求之不得,不互相了解,结婚后怎么能好好生活呢?”张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杨红梅对面坐下,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 “女士优先,我先说吧!我自幼父母双亡,是爷爷奶奶含辛茹苦把我带大的。”杨红梅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你说啥?杨大爷,不是你亲爸?”张阳满脸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忍不住脱口而出。 “不是,但比亲的还亲。别打岔行不行?”杨红梅微微皱眉,略带嗔怪地说道。 张阳连忙捂住嘴,脸上露出歉意,诚恳地道歉:“对不起,你继续。” “那年我三岁多一点,我奶奶得了重病。因为家境极度贫困,连买药的钱都凑不出来,加上我爷爷多少懂点医术。就把奶奶交给邻居照顾,带着我进了天长山。”杨红梅回忆起往事,神色有些凝重。 “天长山?那不是在中苏边境线上吗?”张阳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赶紧看向杨红梅。 “闭嘴,听我说完。”杨红梅瞪了张阳一眼,严肃地说道。 张阳连忙捂住嘴,用力点点头,示意杨红梅继续。 “那天我和爷爷遇到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个个手里都拿着枪,凶神恶煞的。他们试图拿我们爷孙做人质,去制约追杀他们的一个女人。”杨红梅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年的恐惧。 “什么女人这么猛?”张阳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看到杨红梅凌厉的眼神,吓得他连忙再次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出。 “那个女人为了救我们爷孙被迫现身,那伙歹徒见状,开始疯狂地扔手雷。我依然清楚地记得,手雷在树与树之间来回弹跳,大部分手雷都在半空中爆炸。有一颗手雷在我和爷爷头顶爆炸,那个女人不顾自身安危,毫不犹豫地护在了我和爷爷身上。要不是有个男军人及时出现,我们爷孙和那个女人都得死在那。”杨红梅说着,眼眶微微泛红。 这回张阳没敢再打岔,静静地听着,脸上满是震惊与感慨。 “自从那以后,爷爷把找到那对男女报恩,当成了每天必说的口头禅,每天都要说好几次。再后来我奶奶过世,我和爷爷为了寻找恩人,被迫背井离乡。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风餐露宿。就当我们爷孙身无分文,走投无路、陷入绝境时。我爸出现了,我爸收养了我,还收留了爷爷,并为他养老送终,操办了丧事。”杨红梅的声音有些哽咽。 “爷爷临死前留下遗言,说我只能嫁给那对男女的孩子和我爸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从小就听爷爷说报恩,所以报恩的思想在我心里根深蒂固,早已扎根。”杨红梅抬起头,眼神坚定。 “随着我与爸妈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发现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女儿,根本不是儿媳。我的两个弟弟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姐姐。当然了,我们之间的姐弟情分,早已远远超出了血缘的羁绊,坚不可摧。”杨红梅微微叹了口气。 “这回知道我为什么到二十七了还没结婚了吧?”杨红梅看着张阳,问道。 “你在等恩人的孩子出现?”张阳若有所思地说道。 “算你聪明。”杨红梅微微一笑。 “我感觉你对我很特别,那是为什么?我想一定不是因为我长的帅对不对?难道……”张阳看着杨红梅,眼中满是疑惑。 “难道什么?”杨红梅追问道。 “我妈是你的恩人?”张阳突然恍然大悟,惊讶地说道。 “你怎么猜到的?”杨红梅一脸惊讶,看着张阳。 “我爸就是在天长山为了救我妈被手雷炸伤了肺,二十多年了,一直靠着冰冷的呼吸机维持着生命。”张阳神色黯然,声音低沉地说道。 听到这话,杨红梅瞬间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激动地说道:“看来我没找错人。” “那你对我特殊是为了报恩?根本不是看我长得帅?”张阳半开玩笑地说道,脸上却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从杨红梅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 第251章 该你说了 不然呢?你难道真觉得自己很帅吗? 额,哈哈,说实话,还真有那么点小自信。 杨红梅抬手迅速擦干眼泪,带着一丝期待又紧张的语气,问张阳:“所以,你还想娶我吗?” “想,那肯定想啊!你该不会是要临阵脱逃、反悔了吧?”张阳急切又略带焦急地回应道。 “其实,刚才那一瞬间,我真想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你,给你们家生个孩子,就算是报了这份恩情了。”杨红梅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感慨。 张阳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满脸写着震惊,脱口而出:“然后呢?” “什么然后?”杨红梅一脸疑惑地反问。 “然后你就把孩子扔给我,自己拍拍屁股走人?那你打算干啥去啊?”张阳追问,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杨红梅闻言,猛地一愣,眼睛瞬间瞪大,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张阳。 “干嘛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啊?难道我说错了吗?”张阳被盯得有点发毛,忍不住问道。 杨红梅像是突然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缓缓收回视线,有些失落地说:“看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爸说的话,真的挺有道理。” “啥话呀?说来给我长长见识,怎么样?”张阳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爸说,让我把其他乱七八糟的因素都抛开,就单纯地以男女朋友的身份,重新审视你我之间的关系。” “呀 呀呀呀,岳父大人这话说得太英明了啊!简直一针见血!”张阳兴奋地叫起来。 “滚一边去,现在叫岳父,你不觉得太早了点吗?该你说了!”杨红梅红着脸,故作嗔怒地说道。 “说什么?哦,我的经历其实挺简单的。咱俩情况差不多,要说区别,也就是六岁之前有点不同。我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其他亲属都在江苏老家,所以我从小是在姥爷家长大的。” “从我记事起,我爸身体就不好,病恹恹的,啥重活都干不了。家里里里外外全靠我妈一个人操持,我妈要是忙不过来,就多亏舅妈帮忙搭把手。不过,我爸妈感情特别好,我爸负伤前立过军功,部队给的待遇还不错,所以他平时不是陪着我妈,就是陪着我姥爷。” “在我刚有点记忆的时候,部队新来了一位主官,听说了我妈在天长山的英勇战绩,就把我妈调到部队当教官了。我妈特别忙,我和姐姐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姥爷和舅妈。” “你爸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嘛,你们姐弟俩为啥不跟着他呢?”杨红梅疑惑地问道。 “他呀,身体太差了,只能坐在一旁看着我们笑,根本没精力陪我们玩耍、照顾我们。从十岁开始,除了上学,一有时间我妈就会带我去部队。那段日子,我可太惨喽,尤其是假期,每天都被当成小牛犊一样,高强度训练。” “后来我去当了兵,在部队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个女孩子。那时候我年纪小,又在部队待得久了,整个人特别木讷,就跟个呆子似的。是她主动追的我,可我们还没接触几天呢,那个女孩子就突然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后来我爸和姥爷非常严肃地告诉我,以后我只能娶一位故人的女儿。” “故人?他们没说具体是谁吗?”杨红梅追问道。 “说了,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真不能告诉你。”张阳一脸神秘,卖着关子。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呢?你主动来跟我套近乎、接触,该不会我爸就是你说的那位故人吧?”杨红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哎,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出息、这么卑微吗?我也是有自己想法,会反抗的好不好?再说了,我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尤其是我姐和你弟弟杨沐风开始处对象之后,我的心里也开始蠢蠢欲动了,也想找个合适的人成家了。” “要说我为啥会看上你,最开始还真是因为我姐,不对,准确来说,不是因为我姐,应该是因为你弟弟杨沐风。” “因为我弟弟?这跟沐风有啥关系啊?”杨红梅更加疑惑了。 “我姐和我一样,都被家里限制着谈恋爱。她为了能让我爸,尤其是让我姥爷接受杨沐风,特意劝杨沐风去参加那个比赛。可她又担心杨沐风准备不充分、表现不好,就想着去我妈那儿偷看比赛选手的资料。你都不知道,我姐那胆子小得跟针尖似的,她自己一个人不敢去,就非得把我拉上,说是挨训的时候好歹有个伴。” “所以,你俩是去当‘侦察兵’,结果被逮个正着,一起挨批了?”杨红梅忍不住笑着调侃。 “差不多就那意思。结果呢,当我看到你的照片时,一下子就被你的长相吸引住了,然后就忍不住看了底下的个人介绍。我这人就是个大老粗,一直就想找个活泼爱动的人当老婆,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有意思。” “所以,从那时候起,你就开始偷偷盯上我了?”杨红梅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俏皮和羞涩。 “哈哈,心动是心动了,可我当时真的特别害怕我姥爷,心里再喜欢,也根本不敢有啥实际行动 。” 第252章 谈三天恋爱 张阳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兴奋地说:“这还得好好感谢我姐呢!要不是她,我哪有这么好的机会。” 杨红梅一脸疑惑,柳眉轻皱,不禁问道:“你姐?这和你姐有啥关系呀?” “对啊,就是我姐。”张阳使劲点了点头,加重语气强调。 杨红梅好奇心更盛了,追问道:“感谢她什么呢?难不成她还做了我们的媒人?” 张阳挠了挠头,略带尴尬地说:“那天我们翻阅资料的时候,她一眼就相中你了,非得撺掇我追求你,我当时心里可害怕了,哪敢轻易答应啊。” “为什么呀?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杨红梅撇了撇嘴,眼中满是不解。 张阳苦着脸,回忆起姥爷的严厉,心有余悸地说:“你是不知道啊,我姥爷对男孩子那叫一个严格,简直是苛刻!犯错了那可是真罚呀!一罚就是五公里打底,狠起来的时候,三十公里都有过。我姐为了拉我跟她一起‘冒险’,就跟我打了一个赌。” 杨红梅一听,气得嘴角直抽抽,杏眼圆睁,质问道:“就是让我踢你屁股呗?我踢了你就追我,那我要是不踢会怎么样?她难不成还会和我弟弟分手吗?” “啊?哦,那倒不会。”张阳连忙摆手,解释道,“她怎么舍得跟杨沐风分手啊。她要是输了就替我受罚三次。” 杨红梅忍不住嘲笑道:“就跑步啊?那你也太亏了吧?这赌打得可真够奇葩的。” 张阳却一脸得意,摇头晃脑地说:“要么说傻人有傻福呢,没成想这个莫名其妙的赌,还真让我有了娶你的机会,哈哈。” 杨红梅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待,肯定地问:“这么说你姥爷同意我们的事了?” 张阳脱口而出,语气中满是自豪:“对啊,他老人家可着急了,限我三天把你追到手,三天后就去你家提亲。” 杨红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说道:“有点意思,看来咱俩还真的有缘,这缘分来得可够突然的。” 张阳胸脯一挺,得意洋洋地说:“那是,要我说咱俩就是命中注定的夫妻,谁也拆不散。” 杨红梅若有所思,肯定地说:“看来我没猜错,我爸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故人,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张阳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哈哈,你还真聪明,一点就透,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杨红梅歪着头,想了想说:“既然我俩有缘,那我给你个机会,我们相处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都觉得合适,我们就结婚,怎么样?我觉得这样对彼此都负责。” 张阳听了,连忙摇头,像拨浪鼓似的:“不怎么样,不行不行。” 杨红梅疑惑极了,秀眉微蹙,问道:“为什么呀?这不是挺好的吗?” 张阳无奈地笑了笑,摊开双手说:“原因很简单,我姥爷说了三天后订婚,订婚后第三天就得结婚。他老人家下了死命令,我可不敢违抗。” “啥?还带这样的?这也太急了吧!”杨红梅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张阳微笑着,试图安抚她:“对啊,所以我们只有三天谈恋爱的时间,怎么样,你好好想想这三天我们怎么过?得抓紧时间培养感情喽。” 杨红梅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哈哈”笑出声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倒是挺有意思的,三天时间怎么过?嗯,我现在手头上还有个案子没处理完,就从抓小偷开始吧。如果三天才抓不到小偷的头子,那就证明我们没缘,我们就各自寻找各自的姻缘,你觉得呢?” 张阳连忙追问:“如果一天就抓到了呢?那是不是我们就能开开心心地谈恋爱啦?” 杨红梅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答:“那我们就出去玩,做谈恋爱该做的事情,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张阳一听,眼睛放光,连忙接话道:“杨红梅,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啊!” 杨红梅坚定地点点头,肯定地答:“那是自然,我杨红梅说话算话。” 杨红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意识到一个现实的问题:房间里就一张床,晚上怎么睡觉?她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张阳,我这就一张床,要不你去旅馆睡一晚吧?这孤男寡女的,睡一张床总归不太好。” 张阳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说:“今晚我们可不能睡。时间宝贵,可不能浪费。” 杨红梅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疑惑地问:“你想干嘛?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 张阳一本正经地答:“抓小偷啊!听我的安排就行了,保证没错。对了,家里有没有农家衣服?我们得伪装一下。” 杨红梅下意识地点点头道:“当然有,我就是农村人,这些衣服还是我从家带来的呢。” 张阳一听,兴奋起来,催促道:“快点找出来,现在才晚上十一点,正是小偷们出动的好时机,也是我们抓小偷最好的时间了,可不能错过。” 杨红梅面露为难之色,皱着眉说:“我这都是女人衣服,我弟弟的衣服倒是在我这儿有一套,可是他比你膀块大,你也穿不了呀?这可怎么办。” 张阳满不在乎地笑着说:“不就是肥点吗,不要紧,能抓住小偷就行。大不了我系个绳子,把衣服绑紧点。” 杨红梅转身找出杨沐平的衣服,递给张阳,说:“我先出去,你换上吧。动作快点。” 张阳连忙叫住她,着急地说:“等等,你也得换上,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当然要一起去了。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一起执行‘任务’。我出去换,你在屋里换,换好了我们就出发。” 第253章 顺藤摸瓜 杨红梅微微皱眉,一脸担忧地提醒道:“可那些小偷都认识我呀,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张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拍了拍胸脯说:“这个你一百个放心,我打包票他们绝对认不出你来。我可是早有准备。”说着,张阳神神秘秘地凑近杨红梅,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外面那位是不是该让她进来了?咱们也别让人家干站着偷听了。” 杨红梅白了张阳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别添乱了”,没好气地说道:“人家是女孩子,你做事可别太过分了,留点分寸。” 张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心里有数。可他这人也有点坏,只见他一只手用力让床剧烈晃动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另一只手则猛地打开房门。白天的女公安李静正侧着头,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偷听呢,房门毫无预兆地突然打开,她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直接扑进了房间里。 李静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一下弄皱的衣服,又快速捋捋有些凌乱的头发,脸上一阵发烫,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哈哈,红梅姐,我这偷听被发现也太尴尬了啊!”李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吐了吐舌头。 “臭丫头,你一来我就知道了,只不过我俩行得正坐得端,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怕你听而已。”杨红梅笑着调侃道。 李静只能嘿嘿干笑两声,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别尴尬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杨红梅笑着打破僵局,先是指着女公安李静,对张阳说道:“这是我同事李静,工作上的好帮手。”随后又指着张阳,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张阳,以后大家都是熟人了。李静,我和张阳要去找小偷们的落脚点,你现在回局里,天亮之前把人都召集起来,等我消息,千万别误了事。” 李静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问:“你们就谈三天恋爱,这期间还去抓小偷?至于这么拼命吗?这恋爱谈得也太特别了吧。” 张阳嘴角挂着一抹坏笑,调侃道:“红梅,你这同事脑子不太灵光啊,我去换衣服,你好好教育教育她,让她长长脑子。” 李静闻言,气得小脸通红,腮帮子鼓得像个包子,对着张阳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囔道:“就你聪明,哼!” 杨红梅无奈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行了李静,张阳也没说错啊,你就是太年轻,考虑事情不够周全。你在我这睡一会,凌晨四点左右把人召集起来就行了,千万别误了大事。”说话间,杨红梅已经手脚麻利地换上了农家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头巾走了出去。 张阳一看到她这打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不愧是我未来的老婆,天生丽质,穿啥都好看,怎么打扮都有韵味。” 杨红梅故意做出一副妩媚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娇声问道:“这样还好看吗?是不是更迷人啦?” 张阳笑着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宠溺,说道:“这样不是好看,简直是迷人得让人移不开眼。你再这么勾引人,信不信我把你就地正法?哈哈,别当真,开玩笑的啦。不过你这样出去可不行,太引人注目,那些小偷一下子就能认出你来。” 没等杨红梅反应过来,张阳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头巾。紧接着,他像是着了魔似的,把杨红梅轻轻抵到墙上,一阵捣鼓,又是拿起桌上的粉胡乱涂抹,又是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杨红梅小脸涨得通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张阳的动作,心也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 杨红梅的目光太过炙热,仿佛要把人点燃,张阳实在没忍住,鬼使神差地在她那粉嫩的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没等杨红梅做出任何反应,张阳连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着急地说道:“三天恋爱期间,是你说的做什么都行,不许翻脸啊,刚刚实在没忍住。” 没等杨红梅开口说什么,一个小巧精美的小镜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杨红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下子愣住了。 此时的她满脸都是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在走廊里那昏暗的灯光下,怎么看怎么像个长满麻子的丑姑娘。头巾被胡乱地裹在头发上,左面的眼角还被一缕头发严严实实地挡住。杨红梅看着如此丑陋的自己,又好气又好笑,笑着问道:“张阳,你把我弄得这么丑,你还能下得去嘴亲我?你口味可真独特。” 再看张阳,穿着杨沐平的衣服,那衣服实在是太肥大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没办法,他只能找来一根绳子在裤腰上紧紧扎起来。又歪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十足的傻子进城的滑稽感觉。 张阳没有回答杨红梅的问题,心急如焚地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时间不早了,再不行动就错过顺藤摸瓜的绝佳机会了,我可不想把这宝贵的三天恋爱期都浪费在抓小偷这一件事情上,咱们得抓紧时间。” 在杨红梅的熟练引导下,他们很快便来到一家破旧不堪的小旅店门前。这小旅店的招牌歪歪斜斜地挂着,上面的字都掉了好几个,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 第254章 引蛇出洞 杨红梅满脸疑惑,秀眉紧蹙,不解地问:“抓小偷来这里干什么?这里看起来普普通通,不像是小偷会出没的地方啊。” 张阳同样一脸困惑,挠了挠头,反问道:“你们没接到旅店丢东西的报案吗?我曾经帮我们那的公安抓过一回小偷,当时就是从旅店里抓到的。这种地方人员流动大,小偷最容易浑水摸鱼了。” 杨红梅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说道:“三天了,真没接到旅店丢东西的报案。我在这一片负责治安这么久,有情况我肯定清楚。” 张阳皱起眉头,满脸不解,自言自语般地说:“不应该啊?你们这里的小偷难道这么蠢吗?旅店可是最好下手的地方了,尤其是这种管理松散的小旅店,简直是小偷的天堂。红梅,既然大老远来了,那就试试呗,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走吧,咱们进去探个究竟。” 这旅店是一处简陋的平房改造而成,张阳伸手用力推开那扇破旧不堪的木质房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脚臭味瞬间扑面而来,熏得人直想作呕。一条狭长昏暗的走廊两侧,能清楚地看见一个个紧密挨着的房间门,这些门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轻轻一推就能倒下。在房门一侧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方桌和一把缺了一角的椅子,一个面相凶狠、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正坐在那里打瞌睡。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女人还没睁开眼睛,就习惯性地扯着沙哑的嗓子问道:“几位?开几间房?动作快点,别耽误我睡觉。” 女人缓缓睁开眼睛,瞧了一眼张阳和杨红梅土里土气的打扮,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眼神里满是嫌弃,恶狠狠地说:“怎么又是农民出来偷情的?五毛钱住到明天早上六点,爱住不住。” 杨红梅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脱口而出道:“怎么这么贵啊?这破地方,要价也太离谱了!” 女人嘴角一撇,满脸不屑,冷笑着说:“做那种事在哪不能做?既然你们没有方便做的地方,来到我这里了,就别嫌贵。没钱就别出来瞎折腾。” 杨红梅气得浑身发抖,气愤地反驳道:“我们才不是……” “哈哈,姑娘的声音还挺好听,不要害羞嘛!我知道现在一般家里人口多,房间少,小夫妻做那种事不方便……”女人根本不给杨红梅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大声说着,那刺耳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没等女人说完,张阳脸色阴沉,不耐烦地拿出五毛钱,“啪”的一声往桌子上用力一拍,大声说道:“老板娘,你的话太多了,钱给你了,赶紧给我们一个房间吧,少在这废话。” “走到头左手边那个,今晚男客人比较多,动静别太大,省得人家睡不着。要是吵到别人,我可饶不了你们。”女人收起钱,指了指走廊尽头,没好气地说道。 “你……”杨红梅气得说不出话来,胸脯剧烈起伏。 没等杨红梅发怒,张阳眼疾手快,一把拉着她就走,边走边小声安慰:“别跟她一般见识,咱们是来办事的,别坏了正事。” 走在昏暗阴森的走廊里,只能听见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仿佛置身于一个呼噜的战场。张阳推开房间的门,映入眼帘的就只有一张破旧狭小的单人床和一床脏兮兮、散发着异味的被褥,以及一个光线昏暗、并不高的灯泡,整个房间显得格外压抑。床前的空间极其狭小,只能勉强容纳两个人并排站立,连个过道都没有,让人感觉十分局促。木板围墙上钉着一排歪歪斜斜的大钉子,这便是所谓的衣服架,张阳皱了皱眉头,把外套随手挂在钉子上,然后爬上了床。 杨红梅一脸为难,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神里满是无助和尴尬。张阳见状,连忙上去帮她脱下外套,也挂在钉子上,接着又故意把两个人兜里的钱露出一点,那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太大动静。 杨红梅满脸疑惑,不解地问:“张阳,你这是在干什么?把钱露出来,不怕被别人看到抢走吗?” 张阳神色紧张,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着急地说:“小点声,这破地方能隔音吗?刚才你没看到吗?进门第一个房间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一定有人,很可能就是小偷。不让他们把钱偷走,我们怎么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别坏了计划。” 说话间,张阳动作轻柔地帮杨红梅把鞋袜脱了,又把她的裤腿向上拉,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小腿。 杨红梅又羞又恼,不满地压低声音怒斥:“张阳,你在干嘛?你怎么能随便脱我的鞋袜,你太过分了!” 张阳一脸无奈,哭笑不得地问:“杨红梅,你是怎么当上公安的?你认为你在这干巴巴地站着,小偷敢来偷东西吗?他们又不傻。” 杨红梅脸颊绯红,恼怒地说:“我问你脱我鞋干嘛?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张阳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不躺下小偷是不会来的,脱你的鞋当然是让你上来躺下了。咱们得装得像一对住店的夫妻,放松小偷的警惕。”没等杨红梅再说什么,张阳一用力,一把将她拉上了床。 “过几天我们就结婚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就是躺在一起而已。别多想了,咱们赶紧准备好,就等小偷上钩了。”张阳轻声安慰道,试图让杨红梅放松下来。 杨红梅的小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心怦怦直跳,犹豫了片刻,还是与张阳一起躺在了那张狭小的单人床上 ,紧张地等待着小偷的出现。 第255章 美好的恋爱时光 杨红梅脸颊绯红,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羞恼,狠狠地瞪着张阳,警告道:“张阳,我可警告你,你要是不想挨揍,你的手就给我老实点,别乱碰!” 张阳一脸无辜,无奈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说道:“我的手一直也没动过啊!天地良心,我还想着等办完这事儿,和你一起到处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呢。咱能不说话了吗?耐心等待一会,今天说什么也一定要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不能白跑一趟。” 杨红梅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燥热难耐,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胸腔里仿佛揣了一只小鹿,总有一种想凑上去亲张阳的冲动。她紧紧咬着下唇,强忍着那股冲动,缓缓闭上眼,眉头轻皱,试图让自己慌乱的心平静下来。就在杨红梅感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张阳如雷般的呼噜声响了起来。杨红梅那颗燥热的心随着呼噜声的响起,渐渐恢复了平静,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同时在心里暗自骂道:好你个张阳,变着法的占我便宜,看你这呼噜打的,你等着,今晚要是没有小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过说实在的,我对张阳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这小子长得高大帅气,还是个军人,人品指定差不了。还是恩人的儿子,嫁给他不但能报恩,自己也喜欢,仔细想想,这倒也是两全其美,也不错。 就在杨红梅思绪万千、胡思乱想之时,“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走廊里昏暗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映射进来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杨红梅眯着眼,通过那熟悉的身形快速判断,进来的人是个未成年人,看模样也就十二三岁。进来的人动作极为迅速,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十几秒的时间,“吱呀”一声,门又被轻轻关上了。 张阳瞬间停止了呼噜声,像一只敏捷的豹子,打着呼噜就跳起身,几步冲到门前,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动静。 这一幕看的杨红梅目瞪口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这是装睡?” “你什么你,快点穿衣服,得跟上去了,别让这小毛贼跑了。”张阳压低声音,着急地催促道。 两个人迅速而又小心翼翼地翻窗出去,刚轻手轻脚绕到前门,就看到两个小男孩,一边兴奋地数着钱,一边兴高采烈地向西走去。 “你那有多少?”其中一个瘦一点的小男孩问道。“十二块,刚好完成任务,可以拿到五块钱了。你呢?” “我比你多一点,也能拿到五块钱了。”另一个胖一点的小男孩得意洋洋地回答。 “那还等什么,快点走,回去还能赶上吃肉呢。”瘦小男孩加快了脚步,满脸期待地说。 杨红梅和张阳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两个小男孩,来到最西面一处略显破旧的居民区里。看着两个小男孩进了一处比较大的、略显陈旧的平房,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快速而又敏捷地爬上了房顶。透过屋顶的缝隙,他们看到里面至少有四十多人,多数都是十几岁面黄肌瘦的孩子,只有三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旁抽烟。观察清楚里面的情况后,杨红梅迅速地从兜里掏出传呼机,熟练地给李静发去了位置信息。 天刚蒙蒙亮,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大批公安干警如潮水般迅速包围了平房,抓捕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三个主谋全部被成功抓获,一个都没跑掉。杨红梅顺利完成任务后,向领导请了假,与张阳开始了为期三天的甜蜜恋爱之旅。 他们来到了风景如画的镜泊湖,湖面在清晨的微光下闪烁着细碎耀眼的金芒,宛如一面巨大而又澄澈的镜子,倒映着湛蓝如宝石般纯净的天空、飘逸似棉絮般轻柔的云朵,以及岸边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山峦,山水相依,交相辉映,如梦如幻,宛如人间仙境。欣赏着如此如诗如画的美景,让他们心情格外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美丽的景色一扫而空。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甜蜜地坐在一艘古朴的渔船上,听着渔夫雄浑有力的号子声,尽情享受着温暖阳光的轻柔沐浴。 另一边,宁静的南山村完成了分产到户的全部繁琐程序。村里的羊群有二百多只,这些羊又瘦又小,还不好打理,没有人愿意要这些羊。杨全原本就是饲养这些牲畜的,经验丰富,加上又是党员,在村里的劝说下,无奈的杨全只能全部买下这些羊。 不仅买下拖拉机,当作给吴英彩礼的计划彻底泡汤了,还欠了大队部不少的钱。杨沐平理解父母的难处,虽然心里十分失落,但什么都没说,一个人默默地回到房间,独自在家生闷气,越想越难受,不知不觉中就带着满心的委屈睡着了 。 第256章 嫁妆与彩礼 吴风早就深知杨全的艰难处境,他为人仗义豪爽,不声不响地就果断买下了杨沐平开的那台拖拉机。吴英满心欢喜,亲自把拖拉机开到了杨全家门口。 杨全和沐秀芹正在院子里热火朝天地建羊圈,忙得满头大汗,看到吴英开着拖拉机风风火火地驶来,不由地停下手里的工作,满脸惊讶又疑惑地望向吴英。 吴英兴奋得满脸通红,眼睛亮晶晶的,用力挥着手,亲热地大喊:“杨大爷!大娘,沐平呢?他是不是还在为那些烦心事不开心呀?” 沐秀芹无奈地笑了笑,眼里满是宠溺,说道:“在屋里生村领导的气呢,这孩子,就是太轴了。” “大娘,我来了他就不气了。”吴英自信满满地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拖拉机我爸买下了,是给我的嫁妆,以后咱们家可就方便多啦!” 杨全和沐秀芹对视一眼,眼神里都闪过一丝惊讶与感动,沐秀芹满脸愧疚,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说道:“英子,我们的彩礼还没送去呢,你怎么先把嫁妆送来了?这让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 杨全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这样我们心里总觉得怠慢了你,怪不好意思的。” “大爷,大娘,你们这是说的啥呀!”吴英急忙摆摆手,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这不就见外了?你们又不是故意的,事情赶到一起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大爷,大娘,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去看沐平了。” 沐秀芹看着眼前这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未来儿媳,心里乐开了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忙笑着说:“去吧,去吧,他看到你指不定多高兴呢。” 杨全笑着嘟囔道:“这臭小子,真是好福气啊,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沐秀芹佯装不高兴,轻轻瞪了杨全一眼,说道:“全哥,怎么,你的福气不好?我跟着你这么多年,难道没给你带来福气?” 杨全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说道:“三妹,你看你,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哈,哈哈。” 杨沐平的房间是一个狭小昏暗、没有窗户的小屋。吴英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透过门上那脏兮兮的玻璃,看到杨沐平正睡得香甜,嘴角还流着哈喇子,模样十分憨态可掬。 吴英看着他这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笑,轻轻推门进了屋。她小心翼翼地脱鞋上了炕,动作轻柔地趴到杨沐平身边,用手指轻轻从杨沐平的鼻尖缓缓抚过,眼神里满是爱意。 杨沐平在睡梦中闻到了那熟悉的、清新淡雅的清香味,下意识地一把将吴英拉进怀里,嘴里还嘟囔着:“英姐,你又在玩火,我可忍不住了。” “呵呵,你的火有多大,让我见识见识?”吴英娇笑着回应,眼神中带着一丝俏皮与挑衅。 杨沐平也不客气,猛地翻身将吴英压在身下。两个人吻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沐平突然停住了动作,呼吸急促,眼神中满是挣扎与克制。 吴英挑衅般地问:“手都伸进衣服里摸了那么久,怎么不继续了?难道是不敢了?” 杨沐平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珠,强压下心中如潮水般的欲望,坚定地说:“不行,要等新房建成我们才能结婚,万一你怀孕了,以后怎么见人。我得对你负责。” 吴英感动不已,在杨沐平的胸口上轻轻蹭了蹭,柔声说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沐平,谢谢你为我着想,你真好。” 杨沐平紧紧握紧吴英的手,深情地说:“英姐,看你说的,你是我的老婆,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我要一辈子对你好。” 吴英俏皮地一笑,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说道:“杨沐平,我给你带来一个惊喜,想不想出去看看?保证你看了会高兴得跳起来。” 杨沐平一听有惊喜,眼里瞬间闪过好奇与期待,迫不及待地拉着吴英就往屋外走。来到门口,看到之前自己开的那台拖拉机,杨沐平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随后满脸惊喜地看向吴英,眼里满是激动与兴奋。 吴英笑着说:“这是我爸买的,以后咱家里干活可就方便多啦,也算我的嫁妆。以后咱们一起开着它,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杨全和沐秀芹在一旁看着,既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杨全走上前,拍了拍杨沐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子,你可得好好对英子,人家这么懂事,还处处为咱们着想,你要是辜负了她,我饶不了你。” 沐秀芹笑着走过来,亲昵地牵着吴英的手,满脸笑意地说:“英子,我和你大爷商量好了,咱家的那匹马和马车就是给你的嫁妆,另外过几天我们卖几只羊,再给你置办一台崭新的缝纫机。可不能委屈了你。” “大娘,马和马车一旦送到我家,一定会被我妈扣下的。”吴英有些无奈地说道,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沐秀芹笑着拍了拍吴英的手背,满不在乎地说:“不打紧,扣下就扣下,也不能让你妈白养你这么大。只要你和沐平能好好的,这些都不算啥。” 第257章 订婚酒 吴英感动得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她猛地抱住沐秀芹,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说道:“大娘,谢谢你。” 沐秀芹轻轻拍着吴英的后背,语气温柔地说道:“英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明天你们就订婚了,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还谢什么谢。本来打算订婚的时候再把马和马车送过去,谁能想到你先把嫁妆送来了呢?” 杨沐平满脸笑意,伸出手亲昵地搂住沐秀芹和吴英的肩膀,说道:“行了妈,我要带英姐出去兜风,顺便把明天用的汽水和酒拉回来。” 杨全一脸严肃,眼神中却满是关切,警告道:“臭小子,给我慢点开,要是把英子摔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对了,早点回来,下午还要杀羊。明天你们的订婚酒,得上全羊宴,可别误了事。” 沐秀芹笑容满面,补充道:“你哥回不来,但是你姐应该能回来。你去找个传呼机给你姐发个消息,让她早点准备。” 杨沐平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带着一丝埋怨的神色,说道:“好嘞,我姐最近有那么忙吗?都好长时间没回来了,我可太想她了。” 杨全嘴角上扬,乐呵呵地说:“你姐很可能在谈恋爱呢,说不定是忙着和对象约会。” 杨沐平一听,瞬间来了兴致,一脸八卦地快速跑到杨全面前,问道:“爸,真有人在追我姐这个老剩女?” 沐秀芹一听这话,立刻板起脸,狠狠地踢了杨沐平屁股一下,说道:“那是你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一点都没大没小的。” 杨沐平揉着被踢的屁股,满脸委屈地说:“妈,英姐还在呢,你就打我,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英子在怎么了?从小到大,哪次你挨打她不在旁边看着?”沐秀芹没好气地回应道。 吴英冲着杨沐平挑挑眉,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好了妈,我走了,不跟你们说了,要不一会你又要动手打我了。”杨沐平一边说着,一边朝拖拉机走去。 杨沐平开着拖拉机,故意慢悠悠地绕着南山村绕了一圈,那架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为了打某些人的脸。吴英则全程兴奋地站在车厢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中满是甜蜜,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杨沐平。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关胖子看到,此时的关胖子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淤青,显得格外狼狈。他看着杨沐平和吴英,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杨红梅收到杨沐平发来的消息时,正与张阳在镜泊湖的渔民家里,屋内灯光昏黄,两人一边品尝着鲜美的鱼肉,一边欣赏着窗外那一轮高悬的明月,氛围十分惬意。看到消息内容的瞬间,杨红梅直接愣住了,刚吃到嘴里的鱼肉不受控制地全喷了出来,好巧不巧,一点都没浪费,全都喷到了张阳的脸上。 张阳无奈地轻轻放下碗筷,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说道:“红梅,什么消息能让你把吃进去的又喷出来?这也太夸张了。” 杨红梅连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拿出手绢给张阳擦脸,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这消息的确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实在没忍住。” “行了,我自己擦吧,你坐回去,好好讲给我听听到底怎么回事,行不?”张阳接过手绢,一边擦脸一边说道。 杨红梅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呆愣在原地,好长时间才勉强组织好语言。 “张阳,我是真的被雷到了,我怎么都没想到我那个妹妹会喜欢我二弟杨沐平,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杨红梅一脸震惊地说道。 张阳抬起头,满脸的不敢置信,说道:“有你这么贬低自己弟弟的吗?什么样的女人我小舅子还配不上?你也太瞧不起他了。” 杨红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滚一边去,少在口头占我便宜。其实我弟弟别的地方都还可以,就是长相有点不过关,他和沐风正好相反,沐风的长相继承了我爸妈好看的地方……” “合着你二弟继承了他们全部的缺点?杨大爷虽然算不上美男子,但也是仪表堂堂、气质不凡的人,我才不信他的儿子能有多丑?就算丑了点,那个姑娘就漂亮得不得了吗?”张阳一脸疑惑地问道。 杨红梅耸耸肩,无奈地说:“算了,说也说不清楚,明天我弟弟订婚,怎么样,跟我一起回家,你敢不敢?” “切,那有什么不敢的?本来我也要去你家提亲的,只是时间有点紧张,这见面礼可怎么办呢?要不你帮我出出主意?”张阳看着杨红梅,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杨红梅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道:“这个好办,就在这买几条个头最大、最新鲜肥美的鱼就行了,咱爸妈肯定喜欢。” “那给你弟弟、弟媳带点什么呢?总不能就带几条鱼吧,显得太寒碜了。”张阳皱着眉头,一脸发愁地问道。 第258章 比划比划? 杨红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我弟弟好说,你陪他打一架就行了。我弟媳他爸,应该也是你爸的故人。” 张阳一听,瞬间来了兴趣,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说道:“说来听听怎么样?我可太想知道了。” 杨红梅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张阳,没好气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我爸和他是战友,和你爸估计也是战友,不是故人是什么?还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张阳瞪大了双眼,满脸惊讶地问道:“和你二弟订婚的,不会是之前和沐风有婚约的那位吧?这也太巧了。” “呦,看来你和我弟弟关系不错啊?这个他都跟你说了?别扯闲篇了,现在我们就得赶紧找车送我们离开,要不明天可赶不回去了。你身上的钱够不够用啊?可别到时候掉链子。”杨红梅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焦急的神色。 两人心急如焚,连夜赶回宁安县。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商店一开门,他们就火急火燎地冲进去,又买了一辆崭新锃亮的二八大杠自行车。随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坐上了线车,一路颠簸,终于在中午十一点半,风尘仆仆地站在了自家的大门口外。 此时,在屋里正和自己的小兄弟们热火朝天地摆放桌椅的杨沐平,不经意间抬眼,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姐以及杨红梅身边那个陌生却气质不凡的张阳。 杨沐平眼睛一亮,兴奋地拉着吴英就跑了出去,张开双臂,给了杨红梅一个热情洋溢、大大的拥抱,说道:“大姐,你是不是把我忘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看我们,我可想你了。”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有了媳妇就把我这个大姐忘了呢?”杨红梅笑着打趣道,眼神里满是对弟弟的宠溺。 “切,我杨沐平哪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但是有些人嘛……”说话间,杨沐平捏着下巴,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坏笑,围着张阳慢悠悠地转圈,那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稀奇玩意儿。 吴英也满脸笑意地给了杨红梅一个拥抱,两个人刚分开,就看到杨沐平这夸张又搞笑的举动。 杨红梅顿时满脸不满,大声呵斥道:“杨沐平,你在干嘛呢?那是你姐夫,别用看牲畜的眼光看他,小心我揍你,你这没大没小的。” 张阳第一次来老丈人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身体挺得标杆溜直,站在那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听到杨红梅的话,张阳瞬间来了脾气,说道:“啥?杨沐平,你刚才用看牲畜的眼光看我?你这小子胆子可不小。” “咋的?不服啊?我姐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母夜叉,能追上我姐,想必你有点本事?”杨沐平毫不示弱,梗着脖子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杨红梅一听这话,气得满脸通红,不满地照着杨沐平的屁股就是一脚,说道:“我可是你亲姐,有你这么埋汰你姐的吗?你这臭小子,看我不收拾你。” 杨沐平揉着生疼的屁股,满脸委屈,不满地嘟囔道:“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有了男人没了弟弟呀?太让我伤心了。” 杨红梅白了杨沐平一眼,偷偷给张阳使了一个眼色,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示意张阳教训他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一下。 张阳心领神会,见院子里都是年轻人,并没有长辈在,胆子也大了起来,冲着杨沐平大声叫嚣道:“哎,小舅子,不服就上来跟姐夫比划比划?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杨沐平一听,立刻撸起袖子,跃跃欲试地说道:“呦呵,看来你有两下子?试巴试巴就试巴试巴,跟我走,找个没人的地方练练,我可不怕你。” 张阳满脸疑惑,不解地问:“这里挺宽敞的,为啥要去没人的地方?在这直接比试不就行了。” 杨红梅笑着解释道:“他呀,害怕被我爸妈看到后揍他,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阳恍然大悟,说道:“走吧,小舅子,前面带路,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看着杨沐平和张阳的背影,吴英有些担心,刚想追上去,就被杨红梅一把拉住。 “英子,你去干什么?我还没嫁给他呢,他敢伤了我弟弟吗?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杨红梅自信满满地说道。 听杨红梅这么说,吴英这才打消了跟上去的念头。 杨红梅拉着吴英的手,一脸欣慰地说:“英子,我真没想到,你心里装着的居然是沐平?这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吴英红着脸,羞涩地低下头,说道:“从小我们就在一起玩,每次有事都是他保护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习惯了他在身边,不想与他分开,感觉他在我就特别安心。” 杨红梅轻轻拍了拍吴英的手,欣慰地说:“能认清自己的心就好,沐风是优秀,可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是硬凑到一起也不会幸福,还是沐平适合你。” 第259章 姐夫好 吴英深有感触,用力地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大姐,其实我早就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了,所以当时我才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沐风哥要履行婚约的提议,我心里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杨红梅满脸笑意,亲昵地拉着吴英的手,热情地说:“不管怎么说,你都成了我的弟媳,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来,大姐给你买了礼物,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保准你会眼前一亮。” 吴英早就注意到那辆停在一旁、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崭新二八大杠了,可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辆漂亮的自行车居然是送给自己的,脸上满是惊喜与疑惑。 “大姐,真的是送给我的?这也太让我意外了。”吴英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英子,大姐啥时候骗过你?这就是专门给你的订婚礼物,等你结婚那天,大姐再送你一台崭新的缝纫机,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进杨家。”杨红梅拍着胸脯保证道。 吴英满怀欣喜,轻轻抚摸着自行车光滑的车身,眼神里满是喜爱,她迫不及待地支起大梯子,跨坐在车上,欢快地蹬了好一会儿,那开心的模样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过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从车上下来。吴英小心翼翼地把二八大杠推进了仓房,一步三回头,才缓缓关上仓房的门。 看着吴英这一连串的动作,杨红梅一脸不解,忍不住问道:“英子,送你的就是送你的,你怎么不骑回家?放我家仓房算怎么回事?难道你不喜欢吗?” 英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解释道:“用不了多久,这也是我家,不是吗?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是啥样人。现在骑回去了,那还是我的吗?肯定会被我妈拿去做别的用处,说不定转手就给了我弟弟。” “对了,英子,你妈是怎么同意你和沐平的婚事的?之前她不是一直不太乐意吗?”杨红梅好奇地追问道。 吴英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好像生怕被别人听见似的,说道:“我爸妈为此吵了好长时间,直到昨天我爸动了真气……” “吴叔打你妈了?这可太让人意外了。”杨红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大姐你还不了解我爸吗?我爸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人,我妈给他生了四个孩子,他怎么可能打我妈。我爸昨晚喝了点酒,情绪激动,说啥要休妻,谁劝都不管用,铁了心要这么做。我妈见我爸动真格的,吓得抱着门框不撒手,生怕真被休了。正好杨大爷和大娘去送彩礼,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妈就知道给我弟弟要东西。一看是杨大爷喂的那匹马,立马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同意了这门婚事,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吴英无奈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婶子还挺有意思的,这操作真是绝了。”杨红梅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过那匹马在我家也没用,等我弟弟长大还得好几年呢,等我和沐平结完婚,我就给杨大爷牵回来,都是一家人谁家有用谁用。”吴英认真地说道,眼神里透着坚定。 杨红梅震惊地看着吴英,由衷地感叹道:“英子,我真没想到你能为我弟弟做到这个地步,这份心意太让人感动了。” 吴英连忙摆摆手,谦虚地说:“大姐,我是喜欢沐平,但还不至于为了他,把养大自己的娘家忘了,娘家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杨红梅更加疑惑了,追问道:“那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我实在想不明白。” “唉,大姐你觉得等我爸妈老了,我弟弟会给他们养老吗?”吴英叹了口气,满脸忧虑。 “呵呵,就吴军那自私自利、被宠坏的样子,我看吴叔和婶子指望不上他,以后养老怕是个大问题。”杨红梅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唉,就是啊,吴军都被我妈惯坏了,等他们老了,我想接到身边照顾,毕竟我嫁到同村了,照顾起来也方便不是吗?”吴英无奈地说道。 “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让沐平心里舒服点,以后不至于给吴叔他们脸色看?你考虑得可真周到。”杨红梅恍然大悟。 吴英轻轻点点头,认真地说:“虽然我知道沐平不是那样的人,但我妈的做法,不管谁心里都会有气。夫妻之间难免有拌嘴的时候,万一吵上火了,杨沐平弄出一句埋怨的话,我都没底气回击,提前把这些事处理好,以后日子才能过得安稳。” “哈哈哈哈哈哈哈,英子,照你这么一说,你这买卖做的划算,想得长远,以后日子肯定越过越好。”杨红梅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对吴英的精明和远见十分佩服。 另一边,杨沐平被张阳第八次狠狠踢翻在地,摔得灰头土脸,他终于彻底服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再也不想起来了。 “没想到你还挺能打,我服了行吧?你可真厉害,我甘拜下风。”杨沐平心服口服地说道。 张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挑了挑眉,说道:“叫声姐夫听听?” 杨沐平白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地喊道:“姐夫。”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大点声,没听见。”张阳故意刁难,提高了音量。 杨沐平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恭恭敬敬地对着张阳行了一礼,扯着嗓子喊道:“姐夫好,姐夫好,姐夫好!这下总行了吧。” 第260章 开席了 张阳挠挠头,脸上满是狐疑的神色,说道:“小舅子,我怎么感觉你这动作是在上香啊?你不是把我当成牌位在拜吧?你这小子,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杨沐平一听,嘴角一扬,露出狡黠的笑容,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哈哈,智商还挺高的,你这姐夫我认了!想抓我,可没那么容易。” 张阳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大声喊道:“好你个杨沐平,拿你姐夫寻开心呢!看我今天不抓住你好好收拾一顿!”说着,便心急火燎地撸起袖子,脚下生风,朝着杨沐平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那架势仿佛不抓住杨沐平就誓不罢休。 杨沐平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脸上挂着俏皮又狡黠的笑,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姐夫,你这大长腿,跑快点儿呀,不然可追不上我咯!你刚才的威风都哪去了?”两人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你追我赶,速度极快,引得周围路过的邻居纷纷侧目,有的邻居忍不住捧腹大笑出声,被这对活宝逗得不行。 这一幕都被躲在不远处、隐蔽得很好的杨全和沐秀芹看在眼里,杨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问道:“三妹,这个女婿满意吗?你可得跟我说实话。” 沐秀芹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由衷地说:“全哥,我挺满意的,就是看着瘦了点,不过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应该是个踏实可靠的孩子。” “沐风的女朋友,和他是龙凤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杨全继续说道。 “全哥,你说的是真的?个头也差不多?这也太巧了。”沐秀芹满脸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 “嗯,一样高,站在一起可招人稀罕了。”杨全肯定地点点头。 “那感情好啊!女孩子这个头可不矮,以后生的孩子肯定也高挑。”沐秀芹笑着说,言语中满是期待。 “我估计明后天他们就该来提亲了,看来明天还得杀羊,得多准备些酒菜,可不能怠慢了人家。”杨全若有所思地说道。 “全哥,你说咱俩这命,也算不错吧?一下子三个孩子的婚姻大事都解决了,尤其是红梅都二十七了,之前可把我愁够呛。不过全哥,我在这孩子身上有种熟悉感,你有吗?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沐秀芹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感觉他的背影像张顺,可这脸型一点也不像。算了三妹,别在这胡思乱想了,明后天见了面就知道了。这小子过了沐平这一关,一会该去见我们了,快点回家吧,可别让人家等急了。”杨全摆了摆手,拉着沐秀芹往家走去。 看着杨沐平灰头土脸、灰溜溜地跑回来,杨红梅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挑了挑眉,说道:“臭小子,大姐的眼光不错吧?我就说张阳不是一般人,你还不信。” “大姐,还真别说,他这身军装没白穿,我是打不过他,服气了。他那身手,一看就是练家子。”杨沐平心服口服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对张阳的佩服。 看到张阳衣衫不整、十分狼狈的样子,杨红梅更得意了,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张阳,你赢得也不轻松啊?全身都是土,扣子还没了两个,我这弟弟不好惹吧?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动起手来可不含糊。” “红梅,你弟弟全是野路子,下手是真狠啊!可比杨沐风难缠多了,这要进了部队一定是个好兵,说不定还能立大功呢。”张阳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杨沐平一听,一个箭步冲上去,快速捂住了张阳的嘴,神色紧张地说:“姐夫,你小点声行不行?我不去当兵,在家有爸妈宠着,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多舒服啊。我警告你啊,别在我爸妈面前胡说八道,否则想娶我姐,你得小心我给你使绊子,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头从屋里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声音洪亮的大喇叭。 “欢迎各位来喝杨沐平和吴英的订婚酒,男女双方父母和直系亲属,都给我上男方家的大炕。”老头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tm的女方家的亲属太多了,吴老二家也摆了桌,杨全家院子里也有桌,老子就不管你们了,随便坐去吧。”老头的话语带着几分豪爽和幽默。 老人家幽默风趣、不拘小节的言辞,引来了院子里人一阵哄堂大笑,大家都被他的直率逗得前仰后合。 “都给我坐下去,马上开席了。开席了。开席了,都找地方坐下去,别给老子到处晃悠,赶紧的。”老头继续大声催促着,手里的喇叭不时挥舞一下。 张阳忍不住好奇,一脸疑惑地问:“红梅,这仙风道骨、气场十足的老头是谁啊?我看他边喊边拍人家脑袋,居然没一个敢翻脸的?这也太神奇了。” 吴英嘴角上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耐心地解释道:“姐夫,那是我们吴家的老祖宗,全村就他辈分最大,资格最老,大家都敬重他,没人会跟他计较的。” 杨红梅在一旁补充道:“南山村里百分之八十都姓吴,谁敢跟他翻脸?他在村里那可是德高望重,说一不二。” 第261章 杨沐平酒后怒揍关胖子 张阳满脸疑惑,十分不解地问:“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祖宗辈儿的,怎么不在家好好享享清福,非得出来忙活呢?” 吴英耐心十足,笑着解释道:“我们吴家人太多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免有些爱闹事、爱挑刺的。只有我这个太爷爷能管住吴家人,再加上老头子天生就爱热闹,一天不凑到人堆里就浑身难受,所以全村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恭恭敬敬地请他当代东,有他在,场面才能镇得住。” 大家热情洋溢,相互打着招呼,在欢声笑语中有序地围着桌子坐下。虽然只是订婚宴,来的都是近亲属,但准备的酒菜那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尽显诚意。打头阵的是那道极具东北特色的经典猪肉炖粉条,满满一大盆端上桌,大块的五花肉在锅里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变得软烂入味,肥而不腻,只需轻轻一咬,便入口即化,那醇厚的肉香瞬间在口腔中散开。粉条更是吸饱了肉香和浓郁的汤汁,吃起来爽滑劲道,每一口都仿佛在诉说着东北美食的独特魅力,让人陶醉其中,欲罢不能。接着是香气四溢的小鸡炖蘑菇,鸡肉鲜嫩多汁,蘑菇鲜香扑鼻,两者完美融合,那股浓郁的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勾得人食欲大增。还有那外酥里嫩的溜肉段,色泽金黄诱人,咬上一口,“嘎吱”作响,酸甜可口的酱汁恰到好处地在舌尖散开,丰富的口感让人赞不绝口。最亮眼的还是,每桌一大盆分量十足的羊肉羊排,刚一端上桌,就瞬间引来宾客们的哄抢,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这美味。 除了这些硬菜,还有各式各样的凉菜,拍黄瓜清新爽口、拌拉皮爽滑劲道、皮冻晶莹剔透……色彩鲜艳,搭配得十分好看,清爽可口的味道为这场盛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清爽,让宾客们的味蕾得到了全方位的享受。每一道菜都承载着东北人的豪爽与热情,分量十足,让宾客们吃得酣畅淋漓,大呼过瘾。 人们围坐在桌旁,气氛热烈非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男人们端起酒杯,满脸通红,相互碰杯,动作豪爽,一饮而尽,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扯着嗓子谈天说地,分享着生活中的趣事。女人们则一边细嚼慢咽地品尝着美食,一边唠着家长里短,轻声细语地分享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时不时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孩子们则像欢快的小鹿一样,穿梭在桌子之间,嘴里塞着好吃的,手上还紧紧拿着糖果,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开心得不得了。 长辈们离席后,就成了小辈们的欢乐天地,大家推杯换盏,划拳拼酒,现场其乐融融。吴英平辈的兄弟姐妹众多,其中难免会有几个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摆摆大姨子、大舅哥谱的,故意刁难杨沐平。杨沐平为人豪爽,来者不拒,没有任何悬念地喝多了,整个人醉醺醺的,走路都摇摇晃晃。吴英在身强力壮的吴虎的帮助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杨沐平扶到自己家炕上休息。 这一幕正好被在黑暗角落里喝闷酒的关胖子看到了,关胖子的眼里瞬间露出邪恶又凶狠的光。关胖子的父亲,知道吴英和杨沐平要订婚的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拿关胖子狠狠地出了一顿气。这让关胖子原本就狭隘不健康的内心,变得更加扭曲不堪。在他那病态的认知里,只要他想要的,那就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吴英早就被他视为自己的私有物,看着“私有物”被抢走,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了,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趁着大家都在院子里拼酒、热闹非凡的功夫,关胖子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吴英的家。 吴英和吴美香正在小心翼翼地帮醉酒的杨沐平擦拭身体,想要让他舒服一些,这一幕正好被突然闯入的关胖子看到,关胖子顿时怒目圆睁,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般怒吼道:“吴英,你要不要脸?我才是你未婚夫,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去照顾别的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这时,吴英的二妹吴兰,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关胖子,先是一愣,随即毫不畏惧地反击道:“谁家的野狗跑出来了,怎么乱咬人?今天是我姐的订婚宴,跟我姐订婚的是我二哥杨沐平。你们老关家也算的上大家族了,怎么有你这个不要脸的货色,简直丢尽了关家的脸。” “吴兰,你再说一遍?”关胖子向前一步,眼神中透露出凶狠和威胁,那模样着实有些可怕。 吴兰被关胖子的眼神吓得花容失色,身体微微颤抖,害怕地扔掉水盆,慌慌张张地跑到了炕的最里面,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吴美香是在杨沐平的肩膀上长大的,关系十分亲密,要说三姐妹中最了解杨沐平的,除了吴英就是吴美香了。只见她双手叉腰,满脸不屑地嘲笑道:“就你这个窝囊废,现在滚还来得及,不然我让我姐夫揍你,信不信?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第262章 大闹供销社 关胖子面色阴沉,冷哼道:“哼,喝成那样了,还能起来揍我?今天我要把你们仨的衣服全扒了,让你们以后没脸见人,这就是你吴英不嫁给我的代价,谁也别想拦我!”那语气充满了疯狂与恶毒,眼神中闪烁着扭曲的光芒。 吴英毫不畏惧,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嘲讽道:“呵呵,就凭你?都不用喊我外面的兄弟们,我只要大喊一声杨沐平,你就得尿裤子,现在滚还来得及,别等后悔了才知道害怕!”声音坚定而有力,充满了对关胖子的不屑。 见关胖子没有离开的意思,吴美香气得满脸通红,气呼呼地对着吴英喊:“大姐还等什么?叫二哥起来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她一边喊,一边挥舞着拳头,满脸的愤怒。 关胖子的眼神确实透着一股凶狠劲儿,让人不寒而栗。加上杨沐平每次喝醉酒后,不管睡得多么死沉,只要沐秀芹一掐他大腿根,再怒气冲冲地喊一声他的名字,杨沐平就会乖乖地跟着回家。这样的场景吴英见过很多次,今天她也想试试,内心既紧张又期待,也想看看自己在杨沐平心里到底有着怎样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想到这,吴英不再犹豫,心一横,对着杨沐平的大腿根就是用力一掐。 “杨沐平,有人要扒你老婆的衣服,你还睡得着!”吴英怒气冲冲地大喊,声音带着焦急与愤怒。话音刚落,杨沐平就猛地坐起了身。 “谁?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我英姐?”杨沐平睡眼惺忪却又充满怒意,双眼瞬间瞪大,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吴英得意地伸手指向关胖子,底气十足地说:“就是他,关胖子,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杨沐平摇摇晃晃地从炕上下来,脚步虽不稳,气势却十足。这可把关胖子吓坏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撒腿就跑。转身太急,不小心踩到了掉在地上的垃圾,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一头从房门栽了出去,狼狈不堪。 杨沐平的性格可是从不吃亏的,既然惹到自己,那就别想好过。他踉踉跄跄地追出房门,速度却丝毫不减,一把揪住关胖子的后衣领子,怒吼道:“妈的,敢来欺负英姐,看我不把你的屎打出来!”那声音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颤抖。 这一拳接着一拳重重地打在关胖子的身上,每一拳都带着杨沐平的愤怒,看着都让人觉得疼。在场的人都是吴英没出五服的自家兄弟姐妹,一听关胖子溜进来想欺负吴英,个个义愤填膺,都嫌打得轻,根本没人阻拦,还在一旁大声叫好。杨沐平打了关胖子很长时间,累得出了一身汗,酒也醒了大半。 “关胖子,你爷爷是个多好的老头啊!当村医时为大家做了多少好事,他老人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子?幸好他老人家去世的早,要不非让你给气死。你爸妈不是觉得老关家人多,没人敢欺负你吗?今天你惹到我了,我就让你们老关家人看看,惹我杨沐平的代价!虎子,拿绳子来,把他捆上跟我去供销社闹一闹,让全村人都知道知道关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作恶!”杨沐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愤怒地呵斥道。 听到吴英家里的动静,在杨全家里聊天的长辈们,都匆匆忙忙地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吴美香一看长辈们都来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吴家老祖宗面前告状。 “太爷爷,关胖子闯进我们家,想要扒光我和大姐二姐的衣服,让我们以后没脸见人,他太坏了!”吴美香带着哭腔,委屈地说道。 老太爷一听,气得脸色铁青,胡子都在剧烈地颤抖,怒声说道:“杨家二小子,抬着他去供销社闹去,有我老头子在这,没人敢拦着你!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混蛋!” 杨沐平恭敬地说道:“谢谢太爷爷做主。”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爸妈一眼,见老爸老妈没有拦着的意思,顿时信心大增,抬头挺胸,和自己的小兄弟们扛着关胖子就走了。吴英刚想跟上去,就被杨红梅一把拦住了。 “英子,沐平有数,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安心地在家等一会,等沐平打了老关家的脸后再去把沐平弄回来。他心里有分寸的。”杨红梅耐心地安慰道。 吴英满脸担忧,眉头紧皱,担心地问:“大姐,老关家十几个大男人,沐平会不会吃亏?他一个人怎么打得过那么多人啊。” 第263章 一对十 杨红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你还天天跟沐平在一起呢?他打架啥时候吃过亏?走,去大姐屋,咱们好好聊聊天。” 吴美香一听自己大姐不去了,顿时气得小脸通红,气呼呼地说道:“你们不跟着去,那我去,姐夫不方便说的话,我年纪小,有些话我能说。” 南山村的供销社位于村子最中央的位置,供销社前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小广场。每到晚上,尤其是夏天,这里便成了村民们休闲纳凉的好去处,不少村民都喜欢到这里坐坐。 这天晚上,当看到光着膀子、身材健硕的杨沐平带着人把一个人绑在旗杆上时,村民们纷纷围过来看热闹。关家大部分人也都在其中,关老大夫妇可是最爱看热闹的主儿,他们费了好大劲儿,拼命挤到了人群最前面。当看清被绑在旗杆上的人竟然是自己儿子时,安洁瞬间火冒三丈,愤怒地伸出手指,指着杨沐平的鼻子,扯着嗓子大骂道:“杨老二,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妈把你生下来,就没教会你怎么做人吗?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了,为啥还要绑到旗杆上?快点给我放下来!” 安洁刚气势汹汹地冲到旗杆前,就被身材魁梧的吴虎一把推了回去。 杨沐平刚想开口说话,吴美香就像一条灵活的小鱼,快速挤进人群,大喊一声:“姐夫,我来说。” 一看是吴美香,安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训斥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滚一边去。” 又是那个平日里就快人快语的三嫂站了出来,挺直了腰板,大声说道:“我们美香是最懂事的,我们吴家人都不舍得骂她。安洁你算什么东西,在这乱吠?” 吴美香冲着三嫂甜甜地笑了笑,脆生生地说道:“谢谢三大娘。” 吴美香双手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稚嫩的童音在那个没有电、声音全靠大喇叭传播的时代,在大喇叭的加持下格外响亮:“关胖子酒后乱性,趁着我家屋里没人,偷偷摸摸私自跑进去欲行不轨之事。被我和姐姐发现后,还口出狂言,扬言要扒光我们的衣服,让我们以后没脸见人。说我姐夫没娘教,那我问问关胖子他娘是怎么教出这个大流氓的?” 三嫂立刻带头起哄道:“喂,安洁,怎么哑巴了?说说吧,你平时是怎么教儿子的?” 另一名妇女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大喊道:“我知道关胖子十四岁才断奶。” 还有人跟着附和:“我也见过关胖子现在在外面受气了,回家还往他娘怀里钻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此时,关家人已经迅速围在关老大身边,这让关老大顿时有了底气。他一把将还想争辩的安洁拉到身后,伸出手,气势汹汹地指着杨沐平怒斥道:“杨沐平,赶紧把我儿子放开,否则今天就别说你关大爷以大欺小。” 杨沐平听到这话,只觉得一阵恶心,“呸”了一声,心里想着:真tm不要脸。自己儿子品行不端,不说想着怎么教育教育,还跑出来充大辈,关老大你的脸呢?不就是觉得你们关家人多,我们杨家人少吗?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杨沐平要是想欺负你们,你们家这十几个人就是十几头猪。 关老大听了这话,气得脸色铁青,一摆手,示意关家人上去揍杨沐平。 “呦呵,正好十个人,虎子照顾好香香妹妹就行,我不需要帮忙。”杨沐平自信满满地说道。 杨沐平可是从小就开始练武,这么多年一直勤加练习,一招一式都灵活多变。反观关家人,虽然一个个身材高大,空有一身蛮力,可在杨沐平灵活的招式下,根本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关家人就像被砍倒的木桩一样,全部横七竖八地趴在了地上,短时间内根本站不起来。 杨沐平不屑地撇了撇嘴,看着关老大说道:“关老大,我说你们一家是废物,服不服?我告诉你,要不是我爸妈管得严,我一天打你们关家人八遍。都是一个村的,非要压别人一头,有意思吗?” 第264章 天生的军人 三嫂这个时候又风风火火地站出来了,提高了音量,言辞恳切地说道:“杨家二小子说的不错,一个村拢共就这千百号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理应团结才对。大家和和睦睦过日子,比啥都强。” 杨沐平连忙恭敬地拱拱手,脸上带着感激的神色,说道:“多谢三大娘捧场。要不是三大娘平日里为人正直,说话有分量,今天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感谢完三大娘,杨沐平立刻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恶狠狠地看向关家人道:“我告诉你关老大,今天我是念在关爷爷平日里为人和善,德高望重的面子上,才对你们手下留情了。你儿子要是再敢去招惹我老婆,我说到做到,让你们关家人绝后,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张阳本满心欢喜地想着跟着来凑个热闹,见识见识这场冲突,可没想到关家人如此不堪一击,实在是没什么看头。听旁边的村民说村委会里有电话,张阳心里一动,快步朝着村委会走去。拨通了自己家的电话,没成想接电话的却是张娇。 “喂,妈,我是张阳。”张阳下意识地说道。 “别乱叫,我是你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就挂了。”张娇那干脆利落,带着几分泼辣劲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哎,张娇,你可是为人师表的老师,说话能不能文雅、斯文点?”张阳无奈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你老姐我一向很斯文,就是对你这个调皮鬼不斯文,怎么着吧你?”张娇不甘示弱地回怼道。 “张娇,等我回去我一定打你屁股。”张阳半开玩笑地威胁道。 “切,张阳我现在可不怕你,我可是有保镖的人,而且还是你打不过的。”张娇满是得意地说道,言语间尽是对杨沐风的信任。 “嘿嘿,老姐我也有法宝,杨沐风敢对我动手我让他姐收拾他。”张阳神秘兮兮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狡黠。 “呦呵,张阳你把杨红梅追到手了?”张娇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和好奇。 “切,就你有魅力吸引杨沐风?咱俩长得可是一模一样,我也有魅力好不好?对了老姐,我现在在南山村,今天杨沐平订婚,你猜新娘是谁?”张阳故意卖关子道。 “这我能猜到吗?诶不对啊!既然让我猜那我一定认识啊?不会是跟你姐夫有婚约的那位吧?”张娇的思维快速转动,疑惑地说道。 “哈哈,老姐你还是跟我一样智商在线。你可是当大嫂的人了,来的时候想着给你小叔子和他媳妇带点礼物?”张阳笑着打趣道。 “滚,我有那么差劲吗?这点礼数我都不懂?”张娇佯装生气地说道。 “行行行,你啥都懂,你们啥时候来?”张阳接着问道。 “之前姥爷分的新房给你了,已经精心布置好了,就差你和杨红梅的照片了,到时候往墙上一挂,喜庆得很。”张娇细致地说道。 “多谢操劳了,小弟回去一定好好犒劳你和姐夫。那你和杨沐风的新房呢?”张阳感激地说道。 “老舅把他刚分的房子给我们了,沐风说等我们分了房子再还给老舅。沐风这孩子,就是实诚,有良心。”张娇满是幸福地说道。 “杨沐风分房子?他提干成功了?”张阳惊讶地问道。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男人?”张娇骄傲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对杨沐风的崇拜。 “行了别显摆了,那我的提干审批下来了吗?”张阳略带急切地问道。 “没有……”张娇故意拖长了声音。 “不可能啊?我是不如杨沐风,但也差不了多少啊?”张阳难以置信地说道,语气里满是疑惑。 “没有是不可能的。”张娇调皮地说道。 “张娇你耍我?”张阳反应过来,有些恼怒地说道。 “哼,那又怎么样?不理你了,我要和你姐夫一起吃好吃的了,我们后天去,拜拜了。”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张娇你个没良心的,有了男人忘了弟弟。”张阳无奈地抱怨道。 “娇娇,张阳来的电话吗?他和我姐怎么样了?”杨沐风看到张娇挂断电话,关切地问道。 张娇也不管父母还在旁边,像只欢快的燕子一般轻盈地飞扑进杨沐风怀里。双手勾着杨沐风的脖子,娇嗔地撒娇道:“你买的什么?快拿出来看看嘛。” 杨沐风宠溺地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笑着说道:“小馋猫,都是你爱吃的,肉饼还有饺子,都是正宗俄式风味的,特意跑了好远给你买的。” “嗯,沐风你也尝尝,这个味道我馋了好久了。”张娇幸福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杨沐风把另一份放到桌子上,礼貌地说道:“张叔叔,教官,你们趁热吃吧!这是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好,放这吧,你去陪着娇娇吧!”张顺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对这对年轻人的喜爱。 雷娇娇看着女儿如此亲密地黏着杨沐风,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说道:“张顺,今天部队领导找我和雷成谈话了。他们对沐风赞赏有加,十分看好沐风,打算重点培养他进保密单位。” 张顺微微皱眉,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缓缓说道:“这几天相处下来我感觉到了,杨沐风就是一个天生的军人,他有着远超常人的坚毅和果敢,未来的成就必定会远超我们的想象 。” 第265章 故人重逢 雷娇娇满脸欣慰,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感慨地说:“这一点我也看出来了,还有咱们军属大院里,大家都纷纷夸赞,说娇娇和沐风将来必定是模范夫妻。”说到这儿,雷娇娇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你也看到了,咱们家娇娇,简直是一步都不愿意离开沐风。可要是沐风进了保密单位,一年都回不了两次家,那咱们家娇娇还不得急疯了啊?” 张顺不紧不慢地摆摆手,神色淡定地说道:“那可不一定,我可听说了,保密单位里特别缺优秀的俄语翻译。咱们的娇娇不但精通俄语,还会一些英语,这可是以后随军的有力保障啊!等娇娇怀上孩子,就让她辞去老师的工作,安安心心地在家提高外语水平,为以后做打算。” 雷娇娇深以为然,不住地点头赞同道:“对,早做打算总归是好的。只是这样一来,可就苦了咱们以后的外孙了,从小就难得见着爸爸。” 张顺倒是看得很开,一脸坦然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古忠孝难两全,顾得了国家就顾不上小家,咱们就替娇娇和沐风好好照顾孩子。更何况,还有杨大哥和嫂子能帮衬着,不必太过忧心。” 时光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前往南山村为孩子们订婚的日子。雷政委特意穿上了他那件许久未曾上身的军装,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浑身散发着一种经历过生死考验、岁月沉淀的军人气质,看上去竟年轻了十岁有余。 一家三代五位军官,步伐整齐地走在大街上,那威风凛凛的模样,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回头率爆表。雷政委是个出了名的公私分明、原则性极强的人,出去办私事,绝对不会占用军队资源。一家人就这样精神抖擞地步行来到大巴车站,经过两次换乘后,终于在天色渐暗之前,稳稳地站在了杨全家的门口。 看到杨全那熟悉的身影,张顺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眼眶瞬间泛红,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大喊一声:“杨大哥!” 杨全事先并不知道他们要来,此刻正在羊圈里,专注地给羊群投喂玉米粒。突然听到这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他的动作猛地一滞,手中装玉米的袋子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当看到背着呼吸机、插着氧气管的张顺时,杨全的双眼瞬间湿润,泪水夺眶而出,他毫不犹豫地飞奔到张顺身前。分别二十多年的两兄弟,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此刻的深情,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相拥,任由热泪肆意流淌。 雷政委如今的脾气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见杨全只顾着和张顺激动重逢,没注意到自己,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不高兴,故意咳嗽了几声:“咳咳咳,你个老小子,怎么把我忘了?” 听到雷政委的声音,杨全连忙立正站好,动作标准、利落地小跑到雷政委身前,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军礼,身姿笔挺,眼神中满是敬重。 雷政委看着杨全的动作,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些并肩作战的岁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时间,他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杨全,声音略带颤抖地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我为你担心了二十多年,再次看到你,总算是了却了我最大的一桩心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雷娇娇,也是张顺的发妻。” “杨大哥好。”雷娇娇微笑着,礼貌又亲切地打招呼。 “弟妹好。”杨全回以热情的问候。 “这个是我的儿子雷成,也是杜霞的丈夫,你的妹夫。诶,小杰,你妈和小橙呢?”雷政委转头询问道。 “爷爷,我妈和妹妹早就进屋了。三姨夫好。”小杰乖巧地回答道。 杜霞一下车,看到这简陋朴素的环境,心里一阵刺痛,心疼得难以呼吸。她急切地扫视一圈,却没有看到沐秀芹的身影,连招呼都没顾得上和杨全打,就眼眶泛红,流着眼泪匆匆跑进屋。 “三姐,三姐是你吗?”杜霞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屋内回荡。 沐秀芹正在厨房里弯着腰炒菜,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手中的锅铲子瞬间脱了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两行热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她顾不上锅里还炒着的菜,心急如焚地从厨房冲了出来。姐妹二人一见面,便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倾诉出来。杜霞满心愧疚,几次想要给沐秀芹跪下,都被沐秀芹眼疾手快地拉了起来。 听到声音,杨沐平、吴英、杨红梅、张阳都迅速地跑了出来,七手八脚地帮着沐秀芹把情绪激动的杜霞架到炕上坐下,一时间,屋内热闹又温馨 。 第266章 流不完的眼泪 杜霞的情绪彻底地失控了,整个人近乎崩溃,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三姐,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和姐夫流落到这样偏僻荒凉的山村里。” 杨沐平实在忍不住心中那强烈的好奇,蹑手蹑脚地悄悄凑到杨沐风身边,小声询问。 “哥,这是谁啊?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咱妈的事?怎么哭得这么凶?” “别瞎说,那是咱姨。” “姨?咱还有姨?有姨咱妈瞒着我们干啥?” 杨沐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我们有两个姨四个舅舅,没想到吧!” “啥?哥你说的是真的?” “嗯,真的。” “咱妈为啥瞒着咱们?” 杨沐风双手一摊,“你要是不怕挨揍,你就去问问?” “哈哈,算了吧,我还是好好陪着英姐吧!” 吴英鼻子轻轻闻了闻,“沐平,什么味儿?你闻到了吗?” “英姐,好像什么东西糊了?” “坏了,大娘炒的菜还在锅里。”吴英这一喊,撒腿就往外跑,其他人也全都跟着跑了出去,眨眼间,屋里就剩下沐秀芹和杜霞姐妹俩。 杜霞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一直流个不停。沐秀芹紧紧地抱着杜霞,不一会儿,衣服就湿了一大片,雷橙不放心,又急匆匆地拿着毛巾折返回来,给杜霞擦脸。 沐秀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问道:“杜霞,这是你的女儿?你嫁给谁了?是雷政委的儿子吗?” 杜霞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哽咽着说:“是,他叫雷成,这是我们的女儿雷橙。” 沐秀芹带着疑惑的目光,仔细地望着杜霞。 “三姐,他们爷俩同音不同字,她爸爸是成功的成,她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橙。” 看着杜霞那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沐秀芹心疼地把她再次抱进怀里。“咱姐俩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别哭了好吗?我们好好聊聊天?” 杜霞虽然用力地点着头,可是眼泪却依旧不受控制地一直在流。 沐秀芹无奈地深深叹口气,“唉,杜霞,这些年你回去过吗?” 杜霞毫不犹豫,坚决地摇了摇头,“没有,他们也不认我这个女儿啊!” “那咱哥杜强没来看过你?” “来过一次,不过也是来要钱的。我妈倒是挺惦记我的,经常打电话过来。三姐,你回去过吗?” 沐秀芹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我倒是想回去,可我不敢啊!” “三姐你怕什么?宁母已经死了,没人会给我们造成威胁了。” “那宁父呢?他手里的权力那么大,能轻易放过我们吗?” 杜霞终于止住了眼泪,缓缓说道:“宁父也死了,还是带着遗憾死的。他找了你和姐夫十几年,就想为他妻儿给你们造成的伤害说句对不起,还想着可能的话对你们进行补偿。” 沐秀芹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急忙问道:“杜霞,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来过我家三次,都是为了寻找你和姐夫的下落,最后一次还是躺在担架上来的。”说着,杜霞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慢慢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房产证。 “三姐,这是宁父临死前用全部积蓄,在周村为你和姐夫买了一套房子。你看看,上面是你和姐夫的名字,虽然不大,只有六十多平方,可这足以看出宁父的诚意了,不是吗?” 沐秀芹看着房产证上的名字,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杜霞,其实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和全哥早都想明白了。我们谁都不怨,这是我们命中该有的劫数。这些年我想过很多次,答案都是一样的,我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全哥当时是解放军,无论是救你还是救我都是他的职责所在,他更不后悔。这个房产证你拿回去,把它还给宁家人吧。” 第267章 奶奶的赠礼 杜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又轻轻地把房产证放回沐秀芹手里。“三姐,没机会了,宁家人自从宁父过世以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全家都搬走了,压根儿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套房子暂时由沐勇保管着,他和王城大哥、小花嫂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真的,他们也来了?”沐秀芹满脸惊喜,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目光 此时,本就不大的厨房里,被挤得满满当当,连一丝多余的空隙都没有。吴英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菜,那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是经常下厨的。杨沐平则蹲在炉灶旁,往灶膛里添着柴火,时不时用手擦一把额头的汗水,脸上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杨红梅和张阳坐在小屋那热乎乎的炕上,面前放着一盆羊肉馅,正认真地包着饺子,两人的动作配合得十分默契。杨沐风和张娇则在一旁的炉灶边,忙着煮羊排,浓郁的香味已经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张阳脸上沾满了面粉,活像个小花猫,他探出头来,一脸疑惑地问道:“老姐哎,张娇你去看奶奶了吗?” 张娇猛地瞪大眼睛,转头看向杨沐风,满是懊恼地说道:“哎呀,你咋不提醒我呢?舅妈这一哭,我这脑子就乱成一团麻,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布包在你身上背着,你不觉得热得慌吗?快点解下来,把里面东西拿出来,带我去看奶奶。” 杨红梅听到动静,也探出头来,语气温和地提醒道:“沐风,等吃饭时再见面吧!婶子的精神状态最近不太好,别再吓到张娇。” 杨沐风思索片刻,觉得大姐说的确实在理,便看向张娇,轻声说道:“娇娇,那我们等吃饭时再见奶奶吧?” “也行,那先把给沐平和英子的礼物给他们吧!沐平,这是大嫂给你的。”张娇一边说着,一边从布包里拿出礼物。 “收音机?大嫂可真是太豪气了,比我姐夫强多了。”杨沐平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 “哎,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张阳一脸无奈,苦笑着回应。 “闭嘴,别耽误老姐发礼物。英子,这是给你的,一匹大红布。你和沐平结婚时我和你哥都不一定能回来,这是提前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张娇笑着把红布递给吴英。 “谢谢大嫂。”吴英接过红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在这时,吴风像个调皮的孩子似的,从窗户把头探了进来,大声喊道:“死丫头,还没嫁给那臭小子呢,就过来给人家下厨了?” 杨沐平一听是吴风的声音,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快步跑过去,把窗户全部打开,热情地说道:“叔,快进来,我爸正找你呢。” “找我干啥?呦,沐风回来了。”吴风看到杨沐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叔,刚到不久。”杨沐风笑着和吴风打招呼。 “看来你爸找我喝酒啊!我回去换身衣服就来。”吴风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转身离开。 杨沐平一把拉住吴风,急切地说道:“叔,我爸的战友来了,应该也是你的战友吧?哎,嫂子,你爸叫啥名字来?” “张顺。”张娇连忙回答道。 吴风一听,转身就走,嘴里嘟囔着:“这老小子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去换身衣服再来看他。” “叔,把婶子,吴兰,美香都叫上,我爸让都来我家吃饭。”杨沐平在后面大声喊道。 “知道了。”吴风挥了挥手,示意听到了。 雷政委一行人出于不想打扰沐秀芹和杜霞的考虑,并没有进屋,而是转身去看望杨母。杨母可是看着张顺从小一点点长大的,再次见到张顺,那激动的心情简直难以言表,一双手紧紧地拉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顺子,你都这把年纪了,不可能还没结婚,怎么没带老婆孩子来呀?”杨母满脸疑惑,关切地问道。 “娘,都带来了,这是我媳妇雷娇娇。”张顺笑着把雷娇娇拉到身前。 “娘,你好。”雷娇娇甜甜地叫了一声,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 “呦,这丫头长得可真精神,也是军官啊!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气啊!要是没受伤就更好了。你的孩子呢?我怎么没看见?”杨母上下打量着雷娇娇,眼中满是喜爱,接着又四处张望着寻找孩子。 这时杨全在一旁提醒道:“娘,昨天跟着红梅来看你的那个小子,就是张顺的儿子。” 老太太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兴奋地说道:“真的啊?我那孙女婿是张顺的儿子?” 张顺拉着杨母的手,笑着说道:“还不止呢,我的女儿还是你孙媳妇呢!” “沐风有媳妇了?还是你的女儿?全儿,快把他们都叫来,我要好好看看。”杨母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好,娘,我这就去叫。”杨全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杨红梅和张阳走在前面,张阳满脸笑容地说道:“奶奶,我是张阳,红梅的男朋友。” “红梅,过来到奶奶这里来。”杨母招了招手,眼中满是慈爱。 杨沐风和张娇紧接着也走了进来,张娇礼貌地说道:“奶奶好,我是张娇,沐风的女朋友。” “娇娇啊,你也过来到奶奶这里来。”杨母热情地招呼着。 老太太等了一会儿,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却没看到杨沐平和吴英进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有些不高兴地质问道:“全儿,沐平和英子呢?也给我叫来。” 第268章 奶奶的赠礼二 “娘,沐平和英子在做菜呢。”杨全满脸无奈,苦笑着解释道,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对母亲执拗的宠溺。 “不能因为英子住得近,就怠慢了她,她也是我的孙媳妇,快去给我叫来。”杨母眉头轻皱,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语气中带着长辈特有的威严。 杨全无奈,只能再次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来到厨房,神色温和地说道:“沐平,带着英子也过去,你奶奶让你们也过去。” “杨大爷,粉条刚下锅,我也走不开呀?”吴英一脸为难,手上的动作都没停下,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歉意。 “英子,我来看着,你们去吧。”沐秀芹连忙走过来,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语气十分笃定。 杨沐平赶忙提醒道:“爸,要是干锅了,今晚可就没得吃了?”那语调里带着一丝俏皮和对父亲厨艺的不信任。 杨全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照着杨沐平的屁股就是一脚,没好气地骂道:“臭小子,瞧不起谁呢?离了你就吃不上饭了?”那一脚看似用力,实则带着父亲对儿子特有的亲昵。 这时沐秀芹快步走了出来,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说道:“全哥,沐平说错了吗?你又不是没干过。你们两个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了。”那言语中既有对丈夫的了解,又有着当家主母的担当。 杜霞紧随其后也走了出来,轻声细语地说道:“姐夫,你也过去吧!我帮三姐弄。”声音温柔又贴心。 杨全笑呵呵地说:“杜霞,哭过了?”那笑容里满是关切,像兄长对妹妹般的疼惜。 趁着杨全与杜霞说话的功夫,杨沐平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把拉住吴英,蹦蹦跳跳地去了老太太的屋子。 “奶奶,叫我和英姐啥事?唉呀妈呀,怎么这么多人?怎么我一个都没见过啊?”杨沐平一进屋,就咋咋呼呼地叫嚷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好奇与惊讶。 “臭小子,别贫嘴,去你哥和你姐夫那边站着去,英子到奶奶这来。”杨母佯装生气,板着脸说道,眼神却始终温柔地落在吴英身上。 “奶奶,我才是您亲孙子,怎么孙媳妇都让坐着,孙子就让站着啊?”杨沐平满脸委屈,故意撅着嘴,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你给我闭嘴,你个臭小子不挨骂就难受。”杨母笑骂道,那笑容里的宠溺怎么也藏不住。 “嘿嘿,被奶奶骂,浑身舒坦。”杨沐平嬉皮笑脸地回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被奶奶骂也是一种享受。 杨母笑着白了杨沐平一眼,那眼神里的慈爱浓得化不开,随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一层又一层地打开布包,动作缓慢而庄重,仿佛在打开一个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宝盒。终于,里面金灿灿的手镯和戒指露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老太太轻轻抚摸着金首饰,眼神里满是回忆与感慨,笑呵呵地说道:“老太太我太穷了,所以姓杨的不管男女都没有,怪我也没用。我就这三样东西,还是你们爷爷活着的时候,带着你们父亲爬尸捡回来的。希望你们不要嫌弃,重量都差不多,我来分,你们不许埋怨我,知道吗?”那声音里带着岁月的沧桑,又有着对子孙满满的疼爱。 杨沐平反应最快,眼睛一转,调侃道:“奶奶,这一定是爷爷送你的定情信物,你拿出来不怕我爷爷托梦找你要啊?”那脸上的狡黠劲儿,活脱脱一个机灵鬼。 “臭小子,你过来,快点过来。”杨母佯装发怒,伸出手指着杨沐平,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杨沐平笑呵呵地把屁股凑过去,嬉皮笑脸地说:“打吧,不过您轻点打,我怕您手疼。”那模样既滑稽又可爱。 老太太拿起扫炕用的扫把,高高扬起,又狠狠的对着杨沐平的屁股就是一下,笑骂道:“你当你奶奶傻呀?我才不用手呢!” “哎呦呦,奶奶您心眼子还是那么多。”杨沐平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竖起大拇指,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仿佛这顿打是莫大的幸福。 “臭小子,不许再说话,净耽误我的正事儿。”杨母故作严肃,眼神却满是温柔。 “好,我不说话,我是哑巴。”杨沐平连忙捂住嘴巴,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满脸的搞怪。 “哈哈,孙女婿你过来,你是男孩子,这枚金戒指就送给你了,千万不要嫌弃啊?”杨母满脸笑容,招呼着张阳,眼神里满是喜爱与期许。 杨红梅抱着老太太的胳膊,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娇嗔道:“奶奶,我还没嫁给他呢?您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了?”那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女儿的娇憨和对奶奶偏心的小小抗议。 “诶,红梅你平时脑子不是很聪明吗?现在怎么糊涂了?正因为你没嫁给他我才给他呢?回头你一伸手他就给你了,这都不懂,真是个笨丫头。”杨母笑着点了点杨红梅的鼻子,耐心地解释着,言语中满是生活的智慧和对孙女的疼爱。 老太太的话让包括雷政委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整个屋子瞬间充满了温馨与欢乐的气息。 老太太又拿起两个手镯,那手镯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满脸慈爱地说道:“这两个手镯是一对。今天我就送给我的两个孙媳妇,希望你们妯娌之间,团结互助,更要互敬互爱。” 说话间,老太太轻轻拉过张娇和吴英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两个手镯分别戴在她们的手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张娇,谢谢奶奶。”张娇声音清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吴英,谢谢奶奶。”吴英也连忙说道,语气里满是感激,紧紧握着老太太的手,仿佛在传递着自己的承诺。 杨全看老太太办完事了,这才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说道:“娘,饭做好了,我们去吃饭吧?”那语气里既有对母亲的尊重,又带着一丝期待大家享受美食的喜悦 。 第269章 订完婚就结婚 一行人刚刚在火炕边稳稳坐下,正准备动筷享受这顿丰盛的家宴。这时,吴风身着那件承载着多年回忆、洗得微微发白却依旧整洁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带着全家,步伐稳健地从正门堂堂正正地走了进来。 看着吴风从正门进来,杨全脸上瞬间绽放出爽朗的笑容,热情地快步迎了出去,眼中满是喜悦。 “我说吴风,你今天可真是奇怪啊?我没记错的话,你有快二十年没走过我家正门了。平时都是像个调皮的毛头小子一样,从窗户进屋,今天你这是抽的什么风?”杨全半开玩笑地调侃着,语气里满是熟人间的亲昵与随意。 “杨大哥,老战友来了,怎么也要正式一些不是吗?”吴风微微仰头,神色认真又带着几分郑重,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回应道。 此刻,火炕上,两张擦得油光锃亮的大圆桌稳稳当当摆放着,桌上已摆满了一道道精心烹制、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刚出锅的清炖羊肉热气腾腾,奶白色的汤汁如绸缎般丝滑,在锅里轻轻翻滚,大块饱满的羊肉若隐若现,葱段、姜片星星点点地漂浮其间,散发着醇厚浓郁的肉香,那香味直钻鼻腔,光是闻着,就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垂涎欲滴。旁边的葱爆羊肉,鲜嫩的羊肉片被炒至恰到好处的微微卷曲,与翠绿欲滴的葱段相互映衬,色泽诱人至极,浓郁的葱香与羊肉的鲜香完美交融,毫无保留地弥漫在整个屋子,瞬间将食欲勾至顶点。 酒过三巡,在欢快愉悦、热闹非凡的气氛中,雷政委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地举起酒杯,声音洪亮,如同洪钟般高声道。 “杨全,秀芹,我们这次来可不单单只是简单叙旧。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张阳和红梅的婚事,还有沐风和张娇的婚事。不知道你们夫妻看没看上我的外孙和外孙女?”那眼神里满是期待,带着长辈对晚辈婚事的关切与热忱。 杨全和沐秀芹心有灵犀般对视一眼,而后默契十足地一起站起身,脸上皆是藏不住的满意笑容,仿佛春日暖阳般温暖。 沐秀芹嘴角上扬,露出温柔的笑容,和声细语地说道,“雷叔叔,看您说的,只要孩子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愿意携手共度余生,我们自然是打心底里没有任何意见。” “哈哈哈,”雷政委发出一阵爽朗开怀的笑声,声如洪钟,“那就好,那就好,今天的这顿饭就算为他们订婚了怎么样?”那笑声充满了感染力,瞬间让氛围更加热烈。 “政委,是不是太简单了?这顿饭准备的太仓促了些,明天……”杨全微微皱眉,面露思索之色,语气中带着一丝对订婚仪式简单的担忧与考量。 “杨全,你也当过兵,应该知道时间不是天天有的。尤其是你的儿子杨沐风,不但军事素养过硬,堪称军中翘楚,而且对武器改进方面,还提出了很多令人拍案叫绝、惊为天人的建议。如果不趁着他年轻把婚礼办了,我怕再过几年你我想见到他都难了?”雷政委神色凝重,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里满是对杨沐风未来的忧虑与对当下的急切。 听到对儿子的赞扬,沐秀芹并没有像寻常母亲那般感到欣慰自豪,眼神里反而不由自主地透露着对儿子深深的不舍,那目光如同丝线般缠绕,满是牵挂。 “秀芹啊!不用那么伤感,为人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常伴身边,承欢膝下,可有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带着使命来的,这一点是我们谁也改变不了的。所以我在来之前,已经为他们精心布置好了温馨浪漫的新房,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后天为他们举办婚礼。就是不知道你们夫妻,愿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雷政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沐秀芹的肩膀,安慰道,言语中满是诚恳与真挚。 杨全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说道,“沐风和红梅跟在您身3边我放心,既然您都考虑得如此周全、准备得妥妥当当了,我们倒省事儿了。” “你们不但培养了一个好儿子,还培养了一个好女儿。最近边境线上,走私,偷渡等犯罪活动频发,愈发猖獗,上次的军警友谊赛也是为选拔优秀人才,扩大边防武警在边境线上的影响力。婚后红梅将被调入边防武警部队工作,红梅这个事你是知道的对吧?”雷政委神色严肃,看向杨红梅,目光中带着期许与信任。 杨红梅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站起身,满脸惊讶与不可置信,“雷爷爷,这事我知道,我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选上。” 雷娇娇见杨红梅一脸震惊地看向自己,连忙急切地解释道,双手在空中微微摆动,“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在这件事上我可真的什么都没做。其实我打心底里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外孙媳妇和孙媳妇,去那么危险、危机四伏的岗位上,这个消息我也是临来这里之前才知道的。” 第270章 婚礼 杨红梅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脚步踉跄地走到沐秀芹和杨全身边,“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满是不舍与眷恋。 “爸妈,这不是我的意思,我根本不想离开你们。”那声音里的无助,像一只被困住的小鸟,在努力挣扎。 沐秀芹眼眶也微微湿润,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轻伸出手,温柔地抱住杨红梅。 “红梅,还记得小时候妈妈说过的话吗?”那声音轻柔得像春日里的微风,试图安抚着女儿慌乱的心。 “妈,我记得。”杨红梅哽咽着回答,声音因为哭泣而有些颤抖。 “记得就好,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主导的,有些人该在什么位置上,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沐秀芹轻抚着女儿的后背,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里透着无奈却又带着坚定。 杨红梅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拼命摇头,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凌乱地飞舞,“不,妈,我不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要守在您和爸身边。”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害怕失去依靠的孩子。 杨全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故意轻松地打趣道:“那,张阳这个臭小子你还嫁吗?”那笑容里藏着对女儿的疼爱,也试图缓解这压抑的气氛。 杨红梅想都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如果嫁给他就要离你们而去,那我不嫁了。”话语里的决绝,是对父母最纯粹的爱。 沐秀芹满是欣慰,眼神中爱意流淌,轻轻抚摸着杨红梅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傻孩子,人生遇到好的姻缘不容易,你都快成老姑娘了。”说着说着,沐秀芹的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滴在杨红梅的发丝上 。 “妈妈知道你从小就喜欢惩恶扬善,否则你也不会拼了命地去考公安学校。去为国家守国门,这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也能更好地实现你心中的抱负。去吧,哪有小鸟不离巢的,能经常回来看看我和你爸就行了。”沐秀芹的声音里满是对女儿的理解与支持,也有着深深的牵挂。 雷政委太了解杨全了,打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想过杨全会拒绝他,早在来之前就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了一切。次日一早,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两辆锃亮的大巴车稳稳地就停在了杨全家门口。 绥芬河像是被大自然打翻了颜料盘,被斑斓色彩肆意装点,街头风格独特的俄式建筑与飘落的金黄落叶相映成趣,宛如一幅绝美的油画。而在城边的一处宁静小院,一场精心筹备、充满传统韵味又别具一格的中式婚礼,正如同缓缓拉开的精彩画卷,缓缓拉开帷 小院门口,两扇朱漆大门虽历经岁月洗礼,略显斑驳,却被崭新的大红喜字衬得格外喜气洋洋。喜字边缘勾勒着细腻精致的金色线条,在明媚的日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微光,仿佛在诉说着新人的幸福。两侧悬挂的红灯笼,大小恰到好处,灯笼纸透着淡淡的温暖光晕,红色的流苏随风轻轻摆动,为这场婚礼添了几分灵动俏皮的气息。门口摆着两盆娇艳欲滴的大丽花,花朵硕大无比,色彩明艳夺目,为这传统古朴的场景融入了一丝蓬勃向上的生机。 步入小院,庭院里用柔软光滑的红布铺就的通道两侧,整齐有序地摆放着木质长椅,上面搭着干净整洁的蓝布坐垫,质朴而又温馨。正前方,一座简易却不失典雅精致的喜堂映入眼帘。两根粗壮结实的木柱稳稳地撑起横梁,横梁上精心缠绕着鲜艳的红绸,中央悬着大大的金色“囍”字,红绸从“囍”字两侧轻柔地垂下,随风翩翩起舞。喜堂下,两张雕花精美的太师椅擦拭得油光锃亮,椅垫是崭新的红色锦缎,上面绣着简洁而寓意美好的如意纹,尽显庄重肃穆之感。 张阳和杨沐风身着深蓝色的中山装,笔挺合身,将他们的身姿衬托得更加挺拔帅气。领口别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玫瑰用金色丝带精心缠绕,增添了几分精致优雅的气质。头上的黑色解放帽端正整洁,帽檐下,他们的目光明亮而炽热,带着紧张与期待,不时满怀期待地望向屋内。 屋内,杨红梅和张娇端坐在床边,身姿优雅。身上的嫁衣是精心改良后的款式,红色绸缎面料泛着柔和温润的光泽,领口与袖口绣着细腻繁复的白色花纹,简约而不失典雅高贵。大红盖头轻柔地覆在新娘头上,只露出白皙如玉的下巴和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嘴唇。 吉时一到,婚礼仪式正式开始。邻家小伙用竹笛吹奏起欢快喜庆的《花好月圆》,曲调悠扬婉转,在小院上空久久回荡。新娘在伴娘的细心搀扶下,迈着轻盈婀娜的步伐走出房门。伴娘身着淡粉色连衣裙,裙子上绣着简单清新的碎花图案,与新娘的喜庆装扮相得益彰,宛如春日里的繁花,各自绽放却又相互映衬 。新郎手持红绸,引领着新娘缓缓走向喜堂,一步一步,走向他们的幸福未来。 第271章 姐弟重逢 随着“一拜天地”的高声呼喊,一对新人并肩缓缓转身,身姿笔挺,面向院外,满含敬畏与虔诚,深深地鞠躬,感恩这茫茫天地恩赐的这份珍贵良缘 。“二拜高堂”之际,新人又缓缓转身,恭恭敬敬地面向父母,庄重地叩拜下去。父母眼中满是欣慰,连忙递上精心用红纸包裹的红包,里面是饱含着深厚心意与无尽祝福的礼金。夫妻对拜完成后,新人手牵着手,甜蜜又幸福地步入婚房。 庭院里,宾客们热热闹闹地围坐在摆满丰盛佳肴的圆桌旁。桌上摆着色泽红亮诱人的红烧猪蹄,每一块都炖得软糯酥烂,轻轻一抿,肉骨便轻松分离;香气扑鼻的小鸡炖蘑菇,蘑菇充分吸收了鸡肉的鲜美汤汁,每一口都饱含着浓郁鲜香,令人垂涎欲滴;还有清爽可口的凉拌时蔬,翠绿的蔬菜搭配着鲜亮的调味,为这一桌丰盛油腻的菜肴增添了几分清新解腻的滋味。酒桌上,香醇的白酒与自家精心酿的果酒整齐摆放着,供宾客们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选择。大家一边尽情品尝着美食,一边畅快地聊天欢笑,纷纷向新人送上最真挚热忱的祝福。欢声笑语在小院里不断回荡,交织成一曲温馨幸福的欢乐乐章。在绥芬河这座独特的、交融着中俄风情的边境小城里,这场中式婚礼,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恰到好处的用心,也为新人镌刻下携手一生的美好开端。 整场婚礼下来,雷政委没有动用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军队资源,哪怕是一个小兵都未曾调用。 婚礼结束,宾客渐渐散去,雷政委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好茶,与杨全、张顺还有吴风一同坐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品茶。 雷娇娇则陪着沐秀芹和孙珍,一边悠闲地嗑着瓜子,一边兴致勃勃地畅想着未来含饴弄孙的场景。 杨沐平和吴英紧紧依偎在一起,仰头静静地观赏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月亮,轻声说着甜蜜的情话,满心期待地畅想着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吴兰、吴军和吴美香则有些无奈地被迫当起了电灯泡,正用带着些许不满的眼神望着杨沐平和吴英紧紧相依的背影。 突然,一声饱含着无尽思念之情的“三姐”,打破了这一片祥和温馨的氛围。 沐秀芹闻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机械般地缓缓回头。当看到门口那道消瘦单薄的身影后,她手中的瓜子不受控制地纷纷落地,泪水也瞬间夺眶而出,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 沐秀芹颤抖着站起身,下意识地想要扶住那个向着自己奔跑过来的弟弟。沐勇一下子扑到沐秀芹身前,“扑通”一声跪下,紧紧抱住沐秀芹的腿,一边哽咽一边哭诉着对姐姐的深切思念与心底的埋怨。 “三姐,二十多年了啊,你怎么就不给家里去一封信啊?娘因为太想你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 沐秀芹心急如焚,一把将沐勇拉起来,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颤抖与紧张,急切地问道:“沐勇,娘到底怎么了?你快把话说清楚啊?” 在屋里正收拾客房的杜霞,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跑了出来。她快步走到沐勇身边,轻轻拉着沐勇坐下,又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勇哥,喝口水,慢慢说。” 沐勇望着沐秀芹那充满焦急与担忧的眼神,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说道:“你跟着杨哥走没多久,王叔知道自己被骗了,在监狱里绝望地自杀了。娘得知王叔的所作所为后,心里对你充满了愧疚,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迈出过大门口一步。你走后一直音信全无,娘对你的愧疚之心就越来越重。后来张顺大哥回去找你和杨哥,娘得知你们曾被杀手追杀,而且失踪多年,在她心里就认定你们已经不在人世了。从那以后她就一病不起,身体越来越差。突然接到杜霞的电话,一听说找到你们了,娘激动得当场昏死过去。我来之前她还在医院住着呢,大姐二姐她们正在医院悉心照顾娘,她们都盼着你能跟我一起回去,看娘最后一眼。” 沐秀芹早已泣不成声,嘴里喃喃着:“最后一眼?沐勇,娘已经病得那么重了吗?” 第272章 连夜回山东 和沐勇一同前来的,还有王城一家五口。王城和王小花的儿子王阳,已然结婚成家。当年那个毫不畏惧死亡,勇敢提醒王小花有刺客的小女孩,后来被心怀大爱的王小花收养。女孩长大后出落得亭亭玉立,与王阳在相处中互生情愫,最终甜蜜地喜结连理,并生下一个可爱至极的女儿。 杨全在王小花口中得知了沐母的情况后,快步走到沐秀芹身边,轻轻把她搂进怀里,温柔地为她擦掉眼泪。 “三妹,不要哭了,现在就去火车站,我们连夜去山东见娘。”他的语气坚定又充满关切。 杜霞站起身,神情急切地说道:“三姐,沐风和张阳的假期还都有段时间,我去把他们都叫来跟你一起去,舅妈看到外孙外孙女,兴许病就好了。” 雷成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今天可是他们的新婚夜,明天一早走不行吗?” “明早八点多有趟去山东的火车,明早再走还能赶上吗?再说了,他们回房有段时间了,该办的事早就办完了,见我舅妈最后一眼才是最重要的。” 沐秀芹看着杜霞离去的背影,满脸担心地问杨全。 “全哥,家里那么多羊,还有娘怎么办?” 吴风满脸笑容,爽朗地说道:“嫂子,家里交给我吧,让英子也跟着去,毕竟她和沐平已经订婚了。” 雷政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接话道:“我陪你们一起去,我也想见老嫂子最后一面。” 沐秀芹思索了很久,目光认真地看着杨全说道。 “全哥,你不能去,娘的身体也不好,冯娟根本照顾不了娘。况且沐平和英子新房也在盖,绝对不能耽误沐平和英子的婚事。” “有吴风在……”没等杨全说完,沐秀芹急切地打断了他。 “全哥,我娘是娘,你娘也是娘,咱们不能只顾一头。” 杨全还想说什么,雷政委抢先说道。 “杨全呀,我觉得秀芹说的有道理。她带着孩子们去就可以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万一出点啥事怎么办?” 就在这时,杨红梅、张阳,年轻朝气的杨沐风,还有活泼可爱的张娇,跟着杜霞匆匆跑了过来。 杨红梅喘着气说:“爸,你就在家吧,我们都陪着妈去,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杨沐风也连忙说道:“爸,我姐说的对,抓紧时间收拾要带的东西,小姨已经找来大巴车了。”众人鱼贯上车,大巴车缓缓启动,在深沉的夜色中向着火车站驶去。 经过几个小时的艰难颠簸,大巴车终于抵达火车站。众人下车后,杜霞迅速跑去买票,然后带着大家顺利通过安检,来到候车大厅。此时距离火车发车还有一段时间,但大家都心急如焚,无心休息,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广播里传来列车即将进站的清晰通知。众人站起身,拿起行李,有序地朝着站台走去。登上火车后,大家找到各自的座位坐下。火车缓缓启动,向着山东的方向疾驰而去,承载着众人满满的牵挂与殷切的希望。 时隔二十多年,沐秀芹终于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她静静地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小的时候。想起和姐姐们一起欢快洗漱的场景,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在田间辛勤下地干活的日子,就连娘手里那根曾经最讨厌的木棍,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无比美好的回忆 。 在长达五十多个小时的漫长路程中,沐秀芹一直没有合眼,不停地向沐勇仔细了解这二十多年来,娘和兄弟姐妹的生活状态。从沐勇的口中,沐秀芹知道了,大姐给杜哥又生了五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二姐也有两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和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沐勇的儿子已经八岁了,聪明伶俐。王安、王民也都结婚生子了,就连最小的妹妹王秀秀也嫁为人妻,成为人母了。 第273章 母女团聚 “欢迎来到济南站,请旅客们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广播里的声音清晰而响亮。 列车终于缓缓停下,沐秀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下火车,心急如焚地一路狂奔出站台,抬手迅速拦了辆车,便直奔医院而去。一路上,她的双手因紧张和担忧而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嘴唇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嘴里不停地、喃喃地默默念叨:“娘,您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啊……” 当她气喘吁吁地站在病房门口,隔着那扇半掩的门,已经能看到病床上那熟悉却又无比憔悴的身影。一瞬间,她的脚步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钉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而艰难。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缓缓推开了门。 走进病房,沐秀芹的视线便直直地、牢牢地落在母亲身上。母亲瘦了,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如今变得稀疏且满是灰白,皮肤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光泽,松弛地贴在脸上。可即便如此,在沐秀芹眼中,母亲依旧是那个从小为她遮风挡雨、给予无尽关爱与呵护的伟大母亲。 她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粗糙干裂,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暖与力量。“娘,我回来了。”沐秀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一滴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重重地落在母亲手背上。她看着母亲紧闭的双眼,满心都是自责与懊悔。为什么自己没能多抽些时间陪伴母亲?为什么没能早点与家人建立联系? 此时,母亲似乎感受到了女儿的存在,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目光中满是疲惫与虚弱,却又在看到沐秀芹的瞬间,闪过一丝微弱却又充满欣喜的光亮。“三……”母亲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沐秀芹赶紧急切地凑近,将耳朵贴到母亲嘴边。“娘在等你……”听到这句话,沐秀芹再也抑制不住汹涌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肆意地流淌在脸颊。 “娘,我在呢,我在呢。” “你是不是怨恨娘,所以才这么多年不与家里联系?” “娘,刚离开这里时,确实怨恨过,毕竟我和全哥原本可以在你身边生活的,并不需要四处漂泊。”沐秀芹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声音微微哽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自己也当了母亲,就不再怨恨了。” 沐母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光彩。“对了,小杨和孩子来了吗?” 沐秀芹擦干眼泪,回身冲着身后的人群激动地喊道:“你们几个都站过来,让你姥娘看看你们。” “怎么?三,六个?怎么这么多?比你大姐还能生?” “哈哈,娘,我怎么可能生这么多,我给你介绍下。”沐秀芹破涕为笑,眼中满是温柔,“这个是我的女儿杨红梅,这是女婿张阳。” “姥姥好。”两人齐声说道,声音清脆而响亮。 “好好,过来让姥娘好好看看。诶,这丫头还真像你。站过来,一会姥娘给你们见面礼。”沐母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眼中满是慈爱。 老太太突然觉得病房里有些过于拥挤了,“秀英,秀芬,带着他们都出去吧!我要和三他们一家聊会天。” 沐秀芬走到沐秀芹面前,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递给她,关切地说:“秀芹,娘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找机会让娘吃点。” 张娇上前一步,轻轻接过粥碗,甜甜地说:“妈,这位是?” “这是你二姨沐秀芬。” “二姨你好,一会我来喂。”张娇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沐秀英拿着水杯和药袋子,还没等说话,吴英便上前一步,稳稳地接了过来。 “英子,这个是大姨沐秀英。” “大姨你好,这个交给我吧。”吴英礼貌地说道。 沐秀芹没有再介绍别人,微笑着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短时间内不会走,有时间再给你们介绍认识。” 第274章 老小孩 沐秀英冲着沐秀芹温柔地一笑,率先迈着轻快的步伐第一个走了出去。等众人全部有序离开后,病房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 沐秀芹接着兴致勃勃地继续介绍道:“这个手里稳稳拿着粥碗的,是你大外孙媳妇张娇,她身边身姿挺拔、穿着笔挺军装的这个是你大外孙杨沐风。” “过来,快过来让姥娘好好瞧瞧。三啊,这孩子可真会长,专挑你和小杨好看的地方长。诶,这外孙媳妇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沐母眯着眼,脸上满是好奇与疑惑。 “娘,能不眼熟吗?她和我女婿是双胞胎姐弟,你刚见过一个了。”沐秀芹耐心地解释道,眉眼间带着笑意。 老太太的目光在张娇和杨沐风身上来回打量,左右看了又看,喃喃自语:“他俩我都觉得眼熟,怎么看都觉得眼熟?” “哦,娘还记得当年和全哥一起住在咱家里,有几个江苏兵吗?”沐秀芹轻声提醒。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叫张顺的黑小子?这俩孩子都是那黑小子的?”沐母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 “娘,你也不糊涂啊?这还记得呢?”沐秀芹略带调侃地说道,眼神里满是对母亲的亲昵。 “怎么不记得,杨全他们三个可是我们家的大贵人,没他们住在咱们家,那一次我们家就全没了。”沐母感慨万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后怕。 张娇落落大方地向前一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撒娇般说道:“姥姥您说我爸是你们家贵人,贵人的女儿第一次来,您是不是应该给我点面子?把这碗粥喝了怎么样?” 老太太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丫头挺会见缝插针的?好,姥娘喝了它就是。” 张娇把粥碗轻轻交给杨沐风,自己接过勺子,一勺勺温柔又细致地喂给老太太喝。老太太十分配合,很快就把一碗粥喝得一干二净 。 “没了吧?你们也过来站好,还有俩孩子没介绍呢?一会姥娘一块儿给见面礼。”沐母兴致盎然地说道。 沐秀芹无奈地轻轻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小儿子杨沐平和小儿媳吴英。” 老太太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夸赞道:“这丫头真俊啊?姥娘问你,你是怎么看上我这个丑外孙的?” 吴英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轻轻一笑:“姥姥,沐平长的是丑了点,可他人很好还会照顾人,在他身边我心里特别踏实。” 杨沐平一听可不乐意了,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病床上:“姥姥,咱娘俩可是第一次见面?你上来就说我丑,您觉得这样好吗?” 可能是老太太心情格外舒畅,刚刚又喝了碗热粥,身上渐渐有了力气,居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杨沐风、张娇与杨红梅、张阳四人相互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四个人连忙快步上前,稳稳地将老太太扶住,并在她的背后小心翼翼地垫上了枕头。 “臭小子,我可是你姥娘,当着你娘的面我照样拿棍子敲你,信不信?”话落,老太太开始急切地四下寻找着什么。 杨沐平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小短棍递过去,调皮地说道:“姥姥,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老太太一把用力抢过去,说道:“对,就是这个,怎么在你那里?” “大姨走的时候给我的,不过棍子在你手里没用啊?”杨沐平故意逗趣道。 “怎么没用了?”老太太佯装生气地反问。 “我不过去你能打到我吗?”杨沐平继续调侃。 “你,你,你……”老太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想打我也行,把我媳妇手里的药吃了,我就过去让你打几下怎么样?”杨沐平狡黠地一笑。 老太太看着吴英手里的药,面露难色,有些为难地说:“不吃不行吗?这可是中药,可苦了。” 吴英连忙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笑着哄道:“姥姥,这可是我大姐大姐夫,大哥大嫂结婚时的喜糖,喝了药这些都是你的。” 老太太犹豫了好一会儿,眼睛看看吴英手里的药,又瞅瞅另一只手里的糖,好半天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吴英见状手脚麻利,一点也不拖沓,轻轻扶着老太太的后脑勺,半喂半强迫地将药喂了进去。 “你这丫头,说好的是喂,你这都快成灌了……”看着老太太苦大仇深的表情,吴英眼疾手快,没等老太太话说完,大白兔奶糖已经迅速塞进了老太太嘴里 。 第275章 杜霞你怎么嫁了一个老头? 大白兔奶糖入嘴的瞬间,老太太就换上了一副极为享受的表情,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满是惬意 。 “东北的大白兔好像比这里的好吃啊?诶,臭小子,过来让我打两下子。”老太太嘴角带着笑意,半开玩笑地说道。 杨沐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道:“姥姥,你还没忘这茬呢?好好好,让你打,打屁股怎么样?”说话间,杨沐平就夸张地把屁股撅了起来。 老太太也毫不客气,对着那高高撅起的屁股“啪、啪”就是两下。 “哎呀,真疼,真疼,姥姥你这见面礼我可要记一辈子的。”杨沐平捂着屁股,故意扯着嗓子喊疼 。 “臭小子,姥娘可还没老糊涂,我躺在病床上能有多大力气打你,看你那夸张的表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在虐待你。”老太太佯装嗔怒,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哈哈哈哈哈哈哈”,屋内众人都被这祖孙俩有趣的互动逗得前仰后合,欢快的笑声在病房里回荡 。 “臭小子,去把你大舅叫进来。”老太太吩咐道。 “好嘞。”杨沐平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打开病房门,杨沐平就扯着嗓子喊:“沐勇大舅,姥姥叫你呢。” 不一会,沐勇就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娘,你叫我?”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老太太眼神里透着期待。 “娘,准备好了。”说话间,沐勇小心翼翼地在怀里取出三个布包,轻轻放到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布包,神情感慨地说道:“不知道三跟你们说过没有,姥娘我以前是地主家的女儿,嫁给你们姥爷时虽家道中落但还有些积蓄。这里原本是两对玉手镯,本来是送给你们父母的结婚礼物。可发生了意外没送出去,真不巧还让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三个手镯,本来我还犯愁怎么送。今天一看,你们正好姐弟三个。那就从最小的开始,你叫英子是吧?” 吴英落落大方地上前一步,微笑着说:“姥姥,我叫吴英。” “这不是什么上等的好玉,全当是姥娘的心意了,千万不要嫌弃呀?”老太太眼神里满是慈爱,边说边已经把玉手镯戴到了吴英手上。 “谢谢姥姥。”吴英感激地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沐母很是霸气地挥挥手,说道:“下一个,张娇你过来,”给张娇也带上了一个手镯,可回头看向杨红梅和张阳时犯了难,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谅你小子也不敢欺负我外孙女,我还是给我外孙女戴上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屋内再次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气氛温馨而融洽 。 沐母无意间抬头,看到沐勇身后一个中年妇女十分眼熟。 沐母抬手,指着那个方向叫道:“沐勇,你后面的是谁?我怎么看着眼熟呢?” 杜霞搀扶着雷政委,稳步走到沐母面前。 “舅妈,是我,杜霞。”杜霞温柔地说道。 沐母在杜霞和雷政委的脸上仔细看了好半天,突然举起胳膊指着杜霞,老太太明显很生气,手臂都在微微发抖:“杜霞,你怎么嫁给了一个老头?” 雷政委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道:“老嫂子,你再好好看看我,真的认不出来了吗?” 沐母又端详了好长时间,才猛然恍然大悟:“你是雷强?哎呀,太好了,你还活着。” “老嫂子,怎么我的命就那么脆弱吗?”雷政委半开玩笑地回应道。 沐母向雷政委伸出了手,雷政委快走几步,与沐母的手紧紧握住。 “雷强啊!还是你在的时候好啊!军民一条心,随处可见军人在帮助我们老百姓,现在可倒好,想见个当兵的都不容易。”沐母感慨万千,眼神里透着怀念。 “老嫂子,这也怪不得他们,现在国家有规定,不允许他们随便出来扰民。”雷政委耐心地解释道。 就在这个时候,沐秀英和沐秀芬端着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鸡汤走了进来。 沐秀英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不好意思地说道:“雷叔叔好,不好意思打扰你和我娘叙旧了。我娘好多年心情都没这么好了,加上最近没怎么好好吃饭。我们想着,有三妹在,多让我娘吃点东西。” 第276章 这事儿我们没法管 傍晚时分,暖黄色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病房的地面上。杨红梅,张娇,吴英三人同时快步走过去,动作轻柔地把冒着热气的鸡汤接了过来。杨红梅稳稳端着鸡汤,张娇拿着勺子,吴英也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耐心喂着。看得出来沐母不太想喝,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可又实在不好意思拒绝。那表情,想发火,却又碍于情面强行忍耐着。沐秀英和沐秀芬站在一旁,相视默契一笑,紧接着又把一碗香气四溢的面条递了过去。 沐母气鼓鼓地瞪着两个女儿,可吴英和张娇一个拿着勺子、一个拿着筷子,已经递到了她嘴边,无奈之下,沐母只好强颜欢笑地吃了下去。 吃饱喝足后,沐母又与雷政委兴致勃勃地热聊了很久。雷政委敏锐地看出沐母脸上隐隐浮现的疲倦之色,这才委婉找借口离开。雷政委刚一转身离去,沐母便拉着沐秀芹的手,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缓缓进入了梦乡 。 沐母刚刚睡下,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长相略显刁钻、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微微俯下身,轻声对沐秀芹说道:“三姐,你能出来一下吗?我们有事找你商量。” 杨沐平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满脸不客气地质问道:“你是谁?进来干什么?” 女人的面色瞬间一变,双手迅速叉腰,趾高气扬地说道:“我是你舅妈,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杨沐平不紧不慢地掏了掏耳朵,同样毫不客气地回怼道:“舅妈?我们大老远远道而来,你不说先让我们好好休息休息,进来也不先自我介绍一下,有你这么当舅妈的吗?” 沐秀芹赶忙拉住儿子的手,小声而急促地提醒道:“沐平小点声,你姥姥刚睡着。红梅,张娇,英子,张阳你们留下来好好照顾姥姥,沐风,沐平跟我出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走出病房,沐秀芹目光如炬,迅速扫视一圈,发现除了妹妹王秀秀,其他兄弟姐妹都在。 沐秀芹满脸不满地问道:“刚才进去叫我的是谁家的?” 王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声音压得极低,轻声说道:“三姐,是我家的。” 沐秀芹接着问道:“王民,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等娘出院再说吗?还有秀秀怎么没来?” 王安站起身,解释道:“秀秀生了两个女儿,婆家对她不好,身体落下病根了,不方便行动。” 沐秀英满脸不屑,不客气地嘲讽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两个哥哥没本事,为了娶老婆,逼着自己的妹妹嫁给有钱的大龄男人。” 沐秀芹冷眼望着王家兄弟,声音冰冷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人群后方走出一个长相甜美的漂亮小姑娘,小姑娘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三姨你好,我妈是沐秀芬,整件事情我都是见证者。他们以为我年纪小,什么都没背着我。这事我认为都是小姨自愿的,我们沐家人根本没法管。姥娘明确地跟小姨说过,不许她那么做,可小姨为了王民舅舅就是不听姥娘的话。” 沐秀芹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小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三姨,我叫吕月娥。” “大姐,二姐,你们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事吗?我觉得月娥说的对,连娘都阻止不了的事情,我们又怎么管?现在只能看王安和王民有没有良心了,多照顾照顾秀妹了。” 进病房的女人突然插话道:“三姐说的对,那是我们王家的事,跟你们沐家没关系。三姐我叫你出来,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 沐秀芹眼神瞬间犀利起来,盯着那女人说道:“王民家的,你刚才说了,你们王家的事跟我们沐家没关系,那你们家的事就回家关上门说去,别在我们沐家人面前提起。” 第277章 祭奠王叔 王民的妻子胡丽依旧不依不饶,扯着嗓子大声说道:“娘可是我们大家一起的,跟娘有关的事情你也不想听?” 沐秀芹神色平静,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缓缓坐下,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像忠诚的卫士般站在她身边。 “那你说吧,我听着呢。”沐秀芹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你不在这二十多年,我们在娘身上花了不少钱,你回来了是不是应该出一部分?”胡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沐秀芹,仿佛那是她的财神爷。 沐秀芬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立刻反驳道:“胡丽,要点脸行不?十几年前娘就已经分配好了家产,家产都是我们的亲生父亲留下的,娘念在王叔养育我们十几年,才分一半给你们王家。当时说的很清楚,财产归你们,等娘老了看病的钱必须你们兄弟三人平分,我们做女儿的只需要出力照顾。” 胡丽眼珠子一转,狡辩道:“可沐勇比我们多一套六七十平米的楼房,这怎么算?” 沐勇依旧淡定从容,不紧不慢地拿出房本打开,冷冷地说道:“胡丽,你看好了,上面是三姐和杨哥的名字,我只是代为管理。” 胡丽一听,满脸不满,嘴里低声咒骂道:“一群痴狗子,我这也不是在帮你们争取利益吗?” 杨沐平一听这话,瞬间火冒三丈,快速上前几步,伸手揪住胡丽的衣领子,怒目圆睁道:“你骂谁?想挨揍是吗?” “沐平回来,即使要揍她也要你姐姐动手,好男不跟女斗,不要脏了自己的手。”沐秀芹赶忙出声制止,神色间满是威严。 沐秀英站起身,神情严肃,目光依次扫过王安和王民,说道:“王安,王民,别忘了居委会里可还有你们的签字,娘的所有花销你们三个必须平摊,否则我和你们二姐有权去居委会要回你们的财产。娘不愿意看到你们,你们走吧,后续沐勇会找你们要钱的。” 王安的妻子梁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大姐二姐三姐,我知道因为妹妹的事娘不愿意见我们,可妹妹嫁人换回来的钱我们夫妻可一分没花。我把话放这里了,娘的花销我们愿意分摊,大哥尽管来找我们。” 看着王家兄弟离去的背影,沐秀英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慨道:“老三,这个胡丽一门心思只顾着她的娘家,为了帮她弟弟和王安结婚,六七年了都没要孩子。不过梁娟是个好女人,对娘是真不错。” 沐秀芬转头看向沐秀芹,关切地问:“老三,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还想做些什么?让沐勇带你去?” “大姐二姐,娘睡着了,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带着孩子们去祭奠一下爸和王叔。”沐秀芹眼中满是怀念。 沐秀英听了,欣慰地说:“老三不记恨王叔了?不记恨他是对的,毕竟爸走得早,是他把我们抚养长大。” 沐勇站起身,笑着说:“三姐,我就知道你会去,我一回来就准备好东西了,想去现在就可以去。” 沐秀芹微微一笑,打趣道:“沐勇,长大后这么出息了?不再是那个跟屁虫了?那大姐二姐麻烦你们照顾娘了,我带着孩子们去一趟。” 还是那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倒骑驴,行驶在那条熟悉无比的街道上。离开二十多年,沐秀芹目光远眺,只远远地看到一些新建成的气派居民楼,而她出生的地方,似乎岁月并未在其上留下太多痕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沐勇和沐秀芹坐在同一辆倒骑驴上,看着自家三姐脸上的神情,笑着说:“三姐,没看出变化吗?庄里确实没啥变化,不过早上和晚上变化可大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小吃车都会出来。” 沐秀芹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地问:“当年的小吃车还有?” “何止是有,现在比以前还多呢!花样比以前也丰富了很多,不但有烧饼、煎饼、馄饨啥的,不少外地人还带过来一些新花样。现在山西人带过来的刀削面和带汤的饺子最受欢迎。”沐勇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第278章 身体渐渐恢复 沐秀芹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等娘身体再好些了,可得带我们出来好好尝尝?” “当然了,三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一定带你和外甥们把所有的美食都尝个遍。”沐勇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来到村里那片庄严肃穆的集体墓地,沐秀芹神色凝重,带领着孩子们,先是饱含深情地祭奠完自己的父亲。随后,众人又缓缓来到了王叔的墓地前。沐秀芹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眼眶微微泛红,感慨道:“以前是我太年轻气盛了,当年王叔也是一心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才被坏人给利用了。现在仔细想想,我还真有点后悔当初那么恨他。虽然他不是你们的亲姥爷,但我毕竟是他含辛茹苦养大的。都跪下吧!就像对你们亲姥爷那样,怀着最虔诚的心,好好祭奠他。” 祭奠完王叔,一行人匆匆赶回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吵闹声。 “不吃,不吃,这中药苦得要命,说啥我也不吃。”沐母的声音透着十足的倔强。 “娘,那先把粥喝了总可以吧?”沐秀芬的语气满是无奈与央求。 “不喝,不喝,这粥太淡了,一点味道都没有,我要喝菜粥,还要吃菜煎饼。老三呢?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偷偷回东北去了?”沐母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焦急。 “娘,你的胃现在还不能吃菜煎饼,你就好好配合医生治疗,过几天肯定就能吃了。”沐秀英耐心地解释着。 就在这时,沐秀芹轻轻推门走进病房。吴英,张娇和杨红梅立刻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粥碗和药碗。 沐秀英和沐秀芬看到沐秀芹一家回来了,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默契地退到一边,准备看热闹。看到外孙媳妇和外孙女递过来的勺子,沐母虽然满脸的不太情愿,但却异常配合地把粥和药全喝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沐秀芹带着孩子们,不辞辛劳地分成了两班,不分日夜、无微不至地照顾沐母。可杨红梅、张阳,杨沐风、张娇身上都肩负着公职,身不由己,仅仅只待了一周,便万分不舍地全部离开了。 在沐秀芹姐妹和杨沐平夫妻二人的精心呵护与照料下,沐母的身体逐渐有了起色,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慢慢地,她下床也不用人搀扶了,自己也能顺利洗漱、上厕所了。沐母还是年轻时那火爆的脾气,一点就着,动不动就要拿起小棍打人。杨沐平则成了挨打最多的那个“倒霉蛋”,可唯独对吴英客客气气,疼爱有加。 “哎呦,姥姥,你这都第几次打我了?”杨沐平佯装委屈地叫嚷着。 “乖孙子,姥娘想吃菜煎饼,你现在就去给我买去。对了,英子喜欢吃烧饼,还有那山西水饺,都给我一并买过来。”沐母理直气壮地吩咐道。 “好嘞,我这就去买。”杨沐平爽快地应道,转身出门。 看着杨沐平离开的背影,沐母满脸笑意,轻轻握着吴英的手,亲昵地说:“我这二外孙啊,长得是稍微丑了点,可心眼儿是真的好,对人也细致入微。英子你可真是好眼光啊!你将来一定跟你婆婆一样,是个有福气的人。你婆婆不但有个疼她的老伴儿,这丑儿子又给她找来你这么好的儿媳妇。” “娘,你没福气吗?沐勇一家对你还差吗?人家李芳哪天不来给你送好吃的?比我大姐二姐来的都勤呢,你眼里怎么就看不到你这儿媳的好呢?”沐秀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唉,不是娘看不见她的好,只是她那张嘴太不饶人了,净挑我不爱听的说。”沐母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道。 “啥叫好听?人家只是让你注意身体,不好好吃饭身体就会出问题,这也有错?下午就能出院了,你打算去哪个儿子家住啊?”沐秀芹接着问。 “哼,老王家那兄弟俩我看着就心烦,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秀秀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如我呢。去沐勇家住,正好你之前和老二一起住的房子还留着呢。房间里的摆设一点没变,我知道我好了你们也快走了,走之前回去住几天吧?让英子和沐平,住之前秀秀的房间,你看怎么样?”沐母兴致勃勃地安排着。 第279章 表兄弟之间的切磋 行,回去住几天。不过英子得和我住,他们还没结婚,可不能这么早就圆房。 怎么,圆了房,沐平还能不要英子了? 娘,看你说的,这么多天了,沐平把英子看得有多重要,你真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吗?我们那儿可是农村,大家都是要个脸面的,没结婚就怀孕那可是很丢人的一件事。再说了,全哥和英子她爸可是多年的好兄弟,人家放心地把姑娘交给我们,我们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沐母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别说了,英子脸皮薄,看看这小脸红的,都快成熟透的红苹果了。 听闻沐秀芹回来了,沐家的院子里瞬间挤满了街坊邻居。其中有沐秀芹儿时最要好的玩伴,还有从小看着她长大、满脸亲切的邻居。沐秀芹满脸笑意,一一与他们热情地打过招呼,兴致勃勃地闲聊起这些年在外的难忘经历,以及孩子们有趣又充实的成长经历。 大姐夫杜哥依然还是那副和蔼可亲、让人如沐春风的模样,二姐夫吕哥明显富态了不少,只是还随身携带着那台略显笨重的呼吸机。 他们身后站着的九个朝气蓬勃的大小伙子和两个面容姣好、青春靓丽的大姑娘,那场面,别提多叫人欢喜了。沐秀芹赶忙把他们都叫过来,让大家一一认识。其中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吕良波,性情格外暴躁,看到杨沐风长得比他还丑,顿时起了逗弄的心。 哈哈哈,二表哥,你怎么长得比我还丑啊?我虽然长得丑,但我打架可谁都没服过,二表哥,要不要与我切磋一下? 杨沐平漫不经心地扣了扣耳朵,满脸不屑地摆摆手。喂,这些都是你的亲兄弟吗?我看你们一起上,或许还能与我过上几招,就你自己?我估计一招就能让你趴下。 吕良波晃晃悠悠、大摇大摆地走到杨沐平面前,嘿,没看出来啊?二表哥一点都不谦虚,那小弟我可就不客气了? 沐秀芹连忙焦急地喊道,沐平,注意点分寸,可千万别把你表弟打坏了。 杨沐平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妈,就这小子,我都不用怎么发力,就能让他趴下。 吕良波一听,顿时不干了,扯着嗓子嚷嚷道,二表哥你既然这么自信,那小弟我可真的不客气了。 吕良波双眼圆睁,握紧双拳,气势汹汹地径直冲向杨沐平,杨沐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就在吕良波冲到近前的那一瞬间,右脚迅速撤步转身,左脚抬腿轻轻一勾,吕良波整个人便不受控制,顺势来了一个狗啃屎,要不是杨沐平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拉了他头发一下,大门牙应该是保不住了。 吕良波也是条有骨气的汉子,意识到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后,不吵也不闹,利落地站起身,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给杨沐平行礼。 二表哥,多谢你手下留情,小弟甘拜下风。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大表哥杜福,二表哥杜禄,三表弟杜寿,四表弟杜财,小表弟杜运…… 杨沐平一听,乐了,对着五兄弟潇洒地一抱拳。福禄寿财运,哥哥弟弟们你们好,我叫杨沐平,我们家排行老二。 二表弟,二表哥你好。 二表哥还有,这边我大哥吕良智,我弟弟吕良涛,这是我最小的妹妹吕月娥。 大表哥,小表弟,小表妹你们好。 二表弟你好,二表哥你好。 二表哥我们年纪相仿,今天表弟我请众位哥哥弟弟们吃饭。听说二表嫂也来了,叫上一块去。 这时,一个虎头虎脑、八九岁的小男孩像个小炮弹似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吕良波的大腿,满脸讨好地说道。 表哥,我也想去? 吕良波满脸嫌弃地说,沐晨,你太小了,跟着去干嘛?能喝酒吗?我们大人说话你能听懂吗? 第280章 中医馆 杨沐平看着与自己有三四分相似,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与天真的沐晨,心里很是喜欢,一把就将他轻松抱了起来。 表弟,带着他吧!让他跟着我和你表嫂就好了,我们肯定能照顾好他。 二表哥,我可提醒你,这小子可爱哭鼻子了,你和表嫂子可得多留点神,别到时候应付不来。 哈哈,没事,咱们就一个亲舅舅,舅舅家好像也就这一个儿子吧?咱们这些表哥,怎么着也得多多照顾照顾,不是吗? 沐晨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在杨沐平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还是二表哥对我好,以后我就跟二表哥玩。 吕良波这人相当仗义,特意找了一家相当气派、口碑极佳的饭店,而且做的还是正宗的鲁菜,看得出是花了心思。 热菜来了—— 糖醋鲤鱼:鲜活的鲤鱼被精心炸至金黄酥脆,厨师手法娴熟,淋上酸甜可口的秘制汁水,那鲤鱼造型美观,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盘子,夹一筷子鱼肉,外酥里嫩,口感绝佳。 葱烧海参:选用上等的海参,烹制后软糯弹牙,搭配上香气浓郁的葱段提香,入口咸鲜醇厚,每一口都尽显鲁菜独特的风味与深厚底蕴。 油爆双脆:猪肚尖与鸡胗被巧妙地打上花刀,经过大火爆炒,出锅后脆嫩爽口,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让人唇齿留香。 木须肉:新鲜的鸡蛋、肥瘦相间的猪肉,搭配上泡发好的木耳和脆嫩的黄瓜,食材丰富,家常的做法却营养丰富,老少皆宜。 四喜丸子:精选的猪肉被手工制成丸子,先炸后炖,色泽红亮,口感软糯,不仅味道好,还寓意着美好,让人食欲大增。 德州扒鸡:整只鸡炖至鸡肉软烂,五香的味道深入每一丝鸡肉,骨酥肉嫩,轻轻一撕,鸡肉就从骨头上脱落,香气四溢。 糟熘鱼片:鱼片切得薄厚均匀,滑嫩无比,糟香浓郁的汤汁包裹着鱼片,口味咸鲜微甜,吃起来十分爽口。 酱爆鸡丁:鲜嫩的鸡肉切成丁,与浓郁的酱汁完美融合,酱香扑鼻,是一道十分下饭的佳肴。 溜肝尖:猪肝处理得干净,炒制后滑嫩可口,咸香味道恰到好处,这道菜对火候要求极高,能炒成这样实属不易。 奶汤蒲菜:脆嫩的蒲菜在浓白鲜香的奶汤中炖煮,奶汤的醇厚与蒲菜的清爽相互映衬,口感独特。 酸辣汤:以醋和胡椒巧妙提味,喝上一口,酸辣的味道瞬间刺激味蕾,十分开胃,还能醒酒解腻。 服务员身着整洁的制服,熟练地端上菜品,声音洪亮清晰地报着菜名,然后将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整齐地摆放在圆桌上。 白酒一上桌,表兄弟们瞬间来了兴致,开启了激烈的拼酒模式。吕良波本想着耍点小聪明,把杨沐平灌醉,可是他们全然不知道,杨沐平在家喝的可都是纯60度的散酒,这种42度的白酒对他来说,喝着就跟白开水没什么两样。推杯换盏几轮下来,只见酒桌上除了滴酒不沾的吕月娥外,其他人东倒西歪,全部顺着桌子腿滑了下去。 杨沐平稳稳地抱起小沐晨,然后轻轻拉着吴英的手,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不好意思地看向吕月娥。 月娥妹妹,实在不好意思啊,不过这也不能怪我,他们这酒量实在是太差劲了。你有办法把他们都弄回去吧? 吕月娥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一脸苦笑,二表哥你可真行,这么多人都没把你喝醉。这毕竟是在山东,放心吧,再怎么说我也得把他们弄回去。 杨沐平也没再客气,转身就走,那表哥走了啊,月娥妹妹你辛苦了。 三人刚刚走出鲁菜馆,沐晨那灵动的小眼睛就被几道熟悉的背影吸引住了。 沐晨满脸疑惑,歪着头问,二表哥,那是二叔和三叔,还有小姑,他们这是要去那里干什么呀? 杨沐平和吴英也满心好奇,两人对视一眼后,杨沐平抱着沐晨就快步追了上去。走到近前一看,店门上醒目地写着“百草堂”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杨沐平和吴英齐声嘀咕出声,百草堂是干什么的? 沐晨眨了眨大眼睛,补充道,表哥表嫂,这里是个中医馆。 杨沐平一听,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看来王家的两个舅舅良心发现了,带小姨过来看病了? 吴英在一旁说道,沐平,要不我们进去听听?回去跟大娘说说,也能让她高兴高兴。 杨沐平伸长脖子,往里面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人影。 走去听听,反正店里这会儿也没人注意。 三个人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推开店门,向里面没走几步,就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声。 大夫,我妹妹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身体这么虚弱? 通过脉象判断,你妹妹月子期间没能好好调养,而且身体里应该长了肉瘤,在医学上叫肿瘤。 第281章 你真无情无义 大夫,还能治吗?王安满脸关切,焦急地询问道,眼神中满是对妹妹病情的担忧。 还有,治疗需要多少费用?王民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凝重,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我得提醒你们一下,病人的肿瘤长在子宫里,你们当哥哥的真能做得了主吗?老中医微微皱眉,目光在他们几人脸上一一扫过,表情严肃又带着几分审视。 这时,一个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女人,声音微弱却又带着一丝急切问道,大夫,先说说怎么治吧?有没有后遗症?她面色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对健康的渴望和对未知治疗的恐惧。 现在有两种治疗方法,一个简单直接,动刀割掉。不过伤口会很大,后期恢复需要很长时间。老中医缓缓开口,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语气沉稳却也让人心生忧虑。 那会不会影响生孩子呢?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绝望,声音颤抖,生孩子对她来说或许是极为重要的事,这个问题仿佛揪住了她的心。 动刀肯定会。老中医的回答简短而干脆,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女人的心上。 大夫还有其他方法吗?女人咬了咬苍白的嘴唇,眼中还残留着一丝希冀,不肯轻易放弃。 有,这也是今天没让你们在医院看,而是让你们来我店里的原因。你身上肿瘤刚长没多久,是个良性的。用中药调理,治愈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老中医神色温和了些,眼中透着自信,似乎对自己的医术胸有成竹。 那我就用中药治疗,大概需要多少费用?女人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出了关键问题,经济压力显然也是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妹妹你还要为他生孩子吗?王民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看向妹妹的眼神里满是不理解。 大哥不然我怎么办?扔下两个女儿走吗?你们要是帮我养孩子我就走,你们愿意吗?女人情绪激动起来,眼眶泛红,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悲愤。 这一点我们的确做不到,但是可以找大姐她们帮忙啊?还有三姐回来了,小时候你和三姐关系最好,她一定会帮你的。王民似乎还在试图劝说,却又有些底气不足,眼神闪躲。 别说了,王民,大哥这么说我能理解,毕竟当时大哥是反对我嫁过去的,也没花过我的一分钱。可你呢?我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你,你居然让我去求大姐她们?王民你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我真后悔为了你草草嫁人。女人彻底爆发了,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哭腔,多年的委屈和怨恨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大夫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别吵了,花不了几个钱的。在我这已经用中药救治过不少病人了,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根本没有生命危险。老中医无奈地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行医多年,他大概也见惯了这样的家庭纷争,但此刻显然没什么耐心。 三姐骂的对,王家就我们姐弟三个,居然在这为花钱心疼。小妹就在这治吧!大哥给你拿这笔钱。王安满脸愧疚,语气坚定,眼中满是对妹妹的心疼和补偿之意。 听到这,杨沐平气得满脸通红,双手紧握成拳,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吴英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杨沐平的嘴,使出浑身力气,硬是把他拉了出去。 杨沐平有些委屈,眼眶都微微泛红,带着一丝不甘地问,英姐,为啥不让我进去揍王民一顿?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愤怒后的颤抖。 吴英照着杨沐平的屁股就是一脚,又气又急地说,喝多了吗?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舅舅,你进去把人打了让大娘怎么办?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杨沐平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如梦初醒般说道,是啊!英姐是我被气糊涂了,走我们回去跟妈说去。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懊恼和不好意思。 两人回到家后,看到姐弟四人正围坐在年迈的姥姥身旁,陪着她聊天。姥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可眼神中又透着几分岁月的沧桑。杨沐平只犹豫了短短几秒,内心经过一番挣扎,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沐秀芹望着自己满头白发、满脸忧虑的母亲,还有身旁神情各异的姐姐和弟弟,眼神中满是探寻,希望从她们那里知道些内情。 沐母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说道,当年秀秀年纪小,涉世未深,胡丽那丫头能说会道的,跟抹了蜜似的,三言两语就把秀秀给骗了。当时秀秀心里啊,就铁了心认为我们不愿意给王民娶亲,怎么解释都不听。 沐秀英连忙接话道,当时我们都瞧出来那个胡丽不是个好东西,一看就不安分,就是不想让王民娶她。可没想到胡丽在秀秀面前搬弄是非,添油加醋地乱说,秀秀鬼迷心窍就信了,在胡丽的花言巧语介绍下,稀里糊涂嫁给了比她大十岁的男人。等我们知道这个事后,王民和胡丽已经拿着钱欢欢喜喜地结婚了,秀秀也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沐秀芬接着说道,生下第一个女儿时那个男人对她还是不错的,秀秀虽然后来醒悟了,可孩子都有了,木已成舟,那又能怎么样呢?说着说着,沐秀芬心疼得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满心都是对妹妹的怜惜。 沐勇见状,连忙接过话头继续说。前不久秀秀又生了一个女儿,可是没想到这回这个男人简直丧心病狂,对她不管不顾,就那么狠心把秀秀一个人扔在医院,也不给交医药费,实在是太过分了。脸上满是愤怒和不平。 第282章 断绝母女关系 “别说了。”沐母猛地抬手,快速打断了沐勇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还是我来跟你三姐说吧。” 秀秀满脸无奈,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去找王安王民帮忙。王安这人倒还不错,不仅爽快地付了医药费,还把秀秀接到了自己家里。说真的,梁娟也挺好的,主动把我接过去,然后和我一起全心全意、尽心尽力地照顾秀秀。可在这期间,王民和胡丽一次都没来。你们说说,就住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居然一趟都不来看望秀秀,这像话吗? 说到这儿,沐母突然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啪”的一声格外响亮,“都怪我这臭脾气!” 姐弟几人见状,齐声焦急地喊道:“娘,你这是干什么?” 沐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接着说道:“当天我就去找了王民和胡丽,把他们狠狠骂了一顿,还动手打了他们。胡丽也承认了,就是为了给她弟弟买房才骗的秀秀。我让王民跟胡丽离婚,可王民就是死活不肯。唉,都怪我以前太宠王民了,把他给惯坏了。不过王民也说了,以后秀秀要是有什么事,他肯定会管的。我这才放心回了王安那儿,可我怎么都没想到,秀秀居然抱着孩子偷偷走了。后来我让你大姐和二姐去接她,她怎么都不肯回来,还放狠话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恰好那天又接到杜霞的电话,说有你的消息了,我一激动,当时就晕了过去。” 杨沐平皱着眉头,认真分析道:“姥姥,会不会是小姨听到了你们的对话,知道了真相,觉得没脸见你们啊?” 沐秀芹赞同地点点头,认可道:“以秀秀的性格,这么做很有可能。明天我和大姐二姐再去一趟,尽量好好劝她回来,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那就是她的命,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她自己找我们求助再说了。”沐母满脸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打断了沐秀芹的话。 第二天,沐秀芹姐妹三人再次来到秀秀的婆家。杨沐平心里实在不放心,也一起跟了过去。他们在门口敲了好半天门,秀秀才脚步迟缓、动作拖沓地缓缓打开门。看到是姐姐们站在门口,她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那一丝情绪就消失不见,又恢复成了一脸冷漠。 “秀秀,咱回家吧。”沐秀芹轻声细语,语气中满是温柔和期盼。 “回去?怎么回去?大错已经铸成,还回得去吗?”王秀秀手臂下意识地收紧,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另一只手抬起,快速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头发蓬乱、满脸胡茬、浑身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一看到沐家姐妹,男人瞬间眼睛一瞪,张嘴就破口大骂:“你们姓沐不姓王,少他娘的来我家多管闲事。再说了,她要是走了,我和女儿怎么办?娘的,这赔钱货我可不养,她要是敢走,我就饿死她们俩!” 沐秀芹紧紧咬着牙,强压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尽量忍着气,和颜悦色地商量道:“两个孩子我们都带走,这样总可以了吧?” “全带走?你他娘的是谁?我怎么没见过?无关的人给我滚出我家去!”说着,男人就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要动手。杨沐平眼疾手快,一个闪身,迅速从沐秀芹身后跳了出来,一把精准有力地掐住男人的手腕,男人顿时疼得“哇哇”乱叫。 “你他娘的是谁?信不信我告你私闯民宅、故意伤人啊?” 王秀秀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实在忍无可忍,突然大喊一声:“朱五,你有没有一点良心?不管怎么说,我也给你们老朱家生了两个孩子,我娘家来人看我,你就不能给点好脸色吗?” “滚你娘的,生了两个赔钱货,还有脸说我?快让这丑八怪松开我!” 王秀秀满脸无奈,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苦笑,说道:“三姐,这是你的儿子吧?让小外甥把他放开吧。” 朱五刚挣脱杨沐平的束缚,就立刻又嚣张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沐家离家二十多年的老三呀?你……” 没等朱五说完,杨沐平眼睛一瞪,怒声喝道:“你再敢胡乱放屁,我就撕烂你的嘴!” 第283章 权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朱五被杨沐平那凶狠得仿佛要吃人一般的凶相吓住了,浑身一个激灵,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立马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王秀秀心疼地搂紧五岁的大女儿,又将刚出生不久、还在襁褓中的小女儿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挂着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容,冲着姐姐们轻轻摇了摇头。 “三位姐姐,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实在没办法扔下这两个可怜的女儿就这么走了。我从来没有怪过娘,直到那天听到娘和王民的对话,我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以前是多么愚蠢,我真的没脸再去见她老人家了。”王秀秀声音哽咽,眼中满是愧疚与痛苦。 沐秀芬满脸温和,笑着劝慰道:“傻妹妹,你如今也是当娘的人了,你自己都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咱娘又怎么能舍得你呢?今天就是娘特意让我们来接你回去的,以后你就带着孩子跟她一起生活,娘说了,她会把你们照顾得好好的。” 王秀秀满心无奈,缓缓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二姐,你还不了解朱五,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泼皮无赖,他怎么可能让我在娘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自己已经深陷这个泥潭了,不想再把娘也拉进来受苦。我当初那么误会娘,现在哪里还有颜面去叫她一声娘?回去跟娘说,就当没有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吧!” 姐妹三人费尽口舌,不管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也无法动摇王秀秀的决心,让她回心转意。无奈之下,她们只能满心失落,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杨沐平眼珠子滴溜一转,突然快步上前,一把狠狠揪住朱五的衣领子,恶狠狠地威胁道:“朱五是吧?以后对我小姨好点,你要是做到了,你就是我正儿八经的姨夫。要不然,我每年都会来山东找你算账!你要是敢虐待我小姨一年,等我来的那几天,我就加倍在你身上讨回来,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朱五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差点直接瘫倒在地,连忙哆哆嗦嗦地保证道:“外甥,外甥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对你小姨千依百顺,绝对不敢再有半点不好!” 杨沐平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在朱五面前用力比划了几下,大声说道:“小姨夫,你可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再见!”说完,才松开手,跟着众人离去。 一行人回到沐家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向沐母说了一遍。沐母听完,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止不住地往下流,悲戚地叹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倔的性格,跟她那死鬼爹一个样,认死理!唉,这都是命啊!” 沐母抬手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目光中满是不舍,看着沐秀芹,轻声问道:“老三,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是啊,娘,我回来也快两个月了。昨晚和全哥通了电话,沐平和英子婚房已经上完房梁了,毕竟以后是他们两个住,剩下的装修布置之类的事情,还要征求他们小两口的意见呢。”沐秀芹耐心解释道。 “唉,都怪你王叔,当年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要不然你和小杨也会在我身边生活,我也能天天看着你们。”说到这,沐母又忍不住擦了擦湿润的眼眶,语气缓和下来,“算了算了,不怪你们王叔了,你们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也多亏了他这么多年的照顾。那老三,你打算哪天走啊?” “娘,我再陪你几天吧,一周后再走。”沐秀芹挽着母亲的胳膊,温柔说道。 “那,以后能常回来看看我吗?”沐母眼中满是期待,小心翼翼地问道。 “娘,一年回来一次行吗?”沐秀芹试探着问。 沐母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急忙拉住沐秀芹的手,连连说道:“好好好好好好,一年回来一趟就好,只要能看到你,娘就知足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沐秀芹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哪里也没去,什么人都没见,全心全意地陪在母亲身边。那久违的母爱如温暖的阳光,让沐秀芹心情格外愉悦。在儿子和未来儿媳的陪同下,沐秀芹去了很多儿时有着美好回忆的地方游玩,每一处都勾起了她许多温暖的往事。 可姑姑的突然到访,却像一盆冷水,将沐秀芹的好心情瞬间浇灭,荡然无存。 “秀芹啊,杜霞从小就最听你的话了,你能不能帮姑姑劝劝她,让她回家一趟啊?”姑姑满脸愁容,焦急地说道。 “小姑,杜霞现在就在周村,怎么,她一直没回家吗?”沐秀芹惊讶地问。 “我知道她在周村,那天我去医院看你娘的时候碰到她了,可她就像没看见我一样,根本没理我,连一句话都没跟我说。你说说,她天天陪着公爹到处看望战友,就是不愿意回来看看自己的亲爹亲娘,天底下哪有她这样狠心的女儿啊?”姑姑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第284章 将心比心 沐秀芹看着姑姑的那恨不得杀了自己女儿的表情,突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姑看你的意思杀了杜霞的心都有啊? 秀芹看你说的,那个当妈的有那么狠心,我只是气不过而已。 小姑你和姑父的做法,跟杀了她有区别吗? 秀芹,这话可不能乱说,杜霞可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么可能那样对她…… 没等小姑说完沐秀芹打断了她,小姑当年你们收取巨额彩礼,逼着未成年得杜霞去相亲的事,可以说是无心之举勉强可以理解。 后来雷政委要带走杜霞,你们不想把那笔钱拿出来,又任由杜霞被带走。 再后来杜霞要结婚了,给了你们消息,你们又以没给彩礼为由拒绝参加婚礼。 还有杜霞生孩子时,你们让杜强去找杜霞,再次讨要彩礼。杜霞不给杜强还闹到了公安局,后来又闹到了部队上。后来证实是杜强无理取闹,你们不但没拿到一分钱,杜强还被拘留了半个月。从那以后二十年你们没与杜霞联系,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又有事需要杜霞帮忙了? 小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颤抖着却不知如何反驳。良久,她才嗫嚅道:“秀芹,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这次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看能不能让杜霞见见我们呀?”沐秀芹冷笑一声:“小姑,你们早干嘛去了?现在杜霞过得很好,不需要你们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小姑一听急了,那可不行啊!杜强就一个儿子,我就一个孙子啊!我孙子杜刚在东北当兵,昨天传回来消息要被派到岛上住边,那可是既危险又吃苦的差事啊。这次只有杜霞能帮忙了,只要不让他上岛住边去哪都可以的。 沐秀芹双手抱胸,一脸嘲讽:“小姑,你们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有事了就想起杜霞了?”小姑上前拉住沐秀芹的手,带着哭腔说道:“秀芹呐,杜刚可是我们家唯一的香火,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受苦受累还面临危险啊。杜霞现在肯定认识不少大人物,只要她说句话就能改变这一切。”沐秀芹甩开小姑的手:“小姑,你以为杜霞的关系是你们用来谋私利的工具吗?小姑将心比心当初你们那样对待她,她受的苦谁来弥补?”小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都是我们造的孽啊,可杜刚是无辜的啊。”沐秀芹心中泛起一丝不忍,但很快坚定下来:“小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杜霞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平静幸福的日子,我不会让你们再搅乱她的生活。如果杜刚有志气,就靠自己努力去争取好的前程,而不是靠这种方式。”说完,沐秀芹转身离开,留下小姑绝望地坐在原地。 归乡的日子转瞬即至,沐母满心欢喜地在集市上精心挑选,购置了许多当地极具特色的土特产。杨沐平那宽厚的背上,稳稳地驮着四个沉甸甸的大包裹,每一个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就连吴英,沐母也丝毫没有让她空手的意思,热情又坚决地硬是往她手里塞了一皮箱包装精美的特产,那皮箱上的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 ,更衬出沐母的心意。 第285章 拖拉机接亲对 回到冰天雪地、银装素裹的家乡大东北,一家人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开始筹备杨沐平和吴英的婚礼。 他们精心打造的婚房有着三十八公分厚的坚实墙壁,粗壮厚实的房梁和牢固厚实的屋顶,拥有极为出色的保暖性。婚房坐落于全村最高的地势之上,高高筑起的院墙都是应对大水的有力保障,在当时,他们这气派又实用的婚房成了全村人满心羡慕的焦点。 1983年12月底,天寒地冻,杨沐平身着笔挺的黑色地主服,意气风发地开着拖拉机潇洒地驶出家门。长长的拖拉机车队,像一条威风凛凛、气势汹汹冒着黑烟的火龙,浩浩荡荡地行驶在南山村坑洼不平的土路上。 由于新郎和新娘的家是前后屋,距离近得超乎寻常,按照当地习俗,需要先绕村整整一圈后,再去接新娘子。 车队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拖拉机“突突突”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瞬间打破了小村冬日的静谧与安宁。寒风刺骨、凛冽呼啸,却丝毫没有削减村民们看热闹的高涨热情,大家纷纷迫不及待地从自家屋里鱼贯而出,兴高采烈地站在路边,眼神中满是羡慕与好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哎呀,看看这杨家小子,这婚礼办得可真是气派非凡!”一位大娘裹着厚厚的、毛茸茸的棉袄,嘴里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冷冽的空气中。 “那可不,这婚房盖得,在咱村可算是独一无二、头一份儿了,往后日子指定差不了。”旁边一位大爷附和着,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杨沐平稳稳地坐在拖拉机驾驶座上,身着黑色地主服,虽然样式复古,但穿在他高大挺拔的身上却显得格外精神抖擞、气宇轩昂。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时不时热情地向路边的乡亲们挥手示意。车队绕着村子缓缓前行,一路上吸引了众多天真活泼的孩子的追逐。他们嬉笑打闹着,紧紧跟在拖拉机后面,试图触摸那挂在车尾随风飘扬的喜庆红绸。 很快,车队绕村一圈后,来到了吴英家门前。杨沐平整了整衣服,深吸一口气,带着朝气蓬勃的伴郎团大步迈向新娘家。然而,按照习俗,新娘可不是那么容易接走的。伴娘团早已在门口设下重重难以突破的关卡,提出各种有趣又别出心裁的难题,引得众人笑声不断、气氛热烈。 历经千难万险的杨沐平终于用力推开了吴英闺房的门,只见吴英身着明艳的大红袄,头戴精致的红盖头,端坐在炕头,身姿婀娜、仪态万千。尽管看不见面容,但那微微颤抖的双肩,泄露了她紧张又激动的心情。 “英姐,我来接你啦。”杨沐平声音轻柔,带着藏不住的喜悦与深情。他缓缓走到吴英身旁,轻轻牵起她的手,那双手柔软却微微发汗,恰似他此刻同样起伏难平的心绪。伴郎伴娘团簇拥着新人走出房间,吴英的父母站在门口,眼中满是不舍与欣慰。母亲走上前,轻轻为女儿整理了一下衣角,温柔地嘱咐道:“到了婆家,要懂事,和沐平好好过日子。”吴英眼眶泛红,微微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妈,我知道了。” 杨沐平小心翼翼地扶着吴英上了拖拉机,特意为她准备的座位上铺满了厚厚的、暖烘烘的棉被,还贴心地放了几个暖手炉。随着车队再次启动,前往婚房的路上,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亮响起,硝烟弥漫在冬日的空气中,为这场婚礼增添了几分热闹与喜庆。 喜公公杨全,喜婆婆沐秀芹早就满脸笑意地等在了婚房门口。随着吴英一声清脆甜美的爸妈叫出口,喜公公喜婆婆递上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 第286章 我来了 喜公公喜婆婆刚刚侧身,早已满怀期待、兴高采烈等候在婚房门口的乡亲们便如潮水般纷纷围了上来,送上最诚挚、最热忱的祝福。“恭喜恭喜,早生贵子啊!”“祝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日子越过越红火!”一句句热情洋溢的祝福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婚房的院子里整整齐齐摆上了十几桌丰盛无比、色香味俱全的酒席,热气腾腾的菜肴不断散发着勾人馋虫的诱人香气。众人纷纷有序入座,一时间,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毫无遮拦地回荡在整个院子,处处洋溢着喜庆欢乐的氛围。 杨沐平与吴英在众人的高声起哄下,满脸幸福、略带羞涩地挨桌向宾客们敬酒。每敬一杯,他们都收获到满满的、饱含深情的祝福与语重心长的叮嘱。酒过三巡,新郎新娘回到婚房,此时的婚房布置得温馨浪漫至极,大红的喜字端端正正贴在墙上、窗户上,床上满满当当地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着“早生贵子”,处处彰显着对新人甜蜜生活的美好期许。 夜幕缓缓降临,热闹非凡的婚礼渐渐落下帷幕,宾客们带着满足与喜悦陆续散去,村子又悄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婚房内,杨沐平轻轻揭开吴英的红盖头,烛光摇曳下,吴英的脸庞娇艳动人,双颊因害羞与酒意泛着迷人的红晕。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爱意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静静流淌。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出一片银白,仿佛也在为这对新人的幸福生活送上最美好的祝福,而他们的新生活,也在这充满希望与甜蜜的氛围中,正式徐徐拉开了帷幕 。 1985年夏天的一个清爽的早晨,随着一声响亮清脆的婴儿啼哭。我,杨传东,以杨沐平和吴英长子的身份,满怀好奇与期待地来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上。 我的到来让吴杨两家的关系,变得更加的亲密无间、水乳交融。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展开,一场激烈无比、妙趣横生对我这一天归属权的争夺战。我爸妈还没起被窝,我的小姨仗着年纪小、行动敏捷,总是第一个风风火火冲进屋把我抱走的人。我会在姥姥家度过一个烦躁又热闹的早上,姥爷总会用他那扎人的胡子轻轻扎我。二姨小姨和姥姥,争着抢着满脸宠溺地亲我的小脸蛋儿。舅舅每天都会把我高高举过头顶,在大门向我大叔杨明炫耀,那得意劲儿仿佛在说我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然后我大叔就会出其不意、眼疾手快把我抢走。 上午我会在太奶奶和二奶奶温暖又柔软的怀里,睡上一个舒舒服服、甜甜蜜蜜的回笼觉。到了中午爷爷从山上辛勤劳作回来把羊赶入羊圈,我的归属权就顺理成章到了爷爷手里。等奶奶悉心照顾爷爷吃完午饭去睡午觉,我又自然而然的到了奶奶手里。而奶奶时不时的会去照顾一下刚出生不久、毛茸茸的小羊羔,稍不留神我的小姨就会再次像个小旋风似的把我抱走。每天类似的剧情都在不停地上演,除非我饿了或者晚上睡觉,否则我是不可能轻易见到妈妈的。 大姐杨楠和大哥张故渊,弟弟张故博,杨传西很少回奶奶家。即便后来我的亲弟弟杨传北出生,二姨的女儿张雪,张彤出生,我都依旧备受宠爱,从未失宠。被抢来抢去的日子我一过就是八年,直到我舅舅的儿子吴城出生,我才终于得以过上自己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的父母十分勤奋、吃苦耐劳,种西瓜、养牛、养家禽,八年的时间下来,我家已经是附近远近闻名、人人称赞的万元户。 我每天穿着一身鲜艳的小红衣,背着两个小巧可爱的小挎包,左边放着五彩斑斓的溜溜,右边放着纯铜打造、精致无比的小火枪,只不过爸妈怕我不小心闯祸,火枪一直是空的。我哼着欢快的儿歌满村子转悠,“小呀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我背着书包到处逛。上午弹溜溜,下午下河去摸鱼呀!啊啊啊啊啊啊啊”,那无忧无虑的模样,成了村子里一道独特又欢乐的风景线 。 第287章 命运的转折点 八岁之前,我就从未正儿八经地上过学。妈妈满心期待地把我送到学校,可自那之后便再也没去过,我仅仅只匆匆见了老师一面,随后也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没踏入过校园半步。曾经那些无忧无虑、肆意玩耍的美好生活,也恰似绚烂的烟火,在我八岁这一年戛然而止、彻底结束。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令人始料未及、翻天覆地的事情,成了我人生中最为关键、影响深远的转折点。 “唉,杨传东,你怎么能这么耍赖啊?明明是我先把溜溜弹进坑里的,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直接就把溜溜收起来了?”吴陈风满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急地大声质问道。 “切,吴陈风,你有本事你倒是打我呀?我要你一个溜溜那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我满脸不屑,嘴角上扬,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回应道。 “杨传东,我自己可能确实打不过你,可今天我弟弟也在这儿,你赶紧把溜溜还给我,别太过分了。”吴陈风一边说着,一边朝身旁的弟弟使了个眼色,试图壮壮声势。 “就吴陈伟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还不够我一只手轻轻松松收拾的呢!”小叔双手抱胸,满脸轻蔑,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杨庆,你比我们都大,凑什么热闹啊,别多管闲事。”吴陈风看着赶来帮我的杨庆,没好气地说道。 “传东是我大侄子,我妈说了我是叔叔,得好好保护他,轮不到你们欺负。”杨庆拍了拍胸脯,一脸仗义地站在我身前,像一堵坚实的墙。 “杨庆,咱俩同岁,我陪你玩玩怎么样?欺负我弟弟算什么真本事?有能耐冲我来。”吴立往前跨了一步,眼神中透着不甘与愤怒,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杨庆。 “吴立,你确定吗?上次挨揍还没让你长记性吗?还敢在这儿跟我叫板。”杨庆挑了挑眉,语气中满是威胁,上次胜利的余威似乎还在他身上散发。 “杨庆,你少在这儿吹牛了,今天我们哥仨打你们叔侄俩,我就不信还能被你们揍了,兄弟们,上!”吴立一咬牙,大手一挥,带着弟弟们摆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传东,你去揍吴立,我来收拾他们哥俩,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们。”杨庆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地给我布置“作战任务”。 “好的,小叔,吴立根本打不过我的,看我的吧。”我信心满满,撸起袖子,准备冲上去大显身手。 “哎呦,哎呦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没一会儿,现场便传来此起彼伏的痛呼声和哭喊声,场面瞬间混乱不堪。 “二哥你是真笨,比人家大两岁,没几下就被打哭了,真丢人。”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嫌弃响起,原来是吴立的妹妹在一旁数落着被打哭的二哥。 “呜呜,小妹你得帮我打回来,太欺负人了。”被揍得灰头土脸的二哥带着哭腔,向妹妹求助。 “二哥你太丢人了,去一边站着去,看我的,我今天非得给你找回场子。”小妹一脸不服输,气势汹汹地走上前。 “你叫杨传东?”小妹站定在我面前,眼神犀利地盯着我问道。 “对啊?你是谁?”我毫不畏惧地回望着她,心里却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充满了好奇。 “我是北山的,吴立的妹妹刘欢颂。我比你还小一岁,我跟你打,你敢不敢?”刘欢颂双手叉腰,一脸挑衅,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藏着无尽的勇气。 “小叔,咋办?太奶奶和奶奶可一直叮嘱我们不能打女孩啊。”我有些慌乱地看向小叔,寻求他的主意。 “没事,小叔帮你打,奶奶和大娘知道了要打就打我好了,不能让你受欺负。”杨庆一脸坚决,大有要为我“两肋插刀”的架势。 “小叔,还是算了吧,你被打了,我也好不了哪里去,到时候奶奶该更生气了。”我连忙劝阻,心里满是担忧。 “喂,刘欢颂,好男不跟女斗,我们不陪你玩了,你赢了,我们认输了,行了吧。快走,小叔,咱回家。”我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小叔的胳膊,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想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刘欢颂哪肯善罢甘休,话音刚落,她就像一只敏捷的小豹子,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刚转身,就被刘欢颂狠狠扑倒在地,她一屁股骑在我身上,左右开弓,拳头如雨点般朝我砸来。我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紧紧护住脑袋,任由她发泄似的乱打。 “刘欢颂,你快起来,不然我真的要揍你了。”杨庆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却又因为奶奶的叮嘱投鼠忌器。 “小叔,算了,她打的也不疼,比奶奶平时教训我轻多了,好男不跟女斗,就让她出出气算了。”我一边承受着刘欢颂的“攻击”,一边还不忘安慰着急的小叔。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又急切的声音远远传来:“杨庆,你们还要在这儿打架呢?快回家吧!你爸爸回来了。”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迅速看了一眼小叔,竟发现他原本焦急的神情,瞬间像被寒霜笼罩,立马变得杀气腾腾,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血红,仿佛一只被激怒的猛兽。小叔二话不说,一把将还骑在我身上的小女孩用力推倒,然后心急如焚地拉起我,拼了命似的往家跑。 那时的我,怎么都想象不到,这个梳着两个俏皮麻花辫,长相有几分甜美可爱的小姑娘,在未来的日子里,会悄然成为我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人之一,彻底改变我的生活轨迹。 “小叔,二爷爷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他怎么会回来?是不是那个老奶奶故意骗我们的呀?”我一边气喘吁吁地跟着小叔跑,一边满心疑惑地问道。 小叔猛然间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狰狞恐怖的面孔和仿佛要吃人般的凶狠表情,像一道闪电划过黑夜,吓得我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连该迈哪条腿都忘记了。“扑通”一下,我重重地栽倒在地。小叔见状,连忙停下匆忙的脚步,神色慌张却又小心翼翼地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传东,一会不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你都千万不要出来,进屋找二哥二嫂去,或者去你姥姥家也行,记住了吗?”小叔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神色凝重,眼神中透着从未有过的恐惧与担忧。 小叔那反常的样子,让我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与害怕,下意识地使劲点了点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家、爷爷家、太奶奶家是紧紧挨着的,我家在西边,爷爷家在东边,太奶奶家正好在中间。当我们赶到时,只见密密麻麻围观的村民和两辆威严的警车,把三个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挤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我和小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到人群前面时,就看到一个白白胖胖、油光满面的男人和三名神情严肃的公安,正一脸冷峻地站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口,气氛紧张得仿佛能点燃空气。 第288章 彪悍的女人们 就在我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看时,冷不丁地被人从后面猛地举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舅舅吴军,他动作麻利地把我稳稳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刹那间,我成了人群中最高的存在 。 看到我之后,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杨传东把大门打开呀?人家公安是来找你二奶奶的。 我当时年仅八岁、懵懂无知的我,满心满眼都是对舅舅的恼恨,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涨红着脸,一声不吭地待着 。这时,一名面容和善、年长的公安满脸温和地走过来,和声细语地对我说道。 小朋友不要害怕,我是你姑姑杨红梅以前的同事。这个男的说你二奶奶拐跑了他的儿子,我们只是过来仔仔细细核实一下情况。 听到这样的说辞,人群中很多上了年纪、性格直爽的女人顿时就不干了,纷纷义愤填膺地站出来叫骂。 公安同志,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们就是派出所普普通通的小民警,哪敢出来胡乱搬弄是非啊?当然是真的,这个人就是跟我们这么说的。 一个白发苍苍、满脸怒容的老奶奶,快步上前,“啪”的一声给了那个男人一巴掌,还狠狠啐了一口,呸,杨意你真他妈不要脸,明明是自己抛妻弃子,还有脸说冯娟拐了你儿子? 有一个人带头发难,就会有很多人跟着一起,尤其是那些年纪较大的中老年妇女。东北农村的妇女那可是出了名的彪悍,只要动了嘴,就必定会动手。 这可能就是对杨意报应的开始吧?杨意被几十个妇女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她们一边用力撕扯他的衣服,一边使劲薅他的头发。包括司机在内一共五名公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杨意塞进车里。我骑在舅舅脖子上,清清楚楚地看到,杨意的大门牙没了,原本白净的脸上和身上,如今全是血淋淋的抓痕。也就是当时的汽车比较少见,妇女们打不开车门,否则他很可能被活活打死。 一名司机好不容易打开车门上了车,心急火燎地启动汽车想把车开走。然而,愤怒到了极点的妇女们迅速围在车头前,司机根本别想开动半步。不过这名司机的脑子还算灵活,见人都在前面,赶紧挂上倒挡开始倒车。可正在气头上、红了眼的妇女们,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轻松地离开。 妇女们弯下腰,快速捡起地上的牛羊粪,一股脑儿地用力砸在车玻璃上。跑的快的,还顺手拿起木棍,玉米杆,石头等,冲到后面阻碍车轮倒退。看着妇女们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司机师傅彻底害怕了,再也不敢开动汽车,只能窝在汽车里,大气都不敢出。妇女们打不开车门,便把满腔的怒气转移到了,在外面试图阻拦她们的四名公安身上。眨眼间,四名公安的身上全是血痕,身上的制服也全部被撕烂。我爷爷可是养羊的,家门口是有羊粪堆的。妇女们怒不可遏,把四名公安按在羊粪堆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对他们拳打脚踢。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爸开着突突突冒着大黑烟的拖拉机,我妈和我大叔稳稳地坐在两侧的扶手上,太奶奶和二奶奶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弟弟杨传北坐在车厢里,拖拉机一颠一颠地回来了。 我舅舅向来很怕我爸爸,见到我爸爸回来了,跟个十足的狗腿子一样,慌里慌张地连忙打开我家的大门让我爸爸进去。 拖拉机一进院,我爸爸刚熄了火,我妈妈就动作敏捷地跳了下来。一把将我从舅舅身上抱下来,对着我的小脸就亲。 臭小子,一上午上哪疯去了?想妈妈了吗? 想了。 这时我爸大步走过来,对着我的屁股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臭小子,唉,吴军怎么这么多人?是谁惹众怒了? 第289章 意外发生 我舅舅神色慌张,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说道,大姐夫,是你二叔回来了,说了几句特别不中听、令人火冒三丈的话,就被大伙围殴了。 我爸下意识地快速看了一眼我二奶奶和大叔,神色凝重,对我妈说道, 英姐,扶奶奶进屋,我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爸迈出大门,杨意心急如焚,猛地摇下车玻璃,扯着破锣嗓子大喊了一声。 娘,救我啊? 就是这一嗓子,宛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刚要从拖拉机车厢下来、脚步略显迟缓的二奶奶,身子一歪,一头从车厢重重地栽了下来。巧得出奇的是,二奶奶的头不偏不倚,硬生生砸碎了盖在地窖口的木板,二奶奶的身体毫无阻碍,径直掉进了地窖。 太奶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撕心裂肺的尖叫,冯娟。 随着这一声落下,原本吵闹得沸反盈天的现场,瞬间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安静得可怕。大叔反应迅速,第一时间跳下地窖,紧接着我爸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大叔悲伤到极致、痛彻心扉的哭喊声和充满恨意的咒骂声。 妈,妈,妈。啊……杨意我要杀了你。 太奶奶心急如焚,焦急地询问了很多次,才终于得到我爸的回复,我爸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透着无尽的绝望。 奶奶,二婶没气了。 我爸的声音刚落下,太奶奶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我妈和舅舅手忙脚乱,一起将太奶奶抬进屋悉心照顾,我突然猛地想起了小叔,心急如焚,开始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快速穿梭,四处寻找小叔的身影。我在警车不远处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小叔,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小刀,双眼赤红如血,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死死地盯着车门。 小叔的样子让我心里有些发怵,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走过去拉起小叔的手。小叔本能地想要挣扎,回头看到是我,才慢慢放弃挣扎。我和小叔谁也没说话,我拉着他走,他就在后面机械地跟着。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在低声抽泣,也能察觉到他此刻愤怒到了极点。虽然我很害怕现在这个样子的小叔,但我心里很清楚,他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我拉着小叔走进大门时,正好看到二奶奶的尸体被缓缓拉上来。二奶奶的死状十分吓人,脑袋毫无生机,像一根软绵绵的绳子一样晃来摆去。 这时那名面容和善、年长的公安,满脸遗憾,对着我爸十分惋惜地说道。 沐平你二婶的脖子被摔断了,先找个安静、肃穆的地方安置起来吧。 公安的话刚落,大叔瞬间像发了疯一样,情绪失控,拿起一旁的劈柴斧,气势汹汹地冲向警车。幸好大姥爷吴强及时赶到,眼疾手快,一把抢下了大叔手里的劈柴斧。 大姥爷一脚将大叔踹翻在地,怒声吼道,杨明你糊涂了?为了那么个畜生,搭上自己一辈子值吗? 吴大爷,你起来,他害死了我妈,今天我要他偿命。大叔双眼通红,疯狂地嘶吼着。 大叔再次拿起一旁的镰刀,用力推开大姥爷就往前冲。这时大舅舅吴胜和二舅舅吴虎,好不容易挤过密密麻麻的人群。 吴胜吴虎给我拦住杨明,不能让他犯傻。大姥爷焦急地大喊。 大叔疯了一样挥舞手里的镰刀,两个舅舅根本无法靠近大叔。关键的时候还得是我爸,目光如炬,看准机会一下抓住大叔的手腕,接连打了大叔十几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杨明清醒了吗?二婶刚死,你也想死吗?你还让奶奶活不活了?我爸痛心疾首地吼道。 大叔捂着脸,悲痛欲绝,痛哭出声,二哥,明明我和妈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老天爷专门与我们作对啊?该天杀的杨意,为什么就没事?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爸心疼得眼眶泛红,把大叔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满心都是无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第290章 我要捅死你 我虽然满心恐惧,小小的身躯都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却依旧用尽全身力气,一直紧紧抓着小叔的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出格的事。此时小叔的状态实在太让我意外了,他平静得异常,那种平静透着一股死寂,就像一个对外界毫无感知的聋子,若非要形容,用一根毫无生气的木头来描述更为贴切。小叔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二奶奶的尸体,脸上仿若被抽去了所有情绪,一片空白。要不是能瞧见他的胸口在缓慢地上下起伏,那毫无血色、苍白的脸色,真就像一个没了气息的死人。 大姥爷见大叔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不少,当机立断,连忙高声吩咐人堵住警车,坚决不让它离开。随后又关上大门,除了那名年长些、看起来颇为沉稳的公安外,把其他无关人员全都客气又果断地请了出去。 “沐平,先进屋看看你奶奶怎么样了?你岳父岳母去山上找你爸妈了,估计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其他的事情等你爸妈回来再说吧?”大姥爷和声说道。 还没等我爸迈进屋,太奶奶在我妈和舅舅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太奶奶的眼里布满了可怖的血丝,声音也因过度悲痛变得嘶哑得近乎破锣一般,让人听着揪心。 “沐平,你二婶真没气了?”太奶奶颤抖着问道。 我爸神情悲戚,缓缓点了点头。 见我爸点头确认,太奶奶身子一晃,差点背过气去。好在我妈及时又有力的搀扶下才勉强稳住身形,太奶奶闭上眼睛,艰难地缓了好一会,稳了稳几乎崩溃的心神,用袖子用力擦干满脸的泪水。她目光冷峻,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眼神突然变得如利刃般凌厉起来。 “杨意呢?把他给我找出来,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还要回来?”太奶奶言语中裹挟着冰冷彻骨的杀意,我当时吓得双腿发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五名公安面对愤怒得如同汹涌潮水般的村民,根本无力阻拦。村民们在我爸坚定有力的带领下,齐心协力,硬是把警车车门撬开,将杨意从车里面粗暴地拖了出来。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五名公安被隔绝在了外面。杨意被我爸和虎子舅舅像拖死狗一般拖到太奶奶面前,他狼狈不堪,“扑通”一声跪在太奶奶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可他那不停剧烈颤抖的身体,清楚地证明了此时的他内心极度恐惧。 “杨意,你知不知道,冯娟的精神状态才刚刚有了些许好转,他们母子的生活也才刚趋于平稳,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们母子?为什么还要回来?”太奶奶的语气中,再也寻不见一丝母子之间应有的温柔,每一个字都仿若裹挟着数九寒天的寒意,刺人心骨。见杨意不吭声,太奶奶怒火中烧,顺手抄起一旁的扫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打在他的脑袋上。 “说,为什么回来?”太奶奶怒喝。 杨意被打得趴倒在地,又连忙手忙脚乱地跪直身体回话。 “娘……” “别叫我娘,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太奶奶厌恶地打断。 “娘,小涛被人打了,丧失了生育能力,我这次回来只是想把杨庆接到身边养大。”杨意带着哭腔说道。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报应在孩子身上,而不是报应在你身上?小涛没错,小庆也没错,冯娟更没有错,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呵呵,等小庆生了孩子,孩子就给小涛对吗?”太奶奶悲愤交加,突然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仰头望天,发出充满悔恨、撕心裂肺的呐喊。 “我自认为一生光明磊落,为什么会让我有这么个禽兽不如的儿子?”太奶奶绝望地哭诉。 我清楚地看见,太奶奶的眼神瞬间变得决绝无比,透着玉石俱焚的狠劲,她猛地从袖子里抽出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起身,剪刀寒光一闪,直冲着杨意的胸口刺去。 “杨意,是我生了你,又没教育好你,那就让我把你再送回阎王爷那里。”太奶奶这一剪刀使出了浑身解数,用了全部的力气,要不是杨意反应快,慌乱起身躲避,一定会被当场刺死,即便如此,剪刀还是深深刺进了杨意的大腿里。 第291章 小叔的死 杨意紧紧捂着不断渗血的伤口,脚步踉跄,一瘸一拐地拼命往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可置信,嘴里声嘶力竭地质问着。 “娘,我是你最疼的儿子啊?你居然要杀了我?” 年迈的太奶奶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眼圆睁,满是愤怒地怒视着杨意 ,缓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怒骂声。 “我真后悔没早点杀了你。就你哥当兵那几年,我们娘俩过的日子多苦你都忘了?那时候有个人给你块糖,你都要追着人家要地址日后好报答人家。你到结婚年龄的那几年家里穷得叮当响,没人愿意嫁给你。是人家冯娟不嫌弃你,宁可与父亲断绝关系也要嫁给你,这些你都忘了?我看你那女儿跟杨明一样大吧?冯娟怀孕的时候你就背叛她了?你的行为都不如一条狗,我不杀了你还留着你干什么?” “娘,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没经得住诱惑才……”杨意带着哭腔,还在试图辩解。 “呸,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狡辩。杨沐平把他给我绑起来,我要捅死他。”太奶奶气得浑身发抖。 看着我爸一脸冷峻、眼神中透着愤怒,一步步沉着有力地走过来,杨意惊恐得像一只惊弓之鸟,四处张望着,慌不择路地到处躲藏。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小叔突然用力挣脱了我的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叔像一只敏捷却疯狂的野兽,从杨意身后纵身一跃跳到他的背上。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小刀不遗余力地刺进杨意后背,几秒钟的时间就疯狂刺了十几下,可小刀太短,根本不可能给杨意造成致命伤。杨意够不到小叔,索性红着眼,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后背狠狠地向墙上撞去。 杨意的力道极大,在场的很多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失声喊出小叔的名字。 “杨庆快松手。” 小叔反应也很快,动作麻利地从杨意背上跳下来。没人知道浑身都是血、狼狈不堪的杨意,听没听到大家伙喊杨庆的名字。都只看到杨意面目狰狞,对着小叔的心口就是一脚,小叔像断了线的风筝被踹飞十几米远,幸好摔在了那堆高高的柴火垛上。 太奶奶大喊一声,“杨沐平你还等什么?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往死里踢,他根本不是个人,快点把他给我打趴下,我要亲手杀了他。” 太奶奶的这句话让杨意瞬间清醒了很多,他脸色煞白,连忙跌跌撞撞地跑向小叔,一把将小叔抱起,连声道歉。 “小庆爸爸不是故意的,快让爸爸看看伤到哪里了?” 我距离小叔是最近的,我清楚地看到小叔的嘴角缓缓流出了血。杨意一边带着哭腔道歉,一边慌乱地给小叔擦血,可小叔根本不领情,双眼通红,举起小刀再次刺向杨意。 “你去死吧,我要给妈妈报仇。”小叔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把小刀刺进杨意的胸口,杨意下意识地双手一甩,把小叔扔了出去,小叔重重地摔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我爸和虎子舅舅如猛虎下山一般冲过去制服了杨意。 小叔艰难地爬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子。 “呸,我舅舅说的没错,你连畜生都不如,是你的儿子真是太丢人了。今天既然杀不了你,我就把命还给你。”小叔的话音刚落,还是那把染血的小刀,只是这次小叔把它刺进了自己的喉咙。 太奶奶当场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大叔疯了一样嘶吼着冲向小叔,我被这一幕吓得呆若木鸡,双腿发软,整个人完全僵在了原地。我爸和虎子舅舅在那愤怒地踢着杨意,冯征在人群中满脸通红、不顾一切地打冯战,现场彻底乱成了一团,仿佛人间炼狱。 就在这个混乱到了极点的时候,公安局的支援终于到了,在村长和支书的带领下,民警们费了好大的力气,强行把我爸与杨意分开,将受伤惨重、气息奄奄的杨意抬了出去。 第292章 冯家父子的歉意 杨意刚被粗暴地塞进警车,我的爷爷奶奶就匆匆赶回来了。村长和支书满脸担忧,深知我爷爷的火爆脾气,生怕他冲动惹事,于是赶忙满脸堆笑,围着我爷爷好言好语地劝慰。 爷爷紧紧抿着嘴唇,全程一言不发,他那望向警车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令人不寒而栗。这眼神太过吓人,就连站在警车前面、本应镇定自若的民警,都下意识地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更别提那些原本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了,大家都被爷爷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 奶奶心疼地轻轻握住爷爷的手,温声细语地安慰道:“全哥,为了杨意这样的人渣杀人可不值得,咱先回去看看娘吧?” 也只有在奶奶面前,爷爷才会稍稍收敛自己的情绪。这个状态下的爷爷,也就奶奶能劝得动了。爷爷沉默着,一言没发,只是默默跟着奶奶去看太奶奶。 见我爷爷转身,村长和支书像是得到了特赦令,连忙心领神会地向公安的人使眼色,示意他们快走。 爷爷大步走到大叔身边,眉头紧皱,满脸怒容,厉声怒斥道:“杨明,不许哭!先把杨庆妥善安顿好,以后有的是时间跟杨意算账。沐平,赶紧去搭灵棚,为你二婶和弟弟发丧,我去看看你奶奶怎么样了。” 奶奶则快步走到我身边,动作轻柔又急切,一把将我紧紧抱起来,手掌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脑勺,嘴里不断地轻声安慰着我。 我的众多舅舅们,此刻都在外面忙碌着,齐心协力地帮着搭灵棚、处理各种繁杂事务。我们家所有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太奶奶身边,大家神色焦急,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过了很长的时间,太奶奶才缓缓醒过来。 “杨意死了吗?”我记得非常清楚,这是太奶奶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声音虚弱却又带着浓浓的恨意,可见她对这个儿子的恨有多深。 就在这个时候,冯征脚步踉跄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状态糟糕得吓人,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毫无血色,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身形不稳,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随时都有摔倒在地的可能。他的双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而且黯淡无光,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绝望。 “亲家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冯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与关切。 太奶奶看到冯征这副模样,也被吓得不轻,赶忙说道:“杨明,快去扶你姥爷坐下,沐平,快给你姥爷倒水。” 冯征在太奶奶身边缓缓坐下,两双苍老、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有不断流下的眼泪,无声地证明着他们此时难过悲伤到极点的心境。 过了很久很久,冯征才艰难地开口说话:“亲家母,我是来为庆的死道歉的,本来说好的统一口径说杨意死了。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小庆了。啊啊啊,我的乖外孙就这么没了?” 说着说着,冯征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低下头,悲恸地哭了出来。 太奶奶也忍不住哭出了声:“亲家公,都是我教子无方啊。” 说话间,太奶奶挣扎着想要起身,在炕上 “扑通” 一声跪在冯征面前,“亲家公,对不起了,你的女儿我没能保护好。” 冯征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搀扶太奶奶,说道:“亲家母,千万别这样,我们坐下好好说。” 等太奶奶在我爸和爷爷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再次躺好后,冯征才神色凝重、认真地开口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事时也回想过,杨意和冯娟走到今天的地步,也不是杨意一个人的错。冯娟过去太强势了,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温柔,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掌控,要不然她也不能疯了那么多年。” 冯征的话音刚落,房门 “砰” 的一声被猛地推开,冯战连滚带爬地跪爬进来。 “爸,先说我的事吧?我疼得实在受不了了,说完我好去看看。” 冯战的样子,把屋里的人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整个脑袋高高肿起,像个发面馒头,眼睛更是肿得就剩一条缝,衣服和裤子上还沾染着斑斑血迹,十分可怖。 太奶奶用满是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冯征。 冯征满脸怒容,厉声怒斥道:“你自己跟你大娘说。” “大娘,对不起,都怪我平时给小庆灌输了太多仇恨的思想,否则小庆也……” “别说了。”太奶奶闭上眼睛,满脸无奈地摇摇头,打断了冯战的话。 第293章 上天的补偿 “亲家公,算了,别再追究了。这都是庆的命,就让她们母子安心地走吧,千万别再生事端了。” 二奶奶和小叔很快就被下葬了,她们母子并排葬在了一起,那片宁静的土地下,是她们最终的归宿。葬礼结束后,大叔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丢了魂一般,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没了踪影。幸好爷爷当过兵,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一路沿着那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痕迹,焦急地找了过去。原来,大叔满心都是仇恨,一心想找到杨意,为母亲报仇雪恨。可他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跑出去没多远就迷失在了错综复杂的道路中,误打误撞地登上了一辆开往镜泊湖的大巴车。 太奶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觉得十分在理。人这一生,受到的磨难倘若到了一定程度,老天爷必定会给予补偿。这句话用在大叔身上,我认为再恰当不过了。 大叔刚走下那辆大巴车,一个青春洋溢的年轻女孩就满脸笑容、热情地迎了上来。 “你好,需要食宿吗?我们店里……杨明,是你吗?” 看清女孩的脸,大叔眼中瞬间闪过惊喜的光芒,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那光芒璀璨而热烈。大叔激动得难以自已,一把将女孩紧紧拥入怀里,惊喜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严蝶儿,你怎么在这?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多年?你爸妈还打你吗?” 严蝶儿也回抱住大叔,同样流着惊喜的眼泪,声音中满是欣慰,感慨地说道: “杨明,你还记得我?太好了,你居然还记得我。” “蝶儿,我怎么会忘了你,那两年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挺过来。当年你怎么突然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两个人并肩走到一处台阶旁,缓缓坐下。我爷爷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在他们后面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旁,缓缓躺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严蝶儿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吗?” “因为我?” “对啊,我们从十三岁就天天形影不离地黏在一起,那年我都十七了,他们怕我和你……那什么。” “就因为这个他们就带着你出来了?那还不是因为他们老是打你,要不然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总和我一起玩。蝶儿,我现在长大了,有能力保护你了,他们还打你吗?我去找他们算账去!”大叔满脸怒容,义愤填膺地说道。 “杨明,不用了,两年前他们已经把我卖了。要不是我小姨在关键时候及时出现,我现在可能已经当妈妈了。小姨对我很好,我现在跟着小姨生活,根本不受气。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怎么来这里了?是来玩的吗?吃饭了吗?”严蝶儿一脸关切地问道。 说到自己身上,大叔的眼眶瞬间红了,像是被悲伤的情绪瞬间笼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杨明,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严蝶儿焦急地问道。 “杨意又回来了,我妈听到他的声音,不小心掉地窖里摔死了。我弟弟想杀他没杀成,一气之下自杀了。”大叔哽咽着,悲痛地说道。 严蝶儿没有说那些空洞的安慰话,只是默默心疼地把大叔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大叔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双眼哭得通红,像兔子的眼睛一般,随后恶狠狠地说:“我要找到杨意,为我妈报仇。” 严蝶儿愣愣地看了大叔好一会儿,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杨明,你要杀人?那是要偿命的,你知道吗?你去偿命了,那我怎么办?” 大叔被严蝶儿的话惊到了,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傻傻地张大嘴巴,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爷爷突然大步走过去,扬起腿,狠狠一脚踹在大叔的屁股上,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臭小子,犯什么傻?之前跟你说亲,你不是都不愿意吗?还信誓旦旦地说非严蝶儿不娶。人家姑娘愿意嫁给你,你怎么傻在那了?” “大爷?你怎么找到我的?”大叔满脸疑惑地问道。 严蝶儿红着脸,有些羞涩地打招呼:“杨大爷好。” “呵呵,臭小子,忘了你大爷是干什么的了?我是跟你一趟车来的,本想让你散散心,没想到遇到侄媳妇了。”爷爷笑着说道。 第294章 大叔的归宿 见大叔迟迟没有反应,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呆愣在原地,爷爷又铆足了劲,狠狠踹了他一脚。随后,爷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和声问道: “怎么,还一门心思地想着杀了杨意?是不想拖累蝶儿吗?唉,杨明啊,杨意那家伙作孽太多,坏事做尽,老天爷都看在眼里,迟早他会遭到报应的。为了这么个恶人辜负了蝶儿,实在是不值得。听大爷的,把杨意交给上天去惩罚,好好珍惜蝶儿才是当下最重要、最要紧的事。” 见大叔依旧迟迟不表态,沉默得让人着急,爷爷不禁长叹一声,目光瞬间柔和了几分,满是关切与担忧。他缓缓走上前,动作轻柔地轻轻拍了拍大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可蝶儿就不苦吗?她这些年也历经坎坷。你可是她生活里的光,是她的希望啊。要是因为一时冲动,做了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蝶儿又该如何是好?她已经失去了父母的关爱,孤苦伶仃的,你还要再让她失去你吗?” 大叔紧咬着牙,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双手紧紧握拳,由于用力过度,关节都泛白了,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 。他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不断闪过蝶儿那满是泪痕、楚楚可怜的脸,还有杨意那张令人憎恶、咬牙切齿的脸。许久,他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随后缓缓松开了拳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大爷,我……我听您的,我不会再让蝶儿伤心难过了。” 看着明显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的严蝶儿,爷爷脸上绽放出和蔼的笑容,笑着说道: “蝶儿,带路,我要去见见吴二妮。” “杨大爷,见我小姨做什么呀?”严蝶儿满脸疑惑,歪着头问道。 “哈哈哈,平时看你挺机灵、挺聪明的一个丫头,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犯糊涂了?杨明妈妈刚过世,他又没了爸爸,你都已经表态了,我这个当亲大爷的,总不能当缩头乌龟,躲起来不出头吧?当然是去提亲啦。”爷爷爽朗地笑着解释道。 “杨大爷,婶子刚过世,现在就提亲,这样不太好吧?”严蝶儿有些犹豫,轻声问道。 “死了就是死了,人已经走了,可活着的人终究还是要继续活下去,日子还长着呢。暂时不办婚礼就可以了嘛。”爷爷耐心地劝解道。 “哎呦喂!我还以为我外甥女儿遇到流氓了呢?原来是亲家公啊?拐走我侄女还不够,又看上我外甥女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吴二妮那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吴二妮,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吧?英子可是自愿嫁到我家的,两情相悦的事,怎么能叫拐呢?哎,送给你个儿子,要不要啊?”爷爷假装生气地反驳道。 “杨大哥,你故意的是不是?诚心埋汰我呢?明知道我们两口子不能生育,还提这茬?”吴二妮佯装恼怒地说道。 “吴二妮,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可不是故意戳你心窝子。”爷爷一脸无辜地回应道。 “杨大哥,也就是你,换成其他人,我早劈头盖脸骂人了。”吴二妮半开玩笑地说。 “吴二妮,我可没开玩笑,你家那口子和我可是一个姓,对不对?”爷爷神秘兮兮地问道。 吴二妮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侄子娶了你外甥女,是不是得改口?你又收养了蝶儿,改口后应该叫啥?”爷爷循循善诱地问道。 “杨大哥,你真逗,当然叫爸妈了。”吴二妮笑着回答道。 “你看这不就对上了,一个姓又叫爸妈,我说给你们两口子送儿子,错了吗?”爷爷得意地说道。 “老哥,此话当真?”这时,一个身材胖胖的中年男人满脸激动,急匆匆地推门而入,那激动的表情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哈哈,一家子,你总算肯露面了?”爷爷笑着调侃道。 “呵,哈哈,是小弟心眼小了,刚刚看到你们爷俩和蝶儿说话,我这心里就有了让杨明给我当儿子的想法了。”中年男人略带羞涩地说道。 吴二妮不满地嗔骂道:“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杨大哥都表态了,你还跑出来干什么?” “哈哈,老婆,我太激动了!一想到要有儿子了,我这心里就乐开了花。”中年男人挠挠头,憨笑着说道。 “吴二妮,看你那奸商的嘴脸,太丑了点吧?不就是彩礼吗?明说不就好了吗?除了那套房子,我当大爷的,再拿出十只羊,九只母羊一只公羊,外加我给养一年,下的羊崽子都是他们小两口的,怎么样?”爷爷大气地说道。 吴二妮一听,顿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杨大哥大气,就这么定了,下午就去领证,一年后补办婚礼。” 看着大叔大婶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十指紧扣,满是幸福与甜蜜,爷爷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既然杨明是你们儿子了,就先让他在你们这里待着吧!这孩子命苦,从小就历经磨难,希望你们夫妻往后能好好待他,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爷爷满怀期待地说道。 第295章 一病不起 妥善安顿好了大叔,爷爷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往家赶。爷爷满心都是对太奶奶的担忧,生怕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本就年迈脆弱的身体会承受不住。一路上,爷爷脚步匆匆,一路小跑着进了家门。 一进屋,就看到太奶奶正神情落寞地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眼神有些呆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都已不在。爷爷见状,急忙快步走到太奶奶身边,声音轻柔又急切地轻声唤道:“娘,我回来了。”太奶奶像是从漫长的恍惚中刚回过神,浑浊的双眼瞬间有了一丝光亮,猛地紧紧抓住爷爷的手,颤抖着问:“儿啊,杨明咋样了?”爷爷忙不迭地安慰道:“娘,已经安顿好了。”接着,爷爷又耐心且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太奶奶听,“您别太担心了,都过去了。”太奶奶长舒了一口气,可眉头依旧紧锁,还是止不住地叹气。 “唉,总算有个好消息了,蝶儿那孩子对杨明的心思我早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丫头还在痴痴地等着杨明。这也是杨明的福气啊,人不可能一直走霉运的。想想啊!全儿你比你爸有福气,你找了一个知冷知热的好媳妇,三个孩子都被秀芹培养得十分出色。就你当兵的那几年,我对你弟弟放纵了一些,他怎么就能变成这样了呢?”太奶奶满脸懊悔,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爷爷心疼地轻轻擦去太奶奶眼角的眼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随后把水递到她手里,安慰道:“娘,别想那么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小叔的死对我打击极大,我时常失魂落魄地坐在炕上发呆,有的时候还会蜷缩在一起,像只受惊的小动物,瑟瑟发抖。奶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不管什么琐碎的事情都会叫我去做。 “传东,去叫你太奶奶吃饭了,你爷爷回来了,快去看看给你带好吃的了吗?”奶奶的声音里满是关切与温柔。 “哦,知道了奶奶。”我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太奶奶,奶奶叫你回屋吃饭。”我走到太奶奶身边,轻声说道。 “好,你看看我们传东都被吓到了,这两天眼里都没有往日的光亮了。”说话间太奶奶把我抱到她的腿上,动作轻柔得像怕弄疼我,不停的抚摸我的脸和头发,满是心疼。 “全儿,得找人给传东看看,别在留下什么阴影?你说那天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应该先把他送到他姥姥家去的。”太奶奶焦急地说道。 “奶奶,我已经找老崔婆子给看了,这几天不让传东在家了,让传东跟他小姨住一段时间。”奶奶赶忙回答道。 沐平和英子回来了,正好你妈叫吃饭了。太奶奶要站起来,我爸妈赶紧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 “跟美香住也好,跟美香说年前别让传东回来,省的他想起他小叔。不用扶我,还没老到站不起来的地步,你们抱着传东先进去吧。”太奶奶强撑着说道。 太奶奶站起身刚走两步,突然身体一软,毫无征兆地向后倒去,幸好我爸眼疾手快,在她身后稳稳地接住了她。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心急如焚地抱着太奶奶去卫生所。后来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市里的大医院,可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脑血管疾病:太奶奶受到巨大刺激后,血压急剧上升,导致脑血管破裂出血,即脑出血。血液在脑内积聚形成血肿,压迫周围脑组织,影响了神经功能,进而导致肢体瘫痪。”医生一脸凝重地说道。 从这天起太奶奶,瘫痪在了炕上再也没站起来。太奶奶生活不能自理,便搬去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二奶奶的房子彻底闲置了下来。村里人都迷信地说这里是鬼屋,不吉利,人人避之不及,没人愿意走进那里一步。那里却成了我常去的地方,每当我思念小叔的时候,都会偷偷跑进去,孤独地坐在冰冷的炕上发呆,沉浸在对小叔的回忆之中。 第296章 相亲对象又跑了 杨传东,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小姨满脸心疼,温柔地把我搂进怀里,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轻声安慰道,“小姨知道你又想你小叔了,可这屋里已经没了往日的人气,冷冷清清的。就算你小叔在这屋里,他也没法像从前那样保护你了,人和鬼是有区别的,懂吗?” 那段时间,我仿佛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像从前那般活泼好动,背着书包到处跑,每天只是无精打采地窝在小姨的炕上发呆。小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时间长了我以后会变得孤僻,不敢见人,于是狠下心强行把我送去了学校。即便到了学校,身边有了很多同学,我依旧不合群,总是形单影只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小姨无奈,只能每天在学校里陪着我,时刻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关婷和小姨都有一个不太靠谱的妈,或许是同病相怜,所以她俩有很多共同语言,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好朋友。 “美香,你怎么在这啊?可让我好找。”关婷满脸笑意,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我的身边。 “关婷,怎么这么开心?哦对了,今天我虎子哥相亲,你不会又把女方赶跑了吧?”小姨一脸无奈地问道。 “哈哈,知我者吴美香也,吴虎的老婆只能是我。”关婷一脸得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可虎子哥最烦的就是你妈,想让虎子哥接受你不太容易。从虎子哥第一次相亲开始,到现在为止被你赶走七八个了吧?你看虎子哥还是不接受你啊?这次我估计虎子哥,已经忍无可忍了,很可能揍你一顿的。”小姨苦笑着摇头。 “哼,我就是想让他揍我,这样我就可以赖上他了。”关婷撅着嘴,满不在乎地说道。 “关婷,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我的相亲对象怎么又跑了?”虎子舅舅气得满脸通红,气鼓鼓地翻墙进了学校,大步冲到关婷面前,一把抓住关婷的衣领子,高高举拳就要打,可在空中比划了半天,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奈地放下了。 “关婷,我求你了行不行?我都二十八了,再不结婚以后就找不到老婆了,姑奶奶,放过我吧行不行?”虎子舅舅带着哭腔,近乎哀求道。 关婷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你的老婆只能是我。十六岁我找你,你说我太小;十八岁时也说我太小,十九岁时还嫌我小,这些我都理解。可现在我马上就二十一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我小不?” “就算你不小了,那我也不可能娶你。”虎子舅舅皱着眉头,态度坚决。 “吴虎,你把话说清楚点,为什么不能娶我?我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比你那些相亲对象差哪里了?”关婷双手叉腰,一脸不服气。 “的确,在村里你是个大美女,我那些相亲对象都没你好看。可我找女人是为了过日子的,又不是找个花瓶摆在那里。”虎子舅舅耐心解释道。 “谁是花瓶?我什么活都能干的,洗衣做饭,下地种田,你说吧,我哪样不行?对了,我还能给你生儿子呢!”关婷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虎子舅舅嫌弃的表情全挂在脸上,连忙摆手道:“得得得,快别说了,挺大个姑娘也不嫌害臊,什么话都往外说。”说完,虎子舅舅转身就走,“关婷,你死了这条心吧!就你妈那样,打死我都不可能娶你的。” “吴虎,你别后悔,反正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关婷看着虎子舅舅的背影,大声喊道。 直觉告诉虎子舅舅一定不是好事,他连忙停住脚步,满脸疑惑地问:“知道什么?” 关婷得意地仰起头,眉飞色舞地说:“知道这次我是怎么赶走你相亲对象的吗?”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留下这句话,虎子舅舅转头就走。见虎子舅舅上了墙,关婷扯着嗓子大喊道:“我说你把我睡了,还不想负责任。” 听到这话,虎子舅舅一个没抓稳,像断了线的风筝般从墙上掉了下来。没等虎子舅舅站起来,关婷又来了一个“王炸”:“当时你二婶可在场,她和我妈关系那么好,一定会告诉我妈的。” 第297章 小姨的追求者 小姨被这话吓得脸色煞白,瞪大了眼睛,心急如焚地说道:“虎子哥,快回去找大爷商量商量,估计安洁一会就该气势汹汹地杀到你家去了。” 虎子舅舅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像只斗败的公鸡,想翻墙走,可双腿发软,连续几次都没爬上去 ,那模样狼狈极了。 “关婷,关婷,你可害死我了,就你妈那财迷样,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扒了我一层皮啊!”虎子舅舅带着哭腔,绝望地哀嚎。 “只要你答应娶我,我保证一分钱彩礼不用你出。”关婷急切地说道,试图挽回局面。 “拉倒吧!有其母必有其女,和你这样的人过一辈子,还不如一头扎进河里淹死算了。”虎子舅舅满脸嫌弃,毫不留情地拒绝。 望着虎子舅舅匆匆消失的方向,关婷像被施了定身咒般,愣愣地呆在了原地。小姨满脸担忧,急忙伸手有些担心地推了推关婷。 “喂,喂,喂,怎么了?发什么呆呀?你这次可能真的玩过火了,快去追吧?赶紧把你妈搞定,兴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关婷像是被按动了开关的机器人,脑子突然飞速启动了起来。 “吴虎,等等我,我去帮你解释清楚还不行吗?” 说罢,关婷心急如焚,翻墙的动作都要比以前利落很多,三两下就翻了过去。 小姨望着关婷消失的地方,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姨刚一回头,一束娇艳欲滴的野黄花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小姨被吓得花容失色,有些慌张,条件反射般像只受惊的小鹿,跳出去老远。 “传东他小姨,我有这么可怕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呵呵,呵呵,李老师,你出现得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好意思啊!”小姨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李老师是市里来的支教老师,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长相十分出众,平日里穿着整洁得体,浑身散发着浓郁的书生气,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从我小姨送我来学校的第一天起,李老师就被小姨的质朴纯真所吸引,对我小姨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只要一有空,他就会满怀期待地过来找小姨聊天,每次都不会空手,不是甜蜜可口的糖果、新鲜诱人的水果,就是漫山遍野各种颜色的野花,变着花样地送小姨,当然了,每次也都会贴心地为我准备一份。 小姨长相同样出众,面容姣好,身姿婀娜,但毕竟是在农村长大,长期的农村生活,使得她身上的穿着朴素简单,气质也带着浓厚的乡土气息,跟城里来的、浑身透着优雅气质的李老师相比,确实有着很大的差距,说白了就是显得土里土气的。所以面对李老师热烈的追求,小姨的内心满是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根本不敢答应李老师的追求。可李老师实在太过优秀,小姨的内心深处又十分不舍,不想错过这段缘分,所以每次面对李老师时,小姨的内心都十分矛盾,既期待又害怕。 “那就请吴美香同志,收下我的花,可以吗?”李老师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问道。 “哈哈,哈哈,李老师,哪有送黄花的?你是想让我回家蘸酱吃吗?”小姨被逗乐了,笑着打趣道。 李老师转身,修长的手指指着旗杆说:“你算是猜对了。你看那边,我采了好多黄花,听说你家人多……” “哈哈,李老师,你真逗,就算人多,也吃不了这么多啊?难道你把我的家人当老牛了吗?”小姨笑得前仰后合。 李老师尴尬地笑了笑,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有些结巴地说:“我,我,我没那个意思,我也没想那么多啊?毕竟这里能买到的东西不多,正好今天上午没课,去山里看望了一个学生家长,路上看到了,觉得好看,就多采了些。” 小姨的心情突然低落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李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的家庭麻烦事太多了,再说了,我一个农村姑娘,怎么能高攀得上你啊!” “不,美香,你错了,爱情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根本不是用配不配得上,高不高攀得起来衡量的。”李老师一脸认真,深情地望着小姨。 小姨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深入地听到“爱情”这个词汇,像个懵懂的少女,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时间尴尬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李老师心思细腻,像能洞察人心一般,一眼就看出了小姨的尴尬,连忙温柔地解释道:“爱情,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词语,但每个人对它的涵义理解都不一样。” “我听过这个词,也知道啥意思,只是在你这样满腹经纶的文化人面前,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而已。”小姨为掩饰内心的紧张与心虚,连忙解释道 。 第298章 犯浑的姥姥 李老师从兜里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动作娴熟地拆开包装纸,满脸笑意地塞进了我的嘴里。随后,又像是与小姨已经亲密无间一般,十分自然地塞进小姨嘴里一颗,小姨也鬼使神差般,很自然地接受了李老师的投喂。我这段时间的状态浑浑噩噩,就跟傻子没什么区别,别人让干啥就干啥,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所以李老师也没有刻意背着我。他把两个包装纸揉成团,小心翼翼地装进衣服兜里,便开始了他别具一格、充满深情的表白。 “爱情有很多开始的方式,不过在我看来,有一种方式是最美好的。”李老师目光灼灼,深情地凝视着小姨。 “什么方式?方便说出来听听吗?”我那单纯的傻小姨,就这么轻而易举、毫无防备地掉进了李老师精心编织的语言陷阱。 “当然了,对你,我什么都愿意毫无保留地说。”李老师捂着胸口,一脸陶醉地继续说,“当两个人见到第一面时,这里就像钻进去一只活泼的小兔子,不停地乱蹦乱跳。” “心口?”小姨一脸疑惑,歪着头问道。 “对啊,就是心口。那种心动的感觉,无法言喻。”李老师眼中闪烁着光芒。 “哈哈,还挺有意思的,不过我还没遇到那个人。”小姨笑着摇了摇头。 “可我遇到了。”李老师那炙热得仿佛能燃烧一切的目光,看得小姨心慌意乱,她连忙避开李老师那深情的视线。 “美香,你就不想知道,让我心跳加速的那个人是谁吗?”李老师循循善诱。 小姨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像被施了咒语一般,脱口就问了出来:“谁啊?说出来听听呗?” 李老师有些紧张,原本白净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羞涩的红霞,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起来:“你,是你,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是那种感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小姨像被定住了一般,机械般地转头,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呆呆地看着李老师,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熟透的苹果,红得发烫。万幸的是小姨没有把我忘记,她慌乱地抱起我,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鹿,匆匆忙忙地跑开了。 李老师见状,也不再结巴,话语里全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吴美香,你等着我,一会我就去你家提亲,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小姨的身体猛地一僵,抱着我,脚步愈发急促,像逃命一样,慌慌张张地跑出学校大门。 秋收季节,放眼望去,广袤无垠的稻田里一片金黄,像是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金灿灿的稻田里,随处可见挥舞镰刀、辛勤劳作的人们。家里人口比较多的,一般年长的妇女和待嫁的姑娘,是不用下地干活的,她们只需要精心准备好一日三餐就行。我的姥姥孙珍和关胖子的妈妈安洁,就是其中悠然自得的一员。 我的姥姥办了一件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心里发虚,没敢跟着去看热闹,正忐忑不安地在安洁家里等消息。就在姥姥等得有些不耐烦,不停地在屋内踱步时,安洁满脸怒容,揪着关婷的耳朵,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关婷,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名声都毁了,还不让我多要点彩礼。我都和吴强吵得面红耳赤了,你tm的跑出来干什么?说被人睡了的是你,说只是一个玩笑的也是你,我tm到底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你想嫁给吴虎,还不让我多要点彩礼吗?你哥哥都快三十了,还没找到媳妇,你不知道吗?”安洁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关婷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任由安洁打骂,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到了家门口,安洁突然想到我姥姥还在她家里,又想到还有至关重要的大事要办,连忙压低声量,恶狠狠地威胁关婷道:“今天我有大事要办,给我滚回你屋里去,敢出来坏我的事,我就把你赶出家门,让你无家可归。” 关婷心里很清楚,我姥姥和安洁凑到一起准没好事,她回屋关上房门后,就轻手轻脚地把耳朵贴在门上,聚精会神地偷听。 “安洁,这次要了多少彩礼?”姥姥好奇地问道。 “别提了,要个屁啊!那死丫头关键时刻出来拆台,坏了我的好事。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了。”安洁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孙珍,你都安排好了吗?” 第299章 克服恐惧心理 “安排好了,不过我得先看到你的诚意才行。”姥姥一脸精明,眼神里透着谨慎。 “切,咱俩谁跟谁啊?关系这么铁,我还能骗你吗?还跟我玩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一出。给,这是推荐信,拿着它你儿子就能去县政府上班了,以后就是吃皇粮的了。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美香要是事后把我儿子告了,你就别想让吴军去上班。”安洁拍着胸脯保证,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我姥姥小心翼翼地接过推荐信,像捧着稀世珍宝,郑重其事、自信满满地保证道:“女人跟谁睡不是睡,你家条件又不差,美香跟了你家关青,也不吃亏不是吗?我这也是为她好,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孙珍,你家美香我还是了解的,那丫头性子烈呀?万一……”安洁眉头紧皱,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没有万一,真有万一我就死给她看。都已经被关青睡了,我就不信她还能看着我死在她面前?”姥姥咬着牙,表情决绝。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你快回去让关青动手吧!”安洁眼中闪过一丝急切。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把心放在肚子里,有我和吴军帮着关青,这事一定能成。”姥姥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说道。 关婷把这一切都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中,她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身体缓缓地滑落在地上。她满心都是悲凉,为自己和我小姨有这样的妈感到可悲。听到关门声,关婷连忙手脚并用地跳到炕上,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蒙起来。安洁推开小屋的门,看见关婷在睡觉,悬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优哉游哉地去厨房做饭去了。 关婷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我小姨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从内心深处根本不想我小姨被自己的哥哥毁了。可一旦她跑出去报信,一旦事情被追究起来,自己的哥哥很可能会坐牢。就算平日里关系再不好,那毕竟也是亲哥哥,她也实在不忍心亲手把哥哥送进牢房。她思来想去,觉得只要救下我小姨,只要她出面苦苦求情,小姨一定会念在往日情分上放过关青的。关婷无论怎么权衡,都觉得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说干就干,关婷一个骨碌从炕上坐起来,轻手轻脚地轻轻推开窗户,利落地跳了出去,脚步匆匆、奔跑着向我姥姥家赶去。 路过供销社时,正好看到李老师拎着好多包装精美的礼物出来。关婷知道李老师在热烈地追求小姨,再加上她也怕自己劝不住自己那蛮横的哥哥。 “李老师,快跟我走,美香有危险。”关婷气喘吁吁,神色慌张。 李老师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里的礼物全都“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一句话没说,像离弦的箭一般,比关婷跑的都快,心急如焚、直奔我家而去。 我姥姥一到家就带着我舅舅离开了,正好与抱着我的小姨走了个头碰头。姥姥故意扯着嗓子、提高了音量问小姨:“这一天天的又干什么去了?传东还没放学怎么就抱回来了?快给我,你回屋准备做饭,我和你哥再去买点东西。” “妈,我哥不去地里干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小姨满脸疑惑,心中隐隐不安。 “净操没用的心,把传东给我,回屋做饭去。”姥姥不耐烦地挥挥手。 “算了吧,传东现在只跟我和大姐,连大姐夫都不跟,我才不给你。”小姨态度坚决,紧紧抱着我。 小姨没再理会姥姥和舅舅,抱着我脚步匆匆,就跑回自己的屋里。我毕竟才八岁,姥姥也没把我当个能知晓大事的人。她对着自己那屋的窗户偷偷做了个隐晦的手势,与舅舅一起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姥姥的这个决定,像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原本幸福和谐、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庭氛围,从这个家里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我和小姨刚进屋,还没来得及脱鞋上炕,关青就猛地推门,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关青双眼赤红如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小姨的眼神就像饥饿已久、凶狠的恶狼看到了肥美的肉一样,满是贪婪与欲望 。 第300章 家门不幸一 看着关青那副凶神恶煞、不怀好意的样子,小姨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但还是强装镇定,壮着胆子厉声质问:“关胖子,你来我屋干什么?给我滚出去!”那声音虽带着颤抖,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强硬。 关青也不搭话,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看了一眼双眼无神、呆愣得像个傻子一样的我,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恶毒的讥笑,扯着嗓子嘲讽道:“哎呦,吴英的儿子这是被吓傻了?该,真tm活该,这就是当初不嫁给我的报应。不过今天过后我就是她妹夫了,我倒要看看吴英怎么面对我,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刺耳又嚣张的笑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小姨听到关青这些恶毒至极的话,又惊又怒,毫不犹豫地迅速抄起旁边的洗脸盆,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关青砸了过去。关青反应敏捷,很轻松地就侧身躲开了。小姨没有丝毫退缩,紧接着又双手紧紧握住脸盆架,严阵以待,对着关青摆出防御的姿态。可没等小姨拿稳,脸盆架就被关青像抢夺猎物一般,蛮横地抢了过去,随手扔到了地上。关青没再给小姨任何反应的机会,像一头饿极了的恶狼,张牙舞爪地猛扑了上去,一下子就把小姨压在了炕上。 小姨惊恐万分,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传东,快跑,出去喊人来救小姨!”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在屋子里不断回响。 此时的我,双眼空洞无神,直勾勾地望着这一幕,身体不受控制地因害怕而瑟瑟发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硬地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关青回头瞥了我一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得意洋洋地说:“吴美香,你外甥傻了,帮不了你的,乖乖地配合我,你还能少受点苦。” 小姨带着哭腔,满心绝望地嘶吼:“传东,快去喊人啊?快去啊!”那一声声呼喊,揪着人心。 “滋啦”一声,小姨的上衣被关青粗暴地撕开,那雪白的肌肤瞬间暴露在这充满危险与恐惧的空气中。小姨从来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格,关青这野蛮、禽兽般的行为,彻底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反抗欲。小姨拼尽全力,一口狠狠咬在关青的胳膊上,关青顿时恼羞成怒,扬起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了小姨的脸上。小姨的嘴角瞬间渗出鲜血,那一抹刺目的红刺痛了我的双眼。我看着小姨嘴角的血,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走马灯似的不断闪现小叔那天自杀时的场景。那种即将失去至亲的恐惧与绝望,如潮水般汹涌地充斥着我的内心,我颤抖着身体,从喉咙深处发出狼一般的怒吼。我弯下腰,颤抖着双手捡起地上的脸盆架,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关青的后背就砸了过去。巧合的是,小姨被打后,拼尽全力一脚将关青踹到了地上。关青摔了一个仰面朝天,而那脸盆架不偏不倚,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要害处。 关青疼得脸色惨白,五官扭曲,双手紧紧捂着下体,在地上不停地痛苦打滚。我像是被点燃了暴力的开关,整个人处于极度愤怒与恐惧的失控状态,双手紧紧握着脸盆架,像发了狂一样,疯狂地追着关青砸,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恐惧。小姨趁着这个机会,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好,动作麻利地跳下炕,一把抱起我,转身就要往外跑。 我毕竟才八岁,小小的身躯能有多大的力气呢。关青很快就缓过了那阵剧痛,恢复了力气。他从后面猛地一脚踹来,我和小姨瞬间被踹翻在地,重重地摔在地上。关青捡起破碎的脸盆架,目露凶光,高高举起,对着我的脑袋就狠狠砸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之际,“哗啦”一声,窗户上的玻璃被人猛地打碎,李老师手里紧握着一块板砖,动作敏捷地跳了进来。他满脸怒容,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二话不说,一板砖狠狠拍在了关青的侧脸上。 李老师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处于极度愤怒的发泄状态,不断用板砖疯狂地拍砸关青的头,那不要命的架势,仿佛不打死关青就绝不罢休。关青毕竟是关婷的亲哥哥,血浓于水,她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关青被打死却无动于衷。关婷心急如焚,连忙冲上前去,使出浑身力气把李老师拉开,自己则挡在了关青的身前。 “李老师,我哥毕竟没有得逞,放了他吧?”关婷急切地哀求道。见李老师依旧满脸怒容、无动于衷,关婷又连忙转过头,看向还在发愣、惊魂未定的小姨,“美香,看在是我听到我妈和你妈的对话,喊来李老师帮忙的份上,就饶了我哥吧?” “不行,敢动我女儿,我一定要把他送进监狱!”一个愤怒又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姥爷正在地里,弯着腰,熟练地收割着金黄的稻谷。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是莫名地惴惴不安,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揪着他的心。尤其是舅舅找借口匆匆离开后,这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像乌云一样笼罩着他。他再也无心干活,心急如焚,扔下手里的镰刀,脚步匆匆,一路小跑就往家赶。刚跑到家门口,就听到关婷苦苦求情的话语。 第301章 家门不幸二 话音刚落,姥爷心急如焚,大步流星地走进屋,迅速蹲下身,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把小姨和我扶起来,满脸心疼地仔细检查小姨脸上的伤。看到自己父亲的那一刻,小姨像找到了依靠,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决堤,扑进姥爷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姥爷轻轻拍着小姨的后背,温柔地安慰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仿佛能射出利刃,用那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看向关青。关青被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哆嗦。他想都没想,猛地跳起来,像发了疯的野兽,一头撞碎玻璃,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关胖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等着,我一定带着公安去你家抓你!”姥爷愤怒地大喊一声,那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充满了威严与决心。 姥爷只看到了小姨被打,并不清楚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并没有去追关青。看着关青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姥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换上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满脸关切地看向关婷,和声问道:“小婷,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能不能告诉我,你哥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吗?他为什么打美香?” 关婷的内心极度矛盾,像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争斗。说出来吧,她害怕哥哥真的会因此坐牢,毕竟血浓于水,那是她的亲哥哥;不说吧,她又担心瞒不住姥爷,彻底丧失了唯一可能救下哥哥的机会。最主要的是,在她心里,对妈妈和哥哥的做法感到无比反感,她实在无法认同这种丑恶的行径。再者,因为妈妈的缘故,她在村里没什么朋友,只有我小姨真心待她,她也实在不想看到小姨再受到任何伤害。关婷眉头紧皱,思索了很久,最后视线落在小姨那已经高高肿起的半边脸上。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碰小姨的脸,那血红的巴掌印肿得格外刺眼。关婷心疼地帮着小姨擦掉了眼角的泪痕,这才转身,眼神坚定而又带着一丝决绝,看着我姥爷,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一切。 “叔,今天你家婶子去了我家,我偷听到了她和我妈的谈话。我妈以一封去县政府工作的介绍信,换得美香的身子。我哥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就是你家婶子和吴军安排的。” 关婷的话犹如一枚威力巨大的重磅炸弹,瞬间在屋内炸开,惊得在场所有人集体呆若木鸡,一时间哑口无言。姥爷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像被抽去了筋骨,瘫坐在炕沿上,眼神中满是痛苦与绝望;小姨双眼蓄满了泪水,睁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这残酷的事实,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就连小小年纪的我和李老师,也都惊得合不拢嘴,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愣愣地望着关婷。 “关停,这么大的事可不能胡乱说!”声音落下,我爸妈和虎子舅舅猛地推门走了进来。原来,爸妈是被虎子舅舅叫去,帮着解决关婷之前诬陷相亲对象那件事情的。事情解决后,虎子舅舅心情烦躁,非要喝酒解闷。我爸妈无奈,就把虎子舅舅带到家里,我妈亲自下厨,精心做了几个菜。酒菜刚上桌,我爸和虎子舅舅端起酒杯还没喝上一口,就听到我奶奶慌慌张张、带着几分惊恐的喊声。 “沐平,英子,快出来,我看到有人在砸美香那屋的玻璃!” 我爸妈和虎子舅舅一听,心急如焚,连鞋都顾不上穿,就从后窗户匆匆跳了出来。刚跑到小姨的窗户旁,就听到了关婷的话。我妈是最不愿意相信这些话的那个人,满脸疑惑与震惊,这才大声质问关婷。 关婷无奈地耸耸肩,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又无奈的笑,苦笑着说道:“大姐,你觉得我妈和我哥做的这事很光彩吗?我难道脑子进水了?跑出来故意造谣我妈和我哥?这也就是美香,换做其他人,我才不会多管闲事。我把事情捅出来以后,那个家,我还回不回得去都是未知数呢。” 第302章 家门不幸三 关婷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我妈不得不信,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竟然伙同外人,企图玷污自己妹妹的清白。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是无法接受、令人发指的。我妈想着想着,顿感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干,软绵绵地像一滩泥,无力地靠在了我爸身上。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屋里寂静得可怕,静到能听到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姥爷的双眼因愤怒而变得赤红如血,手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他用尽全力,指着门外,声嘶力竭地嘶吼道:“杨沐平,吴虎,去给我把吴军给我绑回来,我要亲口问问他,他是人还是畜生!”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怒与痛心,在空气中回荡。 也是舅舅倒霉,姥姥让他回来看看我小姨闹了没有。在他们心里,根本没想过关青会没得手。舅舅刚从门垛子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就被眼尖的我爸看到了。我爸见状,一个箭步像离弦之箭般从破损的窗户跳了出去。看到我爸从屋里出来,舅舅吓得肝胆俱裂,魂都没了。他心里清楚得很,被我爸抓到最轻也要掉层皮。想都没想,掉头就跑。舅舅自从结婚后,不但变得好吃懒做,还胖了很多,行动迟缓,怎么可能跑得过天天在地里干活、身强体壮的我爸。很快,舅舅就被我爸追上,像拎小鸡一样,被轻而易举地拎了回去。 看到舅舅被抓回来,我姥爷怒火中烧,冲进仓房,一把抓起绳子和马鞭子。也没用我爸动手,他亲自把舅舅上衣脱掉,动作粗暴地捆到了马车上。姥爷紧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一下接着一下,狠狠地抽在舅舅的后背上。姥爷根本不听舅舅的任何辩解,也不管舅舅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后背,就那么疯狂地一直抽,直到连举起马鞭的力气都没了,才精疲力竭地停下手。 此时,姥爷的脸已经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用力,变成了紫黑色,他瘫坐在地上,喘气都十分吃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我妈和小姨见状,心急如焚,连忙跑过去,一个用力地拍打姥爷的后背,一个轻轻捋顺心口,帮他顺气。 舅舅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虚弱地辩解道:“爸,这跟我也没关系啊!都是安洁找的我妈,我只是听我妈的安排而已。”那声音有气无力,带着一丝侥幸。 “沐平,你给我继续抽他!”姥爷气得说话都费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妈作为大姐,平时就经常收拾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没等我爸有动作,她双眼喷火,一把抄起地上的马鞭,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爸,我来!”那语气坚定而决绝。 我妈也恨透了这个弟弟,更恨那个不把女儿当人看、利欲熏心的妈。那毕竟是自己的妈,作为女儿怎么可能打妈,我妈只能把满腔的怒火都撒在这个弟弟身上。只见我妈铆足了全身的力气,将啪啪作响的马鞭,狠狠地抽在舅舅的后背上。 “吴军,你做这事之前,有没有想过美香是你的亲妹妹?”我妈愤怒地质问。 “大姐,我想过啊!妈说了关青家条件好,美香嫁过去也不亏,我又能去县里工作,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我觉得妈说的有道理,大姐,你不觉得有道理吗?”舅舅还在不知死活地狡辩。 “啪啪”,又是狠狠的两鞭子抽下去。“有个屁的道理,安洁连自己亲生女儿关婷都不舍得给好一点的生活,会舍得对一个儿媳妇好吗?十里八村那么多大姑娘,为啥关青都快三十了还没找到老婆?到底因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吗?”我妈怒不可遏,声音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 “啪啪”,又是两鞭子落下。我妈喘着粗气,继续怒骂:“从小到大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会不知道?你就是太自私了,心里只有你自己,根本不顾及家人的死活!” “吴英,你给我住手,他可是你弟弟,你想打死她吗?”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 第303章 怒急攻心 话音刚落,姥姥神色慌张,一路小跑过来,像发了疯似的,一把抢过我妈手里的鞭子,紧接着用力一推,把我妈推了一个趔趄。随后,她高高举起鞭子,恶狠狠地就要抽我妈。我爸反应极快,一个敏捷的闪身过去,稳稳地挡在我妈身前,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姥姥的手腕,用力一夺,抢过姥姥手里的鞭子,随手扔出院墙。 “杨沐平,我可是你丈母娘,你敢对我动手?”姥姥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质问道。 我爸满脸不屑,赏给姥姥一个白眼,冷冷地说:“妈,我可没打你,英姐现在是我们老杨家的人,我平日里都舍不得打一下,你凭啥打?” 姥姥顿时被气得满脸通红,转而看向姥爷,尖声叫嚷道:“吴风,看看你选的好姑爷,居然敢对我动粗。” 姥爷并没有接姥姥的话茬,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如刀,直直地盯着姥姥,厉声质问:“吴军说的都是真的吗?” 姥姥心里一慌,但根本不想承认,索性耍起了无赖。她挺着胸脯,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大声说道:“吴军说什么了?我没听见啊?” “好好好,关胖子想玷污美香,吴军说都是你同意的?”姥爷咬着牙,再次问道。 姥姥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依旧咬着牙,摆出一副死不承认的态度:“我怎么可能同意关青玷污美香啊!我只是觉得关青家条件不错,美香嫁过去也不会受罪,想撮合撮合她俩而已。” “你看看美香的脸,都被关胖子打成什么样了,这就是你说的撮合撮合?”姥爷愤怒地指着小姨的脸,声音都因愤怒而颤抖。 “吴风,你有完没完了?我哪知道关胖子会打美香。美香,快过来让妈看看?”姥姥还在故作关心。 小姨知道事情的内幕后,对这个妈产生了深深的恐惧。看着母亲伸过来的手,本能地向后退,害怕地躲到了姥爷的身后。 姥姥一看小姨的动作,顿时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喊道:“吴美香,我可是你亲妈,我还能害你吗?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脸,你躲什么啊?” 看着姥姥这副虚伪的表演,姥爷实在压不住内心的熊熊怒火,大吼一声:“孙珍,你哪来的底气训斥美香?你根本不配给美香当妈。”说话间,姥爷猛地摸起了立在一旁的铁锹,高高举起来,就要拍向姥姥。姥姥却根本不慌,双手叉腰,挺着胸脯,还把脑袋向前伸,一副挑衅的模样去接铁锹,叫嚷道:“来,往脑袋上打,我给你生了四个孩子,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呀?打呀,打呀,快打呀。” 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泼妇一般的妻子,姥爷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喉咙剧烈滚动,“噗”的一口黑血喷在了姥姥的脸上。铁锹“哐当”一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姥爷的身体也随之向后倒去。我爸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稳稳地一把接住了姥爷,这才没让姥爷摔在地上。 我妈、小姨、虎子舅舅,包括李老师和关婷都心急如焚地冲了过去,我爸迅速背起姥爷,脚步匆匆,连忙向卫生所跑去。所有人都紧紧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着去了卫生所,而姥姥还保持着双手叉腰的姿势,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还是舅舅虚弱的声音唤醒了她:“妈,妈,快把给我松开呀?” 姥姥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一看居然是黑色的,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害怕起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吴风,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呀?”说着,也顾不上舅舅了,哭哭啼啼地追了上去。 爷爷奶奶站在自家窗边,将这惊心动魄的全过程都目睹在眼里。他们都没理会我舅舅,匆匆关上窗户,也焦急地追了上去。 村里的村医,神色凝重,仔细地给昏迷的姥爷号了脉。随后,他满脸紧张地吩咐我爸妈:“快,快将姥爷送去市里的医院。”看着村医那紧张得额头冒汗的神情,所有人都被恐惧笼罩,心里害怕极了。我爸妈把姥爷交给村医暂时照顾,心急如焚,连忙跑回家开拖拉机。妈妈手忙脚乱地把家里所有的被褥都抱出来,仔细地铺在了车厢里,只为了能尽量缓解路途的颠簸。我爸发动拖拉机,把拖拉机开出了汽车般风驰电掣的速度,终于在天黑之前,争分夺秒地赶到了县里的医院。 第304章 断绝所有关系 从村里到医院的路程着实不近,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又是如此剧烈颠簸的情况下,姥爷始终没有醒过来。这可把跟着来医院的所有人吓得不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刻都不得安宁 。众人紧紧围在一起,眉头紧锁,满脸焦急地等待着医生的检查结果出来。唯独姥姥一个人,像个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失魂落魄地坐在墙角。她脸上的黑血已经干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吓人,双眼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声音低低的,透着无尽的慌乱与不安。 关婷并没有跟着去医院,她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独自一人缓缓往家走,脚步沉重而迟缓,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的重担 。 姥爷都吐血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让唯一的哥哥知道。虎子舅舅刚把大姥爷找回来,父子三人火急火燎地开着自家的拖拉机就往县城赶。刚走到主道上,就看到了关婷那落寞孤寂的背影。 大姥爷神色凝重,让虎子舅舅熄了火,关切地询问道:“虎子,你说是关婷救了美香,这是真的吗?” “爸,我亲耳听到的,那还有假?”虎子舅舅连忙回答。 “虎子,看来以前我们误会关婷了,这丫头跟她妈不一样。我看她对你是真心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行就把她娶回家吧?”大姥爷语重心长地劝道。 “爸,二叔还在医院生死不知呢?我哪有心思考虑这事?”虎子舅舅满脸焦虑,心急如焚地说道。 “虎子,不管怎么说,关婷救了你妹妹。就算你不想娶她,帮你妹妹安顿好她总行了吧?”大姥爷不依不饶,耐心地劝导。 “爸,你今天是怎么了?她家就在本村,还用我安顿她吗?”虎子舅舅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大姥爷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哈哈,你认为她还能回那个家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安洁和关老大就算不打死她,也会把她赶出家门的。” 虎子舅舅一愣,恍然大悟道:“是啊!他们两口子还真能做出这事来。” “去吧!不愿意露面就叫上村长和支书,我们老吴家可不能忘恩负义,美香没在家你一定要保证关婷的安全。”大姥爷神色坚定,不容置疑地说道。 虎子舅舅被赶下了车,看着大哥和父亲消失的背影,虎子舅舅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忘了反驳。他左右看了看,正好看见一个好哥们站在不远处。他连忙吩咐自己的好哥们去叫村长和支书,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偷偷跟上了关婷。 大姥爷果然没猜错,关婷刚走进自家院子,安洁就像一头发狂的母兽,手里拿着擀面杖,气势汹汹地从屋里冲了出来,一边恶狠狠地骂着,一边拼尽全力往关婷的身上招呼:“你个小白眼狼,我叫你坏你哥哥的事,今天我非得打死你。”身为父亲的关老大,就那么麻木不仁地站在门口看着,也不上去阻拦,任由安洁抽打自己的女儿。关婷既不闪也不避,更不还手,像个没有知觉的稻草人,任由安洁抽打,脸上满是绝望与悲凉 。就在虎子舅舅躲在不远处的柴火垛后面,实在看不下去,攥紧了拳头,打算现身阻止时,村长和支书及时赶到了。 正好安洁也打累了,气喘吁吁的,见村长和支书来了,连忙停手,脸上瞬间换上一副虚假的笑脸,假惺惺地说道:“吴叔,吴大爷,你们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年长的支书,满脸不满,严厉地训斥道:“安洁,你想打死你闺女吗?” 村长也跟着附和道:“这丫头犯了什么错?你下这么狠的手?” 没等安洁说话,就听关婷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决绝,冷冷地说道:“打够了吧?从你们把我生下来那天起,你们对我就没好过,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饭菜。加上今天这顿打,我也算还清了你们的生养之恩。正好村长爷爷和支书爷爷都在,我们把话说清楚。你们做的事让我感到恶心,不想让我抖漏出去,今天就和我断绝所有关系。” 第305章 轻生 “不行,我们不能白把你养这么大,必须给我一份彩礼钱,我才能和你断绝关系。”安洁双眼圆睁,满是贪婪,扯着嗓子喊道,那尖锐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关婷嘴角微微上扬,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嘲讽道:“哼,这么说来你们是不怕丢人了?那好,我去大队用大喇叭,把你们做的丑事公之于众。”话音刚落,关婷毫不犹豫,转身就走,脚步坚定,没有一丝犹豫的意思,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关老大可不敢赌,他心里清楚,一旦这事被宣扬出去,他们家以后就得被全村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在村里彻底抬不起头。关老大神色慌张,快跑几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拦在关婷面前,不停的给安洁使眼色,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担忧。其实安洁也害怕关婷真这样做,见关老大给自己使眼色,立马换上了一副虚假的笑脸,语气轻柔得有些做作:“关婷啊!刚才妈妈是气糊涂了才打你的,你不要怪妈妈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能断绝关系呢?” 关婷的态度依旧坚决,没有一丝动摇,冷冷地说:“那好,我去大队。” “别别别,我同意了,我同意了还不行吗?”安洁无奈,只能妥协,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 关婷看向村长和支书,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求助:“两位爷爷,烦劳二老给做个证,我关婷与他们夫妻从今天起断绝所有关系。” 村长和支书都知道关婷在这个家,过的是什么暗无天日的日子。两个老头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心疼,点头同意了。支书又满脸担心,语重心长地询问关婷道:“丫头,吴爷爷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好孩子。吴爷爷家全是臭孙子,就是没有孙女,你要是不嫌弃去我家吧?给我当孙女怎么样?” 村长一听,不乐意了,伸手推了一把支书,佯装生气地说:“老吴头,你怎么什么都要跟我抢啊?我要说的话又被你抢占了。” “哎,你不也是老吴头吗?谁让你嘴慢的,既然你也是这么想的,那就让丫头自己决定去谁家吧!”支书笑着回应。 关婷被这两个善良的老人深深感动,双眼瞬间蓄满了泪水,她缓缓弯下腰,给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谢谢两位爷爷了,我有地方去的,就不麻烦两位爷爷了,我们还是去大队把证明材料写了吧?” 证明材料很快就写好了,关婷没有丝毫迟疑,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上名字,重重地按上手印,仿佛要借此彻底斩断与过去的联系。关老大和安洁没在关婷身上得到彩礼钱,心里有些不情愿,可把柄在关婷手里,他们也只能乖乖照办,脸上满是无奈与不甘。关婷看着证明材料,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解脱的笑。就这一个笑容,无比苦涩,却也无比真实,足以证明她这二十年来,在亲生父母身边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收好证明材料,关婷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眼神空洞,内心深处充斥着对未来的茫然与无措。她像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脚步虚浮,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江边。寒冷的夜风呼啸着打在她的身上,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肌肤,她却浑然没有感觉到寒冷,仿佛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回想起这二十年的点点滴滴,每一段回忆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割着她的心,全都是痛苦不堪的过往,唯一感到温暖的时刻,就是吴虎带给她的。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早上,狂风肆虐,暴雨如注,她被无情地遗忘在房子里,看着马上淹没炕沿的大水,恐惧和绝望将她彻底笼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是吴虎听到了她的哭声,毫不犹豫地趟着汹涌的大水把她救出来。想到吴虎把雨衣披在自己身上,紧紧把自己护在怀里的那一幕,关婷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满是甜蜜与怀念。可想到吴虎平日里反感自己的神情,关婷的内心又涌上了前所未有的绝望,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想想自己母亲那贪婪、自私的嘴脸,关婷露出了释然的笑,仿佛终于看开了一切。 “是啊,就连我自己都反感我的亲妈,更何况是虎子哥呢?既然老天爷不给我关婷温暖的生活,那就把我带走吧!”关婷低声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声淹没,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 第306章 检查结果 虎子舅舅小心翼翼地跟了关婷一路,一路上他的思绪也飘回到过去,在内心细细回忆了与关婷之间的种种过往。今天发生的这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情,像一道光照进他的内心,让他重新认识了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漂亮小姑娘。他不住地在心里反问自己,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女人陪伴自己度过余生。 关婷年轻漂亮,青春洋溢,对自己又是一往情深,这份感情炽热而真挚。今天的事更让他深深意识到,关婷有着一颗无比善良的心,一点也不像她那自私自利的妈妈安洁。反观自己,家里条件普普通通,年纪又这么大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他又有什么资格嫌弃关婷呢? 就在这时,虎子舅舅的心脏猛地一缩,突然间看到关婷脚步虚浮地走进大河之中。那一刻,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像被恐惧笼罩,嘴也完全不听自己使唤,竟随口冒出一句:“喂,那是谁家的姑娘啊?大晚上的跑河里洗澡?要不要跟哥回家啊?一个人睡很冷的,和我做个伴怎么样?”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充满了急切与关心。 虎子舅舅的声音早就深深印在了关婷心里,像一束温暖的光,驱散她心中的阴霾。加上虎子舅舅平日里从不开玩笑,关婷听到这么直白又肉麻的表白,惊喜得眼眶泛红,喜极而泣:“虎子哥,你确定吗?不怕我赖上你了吗?” “你这么善良漂亮,我都快成老头了,能有你是我的福气,求之不得啊!”虎子舅舅声音诚恳,满是深情。 虎子舅舅快步走到岸边,张开有力的怀抱,温柔地看着河里的关婷说道:“怎么还不上来吗?今晚很冷的,上来给我暖暖身子怎么样?” “虎子哥,你不会是可怜我吧?”关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我是那样的人吗?你今天让我刮目相看,我都觉得是我配不上你了。”虎子舅舅一脸认真,眼神坚定。 听到这话,关婷不再犹豫,像一只重获自由的小鸟,奔跑着上了岸,一头扑进虎子舅舅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抱住了全世界:“虎子哥,不许反悔啊?”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我二叔,顺便把证领了,有了法律保护我还能反悔吗?”虎子舅舅轻轻抚摸着关婷的头发,温柔地说。 关婷惊喜得瞪大了眼睛,满是幸福地望着虎子舅舅的脸,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真的吗?” “嗯,真的,明天领证,年底补办酒席怎么样?”虎子舅舅笑着回应,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关婷激动得脸颊绯红,送上了自己的香唇,这一刻,他们的爱情在夜风中绽放。 一个善念,后面一定跟着一个善果。一个恶念,后面一定跟着一个恶果。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不是报在自己身上,就是报在自己最在意的后代子孙身上。太奶奶和奶奶常说的这句话,像命运的预言,完美地体现在了关婷身上。 午夜的钟声刚过,万籁俱寂,抢救室的大门终于缓缓开了,一位中年医生神色凝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像热锅上的蚂蚁,纷纷围了过去,惴惴不安地等着医生开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医生神色平静,环视了一圈,终于开了口:“病人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引起了食管静脉曲张破裂出血。而且病人食管内有个瘤子,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瘤子是良性的。病人这次发病,也算是个好事,瘤子被提前检查出来,对以后的康复有很大的帮助。” 我妈紧紧抱着我,神色紧张,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询问道:“医生,我爸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有瘤子呢?” “这个的原因很多,比如病人长期处在比较压抑的情绪当中,或者有不好的生活习惯等,都会引起病变。病人已经醒了,已经送去病房了,后期在有什么问题就到办公室找我。”医生耐心地解释道。 医生一走,众人像潮水一般,纷纷跑向病房。我爸却一把拉住我妈得手就走,脚步匆匆,来到无人的角落。我爸迎着我妈询问的目光,神色认真地开口:“英姐,还记得周村那个百草堂吗?” “给小姨看病的那个吗?”我妈满脸疑惑,追问道。 “对,就是那个,小姨是子宫肌瘤,咱爸是食管瘤,我想这两种瘤性质应该是一样的。”我爸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地说 。 第307章 治疗方案 “沐平,你想带爸去山东看病?”我妈满脸惊讶,眼中却隐隐透着一丝期待,抬头紧紧盯着我爸的眼睛问道。 我爸表情格外认真,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只是有这个想法,毕竟山东那边的医疗资源可能更丰富些,对咱爸的病或许有更好的治疗办法。但最后怎么决定,还是得你们姐弟几个好好商量一下再定,毕竟这不是小事。” 我妈感动不已,抱着我缓缓靠进了我爸的怀里,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感激:“谢谢你,沐平,我也觉得去那个百草堂挺好的,那里的老中医听说很有本事。我会跟他们几个好好商量的,大家一起拿主意。” 姥爷满心厌恶,实在不想看到姥姥,毫不留情地把姥姥撵出了病房。亲戚朋友看望过后,也纷纷体谅地离开了。病房里就剩下我爸妈,二姨和小姨。没人再提今天那些糟心的事,我妈一脸关切,忙着给姥爷擦身上残留的血;二姨神色专注,忙着给姥爷喂水喂饭;小姨动作麻利,忙着给姥爷洗水果和脏衣服。 姥爷看着女儿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愧疚与自责,眼眶一红,落下了眼泪,随后愧疚地哭出了声:“是爸爸无能啊,没能好好保护好你们。当年你妈差点害了英子,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把主意又打在美香身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姥爷本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此刻哭起来却像个无助的孩子,那哭声揪着在场每个人的心。没人知道该怎么规劝姥爷,只能默默心疼地围在姥爷身旁,轻轻帮他擦眼泪,一下又一下地拍背。 姥爷这次伤了元气,很快就疲惫地睡着了。姥姥坐在走廊里,忐忑不安地等了很长时间,都没听到病房里有声音,这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去。见姥爷睡着了,她瞬间又拿出了当妈的派头,扯着嗓子说道:“你们都跟我出来,吴军到了,我们一起商量下接下来怎么办。” 我妈满脸不悦,没给姥姥好脸色,冷冷地说:“有什么好商量的,儿子出钱女儿出力。我先去找医生问问我爸后续怎么治疗,你让吴军去交钱。”说话间,我妈已经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我爸抱着我,脚步匆匆地跟上了我妈,二姨和小姨抱着姥爷的衣服出去晾晒,只留下姥姥一个人,尴尬地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吴兰,吴美香,你们诚心躲我是吧。外面的天还黑着,你们去哪晒衣服?”姥姥现在很怕姥爷不要她,话一出口,意识到声音大了,连忙捂住嘴,神色慌张地走出病房。 医生的办公室里,医生的话让我爸妈下定了决心带姥爷去山东看病。 “病人的情况最好就是做手术,放任那个瘤子不管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转变成癌症的风险,一旦恶化,后果不堪设想。”医生神色凝重,认真地解释道。 “医生,就没有其它办法吗?手术风险太大,我们实在不忍心让我爸遭这个罪。”我妈满脸担忧,焦急地问道。 “我们这边医疗条件比较落后,目前来说手术是最好的治疗方法。要是实在不愿意手术的话,就托人找找好的中医。中药就是疗效慢一些,但相对温和,确实比开刀要好一些,不过找好中医也不容易。”医生耐心地给出建议。 我爸妈抱着熟睡的我,刚走出医生办公室,就听到楼梯口舅舅不满的声音,那声音尖锐又刺耳:“抢救费要八千多块,妈,这个钱我不交,美香没结婚就算了,大姐二姐也得出钱。” 我的舅妈,出身不太好,年幼时母亲带她改了三次嫁,寄人篱下,生活充满坎坷。十六岁那年,第三任继父差点强暴她,被她舅舅救下后带去了市里生活。她的舅舅虽然对她不错,但经营着一家旅店,里面涉及黄色服务。舅舅喝醉酒住旅店,也不知道是舅妈故意的,还是酒后乱性,稀里糊涂地睡在了一张床上。不过舅妈长相很漂亮,又很会哄人,不管姥姥姥爷如何强烈反对,舅舅还是执意把她娶进了家门。姥姥姥爷的心里,都认为她是个妓女,对她态度冷淡,很是不好。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在这个家存在感极低。可今天却办了一件漂亮事,舅妈拿着缴费清单,声音极低,带着一丝怯意却又透着坚定地说道:“吴军,别吵了,作为儿子,交钱是应该的。妈,钱我已经交上了,别再医院和姐姐们吵起来,爸还病着呢。” 第308章 育肥猪计划 正常人家有这样懂事的儿媳妇,都会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可姥姥压根儿不是那个正常人,瞧见这个她眼里乱花钱的儿媳妇,张嘴就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陈丽丽,你和吴军是有金山银山是不是?就你这么个败家法,我大孙子以后可怎么办?你也是,当初不让你娶她你偏不听,瞅瞅你娶的这个败家娘们儿,八千多块钱说花就花出去了,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妈,给我爸花钱你就心疼成这样?他作为儿子,花这个钱难道不应该吗?”我妈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 。 姥姥像是被背后猛拍了一下,吓得浑身一哆嗦,“吴英,你是想吓死我啊?走路怎么跟个鬼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来的正好,去把她们俩也叫出来,今天咱们非得把这事儿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我爸早就忍这个丈母娘很久了,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冲劲 :“妈,非要在这医院里说吗?吴军有钱先垫上了,回家再说不行吗?你们非要把我爸气死才满意,是不是?” “杨沐平,我可是你丈母娘,这已经是你第二次顶撞我了……” “妈,沐平说错了吗?你们这么大声吵吵,你觉得我爸能听不到?不说关心关心我爸的病情,一门心思就知道计较钱上那点事儿。要不你们都走吧,我们姐妹仨给我爸治病。以后你和吴军过你们的,我们带着我爸过我们的,从此跟你们母子的关系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舅舅那张脸就跟城墙一样厚,扯着嗓子大声嚷嚷:“这样也行,不过爸妈住的房子可得归我,里面的所有东西也都得是我的!” 姥姥虽说一向偏心儿子,可对姥爷到底还是有几分夫妻情分的。听我妈这么一说,姥姥的态度一下子缓和了不少,破天荒第一次没有站在儿子那边,反手狠狠抽了舅舅一巴掌。 “吴军,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居然想让我和你爸分开?就按你大姐说的办,这次你爸住院的钱就你们家出了。” 谁都没能料到,舅舅这番无耻至极的话语,被一个在道上混的人听到了。付老四,一个从南方千里迢迢跑到东北闯荡多年的汉子,经营着一家隐蔽的黑赌场,手底下养着几十个凶神恶煞的打手。他虽说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人,可却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他父亲的病房就在姥爷隔壁,他每天都会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父亲。听到舅舅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付老四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抓起手里的大哥大,开始四处打听舅舅的消息。 当时的东北农村,每个村都有那么个供人消遣的娱乐场所,里面主要的娱乐项目就是打麻将和玩扑克。村里人凑在一块儿玩,涉及的钱数不多,倒也能叫做娱乐消遣。但开设娱乐场所的人,背地里都会偷偷接一些赌博的大单。这些一掷千金的大赌徒,毫无例外,都是付老四带过去的。南山村里与付老四合作的,是关老三关胖子那个富得流油的亲三叔。 “喂,关老三,你认识一个叫吴军的人吗?” “四哥,我们村是有一个叫吴军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吴军?” “吴军在人民医院呢,去帮我仔细打听一下,你们村的吴军具体在哪个位置。” “四哥,肯定错不了,就是我们村的吴军。他爸被我大侄子气得进医院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帮忙打点一下关系。” “哦,我知道了。这小子是个十足的不孝子,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种人。把他当待宰的肥猪养起来,养肥了之后你我一人一半,怎么样?” “四哥,育肥猪这事儿我最爱干了。用不了多久,我保证他乖乖上道。” “关老三,可别心急,我要让他输得倾家荡产,最好是灰溜溜地远走他乡,流落街头,尝尽人间疾苦!” 第309章 百人秋收 “四哥,这有点过了吧?”关老三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小心翼翼地问道。 “过个屁!”付老四瞬间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吼道,“对待这种无情无义的畜生,做的多过分都不算过分!少他妈废话,按照我说的做!” “行,四哥,听你的!”关老三连忙应和,语气里闪过一丝狠厉,“反正我和他们家也有过节,这次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 走廊里的争吵还在激烈地持续着。听说我爸妈要带姥爷去山东看病,舅舅一听又要花钱,顿时急得跳脚,死活都不同意。我爸平日里最烦舅舅爱财如命、自私自利这副德行,看着他那副全然不顾亲生父亲死活的丑恶模样,我爸心中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只见他大步流星地冲过去,像拎小鸡似的把舅舅狠狠按在墙上,对着他后背刚缝合不久的伤口,雨点般地挥拳打去。舅舅刚缝合的伤口瞬间崩裂,再次汩汩地流出血来,后背很快就被殷红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 “吴军,以后我不是你姐夫!给你亲爸看病的钱我出了!滚!以后别让我看到你,见一次我打你一次!”我爸双眼通红,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当时我的舅舅心里那叫一个暗自窃喜,一听不用自己掏钱,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没影了。我妈则满脸悲戚,难受地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被这无情的一幕刺痛了心。我爸见状,连忙轻轻握住我妈的手,温柔地安慰道:“英姐,为这种人难过,真的不值得,当务之急是给爸看病要紧。我回家找人把粮食收回来,你和美香收拾收拾要带的东西,后天咱们就出发去山东。” 爸爸的人缘那是出了名的好,在十里八村结交了很多真心相待的朋友。开着拖拉机回家的路上,我爸在一个破旧的公用电话亭前停下,仅仅打了三个简短的电话。等爸爸上午十点风风火火到家时,自家门口已然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拖拉机,院子里也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自发赶来帮忙的人。 我爸站在拖拉机上,身姿挺拔,双手一抱拳,满脸感激,声音洪亮地冲着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们致谢道:“感谢众位百忙之中前来捧场!家里遇到点糟心事,今天我实在管不了饭,大家一口气把活干完,日后等我处理完事情回来,一定好好摆上几桌,好好答谢大伙!” 人群中有三个人,曾经受过我爸莫大的恩惠,对我爸那是感恩戴德。现场大部分人也都是他们三个四处奔走叫来的。只见这三个人神情坚定地向前一步,其中一个拍着胸脯说道:“沐平兄弟,废话就别说了,有哥哥们在,你尽管放心安排!收粮食的我们也找来了,都是实在人,价格只高不低。今天不但把苞米和稻子给你顺顺利利收回来,还保准让你把钱稳稳当当揣兜里!” “是啊,是啊,平哥,带路吧,早干完早回家!”众人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 二十多辆拖拉机,组成了浩浩荡荡的队伍,上百人的阵容,气势十足。就像一阵迅猛的狂风呼啸而过,每到一块地,从收割庄稼到装车运输,再送去磨坊脱粒,一气呵成,完美地形成了一条高效的生产线。我爸和爷爷都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在前面轻松地带路就行。奶奶则在磨坊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过秤收钱,生怕出一点差错。原本一家人累死累活需要个把月才能收完的庄稼,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帮助下,仅仅用了短短几个小时,所有的钱就已经妥妥地揣进了兜里。 送走热情帮忙的朋友们,奶奶在厨房里忙碌起来,精心炒了几个丰盛的硬菜。爸爸和爷爷坐在热乎乎的炕上,悠然地小酌了几杯。爷爷和奶奶对爸爸的决定表示了由衷的支持,爷爷从里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万块钱,郑重地交给了爸爸,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你做的很对!先不提你老丈人曾经对咱家有过的大恩情,就冲英子嫁给你时,一分钱彩礼都没要,你就应该这么做。我知道这几年你和英子攒了几万块钱,可城市跟农村截然不同,花钱的地方多如牛毛。我和你妈刚买了一批羊崽子,就剩下这一万块钱了,你先拿着吧!要是还不够,我和你妈就是卖羊,也得把你老丈人的病看好!” 这时奶奶放下刚出锅、香气扑鼻的炒鸡蛋,连忙接话道:“这个时候咱们家必须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更何况他是你老丈人,你本身就有这个义务。我已经跟你大舅通过电话了,他会帮你们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当的。儿子,你大舅说了,你老丈人这个病,几万块钱不一定够。你记住,能省就省,就去住咱家那套小房子,千万不要乱花一分钱。” 第310章 我要嫁人 医院里,姥爷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直到下午三点半了才悠悠转醒。我妈、二姨、小姨见状,立刻忙碌起来,一个迅速端水,一个赶忙喂饭。姥爷却紧闭双唇,既不吃也不喝,眼神中满是凶狠,直直地对着我妈问道:“英子,报警了吗?绝对不能放过关青,他必须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行!” 姥姥一直心神不宁地等在走廊,听到姥爷的话,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推开病房门试图阻止。只是这次她的语气全然没了之前的强硬,反而带着十足的讨好意味:“老吴,算了吧,行吗?毕竟这里面也有我的事儿,你想让我也进监狱吗?” “哼,如果你不想离婚的话就把嘴闭上!真到需要你进监狱的时候,你也得进去,否则现在就去离婚!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姥爷愤怒地咆哮着,那声音仿佛要将整个病房震塌。 姥姥本想发火,可嘴唇张了几回,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最后只能灰溜溜地乖乖退出病房,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姥爷这次是真的动了真气,坚决不吃也不喝,一门心思就要见公安同志。我妈无奈之下,只好匆匆找了个破旧的公用电话报了警。公安的同志行动十分迅速,很快就赶到了。小姨脸上那清晰的手指印还没消下去,再加上现场有众多热心的证人,取证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出警的恰好是大姑以前关系不错的同事李静阿姨,对关胖子的批捕文件很快就下发了。 姥爷的身体本就极度虚弱,又与公安同志长时间沟通,吃过晚饭之后,很快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照顾姥爷睡下,姐妹三人疲惫地抱着我靠在一起,打算稍作休息。 “大姐、二姐,我要嫁人。”小姨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宛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让我妈和二姨没了丝毫睡意,就连一直迷迷糊糊打瞌睡的我,也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我妈生怕吵醒熟睡的姥爷,赶忙拉着小姨轻手轻脚地去了病房内的卫生间,我和二姨自然也紧跟其后。 我妈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询问:“美香,有男朋友了?”小姨轻轻摇了摇头。 二姨忍不住白了小姨一眼,没好气地说:“那你发什么神经?” “爸因为我才这样的,我要拿结婚的彩礼给爸看病。”小姨一脸决然地说道。 我妈苦笑着说:“你也二十了,确实到了结婚的年纪,拿结婚的彩礼钱给爸看病也没错,可你总该有个结婚对象吧?” 小姨脸上写满了坚定,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不是关胖子,谁能给我两万块彩礼,我就嫁给谁。” 听了这话,我妈和二姨都震惊得合不拢嘴,异口同声地质问小姨:“老头子你也嫁吗?” 小姨却一脸认真,毫不犹豫地说:“嫁,给钱就嫁。你和姐夫带着爸去看病,我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妈刚想发脾气,我眼疾手快,用力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传东,妈妈跟小姨说话呢,你要拉着我去哪儿?”我妈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说话,使出浑身力气,硬是把我妈拉了出来,二姨刚想跟上来,就被我提前关上了门。 我对着妈妈摆摆手,示意妈妈蹲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妈妈。 “妈,这是李老师给我的,上面是电话号码。李老师说了,只要是小姨的事就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就昨天跟着一起来医院的李老师吗?”妈妈一脸诧异。 我凑近妈妈的耳朵,小声嘀咕道:“妈,就是他,他还跟小姨表白过呢。” 妈妈笑着轻轻刮了我的小鼻子一下,宠溺地说:“你想让你小姨嫁给他吗?” 我很认真地点点头。 “我怎么没发现呀?我儿子鬼主意还不少,说吧,你想怎么做?” “妈,带我去给李老师打个电话,我来跟他说。” 第311章 我是来提亲的 匆匆来到略显破旧的电话亭,我怀着一丝紧张与期待,拨通了纸条上那串承载着希望的号码。听筒里只“嘟嘟嘟”响了三声,电话就被迅速接了起来,紧接着,话筒里传出李老师带着几分困意、含糊不清的声音。 “喂,谁呀?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 “李老师,是我,杨传东。”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 “传东?你小姨出什么事了吗?你们在哪儿?我这就赶过去。”李老师的语气瞬间变得焦急万分,仿佛小姨的安危是他最为牵挂的事。 “哈哈,李老师,别着急啊!我小姨没事,有个机会送给你,你要不要啊?”我故意卖了个关子,心里暗自得意。 “臭小子,还学会卖关子了?说吧,什么机会啊?”一听小姨没事,李老师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下来,还带着些许好奇。 “李老师,娶我小姨的机会,你要吗?”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几乎是喊出来的。 “真的吗?快跟老师说说!”李老师的声音里满是惊喜与急切。 “我小姨觉得自己名声不好了,配不上你了,想找个人随便嫁了呢!正好我姥爷生病了,小姨还想要两万块给姥爷看病。”我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啥?谁说的她名声坏了?那怎么能怪她呢?她怎么这样,不问我一下怎么知道配不上我?传东,帮我看着点你小姨,我明天就带着钱过去跟她求婚。”李老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和坚定,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对小姨的心意。 “嗯,好的,李老师,不过你得快点呀!姥爷后天就走了,小姨很着急用钱的,我怕晚了你就没机会了。”我催促道,心里默默祈祷李老师能快点赶来。 挂掉电话,我冲着我妈调皮地一笑,脸上洋溢着自信与期待,一副眼巴巴等着被妈妈夸奖的可爱表情。我妈也没让我失望,一把将我高高抱起来,对着我的小脸狠狠地亲了好几下。 “我的乖儿子也能办大事了,这个李老师人不错,真和你小姨成了,妈妈奖励你一把超酷的玩具枪。”妈妈满脸笑意,眼神里满是骄傲与宠溺。 姥姥一直孤零零地坐在病房门口,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一步。此时的夜晚格外寒冷,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姥姥蜷缩在冰冷的椅子上,双手不停地搓着取暖,嘴里时不时哈出一口热气。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作为她的女儿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不顾。凌晨三点半,夜最深沉的时候,我妈实在是听不了姥姥搓手哈气取暖时那令人揪心的声音,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快步走出去递给了姥姥。让我妈意外的是,李老师竟然也在病房门口,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我妈满脸惊讶,忍不住问道:“李老师,你这是从哪来的?半夜三更的,你是怎么过来的?” 李老师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兴奋:“大姐,我是骑马过来的。” 这时我妈才注意到,李老师的脸被冻得发紫,嘴唇也有些干裂,心疼不已,连忙将他让进病房。我妈和李老师说话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可还是吵醒了病房里的所有人,除了仍在熟睡的我,大家都用疑惑又惊讶的目光望着走进来的李老师。李老师也没丝毫怯场,大步流星地走到病床旁,动作利落地从包里拿出全新的、还带着银行封条的三沓子钱。 “吴叔叔,我是李文亮,我是来提亲的,这是彩礼钱,我要娶吴美香。”李老师声音洪亮,语气坚定,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决心。 在门口偷偷偷听的姥姥,一听“彩礼钱”三个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什么驱使着一般,猛地推门就冲了进来。一句话没说,伸手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过李老师手里的钱,那急切的模样仿佛这钱本就该是她的。小姨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如离弦之箭般冲过去,率先把钱紧紧拿在手里。小姨用仿佛能杀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姥姥,满腔的憎恨化作尖锐的言语脱口而出。 “孙珍,你这么希望我爸死吗?你和吴军手里都有钱,不出就算了,这钱是我给我爸看病的,你也要抢吗?再说了,我还没答应李老师呢!这还不是我的钱,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我妈,我的彩礼钱你也别想拿到一分。”小姨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向姥姥的心。 “我……”姥姥刚想辩解,可话还没说出口。 “滚出去!咳咳咳咳咳咳咳。”姥姥的话就被姥爷愤怒的吼声无情地打断了,姥爷因为太过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姥姥有口难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只能灰溜溜地退出病房。看得出来姥姥很后悔自己刚才那贪婪又愚蠢的举动,慌乱中连病房门都忘了关上,只留下那扇门在冷风中轻轻晃动。 第312章 三天后完婚 小姨满心复杂地目送姥姥脚步匆匆地走出病房,待那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回过神,将手里紧紧攥着的钱,重新塞回到李老师手中。 “李老师,你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可我的名声不好。”小姨眼中闪过一丝自卑与挣扎,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胸口微微起伏,才继续艰难说道,“我的名声坏了,娶了我,日后肯定会有人戳你脊梁骨的。我根本配不上你,你还是再找个好姑娘吧!”小姨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像是把积压许久的委屈都倾诉了出来。 “谁说你配不上我儿子了?”话声如洪钟,刚一落下,一个穿着极为讲究的中年妇女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其实姥姥刚出去那会儿,我就瞥见她静静伫立在病房门口,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就是李老师的母亲。谁都没想到大半夜的,李老师的母亲也会赶过来,都用惊讶的目光望着走进来的李母。 “文亮都一五一十跟我说了,那根本不是你的错,千万别往心里去。”说话间,李奶奶满脸温和,伸手把钱又轻轻塞回小姨手里。小姨还欲拒绝,李奶奶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小姨的手,那掌心的温度瞬间传递过去,十分和蔼地接着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自然美的女孩子,你瞧,就像《牧马人》里的女主一样,干净纯粹,美得自然,通情达理还特别有孝心,比城里那些浓妆艳抹、画得跟妖精似的女孩子强太多了。你这个儿媳,我打心底里认可了。我就文亮这一个儿子,你嫁到我们家后,我肯定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捧在手心里疼的。”李奶奶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小姨的手背,眼神里满是喜爱。 “亲家母,一言为定,三天后完婚怎么样?”姥爷自从得知食管有个瘤子,且很有可能演变成癌症,内心便被恐惧彻底笼罩。他心里早就清楚儿子靠不住,没想到朝夕相伴的妻子,为了儿子和孙子,竟也对自己的病情吝啬到不肯出一分钱,这让姥爷内心深处的绝望如深渊般蔓延,几近崩溃。当得知自己的大女儿和女婿要带自己前往山东治病时,那熄灭已久的对生的渴望,又在心底悄然燃起。可他对自己的妻子失望透顶,实在不想让她跟着一同前去。但他又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女儿,生怕自己一走,妻子又在小女儿身上使坏。李文亮母子的出现,恰似一道曙光,瞬间驱散了姥爷心头的阴霾,解除了他心中的顾虑。毕竟李老师那般优秀出色,又看到亲家母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姥爷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这门婚事。 李母微微皱了下眉头,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轻声说道:“亲家公,可我们家连婚房都还没准备呀!这不,文亮支教还有一年才到期,我们本打算等他支教结束,再给他好好张罗婚事的!” 我妈眼尖,见状连忙接过话头,笑着说道:“阿姨,我想我家的情况李老师都跟您说过了。我和我男人要带我爸去山东治病,我爸他呀,是放心不下我妹妹。等他们结婚后,先住在我家里,你们家再准备新房也不迟呀!”我妈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安抚着姥爷。 李母下意识地朝病房门口看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明白了姥爷的心思。随后,她满脸笑意地看向我小姨,轻声问道:“美香,你没意见吧?” 小姨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愿意呢?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飞快看了李老师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得像一片飘落的花瓣。 看得出来,李母对小姨这个儿媳满意到了极点,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繁花,灿烂夺目。“那我就先走了,亲家公安心养病,结婚酒席的事全包在我身上了。美香也辛苦一下,这两天去把结婚证领了。毕竟就结这一次婚,怎么也要照几张漂漂亮亮的照片留作纪念,不是吗?”李母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准备离开。 小姨的声音低低的,却满含着幸福与期待:“伯母放心,明天我就跟李老师去办这些事。” “好好好,没想到啊,这么快就把儿子的婚事定下了,抱孙子这下可有盼头了。”李母笑容满面,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姥姥在一旁,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李母脚步轻快,根本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第313章 雷爷爷突然到访 李家在牡丹江市里一家颇具口碑、装修雅致且菜品上乘的饭店,精心为小姨和小姨夫举办了婚礼。李家的长辈们无一缺席,个个身着盛装,脸上带着热忱的笑意 ,彰显了李家对我小姨的十二分重视。姥姥也没敢再生事端,婚礼现场花团锦簇,音乐悠扬,氛围温馨而欢快。谁都没有想到,小姨如此仓促地步入婚姻殿堂,却就此收获了最幸福的余生。 次日一早,姥爷没有再去打扰沉浸在新婚喜悦中的小姨和新女婿一家,天还未大亮,便早早地与我爸妈踏上了前往山东治病的火车。 姥姥并没有出现在火车站,而是精心挑选,买了一大堆丰厚的礼物前往了电业局。别看姥爷只是一个村里的电工,可每年的福利那可是相当可观的。姥姥满心满眼都盯着这份好工作,可不想这么好的工作就这么没了,她铁了心的要在去山东照顾姥爷前,把这份工作转到舅舅身上。姥爷平时为人和善,在村里人缘极佳,姥姥又备了重礼,事情办得很是顺利,舅舅如愿以偿地接替了姥爷的工作。姥姥怎么都不会想到,正是她的这番自作聪明的操作,几年后让舅舅负债累累,数额高达百万,不但险些锒铛入狱,还不得已背井离乡、远走他乡。 小姨婚后与小姨夫住进了我家,自此承担起了照顾我和弟弟的重任。小姨说自己已经结婚,小字叫着不好听,显得她不成熟,硬是软磨硬泡,让我和弟弟改口叫老姨。 老姨夫是个老师,自从他住进我家,我的日子可就“暗无天日”了。除了要按时按点上下学外,每天还要被强制接受老姨夫的补课。以往出去肆意玩耍的机会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并没有因此反感老姨夫。每天做完李老师精心安排的作业,还能与和蔼的太奶奶和慈祥的爷爷奶奶嬉笑玩耍一会,这样忙碌而充实的生活冲淡了不少对爸爸妈妈的思念。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稳稳当当的过着,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漆黑如墨、万籁俱寂的半夜,突然出现的几辆大卡车,再次打破了我们一家平静的生活。 卡车门“哐当”一声被粗暴地打开,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雷爷爷拄着拐杖率先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下来。随后车上鱼贯而下几十名身强体壮、目光如炬的年轻人,迅速把大卡车严严实实地团团围住。 雷爷爷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地开口喊道,这么大的动静,杨全你不可能还在睡觉。我是雷强,快出来吧。 我的爷爷每次见到雷爷爷,都要像从前一样,把衣服仔仔细细收拾得板板正正,像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样,步伐矫健地小跑着到雷爷爷面前。今天也不例外,大门被迅速全部敞开,爷爷满脸敬重,恭恭敬敬地敬军礼。 “老领导,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快进屋,快进屋。”此时奶奶也满脸热情地迎了出去,“雷叔叔进屋坐吧?” “不行,杨全先带我去学校,把这几辆卡车先藏起来。” “学校?为啥去学校?”奶奶满脸疑惑,不禁脱口问出口。 爷爷却已经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文亮,快起来。” 爷爷的声音瞬间吵醒了我们,老姨老姨夫我和弟弟,全都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老姨夫满脸困惑,疑惑地问,“杨大爷,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爷爷预感到有大事即将发生,今天雷爷爷的到来一定不是小事。爷爷的表情格外严肃,“美香带着他们两个,去跟你大娘待在一起,文亮跟我走去学校。” 三辆大卡车,二十八名气质不凡、气场十足的年轻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驻了我们村的学校。我生性比较顽皮,好奇心也格外重,趁着奶奶和老姨不注意,就像一只敏捷的小猴子,偷偷跑了出去,动作娴熟地翻墙进了学校。 我小心翼翼地躲在树后面,看见卡车上陆陆续续走下来好多好多的孩子,我目不转睛,认真地数了数,一共四十五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正当我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数数的时候,就感觉身体突然腾空,被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后脖领子拎了起来。 第314章 都是大姑解救出来的 那人好似拎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地就把我拎到面前,目光灼灼,仔仔细细地瞧着我的脸。 “杨传东?臭小子认识我不?” 面对眼前这个剃着精神寸头、身材高大壮硕,浑身散发着逼人气势的年轻人,我心里一阵发怵,有些害怕地轻轻摇了摇头。那人把他的脸猛地跟我贴上,脸上带着几分不悦,嗔怪道:“臭小子,我是你表叔雷杰,我们每年都见面,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雷杰,在跟谁说话?” “爷爷,是传东这臭小子。” “哈哈哈,这小子还挺调皮呀?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跑到这来了?杨全,你这孙子也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啊!雷杰,把那小子抱过来,半年多没见了,我还怪想他的。” 雷爷爷把我稳稳地放在他的腿上,满脸慈爱地和我逗趣玩闹了好一会,这才神色一正,与爷爷说起了正事。 “杨全,你养了个好女儿啊!这些孩子可都是你女儿女婿救出来的,是不是有点意想不到呀?红梅和张阳协助当地公安,追查一起走私案的时候,无意间闯进了关押这些孩子的废弃工厂。他们夫妻俩面对二十多名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愣是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本领,毫发无伤地把这些孩子们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比我们那会儿厉害多了吧?” 爷爷脸上笑意盈盈,不住地点头,自己悉心培养出来的女儿,做了这么了不起的好事,爷爷心里怎能不高兴呢。 可突击审问时,才得知五名年纪最大的女孩,被他们的头目给带走了。红梅和张阳为了追查那五个女孩的下落,就把这些孩子安置在当地派出所照顾。可谁能想到派出所里竟有腐败的蛀虫,还勾结了当地心狠手辣的黑社会,妄图偷偷把这些孩子送出国。幸好当天驻守国门关卡的是雷成,又一次把这些孩子从虎口救了出来。这些孩子们的家究竟在哪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边境线上,这些都需要开展大量繁琐细致的工作。我得知消息后,就动用了各种关系,申请省公安厅接手这个案件。可这些孩子的安置却成了棘手的难题,为了防止黑社会再打这些孩子的主意,所以我就想到了你这里。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爷爷满脸敬重,恭恭敬敬地起身,“啪”地一个标准敬礼,声音洪亮有力地回答:“能为国家出一份力,是我的无上荣幸。需要我做什么,老领导尽管吩咐吧!” 雷爷爷抬手,指着那些年轻人,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些都是刚刚入伍不到一个月的新兵,你也清楚,边防军不能随便介入地方事务。能把他们带出来,我和雷成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你不但要带着他们保护好这些孩子,还要尽可能系统地训练他们。我会把雷杰留在这协助你的,怎么样,有难度吗?” “没问题,老领导,当年您教我的,我可一直牢记在心,从未放下,训练这些新兵我还是信心十足的。” 雷爷爷满意地起身,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爷爷的肩膀,随后从衣服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照片,说道:“这个人叫李威,是省公安厅派下来的。他负责找到这些孩子们的家人,并把他们平安送回家。杨全,千万记住,除了他,谁也不能带走这些孩子。哪怕是他的助手,只要他不出现,也绝对不行。” “明白。” “我老了,体力大不如前了。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等李威来了再叫我。杨传东,过来,带雷爷爷回家,给雷爷爷找个睡觉的地方,能做好不?” “好的雷爷爷。”雷爷爷头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和那只看上去有些可怖的眼睛,让我心生畏惧。在他面前,我可是乖得不能再乖了。 第315章 最后的留念 这些孩子的到来,瞬间引起了村长和书记的高度重视。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爷爷,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英勇老兵,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们对于国家的事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他们雷厉风行,迅速把自己的儿媳还有孙媳妇组织起来,交由我奶奶统一指挥,负责给这些孩子们每日提供丰富且营养均衡的一日三餐。老姨夫积极地和校长沟通协调后,不辞辛劳地把原先堆满杂物、灰尘遍布的仓库精心收拾了出来,作为这些孩子们宽敞明亮的教室。还特意安排了两名经验丰富、极有带孩子经验的女老师,不仅耐心地教他们文化知识,还细致入微地照顾他们的日常生活起居。 爷爷为了更方便地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辞辛苦,还把二奶奶闲置很久、布满蛛网的房子认真收拾了出来。白天这些充满朝气的新兵在里面养精蓄锐、好好休息,晚上孩子们再住进来。新兵们被平均分为两波,爷爷亲自带领一波深入深山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表叔雷杰带领另一波全神贯注地保护孩子们,两天轮换一次。 这些孩子们到来的第三天,那个叫李威的,才带着两名英姿飒爽的女警姗姗来迟,出现在我家门口。见到雷爷爷,李威满脸敬重,动作标准地恭敬敬礼。 “老团长,三排排长李威前来向您报到。” “我已经退休了,不要那么拘谨了,过来坐吧。” “是,老团长。” “李威,你的腿怎么样了?我看你走路很正常,应该没事了吧?” “谢谢老团长关心,不影响正常生活了。还是不能做剧烈运动,这不只能做些后勤工作。” “唉,当年你受伤,我是有责任的,那次任务是我太激进了。” 李威情绪激动,猛地站起身,“不,老团长,那不是你的错,那……”看到我爷爷走进来,李威把要说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见我爷爷进来,雷爷爷站起身,热情地介绍道:“杨全,我带的第一批义务兵。这是李威,我到东北边防军带的第一批新兵。” 看着我爷爷和李威,紧紧紧握的双手,雷爷爷如释重负般,欣慰地说道:“你们可以完全信任对方,我要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 这时,跟着李威一起来的年轻女警,带着一丝羞涩,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老将军,我能给您照个相吗?”见雷爷爷迟疑,女警晃着挂在脖子上、崭新的相机补充道:“彩色照片哦,老将军不想留个纪念吗?” 一听是彩色照片,雷爷爷果然来了浓厚的兴趣。 “杨全,李威,我们一起照一张吧?” 李威提议道:“老团长,带着那些孩子们一起怎么样?” 雷爷爷背着手,满怀感慨地望着窗外,略带遗憾地说道:“唉,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老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为百姓和国家服务了,留个念想也好。” 老天爷好像在迎合雷爷爷此时的心情,天空中突然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我本来就没上过几天学,跟以前的同学没什么感情,反而更愿意和这些刚来的、天真烂漫的孩子们一起玩。雷爷爷看到我也在,单手轻松提着一把椅子,稳稳地坐在临时教室的窗户前,满脸笑意,冲着我招手。 “杨传东,过来,过来到雷爷爷这里来。” 当时的我,对雷爷爷满心畏惧,根本不敢拒绝这个只有一半白头发、看上去威严又和蔼的老爷爷,非常乖巧顺从地走到他身边。雷爷爷一把抱起我,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腿上,爷爷在左,李威在右。在两名女警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四十五名孩子兴高采烈地围到了他们三个身边。就在女警按下按钮的前一秒,一个跟我差不多大、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突然欢快地跑过来,紧紧抱住雷爷爷的脖子,笑容甜蜜灿烂地与雷爷爷脸贴脸。我被小女孩的举动深深吸引,下意识仰头望向小女孩。画面就在这个美好的时候完美定格了,我在这张照片中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下巴。 第316章 噩耗传来 雷爷爷走后,李威带着两名女警,秉持着十足的耐心,一丝不苟地开始核实每一个孩子的信息。这时我才知道,这些孩子里最小的仅仅只有六岁,最大的也不过才十一岁。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有山东的、河南的,还有江苏的,不过大部分都是东北三省的,无一例外都是大城市里天真无邪的孩子。 他们当中男孩子居多,无一例外都是因为贪玩,被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贩子偷走的。有几个女孩子的遭遇最为可怜,居然是被自己愚昧无知的父母或者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狠心卖掉的,这里面就包括和雷爷爷贴脸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比我大一岁,年仅九岁,可懂事得超乎常人,乖巧得让人心疼,雷爷爷走的时候她泣不成声,哭了很长时间。 李威耗费了一周的时间,带着详尽记录所有孩子信息的资料才离开,正式开始了为这些孩子寻找家人的艰难工作。 我很快便跟这些孩子打成了一片,白天和他们一同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学习,晚上又和他们在温暖的被窝里一同酣然入睡。和雷爷爷贴脸的小女孩陈小小,更是成了我的“小尾巴”,紧紧跟着我,就连晚上睡觉都非要跟我在一块儿不可。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一天天过着,很快就临近了热闹非凡的年关。 这天晚上,我、陈小小和爷爷奶奶还有太奶奶正在温馨的饭桌上其乐融融地吃饭,两辆威风凛凛的军用吉普车突兀的到来,再次无情地打破了我们平静的生活。车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推开,大爷大娘、大姑大姑父浑身血迹斑斑、狼狈不堪地走了下来。我清晰无比地看到,大爷大娘的胳膊上都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大姑大姑夫的腿上同样缠着纱布,走路时还一瘸一拐,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看到这一幕,爷爷奶奶手中的饭碗仿佛失去了控制,“啪”地一声重重落在了地上。瓷碗破碎的尖锐声音瞬间惊醒了我,我吓得连滚带爬,惊慌失措地躲到了奶奶身后。 大爷大娘、大姑大姑父,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炕沿边,齐刷刷地双膝跪地,大姑声音颤抖,哽咽着说道:“爸妈,爷爷死了,我公公婆婆也死了。” 这句话宛如一道威力巨大的炸雷,惊得我爷爷奶奶瞬间像弹簧一样站了起来,爷爷的身上刹那间弥漫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盛怒的爷爷,他说出的每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嗜血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大姑泣不成声,抽抽噎噎地说道:“我和张阳救下了那五个女孩,打算今天把她们送到这里来的。爷爷和我公公婆婆带着那五个女孩,从爷爷的住处出发。我们四个去小姨那里接杨楠他们四个,打算一起过来住几天的。没想到我们刚出市区,我们的车就遭遇了惨烈的车祸。等我们好不容易处理完车祸,心急如焚地追上他们的车时,爷爷身中数枪,已经没了气息。公公婆婆带着五个女孩被围困在了一个民房里。等我们拼尽全力解决了外面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时,他们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说着,大姑颤抖着双手拿出一个录音机,递到爷爷面前,“爸,这是我公公婆婆给您留的话。”大姑按下了播放键,最先传出来的是雷姥姥悲痛欲绝的声音。 “张顺,明明我哪里都比你强,为啥每次都是你救我呀?你是真傻呀?你原本可以活下来的,为啥要为我挡枪呀?” 张姥爷说话的声音十分虚弱,气息微弱:“孩他妈,你废话真多,你是我老婆,我不救你救谁?别煽情了,咱们的孩子们正在外面拼命,趁着这个时间给他们留下几句话吧?” 好,接着很长时间都是雷姥姥饱含深情地嘱咐,大姑大姑夫、大爷大娘的唠叨话语,一字一句都满含着牵挂与不舍。 很快张姥爷就有些不耐烦了,气息微弱却又急切地说道:“行了,行了,他们都老大不小了,别啰嗦了,说点正事吧?” 第317章 五个女孩 “嫌我啰嗦那你来说?”雷姥姥和张姥爷的声音,明显比之前虚弱了许多,透着令人揪心的无力感。 “我来说,就我来说。哈哈,杨大哥,没想到咱们兄弟,马上就要阴阳两隔了。以后孩子们的事,就要劳烦你和嫂子多多费心照顾了。”说到这,录音机里很长时间没有传出声音,只能听见张姥爷急促的喘粗气声和压抑的哭泣声,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击着众人的心。 “杨大哥、嫂子,雷娇娇走了,这老娘们儿强势了一辈子,怎么走在我这个病秧子前面了?我也快不行了,杨大哥,我们老首长给我们的最后一道命令,就要你独自完成了。老首长命令你,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这些孩子们的安全,直到李威把他们全部送回他们的亲人身边。” 说完这句话,里面除了激烈的枪声和几个女孩恐惧的哭泣声,再也没了其他声音。我紧紧抱着奶奶的大腿,清楚地看见爷爷的眼里蓄满了泪水,那是愤怒与悲痛交织的泪水。 爷爷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和眼里夺眶而出的泪水,声音低沉而压抑地问道:“那些孩子们在哪儿?” 大爷连忙站起身,急切地说道:“爸,她们在车里,我去叫他们下车。”我透过窗户看到,五个女孩身形已经不小,长得都挺高,只是身上脏污不堪,衣服上沾染着大片刺目的血渍。她们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像受惊的小鹿般茫然无措地打量着四周。在大姐杨楠、大哥张故渊、两个弟弟杨传西和张故博的引领下,哆哆嗦嗦、战战兢兢地朝屋里走来。 大娘脸上带着些愧疚的神色,轻声说道:“爸妈,我和沐风的调令已经到了,明天我们就要进保密单位了,杨楠和传西就要麻烦你们照顾一段时间了。” 没等爷爷奶奶说话,大姑夫急切又带着一丝疲惫地说道:“爸妈,我们这就得走了,姥爷和我爸妈还没下葬。” 大姑语气中满是决绝,恶狠狠地说道:“爸妈,我还要回去找出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给我爸妈和姥爷陪葬。” 爷爷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强装镇定地说道:“去吧,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我和你妈还没老到不能动,照顾几个孩子还应付得来。” 大姑接着说道:“爸妈,故渊、故博不能留在这,他们爷爷奶奶的葬礼他们必须参加。” 奶奶满脸心疼地看着大哥张故渊和弟弟张故博,把他们紧紧搂在怀里,看向大姑,略带不忍地说道:“红梅,他们两个才多大啊?让他们面对这么血腥残忍的场面,是不是太狠心、太残忍了些?” 爷爷却一脸严肃,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三妹,那是他们的爷爷奶奶。就算场面再血腥恐怖,他们也得去,去见识见识他们的爷爷奶奶是如何英勇无畏的。” 大姑认可地点了点头,带着大哥和小弟匆匆离开了。大爷大娘也跟着一块走了,一直到爷爷奶奶过世,都没人知晓大爷大娘究竟从事什么神秘的工作。 屋内气氛沉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五个女孩紧紧挤在一起,吓得瑟瑟发抖。奶奶轻轻叹了口气,迈着轻柔的步伐走向女孩们,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暖阳:“孩子们别怕,这里很安全。”“你们都是哪里人啊?”女孩们惊恐地蜷缩成一团,根本不敢与奶奶对视,很明显是遭受了极大的惊吓,心灵受到了重创。奶奶把她们带进了小屋,开始忙碌地烧水,打算为她们仔细清洗一下身体,让她们换下那身满是血污的衣服。 就在这个时候,表叔神色慌张、急匆匆地跑进屋。“三姨,我看到哥哥姐姐们浑身都是血,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318章 情绪失控的表叔 就在奶奶满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表叔,是雷爷爷,张姥爷还有雷姥姥都死了。” 表叔听闻,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个箭步瞬间冲到我面前,双手好似铁钳一般紧紧掐着我的胳膊,猛地把我举了起来。他双眼布满血丝,猩红得吓人,愤怒地质问我:“传东,到底怎么回事?快跟表叔说说,我爷爷是怎么死的?” “雷杰,放下传东进屋来,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就在奶奶心急如焚,一把将我从表叔手里抢过去,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爷爷一脸沉重地走进屋,对着表叔说道。 爷爷神色凝重得仿佛压着千斤重担,领着表叔往屋内走去。奶奶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随后也跟了进去。 表叔一进屋,便急切地转身,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三姨夫,您快说,到底咋回事啊?我爷爷他……”爷爷缓缓走到椅子旁坐下,动作迟缓且沉重,伸手拿起旱烟,点燃后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昏黄黯淡的灯光下缭绕弥漫,好似也笼罩住了这一屋子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爷爷平日里从不抽烟,这一口烟呛得他剧烈咳嗽,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最后还是奶奶强忍着悲痛,把大姑带回来的消息,仔仔细细、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表叔听。 听完奶奶的叙述,表叔的情绪瞬间失控,激动得满脸通红,站起身就要往外冲。爷爷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他拦下,大声喝道:“雷杰,你干什么去?” “三姨夫,你让开,我要回去为他们报仇。”表叔双眼通红,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是军人,身上有任务,你哪也不能去。”爷爷面色严肃,声音掷地有声。 “就算不为爷爷报仇,我也要回去给他守灵啊?三姨夫你要是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表叔情绪激动,近乎嘶吼道。 “小子,口气不小,才入伍一个月就敢跟我叫板?”爷爷眉头紧皱,目光如炬地盯着表叔。 表叔不再说话,抡起拳头对着爷爷就挥了过去,当然了,表叔并没有真的用力打,只是想把爷爷逼退。虽然爷爷已经年近六十,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这么多年他一直保持着当兵时的习惯,从未懈怠。尤其爷爷经常进山放羊,那些空闲时间可没有白白浪费,每天都坚持不懈地练习格斗要领,身手依旧矫健敏捷。表叔还真不是爷爷的对手,每次冲上去,都被爷爷轻轻松松地摔倒在地,如此反复十几次后,表叔精疲力竭,终于放弃了挣扎,盘腿坐在冰冷的雪地上,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三姨夫,我以前一直在埋头学习,很少有时间跟爷爷相处。我大学毕业后参了军,才有一点时间能陪陪他老人家。我和爷爷相处还不到两个月,他就这么突然走了,你就让我回去送他最后一程吧?”表叔边哭边说,声音里满是哀求与悲痛。 爷爷拒绝得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不行,你是军人,知道吗?这可是你爷爷交给你的任务,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你想让他对你失望吗?有你爸妈,还有哥嫂在,你爷爷走的不会孤单的。” “三姨夫,我爸在守国门,他是回不来的。爷爷也不是张阳的亲姥爷,大姑是爷爷的侄女,他的至亲除了我妈都不在,他能走得安心吗?”表叔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着。 听到表叔这么说,爷爷沉默片刻,最终让开了路:“你去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以你爷爷的性格,绝对不会让你现在回去的。” 表叔起身刚做出奔跑的动作,听到爷爷的话,身体瞬间僵在了原地。表叔保持着奔跑的动作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向前迈一步。我看到爷爷刚进屋,表叔就面向家的方向缓缓跪下,他的脊背弯成了痛苦的弧度。那种痛彻心扉的表情让我看着都揪心不已,他流着泪,不停地在雪地上磕头,额头与雪地撞击的声音沉闷而压抑,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泪水肆意流淌。等表叔再次笑起来时,脸上痛苦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用力擦干眼泪,眼神坚定,径直走向执勤的岗位上。从这一刻起,成为一名军人的想法,像一颗顽强的种子,在我心底深深扎根、发了芽。 第319章 都是没娘的孩子 表叔刚走,我就心急如焚地想去找奶奶,脚步匆匆,刚一转身就看到陈小小正可怜巴巴地躺在奶奶怀里痛哭流涕。她的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嘴里不停念叨着:“雷爷爷死了,小小以后再也没有亲人了。” 奶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傻孩子,还有杨爷爷和奶奶我啊?对了,传东弟弟也是你的亲人啊!好了,别哭了,水快烧开了,可以洗澡了,去和传东一起给那几个姐姐找衣服去。” 新来的五个女孩,个头都长得和老姨差不多高。我赶忙带着陈小小,一路小跑着向我老姨要了几套她的衣服。我们抱着衣服,用力推开小屋的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人心如刀绞,五个女孩子竟都光着身子,瑟瑟发抖地站在墙角。奶奶满脸泪痕,正神色悲痛地检查她们的身体,她气得浑身发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 “你们身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奶奶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紧接着,她掰开她们的腿,忍不住骂道,“你们的下体怎么都是肿的?是那帮天杀的人贩子干的?”那五个女孩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紧紧地抱成一团,身体抖如筛糠,用惊恐无助的眼神望着奶奶。奶奶心疼得眼眶泛红,一把将她们搂进怀里,冲着我大声喊道:“杨传东,去卫生室把你陈奶奶叫来,让她带上消炎的药,快去,愣着干什么?” 等我一路飞奔,带着陈奶奶赶到家时,奶奶和老姨正在小心翼翼、无比轻柔地给她们擦拭身体。我只匆匆看了一眼,那触目惊心的画面让我有些害怕,赶忙关上门跑了出去。她们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还有一道道皮带抽打过留下的可怖印记。有两个女孩身上甚至还有狰狞的刀伤,伤口向外翻卷着,血肉模糊,看着十分吓人。 过了好一阵,陈奶奶和奶奶、老姨从屋里出来,陈奶奶神色疲惫又满是愤怒,声音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这帮畜生,把孩子折磨成这样,身体上的伤好治,可心里的创伤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奶奶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又心疼地说:“先让孩子们把身体养好吧。” 送走了陈奶奶,奶奶和老姨都担心这几个女孩想不开做傻事,心里放不下,索性带着我和弟弟还有陈小小都住进了小屋里。 五个女孩根本不肯躺下,或者说是被吓得不敢躺下,就那么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角落里。见状,奶奶也顾不上休息了,心疼地坐在她们身边,轻声细语地开始和她们聊天。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啊?”五个女孩齐齐惊恐地摇头。 “没有名字?那……”奶奶瞬间明白了她们的意思,她们应该不是单纯被拐卖的,很可能全是被狠心的家人卖掉的,所以不想再叫以前的名字。奶奶试探着,语气尽量温和地问道:“你们是被家人卖掉的?”五个女孩齐齐神色黯然地点头。 奶奶有些不敢置信,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震惊与痛心:“真有那么狠心的娘吗?”兴许她们在奶奶身上真切地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其中一个女孩壮着胆子,声音怯生生地开口了。 “我们都是一个娘生的,她们嫌弃家里女儿太多了,就以2000块钱一个把我们五个卖了。” 听到这话,奶奶难以置信地望着女孩们,眼眶再次湿润,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们说的是真的?真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女孩们神色惊恐又委屈地点着头,奶奶心疼得不行,一把将她们紧紧抱住。 “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奶奶会照顾你们的。” 女孩们在我的家人身上真切地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从那以后,每天都像小尾巴一样,亲昵地围着奶奶转。她们手脚勤快,眼里有活,什么家务都抢着干。尤其爱围在瘫痪在床却和蔼可亲的太奶奶身边,聚精会神地听太奶奶给她们讲她年轻时候那些有趣又动人的事情。因为太奶奶和奶奶的缘故,她们爱屋及乌,我也成了这五个大姐姐的团宠,被她们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 第320章 没人要的孩子 五个大姐姐给自己起了新名字,她们一致决定改姓雷,从一到五就是她们的名字。她们远比奶奶最初想象中的要坚强得多,在她们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点要轻生的念头。奶奶却总隐隐觉得她们几个心里藏着什么事瞒着她,可无论奶奶多么耐心、语气温柔地怎么问,她们也始终守口如瓶,缄默不语。她们中最小的年仅十六岁,最大的也才二十一岁,是同父同母、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做什么事情都形影不离,一定要一起。她们仿佛敏锐地感受到了爷爷身上那种独特的、令人安心的气质,说什么都要跟爷爷去放羊。爷爷奶奶见她们情绪稳定,没在她们身上看到有任何轻生的迹象,所以便欣然同意了。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过得飞快,转眼间这些孩子们来到南山村已经两个月了,过年的氛围愈发浓郁,越来越浓了。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年节的喜悦之中,忙着杀年猪、摆酒席,贴对联、放鞭炮,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家家户户早早便开始精心准备年货,集市上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摊位上摆满了冻梨、冻柿子,它们被一层薄薄的霜雪温柔地裹着,宛如大自然精心雕琢的天然冰雕,晶莹剔透。花布摊前,大姑娘小媳妇们满脸欢喜,精心挑选着,满心盘算着扯几尺新布,好给自己做一身漂亮的过年衣裳。瓜子、花生、糖果的香气肆意飘散,弥漫在空气中,勾得孩子们眼巴巴地瞅着,馋得直咽口水,大人们一边笑着嗔怪,一边满脸慈爱地往袋子里装。 杀年猪可是村子里的大事,邻里乡亲们都会热情地赶来帮忙。屠夫手法娴熟利落,动作行云流水,猪血被稳稳接好,随后熟练地做成血肠,猪肉被均匀分割成块,一部分被仔细腌制起来,留着日后慢慢吃,一部分则当天就被放进大锅里炖煮。大铁锅里的猪肉酸菜炖粉条咕嘟咕嘟地欢快翻滚着,浓郁的香味迅速飘满整个村子,大家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场面热闹非凡,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 年三十,天还没亮,男人们就早早起床,兴致勃勃地贴春联。大红的春联鲜艳夺目,金黄的福字熠熠生辉,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喜庆,年味十足。女人们则在厨房里忙碌不停,锅碗瓢盆碰撞出欢快的音符,各种美食被精心烹制出来,满满当当地摆满了桌子。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长辈们满脸笑意地给晚辈发压岁钱,用崭新的红纸包着,里面满是对孩子们的殷切祝福和美好期许。 夜幕降临,鞭炮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烟花在夜空中绚丽绽放,如梦幻的花朵,将漆黑的夜空装点得五彩斑斓。孩子们兴奋得小脸通红,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蹦蹦跳跳,欢呼雀跃。屋内,一家人温馨地围坐在一起看春晚,嗑着瓜子,有说有笑,温馨又幸福。守岁到深夜,困意渐渐袭来,可大家都舍不得睡,格外珍惜这难得的团圆时刻,满心期待着新的一年能红红火火,万事顺遂。 今年我家是最热闹的,除了那五十个孩子,老姨老姨夫也没走,村长、支书家的不少女人也都在我家过年。炕上、地上坐得满满当当,全都是人,电视上正播放着赵本山和杨蕾的经典小品《小九老乐》,幽默诙谐的剧情逗得孩子们前仰后合,笑声不断。 李威的突然出现,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屋内欢快的气氛。李威看着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很不自然地轻咳几声。 “咳咳嗯,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屋内的人太多,已经没有了爷爷的位置,爷爷正蹲在灶坑旁悠闲地嗑瓜子,听到李威的声音,爷爷立刻站起身,大声喊道:“这里,怎么三十晚上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威费力地挤过人群,来到厨房,关上厨房的门,这才长舒一口气,感慨道:“老团长有个好孙子,我真没想到雷杰还坚守在岗位上。” 爷爷有些不耐烦,直接打断道:“行了行了,别感慨万千了!说吧,三十晚上过来,到底什么事?” “经过我们两个月的不懈调查寻找,帮助这里大部分孩子都找到了家人,有几个女孩父母狠心不要,但幸运的是被亲属收养了。” “说重点,那小部分有几个?” “六个,王家五姐妹和陈小小。” 爷爷的眼神瞬间犀利如鹰,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她们不姓王,她们姓雷。” 第321章 我也要学 哈哈,杨大哥,干嘛这么直直地、眼神犀利地看着我?是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姓雷,姓雷。有几个孩子的家长,已经心急如焚地在县里等着了。 从大年三十晚上开始,陆陆续续地有孩子被欢欢喜喜地送走。不到三个月的短暂时间里,除了五个大姐姐和陈小小,其他孩子都被兴高采烈的家人接走了,就连大姐杨楠、弟弟杨传西都被和蔼可亲的小姨奶接走了。 没了往日一起嬉笑玩耍的小伙伴,日子突然变得异常枯燥无味起来。原先的同学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彼此都很陌生、不熟悉,没人愿意跟我俩一起玩。我和陈小小无奈地过起了被孤立的日子,每天放学回家,能见到五个大姐姐,成了我俩最开心、最期待的时刻。 暑假的如期到来,意味着老姨夫那充实又有意义的支教生涯圆满结束。老姨也幸福地有了身孕,老姨和老姨夫自然不能再长时间待在我家里。这便是我和弟弟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生活的开始,爷爷奶奶对我和弟弟向来要求很严格。尤其是对我,更是严格得近乎苛刻,我除了要按时、高质量地完成暑假作业外,还要跟着爷爷去放羊。 而我也因此意外地知道了,五个大姐姐为啥那么执着地愿意跟着爷爷放羊了。原来爷爷每天都会一丝不苟地重复一遍在部队时学到的东西,刚劲有力的军体拳,寒光闪闪的拼刺刀等等,全部都要认真练习一遍。 五个大姐姐就是满心渴望跟着爷爷学,她们一开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偷偷地看,蹑手蹑脚地偷偷的练。时间长了,她们不再满足于当个默默的看客,都满心期待地想让爷爷手把手教她们。今天,她们把主意巧妙地打在了我的身上,她们郑重其事地拿出平时不舍得吃、宝贝似的东西,全部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我和小小面前。 我一边将好吃的一股脑地往兜里揣,一边满脸堆笑、笑嘻嘻地问:“姐姐,你们想让我干啥?说吧,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啊!” 雷一,伸手指着正在专注打拳的爷爷,满怀期待地说道:“小弟,我们想跟着爷爷练,你能不能帮我们去说说?” 我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这个简单,你们等着。”我连蹦带跳地跑到爷爷面前,抱住爷爷的大腿,亲昵地撒娇:“爷爷,爷爷,我也想学,能教教我吗?” 爷爷其实早就敏锐地注意到我们的小动作了,笑着说:“传东,想让我教你的姐姐们也不是不可以。” 我有些不敢置信,疑惑地问:“爷爷,你不会想要好处吧?” 爷爷对着我的屁股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啪”的一声,“哎呦,爷爷,你打我干啥?” “小兔崽子,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只要你也跟着学,我就教,怎么样,干不干,臭小子?” 我看了看五个大姐姐充满期待、渴望的目光,又看了看兜里诱人的好吃的。说实话,我当时是实在舍不得那些零食,这才一咬牙,下定决心答应了。 陈小小见我答应了,在一旁兴奋地喊道:“爷爷,我也要学。” “好好好,都过来吧。” 起初,我们的动作生疏得离谱又十分滑稽,军体拳打得绵软无力、毫无章法,拼刺刀的姿势也歪歪扭扭、漏洞百出,惹得彼此一阵哄堂大笑。 爷爷却总是无比耐心地一一纠正,从握拳的姿势,到出拳的力度,从踢腿的高度,到拼刺的角度,一招一式,都不厌其烦地指导。渐渐地,我和姐姐们的动作愈发利落、流畅,出拳虎虎生风,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坚毅、果敢。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放羊的日子不再只是简单、单调的放牧。晨光熹微中,爷爷精神抖擞地带领着姐姐们训练,嘹亮的吆喝声、整齐的口号声在空旷的山间久久回荡。羊群悠然自得地吃草,偶尔抬头望向这边,仿佛也在为这特别、充满活力的场景默默驻足。姐姐们不仅学会了一身扎实的本领,性格也变得更加开朗、自信。在这广袤无垠的山间,爷爷用部队热血、激昂的精神,为姐姐们的青春染上了别样、绚丽的色彩 ,而这段与爷爷一起放羊、训练的难忘时光,也成为她们日后心底最温馨、最珍贵的回忆,当然了也是我的美好回忆。 第322章 五个大姐姐要离开 这一练就是漫长的两年多,无论狂风暴雨如何肆虐,数九寒冬怎样凛冽,爷爷一天都未曾让我们休息。五个大姐姐个个练得身手不凡,就连我都能跟身强力壮的大姑父和英气逼人的表叔对打十几个回合,丝毫不落下风。姐姐们如此优异的成绩,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消息灵通的李威知道了,他竟不请自来。 李威根本没客气,当着爷爷的面,便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直接问五个大姐姐。 “姑娘们,有没有兴趣为国家效力?”姐姐们根本不为所动,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干脆利落地摇头拒绝了。其实我心里清楚姐姐们想要干什么,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李威居然也知道。 “你们几个不就是想给你们的雷爷爷报仇吗?加入我们,我保证你们会有这个机会的。”我看到五个大姐姐的眼里瞬间就有了光,毫不犹豫地向前坚定地迈出一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能报仇,我们就加入你们。” 陈小小一听可以为雷爷爷报仇,也立刻来了精神,大声喊到:“我也要加入你们。” 爷爷一把将陈小小像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放到自己身后,不客气地质问李威。 “你想把她们带到哪里去?话不说清楚,别想把人带走!养条狗都有感情,我养了她们两年多了,不把话说清楚就想把人带走?李威,你是不是还在做梦、没睡醒啊?” 在厨房热火朝天地炒菜的奶奶,一听要把姐姐们要走,心急如焚地冲进屋,就要把李威赶走。 “李威,你走吧,我家碗金贵,你端不起,这几个孩子命够苦了,你还想让她们去经历什么?”奶奶抹着眼泪,手指颤抖着指着大姐姐们,“你是没看到,她们刚来的时候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啊!你就饶了她们吧?我在这附近给她们找个好人家,让她们过点正常人的生活吧?” 五个大姐姐齐齐“扑通”一声,跪在了爷爷奶奶面前,雷一红着眼眶,哽咽着开口说道。 “爷爷奶奶,我们姐妹本该是死人了。那天雷爷爷为了救我们,身上中了九枪二十七刀。雷爷爷倒下的那一幕,我们姐妹一辈子也忘不了。如果不能为他报仇,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而且雷爷爷临死前说的话很对,生而为人,应当勇往直前。我们姐妹也想通了,人不能受到屈辱就想着自杀,我们要让那些欺辱过我们的人付出沉重的代价。”说到这,雷一带头,给爷爷奶奶连磕好几个响头。五姐妹齐声说道:“爷爷奶奶,就让我们去吧?”陈小小也有样学样地跪在爷爷奶奶面前,“为雷爷爷报仇,小小也想出一份力,爷爷奶奶,让小小也去吧?” 奶奶与她们哭着紧紧抱在了一起,爷爷擦了擦眼角止不住的泪水,看向李威,严肃地问道。 “说吧,你想让她们加入什么?成为军人还是警察?” 李威神色凝重地摇摇头,十分严肃地说道:“杨大哥,都不是,我想让她们加入境外的情报网。” 爷爷从未听说过,连忙急切地追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加入境外情报网,她们将是我们国家的眼睛和耳朵,国家遇到危机时她们还可以发出精准预警。如果需要,她们也会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躲藏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的致命尖刀。境外情报网都是由经验丰富的退伍军人组成,至于为什么我选中她们,杨大哥还请你谅解,我不能告诉你。” “嗯,这点我理解,有很多事情我是不方便知道的。那她们真能为老领导报仇吗?她们有没有极其危险的生命危险啊?” 第323章 太奶奶病重 李威非常肯定地点头,语气斩钉截铁:“她们的主要任务目标,就是与袭击老团长那伙人有关。这伙人心狠手辣,目空一切,根本不把任何国家放在眼里,她们肯定会面对生死攸关的严峻考验。” 爷爷轻轻将奶奶拉了起来,神色认真而又异常严肃地问大姐姐们:“你们都听到了吧?还要去吗?” 大姐姐们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与退缩。为首的雷一向前一步,挺直脊梁,身姿挺拔,声音清脆而坚定,宛如洪钟般响亮:“爷爷,我们去!我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什么事情再能吓倒我们。” 爷爷看出了她们坚定不移的决心,并没有再出声阻拦,而是搀扶着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的奶奶,缓缓转过了身。五个大姐姐双眼饱含热泪,“砰砰砰”对着爷爷奶奶磕响头,额头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沉闷而又充满不舍。齐声喊道:“爷爷奶奶,无论以后我们会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忘记这两年的养育之恩,更不会忘记二老的谆谆教诲。如果我们中有人能活着回来,一定到二老膝下尽孝。”陈小小也有样学样,跟着大姐姐们一起出了门。我本想喊住她,可被爷爷一把用力拉住了,爷爷冲我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与感慨。 李威见状,上前一步,态度诚恳地说道:“杨大哥放心,我会尽心尽力、好好照顾小小的。”话落,李威拱了拱手,转身也离开了,背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我早已习惯了有她们在身边,尤其是古灵精怪的陈小小。当时的我真想不顾一切地跟着一起走,可爷爷紧紧握着我的手,那力量大得让我根本无法挣脱。我拼尽全力地呼喊她们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四周回荡,可回应我的只有冷冽刺骨的北风和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的雪花,孤独又凄凉。 习惯了她们在身边的何止我一个,和蔼可亲的爷爷奶奶也早就习惯了有她们在身边的日子,她们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奶奶靠在爷爷怀里低声抽泣,泪水浸湿了爷爷的衣襟,直到我喊累了,不再发出声音,爷爷奶奶才缓缓转过身来,眼神中满是落寞与不舍。 奶奶不敢置信地问爷爷,声音带着颤抖与迷茫:“都走了?就这么都走了?全哥,你为啥不拦着啊?”奶奶的哭声惊醒了正在睡觉的太奶奶,拐棍急促敲打房门的声音将我们从伤感悲痛的思绪中拉回。 “全儿,秀芹,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哭了呀?”太奶奶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带着关切与疑惑。 爷爷奶奶没想到把太奶奶惊醒了,五个大姐姐每天都是与她睡在一个炕上的,彼此之间感情深厚。爷爷奶奶害怕太奶奶无法接受她们的离开,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奶奶,脸上满是焦急与无措。 我见爷爷奶奶愣神,心中一酸,哽咽着脱口而出:“太奶奶,是大姐姐她们都走了。” “她们去哪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太奶奶的声音明显呼吸不顺畅,带着急促与不安。爷爷奶奶也顾不上责备我,连忙心急如焚地跑向太奶奶的小屋。 这一夜太奶奶可把我们吓得不轻,村医医术有限,根本治不了太奶奶的病,爷爷奶奶只能连夜心急如焚地雇小客车送太奶奶去县医院。赶到县医院时,太奶奶的脸色都变成了骇人的紫色。经过一个小时紧张万分的急救,太奶奶才缓缓醒过来,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气息微弱地安排后事。 “全儿,秀芹,我不行了,我知道沐风是回不来了,那就把沐平和杨明叫回来吧!我想最后见见我的两个孙子,对了,如果可以把红梅也叫回来。这丫头我从小就喜欢,虽不是亲孙女,但我心里就是放不下她。” 爷爷一一照办,大姑大姑夫和大叔大婶距离都不算太远,第二天早上便风尘仆仆地都到了县医院 。 第324章 传承 太奶奶颤颤巍巍地,一手紧紧拉着大姑的手,一手牢牢拉着大叔的手,神色凝重地交代起了后事。 “杨明,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一手带大的,我卧床这两年,你一天也没有在我身边。当然了,奶奶不是埋怨你,奶奶是要告诉你这两年我都经历了什么。”太奶奶微微喘息着,眼中满是回忆,“我卧床两年,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连大小便都要被人伺候。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大娘一点都没嫌弃我,帮我洗、帮我换,这一照顾就是两年多啊。我要你将来把你大娘当亲娘一样孝顺。” “奶奶……”大叔眼眶泛红,刚想说话,就被太奶奶急切地打断。 “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我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小老太太,但我知道,我们中华大地上有很多美德流传于世。我认为对我们普通人家最有用的就两样,仁和孝。”太奶奶目光坚定,缓缓说道,“无为无恶就是仁,只要没有恶念就是仁。知恩图报也是仁,尤其是你杨明。你大姐做的都是大仁之事,严蝶儿一家对你有恩,不要学你爸爸杨意,懂吗?杨意早晚会有一个大的恶果等着他吃下的。明儿你出去吧,我有些想单独跟你大姐说,你大爷大娘去定石碑了你去看看吧!” “奶奶……”大叔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病床前,迟迟不愿离开,还是大婶严蝶儿费了好大的力气,硬把他架出去的。 我发育得比较晚,都十一岁了,也就一米多一点,像个小团子似的,乖乖坐在大姑夫的腿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传东你个小鬼,不出去吗?太奶奶要走了你居然还在笑?”有人出声问道。 那时,知道爸妈要回来了,内心那股激动的心情,冲淡了不少太奶奶即将离世的伤感,脸上多少还带着笑。加上我没经历过人的生老病死,并不理解太奶奶口中的“走”是什么意思。我还调皮地对着太奶奶做了个鬼脸,话语中还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太奶奶,你好像就我爷爷一个儿子了吧?你要往哪走?我才不信你能走得了呢?”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行行行,在这就在这吧,我和你大姑说话,你个小鬼不许插嘴知道吗?”太奶奶笑了笑,不再看我。 她轻轻抚摸着大姑的手,满脸慈祥地说:“红梅,没有国哪有家,在我看来你公公婆婆都是大孝之人。你和张阳和他们做着同样的事,他们是不会怪你的,不要过于自责了。” 大姑红着眼,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拼命地点头:“奶奶,别说了,休息一会吧?” 太奶奶摆着手,急切说道:“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围绕膝下照顾你爸妈的事就交给沐平,你们安心为国做事,保一方百姓安全就是最大的孝心。” 大姑哽咽着点头答应:“嗯嗯,我记住了,奶奶。” “帮奶奶转告沐平,仁和孝要当做家风传承下去。善念后面一定有善果,恶念后面也一定有恶果,我累了,你们出去吧!我想你们爷爷了,是该去找他了。” 从这时起,太奶奶不再说一句话,医院很快下了病危通知书,让把人带回家准备后事。回到家后,太奶奶的面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不吃也不喝,就像一具干尸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可是太奶奶一直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直到三天后,我爸妈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奶奶,奶奶,我是沐平啊!我是英子,我们回来看你了。” 太奶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我爸妈的手放在一起,缓缓摸着我爸的脸,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325章 爸爸妈妈还要走 爷爷在家精心设立了肃穆的灵堂,要为太奶奶守灵三日后才下葬。家里所有的长辈们都一脸凝重地在灵前彻夜守夜,只有我和年幼的弟弟像两个小尾巴似的,紧紧缠着妈妈在屋里嬉笑玩闹。毕竟两年多没见了,我和弟弟心里都像揣着小兔子似的,对妈妈满是思念,尤其是弟弟,年纪尚小,对妈妈的依赖更甚。妈妈一回来,弟弟往日乖巧懂事的模样就全然不见了,在他小小的心里,妈妈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专属,只要我稍微靠近一点,他立马就会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冲破屋顶。弟弟毕竟才七岁,还处在黏人的年纪,妈妈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满脸歉意地对我做口型,示意我出去找爸爸玩会儿,等弟弟睡着了再好好陪我。 我满心委屈,气呼呼地从家里冲出来,迈着略显急促的步伐,朝着爷爷家走去。本想着去爷爷家翻找些可口的吃食,然后再去灵堂寻找爸爸,可万万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爷爷和姥爷那带着几分沉痛的对话。我好奇地停下脚步,屏气敛息地听着,只见姥爷满脸泪痕,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痛哭着跪在爷爷面前,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任我爸和爷爷怎么用力去拉,他都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不肯起来。 “杨大哥,就让我跪着说吧,这样我心里能好受些。”姥爷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愧疚与痛苦。 姥爷跪在那儿,我爸和爷爷也不好独自坐着,爸爸一脸无奈地站在姥爷身后,双手不时地想去搀扶,却又被姥爷固执地拒绝。爷爷则满脸愁容,缓缓蹲坐在炕沿边上,伸手拿起那个平日里没怎么用过的大烟袋,动作迟缓地点上,深吸了几口,那缭绕的烟雾,仿佛也承载着他心中的万千思绪。 爷爷狠狠抽了几口感叹道,“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干嘛非要这样才能说话?”那语气里,满是对姥爷的心疼与无奈。 “大哥,我心里有愧呀!这两年多来,沐平和英子为了给我看病,花了三十多万呀。除去他们之前的存款和吴兰的两万,美香的三万,他们俩还欠了将近二十万外债呀!还都是长腿的,这让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我……”姥爷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哽咽,到最后,几乎是泣不成声。 爷爷赶忙打断了姥爷的话,语重心长地说:“吴风,人这一生不可能事事如意的。年轻人吃点苦受点累不算什么的,再说了你是他岳父,这也是他的责任。我会帮着他们翻身的,你安心养病,别再生病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我都听沐平说了,你的病只要以后保持好心态,就不会再有问题了。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一点身外之物而已,不要总放在心上。两年多没见了,我还挺想你的,等把咱娘下葬了,咱们哥俩好好喝点。我先去灵堂了,你身体不好,不要跟过来了,让沐平送你回去吧?” 爸爸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姥爷往外走,路过我身边时,下意识地笑着在我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那动作里满是宠溺,却没注意到我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后。走着走着,爸爸忍不住轻声埋怨起姥爷来。 “爸,我都说了不让你过来,你就是不听,医生不是说了吗?要你千万控制好情绪,你不能总像刚才那样激动,希望你不要让我和英姐的努力白费了?”爸爸的声音里,既有对姥爷的关心,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嗔怪。 “沐平啊!我记住了,以后不会了,我会尽可能的把钱还给你们的。”姥爷的声音依旧带着些虚弱,但那语气里的坚定,却让人无法忽视。 “爸,看你说的,只要你身体好好的,钱都是小事。我奶奶说过一句话,我特别赞同!”爸爸微微仰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追忆的神情。 “什么话?”姥爷好奇地问道。 “我奶奶说,孝心都是自己的,尽管去做自己该做的,老天爷都在上面看着呢!时候到了,自然而然的就会给你送福报,你看我就这么想的,你看让我娶到英姐了吧?”爸爸说到这儿,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净挑好听的说。”姥爷也被爸爸的话逗乐了,那原本沉重的气氛,也因此缓和了几分。 “爸,说真的,这两年来我妈也不容易,对你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等我和英姐走后,别再跟她闹脾气了?”爸爸的声音里,满是对姥姥的心疼与对家庭和睦的期盼。 我一听爸爸妈妈还要走,瞬间感觉如遭雷击,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心猛地一揪,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我不顾一切地快跑几步,像个倔强的小战士似的,拦住我爸和姥爷的去路。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我近乎咆哮般的对着我爸嘶吼:“你为什么还要带着我妈离开我和弟弟?你知道这两年我们有多想你们吗?” 第326章 太奶奶死了吗? 我爸和姥爷听到我的话,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那泛红的双眼像是被悲伤染透。我爸眼眶里泪光闪烁,一把将我用力抱起来,手臂紧紧地环着我,像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陪伴都在这一刻补上,不停在我耳边喃喃道歉,声音里满是愧疚与疼惜。姥姥听到动静,也匆匆从屋子里小跑出来,她眼神急切,一眼就看到了我,快步上前在我爸怀里把我接过去。 “哎呦,我的大外孙,两年多没见你了,想死姥姥了。沐平,去帮着你爸操办你奶奶的葬礼吧,传东就交给我和你爸了。”姥姥抱着我,嘴里念叨着,那亲昵的话语和温暖的怀抱,让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可一想到爸爸要走,我的心又揪了起来。 我紧紧抓着爸爸的衣角,手指因为用力都泛白了,根本不想让爸爸走 。可大爷没在家,葬礼上许多需要长孙出面操办的事情都落在了爸爸身上,他实在是分身乏术,不可能不走。我望着爸爸,他每走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的脚,非常不舍地一步三回头,那眼神里满是眷恋,看了我好几次才抬手擦干眼泪,缓缓转身离开。 只要不和调皮捣蛋的表弟吴城有冲突,姥姥是打心底里疼我的,她抱着我,不停地亲我的脸,那温热的嘴唇落在我脸上,带着满满的慈爱。“我的大外孙,两年了,怎么没长个啊?” “孙珍,快抱着进屋,大冬天的,别把传东冻感冒了。”姥爷在一旁关切地说道,声音里满是担忧。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泪水止不住地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实在累了,就软绵绵地躺在姥爷腿上睡着了。等我睡醒,缓缓睁开眼后,看到是妈妈睡在我身边。看着这张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的脸,我的心猛地加速跳动,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就像揣了只小兔子。可又怕一个不小心把妈妈吵醒,更怕妈妈醒了就会跟爸爸再次离开我和弟弟,我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的抚摸妈妈的脸,眼睛不受控制地流下了眼泪,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枕头上。我都十一岁了,有很多事情都懂了。看着妈妈眼角悄然流下的眼泪,我就知道妈妈也醒了,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我而已。 弟弟这个小调皮,不管什么时候都只会搅局,看到妈妈的脸没有对着他,立马扯着嗓子尖叫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像个小卫士似的挡在了我和妈妈之间。“这是我妈妈,你起来,起来。”弟弟用小屁股用力地将我往被窝外面挤,那股蛮劲让我差点摔出被窝。我看到妈妈用愧疚的眼神望着我,那眼神里的无奈让我心疼。我明白妈妈也拿弟弟没办法,只能咬咬牙,忍着心里的委屈,快速爬起来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刚跑到院子里,我就看到大片大片、鹅毛般硕大的雪花缓缓从灰暗的天空中飘落。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我兴奋地蹲下身子,双手快速地揉了好几个大雪球。我把雪球用妈妈买给我那条柔软漂亮的围巾包起来拎着,四处张望,眼睛滴溜溜地转,心里盘算着砸谁好时。突然看到爷爷家院子里那肃穆的灵棚,灵棚和二奶奶、小叔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这才猛地意识到太奶奶口中的“走”就是死亡。我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僵在了那里,手里的围巾和雪球也不受控制地掉在了地上。我和太奶奶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脑子里不断闪现与太奶奶相处的一幕幕温馨画面,那些一起晒太阳、一起讲故事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我的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农村办丧事都是邻里乡亲互相帮忙的,家里要准备酒席招待宾客。奶奶端着一盘我最爱吃的、色泽诱人的溜肉段出来,正好看到我站在雪地里放声大哭。奶奶把溜肉段放到我的鼻子前,“臭小子,告诉奶奶在哭什么?” 我直接上手,手指上沾满了酱汁,拿起溜肉段就塞进了嘴里,哭着含糊不清地指着灵棚说:“奶奶,太奶奶死了吗?是不是跟小叔一样,再也不回来了?”我一边哭,一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溜肉段,腮帮子鼓得像个小仓鼠,这一幕让不少过来帮忙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可这毕竟是葬礼,气氛凝重,大家连忙又都捂上嘴,憋住笑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奶奶并没有责怪我,而是满脸慈祥地对我说:“传东,不许哭了,你太奶奶今年九十二岁了,是喜丧。你太奶奶生前可是说过的,她走的时候谁都不要哭。擦干眼泪,奶奶带你去给太奶奶上香磕头好不好?” “好。”我抽泣着,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把眼泪,跟在奶奶身后去了灵堂。 第327章 再不滚我就劈了你 奶奶帮我点燃香,那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她满是哀伤的脸。我双手颤抖着,拿着香小心翼翼插在香炉里,膝盖缓缓弯曲,重重地跪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开始磕头。又一位真心关心我、全心全意爱护我的人离开了我,叫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我越磕越伤心,脑海里全是太奶奶的音容笑貌,哭得越来越凶,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溜肉段喷了一地,混合着泪水和雪水,显得格外狼狈。 还是老姨抱着刚出生不久、粉嘟嘟的小弟弟匆匆赶过来,才总算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老姨一手稳稳地抱着小弟弟,一手费力地把我也抱起来,脸上满是关切,轻声哄着我往我家走。“大外甥,别哭了,喜丧是不许哭的,懂吗?回家跟你的小弟弟玩好不好?” “切,老姨,我都十一岁了,你还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我,幼不幼稚啊?”我抽抽搭搭地说着,心里虽然还有些别扭,但也被老姨这副模样逗得有了点笑意。 “你还知道幼稚了?那……” “传东,传东你过来,到这来。”老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兀又沙哑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我和老姨闻声好奇地望过去,只见大门口站着一个邋里邋遢、脏兮兮的老头。他身上的棉袄棉裤破破烂烂,全是大小不一的窟窿,冷风直往里灌;头发和胡子又长又乱,一缕缕地缠在一起,而且看上去油腻腻的,显然是很久没有洗过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我擦着还在不断涌出的眼泪,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问:“你是谁呀?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来人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了好一会,眼睛滴溜溜乱转,才压低了声音说:“传东,我是你二爷爷杨意,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呀?” 听到这个名字,我像是被电击中一般,本能地后退几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很干脆地拒绝道:“不能。” 被我拒绝后,杨意急得直接想上手抓我,他那双手又黑又脏,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老姨就在我旁边,见状脸色大变,连忙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姐夫,姐夫,过来看看这人是谁?” 杨意下意识地转身就跑,动作慌乱,差点被门槛绊倒。老姨并没有听到来人报名字,还以为是人贩子,顿时心急如焚,连忙冲着路过的村民大声呼喊:“拦住他,这老头可能是人贩子。”听到老姨的喊声,几十个人瞬间像潮水一般一起围了上来,尤其是年轻人们,一个个跑得飞快,脚下溅起一片片雪花。我迎上匆匆赶来的爸爸,急忙压低了声音提醒他:“爸,那人说他是杨意。” 我爸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猛地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连忙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仔仔细细地检查我的身体,焦急地问:“儿子,他没伤害你吧?” 我能感觉到,杨意对我没有恶意。我连忙用力摇头,说道:“爸爸,没有。” 爸爸把我交给老姨后,神色冷峻地走向杨意,杨意满脸悲戚,言语里全是哀求:“沐平,帮帮二叔行吗?我想见你奶奶最后一面……” “杨意,你还是不要打扰奶奶了,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不用装可怜博取同情,杨明也在,他一直想杀了你,你还是快走吧。”爸爸皱着眉头,毫不留情地说道。 “沐平,我没有装可怜,那些警察说我报假警,把我关进了拘留所一年多,我这是被里面的犯人打的。我被打的失去了那方面的功能,你二婶不让我进家门,你妹妹和弟弟也记恨我,不认我了。所以……”杨意说着,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无奈。 “所以什么?后悔了?想认回杨明吗?还有,我二婶已经过世了,还是被你害死的,你忘了吗?”爸爸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指责。 “我有钱的,我领到了国家赔给我的二十万,我全给杨明,只求他给我一个睡觉的地方就行?”杨意的声音近乎绝望,带着一丝哭腔。 “谁要你的臭钱,奶奶不想见到你,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就劈了你。”就在这时,大叔满脸怒容,拿着斧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双眼猩红,怒吼道。 “杨明,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爸呀?给我口饭吃就行,我求求你了,行吗?”说话间,杨意双腿一软,就要跪下,那模样可怜又可悲。大叔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举起斧子就砍,动作又快又狠,幸好爷爷眼疾手快,及时拦在了大叔面前。爷爷夺过大叔手里的斧子,脸色铁青,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那响亮的巴掌声在雪地里回荡。 第328章 咎由自取 “杨明,你犯什么糊涂?做事之前想想蝶儿和你刚出生的孩子,为了他这么个畜生,值得吗?”爷爷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又狠狠地给了大叔一脚,愤怒地大声训斥道,“滚回你奶奶的灵棚跪着去!”那声音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颤抖。 爷爷目送大叔脚步踉跄地进了灵棚,这才缓缓转身看向杨意。此时的杨意早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爷爷一转身,他便声泪俱下地开始哭求爷爷原谅。“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让我见娘最后一面,送她最后一程好吗?”那哭声凄厉又悲切,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爷爷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狼狈不堪的杨意,眉头紧紧拧成了个死疙瘩,心中的怒火虽未完全消散,却也被这声声哀求搅得有些动摇。他沉默良久,抬脚在地上重重地磕了磕那杆陈旧的烟袋锅,火星四溅,仿佛也溅起了他心中复杂的情绪。 “你还知道错?”爷爷的声音依旧冷硬如铁,却没了刚才那般暴烈的怒气,“你做下抛妻弃子的缺德事,害得冯娟和小庆惨死,你认为娘还会原谅你吗?娘这一生最看重名声,”爷爷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不自觉有些哽咽,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你偏偏就要毁了她的名声,往她脸上抹黑。你走吧,娘已经留下遗言,不让你见她最后一面。” 杨意听闻,哭得愈发悲切,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额头重重地一下又一下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又揪心的声响:“大哥,我真的悔悟了,这段日子我每日都在自责,想到娘,我心如刀绞。”他满脸泪痕,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祈求,那模样可怜又可悲,让人看了心里五味杂陈。 爷爷毕竟就这么一个弟弟,血浓于水,看着他现在如此凄惨落魄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些心软,爷爷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搀扶他起来,那抬起的手刚伸出去一半。 我爸见状,急忙快步上前,神色焦急地提醒道:“爸,奶奶可是留下过重话的,已经和杨意断绝母子关系,死后不许他参加葬礼,他死后也不能和奶奶葬在一起,你真要违背奶奶的遗愿吗?”那语气里满是对奶奶遗愿的尊重和担忧。 爷爷看了我爸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收回了手,仿佛连带着把那一丝不忍也一并收了回去。 “杨意,你走吧!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我也帮不了你。杨明是娘一手含辛茹苦带大的,想必你应该心里清楚,他不是什么钱都会收的。拿着这些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稳地度过余生吧!”爷爷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决绝。 “不,大哥,求你了,我已经知道错了,让我送送娘吧?”杨意依旧不死心,还在苦苦哀求,那声音里的绝望让人有些不忍。 爷爷看着如同无赖般纠缠不休的杨意,再也忍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冲上前去,飞起一脚将他踢出去很远,那一脚饱含着多年的愤怒与失望。 “杨意,不要得寸进尺,你抛妻弃子在前,抢夺杨庆至其母子惨死在后。可都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干的,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脾气。本来看你这么凄惨,毕竟是一奶同胞,我不想再和你计较了,你怎么没完没了,难道你真的想死吗?”爷爷的话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寒霜,让刚刚爬起来跪好的杨意,直接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惊恐。 这时,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的村长和支书正好费力地挤进人群。支书急忙上前,神色关切地安抚正在气头上、浑身都散发着怒气的爷爷,村长则迅速安排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将杨意架走。在众人的拉扯下,杨意的呼喊声渐渐远去,这才让这场令人唏嘘的闹剧终于划上了句号。 太奶奶的人缘在老一辈人里是非常好的,十里八村无人不知她的和善。太奶奶下葬这天,天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她默哀。全村的老人,但凡能动弹的全部都到场了,他们自发地赶来,抢着为太奶奶抬棺,那场面庄重而又感人。当然了,我爸也只敢让他们做做样子,毕竟这些老人年事已高,他根本不敢真把力量压在他们身上,只能在一旁小心地护着。太爷爷的尸骨,是我爸从山东回来前,去了趟江苏老家带回家的,最终将他们二老合葬在了一起,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得以团聚 。 第329章 我的母校 这个年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压抑、最不开心的一个年了,从过年的前几天开始,一种难以言说的惆怅就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我心里清楚得很,一旦过完年,爸爸妈妈就要离开家,奔赴远方去打拼,留下我和弟弟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弟弟和我的状态正好相反,对他来说,这是他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个年,他每天都沉浸在新年的欢乐氛围里,无忧无虑地玩耍,看着他那单纯的笑脸,我第一次真切地觉得年纪小真好,不用背负这么多离别的哀愁和对未来的担忧。 大年初八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炕上,我和弟弟悠悠转醒后,瞬间感觉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异样。我们满心期待地跑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却再也没有看到爸爸妈妈那熟悉的身影。他们终究还是狠下心,趁着我们熟睡偷着走了,从那一刻起,我和弟弟成了当地第一批留守儿童,小小的年纪就要面对父母不在身边的孤独生活。 也是在这一年,关胖子出狱了,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他,仿佛被岁月换了一个灵魂。他整个人阴沉得可怕,以往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从来不笑,也不爱说话,整天沉默寡言。但他却在暗地里搞起了不少小动作,像个隐藏在黑暗里的毒蛇。我和弟弟的同学里,有很多都是他们关家的子弟,关胖子心怀不轨地把他们聚到一起,像个邪恶的教唆犯一样,唆使他们孤立我和弟弟。不仅如此,还让他们合伙来揍我和弟弟,那些日子,我和弟弟总是小心翼翼,仿佛走在布满荆棘的路上。好在我跟着爷爷练过拳脚功夫,身体素质不错,他们多次挑衅都没能讨到便宜,有一次,关家子弟六七个一起上,结果都被我打得狼狈地逃进了卫生室,一个个灰头土脸,挂着彩。关胖子见状,竟然想亲自动手,好在关键时刻爷爷出现了,爷爷目光如炬,狠狠地警告他小心变成残疾人,那威严的气势直接把关胖子给镇住了。从那以后,我和弟弟虽然依旧被孤立,但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担心被打,不用再天天和他们打架了。 在这一年,也许是因为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和孤独无处发泄,我变得非常能吃,每一顿饭都像是在填补内心的空缺。爷爷奶奶心疼我,从来不会因为我吃得多而责怪我,不管我想吃什么,他们都会尽力满足。就这样,一年的时间里,我竟然吃掉了五只羊,那惊人的食量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可能是因为营养充足,加上青春期的快速发育,三年的时间,我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从一米一一下子长到了一米七五,身高的飞速增长,也预示着我的成长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这一年,我十四岁,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期待,开始了混乱又充满未知的中学时代。 南山村距离镇里的中学足足有二十八公里,在那个交通不算发达的年代,二八大杠自行车成了我们所有学生上学的标配交通工具。第一天开学,天还没亮我就兴奋地起了床,简单洗漱后,推着那辆有些破旧但被我擦得锃亮的二八大杠就出了门。路上的场景让我惊喜不已,公路上全是崭新的、闪闪发光的二八大杠,一辆接着一辆,像是一条自行车的长龙。不算宽的山路上,随处可见激情四射的飙车队伍,男生们你追我赶,大声呼喊着,女生们也毫不示弱,一个个英姿飒爽。无论男生女生,都把二八大杠骑出了风驰电掣的摩托车速度,那青春的活力和朝气在清晨的阳光里肆意挥洒。我长年跟着爷爷放羊,身体素质好,骑行技术也不错,加上一直被同学们孤立,没有同伴的我一个人骑着车飞速前行,第一个来到了学校门口。 (o(n_n)o中学)是让我在日后的岁月里无比怀念的地方,每每回忆起这里,那些青春的片段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放映,都让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暖的微笑。 学校的大门并不华丽,普普通通的红砖垒成的门垛子上挂着两个木质牌匾。一块上写着(o(n_n)o中学)的大红字,那字体虽然算不上苍劲有力,但却透着一种质朴的气息;另一块上写着始建于1988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学校的历史。刷着银白色油漆的大铁门此刻敞开着,像在热情地迎接新同学,四名引导老师精神抖擞地分列两旁,他们面带微笑,眼神里满是期待和鼓励。按照引导老师的指引,我小心翼翼地把自行车放进露天车库,然后步行走进硕大的操场。这时我才惊讶地发现,学校竟然是建在半山腰的,操场是一个很大的斜坡,没有平坦的水泥路面,更没有绿茵茵的绿草铺地,就是一片坑坑洼洼、布满尘土的土路面。两个破旧的足球大门分列足球场的两边,球门是斜着摆放的,看上去摇摇欲坠,如果没有那两块大石头勉强固定着,我都怀疑球门会顺着斜坡滑下去。 正对着大门口有一个不大的水泥台,虽然面积不大,但却显得格外庄重。上面耸立着一根笔直的铁杆子,五星红旗在最顶端迎风飘扬着,那鲜艳的红色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旗杆后面是主教室,一套还算不错的大平房,大平房足有百米长,在当时的我看来,那就是知识的殿堂。平房的大门口摆放着一张略显陈旧的桌子和两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两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她们穿着时尚,妆容精致,轻声细语地给同学们解答问题。从大门口到主教室门口少说也要六百米左右,我拿着入学表格,深一脚浅一脚地好不容易顺着大斜坡走上去,结果老师却告诉我,我们初一的教室在下面,大门口的左侧。我一听,心里顿时有些郁闷,冲着两名女老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转身看向我们初一的教室。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与上面气派的大平房相比,我们初一的教室那简直就是破败不堪的茅草屋。红砖墙面有不少地方都掉了一层皮,露出了里面粗糙的砖块,那斑驳的墙面足以证明我们的教室有多么老旧了。刷着红油的木质窗户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全是用厚厚的塑料布糊在上面,风一吹,塑料布就“哗哗”作响,仿佛在抗议着这简陋的环境。 第330章 第一个朋友 往下走容易多了,脚下的步伐都显得轻快了些。我大步流星地来到门前刚想推门,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大坑,有几个篮球架子露出一半。我好奇的走过去查看,一周前下的雨,篮球场里到现在了还有积水,都可以养鱼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快步走向教室大门口,双手用力推开两扇厚重的、刷着朱红色油漆的木门,这才看到两名男老师端坐在门口。他们坐姿端正,神色平静,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摞表格和几支钢笔。我赶忙把自己的表格递过去,他们接过表格,快速浏览一番后,语气平和地告诉我,我的教室在初一一班。 我对他们躲在门里的行为非常不满,心里暗自嘀咕着这老师也太缺乏热情了,转身走向班级时,毫不客气地嘟囔了一句:“这还没到冬天就躲在大门里面,到了冬天还不得冻死?”我也没管老师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走廊。站在略显昏暗的走廊内,正对着大门的是老师办公室,左面是一班和二班,右面是三班和四班。每个班级的门口都热闹非凡,有不少学生在嬉笑打闹,还有几个打扮得痞里痞气的学生大剌剌地堵着教室门口,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我走到一班教室门口时,只见一高一矮两个留着长头发、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生正在刁难一个拄着拐杖的男生。高个男生染着黄色的头发,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夸张的金属项链,他一脸嚣张地说道:“我告诉你,外村过来的,都必须交钱才能进教室,懂吗?” 那个拄着拐杖的男生面色苍白,眼神里透着一丝愤怒和无奈,反驳道:“我就是附近红依村的,我腿打着石膏呢,你们别动我,小心我赖上你们。” 高个长头发男生听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一把抢过拐杖,用力扔到了教室外边,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艹,我怕你赖上吗?不想挨揍就拿十块钱出来。” 拐杖正好扔到我的脚底下,我刚弯腰捡起拐杖,那个矮个子长头发男生就满脸警惕地走了过来,他的头发烫得像鸡窝一样,耳朵上还戴着一只耳钉,显得格外扎眼。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高个男生,说道:“哎,海哥,这个新来的比你还高。” “艹,废话真多,比我高怎么了?不拿钱就不能进教室。”被叫做海哥的高个男生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这时,一个高个子女生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是我们南山村的,关胖子的侄女关瑶。关瑶发育得早,身材高挑丰满,不但个子高,胸部也很丰满,走起路来身姿摇曳,一摆一摆的,非常性感迷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矮子男生眼睛一亮,立刻吹起了口哨,兴奋地说道:“海哥,大美女呀!别搭理那瘸子了,快过来,快过来。” 趁他们去和关瑶搭讪的功夫,我赶紧把拐杖送到那个男生手里。男生接过拐杖,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很客气地伸出手,与我打招呼道谢:“同学,谢谢你啊!我是红依村的,我叫李子豪。” 我连忙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热情地回应道:“你好,杨传东,南山村的。” “正好那边有空座,我们坐一起怎么样?”李子豪指了指教室后面的空位,眼中满是期待。 “随便坐吗?老师不分座位吗?”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今天报到,老师也就来跟我们认识一下而已,才不会管我们呢!”李子豪笑着解释道。 我上前想搀扶他,他连忙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这腿都过去三个多月了,再有两天就能拆石膏了,不用扶的。你是我来中学认识的第一个人,交个朋友怎么样?” 我最缺的就是朋友,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像吃了蜜一样甜,高兴地回答道:“当然求之不得。”我和李子豪刚刚坐下,关瑶就带着那两个长头发男生满脸不善地走了过来。 关瑶仰着下巴,满脸不屑地看着我,显摆道:“杨传东,看到了吗?我走到哪都有朋友。” 我白了她一眼,心中涌起一股厌恶,没好气地说道:“有毛病就去看,别tm走到哪都跟苍蝇一样阴魂不散的。有什么好显摆的,你是女的本来就有优势,交的还是流氓朋友,有什么可显摆的。” “你说谁流氓呢?想挨揍是吗?”两个长头发男生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开始推搡我。 我在家被奶奶看得严严实实,害怕用爷爷教的打人会被奶奶知道后收拾我。可如今离开了南山村,我就像脱缰的野马,早就按捺不住心中那股叛逆的野性。我双眼一瞪,猛然站起身,双手像闪电一样快速抓住他们两个的手,只是稍微一用力,他俩就疼得“哎哟”一声,“扑通”跪在了地上。 我用力往前一推,他们两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立马摔了一个狗啃屎。这水泥地面真的硬得像石头一样,他们的嘴唇重重地磕在地上,瞬间就出血了。 “海哥,我的大门牙都松了,杨传东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等着放学的我让你回不了家。”矮个子男生捂着嘴,含糊不清地喊道,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第331章 让我心动的女生 两个长头发男生刚灰溜溜地出去,关瑶就像跳梁小丑一样,立马站了出来开始添油加醋地编排我。她那尖锐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教室原本的嘈杂,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杨传东,你居然敢打人?信不信回家我就告诉你奶奶?” 虽然她长相甜美,身姿婀娜,在一众女生里算是出挑的漂亮,可她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实在让我反感,我对她就是没有一点好感。我眉头紧皱,满脸厌恶地冲她吼道:“滚,有多远滚多远。” 关瑶在我的同学里,一直都是被众人追捧的焦点,尤其是男生,对她更是殷勤备至。平日里众星捧月惯了,如今被我这么不留情面地一骂,她怎么可能受得了。只见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同学们,我是南山村的。刚才骂人这个,在我们村可是谁见了都躲着走的。”她扯着嗓子,故意放大音量,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扭曲,像是在炫耀她掌握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要把我彻底抹黑。 我刚坐下,一听关瑶又要开始胡言乱语地造谣,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再也压制不住。“啪”的一声,我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声响在教室里格外刺耳,吓得关瑶浑身一哆嗦,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关瑶,做人要知道自己是长了脸的,你要再敢编排我,信不信我把你们老关家的丑事公之于众?看在我舅妈的份上,我一直懒得理你们,别tm蹬鼻子上脸。”我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那眼神里的愤怒和警告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村里跟我们分到一个班的同学不少,也有关瑶的堂哥关子豪。关子豪是个非常爱面子、自尊心极强的人,平日里最注重自己在同学中的形象。见关瑶还想说什么,他脸上一阵尴尬,生怕关瑶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坏了关家的名声,立马几步上前,将她拉到一边找个空位坐了下来,还不忘低声劝她几句。 这时,坐在关瑶后边的一个女生,像个勇敢的战士一样,“噌”地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原来你们是兄妹啊?你们这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吗?”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底气十足,在教室里回荡着。 关瑶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梗着脖子,满脸怒容,气鼓鼓地问:“你是谁啊?用得着你站出来管闲事?怎么,你喜欢上杨传东了?不会是一见钟情吧?”她一边说,一边用一种轻蔑又嘲讽的眼神打量着那个女生,那语气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笑话。 我长的像我妈的地方比较多,眉眼间透着一股清秀,虽然算不上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但绝对和丑字无缘。我可不是自恋的人,心里清楚第一次见面就被人喜欢这种事不太现实。此刻,我愤怒得浑身都在颤抖,指着关瑶大声指责道:“关瑶,别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你是想让你大爷的事……” 关子豪一听这话,脸色骤变,心里清楚一旦那些事被抖出来,关家的脸可就丢尽了。他立马站起来,神色慌张地打断了我:“杨传东,对不起啊!我妹妹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哼,学学你哥关子豪,有点眼力见儿。傻女人,以后谁娶你谁倒霉。”我余怒未消,狠狠地瞪了关瑶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关瑶刚要张嘴反驳,没等骂出声,那个女生就开始了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是方雪儿,长明村的。我之所以站起来,就是看不惯你欺负人,我可听到了你们兄妹的谈话。明明是你们对不起人家,一个村的到外面了还欺负人,指定不是啥好人。”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刺向关瑶的嚣张。 关瑶被这一番话气得暴跳如雷,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手指像根利剑一样,直直地指着那个女生怒骂:“看你长得跟个冬瓜似的,你说你听到什么了?我们兄妹怎么就欺负人了?”她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那原本漂亮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方雪儿长得确实算不上惊艳动人,不到一米六的身高,体型有点微微发胖,站在人群里不算出众。她梳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儿,随着她激动的动作轻轻晃动,腮帮子胖鼓鼓的,像个可爱的小松鼠。但是她那白皙如雪的皮肤却给她加分不少,至少让人看着很舒服,算不上丑。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外套,随意地敞着怀,露出里面白色的针织毛衫,下身搭配一条黑色的直筒裤,脚蹬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整个人给人一种清新脱俗、邻家女孩般的亲切感。 方雪儿是个伶牙俐齿、思维敏捷的女生,面对关瑶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她一点也不胆怯退缩。“哼,你哥说的,你们之所以针对他,都是你们大爷授意的,一听就知道你们大爷没干什么好事。你们不是针对他吗?我就要跟他做朋友。”说话间,方雪儿迈着自信的大步走到我面前,脸上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真诚的笑容,对着我伸出手,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瞬间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 “你好,杨传东,我是方雪儿,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她的声音温柔又带着一丝期待,那一刻,我能感受到她的真诚和善意。 我是打心底里渴望朋友的,这么多年来,孤独就像影子一样一直伴随着我。如今有人主动跟我交朋友,我简直是求之不得,更何况她还是第一个主动向我伸出友谊之手的女生。我激动得心跳都加快了,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惊喜的笑容,立马站起身,伸出手,紧紧地与她的手握在了一起,仿佛握住了一份珍贵的宝藏 。 第332章 班主任 我清楚地看到,我们的手握在一起后,她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那月牙里仿佛藏着漫天星辰,璀璨又明亮。说实话,她的长相并没有完全契合我的审美标准,可能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愿意与我交朋友的女生吧!她的笑容就像春日里的第一缕暖阳,暖烘烘地照进我的心里,让我觉得无比迷人,我的心跳也像是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加快。我第一次有这种奇妙又陌生的感觉,脸上的温度迅速攀升,不受控制地变红,像熟透了的番茄。 “雪儿,你的脸怎么红了?不会真喜欢上这个满身羊膻味的黑脸男生了吧?不过我也喜欢吃羊肉,杨传东,我是郭霜,也是长明村的,我们也交个朋友吧?”郭霜的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调侃,像一串灵动的音符在教室里跳跃。她身材高挑,穿着一件时尚的碎花连衣裙,眉眼间透着一股俏皮劲儿,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看着郭霜热情伸出的手,我受宠若惊,连忙紧紧与她握在了一起,激动得语无伦次:“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哎呦喂,杨传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你的脸也红了,你喜欢我们雪儿?”郭霜眨着狡黠的大眼睛,一脸坏笑地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要把我的心思看穿。 正在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尴尬得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时,李子豪像个及时雨一般,恰到好处地搭话帮我解了围。“你们好,我是李子豪,我们前面有空位,要不要坐我们前面?”李子豪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衬衫,下身搭配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整个人显得清爽又阳光。他比我长得清秀一些,皮肤也白净很多,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格外招人喜欢。 郭霜比方雪儿的眼睛要大一些,眼眸明亮有神,像两颗黑宝石。她身材又高又苗条,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青春的活力。我清晰地捕捉到,郭霜看着李子豪时眼里闪过的惊喜和李子豪看着郭霜时眼中藏不住的火热,那微妙的眼神交流就像空气中涌动着的一股暗流。 第一天就交到三个朋友,这突如其来的喜悦让我的心情格外的好,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五彩斑斓起来。我们四个人性格很投机,就像失散多年的知己,一聊起来就停不下来,欢声笑语回荡在教室里,连上课铃声那清脆的响声都没听到,就连老师迈着沉稳的步伐到了我们跟前,我们都丝毫没有察觉。 “杨传东,李子豪,方雪儿,郭霜,没错吧?你们好像不是一个村的吧?挺能聊呀?还有脸笑?”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像是平地炸响的一声惊雷。我们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班主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们面前。我定睛一看,这个老师,就是坐在门口的两个老师中的一个。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心想这下坏了,八成是过来报复我之前说的话了,还是赶紧先站起来再说吧。在那个年代,学的东西都很简单,尤其是小学的知识更是简单易懂,只要认真写,考试几乎都是100分。老师们基本不怎么严格管束我们,所以我们对老师也没多少畏惧感,虽然站了起来,但我们四个依然是面带笑容的,那笑容里还带着一丝年少的不羁。 老师也没过多为难我们,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见我们站起来了就转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去了讲台。这个男老师少说也有一米八,身形笔直,站在讲台上就跟一根挺拔的电线杆子一样。他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容俊朗,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他声音动听又洪亮,一开口,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郭文。很高兴见到你们,之后的三年你们的所有事情都由我负责。” 这时,那两个长头发男生大摇大摆地回来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目中无人的样子,一走三晃荡地往座位那里走,一边走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调侃班主任。“诶呦,郭老师,我们拉屎撒尿你也管吗?你可是男老师,女生拉屎撒尿你怎么管啊?去女生厕所帮着擦屁股吗?”他们的声音刺耳又难听,像两只聒噪的乌鸦,瞬间打破了教室里短暂的平静。 女生里有很彪悍的人物,就比如我们村的陈虹雨。我记得五年级的时候,关子豪嘴贱得罪了她,她硬是追进了男厕所把他揍了一顿,当时关瑶带着好几个女生都没把她拉开。陈虹雨就是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从不肯吃亏的主儿。这不,她才不会管班主任还在讲台上呢,一听到那两个男生的混账话,顿时火冒三丈,双眼圆睁,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她“噌”地站起身,双手高高举起椅子,对着那两人的后背就狠狠拍了下去,那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椅子结结实实地砸在高个子男人的后背上,实木椅子瞬间四分五裂,木屑飞溅,可见陈虹雨用了多大的力气,那股狠劲儿让人不寒而栗。与此同时,一个大龅牙女生,像个敏捷的小豹子一样,从后面迅速揪住矮个子的长头发,用力一拉,把他重重地拉倒在地。接着,她穿着粉色平底皮鞋的脚,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脸就踩了下去,那架势仿佛要把对方踩进地缝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班级都沸腾了,同学们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那笑声仿佛要把屋顶掀翻,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 。 第333章 拦路抢劫 龅牙女生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们村的女生可不少,一个个都跟小辣椒似的。三四个女生风风火火地跑过去帮她,那架势就像一群冲锋陷阵的小战士。我们村的女生大多都和关瑶玩得好,陈虹雨和我差不多,也是被孤立的那个,平日里在村里就没什么玩伴,总是形单影只的。女生再彪悍,在身强力壮的男生面前也还是稍逊一筹,很快高个子长头发男生就挣脱开来,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活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只见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椅子腿,毫不犹豫地对着陈虹雨的肩膀就狠狠砸去,那动作又快又狠,带着十足的恶意。 毕竟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怎么可能在一旁袖手旁观、干看着。心里的正义感瞬间爆棚,想都没想,我一把抄起自己的饭盒就用力扔了过去,饭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高个子的后脑勺上。高个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一个踉跄,脚步虚浮,像个醉汉似的,紧接着又来了一个狼狈的狗啃屎,整个人摔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高个子恼羞成怒,满脸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他站起身,用手指着我,扯着嗓子怒骂:“黑小子,你tm的想死吗?你等着,放学后你别想好好的回家,还有你,长得还可以,我一定把你的衣服扒光,让我的兄弟们过过眼瘾。”他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嘴里吐出的污言秽语就像一把把脏刀子,让人听了无比恶心。那个时候农村人大多淳朴善良,哪有说话如此肮脏下流的,我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白了。 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先把陈虹雨护送到方雪儿身边,确保她安全后,转身刚想过去狠狠揍他们一顿,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就在这时,班主任郭文像一阵风似的,飞身冲了过去,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他冲到两人面前,对着他们的脸就左右开弓,狠狠地扇起大嘴巴子。那大嘴巴子扇得那叫一个响亮,“啪啪啪啪”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清脆又震撼。我们一班四十八个学生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人再敢发出一点声音,整个教室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刘大海,你爸妈不管教你,我来教教你如何做人,”郭文一边扇一边怒声呵斥,“啪啪啪啪”又是几巴掌,“还有你周文,我可是你表舅,当着我的面都敢污言秽语?”说完又是“啪啪啪啪啪”一连串的耳光。刘大海和周文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了起来,像两个发面馒头,两人被打得晕头转向,彻底老实了,捂着红肿的脸,灰溜溜地躲到角落里,像两只斗败的公鸡,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他们不再叽叽喳喳,而被这一幕震惊到的,还有我们所有人。班主任此举可真是把所有学生都震慑住了,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和威严的气势,让大家都心服口服。接下来的大扫除,我们班是最安静的,同学们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在那安安静静地干活,没人再大声喧哗打闹,整个教室只有扫帚扫地的沙沙声和水桶晃动的哗哗声。 对于我来说,这一天我过得相当开心,就像掉进了蜜罐里一样。一天之内,我竟然多了很多新朋友,这种被人接纳、被人喜欢的感觉,让我心里暖烘烘的。龅牙女名叫李哪,性格直爽开朗,非常喜欢我和陈虹雨的性格,她大大咧咧地主动过来与我们成了朋友,我们相谈甚欢,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 很快就到了放学的时候,以往这个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孤独地骑车走在路上,形单影只,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陪伴着我。可没想到,今天陈虹雨像变了个人似的,主动大大方方地走到我面前,她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友善,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要与我握手。我对她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眉头微微皱起,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她。她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没等我询问,就主动解释道:“杨传东,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虹雨,其实我早就想跟你一起玩,只是我以前不喜欢你身上的羊膻味。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可以吗?”她的声音轻柔又诚恳,让人无法拒绝。 “求之不得。”我激动地说道,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忙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们回家的这一路,需要路过红依村,东山村,小东山村,北山村和北山沟村,路途不算近,沿途风景倒是不错,可此刻我们都无心欣赏。从学校出来向西不远有个小桥,那座小桥有些破旧,桥身的石板上布满了青苔,桥下的溪水潺潺流淌。过了桥就是分叉路口,向左是我们回家的路,骑行两公里就是红依村,一路上都是熟悉的田野和村落;向右是宏伟村和长明村。而必经之路上的这座小桥,就是o(n_n)o镇上那些无业青年拦截我们的地方。 王志和房勇就是这些无业青年的头头,他们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比我们大五六岁,正值年轻气盛又不懂事的年纪。他们手下有二十多人,一个个都染着奇奇怪怪的发色,穿着夸张的衣服,像一群小混混。我们虽然人多,但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还都是些孩子,又不是同一个村的,彼此之间也不太熟悉,根本不是一条心,像一盘散沙。他们要的钱也不多,女生五块或者让他们亲一口,男生十块或者被他们揍一顿。要知道那个年头五毛一个全奶雪糕,十块钱对于学生来说可是一笔巨款了。很多学生家里条件不好,根本给不起,所以选择挨揍的人有很多。我和陈虹雨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长明村的学生都被堵在桥上,那些无业青年把学生们围在中间,推推搡搡,场面一片混乱 。 第334章 谁是老大? 长明村有几个男生正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围殴,他们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场面混乱不堪。参与围殴的人里就有刘大海和周文,这两个家伙像是找到了靠山,比在学校里更加嚣张跋扈,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恶意。王志则站在一旁,色眯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郭霜和方雪儿,那眼神仿佛要把人看穿,说出的话更是不堪入耳,污秽至极,让人听了忍不住作呕。 “拿不出五块钱吗?都拿不出是吧?一个身材好一个皮肤白,嘿嘿,让我摸一下胸,以后包你们一个月不用钱。”王志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猥琐笑容,那模样要多下流就多下流,像极了一只令人厌恶的臭虫。我本以为可以来一次英雄救美,像个大侠一样挺身而出,拯救她们于水火之中。可还没等我骑车赶到,就在王志的手刚伸出去,马上就要触碰到方雪儿的那一刻,一个中年黑脸大汉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飞奔过去,他速度极快,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飞起一脚,直接将王志踢到了桥下面,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王志你个小逼崽子,敢欺负我外甥女,曹尼玛的我非得打死你不可。”大汉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周围的人耳朵嗡嗡作响,那语气里的愤怒仿佛能燃烧整个世界。 方雪儿又惊又喜,激动地大喊:“舅舅,你怎么来了?” 黑脸大汉眉头紧皱,一脸不悦地说道:“是你姥姥不放心你,非要让我来送送你。让你住家里非要通勤,快走吧,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们。王志你个小瘪犊子,让他们把路让开。” “都tm让开,没听到张叔的话吗?”王志狼狈地从桥下爬起来,浑身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这是一条小溪,除了雨季平时的水流很小,而且河道里都是细沙,王志根本没有受伤。但他此刻却像个犯错的小狗,灰溜溜地跑到大汉面前,点头哈腰,活脱脱一个狗腿子模样。 “张叔,对不起啊!我不认识大妹子,现在认识了,你看以后的,大侄子一定罩着她。”王志满脸堆笑,那讨好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来气。 方雪儿白了他一眼,满脸嫌弃,对着大汉撒娇地说道:“舅舅,我还有一个朋友得罪了他们,你能不能在这等会啊?让他们把我朋友也放过去呀。” “你朋友在哪?不是你们村的吗?”大汉疑惑地问道。 “舅舅,我今天刚认识的朋友,不是我们村,他好像还没过来呢?”方雪儿焦急地张望着,眼神里满是担忧。 “雪儿,这么多学生,你喊喊看他来了吗?” “杨传东,杨传东。”方雪儿扯着嗓子大声呼喊,那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响亮。 我听到方雪儿在喊我的名字,其实我和陈虹雨距离她并不远,只是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没看到我们而已。 陈虹雨刚想答应,我赶紧一把拉住她,动作迅速又急切。我压低声音,神色坚定地跟她说:“这次让方雪儿帮我们,那以后呢?不打一架永远也不消停。” 陈虹雨有些担心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忧虑,问道:“你能行吗?他们那么多人,还比我们大?” 我自信满满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们可是六年同学,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我。等方雪儿她们走了,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我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羁和豪迈,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方雪儿的舅舅见一直没人应声,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雪儿,你朋友可能走了,你也快走吧,你姥姥和你舅妈还在地里等着我呢!长明村的赶紧过去,我又不是警察管不了那么多。”看的出来方雪儿有点怕她舅舅,想说什么又不敢,只能一步三回头,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担忧,与其他同学一起离开了这里。 方雪儿的舅舅一走,王志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瞬间又神气了起来,仿佛刚才的狼狈从未发生过。“快点把桥给我堵上,你们是哪个村的?”他扯着嗓子大喊,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嚣张的模样。 “大哥,我们是东山村的,我们有钱,让我们过去吧!”一个小胖子战战兢兢地举着一百块钱说道,他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恐惧。 “哎呀,小胖子挺懂事的,走吧走吧,东山村的都过去吧。”王志一把抢过钱,塞进自己的口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趁着这个功夫我奋力挤到了前面,路过关瑶她们时,关子豪拿着一百块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很欠揍地跟我显摆:“杨传东,我有钱,一会可别说我们不带着你呀?”那语气里满是嘲讽和得意,仿佛在向我炫耀他有多么了不起。 关瑶也跟着在一旁添油加醋,满脸鄙视地说道:“他家哪有钱呀?他爸妈欠了一屁股债,多少年没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村的人都跟着关瑶笑了起来,那笑声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刺痛着我的心。 我冷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心里想着:“哼哼,一会让你们看看,谁才是老大。”我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定和自信,仿佛即将爆发的小宇宙,随时准备给这些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 第335章 色胆包天 刘大海那一双眼睛跟鹰眼似的,贼溜溜一转,第一个瞅见了我,跟发现猎物的恶犬一般兴奋叫嚷起来:“大哥,大哥!就是这小子把我打了,下手可狠了,到现在我肚子还疼呢!”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好似被痛意撕扯着,那副模样,活脱脱是想在王志面前将我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徒。 周文也跟在一旁添油加醋,他伸长了手臂,手指直直地指向陈虹雨,扯着公鸭嗓喊道:“大哥,还有这个女的,别看她是个女的,动起手来可一点不含糊,把我头发都扯掉好几缕。”说罢,还摸了摸脑袋,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说实话,我这人一贯秉持着能动手就不动嘴的行事风格,性子直爽,不愿在口舌之争上浪费时间。当下,我动作利落地把自行车稳稳立好,将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外套轻轻脱下,又把塞得满满当当的书包解下来,一并交到陈虹雨手中,眼神坚定地看着她,示意她安心。而后,我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王志,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内心,冷冷问道:“你是亲自过来比划比划,还是让这两个长毛废物过来送死?”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嘈杂混乱的氛围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像一记重锤,在空气中砸出一圈圈无形的压力波。 我虽然个子高挑,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可身板却瘦得厉害,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血肉,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那单薄的身形,乍一看,仿佛一阵风就能把我吹倒。而王志则是个矮矮胖胖的家伙,圆滚滚的肚子像是塞了个大气球,整个人透着一股油腻和蛮横。他上下打量着我,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鼻孔里轻轻哼出一声,显然,他压根没把我这个瘦得像麻杆的小子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蚂蚁。 “刘大海,周文,就这么个瘦猴,你俩还打不过他?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你俩过去揍他,要是真打不过,大哥我再出手帮你们收拾他。”王志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那副傲慢的样子,仿佛他就是这片天地的主宰,所有人都得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 我看得出刘大海那强烈的表现欲,他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似的,胸脯拍得震天响,大声嚷嚷道:“放心吧,大哥!就这小子,我自己都能把他揍得满地找牙,更何况还有周文帮我呢。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说罢,他和周文两人,一步三晃悠,那走路的姿势歪七扭八,嘚嘚瑟瑟的,活像两只斗架前耀武扬威的公鸡,大摇大摆地朝我走过来,每一步都带着一股子嚣张劲儿,仿佛在向周围人宣告他们即将取得胜利。 我心里暗自盘算着,我到家还有二十八公里的路程,这一路山路崎岖,天黑前要赶回去可得抓紧时间,可不能在这两个小喽啰身上耽误太久。根本不愿跟他俩多费口舌,说时迟那时快,我身子猛地向下一蹲,双腿紧绷,肌肉瞬间发力,像一颗蓄势待发的炮弹,猛地弹射出去。与此同时,两个拳头紧紧握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砸向他俩的肚子。这两拳,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拳风呼啸,只听“噗”的两声闷响,好似两块石头砸进烂泥里,两人的肚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瘪了下去,整个人像煮熟的虾一般,痛苦地弓成一团。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们的头发,用力向上一提,紧接着膝盖迅速抬起,重重地撞向他们的下巴,送他们两个结结实实的垫炮。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两人被我这一顿猛揍,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四仰八叉地飞了出去,重重地趴在小桥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小桥都微微颤抖。只见他们鼻子里的鲜血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淌进耳朵里,那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没等王志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我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对着他们身后一个戴着破旧棒球帽的人大喊:“房勇,你想当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你还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爸的肚子被野猪豁开一条大口子,那场面,肠子都在外面露着,看着就让人揪心。你们到处借不到钱治病,是我爸连夜送来五千块钱,才把你爸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儿子的?信不信我明天就去你家,把这事一五一十告诉你爸,看看他会不会活活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恨意和质问。 “别别别别呀!大兄弟,我是真不知道是你啊!他们只火急火燎地叫我过来帮忙,可没说是你呀!我要是知道是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呀!”房勇一听这话,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恐和慌乱,连忙摆手解释,那模样,活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慌不择路。 “行了,别在这假惺惺地装蒜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还是你想亲自动手,跟我好好较量较量,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直直地盯着房勇,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会让你好看。 “不不不不不不,大兄弟,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都给我把路让开,让大兄弟和这位姑娘过去!”房勇一边说着,一边像赶鸭子似的,用力挥手,指挥着周围的人让开一条路,那点头哈腰的样子,跟之前的嚣张判若两人。 我也没跟他客气,大步走到陈虹雨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带着她就走。走过小桥,我突然脚步一顿,猛地想起其他南山村的同学,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其他人,提高音量问道:“你们不跟着一起走吗?”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试图在他们眼中找到一丝同行的意愿。 见没人回应,大家都低着头,眼神闪躲,我瞬间明白了他们的顾虑,他们是怕关家兄妹不高兴,毕竟在我们班级里关家子弟有好几个,平日里这些同学没少受他们的影响。我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调侃道:“哦对了,你们有关子豪手里的百元大钞傍身,那我就不操心了,看来你们是打算用钱买平安咯。”说罢,我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我爸爸早就苦口婆心地提醒过我,房勇这人,不但嗜赌如命,是个十足的赌徒,还是个好色之徒,品行极其不端。上学时不但不能跟他一起玩,还要时刻小心提防,千万别被他给坑了。所以我并没有着急离开,毕竟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平时关系再不好,在外面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欺负,那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我原本以为房勇和王志见关子豪有钱,最多也就多要点钱,破财消灾嘛,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会打起了南山村女生的主意,真是色胆包天。关瑶发育得早,身材火辣性感,前凸后翘,关键是别人都穿着宽松朴素的衣服,只有她爱穿紧身的,把那傲人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用她的话说,就是她家有钱,我们穿不起,平日里就爱以此炫耀,可这也引来了这些恶人的觊觎。张凤娇发育得也很早,尽管穿着宽松的衣服,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依旧藏不住,青春的曲线若隐若现。只见房勇那些人,像一群饿狼盯着猎物一般,对关瑶动手动脚,咸猪手不停地在她身上乱摸。关子豪见状,鼓起勇气上前解围,想要保护妹妹和其他女生,可他哪是这些人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张凤娇心急如焚,跑过去拉着关瑶就跑,可没跑几步,就被那些人一拥而上,给拦下了。房勇和王志带的这些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看到穿着如此性感的关瑶,起了色心也很正常,可他们的行为却令人发指。他们也不再拦着其他人过桥,而是像拖猎物一般,拉着关瑶和张凤娇就往玉米地里走。在场的学生不少,可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人,谁也不敢站出来,都吓得脸色苍白,趁乱赶紧过桥,把那两个无助的女生扔在了身后 。 第336章 擒贼先擒王 从小深受爷爷、大姑、大姑父还有表叔他们那一身军人思想的熏陶和影响,在我骨子里,就容不得半点歪风邪气。此刻,那些混混嘴里吐出的污言秽语,和关瑶、张凤娇那一声声绝望的哭喊求救声,就像一根根尖锐的针,狠狠地刺扎在我的心上,让我实在听不下去,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我双眼圆睁,怒目而视,对着房勇扯着嗓子,大声吼道:“房勇,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进监狱吃牢饭吗?你抢点钱,或许还能侥幸没人搭理你,可你要是敢欺负女生,我告诉你,一定会去坐穿的!”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在这混乱的空气中震荡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震慑力。 我清楚地看到房勇对着王志偷偷使了一个眼色,那眼神里透着一股阴狠和狡黠。紧接着,王志像个恶徒一般,从兜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折叠刀,在空中冲着我比划了几下,刀刃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仿佛在向我示威。“小子,少tm的管闲事,睡了她们又怎么样?大不了娶回来当老婆。”王志一边挥舞着刀,一边恶狠狠地叫嚷着,那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喊叫一抖一抖,活脱脱一个地痞流氓的丑恶嘴脸。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天边被染成了一片橙红色,再耽误下去,到家就得彻底黑透了,山路崎岖难行,摸黑赶路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我可是从小就被爷爷他们悉心训练过的,虽说算不上真正的军事化训练,但也相差无几,那些训练的日子,每一滴汗水都铸就了我如今的身手。打群架时先把带头的打趴下,这已经成了刻在我骨子里的本能反应,就像条件反射一样,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这个策略。空手夺白刃也是我训练过无数次的技能,早已烂熟于心。我强压着心中的不耐烦,再次快速地脱下上衣,动作干脆利落地挂到车把上,准备放手一搏。“房勇,你太过分了,你给我等着吧!明天我就去你家,你就等着被你爸用鞭子抽得皮开肉绽吧!”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恨意。 房勇此时已经被色心彻底冲昏了头脑,整个人像发了疯的野兽一般,面目狰狞地对我大喊大叫:“杨传东,别给脸不要脸,又不是你家亲戚,你管什么闲事?你以为你是谁啊?”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通红通红的,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仿佛被恶魔附身。 房勇的话音刚落,我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瞬间已经到了他们面前。这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我右腿猛地发力,膝盖高高抬起,借着这股冲劲,一脚狠狠踢在王志的裆部,这一脚,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满腔的愤怒和正义。王志被我这一脚踢得惨叫一声,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手里的刀也不由自主地松开。我眼疾手快,顺势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夺过他手里的刀,然后一个转身,将锋利的刀刃顶在房勇的要害处,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怎么样?房勇,你是要挨这一刀,还是赶紧放了她们,你自己选一个吧!”我冷冷地说道,眼神里透着一股决绝,仿佛在告诉房勇,他今天要是不照做,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大兄弟,好说,好说,好说,你可注意着点啊?千万别冲动!我放人,放人,曹尼玛的,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放了。”房勇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他一边求饶,一边对着手下的人歇斯底里地大喊。 我看着关瑶和张凤娇满脸惊恐,像两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哆哆嗦嗦地跑到我身后,这才慢慢地松开了房勇和王志,把刀扔在地上,用脚踩住。房勇恶狠狠地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杨传东,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跟我爸说,我保证跟你没完,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他那眼神里的恨意仿佛能将我生吞活剥。 “切,我还怕你不成?别忘了我九岁那年就吊打你们哥俩,几年不见,你这忘性还挺大。再说了,你今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回家吃点好的,准备进拘留所待几天吧!”我不屑地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毫不畏惧地回怼道。 房勇明显有些怕了,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声音也弱了几分:“杨传东,你要不打我一顿就算了,别把事情告诉你大姑啊?求你了,我真知道错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犯错后求饶的小狗。 “我大姑忙着呢!哪有时间搭理你这样的小毛贼。”我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眼神里满是嫌弃。 “你等着吧,你们的名字我都记住了,我爸在县里有人,一定把你们送进去。”关子豪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一瘸一拐地推着自行车,还在那不知死活地叫嚣着,然后像个胆小鬼一样,快速躲到我身后。 我白了关子豪一眼,忍不住骂了他一句:“真是个蠢货,我看你以后怎么上学。就你这怂样,还敢跟人家叫板?”我满脸鄙夷,对他的行为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张凤娇突然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我的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杨传东,谢谢你。”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里满是感激。我对于这些曾经孤立我多年的同学,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隔阂的,所以没给他们好脸色,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没事,我只是看不惯这种欺负女生的事,换做别人,我也会管的。” 房勇他们见势不妙,知道今天遇到硬茬了,一个个灰溜溜的,像夹着尾巴的丧家犬,推着自行车,匆匆忙忙地走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关子豪还在那嘴硬嘟囔着:“哼,有本事别跑。”我没好气地说:“行了,别嘴硬了,要不是我,你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说不定被揍得进医院了。” 天色越来越暗,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地铺展开来。我怕回去晚了奶奶盘问我,到时候又得费一番口舌解释,于是和陈虹雨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加快了速度,一路飞驰,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一进村,第一家就是陈虹雨家。我们互道一声明天见,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我独自一人,脚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回到家,透过那扇有些模糊的玻璃,看到爷爷和姥爷正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喝酒。灯光昏黄,映照着他们的脸庞,有姥爷在,奶奶应该不会太为难我,看到这一幕,我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像漂泊的小船找到了港湾 。 第337章 醉酒的二姨父 我满脸笑意,带着一身的朝气与活力,热情洋溢地与爷爷奶奶还有姥爷打了招呼,心情还沉浸在刚才的“英雄事迹”里,兴奋劲儿都还没过去。鞋都顾不上脱,就麻溜地跳上了热乎乎的炕,拿起桌子上的筷子,迫不及待地开始吃起来,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了起来。 可我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爷爷奶奶和姥爷都一脸严肃,没有一丝笑模样,表情凝重得好似压着千斤重担,这和以往那种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我刚要开口询问,姥姥家传来的激烈争吵声就给了我答案。 “吴兰,孙珍你们母女真tm不要脸,当年要了那么多彩礼还不知足吗?你爸生病,作为儿子的吴军一分钱都不出,你一个出嫁的女儿出什么钱?曹尼玛的,我爸妈生病你一分钱都不出,居然背着我给你爸拿了两万。”那声音尖锐又刺耳,带着浓浓的愤怒和不满,我一听就知道是二姨父的声音。我透过窗户望去,只见二姨父脚步踉跄,晃晃悠悠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左摇右摆,明显是喝醉了,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失控的状态。 说句公道话,二姨父这个人在生活中算得上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二姨为他生下两个女儿,在那个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的年代,农村人对生儿子的执念极深,可他不但没有丝毫嫌弃二姨,反倒对二姨更加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要知道,二姨嫁给二姨父时,要了相当多的彩礼,而且这些彩礼二姨一分都没带回婆家,全部进了舅舅和姥姥的腰包,即便如此,二姨父都毫无怨言,这就更能证明二姨父是个重情重义、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他的大度和包容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 反观二姨,二姨的性格跟姥姥如出一辙,特别爱斤斤计较,而且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为了生儿子,简直是不择手段。自二十五岁前生下两个女儿后,二姨一心想要个儿子,于是先后打掉三个孩子,那过程的痛苦和煎熬可想而知,但她为了达成心愿,还是狠下心来。直到去年夏天再次怀孕,托人做b超做出是个儿子为止,她才总算松了口气。二姨原本就对我的两个表妹关爱甚少,小表弟的出生更是让表妹们的处境雪上加霜、艰难无比。两个表妹被迫去跟着她们的奶奶一起生活,而二姨父的母亲又是个特别不压事、爱挑事的长辈,整天在村里搬弄是非,搅得家里不得安宁。 两个表妹与她一起生活不到半年,矛盾就不断激化,与二姨的关系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二姨平时对亲侄子比对自己女儿还要好,这种明显的偏心行为本就伤了表妹们的心,再加上长辈在中间不停地挑拨离间,添油加醋,导致两个表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差点拿刀剁了二姨和小表弟,那场面简直惊心动魄、令人咋舌。二姨与她的婆婆因此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争,婆媳俩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二姨父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第一次动手打了二姨。二姨又气又委屈,一气之下抱着表弟回到了姥姥家,发誓再也不回去。 二姨父的家在我们村的对面,中间仅仅隔着一条河,看似距离很近,可对二姨父来说,却像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别看二姨父在江边长大,却有个奇怪的毛病——晕水。也正因为这个怪毛病,他很少来姥姥家。二姨在姥姥家一住就是两个多月,今天是二姨父第九次来接二姨回家,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克服内心对水的恐惧,一次次地往返。这次二姨父是酒醉后来的,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这话一点不假,今天二姨父借着酒劲,把这么多年积压在心底的不满,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全部骂了出来,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姥爷心中有愧,毕竟当初收了那么多彩礼,现在二姨父闹成这样,他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好任由二姨父耍酒疯,自己则灰溜溜地躲到了爷爷家,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敢面对这一切。姥姥是心中有鬼,她知道自己在彩礼和家庭关系处理上有问题,所以一声不吭地坐在炕上,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心里忐忑不安,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二姨跟二姨父解释了很多次,可由于二姨平日里过于偏心,行为实在让人难以信服,导致二姨父根本就不信二姨的解释,无论二姨怎么说,他都觉得二姨在撒谎。 二姨父越骂声越大,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引来了不少邻居围观。大家纷纷从家里出来,围在姥姥家院子外面,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这家人的事情。二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觉得自己的委屈无人理解,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和愤怒,收拾好东西,哭哭啼啼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二姨一手紧紧抱着儿子,用另一手疯狂地抽打二姨父,想要发泄心中的委屈,她的手挥舞得像失控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带着无尽的哀怨。 “张富贵,你让我怎么跟你说你才能相信我?是你妈挑拨张雪和张彤拿刀砍我跟儿子的,你让我怎么证明你才能信?”二姨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着直跳脚,声音因为激动和哭泣变得沙哑难听,脸上满是泪水和痛苦。“走,现在回去我跟你妈对质。”二姨拉着二姨父就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决绝,仿佛只有当面对质才能洗清自己的冤屈。姥爷实在不放心二姨和二姨父这样过河,尤其是二姨父还喝得烂醉如泥,深更半夜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得了,于是赶紧让我去把他们追回来 。 第338章 跟屁虫 有些事情真的就像是被命运之神提前写好了剧本,天注定的,任凭人力如何挣扎,都难以改变分毫。 我心急如焚,刚慌慌张张地跑出家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前方,就与一个人重重地撞了个满怀。巨大的冲击力让关瑶像个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被我撞进了旁边那满是泥水的边沟里。当时情况紧急,我真没看清是她,否则,我绝对不会去扶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看到有人。”我一边慌乱地说着,一边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对方,等看清是关瑶后,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是你?关瑶,这么晚你来我家干啥?有事咱们明天再说吧,我现在有事,先走了。”此刻,二姨和二姨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我心急如焚,撒腿就跑,恨不得立刻飞到江边。可刚跑没几步,就听到了关瑶那带着痛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杨传东,我的腰磕石头上了,疼死我了,你把我扶起来再走呀?”那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说实话,我打心底里真不想扶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关瑶妈妈那泼辣凶悍的模样,我实在害怕她妈知道这事后来我家撒泼大闹。她妈妈可是关老四的儿媳妇,跟关老大媳妇安洁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泼妇,一旦闹起来,家里非得鸡飞狗跳不可。无奈之下,我只能咬咬牙,又跑了回去,双手用力架着她的双肩,费了好大劲才将她提到路面上。可她却突然调皮地一笑,脸上露出狡黠的神情。 “哈哈,杨传东,我没事,逗你玩呢!我是来向你致谢的,当然了,也是为了给你道歉。”她一边笑着说,一边还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轻松的模样,仿佛刚才的痛苦都是装出来的。 我心里正惦记着二姨和二姨夫的事,心急如焚,根本没心思跟她纠缠,随口说道:“不用谢了,道歉更不用了,我真的有急事,明天我们再说好吗?我先走了,拜拜。”说完,我转身就跑,脚步一刻也不停歇。 我像一阵风似的飞快奔向江边,心里默默祈祷着能赶上二姨和二姨夫。我也就在关瑶身上耽误了短短几分钟而已,可等我气喘吁吁地赶到江边时,却看到二姨和二姨夫乘坐的船居然都已经到了江心。我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小船,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上那弯弯的月牙,气愤埋怨道,艹,都是因为关瑶,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晚了一步,说出来听听怎么样?”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没想到关瑶竟然跟了过来,顿时有些恼火,没好气地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不是最讨厌我了吗?” “哈哈,你今天救了我,我不为你做点什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关瑶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地走到我身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我的不耐烦。 我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大姐,你如果真想谢我,就离我远点,我可不想让你妈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想到她妈妈那张尖酸刻薄的嘴,我就头皮发麻。 “啊?我妈说过吗?我怎么不知道?”关瑶一脸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仿佛对她妈妈的那些行径一无所知。 我无奈地笑了笑,苦笑着解释道:“你不会以为关胖子针对我,你爸妈会不知道吧?你爸妈之所以不阻止关胖子利用你针对我,不就是怕你跟我好上吗?我家里穷,真的高攀不起你,你还是回家吧,行吗?我可不想你妈去我家跟我奶奶闹,到时候家里又不得安宁了。” “啥?你开啥玩笑呢?我们才十四岁好吧?也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啊?我妈怎么会去你家闹?我才不信呢?”关瑶满脸的难以置信,不停地摇头,仿佛我说的是天方夜谭。 “你不会忘了吧?你们为啥孤立陈虹雨?不就是五年级时你哥追过她吗?”我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心想她怎么连这些事都记不得了。 “不会吧?你是说我妈五年级时就去你家闹过?”关瑶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脸上满是震惊,那表情仿佛在说,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妈妈会做出这样的事。 “切,你以为呢?”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关瑶突然一改常态,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走到我面前,亲昵地摇晃着我的胳膊,撒娇道:“杨传东,我妈做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以了吧?”那模样,跟平日里那个嚣张跋扈的她判若两人。 我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说道:“关瑶,我今天救你不为让你谢我,我真的有事要办,你先回去吧,好吗?”说话间,我开始向河里走去,我的水性很好,打算游到对岸,万一二姨和二姨夫那边出了什么事,我还能及时帮上一把。我也没管关瑶,一头扎进水里,径直向河中央游去。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关瑶居然跟上来了。九月初的晚上,河水还是有些凉的,冰冷的河水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刺在皮肤上。关瑶一个女孩子,体质本就相对较弱,虽然她的水性也很好,但在这冰冷的河水里,很容易腿抽筋。我刚游到河中央,就听到了关瑶那带着恐惧的求救声。 “杨传东,我腿抽筋了,救我啊!”那声音在寂静的江面上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 第339章 脸红心跳的一夜 你t……她这毫无分寸、任性妄为的行为真的是气到我了,我本意是想劈头盖脸骂她别再瞎闹了,可定睛一看,她在水里胡乱划水、手足无措的样子,那满脸的惊恐与慌乱,明显不是装出来的。这可把我吓得不轻,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拼尽全力往回游。看她在水中拼命胡乱扑腾,溅起大片水花的模样,就知道她是彻底慌了神。我可没敢迎着她直接游过去,生怕被她慌乱之中死死抱住,于是我灵活地绕到她的身后,深吸一口气,潜到水下,双手稳稳托住她的屁股,使出全身力气把她拖出水面。看着她那狼狈不堪、头发凌乱、满脸惊恐的样子,我居然没有生气,反而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哭笑不得,笑着嘲讽道:“关瑶,我记得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过,样样比我强吗?怎么腿抽筋时要仰起头都忘了?别乱扑腾了,已经到急流区了,不想死就平躺着别动。” 关瑶明显是被吓坏了,牙齿都在打颤,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厉害:“杨传东,我们怎么上岸呀?”那声音在湍急的水流声中显得如此无助。 “现在没办法上岸,这里水流有多急你不知道吗?顺流而下吧,到了缓流区再说吧。”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努力保持镇定地回答她。 “你把手给我行吗?”她带着哭腔哀求道。 “干啥?”我疑惑地问。 “我害怕,求你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依赖。 “好吧,不要乱扑腾,我可不想死。”我无奈地答应了她,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心中默默祈祷能快点脱离危险。 我俩手牵着手,像两块无助的浮木,在汹涌的水里面随波飘荡。幸运的是,命运之神终于眷顾了我们一次,我们还算幸运,没有飘出去多远,就遇到一棵倒在水里的大树,粗壮的树干横在水面上,就像一座救命的桥梁。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这才顺利地上了岸。 一上岸,我积攒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埋怨道:“关瑶,你到底想干啥?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知道吗?就算没出事,你妈要是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明天她就得去我家门口骂街,到时候我家可就不得安宁了。”一想到她妈妈那泼辣的样子,我就头疼不已。 “我妈哪有那么不堪?”关瑶还试图为她妈妈辩解。 “啥?……”我刚想反驳,却被她打断。 “行了,别说我妈了,快看看我们现在在哪?我晚上要是不回去,我妈一定打死我的。”关瑶焦急地说道。 我抬头望去,好怀念那时候的天空,虽然不是圆月,但那皎洁的月光依然能让我们看出去很远。 “关瑶,你害惨我了,你看那不是蓝山村吗?我们现在在河对岸,少说离家也有五里地。你知道吗?我二姨和二姨父吵架了,我本想去二姨家看看的,这下好了,靠两条腿走到地方天都亮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的懊恼。 “对不起啊!我只是想帮你做点什么,要不我心里不舒服。”关瑶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满脸的愧疚。 我第一次看到关瑶如此卑微、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再抱怨她,毕竟她出发点也是想帮忙。 “算了,快点走吧!咱俩都湿透了,不快点走,咱俩明天都得进卫生室,被冻出病来可就麻烦了。”我无奈地说道,加快了脚步。 我一直专注地在前面认路,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根本没往关瑶身上看。走着走着,突然感觉手臂被人死死抱住。 “你干啥?”我惊讶地问道。 “我害怕,抱着你的胳膊你又不吃亏。”关瑶小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我回头想挖苦她几句,可看到她的身体,眼睛瞬间瞪大,直接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咋的了?怎么不走了?”关瑶疑惑地问。 我连忙把脸转过去,心跳陡然加快,不受控制,结结巴巴地说:“你看看你的胸口还有下面,跟光着有啥区别?”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 “啊……你别看,别看啊?”关瑶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慌和羞涩。 “切,谁稀罕看你,哈哈,看你以后还穿紧身衣不?”我故作镇定地调侃道,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关瑶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像蚊子一样:“我哪知道这衣服湿了会贴身上,我穿的时候明明照了镜子,啥也看不见啊?怎么一见水就跟透明了一样?”她的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懊恼。 “话说你里面怎么什么都不穿啊?你这是在勾引别人犯罪,难怪白天那帮人要对你那啥?”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又不是女的,你怎么会知道,穿那东西多难受?哎,你脱衣服干啥?”关瑶疑惑地问。 “你说干啥?给你穿呀!难道你愿意这么光着让我看?”我无奈地说道。 “滚,想的美。”关瑶红着脸反驳道。 “赶紧的,把衣服穿上,我们还得赶路呢?”我催促道。 “我在苞米地里,这就出去,你别回头啊?”关瑶害羞地说道。 “放心吧!我可不敢招惹你。”我无奈地回应道。 “我身材有那么差吗?你都不愿意偷看我?”关瑶小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俏皮和羞涩 。 第340章 难熬的夜晚 关瑶说实话,你的长相的确明艳动人,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在咱们同龄人里,那都是没得挑的。我要是看光了你,我怕你告诉你妈,你妈在堵住我指着鼻子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一边脱裤子一边调侃道。 “哎,你脱裤子干啥?”关瑶满脸惊讶,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八度,眼睛瞪得像铜铃。 “废话,给你穿呀!难道你想让我被你这湿漉漉、半透明的样子勾引得犯罪,我还不想惹这麻烦呢!”我没好气地回应道,手上动作不停,快速把裤子脱下来递给她。 “那你里面穿东西了吗?”关瑶红着脸,小声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和担忧。 “我可没你那么大方,身体随便让人看,我穿着大裤头呢!”我白了她一眼,没搭理她那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少放屁行吗?我怎么大方了?我这不是故意的好吧!”关瑶一听我这话,顿时急了,双手叉腰,满脸委屈地反驳。 “穿好了吗?赶紧走,这全身湿漉漉的我快冷死了。”我不耐烦地催促着,牙齿都开始打颤,双腿也因为寒冷微微发抖。 “好了好了,你的衣服我穿着还挺合身的。”关瑶一边嘟囔着,一边把我的衣服裹紧,还在身上比划了几下。 “哎,杨传东,你能找条好路走吗?这也太难走了?我的鞋上全是泥了。”关瑶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脚下的烂泥路,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鞋上沾满了厚厚的泥巴,像两个泥疙瘩。 “他们村爱浇地,这个时候哪有好路。别废话了,快点走吧!我就穿一个大裤头,还是湿的,快冻死我了。”我冷得直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每呼出一口气,都能看到一团白气。 关瑶很长时间没有再说话,她紧紧拉着我的手,深一脚浅一脚,费力地跟在后面。突然,她加快了脚步,从后面一把紧紧抱住了我,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杨传东,我好冷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无助。 我连忙把她拉到前面,这才看到她的嘴唇都冻得发紫,像熟透的桑葚,脸色也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冷就跑起来,跑起来就不冷了。”我着急地说道,一边说一边用力搓着自己的胳膊,试图让身体暖和起来。 “可我的手脚都不好使了怎么办?”关瑶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说道,双手不停地在身前搓着,可依然止不住颤抖。 “那我给你搓搓,你可别说我耍流氓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嗯,总比冻死了好,快点吧!”关瑶连忙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和信任。 我也看出来了,她快坚持不下去了,身体软绵绵的,像一滩泥。再不想点办法,她就要倒下了,到时候我再背着她走,我俩都得交代在这荒郊野外。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双手快速地给她搓手和胳膊,用力地揉搓着,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又把鞋帮她脱了,让她坐在我的腿上,我不顾寒冷,用力拍打她的大腿,揉搓她的脚丫子,忙活了半天,额头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在这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晶莹。 “怎么样?好点了吗?”我气喘吁吁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嗯,好多了。”关瑶感激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 “那就跑起来,快快跑起来。”我站起身,拉着她的手,用力往前跑。 我硬拉着她,跑出去了一里多地,我俩都累得气喘吁吁,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杨传东,我不行了,真的跑不动了。歇一会儿吧,好吗?”关瑶停下脚步,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里连根草都没有,再坚持一会,怎么也要找个能坐下的地方再歇着呀?”我看着四周一片荒芜,焦急地说道。 “我真的跑不动了,你背着我吧?”关瑶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哀求。 我看了看这泥泞不堪的小路,实在没地方可以休息,无奈之下,只好蹲下身子,把她背了起来。不活动了,关瑶很快就被冻得瑟瑟发抖,她紧紧地抱着我,身体像筛糠一样抖动。 “杨传东,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才十四岁,还不想死啊?”关瑶带着哭腔,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行了,别哭了,我背你走了这么久了,你还没力气吗?下来跑跑,身子不就热乎了?”我一边艰难地走着,一边安慰她。 “你说的轻巧,我一到家就去了你家,晚饭我都没吃,哪来的力气。杨传东,你看前面是不是蹦蹦车(手扶拖拉机的一种)?”关瑶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前方喊道。 “哟,还真是,你眼睛还没瞎,把心放肚子里,你死不了。”我也看到了那辆蹦蹦车,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语气也轻松了一些。 “别贫嘴了,快过去看看有没有人?”关瑶着急地催促道,在我背上动了动,试图看得更清楚。 看到车我也来了精神,背着关瑶一路小跑过去。 “完了,让你失望了,这不托底了(蹦蹦车的车头陷坑里了),附近一定没人。”我看着陷在坑里的蹦蹦车,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我下来,看看车厢里有没有干衣服?”关瑶急切地说道,没等我放下她,就自己跳了下来。 我和关瑶翻了半天,把车厢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干衣服。 “关瑶,有个破麻袋,要不你套脖子上,把湿衣服换下来?”我拿起那个破麻袋,递给她。 关瑶连忙用手推开,满脸嫌弃地说道:“我才不要,麻袋多扎人,你不知道吗?” “那也比冻死强吧?看你冻得嘴唇都紫了。”我调侃着关瑶,蹲下身去捡被关瑶推到泥地上的麻袋。 “哎,关瑶,麻袋里有个烟袋?”我突然发现了烟袋,兴奋地喊道。 “烟袋有屁用?又不能取暖。”关瑶不屑地说道,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你冻傻了?有烟袋就一定有火柴。哈哈,有火柴就不怕了,这下冻不死了。走去江边的树趟子,找点干柴引火。”我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拉着关瑶就往江边跑去 。 第341章 相拥而眠 “杨传东,快背着我啊?我实在走不动了。”关瑶带着哭腔,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助,那细细的声音像是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我身上,像一滩彻底没了力气、瘫软的烂泥,身体的重量全压在我身上,让我本就疲惫的身躯更显吃力。 没办法,我只能咬着牙、憋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把她背起来。一路踉踉跄跄,脚步虚浮地走到树趟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我累得气喘吁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喉咙干渴得仿佛要冒烟,上气不接下气地催促道:“大姐,快下来吧!我感觉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得赶紧去捡干柴生火,不然咱俩非得冻死在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不可 。” 关瑶就像一只极度黏人的八爪鱼,双手死死地抱着我的脖子,那双手像是生了根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双腿也紧紧盘在我的腰间,任我怎么说就是不下来,嘴里还带着哭腔撒娇:“不下来,我害怕,你背着我去吧?”那声音又娇又糯,在这寂静得可怕、寒冷刺骨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像寒夜中突兀响起的一声尖叫。 哎呀,这姑奶奶可真能折腾!我心里暗自叫苦,实在太冷了,凛冽的冷风像锋利的刀子一样,毫不留情地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我真不想再跟她斗嘴浪费时间和体力。无奈之下,我只能背着她,艰难地在满是枯枝败叶、崎岖不平的树趟子里寻找干柴。每走一步,都感觉双腿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液一样,沉甸甸的,抬都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捡了一些干柴,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冻得僵硬的手好不容易才把火升起来,她这才像个终于安心的小猫,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从我的背上下来 。 “把衣服脱了。”我喘着粗气,心急如焚地说道,这湿衣服贴在身上,非得冻出病不可。 关瑶却直接毫无形象地躺在了地上,声音里带着哀求:“杨传东,我的手脚都冻得不好使了,你帮我脱吧?”那声音里满是可怜兮兮的意味,像一只受伤后无助的小动物。 “烤一会火就好了,我帮你脱衣服算怎么回事?”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里带着疲惫与无奈,同时又隐隐有些尴尬。 “不行,实在太难受了,不把湿衣服脱了我怎么暖和过来?我都不怕你看,你还是不是男人?”关瑶突然提高了音量,带着几分泼辣与急切,双手紧紧揪着衣服,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自己动手把衣服扯下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帮她把穿在她身上我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脱掉,动作尽量轻柔缓慢,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十二分的小心,就怕稍有不慎引发不必要的尴尬,然后立刻像躲避烫手山芋一样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关瑶居然像个调皮又莽撞、毫无顾忌的孩子,趁我转身的瞬间,一把将我的大裤头拽了下来。我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屎,慌乱中我连忙捂住要害部位,脸上一阵燥热,像被火烧了一样,愤怒地大声质问她:“你干啥?脱我大裤头干啥?” “你说的我在你面前跟光着差不多,我索性就全脱了把衣服烤干。你都把我看光了,不让我看你那我多亏呀?”关瑶振振有词,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无知无畏的劲儿,那语气就好像这事儿再正常不过。 我刚想反驳,“你……”可没等我说什么,关瑶已经利落地脱光了,动作之迅速让人咋舌。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把衣服烤干我就得被冻死。反正这里也没别人,你也把大裤头烤烤吧?”关瑶大大咧咧地说道,语气里满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的洒脱,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矜持。 她一个女孩子都不在乎了,我一个男孩子还在乎什么?索性心一横,光着身子,高高举起大裤头,快步凑到了熊熊燃烧、火光冲天的火堆旁。 关瑶的身材实在太好了,前凸后翘,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曲线玲珑得如同顶级工匠精心雕琢、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只要是个正常的男的看了都受不了,我正值情窦初开、对异性充满好奇的年纪,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传东,你个流氓,你下面怎么那么大?”关瑶红着脸,又羞又恼地怒骂我,声音尖锐刺耳,像划破夜空的警笛,带着一丝惊慌与羞涩,眼神慌乱地四处闪躲着,不敢与我对视。 我脸涨得通红,像熟透得几乎要爆开的番茄,梗着脖子反击道:“是你让我看的,你的胸那么丰满,屁股也不小,我要没点反应怎么对得起你呀?”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覆水难收,这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关瑶被我说得脸愈发通红,像天边被夕阳染透、艳丽至极的火烧云,赶紧蹲下身,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身体,试图遮挡住自己的羞涩,那动作就像受惊的小鹿。 “杨传东,蹲下,赶紧专心烤火,不许看我。”关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又羞又急地说道,那声音里满是紧张与不安。 我和关瑶都沉默了,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那声音在这静谧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谁也没再说话。可关瑶的身材实在太勾人了,我像被施了邪恶的魔法一样,总是忍不住偷偷看她,每一次目光的偷瞄都像是在挑战自己的理智。再这么下去,我怕自己真的会犯错,理智告诉我必须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我连忙手忙脚乱地穿好大裤头,像个落荒而逃、惊慌失措的小偷,匆匆跑开了。见我跑开,关瑶着急地大喊:“杨传东,你干啥去?我让你看还不行吗?别离开我,我害怕。”声音里满是惊恐与无助,像一只被抛弃在黑暗中的小鹿,那颤抖的尾音让人揪心。 “谁稀罕看你,我就在这附近,抓几只青蛙烤着吃。”我故作镇定,大声回应道,其实心里也是慌乱得很,心跳快得像敲鼓。 一听我不走,关瑶这才安静下来。晚上的青蛙很好抓,用火把一照,青蛙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不会跑了。 也就十几分钟,我就手脚麻利、动作娴熟地抓了二十多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用小木棍一串,往燃烧得正旺、火势凶猛的火上一放,不一会,青蛙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那香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熟了。 “给,垫垫肚子好赶路。哎我说,你的衣服都干了,怎么还穿着我的衣服呀?”我一边说着,一边把烤好的青蛙递给关瑶,疑惑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解。 “是你说的裤子太紧,跟光着没区别的,不是吗?所以我把裤子烧了。”关瑶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那纯真的模样就好像这事儿跟她毫无关系。 “你……好好好,那把衬衫还给我总行了吧?”我气得差点跳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可又拿她没办法,无奈地说道,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妥协。 关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红,像熟透的苹果,小声说:“我刚才把我的衣服烤了一个洞,不穿你的衣服也跟光着没区别。” “啥?关瑶你真是笨死了。”我真的被气到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愤怒的公牛,索性不再理她,低头专心吃烤青蛙,心里想着怎么摊上这么个让人又气又无奈的活宝。 “唉,舒服,填饱肚子了我们赶路吧?哎哎哎,醒醒,醒醒,在这可不能睡,会着凉的。”我轻轻推了推关瑶,着急地说道,声音里满是关切与担忧。 “你好吵啊?我太困了,别说话,让我睡会,睡一会就好。”关瑶嘟囔着,声音含糊不清,像蚊子哼哼,眼皮都抬不起来,困意已经完全将她笼罩。 我看她嘴里含着青蛙腿,手里拿着青蛙的身子,还保持着往嘴里送的动作。我没想到关瑶居然吃着东西就睡着了,姿势滑稽又搞笑,歪着头,嘴巴半张着,手里还紧紧攥着没吃完的青蛙。那时要是有智能手机,把她睡觉的姿势拍下来,一定能成为我一辈子的笑点,每次想起来都能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 第342章 绝望的二姨 这里可是江边地面上很潮湿,这要是睡在地上一夜,肯定会生病的。无奈之下,我只能在四周寻找一些干燥的干草,小心翼翼地铺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旁。我轻轻地把关瑶抱到草垫子上,可我万万没想到,关瑶会像一只八爪鱼一样,迅速缠住我,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她的束缚。奔波了一晚上,我也是精疲力竭,实在没了力气,就那么与她相拥而眠了,心中暗自叫苦,这一夜可真是波折不断。 与此同时,二姨正处在无比绝望、仿佛坠入深渊的境地。醉酒的二姨父哪有闲心再与二姨争吵,回到家后,像一滩烂泥般,直挺挺地躺在炕上就呼呼大睡起来。二姨的气性很大,满心的委屈与愤怒无处发泄,就那么直勾勾地坐在炕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二姨父看,满心的怒火让她根本睡不着。半夜的时候,小表弟突然开始哭闹,那尖锐的哭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二姨这才把视线从二姨父身上移开。 二姨以为孩子饿了,神情木然、机械般地撩起衣服给孩子喂奶。可是孩子就是不吃,哭声不止,一直闹个不停。二姨这才慌了神,连忙伸手去摸孩子的额头,一摸之下,吓得她差点叫出声,孩子的额头热得烫手,像烧红的烙铁。二姨的家出行很不便,村子里又没有村医。村里人有病了都去一里地外的邻村,或者过河去我们村看病。半夜三更的,四周一片漆黑,二姨家又没有车,独自出门的恐惧让她心里直发怵。二姨想把二姨父叫起来,可二姨父喝了太多酒,又是喝的闷酒,整个人醉得人事不知。无论二姨怎么用力地打、狠狠地掐,二姨父就是像个死人一样,怎么都不醒。 正所谓为母则刚,二姨也顾不上害怕,心急如焚地抱着孩子就往外走。二姨两个月没回家了,根本不知道自家的地窖塌了。她习惯性的从地窖边上出门,天黑加上心里着急,慌乱之中,二姨一脚踩空,掉进了塌陷的地窖。塌陷的地窖并不深,可二姨毫无心理准备,重重地崴断了脚。这让二姨想爬出一米多深的地窖,简直难如登天。二姨无助地嘶喊二姨父的名字,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可二姨父就是没有醒过来。二姨家是新盖的房子,新批下来的房号,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她一家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孩子的神智开始涣散,小脸烧得通红,二姨的喊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声嘶力竭,再也发不出声音,绝望的气息将她彻底笼罩。 由于我被关瑶紧紧缠住,根本腾不出手给火堆添柴,没睡多久,我和关瑶就被刺骨的寒风冻醒了。关瑶冷得瑟瑟发抖,使劲地往我怀里钻,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冷,杨传东我冷,抱紧我,我好冷。”她像八爪鱼一样紧紧趴在我身上,双臂像钳子一样死死扣着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惊人。她的头还一直向上用力地顶,我的头被顶得向后都扬了起来,脖子酸痛无比,再不把她喊醒,我的脖子就要断了。 我在双手能够到的地方,狠狠掐了一把。关瑶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当意识到自己不仅趴在我身上,姿势还极其不雅时,关瑶尖叫一声,像触电般连忙从我身上起来,脸上瞬间泛起红晕。 “杨传东我怎么在你身上?”关瑶一脸惊讶,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 “关瑶你还有脸问我?看看我肩膀上的手指印,是你死死搂着我不放的。”我无奈地说道,指了指肩膀上清晰的痕迹。 “那我的屁股怎么那么疼?你是不是摸我屁股了?”关瑶红着脸,小声问道。 我一脸懵逼地看了关瑶好一会,才猛然想起来刚才掐的地方肉好像是挺多的。可我哪敢承认呀,我连忙指着自己的下巴质问:“你看我的下巴,都被你顶出红印了。” 关瑶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声音小得我都听不清:“对不起啊!” “算了,算了,谁让我是男人呢!不跟你这个小女人计较了,天快亮了,我们赶紧走吧。”我故作大度地说道,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关瑶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乖乖地跟在我后面。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头鹰叫声响起,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阴森恐怖,关瑶吓得脸色惨白,又赶紧贴了上来,紧紧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身体微微颤抖。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和关瑶终于走进了二姨的村子。刚进村,就看到一个模糊的东西向我们这边缓缓爬来,关瑶吓得大喊大叫,像只受惊的小鹿,躲进我的怀里不敢抬头,双手死死抱着我的腰。 第343章 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 我总感觉那是个人在爬,心里七上八下的,可强烈的好奇心和隐隐的担忧还是驱使我,硬拉开关瑶,强大着胆子向前走,一心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关瑶吓得小脸煞白,拽着我的大裤头,那手揪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白了,像个受惊的小兔子,紧紧跟在后面,身体还时不时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原来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乱蓬蓬的头发像一堆枯草,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血肉模糊,满是鲜血,怀里还抱着个包裹,我怎么看都觉得那包裹像是二姨家包孩子的小棉被。我再也顾不上害怕,心猛地一揪,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跑过去,双手颤抖着撩起女人的头发。看清女人的脸时,我的瞳孔猛然放大,心脏像被重锤狠狠击中,心疼得一把将女人抱住,声音都因为震惊和悲痛而变得沙哑:“二姨,你这是怎么了?” 二姨的双眼无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也不回应我,就是一个劲地往前爬,动作机械又绝望。我回头一看,那是江边的方向,我瞬间明白了二姨的意思。我刚想把二姨抱起来,就看到二姨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线,蜿蜒在地面上,像一条狰狞的血蛇。我心疼得眼眶泛红,眼泪夺眶而出,急切地大声问:“二姨,你这是怎么了,你想过河去姥姥家吗?我弟弟呢?” “杨传东,你二姨抱着的是不是你弟弟?”受到关瑶的提醒,我这才回过神,连忙颤抖着掀开小被子查看。 我看到弟弟的脸色是青灰色的,像蒙了一层寒霜,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心脏狂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弟弟的鼻子,指尖微微颤抖,一点气息都没有,吓得我连忙缩回了手,像触碰到了滚烫的烙铁。我心疼得紧紧抱住二姨,泪水不停地流淌,打湿了二姨的衣衫,不停呼喊她的名字,可二姨就像傻了一样,根本不理我,还是用力向前爬,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绝望深渊。我实在没办法,总不能看着二姨爬进河里淹死呀!我心一横,咬咬牙,狠狠心将二姨打晕了过去,动作中满是无奈与不忍。我小心翼翼地将二姨的身体翻过来,把她抱起来放到平整的路面上。 关瑶吓得“啊”的一声,趴在我的后背上不敢抬头,就连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一阵发麻。二姨除了脖子和脸,其余的地方全是血淋淋的,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像是被恶魔残忍地肆虐过。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被二姨父打的,一股怒火“噌”地一下蹿上心头,杀气腾腾地站起身,双眼通红,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奔着二姨家的方向跑去。关瑶害怕我干傻事,心急如焚,连忙追了上来。血线一直延伸到地窖口,地窖冲着大门的方向都被挠平了,泥土里满是血迹。想起二姨血肉模糊的手指,我的杀气更浓了,脚步愈发急促。 我拿起院子里的铁锹,那铁锹在我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被我的愤怒所感染。我大步走到窗前,“哐当”一声,拍碎窗台上的玻璃跳了进去。看到二姨父光着膀子躺在炕上,睡得人事不知,我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抡起铁锹就拍,每一下都带着满腔的怒火,“砰砰”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连续拍了五六下,二姨父的后背上都渗出了血,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可二姨父都没醒。 关瑶连忙挡在我前面,双手用力推着我,焦急地提醒道:“杨传东,你二姨夫是不是出事了,不知道发生在你二姨身上的事呀?” 关瑶的话像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提醒了我,我连忙跳上炕,用手试探二姨父的鼻息。 “有气,没死,这是喝多了还没醒酒呀!我叫你贪杯,连老婆孩子都不管不顾。”我气呼呼地跑到厨房,用洗脸盆在水缸里打了一盆凉水,水花四溅,仿佛我的愤怒也在这一刻被激发到了顶点。 “张富贵,我让你睡,让你好好睡。”我怒吼一声,一盆凉水猛地浇下去,水花溅得到处都是。二姨父这才醒过来,他眼神涣散,迷迷糊糊地左右看了看,又使劲揉了下眼睛,才看清是我。 “传东,你啥时候来的?你二姨呢?”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醉意。 见他醒了,我怒不可遏,骑到他身上,左右开弓,大嘴巴子连续扇了几十个,手掌都因为用力而泛红,“啪啪”声不绝于耳。二姨父还处在醉酒状态,身体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把我推开。我声嘶力竭地对着他大喊:“我二姨抱着死去的弟弟,想爬进河里自杀,你说我为什么打你?” 二姨父用尽全身力气把我推开,身体摇摇晃晃的,像个不倒翁,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你放屁,昨天晚上我才把你二姨接回来。” 我怒极反笑,一拳狠狠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咬牙切齿地说:“你跟我来,把你儿子的尸体抱回来,我要带我二姨回姥姥家。”说罢,我转身就走,脚步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 第344章 断绝母子关系 二姨父瞧我这架势,不像是在开玩笑,整个人慌了神,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敢置信,哆哆嗦嗦地问我:“你二姨没在家?她去哪了?河边,自杀?杨传东,你说的是真的?”那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浓浓的绝望与恐惧。 二姨父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门,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当看到地窖前那触目惊心、蜿蜒如蛇的血线后,他彻底傻了眼,双腿一软,直直地跌坐在地上,双手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仿佛要把内心的痛苦都发泄出来。突然,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老婆,儿子!” 顺着血线就往外跑,他的腿抖如筛糠,一路摔了好几个跟头,每一下都摔得极重,脸、胳膊、膝盖都磕出了血,殷红的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可他浑然不觉疼痛,满心满眼都是对妻儿的担忧。 当二姨父跑到二姨身边时,天已经大亮,清晨的阳光洒在这片充满悲剧的土地上。不少早起的村民都像看热闹似的围了过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二姨父拼了命地推开人群,连推带搡地跑到二姨身边时,一位老奶奶刚刚神色凝重地检查完孩子的情况。老奶奶是二姨父的二婶,她看着眼前的惨状,恨铁不成钢,扯着嗓子骂道:“张富贵,你都干了什么?吴兰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连孩子都没了呼吸。”那声音在人群中格外响亮,像一记重锤,敲在二姨父的心上。 这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二姨父觉得天都塌了,世界瞬间陷入了黑暗。他膝盖一软,跪爬到二姨身边,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头去探孩子的鼻息。当确定孩子真的没气了,二姨父仰天痛哭,嘴巴张得老大,喉咙里发出一声声悲恸的嘶吼,可那声音被他内心的痛苦哽住,旁人就是听不到一点声音,只能看到他那绝望的模样,令人揪心。 二姨父的村子并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早有人心急火燎地跑去通知了二姨的婆婆。二姨的婆婆听到消息,心急如焚,一路小跑挤进人群,也跑过去试探孩子的鼻息,这一试,让老太太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看到自己的母亲和两个女儿,二姨父猛地想起了二姨之前一直跟他解释的话,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蹿了起来。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凶狠无比,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恶狠狠地看向张雪和张彤。 “说,是不是你们拿刀要砍你们的妈?”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充满了压迫感。 张雪才十岁,张彤才七岁,她们从没见过自己父亲如此凶狠的一面,吓得小脸煞白,浑身瑟瑟发抖。姐妹俩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张雪颤颤巍巍,带着哭腔解释道:“爸,是奶奶跟我们说,等弟弟长大了,爸爸妈妈就不要我们俩了,我们不是去砍妈妈,我们是想砍死弟弟。”声音里满是恐惧与委屈。 二姨父听后,如遭雷击,懊悔自己当初没相信二姨的解释,心中的自责如潮水般涌来。他疯狂地抽打自己的脸,手掌与脸颊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下都带着深深的悔恨。二姨父像疯了一样,突然放下二姨,一把抓住自己母亲的肩膀,用力地不停摇晃,仿佛要把心中的疑问和愤怒都摇出来:“妈,你说,这是为什么?你到底为了什么呀?” 此时的老太太也很后悔,她眼神闪躲,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觉得吴兰要了那么多彩礼都给了她弟弟,就是看她不顺眼,我没有别的意思呀?况且我只随口一说,我哪知道她俩当真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心虚。 二姨父发疯似的摇晃老太太的身体,脸上满是绝望与愤怒:“这下你满意了?我儿子死了,你孙子死了,你满意了吧?”那模样仿佛要将内心的痛苦和愤怒都发泄在老太太身上。 二姨父的二婶忍不住埋怨道:“大嫂,哪有你这样办事的,张雪和张彤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乱讲话?”语气里满是责备。 二姨身上全是血,一片惨状,我心急如焚,可不想二姨再出什么事情。刚才二姨父发疯的样子实在太吓人,我被吓得不轻,没敢过去。这会二姨父不在二姨身边,我心急如焚,连忙跑过去,在关瑶的协助下,小心翼翼地背起二姨就往河边跑,每一步都迈得急切而坚定。 二姨夫看到了我的小动作,他此刻也怕二姨出事,心急如焚。他强压着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对着老太太说道:“妈,你把我养大,我真拿你没办法,从今天开始,你去我姐家吧,我没办法再给你养老了。”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决绝。 老太太傻眼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富贵,你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对,断绝母子关系。张雪,张彤,跟我走,你们妈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二姨父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们父女三人赶到时,我正在苦苦哀求船夫开船。船夫跟二姨父是一个村的,怎么可能听我的。就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二姨父气喘吁吁地喊道:“传东,等等我们,我们也过河,先给你二姨看伤要紧,是二姨父气糊涂了,你别生气了。” 第345章 关瑶你妈来了 我能说什么呢,满心焦虑都系在二姨的伤势上,只要不耽误给二姨治伤就好,其他的此刻都顾不上了。 船如离弦之箭,很快就到了对岸。我看着二姨父心急如焚,背着二姨一路狂奔,脚步踉跄却一刻不停。我并没有跟着过去,心里清楚在我们村二姨父跑不了,而我得快点回去给姥爷报信。我是一路拼了命地狂奔,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到家门口时,心急之下就想抄个近路,不假思索地径直跑进了自己家,打算从后窗户跳出去,完全没料到姥姥和姥爷都在我家焦急地等消息。 我真的没多想,一看到姥爷,那满心的悲痛和焦急瞬间涌了上来,扯着嗓子就喊:“姥爷,不好了,小弟弟死了,二姨身上全是伤,二姨父背着二姨去了卫生室。”声音因为奔跑和焦急而变得沙哑,带着浓浓的哭腔。 姥爷一听,整个人像被雷击了一般,一把抓住我的手,手劲大得仿佛要把我的骨头捏碎,急切地问:“传东,哪里的卫生室,咱们村的吗?”眼神里满是恐惧与担忧。 我连忙用力点头,气喘吁吁地说:“嗯。” 姥爷抬腿就往外跑,脚步虚浮,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幸好爷爷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杨大哥,我没事,麻烦你陪我去一趟吧?”姥爷声音颤抖,带着哭腔。爷爷点点头,二话不说,扶着姥爷向卫生室跑去,那背影匆忙而沉重。这个消息对于姥姥来说,可能太过震撼了,她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空洞,还是奶奶用力推了她一下,才让她缓缓回过神来。 “死了?怎么会死了呢?昨天还冲着我笑呢?吴风等等我啊?”姥姥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那模样让人心疼。我有点不放心姥姥,刚想跟过去,就被奶奶一把拉住了。 “臭小子,你干啥去?你去了能起什么作用?看你脸色,一点也不好,一夜没睡吧?”奶奶语气关切,眉头紧皱。 “是的,奶奶,杨传东一夜没睡。”关瑶有气无力气,喘吁吁的回答, 我怎么也没想到,关瑶会又跟来了。看她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满脸通红的样子,应该是跟着我一路拼了命跑过来的。 “我说你怎么不回家,跟着我干什么?”我又累又烦,没好气地说道。 奶奶疑惑地开口问:“瑶瑶,你昨晚跟传东在一起啊?” “是的,奶奶。”关瑶低着头,小声回答。 “那你赶紧回家吧?你爸妈昨天找你都找疯了,你那些叔叔大爷都出来找你了。他们在河边找到了你的上衣,还以为你被河水冲走了,都去下游打捞你的尸体去了。”奶奶一脸严肃,语气焦急。 我看到关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说话都磕磕巴巴了起来:“奶奶,我不敢回去,我妈会打死我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恐惧。 奶奶向来沉稳,不慌不忙地给关瑶倒了杯水,轻声安慰道:“瑶瑶,你不是最不喜欢我家传东吗?昨晚上你怎么会跟传东在一起?没事,奶奶不是怪你的意思,你不说出来原因我怎么帮你,跟你妈解释呀?”语气温柔,充满关切。 “是这样的奶奶,昨天放学回家时,镇上的几个流氓要欺负我,是杨传东救了我,我只是想来谢谢他。”关瑶仔仔细细地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了,我俩坦诚相见的事可没说。 “这么说来,你是把自己的衣服烧了,没办法才穿的传东的衣服?”奶奶追问道。 “是的,奶奶,你让杨传东转过去,我给你看看我衣服上的洞。”关瑶急切地说道。 “哈哈,傻丫头,你是奶奶看着长大的,奶奶相信你。上炕,奶奶给你铺被子,先在我家睡一觉,我去把你爸妈找回来。”奶奶笑着说,满脸慈爱。 关瑶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一下子跳了起来:“谢谢奶奶!” 我白了关瑶一眼,有些担心地看向奶奶:“奶奶,这样不好吧?她妈会骂死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闭嘴,要不是你,她女儿昨天就得死两次,她要敢骂你,我撕烂她的嘴。你也上炕睡觉,剩下的事交给奶奶。”奶奶霸气地说道,眼神里满是护犊之情。 就这样,我在炕梢,关瑶在炕头,我俩谁也没再看谁,像蒙上被子就睡。这一觉睡得是真香,仿佛要把这一夜的疲惫和惊吓都睡走。昨晚光着膀子跑了一夜,寒风吹得我直打哆嗦,在睁开眼时我感觉嗓子不太舒服,像被火烧一样。 “奶奶,家里有药吗?我可能感冒了。”我有气无力地喊道。 没听到奶奶的声音,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屋里的场景吓了我一跳。关瑶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全在我家屋里站着,像一堵墙把屋子堵得严严实实。 我心里慌得很,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对着关瑶的被窝大喊:“喂,关瑶,你妈来了。”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 第346章 奶奶的教诲 “杨传东你怎么那么吵啊?我还没睡醒呢,你喊啥啊?昨晚上好不容易睡着就被你掐醒了,这可是在你家,你喊得这么大声干啥呀?”关瑶嘟囔着,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困意,睡眼惺忪地抱怨道。说完这些话,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喊的是什么。她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一个轱辘猛地坐了起来。我向来很怕关瑶她妈,赶紧用被子紧紧盖住头,像只受惊的乌龟一样,迅速缩回了被窝里,大气都不敢出。 “你的衣服,赶紧去你杨奶奶家里屋把杨传东的衣服换下来,跟我回家。”关瑶妈妈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像一把利刃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哦。”关瑶小声应道,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透着满满的不情愿和害怕。 我躲在被窝里好半天,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听到有人离开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才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像只警惕的小老鼠。我看到奶奶正站在家门口,一脸关切地目送关瑶一家人离开,那眼神里透着长辈特有的慈爱与包容。等奶奶进来,我像个撒娇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凑过去,亲昵地搂着奶奶的肩膀,带着一丝好奇和忐忑询问:“奶奶,你都跟关瑶她妈说了啥?这次那泼妇居然没闹啊?”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疑惑,仿佛在探究一个天大的秘密。 “去去去,穿衣服去。看你那点出息,你又没做错事,你怕啥?”奶奶笑着拍开我的手,语气里带着些许嗔怪,却又满是宠溺。 我突然想起了二姨,脑海中浮现出二姨满身是伤的惨状,穿衣服的动作立马就停住了,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奶奶,我二姨怎么样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切和焦急。 “没事,左脚脚踝骨裂,右脚脚踝断裂,都歪得不成样子了。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就是丧子之痛有些难办,哪个母亲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就夭折了?不过这次你救了两条人命,奶奶给你做了好吃的。”奶奶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心疼,缓缓说道。 “啥?两条人命?”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脸上写满了震惊。 “是啊!你二姨夫酒精中毒了,要不是你用凉水泼他,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奶奶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欣慰和赞赏。 “唉呀妈呀,这么说小弟弟的死二姨也有责任啊?我昨天用铁锹拍了二姨父好几下,这不是拍错人了?”我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脸上满是自责和懊悔。 “也该拍,他俩一个不怨一个,互相让一步怎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唉,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你姥姥的错,要那么多彩礼干啥呀?你看你舅舅现在,打麻将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家。”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叹息和埋怨。 “都怨关瑶,她要不缠着我,我弟弟也不会死。”我有些赌气地说道,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这怎么能怨人家呢?就算没有关瑶,大半夜的你又能做什么?你二姨发现那孩子发烧时,都已经后半夜了。对了,臭小子,你是不是喜欢上关瑶了?”奶奶一脸笑意,眼神里透着一丝狡黠,像是在试探我。 “没有,我才没喜欢她呢!谁知道她抽什么风,以前天天躲着我,昨天却像个跟屁虫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我连忙摆手,像拨浪鼓一样,极力否认,脸上微微泛红。 “不喜欢就好,咱家现在没钱。关家的女人,长得再好也不能惦记,否则以后受伤的就是你自己。”奶奶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关爱。 “放心吧,奶奶,我要的可是像你和爷爷一样的婚姻,我才不要见钱眼开的女人呢。”我信誓旦旦地说道,脸上洋溢着坚定的神情。 “臭小子就你嘴甜,快起来吃饭吧?羊肉炒粉条,你最爱吃的。”奶奶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满脸慈爱。 我本来想去看看二姨的,可刚起身就被奶奶拦下了。 “你去干什么?心结还得他们两口子自己解决,你二姨夫一直在屋里跪着呢,你去看他笑话呀?”奶奶笑着打趣道,眼神里满是温和。 “哈哈,也是,被我这个外甥看到,是挺丢人的,那我出去玩会儿总行吧?”我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你睡觉时李小胖找你打篮球了,你去学校操场玩去吧。”奶奶指了指门外,说道。 “死胖子怎么知道我没去上学的?”我疑惑地皱起眉头,满脸不解。 “关家闹出那么大动静,现在全村人都知道昨晚关瑶跟你在一起。”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一听,顿时一扶额,满脸懊恼:“算了,我不出去了,丢死人了。” “臭小子,你丢什么人了?那么个大美女跟你在一起一夜没回家,你不是应该觉得脸上有光吗?”奶奶笑着调侃道,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关瑶在一起就是觉得丢人。”我小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奶奶放下手里的抹布,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我面前,一脸认真地说:“关瑶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从你救了她,她还知道感谢你就能看出来。虽然奶奶不赞成你和她有那种感情,可这不是因为她,那是她的家庭造成的名声不好。人是无法选择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的,不要因此歧视她,懂吗?”奶奶的眼神里满是慈爱和教导,语气温柔却又充满力量。 奶奶的话像一道光,瞬间让我豁然开朗,我像是充满电的小马达,一跃而起,兴奋地向外面跑去:“奶奶,我去打篮球了。” 第347章 八卦的陈虹雨 “回来,把药吃了再去。”奶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身后传来,那语气就像是在下达一道必须执行的命令。 “安乃近?奶奶,这个药好苦的,不吃不行吗?”我苦着脸,像个撒娇的孩子,满脸不情愿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希望能得到奶奶的通融。 “不行,痛快地吃了。”奶奶板起脸,表情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我露出杀猪般痛苦的表情,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极不情愿地接过奶奶手里的药片,像是接过了一颗定时炸弹,慢慢地塞进嘴里。 “臭小子,给我咽下去,你要敢偷偷吐出来,我就打烂你的屁股。”奶奶瞪大眼睛,严厉地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我的小心思。 我的小聪明被奶奶一眼识破,无奈之下,我只能皱着眉头,强忍着苦味,把药片咽下去,然后伸出舌头,像个犯错后急于证明自己的小孩,让奶奶看:“你看,没了吧?” “舌头下面。”奶奶的语气依然充满怀疑,仔细地审视着我。 “嗯,看吧,咽了,我哪敢骗您呀?”我急忙解释,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就怕奶奶不相信。 奶奶对着我的屁股轻轻拍了一巴掌,脸上的严肃瞬间化为一丝笑意:“这还差不多,滚吧,玩去吧!” “好嘞。”我如获大赦,兴奋地回应了一声,像只欢快的小鹿,风风火火地跑出家门。没想到,刚出门就又与人重重地撞了个满怀。 “哎呦,我的屁股。杨传东,你忙着去死吗?你想死也别带上我呀?差点被你撞没气了。”陈虹雨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尖锐得像划破夜空的警笛,带着满满的愤怒和委屈。 “那我帮你揉揉怎么样?”我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脸上露出坏笑,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滚,撞了老娘还想占老娘便宜。”陈虹雨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脸泼辣地回应道。 “奶奶给你揉揉行吗?”奶奶闻声脸上的笑容走了出来。 陈虹雨冲着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恶狠狠地埋怨道:“奶奶在家你怎么不和我说呀?奶奶,不用不用,撞马车上了,不疼不疼,我先走了,奶奶拜拜。”说着,她像个调皮的小精灵,拉着我就跑。陈虹雨个子不高,用现在的形容词形容她,我觉得“萝莉”比较合适。她长得不算太漂亮,却有一种独特的可爱,那种带着几分彪悍、让人忍俊不禁的可爱。说实话,她发起狠来我不但不觉得可怕,相反,总是觉得特别搞笑,仿佛她是一个天生的喜剧演员。 我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陈虹雨,你来找我有事吗?”那笑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陈虹雨用小拳头用力捶了我几下,脸上带着几分嗔怒:“你还笑得出?都怪你,让我在你奶奶面前出丑。哎,你和关瑶是咋回事?快点说出来听听。”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满满的都是八卦的小火苗。 我看到陈虹雨的眼睛里全是八卦的小火苗,瞬间就笑不出来了,无奈地叹了口气:“陈虹雨,我和她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你难道不清楚吗?你怎么这么八卦呀?”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困惑。 “可是村头那些老娘们,都说你和关瑶私奔没成功,被关家人追回来了呀?”陈虹雨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比划着,脸上写满了好奇和惊讶。 “啥?这都哪跟哪啊?那帮老娘们胡乱造谣,也不怕烂舌头。”我气得满脸通红,像个被点燃的鞭炮,愤怒地反驳道。 “别磨叽,到底咋回事,快点说。”陈虹雨急切地催促着,双手叉腰,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唉,好吧。昨天放学我不是救了她吗?我哪知道放学后她会来我家,我二姨和二姨父吵架了,我着急追她们去。还和关瑶撞了个满怀,我还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呢!哪像你呀!差点被我撞飞了。”我一边回忆,一边详细地讲述着,脸上还带着几分懊恼。 “她多大的个子,发育得又好,胸都比我沉。哎我说你怎么回事?拿我寻开心是不是?别往我身上扯,快说你俩的事。”陈虹雨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说道,眼睛却紧紧盯着我,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哈哈哈,你也不傻呀?我追到河边没追上,我怕我二姨吃亏,就想着游过去看看。我哪知道关瑶抽的什么疯,她居然也下河了。没游多远她的腿抽筋了,没办法我只能回去救她,没想到被冲进急流里了。就这样我和她顺流下去五六里地才上岸,哪还有力气再游回来,只能往我二姨家走,这不一走就是一夜。”我一口气说完,累得气喘吁吁,脸上露出疲惫的神情。 陈虹雨翘着二郎腿,小手托着下巴,煞有介事地咂吧了下嘴说道:“嗯,你这么说我信。不过你和她在一起一晚上,就没发生点什么?”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狡黠,脸上带着坏笑。 “能发生什么?她那么烦我,我要是对她做了什么,我还能站在这吗?”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的想法感到哭笑不得。 “哎呀,可惜了,多好的机会呀?”陈虹雨一脸惋惜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错过了一场精彩的演出。 “啥多好的机会?”我一脸茫然地问道,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看关瑶身上有肉,胸大屁股也大,个子还高,你就不会趁机占点便宜?”陈虹雨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污”。 “滚滚滚,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污了?”我红着脸,像个害羞的大姑娘,急忙打断她的话,对她的大胆言论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 第348章 我要转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不抗逗。”陈虹雨笑得前俯后仰,双手捧着肚子,那清脆又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肆意回荡,仿佛要冲破云霄 ,“说真的,明天你上学吗?我在家门口等着你啊?”她好不容易止住笑,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行,那你等着我吧。”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这夸张的反应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哎,带点羊肉中午一起吃怎么样?”她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兴奋地提议道。 “你不是不吃羊肉吗?”我满脸疑惑,微微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她,心里充满了问号。 “唉,没办法呀?谁让我想跟你做朋友呢?不吃点羊肉,天天闻你身上的味儿我哪受得了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扇了扇鼻子,脸上露出一副嫌弃又调皮的表情,那模样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子。 “这个小意思,明天一定带给你。哎,今天放学那帮家伙没为难你吧?”我关切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毕竟昨天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没有,今天关子豪办了件大事儿!”她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要和我分享这个消息。 “啥大事儿?”我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来了兴致,急切地追问道。 “他带着警察把那两个领头的抓起来了,现在他在学校可是个名人。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去,今天放学的时候,有七八个人把他揍了一顿。”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仿佛当时的场景就发生在眼前。 “昨天我就说了他是个蠢货,在哪叫什么嚣呀!对待那帮人渣,暗地里搞他们不就行了吗?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以后他这个学生上不消停了。”我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分析道,对关子豪的行为既感到无奈,又有些担忧,仿佛已经预见了他未来的麻烦。 “对了,今天发了新书,我给你带回来了,想着明天带着。还有,班主任见你今天没来,说要家访呢,你自己小心点吧!”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谢谢了。”我感激地说道,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为她的细心和周到而感动。 “对了,方雪儿还打听你呢,我看她可能看上你了。”她狡黠地一笑,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小贼。 “去去去,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吗?”我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驳道,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可那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是出卖了我。 “切,你装什么装?昨天你看到方雪儿两眼直放光,装什么清纯小白兔?”她毫不留情地戳穿我,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在为自己的洞察力而骄傲。 “我尴尬的一笑。哈哈,这你都看出来了?”我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尴尬又羞涩的笑容,像个被抓住小秘密的孩子。 “陈虹雨,放学不回家,在哪跟谁说话呢?”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我们的交谈。 “哎呀,我妈,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等你啊!”陈虹雨听到妈妈的声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匆匆忙忙地和我道别,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把书送回家,又去学校与李胖子打了两小时篮球,出了一身臭汗,我像个散了架的木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感冒就好了,现在可倒好,感个冒花上百十块,不超过一周是绝对不会好的。 我们村距离学校比较远,一般我们五点就会起床吃饭,五点半就会出发。两个上百米长的大岭那可是要费好大劲推上去的,我到村口时陈虹雨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这么晚?”她看到我,微微皱起眉头,带着一丝埋怨地问道。 “你不是想吃羊肉吗?怕你嫌弃,得做的烂糊点呀!有人过去吗?”我一边解释,一边四处张望,好奇地问道。 “切,还好意思问呀?就连蓝山村的那帮虎娘们都过去了。”她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调侃。 “你这话是啥意思?”我满脸疑惑,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她所说的“虎娘们”是什么意思。 “你没遇到她们啊?蓝山村一共十三个学生,就两个男生,其他的全是女生。骑车老快了,我昨天就是跟她们一起走的。”她详细地解释着,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在回忆一段有趣的经历。 陈虹雨的话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她们过去多久了?” “五分钟左右吧?”她想了想,回答道。 “有没有兴趣追上她们啊?”我坏笑着提议道,眼神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你要干啥?”她警惕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疑惑。 “我想看看我眼前这个彪悍的娘们儿,嘴里的虎娘们儿长啥样。”我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滚,没屁别放。”她一听,立刻涨红了脸,生气地骂道,还作势要打我。 我不怀好意得盯着她的腿看,嘴里还啧啧啧的,可就是不说话,故意逗她。 “看啥?瞧不起我吗?别看我腿短,绝对不比你骑的慢。”她被我看得有些恼羞成怒,双手叉腰,不服气地说道。 “比比咋样?”我挑衅地看着她,故意激她。 “切,比就比,谁怕谁啊!”她果然被我忽悠瘸了,斗志昂扬地回应道,眼神里充满了斗志。 陈虹雨成功被我忽悠瘸了,我俩就连大岭都是硬蹬上去的,可到了学校不远处的小桥上也没能追上陈虹雨口中的虎娘们儿,却看到了关瑶独自一人站在小桥上。 “杨传东,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感冒严重了,不来上学了呢?”关瑶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关切地问道。 “切,我可比你健壮多了,你都没事我会有事吗?”我满不在乎地说道,还故意挺了挺胸膛,展示自己的“强壮”。 “关瑶和杨传东独处一晚上,不会是爱上杨传东了吧?难道你把身子给杨传东了?哎呀呀呀呀,脸红了,我不会猜对了吧?”陈虹雨突然冒出来,一脸坏笑,大声调侃道,那夸张的语气和表情,仿佛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 。 第349章 纪律委员 “陈虹雨你有病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关瑶满脸愤怒,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声呵斥道,“一个还没发育好的小孩,骑车都够不着脚蹬子,屁股还得一扭一扭的,怎么满嘴都是污言秽语?”关瑶气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我腿短也不比你腿长的骑得慢,一点不识逗,没意思,真没意思。”陈虹雨撇了撇嘴,满脸不屑,“看来你跟杨传东有悄悄话要说,那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哎,杨传东注意着点,别把人家弄怀孕了知道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挤眉弄眼,脸上带着坏笑,那模样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滚,快滚吧。”我不耐烦地挥手赶她,对她这毫无下限的调侃感到忍无可忍。 关瑶气的直跺脚,满脸通红,大声喊道:“陈虹雨我跟你没完。”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双手紧紧握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跟陈虹雨理论一番。 “切。”陈虹雨露出不屑的表情,屁股一扭一扭的骑着二八大杠,晃晃悠悠地离开了,那背影看起来格外气人。 “行了关瑶别气了,我都骂她了。快上课了有话就快说吧!”我连忙安慰关瑶,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我妈没去找你麻烦吧?”关瑶一脸担忧,眼神中透露出关切,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倒没有,你妈为啥还要找我麻烦?你不会把咱俩光腚烤火的事告诉你妈了吧?”我惊讶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关瑶一下捂住我的嘴,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惊慌失措地说道:“小点声,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吗?我哪有那么蠢,这种事也跟我妈说。”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慌乱。 “那你找我什么事?真的快上课了,你能不能快点说呀?”我急切地催促道,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时地看向学校,生怕迟到。 “我自行车放车库了,你带着我吧!我在路上跟你说。”关瑶小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行,上车吧。喂喂喂喂喂喂,你搂着我的腰干嘛?不怕别人误会了?”我感觉到她的手搂住我的腰,顿时有些不自在,脸上微微泛红。 “我要转学了。”关瑶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落寞。 “啥?转学?不会是因为我吧?”我惊讶地回过头,看着她,满脸疑惑。 “就是因为你。”关瑶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唉呀妈呀,我真服了你妈了,我们才十四岁,至于跟防贼一样吗?不过你转学也好,以后我就不用害怕你妈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你就那么怕我妈呀?”关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 “你说呢?你妈去我家闹就去了两次了,在半路堵我都数不清多少次了。”我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回忆起那些被关瑶妈妈堵截的经历,心里就一阵烦躁。 “她堵你干啥?”关瑶好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不解。 “还能干啥?让我离你远点呗!行了到了,你快下去吧,别让关子豪看见,要不你妈又得堵我的路。”我停下车,着急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警惕地四处张望。 “他今天没来上学,昨天被揍得不轻。”关瑶小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卧槽,那帮家伙下手这么狠吗?那这么说关子豪也转学了?”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对关子豪被揍的事感到有些意外。 “嗯。”关瑶轻轻点了点头。 “哎呀,那可挺好,关子豪这个嘴欠的玩意终于不会来烦我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神情。 “杨传东你就那么讨厌我们关家人吗?”关瑶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失落,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哎哎哎,打住打住,不要把事情搞反了好吗?一直是你们关家人讨厌我好吧!”我连忙摆手,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好吧,那我先回教室了。”关瑶低下头,默默地转身离开,那背影看起来格外落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关瑶的情绪因为我变得很低落。不过一走进教室我就把关瑶忘到脑袋后面去了,李子豪满脸热情地主动叫我跟他坐一起,方雪儿和郭霜也满脸笑意地过来跟我打招呼。见到这些新朋友,我的心情立马就好了,尤其是方雪儿主动跟我打招呼,让我心情格外的好,仿佛阳光一下子照进了心里。 学习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但是我绝对不会打扰其他学生学习的,一上午我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像一尊雕塑一样,是班级里最守课堂纪律的人。 没想到中午放学前,班主任会一脸严肃地任命我为纪律委员。上小学时我就明白了,当班干部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也因此我很抗拒当这个纪律委员。 没想到的是,没等我与班主任理论,新上任的班长就把一顶大高帽戴在了我的头上。 “你好杨传东,我叫王勇泰,镇山村的。说来惭愧,因病休学了三年,我比你们大三岁,今年十七了。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哥哥。我可听说了,开学第一天你就勇斗社会上的混混,你简直就是我心中的英雄,交个朋友吧怎么样?”王勇泰满脸诚恳,眼神中透露出敬佩,热情洋溢地说道 。 第350章 整治刘大海和周文 那时候年仅十四岁的我,心智还未成熟,被王勇泰一番天花乱坠的吹捧,瞬间就飘飘然起来,完全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脑子一热,便心甘情愿地接下了纪律委员的担子,还满脸热情、无比亲切地称呼王勇泰为大哥,仿佛找到了坚实的依靠。 吃中午饭的时候,除了本地那些家离得近、可以回家吃饭的学生,几乎其他同学都在班级里解决午餐。方雪儿和郭霜是例外,方雪儿姥姥家在镇上,郭霜大爷家也在镇上,所以她们有着更便捷的用餐选择。 一到中午,班级里便像个热闹的美食集市,散发着各种各样勾人食欲的香味儿。陈虹雨带的糖醋鲤鱼,香味浓郁,直钻鼻腔。我们俩相对而坐,像多年的老友般互换着食物吃。我明显看出来陈虹雨真的不喜欢羊肉的味道,每次吃羊肉时,她都会微微皱眉,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勉强吃了下去。王勇泰毕竟年长我们几岁,在为人处世方面比我们要老到得多,心思细腻的他很快就看出了陈虹雨不爱吃羊肉。 “传东弟弟,你看李子豪带的排骨,我带的野猪肉,咱们的菜都很丰盛、要不一起吃怎么样?”王勇泰满脸笑意,热情地提议道,眼神里满是真诚。 陈虹雨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像只敏捷的小猴子,一把抱起我的饭盒,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王大哥,你们一起吃吧!羊肉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抢?”那模样,仿佛在守护着稀世珍宝。 “大妹子,我看你不爱吃羊肉啊?”王勇泰温和地问道,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 我笑着解释说:“我们俩上小学时都没什么朋友。” 李子豪大大方方地把装着排骨的饭盒放到了中间,一脸好奇地问:“为啥呀?” “她是因为长得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是被欺负;我是因为一身的羊膻味,同学们都嫌弃我。”我无奈地耸耸肩,回忆起小学时光,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王勇泰挨着我坐下,亲切地说:“我家在大山里,我天天跟牲口打交道,对这味道太熟悉了,我是真没闻出来。” 李子豪刚想挨着我坐下,却被陈虹雨眼疾手快地抢了先。 “你去对面坐去,我好不容易找到杨传东这么个伴,我得习惯他身上的羊膻味,不爱吃我也吃。”陈虹雨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道,那语气就好像在宣告着主权。 “伴?你想嫁给杨传东啊?”李子豪一脸坏笑,打趣道。 “李子豪,你是不是找欠揍呀?我们村距离学校二十八公里,没有个伴,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被人糟蹋了怎么办?”陈虹雨杏眼圆睁,假装生气地吼道,那模样既可爱又搞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虹雨的话像一颗欢乐炸弹,逗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笑声几乎要冲破教室的屋顶 。 李子豪继续打趣道:“那天看你打刘大海和周文的架势,那股子勇猛劲儿,我们大老爷们都不如你,谁敢糟蹋你这么彪悍的女子。” “滚,你tmd……”陈虹雨刚要发作,突然被一声粗嗓门打断。 “是谁在背后说我们哥俩坏话?我们只是去接受教育,又不是去蹲大牢,还敢背地里说我们坏话?”刘大海和周文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一脸嚣张,活像两只斗胜的公鸡。 “卧槽,大哥好香啊?我在派出所都没吃饱。”周文一进教室,就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睛盯着同学们的饭盒,贪婪地说道。 “听见了吗?我兄弟饿了,把你们带的饭都给我送来,我们吃完你们再吃。”刘大海双手叉腰,颐指气使地喊道,那霸道的样子让人十分厌恶。 “卧槽,刘大海,你这么tm牛逼啊?忘了前天怎么被打趴下的了?”我猛地站起身,愤怒地瞪着他们,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威慑力。 “杨传东?你不是不念了吗?”刘大海看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地问道。 “艹,你们两个败类都还在念书,我为啥要不念?从讲台上给我滚下来。”我向前迈了一步,气势汹汹地说道,眼神像两把利刃,直直地刺向他们。 刘大海明显底气不足,我只向前迈了一步,他和周文就像两只受惊的兔子,乖乖地从讲台上跳了下来。 “我告诉你们俩,我现在是纪律委员,你们明天来上学时把头发给我剪短一点,我看着男的留长发就来气,就想踹两脚。”我一脸严肃,语气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我们不剪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刘大海还在嘴硬,色厉内荏地喊道。 “嘿嘿,那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拳头有多硬。”我冷笑着,捏了捏拳头,指关节被捏得“咔咔”作响,那声音仿佛在向他们宣战。 “你等着,下午放学你别想回家了。”刘大海撂下一句狠话,便拉着周文灰溜溜地跑了。 “唉,跑啥?下午不上课了?”我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道,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别看开学没几天,同学们都没少受他们两个的气。看我把他俩吓跑了,班级里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那掌声热烈而持久,仿佛是对我勇敢行为的最高褒奖。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随着最后一堂课清脆的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像一群被放飞的小鸟,争先恐后地往车库跑。几百名学生推着清一色的二八大杠往学校外走,那场面,真可谓是蔚为壮观啊!阳光洒在同学们的身上,映照着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庞,构成了一幅生动而美好的校园放学图 。 第351章 最有秩序的班级 当我和陈虹雨推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走出校门时,只见刘大海和周文领着十几个人,像一群凶神恶煞的小混混,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们一个个歪戴着帽子,斜叼着香烟,眼神中透着一股痞气,仿佛在向我们示威。 我不慌不忙地把自行车立好,将书包和上衣交给陈虹雨,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那步伐,仿佛在宣告着我对他们的轻视。 “你们谁是头?敢不敢站出来让我看看?”我大声喊道,声音洪亮而坚定,在空气中回荡。 “你小子怎么这么狂,我就是他们的头,你能把我怎么样?艹……”一个染着黄毛的家伙跳了出来,满脸嚣张,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没等他骂出口,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指头,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死死地握住。 “哎哎哎哎哎哎,疼疼疼疼疼,曹尼玛的,要想回家,痛快的给我放开!不用管我,都给我上。”那家伙疼得龇牙咧嘴,大声嚎叫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我稍微一用力,他的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我对着他的脸,毫不留情地送上了一连串大嘴巴子,“啪啪啪啪啪啪”,那声音清脆响亮,在寂静的校门口格外刺耳。十几个巴掌抽完,他的脸已经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迹,总算老实了。 “哥哥哥哥哥哥,我服了,我服了,放了我吧?”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求饶。 “嗯,放了你也行,让刘大海和周文互扇嘴巴,每人打五十下,我就放了你,怎么样?”我冷笑着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 “刘大海,周文,你俩听到了吗?快tm给我抽。”那家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命令道。 刘大海和周文一脸的为难,面面相觑,愣是没动,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不甘。 “你们几个帮着他们抽,快点,晚上我请你们喝酒,快点。”那家伙急得跳脚,又对着其他人喊道。 这下刘大海和周文可惨了,他们要是互抽还能轻点,这让人代劳,那可是毫不留情,下手真重啊!每人五十下抽完,他们的半边脸都高高地肿了起来,嘴角也见了血,看起来狼狈极了。 “打的好,叫你们昨天打我哥。”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我闻声望去,一看竟然是关瑶,她双手叉腰,眼神中透着一股愤怒和快意。“唉,你上午不就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回来骑自行车啊?明天就不来这里上学了。”关瑶淡淡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就在这时,那小子见我没看他,另一只手偷偷地掏出折叠刀,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对着我的大腿就刺了过来。我可没那么蠢,早有防备,拉着他的手指向后一用力,他立马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我踩着他的后背,捡起折叠刀,随手扔进了校内的绿化林里。 “哎呀,看来这样对付你不行啊!以后你还得来找我麻烦。”我松开他,向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一丝自信的笑容,“你们有十几个人吧?一起上吧,今天不把你们打服,我看是不行了。” 我可是能与现役军人对打十几分钟不败的人,虽然表叔和大姑父都让着我,但是打他们,那简直就是降维打击。我的拳头可是硬得很,我打人最爱打人的屁股,因为那里肉多,不会把人打坏,最多让他们疼几天。仅一个照面,所有人都趴在地上,抱着屁股直哼哼,揉个不停。我得意洋洋地来到领头那人面前,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哎,这回知道我为什么狂了吧?”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骄傲。 “哥哥哥,别打脸了行吗?给你,屁股随便打。”那家伙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求饶道。 我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告:“以后再来欺负人,我就把你打成残废,滚。” “谢谢哥,谢谢哥,我这就滚。”那家伙连滚带爬地跑了,身后留下一片狼藉。 “刘大海,周文,明天别忘了把头发剪了。”我对着他们喊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这天起,刘大海和周文成了我的小弟,每天都跟在我后面,像两条忠诚的狗,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我也因此成了班级里的老大,威风凛凛。王勇泰是个不错的班长,他学习比较好,经常热心地帮同学辅导作业,耐心又细致。加上我喊他大哥,班级里没人敢反对他。在我们的带领下,我们一班成了全校最有秩序的班级,纪律严明,学习氛围浓厚。我也因此学到了不少东西,知识和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更让我意外的是,方雪儿也是个学渣,她还需要我帮她辅导作业,也因此我和她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彼此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多,感情也越来越深厚。 这天,班级里来了一个转学生,个子不高,眼睛还不大,但是嘴特别甜,像抹了蜜一样。他一进教室,就满脸笑容,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很快,他就凭借着自己的亲和力,融入到我们这个小团体里,成了大家的好朋友。 “班长大哥,杨大哥,我是刘立山,北山村的,以后多多关照啊!”刘立山满脸堆笑,客气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友好 。 第352章 雪夜求救声 时间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一般,天气越来越冷,转眼间就到了该住校的时候。但那时候,像我这样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有很多,大家为了省点住校的费用,只要不下雪,就坚决不会住校。而学校的宿舍容量有限,根本容不下所有的学生,因此镇上不少人家都看准了这个商机,开始收住宿的学生。陈虹雨有个远房姑姑家就收住宿生,我跟陈虹雨关系好得就像亲兄妹一样,自然而然地就住在她姑姑家里了。 我有点记不清了,好像是十月十几号吧?天气预报说有大雪,这就意味着这是我最后一天通勤上学。陈虹雨已经在镇上好几天了,所以这几天都是我一个人来回奔波。 “喂,杨传东,昨天我爸抓了一条四十多斤的大鲤鱼,去我家吃鱼怎么样?”李子豪满脸热情,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邀请我。 “李子豪,不行啊!我天黑前必须到家,要不然我奶奶该揍我了。”我一脸无奈,苦笑着说道,脑海中浮现出奶奶严厉的面容,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我妈做鱼可好吃了。还有我大哥伤好了,明天他会降级来我们班上学,正好提前认识一下。”李子豪继续劝说着,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仿佛在诱惑我。 “你哥叫啥名字?”我好奇地问道,心里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大哥充满了好奇。 “李天豪。” “这名字好霸气啊!那行吧,鱼做好了我就吃点,没做好跟你哥认识认识我就走。对了,你哥怎么受的伤?”我一边说着,一边想象着李天豪的模样。 “我和我哥调皮,开我家拖拉机开翻车了。我被砸断了腿,他被甩了出去撞在了树上,断了八根肋条。”李子豪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妈呀,想想都疼。你们没挨揍吗?”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对他们的遭遇感到同情。 “哈哈,我打完石膏就被我爸拿皮带抽了,我哥没挨揍。”李子豪笑着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李天豪的性格十分开朗,和我简直是一拍即合,我们俩聊起天来就像多年的老友一样,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以至于我都玩得忘乎所以,完全忘了时间,等我突然意识到天快黑了时,天空中已经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就像一群洁白的小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鱼也顾不上吃了,我心急如焚,骑上车就要走。李子豪的妈妈是老来得子,已经快六十岁了,她是一个非常慈祥的妈妈,就像冬日里的暖阳一样温暖。她硬是夺过我的饭盒,给我装了满满一盒的鱼,那鱼香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我连忙道了声谢谢,骑上车就开始猛蹬。 奶奶疼我是真疼我,把我当成了心头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但打我时也是真下得去手,那杨树条打在身上,疼得我直咧嘴。我很害怕被奶奶打,所以二八大杠被我骑出了摩托车的速度,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可我没想到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不一会儿就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骑到北山大岭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像一层松软的棉花,我的车轮陷在里面,根本就蹬不动了,无奈之下只能下来推着走,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北山大岭距离我们村还有两公里的路程,我这个气啊!忍不住抬头望天,对着老天爷抱怨起来:“老天爷呀!还有四里地,就不能等我到家了再下吗?”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委屈。 “救命啊?救救我。”突然,一个尖锐的求救声打破了寂静的夜空。此时天已经黑透了,要不是白白的积雪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几乎都看不清路了。这突如其来的求救声,真的吓了我一跳,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我都没敢搭话,我感觉声音是从山下传来的,于是小心翼翼地来到路边,像一只警惕的小老鼠一样,探出头往山下查看。 这条公路就建在大岭边上,虽然算不上悬崖峭壁,但也挺陡峭的,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在大岭的最高处,向下望去,深不见底,让人胆战心惊。 幸好那人穿的是粉红色的衣服,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格外显眼,要不我还真看不见她。我当时就是年纪小,涉世未深,要是再大几岁,我也不会贸然下去救人。大东北昼夜温差实在太大了,白天还是阳光明媚,晚上就寒风刺骨,雪被冻得非常结实,像一层坚硬的冰壳。我刚靠近路边,就脚底一滑,连带着自行车一起滑了下去,速度越来越快,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我机灵,不断把脚往雪里扎,试图减缓下滑的速度。足足滑下去一百多米,脚才蹬到硬的东西,终于停了下来。我惊魂未定,气得大骂:“草草草,我怎么把奶奶的话忘到脑后了,不要做自己没把握的事,不要做没把握的事,我怎么这么蠢。”我越想越气,没忍住还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 第353章 被冻伤的张凤娇 “你是杨传东吗?快来救救我,我的脚崴了。”一个带着哭腔、虚弱又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一听,心里猛地一震,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意识到是熟人后,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心急如焚地在书包里一阵翻找,掏出折叠刀(那时候折叠刀造型新奇好看,在男生当中特别流行,几乎每个男生都会买一把放在身边)。我用折叠刀在坚硬的雪地上艰难地挖出一个个小坑,然后踩上去,就这么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到那人身边。 “张凤娇,怎么是你?” 我定睛一看,顿时惊讶地叫出声。只见她只张了张嘴,却因为冻得太厉害,根本没有发出声音。我见状,连忙心急如焚地凑近一些查看。这一看,可把我吓坏了,她的脸和手颜色乌青,完全不是正常的肤色,明显是被冻伤了。我又轻轻撩起她的裤腿,发现她的脚和小腿也都冻伤了,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紫红色。最让我气愤又心疼的是,这么冷的天,冰天雪地的,她居然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衬裤,那裤子又旧又破,根本抵御不了这凛冽的严寒。 “张凤娇,你想死就去跳河多好啊?你怎么连棉裤都不穿?”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心里直骂自己混蛋。我怎么忘了,她家的情况比我家还要艰难得多。她母亲生她弟弟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因为没钱治病,已经卧床好几年了,整日被病痛折磨。她父亲又是个不务正业的赌鬼,整天游手好闲,家里穷得叮当响,上顿接不上下顿都是常有的事。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她没有棉裤穿也就不奇怪了。长期的贫困和家庭压力,让她性格变得十分卑微,不管谁对她说话大声一点,她都会下意识地低头认错,眼神里满是怯懦和自卑。 “对不起啊!你别说话了,我得认认方向,我会尽力救你的。唉,现在不只是救你的问题了,我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了。”我满心焦急,一边自责,一边无奈地叹息道。放眼望去,四周到处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大雪像一床巨大的棉被,把整个世界都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想看出我们处在什么位置,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在我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刮起一阵强劲的东北风,那风像一头咆哮的猛兽,呼啸着席卷而来,吹落了树枝上堆积的积雪。当那棵歪脖子树映入我的眼帘时,我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喊道:“有救了,有救了,张凤娇,我背着你走,你可不要乱动。距离这里几十米的地方有个山洞,我跟爷爷放羊时经常在那里歇脚,里面还有干树枝,我还在里面放了火柴。你不会死的,要坚持住,千万不要乱动,这么大的风很消耗体力的。” 风实在太大了,那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生疼。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她背了起来,我真怕她因为冻僵而抓不住我掉下去,于是赶忙解下围在耳朵上的围巾,手忙脚乱地把她和我紧紧绑在了一起。“tmd,还是顶风前行”,我心里暗暗叫苦,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三四十米的距离,却感觉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可把我累得够呛,汗水湿透了我的后背,很快又被寒风吹得冰冷。 山洞并不大,尤其是洞口非常小,窄窄的,将将够我俩挤进去。我和爷爷以前在里面铺了干草,还储备了很多干树枝,这些储备此刻就像救命稻草一样珍贵。我哆哆嗦嗦地找出火柴盒,因为寒冷,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才划着了火柴,很快就生起了火堆。那温暖的火苗一下子驱散了些许寒意,我坐在火堆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缓了好一会儿,我才有了些力气。我起身想把张凤娇挪到火堆旁,可借着火光一看,她的脸和手都快变成黑色了,这可把我吓得不轻,心脏砰砰直跳。她这种情况,距离火堆太近反倒不是件好事,很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焦急,把她挪到洞口,开始仔细查看她的身体状况。这一看,我彻底慌了,不止手脚,她全身上下几乎就没有好地方,到处都是冻伤的痕迹,想必她趴在那里已经很长时间了,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慌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情况下,作为东北人,我知道用雪搓身体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否则她的手脚很可能会因为严重冻伤而被截肢,冻伤的皮肤也会逐渐坏死。 我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更不会在意她那可能带着敌意、仿佛要杀人的目光。此刻,救人要紧。我动作迅速地将她扒了个精光,丝毫不敢耽搁,然后一把抱起她出了山洞,把她轻轻放进雪里,紧接着不停地给她搓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从脸到手,从胳膊到腿,一下又一下,一刻都不敢停歇,直到她的皮肤慢慢呈现出血色。我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酸痛无比,更别说抱她了,只能咬着牙,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把她拖进山洞。我还算有点经验,根据她的体温,一点点地让她靠近火堆,不敢有丝毫大意。直到感受到她身上有了温度,我才放心地把我的棉衣棉裤和她刚被烤热的衣服给她穿上。 我看到她露出了感激的眼神,那眼神里满是温暖和信任。没了棉衣棉裤,我冷得直打哆嗦,牙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战。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不被冻死,我没把棉衣的扣子系上,一把把她搂进怀里,用她的身体相互取暖,在这冰天雪地的绝境中,彼此依偎,相互给予生的希望 。 第354章 爷爷到了 这一夜,我几乎没怎么合眼,神经像紧绷的琴弦,一刻都不敢松懈。我死死地盯着那堆救命的火,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我可不敢让火堆熄灭了,一旦熄灭,在这冰天雪地的绝境中,我俩必死无疑。她倒是睡得很沉,大概是因为惊吓和疲惫过度,陷入了深深的梦乡,就连我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取暖,她都毫无察觉,睡得那么安稳,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在这里我得郑重声明一下子,在那种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情况下,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活下去,可没心思占便宜,再说了,我从骨子里就不是那样品行不端的人。 天亮了,风也终于停了,呼啸了一夜的寒风像是玩累的野兽,渐渐安静下来。我实在是熬不住了,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搂着她就沉沉地睡着了。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张凤娇正趴在我的身上,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感激,也有一丝羞涩。 “醒了?昨晚谢谢你救了我。别动,没柴火了,我俩就抱团取暖吧!要不都得冻死。”她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得像春日里的微风。 “算你有点良心,谢就不用了,别说我占你便宜就行。”我半开玩笑地回应道,试图缓解一下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张凤娇的脸瞬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声若蚊蝇地说:“那你不要把昨晚的事说出去好不好?”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满是难为情。 “我又不傻,我还怕别人说我是流氓呢?哎对了,这么冷的天,你不穿棉衣棉裤,穿毛衣毛裤也行啊?就穿着衬衣衬裤,套着单薄的嘚了裤就敢通勤?没有新的穿,去年的也行啊?”我满脸疑惑,关切地问道。 “这一年我长得太快了,以前的都小了,根本穿不上了。”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突然想起来了火堆旁那块带血的布,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那块布怎么有血啊?昨晚心急也没注意它在哪里放着,我也找了,在你身上也没有伤口啊?”我皱着眉头,满脸困惑。 张凤娇脸一红,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连忙把那块布揣进衣服兜里。我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像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追问道:“你倒是说说呀?那块布是干啥用的?” “我来例假了。”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脸更红了,都快红到耳根子了。 “例假?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一脸茫然,像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女人每个月都会流几天血,等你有了媳妇就知道了。”她解释道,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和无奈。 “哦,那女人挺可怜的,等我有了媳妇我得对她好点。”我若有所思地说道,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别说了行吗?臊死人了。”她娇嗔道,双手捂住脸,仿佛想把这份羞涩藏起来。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都没弄明白啥意思,你有什么可害臊的?哎对了,你们十几个不是天天一起走吗?你掉下来了,身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宁德风呢?他不是你的追求者吗?”我连忙转移话题,一脸好奇地问道。 “他们看天气不好,一个比一个骑得快,尤其宁德风跑在最前头。我被落在了后面,刚下岭链子就断了,轱辘卡死了,我就连人带车掉下来了,脚还崴到了。”她委屈地说道,眼神里满是失落。 “你傻呀?不会喊吗?”我着急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你怎么知道我没喊,只是他们都没听到而已。”她小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行了行了,你就不能说话大点声?我家也很穷,我怎么没像你一样自卑呢?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管他们怎么说干啥?”我语重心长地说道,试图开导她。 “我也想啊!可是……”她欲言又止,脸上满是纠结。 “大点声可以吗,大姐?”我提高了音量,半开玩笑地喊道。 “哎,我也想啊!可是我的性格已经养成了,改不了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沮丧。 “别喊呀?我又不聋,答应的挺快啊?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小两个月吧?哎呦,我的耳朵怎么这么疼啊?”我揉着耳朵,一脸痛苦地说道。 “别动,你的耳朵冻了,都肿了。”她连忙说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啥?啥颜色了?会不会掉了,这要是耳朵掉了,以后我咋找媳妇啊?”我惊慌失措地问道,声音都变了调。 “刚有点紫,那我给你当媳妇。”她红着脸,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和俏皮。 “那还好,应该掉不了,我记住你说的话了,我耳朵要是掉了,我就赖上你了,你可别反悔啊?饿了吧?我书包里有鱼,我们垫垫肚子,我们一夜没回去,家里人一定在找我们,再坚持坚持,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我笑着说道,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我和张凤娇刚吃完鱼,就听到了爷爷那熟悉又急切的声音。 “传东,你在里面吗?”爷爷的声音在山洞外响起,像一道曙光,划破了黑暗。 我一个机灵坐了起来,像弹簧一样迅速,连忙帮张凤娇系扣子,动作慌乱又急切:“我爷爷的声音,快把衣服系好,这要是让我爷爷误会了,我就该挨揍了。” “爷爷,我在里面,你带大衣来了吗?”我大声回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我万万没想到,先跑进来的,居然是我姥姥,她满脸焦急,眼神里满是担忧,仿佛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奶奶则紧跟在她后面,脚步匆匆 。 第355章 奶奶与姥姥之间的争吵 姥姥一把紧紧抱住我,双手像钳子一样抓着我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细查看我有没有受伤,那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关切。可当看到我的棉衣穿在张凤娇身上时,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原本慈祥的面容瞬间布满寒霜,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谁让你穿我外孙的衣服的,快点脱下来!把我外孙冻坏了你负责吗?赶紧的,快点脱!”姥姥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道,那尖锐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和对我的心疼,仿佛张凤娇穿了我的衣服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爷爷人还没到,那熟悉又洪亮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与此同时,奶奶也和爷爷默契十足地同时出声。 “别脱。凤娇,不要脱。爷爷带了军大衣。传东,爷爷带了军大衣。”爷爷的声音坚定有力,带着长辈的威严与关怀,在这冰天雪地后的清晨显得格外温暖可靠 ,而奶奶的声音同样沉稳,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听到我爷爷奶奶的声音,张凤娇那正要脱衣服的手一下子顿住了,整个人僵在那里,看看我姥姥,又看看我奶奶,再瞅瞅刚进来的我爷爷和我姥爷,眼神里满是惊慌失措与茫然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像一只掉进陷阱的小鹿,惊恐又无助。 我姥姥却依旧不依不饶,双手叉腰,向前跨了一步,提高了音量,气势汹汹地说道:“快脱,愣着干啥?军大衣管什么用?”那架势仿佛要把张凤娇生吞活剥了,眼神里的嫌弃和不满毫不掩饰。 “哦,我这就脱。”张凤娇被姥姥的气势吓得浑身一颤,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带着深深的委屈和惶恐,怯生生地回应道,说着又要动手脱衣服。 我奶奶见状,眼疾手快地抓住张凤娇的手,目光坚定地看向我姥姥,严肃又认真地说道:“孙珍,别跟着捣乱。既然传东的衣服穿在凤娇身上,一定是传东给她的,还没问清楚原因,你干什么这么咄咄逼人?”奶奶的语气中带着责备,可又不失温柔,像一道温暖的屏障,保护着张凤娇。 “这还用问吗?一定是她哄骗了传东。”姥姥撇了撇嘴,满脸不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笃定的样子就好像她亲眼看到了张凤娇哄骗我一样。 “你给我闭嘴,问清楚你再说话不行吗?”姥爷一直站在一旁,此刻终于忍不住了,他满脸愤怒,双眼圆睁,大声打断了姥姥的话,那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带着长辈的威严和对姥姥无理取闹的不满。见姥姥被姥爷喝止,不再说话了,奶奶这才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温和与询问,轻声问道:“臭小子,说说吧,咋回事?” 尽管我不喜欢姥姥的处事方式,可心里也清楚姥姥是真的疼我。我赶忙一手挎着奶奶的胳膊,一手挎着姥姥的胳膊,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像个乖巧的小孙子。 “哈哈,姥姥,不是张凤娇骗我把棉衣棉裤给她穿的,你不能冤枉她呀!”我笑着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和对姥姥误会的无奈,试图化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 “孙珍,你听到了?女孩子脸皮薄,你这么冤枉人家怎么能行呢?”奶奶转头看向姥姥,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里满是对张凤娇的怜惜和对姥姥行为的不赞同 。 “嫂子,她又不是我外孙,我管她做什么?”姥姥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在乎地说道,那冷漠的态度让人心里一寒。 “可她是传东的同学,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愿意跟传东做朋友?”奶奶皱着眉头,耐心地劝说道,试图让姥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行了吧!大外孙,你继续说。”姥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妥协道,可语气里还是带着一丝不服气。 我心虚地看了奶奶一眼,心里有些忐忑,毕竟昨天贪玩回来晚了确实不对。我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昨天我贪玩回来晚了。到大岭时雪太厚,蹬不动了,我就推着走,就听到了张凤娇的求救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和对自己贪玩的懊悔 。 “大岭上的雪印子,是你出溜下来留下的?”姥姥挑了挑眉,一脸惊讶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和对我冒险行为的后怕 。 “哈哈,姥姥,是的,我想下来救她,结果没站稳。”我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脑海里回想起昨天惊险的一幕 。 “你不要命了吗?我不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吗?”姥姥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我的鼻子大声斥责道,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生气,仿佛我犯了天大的错误 。 “孙珍,你能不能听传东把话说完再插嘴呀?传东这不好好的吗?”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劝说道,眼神里满是对我的维护和对姥姥急躁脾气的无奈 。 “嫂子,要是出了事,你不得后悔死吗?就是没出事才要好好敲打敲打他!”姥姥双手抱胸,固执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对我的关心,只是方式有些强硬 。 “行了,听传东把话说完。”姥爷再次出声,声音低沉却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姥姥暂时闭上了嘴 。 “吴风,你吃错药了吗?”姥姥被姥爷多次打断,心里有些不痛快,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脸上带着一丝不满和委屈 。 “姥姥,别急眼,我记住你说的话了,还不行吗?”我连忙安抚姥姥,像个和事佬一样,希望能平息这场小小的风波 。 “这还差不多,你继续说。”姥姥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我的安抚,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 “张凤娇昨天全身都冻伤了,我看着有截肢的风险,这才把棉衣棉裤给她穿上了。”我一脸认真地说道,眼神里透着坚定和对张凤娇的关心 。 “我的傻外孙呀?你给她穿上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呀?”姥姥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满脸慈爱又无奈地说道,声音里满是对我的宠溺和担忧 。 “我这有火堆,我知道自己不会有事才给她穿上的。”我解释道,试图让姥姥和奶奶放心 。 “那也不行啊……”姥姥又忍不住开口,刚说了半句,就被奶奶打断了。 “行了,孙珍,别说了,臭小子没错。你不要在这胡乱引导我孙子做事行不行?”奶奶有些生气地看向姥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责备 。 “嫂子,你怎么这么说我呢?这要出了事不就晚了吗?”姥姥一听,顿时委屈地叫了起来,脸上满是不服气和委屈 。 “孙珍,我再跟你说一次,男孩子就要有担当,否则跟女人有啥区别?”奶奶严肃地说道,眼神里透着坚定和对男子汉担当的看重 。 “担当有屁用啊?好好活着才最重要!”姥姥依旧固执己见,大声反驳道,声音尖锐,带着一丝不可理喻 。 “孙珍,我警告你,传东是我孙子,我自己会教育好他的,不用你跟着瞎操心。”奶奶真的生气了,脸色阴沉,语气冰冷,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墙,挡在姥姥和我之间 。 “嫂子,你……”姥姥还想争辩,却被奶奶再次打断。 “行了,别说话了,想想你教育出来的孙子,出了屁大点事自己都处理不了,就知道找传北帮他。这样的男孩子长大后,不就是个废物吗?”奶奶毫不留情地说道,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对姥姥教育方式的批判 ,这番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向姥姥的痛处,让姥姥一下子愣住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说不出话来 。 第356章 爷爷认义子 吴风,就你能,你可太能了,你这么能耐怎么不管呢?姥姥气呼呼的瞪着姥爷指责道。 只要你不护着他,你看我能不能管得好?姥爷一想道那不成器的孙子就来气,没好气的顶了回去。 行了,别吵了,要吵你们两口子回家吵去。臭小子,咱们回家。 等等奶奶,张凤娇应该走不了,她的脚刚才不小心崴得厉害,我得背着她走。 马车就在外面,那你把她背到马车上吧!小心点啊,臭小子。 马车是我心灵手巧的爷爷精心改装的,套的是雪爬犁大平板。爷爷费力地把我们两个的自行车也搬上马车,随后稳稳地赶着马车一路横穿广阔的稻田地,不到十分钟我们就到了家。 张凤娇想进屋把身上的棉衣棉裤脱下来还给我,被我果断拒绝了。 奶奶,张凤娇家没给她准备棉衣棉裤,我想…… 你想把棉衣棉裤送给她是吗? 嗯,还是奶奶最了解我。 臭小子,少在这儿拍马屁。那还不快进屋穿上暖和的棉衣棉裤,把张凤娇送回家去? 好嘞,谢谢奶奶。 我牵着马刚要走,爷爷一屁股稳稳坐到了马车上。 三妹,我也跟着去一趟,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张军,哪有这么当爹的。 我牵着马车刚走没几步,村子里那个大喇叭就突然响起了张凤娇她爸爸焦急的声音。 我是张军,谁看到我姑娘了,她一晚上没回家,我找了整整一晚上了,谁看到了麻烦过来告诉我一声。张军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满是焦急与担忧。 张凤娇,你爸这不挺关心你的?这都急哭了。 我爸只要不在赌桌上,对我确实挺好的,可是……说到这,张凤娇忍不住哭了起来。 臭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先去大队接上张军。 哦,知道了爷爷。 这次见到张军,真给我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以前他赢钱的时候,整个人油光水滑的,输钱也是一副意气风发、满不在乎的模样。这次见他,感觉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岁,脸上还有一块一块被冻伤的痕迹,显得格外憔悴。当听完张凤娇的叙述后,张军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我和爷爷面前。头磕在雪上,那声音格外清晰,我和爷爷连忙将他扶起来。 杨叔,谢谢,谢谢,谢谢,传东,张叔谢谢你救了凤娇。说话间他还要再次跪下,爷爷扶住他,笑着说。 凤娇,看来这次你是因祸得福了,你爸爸应该会有所改变的。张军,我真没见过你这样当爹的,看看你女儿穿的那是什么?衬衣衬裤套单衣单裤,零下二十多度,你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算了。 张军再次给爷爷跪下,一个接一个狠狠地抽自己的嘴巴。 杨叔,您教训的对,我以前太不是人了,这次凤娇出事让我彻底想明白了,我以后一定戒掉赌瘾。 张军,我本不想管你,可我欠你父亲一个人情还没还。今天是你自己说的戒赌,敢不敢去村委做公证,认我做义父?以后你再赌,我就砍了你的手,怎么样? 让我没想到的是,张军一点没犹豫就答应了。这也让我对张凤娇的父亲有了全新的认识,原来张军心里还是有妻儿的位置的,只是被赌博迷了心智。 支书和村长已经换成了年轻有为的年轻人,他们对我的爷爷都很尊敬。我以为所谓的手续就是简单写几个字按上手印,结果走的是正规严谨的收养手续,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叔叔。张军直接改口叫爸,恭恭敬敬地把爷爷和我请到了他家里面。 第357章 咄咄逼人的张母 张凤娇的家,我可是生平第一次来。趁着张军夫妻满脸恭敬又略带紧张地给爷爷敬茶认父的时候,我怀着一丝好奇,在她家小心翼翼地转了转。 房子的整体格局在当时的村里本算得上是最好的,可如今,除了一间小屋外,其他屋子的窗户竟然都没了踪影,就好似一个个空洞的眼眶,显得格外凄凉。除了这间小屋里摆放着一个陈旧的柜子,其他屋子空荡荡的,连最基本的炕都没有。小屋的炕面积不大,十分逼仄,勉强能睡下他们一家四口。张凤娇八岁的弟弟身上的衣服比她的还要单薄许多,在这冰天雪地的时节,根本就不敢出门,只能瑟缩着窝在炕上。别人家的院子里,柴火垛都堆得高高的,像一座小山,而她家的院子里,只有几十捆苞米杆孤零零地立在墙边,显得格外寒酸。 张凤娇给我爷爷规规矩矩地行过礼后,迈着略显局促的步伐走到我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羞愧解释道:“我刚记事时,我爷爷就过世了,他给我们家留下了不少家底,可还不到十年,就被我爸全输光了。” 从这一刻开始,一种强烈的厌恶感在我心底油然而生,我彻彻底底地恨上了赌博,暗自发誓,但凡跟赌沾边的事,我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参与。 “姐姐,妈妈叫你进来,大哥哥,我妈妈让你也进来。”张凤娇弟弟稚嫩的声音传来。 张母虽然已经躺在炕上好几年了,行动不便,但屋子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异味都没有,足以看出平时张凤娇照顾的有多好了。 “娇娇,昨晚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没什么想跟妈妈说的吗?”张母目光紧紧盯着张凤娇,眼神里满是关切与疑惑。 “妈,我昨天从北山大岭掉下去了,是杨传东救了我。”张凤娇低声说道。 “没了?就这些?”张母追问道。 “妈,还能有什么?”张凤娇反问道。 “你妈是傻吗?你手上、脸上还有脖子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明显都是用雪搓过的,是不是身上也用雪搓过?”张母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想走。“站住,我还没问完话呢,你想去哪?”张母厉声说道。 “哈哈,小婶,你不要看看她身上的伤吗?我就在这里多不好啊?诶,我爷爷呢?回家了也不叫我一声。”我试图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许走,你现在走是不是心虚了?说,是不是对我女儿做了不该做的事?”张母的语气充满了质疑。 “啥?”我一脸惊愕,完全没想到会被这么质问。 “妈,没有的事,你别乱说行吗?”张凤娇急忙辩解道。 “那你就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张母不依不饶。 这张凤娇一点都不会撒谎,被她妈妈这么一逼问,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什么事都说了,就连我问她那块带血的布的事都说了出来。这可把我尴尬坏了,整个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了?就这些?”张母再次确认道。 “妈,你到底想问什么?真的就这些。”张凤娇急得都快哭了。 “娇娇,我是你妈,有什么事不能跟妈说的?我再问你一遍,他到底有没有对你做那种事?”张母表情十分严肃,眼神紧紧锁住张凤娇。 张凤娇捂着脸,急得直跺脚,“妈,没有,真没有。” “女孩子的第一个可是很重要的,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夺走,说实话,不用怕,妈会给你做主的。”张母语重心长地说道。 “妈,你想逼死我吗?没有就是没有,你让我说多少次?”张凤娇又羞又急,声音都带着哭腔。 “那我是小人之心了,我以为你杨爷爷认你爸为干儿子,是为了帮他孙子呢?”张母喃喃自语道。 我尴尬地尬笑了一声,“我多大啊我爷爷是不会这么早帮我找媳妇的,这回没我什么事了吧?我走了啊?” “臭小子,出来帮忙卸车。”就在这时,听到爷爷那熟悉又亲切的声音,我瞬间觉得那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爷爷送给了张军满满一车柴火,还有一盆新鲜的羊肉。我可不想再进屋去面对那这尬的场面,麻溜地、手脚并麻利地爬上车帮着卸苞米杆。卸完车,我都没等爷爷,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直接撒腿跑回了家。 “臭小子,怎么没跟你爷爷一块回来?”奶奶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对奶奶向来都是无话不说,于是就把张母刚才那些令人尴尬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讲给奶奶听。原本在我的想象中,奶奶会义愤填膺地,去帮我讨公道,可这样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张凤娇她妈妈做的没有错。”奶奶一脸平静,语重心长地说道。 第358章 可怜的弟弟 “啥?奶奶,我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女儿,她反倒怀疑我的人品,这都没错吗?”我满脸委屈,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八度,满心都是不忿。 “臭小子,长本事了?敢在我面前大喊大叫了?”奶奶眉毛一扬,佯装生气地说道。 “嘿嘿,我又不是针对您的,奶奶,那您说她怎么没错了?”我立刻收起那副激动的模样,嬉皮笑脸地凑到奶奶跟前,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臭小子,问你,与关瑶出去那一晚,你都做了什么?”奶奶目光紧紧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心虚,眼神开始闪躲,连忙用力摇头,“啥也没做呀,奶奶您问这个干啥?” 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揪着衣角。 “哼,你对张凤娇没做什么我信,你的眼睛骗不了我。可对关瑶你一定没跟我说实话,不过你也大了,是该有点隐私了。”奶奶顿了顿,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臭小子,我警告你,女孩子的第一次真的很重要。保守的女孩子一旦被你夺走了第一次,你还不能娶人家,那是会出人命的,懂吗?随便的女孩子你一旦跟她发生关系,那意味着你以后会有数不尽的麻烦。男人不要太多情,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多情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还可能因此丢了性命。还有……” 奶奶这一唠叨起来,就如同那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没完没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心里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搜肠刮肚地想办法转移奶奶的注意力。 “对了,奶奶,爷爷为啥这个时候帮张军?还说什么是为了还人情,以前为啥不帮他呀?”我一脸疑惑,急切地问道。 这时,爷爷恰好回来了,一边洗着脸,一边不紧不慢地问道:“张凤娇她妈做的事,你难受不?” “我可是拼了命救了她女儿,她居然还不相信我?换谁都会心里不好受的,好吧?”我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满脸的委屈。 “所以啊,帮人是要讲究时机的,今天我看他是真有悔改的意思,我才帮他的。他要是没有悔改的心,我上赶着帮他,他要是来一句,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啊?是不是很难受啊?”爷爷语重心长地说道,脸上带着洞悉世事的神情。 “爷爷您这么说,我以后都不敢随便帮别人了。”我垂头丧气,声音里满是沮丧。 “诶,臭小子,这么想可不对。人与人之间只要产生了交集,那就是一种缘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遇到了就要管,善果无所谓,要是恶果那就麻烦了。”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道。 “爷爷您净吓唬人,能有什么麻烦的?”我撇了撇嘴,满脸的不以为然。 “哈哈,臭小子,我可没吓唬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用你弟弟的话说吧,我在憋大招呢!”爷爷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爽朗又带着几分神秘。 “哈哈哈哈哈,爷爷,您学的还挺像的。诶,我好像很长时间没看到杨老二了?他一直在我姥姥家住吗?”我被爷爷逗得哈哈大笑,随后又想起了弟弟,一脸好奇地问道。 爷爷和奶奶对视一眼,眼神里似乎在传递着某种默契,然后异口同声地说:“让这臭小子去准行!” 我心里“嗖”地一下涌起一股不安,害怕地往炕里坐了坐,小心翼翼地问道:“爷爷奶奶,你们让我去干啥?我怎么感觉你们要把我卖了呢?” 奶奶满脸愁容,唉声叹气地说:“你最近就知道疯玩,都没去看看你二姨吧?” “我二姨还在我姥姥家?这都一个多月了,我二姨夫还没哄好我二姨?”我满脸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 “哪有那么容易,那可是你二姨心心念念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唉,那孩子多招人稀罕,白瞎了。”奶奶说着,眼眶都红了,满是惋惜与伤感。 “三妹,别在那伤感了,把传北救出来要紧啊?”爷爷连忙打断奶奶,一脸焦急地说道。 爷爷奶奶你一言我一语,把我彻底弄蒙圈了,我挠了挠头,满脸困惑地问:“爷爷,奶奶,怎么又跟杨老二扯上关系了?” “唉,你弟弟这一个多月老可怜了,你二姨天天抱着他不撒手,拉屎撒尿都得她把着。”奶奶心疼地说道,脸上满是怜惜。 “啥?奶奶,我二姨喜欢的是吴城,她怎么会抱着杨老二不撒手呢?”我更加疑惑了,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你舅舅那一家子白眼狼,自从你二姨出事,哪露过面呀!你二姨上哪抱吴城去?”奶奶越说越激动,语气里满是愤怒。 “那我去能做啥?我二姨怎么可能会给我面子?”我一脸无奈,摊开双手,满脸的不自信。 “臭小子,奶奶有办法,你过来,奶奶告诉你怎么做。”奶奶神秘兮兮地朝我招了招手,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第359章 奶奶你不能坑亲孙子啊? 听了奶奶的话,吓得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后背的衣服都被浸湿了。“奶奶,这能行吗?我担心我二姨揍我,您可不能这么坑亲孙子啊?”我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惶恐,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 “我可是你亲奶奶,我还能害你不成?就按照奶奶说的骂,骂得越狠越好。她要是听不进去你不会跑吗?她都好长时间没正经吃饭了,身体虚弱得很,怎么可能追上你。”奶奶一脸笃定,拍着胸脯向我保证。 我一听,奶奶说的好像确实有点道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答应了下来。“那行吧,我去试试。”可话虽这么说,我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一点底都没有。 冬天,窗户都封上了塑料布,原本的捷径被堵死了,我只能绕路去姥姥家。走在路上,我越想奶奶教我的话,心里就越害怕。我二姨平时就不太好相处,脾气也比较火爆,我真怕她听了我的话后暴起揍我一顿,到时候我可就惨了。 我想得太过入神,差点一头撞在小客车上。这小客车可是我们这里去县城的唯一交通工具。一辆只有二十个座位的小客车,每天却都会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硬挤进去六七十人。它每天往返就两趟,可即便如此,依然有很多人没办法去县城。从车上下来的人里,有个熟悉的身影,让我眼前猛地一亮。 “陈虹雨,你怎么回来了?”我又惊又喜,大声问道。 “大哥,今天周六,我不回来在哪干啥?”陈虹雨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是周六,我是问这么大的雪,路都不好走,你怎么回来的?”我满脸疑惑,追问道。 “你这不问的废话吗?你不看到了吗?我刚从客车上下来,有推土机把路上的雪推了,这才能通车。”陈虹雨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 “那你怎么不在你家门口下车,跑我家来干什么?”我还是有些不解。 “没有你的日子太无聊了,这才中午,我就想着找你玩会儿,而且我妈不在家,没人做饭,我顺便过来蹭个饭。”陈虹雨笑嘻嘻地说着,一点也不客气。 “有件好玩的事,敢不敢去?”我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神秘兮兮地对陈虹雨说。 “啥事,赶紧说出来听听?”陈虹雨一下子来了兴致,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二姨的孩子死了你知道吗?”我压低声音问道。 “知道啊,这都多长时间了?全村人哪有不知道的。”陈虹雨点了点头,一脸不在意地说。 “是这么回事,”我凑到陈虹雨耳边,把奶奶教我的话跟她说了一遍,“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卧槽,你疯了?你二姨已经那么伤心了,你确定要这么做?不怕她发疯杀了你啊?”陈虹雨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疯子。 “我也害怕呀!所以叫上你一起去,帮我看着门,情况不对我们就跑。”我拉着陈虹雨的胳膊,苦苦哀求道。 “这倒是挺刺激的,舍命陪君子,老娘干了。”陈虹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好奇心战胜,咬咬牙答应了。 走进姥姥家,屋内的场景其实乍一看挺温馨的,可一想到二姨的遭遇,又让人觉得心酸,她本应该知足,可现在却深陷痛苦无法自拔。二姨双眼无神,直愣愣地坐在炕头上,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焦距。我弟弟坐在二姨的腿上,看到我进来,那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模样差点把我逗笑。我弟弟和二姨一样,蓬头垢面的,头发乱得跟张飞似的,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洗过了,衣服都是反着穿的,显得十分邋遢。我弟弟被吓的不轻,这段时间也真难为他了,二姨现在的状态就跟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差不多,直挺挺的,面无表情,我看着都觉得渗人。 二姨夫在左,两妹妹在右,齐齐地跪在二姨面前。父女三人就像宫廷剧里伺候主子的宫女,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二姨父举着水杯,轻轻放在二姨嘴边,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到她;张雪端着小桌子,一点一点地往二姨身边挪,桌子上摆满了很多硬菜,排骨、红烧肉、炒鸡蛋等等,足足七八个菜,可二姨却毫无食欲;张彤一手拿着筷子,夹着一块红烧肉,往二姨嘴里塞,一手拿着装有肉汤的勺子,准备等二姨吃下红烧肉,再赶紧塞进二姨嘴里。姥姥和姥爷站在地上,都用关切又焦急的眼神看着二姨,时不时地还规劝几句,声音里满是担忧。 他们都在那忙着关心二姨,我进来除了弟弟,都没人看我一眼。我在心里默默把奶奶的话想了一遍,给自己鼓了鼓劲,回头看了一眼帮我看着门的陈虹雨,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只要二姨一生气,我就立马开溜。 我轻咳一声后,鼓起全身的勇气,对着二姨父大喊了一嗓子。 “张富贵,你还是人吗?把老婆孩子接回家就不管不顾了?你看看二姨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么消沉下去吗?孩子没了,她心里得多难受,你作为丈夫,不应该多陪陪她,安慰安慰她吗?你倒好,就知道干这些表面功夫,有什么用?” 第360章 痛骂二姨吴兰 二姨父被我的这一番突然举动弄得彻底愣住了,整个人呆在原地,嘴巴微张,竟然忘了反驳。相比之下,张雪和张彤的反应都比他快得多。 “大哥,不是我爸的错,……是”张雪带着哭腔,试图解释。 “闭嘴,还有你们两个,是不是没长脑子?你奶奶让你们干啥就干啥?拿刀砍你们弟弟的事也做得出来?这回你们弟弟死了,你们是不是很高兴啊?”我满脸怒容,指着她们姐妹俩,声色俱厉地呵斥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张雪和张彤被我说得趴在炕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没去管她们姐妹俩,而是强挤出一丝笑容,笑呵呵地问二姨。 “二姨,我帮你教训他们了,你能不能先把饭吃了?”我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眼睛紧紧盯着二姨的脸,等了很长很长时间,感觉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可二姨依然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墙看,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我试着想把弟弟抱走,二姨却像护犊的母兽一般,抱得更紧了,那双手仿佛钢铁铸就。我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陈虹雨,陈虹雨心领神会,迅速把门打开,示意门没锁,我又小心翼翼地向门口走了两步,方便一会儿情况不对能立刻跑路,这才又鼓起勇气开始骂。 我深深地深呼吸一口气,把声音提高到最大分贝,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 “吴兰,你是猪脑子吗?不会转弯吗?难道全是他们父女的错吗?你就没有错吗?” 二姨猛然回头看向我,眼睛瞪得大大的,那眼神中喷射出的怒火和震惊,着实把我吓得不轻,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瞅啥?我说错了吗?来来来,我给你分析分析你有几条罪过。第一条罪过,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对我舅舅和吴城什么样,再想想你对张雪和张彤什么样,千万不要昧着良心说话?”我挺直了腰板,毫不畏惧地与二姨对视,目光坚定。 二姨刚想反驳,被我最后一句话硬生生地噎住了。“怎么,是不是心虚了?你但凡对你的两个女儿好点,她们会蠢到拿刀去杀自己亲弟弟的份上吗?”我步步紧逼,语气中满是质问。 “那是因为……”二姨刚想说话,我连忙又给她把嘴堵上。 “因为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是你婆婆挑拨离间?这就是你第二条罪过,你婆婆为啥挑拨你们母女的关系,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平时但凡对她稍微好点,她能挑拨你和两个女儿的关系吗?”我越说越激动,情绪完全失控,对着我二姨的头狠狠的戳了一下,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二姨,脑子跟猪脑子一样。小弟弟死了一个多月了吧?你看看是谁守在你身边,不是吴军更不是吴城。醒醒吧,看清楚点,你怀里抱的是你二外甥,不是你宝贝大侄子。我舅舅一家就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从你出事到现在都没露过面,你眼睛看不见吗?难道是瞎了吗?为了那一家白眼狼寒了你两个女儿的心,值得吗?你说你是不是又傻又蠢?”我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番话。 陈虹雨忍不住插嘴道:“自己生的不疼,的确蠢到家了。” 我姥姥一听我在数落我舅舅,立马站了出来,脸上满是愤怒和不解。 “杨传东,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怎么埋汰起你舅舅来了?”姥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质问我。 “你闭嘴,我二姨之所以能有今天中年丧子的下场,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要的彩礼太多了吗?你有什么脸在这帮我舅舅说话?”我也毫不示弱,冲着姥姥大声喊道,喊完这些话我就有些后悔,心里慌得不行,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好在我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姥姥一时间被我这突然的爆发弄懵了,没反应过来。 “二姨,你还有第三条罪过,今天我一块跟你说道说道。哪有两口子闹别扭闹两个月的,你摸着良心说有吗?你要是不和二姨父闹那么长时间的别扭,那天二姨父能喝那么多酒吗?”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但眼神中依然透着犀利。 “二姨啊二姨,你说你这三条罪过,哪条不是跟小弟弟的死有关啊?你有什么脸在这闹绝食?又有什么脸让他们父女这么低三下四、小心翼翼地照顾你?”我苦口婆心地劝道,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 第361章 奶奶训斥姥姥 我二姨听完我的数落,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下子猛地站了起来。她那突然的举动可把我吓坏了,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我二话不说,撒腿就像离弦的箭一般拼命往外跑。陈虹雨也特别给力,眼疾手快,立刻给我推开了房门。我们刚跑到门口,就听到二姨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张雪,张彤,以前是妈妈做错了,你们弟弟死了,妈妈就剩你们俩个了,你们不会离开妈妈对不对?” 我一听这不是针对我的,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赶紧一个急刹车调头回去。我弟弟比张雪大三个月,可模样看起来,长得却比张雪小一大圈,瘦得皮包骨头,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甚至都没张彤身上有肉。她们娘仨就那么紧紧地把我弟弟夹在了中间,我弟弟小脸憋得通红,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我见状,急忙伸手把他拽出来,似把他夹在腋下就跑。因为我眼角余光瞥见我姥姥已经抄起了鸡毛掸子,那架势,现在不跑,鸡毛掸子就得毫不留情地抽在我身上。 我夹着弟弟和陈虹雨,头都没敢回一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厚厚的积雪,使出浑身解数,一口气跑回了家。 “奶奶,救我,救我啊!我姥姥要揍我。”我气喘吁吁,声音里满是惊恐和慌乱,冲进家门就大声呼喊。 “慌什么?去你屋里老实待着,剩下的事交给奶奶了。”奶奶一脸镇定,不慌不忙地说道,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弟弟的样子确实可怜极了,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脏兮兮的,跟个落魄的小乞丐没啥区别了。 “哎呀,我的小孙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快过来,奶奶看看,这个吴兰自己不好好吃饭,还饿着我孙子,本来就长得小,这回又瘦又小,心疼死奶奶了。”奶奶心疼地把弟弟拉到身边,上下打量着,满眼都是怜惜。 “嫂子,传东呢?小兔崽子敢教训我了。”姥姥怒气冲冲地闯进家门,大声叫嚷道。 “孙珍,当着我的面说谁小兔崽子呢?”奶奶眉毛一扬,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嫂子,大哥呢?”姥姥气势稍微弱了些,但还是气呼呼地问道。 “吴风,你怎么也来了?”奶奶看着跟在姥姥身后的姥爷,疑惑地问。 “哈哈,传东这么一闹,吴兰想通了,一家四口抱在一起哭呢,我在那儿多碍眼。”姥爷笑着解释道。 “你大哥在厨房烧水呢,你去吧,顺便告诉你大哥别回屋,我和你老婆有点话要谈。”奶奶对着姥爷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我透过门缝偷偷观察,看到姥爷刚进屋,奶奶就眼疾手快,一把夺下了姥姥手里的鸡毛掸子。 “正好我家的坏了,进屋吧,别傻站着了。”奶奶一脸自然地说道。 我看姥姥满脸涨得通红,像是要发火,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把怒火压了下去。 “嫂子,想说啥就说吧!我洗耳恭听。”姥姥虽然语气还算平静,但依然能听出其中的不甘。 “孙珍,别怪嫂子说话难听,你就是你们家最大的祸根。”奶奶表情严肃,目光紧紧盯着姥姥,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姥姥刚想反驳。 “闭嘴,你什么你?老实坐那听我把话说完。我问你,这次你那小外孙的死,跟吴兰的性格有没有关系?”奶奶打断姥姥的话,语气强硬。 姥姥气愤地盯着奶奶,但还是很诚实地缓缓点头道:“有。” “英子和美香都是在吴强大哥家,跟着他们的爷爷奶奶长大的,只有吴兰和吴军是跟着你长大的,没错吧?”奶奶追问道。 这次姥姥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英子救父不惜负债累累,美香救父仓促嫁人。吴兰除了性格不好外,孝道方面也没得挑,你引以为豪、处处维护的儿子呢?不用我多说了吧?这是一祸,教子无方。”奶奶神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次吴兰出事,吴军一家一直没有出现,是你授意的吧?你挑拨他们姐弟的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是二祸,驭家无道。”奶奶提高了音量,眼中满是质问。 “吴兰结婚时你要的彩礼是当时附近最高的,我也有女儿,我理解你的想法。费心费力把女儿养大了,突然变成别人家的人了,的确不太好接受。我家红梅要不是嫁给张顺的儿子,我也会要彩礼的。但是我绝对不会给任何一个儿子,女儿的东西为啥要给儿子呢?当初你要是不把彩礼给吴军,富贵能堵着你家门耍酒疯吗?再看看吴军有了钱以后都干了什么,整天赌博,经常夜不归宿,我听说最近他还经常带着妓女回家住。这是三祸,溺子如杀子。”奶奶越说越激动,情绪有些失控 。 第362章 姥姥被说哭了 自从吴风生病,美香嫁人后和你说过话吗?几乎没有吧?就算回来了也不愿意回家住,都住在英子家吧?再说说英子,她跟我这个婆婆相处得极为融洽,关系比跟你这个亲妈还要亲近很多倍。孙珍,你难道不觉得丢人吗?再看看他们姐弟四人的关系,因为你的一系列不当操作,他们姐妹三个见到吴军都跟见到仇人差不多,没错吧?你现在可是当家人,却一手导致了家庭的不和睦。这难道还算不上四祸吗? 吴风的病看似是因为你联合安洁办的那件蠢事引起的,实际上归根结底就是前面刚说的那四祸给你带来的第五祸。 “嫂子,你这话我有点不明白,什么叫四祸引来的五祸?”姥姥一脸疑惑,眉头紧皱,语气中满是不解。 吴风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为难你,他不为难你,心中有气时怎么办?他就会不断地为难自己,长此以往,日积月累,换做任何人都会生病的,不是吗?这还不能说明是四祸引来的五祸吗? 你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给你家埋下了无穷无尽的祸根,我说你是你们家的祸害,难道错了吗? “我……”姥姥刚想开口辩驳,却又被自己咽了回去。 孙珍你先别说话,听我给你算笔账。红梅结婚时我是想要彩礼的,是雷叔叔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打消了我这个念头。不过我很庆幸当初没要彩礼,红梅和张阳每年都会孝顺我两万块钱。红梅结婚十几年了吧? 不用这么震惊地看着我,你想的没错,我就是拿女婿给的钱帮着儿子还账了。别看沐风不常回来,每年也都会给我几万块钱。你我同样都是拿其他孩子的钱,给另一个孩子。你看看我家,他们姐弟关系十分融洽,不是吗?还有我和女婿的关系也非常和睦,不是吗?互相理解才能互相成就,要不是英子当初对沐平充分理解,我和你大哥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着英子和沐平吗?沐平会毫无怨言地给吴风看病,还不都是因为英子深明大义吗?当初英子执意不要彩礼,你还为此大闹了很长时间,对吗?结果呢?沐平花在你家的钱,比彩礼多出了多少倍,你心里难道没数吗? 听到这里,姥姥终于低下了那原本高高昂起、满是骄傲的头,脸上写满了羞愧与懊悔。 孙珍,再看看你自己,二女婿上门骂街,小女婿从不与你说话,结婚到现在连句妈都没叫过。再看看你的儿子,父亲生病他不闻不问,赌博成性还经常夜不归宿,妻儿在家他竟然还带妓女回家厮混。他手里可是握着周围三个村子的电费收缴大权呢?你在不管一管,你这个儿子早晚得把你这个家彻底败光了。 姥姥终于坐不住了,神色慌张地问道:“嫂子,你这些都是在哪听说的?我儿子真能干出带妓女回家过夜这种荒唐事?” “哼,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晚上去你儿子家看看不就知道了?”奶奶一脸严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不行,我得跟吴风说一声。”姥姥站起身来,心急如焚。 “站住,孙珍,不能告诉吴风。”奶奶大声喝止道。 “嫂子,他是一家之主……”姥姥试图解释。 “吴风又吐血了。”奶奶神色凝重,缓缓说道。 “嫂子,啥时候的事?”姥姥满脸震惊,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吴兰出事那天,你大哥看到的。”奶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姥姥缓缓坐到炕上,双手捂脸,放声痛哭了起来,哭声中满是痛苦与自责。 孙珍,知道哭就证明你心里啥都明白,就是一直以来太固执、一意孤行罢了。唉,孙珍,我们都老了,再过几年就要用人照顾了。谁能比得上老伴之间的互相照顾呢? 我听到姥爷吐血,心急如焚,着急往外跑,奶奶立刻厉声叫住了我。 “臭小子,怎么那么沉不住气,滚回去。”奶奶满脸怒容,大声呵斥道。 “奶奶,姥爷他……”我带着哭腔,试图求情。 “滚回去,没听到我说话吗?”奶奶再次怒喝,语气不容置疑。 我真不敢违背奶奶的命令,只能乖乖地退了回去,心里却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 孙珍,不要总跟吴风对着来了,吴军也是他儿子,他怎么可能会害他呢?倒是你的溺爱会害了他,你再不想办法做点什么改变现状,你家以后肯定会鸡犬不宁的,吴风可能也活不了几年了。 第363章 叛逆的姐姐 姥姥哭了很长时间,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才失魂落魄、脚步虚浮地回了家。奶奶把姥爷留了下来,手脚麻利地炒了几个色香味俱佳的好菜,让爷爷陪着姥爷喝点酒,想借此慰藉姥爷烦闷的心情。 陈虹雨已经彻底爱上吃羊肉了,奶奶给她盛的一大盘子鲜嫩多汁的羊肉,她风卷残云般一块都没剩下。 “对,就该多吃点,虹雨你长得太小了,跟我们传东走在一起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奶奶看着陈虹雨,满眼慈爱地说道。 陈虹雨冲着奶奶不好意思地轻轻一笑,脸颊微微泛红。 “虹雨,你姑姑家还要学生吗?”奶奶关切地问道。 陈虹雨的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要,要,男生那屋还差俩,女生这屋还差三。” “那就好,那就好。臭小子,把这两千块钱给张军送去,带着虹雨去,让凤娇也跟你们住一起。”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把钱递到我面前。 我很不情愿地接过那两千块钱,脸上写满了抗拒,嘟囔道:“奶奶我不去可以吗?等周一上学给张凤娇不行吗?再说了,咱家也没钱,为啥要给她家送钱呀?” “臭小子,你大姑给了两万,你大爷给了三万。这几年为了给你爸还账,咱家羊圈都快空了。我和你爷爷商量着用这笔钱再买点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大的雪,在雪地里给羊抠吃的有多累。你爷爷自己能行吗?”奶奶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不会吧?你想让张军跟着爷爷放羊?他能干吗?”我满脸怀疑,瞪大了眼睛问道。 “哼,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他有的选吗?”奶奶哼了一声,表情坚定。 爷爷插话道:“快去吧!凤娇她妈不会再难为你了。” 爷爷的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陈虹雨强烈的好奇心,去张凤娇家的一路可把我烦死了。她就像个好奇宝宝,打破砂锅问到底,那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有种我要是不说她就一直问下去的架势。无奈之下,我只能简单地把昨天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哎呀,好可惜啊!我要知道你能遇到这么惊险刺激的事,昨天我就该跟着你一起回来。”陈虹雨一脸懊恼,拍着大腿说道。 “滚滚滚,你要是跟着,我们仨都得死在那。”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张凤娇一家看到我爷爷提前给的工资,激动得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张凤娇差点没给我跪下,满心的感激都写在了脸上。 陈虹雨也是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张凤娇身上的棉袄是我的,立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了起来。 “杨传东,你走慢点不行吗?”陈虹雨在后面大声喊道。 “不行,你老是刨根问底的我可受不了。我都说了,那是我奶奶送给她的,她弟弟身上的是我弟弟的,跟我没有关系。不要老是用你那颗满是歪念头的肮脏的心揣测我行吗?”我不耐烦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 “切,老娘就是好奇而已,怎么就心里脏了?”陈虹雨双手叉腰,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看,老娘又出来了?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我无奈地摇摇头。 “唉,跟我姐学的,成口头禅了,不好改了。”陈虹雨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你姐还不着家啊?你爸妈不在家,不会又出去找你姐了吧?”我关切地问道。 “嗯,自从我爸妈搅黄了我姐第一个男朋友后,她就变得特别叛逆。时不时的就往县里跑,关键是她身边没一个好人。不是带着她去歌舞厅,就是带她去打麻将。玩的小也就算了,居然玩五块的?一晚上,上千块的输赢。有一次还被带去了旅馆,幸好我爸妈去得及时。”陈虹雨满脸担忧,皱着眉头说道。 “那你爸妈为啥不同意你姐与第一个男朋友来往啊?”我好奇地问道。 “那时候我姐才十七,那个男的都二十七八了,岁数太大了呗!”陈虹雨撇了撇嘴,解释道。 “那你姐真不懂事,行了,到你家门口,进去吧?”我催促道。 “你不进来坐坐吗?”陈虹雨问道。 “就你自己在家,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滚吧!敢调戏老娘?不进来拉倒,快滚吧!”陈虹雨佯装生气,挥了挥手。 “哈哈哈哈哈,这才是那个彪悍、一点就着的陈虹雨呀!”我大笑着,转身离开 。 第364章 晚自习的爆炸声 周一,张凤娇就顺利住进了陈虹雨的姑姑家。住在这里的学生都是我们南山村的,其他人都比我们大一届,彼此之间的兴趣爱好和关注焦点截然不同,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再加上他们平日里早出晚归,只回来睡觉,吃饭时都很少回来,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们三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在家。于是,我们三个便形影不离,一起欢欢喜喜地上学,又一起有说有笑地放学。每次我和方雪儿想单独聊会儿天的时候,陈虹雨和张凤娇这两个贴心的小伙伴就会很识趣地在教室里耐心等着,之后再一起结伴回去。 王勇泰这个班长当得十分称职,对待班级里的每一个同学都特别上心,关怀备至。再加上我在一旁积极协助,班级里的氛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往日里的打闹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翻书声和笔尖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就连我和陈虹雨这样曾经对学习提不起兴趣的学渣,都被这浓厚的学习氛围深深感染,每天也都认认真真地听讲,按时完成作业。张凤娇原本是三班的,可她一来到我们班,就被这里积极向上的学习环境深深吸引,于是毫不犹豫地向老师申请转来了我们班。 可好景不长,这份来之不易的良好学习环境,却被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空气的爆炸声无情打破了。这天晚上,我们正在安安静静地上晚自习,突然,走廊里传来的爆炸声震得我们耳朵嗡嗡作响,那声音大得仿佛要把人的耳膜都震破。我甚至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颤抖,同学们全都被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地纷纷躲到了桌子下面,那爆炸声太过剧烈,甚至完全淹没了身边女同学惊恐的尖叫声。 我小心翼翼地躲在桌子下面,探出头来,紧张地观察着教室墙面的情况,心里想着,一旦墙体开裂,那就得赶紧跳窗户逃跑。就在我的视线刚移到窗户上时,我惊恐地看到有一双手快速捅破了窗户上的塑料布,紧接着,一个点燃的二踢脚被狠狠扔进了教室。紧接着,其他窗户上的塑料布也接二连三地被捅坏,二踢脚就像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地往教室里扔。扔二踢脚的人似乎也怕伤到人,所有的二踢脚都被扔在了墙根。不过,这也给了我们短暂的反应时间,我、王勇泰、李子豪、李天豪、刘立山、刘大海、周文,这些平日里的铁哥们儿,纷纷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如离弦之箭般跑向窗户边。我们一边跑,一边一起把沿途上的桌子推倒,同时大声呼喊着,把同学们往后推。男生们反应还算迅速,自己能快速跑开,可很多女生都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该迈哪条腿。好在坐在窗边的女生不多,我们两个男生一组,齐心协力,一个抬胳膊,一个抬腿,很快就把人都带离了窗户边。然而,二踢脚还在源源不断地往教室里扔,为了不被炸伤,我们赶忙把桌子一张一张垒了起来,当作临时的防护盾。 我们完全不知道走廊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忧,根本不敢贸然跑出去。可是,随着扔进教室的二踢脚越来越多,刺鼻的浓烟裹挟着火药味弥漫开来,呛得我们几乎喘不过气来,眼泪止不住地流。王勇泰和我的性格很像,骨子里都有一股不服输、不向困难低头的劲儿,都不是那种爱坐以待毙的人。我俩几乎在同一瞬间,眼神交汇,心领神会,然后一起憋足了劲,高高举起桌子,朝着窗户奋力跑去,试图把窗户砸开,让新鲜空气快点流进来。 二踢脚就在我们脚底下不停地爆炸,砰砰作响,幸亏是冬天,我们都穿着厚厚的棉鞋,否则脚丫子可就遭殃了。这该死的木质窗户框也不结实,加上我们用力过猛,只听“哗啦”一声,我和王勇泰跟着桌子一起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此时,我已经被浓烟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费力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在模糊的视线中,我隐隐约约看到其他班也有人影在慌乱逃跑,他们手里还拿着二踢脚,一看就知道是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 我本满腔怒火,想去追这些挨千刀的家伙,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却被王永泰一把拉住。我的耳朵被爆炸声震得暂时失聪,根本听不清王勇泰说的什么,只能尽可能睁大眼睛,努力去看他的嘴型。他看我半天都没动,一直盯着他看,也不说话了,直接又高高举着桌子去砸其他班的窗户。看着他的举动,我瞬间恍然大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我和王勇泰再度合力,两人憋足了劲,喊着口号,把其他班的窗户也一一砸开。 等四个班的同学都从窗户爬了出来,那些平时总是很威严的老师们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我们班的班主任外出学习没在家,所以平日里下课都是王勇泰负责组织。我拉着王勇泰,让他看地上我刚用手指写的字:“别在这杵着了,回家,眼睛受不了了。” 第365章 又是王志 我可顾不上许多了,跟王勇泰匆匆打了招呼后,便心急如焚地拉着陈虹雨和张凤娇离开。她俩的状况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三人像盲人一般,在昏暗中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回家。幸亏家里有逃课没去上学的学姐,她们迅速赶来,帮我们清洗了眼睛,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们回屋睡下。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沉。向来从不睡懒觉的我,第一次在日上三竿时才缓缓睁开双眼。我伸着懒腰,仰头向四周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方雪儿、郭霜、陈虹雨、张凤娇一字排开,齐刷刷地站在炕沿边上。我瞬间慌了神,连忙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头钻进被窝,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你们干什么?想吓死我啊!”我声音颤抖,带着几分惊恐。 四女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陈虹雨满脸得意,手指着我,乐不可支地说:“杨传东,可真不容易啊!终于堵到你被窝里了。” 张凤娇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啊,我哥天天在我们门口大喊大叫。” 郭霜好奇地问:“他平时起得很早吗?” 陈虹雨夸张地说:“岂止是早,那是相当的早!每天五点准时就醒,通勤的时候,我都被他堵在被窝里好几次。” 方雪儿目光温柔地看着我,轻声问道:“怎么还不起来吗?” “我就穿了个小裤头,你们确定要看着我穿衣服?那我可起来了啊!”我作势要掀被子,吓得四女尖叫连连,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洗漱完毕,我来到院子里,这才发现王勇泰、李子豪、李天豪、刘立山、狗腿子刘大海、周文,就连李娜也在。 “卧槽!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我今天起晚了,都来堵我被窝?”我又惊又气,大声质问道。 大家伙听了,都笑得前仰后合。王勇泰笑着站出来,一本正经地说道:“窗户框都被咱俩砸了,又没办法上课,我想把昨天那帮扔二踢脚的找出来,你有没有兴趣?” “大哥,为啥不交给警察?我们一帮小孩子,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我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王勇泰无奈地耸耸肩,叹口气说:“镇上的派出所就三个人,他们说需要时间调查。今早我去学校,校长都换成郭霜他大爷了。” 郭霜连忙接话:“我大爷说了,这次给我们初一安装玻璃门窗,到时候二踢脚要是还满天飞,我们都得受伤。” 方雪儿下意识地摸着脸,忧心忡忡地说:“一旦被玻璃碴子崩到,岂不是就毁容了。” 我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发现他们居然都铁了心要找出那帮人。 “刘大海、周文,你们俩可是本地人,确定要跟我们一起掺和这事?” 我看出刘大海和周文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不禁笑了笑:“没事,这能理解。给我们提供一个怀疑对象,我们不会怪你们的。” 刘大海思索了半天,和周文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杨大哥,我们相信你不会出卖我俩,我们感觉很可能是王志。” “他不是被关子豪送进监狱了吗?”我惊讶地问。 周文解释道:“房勇很讲义气,揽下了所有的责任。” “卧槽!房勇这个大傻叉,他奶奶病重,他还有心思替人顶罪。行了,你俩走吧,剩下的事就别参与了。” 等他俩走后,陈虹雨阴阳怪气地问:“哎,杨传东,你觉得他俩……” 王勇泰斩钉截铁地说:“不会,我偷听到了他俩的对话,这事他俩并不知情。杨老弟,你有啥想法,说出来听听?” “其实也简单,扔进教室的二踢脚少说也得一二百个,四个班加上走廊里的,我估计怎么也要上千了。这么多二踢脚,供销社卖给谁了,老板肯定有印象。”我目光坚定,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第366章 有奇效 李子豪一听,抬腿就要往外冲,心急火燎地嚷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供销社问问不就清楚了!” 我眼疾手快,立刻叫住他:“回来!你急什么?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们去查这件事,王志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我们。所以,女生就留在这儿。” 陈虹雨和李娜几乎同时站出来,态度坚决地抗议:“不行!打架我们也能上。昨天晚上差点炸坏我的眼睛,不找回这个场子,我李娜咽不下这口气!” “陈虹雨,你个小屁孩,跟她们留在这儿。李娜和我们一起去。” “为什么?老娘可厉害了,很能打的好不好!”陈虹雨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喊道。 我伸手照着她的脑袋弹了个脑瓜崩,没好气地说:“这是你姑姑家,你不在这儿陪着,让雪儿她们怎么安心待着?” “艹!有话不会好好说吗?弹老娘脑袋干什么?你等着,我一定弹回去!”陈虹雨捂着脑袋,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比划了一下身高差,不屑地撇撇嘴:“切!那也得够得着才行。” “你……”陈虹雨气得满脸通红,一时语塞。 去供销社的路上,我总感觉有一双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浑身不自在。于是,我把身形矮小、最不起眼的刘立山喊了过来。 “刘立山,一会儿拐弯的时候,你偷偷溜走去派出所报案。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三个警察带到供销社这边来。” “明白!”刘立山是后来加入我们的,他身形瘦小,怕被人欺负。自从加入我们后,我们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废话。 我们一行人走进供销社时,老板娘正神色慌张地打电话。 “老张,快点回来!咱们为过年备下的鞭炮全丢了!”老板娘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开着免提,电话那头的声音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都丢了?一箱也没剩下吗?” “就剩下几箱一千响的了,其他的都不见了。” “那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赶紧报警啊!” 这下不用再套话了,事情已经一目了然。我们来到角落里没人的地方,一时间都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王勇泰唉声叹气,一脸无奈:“唉,算了吧,还是交给警察处理。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李天豪紧握着拳头,满脸不甘:“明明猜到是王志干的,就这么算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李子豪在一旁泼冷水:“哥,不甘心又能怎样?难道还能去撬开王志的嘴,让他承认吗?” 听到李子豪的话,我的脑海中突然想起大姑与奶奶的对话。 “妈,我又立功了,这次就跟捡来的一样。” “我姑娘这么优秀,立个功算什么?诶,你又不是第一次立功了,这次怎么这么高兴?” “有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从俄罗斯回国,我上前例行盘问时,发现他神情紧张,状态不太对。我就吓唬了他几句,没想到他因为太紧张,把所有事都交代了。我们当场就抓了十几个走私木材的人。” “年纪小,心理素质不好,这不是很正常嘛!” 想到这儿,我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喊道:“对啊!就算王志心理素质过硬,可跟着他的那些小弟年纪都不大,心理素质不见得有多好。” 李娜正蹲在我身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杨传东,你有病啊?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哈哈,不好意思。我想到一个对付王志的办法,说不定管用。” 几个人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全都围了过来。我示意他们看向拐角处鬼鬼祟祟的几个人。 “他们已经跟踪我们很长时间了,正好刘立山也快回来了。咱们利用警察吓唬吓唬他们,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第367章 我要送你们进监狱 李娜性子急躁,听到我的提议,瞬间站起身来,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那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吧!” 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李娜,没好气地说道:“你急什么?让供销社老板娘去,我们趁机堵住他们的后路。” 要说我和王勇泰确实投缘,我的话音刚落,他就心领神会,伸手拉起李娜就往外走。 李娜顿时不干了,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嚷:“大班长,你想干啥?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放手,赶紧放手!” 也难怪李娜反应这么大,王勇泰一着急,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这种亲密的牵手方式,通常只有情侣之间才会有。 王勇泰爽朗地哈哈大笑:“哈哈,别反应那么大,只是做个戏而已。办完事,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王勇泰,你要是没正事,我就让你变成太监!”李娜气鼓鼓地威胁道。 “不能,不能。你那一口大龅牙,我可下不去手啊!”王勇泰半开玩笑地回应。 “滚!老娘有男朋友,我俩都睡一块儿了,谁稀罕被你看上!”李娜涨红了脸,大声反驳。 王勇泰这下算是彻底领教了李娜的彪悍,不敢再搭话,拉着她快步走进了供销社。 “老板娘,镇上是不是就你一家卖二踢脚啊?看看我妹妹的眼睛,差点就被炸瞎了。”王勇泰一脸悲愤地说道。 李娜的左眼角确实有个伤口,虽说不大,但距离眼睛极近,看着就让人揪心。老板娘本来心情就不好,又瞧王勇泰和李娜都是小孩子,顿时没了好脸色。 “滚滚滚,烦死了!我家今年的二踢脚还没开始卖呢,怎么就炸伤你妹妹的眼睛了?” 王勇泰气愤不已,手指着门外那几个一直跟踪我们的人,大声说道:“老板娘,别欺负我们是小孩子。昨天就是他们几个放的,拿着整整一箱子,你敢说不是你家卖的?” 老板娘顺着王勇泰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那三个人的瞬间,脸色骤变,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好啊!又是你们,去年就偷了我们家不少炮仗,今年居然又敢来偷!今年我非得送你们进监狱不可!”老板娘也顾不上店里还有客人,骂骂咧咧地朝着那三个人冲了过去。 我一看计划成功了,立刻和李子豪、李天豪撒腿跑去堵那几个人的后路。刘立山这小子心眼真多,看到我们跑得那么急,灵机一动,拉着两名警察躲了起来。这一幕恰好被我看见,我心中暗喜,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那三个人交代点什么,王志就得进大狱。 我们绕到三人后面时,已经有一人撒腿跑去向王志报信了。一个人被我们眼疾手快地按住,另一个人则被老板娘揪住了耳朵。 “老付家的,老陈家的,不用你们跑,一会儿我就找你们家去。你是老张的儿子,对吧?说,你们把那些炮仗藏哪儿了?那可是五万多块钱的货,足够你们蹲几年大狱的了!”老板娘揪着那人的耳朵,气势汹汹地吼道。 “尹奶奶,我没偷,不是我偷的,真的不是我偷的。我只是放了一些二踢脚,真的不是我偷的。”那小子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满脸惊恐,声音都带着哭腔。 “小兔崽子,不是你偷的,你怎么知道是二踢脚?一定是你偷的。走,带我去你家,你爸妈要是不给我五万块钱,我就把你送进监狱!”老板娘揪着他的耳朵,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老板娘揪着他的耳朵就往外走,这小子被揪得龇牙咧嘴,看见老板娘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心里害怕极了,顾不上耳朵的疼痛,“扑通”一声,直接给老板娘跪下了。 “尹奶奶,真不是我偷的,我只是昨晚跟着去学校放鞭炮来着。” “那你说是谁偷的?说不出来,就是你偷的!”老板娘依旧不依不饶。 这小子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都快哭出来了:“尹奶奶,我真不知道谁偷的,我只是被王哥叫去帮忙的。” “王哥是谁?”话音刚落,两名警察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刘立山像个小尾巴似的,毫无存在感地跟在他们后面。 第368章 抓捕王志 看到警察,这小子愈发害怕,身体像筛糠一样剧烈颤抖,带着哭腔说道:“警察叔叔,真不是我偷的,你们可不能冤枉我啊!我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赔给老板娘啊!” 老板娘瞧见警察,更是理直气壮,恶狠狠地说道:“看到了吧?拿不出钱,就去监狱里待着!” 我们见警察叔叔出来,赶忙押着另一个人走上前去。警察叔叔们目光如炬,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警察叔叔,我们是学生。这个人跟他是一伙的,正好让他俩一起赔那五万块钱,不就解决问题了?”李天豪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们押着的这小子胆子更小,听到李天豪的话,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竟然尿了裤子。还没等警察叔叔开口审问,他就竹筒倒豆子般,把王志的名字、被盗鞭炮的藏匿地点,以及昨晚去学校扔二踢脚的详细经过,一股脑儿全部供了出来。 两名警察押着那两个人赶回派出所召集人手。我们按捺不住好奇心,想凑个热闹,便提前前往王志藏身的破庙。没想到,其他三个班受伤同学带着家长,大概四十多人,早已把破庙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正指着破庙破口大骂:“小瘪犊子,我知道你们在里面!赶紧给我滚出来,不然我就把这破庙拆了!妈了个巴子的,看看把我儿子炸成什么样了,嘴唇都烂了,牙还断了三个!” 一个胖女人挥舞着擀面杖,扯着嗓子提议道:“冲进去得了,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孩子身上的伤要是冻着了,更麻烦!”胖女人的提议得到了很多家长的认同,立马就有家长开始动手砸门,看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抓到王志非得将他大卸八块不可。 我们站在高处,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热闹。我不经意间回头,发现原本小山坡后面冒着白烟的地方,不知何时变成了滚滚黑烟,还飘出许多黑色的颗粒物。 王勇泰眉头紧皱,疑惑地问道:“谁家在掏烟囱?黑灰都飘到这儿来了?” 王勇泰的话瞬间让我警觉起来,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距离这里最近的人家,少说也得七八百米。今天又没有风,黑灰怎么可能飘到这里来? “走走走,去那边看看!大山边上怎么会有烟囱?” 我这一提醒,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大家一人捡起一块板砖,朝着小山坡飞奔而去。小山坡并不高,我们很快就爬了上去。当看到一个浑身漆黑如炭的人,正拽着另一个同样黑乎乎的人的手,用力往外拉时,我们都忍俊不禁。我们笑着围了过去,李娜迅速将拿着板砖的手藏到身后,大声质问道:“谁是王志?”等了好一会儿,那俩人都默不作声。李娜见状,威胁道:“没人承认?那我就把那些家长叫过来!” “别别别,我是王志,我是王志!” 王志的话音刚落,李娜手中的板砖就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这一下力道极大,差点给王志开了瓢,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汩汩流下来,板砖也碎成了六块,可见李娜用了多大力气。 我深知这姑娘的彪悍,连忙提醒道:“李娜,别把人打死了!” 李娜一边打着王志出气,我则蹲下身,对着一个洞口大声喊道:“里面还有人就快点爬出来,不然一会把这里堵死!” “别别别,我们出来,我们出来!” 我一听,里面最少还有三个人。我们这边只有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女生。我可不犯傻,连忙让王勇泰他们解下王志等人的鞋带,把他们的手绑起来。 李娜打累了,气喘吁吁地问我:“哎,杨传东,你打算怎么办?把他们交给那些家长吗?” “算了,他们罪不至死。那些家长都在气头上,真有可能打死他们。还是送派出所吧!”我沉思片刻,郑重地说道。 第369章 难以忘怀的夜晚 把王志他们送进派出所,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转身离开的那一瞬,我竟捕捉到王志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轻轻推开陈虹雨姑姑家的房门,浓郁的饭菜香气裹挟着温暖,瞬间扑面而来。 陈虹雨、张凤娇、方雪儿、郭霜都系着色彩各异的围裙,正小心翼翼地往桌子上端菜。 陈虹雨笑意盈盈地说道:“今天周五,那帮人都回家了。我姑姑把省下来的菜钱拿出来,犒劳大家。跟我们住一起的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都不爱学习,周五下午就都回南山村去了。” 我们早上十点多就出了门,此刻都下午五点多了,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早已饥肠辘辘。众人连手都没洗,就迫不及待地围了过去。 方雪儿今天的表现格外反常,她主动坐在我身旁,眼神带着一丝羞涩与关切,不停地给我夹菜。红烧鲤鱼,土豆炖排骨,炒鸡蛋几乎都到了我的碗里,这让陈虹雨他们非常的不满。面对反常的方雪儿,我的心里也很奇怪。 其实我和方雪儿原本还没熟到这种程度。平日里,除了正常的交流,晚自习后,她会主动让我送她回家。我们并肩走在路上,算得上是最亲密的独处时光。尽管她姥姥家就在学校附近,出校门右转再走一百步就到,可对我来说,这已让我无比满足。 我被方雪儿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郭霜在一旁笑着打趣道:“哟,方雪儿,你今天怎么对咱这位这么殷勤啊?”大家听后,都跟着笑了起来。方雪儿的脸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小声嘟囔着:“我就是看他今天出去一天,肯定累坏了。” 吃过饭,收拾完碗筷,其他人陆续离开了。方雪儿拉着我走到一旁,犹豫片刻后,声音轻柔地说道:“送我回家,可以吗?” 自己心仪的女孩主动邀请我送她回家,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我兴奋得连棉衣都没穿,拉着她就往外走。陈虹雨坏笑着打趣道:“杨传东,外面那么冷,你确定就这么出门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接过陈虹雨手中的棉衣。陈虹雨凑到我耳边,小声提醒:“把握住机会,今晚把她拿下。” “滚,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 暮色如同被揉碎的棉絮,轻柔地洒在覆雪的街道上,给整个世界蒙上一层朦胧的纱幕。我和方雪儿肩并着肩,走在回家的雪地上。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宛如在为我们的同行悄然伴奏。 方雪儿脸颊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结成细微的水珠。她悄悄往我这边靠了靠,两人的肩膀不经意间触碰,一股电流瞬间划过,让我们的心猛地一颤。我紧张地攥紧了棉衣口袋里的手,偷偷侧头看向方雪儿,恰好对上她同样慌乱挪开的目光。我们瞬间红了脸,默契地盯着脚下的雪地。 回到方雪儿家,推开闺房的刹那,一股清甜而温馨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粉色的床铺堆满了可爱的玩偶,床头挂着粉色的风铃,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给屋内披上一层梦幻的银辉。 两人蹑手蹑脚地躺到床上,中间刻意留出一段距离,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我盯着天花板,能听见方雪儿微微急促的呼吸,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在我的心弦上。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床单,脑子乱糟糟的。方雪儿也同样紧张,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眼睛盯着风铃,余光却时不时飘向我。 突然,窗外的树枝被风刮得“嘎吱”一声,方雪儿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往我这边缩了缩。我的心脏猛地一缩,犹豫再三,还是大着胆子缓缓伸出手,轻轻覆在方雪儿的手上。方雪儿浑身一僵,我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她慌乱得想躲开,可犹豫了好久,最终握紧了我的手。我和她谁都没说话,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心跳。在这静谧的夜里,这份青涩懵懂的情感,像一朵悄然绽放的花,在心底散发着迷人而馥郁的芬芳。 第370章 慌乱的早晨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我和往常一样,早早地睁开了眼睛。怀里的温热和鼻尖萦绕着的,独属于少女的清甜清香,都在真切地提醒我,昨晚的一切并非梦境。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感受到衣服完好的穿在身上,确认我和方雪儿昨晚并未发生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 昨晚的事发生得极为自然,就像水到渠成,本该如此一样。当时,我和方雪儿都丝毫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妥。可此刻,我心里慌乱如麻,昨晚被忽略的问题,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她姥姥在不在家?她爸妈又是否在这儿?一会儿离开时,会不会撞见她舅舅一家?我越想越害怕,手心里全是黏腻的汗水。方雪儿敏锐地察觉到了我慌乱的情绪,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轻柔地安慰道:“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杨传东,也有害怕的时候呀?别怕,我家没人,就算有人除了姥姥外,舅舅他们是不会来我房间的。”见我依然神色紧张,方雪儿又详细地介绍起她姥姥家的情况。 方雪儿的姥爷过世得早,平日里都是她姥姥独自生活,只有到了冬天,她舅舅一家才会搬到姥姥家一起住。她姥姥家的房子,和大多数农村的房子布局一样,一栋房子设两个门,左边是姥姥居住,右边则是舅舅一家的住处。老太太育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有四个孙子、三个外孙,却只有方雪儿和妹妹两个外孙女。因此,方雪儿在姥姥这儿备受宠爱,姥姥长年为她们姐妹留着专属房间,谁都不让住。 “我大舅一家在外地,只有过年才回来。昨晚大姨家添了孙子,我们一家人都去大姨家了,家里没人,你就放心再睡会儿吧!” 听完方雪儿的解释,我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方雪儿惬意地在我身上蹭了蹭,那种难以言喻的美好,是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我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生怕这份美好的感觉转瞬即逝。 处在情窦初开的懵懂年纪,自然对未曾经历的事情充满好奇,都会想要尝试一番。我和方雪儿也不例外,嘴唇不自觉地贴在了一起。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这柔软的触感和如擂鼓般的心跳。我感觉自己仿佛踏入了缥缈的云端,浑身轻飘飘的,嘴唇上传来的温热与柔软,让我沉醉其中,不愿苏醒。直到氧气耗尽,我和方雪儿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我和方雪儿喘着粗气,深深的凝视着对方,我毫不怀疑要是没人打扰我们一定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正当我们沉浸在这爱意浓浓的氛围中无法自控时,突然,一阵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浇头,让我们瞬间清醒。方雪儿瞬间紧张起来,声音颤抖地小声说:“坏了,可能是姥姥他们提前回来了。”我一下子慌了神,要是被她姥姥撞见,后果不堪设想。方雪儿急忙把我往床底下推,我只能手忙脚乱地狼狈钻进去。透过床底的缝隙,我看到门被缓缓推开,进来的正是她姥姥。姥姥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身体也绷得紧紧的。方雪儿则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睡眼惺忪地问姥姥在找什么。姥姥简单说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等姥姥走远,方雪儿把我拉了出来。我心有余悸,方雪儿却笑着安慰我:“没事啦,有惊无险。”我长舒一口气,暗暗发誓,以后行事可得小心谨慎,不能再这么冒失了 。 第371章 奇葩的队形 回到宿舍,果不其然,陈虹雨那戏谑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了过来,免不了一番取笑:“哟,昨晚和方雪儿进展如何啊?是不是乐不思蜀啦!”为了掩饰内心的心虚,我涨红了脸,没好气地甩出一个字:“滚!” 从这天以后,我和方雪儿的感情如同火箭般迅速升温,达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更让我意外的是,李子豪和郭霜也悄然走到了一起。我们四个只要在学校,就像连体婴一样从不分开,成了形影不离的组合。 我和方雪儿,李子豪和郭霜手牵手在校园里穿梭,这亲密的模样,渐渐成了校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陈虹雨看着我们这般甜蜜,心里别提多不爽了,双手叉腰,气鼓鼓地抱怨:“杨传东、方雪儿,你们太过分了!这是诚心让我们给你们当电灯泡吗?” 李子豪嘴角上扬,笑着打趣道:“那你也找一个男朋友,不就不用当电灯泡了?” “给老娘滚一边去!没提你名字,不代表没说你!”陈虹雨柳眉倒竖,大声呵斥道。 张凤娇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陈虹雨的衣角,细声细气地劝道:“好了,虹雨别闹了,以后我俩离他们远点,不就好了嘛!” 陈虹雨眼睛突然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张凤娇好一会儿,突然提议道:“诶,张凤娇,你当我女朋友怎么样?” “啥?”张凤娇满脸疑惑,伸手摸了摸陈虹雨的额头,“没发烧啊?” “去去去,老娘清醒得很!他们能秀恩爱,我们也能啊!你留着长头发,我是短头发,这不正好互补嘛!” 刘立山一开口,就像点燃了陈虹雨这颗“炸弹”,成功激发了她彪悍的一面。“哈哈,陈虹雨,你确定吗?你跟张凤娇走在一起,别人指定得认为是母女,哈哈哈哈哈哈!” 陈虹雨二话不说,抄起班级里的苕帚就朝刘立山抽去。刘立山除了鬼点子多,身体素质方面实在不行,尤其是跑步。可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爱招惹陈虹雨。陈虹雨一边骂一边打,把刘立山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从这天起,我们这群人成了学校里公认的奇葩组合。班长王勇泰像护小鸡崽似的,胳膊搭在刘立山肩上,两人走在前面;我和方雪儿,李子豪和郭霜手牵手,悠然地走在中间;陈虹雨和张凤娇手牵着手,跟在我们后面;刘大海和周文因为刚剪了头发,不太习惯,戴着一模一样的棉帽子,像两个尽职的保镖,走在最后面。没有人刻意安排这一切,可在不知不觉中,队伍就变成了这样。当时,很多同学对我们指指点点,可我们压根儿不在乎。这也成了我记忆深处最美好的片段之一,每每想起当时天真懵懂的模样,我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自从和方雪儿确定关系,周末我就很少回家,我们把周围的村子玩了个遍。走到哪儿,都有热情好客的同学招待我们,好酒好菜摆满一桌。晚上,我们一群人就挤在一铺大炕上,男的睡左边,女的睡右边。一开始,方雪儿还羞羞答答的,不好意思和我靠太近。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不在乎了,直接钻进我的被窝。那时候,我们内心纯净,没有一丝邪念,即使睡在一起,也只是单纯地抱在一起入睡,最多蒙起被子,偷偷亲个嘴。 我们虽然整天混在一起,但在王勇泰的严格督促下,学习丝毫没有耽误,几个原本的学渣都闯进了全班前二十。可好景不长,再次响起的鞭炮声,像一颗炸弹,又一次打乱了我们平静的学习氛围。 班主任仿若那高高在上、不务正业的挂职官员,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很少出现在学校。其他老师更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对这一情况不闻不问。年纪大的老师只顾埋头照本宣科,对窗外的喧闹充耳不闻,也不管我们是否能听懂。年轻的老师则像见风使舵的变色龙,上一秒还对我们横眉冷对、严厉训斥,下一秒听到鞭炮声,就像脚底抹油的耗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每隔十几分钟,鞭炮声就像定时闹钟一样,准时响起,不是两声震耳欲聋的二踢脚,就是一挂噼里啪啦的一千响或一万响。我们这些住在校外的,情况还算好一些,而那些住在学校宿舍里的同学,半夜都要饱受鞭炮的折磨。我们绞尽脑汁,四处排查,却始终未能揪出那扔鞭炮的元凶。校长和老师们也愚笨无能,对这恼人的问题无动于衷,丝毫不想办法去解决。 第372章 围殴老师 王勇泰身为一班之长,晚上饱受鞭炮声的折磨,根本无法入睡,白天上课的时候,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提不起一点精神,在课堂上睡着更是成了家常便饭。受此影响,班级里原本浓厚的学习氛围彻底消失殆尽。虽说课堂纪律勉强还算说得过去,但在四个班的成绩排名中,我们班却成了垫底的存在。 就这样,日复一日,如缓缓流淌的溪水般,持续了将近两个月。元旦前夕,学校精心筹备了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要求每个班级都要登台表演三个精彩绝伦的节目。元旦前夜,正是我们排练的最后冲刺阶段。王勇泰像一颗遗世独立的星辰,独自在角落里,全神贯注地练习诗朗诵;郭霜和方雪儿宛如两只灵动欢快的百灵鸟,甜美的歌声交织在一起,练习合唱张雨生的《大海》;其他同学也都热火朝天地排练着小品,仿佛一群不知疲倦、辛勤忙碌的小蜜蜂。我们这些不参演的同学,主动肩负起了布置教室和维持秩序的重任。张凤娇和陈虹雨如同两位技艺精湛、巧夺天工的艺术家,在黑板上挥毫泼墨,描绘着绚丽多彩的画卷;我和刘大海则像忠诚无畏的卫士,小心翼翼地帮她们扶着椅子。 然而,就在这紧张又欢乐的氛围中,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原本的平静。教我们政治的男老师,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如同一股狂暴的狂风,醉醺醺地闯进了我们的教室。他嘴里脏话连篇,手脚也变得极其不老实,一会儿像饿狼般伸出咸猪手,抓一下女生的上半身,一会儿又像恶魔般狠狠拍女生的下半身。好几个女生都没能逃过他的魔掌,惨遭他的“毒手”,被揩了油,惹得女生们惊恐地尖叫连连。陈虹雨和张凤娇听到尖叫声,像惊弓之鸟般猛地回头查看,结果一个不小心,从椅子上重重地跌落下来。我眼疾手快,急忙将张凤娇和陈虹雨稳稳地抱下来,然后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踩着桌子,如疾风闪电般冲了过去,一脚将政治老师踹翻在地。众多男生女生见政治老师倒地,如同汹涌的潮水般一拥而上,对他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围攻”。 王勇泰提议把他绑起来,去找学校讨个说法,这个提议瞬间得到了同学们的一致支持。我们抬着政治老师刚走出教室,迎面碰上了二班的女生。原来,政治老师也去了他们班胡作非为。当时,他们班的男生都被其他老师叫去搬东西了,所以他们班里的女生遭遇更惨,好几个女生都被政治老师占了便宜。见我们成功制服了政治老师,二班的女生像疯了一样冲上来,把他挠得满脸花。由于晚上老师们都在半山腰值班,我们只能抬着政治老师去了半山腰的教室。三班和四班的人听到消息,也纷纷跟了上去。当天值班的有五个男老师,即便二班的女生拿出自己被撕坏的衣服作为证据,这几个男老师依然想方设法护着政治老师。他们企图凭借老师的身份压制我们,让我们放了政治老师。平日里,遇到事情他们总是对我们不管不顾,现在我们怎么可能听他们的?人群中,有女生大声喊着要送政治老师去派出所。五个男老师听到这话,立刻拦住我们的去路,想要抢夺政治老师。他们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我们,尤其是闻声赶来的二班男生,像失控的汽车,不顾一切地径直冲向老师们。 除了我们几个抬人的,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我们一班的人挤不进去,就把政治老师扔在地上,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以此宣泄内心的愤怒。 第373章 姜还是老的辣 人群愤怒的怒吼声如滚滚雷鸣,在半山腰的教学楼里久久回荡。教导主任的到来不仅没能平息这场风波,反而像往熊熊烈火中浇了一桶油,进一步加重了学生们的反抗情绪。教导主任满脸横肉,还想把政治老师拽过去,王勇泰见状,额头上青筋暴起,犹如一条条扭曲的蚯蚓,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一把拽住试图抢夺政治老师的教导主任,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们平时对学生的死活不管不顾,现在还想包庇这个禽兽!”教导主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活像变色龙,他恼羞成怒,伸手就要给王勇泰一巴掌,却被眼疾手快的刘大海闪电般抓住手腕,反手一拧,疼得主任呲牙咧嘴,直叫唤。 二班的女生们泪流满面,泪水如决堤的洪水,簌簌而下,手里紧紧攥着被撕坏的内衣,声嘶力竭地控诉:“他禽兽不如!我们差点被扒光,你们这些老师居然还袒护他!”三班和四班的同学也如潮水般纷纷围拢过来,平日里对老师们不作为的不满,此刻如火山喷发般爆发出来。有人捡起地上的尖锐石头,有人挥舞着结实扫把,所有人都如同临战的勇士,做好了与老师们对抗到底的准备。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一道手电筒的强烈光束从山下射来。原来是学校的校长接到电话后,火急火燎地匆匆赶来。他费力地拨开人群,看到政治老师鼻青脸肿地狼狈躺在地上,又看到女生们悲愤交加的模样,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凝重,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都住手!”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大威严,众人的动作像被定格一般顿了一下。 我则看了一眼刚从校长室走出来的郭霜,校长可是她亲大爷,不用问就知道是她报的信。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出面解决,我并没有责怪她。而且快走几步,像护雏的母鸡,把她拉到我们班的人群里,我真怕那些正在气头上的女生把矛头对准她。 王勇泰什么都好,就是爱管闲事,他像个正义使者,指着政治老师义愤填膺地说:“校长,他今晚对我们做的事天理难容,这几个老师还想帮他逃脱惩罚!”校长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那五个男老师,他们有的眼神闪躲,像做贼心虚的小偷,有的还在试图狡辩。校长冷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鄙夷:“这件事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会姑息任何伤害学生的行为。” 但同学们并不买账,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说不定又是敷衍了事!”校长看着一张张年轻却愤怒的脸,语重心长地沉声道:“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并且,我会召开全校大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说着,他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等待警察的过程中,学生们自发围成一圈,将政治老师紧紧看守着,眼睛如鹰隼般死死盯着,生怕他逃脱。五个男老师被校长喝令站到一旁,他们低着头,不敢与学生们愤怒的目光对视。 没过多久,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刺耳,警察赶到了现场。他们将政治老师带上警车,校长和那五个男老师也被要求去警局配合调查。看着警车缓缓驶离,学生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有人瘫坐在地上,像泄了气的皮球,有人相拥而泣,哭声里既有委屈,也有释怀。 第二天,学校召开了紧急大会,校长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对昨晚的事件进行了深刻检讨,并承诺会加强对教师队伍的管理和监督。同时,学校也开始对受害者进行专业的心理辅导,努力修复他们受到的创伤。经过这件事,我们初一的同学变得异常团结,凝聚力空前强大。 这位郭大爷是个人精,连夜拜访了受到伤害的学生家属,并做出了合理赔偿。加上政治老师被踢出了教师队伍,那五名老师也被调离了我们学校。没有家属来学校闹,所以这件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社会影响。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对立情绪已经产生,像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在校园上方,没有人愿意认真听课,就连最爱学习的王勇泰都有了强烈的厌学情绪。 第374章 方雪儿的父亲 寒假的脚步渐近,这也意味着我与方雪儿不得不暂时分开。今天晚上,是我最后一次送她回家。我俩躲在她姥姥家屋后面枝繁叶茂的大树后,难舍难分地紧紧抱在一起。像两个偷尝禁果的小贼,小心翼翼又无比眷恋地亲了好几次。突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我们身边经过,吓得我俩心脏猛地一缩,连忙紧紧贴到树后,大气都不敢出。 我和方雪儿紧紧相拥,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浑身微微颤抖,充满了恐惧。等那人走进她姥姥家,我才敢稍稍放松,轻声问道:“那人是谁?你好像很怕他?” “别说话,那是我爸。这下惨了,我爸一定看见我俩了。我先进去了,开学见,我会想你的。”方雪儿在我的嘴唇上匆匆留下一吻,像只受惊的小鹿,匆忙跑了进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这才一步三回头,满心眷恋地离开。受方雪儿的影响,我对张雨生的《大海》喜爱至极。我一路哼着《大海》,朝着宿舍走去,心情愉悦的我时不时像只欢快的小鹿,小跑几步。 从那遥远海边 慢慢消失的你 本来模糊的脸 竟然渐渐清晰 想要说些什么 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有把它放在心底 茫然走在海边 看那潮来潮去 徒劳无功 想把每朵浪花记清 想要说声爱你 却被吹散在风里 猛然回头 你在那里 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 就让我用一生等待 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 就让它随风飘远…… “哎呀,怎么唱得这么难听?混小子,快别唱了。”在这寂静无人、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路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犹如平地惊雷,着实吓人。即便我胆子较大,也被吓得双腿发软,跌了一跤。 我气得七窍生烟,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你tmd是谁啊?这大晚上的,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方雪儿他老子,你说我是谁啊?”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把我吓得脸色煞白,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方叔叔好,哈哈,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吗?” 方叔叔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他双手抱肩,目光如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我,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仿佛要把我看穿。我发誓,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紧张的一次经历,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衬衣衬裤都被汗水湿透,不知情的人恐怕都会以为我尿裤子了。就在我刚下定决心准备拔腿跑时,他终于开了口。 “说说吧!今天是第几次亲我女儿?” 我紧张得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思考,便在心里默默数了起来。 方雪儿的老爸等得不耐烦了,声音里满是愤怒,催促道:“怎么,记不清了?还是敢做不敢认?” 我脱口而出:“一次,就今晚这一次。” “是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二次,不不不,是三次。”我紧张得语无伦次,越说越觉得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羞愧地低下了头,“方叔叔,对不起,我也记不清了,应该很多次了。” “你是不是南山村的?你妈是不是吴英?” 这突如其来、驴唇不对马嘴的问话让我大脑瞬间宕机,我傻傻地看着他,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我和你妈是同学,我老婆和你妈也是同学,你爸妈结婚时我们还去了。不过我没想到你爸那么丑,你小子长得还不错。哦,对,你妈长得好看,我和雪儿她妈当时还说你妈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呢,哈哈。” 我心想,这当爹的也太不靠谱了,这哪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分明是来叙旧的。他这番雷人的操作,让我的紧张感荡然无存,相反,心里对他生出一丝厌恶。我刚想损他几句,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又让我不得不低下头。 “怎么?还想急眼?别忘了占我女儿便宜的事还没跟你算呢?”数落完我,他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有点血性,我喜欢。你这个女婿我认了,记住,成年后当我女婿,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我有些激动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惊喜:“此话当真?” “小子,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吗?” 第375章 不想跟奶奶说点什么吗? 方雪儿父亲的话让我兴奋得彻夜难眠,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回放着他认可我做女婿的画面。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回了家,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疲惫。奶奶看到我的状态,只是宠溺地笑了一下,便轻声打发我进屋睡觉。 在睡梦中,我梦到了与方雪儿结婚的盛大场景。她身着华丽的大红色喜袍,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挽着我的手,我们一起缓缓走到双方父母面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司仪的声音庄重而响亮,紧接着,高声宣布“送入洞房”。 “全哥,你看看这臭小子,肯定是做美梦了,嘴咧得跟水瓢似的。” “三妹,我看这臭小子八成是做梦娶媳妇呢!” 我被爷爷奶奶的对话声吵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满脸委屈地抱怨道:“爷爷奶奶,不带这样的,我还没睡醒,你们就在我旁边议论我。” 奶奶笑着打趣道:“舍得回家了?还顶着个熊猫眼回来,不想跟奶奶说点什么吗?” “奶奶,我还没睡醒,再让我睡一会儿,行吗?” “还没睡醒?现在都早上六点了,你睡了快二十个小时了。” “呵呵,奶奶,你不会在骗我吧?我能睡那么久吗?” “臭小子,是不是饿了?起来吃饭,顺便自己去看表。对了,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交代问题。” 爷爷奶奶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把饭吃完。我看着奶奶犀利的眼神,心里清楚,今天要是不说点什么,恐怕难逃一顿揍。 “哈哈,奶奶,我有女朋友了。”我把与方雪儿之间的事,从头到尾、详细地跟奶奶说了一遍。 “是不是还有没说的?”奶奶向来对我了如指掌,我有没有事情瞒着她,她老人家一眼就能看穿。没办法,为了不挨揍,我只能把方雪儿父亲找我的事,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全哥,英子长明村的同学里有姓方的吗?” 爷爷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三妹,我连沐平的朋友都认不全,怎么可能知道英子同学?既然结婚时来过,礼账单上一定有,找出来看看不就行了?” 爷爷奶奶查礼账的时候,我本想开溜,可被奶奶一声大喝吓得定在原地,无奈之下,只能默默等着。好在长明村随过礼金的只有四个人,姓方的就只有一个。 “方文斌?全哥,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三妹,真别说,我还真记得这个人。他和他老婆就是中学时谈的恋爱,最后结婚生子。” “哈哈哈,这就不奇怪了,他要是反对自己女儿搞对象,还不得被自己女儿一句话噎死啊!不过这个人这么做也没错,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站出来引导比阻止强。” 爷爷奶奶的对话信息量巨大,我听着,至少确定自己不会挨揍了。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搂着奶奶的肩膀问道:“奶奶,这么说你不反对我处对象了?” “去,上那边站着去,少跟我套近乎。我问你,真的只是亲了人家姑娘,没干别的?” 我的脸皮在奶奶面前向来很厚,刚站好,又贴过去搂住奶奶的肩膀:“奶奶,真的没干别的。” “滚,多大了还这么粘人?臭小子,我警告你,搞对象可以,要是玩弄人家姑娘的感情,看我怎么收拾你。滚滚滚,去玩去吧。” “好嘞!”我转身刚要跑,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贴了回去。 “干什么?干什么?不想出去玩,就跟你爷爷和张军放羊去。” “奶奶,你为啥不管我学习的事啊?” “真想知道?” “嗯,想知道。” “行吧,老儿子大孙子,那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你是我大孙子,我怕你像你大姑和你大爷一样飞走了,想见一面都难。也不全是因为奶奶的私心,最主要还是因为你呀,确实不是学习那块料。” 第376章 狼狈的安洁 我心里清楚,奶奶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归根结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时农村普遍对教育重视程度不足。 “传东,这么早就出门啊?” “张叔好,我去姥姥家玩会儿。” “去吧,去吧,没事也可以去我家找凤娇玩。” “好嘞,张叔。”张军的变化十分明显,彻底褪去了赌博时那副萎靡病态的模样。如今的他,身体壮实得像头小牛,走路虎虎生风,整个人也变得开朗爱笑了。不赌博的张军也回归了本心,对生病的妻子有了关爱,对两个孩子也有了耐心和父爱。 姥爷自从看病回来,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但为了帮我爸妈偿还债务,每天依旧早早起床。姥爷心灵手巧,脑袋灵光,自学了不少技能。没了电工的工资后,姥爷靠着缠电机维持生计。此刻,姥爷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他那狭小却堆满工具的专属车间里,全神贯注地忙碌着。 我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蹑手蹑脚地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姥爷,想我了吗?” “松手,松手!臭小子,你都多大了,想勒死我啊?咳咳咳,臭小子,舍得回家了?还知道过来看看我,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嘿嘿,我一直有良心好不好?我姥姥呢?” “去你舅舅家接吴城去了,最近你姥姥对吴城管教可严了。” “姥爷,我姥姥就是三分钟热度,只要吴城一撒娇,她立马就投降。” “诶,这次不一样了,你姥姥还揍吴城了呢!” “啥?姥爷,我没听错吧?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孙子,姥姥居然会打他?” “臭小子,你还别不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我姥姥为啥变化这么大?居然舍得打她那宝贝孙子了?” “还记得安洁吗?” “那还能不记得,当年就是她要害我老姨的。” “安洁把关青的媳妇气跑了,两人都离婚了,这可是咱们村第一个离婚案例,关青媳妇连孩子都不要,直接就走了。关青一改往日温和的常态,把安洁打了个半死,整个人就跟疯了似的,连关老大都拦不住。安洁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关青还去闹了好几次。你姥姥这是害怕了,管不了你舅舅,就开始管吴城了。” “不会吧?姥爷,我咋这么不信呢?那个对他妈言听计从的关胖子,会打他妈?” “嘿嘿,臭小子,还不信你姥爷了?安洁在你虎子舅舅家闹呢,不信自己去看。” “闹啥?不是都跟我舅妈断绝关系了吗?” “还能闹啥?儿子指望不上了,想让你舅妈给她养老呗!” “嘿嘿,姥爷,那我去看看热闹怎么样?” “去吧,别乱插嘴,知道吗?” “知道了,姥爷。” 我赶到的时候,安洁正披头散发地趴在大姥爷家的地上,腿上打着石膏,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像哭丧似的骂骂咧咧:“哎呦,我养的什么女儿啊?亲妈住院都不去看一看啊?关青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这样,一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呀!” 我和这个舅妈的关系十分亲近,自从她与虎子舅舅结婚,我就总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边。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在哪,但我却清楚得很。虎子舅舅家的构造跟别人家截然不同,一座宽敞的大平房开了三个门,虎子舅舅家在最西侧。由于房屋隔音效果欠佳,无论是大舅还是虎子舅舅,都在自家屋里搭建了隐蔽的屋中屋。屋子空间不大,却极为隐秘,不熟悉的人根本察觉不到,在里面做些私密的事十分方便。 我轻轻推开柜门,果然看到舅妈带着小弟弟小妹妹,神色紧张地躲在里面。 “谁?” “舅妈,是我,传东。” 第377章 公正过的证明材料 “你小子多久没来看我了?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唉,不是亲舅妈就是不行啊!”舅妈眼中带着一丝嗔怪,语气故作哀怨。 “谁说的,谁说的,你就是我亲舅妈。”我笑嘻嘻地回应,努力展示着十足的热情。 “嘴还是那么甜!过来坐吧!”舅妈脸上的笑意瞬间化开,招呼我过去。 “舅妈,虎子舅舅呢?”我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看到了?你虎子舅舅怕你大姥姥受不了,在你大姥姥那屋呢。诶,臭小子,帮舅妈个忙可以吗?”舅妈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语气里带着几分求助。 “舅妈你说,这肯定没问题。”我胸脯拍得震天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这有份公证过的证明材料,你拿着它去把老村长和老支书两位爷爷请来。舅妈报警了,一会警察来了再把这个拿出来。还有两位爷爷年纪大了,路太滑,你可得好好搀扶着,千万别让他们摔倒了。”舅妈一边说着,一边将材料递到我手里,眼神满是叮嘱。 “这么点小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我自信满满,接过材料就往外跑。 我刚跑出虎子舅舅家没多远,就与关家人迎面撞上,关瑶和关子豪也在其中。关瑶张了张嘴,似乎想跟我说话,可看了看她妈后,又缩了回去。我懒得理会他们,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陈虹雨的家距离虎子舅舅家不远,我叫上陈虹雨,一起帮我去请人。 等我和陈虹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两位老爷爷回来时,警察已经到了。关家的人正苦口婆心地劝说舅妈赡养安洁和关老大,那场面实在滑稽。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关瑶,没人来看过舅妈,平时碰面连话都不说,这会儿却突然都成了为舅妈着想的“亲人”。我一句都听不下去,对着人群扯着嗓子大喊:“都让开,老村长和老支书身体可不好,谁碰到了谁负责啊!”两位老爷爷指着我的鼻子,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这臭小子,鬼心眼真多。” 两位老爷爷在村里不仅威望极高,还是吴家辈分最大的老祖宗。大姥爷和虎子舅舅见状,小跑过来迎接,毕恭毕敬地将他们搀扶到主位坐下。 这两位老头,像顽童一般,满脸笑意地打趣道:“我说老吴头,没想到老了老了,咱俩还有用?” “去去去,你不也是老吴头吗?办正事要紧,我还得回家看重孙女呢!那小丫头可好玩了哈哈哈,我可不像某些人,不喜欢女孩子。”另一位老爷爷不甘示弱,一边回应,一边炫耀。 “行了,行了,别显摆了,就知道欺负我没重孙女。老杨家的小兔崽子,把你兜里的东西拿出来吧?你留着有屁用啊!” “是,太太太姥爷。”我刚把证明材料交到他俩手上,这俩老头一人赏了我一个脑瓜崩,异口同声地笑骂道:“混小子,把太太两字去掉,就叫太姥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老家伙是那个军阀的姨太太呢!” 弹得还挺疼,我也不敢还嘴,只能揉着脑袋,灰溜溜地躲到角落里去。陈虹雨蹲在我身边,笑得前仰后合,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 “警察同志,这是一份断绝母子关系的证明材料,是我们两个老家伙在任时经手的。所有的手续都是正规的,到市里或者县里面都应该能查到。我们可以证明,是他们夫妻嫌弃她是个女娃子,又没给家里带去利益,主动断绝关系的。”两位老爷爷一脸严肃,向警察解释道。 两名警察仔细看了证明材料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安洁,关山对吧?这份证明材料是有效的,上面盖着法院的印章,在法律层面,你们与关婷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离开这里,否则他们有权告你们聚众闹事和私闯民宅。” 安洁瞬间像变了个人,化身成撒泼的泼妇,又哭又闹,那声音跟哭丧似的。舅妈一脸无奈,只能求助警察:“警察同志,请你们把他们请出去吧!” 第378章 陈小小和五个大姐姐的消息 关家人向来就爱欺负老实人,当警察冷着脸亮出手铐后,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关家人,瞬间像被抽去骨头的玩偶,变成了乖乖兔,脚底抹油,跑得那叫一个快,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等关家人都走得没影了,虎子舅舅看着舅妈,和声说道:“关婷,毕竟他们养了你二十年,咱们也不能做得太绝。关胖子不管他们,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吧?每年拿出五千块钱给他们,只要他们不来闹事就行,你看咋样?” 我一眼就瞧出,舅妈其实也不忍心对安洁夫妻不管不顾,更何况是虎子舅舅。舅妈听后,眼眶泛红,感动得扑进虎子舅舅怀里,小声抽泣起来。虎子舅舅把五千块钱交给了现任村长和支书,由他们出面处理这事,再合适不过了。我看没什么事了,拉着陈虹雨刚想走,就被两个太姥爷扯着嗓子叫住:“小兔崽子,不许走!把我们接来就不管了?你得把我们再送回去!” 距离年三十还有两天,二十八的晚上,大姑一家带着大姐杨楠、弟弟杨传西回来了,原本冷清的家里,瞬间像炸开了锅,热闹非凡。爷爷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在大姑父与爷爷的交谈中,我得知了陈小小和五个大姐姐的消息。我挺想念那个比我大一岁,天天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的小姑娘,当然,也怀念被五个大姐姐护在身后的日子。 “张阳,有没有雷一她们的消息?”爷爷一脸关切地问道。 “爸,雷一她们都很好。几年前就已经活跃在边境线上了,她们传回来很多有价值的情报,帮我们打掉了好几个走私团伙,还挖出了好几个国内的大蛀虫。尤其是雷六,脑袋灵光得很,现在可是搜集情报的高手。”大姑父条理清晰地汇报着。 “雷六?”爷爷微微皱眉,疑惑地重复道。 “哦,爸,雷六就是陈小小。”大姑父笑着解释。爷爷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已经是大姑父能透露的极限了,便很识趣地没有追问。可我的内心,却像汹涌的海浪,难以平静。陈小小只比我大一岁,就已经在为国家做贡献了,而我还在校园里和伙伴们玩闹,这差距实在太大了,难免让我心里泛起一丝失落感。与此同时,我对军营的向往,像被点燃的火焰,又旺了几分。 “我不吃!这是什么啊?狗食吗?我要俄式香肠,我要大列巴!”大姐杨楠尖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我也不吃,太难吃了,我也要大姐要的那些!”弟弟杨传西跟着起哄。 我好奇地探出头,往厨房望去。原来是奶奶给大姐和弟弟准备了大肉片包子,他们却不爱吃。自家养的猪肉,切成大片,配上自家腌制的酸菜,这可是我的心头好。故渊大哥和故博弟弟吃得津津有味,大姐他们居然嫌弃,还把包子扔到了地上。在奶奶眼里,浪费食物是绝对的禁区,不出意外,奶奶的家法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我从小到大没少领教,这次也该轮到他们尝尝了。我幸灾乐祸地抱着肩膀,靠在门框上,准备看好戏。我弟弟杨传北更离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折了一根杨树条,恭恭敬敬地交到奶奶手里,那意图再明显不过:快打吧!我瞧见弟弟背在后面的手里还攥着一根,老人常说老二最调皮,这下可真是一点没错。 奶奶白了弟弟一眼,身上的气势瞬间凌厉起来:“你们两个,给我趴炕上!我今天就教教你们,该怎么做人!” 大姐和传西弟弟没在爷爷奶奶身边生活过几天,根本不把奶奶的管教当回事。 大姐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地说:“你又没养活我们,凭什么打我们!” 杨传西抱着肩膀,随声附和:“就是,你凭什么管我们?” 奶奶的火气彻底被他们点燃,眼神里透着威严:“是吗?没有我和你们爷爷,你小姨奶怎么会照顾你们?没有我和你们爷爷,你爸爸都娶不到你妈!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我能不能管你们!张故渊,张故博,还有你,臭小子,过来按住他们两个!” 第379章 被惯坏的大姐和弟弟 故渊大哥和故博弟弟下意识地看向大姑,奶奶此前就常用家法管教大姑,大姑对奶奶的威严敬畏有加,不敢有丝毫违背。此刻,大姑用眼神示意他们照奶奶的吩咐去做。我们哥仨齐心协力,将大姐和传西按在炕上,让他们的屁股正对着奶奶。随后,又麻利地把传西的裤子脱下来,只剩一条小裤头。大姐毕竟是女孩子,且已经十六岁了,奶奶顾及她的颜面,并没有让我们哥三给她脱裤子,而是让我们转过身去,自己亲自动手。 杨树条可不是脆弱的枯枝,它韧性十足,打在屁股上,那钻心的疼痛刻骨铭心,我可是亲身体验过。通常情况下,奶奶最多打断两根杨树条就会停手,即便如此,屁股上也会布满血印子。大姐和传西确实被小姨奶惯坏了,被打时嘴里脏话连篇,竟然还骂奶奶是老妖婆。 我清楚地记得,六岁那年,我也曾骂过奶奶一次,奶奶拿着杨树条追了我一下午。那一下午,我们几乎跑遍了整个村子,奶奶直到杨树条狠狠打在我身上,才消了气。同样都是孙子孙女,奶奶怎么可能区别对待?这下可忙坏了杨老二,他来来回回跑出去好几次,那架势,仿佛不把门前那棵小杨树上的杨树条折光就不罢休。杨传西看向杨老二的眼神,充满了愤怒与怨恨,让人不寒而栗。 奶奶一口气打断了二十几根杨树条,大姐和传西才终于被打服。此时,他们屁股上的血顺着大腿,一直流到了小腿上。奶奶管教孩子的时候,爷爷向来不会多嘴,等奶奶打完,就轮到他登场了。爷爷先是小心翼翼地把大姐和传西抱到炕上,动作轻柔地为他们处理伤口,随后语重心长地说道:“都是为了你们好,我和你奶奶当年被困在深山里,差点饿死,你们要懂得珍惜食物……”这样的场景,在我身上上演过无数次。 第二天一大早,小姨奶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原来,大姐偷偷用大姑的手机给小姨奶打了电话。他们满心以为小姨奶一到,就能把他们接走,可这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小姨奶低声下气地哀求了奶奶一天一夜,嗓子都喊哑了,奶奶也没有松口。结果,他们不但没走成,伤好之后,还要跟着去放羊,一直到开学为止。小姨奶走后,大姐和传西终于学乖了,也不再挑食。只是杨老二就惨了,爷爷奶奶不在家时,大姐和传西总是扬言伤好了要揍他,吓得他跑到姥姥家,再也不敢回来。 除了这个小插曲,这个年过得十分融洽。大姑的假期十分短暂,她格外珍惜与爷爷奶奶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就连睡觉都要紧紧挨着奶奶。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挤在一个大炕上,有说有笑,这个年就在欢声笑语中过去了。大姑一家初六就离开了,奶奶向来言出必行,大姐和传西被留了下来。 老姨一家回来了,我因为要照看大姐和传西,没时间陪他们,他们只能百无聊赖地躺在炕上。姥姥家每年过年的氛围都很压抑,二姨每次到这,连饭都不吃就匆匆离开。老姨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和姥姥说话,依旧住在我家,只有吃饭时才回姥姥家。吃过饭,姥爷也会到我家来。舅舅整天不着家,姥姥又对舅妈不好,所以舅妈也不来姥姥家,姥姥只能和宝贝大孙子待在家里。姥姥一直想修复和老姨的关系,奈何曾经伤老姨太深,一时难以挽回。 第380章 同学聚会 大年初十,老姨只在这儿待了短短两天,便要踏上归程。我满心不舍,尤其老姨家的小弟弟,那可爱模样,让我怎么都看不够。我主动拎起老姨的行李,一路陪着他们出门。刚把老姨一家送上车,关瑶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出现在我面前。 “好久不见,杨传东。”关瑶笑容满面,声音清脆。 我对她主动来找我十分诧异,不禁问道:“你不怕你妈看见了?怎么突然主动来找我了?” “你难道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关瑶眨着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 “大姐,不是我不想见到你,是你妈压根不想让你见到我好不好?”我无奈地耸耸肩。 “这声大姐叫得挺好听的,再叫几声怎么样?”关瑶俏皮地歪着头。 我白了她一眼,催促道:“有事快说吧!让你妈看见了,又该堵我的路了。” “对不起啊!那是我妈,我也没办法。我哥组织了同学聚会,我是专程来请你的。”关瑶一脸诚恳。 “请?真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去年你们不也组织了,有人通知我去,结果我去了你们又不让我上桌。今年又打算搞什么名堂?”我警惕地看着她。 “放心吧,今年我哥绝不会难为你,他有事想请你帮忙。”关瑶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还是算了吧,哈哈。关子豪找我,绝对没安什么好心!”我话还没说完,关瑶趁我不注意,像只敏捷的猫,直接钻进了我的怀里,双手死死抱住我的腰。我刚想把她推开,就听到她威胁道:“别动,再动我就喊你非礼!反正我都被你看光了,也不怕被你占点便宜,可我要是喊出来,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唉呀,你要点脸行不行?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我又气又急,只能妥协。 “哼,这还差不多。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我长得又不差,别人都巴不得跟我发生点什么,就你对我爱搭不理的。”关瑶撅着嘴,满脸不满。 “放开,放开再说可以吗?”关瑶一放手,我立刻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我是真怕被她妈撞见。 “你们关家的女人都是金贵大小姐,我这种穷小子可不敢惦记。再说了,关胖子跟我爸妈有过节,我要是真追你,你的家人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你们关家人不仅个个财迷,心眼还小得跟针尖似的,从小学六年你们故意排挤我就能看出来。算了,不跟你废话了,多少钱,我现在给你。”我越说越激动,一股脑儿把心里的委屈和不满都倒了出来。 关瑶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她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要钱,你的那份,我哥替你出了。” “不会吧?这么大方?我真有点看不懂你们兄妹了,我们现在又不在一个学校,除了寒暑假,都不可能碰到,为啥要替我出钱?关瑶,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还像去年那样羞辱我,可别怪我揍你哥。”我狐疑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了眼,关瑶的眼眶似乎红了,有泪水在打转。可她转身太快,我还没看清楚,她就只留下一句:“明天晚上七点,吴金家小吃部,别忘了去。”我望着关瑶离去的背影,总感觉她的身影里透着一股悲伤。可我转念一想,她的悲伤又不是为了我,何必管那么多。 第二天,我按时来到小吃部。小吃部是一对新婚夫妻开的,店内窗明几净,布置得温馨又整洁,分量也给得十足。我到的时候,屋里已经坐满了人。今年来的人还挺齐全,就连那些早早辍学的同学都来了。说来也奇怪,一起上下下学的人里,我没交到几个朋友,反而是早早辍学的同学,跟我关系都不错。 李胖子四年级就辍学了,夏天的时候,几乎天天拉着我一起打篮球。兰五三年级就辍学了,也是篮球场的常客。郑伟六年级下半学期辍学的,我俩可是夏天捕鱼的绝佳搭档。我一进门,就被他们三个热情地拉到了他们那桌。陈虹雨和张凤娇见我坐下,也像两只欢快的小鸟,跑过来加入了我们这桌。我扫视一圈,我们班三十四个同学,除了关家兄妹外,都已经到齐了 。 第381章 做我的保镖 李胖子和兰五与我自幼比邻而居,自儿时起便是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的兄弟。上学那段时光,他们不幸被关子豪的花言巧语迷惑,被其表面的仗义豪爽所蛊惑,逐渐与我渐行渐远。辍学踏入社会后,在残酷现实的打磨下,历经了无数碰壁与挫折,他们终于如梦初醒,彻底认清了曾经的愚昧,自然而然地对关子豪生出强烈的厌恶之情。而郑伟,在上学时曾是关子豪死心塌地的铁杆跟班。然而,关子豪那种用人时满脸堆笑、不用人时冷若冰霜的品性,步入社会的人只要稍加思考,便能轻易看穿。 这三个人对关子豪积怨已久,都想在他组织的这场局上闹出点动静。恰好关子豪还未现身,他的跟班宁德风便成了众人发泄怒火的替罪羊,一波又一波嘲讽的言语如汹涌的潮水,劈头盖脸地砸向宁德风。 李胖子率先发难,脸上带着一丝挑衅,扯着嗓子喊道:“哎,宁德风,你主人还没到,你怎么就先来了?” 兰五也跟着调侃,嘴角挂着一抹讥笑:“就是啊!你不是应该时刻在他身边伺候着吗?” 郑伟连忙附和,添油加醋地说道:“以前关子豪的衣服和鞋都是宁德风帮着穿,就差帮关子豪擦屁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大的小吃部里,众人的笑声震耳欲聋。幸亏这是结实的砖瓦房,要是换成以前那种摇摇欲坠的茅草屋,这笑声恐怕真能将屋顶震塌。 宁德风对他们的嘲笑似乎毫不在意,不屑地“切”了一声:“你们懂什么?他能给我买好吃的,你们能吗?他会给我零花钱,你们有吗?” “卧槽,为了那么点东西就甘愿给他当奴隶?日本鬼子要是再打进来,你肯定第一个当汉奸。”陈虹雨的话,再次成功逗得所有同学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都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大部分人还不都是墙头草,不也天天围在我哥身边?有什么脸笑话宁德风?” 应该没几个人听清了关瑶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坐着轮椅缓缓进来的关子豪吸引。关子豪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半边脸高高肿起,像发面馒头一样,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腿上虽然没打石膏,却夹着冰冷的钢板。 我走到关子豪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卧槽,前几天碰到你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是偷看女生洗澡被抓住了?还是过年喝醉了,走错家门钻错被窝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会被打成这副熊样?” 这次,没人再笑,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等着关子豪的回答。这是我第一次毫不留情地损关子豪,我看到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正当我以为他要暴跳如雷时,他居然笑了。 “哈哈,哈哈,都不是,杨传东,不要这么损我,可以吗?” 天呐,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的关子豪吗?居然硬生生忍住了没骂人?不过他这笑比哭还难看,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我忍不住吐槽:“你还是别笑了。” 关瑶走到我身边,双手用力推着我,急切地说道:“杨传东,别损我哥了行吗?他是被房勇和王志打的。” 关瑶找借口也得找个像样的,房勇不是被关子豪送进监狱了吗?王志年前也被我送进去了,他俩怎么可能打关子豪?“你逗我呢?” “真的,我骗你干嘛?我们已经报案了,你可以去派出所查呀?” “切,我可没那闲心。看来这次聚不成了,那我回家了。” “别别别走啊?我哥在这陪着你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不就行了吗?” “关瑶,大庭广众之下,别拉拉扯扯的,快放手。你们兄妹找我来,还为我出了钱,一定有事。你们要是不说出来,这饭我可吃不下去。” “我一天给你十块钱,做我的保镖怎么样?” “滚,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我家还没穷到让我一个学生出来赚钱的地步。” 第382章 你用这个威胁我? 说完,我头也不回,像一阵风似的扭头就走,动作干净利落,根本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我刚走出去没多远,关瑶就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她身后还跟着陈虹雨和张凤娇。 “杨传东,你站住!我哥刚才是过分了点,我替他向你道歉,还不行吗?”关瑶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行了,快回去吧,我还不差这一顿饭。”我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再走,我就把那件事告诉我妈!”关瑶突然停下,语气带着一丝威胁。 “啥?你用这个威胁我?”我停下脚步,惊讶地回过头。 “哈哈,不是,不是,我这不是着急嘛!”关瑶尴尬地笑了笑。 “什么事?说出来听听?”陈虹雨眼睛里燃烧着八卦之火,贱兮兮的凑过来。 “陈虹雨,关你什么事?你出来干啥?”关瑶转头看向陈虹雨,语气有些不耐烦。 “关瑶,你和我们老大不会有私情吧?你把身子给我们老大了?”陈虹雨嬉皮笑脸,脸上带着一丝坏笑。 “滚犊子,陈虹雨,别瞎逼逼,这要是被老关家人听见了,还不得劈了我啊?”关瑶又气又急,脸涨得通红。 “哈哈,你没做过你怕啥?让她脱衣服验证一下不就行了?”陈虹雨笑得前仰后合,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关瑶彻底被激怒,双眼瞪得滚圆,大声吼道:“陈虹雨,你有完没完了?你怎么不脱光了让我们验验呢?” “切,还急眼了?真不识逗,张凤娇,我们回去,钱都交了,不吃白不吃。”陈虹雨撇了撇嘴,带着张凤娇转身离开。 我看着愤怒的关瑶,无奈地耸耸肩:“这下满意了?我真没想到,你们关家的女人居然能为了关家男人做到这种程度,连脸面都不顾了。可惜啊!关家男人只把自家女人当摇钱树和提款机。” “杨传东,别挖苦我了行吗?我跟姑姑不一样,大奶奶对她不好,可我妈对我很好,我不能不管关家的事。”关瑶眼中闪过一丝委屈。 “关子豪是你妈生的?能让你用那件事威胁我?唉,你们关家的女人都被洗脑了,简直无药可救。”我无奈地摇摇头。 “可我和他一起长大,他现在连学都不敢去上了,我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吧?”关瑶一脸焦急,眼中满是担忧。 “你傻我可不傻,就两个混混而已,你们三大爷有的是钱,我不信他摆不平,用得着你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出面?说白了,你出面不用花钱罢了。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他?”我双手抱胸,看着关瑶。 “你答应了?”关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你真是个麻烦精,明明是我救了你两次,不感谢也就算了,还给我带来这么多麻烦。你都用那事威胁我了,我还能说什么?真捅到你妈那里去了,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挺冷的,快说吧!”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年后会转回去,还是跟你一个班,有人找他麻烦,你出面解决一下就行了。”关瑶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啥?真是阴魂不散啊!我真后悔当初救了你。”我皱着眉头,一脸懊恼。 “行了,快回去吃饭吧!”关瑶催促道。 “松手,松手。”我试图挣脱关瑶的手。 “我就不送,你能把我怎么样?”关瑶调皮地笑了笑。 之后的日子,关瑶经常在我家附近守株待兔般堵我,不是拉着我去江边玩爬犁,就是去山上抓野鸡,这些都是我平日里爱做的事。可我真的不想和她走得太近,毕竟被一个泼辣的女人指着鼻子骂,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无奈之下,我只能主动加入放羊大军。奶奶的思想有些守旧,在她的认知里,男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承担大事,所以奶奶从来不让我做家务。女孩子则是操持家里的后盾,要负责内务。要不是大姐倔强坚持,奶奶是不会让她跟着放羊的。没想到大姐的体力还相当不错,居然能紧紧跟上我和传西的步伐。 “大姐,不错啊?居然没被落下。”我惊讶地看着大姐。 “切,我们学校可是军事化管理,体能不过关那是要受罚的。”大姐一脸骄傲。 我一向对有关军队的事充满浓厚兴趣,连忙问道:“大姐,你们那教格斗和枪械吗?” “杨传东,你想当兵想疯了吗?我们那是学校又不是军队,怎么会有枪?”大姐白了我一眼。 杨传西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跃跃欲试地说:“大哥,我们那教格斗,要不要比划比划?”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我摩拳擦掌,毫不示弱。 第383章 给我抽他 清晨,柔和的晨光宛如轻薄的纱幔,悄然穿过斑驳陆离的窗棂,在屋内洒下一片片光影。可我的心思,全然不在这如梦似幻的景致上。时间犹如离弦之箭,转瞬即逝,转眼间又到了开学的日子。大姐和传西各自踏上新的旅程,我也精心收拾好行装,准备去学校报到。随着我踏出家门,偌大的屋子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又恢复了往日那种令人压抑的死寂与冷清。 开学,意味着我能见到方雪儿。一想到她那如春日暖阳般甜美的笑容,我的心就像怀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怦怦直跳,兴奋得一夜都难以入眠。考虑到还需在镇上住一段时间才能通勤,我们提前一天来到了这个既熟悉又透着几分陌生的小镇,采购日用品。像往常一样,我们住在陈虹雨的姑姑家。 刚把行李放好,老旧的门“吱呀”一声被用力推开,关瑶推着关子豪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她高昂着头,眼神中满是得意洋洋的神色,活脱脱一只趾高气昂的骄傲孔雀,尖着嗓子嚷道:“杨传东,这回我看你还怎么躲着我?” 我下意识地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陈虹雨,她无奈地双手一摊,脸上写满了无辜,仿佛在急切地辩解:“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传东,看她有什么用?这又不是她家,我可是实实在在交了钱的。”关瑶双手抱胸,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一副吃定我的模样。 “你这是打算赖上我了吗?你妈知道你跟我住一家吗?”我又气又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 “不知道啊!”关瑶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想干嘛?是想害死我吗?还带着一个爱打小报告的,你这是诚心给我找不痛快!”我愤怒地瞪着她,额头上青筋暴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放心吧!我哥这次不会再乱说了。”关瑶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钱都交了,想要换住处也无计可施。我只觉得一股熊熊怒火从脚底直冲脑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屋里多待。我迅速穿上衣服,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杨传东,你干嘛去啊?快给我哥安排个地方啊!”关瑶在身后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尖锐刺耳。 “让我伺候他,想都别想,谁收的钱你找谁去。”我头也不回,用力摔上了门,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等等,等等我们。” 我闻声回头,就看到陈虹雨和张凤娇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两人脸颊通红,发丝凌乱。 “杨传东,看看把你气成什么样了,摔门就跑,至于吗?你就那么反感她呀?”陈虹雨一边喘气,一边开口问道。 “虹雨,我哥应该是反感她妈妈,不是反感关瑶。”张凤娇在一旁小声说道。 “去去去,张凤娇,你就知道维护他。杨传东,别气了,陪我们俩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怎么样?”陈虹雨白了张凤娇一眼,转头对我说道。 “切,把我当使唤老牛呢?护花使者可不能白当,怎么也得给我买点大白兔奶糖吧?”我半开玩笑地回应道。 “杨传东,你居然敲我竹杠?平时少给你买了?赶紧跟我们走。”陈虹雨伸手就要来拉我。 “别动手,别动手行吗?我跟你们去还不行吗?”我无奈地妥协道。 我并没有跟她俩一起走进供销社,而是蹲在路边百无聊赖地等着她们。我这人有点大男子主义,跟女生出门买东西时,如果自己不站出来付钱,总觉得颜面无光,可奈何兜里没货,根本装不起这个蛋。 突然,陈虹雨从供销社里冲出来,神色慌张地大喊:“杨传东,快进来,有人耍流氓,摸张凤娇屁股!” 第384章 怒抽赵亮 午后,毒辣的阳光肆意炙烤着大地,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燥热,我正愁没地方撒气呢。恰在这时,这不,就送上门来了!我猛地一脚踹开供销社那扇破旧不堪的门,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狠劲冲了进去。 供销社里,光线昏暗又沉闷,货架上的商品蒙着一层灰。张凤娇正被一个浑身散发着刺鼻酒气的年轻人骚扰。这年轻人满脸通红,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贪婪,手脚一点儿都不老实,不停地试图触碰张凤娇的私密部位。 “别动啊,让哥摸摸,长得这么丰满,不就是让男人摸的吗?”年轻人一边邪笑着,一边伸手乱抓。 “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好不好?”张凤娇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她性格太过软弱,只是被动地护住自己的身体。即便知道我就在外面,她也不敢大声呼救,那怯懦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欲擒故纵呢!看到她这副软弱的样子,我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蹿得更高了。我快步从后面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一脚将那个人踹翻在地,一手紧紧抓着那人的头发,一手迅速拉着张凤娇就往外走。 可算让我找到了出气筒!我双眼通红,像发了狂一般,把这小子当成了沙袋,疯狂发泄着心中郁积已久的郁闷之气。拳头像雨点一样,重重地落在他身上。这小子挨了一顿打,总算是酒醒了几分,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大哥,大哥,我还是个学生,o(n_n)o中学初二的学生,我叫赵亮,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只是喝醉了,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了,放了我吧?”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我根本没理会他,在供销社门口立着的一堆扫把里,仔细挑选了一个竹子韧性上好的,三下五除二就把它拆了,将竹条塞进张凤娇手上。 “拿着,给我抽他,抽坏了哥给你顶着。”我语气坚定,给她撑腰。 陈虹雨向来不嫌事大,立马捡起一根竹条,眼睛放光,对着赵亮就狠狠抽去。“看到了吗?像我这样抽他。别怕,有老大顶着呢!” 张凤娇闭上双眼,深深地深呼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心。随后,她扬起竹条,咬着牙,狠狠朝着赵亮抽去。一下,两下……每一下都裹挟着她积攒已久的愤怒与委屈。赵亮被打得鬼哭狼嚎,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求饶。陈虹雨在一旁大声叫好,还不时眉飞色舞地指导张凤娇怎么用力。 打了好一会儿,张凤娇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竹条也断了好几根。我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赵亮,冷冷地说:“今天就先饶了你,要是再敢对女孩子动手动脚,下次可没这么便宜。”赵亮如获大赦,连忙点头,连滚带爬地跑了。 张凤娇放下手中的断竹条,眼中还有些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但那眼神中,明显透露着一种解脱后的畅快。她看着我,满含感激地说:“哥,谢谢。”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以后别这么软弱,遇到这种事就得反抗。”张凤娇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也变得坚定了几分。 “往哪走?把扫把钱付了,十五块。”老板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大声喊道。 我们三人肩并肩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渐暗,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我实在不想看到关瑶那张得意的脸,脚步拖沓,走得非常慢。 陈虹雨做出老谋深算的模样,摸了摸下巴说:“人也打了,气也出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不是吗?杨传东,你说关瑶是不是爱上你了?要不为啥老是缠着你啊?她可是那么要脸的一个人,居然缠着你!别忘了,她以前最讨厌的就是你了,除了爱上你,别的理由也解释不通啊?不过,你就是帮她说了句话而已,要是真因为这个爱上你,她也太随便了点吧?” 我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虹雨,想反驳却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语言表达。陈虹雨要是知道我与关瑶独处那一夜发生的事,就不会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了。 第385章 我最讨厌的就是小三 不知不觉间,一种难以言喻的认同感,在我心底悄然扎根,我愈发觉得陈虹雨的看法不无道理。脑袋像被重锤狠狠敲打过,胀痛欲裂,我抱着头,双腿一软,蹲在了地上,每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一步都不想挪动。 张凤娇见状,脚步急促,鞋跟叩地发出“哒哒”声,瞬间凑到我身旁,眼中满是关切:“哥,你怎么了?” “头疼。”我声音沙哑,仿佛砂纸摩擦。 张凤娇急得眉头拧成了麻花,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哥,我扶你去卫生室。” “不用,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在外面待会儿就好。”我摆了摆手,语气疲惫。 陈虹雨双手抱胸,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张凤娇,你咋就这么实在?他这是真头疼吗?他呀,是害怕面对关瑶!”说罢,陈虹雨挨着我蹲下,肩膀故意碰了我一下,“哎,关瑶哪点差了?论模样,眉似春山,眼含秋波;论身材,更是凹凸有致。你咋就看不上她呢?你跟她比,就好比……” “癞蛤蟆和天鹅是吗?”我苦笑着接过话茬。 “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陈虹雨笑得前仰后合,随后脸上又浮起一丝狡黠,“有句话憋在我心里怪难受的,我要是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啊?” 看着陈虹雨那副贱兮兮的模样,莫名地,我心里的烦闷竟消散了不少。 “有话说,有屁放!”我没好气地回应。 “其实啊,关瑶比方雪儿强太多了。方雪儿个头没关瑶高,身材也比不上关瑶。就我,感觉都比她强,也就屁股和胸没她大呗!”说着,陈虹雨还特意扭头瞅了瞅自己的屁股,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胸。 “滚犊子,你能跟雪儿比吗?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瞪了陈虹雨一眼,“其实我烦的不是关瑶,而是她妈,你知道吗?从五年级开始,也不知道那老娘们儿哪根筋搭错了,三天两头找我麻烦。你没亲身经历过,她指着我的鼻子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说我不配和她闺女一个班。” 陈虹雨和张凤娇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两人异口同声道:“不会吧?这么没素质?” “还不止这些!”我越说越激动,“她还说她闺女是金猪、金牛,我就是苞米地里的牛粪。换成你们,还会喜欢关瑶吗?” 陈虹雨和张凤娇听后,毫不犹豫地齐齐摇头。 “其实,方雪儿的长相,并非我理想中的类型。但她是第一个主动跟我交朋友的女生,唉,感情这事,看对眼了,就再也放不下。要是你们早点出现在我身边,或许我不会喜欢上她。可世间没有如果,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 陈虹雨和张凤娇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们……” “行了行了,我都懂。陈虹雨,你受不了我身上的羊膻味;张凤娇,你胆子小,不敢违背关瑶她们的意思,对吧?我现在喜欢的是方雪儿,不是关瑶。要是关瑶敢破坏我和方雪儿的感情,我一辈子都不会理她。哼,我最讨厌第三者了,希望关瑶别成为我讨厌的那种人。” “放心吧!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的。我真不知道我妈对你做过这些事,对不起。” 我们三人闻声回头,只见关瑶满脸泪痕,如梨花带雨般站在我们身后。关瑶的突然出现,像一阵清风,瞬间抚平了我原本烦躁的心绪。“你啥时候来的?都听见了?”我问道。 关瑶闭上眼睛,抬手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嗯,听见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她……” “行了,这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既然你都听见了,也好,今天咱们就把话挑明。我知道你十分优秀,你妈说你是天鹅,一点都不过分。可我真的不想当那只癞蛤蟆,再说了,我压根儿就不是癞蛤蟆!” 第386章 交个朋友怎么样? “谁说你是癞蛤蟆了?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彻底爱上你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那个让你讨厌的人。我愿意等,一直等到你和方雪儿分手的那一天。”关瑶情绪激动,全然不顾形象地大喊着。她涨红的脸、失控的嗓音,让我大为震惊,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你……”我刚想开口,却被她打断。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关瑶双手紧紧抱住头,像只受惊的小鹿,转身拔腿就跑。我站在原地,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可不觉得你是真心喜欢我,没准只是因为我不再围着你转,让你心里不痛快罢了……”看着关瑶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满心都是困惑。 “走吧?别傻站着了。”我没好气的催促道。 “哎,那天晚上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晚上就让她爱上你,你可真够牛的啊?”陈虹雨好奇地凑过来。 “滚犊子,你不冷就在外面多待会儿啊?张凤娇,咱们回去。”我没好气地回应着,转身往回走。 “好的,哥。”张凤娇应道。 “哎,哎,哎!等等我啊?”陈虹雨在后面叫嚷着,。 次日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我就早早地等在学校门口。我心急如焚,时而焦急地望向方雪儿姥姥家的门口,时而伸长脖子眺望客车停靠的站台。我满心期待,这么久没见,方雪儿看到我后会露出怎样惊喜的表情? 方雪儿果然没让我失望,客车刚刚稳稳停住,她就像一只活泼的小燕子,轻快地跑下车,径直飞扑进我怀里。我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的温度,心中涌起无尽的欢喜,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刺耳又讨厌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我和方雪儿之间的甜蜜氛围。 “嘿嘿,杨哥,是我,赵亮。昨天多有得罪,还请杨哥多多见谅。我刚转学过来,人生地不熟的,不认识什么人,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怎么样?” 我和方雪儿都对他不屑一顾,异口同声地大声骂道:“滚犊子,真没眼力见儿!” 方雪儿白了赵亮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拉着我就往她姥姥家跑去。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四周静谧无声,我与她紧紧相拥,沉浸在激情热吻之中。正当我俩吻得如痴如醉、难舍难分之时,突如其来的一阵轻咳声,犹如一道惊雷,差点把我俩吓得魂飞魄散,仿佛要把我们直接送到阎王爷那里去。 “咳,咳,咳,雪儿,这么快就忘了姥姥的话?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矜持呢?还有你,小子,你才十五岁,要是把我们雪儿的肚子搞大了,你有能力负责吗?虽然我们家里人都很看好你,但是没满十八岁之前,不许做出格的事情!方雪儿,你给我牢牢记住,再让我看见今天这一幕,别怪我棒打鸳鸯!” 当时我和方雪儿都惊得呆若木鸡,尤其是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也不知道姥姥走了多久,我才渐渐回过神来。方雪儿无力地靠在我的身上,小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胸口。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你怎么没听到脚步声啊?” 我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打趣道:“你太香了,我哪还顾得上那些。不过姥姥说的对,有些事情咱俩确实不能做。” “去你的,在这能做啥?走吧,快上课了。” 我俩刚迈进班级,赵亮就像个甩不掉的跟屁虫,又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杨哥,杨哥,交个朋友吧?” 赵亮出现在我们初一班级,让我十分诧异,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你不是初二的吗?怎么跑到我们班来了?” 赵亮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那副模样让人作呕:“我降级了,就想跟杨哥交个朋友,以后咱们就是同班同学了。” “卧槽,这也行?不过你这家伙人品有问题,我才不跟你做朋友。我警告你,离我远点,要不然还揍你!” 听闻我的话,王勇泰、李子豪、李天豪等我的好哥们,像听到集结号一样,迅速围了过来。 王勇泰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杨传东,咋回事啊?他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第387章 劝学小分队 我满脸毫不掩饰的鄙夷,像利剑一样狠狠地瞅了赵亮一眼,大声解释道:“昨天我和陈虹雨、张凤娇去供销社买东西,这小子借着酒劲耍流氓,你们说不揍他揍谁?” 听了我的话,班里的同学瞬间像汹涌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眼看着赵亮就要被众人围殴,上课铃却像个居心叵测的不速之客,极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铃铃铃铃铃……”这铃声仿佛带着嘲讽的意味,肆无忌惮地回荡在教室里,既像是对赵亮丑行的无情嘲笑,又好像是在关键时刻为他解围。刘大海气得满脸通红,恶狠狠地瞪着赵亮,咬牙切齿地警告道:“艹,便宜你了,赶紧滚回初二去,不然放学就揍得你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赵亮刚想找个座位灰溜溜地坐下,当看到所有同学那如锋利刀刃般,充满敌视的目光后,他像只受到极大惊吓的兔子,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教室。 而年前那场闹剧的后续影响,犹如一颗被大力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层层涟漪久久无法消散。好久不见的班主任出现在讲台上发言时,瞬间引起了班里同学强烈的反感,就像原本平静如镜的湖面,被粗暴地搅乱,泛起层层愤怒的波澜。 刘大海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毫无畏惧地扯着嗓子大喊:“去年也没见过你啊?你是谁啊?别在这儿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赶紧滚出去!”班级里的很多男生也都跟着群情激愤地起哄:“就是,去年我们被人欺负时你在哪儿?那时候班主任呢?赶紧滚,我们绝不欢迎你!” 班主任并没有像去年开学时那样暴跳如雷,而是如同一位经验丰富、极具耐心的牧羊人,静静地等待着羊群般的同学们安静下来。王勇泰见班主任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倒觉得这些闹事的同学像极了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他心想再闹下去已经毫无意义,还不如听听班主任究竟想说什么。于是,他果断站起身,扯着喉咙大喊一声:“安静,别闹了,都没看出来吗?我们都成别人眼中的小丑了!” 班主任见同学们都逐渐安静了下来,这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缓缓走下讲台,对着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谦卑的姿态仿佛是在向我们倾诉着他内心无尽的、难以言表的愧疚。 “同学们,对不起啊,上学期我被学校指派去外地学习了,在你们遭受不公正待遇的时候,我却没能如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般,守护在你们身边,老师在这里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道歉。”他的声音低沉而又饱含恳切,宛如一阵温暖和煦的春风,轻柔地拂过我们原本愤怒又受伤的心田。 班主任保持鞠躬的姿势,宛如一座沉稳坚毅的雕塑,足足持续了两分钟之久,这让我们都惊诧得合不拢嘴,心中对这位老师不禁有了全新的、截然不同的认知。两分钟过后,班主任挺直如松的身躯,如流星般大步流星地走回讲台,声音如洪钟般雄浑响亮地说道: “同学们,我叫郭文,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在此郑重其事地向你们承诺,从今日起,我定当全力以赴,肩负起班主任的神圣重任,为你们精心营造一个优良的学习环境。也许大家未曾留意,开学首日,我们班里就有四位同学缺席了。你们还如此年幼,若不上学,将来步入社会必然会饱尝生活的艰辛,我可不希望我的学生未来都成为目不识丁的文盲啊。我愿倾尽所有的精力,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汲取到有用的知识,当然,也包括那四位缺席的学生。故而,我计划在本周六,亲自去将他们一一请回。你们之中可有与他们关系交好的?能否与我一同前去规劝他们归来呢?” 听了班主任的这番话,我们这才将目光投向那空荡荡的四个座位。这四名同学我都十分熟识,而且去他们村里玩耍时,他们还曾热情地拿出家中最好的食物招待过我们。我毫不犹豫地第一个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地大声说道:“老师,我跟您去!”我这一站起来,王勇泰、李天豪、李子豪等我的一帮铁哥们也都纷纷热血沸腾地站了起来,就连方雪儿、郭霜、陈虹雨、张凤娇等女同学也都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 班主任激动得眼眶泛红,声音微微颤抖:“谢谢,谢谢你们还愿意相信我,支持我。女同学们就不要去了,骑车去太冷了,就你们站起来的这些男同学加上我,组成劝学小分队把他们劝回来。” 第388章 大醉的班主任 周六的晨曦,宛如一位羞涩的少女,轻轻揭开了夜的面纱,我们如约来到了班主任的家中。班主任早已备好丰盛的早餐,犹如一桌诱人的盛宴,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用过早餐,班主任又如同变魔术般,拿出一件件军大衣,如温暖的阳光,洒在我们每个人身上。而那一辆辆自行车,仿佛是忠诚的骑士,早已整齐地列阵,等待着我们的驾驭。 路面的积雪,宛如厚厚的棉被,覆盖着大地。我们只能艰难地沿着车辙前行,而班主任则如勇敢的开拓者,在前方为我们开辟道路,还不时地关切询问我们的情况。班主任的贴心,恰似春风拂面,让我们对他的好感如涟漪般在心中荡漾。 四个同学来自不同的村落,我们这支劝学小分队,一路奔波,直至夜幕降临,如迟归的倦鸟,才回到班主任的家中。然而,由于当时村民对教育的漠视,以及因那件事家长对老师和学校的猜疑,我们终究未能将那四名同学劝回。 班主任的心情如坠谷底,他默默地坐在炕沿上,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目光呆滞。我们的心中也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互相对视一眼后,便想悄悄离去。 “别走了,老师请你们喝酒怎么样?”班主任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在我们耳边炸响。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班主任已如一阵疾风,大步向外走去。 “走吧,别愣着了,去饭店吃顿好的。”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驱散了我们心中的阴霾。 我们怀揣着忐忑,跟在班主任身后,寒风裹挟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小饭馆里暖烘烘的,昏黄灯光在腾腾热气里摇摇晃晃。班主任熟门熟路地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大瓶白酒。 酒刚上桌,班主任便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满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打湿了前襟。“我当老师这些年,一直想着能改变些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醉意,“看到村里孩子因为各种原因辍学,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模糊了饭馆的玻璃。班主任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脸颊通红,眼神却愈发迷离。“这次去劝学,我本以为能成功……”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手中的酒杯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家长们的猜疑、对教育的漠视,就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我们坐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班主任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却又努力维持着平衡。“我无数次设想,要是每个孩子都能坐在教室里,接受知识的熏陶,那该多好。”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可现实一次次把我打倒,我真的……真的太无力了。” 酒瓶已经见底,班主任的身体开始摇晃,随时都可能摔倒。我们赶忙起身,想要扶住他。他却摆了摆手,倔强地站着:“我不甘心啊!教育是改变命运的钥匙,可他们为什么就不明白呢?”他的话在饭馆里回荡,让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 夜更深了,班主任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瘫倒在桌上。我们望着他疲惫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一晚,我们深刻地感受到了班主任对教育的执着与无奈。可当时的我们并不能理解班主任的心情,甚至看到他伤心难过多少还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年前老师猥亵女学生的事,依然让我们心存芥蒂。 第389章 蓝山村的虎娘们儿 年前那件事的恶劣影响,如同迅猛肆虐的瘟疫,在四个班级之间疯狂蔓延。紧接着,不断有学生因受此事冲击而无奈辍学。班主任心急如焚,迅速组织起我们劝学小分队。此后,我们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出击,却又一次次满心失望地铩羽而归。即便在我们的努力劝说下,部分同学暂时回到了校园,可不出几天,他们还是会毅然决然地选择辍学。在这场风波中,四个班人员大量流失,多的班级减员十几二十人,相较之下,我们班情况算好,却也有九个同学被迫告别校园。 我和方雪儿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很稳定,可由于她家里人对她看管很严,我和她少了很多独处的时间。不过,我可以随意出入方雪儿的姥姥家,让我很是兴奋。每次前往,老太太都会满脸笑意,热情地款待我,也默许我和方雪儿嬉笑打闹。只是,每隔几分钟,她老人家总会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朝我们这边看上几眼。起初,我对老太太的这种行为颇为反感,内心难免有些抵触。后来,经过奶奶语重心长的开导,我逐渐理解了老太太的良苦用心。自那以后,每次老太太过来查看,我都会满脸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而老太太总是回以慈祥的微笑,随后默默离开。 班主任是一位极其负责任的老师,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他想尽办法,为我们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我们班的学习氛围有了明显的改善。同学们学习积极性空前高涨,每个人的学习成绩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随着春天的到来气温不断回升,学校恢复了通勤制度。虽说通勤意味着我和方雪儿独处的时间会更少,但为了节省开支,实在别无他法。 今天是恢复通勤的第一天,我万万没想到,关瑶居然也在陈虹雨家门口等着,打算和我们一起走。刚一见面,关瑶脸上就挂着讨好的笑容,似乎生怕我赶她走,抢先开口说道:“一起走,不会影响你和方雪儿的感情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段时间,我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与关瑶相处的每一个细节,突然意识到,关瑶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开学第一天,我不过是顺手帮了她一个小忙,她便特意跑到我家等我,为表感谢,甚至涉险下水。倘若她和其他关家人一样狼心狗肺,那晚的事情也不会发生。我这才明白,我真正讨厌的是她的家人,而非她本人。想通了这一点,我也萌生了和她成为朋友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今天恰恰提供了这样一个契机。于是,我把自行车稳稳地停在她身边,主动伸出手,真诚地说道:“当然不介意。抛开你是否喜欢我这个问题不谈,我还是很愿意和你成为好朋友的。” “我……”关瑶刚想解释什么。 “好了,关瑶,别说了。你和杨传东能成为朋友,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还你什么你?”关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虹雨干脆利落地打断了。 这时,张凤娇满头大汗,一路猛蹬着自行车赶了过来,热情洋溢地跟我们打招呼:“哥,虹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关瑶也在啊?” “人齐了,我们走吧?对了关瑶,你是等关子豪,还是跟我们一起走?”我看了看众人,开口问道。 关瑶脸上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解释道:“关子豪提前走了,他想明天和你一起走,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 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会吧?咱们班二十几个同学都是他的跟班,他居然还要跟我一起通勤?” 关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哥说,只有跟你一起,才有安全感。” 陈虹雨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大,人多热闹,一起就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大家又没有深仇大恨,人家都已经道歉了,何必还揪着不放呢?于是,我点点头,爽快地说道:“行,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还是这个点,还是在这集合。” “谢……”关瑶刚想道谢。 “杨传东,你不是想看看蓝山村的虎娘们儿吗?这不,来了。”关瑶的话再次被陈虹雨充满惊喜的声音打断。 第390章 骑行比赛 我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形高大、浑身散发着一股男孩子气的女生,像一阵风般冲在前面,自行车在她的操控下如离弦之箭,骑得飞快。我目光紧紧跟随着她,仔仔细细端详了好一会,直至她利落地停在我身边,脑袋里依旧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她。 陈虹雨满脸热情,笑容灿烂地跟她打招呼:“黄燕玲,你们村怎么就剩九个人了?” “都不念了呗。”黄燕玲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陈虹雨,这就是你口中的老大?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大名人杨传东吗?”黄燕玲的话语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嘲讽意味,语气就像一把尖锐的刀。 我再次细细打量着他们所有人,除了那两个同班男生,我还算认识外,其他人对我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们认识?你也是初一的?”我带着一丝疑惑,开口问道。 “哎呦,姑娘们,我没说错吧?他就认识一班的那两个男生,我们其他人他都不认识。”黄燕玲大声嚷嚷着,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和我有仇?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嘲讽啊?”我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地质问。 跟在黄燕玲后面的女生笑嘻嘻地调侃道:“我们可不是嘲讽你,我们是在羡慕方雪儿呢。能有这么个护花使者天天守在身边,我们都快羡慕死了,对不对,姑娘们?” “对对,就是啊!我们都羡慕得不得了,都想着怎么把你抢过来,怎么会笑话你呢?”其他女生纷纷附和。 我一听,只觉得她们话里醋味冲天。我实在不愿意卷入这些闲言碎语之中,二话不说,跨上自行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黄燕玲见状,迅速快蹬几下,像一阵风般追上我,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问道:“怎么?生气了?” “我们老大才不会生气呢!他只是不愿意跟女学生扯这些闲事而已。”陈虹雨快人快语,替我回答了黄燕玲的问话。 “黄燕玲反问道:“你们三个不也是女生吗?” 关瑶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酸味:“我长得还算可以吧?也只能跟他做朋友,不能做女朋友。” “呦呵,杨传东,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啊?方雪儿的命怎么这么好啊?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交个朋友怎么样?” 我与黄燕玲在飞速疾驰的自行车上,迅速地握了一下手,爽快地回应:“求之不得。” 黄燕玲性格比男孩子还爽朗,她一边单手轻松地操控着自行车,一边扯着嗓子朝着队伍后面大喊一声:“姐妹们,我们和南山村来场赛车,都给我跟上了!” “放心吧,大姐头!”回应她的是清一色女生清脆响亮的声音,那两个男生在她们中间毫无存在感,就像隐身了一样。我心里不禁感慨,蓝山村的女生个个都像女汉子,男生反倒像柔弱的小姑娘。 “谁也不能被落下,先到学校停车场的算赢!”黄燕玲再次高声宣布规则。 我有样学样,学着黄燕玲的样子,对着身边三女大喊:“兄弟们听到了吧?敢不敢跟她们比一比?” “敢,谁说不敢!”三女齐声回应,声音坚定有力。 两支队伍如两条长龙,在宽阔的大路中央风驰电掣般骑行。途中的两个大岭,大家都是奋力蹬上去的。我万万没想到,蓝山村的女生竟然如此生猛,没有一个人掉链子。反倒是那两个男生,像沉重的包袱,拖了她们的后腿。 今年的陈虹雨长高了不少,骑在二八大杠上,身姿轻盈,屁股也不再一扭一扭的,骑行技术一点也不逊色于蓝山村的姑娘们。反倒是张凤娇和关瑶,像两个拖油瓶,拖了我们队伍的后腿。等我们骑到中学不远处的小桥时,那两个男生还有张凤娇和关瑶,都累得气喘吁吁,骑不动了。秉承着谁也不能落下的原则,原本激烈的骑车比赛,瞬间变成了推车比赛。我们其他人都骑着车,跟在他们身后,扯着嗓子为他们加油打气。最后,关瑶和张凤娇先于那两个男生几步,迈进了停车场,我们算是惊险地险胜。 黄燕玲气得暴跳如雷,对着那两个男生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怎么tm的还不如我们这些娘们儿?真给我们丢脸!”杨传东放学我们等着你,敢不敢再比一次? 第391章 花心大萝卜 黄燕玲朝着班级方向刚走没几步,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敏捷地回头,眼中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哎,杨传东,我们几个是四班的,她们几个是三班的。你可别总是把目光像定住了似的,只放在方雪儿一个人身上,也多留意留意咱们三、四班其他女生嘛!” 其他女生也纷纷跟着附和,声音此起彼伏:“就是啊!心里也得想着点我们啊!”没等我来得及回应,她们就像一阵风似的,嘻嘻哈哈地进了教室。我可不是那种盲目自恋的人,心里清楚自己长相普普通通,家境也一般,压根不觉得会有很多女生喜欢自己,只把她们的话当作轻松的玩笑听听罢了。 我刚悠然走出学校的停车场,就瞧见方雪儿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脚步轻快、满脸笑意,飞快地朝我奔来。她一下子扑进我的怀抱,我顺势稳稳地抱起她,在原地兴奋地转了好几圈。看到如此热情活泼的方雪儿,无疑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 就在这时,陈虹雨费力地架着张凤娇和关瑶走了出来,她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无奈,语气中带着深深的鄙视和抱怨:“有了媳妇就忘了朋友,你这个没良心的,就不会来帮帮我吗?她俩都快整个压在我身上了!” 方雪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目光带着探寻,望向我。我见状,连忙解释道:“我们跟四班赛车来着,她俩体力跟不上,累成这样了。” 方雪儿听后,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调侃:“你们两个个子挺高的,怎么体力还不如陈虹雨啊?”说话间,方雪儿已经动作麻利地搀扶住了关瑶,我也快步跑上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张凤娇。 “这还像个大哥大嫂的样子,这俩家伙也太沉了,都快把我压扁了。”伴随着陈虹雨接连不断的埋怨声,我们相互扶持着一起回了教室。 此刻的班级里,浓厚的学习氛围如同汹涌的浪潮,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只要一迈进教室,仿佛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忘记所有琐事,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与学习有关的问题。 中午,方雪儿满脸笑意,热情主动地邀请我们一起去她姥姥家吃饭:“去我姥姥家吧,这样你们就不用吃凉饭啦。”我原本以为,只有陈虹雨脸皮厚,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去,可怎么都没想到,张凤娇和关瑶也欣然接受,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 老太太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提前精心准备好了饭菜,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热情地招待我们。吃饭时,我们一改往日打打闹闹的模样,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饭,一边专注地讨论学习问题。老太太看到我们这样,眼中满是欣慰,还特意为我们加了一道香气四溢的炒鸡蛋。 结束了一天忙碌而充实的学习生活,我们有说有笑,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了教室。我正打算护送方雪儿回家,刚走到校门口,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给我狠狠揍他,往死里打!这王八蛋竟敢欺骗我姐妹的感情!” 那个年纪的我们,天生就喜欢看热闹。我拉着方雪儿的手,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过去。我们费力地挤进人群一看,发现都是认识的人。黄燕玲带着她们村的七个身形壮硕的女汉子,正气势汹汹地围攻赵亮。 我满心好奇,赵亮究竟是怎么惹到这帮泼辣的女生的?于是毫不犹豫,大声问出了口:“哎,黄燕玲,他怎么惹到你们了?” 黄燕玲气鼓鼓地把袖子往上猛地捋了捋,脸上写满了愤怒,骂骂咧咧地数落道:“这王八蛋,开学时降级到我们班的。我一个好姐妹被他花言巧语骗了感情。这家伙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做了错事提上裤子就不认账,我姐妹受不了打击,才无奈辍学的。” 第392章 吃醋的方雪儿 我听了黄燕玲绘声绘色的讲述,让我感到无比庆幸,暗自想着当初没让赵亮留在我们班里,真是无比正确的决定。我向来对赵亮这种品行不端的人深恶痛绝,于是不假思索,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这王八蛋刚开学就因为耍流氓,被我狠狠揍过一回了。你们就可劲儿揍,要是打累了,我绝对不介意搭把手!” 黄燕玲嘴角不屑地一撇,轻嗤一声:“切,稀罕你帮忙?赶紧把你家那位如花似玉的女朋友送回家,可别耽误了一会儿的赛车。” 方雪儿眉眼弯弯,冲我露出一抹甜蜜动人的微笑,随后伸出手,亲昵地拉住我就走。“这种打打闹闹的戏码没啥好看的,送我回去吧。”来到一处无人的静谧角落,方雪儿冷不丁伸出双臂,勾住我的脖子,红着脸主动送上她的唇。由于老太太监管得极为严格,我已经许久没能亲到她的唇了。这久违的柔软触感,瞬间让我意乱情迷,差点就失去了理智。好在关键时刻,方雪儿及时“踩了刹车”。 她小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胸脯剧烈地起伏,喘着粗气,带着一丝埋怨嗔怪道:“你今天怎么跟恶狼似的,是在怪我最近没让你亲吗?你可千万别怪姥姥,她也是为了我们好。等我们满十八岁成年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我同样呼吸急促,忙不迭地摇头道:“我不是怪你,也不是怪姥姥,就是太想念这种和你亲近的感觉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记住,不许跟那些女生走得太近。陈虹雨、张凤娇、关瑶天天围着你转也就罢了,毕竟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可怎么突然又冒出个黄燕玲来?我警告你啊!要是让我看到或听到什么不该有的事,别怪我一辈子都不理你。” 我连忙高高举起手,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的事!我跟黄燕玲今天才刚认识,要是撒谎,天打五雷轰!” 方雪儿见状,急忙伸出手,捂住我的嘴:“好了,好了,我信你还不行吗?” 我笑着抓住她的手,半开玩笑地调侃道:“就我这长相,也就你不嫌弃,换作别人,谁能看得上?” “去去去,我家杨传东才不丑呢!快回去吧,一会儿天就真黑了。我要是再不进去,姥姥该出来找我了。”说着,她快速在我的嘴唇上落下一吻,便急匆匆地跑回了屋。 方雪儿吃醋时那娇俏可爱的模样,让我忍不住嘴角上扬。我笑嘻嘻地回想着刚才的温馨一幕,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学校门口。 “呦呦呦,刚才干什么去了?看你这一脸傻笑的模样,肯定没干好事。”黄燕玲那带着调侃的嘲笑声音,瞬间把我拉回了现实。 “这方雪儿还真有点手段啊,把咱们这位痴情种拿捏得死死的。” “是啊,是啊,有机会得跟方雪儿取取经,争取把这痴情种撬过来。” “哈哈哈哈,就你那模样,别做白日梦了。” 蓝山村的这些女生,真是名副其实的女汉子,什么话都敢说。我心里暗自嘀咕,可真是不敢轻易招惹她们。于是,我加快脚步,几步冲进停车场,推出自己那辆擦得锃亮的二八大杠。目光扫视一圈,竟发现所有南山村初一的同学都在,这让我十分意外。 “关子豪,你确定以后要跟着我一起回家吗?” 关子豪脸上难得地露出讨好的笑容,忙不迭地点头:“确定,确定。” 我又将目光投向其他人,大声提醒道:“要跟着我也行,一会儿跟蓝山村的比赛赛车,谁要是拖了后腿,到家主动做二十个俯卧撑再进门,否则明天就别跟着我。” 我注意到关瑶和张凤娇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我,连忙补充道:“女生就不用做了。” 从这天起,我们和蓝山村的女汉子们就开启了一场又一场的赛车较量,无论刮风下雨,从未间断。这段充满激情与欢乐的时光,也成为了我中学时代最珍贵、最快乐的回忆之一 。 第393章 新来的美女体育老师 体育课向来是我们最避之不及的课程。学校的操场建在陡坡之上,一节体育课折腾下来,我们累得双腿打颤,连走路都踉踉跄跄。可今天,班里的男生们像是被注射了兴奋剂,一个个跟发了疯似的,争先恐后地往教室外冲。 前几天下的那场雨,操场还没有干,一脚踩上去,鞋底就像被胶水黏住一样。(如今的学生恐怕很难体会,鞋底沾满厚重淤泥,每走一步都费劲的那种糟心感觉。)我和方雪儿、李子豪、郭霜慢悠悠地落在队伍最后。我满心疑惑,忍不住发问:“这帮人今天到底抽什么风了?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外冲?” “谁说不是呢!往外冲的全是男生好不好?你回头瞅瞅,女生们都在我后面呢。”陈虹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应声回头,果不其然,所有女生都在我们四人之后,走得比我们还磨磨蹭蹭。 “喂,陈虹雨,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虹雨小步跑过来,一把打开我搂着方雪儿的手,顺势将手搭在方雪儿肩膀上,笑嘻嘻道:“打听消息可是要收费的,借你女朋友搂一会儿,怎么样?” 方雪儿压低声音,那音量只有我们三人能听见:“陈虹雨,你这胸都大得像小山了,再装男生,可没人会信。” 陈虹雨气鼓鼓的,佯装生气,拉着我的手重新搭回方雪儿肩膀上:“切!开个玩笑嘛,这么开不起玩笑。把你还给他行了吧!居然还笑话我胸大?” 不知方雪儿在陈虹雨耳边嘀咕了什么,陈虹雨瞬间眉开眼笑,亲昵地挽着方雪儿的胳膊,神神秘秘地说:“我听说,咱们学校来了个年轻女老师,身高足足175,身材凹凸有致,脸蛋更是美得跟天仙下凡似的。” 我不屑地撇撇嘴,满脸怀疑:“拉倒吧!真有你说的那么漂亮,会来咱们这破学校当老师?” 李子豪抢着回答:“真的!我亲眼看到了。哎哎哎,疼疼疼!霜儿,快松手,当然没你漂亮,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掐上了?” 郭霜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警告:“再敢跑出去偷看美女,我让你这辈子当不成男人!”李子豪下意识捂住裆部,脸上堆满讨好的笑:“我没偷看,就是碰巧遇到了而已。” 远远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鲜艳粉红色运动服、头戴白色棒球帽、扎着高马尾的身影,正站在旗杆下,静静地望着我们。因为班主任平日里的教导,我们对老师都怀着敬畏之心。见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这边,我们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等走近一看,陈虹雨所言非虚。她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线条柔美,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弯弯的眉毛恰似一弯新月,眉色如黛,眉梢微微上扬,为她清丽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英气。双眸恰似一泓清泉,澄澈明亮,眼眸深处仿若藏着浩瀚的星河,眼波流转间,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挺直的鼻梁宛如挺拔的玉峰,恰到好处地镶嵌在脸庞中央,为她整个人增添了立体感。樱桃小口不点而朱,唇形饱满诱人,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她身材比例堪称黄金分割,简直无可挑剔。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皮肤不是奶油白而是呈现出小麦色,散发着健康的光泽。 李子豪的悲惨遭遇给我敲响了警钟,方雪儿掐起人来同样毫不留情,我可不想步他的后尘。虽然内心不住感叹老师的绝世容颜,但目光始终乖乖地落在方雪儿身上。 第394章 我是来报恩的 阴沉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我们狠狠地甩了甩鞋底黏糊糊的淤泥,满心不情愿地在操场上站好队。 “我是新来的老师,今天是第一次给你们上课,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 女老师嗓音清脆,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像被扼住了喉咙般停住。她瞳孔骤缩,目光如隼,直直地射向学校门口,紧接着,大步流星地从我们中间穿了过去。出于本能的好奇,我们所有人的目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齐刷刷地望向校门口。刹那间,只见大批混混如潮水般涌入,他们手中紧握着棍棒,在昏暗天色下泛着冷光。凭借我敏锐的眼力迅速扫视,好家伙,足有二百人以上! 我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是爷们儿的,都给我站前面来,把女生围在中间!” 因为之前的鞭炮事件,班级里的同学对我言听计从。女生们乖乖地退到了后排,王勇泰浑身散发着一股狠劲,和我一马当先,站在了最前沿。所有男同学迅速反应,呈弧形将女生牢牢护在身后。韩老师原本气势汹汹,打算上去和混混们理论一番,看到我们的举动,脚步顿住,神色复杂地退了回来。 韩老师柳眉微蹙,眼中满是不解,急切问道:“你们认识他们?” 我和王勇泰对视一眼,同时重重地点点头。 “他们经常来闹事吗?” 我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经常来。带头的那两个,前段时间被我们送进监狱了,真不知道为啥这么快就出来了。”说话间,房勇和王志带着一群混混气势汹汹地来到近前。我站的地势比较高居高临下,清楚地看到他们分出不少人手,朝着我们的教室奔去。我们班的人都在操场上,不用想,其他班里肯定有得罪过他们的人。 混混们像饿狼一般,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的队形也从弧形被迫变成了圆形。我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语气中裹挟着浓浓的杀意:“房勇,王志,今天你们要是敢动我们班任何一个人,我保证先废了你们两个!” 房勇脸上堆起谄媚的笑,笑嘻嘻地向前一步,声音尖细:“嘿嘿,大兄弟,别误会,千万别误会。我知道你有那个本事,可我们今天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王志假模假样地拱拱手,皮笑肉不笑地向前一步:“杨兄弟,我今天是来报恩的,要不我们兄弟今天也不会来这里。” “哼!”我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我不记得对你们中的谁有恩,再说了,有你们这么报恩的吗?把我们围得像粽子一样!” 王志摇头晃脑,跟个跳梁小丑似的解释道:“兄弟,哥哥先给你道个歉。去年往你们班级里扔二踢脚,是我的不对。可我受到了该有的惩罚,还是你亲手把我送进派出所的,难道兄弟忘了吗?要不是你,我估计得被那些家长给撕了。” 我又是一声冷哼,目光如炬:“报恩?把我们围起来,这也叫报恩?” 王志脸上堆满笑,点头哈腰地解释:“有两个人猥亵了我们老大的妹妹,我们就是来帮我们老大个小忙。这不是怕你和我们老大起冲突吗?不要介意啊!哈哈,我保证,只要你们不动,我们绝不会动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我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他们。 房勇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哥哥拿性命担保怎么样?再说了,我可是因为关子豪才进的监狱,我要是硬非要教训他,你顶多打我和王志一顿,难不成还能杀了我们啊?” 我眉头紧皱,回头扫视一圈,发现外面站着的男生里居然没有关子豪。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关瑶,好家伙,关子豪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他妹妹身后。这可把我气坏了,我肺都快气炸了,转过身,对着关子豪的方向扯着嗓子大喊:“关子豪,你是娘们儿吗?就连个子最小的郝晨都站在女生前面,你却躲在你妹妹后面,脸呢?不要了吗?马上给我站到前面来,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交出去!” 我亲眼看着关子豪畏畏缩缩地走出来,这才转身,再次面向房勇和王志。 第395章 又是赵亮惹得祸 围着我们的,少说也有150人,那些家伙一个个横眉竖眼,腰间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揣着什么东西。他们要是不管不顾地教训关子豪,我的确拦不住。 “好,我信你们,那能不能说说,谁得罪了你们吗?”我强装镇定,开口问道。 房勇脸上堆起一抹油滑的笑,乐呵呵地说道:“大兄弟,信我们就对了!哥哥我也得好好感谢你,没去我爸那儿告状。”顿了顿,他接着道,“你们初一的赵亮,还有他弟弟,初二的赵晨。” 我冷冷地盯着房勇,直言不讳:“不瞒你说,我还真去了。可看到你奶奶的那一刻,我又改变主意了。房勇,你爸和我爸可是好朋友。我提醒你,你奶奶时日不多了,你可是她一手带大的,收收心吧,多抽时间陪陪她老人家。” 房勇跟他奶奶感情深厚,听到我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十分诚恳地向我鞠躬致谢:“多谢了,大兄弟。我欠我们老大一个人情,这次还上后,我就金盆洗手了……”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那不关我的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哎,赵亮又干了什么缺德事,让你们带二百多人来学校找他?” 王勇泰嘴角一撇,嘲讽道:“对付两个人出动两百多人,你们也不嫌丢人?” 房勇满不在乎地咧着嘴笑:“我们是混社会的,讲究的就是义气,丢不丢人的,我们不在乎。” 王志附和道:“就是!这小子做的事太缺德,就连我们这些在道上混的都干不出来。要不是你们出现在操场,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原本想着这二百多人,每人给他两脚,妈了巴子的,便宜那小子了。” 意识到他们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后,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不得不承认,王志的话像一把钩子,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堆起一脸笑,问道:“哎,赵亮这小子又做啥事了?能说出来听听吗?” 王志毫不犹豫,满脸愤怒,破口大骂道:“妈了个巴子的!我老大有个妹妹,前些日子和小姐妹去喝酒,晚上独自回家时,就碰上了醉酒的赵亮、赵晨兄弟俩。其实赵晨还算有良心,一直在劝阻赵亮,可赵亮喝了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丧失了人性,直接把赵晨打晕,扛着我们老大的妹妹进了小胡同。幸亏我们老大不放心他这个最小的妹妹,亲自去迎了一段路。即便这样,情况也糟糕透顶。我们老大赶到时,他妹妹全身赤裸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头上还流着血,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被那王八蛋糟蹋了。” 韩老师听得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她实在难以相信,这竟是一个初中生能做出来的事。她带着几分质疑问道:“你能确定,这是一个初中生做出来的事吗?” 王志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轻蔑的嘲笑:“初中生?小学的时候,他跟我是同学,还初中生呢?早些年,他爸爸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没办法,只能带着赵亮跑路了,去年过年才回来。也不知道他爸在外面干的什么勾当,这次回来居然把所有债务都还清了。这不,东面山脚下正在建的烘干塔,就是他家的。” 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追问道:“这么说来,赵亮都二十了?那他怎么还上初一啊?” 王志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那还用问?指定是赵亮他爸花了钱呗!” 韩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因为极度的气愤,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的语气也变得格外严厉,质问道:“王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你这不废话吗?他可是本地人,要是一直生活在这,早就成了我的好哥们了,我还会带着这么多人来收拾他? 韩老师大声的打断道,我问的不是这些,他真有二十岁了?企图强奸少女也是真的? 第396章 韩老师不简单啊? 根本不用王志回答,随着初一教室的大门被推开,赵亮的求饶声回答了韩老师的问题。 赵亮被七八个人抬着出来的,后面还有几个是被架出来的,应该是平时跟赵亮关系不错的,顾念兄弟义气站出来帮赵亮的,毫无例外全部都是鼻青脸肿的。 赵亮穿的是一条非常欠揍的绿色裤子,裤裆下面湿漉漉的一片格外明显。求饶的声音不只是带着哭腔,还有面对死亡时的恐惧。 大哥,大哥,大哥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妹妹啊?我要是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全身腱子肉的彪悍男人。男人手里提着一根五六十公分长的钢管,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 妈了巴子的,我已经金盆洗手了,是你tm的逼我出手的。我都把你送进派出所了,这才过去三天你就出来了?本事不小啊?既然派出所不管,那我就用我的方式收拾你。兄弟们把他的双腿给我横到双杠上,老子今天要废了他的四肢。 等等,你们不能这么做,放开我的学生。 就在魁梧男人手中钢管即将落下去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响了起来。我闻声望去,那个踉踉跄跄从教室里跑出来的男人,居然是我们的班主任郭文。他头发凌乱,嘴角还带着血迹。要知道这个时间段,正是上课的时候,我们初一此时最少有八名老师在,还都是男老师,却只有我们班主任站出来保护学生。班主任的行为赢得了我们班里所有学生的尊重,纷纷叫嚷起来。 杨传东,班长你俩想想办法,把班主任救过来啊? 是啊,想想办法吧? 我和王勇泰也有这种想法,可刚要行动,韩老师就挡在了我们面前。 都别动,保护学生是我们老师的责任,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待着,我会把郭老师安全的带过来的。 韩老师猛然转身面向王志和房勇,一改刚才温和的态度,言语犀利,都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韩老师作势就要冲过去,那些混混应该不全是王志和房勇带来的人,没等他俩发话就举起手中的钢管拦在了韩老师前面。 我刚想出手帮忙,就看到韩老师出手干净利落,四五个混混瞬间倒地,抱着小腿哀嚎。这可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这可太震惊了,现场瞬间安静,就连那些混混也被震惊到了,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向韩老师围过去。 韩老师眼神犀利,明显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我和同学们也开始蠢蠢欲动,向韩老师靠拢,大战一触即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魁梧的男人大声的喊道。 房勇,王志,那个女的是老师吗? 是的老大。房勇和王志高声的回答道。 既然是老师那就放她过来吧。哥哥在这谢谢两位兄弟仗义帮忙了,其他的事你们不要参与了。 我激动地攥紧拳头,扯开嗓子,冲着身旁热血沸腾的同学们高声喊:“咱们韩老师,绝对不简单!”我这可不是恭维韩老师,要知道,现场乌压压站着足足二百多凶神恶煞的混混,一个个手里还握着钢管。而她,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啊!在这剑拔弩张,稍有不慎就会血流成河的危急关头,能做到这般临危不惧,这份胆魄,这份勇气,试问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第397章 我做到了对吗? 韩老师的这番果敢举动,不仅让我们这群学生打从心底里折服,就连气场强大的魁梧男人郑强,也不禁流露出由衷的佩服。郑强将手中泛着冷光的钢管,递给身旁神色紧张的小弟,随后恭恭敬敬地对着韩老师和班主任郭文,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我真没想到,小小的o(n_n)o中学里,竟藏着你们这般有担当的老师。想当年我上学那会儿,要是能碰上你们这样的老师,我郑强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条道上。我,郑强今天来这儿,只为给妹妹出一口恶气,收拾完这个畜生就走,绝不再无端生事。郭老师,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您多多见谅!” 郭老师刚刚遭受一顿暴打,伤势不轻,此刻正捂着胸口,剧烈地喘着粗气,满脸愤怒地质问:“你倒是讲讲,我的学生究竟做了什么事?他不过是个中学生,能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勾当?无非就是言语上冒犯了你们,至于兴师动众,闹得这么大吗?” 郑强的眼神瞬间变得如鹰隼般凌厉,带着毫不掩饰的凶狠与厌恶,手指直直地指向瘫在地上的赵亮。他刚要开口……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韩老师果断打断。 “别说了!我也是女孩子,你这般四处宣扬妹妹的遭遇,对她而言,比杀了她还残忍,更让她难以接受。” 郑强听了韩老师的话,整个人明显一怔,脸上瞬间涌起一片羞愧之色,嗫嚅着:“我……” 韩老师微微拱手,语气里满是尊重:“郑强是吧?身为女孩子,谁不幻想着能有你这样护妹心切的哥哥,我想你妹妹一定会为有你这样的哥哥感到无比自豪。这样吧,我有个解决此事的办法,你不妨听听看?” 郑强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显然对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女老师的话,充满了怀疑。还没等郑强表态,韩老师就有条不紊地继续说道:“这个赵亮已经成年,理应为自己的恶劣行为付出惨痛代价。我不知道是谁给他开的后门,但我向你保证,赵亮连同那个给他开后门的人,很快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就你?真能做到?”郑强满脸狐疑。 “怎么?看我年纪小,就不相信我?这样吧,我们学校条件简陋,只有校长室有电话。你带几个人跟我去,我打个电话,证明给你看,如何?” 郑强眉头紧锁,沉思了许久,才咬咬牙说道:“好,我信你这一回。不过,不给他点刻骨铭心的惩罚,我心里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郑强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给旁人反应的机会。只见他一把夺过小弟手里的钢管,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赵亮的腿上。赵亮瞬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这一幕可把郭老师心疼坏了。郭老师像疯了一样,连忙冲过去,在混混们的手里抢下赵亮,声嘶力竭地对着郑强大喊:“他只是个孩子,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韩老师神色淡定,稳步走到郭老师身边,看向赵亮的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郭老师,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但为了他,真的不值得,事后我会向你详细解释。”安慰完郭老师,韩老师又将目光转向郑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 “韩老师放心,我郑强向来敢作敢当。只要你能让他受到应有的惩处,我甘愿接受法律的制裁。要是你做不到,我一定废了他的四肢。” 韩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那跟我走吧!” 待韩老师领着郑强迈入校长办公室的大门,我心中对这位黑老大的好奇再也难以遏制,于是我如一只敏捷的猫,悄然凑近房勇。我轻轻地推了推房勇的胳膊,轻声说道:“喂,房勇,你这老大挺不错啊,仗义且有人情味儿,他是镇上的吗?我怎么从未见过呢?” 房勇的自豪感如火山喷发般迅速升腾,他拍着胸脯,骄傲地说道:“大兄弟,我和王志才是咱们镇上的老大,能当我们老大的,那必然是县里面的啊!” 我满脸嫌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哼一声:“哼哼,你自豪个什么劲儿啊?不过你这次倒是交了个不错的朋友。” “哎哎哎,大兄弟,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咋的哥哥我就很差吗?”房勇不满地嘟囔着。 我嘴角微扬,笑着耸耸肩:“嗯,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在我眼中,确实不怎么样。” 韩老师和郑强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韩老师面带微笑,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语气中透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郑强感激地弯下腰,诚挚地说了句“谢谢”后,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人群之中。我虽无法目睹郑强的表情,但却能清晰地听到他那意气风发、豪迈激昂的声音。 “兄弟们,感谢你们前来捧场,能与你们成为兄弟,是我郑强此生莫大的荣幸。事情已然解决,各位兄弟就请回吧!待我从监狱出来,定当设宴款待,与大家把酒言欢!” 第398章 历史人物范仲淹 混混们如鸟兽散后没多久,警车和救护车便如离弦之箭般纷纷赶到。从车上下来的警察,我竟然还认识,他可是大姑以前的同事呢!只可惜,此人古板得像老学究,事事都按规矩办事,以至于一大把年纪了,也不过是个小民警罢了。他亲手给赵亮戴上了手铐,仿佛那手铐是赵亮通往牢狱生活的枷锁。郑强倒是全程配合,对着韩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感激之情,然后毫不犹豫地坐上了警车。 整件事情从发生到结束,犹如一场漫长的马拉松,足足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全校三十多名老师,唯有一个年近半百的郭老师和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韩老师挺身而出,我不禁感叹,这难道是我中学时代的悲哀?然而,与郑强相比,我们又何尝不是幸运的呢?至少还有两位如此优秀的老师啊! 这位美女韩老师,背景似乎深不可测。自从这天起,学校宛如脱胎换骨一般,换上了崭新的大铁门,还多了一个门卫室和一名中年保安。学校规定了时间,时间一到,大铁门就会如忠诚的卫士般紧紧关闭,没有校长的同意,谁也休想踏进学校半步。直到现在,我的心中依然充满好奇,如果当时那位校长郭大爷在学校里,他又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可惜啊,我始终没有机会得到答案。 在韩老师的推动下,学校的老师进行了一次大换血,那些碌碌无为的老师都如被秋风扫过的落叶般离开了我们学校。新来的年轻老师们,犹如初升的太阳,个个朝气蓬勃,责任心极强。也正因如此,我们迎来了一段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的黄金时期。 韩老师不仅是体育老师,还是一名历史老师。她的改革事迹,犹如春风化雨,在我们学生心中留下了极其美好的印象。因此,她的课我们都如痴如醉地喜欢。学校对老师的改革持续了一个月,韩老师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今天,这才是她给我们上的第一节课。 韩老师抱着教案,脚步轻快地迈进教室,脸上挂着神秘又灿烂的笑容,说道:“同学们,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一个超燃的历史人物,他的故事,说不定能给你们的学习注入火箭燃料!”同学们瞬间来了精神,目光紧紧盯着韩老师。 “这位主人公,就是北宋名相范仲淹。范仲淹家境贫寒,两岁丧父,母亲因生活所迫改嫁。寄人篱下的他,从小就遭受异样眼光,生活艰难。可他没被这些打倒,反而像个倔强的战士,把困难当作垫脚石 。在长白山醴泉寺读书时,他的生活极其艰苦。每天只煮一锅粥,等粥凝固后,用刀切成四块,早晚各取两块,就着咸菜吃,这便是着名的‘划粥断齑’。” “即便条件如此恶劣,范仲淹对知识的渴望却像熊熊烈火,丝毫不减。他常常昼夜苦读,困了就用冷水洗脸清醒头脑。有一次,同窗好友见他生活清苦,送来美味佳肴,可范仲淹却一口未动。食物放坏了,好友生气质问,他却认真地说:‘我已习惯粗茶淡饭,若吃了这些美味,以后就难以忍受艰苦,无法专心读书了。’” “凭借这股子坚韧不拔的毅力,范仲淹考中进士,踏上仕途。他心怀天下,始终践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生信条。在西北边疆,他带领士兵抵御外敌,让敌人闻风丧胆;在朝堂之上,他不惧权贵,大胆提出改革方案,试图改变社会积弊。哪怕改革失败,多次被贬,他也从未放弃理想,依旧心系百姓。” 韩老师目光炯炯,扫视着全班同学,接着说:“同学们,范仲淹身处困境,却凭借坚定的信念和不懈的努力,创造了非凡人生。咱们在学习中遇到的难题,和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只要像范仲淹一样,保持对知识的热爱,拥有克服困难的勇气,就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渡不过的河!” 韩老师讲的故事,受到了我们全班的欢迎,掌声雷动赞不绝口。 第399章 江边捕鱼 在知识那波澜壮阔的海洋里自在翱翔的日子,恰似一首悠扬的田园牧歌,满溢着纯粹的美好。我和方雪儿宛如并蒂莲花,携手并肩,共同进步,凭借日积月累的真诚与努力,终于敲开了她家人认可的大门。自那之后,我们相处的时光仿佛被施了魔法,变得愈发悠长,独处的机会如雨后春笋般明显增多。要是没有那三个宛如电灯泡般刺眼又不识趣的家伙在旁横插一杠,我们或许还能谱写更多甜蜜浪漫的篇章,可惜这三个家伙就像被蒙蔽了双眼,丝毫没有眼力见儿,一次次破坏了本应温馨的氛围。 时光仿若离弦之箭,转瞬即逝,中学时代的第一个暑假如一阵清风般悄然来临。我与方雪儿,还有那帮亲如手足的铁哥们,在学校大门口满怀期待地郑重相约,打算四处游历,尽情游玩一番,好将紧绷许久、如弦般的神经彻底放松。 “小子,雪儿不能跟你一起去玩,我和她妈妈要带她去她大舅家玩几天。”方叔叔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我满心的期待击得粉碎,我失落到了极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想要反驳,可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原本如暖阳般灿烂的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我赶忙打起精神,打招呼道:“方叔叔你好。” “小子,怎么不高兴了?哈哈,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别整天拉着个脸,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面对未来的老丈人,我又能说些什么呢?只能强装笑颜,故作镇定地回应:“方叔叔,我没不高兴。” “嗯,那就好。方雪儿,还愣着干嘛?走了,你妈和你妹妹都在家眼巴巴地等着你呢!”方雪儿满脸歉意,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依依不舍,可最终还是被她爸爸不容置疑地拉走了。 我们所谓的游玩,说白了,就是几个关系极为要好的铁哥们,今天去他家宽敞明亮的院子里打打闹闹,明天再到我家温馨舒适的客厅里谈天说地,如此简单循环。没了方雪儿如暖阳般的陪伴,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兴致全无。不管是在刘大海家那气派的大院子里,还是周文家温馨的小庭院中,乃至前往王勇泰、李子豪和李天豪家,我都如同行尸走肉般,眼神空洞,机械地跟随着大家。让我稍感欣慰的是,郭霜也没有参与这次活动。我和李子豪仿佛连体人一般,无精打采地紧紧靠在一起,木然地看着其他人推杯换盏,喝酒嬉笑。 按照既定计划,今天该去我家了。我们天不亮就从宁静质朴的红依村出发,在天色刚蒙蒙亮,晨曦初露之际,七辆二八大杠如同一列整齐的小队伍,稳稳地停在了我家门口。 奶奶瞧见我,白了我一眼,随后风风火火地从昏暗杂乱的仓房里把我要的东西一股脑地扔了出来。抬网,这是一种在东北极为常见、捕鱼效率颇高的捕鱼工具;七个崭新的水桶,还有飘网,专门用来捕捞活跃在上层水域的鱼。我对着奶奶调皮地呲牙一笑,带着兄弟们迅速将工具安置在自行车上,朝着波光粼粼的江边进发。 此时并非雨季,江水水位不高,很多小水湾都裸露在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光,这里正是抬网大显神威的绝佳场所。只需要两个人,一人拉着抬网的一头,在清澈见底的水中敏捷地穿梭,小鱼小虾便会如同被施了魔法般迅速装满七个水桶。只要体力充沛,在水里行动如飞,几斤重的大鱼也难以逃脱被捕捞的命运。 我则带着身形瘦小灵活的刘立山前往宽阔的大江面,缓缓流淌的河水宛如一条灵动的丝带,是飘网施展本领的舞台。在平缓的缓流区,我们小心翼翼地把飘网放进水里,让它顺着江水悠然地缓缓而下,没过多久,漂流的网里就会粘满活蹦乱跳的马口鱼。在中学时代,这两种捕鱼方式可是我们主要的、充满趣味的娱乐项目之一。 中午十一点,经过几个小时的激烈奋战,七个水桶里装满了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三条体型肥硕、过斤的大鲶鱼,几十条体态丰腴的大鲫鱼,还有一桶马口鱼,这些都是我们引以为傲的战利品。当我们带着沉甸甸的成果回到家时,关瑶、张凤娇、陈虹雨早已在我家里等候多时,她们是我特意叫来,厨艺精湛的掌勺大厨。 我带着浑身沾满泥巴、宛如泥娃娃般的兄弟们,拿上干净整洁的干衣服,再次返回江边洗漱。等我们再次回到家中,各种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已经摆满了桌。 油炸小杂鱼,色泽金黄诱人,咬上一口,酥脆爽口;红彤彤的小河虾,鲜嫩多汁,鲜美至极;鲶鱼炖茄子,汤汁浓郁醇厚,香气四溢;鲫鱼汤,奶白鲜香,营养丰富;鱼籽鱼泡酱,味道醇厚,令人回味无穷。糖醋马口鱼,可是奶奶的拿手绝活,也是我从小到大最爱吃的美味。 我带着兄弟们刚围坐在桌子上,关子豪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就拎着一桶香气四溢的小烧酒大摇大摆地来了。来者皆是客,更何况人家妹妹还在我家里不辞辛劳地当厨师呢! 第400章 指路明灯 平时,奶奶对我管得极严,滴酒都不许我沾。来我家之前,我也跟兄弟们反复叮嘱,郑重其事地说好了,今天坚决不喝酒。没想到,关子豪大大咧咧地拎来酒时,奶奶居然破天荒地,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不得不承认,关子豪这王八蛋,命是真好啊! 爷爷奶奶十分识趣,把家里的空间让给了我们,他们前往姥爷家做客去了。没了长辈的管束,我们就像脱缰的野马,尽情放纵起来。那个时候,张雨生和小虎队风靡一时,我们对他们的歌曲喜爱至极。将磁带小心翼翼地插进录音机,刹那间,优美动听的歌声回荡在房间里。大碗大碗的白酒被满上,我们一边放声高歌,一边兴致勃勃地划拳,在欢声笑语中,一个个醉倒在热乎乎的炕上。 我向来酒量欠佳,远比不上他们几个。等我悠悠转醒时,他们早已前往刘立山家。奶奶盘着腿,稳稳地坐在我身边,手中熟练地织着给爷爷的毛衣,脸上似笑非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臭小子,长本事了?昨晚没少喝啊?这都快十点了才醒,没酒量就别逞强,丢不丢人啊?” 我尴尬地干笑两声,“哈哈,奶奶,你不是默许了嘛?” “我默许了,你就可以喝到不省人事?是不是杨树条太久没抽你屁股,你就浑身痒痒了?” 我一个骨碌从炕上坐起来,满脸讨好地看着奶奶,“别啊!奶奶,我都多大了,还打呀?” “哼,知道怕就好。我问你,你和老关家那姑娘是怎么回事?还有老陈家那个,也跟我讲讲。张凤娇忙前忙后照顾你,我还能理解,毕竟你救过她的命。可关瑶和陈虹雨怎么也都围着你转?尤其是关瑶,你吐了人家一身,人家都没嫌弃,直到我和你爷爷回来,她才肯回家。你那小女朋友不是方雪儿吗?你到底处了几个女朋友,赶紧老实交代!” 奶奶的话,如同一记重锤,让我瞬间愣住。陈虹雨和我是铁哥们,张凤娇和我亲如兄妹,他们照顾我,我完全能理解。唯独这个关瑶,实在让我捉摸不透。没上中学前,她见到我就像见到瘟神,要么慌慌张张地躲开,要么张嘴就是一顿挖苦嘲笑。可上了中学,她却天天把喜欢我挂在嘴边。人真的能因为一件事,就改变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吗? 我对奶奶向来不敢撒谎,她老人家火眼金睛,能轻而易举看穿我的把戏。于是,我老老实实地说道:“奶奶,我跟陈虹雨就像铁哥们儿,真没什么。关瑶我也搞不懂,上小学时,她对我避之不及,您是知道的。谁知道她怎么回事,上了中学,就天天说喜欢我。” 奶奶沉思了许久,缓缓说道:“关瑶是个好姑娘,可惜,你俩走的不是一条路,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奶奶,您说什么呢?我压根对她没意思。再说了,我也不相信她会真喜欢我。我心里只有方雪儿。”一提到方雪儿,我就像霜打的茄子,满心失落。奶奶再次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 “只要你不是三心二意,我就放心了。说说吧,和方雪儿怎么了?怎么一提到方雪儿,就无精打采的?” 我气鼓鼓地抱怨道:“本来说好一起来咱家的,可她爸不同意,带着她出去玩了。” “哈哈,就因为这个?” “嗯,就因为这个。” “她爸爸做得没错。你们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相互吸引很正常。作为家长,要是不管不问,那才不正常。要是方雪儿家里任由她跟你胡闹,我绝对不会让方雪儿进咱家的门。”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想以后被人戴一顶绿油油的大绿帽子啊?” 我可没听进去绿帽子的事,我只听出奶奶认可了方雪儿。我激动的搂住奶奶的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好几口。奶奶你认可方雪儿了?你太好了奶奶。 臭小子,滚蛋,口水弄了我一脸。 第401章 泼妇拦路 奶奶宛如我人生中最璀璨、熠熠生辉的星辰,始终在我迷失方向、茫然无措之际,用她那温暖而明亮的光辉为我照亮前行的道路。她那寥寥数语,便如轻柔和煦的春风拂面,轻而易举地驱散了我心头厚重得如同乌云般的阴霾,让我低落、沮丧的情绪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我兴奋得像只欢蹦乱跳的小兔子,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换好衣服,如离弦之箭般敏捷地跳下炕,风风火火、急匆匆地出了门。 “臭小子,这才十点半,你同学说了,十二点开饭,路上慢点骑。”奶奶的声音在我身后悠悠响起,那声音仿佛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婉转动听。 “知道了奶奶。”我头也不回地大声回应着奶奶,心中却满溢着对奶奶深深的感激。 出村不远有个小桥,我远远的就看到关瑶的妈妈王文静,正身姿僵硬地站在桥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好像在等什么人。我一看到她就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可那是出村的必经之路,我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骑过去。她双臂紧紧抱胸站在右面,我就贴着最左侧,尽量与她保持距离,缓慢地骑行。我刚想稍微加快速度冲过去,就瞥见她在大树后面拿出了一根长棍。我在心里暗自怒骂tmd,害怕什么来什么,她果然是在这儿等着我的。我真怕她把棍子插进我的车轮里,无奈之下只能心有不甘地停下来。我可能被她骂怕了,根本没敢先说话。 只见她把长棍蛮横地一横,冷冷地冷哼一声,听那语气仿佛我做了什么天理难容、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 哼,怎么停下来了?加快速度冲过去啊?我还等着用棍子把你别停摔死你呢。 她从我上五年级起,就隔三差五地开始找我麻烦,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难以磨灭的阴影,我根本没敢反驳,只能像个犯错的小孩,呆若木鸡地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乖乖地听着。她的名字叫王文静,人长得确实挺文静,面容清秀,tmd说出的话却粗俗不堪,一点也不文静。 小瘪犊子,昨晚你都对我们家关瑶做了什么?你个没爹没娘教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就你这一身寒酸、土里土气的穷酸样,还敢打我们关瑶的主意?也不想想你爸妈欠了一屁股还不清的债,你个小瘪犊子还妄想癞蛤蟆吃上天鹅肉呢?我告诉你,我家关瑶可是金贵身子,从小娇生惯养,哪是你能随便碰的? 你昨晚要是敢对她有一点不轨,看我今天不狠狠地扒了你的皮!你这种穷光蛋,就该老老实实蜷缩待在你那又破又旧的破窝里,别出来到处招惹良家女孩。我可听说了,你天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关瑶屁股后面转,怎么,还真以为自己有机会了?我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浑身散发着穷酸味。 我家关瑶以后可是要嫁进富贵人家的,是要过养尊处优好日子的,和你这种人在一起,那不是掉我们家的档次吗?你要是识相点,就赶紧离她远远的,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靠近她一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让你在村里彻底待不下去…… 这就是一个活脱脱、蛮不讲理的泼妇,用手指恶狠狠地点指着我的额头,足足骂了我半个小时,还有更更难听、不堪入耳的话就不让你们知道了,怕脏了你们的耳朵。我一直在心里焦急地盘算该怎么向她解释,她才能消气让我过去,可没想到她越骂越来劲,情绪愈发激动,越骂越难听。我好歹也十五岁了,也是有脾气、有自尊的好不好。我趁她骂累了,气喘吁吁地拿出水壶喝水的空挡,积攒起全身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到了小桥的下面,骑上车子就拼命地跑。 王文静你tmd再找我麻烦,我就睡了你姑娘,你给我牢牢记住了。我恶狠狠、咬牙切齿地警告完,撒腿就跑,反正小桥只有一米多高,下面全是松软的沙子,也摔不死她。 第402章 刘立山的妹妹 我越想越生气,满心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边骑着摇摇晃晃的自行车,一边破口大骂。王文静你个死泼妇,明明是你家姑娘天天像个小尾巴似的围着我转,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我死皮赖脸地围着她转了?我仰头对着广阔无垠的天,声嘶力竭地大喊,王文静你不得好死,出门被飞驰的车撞死,下河被湍急的水淹死,喝水被呛得喘不过气来被呛死,吃饭被噎得满脸通红被噎死,拉不出屎来被憋得难受至极被憋死。骂了出来,心里那股压抑的闷气总算舒展开了,智商好像也随着情绪的宣泄回来了。 她是怎么知道我要出村的?我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昨晚喝酒的场景,关子豪也在。王文静之所以三番五次找我麻烦,除了受关胖子那家伙恶意的挑唆外,有一半肯定是因为关子豪那张爱搬弄是非、爱打小报告的嘴。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关子豪你等着,看开学我怎么好好收拾你,非得让你知道乱说话的后果。 我们南山村距离北山村并不远,也就不到四里地,翻过一个起伏不大的小山坡就到了。虽然两个村相距咫尺,我长这么大无数次在北山村路过,可还真没认认真真进村转过。刘立山家我也是第一次来,只模模糊糊记得他说他家在村子边上,从大岭这边向村里数第三排的第一家,却稀里糊涂忘了是村东头还是村西头。我是从西面来的,当然要先去看看村西头的第三排第一家是不是他家了。 昨晚喝了不少辛辣刺激的酒,还咕咚咕咚喝了不少的大白梨汽水,出来的时候又急急忙忙,也没来得及上厕所。来到村西头第三排第一家门口,正好看到一个简易的厕所,我想也没想,心急如焚地放下自行车就慌慌张张往里跑,哪成想里面竟然蹲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小姑娘啊。 “啊……你是谁啊?臭流氓滚出去。”这一声尖锐的尖叫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当场尿了裤子,吓得我转头就拼命往外跑。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妇女闻声急匆匆跑出来,动作敏捷地挡住了我的去路,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铁锹。 “干什么的?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这可是关乎名声的大事,我顿时紧张得满脸通红,连忙磕磕巴巴地解释。“大婶,千万别误会啊?我只是尿急,实在憋不住了想上厕所,我真不知道里面有人。”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眼前的人要是刘立山的妈妈,这不就好解释了吗,没等中年妇女再次发问,我连忙急切地问道。 “婶子,你是刘立山的妈妈吗?” “你找我哥?你是他的同学?”身后传来的清脆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连忙惊慌失措地回头查看。只见一个个子不高,扎着俏皮高马尾、长相十分靓丽的小姑娘,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正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我。我一听这是刘立山的妹妹,心里笃定这里指定就是刘立山家了,误会一解除,那股强烈的尿意又汹涌来袭了。 “小妹妹,让我先上个厕所行吗?真的快憋不住了,尿急得厉害。” 小姑娘一侧身,我赶紧如获大赦般跑了进去,刚解开裤腰带就听到小姑娘在外面脆生生地问。 “你是杨传东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被我大娘撵回来,我大哥说就差杨传东没来了。” “你大娘?刘立山是你大娘家的?不是你亲哥?那这里不是刘立山家吗?”我刚从厕所走出来,就看到小姑娘大大咧咧地跨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中年妇女也早已没了踪影。 “你这是?”我满脸疑惑地询问小姑娘。 小姑娘歪着头,露出一个古灵精怪、调皮的笑容解释道。“我是刘立山二叔家的,我大娘家做了好多好多香气扑鼻的好吃的,我想去蹭饭,可大娘说来的都是男孩子,我在那不方便,死活不让我在那儿。要是你带着我去,我看她还有什么话说?对了,我叫刘欢颂,今年十四岁了,你还认识我吗?” “我们应该认识吗?”我满脸疑惑、一头雾水地反问道。 “哎,算了,认识不认识的不重要,能去大娘家蹭饭才最重要。还愣着干嘛?上车,我带你过去。” 第403章 关瑶的道歉 刘欢颂口若悬河,一路上给我讲述了许多刘立山儿时的囧事,笑得我前仰后合,肚子疼得仿佛要裂开了。刘欢颂幽默风趣,我特别喜欢跟她聊天。 对了,你十四岁了吧?等到秋天就该上中学了吧?到了中学,哥罩着你! 唉,我生日小,今年上不了中学。刘欢颂满脸遗憾地说道。 杨传东,停下,停下,到了,到了。我刚把车停稳,刘欢颂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大娘,大娘,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又来啦! “死丫头,你怎么又来了?”声音刚落,一位身材娇小的中年妇女,手持马勺子飞奔了出来。 刘欢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娇声说道:“大娘,请看我把我哥的同学,杨传东带来了,我看你这回还好意思撵我走吗?” 刘立山的妈妈很热情,白了刘欢颂一眼后,赶忙招呼我进屋。 “杨传东啊!快进屋,就等你了,死丫头,还不带着客人进屋,我还差一道菜就做好了,马上开饭。” “好嘞,大娘放心,招待客人我可是行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刘欢颂对我格外特别,不停地给我夹菜。不过,有了刘欢颂的加入,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我们都是农村的孩子,不可能一直这样玩耍下去,都得回家帮忙干农活。我和刘立山兄妹一起送走了王勇泰他们,我也向刘立山一家道别。由于昨天我们都喝了不少酒,所以今天谁也没喝。饭局结束得有点早,这才下午三点多,我心里有些忐忑,担心王文静会在路口堵我,于是我放弃了走大路回家的念头,改走了田间小路。踏上稻田中的小路,仿佛走进了一幅自然精心描绘的绝美画卷。 田埂上,嫩绿的小草肆意生长,在微风里轻轻摇曳,它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给小路镶上了毛茸茸的绿边。蹲下细看,草丛间还藏着星星点点不知名的小花,红的、黄的、紫的,色彩缤纷,它们毫无保留地舒展着花瓣,为这朴素的田埂增添了几分活泼与俏皮。 小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微风拂过,刚刚插进地里的稻秧,秧叶摇摆犹如走进了青青大草原。偶尔,一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地从稻田上空掠过,停歇在田边的电线杆上,为这宁静的画面增添了几分灵动。 远处,错落有致的农舍静静伫立,屋顶升起的袅袅炊烟,悠悠地融入湛蓝如宝石的天空。再往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它们像是忠诚的卫士,默默守护着这片充满生机的稻田和蜿蜒小路。 小路不是很好走,这一路我是扛着自行车走过来的,为了节省体力我走的是最近的一条路,从田间小路出来正好就是陈虹雨的家。我有点渴,就想着去陈虹雨家喝口水,于是我气喘吁吁的走进了陈虹雨的家。我经常来陈虹雨家,到她家从来不客气,跑进厨房拿起水瓢就往嘴里送。 陈虹雨的爸爸是个很随和的人,见我渴成那样蹲在门口手里拿着大烟袋调侃我。 你小子又跑出干啥坏事了?怎么渴成这样了? 哎呀,叔你可别提了,王文静又犯神经病了。 怎么?她又堵你路了? 可不是咋的,就在小桥那,中午那会儿骂了我半个小时。我害怕在遇上她,从小路扛着自行车回来的,可把我累坏了。 杨传东,对不起啊!突然身后传来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条件反射的跳出去老远,这才回头查看。关瑶正满脸歉意的望着我,后面跟着陈虹雨,陈虹雨正笑嘻嘻靠在门框上等着看热闹。 第404章 走,我带你找他去 我一抬眼,瞧见是关瑶和陈虹雨,顿时没好气地埋怨起来。 你俩是幽灵吗?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神出鬼没的! 陈虹雨脸上挂着那副贱兮兮的笑容,调侃道,杨传东,平时还真没看出来啊?你这小嘴还挺能说的,要不把关瑶她妈骂你的那些话,说出来让我们也见识见识怎么样? 滚一边去,我又没毛病,自己骂自己这种蠢事我可干不出来。今天可把我累得够呛,骨头架子都快散架了,我得赶紧回家睡个好觉,先走了啊! 等等,我妈在供销社门口候着你呢,你得绕路走。关瑶心急如焚,快跑两步一把拉住我的手,急切地说道。 我一听这话,瞬间就炸毛了,啥?你妈这是犯的哪门子神经病?还有完没完了? 杨传东,还不是因为你,把她弄成个落汤鸡。陈虹雨一边说,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双手捂着肚子,那模样别提多夸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挠挠头,努力回忆了一下,满脸疑惑地问。真有这事儿?我推她下去的时候,桥下面明明没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怎么就那么巧,今天正好是水泵房抽水的日子,你刚把她推下去,水就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刚想跟着一起笑,眼角余光瞥见关瑶那张红得像熟透苹果般的脸,她是因为觉得丢人而涨得通红。我赶忙走到陈虹雨身边,不轻不重地踢了她一脚,用眼神示意她关瑶还在这儿呢,快别笑了。 陈虹雨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她连忙站起身,拉起关瑶的手,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咳咳嗯,对不起啊关瑶,我也不是有意笑话你妈的。 关瑶此刻心里窝着一团火,但不是生我和陈虹雨的气。她二话不说,拉起我和陈虹雨的手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陈虹雨有些害怕了,赶忙求饶道,哎哎哎,关瑶,我可不想被你妈指着鼻子骂,我就只是笑了两声,真的不至于这样吧? 关瑶气呼呼地说道,一定是关子豪在我妈面前胡言乱语、乱嚼舌根,我带着你俩找他算账去! 收拾关子豪?这我可是一百个愿意,我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哎,关瑶我要是动手揍他,你不会拦着吧? 绝对不会,这次我还帮你一起揍他。关瑶气得浑身微微发抖,眼神里甚至闪烁着丝丝杀意,这个样子的关瑶我还是头一回见。 关瑶带着我们走的路线正是去关子豪家的,说来也巧,我们路过关胖子家时,关瑶不经意间随意往里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关子豪的身影。 关子豪你给我滚出来。关瑶那歇斯底里、震耳欲聋的吼声,把我都吓得一哆嗦。 关子豪正背对着我们,拿着水瓢大口喝水,被这一嗓子吓得手一抖,水全都倒脸上了,衣服也瞬间全湿了。他回头一看是关瑶,嘴里骂骂咧咧的就气势汹汹地跑出来了。 关瑶你有病啊?喊啥呢?差点没把我魂给吓飞了。 关瑶什么都没问,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扇了过去。听着那清脆得如同鞭炮炸响的声音,看着关子豪脸上瞬间浮现的清晰手印,我的心里甭提有多解气、简直不要太爽。 关子豪被这一巴掌打得彻底懵了,说话的声音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质问道。关瑶我怎么得罪你了?我可是你哥,至于下这么重的手打我吗? 我就是跟同学吃个饭,你至于向我妈告状吗?关瑶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激动得口水都喷了关子豪一脸。 关子豪愤怒地涨红了脸,扯着嗓子吼道,关瑶你发什么疯?我昨晚也喝得酩酊大醉,这不刚睡醒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大爷家,压根就没看到过四婶,我拿什么跟她告状? 是我告诉你妈的,跟子豪没关系。这时关胖子从屋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双臂环胸,脸上带着一抹傲慢,用挑衅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 第405章 暴揍关胖子 关瑶明显身形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愤怒地扯着嗓子吼道。大爷,你好歹身为长辈,怎么连背后告状这种下三滥的事都做得出来?你到底都跟我妈说了些什么?让她指着杨传东的鼻子足足骂了半个小时? 关胖子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轻松地说道。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把我亲眼看到的,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你妈而已。 大爷,我的中学同学来了,我不过就是去杨传东家吃个饭,你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关瑶的语气里压抑着怒火,努力地隐忍克制着,如果眼前站着的是关子豪,我想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看到了什么?你还有脸问我?明知道咱家跟他们老杨家有仇,你还跟杨传东走得那么近?居然还让他搂着你的肩膀,你还懂不懂什么叫廉耻?关胖子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向关瑶,还伸出手指,用力地点指着关瑶的额头。 关瑶猛地一把打开关胖子的手,双手紧紧握成拳,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仰起头,毫不畏惧地吼着反问关胖子。 我同学喝醉了要吐,我扶着他出去吐,这怎么就不知廉耻了?都说你是个变态,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算是彻底看清楚了,你何止是变态,简直就是一个内心肮脏到极点、令人作呕的变态狂。 关瑶一定是被气到了极致,否则这些激烈的话,绝对不会从向来懂事的她嘴里说出来。 关胖子想都没想,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狰狞,一巴掌就恶狠狠地扇了过去。一个三十多岁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那巴掌的力气岂是关瑶一个柔弱女孩能承受得住的。关瑶直接被扇得重重摔倒在地上,她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鲜红的手掌印触目惊心,嘴角也渗出血来,看着格外凄惨。 我是你大爷,你怎么敢这么…… 我从来没打过女人,也根本没想过关胖子会突然动手,更想不到他竟会下如此狠手。没等关胖子把话说完,我眼睛瞬间瞪得通红,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跳起来就是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肚子上。我可是常年坚持练过的,这一脚凝聚了我全身的力气,关胖子直接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二三米远,刚种上的菜苗被他砸倒了一大片。 来人……没等关胖子喊出声,我双眼冒火,一个箭步如猎豹般冲过去,骑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脸就疯狂地捶打。 来你妈的人,就会欺负女人的变态,变态,死变态,打死你这个死变态。都是因为你,我天天被王文静骂,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忍你很久了,今天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我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所有怨气,一股脑儿像决堤的洪水般都发泄在了关胖子身上,拳头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落在关胖子的脸上,不一会儿,关胖子就被我打得鼻青脸肿,活像一个猪头。我正打得兴起,陈虹雨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焦急万分地喊道。 杨传东别打了,关瑶的脸肿得太吓人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先送她去卫生所吧? 我一听,心猛地一揪,连忙回头查看,关瑶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可把我吓坏了。我也顾不上再打关胖子,心急如焚,在陈虹雨的帮助下,迅速背起关瑶就拼命地跑。跑着跑着我突然想到自己兜里比我的脸还干净,我无奈只能停下脚步,对着吓傻了、呆立在原地的关子豪,扯着嗓子大喊。 关子豪傻站在那干啥呢?拿着钱跟着一起去,你想让你妹妹就这么死了吗? 哦哦哦,我有钱,我有钱,快走,我有钱。看着关子豪遇事就慌神、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关子豪你tmd跑反了,这边,快跟上。 我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到了卫生所,一直到看着关瑶打上吊瓶,我的心才稍稍放下。 杨传东,你个小王八蛋,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听到王文静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我的头瞬间就疼了起来,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又追到卫生所来了。 第406章 无声的抗争 我实在难以理解,王文静究竟是眼神差到没看到我身边虚弱的关瑶,还是她对自己女儿的死活根本就漠不关心?她像一阵狂暴的旋风般,气势汹汹地冲进卫生室,看都没看关瑶一眼,便径直跑到我面前,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陈虹雨心急如焚,两次不顾一切地冲过来,试图为我解释,可都被王文静蛮横地打断,还被用力推开。就连在卫生所里德高望重、和蔼可亲的陈奶奶,几次好言相劝,想让她出去,也都被她毫不留情地粗暴推开。 那些不堪入耳、恶毒到令人发指的言语,如同汹涌的污水,源源不断地从她嘴里喷涌而出。我一看到王文静那张嘴,就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舌头像打了结似的,根本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在那儿默默忍受着长达十几分钟如暴风雨般的语言攻击。 打上吊瓶的关瑶,虚弱地缓了十几分钟,才渐渐有了些力气。她眼神中透着决然,一把猛地撤掉针头,动作迅速地拿起桌子上的医用剪刀,毫不犹豫地挡在我前面。她紧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将剪刀径直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用那充满愤怒与决绝的眼神,狠狠地怒视着自己的母亲。关瑶的手背上还在不断地渗着血,嘴角的血迹陈奶奶还没来得及给她处理,再加上那高高红肿、惨不忍睹的脸,此时的关瑶,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任谁看了都心疼不已。 王文静像是突然失明许久才重见光明一般,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半天,才终于认出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人是自己的女儿。她像是被抽去了双腿的力气,一个没站稳,差点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那副泼妇的丑恶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眨眼间就切换到了慈母的形象。 “瑶瑶,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了?是不是杨传东打的你?别怕,说出来妈帮你出气。”王文静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去拉扯我。关瑶却毫不畏惧,仰头挺胸,手中的剪刀又往前送了送,作势就要刺进脖子里。我都被关瑶这疯狂又决绝的举动吓得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连去夺她手里剪刀的意识都没了,更何况是王文静。 王文静被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带着哭腔说道:“瑶瑶,快把剪刀放下,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呀?” 陈虹雨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她气得满脸通红,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气呼呼地一把用力推开王文静,双手叉着腰,用手指着王文静的鼻子,义正言辞地指责道:“是谁告诉你杨传东在这的?那人就没告诉你是杨传东背着你女儿来的吗?你一进来就开始骂人,你女儿就坐在杨传东边上,你是瞎了吗没看到?还是你心里根本就盼着你女儿死,一点都不关心啊?” 陈虹雨的一连串质问,把王文静问得目瞪口呆,傻在了原地,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关青告诉我的,他说被杨传东打了,没说背着关瑶啊?我也没认出来是关瑶啊?瑶瑶,谁打的你,快告诉妈妈,妈妈去……” 陈虹雨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打断道:“行了,行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你女儿就是关青打的,杨传东是为给你女儿出气才打的关青。你快出去吧!让陈奶奶赶紧给关瑶止血,再把吊瓶扎上。” “不可能,关青是她大爷,怎么能打她呢?”王文静满脸写着难以置信,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陈虹雨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嫌弃地说:“你爱信不信,不想让你女儿死就赶紧出去,你在这闹,让陈奶奶怎么给关瑶治疗?” 王文静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刚才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她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在嘶吼:“滚一边儿去,我是瑶瑶她妈,我得留下来照顾她。你才应该滚出去,还有你杨传东,也给我滚出去。瑶瑶,快把剪刀放下,让……” 关瑶心急如焚,一把紧紧拉住我的手,手中的剪刀又往脖子上送了送,那决绝的样子让人胆战心惊。 看到关瑶的动作,王文静一下子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跳着脚喊道:“死丫头你想干啥?威胁……” 陈奶奶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场闹剧了,她满脸怒容,重重地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震得整个屋子都微微一颤,陈奶奶愤怒地说道:“王文静你有完没完了?你女儿疼得都说不出话了,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有什么事就不能等你女儿好了再说吗?你女儿不愿意让你在这,你就赶紧出去,再耽误下去我就真治不了了。” 王文静被这一声呵斥吓得一愣,转身就要出去,猛然间又想起我还在这儿,立刻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转身用手指着我,声嘶力竭地大喊:“杨传东,你还在这干嘛?又想癞蛤蟆……” 没等她说完,关瑶毫不犹豫地径直坐到我身边,紧紧抱住我的胳膊,把没肿的脸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还把剪刀递给陈奶奶,眼神中满是信任,示意陈奶奶可以扎针了。 陈虹雨一脸厌烦,借着王文静愣神儿的功夫硬把王文静推了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还在里面插上了插销,任由王文静在外面疯狂叫嚷。 第407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奶奶动作娴熟且轻柔地重新给关瑶扎上针,又仔仔细细地给她上了药。或许是药效发挥,疼痛逐渐减轻了,没过多久,关瑶就软软地抱着我的胳膊,缓缓进入了梦乡。 天色愈发暗沉,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见关瑶已然睡着,外面的王文静也没了动静,我心里便萌生出回家的念头。可刚要起身,外面骤然又传来王文静愤怒到几近失控的吼声:“关子豪你给我滚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王文静这一嗓子,那音量和气势,没吓到关子豪,反倒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关子豪跟关胖子的感情向来不错,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真怕他为了袒护他大爷,颠倒黑白说是我打伤了关瑶。这么一想,我彻底坐不住了,看着关子豪往外走,我立马扯着嗓子对着陈虹雨大喊。 “陈虹雨,快把门插上!陈奶奶,帮帮忙,把关瑶弄炕上去,我要是再不走,怕一会王文静能把这屋子给拆了!” 这个陈奶奶,本是关瑶太奶奶的养女,跟着关瑶太奶奶姓。只因关家的男丁一个比一个不成气候,关瑶的太爷爷便把自己一身精湛的医术,毫无保留地传给了这个养女。老两口去世后,关家的兄弟们曾气势汹汹地堵在陈奶奶家门口,索要抚养费、传艺费,我奶奶说过,那些乱七八糟、名目繁多的费用,听着都让人头疼。也正因如此,陈奶奶和关家闹得很不愉快,关系势同水火。但陈奶奶一直铭记着老两口的养育恩情,对待关瑶她们这一辈人,那是真心实意的好。听到我的话,陈奶奶立刻快步上前帮忙,那小心翼翼、满是疼惜的模样,就跟我平时生病时,我奶奶对我一模一样。 “关胖子你个王八蛋,我那么帮你,你居然下那么重的手打我女儿!” 我刚在陈奶奶的协助下,好不容易把关瑶安稳地放到炕上,外面又传来王文静那仿佛能穿透墙壁的愤怒喊声,我又被吓得一哆嗦,膝盖重重地磕在了炕沿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我一只手搭在炕沿上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不停地用力揉搓着膝盖。也就在这个时候,关瑶被她妈的喊声硬生生吵醒,迷迷糊糊中见我要走,一把抓住了我的两根手指。 我见状,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些颤抖,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道:“关瑶,让我走吧?关子豪一定会在你妈面前告状的,到时候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还不得被你妈活活打死啊?” 陈虹雨一直机警地站在门口,眼睛紧紧盯着外面的情况,听到我的话,忍不住嘲笑道:“诶,杨传东,看你那怂样,你就那么怕关瑶她妈?这次关子豪没出卖你,关瑶她妈喊着找关胖子算账呢。” 陈虹雨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我安心了不少,原本佝偻着的腰杆也不自觉地挺了起来,底气十足地回应:“刚才你没看到啊?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滋味儿可太不好受了!” 陈虹雨无奈地叹口气,感慨道:“唉,是啊,刚才要是骂我,我非得当场疯了不可。” 陈奶奶赶忙插话道:“你们两个小鬼就别说了,我们家瑶瑶还在炕上躺着呢!要不你们回家去吧?” “那感情好,陈奶奶麻烦你多照顾照顾关瑶了,关瑶,明天我再来看你。”我现在巴不得能立刻插离开这里,说完转身抬脚就要走。没想到关瑶听说我要走,抓着我手指的手瞬间更紧了,面对这样的关瑶我也不敢用力甩开她的手。我刚想问关瑶还有什么事,就听到了关子豪的声音。 “杨传东,我妹妹这么依赖你,你就在这多陪她一会儿吧?” 关子豪的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让我和陈虹雨差点惊掉了下巴,眼睛瞪得滚圆。我和陈虹雨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带着满心的疑惑脱口而出。 “关子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还是你吃错药了?” “卧槽,老娘没听错吧?这话居然是从关子豪嘴里说出来的?”陈虹雨满脸都是夸张的表情,像看怪物似的围着关子豪不停地转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关子豪半天,嘴里还念叨着,“你平时不是看到关瑶和杨传东走得近一点,就火急火燎地跑去告状吗?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真打西边出来的?” 关子豪满脸嫌弃地用力推开陈虹雨,没好气地说道:“你有病啊?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追过你这种人?” 第408章 大打出手 关子豪的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往马蜂窝里狠狠捅了一棍,瞬间打破了原本还算平和的氛围。陈虹雨的情绪瞬间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急眼了。只见她毫不犹豫地撸起袖子,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发怒的猎豹,一把就抓住了关子豪的头发,手上猛地用力一扯,把关子豪狠狠按到地上,紧接着抬起腿,对着关子豪的屁股就毫不留情地踢了过去。 “你tm的还有脸提这茬?要不是你,老娘能落到没朋友的地步吗?你tmd当时一时兴起,追了老娘仅仅三天,之后一年多都没人陪老娘玩。你tmd拿老娘寻开心,很有意思是吗?”陈虹雨一边踢,一边愤怒地咆哮着,脸上满是被戏耍后的怨愤与恼怒。 关子豪疼得龇牙咧嘴,五官都痛苦地扭曲在了一起 ,不停地开口求饶。“姑奶奶,姑奶奶我服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姑奶奶,大姐,阿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了。”那声音里满是恐惧与懊悔,身体也在地上不停地扭动,试图躲开陈虹雨那猛烈的攻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混乱。我们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望过去,这一看,所有人都惊呆了,居然是关胖子顶着一张被揍得像猪头一样的脸,狼狈地站在门口。 陈奶奶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慢悠悠地起身去开门。“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都爱打脸啊?这个又是谁啊?”那语气里满是疑惑与无奈。 陈虹雨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此刻眼睛里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一把拉住陈奶奶的胳膊,急切地说道:“外面那个就是把关瑶打成这副惨样的人,你确定要放他进来吗?” “关青?”陈奶奶瞪大了双眼,满是震惊地看着外面的人,那眼神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突然,她像是被激怒的母狮,抄起立在墙边的苕梳,动作迅速地打开门,对着关胖子的屁股就用力打了过去。 “你是关瑶的大爷,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啊?我今天一定替你爷爷奶奶,好好教训教训你。”陈奶奶一边打,一边义愤填膺地说着,脸上的神情无比严肃。 关胖子一边狼狈地左躲右闪,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老不死的,再打我我可就还手了?”那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可眼神里却透露出心虚。 “你敢?” “动我妈一个手指头试试?” “敢动我奶奶我打死你。” 话音刚落,陈奶奶的老伴,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听到动静,全都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怒的神情。 陈奶奶冷哼一声,那声音里满是不屑:“哼,你爸都不敢对我动手,看把你能耐的,你们几个过来把他给我按住,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这下关胖子的屁股可遭了殃,被众人死死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陈奶奶抡起苕梳就用力抽,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气,打得关胖子哭爹喊娘的,那凄惨的叫声在屋子里回荡,看得一旁的我只觉得心里那叫一个爽。 陈虹雨躲在屋里,眼睛亮晶晶的,不停地给陈奶奶加油打气。“陈奶妈,加油,加油,二十五下了,不行换吴爷爷打,打他一百下才解气。”那兴奋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就在陈奶奶打了五十多下,累得气喘吁吁,弯着腰双手扶着墙,不停地大口喘着粗气时。关瑶爸妈、两个姐姐、两个姐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全来了。王文静一马当先,跑得飞快,像一阵风一样冲在前面。 “好你个关青,我们找了你一圈,你居然躲到这里来了。都给我上去揍他,往死里打。”王文静的声音尖锐而愤怒,脸上写满了报复的快感。这下关胖子可真是惨到家了,那脸被挠得一道道血痕,都快成土豆丝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稀烂,到处都是凌乱的破口,身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抓痕。要不是关家的老哥七个来得及时,关胖子今天恐怕真的很难活着走出陈奶奶家。 老一辈的人到了,王文静就没法再动手了,只能忙着应付老一辈人的问话。关瑶的父亲关旭终于想起了关瑶,带着两个女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我看热闹看得太入神了,完全没察觉到关瑶啥时候悄悄靠近,靠进了我的怀里。我俩的姿势非常的亲密,就像一对甜蜜的小情侣依偎在一起看夕阳一样。 关瑶的两个姐姐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关瑶躺下。关旭一把将我从炕上拽下来,动作有些急切。我还以为关旭要对我动手呢,心里想着我可不怕他,我虽然怕王文静,但可不怕他,当时我都迅速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身体紧绷,拳头紧握。没想到关旭居然恭恭敬敬地对我说了句谢谢。 “杨传东,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女儿。”关旭的声音诚恳而感激,脸上满是谢意。 我都做好打架的准备了,架势都已经摆得十足。这下可真是尴尬死了,脸上一阵发烫,只能硬挤出笑容说道:“哈哈,我们是好朋友,不用谢,不用谢,既然没我啥事了我就先走了。”说完,我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拉起陈虹雨转身就跑,我是多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下去,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景。 第409章 打媳妇的酒鬼 接下来的日子,关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整个暑假都没在我面前出现过,说实在的,我反倒觉得如释重负,轻松了许多。我家不像村里其他人家种地,日子过得相对悠闲。每天凌晨四点,天还没亮,整个村子都还在沉睡,我就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帮着爷爷把羊赶进山里。等忙完这一通,我再拖着困乏的身子回家,倒头睡个回笼觉。中午十一点,太阳正毒的时候,我得再次出门,去山里把爷爷换回来吃饭、睡午觉。我在山里也就待两个钟头,剩下的时间就很自在了。晚上七点多,爷爷放羊回来,我就帮着奶奶给羊添水。所以,我一天的空余时间那是相当多。 陈虹雨家、张凤娇家、李胖子家、兰五家还有郑伟家,但凡家里有个啥农活、杂活,都会喊我去帮忙。我这人也热心,每次都乐意去搭把手,一来二去,日子过得也算充实,不觉得无聊。 这天,爷爷把羊赶到了北河沟。我中午去换爷爷的时候,心里就想着碰碰运气,顺手带上了袋子、水桶,还有鱼罩(一种专门用来捕鱼的工具,用竹篾或铁丝编成,开口大,底部小,呈漏斗状 )。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北河沟的水流特别急,这水流一急啊,就会引来很多大鱼顺着水流钻进北河沟里,鱼罩就是瞅见鱼后,用来罩住鱼的。 到了地方,我发现羊群已经吃饱,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休息,根本不用我多费神看着。我麻溜地脱掉衣服,就剩下一条小裤头,小心翼翼地站在一米左右深的河里。河水并不是很清澈,但足以看到水下的情况。我聚精会神地盯着水下的动静,眼睛一眨不眨,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今天我的运气还真不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罩到两条好几斤重的大鲤鱼,还有几条一斤左右的鲶鱼。我刚把鱼送上岸,满心欢喜地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就瞥见远处一条露着脊背的大鱼,正以极快的速度顶着水流向我这边游来。这可把我激动坏了,心脏砰砰直跳,感觉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我二话不说,抄起鱼罩再次跳进河里。 这条鱼可真大啊,少说得有十几斤重,那速度快得就像离弦的箭,我连续扣了好几次,都被它灵活地躲开了,怎么也罩不住它。我这人就有个犟脾气,被它这么一折腾,心里的斗志全被激发出来了,索性把鱼罩扔上岸,打算徒手抓住它。我沿着岸边高低不平的小路,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鱼,脚步急促地快速奔跑起来。瞅准一个时机,我猛地一跃而下,整个人像颗炮弹似的扑向大鱼。大鱼被我这一连串的动作吓得不轻,慌不择路地在水里乱撞,连续几次之后,它竟然一头扎进了浅水区。这可把我乐坏了,心里想着这下你可跑不掉了吧。我在浅水区手忙脚乱地忙活了好一阵,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终于把这条大鱼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大鱼太能扑腾了,力气大得很,不停地甩动着身子,我生怕它一个不留神挣脱跑了,心急之下,索性先把它扔上岸。我当时就是随手那么一扔,岸边那草长得那么高,压根看不到有个人正躺在那儿舒舒服服地晒太阳啊! “哎呦,谁啊?滚出来,居然敢砸我?卧槽,这么大条鱼,天上掉下来的?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晚上可以改善伙食了。”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听到声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扯着嗓子喊道:“那是我抓到的,你别动啊?” 那人听到我的喊声,猛地回过头看向我。这时候我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个子不高的老头,瞧着六十岁左右的样子。他脸上的皱纹多得像一条条沟壑,眼袋也大得耷拉着,脸上还浮现出淡淡的黑紫色,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感觉。一看是个老头,我赶紧换上一副笑脸,恭恭敬敬地说道:“老爷爷,那是我刚抓的鱼,您能还给我吗?” “小兔崽子,谁是老爷爷?我跟你爸是同学,怎么就成老爷爷了?”这人一听我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气愤地冲我吼道。 我跑到这人面前,一脸无辜地挠挠头,心里还是有点怀疑,不确定地问道:“你真跟我爸是同学?” “你不是杨沐平的儿子吗?我是北山村的,回去问问你爷爷,你爸上小学那会,是不是我们北山村的都在你们南山村上学?”老头没好气地说道。 我凑近了些,眼睛直勾勾地仔细看了他的脸好一会儿,然后失望地摇摇头说:“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我爸的同学,我爸的脸可光滑了,你看看你,脸上那么多褶子,还有那眼睛下面,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四只眼呢?” “滚犊子,小兔崽子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老头被我这话气得脸都涨红了,大声骂道。 我被这人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脚步慌乱地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一脸委屈、无辜地说:“要不你自己到水里照照?” 第410章 打媳妇的酒鬼二 “滚蛋,照什么照,我家又不是没镜子,我自己的脸啥样我能不知道?”老头瞬间急眼了,脸上的皱纹因愤怒挤成一团,双眼圆睁,像要喷出火来,猛地拎起大鱼,作势就要走 。 我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就急了,忙不迭地喊道:“喂喂喂,老爷爷,要不一人一半也行啊?” “小兔崽子,再叫我老爷爷我真就不给你了。我叫刘福林,比你爸小两个月,叫刘叔。”刘福林眉头紧皱,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哎,刘叔,一人一半不行吗?”我见他脚步不停,丝毫没有回来的意思,心急如焚,连忙小跑着追问道 。 没想到这个刘叔,突然“嗖”地一下蹲下身,伸手拿起一个竹编筐。“小子,我这里有酒有菜,陪我喝点聊会天我就把大鱼还给你怎么样?”他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抬眼看着我。 我心想反正自己也没啥要紧事,还有美味的菜可以吃,便爽快地答应了。“刘叔,去我家羊群那边行吗?万一有什么东西惊扰了羊群我好及时处理。”我有些担忧地看向远处的羊群。 刘叔很爽快地答应了,大手一挥:“行,也不远,走吧!” 我俩在羊群边上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盘腿坐了下来。我瞅了瞅他那筐里,菜还挺丰盛:色泽诱人、香气扑鼻。有煮熟的猪尾巴,处理得干净利落的猪心,还有一大盘炖得软烂入味的排骨,几根顶花带刺的黄瓜,一小碗散发着浓郁豆香的大酱,以及几根鲜嫩翠绿的小葱。我奶奶为了省钱帮我爸妈还账,平日里精打细算,根本不买猪肉,我想吃到猪肉只能是过年杀年猪的时候。这个季节突然看到这些猪肉,我馋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我笑嘻嘻地问:“刘叔,你真是我爸的同学?”脸上带着一丝怀疑,眼睛紧紧盯着他。 “啊,小兔崽子你还在怀疑我啊?你姥爷生病那年,我还大老远地跑去你家帮着收秋来,你爸妈结婚的时候我也去随礼祝贺了,这回信了吧?”刘叔提高了音量,脸上露出些许不满。 我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起一大块排骨,塞嘴里就啃,腮帮子鼓得像个小仓鼠,含糊不清地说:“既然你是我爸的同学,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叔很大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大气地说:“随便吃,跟我不用客气。” 我嘴里塞得满满的,油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含糊不清地继续问:“刘叔,你怎么跑到南岸来睡觉啊?你好像喝了很多酒了?” 刘叔对着瓶子“咕咚”喝了一大口酒,脸上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啊,南岸平整啊!睡觉不硌得慌呀!我是喝了很多酒,要不也不能睡路上啊?”说话间,酒气扑面而来。 我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哈哈”地笑着说:“原来你是喝醉了。刘叔你为啥大中午的喝这么多酒啊?” 刘叔又喝了一大口,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声叹气道:“唉,你个小屁孩哪能懂得我们成年人的烦恼啊!我一天三顿离不了酒。” “为啥啊?你能吃这么好的东西,你有啥可愁的?”我又拿起一块猪尾巴,一边啃一边满脸疑惑地问。 刘叔看了我半天,突然仰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反正你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儿,跟你说说就说说,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些。” 刘叔又喝了一大口酒,满脸愁容地说道:“我老婆是个只知道闷头干活的女人,不会做饭更不知道打扮自己。” 我忍不住插嘴道:“这也挺好的啊!你不就轻快很多了吗?” “唉,我妈却是个极其爱干净的女人,她只要看到我媳妇邋邋遢遢、埋了咕汰的样子就来气,天天在我耳边不停地挑唆我教训她,揍她揍到爱干净为止。”刘叔皱着眉头,一脸无奈。 “那你打她了吗?”我紧张地看着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打了,打了好几次了,今天上午还打了她。”刘叔说得轻描淡写。 我一听,心里“腾”地一下冒起一股火,赶忙把猪尾巴放下,手忙脚乱地擦擦嘴,起身就走。“刘叔,我吃了你的猪肉,这条大鱼送你了,我们两清了啊?” 刘叔一脸不解,疑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我打老婆你生的哪门子气啊?” 我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哼,我奶奶说了,能动手打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的人,一定要小心,既不要得罪也不要深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那我问你,百善孝为先,你说我妈教唆的我打老婆,你说我该怎么办?”刘叔笑得前仰后合,脸上却又带着一丝期待,似乎真的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是真傻,一点心眼子都没有脱口而出道。那还不简单吗?年轻时夫妻和睦,到父母老了才有能力尽孝,不是吗? 第411章 虎子舅舅的盘问 “你的意思是让我别理我妈是吗?”刘叔满脸疑惑,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带着十二分的不确定问道。 “你咋就这么笨呢!”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提高了音量说道,“只需要在你妈让你打媳妇的时候别理她就行啦,平时该咋样还咋样。怪不得你爱吃猪肉,笨得跟猪没啥两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刘叔恍然大悟,一边拍着大腿一边自嘲道,“没想到我都快四十的人了,脑子还不如你个小毛孩灵光。小子,那我再问你,我上午动手打了老婆,你说我现在该咋办呢?” 我像看白痴一样瞧着刘叔,满脸无奈地说道:“我又没老婆,我怎么知道呀?不过我爸要是惹我妈生气了,我爸就会甜言蜜语地哄我妈,说一大堆好听的话给我妈听。” 刘叔一听,猛地一拍大腿,懊恼地叫着:“对啊,我这是真笨不是假笨呐。不喝了,不喝了,我得赶紧回家哄老婆去。” 毕竟吃了人家的东西,看他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朝着河边走去,一副随时都可能栽倒的样子,我连忙小跑过去,伸手扶住他:“刘叔你等会,我把你的筐给你拿过来,再给你拿条鱼带回去。” 结果话音还没落,刘叔一个不稳,“噗通”一声就趴进了河里。我吓得脸色惨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赶忙跳下去把他扶起来。刘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摆摆手说:“筐和肉送你了,给我拿条鱼倒是可以。” 我怎么都没料到,就是这个醉醺醺的酒鬼刘叔,日后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在我人生中最艰难、最灰暗的时刻,像一道光照进了我的生活,帮我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 那时的我,对这位刘叔可没什么好感,满心都是嫌弃。给他拿鱼的时候,我在那一堆鱼里挑挑拣拣,最后只选了一条最小的鲤鱼递给他。那条最大的鲤鱼,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足有二十二斤重。姥姥姥爷把二姨一家也叫来了,老姨一家同样没落下,更让人惊讶的是,好几年都没怎么露面的舅舅居然也回来了。自从被奶奶训斥过后,姥姥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对待吴城和舅舅不再区别对待、格外偏袒,而是一视同仁,公平得很。虽然老姨还是不跟姥姥说话,可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最起码一家人表面上看起来和和美美、其乐融融的。二姨的变化那叫一个大,不再围着亲侄子转,而是把全部的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女儿身上,活脱脱成了一个护女狂魔,谁要是敢说她女儿一句不好,她能跟人急眼。爷爷与姥爷之间的感情,深厚得早已超出了血缘的羁绊,两家人就在这种温馨又甜蜜的氛围里,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我可没忘了从小就特别疼我的大姥爷一家,吃完饭,我麻溜地把剩下的那几条鱼仔细打包好,一路小跑着送去了大姥爷家。关婷这个舅妈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我那叫一个疼爱,一见到我就满脸笑意,热情得不得了,跟往常一样,拉着我就往她家走,又要给我洗又要给我涮的。每次到她家,我都感觉自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番,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不过现在我长大了,再让舅妈给我洗澡就怪不好意思的,这种事就换成了虎子舅舅。 “小没狼心的,不打个招呼就要走啦?”关婷舅妈假装生气,嗔怪地喊住正准备偷偷溜走的我。 我尴尬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舅妈,天快黑了,我爷爷快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去帮奶奶拎水呢。” “我有个好消息,臭小子,想不想听听啊?”舅妈故意卖起了关子,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那表情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就像有只小猫在心里不停地挠啊挠。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赶忙麻溜地脱了鞋爬上炕,跑到舅妈身后,乖巧地给她揉肩捶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哈哈,舅妈,到底啥好消息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听听呗?” 虎子舅舅斜躺在炕上,正和大妹妹玩着嘎拉哈,小弟弟趴在他的肚子上睡得正香。虎子舅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突然冷不丁地插话道:“传东舅舅问你,你和关瑶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下子愣住了,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反问道:“虎子舅舅,我们就是同学啊,最近嘛,勉强能算上朋友了。” “臭小子,是不是没说实话?”虎子舅舅挑了挑眉,一脸怀疑地看着我,“我可听你陈奶奶说了,关瑶可依赖你了,你俩该不会是在处对象吧?” 我一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斩钉截铁地说:“没有的事,肯定是陈奶奶看错了。关胖子……”话说到一半,我突然反应过来,关胖子是舅妈的亲哥哥,吓得我一哆嗦,连忙改了称呼,“关瑶她大爷,把关瑶打得可惨了,脸上肿得老高,看着就让人心疼。我只是把她背去了陈奶奶那里,她当时疼得厉害,谁在她身边,她估计都会紧紧抓着不放手的。” 第412章 方叔叔的邀请 舅妈满脸狐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追问道:“你对关瑶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地用力摇头,语速极快地说道:“没有,真没有,就算之前有那么一丁点,也早被她妈骂得没了。”舅妈王文静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哪还敢对关瑶生出别的心思啊!再说了,我年纪还这么小,压根没到考虑这种事的时候啊! “是吗?”舅妈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紧紧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那长明村的方雪儿是怎么回事?” “哈哈,舅妈,她可是第一个主动跟我交朋友的女生,所以……”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舅妈不容置疑地打断了。“所以你就喜欢上她了?” 我郑重其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犹豫。 舅妈接着发问,表情变得有些微妙:“那舅妈问你,方雪儿比关瑶漂亮吗?还是说身材比关瑶好?” 我瞬间反应过来,心里暗忖,很可能是关瑶跟舅妈说了什么。我立马换上一副极为认真严肃的神情,一本正经地对舅妈说:“舅妈,你也是关家人,关家的情况,你肯定比我清楚得多。你觉得我和关瑶有可能吗?关瑶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家里条件更是没得说。再瞧瞧我,长相普普通通,家里条件也不好。最要命的是,从小到大,关瑶可是最讨厌我的那个人。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摇身一变成喜欢我的人了,舅妈,你不觉得这事太不正常了吗?我琢磨着,是王文静管得太严苛了,把关瑶逼得产生了叛逆心理,她这是在利用我反抗她妈呢,我可不觉得她是真心喜欢我。” 舅妈和虎子舅舅听闻,脸上写满了震惊,不约而同地齐声问道:“这是你老姨父跟你说的吧?” “嘿嘿,对啊!要不我哪能懂这么多。不过我觉得老姨父说得特别在理,不是吗?” 舅妈语气瞬间变得温和、随和起来:“传东,你能跟舅妈说实话,舅妈打心底里感到欣慰。放心吧,舅妈会帮你劝劝关瑶的。给,自己拿去看吧。” “信?舅妈,这是谁给我的信?” 我又惊又喜,自己还是第一次收到信,心里顿时充满了好奇与新奇。 舅妈嗔怪地白了我一眼:“你女朋友她爸给你的。” “真的?” 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笑声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迫不及待地刚想拆开一探究竟,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种信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看比较妥当。于是,我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与兴奋,小心翼翼地把信收好。“舅妈,这信怎么会到你手上呢?” “是你虎子舅舅,去县里买东西的时候碰巧遇到方文斌了。” 我满心感激,像个小兵似的,恭恭敬敬地向他们敬了个军礼:“谢谢虎子舅舅、舅妈!” 说完,我紧紧攥着信,一路小跑回了家。我鬼鬼祟祟地溜进自己的屋子,果不其然,又被眼尖的奶奶发现了。 这可是我人生收到的第一封信啊,我满心珍视,都没舍得直接撕开,而是特意找来小刀,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割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我们平常写字用的田字格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后天雪儿生日,你来我家吃饭。 我太想念方雪儿了,看到信里的内容,激动得在炕上直蹦高。一回身,就瞧见奶奶正靠在门框上,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臭小子,信上写的啥呀?至于让你高兴成这副模样?不打算跟奶奶分享分享吗?” 第413章 奶奶的叮嘱 我怀揣着紧张与期待,双手微微颤抖着,把信小心翼翼地递给奶奶看。原本满心以为奶奶瞧见信的内容后,会皱起眉头,板起脸来严肃地教育我几句,可谁能想到,奶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了。刹那间,我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认定奶奶这是不同意我去,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唰”地一下涌上心头,将我彻底淹没。 然而,没过多一会儿,奶奶那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我眼前。这一回,她的手里还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那盒子最外面裹着一层透明的、泛着微光的塑料袋,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奶奶用大红纸精心剪成的窗花,一对鸳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每一处线条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惟妙惟肖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飞。 我又惊又喜,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兴奋地接过盒子,迫不及待地问道:“奶奶,这里面是什么呀?是送给方雪儿的吗?” 奶奶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到我身边,轻轻扶着我的肩膀,挨着我稳稳地坐下,随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提醒我道:“臭小子,奶奶看得出来,你是打心底里喜欢方雪儿。不过,奶奶可得好好提醒你一句。学生时代的恋情美好的纯粹的,但是啊,要是想着从这纯真的恋爱直接携手走进婚姻生活,那可就像是无比艰难的一条路。现在你们都还小,根本不明白现实生活里藏着的种种复杂问题。一旦长大成人,步入社会,这些问题就会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可别小瞧了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问题,它们都极有可能成为你们感情路上最大的障碍。当然了,奶奶并不反对你现在谈恋爱,奶奶要告诉你的是,在感情里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别到时候把自己弄得一身伤,懂吗?” 我当时年纪尚小,阅历不足,对奶奶话里那些深刻的含义确实一知半解,可还是乖巧懂事地点点头。奶奶见我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伸手轻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接着语气温和地继续说道:“你不是说学校要上口琴课吗?这是你大姑托人带回来的口琴。咱家条件不太好,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把这个当成生日礼物送给方雪儿吧!等开学前,奶奶再去县城给你买一个新的。” 我一听,兴奋得不得了,一下子搂住奶奶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好几下。奶奶佯装嫌弃地把我推开,故意板起脸,厉声警告道:“去去去,臭小子,你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没个正形?以后不许这样了,听到了吗?”可尽管奶奶嘴上说得严厉,那眼角眉梢洋溢出的笑容,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满是对我的宠溺。 方雪儿生日这天,天还没亮,我就早早地起了床。其实我平日里没几件衣服,衣柜里所有的衣服加起来就两个单调的颜色——黑色与灰色。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像个爱美的小姑娘,在镜子前面翻来覆去地挑了足足一个小时。回想起那时,一套衣服穿半个月是常有的事,可再想想谈恋爱时心里那股甜蜜又紧张的劲儿,还真是觉得那段时光美好又难忘。 正当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刚觉得身上这身衣服挺满意的时候,就听到奶奶略带不满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臭小子,你想霸占镜子多长时间啊?我还没梳头呢!” 我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讨好地说道:“嘿嘿,好了,好了,奶奶您请。” 我刚抬脚要走,就被奶奶急匆匆地叫住:“等等!去地窖里拿一扇羊排带着,第一次去女朋友家,两手空空像什么话,可不能失了礼数。” 听了奶奶的话,我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连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谢……谢谢奶奶。”我好不容易才稳了稳心神,手忙脚乱地把羊排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上。这时,奶奶又拿着二百块钱,脚步匆匆地走到我面前,把钱塞到我手里,说道:“给,臭小子,出门在外,需要花钱的地方可别抠抠搜搜的,该花就花。” 我满心感动,眼眶都微微泛红,连忙说道:“谢谢奶奶,奶奶你真是太好了。” 奶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叮嘱道:“臭小子,你们年纪还小,这只能算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可千万别真当成去老丈人家,一住下就舍不得走了。搞对象啊,是需要保持一定距离感的,最多只能在她家住两天。要是人家没留你住下,下午就麻溜地给我回来,知道吗?还有……” “知道了,奶奶。”我满心都是要去见方雪儿的兴奋,没等奶奶把话说完,就像一只脱缰的小马驹,骑着自行车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 第414章 房脊赏月 兴许是心情格外好的缘故,整整三十多公里的漫长路程,我骑着那辆半旧的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竟都没有丝毫停歇。抵达长明村村口时,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一点都没觉得疲惫,而当看到身姿亭亭玉立站在村口的方雪儿,我更是浑身像充满了无尽的力量,疲惫之感瞬间烟消云散。我猛地用力蹬了几下车蹬子,如离弦之箭般来到她身边,刚想张开结实有力的双臂去亲昵地抱她,冷不丁就从她身后蹦出来了个小丫头。 “传东哥哥,给我带好吃的了吗?”小丫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问道。 无奈之下,我只能转而去抱起俏皮可爱的方雨儿,笑着说:“雨儿,大白兔奶糖算不算好吃的呀?” “算算算!”小丫头兴奋得脸蛋红扑扑的,一把接过我递过去的大白兔奶糖,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家。方雪儿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佯装嗔怪地埋怨道:“你怎么给她买了整整一袋大白兔奶糖啊?她的小牙还要不要了?” 我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笑嘻嘻地拿出精心准备给她的礼物,“不把你这古灵精怪的妹妹支走,送给你的礼物我可真不敢拿出来呀?” “哇,这是你亲手剪的?好漂亮啊!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宝贝呢?”方雪儿满脸惊喜,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口琴,喜欢吗?”我微微扬起下巴,带着点小得意问道。 “喜欢,太喜欢了!”方雪儿激动得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双手紧紧地捧着那只口琴,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方雪儿的妈妈对我热情得不得了,一见到我就紧紧拉着我的手,问了好多关切的问题,从我的生活琐事到家庭情况,事无巨细。一直到中午十一点多,她才满脸歉意地起身去厨房准备做饭。这时,我才得以仔细打量屋内,这才注意到,热乎乎的炕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多精致的盘子,里面装满了颗粒饱满的瓜子、香脆可口的花生、五颜六色的各种糖果,还有几样造型精美的蛋糕。 我微微弯下腰,凑近方雪儿的耳边,压低声音,小声地问:“你家这是要来什么贵客吗?”方雪儿轻声笑了笑,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耳畔,“这不是知道你要来嘛,我妈特意准备的。”听到这话,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吃完午饭,我自告奋勇要帮着方雪儿家干活。正好赶上房顶需要换瓦,我和雪儿的几个堂哥便爬上了房顶。东北农村的房顶坡度不算陡,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我们几人分工明确,有人递瓦,有人铺瓦,虽然忙碌,但充满乐趣。方雪儿也在下面帮忙递工具,时不时抬头望向我,眼中满是关切。 经过一下午的努力,终于把房顶的瓦换好了。大家都累得腰酸背痛,却满心欢喜。晚饭后,热气渐渐散去,天边泛起柔和的暮色。 我轻轻对方雪儿说:“想不想去房顶看看月亮?”她眼睛一亮,欣然答应。我们避开旁人,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刚换好瓦的房顶。 躺在房顶上,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深蓝色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绸缎,繁星闪烁,明月高悬。月光如水,洒在我们身上,仿佛给世界蒙上了一层银纱。耳边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和远处传来的犬吠交织在一起,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方雪儿侧身看着我,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眼眸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我转过头,与她深情对视,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软而温暖,让我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我们静静地看着月亮,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你知道吗?”我打破了沉默,“今天在房顶上干活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以后的日子都能像这样,和你一起经历生活的点点滴滴,那该多好。”方雪儿脸颊微微泛红,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也想。”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坚定。 我们就这样依偎着,望着那轮明月,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在这刚换好瓦的房顶上,我们的心紧紧相连,感受着这份独属于我们的浪漫 ,仿佛世间万物都与我们无关,只有彼此和这温柔的月光。 第415章 方雪儿的爷爷 我在方雪儿家住了温馨而充实的两个晚上,不辞辛劳地帮着她爸爸干完了所有繁重的力气活,实在是找不出再留下来的正当理由了。这天清晨,吃过热气腾腾的早饭,我满含不舍地向他们一家郑重告别。刚刚推着那辆半旧的自行车走到方雪儿家门口,就瞅见一个与方叔叔面容极为相似、身材干瘦的老头,满脸怒容、气势汹汹地猛地推开了方雪儿家的大门。 方雪儿的爷爷,全然不顾家里还有我这个外人在场,语气极其不善、恶狠狠地说:“方文斌,张悦,跟我进屋,我有话要说!”方雪儿瞧见自己的爷爷,竟下意识地躲到了我的身后,这个细微的举动让我敏锐地意识到方雪儿对她爷爷是打心底里惧怕。当看到父母顺从地跟着爷爷进了屋,方雪儿也瞬间慌了神,顾不上与我道别,急匆匆的也跟着跑了进去。我原本抬脚打算离开,毕竟这是方雪儿的家事,可内心深处就是莫名地放心不下方雪儿,踌躇片刻后,还是忐忑不安地跟着进了屋。 方雪儿的爷爷刚一进屋,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便毫不客气地伸出干枯的手指,直指着方叔叔的鼻子,大声质问道:“钱准备好了吗?” 方叔叔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了些烦躁与无奈,硬着头皮回应:“爸,没有,我们家实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方雪儿的爷爷听闻,瞬间暴跳如雷,一个箭步冲上前,“啪”的一声,狠狠地给了方叔叔一巴掌,那声响清脆又响亮,在屋内久久回荡,我站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脸颊生疼,心里一阵揪紧 。 “没有就把地包出去,把房子卖了也得给我凑!”方雪儿爷爷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咆哮道,脸上的青筋都暴突起来,模样十分骇人。点指着方叔叔继续说道, 你看看米娶得什么女人?“张悦,进了方家这么久,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钱在你们手里有什么用?”张悦脸色瞬间煞白,紧咬下唇,眼眶泛红,却不敢出声。 方文斌“噌”地一下站起来,满脸怒容:“爸,你怎么能这么说?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吗?”方雪儿的爷爷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碗筷都跟着震了震,怒吼道:“一样?在咱这老方家,没孙子就是不行!” 方雪儿的爷爷眼神里满是贪婪,直勾勾盯着张悦:“既然生不出儿子,彩礼钱、这几年给你的首饰,都给我还回来,不能白养你这么个没用的媳妇!”张悦又惊又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手紧紧攥着衣角。 方文斌上前一步,挡在张悦身前,声音颤抖:“爸,张悦是我媳妇,不是你的提款机!这些年她尽心尽力照顾家里,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方雪儿的爷爷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又给了方叔叔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方文斌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红红的手印。 方雪儿的爷爷手指着方文斌,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个不孝子,为了个外人跟你爹作对!今天这钱她必须还,不然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方文斌捂着被打的脸,眼眶泛红,又愤怒又委屈:“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别在这无理取闹!”张悦再也忍不住,哭着跑回房间,摔门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方雪儿满含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后,匆匆忙忙地跑进屋去看她妈妈了。方叔叔觉得无地自容,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也顾不得自己的父亲了,拉着我就往外走。 “小子,让你看笑话了,这是我的家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你在这也是帮不上忙,先回去吧!” 我还能说什么呢?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只能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方雪儿的家。 第416章 背黑锅 接下来的假期里,我整天都无精打采的,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心里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方雪儿。日日夜夜的期盼中,终于熬到了开学。那天,我自认为起得很早了,天还没完全亮就匆匆出了门,满心欢喜朝着陈虹雨家门口赶去。结果等我到那儿时,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就连平时总爱卡点出现的黄燕玲她们都早早站在了那儿。 我心急如焚,一心只想快点见到方雪儿,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而是大手用力一挥,扯着嗓子喊道:“出发了,兄弟们!” 好在那个时候汽车稀少,我们又出发得格外早,那条不算宽敞、也不怎么平整的马路,仿佛成了我们专属的激情赛道。这天,我把自行车骑得飞快,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就好像真的生出了翅膀,有了飞一般的感觉,陈虹雨、黄燕玲她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根本跟不上我。一路上,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停下来等她们,即便如此,最后我还是比她们早到了十几分钟。 陈虹雨、关瑶、张凤娇,还有关子豪等其他同学,个个累得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着,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愤怒地瞪着我。就连黄燕玲那帮娘子军,同样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怒容地狠狠瞪着我。 黄燕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缓了好半天,这才气呼呼地快步走到我身边,猛地抬起手,狠狠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大声抱怨道:“杨传东,你是畜生吗?怎么体力这么好?我们拼了命地追都没追上你。” 陈虹雨艰难地直起身子,双手撑着腰,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阴阳怪气地说道:“他何止是畜生,还是发情的畜生。” 黄燕玲满脸疑惑,一脸不解地问道:“陈虹雨,你这话是啥意思?” 陈虹雨微微点头,示意黄燕玲看身后。就在这时,方雪儿刚好从车上下来,她身姿轻盈,就像一只欢快的燕子一般,径直扑进了我的怀里。 关瑶的语气里满是酸味,幽幽地说道:“这回明白陈虹雨说的是啥意思了吧?” 黄燕玲那帮娘子军,不,应该叫她们虎娘们儿,瞬间炸开了锅,各种带着黄段子的嘲讽话语一股脑地冒了出来,一个比一个说得激动。方雪儿用那充满疑惑的眼睛望着我,我见状,连忙抬手,指着车库门口,急切地解释道:“今天赛车她们输了,你看她们累的,腿都软得站不起来了。” 方雪儿顿时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毫不示弱地回击道:“看你们累得喘气都费劲了,还有心思在这嘲笑我俩呢?别在这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有本事你们也去找个男朋友啊?” 说着,方雪儿面带微笑,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昂首挺胸,顶着那帮虎娘们儿仿佛要杀人般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进了教室。我知道那是方雪儿的家事,看着方雪儿笑得如此开心,我便没有再多问。 初二了,我们终于搬进了梦寐以求的山上那排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上课。班级里的氛围依旧十分熟悉,并没有因为假期而有丝毫改变,这种熟悉感很快就把我们拉进了紧张的学习状态中去。我们还像去年一样,中午去方雪儿姥姥家吃饭,除了陈虹雨、关瑶、张凤娇三个总爱凑热闹的烦人电灯泡外,郭霜和李子豪为了能更方便地腻在一起,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日子就像潺潺的流水,一天天地悄然逝去,很快我们又开始了住宿生活。今年陈虹雨的姑姑家不再接收学生,所以我们一行人都住进了学校宿舍。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住进宿舍的第一天,一口大大的黑锅就莫名其妙地扣在了我的头上。 杨传东,雪儿不在,帮我个忙行不? 第一天晚自习,因为还有很多同学还没办理完住宿手续,教室里并没有几个人在上课,班级里的氛围格外轻松,大家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我正耐心地为方雪儿这个十足的大学渣补作业,郭霜就一脸焦急地找到了我。 第417章 被围攻了 “啥事?说吧!只要哥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我满脸豪情,用力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后天是李子豪生日,我想给他录首歌当生日礼物送给他。”郭霜大步走过来,利落地拉开椅子,紧挨着我坐下,还不由分说地把那台老旧的录音机递到我面前。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方雪儿的姥姥生病住院了,她一直在医院陪护,好几天的作业都没写了。我心里一紧,想着今天无论如何得帮她把作业补完。于是我心急如焚地四下看了看,结果发现班级里居然一个女生都没在。唉,这下可真是不想帮也得帮了。 要说郭霜这个破录音机是真破,录音效果差得要命,杂音还特别大。我连续录了好几次,她都不满意,不是嫌声音小,就是觉得有卡顿。无奈之下,我只能尽量挨着她近一点,小心翼翼地把录音机贴到她的嘴上。我是背对着教室门的,从教室门那里看我俩,姿势极其暧昧,就像在接吻一样。 也是该我倒霉,谁能想到郭霜的父母会带着她妹妹和两个堂姐这个时候来看她。 “啊……你们在干什么呢?” 突然,一声尖锐的女人怒吼声猛地响起,紧接着,我的头发就被人狠狠地揪住了,那大嘴巴子带着十足的劲道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啊!我压根儿不认识郭霜的父母,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慌乱之中直接一拳把郭霜的父亲打翻在地。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四个女人像是发了疯一样,张牙舞爪地冲上来,对我又是打又是挠。郭霜妹妹才几岁,人小却凶悍,居然直接上嘴咬。就算我平时秉持着不打女人的原则,可这时候要是不还手,我的脸恐怕真的会变成土豆丝了。我双臂猛地用力,把三个女人用力甩开,又迅速弯下腰,伸手掐着小姑娘的嘴让她松口。这小姑娘心眼子真多,居然知道把我的裤腿撩起来咬,那醒目的大牙印子深深地嵌入皮肤,都见了血。 郭霜误以为我要把她妹妹扔出去,顿时花容失色,连忙大喊一声:“杨传东,别扔,那是我妹妹。”我一听,直接把小姑娘扔进郭霜怀里,满心不满地嘀咕道:“这些都是你的家人?怎么这么冲动啊?不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动手吗?” 郭霜气得满脸通红,气愤地对着家人大喊:“爸妈、大姐、二姐,你们干什么?怎么上来就动手打人啊?” 郭母刚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就听到女儿的喊声,顿时火冒三丈,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着郭霜就骂:“你个死丫头你才多大就搞对象,还让他亲你?看我不打烂你的脸。” 王勇泰和班里的其他几个男生,原本是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帮我的,一听是郭霜的家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连忙换上讨好的笑容解释。“大娘,你误会了,就是啊!大娘你误会了,郭霜跟李……”王勇泰还没等说完 “郭霜是跟李子豪处对象不是我”,就听到郭母的骂声,吓得他连忙闭上了嘴。 我给郭父那一拳可不轻,他这会儿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行了,别闹了,是我们误会了,人家在给郭霜举着录音机呢。” 我的手背由于拿着录音机,被她们挠出好几道又深又长的口子,鲜血顺着我的手背不断地滴落,就连牙印处渗出的血都顺着脚踝流进鞋子里。我一听郭父知道误会了,一刻都不敢多待,连忙说道:“郭霜,你跟你的家人解释吧!我得赶紧去卫生所包扎一下。”说完,我便匆匆忙忙地逃离了这个混乱的现场。 第418章 巧遇酒鬼施暴 学校门卫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个老大爷,这老大爷耳朵背得厉害,扯着嗓子跟他沟通都特别费劲,三言两语下来,我就彻底没了耐心,实在懒得再跟他费劲口舌求开门,瞅了瞅四下无人,直接从围墙处纵身跳了出去。 今天可真是我的倒霉日,数九寒天,北风像刀子似的刮着,刚一落地,我就一脚踩在了一坨热气腾腾的新鲜大便上,那股刺鼻的恶臭瞬间钻进鼻腔。这可把我恶心坏了,我一边满脸嫌弃地骂骂咧咧,一边不停地在雪地上用力蹭着鞋上那令人作呕的秽物。 正蹭着,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雪地上有大片凌乱不堪的脚印,那些脚印杂乱无章,毫无规律,一直蜿蜒延伸进大路对面那条幽深昏暗的胡同里。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脑袋一热,就鬼使神差般不由自主地顺着脚印走了进去。 走进昏暗得如同墨汁浸染的胡同没多远,就瞧见前面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晃动,隐隐约约还听到有女人压抑而悲戚的哭泣声。那哭声带着一丝熟悉的音调钻进我的耳朵,我的心猛地一揪,也顾不上那么多,脚下生风,连忙加快了脚步,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 走近一看,我简直怒发冲冠,被按在墙上的竟然是张凤娇!只见一个满脸横肉、身材粗壮的男人像钳子一样死死控制着她的两只手,另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一只手用力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正哆哆嗦嗦地去解她的衣服,她棉衣上的扣子已经被解开了大半,露出里面鲜艳的毛衣。这可把我气坏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这次我可一点也没留手,两三拳就把那两个混蛋打得晕了过去。 张凤娇一边慌乱又急切地系着衣服扣子,一边带着哭腔大喊:“哥,陈虹雨和关瑶在里面,快去救她们!”我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拉着张凤娇的手就往胡同更深处拼命跑去。没跑多远,就看到了和张凤娇遭遇如出一辙的陈虹雨。只见她被两个面露凶光的男人紧紧箍住,拼命挣扎却难以挣脱。我眼中燃烧着怒火,用同样凌厉迅猛的手法再次打晕了这两个人。陈虹雨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柔弱绵羊,从地上那密密麻麻、凌乱交错的脚印就能看出来,她反抗得极为激烈。此刻,她的脸高高肿起,像一个发面馒头,脚踝也肿得像个小萝卜,走路一瘸一拐。陈虹雨忍着钻心的疼痛,含糊不清地伸手指着胡同深处,吃力地说:“关瑶在里面,快去救她。” 我隐隐听到了胡同深处传来令人作呕的淫笑声,那声音就像恶魔的低语,距离这里并不远。我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起身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进去。到了近前,我同样毫不留情,几拳就打晕了正在施暴的两个人。弯腰查看关瑶的情况时,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关瑶的情况实在是太惨了,两边脸高高肿起,青一块紫一块,像被重重打过的沙袋,她的嘴里还塞着一团脏兮兮的破布,上身还好只是衣服扣子被蛮横扯掉,下身除了贴身衣物都被粗暴地硬拽了下去,大腿两侧布满了触目惊心、密密麻麻的血印子,那一道道血痕,像一条条狰狞的小蛇,看着十分渗人 。 我强压内心的慌乱与焦急,双手微微颤抖着,动作尽可能轻柔、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裤子。随后,我又轻轻解开绑在她手腕上的绳子,那绳子因为捆绑得太紧,深深勒进了她的皮肤里,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印。我慢慢拽出她嘴里那团散发着恶臭、脏兮兮的袜子,凑近她的耳边喊了她好几声,可她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她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让我心里一阵发慌,我真怕她就这样死在这阴暗、冰冷的胡同里。 情况危急,容不得我有半分犹豫,我连忙蹲下身子,稳稳地背起她,朝着陈虹雨和张凤娇所在的方向拼命跑去。与她们汇合后,我背着虚弱的关瑶,还要与同样惊魂未定的张凤娇一起,吃力地架着受伤严重、每走一步都疼得直抽气的陈虹雨,在漆黑的夜色中,脚步踉跄、艰难地朝着镇上的派出所奔去。 一进派出所,我们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我急忙把她们三个交到民警手中,恳请民警帮忙照顾。看着民警关切的眼神和有条不紊的安排,我稍稍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有片刻耽搁,又马不停蹄地转身,一路狂奔着跑去卫生所。我心急如焚,边跑边大声呼喊着医生,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无助。终于,我带着医生赶回派出所,简单说明了情况后,又陪着民警,顺着胡同一路寻找,将那六个犯下恶行的人全部带回派出所。 接下来,是漫长的录口供过程。我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详细地向民警描述着事情的经过,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我都努力回忆,生怕遗漏任何关键信息。窗外的天色渐渐由黑变灰,直到破晓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内,我才终于完成了所有程序。此时的我,早已精疲力竭,双眼布满血丝,但我仍咬着牙,背起刚刚苏醒的关瑶,架着一瘸一拐、虚弱至极的陈虹雨,在张凤娇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艰难地回到学校。 第419章 不去 我们的宿舍位于一排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远远望去,那房子颇具年代感,却也透着一股质朴的气息。我用力推开正中间那扇略显厚重的大门,入目便是清晰的布局,左边是男生宿舍,右边是女生宿舍。经历了一番折腾后,我精疲力竭地把她们三个送回宿舍,而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宿舍,连衣服都没顾得上脱,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瞬间陷入了沉睡。 梦里,我又没出息地梦到了与方雪儿结婚的场景。她身着一袭明艳动人的大红喜袍,那喜袍绣工精致,金线银线交织出吉祥的图案,在朦胧的光影里闪烁着微光。头上盖着火红的盖头,那盖头如同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当我缓缓伸出手,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我彻底看呆了。她那胖嘟嘟、奶白奶白的脸蛋,仿佛是用最细腻的羊脂玉雕琢而成,吹弹可破。笑起来像月牙一样的眼睛,弯弯的,透着无尽的温柔与甜蜜,仅仅是这一眼,就让我彻底痴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竟不禁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郭老师,你说这小子在笑什么?”韩老师满脸疑惑,微微皱着眉头,偏过头询问道。 “韩老师,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郭老师无奈地摊开双手,脸上写满了茫然。 “我猜这小子在做梦娶媳妇儿?”韩老师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猜测道。 “韩老师,你怎么知道的?”郭老师一下子来了兴致,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好奇。 “郭老师,我可是女孩子,心思当然比你细腻,观察得也更仔细,我看这小子肯定在谈恋爱。”韩老师自信满满,语气里透着女性特有的敏锐。 郭老师吃惊地问:“和谁?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郭老师和韩老师说第一句话时我就醒了,心里暗叫不妙,大白天的躲在宿舍里睡觉,还被抓个正着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我心里想着,先继续装睡,等他们走了再起来。可没想到这两位老师太损了,居然在背后议论我,我心里直发慌,这要再不醒,真说不准这两位老师还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论。 我佯装刚睡醒,脸上迅速做出惊讶的表情,说道:“郭老师,韩老师,你们怎么在这?” 韩老师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悠悠说道:“我们可是老师,上课时间一下少了四个学生,我们能不着急吗?要不是派出所的同志告知,我们还在四处找你们呢!” 郭老师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大步走到我面前,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兴奋地说道:“小子,没想到啊?你还有两下子啊?一个人能对付六个人。” 我心里有些好奇那几个人的身份,连忙追问道:“老师,警察没说那几个人是干啥的吗?” 韩老师神色间带着些后怕,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刑满释放人员,有一个还是刚出来的,昨天他们喝了不少酒,见关瑶她们长得漂亮就生了坏心思。你小子胆子可不小啊!”说着,韩老师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又道,“明天学校想给你开个表彰大会,你必须得参加。” 我一听,连忙用力摇头,态度坚决地说:“不去,不去,我不参加,你们要这么搞,明天我就逃课,我可不想做出风头的事。” 韩老师和郭老师苦口婆心地劝了我半天,把我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我连忙打包行李。我心急如焚地把手递过去给他们看,焦急地说道:“老师,你看我的手,纱布都渗出血了。”接着又迅速把裤腿撩起来,“你们看这牙印都肿了,我要请病假。”宿舍里就我的一床被褥,我手脚麻利地用绳子绑起来,扛着就往外走。 韩老师见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着急地说道:“行,行,行,我们去跟校长商量一下好不好?” 我一听是郭大爷的主意,一下子来了精神,毫不犹豫地把被褥重新放回去,抬腿就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我要去告郭校长私放外来人员入校,还把我打伤了。” 郭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戏精,不办了还不行吗?” 我嘿嘿一笑,得意地说:“嘿嘿,班主任,这可是你说的,要是骗我,别怪我到时候不给你们面子?” 郭老师满脸无奈,却又带着一丝宠溺地笑了笑,说道:“行行行,我说的,这都下午四点多了,你不饿啊?食堂快开饭了,准备准备吃饭去吧!” “啥?我睡了这么久吗?都下午四点了?”我满脸震惊,眼睛瞪得滚圆,不敢置信地问道 。 第420章 被关心的感觉真好 饿倒是不饿,尿急那可是真真切切、火烧眉毛般的急。两位老师前脚刚走,我后脚就火急火燎、如同离弦之箭般地朝着厕所狂奔而去。厕所距离宿舍着实挺远的,不拼了命跑是真不行啊。等我再回到宿舍,一推开门,浓郁诱人的饭菜香味便扑鼻而来。 郭霜,李子豪一见是我,连忙满脸热忱地迎了上来。郭霜带着满脸的歉意,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啊杨传东,让你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挨了一顿打。” 我满脸笑意,笑呵呵地摆了摆手道:“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意思,不过李子豪是该好好谢谢我,我可是替你背的黑锅。” 李子豪亲昵地搂着我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小弟我心里门儿清,知道哥哥你受罪了,你瞧我特意在饭店精心点的菜,色香味俱全的红烧排骨,细腻可口的蒜泥白肉,热气腾腾的酸菜炖粉条,还有醇厚鲜香的血肠和软烂入味的肘子,这可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怎么样,我够有诚意吧?” 郭霜手脚麻利地摆好碗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我去叫陈虹雨她们,等她们回来咱们就开饭。” 等郭霜回来时,好家伙,身后竟带来一大帮人,王勇泰,李天豪等等,但凡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几乎都到了。原本就不大的十二人小宿舍,瞬间变得拥挤不堪、水泄不通。陈虹雨在张凤娇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也来了,只是关瑶居然没来。 “哎,陈虹雨,关瑶呢?大夫不是说她没什么大碍了吗?”我满心疑惑地问道。 陈虹雨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道:“身体上的确没啥事儿了,可心里的坎儿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中午时被她爸妈接走了。” 我一听被她爸妈接走了,也就不再多操那份闲心了。可回想起昨晚她们三个那惨兮兮的模样,我又忍不住满心埋怨起来。 我皱着眉头,略带责备地说道:“我说你们三个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多兄弟都在学校住宿,晚上出门就不知道喊两个陪着吗?” “老娘我可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怕好不好,我们只是去姑姑家拿点东西而已,谁能料到会碰到那么多人啊?昨晚也就是他们的人太多了,否则老娘……”陈虹雨的话听起来硬气十足,但声音却越来越小,底气明显不足。 我似笑非笑地紧紧盯着她,追问道:“说呀!怎么不说了?”陈虹雨实在是无言以对了,只好低头闷声吃饭,谁也不搭理了。 这顿饭吃得格外愉快,欢声笑语不断,可惜的是宿舍里明文规定不让喝酒。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过去了。方雪儿的姥姥平日里对我们关怀备至、和颜悦色,这周六我们便相约一同去县医院探望她老人家。一行十几个人热热闹闹、浩浩荡荡地挤进了病房,我们依照老太太的喜好,精心挑选了很多东西。我们来的人实在太多了,而病房需要安静,可我们却吵吵嚷嚷的,方雪儿的妈妈无奈之下,只能让方雪儿带我们出去吃饭。 刚一出病房门,方雪儿就心急如焚、焦急万分地拉着我去了楼道里,她轻轻握着我的手,满脸心疼地质问道:“杨传东,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包着纱布啊?” 我故意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一样,撩起裤腿开始告状:“你看还有这里,被郭霜妹妹咬的。” 郭霜气得狠狠地冲着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后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解释道:“那天我让杨传东帮我个忙,结果被我爸妈看见了,他们误以为你家杨传东在亲我,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方雪儿心疼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轻轻碰了碰那两排清晰可见的牙印,心疼不已地指责道:“你妹妹属狗的吗?怎么下嘴这么狠啊?” 那是我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一次经历,那种被人真心实意关心的感觉,真好,温暖得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直直地照进心底。 第421章 大头贴 这次这帮兄弟们很识趣,并没有吵着去吃饭,一出医院大门纷纷找借口离开了,就连一瘸一拐的陈虹雨也在张凤娇的搀扶下去了客运站等着我一起回村。我们都很珍惜这久违的独处时光,尽管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方雪儿冲着我一笑,你不是没怎么来过县城吗?那有一些小吃你一定没吃过吧?走,我带你去商场前面的小吃摊逛逛。 方雪儿拉着我的手就跑,来到商场前面的小吃摊真的让我看花了眼。我是真的很少来县城,即便是到了县城也只是陪着爷爷买各种东西,买完爷爷就会带着我去客运站等车,从来没在县城里玩过。烤羊肉串,烤香肠,大麻花,等等等等馋的我哈喇子都出来了。 方雪儿瞧我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拉着我穿梭在摊位间。我们先是买了几串羊肉串,羊肉在炭火上滋滋冒油,孜然和辣椒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咬上一口,鲜嫩多汁,我被烫得直呼气,却又舍不得停下嘴。接着又尝了烤香肠,外皮烤得酥脆,“嘎吱”一声咬下去,肉香混合着酱料的味道,让味蕾欢呼雀跃。最后,我们捧着一根又大又香的麻花,边走边吃,吃得嘴角沾满了碎屑。 酒足饭饱后,我们慢悠悠地散着步。突然,方雪儿眼睛一亮,指着前方说:“看,那是大头贴照相馆!”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粉色的小亭子,周围挂满了各种色彩鲜艳、搞怪有趣的照片,人们进进出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这就是大头贴啊,我只听别人说过。”我好奇地张望着,眼中满是期待。 方雪儿拉着我就往照相馆走去,说道:“今天就让你体验体验,可好玩啦!” 走进店里,老板热情地迎上来,给我们介绍各种套餐和道具。我看着琳琅满目的道具,有夸张的墨镜、搞笑的假发、可爱的玩偶,还有各种搞怪的面具,心中的好奇愈发浓烈。 “这些都能用来拍照吗?”我拿起一个超大的红色蝴蝶结,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方雪儿笑着点点头:“当然啦,等会儿咱们就用这些道具拍,保证能拍出超有趣的照片!” 我的头发是利落的偏分,她依然还是那两条乌黑油亮、长长的双麻花辫子,透着一股灵动俏皮。走进大头贴照相馆后,她雀跃地挑出两朵鲜艳娇俏的小红花别在发间,又拿起兔子耳朵的发卡,轻轻给我戴上,随后,我们紧紧地脸贴着脸,在相机“咔嚓”声中拍下了第一张大头贴,照片里的我们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暖阳。 紧接着,她突然伸出手,俏皮又用力地掐着我的脖子,微微俯视着我,毫不犹豫地亲上我的唇 ,那一刻,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只剩彼此加速的心跳声。而后,我们双手轻轻拖着下巴,鼻尖对鼻尖,眼神里满是温柔与眷恋。还有一张,她兴致勃勃地给我戴上一顶柔顺的长头发假发,自己则戴上一顶帅气的男士帽子,把麻花辫巧妙地藏起来,像个意气风发的爷们一样昂首挺胸,而我自然而然地像个娇羞的小女人一样依偎在她怀里。我们沉浸在大头贴带来的欢乐中,尽情玩耍了一个多小时,拍下了十几张搞怪又充满爱意的大头贴照片。 时光匆匆,如今人到中年的我,回忆起那段青涩美好的往事,才发觉自己当时有多懵懂天真,兜里明明揣着钱,却没给她买件像样的礼物,满心都是遗憾。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她该回医院陪着姥姥去做至关重要的检查,而通往我们村的最后一班车也即将鸣笛发车。尽管内心深处有千万般不舍跟她分开,可现实无奈,我们都有各自无法推脱的事情要做。我伫立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目送她一步一步走进医院大门,而后才如梦初醒,撒开腿一路狂奔。所幸,在客车即将缓缓驶出客运站大门的最后一刻,我气喘吁吁、手忙脚乱地完成所有的上车程序,拼尽全力挤上了车。 说是拉人客车,实际上破旧不堪,跟拉牲口的车差不多,车厢里人挤人、人挨人,满满当当,拥挤得水泄不通,甚至就连有人出于好心,想给有伤在身、一瘸一拐的陈虹雨让个座位都难以办到。就这样一路颠簸,一直到距离到家不足十里地的小东山村,陆陆续续有人下车,车厢里的空间才稍微宽松些,我们三个这才有个能坐下来歇歇的地方 。 第422章 王文静到访 由于陈虹雨站了整整一路,原本就受过伤的脚踝又高高地肿了起来,每走一步都疼得她直皱眉。我和张凤娇实在放心不下,只能在陈虹雨家门口匆匆下车,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将她送回家中。刚从陈虹雨家那略显陈旧的大门出来,一转身,迎面就冷不丁地碰上了王文静。这可把我吓得心脏猛地一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都没顾得上跟身旁的张凤娇打声招呼,撒开腿就拼命地跑。 “杨传东你别跑啊?婶子有话跟你说。”王文静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她要是不喊我,兴许我还能跑慢点,可我实在是太害怕她那张平日里尖酸刻薄、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的嘴了,她越喊,我心里的恐惧就越甚,脚步也就迈得越快。这一路,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完全是用风驰电掣般的狂奔来形容我的速度。等我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地跑进家门时,一个不留神,差点跟迎面走来的奶奶重重地撞上。 奶奶被我这突然的举动吓得脸色骤变,双手下意识地拍着胸口,满脸不满地大声训斥道:“臭小子,慌里慌张的干什么?这天还没黑呢,就遇见鬼了?” 我扶着那有些掉漆的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奶奶,比鬼可怕多了,王文静那母老虎在后面追我呢。” 一听是王文静,奶奶原本和蔼的柳眉瞬间倒竖起来,平日里她没看见王文静骂我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还敢追到家里来,这可彻底把奶奶给惹恼了。“进屋待着去,我出去看看她想干什么?”奶奶气冲冲地说道。 “大侄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婶子又不能吃了你,你出来婶子有话跟你说。”奶奶的话音刚落,大门口就传来王文静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声音。 奶奶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摔门而出,那扇老旧的房门被摔得震天响,仿佛在宣泄着奶奶心中的怒火。“王文静你想干什么?平时骂我孙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今天居然追到我家里来了?”奶奶愤怒地质问道。 王文静还是很忌惮我奶奶的,在没有十足理由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敢轻易来我家的。所以我满心好奇,要知道我刚救了她女儿,她这时候来我家到底是什么目的呢?是来感谢我吗?可看她两手空空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于是,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把房门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屏气敛息地偷听奶奶和王文静的对话。 就见王文静的双手,就跟失控的雨刷器一样,不停地快速摇摆,脸上带着一丝慌乱,急切地解释道:“杨婶子千万别误会,我是有事想请传东帮忙,能不能让传东出来一下啊?” 奶奶向来不翻旧账,只要不是来家里闹事的,都会很客气地让人进屋,这次也不例外。“既然不是找我孙子麻烦的,就进屋说吧!”奶奶虽然心里还有气,但还是淡淡地说道。 我是真被王文静以往的恶言恶语骂出了心理阴影,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行为,看见王文静要进屋,我转身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进了自己的小屋,还顺手搬了把椅子,死死地把房门顶上。 奶奶的语气不是很客气,冷冷地说道:“坐吧!找传东什么事,说吧!” 王文静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低三下四的意味,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王文静用这样谦卑的声音说话,不禁连忙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仔细听。“婶子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家瑶瑶遇见一伙流氓,差点就失了身,是你们家传东救了她……” 奶奶气愤地打断了她,大声说道:“既然是传东救了你女儿,那你来我家干什么?难道救你女儿也不行了吗?难不成这也是我家传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不怪奶奶想歪了,实在是王文静以往给人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她的尖酸刻薄早已深入人心。 “不是,不是的婶子,我家瑶瑶现在不吃不喝,也不配合治疗,一心只想见传东,我这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传东帮忙的。”王文静慌乱地挥舞着双手,急忙解释道。 我是真不喜欢那种被人当贼一样防着的感觉,一听王文静的话,连忙扯着嗓子大喊道:“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你家,想让我帮忙也可以,把关瑶送到我虎子舅舅家去。” “那不行,你要对我女儿做点什么怎么办?”这完全是王文静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慌了神,连忙解释道:“婶子你别误会,只是瑶瑶太小了……” 奶奶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愤怒地打断道:“我孙子救了你们家关瑶三次了吧?不感谢也就罢了,上门求我孙子帮忙,在心里还瞧不起我孙子是吧?走吧,走吧,这忙我孙子帮不了。”说话间,奶奶就用力地把王文静往外推,“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地关上,震得屋内的空气都仿佛颤抖了一下。关上房门奶奶补充道,关婷可是关瑶的姑姑,就算关系再不好,她还能害她的侄女吗? 第423章 面容憔悴不堪的关瑶 我眼见王文静被奶奶毫不留情地轰出去后,她竟没有一丝要辩解的迹象,只是默默转身,脚步略显落寞地离开了。王文静被轰走我才赶缓缓把椅子挪开,伸手打开门走了出来。 还没等我来得及开口,奶奶就率先发问了,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伤的,一块交代清楚。” 我咧开嘴,呲牙一笑,解释道:“手是被同学家长误会给挠的,关瑶……”话还没说完,就被奶奶无情地打断:“误会什么了给挠成这样?” 我有些难为情,说话都变得扭扭捏捏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我帮同学录歌,被她家人看到,以为我在占她便宜。”见奶奶没再怀疑,我才继续说道,“这不就被挠了吗?我去卫生所包扎的路上,碰巧遇到几个流氓正欲非礼关瑶、陈虹雨和张凤娇,这种事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啊,所以就当是举手之劳了,嘿嘿。” 奶奶微微点头,接着若有所思地说道:“嗯,那关瑶的事你真不打算帮了?这王文静能拉下脸来求你,看来是真没办法了。 看来你和关瑶还有段孽缘,躲是躲不过去的,我看你还是去她家看看吧?” 我面露为难之色,看向奶奶,无奈地说道:“我不想去,我一见到王文静就浑身不自在,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帮关瑶?再说了又不是我欺负的关瑶,我去了能起什么作用?总不能救她一次就被她赖上一次吧?” 奶奶看着我这副模样,反而笑出了声:“哈哈,看你那点出息?唉,缘分这东西很奇妙,就拿你爸和你妈来说吧!你大爷比你爸长得好看多了,还也比你爸有出息,可谁能想到你妈会看上你爸呢?都说人定胜天,可有些缘分就是天注定的,在潜移默化之间改变着人的思想和人生轨迹。还有你大姑,从十八岁开始,你大姑身边就围着老多条件优越的小伙子了,可你大姑一个也看不上,眼瞅着都快变成老姑娘了,结果四天不到的时间,就和你大姑夫定下了终身,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真的吗?我大姑和大姑夫认识四天就结婚了?”我眼前顿时一亮,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可没想到直接就被奶奶一盆凉水给浇灭了。 “滚蛋,说你呢,别往别的地方扯。你爷爷快回来了,我去做饭,你好好想想奶奶说的话。” 我一脸无辜地望着奶奶离去的背影,回到自己的小屋,用被子把头严严实实地蒙上,试图通过睡一觉来缓解内心烦躁的心情。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难以入眠,和关瑶相处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我的脑海中不断闪过。我很确定自己对关瑶除了朋友、同学之情外,再无其他的想法,可知道了关瑶如今的现状,让我就这么坐视不管,我还真的做不到。我烦躁不已,猛地把被子扔到墙上,嘴里骂骂咧咧地穿好衣服和鞋子,准备出门。 “传东哥哥在家吗?我是关瑶的弟弟,我妈让我告诉你,已经把我姐姐送到姑姑家了,让你快点去。”我刚打开门,就听到一个小男孩怯生生的稚嫩声音。我赶忙快走几步,伸手抓住小男孩的肩膀,满脸不确定地问道。 “臭小子,你说的是真的?”小男孩有些害怕地怯生生点头。一想到不用面对关瑶的家人,我心里还是很兴奋的,一路上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向着虎子舅舅家狂奔而去。可鬼使神差般的,到了地方我并没有着急进屋,而是轻手轻脚地躲到窗户边上,满心好奇,想听听她们姑侄的对话。 冬天,窗户外面都钉着塑料布,视线并不是很清晰,可当我看到关瑶的模样时,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不堪,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我真没想到这件事对她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这才几天没见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424章 陪我两天都不行吗? 我刚到窗户边上,就清晰地听到了舅妈的声音:“瑶瑶,你爸妈都走了,这回可以跟姑姑说说为啥非要见传东了吗?” 关瑶的声音极其虚弱,我得全神贯注、屏住呼吸才能勉强听清楚:“婷姑,自从上次你找我谈心后,我有非常认真地想过。我喜欢杨传东,一开始的确有跟我妈赌气的成分,可随着跟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发现他身上吸引我的地方越来越多。尤其是这一次,我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去死了,可当听到他的声音时,我的心里感到无比的安心。那一刻,我无比确信我是真的喜欢他。之所以想见他,呜呜呜呜……我就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嫌弃我?” 舅妈带着心疼的语气埋怨道:“那你也不能绝食啊?身体是自己的,你懂吗?” “呜呜呜呜,我也不想的,可我妈死活不让我见他,还要给我办转学。” 我一听关瑶的话,不满地小声嘀咕道:“我就不该救你,怎么又被你赖上了?” “臭小子,来了也不进屋,在这嘀咕什么呢?”我闻声回头,就看到虎子舅舅提着不少好菜,正从大门口大步走进来。 我在这偷听,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连忙堆起笑容说道:“哈哈,虎子舅舅,我刚到,这不正准备进去呢! ” 都说人的眼睛会说话,一进屋,关瑶那满是期盼的眼神让我颇感意外,原本想好的说词瞬间就像被卡在喉咙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在虎子舅舅家,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如坐针毡的感觉,我不敢与关瑶对视,更不敢靠她太近,突然之间,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与她之间的关系了。 关键时刻,虎子舅舅的一个动作救了我的场,虎子舅舅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和地说道:“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吧!我和你舅妈出去买点菜,晚上给你俩做顿丰盛的好吃的。” 我愣愣地看着虎子舅舅,脑海中突然清晰地浮现起爸爸说过的话。我一旦犯了错,尤其是跟别人打架后,爸爸总会慈爱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儿子,你是男子汉,遇到事情必须要自己去解决,除非有大人参与,否则爸爸妈妈是不会出面的。” 想起爸爸的话,我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等虎子舅舅把房门被轻轻关上,我缓缓转头看向关瑶。只见关瑶费力地开始脱掉上衣,我刚要快步跑过去质问她干什么,就被她肩膀和手臂上那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淤青震惊到了。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又慢慢地掀开了盖在腿上的被子。双腿两侧一道道刚刚结痂的伤口,此时看上去显得十分恐怖。 “杨传东,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会嫌弃我吗?” 看着她现在这副模样,我只能把想好的说词全部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快速换上温和的笑容说道:“怎么会呢?那些伤只是暂时的,又不是永远也好不了了。快点躺下,把你姑父买的好吃的吃了,这样才能好得快点。” 她没有理会我递过去的红烧肉,反而倔强地挺直腰板,眼神直直地、认真地看着我:“那陪我两天,可以吗?” 我连忙摆了摆手,笑着摇头道:“哈哈,关瑶,我还得上学呢,两天后都星期二了。” “两天的白天是二十四小时,今晚加明天白天,不是正好两天吗?你看我都这样了,陪我两天都不行吗?” 第425章 心平气和的交谈 我看着她眼底闪烁着恳切光芒、无比认真的神情,再瞧瞧她眼下青黑、面色苍白的凄惨模样,实在狠不下心拒绝。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将温热的饭菜端到她唇边,半开玩笑地说道:\"你把这碗白米饭和红烧肉全吃光,我就答应你,怎么样?\" 关瑶艰难地抬起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胳膊,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调皮的笑,嗓音虚弱却带着几分撒娇意味:\"你看我这有气无力的样子,也没办法自己吃,你就好人做到底,喂我吃东西,好不好?\" 我伸手帮她掖紧被角,将滑落的薄毯重新盖好,而后端起饭碗,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饭菜,缓缓送进她的嘴里。关瑶十分配合,没再耍小性子,安安静静地吞咽着。待她吃完,看着我将碗筷收拾妥当,才疲惫地开口,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恐惧与依赖:\"杨传东,从那晚之后,我根本不敢合眼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天的可怕场景就会在脑海里不停闪现。你...你能让我抱着你的胳膊睡一觉吗?\" 等她睡着我就可以走了,我自然求之不得了。我迅速在她身边坐下,主动将胳膊递了过去。她扶着我的手臂,动作迟缓地慢慢躺下,脑袋轻轻枕在我的大腿上,又把我的手放在她柔软的肚子上,双手紧紧握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许是真的困极了,刚躺下没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便轻轻响起,已然进入了梦乡。我本想悄悄把手抽出来,可她握得太紧,我生怕动作太大会惊醒她,只能任由她去了。 我这一天,在县里陪着方雪儿东奔西跑,玩得不亦乐乎,返程时又在客车上站了一路,早已累得腰酸背痛。没多会儿,我也抵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我可真是遭了大罪。关瑶与我十指紧扣,还将她的长发丝缠在我们的指缝间。我只要稍微一动,她便下意识地用力抱紧我的胳膊。舅妈心疼这个可怜的侄女,在一旁轻声劝我:\"孩子,再忍忍吧。\"没办法,谁让平日里舅妈最疼我呢?这一夜,我被腿酸手麻折腾得醒了好几次。等最后一次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炕上只剩下我和关瑶,舅舅舅妈早已不见踪影,桌上香喷喷的饭菜也都凉透了。不知何时,关瑶竟钻进了我的怀里,正笑意盈盈地望着我,那明亮的眸子像是藏着星星。见她睡了一觉后,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血色,我举起那如同被胶水粘住般的双手,无奈地问道:\"能放开我了吗?我都快饿扁了,你不饿吗?\"她十分乖巧,什么都没说就松开了手。我实在饿得慌,也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哎,关瑶,你怎么不吃啊?还得我喂你?\"她乖巧地点点头,眼神里满是依赖。 待我俩都吃饱喝足,关瑶率先打破了沉默:\"杨传东,我们聊聊,好吗?\" 我坐到窗台上,眼神里满是疑惑:\"聊什么?\"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眼神里带着探寻与不甘:\"聊聊我到底比方雪儿差在哪里?聊聊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行吗?\"关瑶语气平静,可我分明从她的眼底看到了压抑的情绪。 我直直地盯着她,沉默了许久。见她毫不退缩地与我对视,眼神里满是倔强,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你真的想听?\" 关瑶回答得干脆利落,声音里带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嗯,想听。\" \"好吧!丑话说在前头,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关瑶认真地点点头,眼神坚定:\"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我忍不住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哈哈,我躲着你,跟方雪儿没关系,你别往她身上想。从我九岁还是十岁那年,你大爷关胖子出狱开始,你们关家人不就一直针对我吗?\" \"那是因为...\" \"关瑶,先别解释,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好,你说吧!\" 第426章 我要是改变这一切,你会娶我吗? 我在心底飞速组织措辞,喉结不安地滚动两下,最终无奈地耸了耸单薄的肩膀:\"准确来说,我躲的不是你,是你们关家所有人。咱们班你二大爷家的关洁、三大爷家的关喜,还有那个混世魔王关子豪——好家伙,你家大爷比族谱还齐全!哪个我见了不是脚底抹油?相比之下,咱俩的交情已经算生好的了吧?我这普通人家的孩子,找媳妇是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可你们家那风气......\"说到这儿,我苦笑着摇头,故意用戏谑的口吻掩盖心底的忐忑。 关瑶的睫毛剧烈颤抖着,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们家什么风气?你说清楚!\"她攥紧衣角的手指泛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我攥紧拳头又松开,目光在她通红的眼眶和斑驳泪痕间游移:\"不说旁的,就说你家总行吧?\"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带着试探的意味。 关瑶迅速用袖口擦去泪水,挺直脊背的模样像只竖起刺的小兽:\"好!你说,我听着!\" \"先说你大姐。当年她出嫁时,彩礼在方圆十里都炸开了锅吧?按规矩,娘家总得陪送些嫁妆,再回一部分彩礼给婆家撑场面。可你们家呢?空着手就把人嫁出去了!\"我越说越激动,胸腔里积压的委屈翻涌而上,\"还有你二姐,当初和隆飞哥处对象多般配?同样的彩礼,隆飞哥只求拿回一半彩礼,你妈倒好,以死相逼让你二姐嫁给那个酗酒的懒汉!还不止这些,但凡逢年过节没给足钱,你妈就跑去你两个姐夫家撒泼打滚......\" 话音未落,我忽然注意到关瑶已经泣不成声。她咬着下唇的模样让我心头一紧,这才惊觉自己说得太过分了。我慌乱地挠着后脑勺,干巴巴地挤出笑容:\"咳咳,你不是说不生气嘛......\" 关瑶猛地抬起头,倔强地抹了把脸:\"我没生气。这些事......我从来没想过。我妈平时对我们那么好......\" \"好?\"我冷笑一声,压抑许久的愤怒突然爆发,\"她要是真为你们好,怎么能在终身大事上作孽?看看你大姐二姐,在婆家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你早晚......\"意识到失言,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忙瞥向窗外:\"哎呀三点了?得回去收拾书包,明天还要去学校呢!\"抓起外套就要夺门而出。 \"站住!\"关瑶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尖锐,\"你答应陪我两天,还有四小时才够数!我最后问你——\"她突然哽咽,\"如果我改变这一切,你愿意娶我吗?\" 我僵在原地,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鬼使神差地,我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么漂亮的姑娘,哪个男人不心动?\"说完不敢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跑。 我的手指刚触到冰凉的门把手,身后就炸开关瑶雀跃的呼喊,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杨传东!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定改变这一切,风风光光让你八抬大轿娶我进门!\"那声音里裹着蜜糖般的甜腻,又带着破釜沉舟的笃定,惊得我后背瞬间绷成一张满弦的弓。 我僵在原地,喉间泛起苦涩。方才那句不过是敷衍脱身的托词,此刻却像枚钉子钉进她心里。脑海里不受控地浮现方雪儿温软的眉眼——那个总爱歪着头冲我笑的姑娘,此刻竟成了我慌乱中的救命稻草。 \"前提是我没和方雪儿走到一起!\"我猛地转身,语气冷硬得像块冰,\"要是她成了我媳妇,你别来搅局!\" 关瑶却突然破涕为笑,眼尾还挂着泪珠子,偏生笑得狡黠又张扬:\"嘿嘿,我掐指一算,你俩准得分!就等着当我关家女婿吧!\"见我眼神发狠,她吐了吐粉舌,\"行行行!要是你俩真能修成正果,我保证躲得远远的,绝不当讨人嫌的第三者!\" 我紧绷的肩膀这才松下来。确认关瑶情绪平复,积压在胸口的窒息感却愈发浓重。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让我想逃,不等她再说什么,我几乎是撞开房门冲了出去。背后传来木门重重合上的闷响,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第427章 妈妈归家 日历被时光一页页撕得飞快,寒风裹着雪粒子在窗棂上撞出细碎声响时,寒假的脚步终于近了。那是散学前最后一个凛冽的星期,教室外的梧桐树光秃秃地伸向铅灰色的天空,仿佛也在盼着假期到来。 周五下午的太阳渐渐西斜,我正埋头整理书包准备回家,突然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抬头时,妈妈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教室门口。她裹着褪色的藏蓝色围巾,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 我攥着课本的手指微微发颤,喉咙像被棉絮堵住。明明胸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挪不动半步。记忆里这是妈妈第一次来学校看我,我的心里很想大喊一声妈妈,然后扑进她的怀里大哭一场,诉说这几年我对她的思念,可双脚不受控制的绕开了她,径直向学校大门口跑去。 妈妈是乘坐出租车来的学校,从镇上回家的这一路我都没与她说话,一直注视着车窗外发呆。回到家妈妈与奶奶诉说着这几年的遭遇,我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弟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我身边,小拳头紧攥着衣角,明明绕着妈妈蹦蹦跳跳,可当她张开手臂时,他却像受惊的兔子般敏捷躲开。 妈妈悬在半空的手僵住了,眼底的光黯淡下去,嘴唇轻轻颤抖着。她强挤出的笑容比窗外的寒风更冷,伸手想摸摸弟弟的头,又在触到他发梢时猛地收回,指尖蜷缩在毛衣里,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我别开脸,不敢看她泛红的眼眶,却听见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酸涩,仿佛要把整个冬天的寒意都揉碎在其中。 奶奶实在看不下去我们母子之间是这样的状态,强硬的抱起弟弟塞进妈妈张开的怀抱里。妈妈的手臂像枯萎的藤蔓突然吸饱了雨水,瞬间紧紧环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弟弟的小身子还在倔强地挣扎,可当鼻尖触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妈妈身上那独有的香气,感受到胸口传来的温热时,他扑腾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蒙上一层水雾,豆大的泪珠顺着泛红的脸颊滚落,在妈妈陈旧的毛衣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这一刻,时光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曾经断裂多年的母子连心线,在这温热的拥抱里悄然复苏。空气里飘浮着细碎的哽咽声,那是被岁月尘封的思念破土而出的声音,带着潮湿的温度,将冰冻的隔阂一点点融化。 弟弟像突然打开了快乐的开关,银铃般的欢乐笑声在暖融融的屋子里不断地回荡。姥姥姥爷听闻妈妈回来了,急匆匆赶了过来。妈妈亲昵地抱着弟弟,与姥爷展开了热烈的话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姥姥局促地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渴望,几次欲言又止,试图融入他们父女的热闹聊天中,可妈妈却始终保持着疏远冷淡的态度,话语间透着难以掩饰的疏离。望着眼前这略显尴尬的场景,真不知道此刻的姥姥,在内心最柔软的深处,会不会满心懊悔——当初为了省下那二十多万的关键费用,竟让自己与三个女儿的关系跌入了冰冷的谷底,再难回到从前。 我的牛脾气突然上来,全程冷冰冰地漠视着妈妈时不时投过来关切又小心翼翼的目光。奶奶那双布满皱纹却敏锐的眼睛,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不对劲,她轻轻拉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将我带进了飘着柴火香的厨房。 奶奶倚着斑驳的灶台,语气像春日里最柔和的风,“臭小子,还在怨恨你爸妈呢?”我咬着嘴唇,眼神躲闪着,违心地用力摇了摇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奶奶苍老的脸上浮起一抹心疼,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淡淡的水光,她缓缓地、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岁月的沧桑:“唉,臭小子,你以为你爸妈在外面过得容易吗?为了给你姥爷治病,他们咬牙借了几十万外债,那可都是像长了腿似的,追着人跑的钱啊!这些年,他们在异乡舍不得吃口热乎饭,舍不得添件新衣裳,明明心里想得要命,却越见不到你们……” 其实这些道理我心里都明白,可那些委屈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刺,怎么也咽不下去。就在这时,爷爷带着乡土气息的吆喝声从院子里传来,仿佛是救命稻草,让我终于找到了逃离这个话题的借口。 “三妹!臭小子今天是不是回来了?让他出来搭把手!”我立刻像被惊飞的鸟儿,慌乱地应着:“来了来了!”脚底生风地冲了出去,与其说是帮忙,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可那仓皇的模样,现在想来也有些可笑吧。 傍晚时分,两家人围坐在掉漆的旧饭桌旁。暖黄的灯光下,长辈们笑着往彼此碗里夹菜,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分享趣事,虽然桌上少了远在外地没能赶回来的爸爸,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一顿并不完整的团圆饭,却盛满了浓浓的亲情与温暖。 第428章 我要带你去山东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底翻涌着见到妈妈的雀跃欢喜,喉间却像塞着团浸了凉水的棉花,愣是吐不出一个字。妈妈为了缓和与我的关系,带着弟弟挤进了我那巴掌大的小屋。许是青春期的叛逆作祟,明明心脏还在为她的到来剧烈震颤,我却对这份亲近生出莫名的抵触,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把所有情绪都咽进肚里。 小屋不过十来平米,小火炕上勉强够两个成年人蜷着睡,再加上活泼好动的弟弟,空间瞬间变得逼仄起来。夜里,我和妈妈的被褥几乎要贴在一起,暖烘烘的气息交织着,恍惚间竟让我回到了小时候——那时我们兄弟俩总爱钻进妈妈怀里,在被窝里嬉笑打闹,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给每个人的脸庞都镀上温柔的银边。 \"传东,妈妈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妈妈小心翼翼的声音突然响起,像块冷硬的石头,\"咚\"地砸进回忆的深潭。我烦躁地裹紧被子,没好气地闷声:\"什么事说吧!\" 黑暗中,我能清晰听见妈妈绵长的叹息,那声音里裹着犹豫与忐忑。过了许久,她才艰涩开口:\"你爸爸想做生意,结果进了一批货全压住了,短时间内回不了家。妈妈自己在家......实在有些害怕。妈妈想让你去山东上学,陪着妈妈,你......\" 这哪是商量?分明是不容拒绝的通知!我心里腾地窜起无名火,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朝着黑暗中的妈妈大吼:\"不去,我不去!\"全然不顾身后传来的抽气声,抱起被褥就冲进了爷爷奶奶的屋子。 往常我要是敢对长辈这般无礼,奶奶早就抄起扫帚教训我了。可这次,她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眼角堆满慈爱的笑意,轻轻拍了拍身边暖烘烘的炕头:\"臭小子过来,今晚挨着奶奶睡。\"等我铺好被子躺下,爷爷奶奶也从厚实的棉被里探出身子,爷爷吧嗒吧嗒点起了烟袋,氤氲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袅袅升腾;奶奶则用她布满老茧却格外温暖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语气柔和得像春日的风:\"舍不得你那小女朋友?哦,对了,还有那帮整天黏在一起的铁哥们,对吗?\" 我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炕墙上划拉着,闷闷地点了点头。奶奶见状,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眼角的皱纹都盛满笑意:\"傻孩子,你那些铁哥们,早晚都得各奔东西,这点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可......\"我刚要辩解,就被奶奶不容置疑地打断:\"别可是了,听奶奶把话说完!还记得奶奶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你和小女朋友要想走到最后,得闯过多少难关啊!都说距离产生美,初恋最是刻骨铭心。要是她对你的感情够真,这点距离非但不会拆散你们,反而会让你们的心贴得更紧,懂吗?\" \"可是......\"我还想反驳,却又被奶奶笑着戳了戳额头:\"可是什么?你们现在分开,对两个人都是场考验。她身边会冒出新的男生献殷勤,你身边也少不了漂亮姑娘。\"奶奶故意板起脸,点着我的鼻尖打趣,\"尤其是你这小子,城里的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你能不能经得住诱惑,还真不好说呢!\" \"我能!\"我急得红了脸,刚要发誓,奶奶却第三次截断我的话:\"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能?我知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你想不明白,反正你妈过完年才带你走,还有时间慢慢琢磨。别瞎想了,快睡吧!\"说完,她轻轻帮我掖好被角,温暖的气息混着熟悉的皂角香,渐渐把我裹进了温柔的梦乡。 第429章 判若两人的方雪儿 这漫长的一夜,我根本没怎么睡好,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方雪儿那张胖嘟嘟、红扑扑的可爱小脸。好不容易熬过漆黑的漫漫长夜,盼到了熹微的晨光,我早早地爬起来,随便扒拉了几口冰冷的剩饭,就着急忙慌地冲向车站,去赶第一班客车。在赶往学校颠簸的这一路,我的心情特别的烦躁不安,心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该如何把要去山东上学这个消息告诉方雪儿。 寒风裹着细雪扑在车窗上,结成一层毛茸茸的霜花。客车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攥着书包带的手心却沁出冷汗。远远望见校门口那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冰凌,像极了我此刻碎裂又锋利的心情。 教室的门推开时,暖气裹着粉笔灰的气息扑面而来。方雪儿正趴在课桌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见我进来立刻眼睛发亮,她跟以往一样像只小燕子扑进我的怀里:\"你总算来了! 见到她蹦蹦跳跳朝我奔来的模样,连日来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实处。我笑着伸出食指,轻轻刮了刮她泛红的小鼻子,指尖还残留着冬日寒风的凉意:\"怎么?想我了?\" 方雪儿仰起脸,杏眼弯成月牙,唇角梨涡深深漾开,像浸在蜜糖里般甜滋滋地娇嗔:\"怎么不行吗?我想我的男朋友还犯法啦?\"她发梢沾着的雪绒花簌簌飘落,发间若有若无的橘子香混着烤红薯的焦甜,裹着暖气扑面而来。 方雪儿在我面前就是这么神奇,她眨眨眼睛、撒个娇的模样,能把所有阴霾都揉碎成星光。这一整天,我们挤在课桌底下偷偷分享温热的烤红薯,在课间操时趁老师不注意,手拉手在结冰的走廊打滑,连窗外呼啸的北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晚自习后我与她手拉着手走在送她回家的路上,看着她随风飘扬的麻花辫,我的喉咙突然发紧。攥着书包带的手掌沁出薄汗,在寒夜里凝成微凉的湿意。终于,在走到她姥姥家门口时,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叫住了她。 雪儿,我有件事跟你说。 啊?什么事你说吧!方雪儿亲昵的挽着我的胳膊,露出调皮的笑容。 姥姥家的门灯在积雪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方雪儿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晶,鼻尖通红,像是被寒风揉碎的晚霞。看着她这副惹人疼惜的模样,我胸腔里翻涌着千万个不舍,可命运的巨轮早已启动,我哪有半点拒绝的能力啊!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我闭上眼,深吸一口带着雪粒的寒气,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终于鼓起勇气直视她满是惶惑的目光。 \"我妈要带我去山东上学,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话音未落,她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睫毛上的冰晶化作泪滴簌簌滚落。我慌乱地掏出口袋里皱巴巴的手绢,却怎么也擦不干她决堤的泪水,只能将她颤抖的肩膀搂进怀里,感受到她发间残留的烤红薯焦香正在冷风中消散。 \"你是知道的,我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军人。\"我把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沙哑得发颤,\"十八岁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保证,最多分开两年。\"方雪儿突然攥紧我的手,指甲深深掐进皮肉,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根细针刺进耳膜:\"不去不行吗?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看着她因为抽泣而剧烈起伏的后背,我的眼眶瞬间滚烫,咸涩的泪水砸在她发顶。\"我也不想去......\"喉咙被酸涩填满,每个字都重若千钧,\"可我没有能力拒绝我爸妈的安排呀!\" 方雪儿突然用力推开我,踉跄着后退两步。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睫毛上的泪水在路灯下闪着碎钻般的光:\"你先回宿舍吧!让我静一静好吗?\"说罢转身跑进她姥姥家的大门,围巾末端的毛球在风里摇晃,像极了我摇摇欲坠的承诺。 第430章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从那晚以后,方雪儿像变了一个人,虽然见到我还是面带笑容,言语中却带着明显的疏离。 寒风卷着雪花掠过操场,我望着前方方雪儿单薄的背影,攥紧书包带追了上去。她听见脚步声下意识地顿了顿,很快又恢复成轻快的步伐,转身时梨涡里还浮着笑:\"这么着急找我?\" \"别装了。\"我挡在她面前,看见她睫毛轻轻颤动,\"一连好几天了你连早操都躲着我,晚自习也不再等我送你走。\"她低头踢着地上的雪堆,棉大衣袖口蹭着积雪,氤氲出小片潮湿:\"哪有,最近作业多。\" 我抓住她冰凉的手腕,她立刻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后缩。\"以前你作业更多也会偷空给我塞糖果。\"我声音发紧,\"那天晚上之后,你就开始躲我。是不是因为我说要去山东?\"方雪儿突然别过脸,发梢扫过泛红的耳尖,围巾上的毛球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我都说了没事。\"她挣脱我的手,运动鞋踩在结冰的路面上发出脆响,\"你快去食堂吧,晚了就没热菜了。\"我伸手拽住她飘飞的围巾,她转身时眼底的雾气还没消散,却倔强地扬起下巴:\"真的不用你操心。\" \"怎么可能不操心?\"我急得声音发颤,\"我们不是说好有话直说吗?现在你突然变得这么陌生......\"方雪儿咬着下唇,睫毛上凝结的霜花在暮色里微微发亮,突然甩开围巾冲进风里,留下句轻飘飘的\"我要去回家了\",转眼就消失在飘雪的长廊尽头。 我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回家,我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她明显知道我跟着她,可她却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雪粒子砸在羽绒服上沙沙作响,我缩着脖子猫在围墙边的冬青树后。方雪儿急促的脚步声在结冰的石板路上敲出凌乱的节奏,学校门口的门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忽明忽暗地扫过覆满积雪的矮墙。我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见她推门时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终于卸下所有伪装。 透过蒙着霜花的玻璃窗,暖黄的灯光里浮动着细密的尘埃。方雪儿扑进姥姥怀里的瞬间,压抑许久的呜咽声刺破雪夜。老人布满皱纹的手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银发在灯光下微微发亮。我看见她哭到颤抖的肩膀,看见她攥着姥姥衣襟的指节泛白,而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裂痕蜿蜒而下,模糊了屋内的光影。 风卷着雪片灌进领口,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可比这更冷的是胸腔里撕裂般的钝痛。原来那些故作坚强的笑容,那些刻意疏离的话语,都不过是她拼命掩饰的脆弱。我就这么隔着一扇窗,看着最心爱的姑娘在咫尺之外独自崩溃,却连上前拥抱的资格都没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缝间渗进的雪水混着温热的血,在寒风里结成冰冷的痂。方雪儿哭了很久,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慌乱的下地拉上了窗帘,隔绝了我的视线。 我真的不明白明明彼此深爱,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有什么话为什么就不能明说呢?我在她姥姥家窗外站了很久很久,因救张凤娇被冻伤的耳朵再次被冻伤,还是李子豪见我迟迟没回宿舍,找到我硬把我拉回的宿舍。 这漫漫长夜,我蜷缩在冰冷的床铺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方雪儿在姥姥怀里痛哭的模样。天花板的裂缝在月光下扭曲成狰狞的形状,仿佛在嘲笑我们笨拙的倔强。当晨光刺破云层时,我仍保持着抱膝而坐的姿势,目光空洞地望着墙角堆积的课本,直到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吱呀——\"宿舍门被推开的瞬间,我浑身血液骤然沸腾。方雪儿裹着毛茸茸的围巾立在门口,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雪粒。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弹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滚烫的唇重重压上她冰凉的唇。她身上带着淡淡的烤红薯香气,混着冬日的寒气,让我想起我们初见时的那个黄昏。 她的双手紧紧攥住我的毛衣,指甲几乎掐进皮肉,温热的呼吸交织成细密的网。我们像两株在暴风雪中纠缠的藤蔓,贪婪地索取着彼此的温度,直到胸腔胀痛难忍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我颤抖着捧起她泛红的脸颊,指腹擦过她湿润的眼角:\"雪儿,你想通了?别再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像以前那样......\" 第431章 你是真蠢 宿舍里的白炽灯在冬夜里泛着冷光,方雪儿的哭腔混着暖气片发出的嗡嗡声,在逼仄的宿舍里格外刺耳。她攥着我送的口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泪珠大颗大颗砸在琴身的银色金属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水痕。 \"我要去山东上学,最多两年就回来。\"我第三次重复这句话,膝盖抵着她颤抖的肩膀,\"你等我,好不好?\" 方雪儿突然剧烈地摇头,发梢扫过我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我下意识缩了缩手。\"别等了......\"她哽咽着把口琴塞进我掌心,金属边缘硌得生疼,\"你会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话音未落,她已经捂住嘴,转身把脸埋进我叠好的外套里。 我盯着手中的口琴,那道刻着我们名字缩写的划痕在灯光下忽明忽暗。记得刚开学的校庆,我们躲在器材室偷偷刻下这行字,她笑着说要让它成为\"永不生锈的誓言\"。此刻琴身却冰冷得像块铁,将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抽离。 \"我不同意!\"我抓住她的手腕,外套滑落露出半截小臂,上面还留着我上周给她暖手时蹭到的冻疮膏痕迹。\"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你忘了?\"我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 方雪儿抽回手,指甲在我手背留下几道红痕。\"现实不是童话!\"她突然爆发,眼眶通红地瞪着我,\"你妈妈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等你有了反抗的能力再说吧!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混着隔壁宿舍传来的嬉闹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撞出尖锐的回响。 我僵在原地,看着她从枕头下摸出那个装口琴的盒子,盒子上还有奶奶剪的那对鸳鸯窗花。\"这个还给你。\"她把盒子扔在床上,布料摩擦声像一声叹息。我想起在她的村口她接过口琴时的欢喜模样,那时她的眼里盛着星星,现在却只剩破碎的水光。 \"我不要!\"我把口琴狠狠砸在床上,金属撞击木板的声响惊得整个宿舍都安静了一瞬。\"你要分手,就彻底点!\"我抓起琴身,金属棱角刺痛掌心,却比不过胸腔里翻涌的剧痛。方雪儿突然伸手来抢,我们的手在半空纠缠,琴身滑落时划出一道银光。 \"好!分就分!\"我扯过她腕间的红绳——那是她姥姥给我们系的同心结,此刻却成了勒进皮肉的枷锁。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桌角,疼得倒抽冷气。我转身冲出宿舍,听见身后传来水杯坠地的脆响,混着她压抑的啜泣。 雪粒子砸在走廊窗户上,在玻璃上凝成细小的冰花。我踩着楼梯往下冲,每一步都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推开宿舍楼大门的瞬间,寒风裹挟着雪片灌进衣领,却吹不散满心的燥热。我抬头望向前方的教室,攥紧口袋里的口琴,用尽全身力气朝房顶掷去。 银色的琴身划过夜空,在雪幕中划出一道苍白的弧线,消失在楼顶积雪里。我站在原地,听着远处传来隐约的闷响,忽然想起她说过,口琴的声音像被囚禁的风。或许此刻,它终于自由了,而我的心却永远困在了这个冬夜的宿舍里。 转身离开时,脚印在雪地上烙下深深的印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身后的宿舍楼亮起一盏盏灯,像无数双眼睛目送我走向未知的黑暗。而那个装着破碎誓言的口琴盒子,还静静躺在宿舍的床上,等待黎明将它的阴影拉长,再拉长。 方雪儿并没有追出来,这让我的心跌入了谷底,我跌跌撞撞的跑去房勇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我什么都没带走,径直坐上了回家的客车。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和方雪儿之间的感情这么经不起考验。回到家我就把自己关在小屋里,谁叫门我也不开,直到奶奶动了气要给我用家法,我才不情不愿的从小屋走出来。 奶奶手里拿着带雪的杨树条,指了指炕沿说道。坐过来跟我说说,你整出这一出到底是为啥? 我把与方雪儿之间发生的事情跟奶奶简单的讲述了一遍,没想到奶奶居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臭小子你是真蠢。我不解的问,奶奶你这话是啥意思?我怎么蠢了? 第432章 把她藏在心里,去做该做的事情 奶奶狠狠冷哼一声,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哼!那我就掰开揉碎了给你分析分析,你到底蠢在了哪里!人家姑娘自始至终可有半个字提过分手?分明是你沉不住气,气急败坏先把话说绝了!我猜方雪儿她姥姥和我想法一样,你们现在年纪轻轻的,暂时分开未尝不是件好事。整天黏糊在一起,人家姑娘的家人还要分神看着你们两个。分开一阵子,也好让人家好好掂量掂量,你到底值不值得托付终身。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个你心心念念的方雪儿能不能进咱家的门\"说着,布满皱纹的食指重重戳了戳我的额头,\"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孩子,这回怎么犯起浑来了?不过臭小子,这丫头脾气确实拧巴,有话不直说,怎么爱玩冷战这一套,搞对象最忌讳这个。要是因为误会散了,那可最大的遗憾!\" 听着奶奶这番话,我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放映机,将和方雪儿的争吵画面一帧帧重放。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奶妈说的没错,自始至终提分手的只有我这个蠢货!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起身就要往外冲,却被奶奶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喝住。 \"臭小子!毛毛躁躁的要去哪?木已成舟,现在去能挽回什么?\" 我的眼眶瞬间涨满滚烫的泪水,颤抖着捂着头蹲下身,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呜咽:\"奶奶...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奶奶粗糙却温暖的手掌轻轻揉着我的头发,布满老茧的掌心一下下拍着我的肩膀,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就方雪儿那倔脾气,你现在去了只会火上浇油。这事背后八成有她家里人推波助澜,只是她没把话说明白。信奶奶一回,你们不会因为这点波折就散了。就算真走到那一步...\"奶奶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也是因为那丫头的性子太拧。你要是真对这份感情有信心,就把她放在心底,先去做该做的事。以后想成家过日子,总得有点真本事傍身。\" 我咬着牙站起来,用袖口狠狠擦干眼泪,胸膛里燃起滚烫的决心:\"奶奶,我信您!我听您的,把雪儿藏在心里,跟妈去山东!\" 奶奶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欣慰的泪花,将我搂进她带着艾草清香的怀里:\"乖孙子,进屋歇会儿吧。等你妈和你弟弟回来,咱们就开饭。\" 这时我才惊觉屋内空荡,下意识问道:\"奶奶,我妈和杨老二上哪去了?\" 奶奶立刻拧起眉头,鼻腔里发出一声嫌弃的冷哼:\"还不是你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舅舅,又在外头捅娄子了!\" 我皱着眉追问:\"他这次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疲惫:\"唉,你舅妈实在受不了你舅舅那德行,正闹着要离婚呢。\" 我忍不住嗤笑出声:\"哟呵,我舅妈这回出息了?我舅舅带野女人回家又不是一天两天,她怎么突然有胆子反抗了?\" 奶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你舅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舅舅有钱的时候,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昨儿个你舅舅打麻将输了快三十万了,这眼看着没钱捞了,可不就急着划清界限?\" 我跟这个一年到头见不上几面的亲娘舅本就没什么感情,对他那些破事更是漠不关心。一想到我妈还要去掺和,心里就直冒火:\"我妈去凑什么热闹?那个白眼狼连亲爹都不管不顾,跟畜牲有什么两样?\" 话音未落,院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望去,只见我妈涨红着脸,胸脯剧烈起伏着,拉着杨老二大步跨进门槛。二姨和老姨跟在后面,个个面色铁青,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一看就是憋了满肚子的火。 第433章 还算和谐的新年 我冷着脸敷衍地跟老姨、二姨打了个招呼,便像躲避瘟疫似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说实话,对于舅舅那摊烂事,我实在提不起半分兴趣——在我眼里,那就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农村的老房子本就不值几个钱,可姥爷身患重病,最受不得刺激。为了老爷子的身体着想,妈妈和两个姨妈最终只能咬着牙点头同意卖房。但谁都没想到,那个曾经一门心思给舅舅谋好处的姥姥,这次竟像变了个人似的,态度强硬得吓人。 \"我坚决不同意卖房子!\"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姥姥猛地推开奶奶家的房门,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满脸通红,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是一路小跑赶来的。 老姨依旧冷着脸,别过脑袋不肯看姥姥一眼。妈妈和二姨则几乎同时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愤怒:\"你要是能管住你那个宝贝儿子,别再去我爸面前撒泼打滚,这房子就可以不卖!\" 这话像是戳中了姥姥的痛处,她的情绪瞬间决堤,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扑进奶奶怀里,哭得撕心裂肺。那哭声里有悔恨、有委屈,听得人鼻子发酸。可仔细想想,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呢? \"嫂子,我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要是听了你的话......\"姥姥一边哭,一边抽噎着,\"吴军变成这样,全是我的错!你最清楚,当年我和吴风结婚,公婆啥都没给我们。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那是我俩省吃俭用多少年才置办下来的啊!翻盖、装修、添置家具家电,全是我一点点操持的。在那儿住了快四十年,到处都是回忆......\" 奶奶轻轻拍着姥姥的后背,语重心长地劝道:\"孙珍,你要是真想保住房子,就用你手里的积蓄把吴军的窟窿填上吧。只要他别再来闹腾吴风就好了,吴风的身体可经不起你儿子无休止的闹腾。\" 谁都没料到,奶奶这话刚说完,姥姥的哭声戛然而止。她迅速擦干眼泪,像换了个人似的,挺直腰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手里的钱得留着给孙子娶媳妇用!卖就卖吧,我去跟吴风说。\"眨眼间,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外,只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满脸惊愕。 转眼到了寒假,陈虹雨、关瑶和张凤娇风风火火地带着我的书包和行李来家里看我。得知我要离开的消息后,几个姑娘立刻拍板,非要给我办一场热热闹闹的欢送会。那天,村里的发小、中学的铁哥们全来了,小饭馆里挤满了人。大家推杯换盏,说说笑笑,而我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怎么回的家都浑然不知。 很快,姥姥姥爷的老房子就被同村的吴立买走了。两位老人搬进了爸妈的婚房,开始了新的生活。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村里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忙碌而喜庆的氛围中,我家也不例外。因为妈妈多年没在家过年,二姨、老姨、大姑三家全聚在了一起。虽然大爷没能回来,但大娘带着大姐和弟弟赶了过来,家里顿时热闹非凡。可这份热闹却怎么也暖不了我的心——一想到即将离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离开疼爱我的爷爷奶奶,还有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方雪儿,我的心里就像坠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 这个新年,舅舅一家破天荒地没有出现。两家人倒也相安无事,过了个难得平静的团圆年。只是在欢声笑语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 第434章 天津人怎么这么坏 (事先声明,绝对不是故意诋毁天津人,只是单纯的阐述当年的亲身经历) 妈妈攥着大年初八泛着淡青色光泽的火车票,带我走进了牡丹江火车站附近的街道。这是我第一次走在牡丹江这座被白雪覆盖的大城市的街道上,宽阔平整的水泥路宛如黑色绸缎,在上面疾驰而过的汽车闪着刺目的车灯,穿着笔挺大衣、踩着锃亮皮鞋的行人匆匆而过,这一切都让我大开眼界。我就像个活脱脱的乡巴佬,脖子像装了弹簧似的,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眼睛瞪得溜圆,东瞅瞅西望望,恨不能把所有新鲜事物都塞进眼底。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到流线型的豪华小汽车,第一次见到冒着白烟的真实大火车,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我扛着奶奶和姥姥精心准备的两大包沉甸甸的土特产,那些用粗麻布仔细包裹的榛蘑、晒得金黄的木耳,还有腌得入味的咸菜疙瘩,都在诉说着长辈们的牵挂。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妈妈身后,踏上了那列墨绿色的绿皮火车。铁皮车厢被岁月磨得斑驳,车厢连接处的缝隙还在漏风。我没记错的话,从牡丹江到天津西站,这列哐当哐当摇晃的绿皮火车,一共运行了二十七多个小时才到天津西站。 下火车时,夜幕像浓稠的墨汁般慢慢浸染天空,天边还残留着几缕微弱的霞光。妈妈轻车熟路地带着我,穿过站前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辆写着“天津西站—天津站”的大客车前。客车车身布满灰尘,油漆也有些剥落,门口站着一位满脸横肉、虎背熊腰的大胖子,他脖颈上的赘肉随着吆喝声一抖一抖的,嘴里不断扯着沙哑的嗓子叫嚷着什么,除了“二十”这个数字,我一句也听不懂。直到妈妈掏出皱巴巴的四十块钱纸币递过去,我才明白他在喊“二十一位”。 我和妈妈上车时,车上没几个乘客。一抬眼,我愣住了——车厢里居然一个空座位都没有,所有人都踮着脚尖,紧紧抓住车棚上方锈迹斑斑的铁管站在那里,身体随着车辆晃动而摇晃。在我们农村,出二十块钱可是能买好几袋盐、好几斤肉的大数目,没想到在天津坐车,花了钱居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气得小脸通红,攥紧拳头,刚想拨开人群去找售票员和司机理论,这时,一行七个人走上了车。 这七个人身材都很瘦小,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看面相应该全是中年人。他们操着外乡口音,说话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我一句也听不懂应该都是南方人。不过,看到他们刚上车就皱着眉头,满脸不满地跟售票员理论起来,我猜也能猜到,他们应该是对没有座位这件事在表达着不满。 争吵声很快像磁石一样吸引来了不少人,可让我震惊的是,这些人居然都是来帮售票员和司机的!人群中钻出少说十几个膀大腰圆、满脸凶相的肥胖大汉,他们气势汹汹地围了上去,推搡、叫骂声此起彼伏。那七个人被打得抱头鼠窜,很快就鼻青脸肿,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有的人被打倒在地,挣扎着都爬不起来。这还不算完,那些大汉打累了,居然两个人一组,像拎小鸡似的抬起受伤的人,然后像扔沙包一样把他们狠狠扔进客车车厢里,还恶狠狠地骂骂咧咧,让他们站起来扶着铁管站好,不许占用太多空间。 我当时年纪小,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抬脚就要冲上去帮忙。妈妈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抱住我,用手掌捂住我的眼睛,声音颤抖着说:“别去,别去……”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车厢里就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塞满了人。人挤得密不透风,连司机踩刹车时,我不用扶着铁管,都被人群挤得动弹不得。从这天起,“天津”两个字在我心里就像蒙了一层灰,对天津人的印象也变得极差,那时候只要跟奶奶通电话,我都会吐糟,天津人怎么那么坏。直到后来自己做生意,与形形色色的天津人打交道的次数多了,那些热情豪爽、仗义善良的天津朋友,才一点点驱散了我心里的阴霾,改变了我对这座城市的看法。 我和妈妈在天津站逗留了好几个小时,才登上来往淄博站的列车,第二天中午才到达淄博站。 第435章 出气筒 踏上淄博的土地,我瞬间被这座城市的温暖包裹。出站口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那笑容干净纯粹,让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心里直冒暖意。尤其是那位出租车司机师傅,他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笑,用带着浓厚口音的蹩脚东北话跟我唠家常。他眼神里满是真诚,一点没有嫌弃我穿着老土、说话怯生生的意思,让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在妈妈的指引下,出租车缓缓停在一片平房区前。街边的粮油店招牌有些褪色,玻璃橱窗里整齐摆放着袋装的面粉和食用油,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给人一种温暖又质朴的感觉。明明记得爷爷奶奶在周村有处精致的小楼房,我一路上都满心期待着能体验一回住在高楼里的滋味,可眼前这低矮的平房让我满心疑惑。 “妈,咱家不是有楼吗?为啥在这里下车?”我皱着眉头,满脸不解地问道。 妈妈先是一愣,随即冲我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温柔笑容,轻声解释道:“楼房为了给你姥爷看病已经卖了。”我瞪大眼睛,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答案。妈妈倒是没在意我的表情,反而笑着安抚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房主可是你爷爷奶奶,没他们的同意我和你爸是卖不了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没有一丝埋怨,反而涌起一股羡慕。我仿佛看到了爷爷和姥爷年轻时并肩作战的模样,爷爷落难时,姥爷毫不犹豫地出钱出力,又是送房子又是送生活用品;姥爷病重时,爷爷二话不说卖房卖羊,只为给老战友延续生命。这份深厚的战友情、兄弟情,就算是亲生兄弟,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 我没再多问,默默跟着妈妈走进粮油店。店里飘着淡淡的粮食香气,老板娘是个面容和善、富态十足的中年妇女,圆圆的脸上堆满了笑。她一见到我妈进门,立马拿起桌子上的铜钥匙,热情地迎了上来。看得出来,她和我妈十分熟络,一边往平房区里走,一边拉着我妈唠起了家常。 “小吴妹子,这个年过的怎么样?你不是说接你儿子过来吗?怎么没看到人?”老板娘操着一口地道的周村方言,声音爽朗。 妈妈笑着回头,指了指我这个扛着两个大包裹、累得气喘吁吁的半大小子,说道:“刘姐,他就是我儿子。” “这么大了?我还以为你请的抗包小工呢!”刘阿姨的话逗得妈妈直笑,可我当时一句也没听懂,还是后来缠着妈妈追问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一路上,我跟着妈妈和刘阿姨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东拐西拐。狭窄的巷子曲曲折折,两侧的砖墙爬满了青苔,头顶的电线像蛛网般交错。没一会儿我就被绕得晕头转向,正当我晕乎乎辨不清方向时,我们终于停在了一个幽静的小巷子里。 这是一条死胡同,里面并排立着两扇一模一样的大门。雪白的外墙被岁月蹭得有些斑驳,门垛子上贴着崭新的红瓷砖,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两扇厚重的木门上,古朴的门环造型精致,透着浓浓的年代感。 这时,刘阿姨突然从脖子上取下一台小巧玲珑的银色照相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相机,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精致的镜头让我挪不开眼。我直勾勾地盯着相机,要不是年纪小,换作旁人肯定会觉得我举止冒犯。刘阿姨调试好相机后,示意我妈去敲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这两块厚重的大木门,就靠两个门环,到底要怎么打开?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终于传来一个粗犷又带着几分慵懒的男人声音:“谁啊?” “是我,吴英。”妈妈提高嗓门喊道。 “哎呦,英妹妹回来了?来了来了。”那声音带着股说不出的轻佻,虽然我听不太懂方言,但那语气里的油腻劲儿,一听就不像是正经人。我顿时皱起眉头,下意识就要走到妈妈身后保护她。刘阿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躲到了门垛子后面。她还悄悄探出头,将相机镜头对准了大门,神情专注又警惕。我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一看刘阿姨这架势,就知道里面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我“咚”地一声把大包裹放到地上,暗暗握紧拳头,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心想:正好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你要是敢对我妈动手动脚,就别怪我把你当出气筒! 第436章 踢死你白踢 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呀声,那扇朱红色木门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中探出个身影。映入眼帘的,是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一头油腻腻的长发随意地散着,光着黝黑且布满褶皱的膀子,只探出上半身,一双浑浊的眼睛贼兮兮地往我妈身后瞅着。我妈见大门开了,猛地向后退了十几步,眼神里满是警惕与戒备,死死地盯着来人。 待看清我妈身后空无一人,男人瞬间变得肆无忌惮,大大咧咧地将木门完全敞开,还装模作样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目光扫过,只见他下身仅套着条破旧且皱巴巴的小裤头,圆滚滚的大肚子如同充了气的气球般突兀地挺着,学外国人动作时那副滑稽又猥琐的模样,直看得我胃里一阵翻涌,满心皆是恶心。 我妈怒目圆睁,厉声质问道:“姓胡的,没被我男人打够吗?还敢在我面前耍流氓?”男人满脸不屑,咧开一口黄牙,嗤笑道:“那个丑鬼又不在家,我怕啥?就算要进监狱我今天也要把你……” 我看着男人色眯眯地一步步向我妈逼近,身旁的刘阿姨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快速按着快门。那可是我的亲妈,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辱?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心头,没等男人把话说完,我狠狠推开刘阿姨的手,如同一头发怒的小豹子般冲了过去,借着冲劲,对着他那令人作呕的肚子奋力跳起来就是一脚。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这家伙的大肚子软得就跟高弹海绵似的,我这一脚非但没伤到他,反而被巨大的反作用力一下弹了回来,重重地撞在了冰凉的墙上。后背传来钻心的疼痛,我这才惊觉,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胖、浑身软肉的人,早知道就不贸然去踹他的肚子了。 姓胡的胖子却一脸得意,咧着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小伙子身手不错……”话未说完,我强忍着疼痛,再次怒不可遏地冲了上去。那胖子竟然挺着大肚子,满脸挑衅地朝我勾勾手指,示意让我随便踹他的肚子。他刚要开口嘲讽,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脚精准地踹在了他的要害处。这一脚我卯足了全身的力气,要不是他大腿上的赘肉太多缓冲了几分力道,我一定能让他彻底失去作恶的能力。 看着他捂着要害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我心里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对着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就是一阵猛踢,一边踢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妈了巴子的,敢在我妈面前耍流氓,今天我非得踢死你!”我越踢越上头,怒意完全冲昏了头脑,刘阿姨和我妈两个人使出浑身力气来拉我,却根本拉不住。 姓胡的胖子疼得不停地求饶,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可我满心都是愤怒,根本听不进他在说什么,又怎会理会他的求饶。被逼得实在没办法,胡胖子只能强忍着疼痛,放缓语速,有气无力地说道:“小伙子,我服了求你了别打了行吗?”我又狠狠踢了他的后背一脚,然后嫌弃地呸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呸,你这种人渣就不配活着,反正我又没成年,踢死你也白踢,进去劳教几年换你一条命值了!” 胡胖子彻底被我凶狠的气势吓住了,一个劲地往后躲,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我妈和刘阿姨几次上前阻拦,都被我用力推开。踢得脚都发麻、生疼了,我还不解气,抄起门边的门栓,对着他的脑袋就狠狠砸去,每一下都带着置他于死地的狠劲。胡胖子像只受惊的刺猬一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护住脑袋,任由我疯狂地殴打,身上其他地方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也顾不上了。 我足足打了他半个小时,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最后还是刘阿姨实在没办法了,焦急地大喊着喊来了邻居帮忙,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拉开。也不知道是哪个热心的邻居报了警,刚把我拉开,警察就匆匆赶到了。我心里暗自嘀咕,这里的警察,办事效率比家里的警察高这么多吗?看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胡胖子,我满心不甘,没把他打死真是太可惜了。 胡胖子一看到警察,就跟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立马来了精神,开始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关键时刻,刘阿姨不慌不忙地举起手中的相机,义正言辞地说道:“警察同志别听他胡说,你看看,大白天的他就穿个裤头跑出来,我这也有证据证明是他先耍流氓的!” 第437章 处处碰壁 我们一行人垂头丧气地被带进了派出所,白炽灯将审讯室照得惨白。刘阿姨相机里的照片很快被警察冲洗出来,一叠带着药水味的照片摊在桌上,每张都清晰记录着胡胖子的丑态。在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胡胖子耷拉着脑袋,被治安拘留七天。而我因防卫过当站在角落,攥紧的拳头还在微微发颤,好在身为未成年人,只是被警察严肃地口头教育一番,这场风波才勉强算翻篇。 暮色渐浓时,我跟着妈妈走进她租住的平房。穿过斑驳的朱漆大门,一股陈旧的霉味混着潮湿气息扑面而来。直到站在院子中央,我才注意到这栋建筑奇特的格局——除了中间那片不到五平米、能看见巴掌大天空的露天区域,其余地方全被低矮的房屋围得严严实实。妈妈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这叫四合院儿。\"可我盯着四周倾斜的屋檐和墙皮剥落的砖墙,实在喜欢不起来,唯有一进门那面贴着精美壁画瓷砖的影壁墙除外,瓷面上的花鸟图案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倒像是这破旧院落里唯一的亮色。 当晚,刘阿姨风风火火地把胡胖子的行李一股脑打包扔到了院外。随着那木铁门重重关上,四合院里终于只剩下我们母子俩。夜色深沉,妈妈却没忘记此行的目的——送我上学。山东的开学日期比东北早了一大截,我们连好好喘口气、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妈妈就攥着皱巴巴的地址条,带着我七拐八绕找到了二舅爷王安。二舅爷是个热心肠的人,一听我的情况,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关切,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辞辛劳地带着我们母子跑遍了城里所有的中学,皮鞋踏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成了那段日子最深刻的记忆。 二舅爷擦着额头的汗珠,把最后一所中学的报名表递给我时,夕阳正把校门口的铜字招牌烤得发烫。教导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划过我东北老家带来的成绩单,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数学37分,英语刚过及格线?我们这儿期末平均分都比这高。”他的钢笔尖重重戳在试卷上,蓝墨水洇开的痕迹像朵难堪的花。 我攥着磨破边角的帆布书包,听着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英语晨读声,突然意识到山东的课堂像架精密的机器。教室里悬挂的倒计时牌刺痛双眼,后排学生课桌下堆着半人高的习题集,连课间操时间都有人抱着单词本背诵。当我在课堂测验上对着几何辅助线手足无措时,邻桌女生已经开始刷竞赛题;东北课堂上用来起哄的下课铃,在这里成了此起彼伏的翻书声。 妈妈蹲在路灯下给老家的老师打电话,攥着听筒的手在发抖:“郭老师,您说这孩子在东北明明能排中游......”电话那头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山东高考竞争太激烈,题型难度也不一样啊。”她挂断电话后,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发梢沾着的柳絮在风里飘,像落了一头霜。 连续被七所学校婉拒后,二舅爷的皮鞋底磨得发白。最后一家民办中学的校长翻着我的材料直摇头:“我们今年名额满了,况且......”他顿了顿,“这成绩跟不上进度,怕是要耽误其他孩子。”离开时,妈妈默默把我护在身后,我却听见她跟二舅爷低声商量:“要不......让孩子留一级?”梧桐叶沙沙作响,盖住了她声音里的哽咽。 第438章 学徒工 二舅爷剑眉微蹙,眼底满是纠结,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衣角。他利落地从夹克内袋掏出两沓崭新的钞票,指尖还带着银行扎带的痕迹,语气里满是无奈:“吴英,二舅真的尽力了。这孩子成绩差得离谱,跟人家学校的倒数第一差的都不是一点半点。我把两万块钱拍在校长桌上,人家愣是推回来三次,怎么可能答应留级?” 我心想这能怨我吗?在东北我也有好好学习,最差一次考试都是全学年第三十几名,谁知道到这里连人家倒数第一都不如。 妈妈眼眶瞬间泛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发颤:“二舅,你再想想办法啊!传东还不到十六岁,不上学让他能干嘛去?” 二舅爷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年轻俊朗的面容上满是焦灼:“我能试的都试过了!赶紧叫沐平回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让孩子去学门手艺,总比在社会上混着强。” 爸爸风尘仆仆赶回来后,眉头拧成疙瘩,拽着我在街巷里东奔西走。皮鞋踩过石板路的声响杂乱无章,他掌心的汗洇湿我的袖口,带着股焦灼的热意。大姨奶好说歹说,托了三层关系才把我塞进纺织厂。车间里机器轰鸣如雷,我盯着操作台密密麻麻的按键直犯晕——蓝的红的,全是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像群张牙舞爪的蚂蚁,任我把眼睛瞪得生腾,也拼凑不出个所以然。那些需要力气的粗活,我瘦弱的肩膀压根扛不住,没干两天,胳膊就累得抬不起来。 二姨奶又风风火火地把我领进气派的大饭店后厨,指望我跟着老师傅学厨艺。那师傅板着脸,活像尊泥菩萨,交代任务全靠写条子。泛黄的纸条上字倒是规规矩矩,可当我蹲在菜筐前发懵时才发现,什么\"苤蓝莙荙菜\",这些带着山东口音的菜名,在我眼前活脱脱成了天书。我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师傅,他却操着浓重的方言,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急得我直挠头。让他说慢些,他瞬间黑了脸,唾沫星子飞溅着数落我笨。来山东这些日子,别的没学会,骂人的土话倒是听了个真切。那天师傅一句刺耳的\"山东版本的草泥马\",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血气冲上脑门,我挥起拳头就朝他扑了过去......最后灰溜溜地卷着铺盖离开,身后还飘来几句带着酸味的嘲讽。 大舅爷听说我的遭遇后,胸脯拍得震天响,在爸爸面前信誓旦旦地立下保证书,眼神里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放心把娃交给我!\"等爸爸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大舅爷跨上那辆老旧的摩托车,后座载着蔫头耷脑的我,排气管喷出的黑烟裹着我们,在周村纵横交错的街巷里来回穿梭。 那些挂着锃亮招牌的大企业,门卫瞅见我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直接摆摆手把我们往外轰;街边飘着甜香的糕点店,老板娘盯着我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嫌弃地撇着嘴说怕影响顾客食欲;电气焊铺子门口,师傅叼着烟卷,满嘴带着乡音的土话像连珠炮似的砸过来,我听得一头雾水,他见状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就去忙自己的活儿。大舅爷路过那些贴着招聘启事的写字楼,总会不自觉放慢脚步,却又在看清\"大专以上学历\"的要求后,默默捏紧车把,带着我绕开。 整整一个月,摩托车的链条都磨得发亮,终于在城郊的一家汽车修理店停下。店老板上下打量我,突然咧嘴笑了:\"留下吧!正好缺个能扛揍的。\"原来店里新来的东北李师傅,操着大碴子味儿的口音,总因为说话太冲和本地人起冲突,几个学徒都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跑了。 初见李师傅时,他正趴在车底下捣鼓发动机,听见动静探出脑袋,脸上蹭着机油,眼睛却亮得像黑宝石。他冲我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小老弟,来给哥搭把手!\"东北话带着股热乎劲儿,我莫名觉得亲切,就这样我成了他的徒弟。 后来才知道,这个比我大十四岁的汉子,高兴时会像孩子似的哼二人转,生气了抄起扳手就想干架。 第439章 写日记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因为同样身处异乡的缘故,李师傅对我格外关照,毫无保留地传授技艺。就这样,在短短一年的时光里,我的修车水平突飞猛进,远远超过了其他所有的学徒,尤其是在维修摩托车方面,更是展现出过人的天赋与努力。 李师傅有个亲侄子叫李枫,他比我晚两个月来到修理厂。我们不仅师从同一人,还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老乡,年龄相仿的我们很快就熟络起来。他比我大一岁,作为同龄人,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到哪儿都像是连体人一般。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们彼此坦诚相待,毫无秘密可言。他向我倾诉了他的过往经历,而我也毫无保留地对他讲起了我和方雪儿的故事,包括我内心深处对方雪儿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思念之情,都一股脑地向他倾诉。 我对那个场景记忆犹新,当李枫听完我和方雪儿的故事后,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带着几分理解与调侃说道:“兄弟,痴情种的日子可不好过啊,你等着哥哥给你找个释放感情的地方。” 听到这话,我第一反应以为他要带我去旱冰场。李师傅经常带我们去那里,那个地方就像个充满诱惑的小世界,里面的小姑娘单纯又好骗。李师傅都三十岁了,凭借着他那套花言巧语,几乎隔几天就能换一个女朋友,而且那些姑娘都心甘情愿跟着他去出租屋过夜。我和李枫心里都装着各自喜欢的人,即便去了旱冰场,也只能坐在冷板凳上,眼巴巴地等着李师傅。我实在不太喜欢那种喧闹又充满暧昧气息的地方,于是连忙叫住李枫,着急地说道:“哎,李枫,我可不去旱冰场,你叔玩的那一套我可不喜欢。” 李枫头也没回,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你以为我喜欢呀?放心吧!肯定不去旱冰场。” 得到他的保证后,我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好工具,满心期待地准备下班。就在这时,李枫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大声说道:“兄弟,把你对那方雪儿的思念都写下来吧,这样能占去你不少时间,就不用老是在没事的时候心里难受了。”说着,他递给我一个东西。我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本崭新的日记本,我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说道:“李枫,你确定没开玩笑吗?我写字跟草爬子似的,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你还让我写日记?” 李枫却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那怎么了?我也没上几天学,我想我女朋友的时候就写日记,这玩意儿是给自己看的,你还打算拿出去展览呀?”我仔细一想,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心里顿时兴奋起来,小心翼翼地收好日记本,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我和妈妈租住的院子里,一共有五个房间。其中最大的那间被房东刘阿姨用来堆放杂物,我和妈妈住的是余下房间里最大的一间。另外还有三间偏房,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也陆陆续续住满了人。在刘阿姨的精心运作下,我们小院里住进来三对离异带孩子的母子。院子里有一个九岁的小男孩,他性格活泼可爱,和我关系特别好。因为我已经一年没碰过书本了,很多字都变得陌生,几乎都不会写了,于是我向他借了一本新华字典。回到房间后,我趴在自己那张有些破旧的床上,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开始写起了日记。 我将对方雪儿那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思念,倾注在笔尖,足足写了半个月,一本日记本就被我填满了。后来,实在想不出什么新的词句来表达我的思念时,我又把从来到山东后,每周寄给她信上的内容,仔细地收录进日记本里。再到后来,我把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那深深的思念之情也写进了日记本,还有那些从小到大与他们发生的温馨又有趣的事情,也都被我一一记录下来。就这样,我坚持写了八年的日记,这些日记本就像一个时光宝盒,里面满满当当记录了我生活的点点滴滴,还有那些与家人、朋友、爱人之间弥足珍贵的美好回忆。 如今,人到中年的我,再次整理日记本上的内容时,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很多字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甚至连日期都没有,不禁哑然失笑。岁月就像一把神奇的刻刀,在日记本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也在我的人生中刻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 第440章 被讹了 周村大集这天晌午,金灿灿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街道上,我们破天荒早早下了班。修理厂离大集不过一箭之遥,我心里痒痒的,想着去凑凑热闹,便扯着嗓子喊正在洗手池旁的李枫:\"李枫,大集去不去?\" 李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挑眉问道:\"去哪条街?油坊街还是小市场?\"见我半天没吱声,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追问:\"你不会想去破烂市吧?那边可远着呢!\" 说实话,我还真惦记着破烂市那些便宜玩意儿,运气好说不定能淘到宝贝。可瞧着李枫皱成一团的眉头,我只好改口:\"那就去小市场吧,那边热闹!\" 一拍即合后,我俩跨上锃亮的变速自行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很快就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小市场平日里就热闹非凡,逢集时更是摩肩接踵,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得我们只能推着车慢慢往前挪。街边摊位上,五颜六色的商品像撒在银河里的星星,看得人眼花缭乱。虽说囊中羞涩,我俩还是忍不住这儿瞅瞅、那儿摸摸,过过眼瘾。 正看得入神,突然,一声凄厉的\"哎呦\"划破嘈杂。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瘫倒在脚蹬三轮车旁,佝偻着背,双手紧紧捂着腰,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我和李枫在修理厂待久了,心思单纯得像张白纸,想都没想就迈开腿准备去帮忙。 可我们刚跑两步,一个身影如同一道粉色闪电掠过。定睛一看,是个穿着粉红色运动服的女孩,披肩长发随着跑动轻轻晃动,眉眼如画,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动作利落地扶起老太太,本以为是场暖心的救助,谁料老太太刚站稳,枯树枝般的手就死死攥住女孩的手腕。 \"小姑娘,我哪儿得罪你了?为啥要推我!\"老太太扯着嗓子喊道,\"你瞧瞧,我这腰疼得直不起来,腿疼得走不动道,必须得去医院检查!\" \"老奶奶,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心急如焚,想都没想就大声反驳。李枫也跟着帮腔:\"就是!人家明明走在您前头,根本不可能撞到您!\" 或许是我们的话让老太太意识到理亏,她松开了女孩的手。可还没等我们松口气,她猛地转身,一把揪住我和李枫的衣角,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我这把老骨头眼神不好,不是她推的,那就肯定是你们两个毛头小子!\"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刚才那个热心帮忙的女孩突然变了脸色,指着我们尖叫道:\"对!就是他们撞的,我看得清清楚楚!\"话音未落,她就像条泥鳅似的钻进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可因为我们操着外地口音,愣是没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眼见有人\"作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堆\"正义使者\",七嘴八舌地嚷着让我们带老太太去医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把我们围得死死的,根本插翅难逃。 无奈之下,我和李枫掏空了所有口袋,数来数去只有皱巴巴的93块钱。我又气又急,把钱狠狠摔进老太太的车斗里:\"我们俩还未成年,您这么欺负小孩子,良心不会痛吗?这些钱您收好,不满意就报警!\" 老太太倒是不拖泥带水,麻利地把钱塞进口袋,推着三轮车扬长而去,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句嘲讽:\"今天真是晦气,碰上两个穷光蛋!\"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和李枫气得满脸通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可看着她满头白发,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把委屈咽进肚子里,自认倒霉。 第441章 冤家路窄 我和李枫像两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往修理厂走去。方才在大集上的晦气仿佛化作铅块,沉甸甸地坠在心头,连平日里清脆悦耳的自行车铃铛声,此刻都成了扰人的聒噪。 远远望见修理厂门口,七八辆沾满泥污的汽车、摩托车歪歪扭扭地排着长队,车主们或蹲在墙角抽烟,或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引擎盖下蒸腾的热气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想起学徒时整整一年分文未得,每天只能攥着擦车布,眼巴巴看着老师傅们数钞票,如今终于能靠自己的手艺挣钱,我俩眼睛瞬间亮得像点着了两盏灯。那些被老太太讹诈的委屈,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戴上满是油渍的手套时,我特意将袖口又紧了紧。给汽车换机油时,我半跪在发烫的发动机旁,眼睛死死盯着刻度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手抖多倒出一滴;补轮胎时,李枫拿着锉刀的手稳得像机械臂,打磨过的橡胶碎屑簌簌落在他磨破边的帆布鞋上。每完成一道工序,我们都要像考古学家端详文物般,拿着扳手这儿敲敲、那儿拧拧,反复检查三遍才敢交车。 夕阳西下时,我的掌心已经被工具磨出了红印,却满心欢喜地数着沾着机油的钞票——整整107块!李枫攥着98块钱,笑得露出了豁口的虎牙,两张年轻的脸上都沾着黑灰,却掩不住眼底迸发的光彩。这可是我们第一次靠真本事挣来的现钱,崭新的纸币还带着油墨香,被汗水浸得微微发潮。 就在我们凑在一起数钱数得入神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浑身裹着粉红色的身影,骑着辆外壳满是刮痕的雅马哈400风驰电掣般冲了进来。那套紧身运动套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粉红色头盔的面罩下,隐约透出一抹艳丽的红唇。 我胳膊肘猛地撞了撞李枫,喉结上下滚动着发不出声。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中午大集上那抹晃眼的粉红,还有她转身时狡黠的笑容,此刻都与眼前人重叠在了一起。当她摘下头盔,瀑布般的披肩长发散落肩头,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彻底暴露在日光下时,我俩几乎同时爆发出一声怒吼:\"是她!\" 热血瞬间冲上头顶,我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李枫的拳头也攥得咯吱作响。可还没迈出两步,就见平日里总是板着脸的老板,此刻竟小跑着迎了上去,腰弯得快成了九十度,脸上堆起的笑比大集上卖的糖人还甜。那点头哈腰的模样,活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我俩僵在原地,看着女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随意点着摩托车的破损处,老板不住地点头赔笑,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梧桐树荫下,我们靠着粗糙的树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中午的委屈、此刻的愤怒,化作一句句压低嗓子的咒骂,混着唾沫星子,全喷在了滚烫的柏油路上。 这女人后脑勺上好像长了眼睛,就在我和李枫骂的正起劲时,她猛然回头看向我们,冲着我们还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我和李枫也不甘示弱,很默契的同时对着她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后,麻利的转身回去开始收拾工具准备下班回家。 我和李枫怎么都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手势让我们两个人,陷入了一场不小的麻烦中。 第442章 四百块跑路费惹出的麻烦 日子如流水般缓缓淌过,转眼间半个月过去,我和李枫凭借着一股子拼劲,都有了颇为可观的收入。这天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维修厂的地面上,我刚忙完手里最后一个零件的修理,满身油污、汗津津的,正打算歇口气,李师傅就皱着眉头,脚步迟疑、若有所思地走了过来,那神情仿佛藏着什么难言之隐。 “传东,李枫老板让你俩去十字路口那个ktv里把钱拿回来,有四百块钱的好处拿,你们去吗?”李师傅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和李枫一听有钱拿,瞬间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溜圆,像两只嗅到腥味的猫,连忙追问道:“我们去了找谁要钱?” 李师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额头上的纹路仿佛都拧成了疙瘩,他语气凝重地问:“就那天那个骑雅马哈400的女的,你们跟她有过节吗?老板说那女的点名就要你俩去,我说带你俩去老板都不让。” 我和李枫早就被那四百块钱的跑路费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那女的到底想干啥,再说了,就那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她总不能杀了我们吧?我俩二话不说,穿着那身油乎乎、散发着刺鼻机油味的工作服,跨上变速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就朝着ktv的方向骑去。 “一进门左手边第二个包间,记住那里面的东西不要随便碰,尤其是吃的和喝的!”我俩刚骑出维修厂大门,就听到李师傅扯着嗓子、不放心地大声叮嘱声,那声音里满是关切与不安。 我俩随意地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喊道:“知道了师傅!放心吧小叔!”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满不在乎。 这种k歌房,平日里总是灯红酒绿,不少人趋之若鹜,但我和李枫却向来对它敬而远之。我俩天生就反感这种地方,至于原因,仔细想想,连我们自己也说不清楚。眼前这个ktv看起来并不怎么豪华,平日里冷冷清清,大门口总是见不到人影,可今天却反常得很,居然有一个身着笔挺黑色制服、戴着白色手套的服务生笔直地站在门口等候。就我俩这一身油乎乎、皱巴巴,仿佛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衣服,按常理说,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们进去的。可没想到,就在我俩犯愁该怎么进去的时候,那名服务生居然主动迎了上来,脸上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跟着服务员走进包房,推开门的瞬间,里面的场景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俩心头,把我俩彻底震撼到了!满屋子弥漫着暧昧又诡异的气息,一群全身赤裸的男女肆意狂欢着。有的醉醺醺地端着高脚杯拼酒,酒水顺着嘴角肆意流淌;有的在闪烁的灯光下,毫无顾忌地扭动着身体,姿态放荡又夸张;更令人咋舌的是,沙发上跪着一排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女孩,像任人摆布的玩偶,任由那些男的发泄着欲望。看到这样一幕,我和李枫只觉得后背发凉,头皮发麻,下意识地转身就要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可没想到,那些男女一听到开门声,仿佛被惊动的蜂群,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窝蜂地朝门口涌来,将我俩团团围住。当时我俩年纪小,哪里见过这般赤裸的场景,吓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慌乱中立马闭上了双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我听到他们兴奋地大喊大叫,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意味,推推搡搡间,硬是把我俩推进了包房。紧接着,我听到一声清脆的开门声和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刹那间,周围的喧闹声戛然而止,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们仿佛坠入了另一个神秘又可怕的空间。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幽幽传来,那声音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来这种地方,怎么也不换身衣服啊?”语气里满是赤裸裸的嫌弃,“就你俩这穷酸样,怎么敢对着我做鄙视动作的?啪,把眼睛睁开,你们以为我的身体会让你们这种下三滥看吗?” 当时真的是害怕得不行,看到没穿衣服的女人,那恐惧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一听她的话,我明显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的同时,拍着胸脯,声音还有些颤抖地说:“穿衣服了就好,穿衣服了就好。” 只见那个女人还是穿着那套粉红色运动服,头发湿漉漉的,凌乱地贴在脸上,明显刚经历过一场剧烈运动,气息还有些不稳。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皮肤白得有些病态、体型微胖的男人,长相倒是算得上英俊,此时却只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头,懒洋洋地斜靠在柔软的贵妃沙发上。那男人慢条斯理地从身边的鳄鱼皮包里拿出一沓崭新的现金,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里是8400块,8000是维修费,400是给你们的小费,想拿小费得先把茶几上的酒喝光。”茶几上摆着两瓶造型怪异、瓶身布满金色花纹的洋酒,旁边还放着两个晶莹剔透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高脚杯。 第443章 警察扫黄 我和李枫虽说年纪小,可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我们老板答应给的400块跑腿费,就算他现在不给,我们也能理直气壮去找老板要。想到这儿,我和李枫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目光里满是警惕,随后我挺直腰板,语气坚决地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这酒我们不喝。我们就是帮老板来取维修费的,跑腿钱该是多少,我们自然会找老板要。你们要是痛快把维修费给了,大家都省事;要是不给,也没关系,我们这就回去请老板亲自来拿,反正跑路费一分都不会少。\"我字字清晰,明确的表达不在乎你给不给\"说完便冲李枫使了个眼色。我俩转身就走,脚步坚定,丝毫没有犹豫。 那个体型微胖的男人大概觉得在自己码子面前丢了面子,用带着浓重周村口音的脏话骂了句\"草泥马\",猛地抄起茶几上两杯琥珀色的洋酒,恶狠狠地朝我俩后背泼了过来。酒水瞬间浸透了我们身上的外套,带着刺鼻的酒精味。这还不算完,就在我俩愤怒地回头时,他竟又抓起两瓶啤酒,目露凶光,对着我俩的脑袋狠狠砸了过来。 面对这种挑衅,我心里腾地燃起一股怒火。他可真是太低估我们东北人了,尤其是像我和李枫这种刚从冰天雪地的东北走出来的年轻人,哪个骨子里没有点暴脾气?那男人明显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砸过来的酒瓶软弱无力,我和李枫眼疾手快,很轻松就夺过他手中的酒瓶,顺势重重砸在他的脑袋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男人惨叫着应声倒地。我俩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雨点般的拳头和飞踹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混乱中,我瞥见茶几上散落的8400块钱,鬼使神差地迅速揣进了兜里。 原本慵懒地靠在米白色贵妃沙发上、涂着艳丽口红的女人,见男人被打得满脸是血,瞬间花容失色,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她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瞥了眼我们沾满酒渍和油污的衣服,并没有上前拉架,反而扯开嗓子尖叫道:\"你们两个下三滥的东西!怎么敢打我涛哥!来人啊!快来人!涛哥被打了!\" 她尖锐的喊声在包间里回荡,话音刚落,包间的门\"砰\"地被踹开。出乎意料的是,冲进来的不是她那帮没穿衣服的手下,而是几位神色冷峻、腰间别着手枪的警察。 \"警察办案!全部双手抱头蹲下!\"领头的警察目光如炬,声音威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们,我和李枫哪敢反抗,立刻双手抱头,慌慌张张地蹲到了墙角。 警察仿佛当我们不存在似的,径直冲向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将他控制住,动作利落地抬起他满是血污的头,还掏出纸巾擦掉他脸上混合着酒水和鲜血的脏污。 \"王涛,你涉嫌贩卖毒品,聚众吸毒,聚众淫乱,现正式通知你,你被捕了!\"警察语气严肃,掏出一副锃亮的手铐。刚才还在嚣张叫嚣的女人,听到这话,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精心描画的妆容下,脸色变得煞白如纸。 紧接着,警察开始在包间里仔细搜查。不一会儿,就从暗格里搜出几包白色粉末状毒品,抽屉里还藏着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枪,以及各式各样寒光闪闪的刀具,茶几暗层里更是塞满了成捆的现金。看到那把黑洞洞的手枪,我和李枫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脖颈处不禁泛起阵阵凉意。后怕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此刻,我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今天警察及时赶到,不然以这屋里藏着的危险玩意儿,我俩怕是很难活着走出这间屋子了。 第444章 倒插门女婿 ktv里的人很快就被神色冷峻、行动雷厉风行的警察带回了警察局,那几名警察目光如炬,扫过我和李枫时,眼神里分明带着洞悉一切的意味。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我俩扔在略显昏暗、寂静冷清的走廊里,之后便没了人影,再也没人搭理我俩。我俩心里直发怵,也不敢擅自离开,反正无人问津,索性在冰凉的地面上盘腿坐了下来。 走廊里,来来回回奔走忙碌的民警脚步匆匆,他们时不时发出的交谈声如磁石般吸引了我的注意。 “听说这个王涛家里有个规模庞大、财力雄厚的公司,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家里那么有钱还干贩毒这种违法勾当?” “你只知道王涛家里有公司,那个女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爸可是手握实权、官阶不低的官员。听说他俩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回这个王涛可把这女的坑得够呛,她考公的资格怕是都得被取消,而且竟然还怀孕了……” 看着两名抱着厚厚文件夹、步履轻快的女警越走越远的身影,我满心不满地小声嘀咕起来。这话说一半留一半的,让我听到了还不让听全,心里跟猫抓似的,真不地道。 李枫见状,不耐烦地用力推了我一下,“哎,你在那儿嘀嘀咕咕什么呢?” 我满脸八卦,兴致勃勃地往他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哎,你刚才没听见啊?那个女的,被那个叫王涛毒贩骗得团团转,现在还怀孕了!” 李枫一听,脸上瞬间露出幸灾乐祸、毫不掩饰的表情,“该,真是活该,谁让她尽干些缺德事呢?” 我和李枫你一言我一语,正坐在那儿毫不留情地嘲笑那女的愚蠢至极,像头任人宰割的蠢猪时,一个身材魁梧、气场强大,看上去官职不小的警官,陪着一个头顶光亮、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从我俩身边经过。那名警官耳朵极灵,应该是清晰地听到了我和李枫的谈话,顿时面色一沉,毫不客气地分别踢了我俩一脚,还用眼神严厉地警告我俩不要乱说话。 看得出那个秃顶男人身份非同寻常,这位警官对他态度极为客气,满脸堆笑,亲自毕恭毕敬地打开了我身边审讯室的大门,还做了一个极为绅士、恭敬的请的手势。中年男人刚一走进审讯室,里面就传来一个女人既带着埋怨又满是惊喜、尖锐刺耳的声音。 “爸,你怎么才来呀?快想办法救救王涛。” “啪”的一声脆响,这巴掌扇得响亮至极。我好奇地悄悄探头一看,原来是那个穿着艳丽的粉红色运动服、妆容有些凌乱的女人,我不由自主地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巧的是,这一幕被那女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恶狠狠地递给我一个仿佛要将我千刀万剐的眼神。我心里直发虚,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来。尽管只是匆匆一瞥,我依然把里面的布局看得清清楚楚,里面摆放着柔软舒适的沙发、精致的茶几,居然还有一把气派十足的老板椅。我忍不住跟李枫吐槽起来。 “哎,这审讯室还挺豪华的,电视里不就只有两张简陋的桌子、三把破旧的椅子吗?” 李枫一脸恨铁不成钢,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头,没好气地说道:“你那双大眼睛是干啥用的?抬头仔细看看,这分明是会客室。”我刚想涨红着脸狡辩几句,会客室里就传来了中年男人低沉、威严的声音。 “孙美玉,你听好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三天内我会给你安排个踏实可靠的上门女婿……” 中年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孙美玉近乎疯狂、声嘶力竭的咆哮声。“我不要上门女婿,我就要王涛,就要王涛……” “啪”又是一声脆响,中年男人怒声呵斥道:“王涛不爱你懂吗?你爸我也是男人,男人爱一个女人是什么样我比你清楚,在爱情方面男人都是自私的,他要真爱你怎么会带你去那种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场合?” 想都能想的出来,孙美玉被他爸这一嗓子喊醒了,绝对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否则她应该大声反驳的。 第445章 我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过了漫长而压抑的几个小时,会客室厚重的隔音门后才传来中年男人一声饱含失望与痛心的叹息。\"唉,你和王涛从小青梅竹马,两家大人都看着你们一起长大,原本多好的一对,这小子怎么就走上这条不归路了呢?\"话音未落,男人像是突然被刺痛了某根敏感神经,语气瞬间从痛心转为寒冰般刺骨。 \"姓王的!你儿子贩毒,你不可能不知情!你们王家把我女儿害成这样,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要让你们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爸!你不能这么做!\"中年男人话音刚落,孙美玉带着哭腔的哀求声立刻响起,\"我已经怀了王涛的孩子,咱们不能...\"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空间炸开。\"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糊涂虫!人家分明是在利用你贩毒,你居然还想着护着他们王家?我警告你,要是敢把今天的话传出去,你肚子里的孽种也别想平安生下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沉默的年轻警官突然开口:\"姑父,您先消消气,我来劝劝表妹。\"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锁门声,将室内的争吵彻底隔绝在外。我和李枫面面相觑,无奈地耸了耸肩——反正这事和我们无关,听不见倒也落得清净。 不知过了多久,在昏昏欲睡之际,会客室的门终于打开。中年男人阴沉着脸,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年轻警官目送姑父走远后,这才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我们:\"你们两个,谁是杨传东?跟我进来!\" 虽然警官语气冰冷,眼神锐利,但我自问没做亏心事,挺直腰杆跟着他走进房间。只见孙美玉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双眼红肿如核桃,脸上泪痕交错,两条袖子都被泪水浸透,显然已经哭了很久。我只是匆匆瞥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转向警官,安静地等待询问。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等了许久,警官还未开口,孙美玉却先打破了沉默。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叫孙美玉,今年22岁。你嫁到我家后,需要负责照顾我的日常生活,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给我一段时间适应,我会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 我以为她是在和别人通电话,压根没把这话当回事,连回应都没有,只是直直地盯着警官,等他发话。见我毫无反应,孙美玉又补充道:\"咱们结婚不用你家出一分钱,相反,我还会给你家二十万彩礼。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选个日子吧。\" 我一脸错愕地听着这番离谱的发言,下意识地看向警官,等着他解释这荒谬的局面。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警官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看我干什么?我表妹在跟你说话呢,赶紧回话!\" 我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是说...她要我和她结婚?你们这是在开玩笑吧?我到六月末才满十七岁,还没成年呢!你们确定没弄错人?\" 孙美玉猛地站起身,双眼迸发出愤怒的火花:\"怎么?你一个没背景没本事的穷小子,也敢嫌弃我?\" \"嫌弃?我什么时候说过嫌弃你?\"我又好气又好笑,\"我根本没想过和你有任何关系,干嘛要嫌弃你?再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荒唐的婚事?更何况还是我''嫁''给你?\" \"啪!\"孙美玉狠狠一拍桌子,桌面被震得嗡嗡作响。她瞪着我,眼神中满是威胁:\"你要是敢不答应,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儿混不下去!\" 我斜睨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鼻腔里溢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哼,我和我妈在这儿就两床破旧被褥、两个塞满家当的廉价编织袋,光脚不怕穿鞋的,还能怕你威胁?\"话音未落,我毫不犹豫地转身,脚步坚定地迈向门口。 年轻警官见状,迅速伸出手臂拦住我的去路。不等他开口,我便先发制人,目光如炬地直视着他:\"你身为人民警察,确定要帮着这种人逼婚?我大姑也是警察系统的,真要较真,我有的是渠道投诉你!劝你最好识相点!\"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无畏与锋芒。 警官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无奈地摇头叹息,转头看向孙美玉,摊开双手,用眼神传递着\"我也无能为力\"的信号。随后,他缓缓放下手臂,让出通道。我没再停留,用力推开沉重的房门,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身后仿佛还回荡着孙美玉气急败坏的叫嚷声。 第446章 被开除 我刚踏出会客室那扇漆色斑驳的铁门,门外身形挺拔的年轻警官便高声喊出李枫的名字。还没等我抬手拽住他的衣袖出言提醒,性子急躁的李枫已经利落地推开虚掩的门闪身而入。不过凭借我与李枫多年朝夕相处的了解,这个骨子里带着傲气的青年,是绝不可能轻易答应这种荒唐要求的。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李枫用力摔开那扇沉重的铁门,满脸怒容地冲了出来。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脚步匆匆地往公安局外走去,一路上嘴里还不停小声嘟囔着。 \"妈了巴子的,这些人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一个被人玩烂的二手货,居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让我嫁给他?呸!真是不知羞耻,真踏马不要脸!\"他气得脸颊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当我们终于离开公安局时,夜幕早已深沉如墨,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寂静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回到家时,远远就看见妈妈在大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在妈妈连珠炮似的追问下,我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孙美玉要我倒插门的事情都说给了妈妈听。 妈妈听后,长舒一口气,拍着自己单薄的胸脯,连说了好几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随后,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催促我赶紧去休息,让疲惫不堪的身体得到片刻安宁。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准时赶到修理厂上班,刚换上工作服就被人通知老板找我有事。我心想这老板属狗的鼻子真灵,就不能让这八千块在我兜里热乎一会儿? 第二天清晨,熹微的晨光刚给修理厂的铁皮屋顶镀上一层金边,我便踩着七点半的整点,推开锈迹斑斑的厂门。匆匆套上那件满是机油渍的藏青色工作服,还没来得及喝口凉白开,就被满脸焦急的小徒弟拽住衣角:\"传东!老板点名找你!\"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戳戳腹诽这老板属狗的鼻子真灵,就不能让这八千块在我兜里热乎一会儿?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实木门,霉味混着廉价茶叶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李师傅板着脸坐在皮质开裂的沙发上,李枫则倚着窗台,修长的手指烦躁地叩击着玻璃。我也没多想,笑着冲师徒俩点点头,从帆布包里掏出那沓还带着体温的钞票,\"啪\"地拍在铺满文件的办公桌上:\"老板,维修费我们要回来了,八千块都在这了。\" 老板肥厚的手掌瞬间盖住钞票,油光发亮的额头沁着薄汗。他抽出四张百元钞甩过来,金表在腕间晃得人眼晕:\"给!这是昨天答应你们的奖金,你和李枫分了吧。\"指尖触到崭新纸币的刹那,我和李枫对视一眼,昨晚平分的二百块还没焐热,这会儿又进账一笔,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甜滋滋的喜意直往上冒。 可这股热乎劲还没散去,就听见老板叹了口长气,肥厚的手掌揉着眉心:\"李师傅,我真得罪不起孙美玉他爹,我有好多事都得求着人家。所以......\" \"所以你是要开除我们师徒?\"李师傅猛地站起身,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随着动作微微发颤。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死死攥住椅背,指节泛出青白。 老板堆起满脸褶子的笑,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透着精明:\"李师傅你是把好手,自从你来了我这生意好了三成不止!可......\"他拉开雕花抽屉,摸出三个鼓囊囊的牛皮信封,\"这是你们这个月的工资,加班费、奖金都算进去了。为表歉意,今晚我在酒店订了包厢,务必赏脸!\" 李师傅\"哼\"了声,抓起信封粗暴地扯开,泛黄的钞票\"哗啦\"散落在桌面。他眯起眼睛一张张数着,布满油污的指尖划过纸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行啊!不吃白不吃,到时候可别捂着钱包喊肉疼!\"说罢将钱胡乱塞进裤兜,转身时工装外套带起一阵风,把桌上的纸币吹得哗哗作响。 第447章 被算计了 我们师徒三人默不作声地收拾工具。李师傅把磨得发亮的扳手挨个塞进帆布包,金属碰撞声叮叮当当;李枫赌气似的把安全帽往地上一砸,扬起的灰尘在斜射进来的阳光里翻滚。不到半小时,我们的储物柜就空得像被洗劫过,只留下几团擦机器的破抹布在墙角蜷缩。 李师傅叼着半截香烟,烟屁股在寒风里明明灭灭:\"走,挨家问问去!\"接下来整整一天,我们踏遍了周村大大小小二十多家修理厂。有的老板隔着玻璃摆摆手,有的叼着牙签上下打量我们后直摇头,最过分的一家甚至放狗把我们师徒轰了出去。 暮色又一次漫上青石板路时,李师傅突然在巷口停住脚。他倚着斑驳的砖墙,皲裂的手指夹着快要烧到指缝的烟头:\"把ktv要账的事儿,从头到尾再给我讲一遍。\"当听到孙美玉父亲的威胁时,他猛地把烟头按在墙上,烫出焦黑的印记:\"哼,这是要逼你俩低头啊!那种不检点的女人,就算饿死也不能答应,找人接盘还那么硬气。呸,真恶心!\" 他转身踢开脚边的易拉罐,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周村待不下去,咱就去青州、去潍坊!今晚去饭店专挑贵的点,把那黑心老板的钱包吃瘪!明天我坐最早的班车去周边城市,等找着落脚地儿,就来接你俩。\"说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我们疲惫的脸庞,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怕什么?只要手艺在,到哪儿都饿不死!\" 夜幕降临时,酒店的水晶吊灯把包厢照得亮如白昼。李师傅翘着二郎腿,把龙虾壳随意丢进骨碟:\"再来两只龙虾,要活的!\"我和李枫相视一笑,甩开膀子大快朵颐,鲍鱼刺身冰凉滑嫩,茅台的醇香在舌尖炸开。老板额角沁着细汗,假笑着给我们倒酒,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越来越阴沉。 散场时,银盘似的月亮早已高悬中天,将清冷的光辉洒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我们师徒三人相互搀扶着,脚步虚浮地晃出酒店大门。酒精在血管里肆意奔涌,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浓烈的酒气。刚抬手想拦下一辆出租车,突然一股刺鼻的酸腐味扑面而来,紧接着,带着辣椒油的剩菜汤兜头浇下。 冰凉黏腻的汤汁顺着脖颈灌进衣领,浸透的衬衫紧贴在皮肤上,混合着辛辣的刺痛感。三月的夜风裹挟着寒意呼啸而过,我们三人浑身湿透,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酒意瞬间消散大半。怒意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地炸开。 转头望去,三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正举着大铁盆,脸上挂着挑衅的狞笑,其中一人还故意晃了晃盆沿残留的汤汁。李师傅本就暴烈的脾气瞬间被点燃,双目圆睁,像头被激怒的狮子般怒吼着冲了上去。我和李枫对视一眼,作为徒弟,怎能在师傅身陷险境时袖手旁观?我们抄起路边的木棍,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拳脚交加声、咒骂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三个混混在我们凌厉的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满地翻滚、哭爹喊娘。整整半个小时,他们被揍得鼻青脸肿,瘫在地上直哼哼。 就在我们气喘吁吁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回头望去,孙美玉的表哥身着警服,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眼神中满是算计。他身后,七八个民警早已严阵以待,警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就这样,我们被押进了派出所。当看到罚款单和医药费账单上的数字,与今早刚拿到的工资分毫不差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真相如同被掀开的遮羞布,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我们,彻彻底底地掉进了孙美玉精心设计的陷阱。 第448章 人生的第一个贵人 不仅如此,李师傅还被他们以打架斗殴为由,关进了冰冷的拘留所,治安拘留了整整十五天。近日里有经验丰富的李师傅带着,我们都四处碰壁找不到工作,更何况如今没了主心骨呢。我和李枫那点手艺,就像半吊子,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实在没辙,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我妈总爱念叨,说我爸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为了证明自己比我爸强,非要自己试试身手。我妈拿着我本该用来上学的两万块钱,风风火火地开了一家包子铺。哪知道,仅仅一年多时间,生意惨淡,赔得血本无归,最后就剩下可怜巴巴的二千块。交完给刘阿姨的房租后,我和妈妈手里就只剩那紧紧攥着的200块钱。那段日子,妈妈带着我,顶着烈日、冒着寒风,四处奔波寻找工作。可不知怎么的,我这张脸就像被贴上了“拒绝录用”的标签,仿佛被通缉了一样,不管大大小小的工厂,一看到我们娘俩,都连连摇头,说什么都不要。实在没办法,妈妈只好一个人出去,找了份叠纸的苦差事,一天累死累活干十个小时,却只能换来那少得可怜的十二块钱工资。为了节省每一分钱,我们娘俩每天就吃一顿饭,而且常常是饥肠辘辘,根本吃不饱。这样清苦又难熬的日子,一晃就是两个月。这期间,孙美玉那女人还假惺惺地来找过我们三次,每次都被我妈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孙美玉根本不是看上我,分明就是想报复我。谁让我之前三番两次地挑衅她,还害得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被枪毙了呢?再说了,从小奶奶就语重心长地教育我,男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得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去拼搏、去创造、去争取,这种信念早已深深地刻在我的骨子里,我又怎么可能去当那没骨气的上门女婿? 那是一个倾盆大雨的傍晚,天空黑沉沉的,就像被泼了墨一样。我满心担忧,想着妈妈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太不安全,于是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冲进雨幕里,匆匆忙忙地出去接她下班。没想到,这一去,竟让我遇上了人生中第一个贵人。我骑着自行车,艰难地在积满雨水的路上前行,车轮溅起一片片水花。刚骑到妈妈上班的地方,就看到令人心惊的一幕:一个女人紧紧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被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挟持着,他们态度粗暴,强硬地想把女人塞进一辆面包车里。 “哎,你们干什么呢?”我下意识地扯开嗓子大喊一声。或许是被我的喊声吓到了,那两个人愣了一下,随后扔下那对惊慌失措的母子,慌慌张张地上车就跑了。我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把那对惊魂未定的母子扶进妈妈上班的工厂。好在女人和工厂老板还认识,确认他们没事后,我才松了口气,和妈妈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当一个人经历的磨难多到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上天似乎真的会给予补偿。奶奶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再一次神奇地应验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地上,还带着一丝凉意。我送妈妈到她上班的工厂门口,刚停下脚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光头大汉就大步迎了上来。 “这位大姐,你是吴英对吗?”他满脸笑意,语气十分亲切。 妈妈满脸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 “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我叫朱福林。今天过来,是特意来感谢你儿子的。昨晚被你儿子救下来的母子,是我的老婆和儿子。”朱福林说话客客气气的,每一个字里都饱含着浓浓的感激之情。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跟在朱福林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动作麻利地一人扛起一辆我和妈妈的自行车,“砰”的一声,直接放进了皮卡车的后兜里。我心急如焚,刚想冲上去阻拦,就听见朱福林不紧不慢地说道:“小伙子,你不是得罪孙美玉那妮子了吗?你要是不去我那里上班,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找到工作喽。”我一下子愣住了,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又听他接着说:“吴英大姐,你们母子到我那里,只能先当学徒。学徒期一个月,我给你们每人六百块。等出徒以后,就按计件算工资。在我那儿干活,就算是手脚最慢的,一个月也能拿到4000块呢。” 我和妈妈一听,心里顿时涌起一阵狂喜,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当时就差没给他跪下表示感谢。没再多想,我们满心欢喜地跟着他上了皮卡车,仿佛看到了生活新的希望。 第449章 我心里的那个人嫁给别人了 朱叔叔的工厂是一家颇具规模的家具厂,气派的厂房里,软包车间与实木车间内,工人们正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此起彼伏的机器轰鸣声与敲打声交织成一首劳作的交响曲。妈妈因没有特长,别无选择,只能踏入软包车间,成为一名缝纫工学徒。我紧紧跟在妈妈身后,一迈进软包车间的大门,就瞬间被眼前色彩斑斓、造型各异的沙发与软床吸引住了目光。那些柔软的面料,搭配着绚丽的色彩,仿佛在诉说着精致与舒适,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也决定留在软包车间当学徒。 朱叔叔给我安排的师傅是个极为和善的人,性格温和又有耐心,在教我技术的时候,几乎是手把手、毫无保留地悉心指导。妈妈的师傅是一位五十多岁、面容和蔼的阿姨,对待妈妈也是认真负责,十分上心。就这样,我和妈妈在朱叔叔的家具厂里渐渐安定了下来,日子虽忙碌,却也有了新的盼头。 李师傅从拘留所出来后,便前往周边城市闯荡,自那以后,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至今杳无音讯。这两个月,李枫和我一样,都在生活的泥沼中艰难挣扎。但我始终惦记着李枫,心里盘算着要是能让他也来朱叔叔的厂里上班,或许我们都能好过一些。所以,刚一下班,我就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催促妈妈快点走,恨不得立刻飞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枫。 没想到,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李枫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他低垂着头,手里无意识地攥着一根细细的树枝,在花池子里胡乱地画着,动作机械而又迷茫。一见到李枫,我便迫不及待、满心欢喜地大喊:“李枫!我找到工作了,你也可以去!”当李枫闻声缓缓回头时,那一双布满血丝、赤红如焰的眼睛,以及满脸纵横交错的泪水,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头,把我吓得不轻。我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焦急地追问:“你这是怎么了?” 李枫像个无助又绝望的孩子,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他的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痛苦与不甘,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所有委屈与悲伤都倾泻而出。过了许久,他才渐渐止住哭泣,哽咽着、带着无尽的绝望与哀伤喊道:“我心里的那个人嫁给别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喉咙发紧,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能够劝解他,只能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李枫像发了疯似的,双眼通红、神情癫狂,将我妈和同住阿姨一起精心栽种、细心呵护的花全部踢成碎片,那些娇艳的花朵在泥地上零落成泥,花瓣散得到处都是。我妈站在原地,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无奈,却并没有出声制止,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转身进屋,系上围裙,动作娴熟地做了几个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又顶着烈日匆匆出门,买回了两瓶价格不贵却度数颇高的白酒。 这天的李枫,失魂落魄地坐在院子里,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酒,很快便喝得烂醉如泥。他瘫倒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喊着心上人的名字,声音嘶哑又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眷恋,那模样看得我满心都是心疼,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李枫就起来了。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还残留着宿醉的疲惫,眼神却异常空洞。他走到我妈和院里阿姨面前,声音沙哑又诚恳地道了歉,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边角都有些磨损的请柬递给我,那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递完请柬后,他没有再多停留一秒,转身便大步地离开,脊背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瑟,直至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也再没有回头。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那张请柬,上面烫金的字体写着他和孙美玉的结婚日期。要是两个月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追上去,用尽所有难听的话骂死他,可如今,经历了这两个月在生活泥沼中举步维艰、忍饥挨饿的艰难日子,看着这张请柬,我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实在说不出一句讽刺的话。我妈却叹了口气说道, 李枫糊涂啊!这种赌气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更何况孙美玉本身就没安好心。 第450章 孙美玉再出损招 李枫和孙美玉大婚这天,当我脚步沉重地踏入他们的结婚现场时,就看见孙美玉带着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发小,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般堵在酒店门口。她们眼神里满是恶意,专门等着我,就为了狠狠羞辱我一番。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像锋利的刀片一样,一句接一句地朝我砸来,刺耳又伤人。而李枫呢,全程低着头,身子微微蜷缩着,一声不吭,仿佛整个人都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 我太了解李枫了,他向来不是这种懦弱的人,除非他有着什么难以言说、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苦衷。我心中没有一丝怨恨李枫的情绪,更懒得去搭理那帮愚蠢又刻薄的女人。我挺直腰板,大步流星地走到李枫面前,从怀里掏出那把他心心念念已久的折叠刀,又摸出皱巴巴的200块钱,郑重地递到他手中。 “李哥,我相信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看来弟弟今天没办法参加你的婚礼了。这把刀你不是一直想要吗?今天送给你,倘若孙美玉为了给王涛出气,故意刁难你,你就……”我压低声音,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话里带着几分狠劲。我心里清楚,以孙美玉那显赫的家世,想找个倒插门女婿,简直易如反掌,可她偏偏揪着我们两个外乡人不放,除了想给她那被枪毙的男友出气,我实在想不出其他解释。我故意当着孙美玉的面送刀,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只盼着能吓唬吓唬她,让她婚后能对李枫好点。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李枫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兄弟!我爷爷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治病,实在没办法了!你是我在这边唯一的朋友,千万不要瞧不起我啊!”我强忍着没回头,大声回应道:“李枫,过的不如意就来找我,我们永远是兄弟!”说完,我故作潇洒地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去,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着。 李枫的遭遇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醒了我,让我清晰地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绝对不能没有钱!从那以后,我像发了疯似的拼命工作,不管是又脏又累的苦活,还是难度极高的技术活,只要有活干,我就毫不犹豫地接下来。我可以连续几天几夜不回家,困得眼皮直打架时,就在车间随便找个角落眯一会儿,一醒过来,立马又投入到工作中。整整半年的时间,我几乎没在床上睡过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也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我迫不及待地花七千块买了一辆酷炫的太子款摩托车,又马不停蹄地冲进照相馆,精心打扮一番后照了相。拿到照片的那一刻,我又心急火燎地奔向邮局,把照片小心翼翼地给方雪儿寄了回去。这半年来,我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突然听到方雪儿结婚的消息。因为这一年多,我给她写了无数封饱含思念的信,可却没收到过她的一封回信。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回家为自己的梦想奋力拼搏了,我满心希望能让她知道,我有能力给她幸福,盼着她能与我和好如初,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李枫经常会来我这里坐坐,每次来,他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委屈,一开口就开始诉说心中无尽的怨气。不过我心里还是挺佩服李枫的,明明孙美玉变着法地折磨他、羞辱他,还把他拒之门外,不让他进卧室,更别奢望能上床睡觉了。但李枫就因为孙美玉的父亲出钱治好了他爷爷的病,对孙美玉依旧是细心入微地照顾着,毫无怨言。 这天,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刚下班回到家,远远就看见李枫提着酒菜,一脸愁容地站在我家门口,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又茫然。 酒桌上,李枫端起酒杯,眼神里满是担忧,郑重地提醒我道:“兄弟,孙美玉找了好几个女的,都是那种需要上门女婿的,她……” “切,我又不稀罕那些女的,她只是白费心思。再说了,下个月我就回老家了,我也纳了闷了,王涛都死那么久了,她怎么还不放过我俩呀?”我没等李枫说完,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回老家?你回去干什么?”李枫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连嘴里的菜都喷了出来,模样十分滑稽 。 第451章 孙美玉流产 “李枫啊!你也帮杨叔劝劝这臭小子,铁了心要去当兵,谁劝都不听!”老爸扯着嗓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声音在客厅里嗡嗡作响。我爸是昨天半夜踩着月光摸回的家,这会儿睡眼惺忪,正弓着背、慢悠悠地伸着懒腰从卧室晃出来。他这次咬牙进了十二万的货,起早贪黑地吆喝,整整两年才清完库存。算上吃喝住行那些零碎花销,竟然赔得底儿掉,足足折了一半本钱。刚刚卸下债务包袱的家,瞬间又被沉重的负担压弯了腰。我一瞧见他那颓唐的模样,无名火腾地就冒起来,怎么可能听他的劝?毕竟成为一名英姿飒爽的军人,可是我打小就深植心底、熠熠生辉的梦想,绝对不会轻易动摇半分。 李枫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鼓励:“兄弟,我一百个支持你去当兵!不过你身上这些伤疤,想顺利通过体检,恐怕得费点周折。”他神色黯淡下来,语气里带着遗憾,“去年我就是因为腿上那道狰狞的刀伤,才与军营失之交臂。” 我皱着眉头,满心疑惑地追问:“我这跟你不一样啊!你那是刀伤,我这是干活时不小心蹭的疤,难道也不行?” 李枫无奈地摇摇头,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这我也说不准,不过有梦想就得拼一把!哥哥我挺你!”说着,他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郑重其事地塞到我手里,“兄弟,哥哥我也是有手机的人了!这是号码,等你回来可得联系我,哥哥请你喝酒!” 我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哟呵,孙美玉啥时候这么大方,舍得给你买手机了?你们......睡一块儿了?” 李枫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嘴角咧得生硬:“怎么可能!她心里还装着那个毒贩,痴迷得紧呢。再说,她从小娇生惯养,打心眼里瞧不上咱们这些穷光蛋。”他重重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个疙瘩,“那个王涛不是吸毒嘛,结果孙美玉肚子里的孩子查出来是个畸形。要不是她死活不同意,三个月的时候就该处理掉了。唉,最近孩子没了,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老丈人怕她想不开,才给我买了手机方便盯着。她现在坐月子,还天天把那群小姐妹喊到屋里嘀嘀咕咕。关键是,那些女的都琢磨着找个上门女婿,我怕她们又拿你当消遣,这才趁着丈母娘在家,偷偷溜出来给你报信!” 我苦笑着摇头,语气里满是嘲讽:“哈哈,难为她还记得我这个穷光蛋。要是真冲我来,我倒不介意陪她们玩玩,看谁玩得过谁!” 李枫再次拍了拍我的肩,缓缓站起身,脊柱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他仰头舒展身体,眼底尽是疲惫:“唉,我跟孙美玉她爸签了份协议——我好好照顾她五年,给我爷爷看病的三十万就一笔勾销。现在我每天就三个小时自由时间,出来太久该露馅了。兄弟,哥哥没啥本事,也就只能偷偷给你通个气。那帮女的估计快找上门了,你心里可得有个谱,千万别陷进去,她们就是拿咱们穷小子寻开心!” 我自信地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放心吧!孙美玉认识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比我大很多?我心里早有人了,她们那点小把戏,可套不住我!” 第452章 刘阿姨做媒 我是真没想到,李枫刚给我通了气,第二天傍晚,房东刘阿姨就踩着我们娘俩下班的点,笑意盈盈地登门了。暮色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挎着印着牡丹图案的布包,暗红色风衣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神秘兮兮的意味。 \"刘阿姨好。\"我扯出个礼貌的笑,刚想往浴室钻,后背的汗还黏着衬衫。刘阿姨却眼疾手快地按住门框,嗓门亮得像挂在屋檐下的铜铃铛:\"小吴啊!呦,小杨啥时候回来的?正好我有事跟你们夫妻商量。\" 厨房里飘出饭菜香,我爸左手端着一盘油亮的芹菜炒肉,翠绿的菜叶裹着棕红的酱汁,滋滋冒着热气;右手托着颤巍巍的鸡蛋糕,表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葱花。他系着深蓝色围裙,憨厚地笑道:\"刘姐,正好菜刚出锅,一边吃一边说吧!\"我妈甩着手上的水珠从厨房探出头,粉色袖套还沾着水渍:\"是啊刘姐,你不是爱吃我们东北人做的菜吗?赶上了就一块吃点吧?\" 刘阿姨也没客气,随手拉过把木质椅子,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搓着手,金戒指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好啊!好啊!你们是该好好谢谢我,我今天来可是给你儿子说媒的。\" \"说媒?\"爸妈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妈妈攥着抹布的手猛地收紧,爸爸举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两人脸上写满惊愕。 刘阿姨用银勺舀起一大块鸡蛋糕,琥珀色的酱汁顺着勺边往下淌。她眯着眼咂咂嘴:\"嗯,好吃,好吃。对啊!你们没听错就是说媒,女的长相那叫一个标致,柳叶眉杏子眼,个子跟模特似的。家里还有两栋楼,关键是她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妥妥的掌上明珠。就是年龄大了点,今年二十五了。\" 我盯着她嘴角沾着的蛋屑,后槽牙不自觉地发紧。一开始真没往孙美玉身上想,可听完这番刻意的夸赞,心里顿时翻涌起冷笑——这不就是李枫跟我描述的\"孙美玉找的那帮女人的人设\"吗?肯定是那个刁蛮大小姐找来戏耍我的。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刘阿姨,在哪见面?什么时候见面啊?\" \"诶呦喂,小吴,你看看你这儿子还挺积极!\"刘阿姨笑得露出镶金的后槽牙,鱼尾纹都快飞到太阳穴了,\"刘阿姨我也是第一次说媒,为了保险起见,就在我的粮油店见面吧?毕竟你还太小,万一这女的不靠谱怎么办,我得帮你把把关。小杨你们夫妻没意见吧?\" 爸妈对视一眼,妈妈眼里泛起亮晶晶的期待,爸爸憨厚地挠挠头。方雪儿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都没有入他们的眼。所以一直盼着我能在山东扎根,找个本地姑娘成家,忘掉方雪儿。不等他们开口,我就知道答案了。 刘阿姨见我们默许,兴奋得直拍大腿,塑料椅垫都跟着颤悠:\"哈哈,不瞒你们说,我早就想帮人说一门亲事了!这要是成了,那可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啊!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晚上就这个点,在我的粮油店不见不散!\"她抹了把油光光的嘴,起身时带得桌上的碗碟都轻轻摇晃,\"我这一高兴就多吃了一点,得出去遛遛弯儿消化消化食儿。\" 第二天傍晚,夕阳把玻璃窗染成蜜糖色。我刚推开家门,就看见妈妈守在衣柜前,像是只护崽的老母鸡。她怀里抱着皱巴巴的衬衫,发梢还沾着做饭时溅上的油星,眼睛却亮得惊人:\"快试试这件!这件显精神!\"一件件衣服在我身上轮番上阵,明明就三套旧衣服,她却翻出了花孔雀开屏的架势。我望着镜子里被摆弄的自己,喉头发紧——不是山东姑娘不好,只是我心里早住进了个甩不掉的影子,那些藏在抽屉深处的邮票、日记本里密密麻麻的心事,都在无声抗议这场精心策划的闹剧。可为了让我妈死心,也为了能气气孙美玉,更为了让爸妈能接受方雪儿,我只能尽可能的配合。 第453章 苟玲玉 粮油店内,老式吊灯蒙着层灰扑扑的油渍,昏黄灯光像掺了水的酱油,把货架上的米面袋都染得暧昧不明。空气中浮动着菜籽油的陈腐味,混着墙角哈巴狗身上的腥臊气。我百无聊赖地揪着狗耳朵,看它耷拉着眼皮打盹,听着妈妈和刘阿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长里短。 突然,店门被撞得哐当响,带着铁锈味的风卷进来。一个女人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哒哒\"地碾过水泥地。她足有一米七的个头,染成荧光粉的长发像团燃烧的火焰,随着动作扫过裸露的后腰。超短牛仔热裤堪堪遮住臀线,大片蜜色肌肤在阴影里泛着油光;紧身跨栏背心几乎裹不住饱满的胸脯,边缘被撑起的褶皱间,隐约能看见蕾丝内衣的花边。 这刺眼的装扮让我忍不住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不等她走近,我利落地起身,故意绕着她踱步,皮鞋尖碾过地面的碎石子,发出细碎的声响。指尖几乎要碰到她后腰上若隐若现的纹身,我扯着嗓子嚷道:\"刘阿姨,这就是来相亲的人?\"话音未落,我夸张地指着她几乎半裸的臀部,\"您瞧这打扮,确定是您说的掌上明珠?我看倒像是火车站那些站街女——不,人家站街女可比这严实多了!\" 女人杏眼圆睁,睫毛膏晕染出墨色的阴影,像只被激怒的野猫。她刚要开口,我直接逼近半步,鼻尖几乎要撞上她浓重的香水味:\"瞪什么瞪?要不要我带你去火车站现场比一比?连屁股上的痣都露出来了,您是出门着急忘穿衣服了?\" \"你......\"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我什么我?\"我嗤笑一声,故意拖长尾音,\"还以为孙美玉能找来个大家闺秀,合着就这货色?这种女人倒贴我都嫌脏,万一染上什么病可就亏大了。\" \"啊啊啊啊!你给我闭嘴!这叫潮流,你懂个屁!\"她尖锐的嗓音震得货架上的塑料瓶嗡嗡作响,发梢扫过墙面,蹭落几片斑驳的墙皮。 我仰头大笑,笑声撞在铁皮屋顶上又弹回来:\"潮流?照这么说,光着屁股上街岂不是走在时尚尖端?\"余光瞥见她脖颈暴起的青筋,我故意凑近压低声音,\"替我转告孙美玉,下次找演员也找个像样点的,这种地摊货,小爷我看都懒得看。\" \"刘婶子......\"她转向刘阿姨,声音里带着哭腔。 刘阿姨的脸涨得比货架上的红辣椒还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肥厚的手掌直拍大腿:\"苟玲玉!你捣鼓什么呢?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 \"杨传东!\"苟玲玉突然像被点着的炮仗,猛地转身,高跟鞋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你怎么知道是孙美玉让我来的?\" 我抱臂冷笑,眼底满是轻蔑:\"就你这一身艳俗打扮,傻子都能看出来。孙美玉眼光向来差,不然怎么会看上那个毒贩?\"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她心里,她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半步。不等她反驳,我已经扯开嗓子喊道:\"快回去穿件衣服吧!就这布料还没我家抹布大呢!\" 她跺着脚转身就跑,粉色长发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我笑得直不起腰,眼角沁出泪花。再转头,妈妈早已黑着脸攥紧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不等刘阿姨追上来解释,她拽着我就往门外冲,身后传来刘阿姨焦急的喊声,混着哈巴狗惊慌的吠叫,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渐渐消散。 第454章 巧遇苟玲玉 气走了苟玲玉,我原以为能过上几天清净日子,可现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没想到孙美玉还真有些手段,此后的日子里,隔三岔五就有热心过头的邻居奶奶或者大娘,满脸堆笑地来我家说媒。更夸张的是,就连平日里很少走动的两个姨奶奶,都像是接到了什么神秘指令,纷纷登门“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就没消停过。那些所谓的相亲对象,大多数一见到我,就像连珠炮似的开启批判模式,说我长得不行,皮肤黝黑得像块煤炭,言辞之犀利,有的甚至已经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程度,听得我满心窝火又无处发泄。不过,好在经过这些风波,我妈不再像从前那样抗拒我和方雪儿来往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天,刚领完丰厚的工资,我就满心忐忑地跟和蔼可亲的朱叔叔请了假。朱叔叔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承诺我,只要没当上兵,随时都可以再回来上班。在朱叔叔这里工作,工资待遇相当不错,我每个月都能拿到7000多块钱,要不是怀揣着参军的梦想,打死我都不会轻易放弃这份令人羡慕的工作。之前赚的钱都被妈妈拿去偿还那些沉重的债务了,这次拿到工资,我心里直打鼓,没敢再交给妈妈,而是急匆匆地直奔火车站,买了后天济南通往牡丹江的火车票。 终于要踏上回家的旅程了!我紧紧攥着那张承载着归乡期盼的火车票,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容,正全神贯注地端详着,沉浸在即将见到爷爷奶奶和方雪儿的喜悦中,冷不防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小子,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呦,回老家的火车票,我说怎么嘴张得跟个簸箕似的。” 这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瞬间瞪大了眼睛,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把将对方抱住:“李师傅,这半年多你上哪去了?我可真想死你了!” 李师傅无奈地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疲惫:“我爸病了,李枫为了他爷爷牺牲那么大,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就回老家照顾我爸去了,这不我爸病好了我就回来了。” 我难掩激动之情,拉着李师傅的手就走,语气中满是豪爽:“师傅!我今天刚开了工资,走!我请你好好搓一顿!” “行啊!混得不错啊!”李师傅笑着夸赞道,眼中满是欣慰。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女人,拉着个精致的皮箱,不紧不慢地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我停下脚步,满脸疑惑地问道:“师傅,这人跟你一起的吗?怎么老是跟着我们?” 李师傅一拍脑门,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连忙介绍道:“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给你介绍。我结婚了,这是你师娘。” “真的?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啊?师娘好。”我又惊又喜,忍不住埋怨道。 眼前的师娘气质文静优雅,在我看来,和师傅以前那些性格张扬的女朋友相比,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她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别别别,以后别叫我师娘,就跟李枫一样喊我小婶吧!” “好嘞,小婶,听你的!咱俩第一次见面,我请你和师傅去最好的饭店吃饭!”我热情地说道。随后,我们一行三人打了一辆干净整洁的出租车,直奔周村最豪华气派的一家大饭店。我特意点了一个装修精美、私密性极好的包间,要了一个寓意吉祥的666套餐。在等着上菜的时候,我与李师傅一边兴致勃勃地聊着这半年来的经历,一边不停地喝着清香四溢的茶水。可菜刚上桌,我就感觉一阵尿急,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上完厕所回来的路上,我不经意间朝大厅瞥了一眼,这一眼,让我瞬间愣住了——居然看见了苟玲玉!此时的她,装扮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袭剪裁得体的粉红色连衣裙穿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又淑女,宛如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要不是那头标志性的粉红色头发,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她正与对面的一个帅气逼人的大帅哥相谈甚欢,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我躲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俩很长时间,直觉告诉我,那个大帅哥应该就是她的男朋友。最近被孙美玉安排的各种说媒事宜搞得心烦意乱,看到苟玲玉此刻幸福甜蜜的模样,一股无名火突然涌上心头,我鬼使神差地就想拿她出出气…… 第455章 戏耍苟玲玉 我抬手整理了下衣领,深吸一口气,故意昂首挺胸,迈着大步走到苟玲玉身后。双手稳稳搭在她的肩膀上,刻意压低嗓音,用极尽暧昧的语调说道:“苟姐姐,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了你一天了,早上起床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苟玲玉猛地回头,瞧见是我,原本温柔的眉眼瞬间拧成一团,眼中腾起熊熊怒火,那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生吞活剥。对面那位身着笔挺西装、风度翩翩的大帅哥“唰”地站起身,像被点燃的爆竹般激动,手指几乎戳到苟玲玉鼻尖,语气里满是质问与愤怒:“苟玲玉!你不说你一直在等我吗?你不是说你没男朋友吗?这个人是谁?你给我解释清楚?” 苟玲玉气得脸色发白,抄起桌上的酒瓶就朝我脑袋砸来。我眼疾手快,一把稳稳接住酒瓶,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继续用带着调侃意味的暧昧语气埋怨道:“苟姐姐,你不能穿上衣服就不认人啊?昨晚你还说只爱我一个,怎么遇到一个比我帅的就要跟我分手吗?” 苟玲玉整张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扯着嗓子冲我怒吼:“杨传东!你想死吗?你敢来坏我的事,我今天一定打死你!”此刻她已经彻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顾不上跟那帅哥解释,张牙舞爪地追着我又踢又打,那副模样,不知情的人瞧着,倒真像是小情侣间闹别扭。 “苟玲玉你个三八,是我瞎了眼!”那帅哥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主,不分青红皂白撂下这么一句狠话,转头就大步往外走。苟玲玉见状,顿时慌了神,顾不上还在一旁偷笑的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我站在原地,看着那男人根本不听苟玲玉的苦苦解释,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苟玲玉也急忙拦了辆车,心急如焚地追了上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积压在我心里许久的怨气仿佛被一阵风吹散,整个人都畅快起来。我心满意足地整理了下衣角,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包间。 刚一推门,李师傅就笑眯眯地打趣道:“那女的跟你有仇,你这么捉弄人家?”我挑了挑眉,笑着耸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师傅这可怨不得我,是她先来招惹我的。你是不知道,我这一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你那侄媳妇找了好几个女的来戏耍我,刚才那个女的,可是打头阵去我家提亲的!” 李师傅笑着摇摇头,调侃道:“你这是打算永远不回来了?你这么做,不怕那女的日后找你麻烦啊?”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自信满满地说:“还有两天我就走了,再回来哪有那么巧,能碰上!” 不得不说,这家装修豪华、声名远扬的大饭店果然名不虚传,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光是闻着那四溢的香气,就让人垂涎三尺。我和李师傅、师娘都是头一回吃到这么精致美味的菜肴,筷子根本停不下来。直到撑得肚子圆滚滚,实在吃不下了,我们才起身,在包间里围着桌子慢慢踱步消食。就这样边聊边转,足足两个多小时,愣是把满桌的珍馐美馔吃得一干二净,连汤汁都没剩下。 这顿饭足足花了我900多块,结账时看着账单,我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直犯嘀咕。送走师傅师娘后,想着这一大笔开销,实在舍不得再花钱打车。再加上吃得太撑,肚子胀得难受,便决定步行回家。初秋的晚风轻柔拂面,夹杂着丝丝凉意,可身上的酒劲却愈发浓烈。我晃晃悠悠,脚步虚浮,好不容易找到路边一处石凳坐下,想缓一缓。可这一坐下,困意就如潮水般涌来,眼皮像灌了铅似的,不停地往下坠。虽然脑袋还有些迷糊,但我心里清楚,睡在这大马路上可不行。记得附近有个绿树成荫、环境清幽的公园,以前我也在公园的长椅上凑合过一晚。于是,我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一步三晃,跌跌撞撞地朝着公园的方向走去…… 第456章 暗夜惊魂 我蜷缩在公园最偏僻角落那张早已褪漆的长椅上,腐朽的木质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椅面坑洼不平,硌得脊背生疼。夜雾如纱,路灯昏黄的光晕在雾气中晕染开来,将周遭的一切都笼上一层朦胧的暗影。就在困意如潮水般漫上来,眼皮愈发沉重时,突然感觉身上猛地一沉,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瞬间将我包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温热黏腻的呕吐物便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那股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 “tmd!”我像被点燃的炮仗般瞬间弹起,慌乱中一个轱辘狼狈地翻到了地上,后背重重撞在旁边的灌木丛上,带刺的枝叶划过脖颈,火辣辣地疼。我扶着锈迹斑斑的长椅边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剧烈地呕吐起来。酸水灼烧着喉咙,吐完后,原本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大半,酒气也消散了几分。我红着眼睛,满脸怒容地回头大骂:“是谁tmd吐我一身?” 黑夜里,那头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的粉红色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如同暗夜中的一抹诡异荧光。我一眼就认出是苟玲玉,她平日里总爱用这种夸张的发色彰显个性。此刻她歪歪斜斜地站在那里,眼神迷离,脸颊通红,显然是喝了不少酒。看到她,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怒气瞬间涌上心头,扯着嗓子对她怒声大骂:“苟玲玉你吃错药了?” 原本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往公园深处走的苟玲玉,听到我的怒吼,身子猛地一顿,又脚步踉跄地折返了回来。她强撑着站直身体,眼神虽然迷离却还带着几分逞强。白天刚把人家男朋友气跑,我下意识以为她要找我拼命,刚想拔腿跑,就见她脚下一软,整个人如同一摊烂泥般向我这边倾倒过来。慌乱中,她一把紧紧抱住了我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我的肉里,这才勉强没有狼狈地趴在地上。 “救我,杨传东求求你救救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钻进我耳朵里。我刚喝了不少酒,此刻凑近都能清晰闻到她身上浓烈刺鼻的酒气,那味道混合着她身上残留的呕吐物酸臭味,令人作呕,可想而知她一定喝了不少酒。刚才她不仅吐了我一身,就连她自己身上也沾满了黏糊糊、脏兮兮的呕吐物,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模样狼狈至极。我满脸嫌弃,刚想用力推开她,就听到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的响动,紧接着是有人压低声音的喊声。 “哥,哥那个漂亮妞在这呢,快过来咱俩一起爽一把。”声音里带着不怀好意的淫笑,让人浑身发毛。 “在哪呢?在哪呢?看来这妞也想爽,居然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另一个声音同样充满了猥琐与下流,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听到这令人作呕的对话,我瞬间明白了苟玲玉求救的意思。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强撑着想要逃跑,可酒劲已经完全上头,意识都开始模糊不清,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刚走没两步,一个踉跄便直直地趴在了地上,双手在草地里无助地乱抓。 我刚想去扶她,可还没等我靠近,两个黑影突然从树后窜出。那两个王八蛋不讲武德,一句话都没说,寒光闪闪的刀就从我的背后狠狠刺了过来。我也是喝得太多,脑袋发沉,反应慢了很多,一个不留神,手背上就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刀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那刀分明是奔着我的脖子来的,我要是没练过两年,这一下很可能要了我的命。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手背上钻心的疼痛让我彻底清醒过来,心中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 当刀再次恶狠狠地向我砍来时,我强忍着疼痛,侧身一闪,同时死死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压,膝盖顺势狠狠抬起。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胳膊应声而断,痛苦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随后我用力一推,用这个人的身体减缓另一人冲上来的速度,顺势欺身而上,飞身一脚将另一人踹翻在地。我本想把这个人的胳膊也弄断,可那人反应极快,灵活地一个翻滚躲过了我这一脚。这两个人见我不是好惹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转身就屁滚尿流地跑了。我刚想追上去,就听到苟玲玉沙哑、虚弱的喊声:“杨传东,别追了,先把我送回家可以吗?” 我跟苟玲玉之间虽然有点过节,但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可能见死不救。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瘫坐在地上的狼狈模样,伸手粗暴地脱下她脏兮兮的袜子。苟玲玉见我的动作,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害怕得身子直往后缩,声音颤抖着解释道:“我们只是想戏耍一下你,又没有想害你,你不至于毁了我的清白吧?” 我像看傻瓜一样冷冷地白了她一眼,咬着牙说道:“我为了救你手被砍了一刀,我只是包扎一下伤口,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心里那么肮脏。”我也不管她的反应,又在她背着的包里翻找起来,好不容易找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巾,忍着手上的疼痛,麻利地将伤口简单包扎起来。 我看着狼狈的苟玲玉,没好气的问。你家地址说一下。 第457章 噩梦般的一夜 我在潮湿的夜风里等了许久,周遭只有蟋蟀的低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始终没听见苟玲玉的回应。借着路灯昏黄的光晕凑近一瞧,这冤家竟歪着脑袋沉沉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半干的呕吐物,发丝黏在汗津津的脸颊上,活像摊在长椅上的烂泥。怒火“腾”地窜上脑门,我抬手狠狠给了她两巴掌,指腹触到她滚烫的皮肤,又下意识收了几分力道——这混不吝的性子,真把人打醒了怕是要跟我拼命。 可她像被抽了魂似的纹丝不动,任我推搡摇晃,喉咙里只发出含混的嘟囔。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掌心的刺痛混着懊恼在太阳穴炸开:“苟玲玉,明天你醒了要是敢诬赖我耍流氓,老子非把你腿打折不可!”夜风卷起枯叶打在脚边,我望着她瘫软的模样进退两难。把她扔在这没人的公园里,万一出了事,我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可带着她......我真怕她醒了诬陷我耍流氓,后槽牙咬得直响,又对着她浑圆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帆布背包被我扯得甩在地上,口红、粉饼、钥匙哗啦啦散了一地。摸到那小巧的金属物件时,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指腹却在冰凉的屏幕上打滑——这玩意儿对我来说比天书还难,我在按键上胡乱敲打着各种数字,能想到的密码组合全试了个遍,屏幕依旧黑得像口深井。我攥着手机在掌心来回摩挲,恨不能把它砸个稀巴烂,指节都因用力泛白。 “真他妈见鬼!”我一脚踢开脚边的碎石,扬起的尘土在路灯下打转。初秋的寒意渗进裤管,苟玲玉蜷成虾米似的模样让我心头一紧。咬牙蹲下身,她身上酸臭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我扯着她胳膊往上拽,她却像滩烂泥似的往下坠,膝盖重重磕在石板路上,疼得我倒抽冷气。 扛着她跌跌撞撞地往大路走,汗珠顺着额头滚进眼睛,蛰得生疼。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坑洼的路面上扭曲变形。拐过第三个路口时,银行蓝底白字的招牌突然撞进眼帘,玻璃门折射的冷光像救命稻草。我几乎是踉跄着把她甩在台阶上,转身就要跑,可瞥见她单薄的身子在夜风里瑟缩,后颈的碎发被吹得凌乱,脚步又硬生生钉在原地。 “祖宗,我上辈子是刨了你家祖坟吧!”我骂骂咧咧地折回去,脱下来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可没过多久她又蜷缩起了身体。望着头顶明晃晃的监控摄像头,我扯着嗓子喊得破音:“警察同志看好了!我这是学雷锋做好事!”说罢把外套铺在膝盖上,咬着牙把她沉重的身体抱到了自己腿上。 这漫漫长夜简直是场炼狱。她每隔一阵就突然弓起身子,酸臭的呕吐物毫无预兆地喷在我胸前、裤腿,黏腻的触感混着刺鼻的味道让人作呕。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我胳膊,力道大得惊人,任我怎么推搡都死死抱着不撒手。石板地的寒意透过牛仔裤渗进骨头,后背抵着冰凉的银行铁门,我盯着天边泛白的云层,数着秒针盼天亮。 天际终于泛起鱼肚白时,苟玲玉睫毛颤了颤。我红着眼睛,沙哑着嗓子吼道:“醒了还不起来?倒八辈子霉遇见你!”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和我身上斑驳的污渍,突然像被烫到似的跳起来,尖锐的叫声划破清晨的寂静:“杨传东!我身上怎么这么脏?!” 我扯着浸透呕吐物的衣领,冷笑一声:“您老喝得五迷三道的时候怎么不记得?睁开狗眼看看——”指腹抹过脸颊,蹭下一块干涸的秽物,“这满身的‘脏东西都是你吐的!” 第458章 负心汉 苟玲玉先是低头盯着自己沾满秽物的衣服,又抬头扫了眼我同样狼狈的模样,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她咬着下唇沉默许久,像是在努力拼凑记忆碎片,突然唇角一扬,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尴尬笑容,脸颊上还沾着没擦净的呕吐物碎屑。 \"哈哈,对不起啊杨传东,走,我带你去洗洗换身衣服。\"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地攥住我的手腕。那只手的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皮肉里。见我挣扎,她眯起眼睛,威胁道:\"怎么?不跟我走?那我现在就去派出所,说你昨晚趁我喝醉强奸了我!\" \"姑奶奶!\"我急得直跺脚,清晨的街道已经开始有零星行人,她这样拉拉扯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天都亮了,你这样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苟玲玉翻了个大白眼,眼神里满是嫌弃:\"我才是女的好不好?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昨晚跟持刀流氓打架时的威风哪去了?\"她拽着我跌跌撞撞地冲进街边一家破旧的小宾馆,前台大妈捏着鼻子后退两步,皱着眉头要拒绝,直到她掏出两倍房费拍在桌上,才不情不愿地递出房卡。 刚进房间,苟玲玉就一把扯出柜子里的睡袍,像阵风似的冲进浴室。我局促地站在门口,第一次进这种装修花哨的酒店,连墙壁上的装饰画都不敢多看一眼。水晶吊灯在头顶晃悠,廉价地毯上还沾着可疑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怪味。 正手足无措时,浴室门内突然传来苟玲玉调侃的声音:\"哎,杨传东,我这么个大美女躺在你怀里睡一夜,你就没动过歪心思?\"她的声音隔着哗啦啦的水声,带着几分刻意的娇嗔。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回嘴:\"你身上那味道,隔着十里地都能熏死人,谁会有那心思?再说了,我心里早就有人了,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更何况......\"我上下打量着浴室门,故意提高音量,\"你这一头粉头发,跟聊斋里的妖精似的,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话音刚落,浴室里的水流声突然变大,伴随着她粗重的喘息声。过了好半晌,她才闷闷地开口:\"杨传东,你跟我说实话,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你们男生是不是都不喜欢我这样张扬的打扮?\" 我挠了挠头,认真思索起来:\"嗯......在我们老家,你这样的装扮,尤其那天穿得那么暴露......\"我犹豫着瞥了眼紧闭的浴室门,咽了咽口水,\"肯定是没人要的。我来周村一年多,接触的人里,很多都把你这样的女生当成......\"我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触到她的逆鳞。 \"当成玩物,发泄欲望的工具,对吧?\"她突然打断我,语气冷得像冰。浴室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花洒的水声单调地响着,在瓷砖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我尴尬地扯了扯领口,衣服上酸臭的味道愈发刺鼻:\"你既然知道,还那样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试探着开口:\"昨天那男的......是你男朋友?是不是他误会了?用不用我去跟他解释解释?\" \"跟他解释个屁!\"浴室门突然被重重踹了一脚,震得门框嗡嗡作响,\"他上大学这几年早就有了新女朋友,还一直吊着我!我白等了他这么多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突然止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杨传东,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其实......要不是你,我还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卧槽,渣男啊!\"我忍不住骂道,\"那你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 \"那是当然!你说吧,想让我怎么谢你?\" 我捏着鼻子,指了指浴室:\"你都洗了快一个小时了,出来让我也洗洗啊!身上这味道,简直能把人熏死!\" \"就这点要求?\"她轻笑一声,水声戛然而止,\"那我马上出来。\" 第459章 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裹着米白色珊瑚绒睡袍,慵懒地从内间晃出来,发梢还垂着几滴水珠。我像只被点燃的爆竹,鞋都没顾上脱,拎着湿透的衣角便迫不及待地冲进雾气氤氲的浴室。苟玲玉歪着脑袋,杏眼圆睁,没好气地朝我背影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身拉开雕花衣柜,取出件男士睡袍,布料上暗纹随着动作泛出微光。 \"不拿睡袍一会你怎么出来?\"她晃了晃手中的衣服,尾音带着调侃的上扬。就在我伸手接睡袍的瞬间,她忽然瞳孔骤缩——我右手虎口处狰狞的伤口赫然暴露,凝结的血痂混着灰尘,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她猛地攥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眼神里炸开的关切让我有些不自在:\"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话音未落,她已经掏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我这就打电话叫人来帮你处理一下,顺便帮我们带两套衣服过来。\" 我慌忙抽回手,水珠顺着发梢滚进领口,激起一阵战栗:\"不用了,我洗洗衣服就好,我还得去上班呢!你快出去吧,我要洗澡了。\"话音刚落,就听见她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你想穿湿衣服走?那怎么行啊?这要传出去我苟玲玉还哪有脸见人?\"她倚在门框上,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现在都八点多了你还上什么班?我会跟朱叔叔说的,你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我僵在原地,水珠顺着睫毛滴进眼睛,酸涩得发疼:\"你还认识朱叔叔?\" \"切!\"她撩起湿漉漉的长发,露出纤细的脖颈,\"你才认识他几天啊?我们家跟他家可是世交。\" 我盯着她耳后若隐若现的珍珠耳钉,喉结动了动:\"你爸不是老师吗?我听说朱叔叔可是混过黑社会的,你们怎么成世交了?\" 她刚要开口,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们两家的长辈以前住一个职工宿舍,包括孙美玉家和王涛家。\"她一边解释,一边按下接听键,声音瞬间变得甜腻:\"喂,云凤姐,现在有空吗?我一个朋友受伤了,是刀伤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我朋友处理一下啊?\"她咬着下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门框,\"好好好,我在新建路上的那家小旅馆,嗯对对对。来时帮我买两套衣服呗!对啊我穿,再买一套男士的。别瞎猜不是,就是一个朋友,我昨晚遇到点麻烦,是他救了我。尺码?嗯……跟你弟弟的应该差不多,行,买大一号吧!拜拜。\"挂断电话,她转身冲我挑眉,发梢甩出细碎的水珠:\"杨传东,我找人来给你处理伤口,应该很快就到,你快点洗啊?\" 我“砰”的一声狠狠关上了浴室的门,没好气地扯着嗓子吼道:“要不是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这会儿我早洗完了!” 我刚褪去湿漉漉的衣物,拧开淋浴喷头,冷水哗啦啦倾泻而下时,门外又传来苟玲玉拖着长调、略带惊讶的声音。“呦——你兜里还有不少钱啊!火车票?济南-牡丹江?你要回老家了?”她的语气里带着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八卦劲儿。 我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扯开嗓子朝门外不满地大喊:“苟玲玉!你翻我兜干什么?!” “都被我吐成这样了还怎么穿?我都托人给你买新的了,这件当然是扔掉了?”苟玲玉满不在乎地回嘴,话音一转,语气里又染上了浓浓的探究意味,“哎,你回老家干什么去啊?见你女朋友吗?你才多大啊,来这边一年多了,你和她小学就开始了吗?”她连珠炮似的发问,像机关枪扫射般让人应接不暇。 我不耐烦地攥紧拳头,没好气地嚷道:“你咋那么多问题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第460章 以后我就是你姐了 “别那么小气嘛!说出来听听,我又不会到处乱说。”苟玲玉的笑声透过门板钻进来,带着几分狡黠的调侃,像只偷腥得逞的猫。 在山东漂泊的这一年多,我给方雪儿写过无数封带着思念的信,却全都如石沉大海般没收到一封回信。想到和方雪儿未知的未来,我的心就像被揉成一团的废纸,彷徨又无助。从前那个听我唠叨的人,如今成了唠叨者,而我成了倾听者。或许是孤独作祟,我竟也渴望找个人倾诉心里的烦闷,于是犹豫再三,试探着开口:“苟玲玉,你比我大七岁,确定要听我们小孩子谈恋爱的破事?” “大七岁怎么了?我也不过才25岁而已,还属于孩子的范畴之内!”苟玲玉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干脆,“别磨磨唧唧的,快说吧!”那语气,活像个迫不及待拆礼物的小女孩,满是按捺不住的八卦劲儿。 我伸手关掉哗啦啦作响的淋浴喷头,水珠顺着头发滴在脖颈,凉飕飕的。我坐在冰凉的马桶盖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边缘,思索半晌才缓缓开口:“嗯……我上小学那会儿,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基本没什么朋友,尤其是女性朋友。上中学的第一天,她是第一个主动朝我伸出手的女生。她个子不高,肉乎乎的身材裹在宽大的外套里,梳着两条油亮的长麻花辫垂在胸前,但她的皮肤白得像刚蒸好的馒头,尤其那双眼睛,笑起来眯成两道月牙,盛满了温暖的光。” “那你俩谁追的谁啊?”苟玲玉的声音瞬间拔高,透着强烈的好奇心,“哎,你还没洗完吗?出来说呗!” 我抬头瞅了瞅墙上挂着的睡袍,松松垮垮、下摆短得要命,活像条裙子,脸顿时涨得通红,连忙拒绝道:“不出去!这衣服跟裙子一样,要是被你看到不该看的,回头你反咬一口说我耍流氓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苟玲玉的笑声震得门板都跟着发颤,“杨传东,你是真有意思!跟你在一起,都快让人以为我是男的,你是女的了!”那笑声里满是戏谑,像把羽毛挠得人心痒痒。 我烦躁地攥紧拳头,太阳穴突突直跳,扯开嗓子吼道:“你还听不听了?!” “哈哈哈哈哈!听,听,听!你说吧!我不笑了!”她强忍着笑意,可尾音还是止不住地打颤。 就这样隔着一块氤氲着水雾的玻璃,我将和方雪儿从相识到相恋的点点滴滴,连同心里那些揪得人发疼的苦恼,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苟玲玉听完,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杨传东,没看出来啊?都躺床上了你都能忍住不碰她?你没骗我吧?”那语气,活像发现了新大陆。 我怎么都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居然在这种地方,气得脑袋嗡嗡直响,扯着嗓子怒吼:“我是人又不是畜生!那会儿我们才十五岁,我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嗯……也对,十五岁是小了点,没准你当时还没长成,没那功能。”苟玲玉拖长语调,语带调侃,声音里藏不住的促狭。 我真被她气得肺都要炸了,浑身的血液直往头顶涌,差点就想猛地拉开门冲出去揍她一顿:“苟玲玉!我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又不是让你在那儿取笑我的!你……” “好了,好了!杨传东,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连忙打断我,语气软了下来,“让我帮你出主意也行——我是独生女,从小就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你当我弟弟怎么样?” “啥?”我惊得差点从马桶盖上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啥什么啥?”苟玲玉的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你一个外乡人,有个本地的姐姐有什么不好?以后有什么事,我还能看着不管吗?说实话,要不是你岁数太小,我都想倒追你——你可比那个王八蛋强多了!” “那个王八蛋?昨天那个帅哥吗?”我一头雾水地问道。 “以后别跟我提他!那就是一个畜生!”她的声音突然冷得像冰,“你就说当我弟弟行不行吧?” 我咬着嘴唇思索片刻,试探着说:“当你弟弟也行,不过以后孙美玉再找我麻烦,你得给我通风报信,怎么样?” “成交!以后我就是你姐了,叫声姐听听?”她的声音里又染上了几分得意。 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苟姐姐好。” “杨传东,你是不是诚心恶心我呢?叫玲玉姐不行吗?”她佯怒地抱怨道。 “不好意思啊!没往那上面想,哈哈,玲玉姐好!”我干笑着,“这回能帮我出出主意了吧?” 第461章 初恋难成正果 苟玲玉突然安静了下来,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就探出头来看。她正蜷缩在床边,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而迷茫。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床单,指甲深深陷进柔软的布料里,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艰难地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沧桑:“唉,我给你讲讲我和那畜生的故事吧!兴许听完了你就全明白了。” 她的思绪似乎已经飘回到了遥远的过去,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仿佛看到了那些一去不复返的美好时光。“我和他呢,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时候,他妈妈和我妈妈都是当时村委会的小职员,工作琐碎又忙碌。每天清晨,妈妈都会抱着小小的我去村委会上班,他妈妈也会带着他一同前往。一到工作的时候,妈妈们就全身心投入其中,常常把我俩忘在脑后。就这样,我和他在村委会的角落里,在堆满文件的桌子旁,在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天天都腻在一起。我们一起玩着简单的游戏,分享着仅有的零食,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成了我记忆中最温暖的片段。” 苟玲玉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里,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而缱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纯真的年代。“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地一起上了小学,中学还有高中。在学校里,他是当之无愧的学霸,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奖状贴满了家里的墙壁;而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面对那些复杂的数学题常常是一头雾水。为了能和我一起上大学,他每天都早早地起床,天还没亮就来到我家门口接我。冬日的清晨,寒风刺骨,他却总是准时出现,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还不忘给我带上热乎乎的早餐。放学的时候,他又会把我送回去,一路上耐心地为我讲解我不会的题目。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皆是如此,从未间断过。那时候的他,就是我生活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苦涩。“其实想想,他在得知我没考上大学那一刻起就变了,只是我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罢了。那年临近他去大学报到的前几天,我爸在街头碰上了他与别的女生举止亲密,举止间的亲昵让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我爸回家后,严厉地警告我不许再与他来往。我却跟我爸大吵了一架,固执地认为他小题大做了。我天真地以为,那个女生跟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两个人有所交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根本没往深处想。” “大学四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他放假回来也会来找我,可是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变了。他看我的眼神不再纯粹,明里暗里总想跟我发生关系。我那时正与他处在热恋期,最起码我是那么认为的,满心满眼都是他。要不是我爸爸看得严,有好几次我都想把自己交给他。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真是太傻太天真了。”说着,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伸手随便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染粉色头发,穿那么暴露的衣服吗?他上学走后,我爸为了让我断了念想,三天两头地找人给我相亲。那些相亲对象,有的油腔滑调,有的木讷无趣,我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为了应付我爸,我向远在外地的他求助。是他建议我染带色的头发,装成问题少女,让那些来相亲的敬而远之。就连那套暴露的衣服,也是他买了送给我的。唉,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他不爱我了,我都步入社会了,他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哈哈,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放弃这份感情罢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不愿意醒来。” 听着她的讲述,我不知不觉间打开了浴室门,探出头看着她。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悲伤与绝望,那模样让人心疼不已。苟玲玉拍了拍身边的床,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既然都出来了,就过来坐吧!” 我连忙摇头,有些局促地说道:“玲玉姐,我也不会安慰人,我就站在这做个倾听者就好了,你说吧我听着,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苟玲玉冲着我露出欣慰的笑,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哈哈,他要是有你一半的人品,我和他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又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昨天他在那家酒店定了房间,是我坚持没结婚前不会跟他发生关系,所以才一起坐在大厅吃饭。昨天他的行为已经让我反感了,不断地对我动手动脚,言语间也满是轻佻。你的出现只是让我下定决心忘掉他而已。昨天表面看上去他是被气走的,可当我看到他乘坐的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时,我才明白他没能与我发生关系,就去找了当年那个女生。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爸说的话,初恋很难经受得住现实的考验,能修成正果步入婚姻的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刺耳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沉重而压抑的氛围。 第462章 你今年验不上的 听到敲门声,苟玲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随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雀跃着转身喊道:\"来了来了!一定是云凤姐到了!你还不出来吗?\"她踩着毛绒拖鞋小跑着奔向门口,发梢随着动作轻晃。叫它跑过来,我连忙后退两步,\"砰\"地关上浴室磨砂玻璃门,隔着门板喊道:\"不出去!我没穿衣服!\" 水汽氤氲的镜面蒙着一层薄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门把手。苟玲玉方才讲述的那些她与初恋的往事,对我和方雪儿的未来愈发感到迷茫。 正出神时,门锁突然发出\"咔嗒\"轻响,紧接着是金属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苟玲玉带着笑意的调侃声透过门缝钻进来:\"云凤姐这回信了吧?你看,一个大男人躲在浴室里,门还反锁了。就算我想跟他发生点什么,人家也压根不给机会呀!\" 门外传来女士皮鞋叩击地板的清脆声响,一个带着三分惊讶的女声响起:\"好家伙!你从哪勾搭来的纯情小男生?现在居然还有这么清纯的男人?快让他出来,我倒要看看长什么样!\" 苟玲玉干笑两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尴尬:\"哈哈,就是之前美玉让我们戏耍的那个外乡人。\" \"杨传东?\"云凤姐的声音突然拔高,充满不可置信,\"你怎么会跟他一起喝酒?还把衣服弄得这么狼狈,都跑到旅店来了。确定没酒后乱性?\" \"真没有!\"苟玲玉慌乱的声音里带着急切,\"他昨晚为了救我,手背被砍了一刀!云凤姐你先帮他处理下伤口,等会儿我慢慢跟你解释!\"顿了顿,提高音量冲我喊道:\"杨传东!不想变成残疾人就快点把门打开!\" 这句话成功戳中我的软肋。手背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可我更在意它会不会影响我穿上梦寐以求的军装。犹豫片刻,我小心翼翼地将浴室门推开一条缝,只露出裹着浴巾的肩膀,伸手出去说道:\"玲玉姐,把衣服给我吧。\" 接过她递来的白色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意外发现连内裤都准备齐全了。快速穿戴整齐后,我隔着门问道:\"玲玉姐,你穿好了吗?我要出去了啊?\" \"磨磨唧唧的,我早就穿好了!\"苟玲玉不耐烦的催促声传来。 推开浴室门的瞬间,一个身着藏蓝色工商制服的女子映入眼帘。她扎着利落的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精致,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精明。她双手抱臂,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哟,比照片上看着精神多了。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目光落在我渗着血丝的伤口上,她精致的眉瞬间蹙起:\"怎么不早点处理?现在都过了最佳缝合时间,肯定要留疤的。\" 我扯出个不在意的笑容:\"姐姐,男人有点疤痕不要紧的。您抓紧处理吧,我还得回家收拾行李,明天还要赶火车。\" \"既然是为了救玲玉受的伤,以后就叫我云凤姐吧。\"她戴上医用手套,动作利落地准备消毒工具,突然抬头问道,\"你要去哪?\" \"凤姐,我想回老家当兵。\"我忐忑地看着她手中的镊子,\"您说,这伤会影响我入伍吗?\" 正在涂抹碘伏的手突然顿住,云凤姐抬眸看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征兵体检应该开始了,你这伤口征兵体检前是好不了的。今年怕是赶不上了,还是等明年吧。\" 苟玲玉愧疚地咬着嘴唇:\"对不起啊传东,姐以后一定补偿你。既然当不了兵,你还急着回去吗?\" \"回!\"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当兵是我从小的梦想,不试一次我不甘心。\" 云凤姐突然收起笑意,神色变得严肃:\"你们俩昨晚到底怎么回事?这么深的伤口,报警了吗?\" \"糟了!\"苟玲玉猛地拍了下额头,掏出手机就要拨号,\"我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云凤姐眼疾手快按住她的手腕:\"派出所就在隔壁街,让赵文跑一趟就行。\" \"赵文也来了?\"苟玲玉瞪大杏眼,满脸惊讶,\"你带他来干什么?\" 云凤姐专注地给我包扎伤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大功告成!\"她抬头冲我眨眨眼,\"杨传东,伤口别碰水。赵文是我堂弟,追了你好几年都没结果。我看他可怜,就想借着这次机会让他彻底死心——这不也是你一直盼着的吗?\" 第463章 既然我爱的人不爱我,那我就嫁给爱我的人。 苟玲玉闻言,眉峰瞬间拧成个死结,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沉默许久后,她猛地转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决然:\"弟弟,你跟姐说说,你们男人要是看到自己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旅店房间里还穿着睡衣会怎么样?\" 我满脸狐疑地斜睨着她,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还能怎么样?暴跳如雷都是轻的,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没开玩笑!\"她突然攥住我的胳膊,指尖冷得像冰,眼眶却泛着不正常的红,\"就说你会怎么做,好好想想再回答我,行吗?\" 见她眼底翻涌着的情绪不似作伪,我收起了戏谑的神色,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如果那个女人在我心里分量够重,我会拼命压下怒火,等她给个解释。\" \"要是她不给解释呢?\"她的声音发颤,像是在压抑某种剧烈的情绪。 我摩挲着下巴,语气渐渐冷下来:\"这得看身份。要是老婆......\"我咬着牙,眼底泛起狠意,\"我非把那对狗男女打得满地找牙,再干净利索的把婚离了!要是女朋友......\"我突然嗤笑出声,眼神满是轻蔑,\"我怕是得笑出声——不自爱的女人,有什么值得留恋?最多难过两天,就当被狗咬了。\" 这话像是戳中了她的痛处,苟玲玉猛地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如纸,睫毛疯狂颤动,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既然我爱的人不爱我,那我就嫁给爱我的人。\" \"啥?!\"赵云凤直接从床边上跳起来,水杯里的水泼了大半,\"你和......\" \"别跟我提他!\"苟玲玉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眼眶通红,\"我们分了!永永远远地分了!云凤姐,你不是说想让赵文死心吗?\" 赵云凤警惕地后退半步:\"对啊?你想干什么?可别伤害我弟弟!\" 苟玲玉扯出个阴森森的笑,眼神却空洞得可怕:\"我想看看赵文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是真心又怎样?不是真心又怎样?\"赵云凤抓住她的肩膀摇晃,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不是真心......\"苟玲玉想了想说道,\"我就给他来剂猛药,让他彻底断了念想。要是真心......\"她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孤勇,\"我就嫁给他。我都这把年纪了,找个知根知底的,先婚后爱也不错。\" 赵云凤激动得眼眶泛红,紧紧握住她的手:\"此话当真?!\" \"当然。\"苟玲玉眼神坚定如铁,\"但你不能给他任何提示,敢答应吗?\" 赵云凤拍着胸脯大笑:\"我弟弟对你的感情,我可是从头看到尾!根本用不着我帮忙!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原本抱着手臂在旁看好戏,突然被苟玲玉阴恻恻的目光扫中。她勾起唇角,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杨传东,帮姐个小忙——\"她故意拉长尾音,指着浴室说道\"去把睡袍换上。\" \"开什么玩笑!\"我吓得后退两步,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这是要出人命的!\" 赵云凤直接把睡袍甩在我脸上,连拖带拽往浴室走去:\"放心!我弟弟我最清楚,他不是爱冲动的脾气!\" 我死死扒着门框,青筋暴起:\"感情的事能一样吗?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 两人不由分说掰开我的手指,\"砰\"地关上浴室门。赵云凤在门外拍着门板保证:\"就是演个戏!我保证拦住他!\" 苟玲玉的声音从门缝里渗进来,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杨传东,你现在可是我弟弟。要是不乖乖换上睡袍出来......\"她故意停顿,指甲刮擦门板发出刺耳声响,\"我就亲自进去帮你脱——对了,裤子不许穿。\" 第464章 我失了身子你还会爱我吗? 没办法,在她们连番的催促下,我只能慢吞吞地套上皱巴巴的酒店睡袍,像只缩头乌龟般扭扭捏捏地从浴室走了出来。我是真不习惯穿这种睡袍,我烦躁得直跺脚,没好气地催促道:\"玲玉姐,需要我怎么做赶紧说!\" 赵云凤倚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我这副窘迫模样,眼角眉梢都带着调侃的笑意:\"杨传东,你还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弟弟,可惜啊可惜!姐姐心里早有人了,不然非得把你拐回家做老公。\" 苟玲玉倒是雷厉风行,利落地掀开雪白的羽绒被,朝我眨了眨眼睛:\"好弟弟,你往床上一躺就行,剩下的都交给姐。\"说完,她像阵风似的抓起那件女士睡袍,旋风般冲进了浴室,还不忘探出头来叮嘱:\"云凤姐,等我换好衣服再让赵文进来!\" 赵云凤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已发送的消息:\"放心吧,早就发过去了,你赶紧换!\" 这边苟玲玉刚换好睡袍出来,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姐,你带我来这儿干嘛?要是你和姐夫在里面,我可就打道回府了!\"浑厚的男声里带着调侃,却难掩隐隐的期待。 苟玲玉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只见一个身高足有180的男人立在门口,虽然五官不算精致,但轮廓分明的脸庞上透着股阳刚之气,小麦色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结实的肌肉线条。他的目光扫过苟玲玉身上的睡袍,又落在床上的我身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先是不可置信的惊喜,紧接着是深深的疑惑,最后彻底化作熊熊燃烧的怒火,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果然,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却冷得像冰:\"玲玉,你怎么在这儿?这小子是谁?宁伟不是回来了吗,你怎么没跟他在一起?\" 话音未落,苟玲玉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楚楚可怜地指着我:\"宁伟他...他背叛我了!我亲眼看见他搂着别的女人!我昨晚喝得烂醉,被他带到这儿...\"说着,她还故意踉跄着往墙上倒,我吓得条件反射般往后缩,后背都贴上了冰凉的床头。 果然,这番话瞬间点燃了男人的怒火。他像头被激怒的狮子,甩开赵云凤和苟玲玉的阻拦就要朝我扑过来。千钧一发之际,苟玲玉突然抬手,\"啪\"地一声脆响,巴掌重重地落在男人脸上:\"赵文!你先冷静!我有话问你!\" 赵文被这一巴掌打得愣在原地,摸着脸刚要发作,却被苟玲玉含着泪的眼神镇住了。他深吸几口气,整理了下被扯皱的衬衫:\"你问吧。\" \"我现在失了身子,你还会爱我吗?还愿意娶我吗?\"苟玲玉哽咽着,两串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在睡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这逼真的演技,看得我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叫绝。 赵文想都没想,一把抓住苟玲玉的胳膊,声音里满是心疼:\"我愿意!这又不是你的错!\" \"怎么证明你愿意?\"苟玲玉猛地甩开他的手,泪眼婆娑地问。 赵文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朝我冲过来,眼里闪着凶狠的光:\"等我废了这小子,咱们现在就去领证!\"我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我脸上,疼得我眼前直冒金星。 见目的达到,苟玲玉立刻收起眼泪,从背后抱住赵文:\"别打了!他没对我怎么样!我是骗你的,骗你的啊!\" 赵文举在半空的拳头突然停住,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抱着自己的苟玲玉疑惑的问,骗我的?那你们怎么穿着睡袍在酒店里? 第465章 赵文的谢礼 赵云凤眼疾手快地借机抓住赵文青筋暴起的拳头,使出浑身力气硬拉着他往后退,直到与我拉开半米有余的距离,才气喘吁吁地解释道:\"我能证明杨传东没对玲玉做什么!\" 迎着赵文充满质疑的冰冷目光,赵云凤柳眉倒竖,语气带着几分恼意:\"我是你亲姐,还能骗你不成?\" 赵文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苟玲玉,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在眼睑边缘摇摇欲坠:\"玲玉,你刚才说要嫁给我...也是骗我的?为什么要骗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苟玲玉伸手捋了捋凌乱的发丝,挺直脊背迎上赵文的目光,眼神里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要嫁给你是真的,这只是对你的一场测试。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真心爱我,还是...\" 话未说完,她突然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染上几分沧桑:\"昨晚我亲眼看见宁伟搂着黄静怡进了酒店,我对他彻底死心了。我年纪不小了,就想找个爱我的人,先婚后爱也无妨,所以...\" 赵文情绪激动地指着自己高挺的鼻梁,声音颤抖着问道:\"所以就想到了我对吗?那...\" 他又指向地上装着满是污垢衣物的塑料袋,眉头拧成个\"川\"字。 苟玲玉没等他把疑问说出口,就快人一步开口:\"至于我为什么会和他出现在酒店,为了我们婚后能安稳过日子,我一定会给你个合理的解释。等我换上衣服,带你去个地方,你就全明白了。\" 昨夜彻夜未眠照顾醉酒昏睡的苟玲玉,此刻误会解开,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我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等我再次睁开酸涩的双眼,就看见赵文正蹲在地上,利落地拆开商品包装,小心翼翼地往皮箱里摆放。我快速扫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没见到苟玲玉和赵云凤的身影,慌忙冲向浴室换下皱巴巴的睡袍。 赵文见我醒来,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杨传东,你可真能睡,整整睡了一个对时!\" 我一听连忙从浴室里探出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现在几点了?\" 赵文一边往皮箱里塞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调侃:\"哈哈,中午十二点了,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 \"完了完了完了!\"我心急如焚地从浴室冲出来,拉开房门就往外跑。可刚跑出没几步,手往兜里一摸,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钱和车票都不翼而飞!我又慌慌张张地折返回去,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赵哥,我的钱和火车票呢?\" 赵文依旧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皮箱,语气里满是调侃:\"哈哈,还是我家玲玉了解你,知道你醒了准得脚底抹油,钱和火车票都在她那儿收着呢!\" \"弟弟睡醒了?\"我正想抱怨几句,身后突然传来苟玲玉温柔的声音。我忙不迭转身,脸上堆起讨好的笑:\"玲玉姐,我的车票和钱呢?呦,玲玉姐,头发染回来了啊!还是黑头发衬你,显得格外好看!\" 苟玲玉轻轻拍了下我伸出去的手,嗔怪道:\"弟弟,你救了我一命,这么大的恩情,不让我好好表示表示就想走?\" \"就是就是!\"赵云凤笑得眉眼弯弯,\"你促成了我弟弟和玲玉的婚事,解开了我多年的心结,我也得好好谢谢你!\" 赵文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红本本,眼里闪着幸福的光:\"还有我!杨传东,多亏有你,我才能如愿以偿娶到玲玉。你说,怎么也得让我表表心意吧?\" 苟玲玉指了指一旁的皮箱:\"箱子里是你姐夫给你买的土特产,带回去送礼正合适。这儿还有部新手机,也是你姐夫的心意,我们三个人的号码都存好了。等我和你姐夫定好婚期,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要是当不成兵,就早点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刚想推辞,苟玲玉就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般,晃了晃手中的车票威胁道:\"不许拒绝!必须收下!不然我当场把车票撕了,看你怎么回老家,怎么见你的小女朋友!\" 我连忙摆手阻止,连声求饶:\"别别别!玲玉姐,我收下还不行嘛!\" 第466章 归心似箭 那段被纯真岁月浸润的时光里,我怀揣着未经世事的天真无邪,幸运地收获了两位如暖阳般的好姐姐。此后漫长的岁岁年年,每当我在人生的荆棘路上深陷困境,她们总会毫不犹豫地跨越山海,向我伸出温暖而有力的援助之手。 三人带我去吃了一顿大餐,而后又亲自驱车送我前往火车站,一路上说说笑笑,车窗外的梧桐树叶在阳光下泛着金芒。当我踏上火车阶梯的那一刻,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与方雪儿相处的点点滴滴,像被按下快进键的老电影,一帧帧、一幕幕在脑海中走马灯般循环闪过。那些青涩又甜蜜的画面,裹挟着思念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火车轰鸣声愈发清晰,窗外的景色如同被拉长的流光快速倒退,我却觉得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想到即将见到方雪儿灵动的眼眸,还有她见到我时必然会绽放的惊喜笑容,胸腔里就像揣着只横冲直撞的小鹿,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灼热。她是否还会像从前那样,眼尾泛着欣喜的水光,像只轻盈的小燕子般扑进我怀里?想到这,我颤抖着掏出崭新的手机,指尖在方雪儿家座机号码的按键上悬停许久。掌心沁出的薄汗让屏幕微微发滑,我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按下拨号键。 就在那串数字开始跳动的瞬间,无数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而上——整整一年零八个多月,我寄出的八十三封信,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喉咙突然像被粗粝的麻绳勒住,按着拨通键的手不受控地微微发颤,在电话即将接通前,缓缓松开了指尖。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屏幕上,那串数字却像逐渐冷却的灰烬,灼得眼眶生疼。 而当思绪转向老家,唇角却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奶奶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她挥动着柔韧的杨树条时,眼底藏不住的心疼;爷爷总爱躲在门后,等奶奶教训完我,才慢悠悠晃出来,为我擦药处理伤口,再说一些关心的话。想到这儿,胸腔里漫过一阵酸涩的暖意。 姥爷咳嗽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回响,我猛地坐直身子,盯着手机屏幕发起怔来。也不知他老人家的病有没有好转?舅舅该不会又惹姥爷气到犯病吧?姥姥还会不会遇事不分对错的偏袒舅舅一家?姥姥的行为会不会加重姥爷的病情?还有老姨和二姨,与姥姥之间的矛盾,如今可曾化解? 其实半年前,老家的房前屋后就陆续竖起了黑色的电话线杆,家家户户都装上了锃亮的座机。可那时我的工资都被妈妈拿去还账了,根本付不起昂贵的长途费。如今摩挲着崭新的手机,积攒许久的牵挂终于冲破桎梏。颤抖着按下爷爷家的号码时,仿佛已经听见那端传来奶奶的唠叨声,和爷爷略带沙哑的\"喂\"——那声音。 我那颗紧张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咚咚直跳,掌心沁出的汗水早已将手机背面浸湿。我从未想过,面对最亲近的爷爷奶奶,此刻竟会如此局促不安。老式按键手机的铃声在寂静的车厢里响了许久,就在我满心失望,以为家中无人准备挂断时,听筒里终于传来奶奶那带着岁月温度的慈祥声音。 \"喂,谁啊?\" 阔别已久的熟悉嗓音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情感的闸门。鼻腔泛起酸涩,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奶奶,是我……\" \"臭小子!你还没把奶奶忘了啊?\"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依然如记忆中那般苍劲有力,带着穿透岁月的爽朗,\"火车发车了吗?\" \"奶奶,您怎么知道我要回家?火车刚开动,估计后天晚上才能到呢。\"我又惊又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 \"那就别浪费电话费啦!我和你爷爷身子骨硬朗着呢,你姥爷姥姥也精神得很,别瞎操心!有啥话等见面慢慢说,挂了啊!\"话音未落,听筒里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奶奶还是那副雷厉风行的性子,做事说话永远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第467章 无能为力 在闷热拥挤的绿皮火车上熬过漫长的30多个小时,又换乘颠簸的客车在蜿蜒山路上摇晃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县里,最后蜷在出租车狭小的后座将近一小时后,我终于在暮色吞没最后一缕天光前,站在了自家那扇熟悉的大门口前。 杨传北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从斑驳的门垛子阴影里踱出来。我这个弟弟跟我一样,十四岁的个头已经蹿到一米七以上了,只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密密麻麻的青春痘像撒了一把黑芝麻,丑得滑稽。我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杨老二!这才一年多没见,怎么成癞蛤蟆精了?\"我笑得前仰后合,指了指他长满痘痘的脸颊。 杨传北黑着脸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怨气:\"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刚见面就开始嘲讽我!你自己脸上不也冒了几颗痘?\"话音未落,门垛子后面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几道人影嬉笑着冲了出来。定睛一看,扎着马尾辫的大姐杨楠,剑眉星目的大哥张故渊,还有虎头虎脑的弟弟杨传西、张故博,除了大姐维持着一米六的窈窕身段,几个男孩子都像雨后春笋般蹿高了不少,尤其是杨传北,居然比我还高出小半头。他们带着温热的气息将我团团围住,结实的拥抱让我心里泛起阵阵暖意。 就在我被兄弟姐妹们簇拥着往房门口走时,系着蓝花围裙的奶奶突然小跑着冲出来,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粗糙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带着颤音哽咽道:\"我的大孙子总算回来了,可把奶奶想死咯!\"我兴奋地将奶奶抱起来转了个圈,惹得老人家笑着拍打我的肩膀:\"臭小子!奶奶都六十多的人了,再转骨头都要散架啦!\" 搀扶着奶奶跨进堂屋,眼前的景象让我愣在原地——土炕上并排摆着三张大圆桌,每张桌子周围都坐满了人。爷爷和姥爷端坐在主位,姥姥正拉着表弟吴城的手嘘寒问暖,二姨、老姨两家的孩子们叽叽喳喳闹成一团。再看爷爷这边,许久未见的大姑和大姑夫居然也回来了,桌上还摆着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炸丸子。我哭笑不得地调侃道:\"好家伙,我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车累得够呛,一回来还要跟你们挨个请安,是想把我累死不成吗?\" 爷爷和姥爷同时笑着招手,声音洪亮:\"快过来!今天咱们传东可是主角,过来坐在我们两个老家伙中间!\"我刚要脱鞋上炕,手腕突然被奶奶紧紧攥住。她盯着我缠满纱布的手,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心疼,声音发颤地质问道:\"这手到底怎么回事?跟奶奶说实话!\" 我向来不敢瞒奶奶,便将在异乡请师傅吃饭,酒后在公园偶遇被骚扰的苟玲玉,为保护她不被流氓欺负,与流氓搏斗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爷爷听完,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拍在桌上,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孙子!三妹啊,孩子刚回来,就别揪着不放了,赶紧开饭!\"奶奶又嗔怪地拍了下我的屁股,眼底却藏不住骄傲:\"臭小子,快上去吧!\" 直到奶奶提起这茬,我才想起此行最重要的事。我急忙挤到大姑和大姑夫中间,声音带着忐忑:\"大姑、大姑夫,我一直想当兵。您看我手上这伤...还能通过体检吗?\"大姑小心翼翼地拆开层层纱布,看到那道足有十公分长、泛着狰狞红色的新鲜伤口,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大姑夫神色凝重地看着我:\"传东,握紧拳头试试。\"我咬着牙用力收拢手指,钻心的疼痛却让手掌始终无法完全合拢。大姑夫盯着我颤抖的手,缓缓摇头:\"传东啊,现在征兵政策一年比一年严,你这伤至少得养个一年半载的。咱们地方部队根本说不上话,连你大哥那么优秀的苗子,都被分到云南大理去了,我们想留他在身边都没办法...你这情况,我和你大姑确实无能为力啊。\" 第468章 都没在家 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我早有隐隐约约的预感,因此并没有感到太过失望。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命运的齿轮会如此无情地转动,将我以后实现梦想的机会彻底碾碎,如同一场虚幻的泡沫,瞬间破灭。 一家人围坐在那张略显陈旧却充满温情的饭桌旁,灯光柔和地洒在每个人的脸上,营造出其乐融融的氛围,共同享用着这顿难得的团圆饭。席间,我终于知晓了哥哥姐姐弟弟们为何会如此整齐地聚在一起。原来,大哥马上就要踏上当兵的征程,大姑特意带着她的两个儿子回来看望爷爷奶奶。在我回来之前,大爷大娘曾回来过一次,那是因为大姐整日不着家,像只脱缰的野马,不是泡在灯红酒绿的迪厅,就是与那些所谓的朋友醉生梦死般地喝酒;而弟弟传北更是让人不省心,如同一个不安分的小魔王,天天带着一帮小姑娘四处鬼混。小姨奶实在是拿他们俩毫无办法,万般无奈之下,大爷大娘只能把他们送到爷爷奶奶这里,希望能让他们体验一下生活的艰辛。现在,他们两个不仅要跟着爷爷去放羊,每日还得用手在羊圈里捡拾长达两个小时的羊粪蛋,那场景想想都让人觉得又心酸又无奈。 我哪有闲工夫在家看着他们两个接受“惩罚”,心里一直惦记着方雪儿这一年多来的情况,急切地想要找人打听。于是,我在村里来回奔波,一圈走下来却发现,陈虹雨、张凤娇、兰五、郑伟,还有那个胖胖的李胖子居然都不在家,原来他们都去了市里的饭店打工谋生。我本以为家境相对较好的关瑶、关子豪会留在家里,可没想到,他们也踏上了前往外地打工的路途,在陌生的城市里为生活打拼。 幸运的是,热心的陈叔叔给了我陈虹雨的电话号码。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饭店背景音,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陈虹雨的声音。 “喂,谁啊?”电话那头传来略显不耐烦的询问,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疲惫。 我没好气地埋怨道:“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语气里满是焦急与不满。 “老大?杨传东你怎么想起来老娘了?”陈虹雨一听是我的声音,瞬间像打了鸡血般兴奋地大喊一声,那高分贝的声音差点把我的耳朵震聋。听到陈虹雨那依旧彪悍又熟悉的声音,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笑着骂道:“滚,别在我面前老娘老娘的,啥时候有空,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你。”言语间充满了亲昵与调侃。 “你说啥?你来找我?你从山东回来了?”听筒里突然安静了一瞬,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滞,片刻后,才传来陈虹雨带着浓浓惊喜的声音,那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与期待。 听到陈虹雨惊喜的声音,我的心里如同盛开了一朵灿烂的花,无比高兴,看来我和这家伙这么长时间没见,感情依旧丝毫未淡。我连忙应道:“嗯,回来了。” “嗯,你在南山村对吧?现在都下午三点多了,你现在也赶不过来,明天中午???商场门口见怎么样?”陈虹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声音里带着关切与期待 。 对于市里的情况,我简直像个迷失在迷雾中的旅人,两眼一抹黑,满心都是忐忑与不安。第二天,天还未破晓,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我便匆匆忙忙地赶上第一趟客车。一路上,颠簸的车厢像是摇晃的摇篮,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我怀揣着期待与紧张,早早地抵达了县里。经过漫长而又煎熬的四个多小时车程,在中午十一点左右,我终于双脚稳稳地踏在了西三条路上。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陌生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我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路走一路小心翼翼地向路人打听,在烈日的炙烤下,汗水湿透了衣衫,终于在下午一点左右,拖着疲惫却又兴奋的步伐,赶到了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第469章 热情的发小 ???商场犹如一座庞大的迷宫,四扇风格迥异的大门仿佛通往不同世界的入口。偏偏我和陈虹雨粗心大意,竟连具体在哪扇门碰面都没约定。大概是运气欠佳,烈日下我顶着满头大汗,在商场里来来回回转了整整一圈,才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捕捉到陈虹雨的身影。 眼前的陈虹雨着实令人眼前一亮,她明显长高了许多,整个人褪去了往日的青涩。此刻的她,穿着打扮充满都市时尚气息:一条修身的黑色喇叭裤完美勾勒出她笔直修长的大长腿,白色衬衫搭配黑色短款外套,简约又不失优雅;齐耳短发清爽利落,衬得她眉眼愈发精致,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与干练,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我悄悄走到她背后,心跳微微加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重逢的喜悦:“哎,我在这呢。” 陈虹雨猛地回头,看清是我后,杏眼一瞪,不满地飞起一脚轻轻踢在我屁股上,接着大大咧咧地搂住我的脖子,语气里满是埋怨:“怎么才到?我等了你半天了,今晚自罚三杯!”她还是那么风风火火、性格彪悍,连打招呼的方式都独树一帜,让人忍俊不禁。 还没等我开口回应,一个带着淡淡失望的软糯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闻声转过身,只见一位身高将近一米七的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她一头柔顺的披肩长发自然垂落,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艳动人,一袭黑色连衣裙勾勒出曼妙身姿,正用含情脉脉、满是期待的眼神望着我。我不禁愣住,仔仔细细端详了她好一会儿,才惊喜地提高声调喊道:“张凤娇,你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啊?我居然都没认出来你!” 张凤娇歪着头,嘴角扬起一抹俏皮的笑意,眼神灵动:“哥,我是变漂亮了,还是变丑了?”那模样宛如灵动的小鹿,可爱极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宠溺地说道:“看你说的,我妹妹当然是变漂亮了,美得都快让我认不出来啦!” 我的本意不过是想打听方雪儿的近况,生怕过多耽误她们的时间,毕竟大家都在为生活奔波忙碌。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发小竟如此重情重义,特意请了两天假,专程空出时间来招待我。我本想就在附近找家小饭馆,简简单单地坐下,和她们好好叙叙旧,重温往昔情谊。可谁知,她们却带着我在大街小巷里七拐八拐,穿过热闹的街道,走进了一个略显沧桑的老旧小区。 看着周围斑驳的墙壁、长满青苔的石阶,我心里不禁犯嘀咕。毕竟我们都已长大成人,即便关系再好,男女之间也得讲究些分寸。我笑着打趣道:“这是你们的宿舍吧?咱们都长大了,还是找家小饭店,安安静静坐下来聊聊天就行。万一被你们的男朋友知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麻烦啦。”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也藏着对她们的关心。 两女一听,相视一笑,不由分说地一左一右挎住我的胳膊,那股子蛮力,仿佛要把我整个人拽走似的,强硬地将我往楼道里拖。陈虹雨大大咧咧地嚷道:“老娘没男朋友,跟我还见外了?”张凤娇也赶忙帮腔:“就是啊!跟我们客气什么?我们都忙乎了大半天,精心做了一桌子菜,谁承想你到得这么晚啊?”她们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热情。 我就这样被她们半推半拽着上到了四楼。眼前老旧的楼房门锈迹斑斑,油漆剥落得不成样子,门框也有些歪斜,给人一种轻轻一碰就要散架的脆弱感。可当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的那一刻,屋内的景象却让我眼前猛地一亮。屋内收拾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淡粉色的窗帘随风轻轻飘动,沙发上摆放着可爱的毛绒玩偶,墙上贴着各种温馨的照片,整个屋子弥漫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不愧是女孩子的住所,干净整洁得一尘不染,处处透着家的温馨,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趁着她们俩在厨房忙着热菜,锅铲碰撞声、热油滋滋声此起彼伏的功夫,我在屋里转了一圈。这屋子不大,就两个房间、一个厨房和一个客厅,但布置得十分精巧。我有些惊讶,半开玩笑地打趣道:“你们老板对你们不错啊!居然还给你们配这么好的宿舍?窗明几净的,家具看着也新,可比我想象中打工的宿舍强多啦!” 第470章 我最想嫁的人是你 陈虹雨闻言,柳眉倒竖,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咒骂道:“我们老板大方个屁啊!给我们安排的宿舍是十二人间,跟男宿舍就一墙之隔。那些男的一下班就往女宿舍跑,还厚着脸皮赖在宿舍里不走。我和张凤娇实在被逼得没办法,才咬咬牙出来合租了这个老旧楼房。” 张凤娇小心翼翼地端着刚热好、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菜,脚步轻盈地从狭小逼仄的厨房走出来,神色懊恼地补充道:“那里面简直乱成一锅粥,乌烟瘴气的。有的女的跟男宿舍里的服务员谈起了恋爱,一点都不顾及别人感受,大半夜就把人放进我们女宿舍,做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我和虹雨仅仅在宿舍里住了一晚,就被折腾得心力交瘁,连夜搬了出来。” 陈虹雨利落地拎着一桶沉甸甸的白酒,“咚”地一声放在斑驳的桌子上,眼神里透着几分豪爽与狡黠:“要不是他那里工资比别的地方高点,我和凤娇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定睛一看那桶白酒,酒液在桶中晃荡,分明是要喝死人的节奏,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拎起酒桶,快步放到一边,语气恳切地说道:“咱们好好聊聊天就好,酒就免了吧!我老姨家距离这里还很远,你们俩这是想让我半夜流落街头,睡大街吗?” 陈虹雨根本不容我拒绝,眼神中闪过一丝促狭,不由分说地拎起酒桶,动作麻利地倒了满满三大碗,热情得近乎霸道:“今天你哪也别想去,我们这有两个房间呢,喝醉了就在这住下。” 这两家伙绝对是故意的!酒桌上,我们推杯换盏,聊了很多家长里短,可她们却对我最关心的方雪儿的事只字不提。刚见面时,即便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也不好意思贸然问出口。在与她们你来我往的聊天中,我才得知,原来我转学不久后,随着和蔼可亲的郭校长光荣退休,温柔漂亮的韩老师大婚并调离学校,班主任一个人独木难支,学校很快便再次陷入混乱之中。学生们纷纷无奈辍学,等我们这届学生上初三时,原本热热闹闹的四个班,竟只剩下两个人数稀稀拉拉、参差不齐的班级。 她们两个已经踏入社会、出来打工一年多了。没想到在市里打工的还不止她们俩,班长王勇泰,还有李子豪、李天豪、刘立山、刘大海、周文、李娜那帮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全都在市里讨生活。还有很多同学则在县里打工,除了郭霜在亲属开的温馨影楼工作外,其他人毫无例外都在饭店里从事着繁重的工作。原来关瑶和她的堂姐也跟她们俩住在这,只是最近关瑶的爷爷突然生病住院,她便日夜守在医院里,悉心照顾着爷爷。 也不知我们三个究竟喝了多少碗辛辣的酒,只觉得天旋地转,谁都记不清了。等我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赫然发现身边竟躺着个人,这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我慌乱地胡乱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还好衣物都还整齐地穿在身上。我刚想挣扎着起身,就听到了张凤娇轻柔却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 “哥,你醒了?别走,也别开灯好吗?” 我一愣,下意识地问出口:“怎么了?” 她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与深情:“哥,你知道吗?我最想嫁的人是你,你愿意娶我吗?” 我只感觉手心一片温热,在触碰到她细腻皮肤的那一刻,瞬间意识到她可能一丝不挂,我像被烫到一般,条件反射般快速抽回手,猛地一个轱辘从床上站起身。我根本没敢回头看张凤娇,背对着她,声音发颤却语气坚定地说道:“张凤娇,我不是三岁小孩,你对我是什么感情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绝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意,你对我更多的是浓浓的感激之情,一直想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这些我心里都清楚。但用这种方式报恩,你也太糊涂了!赶紧穿好衣服,我们去客厅说。”说罢,我不敢有丝毫停留,慌乱中推门,快步出了卧室。 第471章 馊主意 我刚推开卧室门,就看见陈虹雨斜倚在米色布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几粒零星的瓜子壳散落在她身侧的地毯上。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坏笑,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泛着昨夜宿醉的红晕,正饶有兴味地盯着我。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烦躁地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脖颈处还残留着被衣领口勒出的红痕。\"陈虹雨你有病吧?\"我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又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恼怒,\"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陈虹雨利落地把瓜子壳弹进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动作带着几分江湖气。她踩着毛绒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我身后,带着几分蛮力把我往沙发上推。我踉跄着跌坐在柔软的沙发垫上,听见她满不在乎地说:\"一切尽在老娘的掌握之中!\"她伸手拨了拨凌乱的短发,耳垂上的银色耳钉跟着晃了晃,\"昨晚我们喝得七荤八素,这不一睁眼才帮着张凤娇把你拖进卧室。放心,才进去没多会儿,能出什么事?\" 我猛地从沙发上坐直,后背却还陷在蓬松的靠垫里,显得有些狼狈。\"全在你的掌握之中?\"我瞪大眼睛,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住视线,\"你在算计我?\" 陈虹雨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沙发跟着往下陷了陷。她修长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杨传东,少跟老娘急眼!\"她挑眉看着我,眼尾的眼线微微上挑,\"把心态放平,听我解释。\"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着。晨光透过纱帘在陈虹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眼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见。\"有话说,有屁放。\"我咬着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陈虹雨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白牙,整个人透着股混不吝的劲儿。\"吴陈风你还记得不?\"她歪着头,发梢扫过我肩膀。 我皱眉回忆,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总穿着白衬衫的身影。\"陈奶奶的小孙子?\"我不确定地说,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比我们大两届呢,他跟这事有啥关系?\" 陈虹雨用下巴朝卧室方向扬了扬,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吴陈风追了张凤娇快一年了。\"她伸手从果盘里抓了把瓜子,\"不但背着张凤娇花钱治好了她妈妈的病,还帮着她家翻盖了房子......\" \"这不是好事吗?\"我打断她,喉结上下滚动。记忆里吴陈风打架时涨红的脸和倔强的眼神与眼前重叠,\"吴陈风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别插嘴!\"陈虹雨用手肘重重撞了下我的肋骨,疼得我闷哼一声,\"张凤娇答应跟他交往后,心里却一直想着嫁给你报恩。\"她突然凑近,我闻到她身上混杂着酒精和女孩独有的味道,\"她跟吴陈风提了个要求——只要他答应,就嫁给他。\"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喉咙发紧:\"什么要求?\" 陈虹雨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我后背发凉:\"张凤娇想把第一次给你,用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吴陈风答应了?\"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边缘,玻璃杯里的半杯凉茶晃出一圈涟漪。 陈虹雨像看傻子似的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她随手把瓜子壳丢进烟灰缸,\"可他又舍不得分手,就偷偷来找我......\" \"这就是你给他出的馊主意?\"我怒目圆睁,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窗外的鸟鸣声突然变得刺耳,阳光也变得格外刺眼。 陈虹雨猛地站起来,和我对视时丝毫不落下风:\"怎么是馊主意?\"她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不让张凤娇做点什么,她怎么好好过日子?你心里又没有人家,难道让她等你一辈子?\" 我僵在原地,陈虹雨的话像根刺扎进心里。晨光透过窗户洒在茶几上,映得玻璃烟灰缸里的瓜子壳泛着惨白的光。我望向紧闭的卧室门,深吸一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张凤娇你出来!这里就咱们三个,没有什么丢人的!\" 第472章 爷爷的教导 张凤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脑袋,指尖微微发颤地轻轻推开房门,像踩在薄冰上般迈着细碎迟缓的小碎步,一寸寸地挪到沙发旁。她紧张得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我原本想劈头盖脸骂她一顿,可瞥见她低垂的眉眼和紧绷的肩膀,那些严厉的话语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我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轻声道:“凤娇,过来坐下,咱们好好说说,你到底咋想的,好吗?” 一旁的陈虹雨见状,眼眶都气得发红,“嚯”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将她推倒在松软的沙发上,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焦躁:“张凤娇!你到底怎么回事?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劲儿哪去了?怎么一见到杨传东就变回小时候那个唯唯诺诺的胆小鬼了?有什么话不能痛痛快快说出来?藏着掖着能解决问题吗?” 张凤娇挣扎着坐直身子,颤抖着手指理顺凌乱如麻的头发,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我,语气坚定得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哥,那年的雪夜,若不是你豁出性命来救我,我这条命早就没了。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从生活到希望,全是你给的,我整个人自然也该属于你。我不过是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又没要你负责,更不会搅乱你以后的生活……” “别说了!”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这番说辞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震得我三观都快散了架。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怒不可遏地打断,声音里满是难以抑制的烦躁:“张凤娇!到底是谁给你灌输的这种荒唐思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迂腐至极的老一套!就因为我救过你一次,你就要把自己当成物品?这说出去简直是个笑话!我告诉你,报恩的方式千千万,你为什么非要选这种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张凤娇却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继续辩解,眼眶里泛起倔强的泪花:“哥,要是没有你们家,我现在的生活肯定是一团乱麻。要不是爷爷出手,我爸到现在还得在赌桌上浑浑噩噩……” “闭嘴!”我彻底被她气得失去理智,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双手叉腰在原地来回踱步,脚步又急又重。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瞬间将我淹没,我满心焦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其中的道理。 就在这时,爷爷那番语重心长的话突然在脑海中浮现。记忆里,夕阳将小山坡染成暖金色,陈小小和五个大姐姐英姿飒爽地站在队列里,我们刚练完一套虎虎生风的军体拳。爷爷站在小山坡的最高处,声音洪亮如钟,穿透暮色:“我希望你们记住,我教给你们这些,是让你们在危险来临时能够保护自己,不是让你们仗着本事去惹是生非!” 陈小小眨巴着那双清澈明亮、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粉嫩的脸颊上写满疑惑,忍不住踮起脚尖,脆生生地问道:“爷爷,那要是看到别人被欺负了怎么办?”她语气里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与急切,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模样既可爱又认真 。 爷爷闻言,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沉的笑意,扫视着我们每一个人大声的说道,“看到别人被欺负,若有能力,自然要管。但管了,就别想着人家拿什么来还。” 他的目光在我和陈小小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救命之恩、帮扶之情,是让人记在心里的,不是拿来做交易的筹码。今天你救了人,明天就盼着对方把命赔给你,或是把自己当物件送上门,这和趁火打劫的强盗有什么分别?”爷爷突然提高了声音,惊飞了不远处树枝上的麻雀,“真正的善,是把人拉出泥潭后,拍拍手转身就走,绝不能让恩情变成套在别人脖子上的枷锁!” 陈小小似懂非懂地点头,其他几个姐姐也若有所思。爷爷伸手摸了摸陈小小翘起的马尾辫,语气缓和下来:“记住,帮人是情分,不是买卖。若总想着回报,这份情就变了味儿。你们要做的,是让这份善意像风一样,吹到哪儿,就暖到哪儿,而不是变成绳索,捆住自己,也困住别人。” 第473章 开导张凤娇 爷爷的教导犹在耳边回荡,字字如洪钟般振聋发聩,终于让我有了开导张凤娇的办法。我深吸几口气,努力压制住胸腔里翻涌的烦躁,缓缓坐到张凤娇身边,用尽可能轻柔的语气说道:\"爷爷帮助你家的事跟我无关,现在爷爷奶奶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前,你常去看望看望他们,陪他们说说话、干点家务,尽尽孝心,你不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报恩方式吗?\" 可……张凤娇刚嚅动着嘴唇想反驳,就被我抬手打断。 \"你可什么?那是我亲爷爷,把恩情算在我身上也没错对吗?我不知道是你妈,还是你爸给你灌输的这种荒唐思想,不管是谁,他们都太自私了!\"我语气陡然加重,\"他们才是爷爷认下的义子义媳,本该他们去尽孝报恩,反倒把这包袱强加到你的身上!你等着,我非得回家,让爷爷好好教训教训你那迂腐顽固的爸妈!\" \"可我的命是你救的,这总没错吧?\"张凤娇眼眶通红,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急切。 我冷哼一声,眼底泛起嘲讽:\"哼,你也知道是我救了你?想必那个风雪交加的寒夜,你一定记得很清楚吧?我顶着呼啸的狂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齐膝深的积雪,背着你在冰天雪地里跋涉了好几十米!为了护住你,我的耳朵差点被冻掉,到现在只要气温一低就会反复冻伤。\"我逼近半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付出这么大代价救了你,你衣服一脱往床上一躺,用那几分钟所谓的''牺牲''就算报恩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再说了,你是黄花大闺女,我还是黄花大小伙子呢!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哈哈哈哈哈!\"陈虹雨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地直不起腰。迎上我警告的眼神,她连忙捂住嘴,冲我竖起大拇指,眉眼间满是赞赏。 张凤娇被我这番连珠炮似的话堵得目瞪口呆,苍白的嘴唇张了又合,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我轻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妹妹,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就跟吴陈风好好过日子。虽然从小到大我没少跟那小子打架,但他的品行我心里有数——踏实肯干、重情重义,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等哪天哥遇到难处,你能拉我一把,这不比什么都实在?\" 话音未落,张凤娇突然情绪崩溃,猛地扑进我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哥,你咋不早点回来啊!我把陈风的心伤透了,他不可能再要我了......\" \"谁说我不要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惊愕地转头望去,只见吴陈风一身围裙,手里还端着冒着热气的粥碗,正含笑站在门口。我难以置信地看向陈虹雨,她冲我挑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眼神里藏着狡黠的得意。 我忍俊不禁,轻轻推了张凤娇一把:\"既然这小子来了,好妹妹快去你男人怀里哭吧!\"张凤娇嗔怪地捶了我一下,转身飞奔进吴陈风张开的怀抱。看着这对有情人紧紧相拥,我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与陈虹雨相视一笑,我们心照不宣地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将这方充满温情的小天地,留给了久别重逢的恋人。 与陈虹雨并肩走在马路上,我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急切。可刚想开口陈虹雨好像洞察了我的心思一样,抢先开口说道。 她俩有的吃了,咱俩也不能饿肚子吧?找个早餐店边吃边聊怎么样? 我笑着耸耸肩说道,正好我也饿了,我请你找个环境肃静点的。 陈虹雨冲着我比了一个俏皮的ok手势。 第474章 方雪儿的近况 我们走进早餐店时已经十点多了,玻璃门上的铜铃发出微弱的叮咚声。店内泛着暖黄的光,三两张空桌子在墙边静默着,墙角的绿萝蔫巴巴垂着叶子,整个空间像被抽走了生气,只余头顶吊扇发出吱呀的轻响,倒给我们腾出让话语能慢慢沉淀的静谧角落。 点单时,我要了碗冒着热气的豆浆,配上刚出锅的大果子,金黄的油香在鼻腔里打转。还没等我开口,陈虹雨就突然用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盯着我,率先打破沉默:“怎么还没忘了方雪儿?”我低头搅动着碗里的豆浆,白色的热气袅袅升起,在灯光下氤氲成雾,最终还是坦诚地点了点头。“也对,你要是三心二意那就不是你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理解与感慨。 方雪儿在我们这个早早辍学的圈子里,是少数几个读完初三的人。自那以后,她就与我们断了联系。关于她的消息,我都是从郭霜和李子豪那儿辗转听来,虚实参半,可信度全你自己判断。 我抿了口滚烫的豆浆,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点点头示意他继续。陈虹雨投来同情的目光,那眼神让我心里猛地一沉,仿佛有片乌云正缓缓压过来。“方雪儿毕业后没考上高中,在镇上那家新开的养老院干了阵子。”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一开始和几个家里开烘干塔的同学走得挺近,那个赵亮还追过她。你也知道,方雪儿长相普通,我总觉得赵亮就是故意想膈应你,不过她不傻,没给他好脸色。”她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后来听李子豪说,她又和镇上新开加油站的几个员工混在一起,但一直没听说她谈恋爱。除了郭霜,我们都觉得她是在找结婚对象,可惜,好像没人愿意正眼瞧她。”陈虹雨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作为铁哥们儿,我劝你一句,忘了她对你才是好事。”说着,他突然笑起来,“哈哈,杨传东,你成熟了不少,我怎么没见你生气啊?” 我扯出一抹淡淡的笑,豆浆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没什么可气的,虽说这些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我还是想当面见见她,听听她怎么说。”我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赶紧转移注意力,“好了,别说她了。今晚有啥安排?要是没有,我就回家了。” “当然有!要不是我说你今天才回来,昨天王勇泰他们就杀过来了。”陈虹雨眼睛一亮,神神秘秘地凑近,“今晚你还能住我那儿,不过关瑶可能会回来。你想不想见见她?她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 我慌忙摆手,脑海里瞬间闪过关瑶妈妈那张冷脸,语气里满是抗拒:“别别别,还是不见为好!万一她妈又来骂我,我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毕竟我现在也有自尊心了。” 陈虹雨了然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店里回荡:“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爸妈都在市里,要是知道你俩见面,今晚的聚会指定得泡汤。”她边说边摇头,眼里满是戏谑。 夜幕彻底笼罩时在一家还算不错的到店里,,铁哥们儿都聚齐了,啤酒瓶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的笑骂声,还有音响里震耳欲聋的老歌,将分别一年多的时光都揉碎在这蒸腾的烟火气里。岁月不仅没冲淡我们之间的情谊,反倒让重逢的喜悦裹着烈酒般的浓烈,在推杯换盏间愈发醇厚。 果不其然,我又一次醉得昏天黑地。酒精像团迷雾缠绕着意识,等恢复知觉时,并非被清晨的阳光唤醒,而是被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猛地拽回现实——那是混着汗渍与发酵味道的臭袜子气息,如同带着倒刺的细线,直往鼻腔里钻。 我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睫毛上还沾着宿醉的沉重。半睁的视线里,天花板的吊灯晃成虚影,喉咙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般沙哑。不满的嘟囔从喉咙里溢出,声音含混得像团棉花:“这是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臭呢?”边说边伸手胡乱在空气中抓了抓,仿佛这样就能驱散这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第475章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在昏暗如墨的房间里,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困倦的双眼还未完全睁开,双手便在空气中胡乱摸索,试图找到电灯开关。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刚颤颤巍巍迈出去第一步,脚踝就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住,整个人向前扑去。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刺耳声响,好似打翻了无数瓶瓶罐罐,破碎声、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响声刚一停歇,刺眼的灯光骤然亮起。刘立山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嘟囔道:“家里也没看到耗子啊?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我揉了揉被灯光刺得发疼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房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房间简直乱得不成样子,比猪窝还脏乱三分。地上到处散落着花花绿绿的食品包装袋,皱巴巴的脏衣服东一件西一件,随意地扔在椅子上、桌子上。那张双人床上,堆满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脏兮兮臭袜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碍眼。 我强忍着不满,随手抓起地上一个瘪瘪的塑料瓶,用力扔向刘立山,没好气地大骂道:“刘立山你是猪吗?看你住的这地方,连猪窝都不如!”刘立山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挠着后脑勺说:“呵呵,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所以不爱收拾,呵呵,我这就收拾一下。”就这样,我无奈地帮着刘立山收拾起来。足足三个小时,我们累得腰酸背痛,才把垃圾装满了整整七个鼓鼓囊囊的大垃圾袋。 我一边捶着发酸的腰,一边不满地埋怨道:“刘立山,你这哪是给我接风啊?分明是让我来当苦力的!我饿了,赶紧请我去吃饭!”刘立山和以前相比,除了个子没长,其他方面变化可太大了。尤其是为人处世,变得十分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每一个眼神里都仿佛藏着算计。说实话,我向来讨厌这种人,但唯独对他讨厌不起来,因为我知道,他的那些算计从来没用到我们这帮兄弟身上。 刘立山拍了拍胸脯,一副豪爽大气的样子,说道:“走!去我打工的饭店吃!昨天有人扛来一条上百斤的大鱼让我们加工,我偷偷留下来两斤,可都是鱼肚子上最鲜嫩的肉!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到了饭店,刘立山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鱼肉就端上了桌。不得不说,他的手艺还真不错,完全没浪费这么好的食材。我吃得满嘴流油,忍不住夸赞道:“行啊!手艺不错啊!你学多长时间了?” 刘立山笑着擦了擦手,说道:“正好一年了!我师傅是我小舅,肯定会真教我啊!兄弟,你说我这手艺,养活个女人应该不成问题吧?”我闻言,差点笑岔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你这话是啥意思?你学厨师就为了养活女人?你想把你未来媳妇养成啥样?”刘立山却突然愁眉苦脸地坐到我身边,眼神里满是忧郁:“可为啥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呢?” 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好奇地问:“哎,兄弟,喜欢上谁了?说出来听听,看看哥能帮上忙不?”刘立山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摆手:“不,不告诉你。”我不满地拍了下他的后背,哼了一声:“德行,我还能挖你墙角不成?”刘立山突然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哥,要是我喜欢的女孩,喜欢你却不自知呢?”我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没好气地说:“滚犊子!我都一年多没在家了,你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喜欢我?还不自知?哪个女孩子那么傻,喜欢的人还不自知?得得得,不说算了!我一会回家,有啥往家带的吗?” 刘立山一听我这话,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哈哈,还真有!你等着,我去拿!”不一会儿,他抱着一个巨大的包出来了。我一看,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卧槽,这么大个包,你想累死我吗?”刘立山眼巴巴地看着我,可怜兮兮地说:“兄弟一场,你就说带不带吧?”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带带带!送我去客运站!”刘立山立马来了精神,笑着应道:“好嘞哥!” 第476章 为了我? 刘立山的妈妈见到我非常的热情,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儿子一样,这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可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没有路过的客车了,我得步行回家只能遗憾的拒绝了刘大娘共进晚餐的挽留。刚走出刘立山家的大门,就与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差点撞了个满怀。小姑娘梳着利落的高马尾,身穿淡黄色小衫,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很是干净利落。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例外,就多看了一眼,我也没想这一眼让我记了一辈子。女孩冲我露出甜蜜的微笑,我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错开身位的瞬间我发现女孩居然露出诧异的表情,可我着急赶路并没有多想。 听了陈虹雨讲述的方雪儿的所作所为,要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我需要调整一下心态再去找她,加上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很是想我,不想让我到处乱跑,我索性在家专心陪伴他们。上午跟着爷爷去放羊,下午陪着姥爷忙活维修那些电器,顺带还能陪看看聊会天,傍晚帮着奶奶拎水,烧火做饭。大姐和传西放羊回来后的惨样,成了我最大的笑点,每天看着他们在羊圈里捡羊粪蛋我和杨老二都会在一旁,故意气他们两个。日子过的即充实又不失快乐!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周,张凤娇和吴陈风的到来,让我不得不奉了奶奶的命令开始忙碌起来,以至于忘记了去找方雪儿。 哥,我和陈风来看爷爷奶奶。我正与杨老二一起,挖苦大姐和传西就听到张凤娇的声音。没等我说话,又传来吴陈风欠揍的声音。杨传东我来了也不叫声舅舅吗? 我恶狠狠的瞪着吴陈风,你想挨揍吗?我妈跟你早出五服了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大辈?信不信我让我妹妹不嫁给你? 吴陈风连忙做投降状,各论各的还不行吗?我叫你哥行了吧! 我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切,小样,我还制不了你?走吧进屋里坐。 听到声音奶奶也迎了出来,看到张凤娇奶奶很开心,热络的拉着她进了屋。张凤娇给爷爷奶奶买了很多东西,奶奶也没跟她客气,而是对着窗外不客气的喊到,杨楠给我进来做饭,来客人了没看到吗? 张凤娇闻言连忙阻止道,奶奶,今天我和陈风可不能在这吃,我是来通知你们一下,明天中午我和陈风订婚,你和爷爷还有我哥大姐他们都要去,以娘家人的身份去参加我俩的订婚宴。 奶奶喜笑颜开的问道,这么快就订婚啊?那婚期定了吗? 张凤娇亲密的挽着奶奶的胳膊说道,定了,下个月八号。 奶奶疑惑的问,下个月?都已经开始秋收了,为啥不定在年底啊? 吴陈风插嘴道,奶奶是这样的,我和凤娇赶时髦,打算举办西式婚礼,有个环节是父亲牵着女儿的手交到新郎手里。我岳父认为是杨传东给了凤娇二次生命,想让他以长兄的身份和他一起送凤娇出门。 我真没想到,张凤娇为了我定了这么早的婚期,我震惊得声音都发颤地脱口而出:\"什么?为了我? 张凤娇眉眼弯弯,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眉眼间尽是期待,脆生生地问道:\"哥,怎么不愿意?\" 没等我开口辩解,奶奶瞬间沉下脸,浑浊的眼珠瞪得浑圆,布满皱纹的眉头拧成疙瘩,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和凤娇一直情同手足,长兄如父,干啥摆出这副见鬼的表情?臭小子,必须给我去!还有置办酒席、招呼宾客这些事儿都得人手,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陈风跑腿忙活,半分推辞都不许有!\"你以为长兄是那么好当的? 奶奶都发话了,我就是想拒绝也不敢啊! 第477章 不一样的西式婚礼 二十天的时间,像根拧紧的发条,把订婚到结婚的事儿全挤在了一块儿。农村自建房里,装修的灰沙还没扫净,就得盘算着置办新婚被褥、红烛喜糖。村口晒谷场要搭棚摆酒席,桌椅碗筷、锅碗瓢盆都得现租现买,桩桩件件都等着操持。 未来妹夫吴陈风一口一个\"大哥\"叫得热乎,清晨六点鸡刚打鸣,他的声音就从院门外传来:\"大哥,装修师傅到了!\"一直忙到晚上八点,路灯把我俩的影子拉得老长。小到选窗花样式,大到敲定酒席菜单,他都要拽着我参谋。最叫人哭笑不得的是拍婚纱照,摄影师架好机器,吴陈风硬是把穿着旧夹克的我拉到中间:\"大哥必须入镜!\"看着镜头里他咧嘴憨笑的模样,满身的疲惫突然也没那么沉了。 婚礼这天,打谷场的模样彻底变了。三舅公带着几个壮劳力用竹竿扎起大棚,棚顶蒙着崭新的红绸布,四角坠着金色流苏。棚外空地上,不知谁从县城影楼借来了罗马柱模型,刷着白漆的泡沫柱子立在红毯两侧,虽然近看能瞧见裂缝,倒也撑起了几分西式婚礼的派头。天没亮透,村里的婶子们就系着花围裙聚在临时灶间,大铁锅烧得咕嘟作响,红烧肉的香气混着柴火烟味,在晨雾里飘得老远。 我站在新房门口,看着凤娇坐在梳妆台前。张婶正用红头绳给她编最后一条辫子,发梢系着的银铃铛轻轻晃动。凤娇转头冲我笑,婚纱领口的蕾丝蹭过她泛红的脸颊:\"哥,我这样好看吗?\"梳妆镜里,她身后贴着的双喜剪纸映出细碎的红影,和婚纱的纯白形成奇妙的碰撞。 吉时将近,张叔换上压箱底的中山装,对着镜子反复整理衣领。他的手在颤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当我和张叔一左一右握住凤娇的手时,她突然把我们的手都攥紧了。父亲喉咙滚动了两下,终究没说出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凤娇的手背。 唢呐声骤然响起,棚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好啊——\"喝彩。我看着凤娇的白纱扫过泥土地面,沾了几星草屑。红毯两侧,乡亲们挤得满满当当,李奶奶踮着小脚只为看一眼新娘子的装扮,虎子舅舅叼着烟大声指挥:\"都让让!新娘子过来了!\" 吴陈风站在红地毯尽头,笔挺的西装下,他的手却紧紧揪着衣角。当我们走到他面前,凤娇松开我的手那刻,我分明看见他眼里泛起泪光。司仪声情并茂地念着主持词,台下却时不时传来孩童的嬉笑、主妇们讨论红烧肉咸淡的私语声,倒比城里酒店的婚礼多了几分鲜活的烟火气。 \"现在,请新郎亲吻新娘!\"随着司仪的话音落下,吴陈风笨拙地俯身,在凤娇额头轻轻一吻。棚内瞬间炸开欢呼声,二伯扯着嗓子喊:\"亲错地方了!\"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掌声、笑声、鞭炮声混作一团,惊起树梢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开席时,上百张大圆桌瞬间被圆口大瓷碗堆满。最中央油亮的红烧肘子冒着热气,肉皮颤巍巍地泛着琥珀色的光;粉蒸肉码得整整齐齐,垫在底下的红薯吸饱了肉汁;刚出锅的糖醋鱼还在滋滋作响,浇头里的松子被热油激出香气。男人们围坐在一起,举着粗瓷碗碰杯,白酒顺着碗沿洒在斑驳的桌面上;女人们则忙着给孩子夹菜,时不时叮嘱:\"慢些吃,别烫着\"。 \"杨家小子,来喝两杯!\"吴陈风的爷爷爷晃着酒杯挤过来,酒液在碗里荡出波纹,\"这婚礼办得敞亮!比城里那些假模假样的仪式强多了!爷爷得谢谢你,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笑着接过酒碗,辛辣的白酒下肚,暖意从喉咙蔓延到心口。远处,凤娇被姐妹们围着喂喜糖,吴陈风正红着脸应付长辈们的调侃,他脖子上还挂着不知谁系上的红绸带。 日头渐渐西斜,棚子里的喧闹声却愈发响亮。有人搬来收音机,放起了喜庆的唢呐曲;几个醉醺醺的汉子挽起袖子划拳,\"五魁首啊六六六\"的喊声震得棚顶的红绸布直晃。我站在谷场边,看着满地狼藉的瓜子壳、东倒西歪的酒碗,突然觉得,这才是最热闹、最实在的婚礼,也不知道我和方雪儿什么时候也能走到这一步。 第478章 村口偶遇 凤娇的婚礼像阵热热闹闹的龙卷风,卷走了村里积攒多年的喜气。作为这群发小里最早披上婚纱的人,她的喜事成了根无形的线,把散在天南地北的老同学全拽回了村子。除了关家姐弟因爷爷病重没能回来,其他人全都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曾经因各种琐事闹出的过节,早就随着时间化成了尘烟被风吹散,有的只有久别重逢后的亲切感。 一连七天,村头那间三舅爷开的小吃部成了我们的据点。大圆桌上的搪瓷缸盛满散装白酒,油乎乎的花生米在碟子里堆成小山,喝到兴起时,有人踩着长凳唱起跑调的情歌,有人举着酒碗和四处找人划拳。醉意朦胧间,只听得见此起彼伏的碰杯声、摔筷子声,还有被笑声震得簌簌落灰的房梁。 都要为了生活奔忙,该走的都走了。 第八天我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日上三竿了我才迷迷糊糊睁开眼。老旧挂表的滴答声里,十二点半的指针正懒洋洋地晃着,我舒坦地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的困意随着绵长的哈欠散了个干净。 正要翻身再赖会儿炕,背后突然传来窸窣响动。猛地回头,郑伟不知何时坐在炕沿边上,翘着二郎腿笑得一脸狡黠,白衬衫领口还沾着昨晚喝酒溅上的油渍。我吓得一个轱辘坐起身,扯过枕头砸过去:\"你属猫的?走路没声儿!\"他灵活地接住飞过去的枕头,随手又给我扔了回来。\"昨儿半夜到的,看你睡得跟死猪似的,没舍得叫你。\" 我胡乱套上皱巴巴的t恤,瞥见他眼里藏不住的兴奋,没好气地问:\"这么早过来找我,有啥事说吧!\"郑伟突然凑过来,身上带着股没散尽的劣质烟味,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有人给我说媒,我要去相亲缺个会骑摩托车的。 我愣了愣,手里扣衬衫纽扣的动作停住了。你相亲让我跟着合适吗? 郑伟得意的一笑,我只要说出地名,你不但会去还会请我喝酒。 我疑惑的问,你要去长明村相亲? 郑伟得意的冲着我一笑转头就走,去不去随你。 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反倒让许多事有了答案。我想把我和方雪儿的未来交给缘分,既然上天通过郑伟给我送来了缘分的引线,哪有不接的道理。我冲着郑伟大喊一声,啥时候去?怎么也要让我换身衣服吧? 郑伟一步三晃悠明显还没醒酒,打了个酒嗝说道,我也要回去换衣服,一个小时后供销社门口见。 两辆摩托车颠簸着驶进长明村,午后三点的日头把土路晒得发烫。那个媒人心眼比针鼻还小,刚进村不久就来个急刹车,大眼睛警惕地盯着我:\"就停这儿吧!\"不等我应声,他就拽着郑伟和另一个陪客,拎着礼品盒匆匆往村西头走去,郑伟还隔着老远朝我挤眉弄眼。 我靠着发烫的摩托车车身百无聊赖,突然听见吱呀一声木门响。抬头撞见穿碎花布衫的李文慧挎着竹篮走出来,鬓角还沾着几片晒谷场的草屑。\"杨传东?你咋在这儿杵着?\"她清亮的嗓门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我扫了眼斑驳的土墙,墙上歪歪扭扭贴着褪色的福字:\"给人当苦力呢。\"指了指远去的人影,\"哥们儿来相亲,媒人怕我抢风头,把我扔这儿看车。\" 李文慧噗嗤笑出声,竹篮里的西红柿跟着晃悠:\"巧了,这就是我家!\"她熟稔地扯了把我胳膊,碎花裙摆扫过青石板,\"进院喝口水,摩托车在我家门口丢不了。\" 我刚走进大门,突然,身后传来那道让我心跳漏拍的声音:\"杨传东,好久不见。\"带着薄荷糖般清凉的尾音,方雪儿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马路上,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第479章 重归于好 那两根曾经垂在肩头,总爱随着风轻轻摇晃的麻花辫早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清爽利落、透着十足干练劲儿的短发。她的皮肤依旧白得像是能掐出水来,笑起来时,那双眼睛弯成两道明亮的月牙,眼角还泛着温柔的光,和记忆里一样迷人。她身上穿着一套洗得有些发白的黑灰色衣服,衣角皱巴巴的,脏兮兮的裤腿上还沾着几大块干硬的泥巴,显然是匆忙间来不及清理。尽管她极力保持着镇定,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可那不停剧烈起伏的胸口,还是将她一路小跑的事实暴露无遗。我下意识地回头瞥了眼身旁的李文慧,心中瞬间了然——想必李文慧早就在远处瞧见了我,定是第一时间拨通方雪儿的电话,她这才匆匆赶来见我。 我望着眼前的方雪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可一想到如今彼此关系的微妙,不确定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能硬生生地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嘴角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微笑,轻声问道:“好久不见,你过的好吗?” 方雪儿微微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捋了捋耳边俏皮的碎发,随后抬起头,迈着轻盈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步伐朝我走来,声音轻柔得像春日里的微风:“挺好的,你呢?过的怎么样?” 我满心的思念如潮水般翻涌,“我很想你”这几个字在喉咙里打转,可话到嘴边,却又被莫名的羞怯与忐忑硬生生咽了回去。一旁的李文慧敏锐地察觉到气氛逐渐变得尴尬沉默,连忙热情地招呼道:“雪儿,别在外面站着啦!快进屋坐,屋里暖和些。” 李文慧家的屋子小得可怜,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三个人刚一进去,便挤得满满当当,连转身都有些困难。我坐在角落里,绞尽脑汁地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打破僵局、刚要开口说话时,一个爽朗又带着几分戏谑的调侃声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呦!杨传东,你回来都快一个月了吧?怎么现在才想起我们长明村的老同学啊?把我们忘了也就罢了,可你怎么能把雪儿也忘了呢?”话音未落,郭霜大大方方地推开门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由于屋内空间实在太过狭窄,方雪儿身形又较为丰满,在这局促的环境里更显占地方。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就听见方雪儿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上炕,霜,你过来坐吧!”我闻声转头,只见方雪儿已经迅速脱下鞋子,动作麻利地往炕里挪去。不经意间,我瞥见她的裤子不仅脏兮兮的,大腿根处还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我心里不禁泛起疑惑,一个女孩子究竟是有多么着急的事情,才会连裤子开线了都顾不上换就出门?刹那间,之前对她所有的误会与隔阂都如过眼云烟般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羞愧,暗暗自责不该无端怀疑她。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反而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郭霜的调侃。 就在我窘迫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媒人气急败坏的怒吼声:“杨传东!天快黑透了,你到底跑哪去了?赶紧给我出来!”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我连忙站起身就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解释着:“不好意思了郭霜,你刚来我就要走,我今天是帮别人忙才来到你们村的,改天我特意来找你们玩啊!” 郭霜一脸坏笑地打趣道:“杨传东,明天就来啊!雪儿早就想你了。”我闻声回头,恰好看见方雪儿脸颊瞬间泛起两朵红晕,害羞地捶了郭霜一下,娇嗔道:“去你的!我哪有啊?杨传东,别听她胡说八道。”可我分明在她躲闪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不舍与眷恋,这让我满心疑惑——她明明也在意我,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出口呢? 返程的路上,我骑着摩托车,脑子里全是方雪儿的身影,这个问题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盘旋,害得我好几次差点把车骑进路边的沟里,引来了郑伟一连串的调侃和笑骂。 回到家后,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方雪儿的一颦一笑。我伸手拿过手机,目光落在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座机号码上——那是方雪儿家的电话,一个我无数次想拨通,却始终缺乏勇气按下拨号键的号码。我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在拨通键上滑动着,一个不小心,电话竟然拨了出去!我鬼使神差般没有挂断,就这么紧张地等着。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里面传来那让我魂牵梦绕的声音:“喂,哪位?喂,喂,喂……在不说话我就……” 她似乎猜到了是我,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沉默,她不再说一句话,却也没有挂断电话。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雪儿,我是杨传东,我想你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我好像隐隐听到了压抑的抽泣声,可当她再次开口时,语气却异常平静:“我也想你了,明天来我家啊?”我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连忙回道:“好!” “嗯,那明天不见不散!” “好!” 第480章 稻田里回忆 九月末的稻田黄得发亮,我真怀疑她叫我来她家,就是为了多一个壮劳力。但能和她待在一起,即便是累点我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镰刀划开稻秆的“沙沙”声混着麻雀扑棱翅膀的动静。方雪儿把草帽檐往下压了压,弯腰时后颈的碎发被汗水粘住。我没怎么干过农活,加上我总爱盯着她看,手里镰刀一歪,差点割到自己脚。 “又走神!”她直起腰甩了甩酸麻的手腕,辫梢沾着草屑也顾不上管,“我家这十亩地,靠你这样磨洋工,天黑咱俩都收不完。”说着把捆好的稻子往我脚边一放,转身又扎进稻田。我赶紧加快动作,稻叶划得胳膊生疼,可听着她哼的跑调的歌,手上却不觉得累。 日头升到头顶时,我俩瘫在田埂上啃馒头。她从随身布袋里摸出个苹果,用衣角擦了擦掰成两半,送到我嘴边一半有些伤感的问,你什么时候回山东?她的问题让我想到,临来她家前奶奶嘱咐的话。 臭小子,不要太留恋男女之情,毕竟现实是残酷的,你没有养家糊口的能力就算是再好的姑娘,想要嫁给你之前也要好好考虑考虑。你们现在年纪还小,你还有时间为你们以后的生活,积攒一些财富,到时候要是因为没钱人家姑娘不嫁给你,你可别后悔。 想到这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等你家收完秋就走,我爸赔了很多钱,我得为我们以后结婚多赚点钱。 她躺在晒得发烫的稻草堆上,望着天上慢悠悠飘的云说道,我们要是永远长不大多好,一直停留在我们认识的那一年冬天多好啊! 下午的天气有些燥热,方雪儿把镰刀一扔:“下河摸鱼去,晚上我给你加餐!”我俩踩着蹈梗一路跑到水库出水口,出水口的水流刚没过小腿肚,凉得人直打哆嗦。她蹲在石头边扒开水草,突然伸手往石缝里一抓,溅起的水花糊了我一脸。“抓到了!”她举着巴掌大的鲫鱼笑得眼睛眯成缝,鱼鳞在阳光下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也是摸鱼高手好吧!怎么可能被她比下去?就这样她摸一条我摸一条,我一点也不比她慢。她见比不过我开始耍赖,我只要一弯腰她就向我脚边投石子,就这样摸鱼变成了打水仗。我们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我们拎着半桶鲫鱼跑进果树林里拧湿透的衣服。就跟那一晚我们一起躺在床上时一样,那样的自然仿佛我们是多年恩爱得夫妻一样,抱在一起热吻,要不是方雨儿这个小电灯泡睡醒了哭着找我们,我俩很可能擦枪走火。 收完最后一垄稻子时,月亮已经爬上树梢。方雪儿抱着稻草往蹦蹦车上扔,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我鬼使神差地喊了声她名字,她回头时,我突然紧张得说不出话,只能抓起一把稻穗往她怀里塞。她愣了一下,接着笑骂我是傻子,却把稻穗抱得紧紧的。 美好甜蜜的时光总是如指间流沙般短暂,她家那几亩金灿灿的庄稼,在我们日夜忙碌下,很快就全部归仓。恰逢家具行业进入了旺季,朱叔叔工厂里的订单堆成了小山,接连打来的催促电话,像一声声无奈的警钟。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我只能强忍着满心不舍,与她分离。 从她家院子走出来时,我瞥见她站在堂屋门口,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像清晨荷叶上颤动的露珠。我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她紧紧抱住,可她爸妈就站在一旁,我只能硬生生地将这份眷恋咽回肚里。她实在不忍面对分别的场景,红着眼圈转身回了屋,始终没有出来送我。 方叔叔牵着小女儿方雨儿的小手,一路将我送到村口。秋风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远远望见客车扬起的尘土,方叔叔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小子,我打心眼里看好你!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回来,把雪儿娶进门的那天!”他的话语像一颗定心丸,沉甸甸地落进我心里。 我挺直了腰板,认真地看着方叔叔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满是坚定:“方叔叔,您放心!这一天一定会来的,我说到做到!”客车缓缓停在路边,我最后回望了一眼那个藏着我牵挂的小院,咬咬牙登上了车。车轮碾过碎石路,扬起阵阵尘土,可方叔叔那充满期许的眼神,还有她含泪的模样,却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心底。 第481章 大舅爷的电话 暮色渐浓,昏黄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整个屋子。回到家时,奶奶早就将我要带的行李收拾妥当,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不舍,目光温柔又眷恋地望着我,轻声说道:\"明天就走了,今晚陪你爷爷喝点酒吧!\"餐桌上,摆满了奶奶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香气四溢的羊肉炒粉条,色泽诱人的大锅炖羊排,还有热气腾腾的羊大骨汤,全是我最爱的美食。 不一会儿,姥姥姥爷缓缓而来,张军带着妻儿有说有笑地进门,就连刚新婚不久、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红晕的张凤娇和吴陈风也特意赶来为我送行。加上我们姐弟四人,宽敞的大炕上一下子坐满了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温馨热闹的气息,其乐融融的氛围让人倍感温暖。 就在一家人举杯畅饮、共享天伦之乐时,一阵急促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瞬间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让原本热闹的屋子陷入短暂的寂静。我距离座机最近,顺手拿起听筒,礼貌地问道:\"喂,谁啊?\" \"你是传东吧?我是你大舅爷。\"电话那头传来大舅爷沙哑疲惫的声音,那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沉重,让我心里猛地一沉,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赶忙转头冲着奶奶喊道:\"奶奶,我大舅爷的电话!\" 奶奶手里还拿着刚撕下的羊排,头也不抬地冲我喊道:\"臭小子,开免提!我不过去接电话了。说吧!我听着呢!\" 奶奶的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大舅爷带着哭腔、颤抖不已的声音:\"三姐,小妹过世了,娘闻询晕倒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了,你快回来吧!\" 奶奶闻言,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般愣住了,手里的羊排\"啪嗒\"一声掉在了炕上。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过了许久,奶奶突然红着眼眶,声嘶力竭地冲着我大喊道:\"臭小子,快给你老姨打电话再买一张车票,明天我跟你一块回山东!\" 火车碾过铁轨的轰鸣声里,奶奶始终贴着车窗枯坐。晨雾漫进半开的车窗,在她银白的鬓角凝成细小的水珠。起初她攥着车票的手指关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邻座大娘提醒她\"票都快揉烂了\",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 车轮每转过一道弯道,她就扭头望向窗外,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看见田野里吃草的羊群,会突然喃喃自语:\"这羊没咱家的肥,炖不出好汤。\"可话音未落,又对着疾驰而过的村庄发呆,眼角的皱纹里盛满叹息。当列车驶入隧道,黑暗吞没车厢的瞬间,她下意识抓住我的手腕,那力道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旅途过半时,奶奶开始反复摩挲口袋里的全家福——去年春节拍的那张,太姥姥还能拄着拐杖站在最前排。她用袖口仔细擦拭照片上不存在的灰尘,低声说:\"你太姥姥总念叨,说咱们这一大家子要是能守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好了......\"说着说着,眼眶又泛起水光。 随着山东的地名在广播里一遍遍响起,奶奶的呼吸愈发急促。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等处理完这事,咱们把家都搬回来吧。\"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她布满沟壑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人老了,就怕哪天想见的人,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却把\"一家人守在一起\"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第482章 奶奶的决定 推开病房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仪器嗡鸣扑面而来。太姥姥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陷在枕头里,鼻间插着氧气管,手腕上的留置针贴着医用胶布,像只褪色的蝴蝶。奶奶踉跄着扑到床边,枯瘦的手轻轻覆上老人冰凉的手背:\"娘,我回来了......\"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病房里激起细微的回响。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太姥姥紧闭的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奶奶瞬间屏住呼吸,将耳朵凑近老人唇边。\"三丫头......\"微弱的气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奶奶猛地捂住嘴,眼泪扑簌簌砸在被单上。守在床边的大舅爷红着眼眶说:\"娘昏迷三天了,听到你的声音才醒过来。\" 此后的日子里,奶奶像棵倔强的老树扎根在病房。天不亮就去医院食堂打小米粥,用调羹一点点吹凉,再小心翼翼地喂进太姥姥嘴里;夜里搬把折叠椅守在床边,听见老人轻微的响动就立刻起身查看。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照见奶奶给太姥姥梳头的身影。银白与雪白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梳子划过发间的沙沙声里,太姥姥渐渐能靠着床头说话。\"咱们家的孩子,都该在眼皮子底下......\"老人颤巍巍拉住奶奶的手,窗外的玉兰树正抽出新芽,将细碎的光斑洒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在奶奶日夜不离的照料下,太姥姥苍白的脸颊终于泛起血色,监护仪的曲线也变得平稳而有力。 这天傍晚,我和妈妈踩着路灯昏黄的光晕刚迈进出租屋,就瞧见奶奶板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像尊沉默的雕塑般坐在家门口。她的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嘴角抿得紧紧的,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搀住奶奶冰凉的胳膊,半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奶奶你怎么来了?太姥姥出院了吗?\" 奶奶却像没听见我的话似的,猛地甩开我的手,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气得微微发颤:\"臭小子,我问你,你爸呢?怎么不在家?还是没听我的话又出去瞎跑了?\"她的声音尖锐又带着几分痛心,在寂静的小院里格外刺耳,引得邻居出来观望。 我爸想干啥那是我能阻拦的住的,于是扭头看向身后的妈妈,用下巴朝奶奶示意。妈妈刚张口说了个\"妈......\",就被奶奶劈头盖脸地打断了:\"英子,你们是夫妻,沐平为你做的都是应该的,你不要总觉得亏欠他什么好吗?\"奶奶说着,重重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唉,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也不想管了,沐平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好自为之吧!只要你们不要再拿臭小子挣得钱还账就行了,我今天过来有事通知你们。臭小子,能联系上你爸吗?\" 我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快速按下熟悉的号码:\"奶奶,能,我爸刚买了一个二手手机。\"电话刚接通,爸爸那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小兔崽子你最好有事?\" \"臭小子是小兔崽子你是啥?大兔崽子吗?\"奶奶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手机,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我站在一旁,看着奶奶气鼓鼓的样子,又听着电话里爸爸瞬间变得谄媚讨好的声音,强忍着笑意憋红了脸。只听爸爸小心翼翼地问道:\"妈,我姥姥出院了?\" 奶奶无力地垂下肩膀,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杨沐平这两年你赔多少钱了?怎么不长记性还出去瞎折腾啊?\" \"妈,我......\"爸爸刚想辩解,就被奶奶烦躁地打断:\"算了,算了别跟我解释了,你也四十的人了啥不懂?你好自为之吧!我是来通知你一声,我和你爸也要过来定居了,没别的事情。\" \"为啥?\"爸爸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奶奶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眼神里满是追忆和感慨:\"你说为啥?我二十二岁就跟着你爸出去了,在外面漂泊了大半辈子,我难道就不想守在你姥姥身边尽尽孝吗?\"她的声音渐渐哽咽,粗糙的手掌轻轻抹了抹眼角。 第483章 真爱只需要一句话 奶奶把决定已经郑重地通知到了,就不想再跟我爸多费口舌,一把果断按掉手机,目光坚定地看向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臭小子,打给你大姑。” 大姑的电话向来是最难打通的,每次都得耐着性子等许久她才会回电。这次也不例外,我们慢悠悠地吃完晚饭,天边的晚霞都快散尽了,大姑的电话才姗姗来迟。没等我开口说上一个字,奶奶便急切地一把抢过手机,声音里满是牵挂与无奈: “红梅啊!你姥姥年纪大了,这岁月不饶人,没几年好活了。这次你姥姥病危,我的心乱了,就像有把钝刀在剜我的心。我不想回去了,我想留在山东陪你姥姥几年,好好尽尽孝心。你爸过一阵也会来。家里有好多你小时候的东西,每一样都是你的回忆,尤其是你爷爷留给你的遗物,看看小杰、小橙你们谁有空,赶紧回去一趟把那些东西都拿回去吧?” 我和奶奶挨得很近,大姑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电话那头,她早已泣不成声,带着哭腔的话语里满是不舍:“妈,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本来就很少有机会回去看您,这一去山东,以后我想见您岂不是难难了?” 奶奶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轻声安慰道:“红梅不许哭,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过年时你们一家来山东就好了。你一直是妈的骄傲,能和你成为母女我很开心,你为国家尽忠要紧,平时少回来几趟,妈不会怪你的。”说到这儿,奶奶突然声音哽咽,眼眶也红了,“你这孩子,老是哭什么?妈亏欠你姥姥太多了,我不做点什么,这心里实在不踏实呐。”奶奶伸手抹了抹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强撑着平静说道,“行了,就这样吧!你的工作危险性高,千万得注意安全,妈还盼着你退休后到妈身边来,我和你爸好享享你的福呢!挂了,挂了,臭小子挂了吧!” “妈,妈,妈,妈,妈……”大姑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听筒里传来,那声音里满是眷恋与不舍,我实在不忍心挂断电话,最后还是妈妈伸手按下了挂断键。奶奶坐在那儿,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情绪,语气恢复如常:“臭小子,这个点你爷爷也该回家了,打给你爷爷吧!”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里传来爷爷吃饭时含糊不清的声音,还夹杂着碗筷碰撞的声响:“喂,谁啊?” “全哥,是我。”奶奶说道。 一听是奶奶的声音,爷爷语气里满是关切:“娘怎么样了?好些了吗?这么多天,你身体吃得消吗?” 听到爷爷问起太姥姥,奶奶的声音瞬间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娘的身体不好,一点也不好。虽然生活上还能勉强自理,但身子骨远不如从前了,瘦得皮包骨头,背佝偻得都快成九十度的直角了。全哥,我不想回去了,我想留在娘身边,好好尽几年孝。” 爷爷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早已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沉稳地说道:“三妹,只要你考虑好了就行。我明天就把杨明叫回来,把家里的东西,该卖的卖,留给他的给他,争取年底前带着传北一块过去和你汇合。” 挂了电话,奶奶表面上跟个没事人似的,转身就和妈妈有说有笑地聊起天来。可我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原来爷爷奶奶之间才是真正的爱情,面对这么重大的决定,他们之间没有丝毫争吵。那半辈子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爷爷没有半点犹豫。就像爷爷说过的那样:“你奶奶年轻时陪我远赴千里,和我同甘共苦,如今她想尽孝,我怎么能因为那些身外之物伤她的心呢!” 第484章 赵云凤的烦恼 爷爷奶奶那样相濡以沫、携手一生的爱情才是我心底梦寐以求的,可方雪儿近来对我的态度却像一团迷雾,让我越来越迷茫无措。自回到山东的第一天起,无论每天下班多晚,疲惫得双腿像灌了铅,我都会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怀着满心期待把电话打过去。起初,我们总能聊得眉飞色舞、笑声不断,可某一天,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她压抑不住的痛哭声。我心急如焚,不停地追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只是抽噎着,怎么都不肯吐露半分缘由。从那天之后,尽管她依旧会守在电话旁,可话语里的温度却时有时无,忽冷忽热的态度,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我心上,难受得喘不过气。我无数次冲动地想不顾一切地买张车票跑回去,当面质问她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但残酷的现实却如一盆冷水,浇灭了我的冲动,我只能将委屈和不解都化作动力,开始没日没夜地拼命工作挣钱。那些又脏又累、别人都不愿意接的活儿,我全都咬牙接下来,夜晚的工厂寂静得可怕,只有我一个人加班加点,这对我来说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这天,朱叔叔脚步匆匆地来到我的工位前,他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从兜里掏出 500 块钱,郑重地递给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杨,明天去商场好好买身像样的衣服,再挑双合适的鞋,朱叔叔给你介绍个对象,明天中午去见一见。”朱叔叔明明清楚我是有对象的,为什么还要安排我去相亲呢?我满脸疑惑地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刚要开口询问:“朱叔叔……” 话还没说完,朱叔叔就摆了摆手,打断了我,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亲切:“别问为什么,给朱叔叔个面子,明天去见一见。明天工资按照三百给你算,这五百是朱叔叔额外给你的加班费。”朱叔叔话说得如此客气,态度又这般诚恳,我实在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心想反正也只是见一面,去去就回,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约定见面的地点是一家热闹的川菜馆,我踩着点如约来到川菜馆门口。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来跟我相亲的人,竟然是赵云凤! “喂,黑小子!姐在这儿呢!”身后突然传来熟悉又爽朗的声音,赵云凤大大咧咧地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看到她,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凤姐,你怎么在这儿?我今天可没闲工夫陪你开玩笑,我是奉了朱叔叔的命令来这儿相亲的!”然而,更让我震惊的还在后头。就见赵云凤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神秘兮兮地说:“我就是你的相亲对象啊!”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声音里满是惊愕:“凤姐,别闹行吗?我可是拿了朱叔叔的钱才来的,这要是见不到人,我怎么回去跟他交代?” 赵云凤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孙美玉就在你身后的车里呢,我也是被逼无奈,先进饭店再说吧!姐请你吃饭,反正也不是我掏钱。” 一听到孙美玉的名字,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太阳穴突突直跳。等赵云凤点好菜,我迫不及待地皱着眉头问道:“凤姐,孙美玉还没完没了了?怎么还惦记着我这么个小人物啊?” 赵云凤单手托着下巴,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唉,这次可不怨孙美玉,她早就把你忘到九霄云外了,这次啊,是姐连累了你。” 我满脸困惑,追问道:“凤姐,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云凤眉头紧锁,一脸苦相地说道:“你姐我有个谈了整整十年的男朋友,他小时候因为父母整天吵得不可开交,对婚姻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所以,我们都已经 28 岁了,还没能走进婚姻。我这岁数越来越大,实在不想再这么等下去了,最近就一直催着他做决定。谁知道,可能是我太心急,反倒适得其反了。他最近居然和一直暗恋他的郝丽娜打得火热,那郝丽娜还故意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他之所以不愿意和我结婚,全是因为她……” 我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那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第485章 帮姐个忙呗! 赵云凤无奈地摇了摇头,鬓角几缕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苦笑道:\"本来是跟你没啥关系,可郝丽娜非要跟你扯上关系啊!\" 我听了这话,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满心郁闷。我实在想不通,这个素未谋面的郝丽娜,究竟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眉头紧锁,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啥?我又不认识什么郝丽娜,她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赵云凤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眼角微微泛红,歉疚地说:\"哈哈,要不说是姐连累了你呢?\"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郝丽娜年纪也不小了,就比我小两岁,眼瞅着身边的人都成家了,她也着急得很,一心想快点结婚。所以就想利用孙美玉和你有过节的事,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好让我的男朋友对我死心,然后跟她结婚。\" 我满脸疑惑,追问道:\"那孙美玉不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她怎么会帮着郝丽娜算计你?\" 赵云凤闻言,爽朗地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哈哈,我和孙美玉虽然年纪相差不少,平时也很少见面,但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在。\"说到这里,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讥讽地笑了笑:\"郝丽娜也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她以为我和孙美玉关系不好,所以就动起了歪心思......\"顿了顿,她语气变得严肃:\"郝丽娜惦记我男朋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都是女孩子,谁愿意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但她心眼太小,睚眦必报,不管谁得罪了她,哪怕过去了多少年,她都要想尽办法报复回来。大家都不想得罪她,所以才一直忍着。\" 听到这里,我总算理清了头绪:\"凤姐,所以郝丽娜找到孙美玉,说出她的想法后,孙美玉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对吗?\" \"对啊......\"赵云凤轻轻点头。 我还是有些不解,追问道:\"那你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钻?\" 赵云凤双手托着下巴,眼神中满是愁绪,眉间拧成一个深深的结:\"我就是想刺激一下我男朋友。如果他看到我找了新男朋友,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还和郝丽娜走得那么近,我就打算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找个各方面条件差不多的人,就这么嫁了。\"她抬手摸了摸眼角的细纹,语气中满是无奈:\"唉,我都有皱纹了,再不嫁人,怕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我像是被惊雷劈中般猛地挺直脊背,突然意识到赵云凤这番盘算背后的深意,喉结上下滚动两下,颤抖着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鼻尖,声音发颤地问道:\"凤姐你不会想让我假扮你的新男朋友吧?\" 赵云凤闻言眉眼瞬间弯成狡黠的月牙,指尖优雅地转着筷子,尾音上挑:\"对啊!怎么样?帮姐个忙呗!\"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早算准了我的反应。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左手条件反射地捂住被赵文打过的左脸,哭丧着脸连连摇头:\"不怎么样!上次被你弟弟打得半边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到现在摸上去还火辣辣地疼呢!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再挨揍了!\" 赵云凤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得像铜铃,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筷叮当响:\"不行!别人的人品我不放心,你不帮也得帮!\"她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依旧不容置疑,\"这次你放一百个心,就算他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场合!\" 我哪肯轻信这话,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转身就要夺门而出:\"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不会动手?\"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她铁钳般的手指攥住,赵云凤整个人几乎贴了上来,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因为我想在你玲玉姐的婚礼上刺激他,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他怎么可能动手?\" 我拼命挣扎着要抽回手,脚下却被她绊得踉跄,只能狼狈地拖着步子往门口蹭:\"那万一呢?婚礼上失控的事儿还少吗?\"话音未落,赵云凤突然提高嗓门,作势要扯开领口,吓得我急忙伸手阻拦。她趁机像树懒般死死抱住我的胳膊,咬着牙威胁道:\"黑小子,你要是不帮我,我现在就喊非礼!\" 我慌乱地扫视着川菜馆里熙熙攘攘的食客,后厨飘来的辣椒味呛得眼眶发酸,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两下,最终只能垂头丧气地任由她拽回座位。瘫在椅子上时,我活像只被拔了毛的公鸡,苦着脸哀求:\"凤姐,您就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赵云凤跷着二郎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弧度:\"不行!姐实在找不到别人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在玲玉婚礼上添油加醋说你占我便宜,睡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他一样会跟你动手。我就不信,苟玲玉的婚礼你会不去!\" 这番连哄带吓的话让我如坠冰窖,脖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只能垂头丧气地缴械投降:\"好吧!凤姐你是个狠人,我服了还不行吗?\" 见我终于松口,赵云凤瞬间换上灿烂的笑容,那变脸速度堪比川剧绝活。她利落地摆开碗筷,夹起块冒着热气的回锅肉放进我碗里:\"早这样多好!快吃吧,凉了可就没这味儿了!\" 第486章 包间里的大戏 苟玲玉和赵文的婚礼,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席。这对小夫妻平日里对我关怀备至,不仅隔三岔五给我添置生活用品,苟玲玉更是体恤我上班辛劳,常常拉着赵文带我穿梭于大街小巷的特色餐馆,变着花样带我品尝美食。他们待我亲如手足,这份情谊怎能辜负? 婚礼当日,晨曦微露我便抵达酒店。迎宾处人潮渐起,我主动承担起接待宾客的任务,热情地指引座位、帮忙安置礼品。婚宴用的烟酒更是被我视作珍宝,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从晨光熹微忙到暮色四合,婚礼圆满落幕,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本想向新人道声祝贺便归家休息。可脚步还未迈向新人,就被赵云凤拽进了一处装潢精致的包间。 包间内灯火通明,四张大圆桌被围得满满当当,满屋子青春洋溢的年轻男女谈笑风生。赵云凤甫一踏入,众人立刻骚动起来,此起彼伏的招呼声瞬间填满整个空间: “凤姐,怎么才来啊?”有人伸长脖子,满脸期待。 “凤姐,这小子是姐夫吗?”好奇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我。 “凤姐,你有了新男朋友,让我们李良哥怎么办?”调侃的语调里带着几分戏谑。 “别瞎说,人家李良哥不是有新女朋友了吗?”另一个声音赶忙打圆场。 “就是啊!人家现在跟郝丽娜是一对。”附和声接连响起。 赵云凤面上始终挂着优雅从容的微笑,对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轻轻挽着我的手臂,步伐款款地将我引至角落那张圆桌旁。我心底满是疑惑,好奇地打量着桌上众人。这张圆桌边,算上我和赵云凤共坐着八人,四男四女两两相对。其中两对男女举止亲昵,不时交头接耳、眉眼含笑,显然是沉浸在甜蜜爱恋中的情侣。而另一对男女格外引人注目——那位男士剑眉星目、轮廓深邃,却因满脸阴沉黑得仿若锅底,锐利的目光如寒芒般直直刺向我,周身散发着隐隐的敌意,我暗自揣测,这想必就是众人提及的李良了。我心中腹诽,明明是你先移情别恋,何苦这般凶神恶煞?若真敢动手,我自然不会任人欺负。 将目光转向他身旁的女子,她嘴角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见我看来,还俏皮地竖起大拇指。只是那副夸张的蛤蟆镜几乎遮住半张脸,圆圆的脸蛋配着柔顺的披肩长发,可脸上涂抹的粉底白得瘆人,好似戴了一张假面,举手投足间仿佛轻轻一碰,便能蹭下满手的脂粉。我向来对破坏他人感情的人毫无好感,当下冷着脸别开视线。谁知这一举动瞬间惹恼了她,原本笑意盈盈的面容陡然沉了下来,仿若晴转暴雨。我心中笃定,日后与她再无交集,便不再理会,起身在包间里来回扫视,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着李枫的身影。可寻遍每个角落,都不见那人踪影。正当我满心困惑、眉头紧锁时,赵云凤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找李枫吗?孙美玉年纪小不在我们这个包间里,快别找了快吃菜。”说着,她用筷子夹起一块色泽诱人、油亮喷香的红烧肉,笑意盈盈地递到我嘴边,还偷偷侧过脸,冲着我一个劲地眨眼睛,眼神里满是暗示,示意我配合她的话语。 整治渣男渣女这出戏码让我兴致盎然,我不仅毫不犹豫地配合赵云凤,张开嘴咬住那块油润发亮的红烧肉,还特意从盘中夹起一块外焦里嫩、裹满浓稠酱汁的排骨,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边。包间里,我们你来我往,我喂她一口鲜香四溢的菜肴,她回敬我一箸热气腾腾的美食,我用纸巾轻柔地擦去她嘴角的酱汁,她也温柔地拭去我唇边的油渍,举手投足间俨然是一对沉溺在热恋蜜罐中的爱侣。 我的眼角余光始终紧紧锁定着李良,只见他整张脸涨得通红,脖颈处青筋暴起,气得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却还死死攥着拳头,强撑着维持表面的镇定。赵云凤似乎看穿了他的伪装,存心要撕开他的假面,忽然做出一个大胆得令人咋舌的举动——她将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咬在口中,指尖轻轻叩击我的肩膀,眼波流转间,作势就要以嘴对嘴的方式喂我。 这个举动瞬间让我陷入两难境地。毕竟,我们只是在演戏,可真要接下她嘴里的红烧肉,这场戏就彻底越过了界限……就在我满脸纠结、进退维谷之时,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李良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重重一掌拍在实木桌面上,震得杯盘叮当作响。他猛地站起身,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食指指着赵云凤,声音里裹挟着压抑已久的愤怒与恼羞成怒:“赵云凤!演戏也要有个度吧?” 第487章 包间里的大戏二 我明显看到赵云凤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下来,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那块油亮的红烧肉。她杏眼圆睁,目光如利刃般刺向李良,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演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演戏?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懦弱吗?遇到问题不去想着解决,找个跳梁小丑到我面前演闹剧,就想逃避现实?\" 李良被这连珠炮似的质问惊得面色煞白,条件反射般像触电似的与郝丽娜拉开距离。他额角青筋暴起,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没有...只是跟丽娜碰巧遇到,所以才...\" \"够了!\"赵云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是你的事,不用向我解释。李良,我们在一起整整十年了!你说害怕结婚,我给了你八年时间——二千九百多个日夜还不够你下定决心?还有,前几天那场相亲,不就是你串通好的戏码?我不过是配合你演完这场戏,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她声音逐渐哽咽,眼眶泛起红血丝,\"我今年二十八了,每次一提结婚你就玩冷战,这种折磨人的游戏,我玩够了!\" 我紧盯着李良的反应,将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收入眼底。当听到\"相亲\"二字时,他突然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周身散发着腾腾怒气,恶狠狠地瞪向郝丽娜。原本倚在墙边,抱着手臂看好戏的郝丽娜,此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精致的妆容下难掩慌张,声音颤抖着辩解:\"李良哥,别听她胡说!是她自己要去相亲,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就在这时,包间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玲玉姐踩着十厘米的红漆高跟鞋款步而入,一身大红旗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烫卷的发梢还沾着红丝带。她挽着西装革履的赵文,眼角眉梢都带着胜利者的得意,目光像淬了毒的箭射向郝丽娜:\"李良,我刚才问过美玉了。她之所以给凤姐安排相亲,全是拜这位郝小姐所赐!她说你想娶她,又觉得对不起凤姐,所以想等凤姐有新欢后再光明正大结婚。既然你身边有了新人,凤姐凭什么不能开始新生活?\"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包间。谁都没料到,李良会突然出手,郝丽娜白皙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五道指印,肿得老高。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几乎戳到郝丽娜脸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才去医院照顾郝叔,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郝丽娜捂着脸,眼底满是怨毒:\"明明是你说不想结婚!你不愿意娶赵云凤,不就是想娶别人?现在她都有男朋友了,你凭什么不能跟我结婚?\" \"小人!\"李良青筋暴起,脖颈上的血管突突直跳,\"早该听别人的劝!看你一个女孩子照顾病人不容易,好心帮忙,结果你在背后搞这种阴谋!给我滚!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郝丽娜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李良!我恨你!还有你们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踉跄着夺门而出,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凌乱的声响。 李良平复了一下情绪,眼神中满是懊悔与期待,轻声唤道:\"云凤,我们能不能...\" 话音未落,包间的门突然被大力踹开,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宁伟双眼通红,像头暴怒的狮子般冲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他身后跟着泪流满面的黄静怡,妆容花得不成样子,旗袍下摆还沾着泥点。我暗暗咋舌,今晚这包间里的戏码,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488章 包厢里的大戏三 宁伟像头困兽般扫视包间一圈,猩红的眼白里布满血丝,突然发疯般跌跌撞撞冲向玲玉姐。赵文反应极快,长臂如铁钳般迅速将玲玉姐拉到身后,高大的身影像堵铜墙铁壁般挡住了宁伟的去路。宁伟喘着粗气,双眼通红得近乎滴血,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牛般冲着玲玉姐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苟玲玉!我才是你正牌男朋友!你为什么要嫁给这个哪点都比不上我的赵文?\" 玲玉姐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哼,男朋友?谁家男朋友会整整半年音信全无?谁家男朋友会带着别的女人四处游山玩水?我倒是该好好感谢你,没在我和赵文的婚礼上大闹一场。哦对了,不是你不想,是你正带着身边这位在辽阔的大草原上逍遥快活,根本赶不回来吧!\" 宁伟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指着我,语气里带着几分扭曲的得意:\"苟玲玉,你还有脸说我?你不也跟这个小子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吗?我们都不干净了,你别嫁给赵文了,他不会对你...\" 没等宁伟说完,玲玉姐气得浑身发抖,厉声打断道:\"闭嘴!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龌龊不堪吗?\"她看向宁伟的眼神里满是嫌恶,仿佛在看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随即转过头,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似水,深情地望着赵文说道: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早点发现你的好呢?\" 话音刚落,她猛地转头,眼神如利剑般射向宁伟:\"原本我还对你留有一丝旧情,今天算是彻底看清了,看清我当初的眼光有多差。今天是我和赵文大喜的日子,你要是真心来喝喜酒,我双手欢迎。这里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喝两杯。但要是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那就请你立刻离开,从此我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宁伟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着却说不出半个字。他颤抖的手指还保持着指向我的姿势,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包间里喜庆的红绸在头顶摇晃,亲友们窃窃私语的声浪如潮水般涌来,刺得他耳膜生疼。 \"不可能...\"他突然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低笑,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腰撞翻了桌边的高脚凳。金属倒地的刺耳声响让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他像被抽走脊梁般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额前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 玲玉姐的话像无数根钢针扎进他的心脏。记忆突然不受控地翻涌——半年来他搂着新欢在全国各地游玩时,确实把苟玲玉忘在了脑后;去年玲玉生日那天,他正在酒吧和别的女人碰杯。此刻那些画面都化作玲玉嘲讽的冷笑,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滚。\"赵文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雷。他揽着玲玉的手更紧了些,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宁伟机械地撑着地面想要起身,膝盖却不住地打颤,最终狼狈地爬起来时,西装裤膝盖处已经沾满污渍。 他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路过摆满喜糖的圆桌时,随手抓起一把塞进兜里。糖纸摩擦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宴会厅格外清晰,就像无数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推开门的刹那,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恍惚间竟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 路过我时他居然用仇视得目光看我,我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回望向他讥讽道。宁伟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我今天能站在这里参加玲玉姐的婚礼,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那天我只是跟玲玉姐在开玩笑,是你自己的心脏,就把所有人想象的和你一样。唉,我真纳闷了,你都跟你身边这位厮混好几年了,怎么有脸跑开这里大闹呢? 你……宁伟你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双手无力的垂下,回头看了一眼玲玉姐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包间。 第489章 最后的机会 宁伟转身离去后,原本寂静的包间里渐渐喧闹起来,婚礼也进入了最热闹的最后环节——闹洞房。人群如同潮水般簇拥着玲玉姐和赵文,浩浩荡荡地朝着婚房进发。一出包间,我才真切感受到玲玉姐他们这个圈子的庞大。刹那间,四个包间的门几乎同时被推开,那闹洞房的阵势,当真是声势浩大,令人咋舌。 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实在提不起兴致去参加这样的活动。我百无聊赖地贴在墙上,心里盘算着等人群过去就赶紧回家。谁能料到,刚走出酒店大门,就迎面和赵云凤撞了个满怀。 赵云凤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戏谑道:“黑小子,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还差最后一步,你就想溜?” 我无奈地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满心疑惑地问道:“凤姐,你俩的误会都解开了,我还能帮你做什么?” 赵云凤顿时愁眉苦脸,叹了口气说:“他还没答应跟我结婚呢!我太了解他了,每次闹完别扭,他都会跑到我家门口等我。用一堆花言巧语把我哄开心后,却只字不提结婚的事儿。” 我烦躁地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无奈:“那你还想让我干啥?不会是让我去你家吧?” 赵云凤狡黠地眨了眨眼,嘿嘿一笑:“哟,你还真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帮姐最后一次,姐日后肯定好好报答你。” 没等我反应过来,赵云凤就不由分说地挎住我的胳膊,拉着我就走。我半开玩笑地问道:“凤姐,要是他还是不想跟你结婚,你可怎么办?” 赵云凤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要是还不答应,我嫁给你怎么样?” 这话仿佛一道电流瞬间击中我,我像被烫着了似的,一把挣脱赵云凤的手臂,转身撒腿就跑。可还没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赵云凤威胁的声音:“杨传东,你敢跑!你要是跑了,我就去报警,说你强奸未遂!”我哭丧着脸,满心委屈地求饶:“凤姐,你就饶了我吧,行不行?”赵云凤快步追上来,再次挎住我的胳膊,笑着说:“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姐心里有数,我比你大了十岁,也知道你看不上我。” “我……”我刚要开口,就被赵云凤打断了。 “好了,好弟弟,别说话了。我家离这儿不远,李良随时可能出现。要是这次还不能让他下定决心跟我结婚,我就果断和他分手,赶紧找个条件相当的人结婚,绝不再给他机会。” 还真被赵云凤说中了。她带着我刚走到她家楼下,李良就出现了。只见他一脸憔悴,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懊悔,急切地说:“云凤,我知道错了,我们和好吧,行吗?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心里难受得比杀了我还煎熬。” 看得出来,赵云凤心里还是很在意李良的。她望着眼前这个憔悴不堪的男人,犹豫了许久,才红着眼圈说道:“李良,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也渴望有个能给我安全感的家。而且我年纪也不小了,真的不想再和你这样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说着,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头看向我,说:“这是我一个弟弟,我们之间没什么,我就是想气气你。但这次,我不会再因为你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轻易跟你和好。明天,我会在民政局门口一直等到中午下班。你要是不来,我下午就找个人领证结婚,绝不食言。”说完,赵云凤不再看李良,转头冲我温柔地笑了笑,说:“好弟弟,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该回家了。” 我不嫌事大,笑嘻嘻地调侃道:“李哥,别怪小弟没提醒你,凤姐这次可是动真格的,明天就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拜拜啦,李哥,祝你好运!哦,对了李哥,只要你问心无愧,真心对凤姐好,那结婚和平时相处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490章 新来的车间主任 爷爷风风火火地带着弟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山东与我们汇合。而爸爸这次也着实争气,在外奔波两个月,竟挣了六万块钱回来,这沉甸甸的收获让我们全家都惊喜万分。就这样,我们一家在山东热热闹闹、喜气洋洋地度过了第一个团圆年。年后,爷爷奶奶心怀愧疚,为了弥补太姥姥,二话不说就搬过去和太姥姥住到了一起,主动承担起照顾太姥姥的全部重任,将老人的饮食起居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不得不感慨,在现实生活中,有时候人情关系在强硬的手段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朱叔叔仅仅是带着弟弟踏入校长办公室,连多余的话都没说,那校长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手脚麻利地为弟弟办理了入学手续,完全跳过了常规的考试环节,一切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 我和妈妈实在无以为报朱叔叔的恩情,只能将满腔感激化作工作的动力,在岗位上拼命干活,想尽办法、竭尽所能地帮他解决工厂里层的各种问题。奶奶常说,人生处处都有拐点,一旦拐点来临,老天爷就会不由分说地推着你偏离原有的人生轨道。年后复工还不到一个月,我就迎来了自己人生中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此时朱叔叔的工厂已颇具规模,单是我们软包车间,男女工人加起来就有三十多人。为了让生产安排更加合理有序,朱叔叔新招聘了几个管理人员。可谁能料到,我们软包车间的车间主任竟然是郝丽娜那个令人厌恶的小人。 只见郝丽娜换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虽说依旧戴着那副夸张的蛤蟆镜,但素面朝天的样子,起初我愣是没把她认出来。朱叔叔站在我们前面,口若悬河地讲了一大通冠冕堂皇、振奋人心的话,最后才把郝丽娜叫到众人面前介绍道:“兄弟们,她是郝丽娜,你们的车间主任,希望大家以后好好配合她的工作。” 我一听到“郝丽娜”这个名字,瞬间感觉脑袋“嗡”地一声,变得一个头两个大,下意识地赶紧低下头,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被她认出来。郝丽娜倒是深谙职场之道,刚来第一天,就拎着大包小包的小礼物,虽说这些礼物不值几个钱,却像有魔力一般,轻而易举地收买了众人的心。我排在工友们的最后面等着去领礼物,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不过就见过一面,但愿她记性不好,早把我忘了。不然,按照凤姐之前所说郝丽娜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往后我的日子恐怕少不了麻烦。当我从她手里接过礼物时,清楚地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便露出一个不怀好意、意味深长的笑,和我握手时还故意轻轻用力,仿佛在提醒我她还记得我。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知道往后肯定没好日子过了,不过很快又转念一想,这又不是她家开的工厂,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能把我怎么样!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上风平浪静,一切如常,这也让我渐渐松了口气。可谁能想到,直到门店的销售一个不小心搞错了一批货的尺寸,朱叔叔带着人去处理这批货,平静的湖面瞬间被打破,一切都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工厂里的工友们,除了我师傅,没人敢、也没人愿意去招惹郝丽娜这个“小人”,她三番五次地针对我们师徒俩。每天早上大家去领取生产材料,轮到我和师傅的时候,材料总是莫名其妙地没有了,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还不算完,我和师傅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产品,只要到了她手里,她必定会亲自验货,不磨磨蹭蹭验上一两个小时,绝对不会轻易放行。我们拿的都是计件工资,这么一来,我的工资直接比以往少了一半。这天,我和师傅好不容易领到生产材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积压已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再也无法忍受她的百般刁难,一句话都没说,怒气冲冲地走到她面前,抡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她的脸狠狠砸去。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对女人动手,也是我所有打架经历中,出手最狠、最不留情面的一次。我像发了疯似的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一下又一下,直到把她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第491章 玲玉姐的消息 既然挥出了那几拳,我就铁了心没打算继续在厂里受着鸟气,甚至连随时被传唤进派出所蹲号子的最坏结果都在心里反复盘算周全了,至于让我赔偿医药费——简直是痴人说梦!令我始料未及的是,郝丽娜这蛇蝎心肠的女人远比我想象中还要阴狠毒辣,她愣是咬着牙强忍着满脸淤青的剧痛,愣是死死攥着手机没拨打报警电话。后来我才如梦初醒,她咬牙咽下这顿暴揍,不过是精心谋划着借题发挥,好名正言顺地把我一脚踢出工厂大门。 被开除就被开除!我心里憋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倔劲儿,暗暗发狠想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咬着牙另谋出路!可我怎么也没料到,郝丽娜竟如此丧心病狂,连我那勤勤恳恳的老妈也不放过,一纸冰冷的开除通知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到她头上。女工车间里大多是刚入行的新人,其中不少都是我妈手把手、毫无保留带出来的徒弟。看着师傅受此大辱,这些重情重义的姑娘们义愤填膺,二话不说,齐刷刷地跟着我妈递交辞呈,八个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走出工厂大门。这一下可好,软包车间瞬间陷入群龙无首、乱作一团的瘫痪状态,堆积如山的订单根本无人能赶制出来,整个车间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妈向来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人,她满心念着朱叔叔对我们家的恩情,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悄无声息、忘恩负义地一走了之。于是,她伸手拿过我的手机,眼神坚定又忐忑,打算认认真真地给朱叔叔打个电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说清楚。 可那电话就像石沉大海,打了无数个,朱叔叔的电话却始终处在冰冷的关机状态。这些跟着一起辞职的女工,都是即将出师的好苗子,为了尽量减少朱叔叔的损失,我妈在工厂门口苦口婆心的规劝了她们很久,好不容易才有六个人决定回心转意留下来。可谁能想到郝丽娜做事如此决绝、心狠手辣,竟直接颐指气使地命令保安锁死了工厂大门,冰冷的铁锁就像一道无情的屏障,根本不给那些女工任何反悔的机会,众人无奈之下,只能垂头丧气地先各回各家,眼巴巴地等着联系上朱叔叔再做定夺。更让我如遭雷击的是,年后刚发的工资又被我妈偷偷拿去还账了,家里就剩下可怜巴巴的二百块钱了,剩下的工资联系不上朱叔叔根本拿不到一分文。满心委屈又愤怒的我和妈妈大吵了一架,随后独自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爬上房顶,对着夜空生闷气。 生气归生气,可生活的重担摆在眼前,总不能一直逃避。明天我与师傅约好了,一起出去找工作,师傅是为了帮我才丢掉的工作,外出找工作到了中午怎么也要吃饭啊!我哪有脸让师傅请客吃饭,可仅剩的二百块钱要是请师傅吃了饭,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就在我焦头烂额之际,突然想到了玲玉姐,她与朱叔叔家是交情深厚的世交,要是她出面,兴许能顺利联系上朱叔叔。只要把这半个多月的辛苦钱要回来,我就能安安心心地沉住气找份心仪的工作了。玲玉姐的电话接通后,只响了三声就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我心里想着玲玉姐现在肯定是有急事缠身,等等再打吧!时间就在我胡思乱想间悄然流逝,天色在我不知不觉间已经黑得浓稠如墨,我望着天上那轮孤零零的月亮,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几天前方雪儿跟我提分手时那决绝冰冷的语气。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我哽咽着喃喃自语道:“人倒霉了怎么喝凉水都塞牙啊?”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清脆的响,手里的短信提示音猛地将我拉回现实。我慌忙擦掉眼角还在往下淌的泪水,低头查看,竟是玲玉姐的消息。 “好弟弟,沉住气啊!”屏幕上的文字仿佛带着温度,“你揍郝丽娜的事姐姐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就和朱叔叔在一起,把心放在肚子里,姐会帮你摆平的。明天哪也不要去,姐会找人给你送钱的,你的工资哦。” 读完消息,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伸手用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准备踏踏实实睡上一觉,迎接明天未知的转机。 第492章 两个姐姐的安排 第二天,就在我和妈妈相对而坐,四目相视,眼中满是焦灼与期待,眼巴巴地等着玲玉姐找来送工资的人时,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甜美的声音,像春日里清脆的鸟鸣,瞬间打破了屋内的沉闷。 “黑小子,怎么一有事就知道找你的玲玉姐啊?你可是因为我得罪的郝丽娜,还怕凤姐不会管你吗?” 我循声快步迎了出去,只见赵云凤正亲昵地挎着李良的胳膊,她一袭玫红色连衣裙衬得眉眼明艳动人,嘴角挂着灿烂的笑。李良手里稳稳提着两样包装精美的水果,两人并肩而立,如同一幅和谐的画卷,他们的到来让我惊讶不已,我连忙迎上前询问。 “凤姐,你和李哥举行婚礼的日子不是没几天了,怎么还有闲工夫到我这里来?” 赵云凤嗔怪地白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娇俏,说道:“你摊上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况且还是因为我和你李哥,你才得罪了郝丽娜。”她轻轻晃了晃手中那个鼓囊囊的信封,佯装不满地说:“你出了事,我还得通过玲玉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姐姐啊?” 我眼中满是好奇,急切地问道:“凤姐,这信封里是我的工资?” 赵云凤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说:“对啊!你玲玉姐还真是疼你,特意多帮你向朱叔叔要了二千。阿姨在家不?我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我妈听到声音,从里屋款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温和亲切的笑容,客气地招呼道:“快进屋坐下说吧!” 赵云凤一见到我妈,眼中闪过惊艳,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阿姨,好漂亮啊!阿姨你好,我是黑……”她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尴尬地笑了笑,脸颊微微泛红,“哈哈,叫习惯了,我是杨传东的朋友。” 我妈笑着看向我,眼中满是调侃:“我儿子确实黑了点,你们朋友之间叫啥都没关系的,有什么事坐下说吧!” 众人分宾主依次落座后,赵云凤神情变得郑重,带着深深的歉意说道:“阿姨,杨传东是因为帮我才得罪的郝丽娜,真是对不住啊!”话未说完,她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郝丽娜她爸,早年对朱叔叔有恩,郝丽娜就拿这份恩情当筹码,要挟朱叔叔不能让你们母子再回去。” 一旁的李良连忙补充,语气诚恳:“朱叔叔让我们向你们母子致歉,再有就是朱叔叔说了,不管以后你们母子做什么,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对了阿姨,朱叔叔还特意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规劝那些女工留下。” 赵云凤又将目光转向我,眼神中满是关切:“好弟弟,你师父你就不用担心了,朱叔叔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请他回去了。还有我和玲玉已经帮你们找好了厂房,门市房也落实好了,我们希望你们母子自己做生意。” 我妈一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眉头微蹙:“可我们没有本钱啊?家里就剩下你拿来的几千块钱了,这生意可怎么做啊?” 赵云凤笑容自信又温暖,安抚道:“阿姨,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和玲玉已经帮传东都安排妥当了。厂房就先用着李良家的平房,租金按市场价一年3000,分三次给清就行。我在市场工作,门市房我也找好了,地方虽小,但胜在价格便宜!内部价一年5000,我已经付过了,等你们赚到钱再给我就行。”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桌上那个厚实的信封,“这里是一万块,朱叔叔给你们母子把工资凑成了整数,足够你们前期的启动资金了。还有啊!玲玉已经帮你们在朱叔叔那里要来了样板,以及他门市房里一块地方一年的使用权,费用就是每卖一套货给朱叔叔百分之五的分成,不卖就不用给钱。”说到这儿,她挑眉看向我,眼神中满是鼓励,“黑小子,怎么样,这下敢干了吧?” 第493章 不菲的回报 我不想欠下这么大的人情,于是言辞恳切地委婉拒绝道:\"凤姐,我打心底里感激你们的帮助。可您瞧瞧,我才十八岁啊!要独自出去挑大梁,我实在还没那份足以撑起天地的魄力。\" 赵云凤杏眼一瞪,狠狠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嗔怪道:\"你少在这儿跟我装蒜!这世上有啥事儿是你不敢干的?当初把郝丽娜打成猪头那股狠劲儿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这事儿要是认真计较起来,可是要吃牢饭的!要不是郝丽娜知道你救过朱叔叔的妻儿,害怕朱叔叔怪罪。而且她还想趁机往朱叔叔厂里安插自家亲戚,她能轻易放过你?就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个爱冲动的愣头青,说吧,是不是你那娇滴滴的小女朋友又跟你闹别扭了?姐可把话撂这儿,男人没番像样的事业可不行,你要是真想顺顺当当把你那小女友娶回家,就听姐的,先踏踏实实把事业做起来!\" 赵云凤这番掏心掏肺的话,字字句句都像重锤般敲在我的心坎上。想到方雪儿在电话里那冰冷得能结霜的声音,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瞬间涌上心头。我不再犹豫,握紧拳头,声音洪亮地说道:\"凤姐,我干!现在就带我去看看厂房和门市房吧!\" 所谓的厂房,不过是一座刚刚翻盖完毕、稍显宽敞的四合院。崭新的红砖墙泛着质朴的光泽,院里平整的水泥地延伸向四方,空间开阔得足以容纳未来的无限可能。凤姐和李哥豪爽地将钥匙交到我手中,任凭我怎么坚持,他们都不肯收取租金,只是笑着说等我赚了钱再说。那间门市房虽说位置有些偏僻,面积也不大,但在当时一房难求的市场环境下,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宝地了。就这样,在两位热心姐姐的帮衬下,随着凤姐和李哥喜结连理,我的小作坊也正式宣告投产。 攥在手里的一万块钱,即便咬着牙专挑最便宜的设备买,甚至不少还是二手货,眨眼间就花去了六千多。剩下的三千多块钱,堪堪只够生产出两套成品家具。好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只要有货就不愁销路。自此以后,我和妈妈开启了\"卖一套、买一套\"的循环模式。我那帅气的太子摩托车也被换成了老旧的货车,每日不辞辛劳地往返于材料市场,拉回一车车生产原料。妈妈更是身兼数职,白天在车间里忙生产,晚上又要赶到市场当起销售员。无数个夜晚,我们母子俩在昏暗的灯光下通宵达旦地忙碌着。幸好有奶奶变着花样地为我们准备可口饭菜,才让我们能扛住这高强度的生活节奏。 功夫不负有心人,短短两年时间,我的小作坊就从最初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的小摊子,发展成了拥有十二名员工的小型工厂。爸爸也不再四处奔波,安心留在家中,不仅将我们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白天还会去市场帮忙销售产品。一家人齐心协力的努力,终于换来了丰厚的回报。不仅还清了所有债务,银行卡里也渐渐有了可观的存款。 我们家翻身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被姥姥传遍了整个南山村。一时间,说媒的媒婆们踏破了姥姥家的门槛,一个个都带着精心挑选的漂亮姑娘,想要给我说亲。姥姥在这些姑娘中反复筛选,隔三岔五就打电话催我回去相亲。可我的心里始终装着方雪儿,姥姥那接连不断的催婚电话,成了我最头疼的负担。好几次,我都忍不住在电话里跟姥姥吵了起来,但姥姥依旧固执己见,铁了心要逼我回去相亲。 这天,四合院里突然停电,生产被迫中断。奶奶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她轻轻拉住我的手,把我拽到餐桌旁坐下。昏暗的灯光照在她布满皱纹却满含慈爱的脸上,她语重心长地劝解道:\"臭小子,是不是还惦记着方雪儿呢?\"我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奶奶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眼神里满是了然:\"既然没忘记她,那你就更该回去相亲。\"我一脸疑惑地望着奶奶,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呀?\" 第494章 被初恋伤到害怕女人 奶奶语重心长地握住我的手,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慈爱:\"你与方雪儿已经有整整两年没联系了吧?当初你赌气跟陈虹雨她们联系时,也没顺嘴打听打听她的近况。你姥姥催你回去相亲,又不是逼你当场拜堂成亲,你怕什么?相亲不过是走个过场,要是你看不上对方,或者人家瞧不上你,这不都是现成的借口,能把你姥姥的唠叨堵回去?再说了,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探探方雪儿这两年都在忙些什么,看看她还值不值得你掏心掏肺地去爱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奶奶这番话像拨开迷雾的暖阳,让我豁然开朗。腊月二十七那天,我攥着火车票,毅然踏上了返乡的列车。临近年关的火车如同被塞满沙丁鱼的罐头,过道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无奈地将行李铺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蜷着身子坐下。当报务员播报火车驶过山海关时,一阵带着熟悉尾音的呼唤,将我从昏昏欲睡中唤醒。 \"喂!杨传东,醒醒!\"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揉着酸涩的眼睛抬头,只见一个面容温润、眉梢带着笑意的男人正弯着腰看我。他眼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似曾相识,我张了张嘴,惊喜地结巴起来:\"你...你...\"可话到嘴边,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尴尬地叹口气,\"真不好意思!我觉得你特别眼熟,可一时半会儿真记不起你是谁了?\" 男人爽朗地笑出声,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认不出我也正常,毕竟上学那会儿,我可是班里最不起眼的小透明。\"他刻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调侃,\"还记得那个总缩在教室角落,个子矮矮、像豆芽菜似的,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男生吗?\" 记忆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我猛地拍腿:\"陆风!原来是你!\"我忙不迭往边上挪了挪,拍着身旁的空位热情招呼,\"快坐快坐!几年不见,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现在怕得有一米八了?比我都高了!你现在在哪发展?从哪上的车啊?\" 陆风利落地坐下,他唇角挂着满足的笑:\"看来我在老同学心里还算有点存在感,稍微提点就想起来了。\"他抬手理了理领口,\"我在南京做铝合金门窗,这次回来特意绕路去爬了趟长城,也算圆了个心愿。\"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从工作上的聊到生活里的琐碎事,又说起其他同学的近况。当话题不经意间转到方雪儿身上时,陆风突然坐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东哥,你和方雪儿...现在怎么样了?记得上学那会儿,你们可是全校公认的金童玉女。\" 提到这个名字,心口像是被钝刀剜了一下,我强装镇定地扯出一抹笑:\"早黄了,都断了联系两年了。\" 陆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攥紧拳头砸在膝盖上,眼底翻涌着恨意:\"女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这个突兀的论断让我猛地一震,我诧异地看着他:\"陆风,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风咬着后槽牙,喉结剧烈滚动:\"东哥,你听我说说我的事,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了。\"他泛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我比你晚辍学半年,当时我姐和姐夫在南京开了家工厂,我过去跟着学手艺。两年前,厂里来了个和咱们同岁的姑娘...\"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沙哑,\"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藏着两汪月牙泉,说话总是带着甜丝丝的吴侬软语。那时候我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灵动的姑娘...\"就这样我被他迷住了,开始疯狂的追求她。 第495章 被初恋伤到害怕女人二 陆风双肩剧烈颤抖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落下来。他哭了很久很久,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才用袖口胡乱擦了把脸,强行止住哭声继续说道:\"我追她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她。每天下班路上,我都想着怎么给她制造惊喜。没想到,没追多久,她就红着脸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很快,我们就开始了甜蜜的同居生活。 她是我的初恋,在我心里,她就是全世界。我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而她对我,也是温柔体贴,关怀备至。清晨,我们手牵手一起去工厂上工;傍晚,又相偎相依去小吃街,品尝各种美食。周末的时候,我们最爱逛夜市,一边淘着廉价却有趣的小物件,一边有说有笑。就这样,我们度过了整整一年的美好时光,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说到这里,陆风突然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胳膊里,肩膀一抽一抽地哽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睛红肿,声音沙哑地继续说道:\"可就在某一天,毫无预兆地,她变了。曾经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甜美的笑容也消失不见,甚至连一个正眼都不愿意给我。我慌了神,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她生气了。 那时,我的工资都交给她管。为了哄她开心,我厚着脸皮向姐姐借钱,给她买最爱的化妆品,带她去心仪已久的地方游玩。可无论我怎么努力,她都无动于衷。直到有一天,她冷着脸甩给我一张b超单子。看到上面写着我们的孩子已经六周了,我激动得跳了起来,满心欢喜地以为她是想结婚了。我立刻联系父母,让他们从老家赶来南京,准备去她家提亲。为了让她安心养胎,我再也不让她去上班。 然而,命运却给了我当头一棒。那天我下班回家,推开房门,只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她消失了,连同出租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冰冷的地板上,只留下一张流产申请单。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我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去了她的老家,找遍了她曾经工作的地方。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她对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我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你遇到了骗子?\" 陆风缓缓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哀伤:\"不,她不是骗子,她只是被别人骗了。我根本不是她的初恋,她的初恋才是真正的恶魔。\"他深吸一口气,迎着我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半个月前,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原来她被骗到河北,被迫当了卖淫女。在那里,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最后,在忍无可忍之下,她趁着初恋喝醉时,亲手杀了他...她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见我一面,想亲口对我说声对不起。可是,再多的道歉又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造成,再也回不去了。\" 听着陆风的故事,我的心像被揪住一样难受。看着他不断滑落的泪水,我轻轻把胳膊伸过去,示意他擦眼泪。他也没客气,用我的衣袖擦干眼泪,声音哽咽地说:\"东哥,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你知道吗?自从这件事发生后,没有人愿意听我倾诉。爸爸妈妈只会骂我没用,姐姐姐夫也只会指责我,我一度觉得生活没有了意义,甚至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次来爬长城,其实我就是想自杀的。要不是路上遇到一位老奶奶,她说在长城上自杀是对这座历史古迹的亵渎,今天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她错过了你,是她的损失。相信我,未来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吗?\"陆风苦笑着,眼神里满是迷茫,\"东哥,不瞒你说,现在的我,只要看到女人就会莫名地害怕。我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她们远远的...\" 第496章 债主上门 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安慰他,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只能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个沉重的话题。随后,我们又兴致勃勃地聊起了许多上学时的趣事,那些记忆中的画面如同老电影般在脑海里一一浮现。有他在身边,原本漫长而无聊的旅途也变得生动有趣,不再令人感到枯燥无味了。 这次与陆风的偶然相遇,竟成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此后的岁月里,在未来漫长的很多年里,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他。不过,我曾听别人说过,在他三十五岁那年,终于邂逅了属于自己的美好爱情,顺利地组建了温馨的小家庭,还拥有了一个可爱俏皮的女儿。 可他的那段悲惨遭遇,却像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紧紧掐住了我的咽喉,让我总觉得呼吸异常的困难,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这种压抑的感觉如影随形,伴随了我整整三年,也在不经意间间接影响了我与方雪儿的未来。那时的我,在心里暗暗发誓,陆风的遭遇绝对不能在我身上重演。方雪儿,如果我们还能再续前缘,我不会再傻傻地只知道一味付出了,我只给你三次机会提分手,一旦三次机会一过,我便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彻底离开你的世界。 姥姥姥爷依旧住在我家那栋充满回忆的老房子里。刚一推门进屋,一股熟悉而温暖的亲切感便如潮水般迎面而来。我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尽情享受着屋内那熟悉的气息,缓缓放眼扫视屋内熟悉的布置,每一处细节都让我心情格外愉悦。可这份好心情还没持续几秒钟,突然,一声清脆的瓷碗落地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是姥爷愤怒的怒骂声和姥姥焦急慌乱的安慰声。 “都给我滚出去!吴军欠你们的钱,找他要去,我不会替他还账的,滚,滚,滚!”姥爷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无奈,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吴风,不要动气,千万不要动气!你们怎么不去找吴军,来找我们干什么?”姥姥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担忧,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慌乱。 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带着歉意的声音:“吴哥,吴嫂,我们也不想来找你们啊!可是吴军借的钱已经一年多没还了,我们一直也见不到他人啊!” 我闻声,心猛地一紧,连忙快步跑进里屋。定睛一看,居然是老关老三和他那一脸局促的小关老三父子俩。我向来对关家人没什么好感,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一句话没说,便用力推着他们父子俩往外走。我根本不管他们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一路将他们推出大门口,然后“咣当”一声,用力把大门关上,仿佛要将那些烦恼都隔绝在外。 回到屋内,我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疑惑地看着姥姥,问道:“我舅舅又干什么了?怎么债主都找上门来了?” 没等姥姥回答,姥爷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与无奈,缓缓说道:“你舅舅在关老三家输了不少钱,在赌桌上借了关老三家二万块钱,一年多了,也没还给人家。” 我一听,原本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口气,走到炕沿边上坐下,一边轻柔地为姥爷拍着背顺气,一边说道:“姥爷,那你生什么气啊?赌债是不用还的,你不知道吗?再来直接打出去就好了嘛!老吴家这么多人,他们也不敢还手啊!” 姥爷听了我的话,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还是我的大外孙好,不像吴城那小子,跟他爸一样,就知道惹我生气。孙珍,快去把锅里的菜端出来,我要和臭小子喝两口!” 第497章 还没忘方雪儿吗? 腊月的寒风卷着零星雪花,由于我的到来,原本初二回娘家的二姨和老姨竟在大年三十就匆匆赶了回来。表弟表妹们都已出落成大人模样,见我进门便热络地围上来,眉眼间满是亲昵。只是饭桌上,二姨回应姥姥的问询时,语气像覆着层薄冰般敷衍;老姨全程冷着脸,始终没和姥姥说上一句话。谁能想到,大年初四,老姨一家和二姨一家前脚刚踩着满地爆竹屑离开,后脚姥姥就从樟木箱底翻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急不可待地把相亲事宜提上了日程。我看也没看随口敷道,姥姥你找时间见面吧! 姥姥的动作还真快,第二天就有媒婆顶着寒风上门,三言两语敲定了见面时间和地点。姑娘名叫吴月娥,比我小两岁,虽说跟我妈早出了五服,按辈分我还得叫她一声小姨,这奇妙的辈分差让我觉得有趣,便爽快应下。都是同村人,谁家啥情况心里透亮——她家三个孩子,她是老大,底下俩弟弟,吴父又是个出了名好吃懒做的主,屋里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墙皮还大片剥落。 一进吴月娥家,只闻浓重的旱烟味,却不见姑娘人影。吴父敞着油亮的棉袄,盘腿窝在落满煤灰的土炕上,铜烟袋锅子磕得炕沿当当响:\"二嫂,三嫂,我家情况你们清楚,俩小子都到用钱的时候了。我就这么个闺女,不能白养——十八万八千八,不回礼,行的话月娥随时能嫁。\" 话刚落音,姥姥立刻暴跳如雷,布满老茧的手指几乎戳到吴父鼻尖:\"吴老鬼!十里八村彩礼最高才十万,你这是抢钱还是在卖闺女?你家闺女太金贵,我外孙高攀不起!\"她一把扯住我的袖口就往外拽。我暗自庆幸,不费吹灰之力就躲过这桩相亲。 往后几天,姥姥又带我见了好几家。都是听闻我家翻身了,挣了钱才凑上来的,家境寒酸不说,开口就是天价彩礼,不是要县城里的房子,就是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现金。看着这些离谱的条件,我满心唏嘘——在山东,房子本就是座大山,如今农村这彩礼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曾经淳朴的乡村,何时变得如此市侩? 最近几天姥姥可算消停了,没想到虎子舅舅一个电话又把我叫了过去,我原以为是叫我吃饭,踩着结冰的小路往舅舅家去时,还惦记着舅妈的手艺呢。 我到虎子舅舅家向来不拘束,一掀门帘就被炕桌上飘来的肉香勾了魂。酱红色的烧鸡油汪汪地泛着光,炸得金黄的丸子堆成小山,我一屁股坐上去就伸手抓。关婷舅妈系着油渍斑斑的围裙,从厨房端着冒着热气的排骨炖豆角,瓷碗边还粘着几粒没刮净的面疙瘩,她笑着问道:\"你姥姥带你相亲,有没有相中的?\" 提到这茬我就想笑,腮帮子鼓得像塞了核桃,油乎乎的手指胡乱抹了把嘴,含糊不清地说:\"哈哈,舅妈!我姥姥找的那些哪是相亲的,分明是卖女儿的!\"想到吴父叼着旱烟漫天要价的模样,我忍不住又笑出声,\"都不用我开口,我姥姥的嗓门先掀了人家房顶!真不知道她之前做的啥工作,找的全是些贪财的主!\" 舅妈等我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用围裙擦了擦手,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考虑下关瑶怎么样?她可一直没忘记你!\" 幸亏舅妈等我把东西咽下去,要不然我非得把刚嚼碎的丸子喷得满桌子都是。我慌忙摆手,油渍蹭在了袖口上:\"舅妈你就饶了我吧!关瑶她家......\"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寒颤,她家那镶着金边的门槛,还有她妈不讲理的模样,想想都头皮发麻,\"她家要的彩礼只会更多!\" \"臭小子,\"舅妈突然凑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洞悉一切的温柔,\"你跟舅妈说实话,是不是还没忘记方雪儿啊?\" 这个名字像根生锈的针,猛地扎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记忆里方雪儿的麻花辫扫过教室窗台,她作业本上清秀的字迹,还有那个暴雨天她塞给我的半块烤红薯,突然全涌了上来。我本能地想回避这个问题,可看着舅妈满是关切的眼神——她从小就把我当亲儿子疼,冬天给我缝厚棉衣,夏天把西瓜心挖给我吃,喉咙突然发紧,只能红着眼圈轻轻点了点头。 第498章 方叔叔的口信 舅妈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苦笑,眼尾纹路里仿佛都浸着叹息:\"看来我这宝贝侄女没这个福气啊!\"她将筷子轻轻搁在碗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的弧度,\"既然这样,明天就别让关瑶回来了。快趁热吃饭吧,你舅舅念叨你好久了。\" 临启程前,妈妈攥着我的手腕千叮万嘱,要我务必打探舅舅吴军的近况。此刻坐在饭桌前,我望着对面举杯饮酒的虎子舅舅,暗自思忖:向他打听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虎子舅舅,我舅舅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我放下筷子,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我刚到家,就撞见关老三父子去姥爷那儿要账......\" 虎子舅舅灌下半杯白酒,喉结剧烈滚动。他重重放下酒杯,瓷杯在桌面撞出闷响,眉头拧成个死结:\"你舅舅算是彻底废了!\"浑浊的酒气混着叹息扑面而来,\"赌瘾大得没边儿,成天跟十里八村的赌棍混在一起。县里还养了个封尘女子,你舅妈现在心灰意冷,连亲儿子吴城都顾不上,一门心思攒钱。\"他烦躁地扯松领口,又猛灌一口酒,\"你姥姥都快七十了,说破嘴皮子也管不住他,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出大事!\" 话锋陡然一转,虎子舅舅突然眯起眼睛,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他偷瞄了眼默不作声的舅妈,见她轻轻颔首,便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臭小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方雪儿这两年都干了什么啊?我和你舅妈可一直帮你盯着她呢!想不想听听?\" \"想!\"我几乎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意识到失态后,慌忙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您说,我听着。\" \"还学会装深沉了?\"虎子舅舅笑着拍了下我的后脑勺,掌心的温度带着酒意。关婷舅妈见状,眼角漾起温柔的笑意:\"都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哪能还跟小孩儿似的?快说吧,看把孩子急得。\" 虎子舅舅故意慢悠悠抿了口酒,满意地咂咂嘴:\"方雪儿这丫头,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姑娘。这两年一门心思帮衬家里,在村里开了家馒头铺子,连个对象都没处过。\"他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我涨红的脸,\"虽说比从前圆润了些,可过日子绝对是把好手。你要是能把她娶回家,也是你小子的福气!\" 后半段话我几乎没听进去,\"没处过男朋友\"这几个字在耳边炸开。我激动得攥住虎子舅舅的胳膊,喉结上下滚动:\"您说的是真的?真没谈过男朋友?\" 臭小子!\"虎子舅舅甩开我的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我可是你舅舅还能骗你不成?\"见我手舞足蹈地不停碰杯,他笑得眼角泛起皱纹,神神秘秘凑过来:\"你小子运气来了!大雪封路你可能没注意,现在各村都通了水泥路。我在长明村施工队开车,跟你未来老丈人成了好朋友。昨天他特意打电话......\" \"说什么了?\"我抓起酒桶就往他杯里倒,酒液顺着杯壁溅到手背上也浑然不觉。 虎子舅舅恨铁不成钢地弹了下我的脑门:\"瞧你这点出息!\"他故意拖长尾音,眼里满是促狭,\"你舅妈一门心思撮合你和关瑶,可惜关瑶对你有情,你却对关瑶无意。还有方文斌,铁了心认定你这个女婿!我真不知道你哪里好了?怎么这么多人惦记你啊?他让我通知你,初十去他家,雪儿要亲口给你解释当年提分手的缘由。\" 我激动的刚想跳起来,突然脑海里浮现出吴老鬼那张脸。在我心里并没喜欢,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爱情,我怀疑方雪儿也跟那些女孩一样,是奔着彩礼来的。 第499章 我不想离开我妈 见我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游移不定的迟疑神色,舅妈微微眯起眼睛,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臭小子,你担心方雪儿突然找你,目的跟那些相亲的女孩一样对吗?” 我神色凝重地抿了抿唇,郑重其事地用力点点头:“嗯,我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 舅妈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眼角的笑纹里漾开几分无奈与宠溺:“你呀,你爷爷奶奶的爱情对你影响得太深了。他们那种纯粹又炽热、跨越岁月都闪着光的感情,本就是万里挑一、可遇不可求的。再说了,你连面都没跟方雪儿见上,也不试着去接触了解一下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对你们的未来究竟有什么想法呢? 我嘴角牵强地扯出一抹苦笑,无奈地笑了笑,语气低沉而坚定地解释道:“舅妈,就算方叔叔没传来口信,她家我也要去的,毕竟两年前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分手,这个问题就像一根刺,一直深深地扎在我心里,困扰着我。” “那你……?”舅妈刚启唇欲问,我便不等她把话说完,神色黯然地继续说道:“我只是有些伤感,我和方雪儿是在情窦初开、天真懵懂的最纯洁年纪,自然而然地互生情愫的,现在居然也要跟物质扯上关系。唉,想要找一个像奶奶那样,为了爱情能豁出一切、飞蛾扑火的女孩,我想这个社会应该不存在了吧?” “有啊!关瑶不就是吗?这几年她一直恪守本心、洁身自好,就是在等你啊!”哪怕话题正胶着,舅妈仍不忘抓住机会,一脸殷切地提起她的好侄女关瑶。 我苦笑着无奈摇头,再次扯动嘴角挤出一抹笑:“舅妈,你心里明镜似的,我和关瑶不会有结果的,否则你也不会转而帮衬方雪儿说话了不是吗?” 舅妈既好气又好笑,伸出食指轻轻点指着我的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骂道:“臭小子,鬼精鬼精的,啥也瞒不了你。” 这次回到那个深藏在群山褶皱里的偏远山村,我才发现这里早已旧貌换新颜,便利了许多。家境殷实些的人家都陆陆续续购置了小汽车跑出租,原本孤零零一辆的通勤客车,如今摇身一变增加到了两辆,村口还时常有南来北往的过路客车停靠,几乎实现了说走就走的出行自由。 大年初十的中午,日头懒洋洋地挂在半空,我伫立在长明村的村口。刚跨下颠簸的客车,一抹熟悉的身影便撞入眼帘——方雪儿穿着柔软蓬松的白色雪地鞋,搭配笔挺的黑色直筒长裤,裹着暖融融的米白色小棉袄,利落的高马尾随着寒风轻轻晃动。她的皮肤依旧白得像雪,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还是和记忆里一样摄人心魄。只是此刻,我们之间横亘着两年时光的沟壑,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在道路两旁静静对视,沉默良久,我们才同时开口: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我们又默契地同时咧嘴一笑,笑容里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我紧了紧手中沉甸甸的礼物,穿过马路走到她身边。她没有像从前那般热情亲昵地邀我去她家,而是眼神躲闪,语气急促地突然开口解释: “两年前,我爷爷又来找我妈的麻烦,我之所以提出分手,就是不想离开我妈,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浑身一震,表情瞬间凝固,声音不自觉地发颤:“那要是不去山东定居呢?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满心忐忑地等着她的回答。千钧一发之际,方雪儿的母亲张悦从远处急匆匆大喊道:“别在那杵着了?这么冷的天,雪儿快带杨传东进屋来!” 我万万没想到,张悦这一句无心之言,竟成了命运的休止符,让我永远等不到方雪儿的答案。 第500章 忽冷忽热的方雪儿 方叔叔和婶子包括活泼开朗的方雨儿对我都展现出无比的热情,唯独方雪儿的态度让我捉摸不定。她那双澄澈如秋水的眼睛里明明闪烁着炽热的爱意,时不时还会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我,可每当我迎上她那含羞带怯的目光时,她又会像受惊的小鹿般快速躲开。 这顿饭吃得无比融洽,欢声笑语在饭桌上此起彼伏。饭后方叔叔和婶子带着俏皮可爱的方雨儿就出门去了,刻意给我和方雪儿留出来独处的时间。方雪儿从橱柜里拿出精致的果盘,白皙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抓起里面的瓜子嗑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客气地说道:\"知道你要来,我妈特意炒的,味道还不错,尝尝啊!\" 我没有去抓瓜子,而是用灼热滚烫、热情似火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问道:\"这两年你有没有经常想起我?有啊……\"她轻柔的话语让我的心瞬间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出胸腔。可当她后面的话缓缓说出口时,我的心又像坠入冰窖般凉到了谷底。\"上学那会儿你可是班级里光芒四射的风云人物,只要跟郭霜她们一聊起上学的时候,就会想起你。\"我敏锐地捕捉到她说出这话时,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伤感和难以掩饰的不忍。我焦急万分,一把握住她柔软细腻的手,声音里满是迫切:\"雪儿,我能感觉到你还是爱我的,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故意疏远我吗?\" 方雪儿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动作麻利地爬上铺着碎花床单的炕,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语气轻快地说道:\"差点忘了,《家有儿女》开始了,我一集都没落下,特别有意思,过来一起看吧!\"方雪儿的反应让我的心再次凉透,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我真的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有什么话说清楚点不好吗?尽管满心失落,我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离开,我还想再尝试一下,让她敞开心扉。于是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缓缓坐到了炕沿边上,轻声问道:\"雪儿,我们能好好聊聊吗?\" 她依旧嗑着瓜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语气随意地说:\"好啊!你问吧!我听着呢?\"我努力平复心情,深呼吸一口气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了?有吗?没有啊!你看,刘星又出来搞怪了……\"她敷衍的回答让我心里一阵刺痛。我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怒气,继续追问道:\"你还爱我吗?哎呀,我差点忘了,李文慧有事叫我帮忙呢,你先坐会儿,我一会就回来。\"她神色慌张地看了我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随即麻利地下炕穿鞋,急匆匆地往外跑,只留下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和逐渐消散的话音。 接连几天,她要么带着我去各个同学家玩,一路上强颜欢笑;要么就找各种借口溜出去,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根本不给我问问题的机会。她若即若离的态度让我的心一阵阵绞痛,就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着。如果真的不爱了,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呢?把我叫来你家里,却又天天躲着我不露面,到底是为什么呢?更让我无法理解的是,每天睡觉前她都会准时回来,像个贴心的小管家般耐心地把床铺好,细心地给我准备好热水袋塞进被窝里,一边忙活还一边温柔地跟我解释:\"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今年你会回来,小屋炕上全是东西,根本没办法住人,只能让你住北屋了,这屋冷,热水袋别离身啊!\"这一句话每天她都会重复一遍,没等我回话,她就像逃跑似的快速跑出去。 方雪儿的反应明显是把我当成会伤害她的恶狼了,还是那种随时可能将她吞噬的恶狼。我满心怒火,却又无处发泄。别人不了解我,我可以接受,唯独方雪儿对我如此误解,让我实在无法释怀。我很想直接摔门走人,但一想到可能会伤害到她,那份冲动就被生生压了下去。我心里清楚,方雪儿不可能让我在她家待太久的,用不了几天她就会想办法让我离开。其实我很不喜欢被人撵走的感觉,可面对方雪儿,让我主动提分手然后潇洒地离开,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第501章 刘立山的馊主意 在她家借住的第七天,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方雪儿的姥姥拄着雕花桃木拐杖,缓缓迈进门槛。老太太满头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眼角的皱纹里盛满岁月沉淀的温柔,是个和蔼可亲、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老人。上学那会儿,她就常往我书包里塞煮得喷香的茶叶蛋,我对她始终怀着晚辈的敬重。老太太一进屋,没顾上和旁人寒暄,布满老茧的手就紧紧拉住我的手,步履轻快地往炕上引。 我们盘腿坐在铺着蓝白格子炕席的炕上,老太太絮絮叨叨问了许多事——我家人的身体状况,在山东做的具体工作,甚至连一日三餐吃得好不好都细细过问。正说着,她突然握住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恳切:\"传东啊,你是个踏实上进的好孩子,我们一家人打心眼里喜欢你。只是雪儿年纪小,性子又倔,还不定性,再多给她点时间,好不好啊?\"看到老太太登门的瞬间,我就猜到这是方雪儿搬来的\"救兵\",早有心理准备的我面上波澜不惊,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即利落地穿鞋下地,推门走进凛冽的寒风中,动作一气呵成,没让任何人瞧见眼底翻涌的情绪。 尽管事先做足了心理建设,可踏出那扇门的刹那,心脏仍像被粗粝的砂纸反复摩擦。脑袋里乱成一锅沸腾的粥,原本该在两站后换乘的我,等回过神时,已然站在霓虹闪烁的市中心街道。看着街边银装素裹的行道树,行色匆匆的路人,还有在夜色里划出流光的汽车尾灯,喧嚣的城市喧嚣反而让我渐渐平静下来。胸腔里翻涌着强烈的情绪,突然就想大醉一场,把满心的委屈和不甘都浇灭在酒里。 第一个想到的是死党陈虹雨,可转念想起她和关瑶同住,一旦见面,少不了要被王文静那张利嘴数落。王勇泰和李子豪正和女朋友如胶似漆,哪有闲工夫听我诉苦?思来想去,唯有在舅舅饭店打工的刘立山最稳妥——这小子时间自由,还有间独门独户的宿舍,正适合我借酒消愁。 推开饭店后厨的门时,刘立山正站在灶台前颠勺,火光映得他鼻尖沁着汗珠。两年不见,他的厨艺精进不少,铁锅里翻炒的菜肴香气四溢,勾得人直咽口水。瞧见我突然出现,他激动得把大勺一扔,油渍斑斑的围裙都没解,就张开双臂扑了过来:\"杨哥!你啥时候回来的?想死兄弟我了!\"我皱着眉头嫌弃地推开他,指着冒黑烟的铁锅喊:\"都是大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话?菜,菜要糊了!\" 刘立山踮着脚勾住我的肩膀,比我矮半头的他笑得眼睛眯成缝:\"糊了就糊了!一道菜哪比得上兄弟重逢?走,去我宿舍痛痛快快喝一场!\"他的热络劲儿让心里的阴霾都散了几分,我一把将他扛上肩头,故意逗他:\"今晚就劳烦刘爱妃侍寝了!\"这小子像条活蹦乱跳的鱼在我肩头扑腾,急得直喊:\"哥!快放我下来,这么多同事看着呢!\" 只见他熟门熟路地掏出几个方便袋,把厨师刚出锅的糖醋排骨、地三鲜往里装,经过前台时还顺手抄起几瓶好酒。看着他在自家舅舅店里\"横行无忌\"的模样,我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无奈地摇头,心里却暖融融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把和方雪儿的纠葛全倒了出来。刘立山醉醺醺地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哥,小弟有个妙计,保准能让你抱得美人归!\"我没好气地推了把他的脑门:\"少卖关子,快说!\"他突然压低声音,笑得一脸猥琐:\"我听我舅舅说,只要把女人睡了,她这辈子就死心塌地跟着你了。\" \"啥?!\"我惊得差点打翻酒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馊主意是你舅舅教的?他就不能教点正经的?这犯法的事你也敢说!\"刘立山翻了个白眼,像看傻子似的瞅着我:\"哥,你咋这么死脑筋?谁让你当街拉人了?你不是说方雪儿心里还有你吗?我就不信,真到那一步,她舍得把心上人送进局子?\"我没好气地回瞪他:\"你才傻!都分手了,还被她姥姥下了逐客令,上哪儿找机会?你这主意根本不切实际!\"刘立山却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哥你就把心揣回肚子里,我保证,她肯定还会来找你!\" 第502章 李娜的遭遇 我如愿以偿地在刘立山那里酩酊大醉了一场。第二天,这个藏不住事的大嘴巴刘立山,竟把我和方雪儿的事大肆宣扬了出去。我还在睡梦中昏昏沉沉没起床呢,王勇泰、李子豪、郭霜、李天豪、陈虹雨,还有刘大海、周文,就连一向很少露面的李娜都急匆匆地跑来安慰我了。 我睡眼惺忪地一睁开眼,好家伙,床边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可把我吓得一激灵。幸好我向来没有裸睡的习惯,否则今天这脸可就丢到姥姥家去了。我满脸不满,扯着嗓子大喊道:“刘立山!你是不是诚心害我出丑啊?”我的喊声瞬间引来他们一阵肆意的哄笑。我强装镇定,换上一脸讨好的笑脸,看向三位女士说道:“三位美女,能不能转过身去呀?我要穿衣服起床了。” 郭霜眉眼弯弯,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大大咧咧地说道:“穿就穿呗,有什么可害臊的?又不是没见过。”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让李子豪误会了,那可就破坏我们多年的兄弟情义了。我连忙笑着调侃道:“李子豪,你可以啊!竟然把郭霜这么个大美人拿下了!有没有小宝宝了?哥几个好提前给你们准备份子钱啊!” 王勇泰也跟着凑热闹,笑嘻嘻地打趣道:“就是啊!这可是我们当中第一个宝宝,等大侄子出生,我们说什么也得好好表示表示!” 就这样,我成功地把话题从我身上引到了李子豪和郭霜身上。众人瞬间来了兴致,围着他们俩不停地逼问事情真假,没空再关注我。我趁机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匆忙下了床。 郭霜被问得不厌其烦,柳眉倒竖,满脸怒意地大吼道:“杨传东!你是不是故意的?男人长啥样谁没见过,没见过大人的还没见过小孩的吗?你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让雪儿一辈子都不理你!” 我慢悠悠地系着裤腰带,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嗤笑着说道:“切,都已经分手了,我还怕你威胁吗?话说回来,你们怎么突然有空过来了?都不用上班吗?” 这时,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刘立山,好不容易才从最后面探出脑袋,扯着嗓子喊道:“杨哥,还不是听说你失恋了,大家都跑过来安慰你。今天我请客,咱们兄弟好好聚聚!” 酒桌上,一开始谁都默契地没提方雪儿和我的事。我们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各自这些年跌宕起伏的经历。谁都没料到,聊着聊着,李娜突然双臂抱头,趴在桌子上,毫无征兆地痛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她那压抑又悲怆的哭声,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尤其是郭霜和陈虹雨,立马满脸关切地坐到她身边,轻声询问原因。 陈虹雨一边轻轻拍着李娜的后背,一边笑着打趣道:“咱们向来大大咧咧的女汉子,怎么也有这么柔弱的一面啊?这是遇到啥事儿了,能把你逼得哭成这样?” 李娜满脸委屈,用力推了陈虹雨一把,声音哽咽着说道:“去你的!要是你遇到这种事儿,你也得哭!” 陈虹雨佯装生气,伸出手指着李娜的鼻子嗔怪道:“少在那儿咒老娘!你有本事就把为啥哭说出来,看看老娘到底会不会哭?” 郭霜也在一旁温柔地劝道:“是啊李娜,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 大家伙也纷纷跟着劝道:“这屋里都是自己人,说出来没人会笑话你的。” 李娜胡乱地用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眼神里满是倔强,咬牙切齿地说道:“说就说,老娘怕过啥?”紧接着,她恶狠狠地说道:“陈强跑了,把我的所有积蓄全都卷走了。tm那女的居然还是个小姐!我打电话质问他,我哪里不如一个野鸡了?他居然说我没女人味,还嫌我的大龅牙让他下不了嘴!我ctmd,老娘跟他睡了五,六年了,他早怎么不说呢?他tm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为啥要把我伤得这么体无完肤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说着说着,李娜又陷入了悲痛之中,哭得更厉害了 。 第503章 她的内心很矛盾 两年前我见过陈强一面,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活脱脱是从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帅气美男子。可这样一副好皮囊下,却做着辜负李娜的事,这般行径,任谁都难以接受。单论外貌,李娜确实少了几分惊艳,与陈强站在一起,总像是绿叶衬红花。但要说起家世,李娜却甩陈强几条街。 陈强的人生满是坎坷,幼年时母亲就因病离世,在本该享受父爱的中学时光,父亲也意外撒手人寰。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与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奶奶又相继被病魔夺去生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讨生活,着实可怜。李娜的爷爷心善,见他无依无靠,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收作干孙子,平日里对他关怀备至,吃穿用度从不亏待。 李娜十五岁那年,情窦初开,一眼就迷上了陈强出众的长相,硬是缠着爷爷做主,非要把自己许配给陈强。自那以后,李家对陈强更是捧在手心,只要他开口,几乎是有求必应。李娜初中辍学后,两人便热热闹闹地办了结婚典礼,只是因李娜年纪太小,还领不了结婚证。婚后多年,许是考虑到生活压力,也一直没要孩子。 婚后,小两口一起进了城讨生活。没学历没技术的他们,只能从事最底层的工作。李娜进了饭店,每日端茶倒水、擦桌洗碗,当起了辛苦的服务生;陈强则在昏暗潮湿的地下台球厅谋了份服务员的差事。男人最懂男人,我第一眼见到陈强,就从他那总爱四处打量的眼神、油腔滑调的说话方式里,隐隐觉得他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再加上台球厅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我当时就暗觉不妙,担心他早晚要惹出祸端。 那时我嘴快,好心提醒李娜,最好让陈强换份安稳工作,别在那种是非之地久留,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她红着眼睛,满脸不悦地指责我乱说话,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得罪了她,还被记恨了两年。没想到,仅仅过去两年,我当初的担忧就成了现实。 李娜双眼哭得红肿,像熟透的桃子,泪水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泪痕,头发也有些凌乱。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用那双满是血丝却又无比诚恳的眼睛直视着我,声音哽咽地说道:“杨传东,对不起啊!是我不识好人心了,还记恨了你两年。今天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希望你别记恨我。”我刚想开口说没关系,她又接着说道:“我也是女人,我太清楚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了。方雪儿绝对不爱你,起码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爱。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一定会把心里的顾虑毫无保留地说出来,盼着你为她排忧解难……”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郭霜就激动地站起身,满脸焦急地反驳道:“李娜,你不了解情况就别乱说行吗?”李娜见状,只是微微一笑,优雅地站起身,抱拳行了一礼,语气带着几分疲惫:“感谢你们愿意听我倒这些苦水,能有你们这帮朋友,是我的荣幸。今天我实在不舒服,就先走了。杨传东,我说的话,信不信随你。下次回来,一定要先找我,我来安排你,再见。”说罢,她不顾众人的挽留,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落寞又倔强的背影。 李娜前脚刚走,郭霜后脚就毫不客气地撵走了我身边的刘立山,一屁股坐到我身旁,神色急切地替方雪儿解释:“杨传东,你别听李娜瞎说。雪儿之所以三番两次提分手,是因为她妈妈总被她爷爷欺负。你又远在山东,她害怕嫁过去后,没人护着她妈妈……” 这时,陈虹雨突然冷不丁地插嘴:“所以你的意思是,方雪儿内心很矛盾?”郭霜连忙不停点头,像个拨浪鼓似的:“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今天一大早就赶到市里,就是雪儿特意让我来安慰杨传东的。” 陈虹雨听完,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放声大笑,那笑声里满是嘲讽:“那她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杨传东?反倒要你来解释?依我看,李娜说得没错,她就是不爱杨传东!郭霜,你回去告诉她,别总是吊着杨传东,行就行,不行就痛痛快快说清楚。想嫁杨传东的人多了去了,人家关瑶可一直眼巴巴等着呢!” 第504章 她对你很痴情 郭霜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眼神里满是轻蔑,嗤笑着说道:“你说关瑶喜欢杨传东?呵,那也得看杨传东心里有没有她的位置呀!关瑶也在市里,今天怎么连个影子都不露,指不定……” 话未说完,陈虹雨就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打断道:“哎哟,那是我生怕关瑶她妈找杨传东的麻烦,才瞒着她偷偷自己赶过来的!”说着说着,她的眼眶都红了,胸脯剧烈起伏,活像只被挑衅的斗鸡,大有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和郭霜大吵一架的架势。 都是多年的老友,我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为了我的破事撕破脸?连忙一个箭步站起身,双手在两人中间慌乱挥舞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俩可都是冲着我来的,真要吵起来,我这张老脸往哪搁?今天咱就图个痛快,只喝酒,那些糟心事儿都别再提了成不?” 沉重的话题一被按下,气氛瞬间活络起来。大家端起酒杯碰得叮当作响,划拳时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跑调跑到天边的歌声在房间里横冲直撞,活脱脱一群撒欢的野马。可我心里像压着块千斤重的石头,举杯痛饮不过是借酒浇愁,哪曾想愁没消,反倒醉成了一滩烂泥,任人摆弄,最后直接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细碎的光芒如银河倾泻。强撑着起身环顾四周,整个房间像是浸在奶油里,米白色的窗帘温柔地垂落,衣柜泛着温润的光泽,床上的被褥蓬松柔软,就连椅子和书桌都裹着一层柔和的米白色,这精致优雅的布置,和我那帮糙汉子朋友家里简直天差地别。 我下意识地掀开被子想下床,一阵凉意猛地窜上脊梁——低头一看,身上竟只剩条单薄的三角裤头!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脑子里炸开无数可怕的念头:难不成昨晚喝醉发酒疯,跑到陌生人家里干了什么荒唐事?跌跌撞撞冲到衣柜前猛地拉开柜门,扑面而来的全是色彩缤纷的女式衣裙,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直冒金星,仿佛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各种混乱的想法在脑子里横冲直撞:昨晚到底钻了哪家姑娘的被窝?有没有伤害到人家?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报警抓我? 就在我六神无主、胡思乱想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宛如救命稻草般传来:“杨传东,醒了没有?我进去了啊?”一听是陈虹雨,我忙像受惊的兔子般缩进被窝,扯着嗓子喊道:“进来吧!”门刚推开,陈虹雨就晃着脑袋,脸上挂着促狭的坏笑:“哟,在女孩子的闺房睡得香不?”我没好气地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羞又恼地埋怨:“就算咱俩关系铁,你也不能随便扒我衣服啊!我的衣服呢?赶紧给我拿过来!” 陈虹雨立刻摆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双手摊开耸耸肩:“这锅我可不背!衣服真不是我脱的,再说了,这儿也不是我的地盘呀!上次你在我那儿借宿,我房间里可都是酷酷的黑色系。” 我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发抖:“难不成……是关瑶脱的?” 陈虹雨故意拖长语调,挤眉弄眼道:“那是——不可能滴!是刘立山和周文两个大兄弟帮忙‘收拾’的。” 我气得牙根直痒痒,咬牙切齿骂道:“饭店离刘立山家最近,这小子吃饱了撑的,干嘛把我扔这儿?” 陈虹雨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就昨天关瑶那副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的架势,刘立山要是敢不把你送过来,我看他脑袋上得多个窟窿!唉,真没想到,她对你这份痴心,都快把人烫着了!” 关瑶的感情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像团迷雾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实在不愿深想,忙岔开话题,眼神躲闪着问道:“关瑶怎么知道我来市里的?是你通风报信的?” 第505章 等你忘了那个人在见你 陈虹雨把小巧的下巴轻轻放到椅子边缘,眉眼间满是无奈,轻声说道:“我俩可是在一起上班的,我突然请假加上她知道你回来了,她又不傻,还用我通风报信啊?”话音刚落,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关切地问道:“诶对了,你饿了吧?关瑶一大早忙前忙后,特意给你做了早饭,要不要起来吃点?” 我没好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故意刁难:“你喂我我就吃。” 陈虹雨立刻回敬了一个白眼,双手抱胸,语气傲娇:“切,我喂你?我长这么大,还没人喂过我呢!” “那你还不把衣服给我拿来?”我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烦躁。 陈虹雨这才一拍脑袋,脸上露出尴尬又俏皮的笑容:“哈哈,你看我这记性,把这事给忘了。你昨天在回来的路上吐得狼狈不堪,一身衣服脏得不成样子,关瑶连夜给你洗了。棉衣棉裤还没干呢,要不你先穿着裤子下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宿醉之后,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米粥顺着喉咙滑下,整个人都像被温暖包裹,说不出的舒服。我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奇地问:“关瑶人呢?” 陈虹雨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上班去了啊!她心里清楚你暂时不想见她,其实她现在也不想见到你,说是要等你彻底忘掉那个人再见面。说真的,我能看出来关瑶对你的感情那是实打实的。反正你和方雪儿也分手了,干脆就和关瑶在一起得了,多好的事儿啊!” 我嘴角微微上扬,缓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银装素裹、宛如童话般的城市,缓缓开口:“方雪儿是我的初恋,哪能那么轻易就忘掉呢?你还记得陆风吗?” 陈虹雨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连忙点头:“记得啊?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他被初恋伤得太深,一度绝望到想要自杀。我不想变成他那样。所以我打算再给方雪儿三次伤害我的机会,这次我回来,她已经用掉了一次,还剩两次。等她把这机会用完,我会毫不犹豫地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 陈虹雨快步走到我身边,脑袋微微歪向一侧,眼神里满是好奇:“那怎么才算一次机会啊?是你主动追她,她拒绝,还是她来找你之后又提分手?” 我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她:“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八卦啊?只要是她提的分手,都算一次机会。” 陈虹雨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那等方雪儿的机会用完了,你会和关瑶在一起吗?” 我忍不住打趣她这惊人的变脸能力:“我说陈虹雨,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女汉子和贤良淑女之间自由切换的?” 陈虹雨先是一愣,随即又变回大大咧咧的女汉子模样,潇洒地摆摆手:“去去去,别扯开话题,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今天的陈虹雨格外反常,一连串的问题让我心生疑惑。我紧紧盯着她,眼神里满是狐疑:“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难不成关瑶躲在你卧室里偷听呢?”说着,我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作势要打开门一探究竟。 陈虹雨却不慌不忙,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我这儿可是住着四个人呢,我同事和我同住,这会儿她还在呼呼大睡呢!一会儿要是她醒了,骂你耍流氓,我可不会帮你解围啊!”我瞬间僵在原地,尴尬地赶紧收回手。陈虹雨见状,忍不住调侃:“哎,我这同事可是个大美女,要不……”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等她说完就骂道:“滚蛋!我衣服到底在哪晾着呢?我去看看干了没有。你这儿有外人,我待着浑身不自在!” 陈虹雨歪着头,脸上挂着坏笑:“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我和陈虹雨向来无话不谈,让她知道也无妨。我无奈地摇摇头,妥协道:“好吧好吧,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我到家第三天,村里那个爱说媒的三奶奶就风风火火地跑到我家。说是王文静特意托她来的,你能猜到王文静要了多少彩礼吗?” 陈虹雨眼睛瞬间瞪大,满脸急切,追问道:“多少?快说快说!” 第506章 人贩子 我慢悠悠地举起手,伸出三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头,在陈虹雨面前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王文静说,别人想娶关瑶得二十万,可我要是想娶她,最少得三十万。\" 陈虹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震惊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忿,指着远处的方向大声指责道:\"关瑶在她心里算什么?待宰的羔羊还是摆在货架上的商品?这tmd是亲妈吗?我怎么感觉她像个人贩子呢?\" 我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姥姥那性子,什么事都爱往夸张了说。这两年我家里是赚了点,还清我爸之前的债务后,手里也就剩下五万多块钱,我拿啥娶关瑶啊?再说了,关瑶对我的态度转变也太快了,从针锋相对到突然示好,我实在没法相信她是真心喜欢我。\" 陈虹雨单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缓缓说道:\"也是啊!上中学那会儿,她可是处处针对你的急先锋。就因为上中学的第一天,遇上流氓你帮她说了一句话,态度就来了个360度大转弯,换谁都会觉得蹊跷。\" 我扯出一抹苦笑,打趣道:\"我不过是个普通男人,就想找个踏踏实实的女人过日子。你觉得以王文静那贪财的性子,就算我和关瑶真结婚了,她能让我们安生过日子吗?\" 陈虹雨歪着脑袋,眼神里透着好奇,追问道:\"哎,要是关瑶下决心跟你私奔,你会怎么做?会不会真心爱上她啊?\" 我没好气地伸手把她的脑袋扒拉到一边,起身给自己盛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一边小口喝着,一边语气平淡地说:\"我早不是中学时那个纯情小男生了,没确定关系前,不会再轻易付出真心。在方雪儿那儿受的伤,到现在都没好利索,怎么可能再轻易动心?现在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越来越硬了,就连对方雪儿都没了当初的耐心,也学会了保护自己。说实在的,我现在还愿意等她,与其说是为了爱情,倒不如说是对初恋的执念在支撑着我。\" 陈虹雨不依不饶,继续追问:\"要是关瑶愿意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给你,你会怎么对她?\" 我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陈虹雨,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怎么一直帮关瑶说话?\" 陈虹雨无奈地摊开双手,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关瑶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她之所以和我一起工作生活,不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洁身自好,就是为了等你吗?我这个假小子身边都有不少追求者,你想想,就关瑶那出众的长相,身边的有钱人能少得了?可人家都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看她是真的爱上你了,也是看她可怜,才想着帮她说两句好话。\" 我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关瑶在那种唯利是图的家庭长大,要是真有条件优越的人开出高额彩礼,我不信她还能对我死心塌地......\"再说了,关瑶要是真跟我私奔了,就王文静那性子,还不得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关瑶回去啊?那可是关瑶的亲妈,关瑶会看着她妈死啊?还私奔?我看你脑子里是进水了。 \"你这就是偏见!我看......\"陈虹雨还想争辩,我立刻打断了她:\"村里谁对关家人没偏见?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她家就一点意见都没有?好了,别再说这个了,快把衣服给我拿出来,我要回村陪陪姥姥姥爷,过几天还得回山东呢。\" 第507章 风雨飘摇的家 我在姥姥姥爷那暖烘烘的农家小院里,一待就是一个多月。二月二那天,姥姥特意炖了喷香软烂的猪头肉,我啃着骨头,听着姥爷唠着陈年旧事,满心都是眷恋。可生活容不得我贪恋这份温暖,吃完这顿饱含爱意的饭,我就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踏上了回山东的火车。 刚把行李塞进狭窄的行李架,找到自己那靠窗的座位坐下,还没等喘口气,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在耳边炸响。我皱着眉头,穿过熙熙攘攘、堆满大包小包的过道,走到车厢连接处,嘈杂的人声和火车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喂妈,我已经上火车了,明天晚上就能到家,有啥事不能到家再说?”我没好气地说道,心里还惦记着姥姥姥爷家热乎的炕头。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小心翼翼、带着几分忐忑的声音:“传东……”我心里“咯噔”一下,妈妈平时都叫我“臭小子”,这么一本正经地叫我大名,准没好事!果不其然,她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你爸爸把家里的钱都带走了,他说今年行情好,一定能赚到钱。你手里还有几千块钱吧?千万别乱花了,厂里还等着那些钱生产呢!” 我瞬间火冒三丈!爸爸出去做生意多少次了,哪次不是赚少赔多?这次居然还让他出去瞎折腾!我恨不得立刻对着电话大吼大叫,把心里的委屈和不满都发泄出来。可看着车厢里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旅客,我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把满腔怒火生生咽了下去。这两天一夜的漫长旅程,因为这个电话,我气得食不下咽,那硬邦邦的火车座椅,仿佛扎得我浑身难受,一分钟都合不上眼,满心都是焦虑和愤怒。 好不容易熬到了家,车还没停稳,我就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提着行李气冲冲地往家走。奶奶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特意等在大门口外,她那佝偻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见我满脸怒气,奶奶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我,强硬地把我拉到一旁的台阶处坐下。 “臭小子!”奶奶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劝道,眼神里满是疼爱和担忧,“你要知道这事跟你妈没多大关系。是你爸执意要出去证明自己的,你也知道你妈总觉得亏欠你爸,你有气冲着你妈撒气,那可是最不明智的!” 我气呼呼地嘟囔着:“我想找我爸理论,可我也得找得到他呀?” 奶奶慈爱地拍着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安抚:“臭小子,现在跟你妈吵架,什么事都解决不了。厂里都放了三天假了,订货的客户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催货,抓紧时间复工才是要紧事!等你爸回来,奶奶帮你出气,好不好?”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兜里那少得可怜的三千多块钱。这点钱,最多就能生产出两套货。厂里不得不回到建厂之初的艰难模式,卖一套做一套。那些要养家糊口的工人,看着厂里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纷纷摇头离去。我和妈妈不得不没日没夜地工作,在昏暗的厂房里,机器的轰鸣声几乎要震破耳膜。即便如此,工厂的规模还是硬生生缩减了一半,弟弟的学费也只能东拼西凑,分好几次才能付清。 日子就在这样的艰难困苦中一天天熬过,忙碌了整整一年,我们好不容易手里有了些积蓄,工厂也慢慢恢复到了原来的规模。我本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可命运却又跟我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毫无征兆地落到了我们这个刚刚喘过气来的家头上。 爸爸带着五万块钱出去做生意,不到一个月就赔得精光。他害怕家人埋怨的目光,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借遍了所有的朋友,凑起来二十五万,打算孤注一掷干一把大的。他想着用冷库储存蔬菜,等涨价了大赚一笔,可做生意这么多年,钱没赚到,人却变得越发懒惰。那二十五万的货,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心交给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那老人虽说也是个老手,一开始对于冷库的温度控制得很好,爸爸去看过几次都挺满意,就彻底放下心来,住进了舒适的旅馆,一连两个月都不闻不问。 可谁能想到,老人隐瞒了自己的心脏病史。等爸爸两个月后再慢悠悠地去冷库查看时,老人已经断气很久了。那二十五万的货,全被冻成了硬邦邦的冰葫芦。虽然老人家属没有追究爸爸的责任,可这二十五万却彻底打了水漂。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老家传得沸沸扬扬,我家再次变成穷光蛋的事,成了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谈资。看着妈妈偷偷抹眼泪,奶奶唉声叹气,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第508章 恢复联络 恰在此时虎子舅舅传来消息,方叔叔不嫌弃我家没钱,希望我与方雪儿重归于好。方叔叔的举动让我很感动,加上我心里一直没有忘记方雪儿,我没有犹豫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刚响两声,听筒里就传来雀跃的“喂”,尾音还带着上扬的弧度。我靠在窗边,暮色正给玻璃镀上暖金色,仿佛连空气都跟着她的声音柔软起来。“这么快接电话,在等我?”我故意调侃,却听见那头传来面团拍打案板的“砰砰”声,混着蒸腾的热气。 “谁等你了!”方雪儿的声音裹着笑,背景音里隐约传来老式收音机播放的戏曲,“我刚给蒸笼盖好布,差点把手机掉进面盆里!”她突然提高声调,“都怪你! 我笑出声,想起上次见面时她沾着面粉的鼻尖,还有被面团黏住的发梢。“明明是你舍不得放酵母,面团发不起来。”我反驳道,“现在知道做馒头和谈恋爱一样,都得掌握火候了?” “谁跟你谈恋爱!”她突然安静两秒,又小声嘟囔,“最多算……试营业。”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像蒸汽掠过心头,我攥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我听见她转移话题:“对了,今天新推出了红糖开花馒头!蒸笼掀开的时候,面团胖得像小太阳!” “又在偷偷研发新品?”我故意板起脸,“上次枣泥包甜得齁嗓子,你自己尝过吗?” “就甜了一点点!”她急得直跺脚,案板上的擀面杖跟着发出清脆声响,“而且今天有位大爷连吃三个,还说要带孙子天天来!”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是怕你下次来,发现店里没新意会失望。” 这话让我心里一软。分开的这两年,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变成了能撑起一间馒头房的老板娘。我摩挲着手机壳上她送的卡通蒸笼贴纸,轻声说:“你做的馒头就算烤成炭,我也能吃出蜜饯味。” 听筒里传来压抑的笑声,接着是往面团里撒馅料的簌簌声。“跟你说正经的,”她清了清嗓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想我了”我忍不住提高声调。 切,谁想你啊?与方雪儿很久没这么聊天了,让我觉得很不真实。就在我有些恍惚时听她继续说道,每次我们一起唱《大海》你都说有机会去看看真正的大海…… “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住,背景音里只有揉面的沙沙声。我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喉咙发紧,却听见她轻声说:“你说过想看大海,这次,我把海揉进面团里了,你要不要回来尝尝是什么味道?” 我靠在冰凉的玻璃上,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以前总觉得“破镜重圆”是俗套的戏码,直到看见她在馒头房里忙碌的样子才明白,有些遗憾不是用来放下的,是用来提醒我们,失而复得的珍贵。 “对了!”她突然兴奋起来,案板上的响动更急了,“好久没唱《大海》了,我想唱给你听!”不等我回应,收音机的戏曲声突然换成张雨生的《大海》前奏,她清了清嗓子,带着面团香气的歌声混着蒸汽飘来:“从那遥远海边,慢慢消失的你……” 她的调子有些跑调,气息也不稳,唱到高音时还被面粉呛得咳嗽。但我能想象她站在蒸腾的热气里,沾着面粉的手比着节拍,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她突然提高音量,馒头房里的收音机像是也被感染,和她的声音一起震荡。 我跟着轻轻哼唱,声音穿过电波,和她店里的蒸汽、收音机的旋律缠在一起。唱到“所有受过的伤,所有流过的泪”时,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背景音里传来布帘被掀开的风声。“其实这首歌我练了好久。”她吸了吸鼻子,“分开的时候,我总在凌晨揉面时听,想着等你回来,一定要唱给你听。” 夜色渐深,她店里的收音机已经切到下一首歌。我听着她讲述今天哪个小朋友把馒头捏成了小兔子,哪位阿姨夸她手艺好,面团拍打案板的声音渐渐变得轻柔。“困了吧?”我轻声问,“快去歇着,明天还要早起发面。” “嗯……”她打着哈欠,“你明天别忘了打电话过来,还是那个时间我等你。”顿了顿,她突然小声说:“晚安,我好想你啊!” 挂断电话后,我望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发呆。阳台外的夜空缀满星星,张雨生的歌声还在耳畔回响。我慢慢自语道,希望这不是一场梦吧! 第509章 订婚日期定了 在那如蜜糖浸润的半年时光里,我们每日通过手机屏幕传递着细密的关怀,清晨互道早安时带着揉碎的星光,深夜畅谈时裹着温柔的晚风。字里行间满是俏皮的玩笑与亲昵的嗔怪,打情骂俏的话语如春日柳絮般纷飞,让我恍惚间跌进时光隧道,重回蝉鸣聒噪的中学时代,再次尝到了热恋时那抹青涩又炽热的甜意。 正当爱意在岁月里悄然沉淀时,噩耗突然传来——姥爷突发重病紧急住院。妈妈心急如焚地连夜赶回老家,在医院走廊里度过无数个焦灼难眠的夜晚。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姥爷终于转危为安。或许是这份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散了阴霾,又或许是心底那份对我感情的郑重,妈妈在安顿好姥爷后,精心挑选了一身端庄得体的衣裳,在老姨的陪伴下,怀揣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第一次以亲家的身份,敲响了方雪儿家的大门 。 我事先并不知道,妈妈和老姨去了方雪儿家,像往常一样拨通方雪儿家的电话。(电话接通,先传来一阵欢快的背景音乐,随后是窸窸窣的布料摩擦声)接着传来方雪儿兴奋的声音。喂!我刚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现在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她突然提高音量,背景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你听听,我家现在跟菜市场似的,我爸妈还没过兴奋劲呢! 我笑着问道,你家今天发生什么大事了?这么兴奋? 方雪儿神秘兮兮的一笑说道,你妈和你老姨今天来我家了,还把我们订婚的日子定下来,是不是很惊讶呀?没等我回话, (方雪儿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的继续说道)从你妈妈和老姨进门那刻起,事情发展就跟开了二倍速似的!我妈捧着你妈送的苏绣丝巾,嘴上说着\"太贵重了\",眼睛却亮晶晶舍不得放下;你老姨特别会活跃气氛,讲起你小时候把墨水泼到班主任衬衫上的事,连我爸这种严肃脸都笑得直拍大腿。饭桌上更绝,两家人抢着给对方夹菜,我碗里的红烧肉堆得都快冒尖了! 我听到,听筒里传来清脆的碰杯声,夹杂着长辈们的谈笑声追问道,我妈和我老姨还没走吗? 方雪儿小声的说道,没有呢!和我爸妈在那屋喝水聊天呢!别打岔,听我说完好不好?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爸突然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咱们这顿饭,吃得比过年还热闹!\"你妈妈立刻笑着接话:\"可不是嘛,要我说啊,咱们干脆把这份热闹延续下去,把两个孩子订婚的日子定下来算了!\"(方雪儿突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兴奋)当时我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了,你都不知道,两家人眼神一对,空气里瞬间炸开了小烟花! 结果你猜怎么着?你老姨一拍大腿,居然从包里掏出本红绸面的老黄历,哗啦哗啦翻到腊月那页:\"我早就看好日子了,正月十八那天,天德合、月德合,最宜订盟!\"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妈眼睛都亮了,一把抢过日历看了好久,也同意了你老姨的意见。 我和方雪儿的聊天过程,持续到了后半夜,我一直处在梦境中整个人晕乎乎的。 也许是被方雪儿伤怕了,听着方雪儿兴奋的声音总觉得不太真实。 第510章 险些葬身火海 虽然一切仿佛悬浮在梦境里,可胸腔中翻涌的期待却滚烫真实。为了能在腊月十八给方雪儿一场十里红妆的风光订婚宴,我像上了发条的齿轮般疯狂运转。晨光未亮时,我就扎进熙熙攘攘的市场,攥着传单与同行争得面红耳赤,喉咙喊得沙哑也不肯松口半个客户;暮色四合后,车间里的白炽灯下,我盯着流水线直到后半夜,机械臂的嗡鸣与困意一同啃噬着神经。银行卡数字缓慢攀升的过程里,连梦中都在盘算着还能接多少订单。 眼看着日历即将翻到约定的归期,满心都是与方雪儿携手步入礼堂的憧憬,却不料命运狠狠扯断了红线。那个本该寻常的深夜,我习惯性按下通话键,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方雪儿姥姥沙哑颤抖的声音,仿佛寒风裹挟着碎冰撞进耳膜。\"传东啊!我是姥姥......\"老人欲言又止的叹息里,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果然,后续的话语如同惊雷劈碎了所有幻想——方雪儿爸爸昨晚喝醉了,失手打了我闺女,雪儿害怕她嫁远了就没人护着她妈妈了。唉,雪儿还是太小了,没有定性。传东啊!订婚的事放一放吧?等我们在好好劝劝她好吗? 挂断电话的瞬间,世界仿佛突然按下了静音键。我骑着那辆破旧的三轮摩托车,在寒风中机械地驶向工厂,车轮碾过碎石的颠簸都变得麻木。路过小卖部时,堆成小山的酒箱突然变得格外刺眼,内心翻涌的苦涩驱使我径直冲了进去。粗糙的玻璃瓶贴上掌心时,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方雪儿曾说过的那句\"等我们结婚时一定要喝交杯酒\"。鬼使神差间,我又抓起一包从未碰过的香烟,火机清脆的\"咔嗒\"声在寂静的夜空格外突兀。 将车停在工厂后的荒地上,我像具失魂的躯壳般瘫倒在车厢的海绵垫上。辛辣的白酒灼烧着喉咙,火腿肠的咸涩混着泪水滑进胃里,记忆里与方雪儿的点点滴滴却愈发清晰。当烟蒂的火星第三次烫到指尖,我索性将整支烟按在大腿,布料烧焦的气味混着酒气弥漫开来,恍惚间竟觉得这灼痛比心底的空洞好受得多。意识渐渐模糊时,我最后看到的,是烟头明明灭灭的红光,像极了那些被揉碎的承诺。 再次睁眼时,刺骨的疼痛从脸颊炸开,奶奶布满老茧的手掌带着熟悉的温度,却比往常重了几分力道。眼前晃动着奶奶花白的发丝,耳边传来妈妈压抑的啜泣,两种哭声交织着刺痛我的神经。我本能地挣扎着爬起来,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话音未落,又一记耳光落在另一侧脸颊,奶奶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盛满绝望:\"小瘪犊子,你还想让我和你爷爷活不?\"她颤抖着扯过我的裤腿,焦黑的布料边缘蜷曲着,仿佛张牙舞爪的怪兽,\"你太姥姥走后,我们本可以去你大姑和你大爷那里享清福,之所以守着你们一家吃苦受累,还不是因为你吗?你居然要自杀?\" 我低头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灼烧痕迹,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原来那个失控的夜晚,烟头引燃了车厢的海绵,是奶奶起夜时发现火光,不顾危险将我拖出火海。此刻,奶奶的泪水滴在我手背上,滚烫的温度终于让我清醒——在追逐爱情的路上,我差点弄丢了生命中最珍贵的牵挂。 第511章 愤而离家 奶奶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像是生锈的铁钳,不容抗拒地把我拽到三轮车残骸前。焦黑的铁架子扭曲着瘫在地上,车轮早已熔成铁疙瘩,扭曲的金属骨架在寒风中泛着冷光,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遗骸。刺鼻的焦糊味还残留在空气里,混着未燃尽的海绵碎屑,眼前这惨烈的景象让我脊背发凉,后知后觉的恐惧如潮水般漫上来。我强撑着镇定,喉结上下滚动:\"奶奶,我真没想......就是心里堵得慌,多喝了几口酒......\" 奶奶的眼神像把锋利的刀,直直剜进我心里。她铁青着脸沉默良久,终于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臭小子,这回该清醒了吧?人家压根没把你当回事,不过是随手抓的备胎罢了。\"我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甜蜜的回忆此刻都化作锋利的针,一下下扎在心上。\"我知道......可奶奶,让我再缓一缓,就一小段时间......\"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奶奶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却还是硬着心肠转头吩咐:\"全哥,带他去澡堂子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热水蒸腾的雾气里,爷爷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我脚踝的水泡,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倒像是在擦拭易碎的珍宝。万幸冬衣够厚,这处不大的烫伤成了这场灾难唯一的印记。 往后的日子,我像具机械运转的提线木偶,表面上按部就班,心里却像困着头横冲直撞的野牛。这种失控的烦躁让我频频出错,当第三批订单因尺寸失误被客户刁难时,我的父亲踹开家门的瞬间,我就知道暴风雨要来了。他通红的眼睛里烧着怒火,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拳头裹挟着风声砸下来,剧烈的疼痛在眼眶炸开,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爷爷奶奶冲过来的身影像是救命稻草,奶奶护着我站在身前,声音尖锐得像把刀:\"杨沐平!你发什么疯?\"父亲气得在原地打转,脖颈上青筋暴起:\"妈!他把货全搞砸了!一万块钱打水漂了!\"话音未落,奶奶一记耳光重重甩在父亲脸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你这些年赔的五十多万,还不是臭小子和英子一点点赚钱帮你填的窟窿?\"爷爷二话不说,飞起一脚把父亲踹翻在地,褪色的布鞋雨点般落在他背上。你赔了五十多万,也没见你抽自己嘴巴,臭小子才赔了一万块钱你就打他?看把他眼睛打的,你虽然是他爸,可他是我和你妈养大的,要教训也得问问我们同意不同意。父亲狼狈的求饶声混着爷爷的呵斥,在屋里炸开一片混乱。 我却觉得这些声音都离得好远,耳膜里嗡嗡作响。从小到大,父亲的打骂我都能忍,可这一次,那些积压多年的委屈突然决堤。趁着混乱,我转身冲进夜色里。周村的街道上,新修的沥青路泛着冷光,林立的居民楼灯火通明,却照不进我心里的黑暗。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与方雪儿的过往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这些年为了替父亲还债吃的苦、受的累,此刻都化作沉甸甸的包袱,压得我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辆开往济南的大巴车在路边停下,暖黄的车灯像是某种召唤。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脚上车,直到售票员伸出手,我才后知后觉地摸向口袋。500多块钱,在电子屏不断跳动的票价数字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失魂落魄地坐在火车站售票大厅,看着滚动的车次信息像流淌的星河,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方向。未来像团迷雾,而我,成了在迷雾中迷失的旅人。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我完全是下意识的接起了电话。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奶奶不悦的声音,臭小子,我是你奶奶,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家?(开往天津的列车马上要进站了,前往天津的旅客请收拾好行李准备上车了。)报务员的声音让奶奶的声音突然提高,臭小子你要去哪?没等我说话,奶奶的语气突然变得随和起来。唉,出去散散心也好,你兜里的钱不多,回东北吧我会跟你大姑和你姥姥打好招呼的,没钱就去找她们要。 就在我迷茫无措的时候,奶奶的一通电话为我指明了方向。我不再犹豫,起身走到售票口,买了回老家的火车票。 第512章 为了生计奔波 这次灰溜溜地回家,我没向任何人吐露风声,满心只想寻一处安宁,独自舔舐内心的伤口。当双脚终于踏出火车站的那一刻,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虽说已是四月初,可大东北的寒风依旧凛冽如刀,我在山东穿的那件薄棉衣,在这儿简直形同虚设,根本抵御不住这彻骨的冷意。我下意识地裹紧衣襟,脚步匆匆,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能暂时遮风避寒的栖身之所。然而,翻遍口袋,仅有的118块钱在这物价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转了一大圈,竟连最便宜的宾馆都住不起。无奈之下,我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垂头丧气地返回火车站,在冰冷坚硬的长椅上熬过了漫漫长夜。 一旦犯起倔脾气,我骨子里那股执拗劲儿就上来了。即便处境艰难,我也不愿向任何人开口求助。我毅然决然地关掉手机,开始了四处奔波找工作的日子。那些天,我不记得自己走过了多少条街道,敲开过多少扇门,只记得在寒风中不停地穿梭,可一连三天,处处碰壁,连一份工作都没找着。尽管我节衣缩食,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兜里的钱还是眼见着见底了。再找不到工作,恐怕连肚子都填不饱了。第四天清晨,我在火车站被冻得瑟瑟发抖,迷迷糊糊地醒来,简单用凉水胡乱洗了把脸,趁着天还没亮,又一次踏入了未知的街头。 火车站附近早已被我翻了个遍,想要找到工作,就只能硬着头皮往远处走。老天爷似乎故意和我作对,一整天下来,饥肠辘辘的我跑遍了大街小巷,却依旧没有一家愿意录用我。实在饿得不行了,路过一家破旧的小卖部时,我掏出仅剩下的两块钱,买了两个干瘪的面包,随便找了个冰凉的台阶坐下,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因为一整天没喝水,又囫囵吞枣地吃了两个干巴巴的面包,我的嗓子干得像着了火似的,难受极了。正巧路过一个略显破旧的公厕,我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拧开洗手池上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大口大口地灌起水来,直到喝得肚子滚圆才作罢。就在我转身准备返回火车站时,公厕里一个男人愤怒的咆哮声吸引住了我。 “喂!王老四!你搞什么鬼?车都已经到了,你怎么还没来啊?什么?有事来不了了?这可是二十吨瓷砖,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卸车啊?草,王老四你记住了,再有货我绝对不会再找你!妈了巴子的,天都快黑了让我上哪找人去!”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满脸疲惫、浑身脏兮兮的中年男人,腰间系着一条破旧的护腰带,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我见状,赶忙迎上前去,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地问道:“叔,你看我行吗?” 男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满是嫌弃,语气略带质疑地说道:“小子,你这身板也太单薄了点吧?二十吨瓷砖,这可是实打实的力气活,要是体力不支,摔碎了几箱,到时候可一分工钱都拿不到,你确定自己能坚持下来?” 我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语气斩钉截铁:“叔,我可以的!” 男人围着我转了几圈,像是在评估我的能力,随后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小伙子,反正现在我也找不到人,让你去试试也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一旦摔坏了瓷砖,你可一分钱都别想拿到,如果摔碎的太多,你还得照价赔偿,明白吗?” 我不想向困境低头,更不想厚着脸皮回家找姥姥要钱,于是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卸这满满一大车瓷砖的过程,简直难如登天。锋利的瓷砖边角时不时擦过皮肤,好几次,沉重的瓷砖箱子险些砸到我的脚上,惊出我一身冷汗。等终于卸完最后一箱,我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半晌,才勉强挣扎着站起身来。虽然不小心摔碎了三箱瓷砖,但或许是男人见我全程都拼尽全力,没有丝毫偷懒,最终并没有克扣我的工钱。不仅如此,货物及时入库,货主一高兴,还多给了我们二百块钱。男人光着膀子,一边数着钱,一边露出赞赏的笑容:“小子,有点意思啊!居然真坚持下来了!二十块钱一吨,货主又多给了二百,原本我是要扣三十块钱介绍费的,看你这么卖力,这次就算了,这三百块你拿好!还想接着干不?想干就留个电话号码,以后有活我再联系你,不过下次这介绍费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第513章 温馨的小屋 卸货的活计累得人腰酸背痛,汗珠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浸透的工服黏在身上像块千斤重的湿布。可一想到丰厚的报酬,我咬了咬牙,眼底燃起渴望的光,毫不犹豫地攥紧拳头说道:\"叔,干!我干!\"随后掏出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电话号码,\"叔我叫杨传东,您备注一下吧!别到时找不到我。\" 男人浓眉一挑,露出意外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跟着舒展开来:\"呦,还真巧,咱俩还是一家子!以后就叫我杨叔吧!\"他顿了顿,目光关切,\"对了,你住哪?近的话以后有活我可以骑自行车去接你。\" 我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下意识摩挲着衣角,声音里带着几分窘迫:\"我还没有住的地方,这几天一直窝在火车站售票大厅里。\"杨叔闻言,满脸诧异:\"我听你的口音是本地人啊?怎么还住火车站?\" 我心头一紧,往事像根刺扎进心里,强装镇定地咧嘴笑道:\"杨叔,我今天就啃了两个干巴巴的面包,肚子早唱空城计了。正好我想去吃点热乎的,走吧,我请您吃饭!\" 杨叔看穿了我的欲言又止,没再多问,熟练地推过那辆生了锈的二八自行车,重重拍了拍后座:\"走!我带你去个老地方,物美价廉,保准能让你吃饱!\"饥肠辘辘的我,那晚捧着粗瓷碗,狼吞虎咽地扒拉着饭菜,香得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这大概是我吃过最暖心的一顿饭了。 酒足饭饱后,杨叔抹了把嘴,语气温和:\"传东大侄子,我也不清楚你家里啥情况。我那附近有间房在出租,一个月100块,就是小了点,你不嫌弃的话......\" 这些天四处碰壁,早把我的傲气磨得一干二净。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挑三拣四?我忙不迭点头,眼睛亮堂堂的:\"行!能住人就行!\" 房东奶奶打开房门的瞬间,我眼前豁然开朗。屋子虽只有巴掌大,却收拾得一尘不染。雪白的墙面泛着柔和的光,地面的白瓷砖擦得能映出人影。一张七成新的双人床摆在角落,粉白相间的碎花被叠得整整齐齐。巴掌大的窗户挂着艳红的窗帘,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牡丹,倒添了几分生活气息。左手边的脸盆架上,大红搪瓷盆泛着旧时光的光泽,旁边的小衣柜虽然斑驳,倒也结实。床边的小圆桌配着两把椅子,整个房间紧凑却温馨,像个暖融融的小窝。 六十多岁的房东奶奶慈眉善目,笑起来眼角堆满皱纹:\"小伙子,这间房以前住着对小情侣,最近回老家结婚去了,这些东西都不要了。你要是不嫌弃,200块全归你。要是不喜欢......\" 我哪还顾得上挑挑拣拣,摸出兜里仅有的200块钱,声音都带着几分急切:\"老奶奶,我要了!我兜里就剩这些了,剩下的明后天给您行吗?\" 房东奶奶看了眼杨叔,笑得爽朗:\"杨兄弟领来的人,我放心!不着急不着急!\"她把钥匙塞进我手里,絮絮叨叨叮嘱:\"出门左拐是公厕,边上有水龙头。洗完衣服,右拐就是我家院子,晾那儿就行。天热的时候,半夜没人,还能在路边冲个凉......\" 就这样,我在这座城市扎下了根。往后的日子里,跟着杨叔起早贪黑,汗水没白流,一个月下来,存折上的数字渐渐厚实起来,心里也多了份踏实。 这份工作收入虽然很可观,但是真的累啊,杨叔干这行才十几年,每天就离不开止疼药了。我很想换个工作,这天再与杨叔一起在一家汽修厂卸完货后,在杨叔的鼓励下我大步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第514章 叫我小姨 推开办公室的门,宽大的办公桌里坐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圆滚滚的身躯把藏蓝色工装撑得紧绷,笑起来时双下巴叠成层层波浪,眼睛眯成两道月牙。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问清我的来意后,带着几分亲切的口音问道:\"小伙子,你都会修什么车啊?\" 我摩挲着衣角,语气诚恳:\"汽车方面,我主要擅长基础保养,电路这块还得算不上熟手。不过要说修摩托车,我倒是有些经验。\"话音刚落,老板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我肩上,震得我往前踉跄半步:\"哎呀!那可真是巧了!我这儿正缺个修摩托的师傅!\"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试试手怎么样? 穿过杂草丛生的后院,老板用钥匙打开一扇斑驳的铁皮门。腐木与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昏暗的仓库里,三辆摩托车歪歪斜斜地倚在墙边。车架上锈迹蜿蜒如蛛网,破碎的车灯像空洞的眼窝,残破的座椅露出里面泛黄的海绵,活脱脱三具废弃的钢铁骨架。老板肥厚的手指点在其中一辆车上,袖口滑落露出金灿灿的佛珠:\"咋样?有把握修好吗?\" 暮色已爬上仓库的窗棂,我皱着眉头打量这些\"残骸\":\"能修是能修,就是这天色不早了,今天肯定完不成。\"老板突然爽朗大笑,笑声震得墙角的灰尘簌簌掉落:\"实不相瞒,我前些天顶账收了几十万的摩托车配件,正打算开个修理行。你明天来试试,修好了我直接给你开个修理行!\" 我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老板,咱们还是谈点实在的。修好这些车,您一天给多少工钱?\"老板肥厚的手掌在空中比出三根手指,金戒指在暮色里泛着微光:\"三百一天!要是没问题,明早八点准时来上班!\"想到装卸工风吹日晒累死累活的也就挣这些钱,我当即点头道。 成交。 第二天清晨我赶到汽修厂时,三辆摩托车已经整整齐齐摆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老板领着我走进堆满零件的仓库,玻璃柜台擦得锃亮,里面陈列的火花塞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他屈起指关节敲了敲柜台,亚克力展示牌都跟着晃动:\"出来见见!新来的摩托车修理师傅!\" \"来啦张叔!\"清脆的应答声中,两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从货架后钻出来。高个女生穿着宽松的牛仔工装,袖口还沾着机油;矮个女生身形纤细,白色t恤上印着卡通摩托车图案。我礼貌地微笑颔首,却见矮个女生突然瞪大眼睛,睫毛像受惊的蝴蝶般颤动。 她双手背在身后,绕着我踱步打量,发梢扫过我的工装外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杨传东,有人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这小老板怎么跑这儿当修理工了?\"我盯着她精致的鹅蛋脸,记忆却一片空白。她鼻梁上零星的雀斑在阳光下忽隐忽现,水润的杏眼含着促狭的笑意,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张面孔。 \"我们...认识?\"我困惑地挠挠头。她突然挺直腰板,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两年前你去我家相亲,我们连面都没见就把我拒了!想起来没?\"我眉头紧锁,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闷热的夏天——南山村,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还有姥姥喋喋不休的唠叨。 \"小屁孩懂什么相亲?\"我下意识撇撇嘴,\"我嫌你年纪小不同意,这也有错?\"她突然涨红了脸,踮起脚尖拍开我的手,手腕上的铃铛手链叮当作响:\"我都二十了!哪里小了?\" 二十?我在心里快速盘算,目光突然凝固在她倔强的面容上:\"两年前...十八?你是吴月娥?\"她双手抱胸,扬起精致的下巴,发间飘来淡淡的茉莉花香:\"记住了!论辈分我是你小姨,以后得叫我小姨!\" 我嫌弃的后退两步说道,滚蛋,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你比我还小两岁充什么大辈的?你叫我哥还差不多。 第515章 吴月娥的小男友 吴月娥眉眼弯成狡黠的月牙,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眼神里闪烁着挑衅的光芒。她双手抱胸,趾高气扬地威胁道:\"杨传东,你敢骂我?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姥姥打电话?我要是把你的位置......\"尾音拖着长长的颤调,活像一只偷到腥的猫,那挑衅的目光直直地刺向我,仿佛在说——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我心里猛地一紧,此刻的我,就像被掐住七寸的蛇,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渴望。我还盼着能在这里闯出一片天,还不想回去面对工厂里的琐碎事情。于是,我赶忙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就像秋风中摇晃的狗尾巴草:\"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来这儿就是想踏踏实实挣点钱,真没心思跟您拌嘴。咱们能开始干活了不?\" 可吴月娥哪肯轻易罢休,她歪着头,杏眼亮晶晶地盯着我,活脱脱一只缠着主人讨要零食的小狐狸:\"叫小姨,叫了立马开工,怎么样?\"我咬了咬牙,心里暗自盘算。两家在村里沾亲带故,我妈见了她爸确实得喊一声大哥。想到这儿,我只好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极不情愿地挤出一句:\"小姨好。\" \"哎!这才对嘛!\"吴月娥瞬间眉开眼笑,胸脯挺得高高的,走路时马尾辫一甩一甩,那神气的模样,活像刚打赢架的小公鸡。她昂首挺胸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仓库走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默念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拖着沉重的步子跟在后面。四五年没碰过修车活儿,手确实生得厉害,就像久未磨过的钝刀。但整整一天,我咬着牙,额头的汗珠不停地砸在发动机上。当夕阳把院子染成橘红色时,那三辆原本破破烂烂的摩托车,已经焕然一新,车身锃亮得能映出人影。 胖老板跨上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黄昏的宁静。他一圈圈地在院子里转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最后,他停好车,满意地点点头,肥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我肩上:\"小伙子,手艺真不赖!走,跟我去办公室,咱好好聊聊。\" 办公室里,檀木茶几上飘着袅袅茶香。胖老板亲自给我泡了杯浓茶,热气氤氲中,他挨着我在真皮沙发上坐下,语气温和地说:\"我问过吴月娥了,她说你在山东有家工厂,因为失恋才跑出来体验生活?\" 我心里顿时窜起一股无名火,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小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我强压下不满,看向胖老板,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张叔,有话您直说,别绕圈子了行不?\" 张叔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震得茶几上的茶杯都微微发颤:\"好!就喜欢你这爽快劲儿!实话说,市里的修车师傅都扎堆在摩配城,我费了老大劲儿都挖不来人。这样,我一天给你三百,干满三个月。要是能给我带出几个像样的学徒,三个月后再给你两万,咋样?\" 这条件太诱人了!我眼睛一亮,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三个月四万七,这可比我预想的挣得多!我立刻伸出手,语气坚定:\"张叔,这买卖我干了!\" 张叔果然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第二天一早,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学徒就站在院子里,穿着崭新的工装,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期待。第三天,挂着\"诚信摩托车修理行\"招牌的店铺就热热闹闹地开张了。我站在门口,看着崭新的霓虹灯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这修理行的大师傅。 忙碌的日子里,我渐渐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吴月娥总是对那个叫小李的学徒另眼相看。每天中午,她都会特意多带一份饭,笑眯眯地递给小李;下班后,她还会悄悄拿走小李换下的脏衣服。第二天早上,那些衣服就会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小李的储物柜里,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每当这时,吴月娥总是装作不经意地瞥一眼小李,那眼神里藏着的温柔,就像春日里的暖阳。 我却在里面看到了反击吴月娥的机会,我背着手趾高气扬的走到柜台前,对着里面忙碌的吴月娥说道。臭丫头,叫声哥在请我吃顿好的。 第516章 保洁要不要? 吴月娥猛地瞪圆那双杏眼,眼底满是惊愕与抗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扯着嗓子嚷道:\"啥?!让我叫你哥?还得请你吃饭?\" 我勾着唇角露出狡黠的笑,故意拖长语调:\"昨天下班那阵儿,小李那件藏青色外套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跑到你手里了?今早你又鬼鬼祟祟在小李柜子前捣鼓啥呢?听说小李家东拼西凑也拿不出十八万八的彩礼吧?这事儿要是让你爸那暴脾气知道......\"话音未落,我便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假意要按下。 吴月娥顿时慌了神,踩着帆布鞋\"啪嗒啪嗒\"从柜台冲出来,像只炸毛后又服软的小奶猫,双手合十连连作揖:\"亲哥!亲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千万别打!今晚下班我就揪着小李,保证给您安排顿好酒好菜!\" 我斜睨她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小丫头片子,还学会跟我玩心眼了?以后给哥放老实点,不然......\"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 吴月娥忙不迭推着我往门外走,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哥您就放一百个心!今晚保准给您整上热气腾腾的酸菜血肠,酸脆爽口,血肠嫩得能掐出水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其实我也就是想逗逗这对小情侣,谁承想下班时,小李竟双手各拎着两个沉甸甸的打包袋,身旁的吴月娥蹦蹦跳跳像只欢快的小鹿,两人齐刷刷堵在厂门口。 小李挠着后脑勺,露出憨厚的笑:\"师傅,我早就想着请您吃顿饭了!我俩正勒紧裤腰带攒彩礼钱呢,去饭店太破费。我俩都住集体宿舍,舍友再也放不开手脚。听说您独居,要不我们带着菜上您那儿,边吃边唠?\" 我笑着重重拍了拍小李的肩膀,冲吴月娥挑眉:\"瞧瞧,还是我徒弟会来事儿!走,我住的地儿离这儿没多远。\"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到了我的出租屋。吴月娥刚推开门就夸张地捂住嘴巴,杏眼瞪得溜圆:\"哟呵!哥,你这小屋收拾得挺像模像样啊!暖黄的灯光一打,看着温馨得很!真没看出来,你还挺讲究!\"话没说完,她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唰\"地拉开衣柜门。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不迭。做装卸工时,每天累得腰酸背痛,回到家瘫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干脆一口气买了三十多套便宜衣裳,天天换着穿。那些穿脏的衣服舍不得扔,又怕被人瞧见说闲话,全一股脑儿塞进衣柜。柜门大开的刹那,各色衣物堆得像座小山,皱巴巴的t恤、牛仔裤,还有花花绿绿的袜子内裤混作一团。 吴月娥先是一愣,随即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哈哈哈哈!杨传东!我还当你多讲究呢!敢情是把邋遢全藏这儿了!哎哟喂,这味儿,再过几天气温一上升,您这屋怕不是得熏死蚊子!\" 我脸涨得通红,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手忙脚乱地往柜子里塞衣服,又气又急:\"吴月娥!你脑子进水了?怎么随便翻别人东西!\" 她梗着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怎么着?我怎么说也是你小姨!哪有外甥不让小姨看家里东西的道理?\" 我气得直跺脚:\"少在这儿占我便宜!再有下次,我立马给你爸打电话告状!\" 吴月娥立马换上谄媚的笑脸,像只乖巧的小狐狸:\"哥!我错了还不行嘛!咱赶紧吃饭,菜都要凉啦!\"她嘴上说着,手里却没闲着,一边用抹布擦着桌子,一边皱着鼻子嘟囔:\"你这碗上的油花都能炒菜了吧?平时都不在家开火的?\"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哪儿会做饭啊,天天在外面凑合。\" 吴月娥眼睛突然亮得像星星,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哥!专业保洁了解一下?随叫随到,服务到家!\" 我满脸疑惑:\"保洁?就是上门打扫卫生那种?我这屋子巴掌大,我自己每天随便收拾收拾就行,用不着。\" 她狡黠地眨眨眼,指着乱成一团的衣柜,笑得一脸促狭:\"衣服也包洗哦!全套服务只要二十块!这价格,打着灯笼都难找!\"而且你只要买好菜,每天只需五块钱,你下班就能吃到热乎饭菜,怎么样要不要在考虑考虑? 第517章 虎子舅舅的短信 一天五块钱就能吃上热乎饭菜,这个诱人的提议瞬间抓住了我的眼球。说实话,天天在外面凑合着吃快餐,早就让我腻味透顶了。我满脸狐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别是哄我玩吧?” 吴月娥胸脯拍得震天响,眼神里满是笃定:“那还能有假?我要是做不到,以后你全天的饭钱我全包了,这样总行了吧!” 我心里虽然痒痒得不行,可一想到回家就撞见个陌生大妈在屋里忙前忙后,浑身就直起鸡皮疙瘩。脑海里浮现出那尴尬场景,我赶忙连连摇头:“算了吧!让个陌生人在我跟前晃悠,我浑身不自在,尤其是洗内裤这种私密事儿,想想都尴尬,还是拉倒吧!” 吴月娥哪肯轻易放弃,立刻凑上前,语速飞快地解释:“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完全不用和她碰面的!你把家里钥匙给我一把,我保证在你下班前,让她把活儿都利利索索干完。”说着,她还嫌弃地扫了眼全是廉价品的屋子,撇着嘴说:“就你这儿的东西,哪有啥值钱货?还怕被顺走不成?要是真丢了,我照价赔偿!” 我眉头一皱,追问道:“这保洁阿姨,跟你啥关系?你怎么这么帮她揽活啊?” “阿姨?哦哦哦,对对对,阿姨!她当然是我家亲戚了!不然我费这么多口舌图啥?”吴月娥眼神躲闪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琢磨了一番,觉得她说得在理,这破屋子确实没啥可惦记的。于是,我咬咬牙,把备用钥匙递到她手里,又问:“那钱是直接给你,还是咋弄?” 吴月娥脸上笑开了花,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把钱放桌上就行。明天先放20,往后每天放5块,保准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从那天起,这间小小的屋子仿佛被注入了温暖的灵魂。那位从未谋面的保洁阿姨,简直像有魔法一般。她洗的衣服洁净如新,叠得整整齐齐;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一口下去满是家的味道。不知何时,她还在窗台上摆了一盆洁白的百合花,花瓣舒展,淡雅的香气在屋里缓缓流淌。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吃上可口的饭菜,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我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也别具一格。她第一天来就留下一本精致的笔记本,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有事儿尽管吩咐。”两个月过去,本子上的内容从最初简单的任务清单、付款记录,渐渐变成了家常琐事的分享,甚至还聊到了感情话题。神奇的是,她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那种灵魂共鸣的感觉,让我认定她就是难得的知己。 七月的骄阳似火,空气里仿佛都飘着热浪。这天刚吃完晚饭,我瘫坐在门口,盼着穿堂风带来一丝凉意。突然,虎子舅舅的一条短信,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臭小子,怎么连我的电话也不接啊?方文斌又想让你去他家,消息我带到了,去不去随你便!” 看着这条短信,我心里竟出奇地平静,只是觉得有点麻烦。这三个月颠沛流离的生活,早已让我想通了许多事,也做好了从方雪儿世界彻底消失的准备。可她毕竟是我刻骨铭心的初恋,我心有不甘,还想最后给彼此一次机会。于是,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方雪儿家的电话。 “嘟——嘟——”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方雪儿那熟悉的声音传来的瞬间,我原以为会狂跳不止的心,此刻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这让我自己都倍感意外。 “喂,是你吗?”她试探着问道。我沉浸在这种奇异的平静中,一时忘了回应。片刻后,她又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我知道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特别想跟你见一面。” 我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有什么事情,电话里不能说清楚?何必非要见面?”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不能,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当面聊聊吧。” 我沉默了几秒,试探着问:“好吧。五天后我回老家,你……能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没有丝毫停顿:“好,我去接你。” 第518章 我会从你的世界消失 挂断电话后,我拿过那本笔记本,毫不犹豫的写道,五天后我要出门一趟,阿姨你安排好时间。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看到笔记本上的写着。你要去跟你的女朋友见面吗? 我有些伤感的写道,是啊!她伤我太深了,是该做个了断了。 第三天,你想怎么了断呢?结果还是像你说的,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我有些惆怅的写到,她的声音里并没有思念的情绪,我觉得从她的世界里消失的可能性比较大。不知道阿姨有没有女儿?给我介绍介绍怎么样? 第四天,我还真有个跟你同岁的女儿,只要你跟你女朋友断干净了,我会考虑给你机会的。 我看到阿姨的留言,不禁失笑提笔写道。阿姨你的心真大,我们从来没见过,你居然要把女儿介绍给我认识? 第五天,有空见一面不就行了吗?我又没说让你们直接登记结婚,有什么心大不大的? 看到阿姨的留言,我这才意识到,我早回来了一会不就能见到她了吗?于是提笔写道,等我回来我们见一面吧!哦,对了,我三天之内就应该能回来。 这天早上我换上一身新衣服,什么行李也没带,来到火车站等待方雪儿的出现。其实这趟火车是晚上八点多到站,我跟她说是早上到,她居然没有质疑,我越来越相信奶奶说的,她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一直到上午十点多,她才姗姗来迟。 我主动迎上去说道,好久不见,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她眼神躲闪,有些为难的询问道,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先去我家再说好吗? 一路上我几次想开口都被她冷漠的态度无奈的闭上了嘴,我们坐大巴车的这两个小时,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到了她家她的父母倒是对我很热情,吃了午饭后带着方雨儿就离开了,给我们留出了独处的空间。我直视她的眼睛询问道,雪儿找我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方雪儿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为难,不舍,伤感,释然,最后用决绝的眼神看着我说道,都是我爸看上你了,所以……我忘了郭霜找我有事,我先走了,一会回来再说吧! 她没有把话说完,转身跑了出去,只留给我了一个慌张的背影。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心还是很疼。我靠到墙上,缓缓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既然你不爱我了,那我会从你的世界里消失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上中学那会,与她相处的每一个画面。正在我想的出神时,方雪儿的妈妈出现在我面前。 我叫她犹豫了很长时间才说道,雪儿还没定性…… 没等她说完我抢着说道,又是没定性?既然没定性把我叫回来干什么?既然不爱了就不要再招惹我了,我会从她的世界消失的,方婶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坐上大巴车后,我又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方雪儿的家,在心里默默的想道。不远千里把我叫回来,说了一句话就下逐客令,既然如此我一定如你所愿,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见。 挂断电话后,我伸手拿过那本边角微微卷起的深蓝色笔记本,指尖轻轻抚过纸面,毫不犹豫地用钢笔写下:五天后我要出门一趟,阿姨你安排好时间。 第二天下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我一眼就看到笔记本翻开着放在餐桌上。台灯昏黄的光晕下,一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你要去跟你的女朋友见面吗?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阵酸楚。良久,才缓缓拿起笔,带着几分伤感写道:是啊!她伤我太深了,是该做个了断了。笔尖在纸上摩挲,仿佛在倾诉着心底的伤痛。 第三天下班回到家,新的留言已然出现:你想怎么了断呢?像你说的那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我握着笔,眉头紧锁,满心惆怅地写道:她的声音里并没有思念的情绪,我觉得从她的世界里消失的可能性比较大。不知道阿姨有没有女儿?给我介绍介绍怎么样?写下这句话时,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第四天,当我再次翻开笔记本,阿姨的回复让我微微一怔:我还真有个跟你同岁的女儿,只要你跟你女朋友断干净了,我会考虑给你机会的。 看着这行字,我不禁哑然失笑,提笔略带调侃地写道:阿姨你的心真大,我们从来没见过,你居然要把女儿介绍给我认识? 第五天,笔记本上的新留言透着几分爽朗:有空见一面不就行了吗?我又没说让你们直接登记结婚,有什么心大不大的? 读完这句话,我突然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我早回来一会不就能见到她了吗?于是,我兴奋地提笔写道:等我回来我们见一面吧!哦,对了,我三天之内就应该能回来。 这天清晨,朝阳初升,我精心换上一身笔挺的新衣服,没带任何行李,满怀期待又略带忐忑地来到火车站,静静等待方雪儿的出现。其实这趟火车实际是晚上八点多到站,我却故意跟她说早上到,而她居然没有丝毫质疑。这一刻,我越发相信奶奶说的话——她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从晨曦微露等到日上三竿,一直到上午十点多,她才不慌不忙地出现。我强压下内心的焦急与失落,主动迎上去,声音平静地说道:“好久不见,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她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轻声询问道:“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先去我家再说好吗?” 一路上,我几次试图开口打破尴尬,却都被她冷漠疏离的态度生生堵了回去。在乘坐大巴车的两个小时里,我们之间的气氛冷得像陌生人,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偶尔的颠簸声。 到了她家,她的父母倒是十分热情,嘘寒问暖,忙前忙后地准备饭菜。吃过午饭后,他们识趣地带着方雨儿离开,给我们留下了独处的空间。我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雪儿,找我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方雪儿的脸上表情不断变幻,为难、不舍、伤感、释然,最后,她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决绝,说道:“都是我爸看上你了,所以……我忘了郭霜找我有事,我先走了,一会回来再说吧!”话音未落,她便转身跑了出去,只留给我一个慌张又模糊的背影。 尽管早已在心里无数次预演过这样的场景,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我的心还是像被重锤狠狠击中,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我无力地靠在墙上,缓缓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既然你不爱我了,那我会从你的世界里消失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中学时与她相处的每一个画面,都在脑海中清晰浮现:一起在教室里学习的时光,课间走廊上的欢笑,放学路上的并肩而行……就在我沉浸在回忆中时,方雪儿的妈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张了张嘴,犹豫了许久,才艰难地说道:“雪儿还没定性……” 没等她说完,我就打断了她抢着说道:“又是没定性?既然没定性把我叫回来干什么?既然不爱了就不要在招惹我了,我会从她的世界消失的,方婶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坐上返程的大巴车,我忍不住又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方雪儿的家。夕阳的余晖洒在那座房子上,仿佛给它镀上了一层离别的色彩。我在心里默默发誓:不远千里把我叫回来,说了一句话就下逐客令,既然如此我一定如你所愿,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见。 第519章 回忆往事 大巴车发动时,车身猛地震颤了一下,发动机的轰鸣声裹挟着扬起的尘土,像是对这段无果旅程的嘲讽。我靠在布满褶皱的座椅上,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自嘲地扯动嘴角,苦涩的笑意漫上眼底——明明在笔记本上给保洁阿姨留言三天后返程,可如今刚迈进她家门槛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无形的手匆匆推搡出来。 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那些曾经和方雪儿走过的路,此刻都成了扎在心头的刺。鬼使神差间,在母校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我突然喊住司机下了车。阳光斜斜地穿过香樟树的枝叶,在斑驳的砖墙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校门两侧褪色的校训依然倔强地挺立着。这座承载着青春记忆的校园,竟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连门卫室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都像是时光凝固的见证。 我颤抖着双手,缓缓抚摸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冰凉的金属触感混着掌心的汗意。回忆如同决堤的潮水,裹挟着咸涩的疼痛奔涌而来。方雪儿那对垂在胸前、总随着步伐轻轻摇晃的乌黑麻花辫,还有她向我伸手时弯成月牙的眼睛,笑起来眼尾漾开的细密纹路,仿佛就定格在昨天。 那些被夕阳染成蜜色的小路,我们曾无数次并肩走过,脚下的碎石路记得每一句轻声的呢喃;那间洒满阳光的教室,课桌抽屉里藏着偷偷传递的纸条,粉笔灰在空中飞舞时,我们嬉笑打闹的身影还倒映在玻璃上。校园角落那棵粗壮的老树,树皮上还留着岁月的沟壑,当年三个人才能合抱的树干,曾见证我们无数次躲在阴影里,心跳声混着树叶沙沙响,青涩的吻落在对方发烫的脸颊。 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方雪儿姥姥家的方向,穿过爬满枯藤的矮墙,鬼使神差般推开了她姥姥家的房门,屋内那间挂着褪色风铃的小屋静静伫立。微风拂过,铜铃发出微弱的、喑哑的轻响,像是被时光磨钝的叹息。推开门,记忆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张小方桌依然摆在土炕上,桌面布满深浅不一的划痕——为了准备考试,我们曾在这张桌上熬过无数个闷热的中午,摊开的书本间,她偷偷塞来的糖果包装纸还泛着微光,如今却只剩下空洞的寂静在房间里回荡。 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开门声划破寂静,仿佛利刃斩断了我沉浸的回忆。我本能地屏住呼吸,不想与老太太碰面,像只敏捷的猫般迅速闪身躲到斑驳的房门后面。老太太身形矫健,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脚步轻快得如同年轻时的模样,踏在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咚咚\"声。她刚一跨进内屋,我便踮起脚尖,像做贼般小心翼翼地往外退去,每一步都轻得几乎没有声响。 当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绚丽的橙红色时,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那间狭小逼仄的出租屋。刚一推开门,浓郁诱人的饭菜香便扑面而来,瞬间萦绕在鼻尖。我疑惑地环顾四周,屋内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唯有那张破旧的小桌子上,两道色泽诱人、热气腾腾的菜肴静静摆放着,氤氲的热气在昏黄的灯光下袅袅升起。 这间巴掌大的小屋实在太过逼仄,几乎找不到藏身之处,唯一能勉强躲藏的,便是那个老旧的单开门衣柜。我下意识地朝那边望去,一抹醒目的米白色衣角正卡在微微敞开的门缝上,随着空气的流动轻轻晃动。我深吸一口气,对着衣柜轻声说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了。保洁阿姨,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既然碰上了,就出来见个面吧。要是不方便,我就在外面等你?\"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又隐隐夹杂着期待。 第520章 月下交心 \"不用了,我出去就是了。\"一道带着淡淡委屈的甜美嗓音,猝不及防地从衣柜里飘出。那声音虽然褪去了七年前的奶声奶气,却依然像刻在我记忆深处的烙印,令我浑身一震——这分明是关瑶的声音!我僵在原地,目光下意识扫向桌上那本翻开的笔记本,苍劲有力的字迹跃入眼帘:\"我是关瑶,你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呢?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吱呀——\"衣柜门缓缓开启的声响,惊得我条件反射般猛然回头。一双米白色帆布鞋率先探出,纤巧的鞋尖还沾着几星泥土,仿佛诉说着一路奔波。顺着鞋往上看去,关瑶身着一袭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柔软的披肩发如瀑布般垂落胸前,衬得她肌肤胜雪。七年时光,不仅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成熟韵味,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整整叫了你两个月阿姨,你倒好,居然还大大方方应下了。就不怕真被我叫老了?\" 关瑶唇角漾开一抹甜美的笑,莲步轻移,优雅地走到桌旁坐下:\"又不是我逼着你叫的,我还不是怕......怕你不愿意见我嘛。\"她说话时睫毛轻轻颤动,眼底藏着一丝小心翼翼。 我无奈地摇头轻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怎么会不想见你呢?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只是......我实在怕了你妈那张不饶人的嘴。\"说着,我指了指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为了感谢你这两个月的照顾,我借花献佛,请你吃顿好的,怎么样?\" 关瑶突然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中盛满期待:\"你和方雪儿......\" 我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语气故作轻松:\"结束了,彻底结束了。到她家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她妈委婉的撵了出来。不然,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问什么,心里却像堵着团乱麻,连忙打断:\"今天什么都别问了,行吗?有酒吗?陪我大醉一场!过了今晚,我要好好想想我的感情问题了。\" 话音刚落,关瑶已经利落地起身,弯腰从衣柜深处抱出一整桶白酒。我眼睛瞬间亮了:\"小烧?!你从哪儿弄来的?\" 她歪着头,俏皮地眨眨眼:\"我今天一大早回了南山村,从老爸的柜子里顺来的。我刚把菜做好,你就推门回来了。本来还打算在这儿住一晚呢。\" 我洒脱地摆摆手:\"我回来你也照样住啊!咱们从小光屁股长大,还有什么好避讳的?\"话一出口,我就后悔得直想抽自己。当年的玩笑话,放在现在说实在太不合适了。我慌忙扇了自己一巴掌,满脸歉意:\"对不住啊关瑶,咱们都长大了,是我说话不过脑子。\" 她脸颊泛起两抹红晕,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没事儿,又没外人......再说,你说的也都是实话。\"说着,她熟练地摆好两个粗瓷大碗,斟满琥珀色的酒液,\"今天,我陪你一醉方休!\" 我挑眉打量她:\"就你这小身板?别等会儿喝两口就吐得到处都是,到时候还得我收拾烂摊子。\" 她冲我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少瞧不起人!来,走一个!\" 我哭笑不得:\"大姐,这可是碗!你想一碗就把自己放倒?\" 关瑶的笑容突然黯淡下去,她凝视着碗中摇晃的酒液,轻声呢喃:\"要是能醉一辈子不醒,倒也挺好......\"说罢,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微微滚动。 我也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进胃里:\"你家境这么好,要啥有啥,怎么还这么悲观?\" 她猛地抬头,眼神直直地撞进我眼底,带着七分醉意三分倔强:\"还不是因为有人一直躲着我!小时候不懂人心险恶,总以为爸妈对我好是天经地义。现在才明白,他们不过是把我当商品养着,等着卖个好价钱......\"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去年,我妈为了彩礼,差点把我嫁给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前几天,又给我找了个三十八岁的,人家出三十万彩礼,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怕是已经被绑进洞房了!\"说完,她抓起碗,狠狠灌下一大口酒。 第521章 月下迷局 银盘似的圆月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清冷的光晕,我握着粗陶酒碗的手指节发白,仰头猛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烈酒。喉间灼烧着滑入胃里,抬眼望向窗外那轮圆满无缺的明月,心中却泛起苦涩——我们的感情,恰似那残缺的月牙,不知何时才能盼来圆满。 \"这回知道我为啥总躲着你了吧?\"我自嘲地轻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哥不过是个两手空空的普通男人,哪敢高攀你这样的美女?我并不是躲你这个人,要不上学那会儿,怎么会由着你天天跟在身边当电灯泡?\" 关瑶闻言,眼尾泛起一抹艳丽的绯红。她赌气似的抄起酒碗,仰头便是半碗烈酒下肚,晶莹的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领口。她举着空碗,眼神迷离却带着几分倔强:\"怎么样!有种就给我跟上!\" 我心头腾起一股血气,身为七尺男儿,怎能被个女子瞧扁?二话不说抄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生疼,却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关瑶见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转动酒桶,为我满上:\"够爷们!来,再陪我喝!\"说着,她眼神突然变得灼热,直勾勾地盯着我,\"现在...能认真考虑我了吗?\" 我避开她炽热的目光,又抿了一口酒,酒液在舌尖泛着苦涩:\"别胡闹了。你我根本不可能...你爸妈那边,怎么可能轻易同意?你真舍得抛下一切,跟着我这个穷光蛋私奔?\" \"我能!\"关瑶猛地拍桌,震得酒碗里的酒液晃出涟漪。她刚要辩解,却被我抬手打断。 \"别嘴硬了。\"我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声音不自觉放柔,\"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还能不了解你?你看着要强,实则心软得很。要是你妈以死相逼,你真能狠得下心?\" 关瑶突然凑近,酒气裹挟着淡淡的百合花香扑面而来。她的眼神坚定得惊人,仿佛要把我看穿:\"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能证明...我能做到!\" 我苦笑着摇头:\"若你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凭着这副容貌,我怕是早就沉沦了。可我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我很珍视这份情谊,我舍不得...舍不得因为一时冲动毁了它。\" \"是吗?\"关瑶冷笑一声,又灌下半碗酒。她挑衅地扬起下巴,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敢不敢再干了这碗?看看谁先倒下!\" 我嗤笑一声,毫不示弱地端起碗,仰头将辛辣的酒液一饮而尽。就在这时,房间突然暗了下来——不知何时,关瑶已经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怎么?怕喝醉了出丑?\"我打趣道,抬头的瞬间却如遭雷击。只见关瑶的连衣裙正缓缓滑落在地,月光为她的肌肤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辉。她赤着脚,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狂乱的心跳上。 当她温热的小手覆上我的掌心,按在她剧烈起伏的心口时,酒精的灼热与原始的冲动彻底冲垮了理智的防线。我像头失控的困兽,再也顾不上后果,只想将眼前的人儿揉进骨血里。恍惚间,我看见她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可此刻的我早已被欲望吞噬,完全忽略了她眼中闪过的一丝痛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利剑般穿透厚重的窗帘,刺得我瞳孔猛地收缩。我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漏下的光斑在眼皮上跳跃,像无数只不安分的蚂蚁。喉间泛起浓重的酸涩,伴随着宿醉的头痛,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骤然僵住——关瑶柔软的身躯正毫无防备地趴在我的胸口,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拂过锁骨,带着令人心颤的痒意。 我小心翼翼地挪动僵硬的身体,后背刚贴上冰凉的床头板,便条件反射般摸向枕头下。指尖触到烟盒棱角的瞬间,莫名的安心感涌上来——这包香烟就像最后的救命稻草,即便我鲜少抽它,却早已养成随身携带的习惯。颤抖着点燃香烟,白雾缭绕间,尼古丁的辛辣直冲脑门。我狠狠吸了几口,任由烟雾在肺叶里翻涌,试图用这灼烧感唤醒混沌的意识。 记忆碎片如破碎的镜面,在脑海中疯狂拼凑。关瑶挑衅的眼神、落地的裙摆、还有那失控的纠缠... 每一幅画面都像一记重锤,敲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我自诩光明磊落,可昨夜那个被欲望支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目光扫过凌乱的床单,杯盘狼藉的桌面,忽然瞥见桌角阴影处一抹刺眼的蓝色——伟哥的包装袋静静躺在那里,银色的铝箔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愤怒裹挟着被愚弄的羞辱感在胸腔炸开。我猛地撑起身子,喉咙里已经泛起质问的话语。可就在张口的刹那,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逐渐冷静下来,缓缓又靠在床头板上。 第522章 约定 关瑶美得惊心动魄,精致的眉眼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白皙的肌肤透着珍珠般的光泽,纤细的腰肢与修长的双腿勾勒出令人艳羡的曼妙曲线。反观镜中的自己,皮肤黝黑,面容虽不丑陋,却也与帅气的美男子相距甚远,再想想自家的条件,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她对我的这份感情呢? 七年前,我为了生活离开了家乡,此后岁月漫长,音信寥寥。谁能想到,再次重逢时,她望向我的眼眸里,依然燃烧着炽热的爱意。昨夜,在月色的温柔笼罩下,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交付给我,这份深情,如同一把重锤,敲开了我的心门,我暗下决心,定要好好守护这份珍贵的感情。 我刚才的时动作稍大,惊醒了身旁熟睡的关瑶。她如受惊的小鹿般猛然起身,慌乱中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她刚起身我的目光便落在床单上那抹刺目的嫣红上,那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与此同时,她的手慌乱地伸向一旁伟哥的包装袋,指尖微微颤抖。 我看着她慌乱的模样,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都看到了,先放那吧!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关瑶的身体瞬间僵硬,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机械般缓缓转头看向我,随后又缓缓低下头,声音里满是不安与愧疚:“对不起啊!我……” 没等她说完,我快步走到她面前,轻轻拉住她的胳膊,带着她一同在床边坐下。我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中满是真诚与困惑:“我到底哪里吸引你了?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 “在我眼里你哪里都好!”关瑶急切地打断我,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跟你在一起我就感觉浑身有力量,心里不再有胆怯的感觉,更没有迷茫的感觉。只要见到你,无论遇到多大的烦心事,我的心情都会莫名地好起来。”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暖而真实:“谢谢你的这份情,可我没有那个实力通过正常程序娶到你,你真的想好了面对你爸妈的怒火了吗?” 关瑶猛然直视我的眼睛,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你接受我了吗?愿意跟我一起面对他们了?” 我双手捧起她的脸,表情严肃而认真:“你真能坚持到最后吗?还记得你二姐的遭遇吧?为了逼你二姐嫁给你现在的二姐夫,你妈可是拿刀差点割断大动脉,你真能忍心看到那一幕吗?” 关瑶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能,我早就做好了迎接那一天的准备了。” 我仔细观察着她眼中的情绪,捕捉到那抹坚定不移的爱意后,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我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奶奶的电话。 “喂,奶奶,我跟关瑶住一起了,我要跟她结婚。”我语气中带着忐忑与期待。 电话那头,奶奶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你和关瑶在一起会遇到很大的阻力,臭小子你真的想好了吗?哦,也对,我的孙子不想好是不会告诉我的。既然你和关瑶有这样的缘分,奶奶会尽力帮你们的,说吧你想怎么做?” 我没有丝毫犹豫:“奶奶,我要户口本,我要先跟关瑶登记。” “嗯,奶奶知道了,挂了电话我就去你妈那里拿过来,让你爷爷给你寄过去。寄到你姥姥那里可以吗?” “不,奶奶,我还不想回村,寄到我工作的地方吧!您找个笔我把地址给你。” 挂断电话的瞬间,关瑶扑进我的怀里,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襟:“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接受我。” 我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微微的颤抖:“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这份痴情。”我抬起她的头,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诚恳而温柔,“我对方雪儿的感情是真的,没有那么快忘掉她。不过我会把她藏在心里,我也会让自己尽快地爱上你的,给我点时间好吗?” 关瑶眼中含泪,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随后疯狂地亲吻我。小屋内,爱意弥漫,我们沉溺在这肌肤之亲的甜蜜与欢愉中,仿佛时光都为我们停下了脚步,缠绵了整整一天,都不愿离开这充满爱意的小天地 。直到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我和关瑶才不得不起床梳洗。 第523章 出谋划策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旖旎氛围。\"关瑶,你在里面吗?杨传东不是去找方雪儿了吗?你自己在这干啥呢?\"尖锐又熟悉的女声透过门板传来,我浑身一僵——居然是陈虹雨! 我低头看向怀中的关瑶,她柔顺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脸颊还泛着未褪的红晕。\"陈虹雨也知道我回来了?你们是通过吴月娥找到我的吧?\"我轻声问道。 关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像只偷腥的小猫般调皮一笑。她轻盈地起身,雪白的肌肤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指尖灵活地穿梭在衣物间。\"还记得两年前你喝醉住进我的房间那次吗?\"她一边系着纽扣,一边娓娓道来。 \"记得啊!\"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她俯身给了我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继续穿着衣服:\"你和陈虹雨在客厅聊天,你怀疑我在偷听,想进她房间看看我在不在。当时躲在里面的,就是我和吴月娥。\" 我恍然大悟:\"原来吴月娥就是陈虹雨口中的室友啊!\" 关瑶又凑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轻轻啄了下我的唇:\"起来吧,我去给她们开门。再不开,陈虹雨那火爆脾气,真有可能把房门拆了。\" 我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重新拉回怀中,加深了这个缠绵的吻:\"你说的这话我信。\" 门外的催促声愈发急切:\"关瑶你到底在不在里面?你昨晚一夜未归,我们都打电话报警了!\"语气里带着几分假意的威胁。 我迅速穿好衣服,指尖轻轻拂过关瑶光滑的后背,帮她拉上那条淡紫色连衣裙的拉链。她冲我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甜蜜的负担:\"来了来了,别踹了,别踹了!\" \"砰!\"房门刚打开一条缝,陈虹雨就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当她看到衣衫不整的我们时,那双杏眼瞪得滚圆,樱桃小嘴张成了o型。\"你、你、你......\"她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在我们之间来回比划,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你们睡一起了?\" 她夸张地用左手捂住额头,撞了撞关瑶的胳膊,调侃道:\"姐妹行啊!居然把我们这头倔驴降服了,佩服,佩服,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虹雨绕着我转了一圈,好奇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像个好奇宝宝:\"我说你怎么想通的?居然同意跟关瑶在一起了?\" 这时,吴月娥双臂优雅地环在胸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我猜啊!一定是那个方雪儿把他的心伤透了,要不然......\" \"好啊你们!\"我眼疾手快,一手揪住吴月娥的耳朵,一手抓住陈虹雨的耳朵,\"居然合起伙来算计我!帮关瑶追我,怎么不早点说?\" 吴月娥挣扎着喊道:\"我好歹也是你小姨,快点撒手行不行?\" \"不行!\"我恶狠狠地瞪着她,\"尤其是你,老是想着占我便宜!\" 陈虹雨却机灵得多,她眼珠子一转,娇嗔道:\"喂喂喂,杨传东你还有心思找我俩算账呢?你把关瑶睡了,王文静还不得活剐了你啊?还不快点撒手,我们一起想想对策?\" 我刚松开手,眼尖的吴月娥就发现了桌下的伟哥包装袋。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拎起包装袋,结结巴巴地说:\"关瑶,你、你、你......\" 关瑶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眼疾手快地抢过包装袋,慌乱道:\"走吧,为了感谢你们的帮助,我请你们吃饭。\" 餐厅里,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餐桌上的鲜花散发着淡淡清香。关瑶优雅地抿了口茶,说道:\"我和杨传东打算领证,他的户口本已经在寄来的路上了,我的还在我妈那。你们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骗出来?\" 第524章 向舅妈求助 陈虹雨歪着小巧的脑袋,眉间拧起细细的纹路,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不好办啊?你不是说你妈就怕你搞这手,把那本暗红色的户口本像宝贝似的,随时带在身上吗?\" 吴月娥轻拍了下大腿,眼神透着精明:\"你弟弟不是跟你关系铁得很吗?让你弟弟帮忙,兴许能撬开这个僵局?\" 我攥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关瑶,我不是对你们关家有偏见,你仔细想想,你爸妈要钱干啥?还不是都紧着往你弟弟身上贴补。他也十八九了,正是懂事的年纪,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能不清楚......?\" 话还没说完,关瑶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发梢扫过我的手背,带着淡淡百合花香:\"传东,关阳我还是信得过的。从小到大他就跟我最近,你放心吧!他一定会帮我的。\" 我摩挲着衣角,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劝她,吴月娥突然挺直腰板,胸脯拍得砰砰响:\"我跟关瑶一起回去找关阳!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就像那古时候的信鸽,立马给你们通风报信!\" 陈虹雨转着手中的筷子,眼睛突然一亮:\"依我看呀,你们就先别领证了。等有了小宝贝,再回来找王文静要户口本登记,我觉得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虽然说出来显得我有点渣,可当时我心里早有这个念头,可这话实在难以启齿,只能把目光投向关瑶,等她表态。关瑶睫毛轻颤,抬眸看向我:\"传东,我不是不相信你的人品。毕竟爸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还不想让他们被街坊四邻戳着脊梁骨说闲话。我相信关阳一定会帮我,不过这几天不能回去。毕竟昨天我刚回村,现在回去我妈一定会起疑心的,我怕露出马脚。你在修理厂不是还要工作20天才能离开吗?20天内,我也一定想办法把户口本弄到手。\" 听她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但想到关瑶爸妈那副唯利是图的模样——他们当年为了彩礼,差点把关瑶推进火坑——我实在放心不下。想着让舅妈劝劝她,于是我拿起手机拨通了舅妈关婷的电话。 \"喂,舅妈,是我传东。\"电话刚接通,还没听到舅妈的声音,虎子舅舅的咆哮就像炸开的鞭炮,震得我耳膜生疼。我慌忙把手机拿远,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股怒气。 \"臭小子!你不是长本事了吗?我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你都不接。现在打电话过来干啥?我告诉你,你的事我和你舅妈不会管!你自......\" \"我舅妈在吗?\"我实在听不下去,硬着头皮打断他,\"我跟关瑶打算领证了,需要她帮忙。\" \"啥?\"虎子舅舅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没等他继续追问,电话那头传来舅妈急切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臭小子,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说和关瑶不会有结果,不会跟她......\" 话没说完,关瑶已经伸手抢过手机,指尖还带着几分紧张的凉意:\"大姑,是我招惹的他。我需要户口本领证,你能帮我找关阳想想办法吗?\" \"关阳?\"舅妈语气里满是不确定,仿佛在斟酌每一个字,\"瑶瑶,你真觉得他会帮你吗?虽然这些年因为你爸妈,我们跟他接触不多,但我总觉得......他不会帮你啊?\" 关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也微微发颤:\"大姑,你也这么认为吗?\" 舅妈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痛心和无奈:\"瑶瑶,你我都是关家人,难道你连自己家的人都不了解吗?你爸妈能对你那么狠心,你认为你弟弟能好到哪里去?臭小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还是很了解的。听大姑一句劝,先跟着传东好好过日子,等有了孩子再说领证的事吧......\" 关瑶缓缓闭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再睁开时,眼眶已经泛红:\"大姑,我不是不相信传东。只是他们把我养大,我怕别人戳他们脊梁骨......既然你也这么说,我听你的,大姑。\" 第525章 有家的感觉真好 从这天起关瑶搬到了我那里住,我们正式过起了同居生活。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不管下班多晚,我都会去接她,回到家她都会为我做上一道可口的饭菜。 清晨的阳光总是温柔地爬上窗台,关瑶总比闹钟醒得早,踮着脚尖在厨房里忙活。等我揉着惺忪睡眼推开房门,就能闻到煎蛋的香气混着她身上的百合花香。她会转身朝我笑,发梢还沾着水珠,围裙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小熊图案,\"快洗手,今天做了你爱吃的凉面,酸菜肉卤的。\" 周末我们常窝在出租屋的床上,她蜷在我怀里看老港片,看到动情处就把脸埋进我肩头。有时我故意用胡茬蹭她脸颊,她就笑着闹着捶我,结果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果盘。橘子滚到地板上,我们却顾不上捡,笑作一团倒在薄毯上。 雨天最是惬意,她会把脚偷偷塞进我怀里取暖,缠着我讲修理厂的趣事。我学着徒弟们拧螺丝的滑稽模样,逗得她笑出眼泪,又慌忙用我的衣角擦眼睛。夜里雨声淅沥,她枕着我的手臂熟睡,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我总忍不住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 发工资的时候,我们会去巷子口的小馆子改善伙食。她总把红烧肉夹进我碗里,自己却抢着吃青菜,\"你干活累,要多补补\"。结账时我们抢着掏钱,最后她耍赖把硬币塞进我口袋,转身就跑,马尾辫在路灯下晃成金色的弧线。日子虽清苦,可她眼里的光,却是幸福的光。这样的日子让我有了家的归属感,在心里感叹有家的感觉真好。 约定的日期一到,我大步流星地走进胖老板那间堆满油污账本的办公室。其实我早打听过,这行里能日进三百的修理师傅并不多,再瞧瞧胖老板总拿眼角余光打量我的模样,就算我不主动离职,指不定哪天他就会变着法子把我扫地出门。当我提出要离职时,胖老板脸上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末了竟破天荒地多塞给我两千块钱,那叠钞票还带着他掌心的汗渍,仿佛急于打发瘟神般。 揣着热乎乎的工资,我像只撒欢的野马般冲出修理厂,鞋底子几乎要和地面擦出火星子。火车站售票大厅里人头攒动,我踮着脚、伸长脖子,好不容易挤到售票窗口,掏出钱时手指都在微微发颤。\"两张明天去济南的票!\"我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仿佛已经看到我和关瑶过上了好日子。 可最近这几天,不祥的预感却像乌云般死死笼罩着我。在修理厂拧螺丝时,扳手好几次差点从手里滑落;吃饭时,饭菜在嘴里味同嚼蜡;就连夜里搂着关瑶柔软的腰肢,也会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后背。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弄丢最宝贝的玩具,空荡荡的不安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我无数次在心里懊悔,要是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别说两万块,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立刻带着关瑶远走高飞。 这天傍晚,我照旧骑着那辆吱呀作响、链条随时可能脱落的破旧自行车,停在关瑶打工的饭店门口。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映在斑驳的墙面上。离她下班还有整整一个小时,突然,陈虹雨跌跌撞撞地从饭店里冲出来,帆布鞋歪歪扭扭地挂在脚上,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她举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杨传东!不好了!你看关瑶给我留的信息!\" 我一把夺过手机,屏幕还残留着陈虹雨慌乱中蹭上的粉底。短信显示的发送时间是三个小时前,短短几行字刺痛了我的眼睛:\"虹雨,我爸从拖拉机上掉下来了,我得回去看看,帮我转达杨传东,今晚我可能不回去了。\"我盯着手机,眉头拧成个死结:\"她为啥不给我发信息啊?\" 陈虹雨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眼眶通红:\"关瑶的手机中午就被喝醉酒的客人踩碎了!这根本不是她发的!\"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我查了饭店的监控,关瑶是被关子豪和关阳左右架着,生生塞进一辆黑色面包车里的!她拼命挣扎,头发散了,鞋也掉了一只......\" 第526章 奶奶给的底气 陈虹雨的话音刚落,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拖着她跌跌撞撞冲到路边。一辆出租车刚缓缓减速,我猛地拽开车门,几乎是将陈虹雨推进去,自己随后重重跌坐在后座上。 我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陈虹雨,声音因为过度焦虑而变得沙哑刺耳:“你知不知道他们把关瑶带到哪里去了?”可能是我此刻狰狞的表情和失控的神态太过吓人,陈虹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紧紧抵着车门,脸上露出惊恐又担忧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安慰:“杨传东,你别太着急了。关子豪是她堂哥,关阳是她亲弟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在陈虹雨这里一无所获,我心急如焚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颤抖而数次滑错按键,好不容易才拨通了虎子舅舅家的电话。电话刚接通,舅妈那带着调侃的温柔声音就传了过来:“臭小子,是不是要走了,跟我和你舅舅告……” “舅妈!”我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打断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关瑶被关子豪和关阳塞进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带走了!你知不知道他们能把关瑶带到哪里去?” 还没等舅妈回应,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开门响,紧接着是虎子舅舅充满疑惑的声音:“哎关婷,咱村里谁家刚买新车了?我刚看到一辆崭新的黑色面包车,从供销社门口经过,那车真……” “师傅!去南山村!越快越好!违章罚款我全包!”我扯着嗓子朝司机大喊,颤抖着从兜里掏出厚厚一沓现金,“啪”地一声狠狠砸在副驾驶座位上,百元大钞像雪花般散落开来。 舅妈焦急又心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臭小子别急,关瑶回村了就不会有事。我这就去她家看看,王文静又要搞什么鬼……” 听着舅妈的话,当年小叔自杀时那种撕心裂肺、万念俱灰的痛苦,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我在座椅上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坐立难安,一次又一次地催促司机:“师傅,再快点!再加钱!求你了!” 陈虹雨见状,连忙伸手抓住我不停挥舞的手臂,神色凝重地劝道:“杨传东,你就这么出现在王文静面前,只会被她羞辱。难道你真打算不顾关瑶的感受,动手揍她妈妈一顿?那毕竟是关瑶的亲妈,你……” 陈虹雨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几近疯狂的我。我如梦初醒,慌乱地再次掏出手机,拨通了奶奶的电话:“奶奶……” “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奶奶严厉的声音立刻打断了我,“从小我就教育你,越遇到大事越要冷静,都忘了?关婷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和关瑶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已经联系了你大姑和你大爷,加上我和你爷爷的棺材本,一共凑了三十万,去把关瑶抢回来!” “奶奶!你说的是真的?我一定……”我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臭小子,先别高兴太早!”奶奶语气严肃,毫不留情地泼来一盆冷水,“以我对王文静和关小四的了解,三十万真不一定能说动他们夫妻。可这已经是咱们家能拿出来的全部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奶奶的话让我渐渐冷静下来,我眉头紧皱,开始在心里反复盘算着对策,思考该如何说服王文静他们。在重金的刺激下,原本五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被司机师傅压缩到了三个半小时。出租车刚驶进村口,司机师傅突然猛踩刹车,车身剧烈地晃动起来。司机怒气冲冲地探出头,扯着嗓子大骂:“你tmd瞎吗?这么亮的大灯看不见来车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啊!”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定睛一看,只见舅妈满脸焦急,一边不停地向司机道歉,一边猛地拉开车门,使出浑身力气将我拽下车。她把我拉到昏暗的角落里,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哀求,声音颤抖着说:“臭小子,别去了,忘了关瑶吧……” 第527章 乌合之众 “舅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关瑶让你这么说的?”我瞪大眼睛,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像是被人狠狠抽走了魂魄。喉结剧烈滚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舅妈缓缓闭上眼,眼角的皱纹因为痛苦而拧成一团,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的声音沙哑又无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王文静险些割断大动脉,鲜血浸透了整件衣服,红得触目惊心……那毕竟是她亲妈,你让关瑶能怎么办?” “是她先来招惹我的!我要听她亲口说!”我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眼眶里仿佛燃烧着两团怒火。喉咙因为嘶吼变得嘶哑,一把甩开舅妈的手,像头失控的野兽般朝着关瑶家狂奔而去。 关瑶家院子里挤满了人,黑压压一片。关家成年男丁几乎全员到齐,十几个年轻小伙在关子豪的带领下,如同恶狼般将我团团围住。我眼神冰冷,直接略过关子豪,死死盯着关阳,一字一顿道:“把你妈叫出来,我有话要说。” 关阳眼神慌乱,不停躲闪,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我妈说了不会见你的。”我猛地上前一步,铁钳般的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里:“你妈又给你姐找了个多大岁数的?她是你亲姐,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妈把她推进火坑?”关阳慌乱地指着关子豪,声音带着哭腔:“杨哥,不是我妈,是我哥听说了你跟我三姐的事,主动上门给我姐介绍了个有钱的……” 关子豪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嘲讽。他摇头晃脑,语气充满挑衅:“赵亮还记得吗?他不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啊?长得比你帅,家里又有钱,我妹妹嫁给他,不比跟着你强多了?” 这个名字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痛了我的神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学时赵亮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些沾花惹草的丑闻,还有他因强奸未遂锒铛入狱的事……怒火瞬间冲上头顶,我一把揪住关子豪的衣领,积攒已久的愤怒化作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脸上:“赵亮就是个人渣!你居然把这种畜生介绍给关瑶?” 关子豪狼狈地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上满是狰狞:“杨传东你个王八蛋!今天我们关家子弟都在这,你还敢动手?兄弟们,给我上!打死他,出了事我担着!” 我活动了一下因为愤怒而紧绷的筋骨,这些年虽然荒废了爷爷教的功夫,但对付这群乌合之众不在话下。此刻怒火中烧的我,招招狠辣,专攻下盘和关节要害。不到五分钟,地上就躺满了哀嚎打滚的人,他们捂着肚子、抱着腿,疼得龇牙咧嘴。 我余光瞥见全程没动手的关阳,语气冰冷地问道:“关阳,你怎么不上来?”关阳挺直腰板,眼神坚定又诚恳,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三姐为了这个家已经牺牲太多了,你是三姐喜欢的人,我不想再让三姐伤心……” 我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算你还有点良心。去,把你妈叫来!” “废物!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孙子!滚到一边去!”一声怒喝从屋内传来。我转头望去,只见关老三带着一群关家二代气势汹汹走出来。他连正眼都没瞧我,冲关青冷冷下令:“带着你的弟弟们把他给我轰出去!” 我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几乎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着关老三破口大骂:“老不死的!关瑶又不是你的亲孙女,你瞎凑什么热闹!” 关青阴森森地笑着,抄起墙角的铁锹,寒光在月光下闪烁。他舔了舔嘴唇,语气充满恶意:“杨传东,当年在你爸妈面前受到的屈辱,今天我要在你身上加倍讨回来!” 第528章 打欠条可以吗? 我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鼻腔里溢出一声充满嘲讽的冷哼:\"知道为什么我妈看不上你吗?就因为你这心胸狭隘的性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打着光棍,真是一点都不冤!\" 这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戳中了关青的痛处。他原本就涨红的脸瞬间扭曲变形,双目圆睁,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只见他青筋暴起的大手死死攥住铁锹,面目狰狞得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咆哮着朝我冲了过来。关家那八个兄弟也不是善茬,各个手持凶器,满脸凶相地围了上来。 这些年我疏于练习,身手早已不如从前敏捷。在他们的围攻下,我躲避不及,身上接连挨了好几下。剧烈的疼痛像潮水般涌来,彻底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我眼中只剩下血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他们付出代价! 关青这些年养得脑满肠肥,行动迟缓,在兄弟几个中反应最慢。我瞅准他攻击的间隙,一个闪身贴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他手中的铁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他的小腿。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铁锹的木把手应声而断,关青惨叫着瘫倒在地,抱着血肉模糊的小腿满地打滚,声嘶力竭地喊道:\"三叔!我的腿断了!快送我去医院啊!\" 我满脸嫌恶地瞥了关青一眼,又将如淬了毒般冰冷的目光转向关子豪的父亲关小三。在一片棍棒的挥舞中,我左躲右闪,硬生生用额头接住关小三的一棍,同时猛地一脚踹向他的大腿。只听骨头碎裂的声响传来,关小三惨叫着单膝跪地。此时的我早已豁出了性命,将后背暴露给敌人,任由棍棒雨点般砸在身上。我面露凶光,如疯魔般接连踩断了关小三的双臂。就在我准备踩断他最后一条腿时,王文静的声音突然响起:\"杨传东!你闹够了没有?\" 我缓缓转头,眼神冰冷如刀,死死盯着王文静:\"你真的是关瑶的亲妈?为了钱,竟然要把她推进火坑,嫁给赵亮那种人渣?\" 王文静趾高气昂地走到我面前,用手指狠狠戳着我的胸口:\"人家赵亮有钱!彩礼加上给我们家置办的东西,足足五十万!你能拿得出来吗?没钱,人品再好有什么用?\"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脖子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上面已经渗出大片刺目的血迹。我满脸鄙夷地嗤笑一声:\"王文静,你可真够狠的!为了钱,连自残这种事都做得出来,非要逼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我给你三十万现金,再打三十万欠条,够不够?你好好想想,关瑶跟着我,不比跟着那个人渣强千倍万倍?\" 王文静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的欠条!再说了,现在已经......\" \"王文静!不想死就给我闭嘴!\"舅妈的怒吼声突然炸响,打断了王文静的话。我猛地回头,满脸疑惑地看着舅妈:\"舅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们到底把关瑶怎么了?\"舅妈红着眼眶,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臭小子,走吧!今天关瑶不可能跟你走了,你已经对得起她对你的感情了......\" 舅妈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我一把掐住王文静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你到底把关瑶怎么了?我都来了这么久,她为什么一直不露面?\" 就在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从屋里晃了出来。那人脚步虚浮,满脸醉态,肥大的脑袋摇摇晃晃,揉着惺忪的睡眼扫视了一圈院子,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他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打着酒嗝说道:\"哟,这不是杨传东吗?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吗?我是赵亮啊!现在可是你们村的女婿了,以后还得多关照关照啊!\" 听到这话,我怒不可遏,一把将王文静狠狠甩了出去,如离弦之箭般冲到赵亮面前。我三两下将他制服,膝盖顶住他的后背,手臂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声音里充满杀意:\"你是不是碰过关瑶?关瑶看我的眼神,我再清楚不过!她不可能一夜之间变心!说!你是不是强奸了她?\"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冒出来,我心中杀意翻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第529章 我不后悔爱上你 哥哥……我……她……。赵亮吓得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颤抖着,发紫的嘴唇上下磕碰,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磕磕巴巴想解释,却只吐出破碎不成句的呜咽。 就在这时,关瑶苍白的脸颊上泪痕未干,在张凤娇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如风中残叶般磕磕绊绊走了出来。看到她单薄身躯摇摇欲坠,原本澄澈的眼睛布满血丝,我心口猛地抽搐,掐着赵亮脖颈的手指几乎要陷进他油腻的皮肉里。 张凤娇慌得满脸煞白,甩开关瑶的手臂跌跌撞撞冲到我跟前,指甲几乎掐进我肌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哀求:\"哥,快松手!他的脸都紫了,再用力真的要出人命了!\" 关瑶倚着斑驳的门框,指尖深深抠进木头里才勉强支撑住身体。她望向我时,含着泪的眸子像浸在寒潭里的琉璃,哽咽的声音带着蚀骨的眷恋:\"杨传东,他没碰我......我是看见妈妈满身血......被吓得双腿发软......不要为了他这种人脏了你的手......\" 我猛地松开赵亮,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托住她绵软的身子。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胳膊,喉头像被砂纸磨过般艰涩:\"你......\"闭眼压下翻涌的酸涩,\"你向你妈屈服了?\"她颤抖的指尖抚上我的脸,泪水砸在我手背上,烫得生疼:\"对不起......对不起,我食言了......\" 张凤娇惨白着脸踉跄上前,声音还在发颤:\"哥,真的!我给阿姨包扎时看见伤口了,再用一点力动脉就要断了......\" 我红着眼眶转头怒视王文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王文静!你看看大女儿被婆家欺负,二女儿婚姻不幸,现在连小女儿也要被你亲手推进火坑!你就这么铁石心肠?你早晚遭报应!\"又猛地转向关旭,声如惊雷:\"你算什么父亲?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你却亲手把她们撕的粉碎!你将来一定是被冻死的!\" 我捧起关瑶带着泪痕的脸,拇指轻轻擦去她眼下的青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都信你。最后问你——\"声音突然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愿意跟我走吗?只要你点头,谁都拦不住!\" \"关瑶!你敢走我现在就死!\"王文静歇斯底里的尖叫刺破空气。我惊愕回头,只见她不知何时攥着寒光凛凛的菜刀,胡乱扯开缠着的纱布,狰狞伤口渗出的血珠顺着刀刃滴落,菜刀就横在血肉外翻的脖颈上。 关瑶突然使出全身力气推开我,单薄背影在夕阳下摇摇欲坠,肩膀剧烈颤抖:\"你走吧!她......她再不好也是我妈......我做不到......\" 我松开她的手缓缓后退,胸腔里像是被塞进团燃烧的棉花。转头盯着赵亮,一字一顿:\"死胖子,你给我记清楚——要是敢亏待关瑶,我让你断子绝孙!\" 赵亮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肥肉随着颤抖上下晃动:\"杨哥!我真不知道她是您的人!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 \"他才是我们认定的女婿!\"王文静突然冲过来拽住赵亮,眼神里满是恶毒,\"就凭你个穷光蛋,也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啪!\"清脆的耳光声炸响。舅妈怒目圆睁,指甲几乎掐进王文静肩膀:\"二十天的感情再深,比得上关瑶暗恋他七年的感情吗?你亲手毁了女儿的幸福,还有脸在这得意?\"说着又狠狠甩了三个耳光,\"你这种妈,死了都是解脱!\" 舅妈甩开王文静,转身握住关瑶冰凉的手:\"瑶瑶,跟臭小子走吧!这种妈不值得......\"见她始终沉默,气得跺脚拽我:\"算了!这是她的命!张凤娇、陈虹雨,快来帮忙!\" 就在三人连拉带拽将我拖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杨传东——对不起!我爱你是真的!从来没后悔过......\"我猛地转身,只看见关瑶跪在满地狼藉里,泪水混着灰尘在脸上划出斑驳痕迹,像朵凋零在泥地里的白菊。 第530章 帮我一个忙吧 我死死咬着后槽牙,胸腔里翻涌的怒意烧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甩开舅妈颤抖的手,像头被激怒的野兽般冲向关子豪。不等他反应,膝盖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向他手肘,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脆响,他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 \"小畜生!放开我孙子!\"关老三暴跳如雷,浑浊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枯枝般的手指在空中胡乱抓挠,\"我要你血债血偿!\" 我居高临下俯视瘫在地上哀嚎的关子豪,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关老三,你最好夜夜睁着眼睡觉——这笔账,我杨传东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话音未落,抬脚便要碾向关子豪的另一条腿,却被舅妈和陈虹雨死死抱住腰,张凤娇更是哭着扑过来拽住我的胳膊。 \"别冲动!再闹下去要出人命了!\"三人连拉带拽将我拖出大门,我的鞋跟在泥地里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我瘫坐在张凤娇家卫生室的长椅上,后背上被棍棒打的全是淤青和血痕,而心里的伤口却比这皮肉伤更深千倍。 张凤娇红着眼圈,在陈虹雨的协助下小心翼翼地给我上药。碘伏棉签触到伤口时,我疼得闷哼一声。舅妈坐在一旁,用袖口不住擦拭眼角,浑浊的泪珠滴在的衣襟上:\"造孽啊......\"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棱角,终于,我按下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爽朗笑声:\"哈哈!臭小子,终于想通了?什么时候过来啊?爷爷这边的事情有点急啊?\" 我扯动嘴角,却笑不出半分:\"李爷爷......您早就料到我会帮您,对吗?\" \"那还用说!你爷爷当年可是......\"笑声戛然而止,李威突然压低声音,\"不对,你声音不对劲。出什么事了?跟爷爷说说。\" 我攥紧手机,指节泛白:\"李爷爷,我要您帮个忙。我们村有个开地下赌局的,我要他们全家牢底坐穿,家产赔得一干二净!七天之内办妥,我立刻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确定他家有违法犯罪的行为?\" \"确定!\"我咬着牙吐出两个字,眼前浮现出关瑶绝望的眼神,\"他们做的脏事,够判十次!\" \"好!不过李爷爷这边火烧眉毛了,等不了七天。三天后,我派人去接你!\" 刚挂断电话,陈虹雨便凑过来,眼里满是担忧:\"你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今天你把关家人打成这样,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舅妈抹了把脸,声音沙哑:\"短时间内不敢的。等关瑶一结婚,他们得了赵家的彩礼......\"她突然顿住,\"这人到底是谁?可别病急乱投医!\" 我勉强扯出个笑:\"是爷爷过命的兄弟。他不会害我。\" \"三天后就是关瑶的婚礼......\"舅妈的声音发颤,\"你......会去吗?\" 卫生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照得墙角的蜘蛛网纤毫毕现。我盯着地上斑驳的影子,喉咙像被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不去了。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何必再去给她添乱......\" \"当初明明是关瑶......\"陈虹雨话没说完,被舅妈抬手打断。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覆在我手背上,粗糙的掌心传来温热:\"臭小子,你做得够多了。收拾好心情......\"她突然哽咽,\"可怜瑶瑶那孩子,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爹妈......\" 第531章 老熟人 李爷爷的动作还真是快,第三天清晨,熹微的晨光才刚爬上窗棂,我还蜷缩在被窝里酣睡,枕边的手机就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 \"喂,谁啊?这么早打电话来?\"我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未醒的沙哑。 电话那头传来李爷爷爽朗的笑骂声,声如洪钟:\"臭小子,太阳都晒到屁股蛋子了还不起床?我派的人这会儿就在你家门口等着呢,带你去看一场的好戏!不过提前跟你打个预防针,这事儿里的赌资你就别惦记往回要了!\" 我立刻来了精神,谄媚地笑着吹捧:\"李爷爷这办事效率简直绝了!老当益壮这个词放在您身上,那就是量身定制!我又不沾手赌博的事儿,赌资跟我八竿子打不着边儿啊!\" 李爷爷的笑声震得手机听筒嗡嗡作响:\"哈哈哈哈,臭小子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说出来的话就是中听!赶紧麻溜儿起来,来接你的可是你许久不见的老熟人了!\" 挂断电话后,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李爷爷手下和我相熟的人究竟是谁?我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趿拉着拖鞋就往外冲。因为实在厌烦姥姥没完没了地安排相亲,我特意搬到了爷爷奶奶之前住的老房子里。刚跑到院子里,就听见姥姥在身后扯着嗓子喊:\"臭小子!你又要跑哪儿去?姥姥今天可给你安排了个顶好的相亲对象!北山老刘家的闺女,那模样儿长得跟可好看了!\" 我头也不回地敷衍道:\"姥姥,我真有急事!这相亲您赶紧推了吧!\"话音未落,我已经大步跨出大门。一辆锃亮的警车稳稳停在门口,车窗缓缓降下,一位身姿挺拔、眉眼透着英气的中年女警探出头来,她嘴角挂着熟悉的调侃笑容:\"臭小子!这儿呢!就等你一个人了!\" 看到李静阿姨的瞬间,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不过心底腾升起的喜悦很快淹没了震惊。我三步并作两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副驾驶座:\"李静阿姨!您怎么也来了?不是说调去市里工作了吗?\" 李阿姨伸手戳了戳我的脑袋,语气带着三分嗔怪七分笑意:\"你小子倒好,直接让省厅的人给我们下命令,我就是有天大的事儿,敢不来吗?\" 我正和李阿姨说笑,忽然瞥见开车的司机——居然是李阿姨的丈夫王叔!我顿时玩性大发,故意调侃道:\"王叔,我这么叫您合适吗?要不改口叫李姨夫?\" 王叔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下我的后脑勺,笑骂道:\"臭小子!连我的玩笑都敢开!看我不收拾你!\" 不经意间,我余光扫过后座,发现挨着李阿姨坐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警员。从上车起,他就一直用大盖帽遮着脸,可那熟悉的身形却像根钩子,勾得我心里直痒痒。趁着和王叔斗嘴的间隙,我猛地伸手掀飞了他的帽子。那张贱兮兮的脸一露出来,我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是一拳:\"张故博!你小子长本事了是吧?到家门口了也不知道进去看看?\" 张故博双手抱头,一边躲一边哀嚎:\"哥!亲哥!别打了!姥姥姥爷又不在家,我进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倒是你,都回来这么久了,也不去瞅瞅我爸妈?\"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坐直身子哼道:\"去见你爸妈?每次去都跟过堂似的,被盘问得我大气都不敢喘,我才不去找罪受!\" 见我们兄弟俩斗得不可开交,李阿姨连忙出声打断:\"行了行了!臭小子,你这次可是立了个大功,知道不?\" 我满脸困惑地回头看向李阿姨:\"李阿姨,您这话从哪儿说起?我啥也没干啊,立的哪门子功?\" 李阿姨神色一凛,压低声音说道:\"关老三和赵亮的父亲合伙,在市中心最豪华的商场顶层开了个地下赌场。那地方表面上是高档会所,背地里却干着聚众赌博、组织卖淫的勾当,甚至还有逼良为娼、打架斗殴这些伤天害理的恶性事件!\" 虽然早知道关老三一家不是善茬,但没想到他们犯下的罪孽如此深重。更让我震惊的是,赵亮一家居然也深陷其中。我心里猛地一紧,急切地追问道:\"赵亮...他也参与了?\" 李阿姨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赵亮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就知道花天酒地。虽说参与了逼婚那档子事儿,可女方一家不知为什么,坚持不肯追究,这样一来我们也没办法给他定罪...\" 第532章 恋爱趣事 我刚想把关家伙同赵亮逼婚关瑶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喉间的话却像被荆棘缠住般难以吐出。电光火石间,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撞进脑海——如果真因为这场风波逼死了王文静,即便赵亮伏法,我和关瑶之间那道裂痕也再无修复的可能。况且那小子生性怯懦,与其把他送进监狱,倒不如狠狠吓他一顿,让他从此好好对待关瑶,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就在我心烦意乱、思绪如麻地胡思乱想之际,张故博突然快步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哥,现在证据确凿,板上钉钉,是现在就动手抓人,还是等婚礼结束再采取行动?李爷爷那边特意交代,一切听你的安排。\" 今天是关瑶结婚的日子,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胸口像是被钝刀一下下剜着。那些她曾给予我家的温暖,此刻都化作细密的针,一下下扎进心里。要说不难受,那简直是自欺欺人。可明知道我们早已回不到从前,还要去破坏她婚礼,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我强撑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如常:\"等婚礼结束之后吧!\" 王叔似乎看穿了我的故作坚强,伸手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沉声道:\"那我把车开到镇里,就停在婚礼现场门口守着,你没意见吧?\"我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叔看你说的,这点小事,我能有啥意见。\" 王叔驾驶的警车刚驶出村口没多久,就远远望见了蜿蜒在乡间土路上的迎亲车队。八月中旬的东北农村,本就鲜少有人选择这个时节办喜事,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浩浩荡荡的车队正是去迎接关瑶的婚车。我的心瞬间被攥得生疼,与关瑶同居的那二十个日夜,那些甜蜜美好的点点滴滴,此刻如同潮水般涌来。可转眼间,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这种剜心蚀骨的滋味,任谁都难以用语言描述。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转头向张故博问道:\"故博,你不是去参军了吗?怎么又穿上这身警服了?\" 我的话音未落,李阿姨就接过了话茬,语气里满是心疼与骄傲:\"你弟弟在部队执行任务时受了伤,只能提前退伍。不过他在当兵期间有立功表现,退伍后就被分配到我们市局工作了。\"说着说着,李阿姨突然忍俊不禁,捂着肚子笑道:\"臭小子,你知道吗?你弟弟现在跟你大姑父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遇到个喜欢的女警,居然也偷偷溜进人家宿舍!\" \"啥?\"我惊得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李阿姨,你说我大姑夫还干过这种事?\" 王叔也跟着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可不是嘛!那时候我也喜欢上了你大姑,追了整整一年,送出去的礼物却连一件都没收。要不是看你大姑夫那股子死缠烂打的劲儿,我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发现你李阿姨的好。\" 李阿姨眉眼弯弯,笑着补充道:\"你王叔说得没错,要不是你大姑夫,我们俩还真不一定能走到一起。那时候我年轻,好奇心重,还跑去偷听墙角呢!谁能想到,你大姑和大姑夫在宿舍里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却上演了一出三天恋爱定终身的戏码。\" 王叔转头调侃张故博:\"故博,你和小吴现在进展咋样了?难不成也想学你爸,来个三天恋爱定终身?\" 张故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辩解道:\"王叔别乱说!是小吴让我去她宿舍帮忙的,我可不是偷偷摸摸溜进去的!\" 李阿姨看着张故博窘迫的样子,笑得更欢了:\"我看你和你爸妈的恋爱经历还真是如出一辙,他们当年也是因为抓小偷结缘,你们前段时间不也一起执行过抓小偷的任务吗?\" 第533章 抓人 我强撑着与李阿姨他们谈笑风生,眼角余光却始终黏在那蜿蜒的迎亲车队上。当车队缓缓停在婚礼现场时,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这片婚礼场地原是破败的木器加工厂,如今虽粉饰成承接宴席的饭店,斑驳的墙皮却仍透出几分萧条,像极了这场闹剧般讽刺。 大门打开,一个肥头大耳、油光锃亮的大光头率先探出身,身旁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涂着猩红指甲,满脸不耐烦地迎上去。就在关瑶踏出车门的刹那,我看见她侧脸滑落的泪痕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那滴泪仿佛滚烫的铁水,瞬间灼穿了我的心脏。我鬼使神差地下了车,借着路边歪歪扭扭的绿化树作掩护,像头蛰伏的野兽般慢慢逼近。 刚贴着粗糙的树干藏好身形,就听见中年女人尖酸的埋怨划破空气:“亲家你们怎么搞的?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哭丧着脸算怎么回事?”王文静和关旭佝偻着背,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活像两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亲家,我女儿是舍不得我们,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这时,关老三一家摇摇晃晃走来,坐在轮椅上的关子豪和关小三像两尊丑恶的傀儡,关子豪谄媚的声音黏腻得令人作呕:“赵叔,你还不知道吗?不管什么女人一旦被我赵哥睡了,那个不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你就放心吧!”关小三跟着尖笑附和:“就是啊!过了今天我侄女就是你家的人了,关起门来让赵亮好好管教管教就好了。” 我震惊地看向关旭和王文静,他们身为父母,此刻却像被抽走脊梁的软体动物,对着这番侮辱性言辞唯唯诺诺,脸上讨好的笑容僵得如同凝固的蜡像。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又在想起关瑶倔强的眼神时泄了气——我太了解她了,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看着她被当作货物般交易,心底某处轰然坍塌,既然娘家人没人为她撑腰,那我便做一回她的娘家人为她撑一次腰!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腔愤懑,转身大步回到警车里。我直视着李阿姨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李阿姨,李爷爷说这次行动听我的,是真的吗?”李阿姨了然一笑,从文件袋里抽出一沓厚实的资料,指尖重重叩了叩:“你李爷爷早料到会有这出。这里面全是赵亮这些年的烂账,虽说都结了案,但想让他再尝尝铁窗滋味,足够了!十分钟后行动,你就去给心上人撑腰,抓人交给我们!” 趁着李阿姨他们紧张调度人手的间隙,我快速翻阅着赵亮的资料。那些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他入狱前的种种恶行,猥亵未成年少女、殴打怀孕女朋友到流产、强奸未遂等......出狱短短半年虽未犯下大案,可单凭他父亲花钱买通关系提前出狱这桩事,就足以将他重新钉回罪恶的牢笼。 十分钟后,行动准时开始。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车门,昂首挺胸朝婚礼现场走去。身后警服翻飞,李阿姨和王叔一左一右如同护法金刚,张故博带领十几个警员如钢铁长城般整齐列队,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踏入礼堂的瞬间,刺眼的追光灯下,大屏幕正循环播放着关瑶与赵亮的结婚照——照片里她强扯的嘴角、空洞的眼神,像极了被囚禁的金丝雀。 关瑶看到我的刹那,眼底迸发出的惊喜如同流星划过,但很快被冰霜覆盖。王文静、关旭和关老三脸色骤变,像见了鬼似的冲上来阻拦,却在瞥见乌泱泱涌进来的警员时,瞬间僵成了雕塑。我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声如洪钟般怒吼:“抓人!”话音未落,李阿姨大手一挥,警员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目标,金属手铐碰撞的清脆声响彻整个礼堂。 第534章 祝你幸福 李阿姨他们这次抓捕行动收获颇丰,现场乌泱泱扣下了不少人。除了神色狼狈的关老三祖孙三人,还有赵亮那满脸惊恐的父母,就连关老三和关小三的老婆也在其中,另外十几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一看就是关老三手下那些平日里狐假虎威的小弟。我站在大厅中央,心里暗自窃喜,这下关老三一家怕是要在铁窗里呆上好长一段时间了,弄不好主犯还会被判处极刑,如此一来,关老三积攒的偌大家产,怕是要全落到他最不待见的小孙女身上了。 看了一会热闹,在赵亮满脸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我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地朝着舞台中央的关瑶走去。我目光灼灼,眼神里满是坚定,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我最后问你一句,愿意跟我走吗?我不会嫌弃你的过往。”只见关瑶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王文静,那一刻,我便已然知晓了答案。我扯出一抹带着苦涩的笑,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不怪你,好好跟赵文过日子吧!”说着,我掏出早已用信封包好的两万块钱,轻轻放到她颤抖的手上,随后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祝你幸福。” 我不再多看关瑶一眼,将冰冷如霜的目光转向赵亮,猛地把手中的文件袋重重砸在他脑袋上,语气充满警告:“这里面全是你的犯罪记录,小子,你根本不是正常刑满释放的。看在关瑶的面子上,我这次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敢对关瑶不好,我分分钟再把你送回牢里吃牢饭!”赵亮一听,“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了下来,一边不停地磕头,一边带着哭腔保证道:“哥,杨哥!真不是我要跟你抢女人,我是被关子豪那小子骗了,我是冤枉的啊!”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你也看到关子豪的下场了,好好对关瑶,别再给自己找死。” 赵亮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不住地点头保证:“放心哥,我一定把瑶瑶捧在手心里,一定,一定!”我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泪流满面、哭得梨花带雨的关瑶,然后心一横,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开了这个原本应该喜气洋洋,此刻却混乱不堪的婚礼现场。 刚一坐上警车,李阿姨就面带神秘笑容凑了过来:“昨晚我们突袭了一个地下赌场,抓到了一个你认识的熟人。带你去看一场好戏,怎么样?”我满脸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问道:“这种执法行动,我也能参加?”李阿姨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原则上肯定不行,但有你李爷爷出面做背书,就没问题啦!” 怀着忐忑又好奇的心情,我跟着李阿姨乘坐闪着警灯的警车,一路风驰电掣地来到了一所戒备森严的监狱。当我第一次坐在审讯室那把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时,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那感觉既夹杂着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案件的兴奋与激动,又隐隐透着对未知情况的彷徨,更让我不自觉地陷入对人生际遇的深深思索。 我面前是一整面巨大的单向透视玻璃,玻璃另一侧的审讯室里,摆放着两把泛着寒光的铁椅子、两把略显陈旧的木椅子,还有一张表面坑洼不平的实木桌子。没过多久,几名警员押着一个身材矮小、身形瘦弱得有些佝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就在我准备仔细打量这个中年男人时,紧跟其后的一个身影让我瞳孔骤缩——居然是我那个平日里从不露面的舅舅吴军!刹那间,我终于明白了李爷爷之前说“赌资不能要回”那句话背后的深意。 李阿姨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脸上的惊讶与疑惑,轻声解释道:“你舅舅只是参与赌博,不是组织者,拘留一段时间就能放回去了。”我本就对这个亲舅舅没什么好感,一听只是他的事,瞬间就没了继续旁观的兴致,站起身说道:“李阿姨,他的事我不关心,只要别告诉我姥爷就行。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李阿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硬是把我拽回椅子上坐下,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臭小子,还是听听吧!我们能保证不告诉你姥爷,但你能保证你舅舅出去后,不会跑到你姥爷那里闹事吗?把前因后果弄清楚,你也好跟你妈和姨们商量对策啊!”李阿姨说得在理,我便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地坐在她身边。刚坐稳,就听见审讯室里传来警员严厉且不容置疑的询问声:“付老四,昨晚赌场里人来人往,为什么偏偏就你们两个人在赌博?” 第535章 付老四的嘲讽 付老四果然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主儿,此刻被拷在审讯椅上,依旧腰杆挺直,面色沉稳得像一汪深潭,眼波都不见丝毫波动,用近乎慵懒的语气平静开口:“这种事儿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当然是专门针对他设的局了?” “啪!”审讯桌被警员重重一拍,震得桌面上的笔录纸都跟着颤了颤,对方目光如炬,声音里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付老四,你不是第一次进局子了!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赶紧把细节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付老四闻言,漫不经心地双手一摊,脸上挂着戏谑的笑,下巴朝我舅舅的方向一扬,语气里满是嘲讽:“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孝子,钱搁在他手里纯属糟蹋,还不如让我们兄弟拿来寻欢作乐!哈哈哈哈哈哈哈!” “啪!”又是一声巨响,审讯桌被拍得发出沉闷的轰鸣,警员怒目圆睁,脖颈上青筋暴起:“付老四!给我放老实点!说详细点!别逼我们动真格的!” 付老四却只是冷冷一哼,眼神里尽是不屑:“少拿这套吓唬我,我要是铁了心不说,你们能把我怎样?不过……”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哎,我倒好奇了,你们是怎么摸到我那儿的?想必我手底下的人都折了吧,透露一句也不碍事吧?” 就在警员又要拍桌呵斥时,李阿姨沉稳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告诉他,是关老三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的整个团伙都已经一锅端了。”话音刚落,警员转述完毕,付老四便大剌剌地翘起二郎腿,嘴里嘟囔着抱怨:“这个老不死的!早劝他收敛点,偏不听!唉,算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给我根烟,想问什么尽管开口!” 李阿姨当机立断:“给他。” 香烟点燃后,付老四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诸多隐秘。最后,他斜睨着我舅舅,眼神里满是嫌恶:“大概十几年前吧,我父亲病重住院,我日夜守在病床前。有天,正巧听见吴军跟家里人大吵大闹,那副不孝嘴脸全让我撞见了。好家伙,一看还是个不差钱的主儿。我生平最瞧不上这种人,当下就和关老三合计着,搞起了‘育肥猪计划’。”不等警员追问,他便自顾自地解释起来,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炫耀,“这‘育肥猪计划’可是我琢磨出来的,说白了,就是慢慢把那些有钱人拖进赌博泥潭的连环套!” 说到这儿,付老四猛吸一口烟,烟雾从齿缝间缓缓吐出,他狠狠瞪着我舅舅,咬牙切齿道:“这王八蛋贼精贼精的!我前前后后给他下了多少次套,足足花了十几年,才让他倾家荡产!虽说钱最后都充公了,哈哈,但老子心里痛快!这种连亲爹亲娘都不孝顺的玩意儿,就不该活在世上!” 我下意识转头看向舅舅,只见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脸色涨得发紫,被付老四这番毫不留情的揭露彻底震住了,颤抖着手指指向付老四,嘴唇翕动半天,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尽管付老四害得舅舅身败名裂,但不知为何,我心底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敬佩。一个在道上混得满身戾气的人,却还坚守着“孝道”的底线,反观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想到这儿,我实在没了继续旁观的兴致,起身就要离开。 “臭小子,不再听听?”李阿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你李爷爷说了,按规矩,你能保释他出去。” 我满脸嫌弃地瞥了眼审讯室里狼狈不堪的舅舅,语气冰冷:“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吧,最好能关到他改过自新为止!” 然而,我刚踏出审讯室大门,一块带着霉味的黑布突然兜头罩下。我刚要挣扎,耳畔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的狠劲:“李警官答应你的,该办的都办了,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听了这话,我浑身一僵,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任由他们架着我,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第536章 这是那里? 路途还挺远,晃晃悠悠地我就睡着了,在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眼前一片漆黑让我很不适应,刚想摘掉黑布那个低沉的男声又出现了:“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无奈我只能乖乖地躺好。 刺耳的大铁门吱呀声,整齐划一的铿锵步伐声,嘹亮震天的口号声,让我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心想这难道是我向往已久的军营吗?可当黑布被摘下来时,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满脸沧桑的李爷爷和两名神情严肃的护士站在我面前。我满脸疑惑地问道: “李爷爷,这是哪里?医院吗?你带我来医院干啥?我又不会医术能帮上你什么?” 李爷爷的神情格外伤感,这让我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李爷爷一开口就吓的我一激灵:“臭小子,有个坏消息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在李爷爷身边能跟我扯上关系的,就只有五个性格各异的姐姐们和活泼可爱的陈小小了,虽然我跟她们只相处了短短两年,可她们在我心里的位置无比重要。她们从事的工作极其危险,这点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一旦出事绝对是关乎性命的大事,我一把抓住李爷爷的衣领子,声音发颤地质问道: “你不是保证过,一定会保护好她们吗?她们到底怎么了?” 两名女护士身手不凡,三两下就把我牢牢制服了,我的双臂被她们狠狠背到了身后。我仰着头,愤怒地瞪着李爷爷,等他给我一个答案。李爷爷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示意她们把我放开。他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我一根,自顾自地颤抖着点燃一根,深吸一口后,才声音沙哑地说道: “陈小小最多还能活三天,她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愤怒地大吼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李爷爷白了我一眼,声音里满是疲惫:“谁让你的破事那么多啊!陈小小坚持要为你做点什么,我也是没办法啊!你以为你的面子很大吗?要不是为了帮陈小小完成最后的意愿,你认为我会帮着你去对付那些微不足道的赌徒?”李爷爷掐灭手里的香烟,语气哀伤地说:“好好陪陪她吧!她们两个会带你去见陈小小的。”说完,李爷爷背着手,落寞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陈小小,靠在墙上缓缓坐在了地上,摸出兜里的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了起来。那个总爱蹦蹦跳跳跟在我屁股后面甜甜喊哥哥的陈小小,那些在我被人欺负时,毫不犹豫为我出头、气势汹汹打架的姐姐们,还有一起跟着爷爷在郁郁葱葱的山上刻苦练武的场景,像走马灯一样一一在脑海中浮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泪流满面。等我收拾好心情,准备去见陈小小时,才发现我已经抽掉了半盒香烟。 两名护士带我来到一间装饰豪华的病房,透过宽大的玻璃可以看到,陈小小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连接着精密仪器的管子,有两名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专注的年长女医生正在认真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她的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我看不到她的脸,但看她现在虚弱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难受极了。 第537章 哥哥 我收拾好心情,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做到她病床旁,静静的等待她醒过来。恰在此时两名护士和医生,开始拆除她身上的纱布和绷带,她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我盯着陈小小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喉咙发紧。从未摸过真枪的我,只能靠着电影里的画面拼凑她们战斗的场景: 暴雨倾盆的夜里,泥泞的山路让车子打滑。五姐咬着牙把方向盘打得飞转,车后扬起的泥水模糊了追击者的视线。三姐蜷缩在后座,手指颤抖着往手枪里装填子弹,雨水顺着她贴在脸上的碎发往下淌。突然车身猛地一震,大姐大喊“跳车”,所有人抱着武器滚进路边的水沟,子弹擦着头顶的草叶呼啸而过。 巷战应该是最可怕的。二姐举着盾牌冲在前面,金属盾牌被子弹打得咚咚作响,溅起的火星烫到她的脸。四姐猫着腰跟在后面,把一枚枚手雷精准地扔进敌人藏身的窗口。爆炸的气浪掀翻了路边的垃圾桶,陈小小被气浪掀翻在地,却死死护着怀里的通讯设备,在硝烟里咳嗽着爬起来继续奔跑。 想象着她们被包围时的绝望,我的眼眶发烫。大姐挥舞着长刀劈开重围,刀刃卷了口,血顺着刀背流到她手腕;三姐趴在屋顶狙击,直到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打完;陈小小躲在残破的墙后,用石块砸向逼近的敌人,指甲缝里嵌满了泥土和血…… 这些画面在我脑海里不断闪回,和眼前插满管子的陈小小重叠。原来电影里惊心动魄的场面,竟是她们真实经历的生死时刻。我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多希望此刻能替她承受所有伤痛。 在医生和护士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小心翼翼配合下,陈小小身上层层叠叠的绷带和纱布正像褪色的茧壳般缓缓剥落。那张被狰狞伤疤盘踞的脸显露出来时,纵横交错的痂痕泛着暗红,如同干涸的河道在皮肤上肆意蔓延。我死死盯着那些扭曲的纹路,喉结剧烈滚动着,花了许久才从沟壑间捕捉到一星半点曾经圆润的下颌轮廓。 \"我的脸是不是很吓人?\" 一道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突兀响起,像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我猛地抬头,用带着血丝的眼睛看向身旁的医生和护士。为首的女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眼底浓重的青黑,迎着我震惊的目光叹息道:\"她的声带被气浪冲击得支离破碎,能发出声音已经很不容易了。\" 泪水瞬间漫出眼眶,我难以置信地看向病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的身影。陈小小凹陷的眼窝里,那双曾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正费力地弯起,干涸的嘴唇扯出一抹苍白的弧度:\"哥哥,我是不是很丑很吓人?\" 她说话时牵动伤口,细密的冷汗顺着绷带边缘渗出来。 我强忍着喉间翻涌的酸涩,肌肉僵硬地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却努力轻快起来:\"不,你永远是那个扎着蝴蝶结,追在我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跟屁虫。\" 陈小小颤抖着抬起裹满纱布的手臂,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床边的轮椅,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哥哥,小小半个月没见到太阳了,推着小小出去走走好吗?\" 她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几口气,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我迅速用袖口抹了把脸,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哽咽的\"好\"。小心翼翼地将她轻如羽毛的身体抱起时,能清晰感受到她嶙峋的脊骨硌着掌心。推着轮椅穿过长廊时,身后医生护士的脚步声如同无形的枷锁。当厚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看着眼前被高墙圈住的狭小院落,我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李爷爷这是把你当重刑犯看守了吗?\" 铁网在头顶投下交错的阴影,像极了困住自由的囚笼。 第538章 带我们回家 陈小小涨红着脸,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费尽力气地解释道:\"这里涉及很多高度机密,李爷爷不是把我当犯人,而是在时刻提防着你。\" 我皱着眉头,满脸不满地嘟囔道:\"这老顽固,巴巴地把我请来,居然还防着我。\" \"臭小子,隔墙有耳不知道吗?这可是我的地盘,说话注意点啊!\"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耳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我浑身一哆嗦,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下意识地瞪大眼睛,慌张地四下查看。 李爷爷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带着几分愉悦的调侃:\"臭小子,别白费力气了,我能把你看得一清二楚,你却连我的影子都见不着。给我安分点,在这儿,你打个喷嚏我都能知道!\" 我气鼓鼓地骂道:\"老东西,你是不是变态啊?难不成连人上厕所也要偷看?\" 李爷爷瞬间暴跳如雷,声音里充满怒意:\"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敢骂我变态?信不信我现在就替你爷爷好好收拾你一顿!\" 我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讨好地说道:\"李爷爷,我可没说错啊!小小好久没见阳光了,您瞧瞧这巴掌大的地方,她上哪儿看太阳去?\" \"少废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们出去?\"李爷爷没好气地呵斥道,\"我只是提醒你,这里到处都是国家机密。等会儿出去要是遇到站岗的士兵,别给我惹事。还有,真想离开这儿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收起你那些鬼机灵。要是敢偷看不该看的东西,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踏出这个地方半步!\" 这番话听得我脸色发白,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还得回去照顾爷爷奶奶呢,哪儿舍得留在这儿啊!\" 李爷爷不再搭理我,只听一阵齿轮转动的闷响,面前厚重的墙壁缓缓向两侧滑开。刹那间,一片绚烂的花海映入眼帘,各色花朵争奇斗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我顾不上惊叹眼前这宛如仙境的景象,转头看见陈小小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苍白的脸上泛起久违的红晕。我连忙握紧轮椅把手,推着她快步走进这片梦幻般的花海之中。 在金灿灿的阳光温柔倾洒下的绚烂花海里,陈小小如同纯真孩童般舒展着双臂,贪婪又眷恋地享受着自己生命中最后的珍贵时光。我们一同沉浸在对儿时温馨美好的点点滴滴的回忆中,细数着姐姐们曾经给予我们无微不至的照顾。此刻的她,眼底满是幸福与满足,全身心地沉浸在与我相伴的每一秒,即便暮色渐浓、黑夜悄然来临,她也紧紧依偎着我,不舍得离开这片如梦似幻的花海。 医护团队得知她的心愿后,医生和护士,都想尽办法、竭尽全力地满足她的每一个要求。很快,原本冰冷严肃的病床、复杂精密的医疗器械,全部被小心翼翼地搬到了这片充满生机的花海里。整整两天两夜的漫长时间里,医术精湛的医生凭借高超的医术和坚定的信念,一次次从冷酷无情的死神手里将陈小小奋力抢回,总共达四次之多。 在苏醒后,虚弱不堪的陈小小气若游丝,却仍强撑着精神,艰难无比地开口说道:“哥哥,我和姐姐们是为了给雷爷爷报仇,才一时冲动,没有按照原计划撤离。你千万不要埋怨李爷爷,我和姐姐们除了你和爷爷奶奶,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等我……等我离开后,希望你能以家人的身份,送我们最后一程。”我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能哽咽着用力点头。见我点头,陈小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稍作喘息后,她继续轻声说道:“我们都无比怀念那座小山……”话未说完,她突然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艰难地大口喘着气,在挣扎了好一会儿后,她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哥哥,带我们回家!” 第539章 无名英雄 医生们刚要冲上来实施抢救,李爷爷却不知从哪个隐蔽的角落突然现身,他的眼眶湿润得几乎要滴下泪来,声音哽咽着大喊道:“她的心愿已了,别再折磨她了,让她安安静静地去吧!” 在李爷爷步履沉重的带领下,我走进那间弥漫着刺鼻消毒水味的停尸间。眼前的景象让我双腿发软——姐姐们残破不堪、伤痕累累的躯体,无声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与残酷。这里作为高度机密的军事重地,我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在这间阴冷昏暗的停尸间里,与她们进行最后的、悲伤的告别。 我颤抖着双手,强忍悲痛,亲手为她们细细梳洗那凌乱的头发,为她们穿上我记忆中那些她们最喜欢、最常穿的漂亮衣服。随后,我又红着眼眶向李爷爷要来了她们生前最爱的食物,陪伴着她们走向下一个世界。 不知等了多久,李爷爷双手微微颤抖着,将装着她们骨灰的罐子郑重交到我手上。他红着眼,声音沙哑地提醒道:“臭小子,她们注定只能成为不为人知的无名英雄,回去后你千万不能把她们的事告诉任何人。当然了,你要是不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你年迈的爷爷奶奶承受不住病倒,你可以告诉他们。” 李爷爷这番字字锥心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悲愤,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为什么?!她们都已经为国家献出了宝贵的生命,难道连让世人知道她们英勇事迹的资格都没有吗?!” 李爷爷沉默着任我嘶吼,苍老的手背缓缓抹去眼角的泪水,喉结在凹陷的脖颈间滚动了几下,最终从怀里掏出泛黄的军功章。那勋章边角早已磨得发亮,暗红绶带上还沾着不知是血渍还是锈迹:\"四十年前我抱着兄弟的尸体从战场上下来,也问过同样的话。\"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勋章,\"可当我看见边境线上新立的界碑,才明白有些牺牲,生来就是沉默的。\" 我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骨灰罐贴着掌心传来细微的凉意。远处走廊传来卫兵皮靴踏地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叩击着死寂的空气。李爷爷佝偻着背蹲下来,浑浊的眼睛里映着我通红的脸:\"你以为她们不想让世人知道?但她们的名字刻在敌人的黑名单上,那些豺狼至今还在暗处盯着。\"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抵着嘴唇,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你以为不宣传是残忍?真正的残忍是让烈士的家人,余生都活在枪口之下。\"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珠砸在防爆玻璃上碎成细小的水痕。我摩挲着骨灰罐上凹凸不平的纹路,恍惚又看见花海中陈小小张开的双臂。李爷爷颤抖着将勋章按在我手心里,金属的棱角硌得生疼:\"记住,她们不是无名,是把名字刻进了祖国的山河里。\"雨声渐急,吞没了他最后的呢喃,却在我心里凿出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在目睹我颤抖着签下那页保密协议后,一双大手再次将黑布头套死死罩住我的脑袋。还是那个低沉沙哑、令我不寒而栗的熟悉声音贴着耳畔响起:“这次你不能站着走出去。”我甚至来不及吞咽因恐惧泛起的酸涩,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骨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同时扎入血管。眼前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意识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整个人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浓烈的艾草香气中悠悠转醒。身下是熟悉的土炕,粗布床单磨得皮肤微微发痒。刚一翻身,炕头老旧木桌上那个素白的骨灰罐子便撞入眼帘——它表面还凝着细密的水珠,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心头,瞬间将陈小小灿烂的笑脸、姐姐们温柔的音容全部击碎,残忍地提醒我她们早已永远离去。 我拖着仿佛灌满铅的双腿艰难起身,重重跌坐在炕沿上。粗糙的秸秆垫子硌得臀部生疼,却比不上心口传来的阵阵钝痛。望着罐子上斑驳的刻痕,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进衣领,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光的车轮无情碾过,这么多年过去,家里早已被岁月冲刷得面目全非。曾经她们用过的碗筷、叠过的被褥、欢笑过的角落,都被新物件替换得干干净净,再也寻不到一丝生活过的痕迹。每当我闭上眼睛,记忆里她们的面容就像被风吹散的沙,越是拼命回想,那些眉眼、那些笑容就越是模糊不清。这种感觉如附骨之疽般折磨着我,我不愿、也不能接受她们就这样在记忆里消逝。 突然,那座承载着无数童年回忆的小山,像一道划破阴霾的闪电,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我疯了似的抄起骨灰罐子紧紧抱在胸前,罐子棱角硌得肋骨生疼也浑然不觉。跌跌撞撞冲出门——我要带她们回家,回到那座曾经挥洒汗水的小山,让她们永远鲜活地盛开在记忆深处。 第540章 回忆往昔 我踩着枯叶蹒跚着再次爬上这座浸透岁月痕迹的小山头,凛冽的风卷着沙砾抽打在脸上。记忆里那两棵如巨人般粗壮的野核桃树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两个焦黑的树桩在寒风中瑟缩。曾经杂草疯长、藏满蟋蟀的空地,如今整整齐齐地种上了玉米,即将成熟的玉米棒在风中摇晃,像是对往昔无声的嘲讽。唯有松塔林边缘那参差的轮廓,还倔强地保留着几分熟悉的模样,如同被岁月磨花的老照片边角。 我颤抖着手指拔去野草收拾出一块空地,将承载着生命重量的骨灰罐子,按照记忆里的爷爷经常训话的位置轻轻摆放好。当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喉咙突然涌上一阵腥甜。北风裹挟着枯枝呼啸而过,如泣如诉的呜咽声中,圆月不知何时已悬上中天,清冷的月光如同舞台上惨白的聚光灯,将我孤独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土地上微微颤动。 我靠在一棵大树上,粗糙的树皮隔得后背发麻,却比不上心口传来的阵阵抽痛。盯着面前泛着冷光的骨灰罐子,沙哑的嗓音混着浓重的鼻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以前你们总爱挨着坐我左边,用温暖的胳膊圈着我;小小你呢,总爱歪着脑袋,像只黏人的小猫似的挨着我坐在右边......\"风卷起衣角拍打在脸上,我却浑然不觉,\"你们知道的,我早就明白是被你们连哄带骗,才跟着爷爷扎马步、练拳脚。每次我偷懒做错动作,你们总是抢在我前面站出来,挺直脊背替我领罚。后来爷爷气得胡子直颤,罚我们一起在太阳下扎马步,可你们偷偷朝我挤眼睛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话音未落,滚烫的泪水已砸在膝头,我的哭声越来越大,在黑夜的山林中格外的渗人。不知哭了多久,我猛然抬头看向骨灰罐子说道。我再给你们练一遍军体拳,你们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动作还标准吗? 我深吸一口气,颤巍巍地站起身。月光下,我的影子在地面扭曲变形,仿佛与记忆中那个跟着爷爷学拳的小小少年重叠。风掠过松塔林,沙沙声像是无数双鼓掌的手,催着我迈出第一步。 起势时,膝盖发出咯吱的响声,像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弓步冲拳,动作笨拙得如同初学,但每一次发力都带着刻骨铭心的思念。左勾拳挥出,恍惚看见大姐当年纠正我姿势时严肃的脸;右踢腿抬起,仿佛又感受到二姐在身后托住我摇晃的身子。 一套军体拳打得断断续续,踉跄间险些摔倒。我扶住身旁的树,树皮粗糙的触感突然变得温热——那是陈小小最爱靠的位置,她总说这里能听见树心跳的声音。此刻,风声呼啸如泣,我却仿佛听见了她们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山林间回荡。 \"看到了吗?\"我对着月光下的骨灰罐嘶吼,\"这次...这次我的动作标准了吧?\"回音撞在山崖上,又被风揉碎送回来。玉米地里,成熟的玉米棒轻轻摇晃,像是在点头;松塔林深处,几只夜鸟惊飞而起,扑棱棱的翅膀声惊破了夜的寂静。 惊飞的夜鸟仿佛赐予了我力量,我像是着了魔般,军体拳越打越快,汗水如雨般淋湿了衣衫。这半年多的经历,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浮现。方雪儿的绝情,让我不自觉的大喊出声。 方雪儿,你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居然因为我穷离开了我,我恨你恨你…… 第541章 奶奶的开导 就在我仰头对着铅灰色的天空声嘶力竭地怒吼时,关瑶那双含着盈盈笑意的眼睛突然在虚空中浮现,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微翘的鼻尖,在记忆的滤镜下愈发清晰动人。与她同居的二十个日夜如同走马灯般闪回:她系着碎花围裙在狭小出租屋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发梢沾着细密的汗珠;用筷子夹起鲜嫩的红烧肉,带着期待与羞涩递到我嘴边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有月光浸透窗纱的深夜,她伏在我肩头的娇喘,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的酥痒。这些画面让我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可转瞬之间,婚礼现场见我出现时她那转瞬即逝的惊喜笑容,以及婚纱照上那抹僵硬到几乎凝固的表情,如冰锥般刺进心脏,搅得五脏六腑都泛起尖锐的刺痛。 猝不及防地,王文静那张扭曲狰狞的面孔从记忆深处窜出,歪斜的嘴角挂着令人作呕的狞笑。我瞳孔骤缩,太阳穴突突直跳,失控地挥舞着拳头,指节击打在虚空的闷响混着枯叶碎裂的沙沙声。\"王文静!我要杀了你!\"沙哑的嘶吼震落松枝上的夜露,惊起林间沉睡的夜枭。就在理智即将彻底崩塌的刹那,尖锐的手机铃声如同一把利刃劈开混沌,将我从疯狂的深渊边缘生生拽回。冷汗浸透的后背泛起阵阵寒意,我惊恐地发现掌心布满血痕——原来方才一直在挥拳击打树干。低头看见脚边散落着骨灰罐的瓷片,月光在锋利的断口上流转,像极了姐姐们未说完的遗言。 清晨的阳光如金箔般铺满山林,手机屏幕在满地碎瓷中倔强地闪烁着。我颤抖着伸手去够,每一寸肌肉都在酸痛叫嚣,仿佛方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战。接通的瞬间,父亲暴跳如雷的吼声震得耳膜生疼:\"小兔崽子,你死哪去了?你姥姥找你都找疯了知道吗?\"我几乎握不住手机,正要挂断时,听筒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紧接着是奶奶熟悉的呵斥:\"臭小子是小兔崽子那你是啥?就知道跟臭小子吵!\" \"喂?\"奶奶的声音瞬间从河东狮吼化作春风拂面,带着晒干的艾草般温暖的气息,\"臭小子,这几天跑哪去了啊?你和关瑶的事,奶奶不是早就给你打预防针了吗?怎么还把自己伤的这么深啊?\"这声带着颤音的嗔怪,像一剂良药注入千疮百孔的心脏,方才翻涌的暴戾与恐惧瞬间平息。我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却努力轻快:\"奶奶我只是跟同学出去喝酒喝多了,手机没电了而已,别听我姥姥瞎说。\" \"嗯,我的大孙子我还是了解的。\"奶奶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温柔,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奶奶相信这点挫折不会打倒你的。不过你要记住,我和你爷爷还需要你照顾呢,千万不要做傻事知道吗?\"困意如潮水般袭来,我几乎睁不开沉重的眼皮,含混地应着:\"奶奶,昨晚喝酒一夜没睡,我想睡一会,等睡醒了在打给你好吗?\" \"臭小子......这么快就打上呼噜了?\"奶奶宠溺的嗔怪渐渐模糊,混着林间鸟鸣与晨风,沉入我混沌的梦乡。 一阵朦胧的睡意中,我竟坠入一个奇异的梦境。梦里,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端坐在我身旁。她梳着利落的高马尾,发梢随着林间微风轻轻晃动,几缕碎发俏皮地垂在光洁的额前。淡黄色小衫衬得她肌肤胜雪,水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包裹着笔直的双腿,搭配一双一尘不染的白色运动鞋,整个人透着股青春洋溢的气息,宛如春日里一株挺拔的小白杨,干净利落得让人眼前一亮。 她歪着头,唇角噙着抹狡黠的笑意,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根嫩绿的狗尾巴草,轻轻扫过我的鼻尖。那轻柔的触感痒痒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猛地坐起身来。睡眼惺忪地环顾四周,清冷的微风裹着松针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还是那座熟悉的小山——破碎的骨灰罐、斑驳的树影,无一不在提醒我这并非梦境。我下意识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梦到她?” “你梦到了谁?”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声骤然在身后响起,声音如叮咚作响的山泉水般悦耳。我条件反射地如受惊的野兔般向前蹿出老远,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待稳住身形回头望去,呼吸瞬间凝滞——眼前赫然站着梦里的那个小姑娘!同样乌黑油亮的高马尾,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同样鹅黄色的小衫被山风鼓起,勾勒出灵动的轮廓;同样泛白的牛仔裤膝盖处沾着几片枯叶,白色运动鞋也蹭上了斑驳的泥土。尽管身上沾染了几分狼狈,可她眉目间那股清新灵动的气质,依旧如破土而出的新笋般,让人挪不开眼。 第542章 脾气还挺大 小姑娘正盘腿坐在铺满松针的地上,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笑意盈盈地歪着头,清澈的杏眼像藏着两汪清泉,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樱桃小嘴微微上扬,满是期待地等着我的答案。 我愣在原地,满脸疑惑地脱口而出:\"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姑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用带着撒娇意味的语调问道:\"你记起我来了?那我是谁啊?\" 我皱着眉头,努力在记忆深处翻找,半晌才说道:\"我在刘立山家门口碰到过你,我们当时也没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是我妹妹,小时候你欺负我,她还帮我跟你打架来的,你当时可是被我妹妹打得很惨的,怎么会忘了呢?唉,真完蛋。\" 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闻声转头,只见买了我姥姥家房子的吴力正背着一捆干树枝,不紧不慢地从林间小道走过来,他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沾着几片枯叶的草帽歪戴在头上。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是那个骑在我身上打的那个小丫头片子?\" 吴力一拍大腿,爽朗地笑起来:\"对喽,就是她!想起她叫什么名字了吗?\" \"二哥不许提醒他,我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我来。\" 身后传来小姑娘娇嗔的声音。我刚想摇头表示没想起来,就看到她正咬着嘴唇,小脸涨得通红,双手撑在地上,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吴力见状连忙提醒道:\"杨传东你还不过去扶一把,从我们早上八点到这看到你开始,你就枕着我妹妹的腿睡觉,这都下午三点多了,我妹妹的腿能不麻吗?\"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刚迈开步子想要跑过去搀扶,就听见小姑娘气鼓鼓地埋怨道:\"二哥,谁要你多嘴了?没想起我的名字之前,我才不用他扶呢!\" 我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吴力见状尴尬地笑了笑,打圆场道:\"我们要回家了,坐我的车回去吧!\" 我为难地搓了搓手,想到还没完成的事,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谢……\" \"他愿意走着,就让他走着回去好了,二哥你多什么嘴?\" 小姑娘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了我的话,气得小脸通红,转身时马尾辫都跟着晃得厉害。 我无奈地挠了挠头,心里想着这小姑娘脾气还挺倔。人家照顾了我一整天,怎么也得说声谢谢,刚要开口,就见小姑娘一边揉着发麻的双腿,一边脆生生地说:\"二哥,把饭盒和水壶给他留下我们回家。\" 吴力从腰间解下布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带着划痕的铁饭盒,又取下另一边挂着的军用水壶,轻轻放在我的脚边:\"这是中午给你带的饭,还不算凉,凑合着吃点吧!\" 我刚想拒绝,肚子适时地发出一阵\"咕噜\"声,只好红着脸说道:\"谢谢啊!\" 吴力摆了摆手,关切地问道:\"谢就不用了吧!哎,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山上来了?要不是我们今早过来捡柴火,你可就危险了知道吗?\" 我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你这话啥意思啊?\" 吴力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枝:\"你看,我们来的时候,这畜生就缠在你的脖子上。\"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已经没了生气的小蛇挂在树枝上,蛇身还保持着缠绕的姿势。虽然我不太相信这么小的蛇能威胁到我的性命,但还是诚恳地说道:\"谢谢,等我回去……\" \"先想起我的名字,再说谢谢吧!二哥我们走吧!\" 小姑娘气呼呼地打断我,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傲娇:\"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了,看看是谁打过来的吧!还有我们还会见面的,希望到时你会想起我的名字\" 说完,头也不回地跟着吴力消失在了蜿蜒的山路上。 第543章 上苍的补偿 暮色在林间缓缓流淌,我倚着枯树,望着吴力兄妹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困惑——这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为何对我记起她的名字如此执着?山间的晚风裹着寒意掠过,我的胃部却传来阵阵尖锐的饥饿感,此刻辘辘饥肠如擂鼓,哪还有心思去拼凑记忆里的碎片。待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后,我迫不及待地掀开那只带着岁月痕迹的铁饭盒。 掀开盖子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饭盒里,排骨炖豆角油亮诱人,肉块炖得软烂,豆角吸饱了肉汁;另一半白米饭上,还横卧着油光发亮的猪尾巴,旁边静静躺着一把金属小勺。我下意识地嘟囔:“想得还挺周到啊。”随后便狼吞虎咽起来,牙齿咬开酥烂的排骨,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浑身的疲惫。 填饱肚子后,我跪坐在骨灰罐子的碎片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糙的地面,喃喃自语:“姐姐们,小小,昨晚是你们附在我身上了吗?是你们借我的手打碎了骨灰罐子,想留在这里对吗?”望着被山风卷得四处飘散的灰白色痕迹,喉咙突然发紧,“唉,现在就算你们不想留在这也不行了,骨灰都散在这山野里,我实在没办法收拢了……”滚烫的泪水砸在泥土上,溅起细小的尘埃,“你们一定很想听爷爷奶奶的声音吧?等着,我这就打给他们。” 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听筒里骤然炸开父亲暴怒的吼声:“臭小子,你死哪去了?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才回!早说过别招惹关家的女人,你倒好!喝了一整夜酒,像什么样子!等你回来……”话音未落,电话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奶奶带着威严的嗓音紧接着响起:“回来怎么样?你敢动我大孙子一根指头试试!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做事怎么还不过脑子?当年英子她妈寻死觅活,最后不还是把闺女嫁给你了?缘分来了,人力能拦得住吗?滚一边去,以后别背着我和你爸给孩子添堵!” 我开着免提,握着那把小小的饭勺,在坚硬的土地上艰难地刨着坑。铁勺撞击石块发出“叮叮”声,父亲的怒吼与奶奶的训斥交织在耳畔,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奶奶立刻察觉:“呦,臭小子还笑呢?看来这次磨难没把你打垮啊!好,挺过来就好!” 我故意拉长语调,带着几分耍赖:“奶奶,我本来就没事儿!” 听筒里传来奶奶欣慰的轻笑:“不愧是我孙子!记住,别因为一时挫折就丢了本心、坏了底线。你太奶奶总说,人受的苦到了头,老天爷自会给补偿。可要是丢了做人的根本……”她的声音突然一顿,“臭小子,你那边‘吭哧吭哧’的,在干什么呢?” 我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笑着说:“我爬上爷爷以前带我训练的山头啦!爷爷在您身边吗?” “啥事啊?山上变样了吗?”爷爷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变了好多,野核桃树没了,训练场只剩个边儿,全种上苞米了……”我望着远处暮色中起伏的山丘,那些儿时奔跑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又模糊。 爷爷的声音变得低沉:“物是人非啊……也不知道雷一她们现在怎么样,问你大姑,她也不肯说。” 我心里猛地一紧,生怕说漏嘴,连忙借口:“爷爷,这儿信号太差,晚上再打给您!”匆匆挂断电话后,我将骨灰罐的碎瓷片一片片放进土坑,指尖抚过冰凉的瓷片,轻声呢喃:“姐姐们,小小,这下你们能安心了吧?想投胎就找个好人家,别做孤魂野鬼……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最后一抔黄土盖住瓷片,我重重地踩实新土,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山风掠过树梢,卷起几片枯叶擦过耳畔,仿佛是她们最后的回应。我攥紧空空的军用水壶,把饭盒别在腰间,朝着山下走去。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与苍茫的暮色融为一体。 第544章 紧急送医 第二天晨光刚刺破云层,屋后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七嘴八舌的嘈杂声。我揉着惺忪睡眼掀开窗帘,只见吴力正站在老屋前,指手画脚地指挥着施工队。工人们扛着工具进进出出,电锯切割木材的刺耳声响彻小院。目光扫过桌上那只带着凹痕的军用水壶和铁饭盒,昨日在山上被小蛇缠绕、被他们兄妹俩救助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想到以后要做邻居,怎么也该去帮把手,我匆忙套上外套,攥着水壶饭盒,利落地翻窗而出。 吴力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是我,脸上绽开憨厚的笑容:“哟,咋想着来帮忙?那你想起我妹妹的名字了吗?” “啥?帮个忙还得先想名字?”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 吴力从我手里接过水壶饭盒,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实不相瞒,我们家里里外外全靠我这妹妹张罗,我可不敢得罪她。要不你先回?等想起来了再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又翻窗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眉头紧锁,绞尽脑汁回忆这些年遇到的人。可记忆就像一团乱麻,任我怎么梳理,也找不出那个能和小姑娘对上号的名字。 就在这时,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自从姥姥开始张罗相亲,我就像只惊弓之鸟,能躲则躲,昨晚也是趁着夜色偷偷溜回家。本想着去李胖子家蹭顿饭,可突然想起姥爷身体不好,自己这段时间只顾着躲相亲,都没好好关心老人家,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愧疚。摸着饿得发疼的肚子,我推开房门,朝着姥姥家走去。 两栋房子中间隔着大叔家低矮的砖瓦房,还没走到姥姥家院子,激烈的争吵声就刺破空气传来。姥爷愤怒的吼声格外刺耳:“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听见这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居然是舅舅从拘留所出来了!想到这个不争气的舅舅,我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李阿姨,怎么不多关他几天!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子,推开门就看见舅舅瘫跪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没洗净的灰渍,正拉着姥姥的裤腿苦苦哀求:“爸妈,帮帮我吧!四十五万的电费窟窿要是不填上,电业局肯定起诉我,到时候我真得蹲大牢了!” 姥爷气得满脸通红,颤抖着双手拍打着炕席:“滚!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种赌鬼儿子!”一向护着舅舅的姥姥这次却反常地沉默,只是红着眼眶,颤抖着双手给姥爷拍背顺气,嘴里不停地念叨:“别气坏了身子,别气……” 见我进屋,姥姥突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愤怒:“臭小子!把他给我轰出去!别让他在这儿气你姥爷!” 我等这一刻太久了!平日里碍于血缘关系不好动手,此刻得了姥姥的“圣旨”,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我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舅舅的脖领子。他身上散发着刺鼻的烟味和汗臭,整个人像滩烂泥似的挂在我手上。我毫不留情地拖着他往外走,鞋底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传东!亲外甥啊!你姥姥手里有钱,让她救救我……”舅舅哭嚎着,指甲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我嫌恶地皱起眉头,狠狠将他摔出门外,又补上一脚:“多少人劝你别赌!你就是不听!进监狱好好反省反省吧!再敢来,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舅舅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见我眼神冰冷、毫无商量的余地,只好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大门口。我刚转身准备进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血液都凝固了——姥爷歪在炕上,嘴角淌着一大摊黑血,在炕席上晕开触目惊心的痕迹。姥姥呆立在一旁,脸色煞白,嘴唇不停地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姥姥!快拿上钱!”我一个箭步冲过去,背起姥爷就往外跑。姥爷的身子轻得吓人,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我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快!一定要救姥爷! 第545章 混账东西 我气喘吁吁地疾步背着姥爷冲进卫生室,喉咙被恐惧灼得生疼,扯开嗓子高声呼喊道:“陈奶奶!陈奶奶!快出来看看,我姥爷吐血了!” 张凤娇从内屋端着饭碗小跑出来,碗里的白粥还在晃荡。看清是我们的瞬间,她惊呼一声,碗碟应声落地,瓷片迸溅间,米粒洒了满地。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白皙纤细的手搭上姥爷腕间,杏眼微眯,凝神把脉。片刻后,她柳眉紧蹙,神色凝重地转身大喊:“吴陈风!快点开车去!”紧接着,她转身看向我,语气急促却沉稳:“哥,姥爷的病例我仔细看过,他有肿瘤病史,必须立刻送往市肿瘤医院!” 我心急如焚,下意识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内屋。只见陈奶奶拄着雕花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满头银丝在风里微微晃动:“杨家小子,别怀疑你妹妹的医术,听我孙媳的,赶紧背你姥爷上车!”我不敢再耽搁,咬咬牙,背起姥爷便往车边冲去。 一路上,张凤娇始终守在姥爷身旁,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他的姿势,不时探探鼻息、摸摸额头。姥姥则在一旁慌了神,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姥爷衣角,浑浊的泪水不断从眼角滚落,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无措。我慌忙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老姨和二姨的电话,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欢快的背景音——她们正在哈尔滨游玩。尽管她们信誓旦旦保证尽快赶回来,可我太过慌乱,还没来得及说医药费的事,通话就匆匆结束了。 我攥着手机,满心焦虑。不确定姥姥这次是否愿意拿出积蓄,毕竟十五年前姥爷生病,姥姥可是一分钱没出。我手里那一万多块钱,在医院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犹豫再三,我还是拨通了舅舅的电话。电话接通,舅舅疲惫沙哑的声音传来:“臭小子,找我什么事?”这意外的平和语气,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压下疑惑,冷冷开口:“我姥爷被你气吐血了,正在赶往市肿瘤医院的路上。”不等他回应,我便挂断了电话。 鬼使神差地,我又想起了吴城。看着昏迷中面色苍白的姥爷,我心想:反正他也听不见,不如试探一下。电话很快接通,吴城的声音意外温和:“大哥,找我有事吗?”我按下免提,语气凝重:“吴城,你爷爷被你爸气吐血了,正在……”“我没钱!我家也没钱!他爱死死爱活活跟我没关系!”吴城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打断了我的话。 我怒不可遏,青筋暴起地大骂:“你个混账东西!那是你亲爷爷……”可回应我的,只有电话里刺耳的忙音。我下意识看向姥姥,只见她呆若木鸡,原本轻柔给姥爷揉搓心口的手,僵硬地悬在半空,脸上满是痛苦与失望。 正当我准备拨通妈妈电话时,姥姥眼疾手快地按住我的手。她眼眶通红,声音哽咽:“臭小子,难为你了。你妈妈离得那么远,别让她担心了。姥姥手里有钱,够给你姥爷治病。”我喉头哽咽,默默点头,转身时,一滴滚烫的泪水悄然滑落。 在张凤娇的悉心指引下,我们顺利完成挂号、缴费、问诊。我背着姥爷在医院的长廊里穿梭,汗水浸透了衣衫,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楼上楼下跑了七八趟,终于完成所有检查。当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时,已是午后一点多。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姥姥手里的缴费单上,那串冰冷的数字吓了我一跳,我一把抢过单据查看。 抢救费三万八,手术费一万七,住院押金五万,各项检查费用,少则几百多则数千,我在心里暗骂,狗屁的白衣天使,叫白衣恶魔还差不多。 第546章 妈 舅舅的身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医院走廊,让我浑身一激灵。他面色灰败,胡子拉碴,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愧疚。没等我开口,他就颤抖着双手,从那个磨得发亮的黑皮包里掏出五叠厚厚的钞票,重重地塞进我掌心。随后,他转过身,对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咚、咚、咚”,三个响头磕得地板都跟着震动。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呢喃道:“爸,儿不孝,但以后我一定改,我被电业局起诉了,得去法院了,不能在你身边尽孝了。”舅舅缓缓抬头时,我清晰地看见他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他一瘸一拐的,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走廊尽头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昏暗之中。我低头看着手中带着他体温的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里暗想:付老四终于干了件好事,居然把我舅舅骂醒了。 二姨一家和老姨一家在后半夜才匆匆赶到。此时,姥爷已经脱离了生死攸关的危险期,只是还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迟迟没有苏醒。二姨和老姨满脸焦急,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安。迎着她们急切探寻的目光,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一听说又是舅舅的不当行为把姥爷气得突发重病住院,一家人瞬间火冒三丈,脸上都露出了愤怒至极的神色。一向温文尔雅的老姨夫,这位平日里教书育人的老师,竟然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当听到吴城那些令人发指、毫无人性的言论时,大家都义愤填膺,纷纷表示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而当我说起舅舅突然现身医院,还拿出五万块钱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可思议。等我把拘留所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完后,家人们这才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欣慰又欣喜的笑容。 这时,张雪突然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大哥,姥爷的住院费谁交的?我妈和老姨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在火车上了,所以……”我有些迟疑,不太确定地说道:“姥姥交的,可能是因为吴城那些话吧?这次姥姥一点都没犹豫,还阻止了我给我妈打电话。” 听完我的这番话,老姨和二姨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泪水在里面打转。没等我问她们怎么了,两人就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脚步匆匆地走进了病房。我满心疑惑,赶紧跟在后面。一进病房,姥姥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只见她侧着脸,双眼红肿得像桃子一样,头发凌乱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几十岁。她紧紧握着姥爷的手,眼神中满是哀伤与期盼,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老头子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年轻那会儿是我糊涂,把儿子和孙子都惯坏了。以后我一定改,我啥都……” “妈,妈!”两声饱含深情、颤抖不已的呼唤,突然打破了病房里压抑的氛围。姥姥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猛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门口。她颤抖着双手,声音发颤地指向老姨,问道:“你叫我什么?” “妈。”老姨再次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十五年的思念与委屈。 “哎!”姥姥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落下,她颤抖着双唇,满心欢喜地应道。紧接着,姥姥张开双臂,声音里满是激动与期待:“老小,你终于肯叫我妈了?十五年了,十五年了,快过来让妈抱抱。”老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快步跑上前,扑进姥姥怀里。母女二人紧紧相拥,放声痛哭,十五年的隔阂与思念,在这一刻都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不知不觉间,二姨也走了过去,加入了她们。母女三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那场景既让人感动又让人心疼。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姥爷缓缓地苏醒过来。他睁开双眼,看到眼前这温馨又团圆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了久违的、幸福的笑容。 第547章 关瑶的现状 姥爷缓缓睁开双眼时,晨光已在天际晕染开淡青色。张凤娇和吴陈风这对小夫妻像两尊不知疲倦的陀螺,在消毒水弥漫的走廊里穿梭了整整一天,连半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望着病房里姥姥和姨姨们相拥而泣的场景,我实在不忍打破这份难得的温情,便低声向二姨父和老姨父交代完后续事宜,轻手轻脚地带着这对小夫妻走出医院。 清冷的夜风卷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我拍了拍吴陈风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感激:“妹夫想吃什么?哥得好好请请你们,今天多亏有你们在。” 吴陈风单手稳稳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眉梢挑起一抹兴致:“县里新开了家串店,听说肉串不但大味道还不错!大舅哥,咱杀回县城搓一顿咋样?” 副驾驶座的张凤娇立刻拧起眉,杏眼圆睁地嗔怪道:“你是不是累糊涂了?现在才凌晨五点,月亮还挂在天上呢,哪家串店这会儿开门?再说,哥现在正用钱的节骨眼上,下什么馆子?听我的,回家我给你们露一手!” 我慌忙连连摆手,看着她眼下青黑的倦意,语气诚恳:“那可不行!你们都熬了整整一天一夜,眼白里血丝都快连成网了,回家躺着才是正事儿,随便找个地方垫垫肚子就行!” 张凤娇却回头冲我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哥,跟自家人还客气啥?睡觉也不差这顿饭的功夫。”说着转头朝吴陈风发号施令,“听我的,回家!”吴陈风立刻点头如捣蒜,活像只温顺的金毛犬。任凭我在后座怎么“抗议”,他都充耳不闻,专注地盯着前方道路。我无奈地靠向椅背——方向盘攥在人家手里,我也只能乖乖闭嘴。 车厢里突然陷入静谧,只有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沙沙声。恍惚间,关瑶苍白的脸浮现在我眼前,心猛地揪紧。我坐直身子,声音不自觉放轻:“凤娇,你去看过关瑶吗?她……过得还好吗?” 张凤娇顿时来了精神,半个身子探出座椅,眼睛亮晶晶地说:“哥,你都不知道!那天婚礼上你抓人的事儿,简直成了关瑶的救命符!现在赵亮见了她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大气都不敢喘,晚上被关在门外都不敢抱怨一句,生怕你在把他送回监狱!”可话音刚落,她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唉,可她整天就那么呆呆地坐在炕上,眼泪止不住地掉,连笑一下都难……” 我刚要开口问能否带关瑶离开,张凤娇已经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王文静真是气死个人!闺女都这样了,还天天帮着赵亮劝她!”我心里一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不说她了,路是她自己选的。” “我看关瑶就是太心软!”吴陈风突然愤愤插话,方向盘被他攥得微微发白,“我就不信王文静真敢寻死!” 张凤娇猛地拍了下他胳膊,柳眉倒竖:“站着说话不腰疼!换成你亲妈举着菜刀,往自己脖子上砍,你能无动于衷吗?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刀光一闪,差点没把我魂儿吓飞!”她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神色。 我实在不愿再触碰这块结痂的伤疤,连忙转移话题:“妹夫,你二哥吴力那个妹妹,到底是姨家的还是姑姑家的?” 吴陈风突然贼兮兮地咧嘴笑,后视镜里映出他促狭的眼神:“大舅哥这是春心萌动了?要不要我和凤娇给你当红娘,保准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 我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佯怒道:“少贫嘴!不说拉倒!” 张凤娇嗔怪地剜了丈夫一眼,转过身耐心解释:“那是吴力二姨家的,就住隔壁北山村。哥,你咋突然打听起她了?” 我苦笑着摇头,回想起昨日清晨的尴尬:“本来想去吴力家帮忙,结果他妹妹非要我记起她名字才肯让我进门。也不知道哪儿得罪这个小姑娘了……” 第548章 原来是她 张凤娇握着保温杯的手指节泛白,睫毛随着疑惑轻轻颤动:\"小姑娘?\"她仰头望着我,杏眼里盛满不解,\"哥,你怎么看出来她是小姑娘的?\" 我摩挲着下巴,目光扫过车窗外一闪而过杨树影子:\"她的面相透着股未脱的稚气,眉眼弯弯的像月牙,最多也就二十出头。\"话音刚落,张凤娇就笑得前仰后合,发梢上别着的蝴蝶发卡跟着轻轻晃动:\"哥,你这眼神可真让人着急!她不过是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显得格外年轻罢了,实际上就比咱俩小一岁。\" \"小一岁?\"我猛地坐直身子,\"可我完全没印象在哪见过她啊?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张凤娇突然跪坐在副驾驶的座子上,指尖点着下巴,眼神里满是探究:\"哥,你当真没见过她?可她对你的事了解得比我还清楚,隔三差五就来找我打听你的近况,连你几月几号回来的都知道!\" 我心里猛地一动,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别卖关子了,快说她叫啥名字?\"张凤娇狡黠地眨眨眼,故意拖长了声音:\"刘——欢——颂,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记忆突然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出中学时代的片段。我怔怔地望着张凤娇得脸呢喃道:\"原来是她?她跟小时候比,怎么变化也太大了点吧?\"吴陈风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摇晃,后视镜里映出他促狭的笑容:\"想起来了?我看这姑娘就不错,要不要我们两口子给你牵牵红线?\" \"去你的!\"我抓起后座的抱枕砸过去,\"就中学时在刘立山家见过一面,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说话间,车子拐进他们家的院落。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还没停歇,我就迫不及待地拉开门,带着些许逃离的意味跳下车:\"你们俩熬了整整一天一夜,赶紧进屋补觉!我也困得不行,饭就不吃了。\" 回到家,我连鞋子都顾不上脱,直接栽倒在炕上。昏沉的梦境里,刘欢颂的脸和中学时的模样不断重叠。直到第二天正午的阳光像金色的瀑布般泼在脸上,屋后传来吴力特有的大嗓门,我才猛地惊醒。我直接推开窗户跳了出去,扯着嗓子喊道:\"吴力!我想起你妹妹的名字了,是刘欢颂对吧?今天能让我帮忙干活了吧?\" 吴力双手插兜,歪着头露出个欠揍的笑容,阳光把他脸上的酒窝照得格外明显:\"真不凑巧,活儿都干完了。正好开饭了,要不赏个脸进来吃点?\"我气得直翻白眼,\"砰\"地一声关上窗户,震得玻璃嗡嗡作响:\"跟你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无功不受禄,我还愁没地儿吃饭不成?\" 接下来的日子,本想去医院照顾姥爷,可没想到却被舅妈盯上了。我躲在李胖子家好几天不敢回家,衣服好几天没换了,都快臭了。偷偷摸摸的刚回到家,就撞见双臂环胸的关婷舅妈。她眼睛亮得像发现猎物的老鹰,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可算逮到你了!我给你介绍个姑娘,人家条件可好了......\" \"舅妈!\"我苦着脸打断她,\"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关瑶同床共枕二十天,她才结婚没多久,我这时候相亲,她心里得多难受?\"舅妈重重叹了口气,唉\"就是我那苦命的侄女托我给你介绍的!也不知道你哪来的福气,人家都嫁人了还惦记着你。\" \"什么?\"我后退半步,后脑勺撞上冰凉的铁门,\"您不是说姥姥拜托的吗?怎么又和关瑶扯上关系了?\"舅妈欲言又止,最后重重拍了下大腿:\"关瑶最想嫁的人一直是你!要不是王文静以死相逼......\"没等她说完,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喊声,可关瑶含泪的模样已经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此刻就算被舅妈追着打,也比像提线木偶般去相亲强上千倍万倍。 第549章 刘立山的弟弟 每到客车发车的时刻,舅妈就像精准的闹钟,准时守在客车旁等着抓我去相亲。我实在招架不住,只能无奈地选择步行前往北山村,打算在那里乘车逃离。我向来不喜人多嘈杂之处,尤其在东北农村,几乎家家户户的大门口都坐着一群热衷嚼舌根的妇女。从她们中间穿过时,那种被无数目光审视、如同动物园里展品般任人评头论足的感觉,实在令人浑身不自在。 我一路小跑,刻意绕开北山村热闹的街道,朝着山脚下奔去,满心想着能在山脚下顺利搭上客车。可现实总是残酷地击碎美好幻想,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山脚下时,眼睁睁看着客车扬起一阵尘土,缓缓驶离。我弯着腰,双手死死撑住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又懊恼又气愤地嘟囔着:“艹!就差这几秒钟!” 掏出手机一看,距离下一趟车抵达还有漫长的一个多小时。我只好在路边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石头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刺耳的歌声由远及近飘来。起初,那声音嘈杂得我还以为是飞机从头顶轰鸣而过,下意识地仰起头四处张望。找了半天没发现飞机踪影,仔细一听,才惊觉这竟是当下正流行的歌曲《一千年以后》。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粗布衬衫、搭配着磨旧牛仔裤和帆布鞋的大男孩,扛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晃晃悠悠地从身后的蜿蜒小路上走了过来。 我皱着眉头,满脸不满地冲他喊道:“别唱了!难听死了!你这唱歌简直是要人命,知不知道?”那大男孩一听,立马停下脚步,斜睨了我一眼,满脸不服气地反驳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算我在马路上拉屎放屁,你也管不着!真是艹了,多管闲事!不愿意听把耳朵堵上!” 说着,他又扯开嗓子,打算继续唱“因为在,一千年……”。可刚开口,他突然眼睛一亮,脸上瞬间换上惊喜的表情,像只欢快的兔子般朝着我狂奔而来,和刚才那副欠揍的模样判若两人。 “东哥!东哥!我是刘立山的弟弟刘立峰!来我们北山了,怎么也不去家里坐坐啊?”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我警惕地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充满怀疑:“你真的是刘立山的弟弟?我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你啊?”你跟刘立山长得也不像啊? 刘立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解释道:“我从小在姥姥家长大,这两年才回来,跟我哥确实也不算太熟,长相吗?谁家规定的亲兄弟就一定长得很像?” 听了这话,我心里警铃大作,防备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跟亲哥都不熟,怎么对我这么……?” 我话还没说完,刘立峰就笑嘻嘻地凑过来,一把挽住我的胳膊:“有人给我看了你的照片,告诉我说,只要遇到你一定拉着你到家里坐坐。我刚想问那个人是谁,刘立峰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就走。走吧!去我家你就知道了!” 他这神秘兮兮的模样,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以至于我都忘了自己来这儿是为了等车逃离相亲。我满脸嫌弃地一把推开他的胳膊,和他拉开距离,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是同性恋!你带路,我跟着就是了。” “哈哈,好吧!”刘立峰爽朗地大笑一声,又张开大嘴唱了起来:“一千年以后……” “停停停停停!我叫你哥行不?咱别唱了行不?听你唱歌,还不如听牛叫舒服!”我连忙摆手叫停,满脸无奈。 刘立峰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行吧,那我不唱了。” 第550章 你好没礼貌啊! 刘立山的母亲,一见到我,眉眼瞬间弯成月牙,眼角的笑纹里都藏着热络劲儿,那股子恨不得把心肝掏出来招待的热情,让我恍惚间都产生了这就是我亲妈的错觉。可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乎,我就满心懊悔跟着刘立峰踏进这扇门了。 屋内暖烘烘的热气裹着柴火饭香,这时,一个身形瘦小却透着精干劲儿的老太太风风火火跨进门槛。她浑浊的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打量,像验宝似的围着我转了三圈,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干枯的手指点着我的肩膀,“老二媳妇,这小子我挺满意的,就是黑了点。” 我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暗暗腹诽:我黑不黑关你什么事?你满意不满意又能左右什么?突然,一个念头如惊雷般劈中我——这刘立山的妈妈,该不会是要给我安排相亲吧?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只觉得后背发凉,腾地一下从炕上弹起来,脚底像抹了油似的就往门口冲。 可刚冲到房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堵住了去路。灰白头发下,重重的眼袋像布满皱纹似的在脸上挂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正是刘福林。我又惊又喜,脱口而出:“老爷爷你怎么在这?” 话音未落,刘福林抬手就重重敲在我脑袋上,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怎么又叫我老爷爷了?我不跟你说过,我叫刘福林,比你爸还小两个月,叫我刘叔!听懂了吗?” 我委屈地揉着生疼的脑门,小声嘟囔:“都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能记住你就不错了,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刘叔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眼底满是调侃:“吃了我的猪排骨,猪尾巴还有猪肘子,最后还顺走了我的筐,打一下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还回来不成?”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刚要脱口而出“你这个老……”,瞥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立马换上讨好的笑脸:“嘿嘿,刘叔,刘叔,当时可是你大手一挥说不要了,送给我了,怎么今天又成我顺走的了?” 刘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干笑两声:“哈哈,你小子还记得啊?不说这个了,你来这干啥来了?你跟立峰是同学?”他刻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有那躲闪的眼神,都透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我明知他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却也不好拆穿,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刘叔,我跟刘立山是同学,但今天是被……” 没等我说完,刘叔就像被烫着似的连连摆手,脸上堆起敷衍的笑:“哦,跟立山是同学啊!那你在这玩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斑驳的院门外。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架势,哪像平日里串门唠嗑的模样?明明就是专门来“视察”我的!我狠狠剜了眼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的刘立峰,心里警铃大作,连跟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的刘婶打招呼都顾不上,猛地拉开门就往外冲。 谁知刚迈出门槛,就撞上一堵“肉墙”。只听“哎哟”一声惨叫,来人被撞得倒飞出去,在铺满碎石子的院子里摔了个四仰八叉,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土。 “杨传东!你慌里慌张的干什么?着急投胎去吗你?还不过来扶我一把?”带着火药味的声音炸响在耳边。我定睛一看,撞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欢颂。她此时头发乱糟糟地散在肩头,杏眼圆睁,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活脱脱一只炸了毛的母老虎。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慌忙上前想扶她,嘴里不住道歉:“对不起啊刘欢颂,我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刘立峰笑得直不起腰,扶着门框喘着粗气:“哈哈哈哈哈,刘欢颂我就说你是母夜叉你还不信,你一来吓得东哥撒腿就跑!” 刘欢颂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刘立峰的耳朵,指甲都快掐进肉里:“我可是你姐姐,叫你没大没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时,系着油渍斑斑围裙的刘婶从厨房冲出来,脸上写满焦急,赶忙掰开刘欢颂的手:“我小祖宗你轻点,你弟弟身体不好,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我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挤出句话:“婶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那怎么行啊?”刘婶急得直跺脚,眼角的皱纹都拧成了麻花,“我都做好菜了,必须吃了再走。” 刘欢颂双手叉腰堵在门前,活像个守门的石狮子,柳眉倒竖:“杨传东!我二婶都做好饭了,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你好没礼貌啊!” 第551章 交个朋友吧! 刘欢颂这咄咄逼人的质问,呛得我脸颊发烫,嗓子眼像被棉絮堵住般说不出话。我只能垂着头,像个被训诫的小学生,磨磨蹭蹭地挪回屋内。桌上早已摆满热气腾腾的菜肴,红烧鲶鱼油亮的酱汁裹着大块鱼肉,金黄酥脆的炸丸子堆成小山,翠绿的清炒时蔬还泛着油光,丰盛得让我受宠若惊,指尖都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刘婶手脚麻利地摆放着碗筷,眼角的笑纹里盛满关切:“传东啊!刚才是立峰那句话说错了吗?你怎么要走啊?”她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那股子亲昵劲儿,倒真像在哄自家犯了错的孩子。 我窘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耳尖涨得通红。望着刘婶眼底真诚的担忧,实在不忍心再瞒,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婶子,这些天我被舅妈安排相亲,有点怕了,我以为你要给我相亲呢!”话音刚落,掌心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哈哈哈哈哈!”刘婶爽朗的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她笑弯了腰,眼角挤出晶莹的泪花,“杨传东,相亲有啥可怕的?行就处,不行就拉到呗!” 我耷拉着脑袋,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活像只霜打的茄子:“婶子,想必我跟关瑶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喉咙发紧,提起这个名字时,心口还是忍不住泛起钝痛。 刘婶默不作声地给我盛了满满一碗喷香的白米饭,米粒颗颗饱满圆润,在碗里堆成小山:“关家人到处显摆,说他们家闺女是附近彩礼最高的,还放话你拿三十万都娶不到他们家闺女。”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忿,眉头拧成个疙瘩。 我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底尽是无奈:“是啊!就因为这句话,现在的相亲对象一见面,张嘴就是要多少多少钱,能给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哈哈,这相亲啊,倒跟我在山东做生意差不多了。既然都把自家闺女当成了商品,那我作为买家,当然要货比三家了?咱们这边彩礼高不说,女孩子毛病还多,我都不如去山东找了,娶那边的姑娘花钱少,毛病也少还能干活,婶子你说对不对?”说到最后,自嘲地摇了摇头,端起碗猛灌了口米饭。 刘婶连连点头,夹菜的筷子都跟着晃悠:“对,没毛病!山东媳妇便宜,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蓝山村就有从那边领回媳妇的,听说连来带去都没花三万块钱。你看婶子两个儿子,要是真娶不上媳妇,婶子可去找你帮忙,你可得上点心啊?”她半开玩笑的语气里,藏着实实在在的期盼。 我胸脯拍得震天响,脸上堆满自信的笑:“等我在那边找上媳妇,有了经验,婶子放心,只管去找我,包在我身上哈哈!” “你都能为了关瑶拿出三十万,为啥不能为了别的女孩也拿出三十万?”刘欢颂突然阴阳怪气地开口,嘴角挂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活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我像看天方夜谭般扫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关瑶跟我在一起时,从来没提过钱的事,要不是她妈的动作快了一步,她就跟我去山东了。我是冲着她对我的这份情意,到处借的三十万,那些相亲对象都是初次见面,我又不是傻子,一见面就给三十万?我又不是找不到媳妇!”越说越激动,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刘欢颂歪着脑袋,杏眼滴溜溜转了好几圈,半晌才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有点道理,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刘婶夹起一大块肥美的鲶鱼肉放进我碗里,鱼肉鲜嫩得几乎要从筷子上滑下来:“传东,我听立山说过,你和长明村的姑娘才是真感情,你和那姑娘……” 我不等她说完,就笑着打断,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哈哈,她啊!应该是嫌弃我太穷了,把我甩了,不过我现在也想明白了,物质的女人不值得我去爱,她都不如关瑶值得我去珍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勉强压住心口翻涌的情绪。 “那将来她要再回来找你呢?”刘婶追问道,眼神里满是探究。 “那我也不会再回头了。”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语气斩钉截铁,仿佛要斩断最后一丝念想。 在满屋的欢声笑语中,这顿丰盛的午饭渐渐接近尾声。我双手捧着碗,认认真真地向刘婶道谢,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感激。收拾妥当后,我便准备去山脚下坐车前往市里照顾姥爷。 刘欢颂突然蹦到我面前,眉眼弯弯,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这次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给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吧!”她伸出的手机屏幕泛着暖光,像极了她此刻热情的笑脸。 我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爽快地与她互加了好友。临走时,她和刘立峰一路小跑着把我送到车前,隔着车窗还不住地挥手,直到车子驶出好远,那两道热情的身影还在夕阳下拼命挥舞着手臂。 第552章 兄弟有难 消毒水的气息还萦绕在鼻尖,姥爷出院这天,陈虹雨、刘立山、王勇泰他们竟带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涌进病房。老姨塞给我皱巴巴的千元钞票时,指尖的温度还带着余温:\"带孩子们好好玩玩。\"我摩挲着纸币边角,心底暗喜——总算能躲过舅妈安排的相亲了。 夕阳把饭店的落地窗染成琥珀色,我们围坐在雕花圆桌前碰杯。白酒在水晶杯里漾开涟漪,王勇泰说起后厨趣事时,陈虹雨笑得前仰后合,白酒入喉时都变得干甜。这场聚会出奇地清醒,每个人眼里都盛着久别重逢的暖意,直到路灯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夜风吹起陈虹雨耳边碎发,我们三人踩着路灯的阴影说笑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像把生锈的剪刀,瞬间绞碎了这份宁静。她慌乱地掏出手机,屏幕蓝光映得脸色发白:\"喂,姐什么事?\"下一秒,陈虹雨突然攥紧拳头:\"陈虹悦你脑子进水了吗?那种地方你也敢去?\"她声音发颤,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带着钱过去。\" 话音未落,王勇泰的手机骤然炸响。喂,哪位?他突然盯着屏幕的瞳孔猛地收缩,脖颈青筋暴起:\"你tmd敢动我老婆一根手指头,我tmd废了你!\"听筒里传来的杂音混着女人的哭喊,震得我耳膜生疼。挂断电话时,他的指节泛着青白:\"我老婆被人扣在了地下台球厅,我得过去看看你们......\" \"这么巧?我姐也被扣在了地下台球厅。\"陈虹雨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寒意。我摸着口袋里冰凉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关瑶那件事积压的怒火突然窜上心头。路灯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极了那晚纠缠不清的噩梦,此刻却化作血管里奔涌的热流。 \"那还等什么?走!把人抢出来!\"我扯松衣领,喉结滚动间压下嗜血的冲动。陈虹雨咬着下唇,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地下台球厅有个混黑道的,手下有二十几个小弟,我们三个能行吗?\"我勾起嘴角,露出带着血腥味的笑——我又不是莽夫,山人自有妙计。 拨通张故博电话时,我的拇指在手机壳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喂,故博我哥们的未婚妻被扣在了地下台球厅,他们要求拿钱赎人。\"听筒里传来打火机点燃的轻响,对方低沉的笑声混着烟味传来:\"哥想打架了?放心的干,兄弟帮你料理后事。\"挂断电话的瞬间,我望着玻璃橱窗里自己的倒影,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地下台球厅的铁门推开时,潮湿的霉味裹挟着烟酒气扑面而来。昏暗的走廊里,霓虹灯牌在墙面上投下猩红的光斑,像极了未干的血迹。王勇泰和陈虹雨大步流星地往前冲,我却像只蛰伏的野兽,慢悠悠地晃进台球厅。彩色的台球在聚光灯下泛着冷光,此起彼伏的撞球声里,环形沙发卡座里的动静格外刺目。 两个女人蜷缩在沙发角落,工装领口被扯开,脸上还沾着泪痕。四个壮汉的咸猪手在她们身上游走,刺耳的调笑声混着女人压抑的啜泣。我假装醉酒不小心跌进了环形沙发里,一个光头大胖子的身后,他的后背像堵肉墙,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趁着混乱,我摸出藏在袖口的铁棍,精准戳向壮汉的后颈。肌肉抽搐的闷哼声被台球撞击声掩盖,四个人瘫软在地时,连打翻的啤酒瓶都没引起旁人注意。 拨开陈虹悦凌乱的发丝,她惊恐的瞳孔里倒映着我染血的指节。\"带着嫂子从后门出去,等警察来了带着他们进来,懂吗?\"我的声音压得极低,混着走廊传来的叫骂声。陈虹悦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温热的泪水滴在我手背:\"杨传东......\"我抽回手,一把捂住她的嘴斥责。你想要了你妹妹的命吗?快点从后门出去。 第553章 痛快 望着两个女人慌张离开的背影,我得嘴角上扬,回身时周身散发着嗜血的暴力气息。 霓虹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暗红光影在二十几个纹着青龙白虎的壮汉身上游走。光头大汉扯下金链子甩在台球桌上,金属撞击声惊得台布上的彩球微微颤动:\"小兔崽子们,活腻了?\"他身后喽啰们哗啦散开,将我们围在台桌中央,有人晃着钢管,铁链拖在地上的声响像毒蛇吐信。 王勇泰攥紧从吧台顺来的啤酒瓶,瓶身贴着冷汗:\"兄弟,你说的后援......\"话音未落,破空声骤响,我猛地拽着他矮身,台球杆擦着头皮飞过,砸在墙上碎成木屑。陈虹雨不知何时摸到了架杆器,金属尖端泛着冷光:\"少废话,干!\" 混战瞬间爆发。我屈身躲过迎面的拳头,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腹部,在他弯腰的刹那,手肘猛击后颈。那人轰然倒地时,后脑撞翻的台球杆架子成了天然屏障。球杆散落落在地,在血腥气里滚来滚去,混着惨叫声的轨迹格外诡异。 陈虹雨被两人夹击,架杆器横扫逼退一人,却被另一个揪住头发。我抄起烟灰缸砸过去,瓷片飞溅的瞬间,她趁机抬腿踢中对方裆部。王勇泰更像头红了眼的公牛,啤酒瓶接连爆裂在敌人头上,玻璃碴在他手臂划出数道血痕,却浑然不觉。 \"给我往死里打!\"光头汉咆哮着抡起球杆,木屑纷飞中,我侧身躲过,反手将球杆刺入他肥厚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时,他杀猪般的嚎叫让喽啰们微微滞了神。就是现在!我踹翻最近的卡座,沙发垫在空中炸开,棉絮纷飞如战场硝烟。 混战中不知挨了多少拳脚,后背撞上球杆架时,疼痛反而让我愈发清醒。瞥见角落里的灭火器,我抄起就喷,白色雾气中,壮汉们的咒骂声变得模糊。陈虹雨默契地挥杆横扫,王勇泰趁机将人踹向桌角。二十几人在狭窄空间里互相冲撞,惨叫声、碎裂声、嘶吼声混成一团。 当警笛声穿透地下室时,满地狼藉的台球厅里,我们三人倚着残破的球桌喘息。陈虹雨发丝凌乱,王勇泰浑身浴血,而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着满地呻吟的壮汉,喉咙里溢出带着铁锈味的笑声——真tmd痛快。 刺耳的警笛声刺破地下室的混沌,李阿姨带着一队警员破门而入时,皮靴碾碎玻璃碴的声响清脆得如同战鼓收梢。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我们三人狼狈的模样,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警帽檐下射出的冷冽视线仿佛实质:\"全部带回去!\"转身时警服下摆带起一阵劲风,却掩不住身后张故博悄悄比出的\"ok\"手势——那抹藏在警队阴影里的狡黠,像极了我们年少时闯祸后互递的暗号。 公安局走廊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当张故博带着我们走出公安局大门时,夜风吹散了满身的戾气。王勇泰箭步冲上前,颤抖的双手悬在未婚妻郑洁肩头,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拢住她单薄的肩膀:\"小洁,你有没有受伤?\"郑洁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机械地摇着头,发梢扫过青肿的脖颈,惊得王勇泰倒抽一口冷气。 相较之下,陈虹雨的反应带着燎原的怒火。她猛地揪住陈虹悦的衣领,金属项链硌得对方锁骨发红:\"我不是三番五次提醒过你,不要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吗?\"姐姐瑟缩着别开脸,工装裙摆还沾着台球厅的污渍,陈虹雨却像头护崽的母狮,指甲深深掐进对方肩膀:\"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那些混混手里的钢管要是......\"颤抖的尾音里,藏着劫后余生的后怕与经年累月的担忧。 第554章 老家伙 陈虹悦的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柿子,睫毛上凝着摇摇欲坠的泪珠,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小妹,我们真不是去玩的啊!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我换了新工作,谁能想到今天一上班,居然和郑洁成了同个饭店的同事?你不是总念叨让我多照顾她吗?\"她攥着陈虹雨的衣角,指甲都发白了,\"今天送餐员临时请假,郑洁为了多挣那点提成,二话不说就把送餐的活揽下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出去,想着跟去搭把手,哪知道这群畜生借着酒劲......\"哽咽声卡在喉咙里,化作颤抖的抽气。 我赶紧跨前半步,双手像拦堤坝似的横在两人中间,脸上堆起灿烂的笑:\"行了行了!大姐这是在做好事,别再埋怨她了!陈虹雨你就别板着脸啦,再生气可就没必要了!\"掌心轻轻推着陈虹雨的肩膀,眼神不住地在姐妹俩之间打转,总算把这场风波暂时压了下去。 送走四人后,路灯在柏油路上拉出歪斜的影子。我揽着张故博的肩膀,晃进街角那家挂着暖黄灯笼的串店。木质桌椅泛着温润的包浆,炭火的噼啪声混着孜然香气,将积攒的话匣子彻底点燃。推杯换盏间,往日回忆翻涌,啤酒沫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直到月上中天,我们勾肩搭背地走在路上,五音不全的《两只老虎》惊飞了路边的野猫。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骤然炸响,军绿色的越野车如黑色巨兽般横在眼前。车门推开的瞬间,熟悉的迷彩服裹挟着硝烟气息扑面而来。我瞪大被酒精泡得发红的眼睛,恍惚间以为还在梦里——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可不就是几年年没见的大哥张故渊! \"哥!\"我像颗失控的炮弹扑过去,两条腿缠在他腰间,醉醺醺的脑袋直往他颈窝蹭,\"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你怎么才出现啊!是不是把我忘了?\"鼻腔里充斥着熟悉的皂角味,委屈像涨潮的海水漫上心头。 大哥笑着拍了拍我屁股,力道大得让我险些栽下去:\"都快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粘人!\"他突然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快下来,李老爷子在车里,点名要见你。\" 我不情愿的从大哥身上下来,不满的随口说道,这老家伙找我准没好事,不见,不见。 话音未落,冷风灌进衣领。穿黑皮衣的男人动作快如闪电,铁钳般的手卡住我的后颈,整个人被拎得双脚离地,扑通一声我都没反应过来,就坐进了车里。车内昏黄的顶灯亮起,白发苍苍的老者半倚在皮座椅上,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像x光般穿透全身。似笑非笑的说道,臭小子,说谁是老家伙呢?我瞬间清醒大半,后背渗出的冷汗浸湿了衬衫。 \"李爷爷您说笑了!我这不是酒后胡言......\"我陪着笑往角落里缩,膝盖却不听话地打颤。老爷子突然伸手,指节重重敲在我天灵盖上,震得耳鸣:\"少跟我装怂!\"他转头冲车外喊道:\"都愣着干什么?上车!连夜去你们家!\"语气不容置疑,仿佛下达军事命令。 发动机轰鸣着划破夜色,我蜷缩在座椅角落,酒劲与困意轮番袭来。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羊油的焦香钻进鼻腔。再睁眼时,大姑父正举着油汪汪的烤羊腿在我面前晃悠,油滴吧嗒吧嗒落在我胸口。馋虫瞬间被勾了出来,我一把抢过烤羊腿,狼吞虎咽起来。\"哎哟臭小子!\"大姑端着冒着热气的大盘子从厨房冲出来,围裙上还沾着油渍,\"慢点儿吃,架子上还烤着呢!\" 我含糊不清的说道,大姑,昨天只顾着喝酒了,没怎么吃东西哈哈。我大哥和故博呢? 大姑父递给我一杯水笑着说道,他们正在接受你李爷爷的训练呢? 我疑惑的脱口而出,那老家伙怎么还没走啊? 臭小子,你又在背地里说我坏话了?话音刚落,李爷爷背着手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那个穿黑皮衣的壮汉。 第555章 诱惑 李爷爷的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还被刚喝下的水呛到了。剧烈的咳嗽震得胸腔发疼,眼眶瞬间涌出泪花,我涨红着脸,声音断断续续:\"咳咳咳咳咳咳,您老是幽灵吗?怎么走路一点声都没有啊?\" 李爷爷对着我的天灵盖不轻不重的又拍了一下,动作带着几分熟稔的亲昵:\"臭小子,怎么总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啊?\" 我不满的白了他一眼,赌气似的往沙发的另一头挪了挪,狠狠咬上一大口烤羊腿含糊不清的说道。\"只要你出现就没好事,说你的坏话都是轻的。\" 李爷爷的声音突然有些伤感的问道,\"臭小子,你还在怪我没照顾好雷一她们?\" 我垂眸盯着手中的羊骨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的回答道:\"不然呢?\" 李爷爷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臭小子,雷一和小小她们还给你留了点东西,你想不想要啊?\" 我手上的动作猛地顿住,羊油顺着指缝滴落在牛仔裤上。用力咽下嘴里的羊肉,我猛地转头,眼睛亮得惊人:\"什么东西?上次见面你怎么不给我?\" 李爷爷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走到落地窗旁望着窗外吸了口烟自顾自的说道。\"雷一她们牺牲的抚恤金有240万,按照她们的遗愿,一半捐给孤儿院,一半给她们的爷爷奶奶。臭小子,我想把这笔钱给你怎么样?\" 我惊得差点把羊骨头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反问道:\"你为啥不直接给爷爷奶奶,又不是给我的跟我说啥?\" 李爷爷很惊讶的回头说道,\"呦,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是个人格高尚的人呢?\"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切了一声,嫌弃的白了他一眼。\"钱只要我想要到哪干一天活挣不到?干嘛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爷爷笑道,\"哈哈,没想到啊!杨老哥和嫂子把你教育的这么好。\"李爷爷突然神秘兮兮的坐到我身边问道,\"哎,臭小子,我听说你的梦想是当兵对不对?\" 我警惕地眯起眼睛,身体不自觉往后靠,几乎贴到了沙发背上,防备的往沙发边上挪了挪问道:\"对啊!怎么了?你想干嘛?我怎么感觉你没安好心呢?\" 李爷爷张开双臂审视的看了看自己问道,\"我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在你身上能图什么?\" 恰在此时大姑端来了一盘烤羊排,我眼睛瞬间一亮,一跃而起跑过去迫不及待地扯下来一块就啃,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哪知道你图我什么?反正每次见到你准没好事。\" 李爷爷笑呵呵的诱惑道,\"120万啊?你知道有多少吗?要是码起来最少也得有一米多高,你抱着都试着压手,真的不要吗?\" 我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吃惊的咽下嘴里的羊肉,不确定的问道:\"真有那么多?你真会给我吗?\" 李爷爷笑着对黑皮衣男人吩咐道,\"去把钱拿来码起来给臭小子看看。\"随着黑色皮箱打开,成捆的钞票被整齐码放,黑皮衣男人把钱越码越高,那厚实的纸币堆叠的高度不断攀升,那种震撼感真的难以用语言形容。我站到茶几旁,百元大钞都快跟我一样高了。 我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手心渐渐渗出冷汗,艰难的咽了咽唾沫。关瑶苍白绝望的脸突然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当时她转身离去时,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方雪儿绝情的背影在记忆里挥之不去,她快步远去的声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王文静嘲讽的笑容、关旭轻蔑的眼神,所有那些曾刺痛我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一点点伸向茶几上的百元大钞,心底的渴望如同野火般蔓延,贪婪的欲望一点点吞噬我的内心。 第556章 告别梦想 突然,姐姐们残破不全的身体像被鲜血浸透的老照片般,猛地浮现在脑海里。我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像是触到了烧红的烙铁,触电般地迅速缩了回来。为了掩饰内心翻涌的贪婪,我撇着嘴,不满地嘟囔道:\"老家伙,你刚不是问我的梦想吗?怎么拿钱来诱惑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爷爷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许久才停歇。他喘着气问道:\"钱怎么不拿啊?真的是给你的!\" 我慌忙移开黏在钞票上的视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是姐姐们用命换来的钱,我没为她们做过什么,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拿走这笔钱。\" 李爷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可是你的爷爷奶奶,养育了她们整整两年,还教了她们一身的本领啊?\" 我急得直摆手:\"那是爷爷奶奶的功劳,你把钱直接给他们吧!反正我是坚决不会拿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爷爷再次放声大笑,边笑边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臭小子,不错,不错,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你!你通过了我的考验!现在咱们谈谈你的理想怎么样?\" \"考验?\"我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考验什么?原来这钱根本不是给我的?老家伙你也太坏了吧?浪费我的感情有意思吗?\" 李爷爷收住笑容,神情变得严肃:\"你以为我的兵是那么好当的吗?要不是雷一她们出了事,我手上人手严重不足,就你这个年纪,根本连门槛都摸不到,知道吗?\" 听到这话,我瞬间来了精神,慌乱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油,一溜烟跑到李爷爷背后,殷勤地给他捏肩捶背,满脸讨好地问道:\"李爷爷,这么说我可以当兵了?什么时候去报到?我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李爷爷不慌不忙地从黑皮衣男人手中接过几张纸。我偷偷瞥了一眼,最上方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劳务派遣合同。我满心疑惑地问道:\"李爷爷,这是让我签的?\" 李爷爷将纸张递到我手上,语气沉稳:\"我的兵不能穿军装,而是要以劳务输出的方式到国外执行任务。把资料仔细看一遍,没问题就签了,我好给你安排接下来的训练任务。\" \"去国外?\"我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声音都有些发抖,\"要去多少年?还能不能回来?\" 李爷爷神色凝重:\"能回来,但是有一定的危险性,最短也要去十年。\" 这时,黑皮衣男人递来一支笔。那支笔握在我手里,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我手腕发颤。我不得不承认,此刻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挣扎。爷爷奶奶已是风烛残年,我实在不想离开他们那么久,我害怕十年后归来,再也见不到他们慈祥的面容...... 李爷爷见状,眼中满是疑惑:\"当兵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你还犹豫什么?\"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大姑大姑父坚毅的脸庞,又看向刚推门而入的大哥和故博,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艰难地开口道:\"李爷爷,我不能去。\" 李爷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难道是怕死?\" 我颤抖着手指向大姑,声音里带着哽咽:\"您看看我家,大姑、大姑父、大哥张故渊,还有我弟弟张故博,就连大爷杨沐风、大娘张娇都是军人!他们为了国家任务,常年在外,根本没空回去照顾爷爷奶奶。我大姐和传西又不懂事,从来不去看望老人家。弟弟传北还在求学,寒暑假都要勤工俭学,也没时间陪伴他们。我爸妈背着一身债务,自顾不暇......如果我再走了,爷爷奶奶该怎么办?\" 第557章 我的号码永远不会变 李爷爷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点燃,他猛地深吸几口,烟雾在屋内弥漫开来,许久,才缓缓开口:“看来是我太自私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把东西收起来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黑皮衣男人的动作,他正不紧不慢地将那几张写满字的纸收拢。那几张纸仿佛有着魔力,吸引着我全部的注意力。我内心疯狂地挣扎着,恨不得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纸张抢过来,然后潇洒地挥笔写上自己的名字。想象中,一旦签了名,我就能踏入那充满刺激与冒险的腥风血雨的生活,那是我无数个日夜梦寐以求的。可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将我的幻想浇灭。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可以肆意追梦的十八岁少年。我的肩膀上,扛着对父母的责任,对家庭的担当,还有数不清的牵挂。我咬了咬牙,最终只能无奈地扭过头,强迫自己不再看黑皮衣男人,在心底默默地与梦想告别, 大姑似乎察觉到了我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她快步走过来,手轻轻搭上我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臭小子,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我和你大姑父也不想让你去。”她的声音里满是心疼,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与担忧。 我在大姑家整整逗留了三天。这三天里,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大姐和传西,本想着约他们出来,好好叙叙旧,聊聊这些年的变化。可当我去看望小姨奶时,却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他们已经被小姨爷送进了封闭式军事化管理的学校改造。这个消息让我满心失落。好在大哥和故博一直陪着我,他们骑着摩托车,带着我穿梭在当地的大街小巷。我们疯狂地玩了三天,一路上,我们尝遍了当地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美食,从街头香气四溢的烤串,到巷尾甜而不腻的糕点,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与大哥、故博告别的那天,我们三兄弟紧紧地抱作一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想到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心里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哭得喘不上气。大姑父站在一旁,见状打趣道:“看你们三个大小伙子,在干什么呢?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他的话语虽然轻松,可眼里也闪烁着不舍的泪花。当时的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大姑父这句无心的玩笑话,日后竟真的一语成真。 坐在回家的大巴车上,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我突然没来由地特别想念爷爷奶奶。他们慈祥的面容、温暖的怀抱,还有那些充满爱意的唠叨,不停地在我脑海中浮现。大巴车刚刚开进市中心,我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迫不及待地拉着行李下了车。我站在路边,焦急地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我直接让司机开往火车站。因为老妈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回家一趟,说老姨有事要跟我说。没办法,我只好买了三天后的火车票。 然而,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刚在家门口下了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关婷舅妈就像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出现在我面前。她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气冲冲地质问道:“臭小子,还跑不跑了?我好心给你相亲,你居然扭头就跑?” “哎哎哎,舅妈疼疼疼,你就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找对象。”我疼得龇牙咧嘴,连忙连连求饶,身体不停地扭动着,试图摆脱她的“魔爪”。 舅妈松开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臭小子,这可是关瑶拜托我的。她的命够苦的了,你就忍心让她带着愧疚去过以后的日子吗?”她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恳求。 这时,老姨听到动静,从屋里匆匆跑了出来。她伸出双手,强行把我和舅妈分开,脸上挂着笑容问道:“臭小子,你舅妈给你相亲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就跑了呢?” 我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老姨,感情的事哪是说忘就忘的啊?等我缓缓不行吗?再说了,舅妈你扪心自问,你给我找的那些相亲对象,有一个好姑娘吗?刚见面还都不了解,第一句话就是钱。” 舅妈听了,也是一脸无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难不成你还一辈子不结婚了?” 我笑着调侃道:“那怎么可能呢!就算我不想结婚,我爸妈,我爷爷奶奶,我姥姥姥爷也不干啊?我打算过段时间,在山东找一个实惠又靠谱的,哈哈。” 舅妈苦笑着摇摇头,说:“那行吧!我就这么跟关瑶回话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自己可得抓点紧啊?” 我嬉皮笑脸地应道:“好勒舅妈,我一定抓紧时间,带一个回来给你看看。” 舅妈听了,对着我的屁股轻轻踹了一脚,嗔怪道:“真不让人省心,你们快进屋吧!我走了。” 就在舅妈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认真地说道:“舅妈,转告关瑶,我的电话号码永远不会变,如果被欺负了随时可以找我。” 舅妈听了我的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好,关瑶没白喜欢你一场,我走了。”说完,她转过身,快步离去,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带着些许落寞。 第558章 姥姥的忏悔 送走舅妈,我与老姨并肩跨进家门。刚踏过门槛,便听见从里屋传来姥姥压抑又绵长的哭泣声,那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像丝线般缠绕在空气中,让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我下意识地转头,眼神里写满疑惑,急切地望向身旁的老姨。老姨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耸了耸单薄的肩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姥姥正跟你奶奶通电话呢!要不要听听?” 我一听,瞬间来了精神,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连忙用力地点点头。我微微弯下腰,脚步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刚要凑过去听个究竟,老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的衣领子,不由分说地就往仓房拽去。我跌跌撞撞跟着老姨进了仓房,定睛一看,好家伙!家里的人全都在这儿呢!平日里堆满杂物的仓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部红色的座机,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一家人围坐在座机旁,个个伸长了脖子,全神贯注地听着电话里的对话,气氛紧张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电话那头,姥姥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嫂子,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相互理解才能相互成全了......” 奶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满是焦急与无奈:“孙珍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都哭了半个小时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又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都急死人了,你倒是快点说啊?” 姥姥缓了好一会儿,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开口:“嫂子,也不知道臭小子告诉你没有?前些日子吴风被吴军气住院了,我......” 没等姥姥把话说完,奶奶就着急地打断道:“孙珍,这些我都知道了,说重点你到底哭什么?” “好好,我说重点。”姥姥努力止住哭声,但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发颤,“我当时守在医院,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心里害怕极了,特别担心吴风会离开我。当时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拿出存款交了医药费。可能是这次吴军闯的祸事,又和吴风生病撞到了一起,这次我没像上次一样把钱给吴军用,美香居然原谅我了,居然喊我妈了。十五年了啊,美香终于肯认我这个妈了。”说到这儿,姥姥的声音再次哽咽,泪水似乎又汹涌而出。 奶奶语气里带着笑意,劝慰道:“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你哭什么啊?” 姥姥破涕为笑,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可话语中又透着几分自嘲:“哈哈,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嫂子,你说人老了是不是很贱啊?” 奶奶语气里满是不解,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姥姥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慨与无奈:“唉,我明明已经彻底看清吴军他们父子的嘴脸,现在吴风的病好了,可我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惦记他们父子,这难道不是贱吗?” 奶奶笑着说道:“当父母的不都一样吗?我和你大哥不也是贱吗?明明有舒服享福的地方,非要跟着沐平和英子在这边吃苦受罪。” 奶奶的话音刚落,姥姥和奶奶同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们老姐俩爽朗的笑声持续了很长时间,那欢快的氛围也感染了我们这些偷听的人,大家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仓房里一时间充满了久违的欢乐气息。 笑声渐渐平息后,姥姥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嫂子,今天英子她们姐妹三个给了我一个大惊喜,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多年前,你对我说的‘相互理解才能相互成全’这句话。唉,惭愧啊!我是觉得自己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才哭的。” “哦?”奶奶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语气里满是疑惑,“什么惊喜啊?说出来听听?” 姥姥接着说道:“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居然把电费拿去赌博输了,一下子弄出四五十万的窟窿,现在都被人家起诉了。这几天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一直为这事犯愁。付了吴风的医药费后,我手里就剩下十几万了,这点钱哪里够帮吴军堵上这么大的窟窿?没想到今早吴兰和美香找到我,她们说,让我拿十万,剩下的她们和英子一起想办法,帮吴军把窟窿堵上,但是有个条件,就是让吴军去英子那里打工,一点一点把钱还上。” 奶奶调侃道:“就为这个你就哭了一早上?” “嫂子,我真后悔没早点听你的劝告,”姥姥的声音里满是懊悔,“否则吴军和吴城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至于和三个女儿冷战了整整十五年啊。” 第559章 暧昧的短信 听到这里,我终于恍然大悟老姨三番五次催我回来的真正意图。指尖轻轻按下免提键,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仓房里围坐的一众长辈,缓缓开口问道:“二姨,老姨,你们这是想让我把舅舅带到山东去?可真会给我妈添麻烦啊!我那边的活儿可不轻松,你们当真觉得我舅舅能扛下来?” 二姨父闻言,鼻孔里重重哼出一声冷气:“哼,他不想坚持?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资格!”老姨父立刻随声附和,脸上满是不容置疑的神色:“就是!这么多外债压着,他要是不咬牙撑下去,以后他儿子想找对象都难!” 我满心不情愿让这个舅舅去我那儿,可爸妈都点头答应了,我也只能无奈妥协。 自从十五年的隔阂终于化解,姥姥家热闹了许多,处处回荡着久违的欢声笑语。那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表弟妹们,也都住了进来。只是,因为没有一起闯祸、一起挨罚的童年回忆,即便表面上亲亲热热,相处时却总少了几分自在,完全比不上和故博他们在一起时,那种无拘无束的畅快。 启程前一天,我提前赶到市里,回到了那间曾经和关瑶同居的出租屋。显然,关瑶来过了,属于她的衣物、饰品早已不见踪影,唯有那盆洁白的百合花还孤零零地留在原地。九月的东北,寒意渐浓,无人照料的百合花瓣开始泛黄枯萎,就像我和关瑶那段纯洁却短暂的感情,凋零得无声无息。 我呆呆地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和关瑶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都说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如今我才算真正尝尽了其中滋味。不知何时,泪水早已打湿了脸颊。 “叮咚——”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突兀地响起,硬生生将我从回忆的深渊中拽了回来。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备注名让我微微一怔。短信内容写着:“降温啦!外套围巾都……” 我盯着屏幕发愣,心里暗自嘀咕:她怎么突然给我发这种消息?该不会是发错了吧?带着满腹疑惑,我随手把手机扔到一旁,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可还没整理几件衣物,短信提示音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这次,我忍不住点开信息:“降温啦!外套和围巾都准备好了吗?听说你明天就回山东了,那边冷不冷啊?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倘若年底君归来,妹有惊喜伴你行。” 看着这两条带着莫名暧昧的短信,我彻底懵了。尤其后面两句文绉绉的话,以我有限的文化水平,根本摸不着头脑。但凭直觉也知道,这样的话,分明是女孩子对心仪之人说的。思来想去,我笃定她发错了对象,忍不住拿起手机,半开玩笑地回复:“刘欢颂,你要关心情郎,好歹看清楚号码啊!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知不知道?” 谁料手机刚放下,提示音立刻又响了起来。果然还是她!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我迅速解锁屏幕。只见她回复道:“你知道后面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吗,就说我发错了?” 我不假思索地秒回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啊?”她的回复同样迅速。就这样,我们你一言我一语,隔着手机屏幕,开始了一场充满趣味的文字交锋。 “想说就直说,别磨磨唧唧的,我就是个大老粗,最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没好气地打下这句话。很快,她发来消息:“切,你还真是不解风情,不理你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这句带着撒娇意味的话,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 第560章 最有趣的一次旅途 手机终于沉寂下来,像是耗尽电量般陷入死寂。我长舒一口气,抓起扫把开始清扫这间承载着太多回忆的出租屋。那些沾满灰尘的旧物,被我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袋;而有价值的东西,则被一件件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磨行李箱。空荡荡的屋子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萧瑟,窗棂漏进的一缕缕微光,将我孤独的影子拉得老长。每当闲下来,关瑶踮着脚擦拭玻璃、哼着歌曲做饭的模样,就会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这种如影随形的思念像根刺,扎得我坐立难安。原本计划在此度过最后一晚,可午夜时分,床头那盏昏黄的台灯下,似乎还残留着她发梢的洗发水香气。辗转反侧到凌晨三点,我最终拎起行李,逃也似的奔向附近那家亮着“24小时营业”灯牌的小旅店。 这次回山东的行囊重得超乎想象。大姑准备的东北特产堆成小山,装满印着“老字号”字样的大纸箱;姥姥颤巍巍打包的山货,连箱底都塞满了亲手晒的干蘑菇;张凤娇父女送来的滋补品,包装精美得像要参加展览;更别提老姨和二姨塞给爸妈、传北的大包小包,光是搬运这些沉甸甸的箱子,就让我手臂酸胀得不行。好在这次返程有舅舅和表弟两个“免费劳力”,他们一前一后扛着箱子往站台走,我跟在后面像个监工,暗自庆幸不用独自面对这“甜蜜的负担”。 列车启动后,我实在不愿和舅舅父子俩多做交流,借口透气溜到车厢连接处。香烟刚点燃,熟悉的短信提示音就不合时宜地响起。掏出手机跃入眼帘的是备注陈虹雨的短信,今天来送你的人怎么这么多啊?我愣是没挤进去。我忍不住笑出声,“哪是送我啊!全是来给我舅舅他们饯行的!” 刚把手机揣回兜里,金属外壳的震动感又从裤袋传来。这次弹出的消息框让我挑了挑眉——是刘欢颂!“杨传东上车了吗?你不会哄女孩子吗?我生气了不知道吗?居然一晚上没给我回一个字。”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娇嗔,字里行间像是藏着团小火苗。我哭笑不得地回复:“天地良心!我哪句话得罪您了?哄人那是男朋友的活儿,咱俩这关系......” 还没等我发送键按到底,陈虹雨的新消息又跳了出来。我索性把沉重的行李箱拖到过道,一屁股坐在上面,屏幕蓝光映在脸上,开始在两条对话框间来回切换。 “哎,杨传东,有个男的一直追我!那家伙说话兰花指翘得比我还高,看着就膈应人!”陈虹雨发来的短信让我感觉到了她的烦躁,我仿佛能看见她在电话那头跺脚的模样。“问我?你找错人了吧!我可是被甩两次的‘资深失败者’。要我说,直接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边刚发出去,刘欢颂的消息就怼了过来:“你这人真扫兴!照这么聊,分分钟把天聊死!”我盯着屏幕轻笑,指尖飞速敲击:“这不是还能接话?你手指在键盘上跳得挺欢啊!” “揍过了!现在他顶着熊猫眼天天来堵我,救命!”陈虹雨的文字后面跟着一连串抓狂的表情包。我憋不住笑出了声,引得路过的旅客纷纷侧目。强忍着笑意回复:“你还真动手啊?再这么彪悍下去,小心嫁不出去!” “哟,看不出来啊!原来你也会开玩笑?我哥还说你是块榆木疙瘩!”刘欢颂的消息带着狡黠,字里行间透着惊喜。“刘立山那小子又在背后编排我?下次见面非得让他请顿大餐!”我故意装出生气的语气,却在末尾偷偷加了个呲牙笑的表情。 夜色渐深,车厢里的灯光调暗成暖黄色。陈虹雨在抱怨感情空窗期的寂寞,刘欢颂时不时吐槽我直男式的聊天方式,而我则在两个截然不同的话题间来回穿梭。窗外的风景化作流动的墨色,车轮与铁轨碰撞的节奏,渐渐和手机震动的频率重合。直到凌晨两点,对话框里的文字跳动终于停歇,我望着黑下来的屏幕,忽然觉得,这趟漫长的归途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第561章 确定恋爱关系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们两个就像踩着精密的钟表齿轮一样,只要暮色一浸染天空,准时准点的短信便如候鸟归巢般抵达。 今天陈虹雨的短信比往常早了许多,像一记突然敲响的警钟。\"杨传东,我今天去看关瑶了,她过的很不好,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我心急如焚地回道:\"怎么?赵亮欺负她了?\" 陈虹雨回复:\"那倒没有,赵亮被你上次的威慑吓得够呛,从结婚到现在,他连炕沿都没敢沾过。\" 我怀着一丝侥幸问道:\"关瑶有让你带话给我吗?\" 陈虹雨的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没有,她怀孕了,可她根本不想给赵亮生孩子,一心想把这个孩子打掉,王文静带着全家像看守犯人一样盯着她。\" 我心里仿佛被千万根钢针扎着,难受得喘不过气,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就连奶奶轻轻推开房门走进来,我都浑然不觉。 \"臭小子,哭什么?丢不丢人啊?\"奶奶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惊得一个激灵,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埋怨道:\"奶奶,您进来怎么也不敲门啊?吓了我一跳。\" 奶奶缓缓坐到床边,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拉住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关瑶怀孕的消息你也知道了吧?她现在是别人的妻子,忘了她吧,别再折磨自己了。\" 我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奶奶,你怎么知道的?是我姥姥告诉你的?\" 恰在此时,手机短信提示音突兀地响起。奶奶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欣慰的笑容:\"呦,有新目标了?看来是我瞎操心了,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的确是忘掉过去的好办法。奶奶不打扰你了,好好跟人家处啊!\" 我挠了挠头,满心疑惑,刚想开口问奶奶自己哪来的新恋情,低头看向手机,赫然看到:\"我喜欢上你了……\"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备注——居然是刘欢颂发来的!我慌忙拿起手机,只见屏幕上还显示着:\"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你会喜欢上我吗?\" 看着这些滚烫的文字,我一下子愣住了。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刘欢颂俏皮灵动的模样和关瑶曾经与我耳鬓厮磨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交织闪现。我和方雪儿分手后,之所以能那么快接受关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和方雪儿之间清清白白,内心没有任何负担。可如今,与关瑶同居的那二十个日夜,却成了横亘在我心头的巨石,让我觉得自己浑身都沾满了尘埃,根本配不上明媚如阳光的刘欢颂。 \"叮咚\",尖锐的短信提示音将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拽回现实。\"怎么?不敢接受我的示爱吗?敢不敢把你心里怎么想的都说出来啊?\"紧接着又是一声\"叮咚\",\"回话啊,杨传东,别让我瞧不起你!\" 刘欢颂这条充满挑衅的信息,像一把火点燃了我压抑已久的情绪,我毫不犹豫的打下:\"你知道的,我与人同居过,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却始终没有动静。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拉过被子准备睡去。 刚躺下,那熟悉的短信提示音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我条件反射般猛地坐起身,抓起手机查看。\"杨传东,我想了一下,只要你别在我面前表现出对关瑶的爱,我真的不会介意。做我男朋友吧,怎么样?\" 我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我和刘欢颂不过是通过短信聊了两个多月,彼此之间的了解还很浅薄。我斟酌再三,回复道:\"你真的了解我吗?我们只是用短信聊了两个多月的天而已,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刘欢颂的信息几乎是瞬间就回了过来:\"你对我的了解可能不多,可我对你的关注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等我准备好了,一定会把所有原因都告诉你。现在你就痛痛快快说一句,愿意,还是不愿意做我男朋友就行。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不回我就不睡觉!\" 我心里涌起一阵愧疚,斟酌着措辞回复道:\"你为啥不等我向你表白?你这样突然主动表白,让我满心都是愧疚感,总觉得亏欠了你什么。\" 刘欢颂的消息眨眼间就跳了出来,字里行间都透着藏不住的喜悦,仿佛能看到她眉飞色舞的模样:\"你同意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了,别怪我大张旗鼓把消息传出去啊?我得赶紧宣誓一下主权,省得那些偷偷惦记你的人还不死心。\" 看着刘欢颂连珠炮似的三条消息,我又好气又好笑。\"我在老家名声都臭了,谁还会惦记我?\"话虽这么说,可刘欢颂这般炽热直白的态度,却像冬日里的暖阳,悄无声息地满足了我那点可怜的虚荣心。我不再犹豫,回复道:\"只要你不怕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说闲话,我自然没意见。\" \"切,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累了一天了,快点睡吧!从明天开始,我想每天都能听到你的声音,可以吗?我的男朋友~\" 我刚打下\"可以……\"两个字,刘欢颂的消息又蹦了出来:\"不要心疼那点电话费哦! 第562章 霸气的奶奶 刘欢颂那充满期待的态度,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瞬间让我本已沉寂的心重新焕发生机。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复道:“晚安,明天见我的女朋友。” 之后的一个多月时光里,我们每晚都会雷打不动地通电话。起初只是简单的相互问好,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羞涩与拘谨,渐渐地,话语间开始满是甜蜜的情话,字里行间都流淌着浓浓的爱意。随着时间推移,我们的关系也愈发亲密,仿佛两颗心正在慢慢靠近、紧紧相依。 也不知究竟为何,自从我和刘欢颂确定恋爱关系的消息传开后,陈虹雨发来的消息明显少了许多。即便偶尔发过来,也总是围绕着她那个举止扭捏、气质阴柔的追求者,话题再没了往日的丰富。 眼看着年关将至,工作上的事务也越发繁杂忙碌起来。我与刘欢颂原本每天能聊上好几个小时的电话,如今却锐减到一天连二十分钟都不到。这样的变化,让向来习惯了我们之间甜蜜通话的刘欢颂十分不适应。 “不行,今天必须陪我多聊一会儿。”电话那头,刘欢颂撒娇般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委屈与期待。 我笑着回应她:“年底可是最赚钱的黄金时期,我不抓紧多挣点,以后拿什么娶你进门啊?” 刘欢颂性格豪爽,大大咧咧地说道:“没关系啦,你就是一分钱没有我也会毫不犹豫嫁给你的。要不这样吧!今天是腊月二十,你要是能保证腊月二十五……二十七之前吧!你要是能回来,不通电话也行,怎么样,能做到吗?” 正说着,奶奶刚好从我身边路过,不经意间听到了刘欢颂的话。奶奶动作麻利地一把抢过电话,语气坚定地保证道:“就这么说定了,二十七你准备去火车站接人吧!” “杨传东,刚才谁在说话?”电话里,刘欢颂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与疑惑。 奶奶笑着说道:“我是你奶奶,奶奶的话你相信吗?我保证我孙子二十七那天肯定到家,怎么样啊小丫头?” 一听是奶奶,刘欢颂立刻收起了刚才略带任性的态度,声音瞬间变得温柔似水,那甜腻的语调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奶奶好,我相信奶奶的话,我保证二十七那天准时去接站。” 挂断电话后,我忍不住带着几分埋怨看向奶奶:“奶奶,你干嘛就这么答应啊?我和她认识时间还不长,相互之间还不算太了解,我还不想进展得那么快。” 奶奶听了,抬手对着我的头就是一巴掌,没好气地说道:“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玩弄女孩子的感情了?” 我满心委屈,小声嘟囔道:“奶奶,我哪有啊?” “没有吗?”奶奶语气里满是气愤,质问道,“人家女孩子都表示出想结婚的意愿了,你为什么还推三阻四的?” 我仔细回忆了一遍和刘欢颂聊天的内容,十分确定地说:“奶奶,没有的事啊!她没说过想结婚,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奶奶点着我的脑门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臭小子,在感情上你怎么就跟个榆木疙瘩似的啊?人家姑娘不想结婚,让你回去干什么?” 我面露难色,无奈地说:“奶奶,现在的订单都已经排到三十上午了,二十七到家的话我二十五就得踏上返程的车,我爸妈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哼!”奶奶冷哼一声,态度强硬地说道,“挣钱哪有我孙子的终身大事重要,你尽管安心准备回家的东西,我去跟他们说。过了这个年已经二十三了,他们敢不答应你回去试试。” 其实我爸妈这些年在生活上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一心不想让我回家找对象,反而一直希望我能找个家境富裕的,哪怕是去做倒插门女婿他们现在都不会反对。但爷爷奶奶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他们绝不同意我去做倒插门女婿。 “什么?”听到爸妈的想法,奶奶满脸不可置信,忍不住大吼一声,“杨沐平,吴英你们再说一遍?让我大孙子去做倒插门?”说着,奶奶一巴掌重重扇在了老爸的脸上,满脸气愤地大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居然让臭小子去做倒插门?你脑子被门挤了吗?”训完老爸,奶奶又将矛头转向了老妈。 “还有你吴英,别在我面前搞你妈偏心那一套,传东和传北都是你儿子,为啥让臭小子去做倒插门?怎么,想把臭小子好不容易创建的工厂给传北吗?我告诉你们,这个工厂没了臭小子,用不了两年就得黄汤子。” 第563章 愤怒的爷爷 老妈眼眶泛红,神情带着十二分委屈,声音都染上了哭腔,急得直跺脚:\"妈,没有的事情啊!我和沐平没本事,拉扯两个儿子实在有点力不从心啊!\"她绞着衣角的手指关节泛白,眼角还挂着没擦净的泪花。 奶奶轻轻坐到老妈身边,布满皱纹的手缓缓牵起她冰凉的手,眼神里满是疼惜与无奈,语重心长地说道:\"英子,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别偏了向了。再说了,你的两个儿子都有点本事,哪里用得着你操那么多心?放宽心些,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臭小子姻缘到了,就先紧着他的终身大事办。将来传北的缘分到了,臭小子成了家,还能搭把手帮衬不是?\" 老妈眉头紧紧拧成个\"川\"字,嘴唇颤抖着,一脸为难:\"妈,上半年厂里一直在赔本,根本接不到订单。自从臭小子回来,厂子才慢慢有了起色。算上他带回来的一万多块钱,今年勉强能填平窟窿。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钱,再让他回老家相亲了啊?\" 话音未落,爷爷\"啪\"地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他怒目圆睁,食指指着老爸的鼻子,声音像闷雷般炸响:\"一到正经事上就哭穷!怎么给吴军填窟窿的时候,就能拿出钱来了?在自己儿子终身大事上,就没钱了?吴军父子那就是喂不饱的狼!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为了给他堵窟窿,到处低声下气地求爷爷告奶奶借钱;他们来这儿,锅碗瓢盆、枕头被褥,哪样不是你亲自置办的?天天巴巴地跑去嘘寒问暖,怎么就舍不得给自家儿子个好脸色?回趟老家能花几个钱?张口闭口没钱!\"爷爷越说越气,青筋暴起的腿狠狠踹向老爸,枯瘦的手掌也雨点般落下。老爸像棵被暴风雨摧残的老树,垂着头一声不吭,任由拳脚落在他的背上。 爷爷这番指桑骂槐,让老妈羞得满脸涨成猪肝色。她\"扑通\"一声跪在冰凉的地上,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声音带着哭腔恳求道:\"爸,别打了,别打了!这钱我们出还不行吗?\" \"哼!\"爷爷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英子,臭小子就不是你十月怀胎生的?听你这话,倒像是我拿刀架你脖子上逼着你出的!有钱给你那没良心的兄弟侄子花,给自己亲儿子花就拿不出钱了?你们帮吴军借了十五万吧?要是把这钱用在臭小子身上,关瑶可能孩子都怀上了!就该让吴军去吃几年牢饭!英子你等着瞧,等他哪天翻身了,第一个踹开的就是你们这些帮过他的人!吴风啊吴风,怎么就犯起糊涂来了......\" 奶奶见火候已到,连忙起身拉住爷爷颤抖的手,轻轻摇头示意。爷爷余怒未消,又狠狠踹了老爸一脚,这才气呼呼地坐回沙发,胸口剧烈起伏着。 奶奶费力地将老妈搀扶起来,语气里带着长辈的慈爱与劝导:\"你爸话说得重了些,可哪句不是掏心窝子的实话?闲下来好好琢磨琢磨,别让亲人心寒啊。\" 这场闹剧最终以老爸鼻青脸肿、老妈哭得梨花带雨收场。事后,老妈红着眼眶,将一千五百块钱塞进我手里,声音哽咽:\"儿啊,你恨爸妈吗?\"说实话,我不恨。就算有那十五万,我和关瑶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但看着他们对吴军父子掏心掏肺,我心里就像扎了根刺。我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转身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踏上了开往老家的火车。 第564章 别样的感觉 腊月二十七的下午三点半,老旧的绿皮火车喘着粗气缓缓驶进我的终点站。年关将近,车站被汹涌的人潮裹挟,车厢内挤得密不透风,我被卡在中间的位置,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行李和躁动的人浪,一时半会根本下不了车。掌心沁着薄汗,我焦急地盯着手机屏幕,忽然听见清脆的敲玻璃声,猛地回头——刘欢颂正歪着头,一双杏眼弯成月牙,笑意盈盈地隔着车窗朝我张望,还不住地挥动手臂,像只雀跃的报喜鸟。 我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和身后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扛起沉重的行李箱,一边连声说着\"让让谢谢\",一边像条泥鳅似的在人缝里拼命挤向车门。双脚刚踏上站台,刘欢颂就像一只轻盈的小燕子般扑进我的怀里,带着温热的气息给了我个大大的拥抱。紧接着,她顺势挎上我的胳膊,眉眼弯弯,笑容比站台的霓虹灯还要灿烂:\"走吧!去我家,我爸妈已经为你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 我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喉结不安地滚动着:\"这样不太好吧?我第一次登门,怎么也得穿得周正些,再说......我还没来得及买礼物呢,总不能空着手去见伯父伯母吧?\" 刘欢颂踮起脚尖,葱白的手指点着我的鼻尖,眼神里满是霸道:\"你哪也不许去,必须住在我家!好不容易盼着你回来,还想跑回南山村?门儿都没有!我家没那些弯弯绕绕的规矩,不需要你破费。\"说着,不由分说地拽着我往大巴车站走。 摸了摸兜里所剩无几的现金,我心里直发虚。这次回来总共就带了一千五百块钱,刨去路上的吃喝花销,现在只剩下八百块。在这动辄上千的消费时代,这点钱实在不够撑场面。咬咬牙,我索性把皱巴巴的八百块钱一股脑掏出来,塞进刘欢颂掌心。 她愣了一下,盯着手里的钞票,又抬头狐疑地打量我:\"杨传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耳根发烫,硬着头皮坦白:\"我这次回来就带了这些钱,你看着安排吧......\" 刘欢颂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你这是同意娶我了,在向我交权吗?\"这话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我一时语塞。说实话,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不过是担心这点钱不够花,怕她到时候为难我。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她的惊喜打断:\"我在我家当家当惯了,还愁以后跟你结婚为这事吵架呢!没想到你这么痛快就交权了,看来张凤娇没骗我,你家果然都是女人当家!\" 我怔怔地望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脑海里翻涌着措辞,却突然被一种陌生又奇妙的感觉攫住。和方雪儿在一起时,我像捧着易碎的琉璃,处处谨小慎微,生怕说错话做错事伤了她的心;和关瑶相处,她虽然热情似火,可我总能察觉她藏在笑容背后的小心翼翼,仿佛时刻在揣摩我的心意。 而刘欢颂截然不同,她坦诚得像一汪清泉,直来直往的性格让人浑身透着轻松劲儿,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去猜她的心思。本就是奔着结婚和她相处,想到这儿,解释似乎也成了多余——真要成家过日子,让她当家又何妨? 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我打趣道:\"我家穷得叮当响,这个家可不好当啊!\" 刘欢颂狡黠地眨眨眼,双手拢成喇叭状贴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想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见我点头,她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我以前也相过不少亲,不乏家境优渥的男生,可他们有个通病——没半点养家的真本事,全靠啃老。但你不一样,你有实打实的谋生手艺,再加上我精打细算会过日子,咱们的小日子保准能过得红红火火的!\" 第565章 差点惊掉下巴 望着刘欢颂因为害羞而变得红扑扑的苹果般的脸蛋,我突然想起奶奶常说的那句带着岁月温度的话——只要是缘分到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麻烦事儿?回想起来这些年自己磕磕绊绊的感情经历,只有跟刘欢颂的相处,像春日解冻的溪流般进展得出奇顺利。心里不由得泛起涟漪,暗想,难道她真的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侣? 我与刘欢颂并肩推着行李箱,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刚走到大巴车附近,目光就被不远处三道熟悉的身影牢牢吸引。我瞬间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不知好歹的混球,到底还是回来了!\" 刘欢颂一双杏眼满是疑惑,轻声问道:\"看到谁了?把你气成这样?\" 我强压下心头怒火,冲着她温柔一笑:\"走吧,带你去认识一下那三个家伙。\" 我们悄悄走到那三个正谈得热火朝天的人身后,我二话不说,使出浑身力气对着吴城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不是说不让你回来吗?怎么像个贼似的偷着跑回来了?\" 吴城被踹得一个趔趄,刚要暴跳如雷地发火,回头一看是我,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般低下头,小声嘟囔着解释:\"大哥,你家那活太累了,我实在受不了,我宁可回家种地。\" 我余怒未消,正要再教训他,杨传西笑容满面地凑过来问道:\"大哥,你身后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是大嫂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想起身后的刘欢颂,连忙把她轻轻拉到身前介绍道:\"这就是你们未来的大嫂。\" 他们三个齐刷刷地扯着嗓子喊道:\"大嫂好!\" 刘欢颂的脸瞬间涨得比晚霞还红,娇嗔地捶了我一下埋怨道:\"这都是谁啊,这么冒冒失失的,就让他们喊大嫂?\" 我笑着逐一介绍:\"这个是我堂弟杨传西,这个是我胞弟杨传北,这个是我那不争气的表弟吴城。\" 刘欢颂热情大方地邀请道:\"我家给你大哥准备了接风宴,一起过去吃点吧!\" 杨传北狡黠地笑道:\"大嫂,我大哥都被你迷到东北来了,爷爷奶奶没人陪着过年怎么行啊!我和传西哥还要回山东陪爷爷奶奶过年呢!\" 几年没见,杨传西整个人脱胎换骨,变得成熟稳重。他站姿笔直如松,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待人接物既热情又不失分寸,再也看不出以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我欣慰地拍了拍传西的肩膀:\"是该去陪陪爷爷奶奶了,他们二老一直念叨着你们姐弟呢!对了,大姐呢?她不去吗?\" 传西笑容温和:\"大姐和她男朋友昨天就去了,我是特意等传北才没一起走。\" 我又转向传北关切地问道:\"毕业证拿到了吗?\" \"拿到了大哥!\"杨传北拍了拍胸前的挎包,眼神亮晶晶的,\"大哥,大嫂,我们该进站了,就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我们先走了,拜拜!\"说完,他像只欢快的小鹿般拉着杨传西朝火车站跑去。 我无奈地冲着刘欢颂摊开手笑了笑,她也回以明媚的笑容:\"你的这两个弟弟还挺有意思的啊!\" 自从听到吴城那番没人性的话语,我对他就彻底寒了心,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拉着刘欢颂上了大巴车。刘欢颂性格豪爽大气,行事风格利落得像个爷们儿。一路上不仅主动为吴城买了车票,到了县城打车时,更是眼都不眨地直接付了到南山村的全部车费。这一连串举动让我又惊又喜,心里暗自盘算:这要是真和她结了婚,以后我只管安心赚钱,人情世故这些事儿她肯定能打理得妥妥当当。 我有些忐忑地跟着刘欢颂进了她家的门。就在这时,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人,系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围裙,端着冒着热气、色泽诱人的猪排,从飘着饭菜香的厨房施施然走了出来。他的出现,让我惊得差点下巴都掉到地上。 第566章 大舅哥 我条件反射般猛地捂住头,脸上堆满讨好的笑,试探着开口:\"老爷爷……哦不刘叔,你怎么在这?\"话音未落,就察觉到刘叔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显然动了怒。我心里\"咯噔\"一下,正暗自叫苦,却见他突然咧嘴笑开,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褶子:\"这里是我家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啊?\" 我呆若木鸡,目光在神采飞扬的刘叔和笑意盈盈的刘欢颂之间来回扫视,嘴唇翕动半天,只憋出两声结结巴巴的\"你们……你们……\"。刘叔见状,大笑着重重拍了下我的后脑勺,震得我脑袋嗡嗡直响:\"你小子想的没错!她是我女儿!还愣着干什么?没眼力见儿,赶紧端菜进屋!\" 刘欢颂是刘叔女儿这一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我头晕目眩。我机械地接过刘叔手里滚烫的铁盆,掌心瞬间传来灼痛。那铁盆边缘烫得像刚从火里捞出来,幸好是寒风刺骨的冬天,否则这满满一盆油亮喷香的排骨,怕是早就洒了满地。 刘叔看着我龇牙咧嘴强撑的模样,狡黠地挑眉:\"挺烫手是吧?\"我忙不迭点头,换来他又一记毫不留情的拍头:\"烫手还不快点端进屋放桌子上?磨蹭什么呢!\"我这才如梦初醒,抱着铁盆跌跌撞撞往屋里跑,身后传来刘欢颂银铃般的笑声。回头一看,她正笑得花枝乱颤,推着行李箱跟在我身后,眉眼弯弯,满是促狭。 餐桌上的菜肴丰盛得让人咋舌。色泽红亮的红烧排骨在铁盆里堆成小山,油汪汪的猪尾巴颤巍巍地卧在白瓷盘里,酱肘子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小鸡炖蘑菇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翠绿的黄瓜段、雪白的干豆腐整齐码在蘸酱菜盘里,鸡蛋酱上还撒着新鲜的葱花,凉拌黄瓜粉丝红绿相间,淋着透亮的红油。 我刚要开口赞叹,就听见厨房传来刘叔中气十足的喊声:\"去把你大哥和你二叔叫来吃饭了!\"我顿时来了精神,心想这下好了,刘立山那小子居然在家!有个熟人在,饭桌上也不至于那么尴尬,要是刘叔灌酒,还能有人帮我挡一挡。 正满心期待着,就见刘欢颂带着两个身形敦实的男人推门而入。我满脸疑惑地看向她,她眨了眨狡黠的眼睛,笑着开口:\"你以为是刘立山对吗?\"见我点头,她继续解释:\"刘立山是我二爷家的,这是我亲叔叔刘富强,我亲哥刘立飞。\" 我慌忙站起身,刚想打招呼,却被眼前这对叔侄惊得说不出话。两人简直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长着浓眉大眼、国字脸,除了一个留着利落的板寸,一个长发披肩外,我实在看不出任何区别。短发的男人率先一步上前,脸上挂着爽朗的笑:\"怎么,分不清我俩谁是谁吗?我是你未来的叔丈人!比你们也就大个十几岁,都是同龄人,别那么拘谨!\" 他话音刚落,留着长发的大舅哥便大步上前,语气带着几分不客气:\"杨传东,现在成了我妹夫,总不会再揍我了吧?\"我盯着他的脸,仔仔细细打量半天,记忆却一片空白,只能困惑地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哼!\"刘立飞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控诉,\"那时候我刚上初一,走路不小心撞了方雪儿一下。你揪着我打了整整十多分钟,还说男人留长头发一看就不是好人!要不是后来刘立山来了,说我是他弟弟,你还不得把我送进医院?\" 正当我满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时,刘欢颂突然霸气地横在我身前。她柳眉倒竖,一把将哥哥推开,杏眼圆睁:\"刘立飞!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刘立山早就跟我说了,自从知道你身份,他就再没动过你!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它干什么?\" 刘立飞被妹妹瞪得缩了缩脖子,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地坐到角落,低着头一言不发,只偶尔偷偷瞥我一眼,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 第567章 我是你未来的老婆 我刚挨着桌角坐下,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补丁摞补丁衣物的中年妇女缓缓走了进来。那件褪色的蓝布衫上,大大小小的补丁像是随意拼贴的地图,裤子膝盖处磨得发白,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雪渍。她的头发乱糟糟地耷拉着,几缕灰白的发丝凌乱地垂在布满皱纹的额头前,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沧桑感。我连忙局促地站起身,用带着几分无措又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刘欢颂,试图从她那里得到些提示。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刘立飞,却见他眉头紧皱,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明显的嫌弃表情,甚至还微微侧过身子,仿佛想离这个女人远些。刘欢颂倒是丝毫不在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快步迎上去,热情地挽住女人的胳膊,脆生生地介绍道:“这是我妈。” 在过去与刘欢颂通电话的这一个多月里,很多次都是这位阿姨接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就能听见她爽朗又热情的声音:“喂,是传东吧?你等着啊!欢颂在小屋呢我去给你叫!”紧接着,便是扯着嗓子,声如洪钟般的河东狮吼:“刘欢颂!你对象的电话!”每一次都是这样,尽管单从外表看,她衣着邋遢,头发蓬乱,指甲缝里还沾着些洗不净的污垢,但她每次接电话时那股热络劲儿,却让我对她的印象格外好。此刻见了真人,我赶忙脸上堆满笑容,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婶子好!” 席间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却让我满心困惑。刘欢颂的母亲始终侧身坐在桌旁,脊背绷得紧紧的,整个人像是有些畏缩。她小心翼翼地转头夹一口菜,动作轻得像是生怕弄出声响,夹完后立马又迅速侧过身去,那模样,真给人一种像是偷菜贼的错觉。再看刘立飞的态度,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从始至终,他都对自己的母亲满是嫌弃,哪怕母亲夹菜时筷子只是稍微离他近了些,他就立刻嫌弃地撇撇嘴,狠狠送给母亲一个大白眼。没吃几口,他就重重放下碗筷,满脸不耐烦地起身离开了。等他一走,原本一直板着脸的刘叔终于舒展开了眉头,脸上露出了笑意,还满脸热情地频频举杯,示意让我喝酒。还有刘二叔,兄弟俩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都活泼得像老小孩,时不时插科打诨几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饭桌上原本有些压抑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只是在他们兄弟俩你一杯我一杯的轮番热情攻势下,不出意外的,我很快就喝得晕晕乎乎,最后彻底断片了。 再次睁开眼时,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宿醉的头疼感阵阵袭来。我迷迷糊糊地打量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窄小逼仄、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小火炕上。这间屋子在整个家里应该是面积最小的,不过炕烧得热乎乎的,倒是格外暖和。我强撑着坐起身,扫视一圈屋内,墙面白得发亮,和吃饭那屋陈旧的墙面比起来,明显是刚刚粉刷过的。床上的被褥枕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得出来都是崭新的,我的手机、烟盒还有火机,也被人贴心仔细地放在枕边。我想着起身去上个厕所,可刚一动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条四角裤头,其他衣物一件都不见了踪影!我心里顿时一阵慌乱,各种糟糕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生怕自己昨天喝得酩酊大醉,吐得人家一屋子都是,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我有些颓然地倚靠在墙上,颤抖着点燃一根烟,皱着眉头,努力想要回忆起昨晚喝酒时发生的事。明明记得席间氛围一直都挺和谐的,不应该醉成这样啊?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满脸疑惑地思索着。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刘欢颂像只灵活的小猫般一个闪身跳了进来。她穿着贴身的黑色衬衣衬裤,将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怀里还抱着从我的行李箱里拿出的衣服。 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条件反射般一把扯过被子紧紧地盖住身体,脸上瞬间泛起尴尬的红晕。正支支吾吾,尴尬地想要开口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刘欢颂动作麻利地爬上炕,直接钻进了被窝里,眉眼含笑地调侃道:“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啊?”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昨晚喝吐了?是不是很丢人啊?我的衣服谁脱得啊?” 刘欢颂侧身枕着胳膊,眼神里满是调皮狡黠,冲着我调皮地一笑,说道:“没有,你没吐,是我二叔喝多了,不小心把菜汤弄了你一身。说起来,你酒后可比清醒时还冷静,说话做事都没乱了分寸,这一点我可是很满意呢。至于你的衣服吗……?”她故意拉长声音,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调侃意味,“当然是我脱得啦!” “啊?”我惊讶得合不拢嘴,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啊什么啊?”刘欢颂坐起身,佯装生气地指着我的鼻子说道,“我爸和二叔都喝得醉醺醺的,我不给你脱难道让我妈给你脱啊?再说了,我可是你未来的老婆,给你脱衣服有什么关系?”说着,她大大咧咧地掀起被窝,霸道地命令道:“过来躺下,我们聊会天。” 第568章 极速领证 我像个腼腆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缓缓缩进被窝里。狭小逼仄的空间实在太局促,难免与刘欢颂发生不经意的身体接触。指尖擦过她柔软的衣角时,我莫名地屏住了呼吸——奇怪,跟方雪儿相处时,我向来很能克制。当初刘立山在酒桌上拍着我肩膀,教唆我早点把方雪儿拿下,那些独处的深夜里,我明明有很多次可以逾矩的机会,可每当看见她睫毛低垂、刻意保持距离的模样,心底那点旖旎心思就瞬间消散。哪怕情到浓时与她热吻,只要她微微皱眉或下意识推开,我都能生生压下体内翻涌的燥热。或许正如人们常说的,初恋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反而难以走到最后? 自从和关瑶有了亲密关系后,我的自控力就像决堤的洪水般溃不成军。此刻与刘欢颂隔着单薄衣物的触碰,竟让我喉头发紧,胸腔里仿佛有团火在灼烧,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防线。这种失控感让我无比厌恶自己,颤抖着抬起手,差点就要重重抽在脸上。 “哟,控制不住啦?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刘欢颂的声音带着狡黠的笑意,我转头看见她支起身子,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眼底,映得那双杏眼亮晶晶的。我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慌忙贴紧冰凉的墙壁,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哈哈哈哈哈,杨传东,看来我的长相和身材你很满意对不对?”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我的耳垂,“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我对你也很满意。别这么拘谨嘛,转过来我们聊会天?放心,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不会这么快把你吃了的!” 不知是被她调侃的语气激怒,还是为了掩饰心底的慌乱,我突然来了脾气:人家女孩子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我猛地转过身,鼻尖几乎撞上她的。这逼仄的屋子实在太小,即便我们都侧着身子,彼此起伏的胸膛依然若有若无地贴着。我强装镇定地挑眉,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把我吃了?你确定?” 刘欢颂的眼神瞬间慌乱,睫毛扑闪着像受惊的蝴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我……”忽然,她像是被什么点燃了勇气,猛地抬头直视我,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把你吃了怎么样?反正以后你必须得娶我!再说了,我又不嫌弃你家穷,彩礼也不会要多少,你有什么理由不娶我?”话音未落,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小猫似的嘟囔,“婚前做那种事我也能接受,不过……不过必须先去领证才行。” 这话像根羽毛轻轻挠在心上,撩拨得我呼吸发紧。人家姑娘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退缩,倒显得我像个怂包。我坏笑着伸出手,指尖划过她纤细的腰肢,突然用力将她拉进怀里,贴着她发烫的耳际低声道:“你真的想好了?” 我的挑衅似乎彻底点燃了她的斗志。她眨巴着大眼睛凝视我,突然翻身跨坐在我身上,柔软的唇毫无预兆地覆上来。气息交缠间,她咬了咬我的下唇,眼神带着几分狡黠与倔强:“我很确定——那你敢现在就去领证吗?” “敢!”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可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苦笑道:“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民政局不上班,怎么领?” 刘欢颂突然翻身坐起,她骑坐在我身上,朝我伸出手,“户口本、身份证带了吗?”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愣愣地点头:“在皮箱里……”这倒不是假话。因为东北高考分数线相对较低,弟弟打算回来读半年高中,好争取在老家考大学。二姨需要户口本给弟弟办入学手续,我才会贴身带着。 刘欢颂像只灵巧的小鹿,三两下钻出被窝,身影很快消失在房间里。我呆坐在原地,摸了摸还残留着她温度的嘴唇,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等我手忙脚乱地套上衣物,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她已经收拾妥当站在客厅。深蓝色牛仔裤裹着笔直的双腿,运动鞋上还沾着出门时的雪渍,白毛衣外罩着件艳红色棉袄,高高束起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美得让人心颤。 她晃了晃手里的两本户口本,狡黠地眨眨眼:“杨传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哦?” 我望着她眼底跳动的期待,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不后悔。”话音未落,她已经小跑着扑进我怀里,冰凉的手塞进我掌心,甜腻的香气裹着温热的呼吸扑在颈间:“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领证!” 第569章 修身,立命 我们急匆匆打了辆出租车,颠簸着赶往县城。本以为非工作日的民政局大门紧锁,没想到竟虚掩着透出光亮。推门走进婚姻登记处,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坐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低着头专注地刷着手机,指尖不时在屏幕上滑动。 拍照、填表格的过程安静得有些诡异,全程刘欢颂和那个女人都没说一句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直到两本还带着温度的结婚证递到手中,那个女人才抬起头,笑意盈盈地向我伸出手:“恭喜你成为我们老刘家的姑爷。” 我机械般地伸出手,轻轻与她握了握,转头用满是疑惑的目光看向刘欢颂,眼神里写满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刘欢颂却眉眼弯弯,亲昵地挽住女人的胳膊,娇嗔道:“这是我老姑,快叫人呀!” “老姑?”我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仿佛在梦里一般。 “老姑我们先走了,初二见啊!”刘欢颂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紧紧挽住我的胳膊,半推半拉着往外走。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甜甜地跟老姑告别,那模样俏皮又可爱。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怔怔地捧着两本结婚证发呆。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可我的脑子里却乱成一团麻,无数念头在脑海里打转。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小屋的炕上。刘欢颂见状,忍不住调侃道:“喂,杨传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好像你才是小媳妇,被我骗着领了证似的?” 我平躺在炕上,高高举着结婚证,声音里带着几分恍惚:“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容易结婚证就到手了!哎,你就不怕到时我家一分钱彩礼都不给吗?” 话音刚落,刘欢颂突然轻盈地骑坐到我的肚子上,双手撑在我胸前,眼神狡黠又灵动:“你家什么情况我还能不清楚?就算不提前领证,你家就能变出更多彩礼来?我要求可不高,你家那房子我仔细看过了,除了内饰想按照我的喜好改改,其他地方都挺不错,花不了多少钱。”说着,她突然俯身,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俏皮地眨眨眼,“我呀,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家的钱。” 突然,她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你兜里装了什么?硌得我生疼。”说着还反手摸了一把,在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她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头也不敢回。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呼吸变得急促,调侃道:“你这可是在玩火,知道吗?”我晃了晃手中的结婚证,坏笑着说,“现在我可是持证上岗,才不怕别人说闲话。” 她直直地望着我,眼神里满是深情。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搂住我的脖子,主动吻了上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当晚,刘欢颂像个骄傲的小公主,高举着结婚证,在全家人面前郑重宣布:“我们已经领证了,以后要住在一起,你们没意见吧?” 刘叔笑得合不拢嘴,打趣道:“这么快啊?看来改口费省下喽!” 就在这时,丈母娘抱着刚拆下的被单,一边嘟囔一边走进屋:“都有夫妻之实了,就算我们不同意又能咋样?” 刘欢颂眼疾手快,一把抢过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单,不满地埋怨道:“妈,谁让你随便进我屋的?” 我和刘欢颂刚见面不到两天,本以为刘叔知道后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只是笑着在我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爽朗地笑道:“臭小子,这下你跑不了了,这辈子注定是我女婿了哈哈。不行,今天得好好庆祝一下,我去买菜,老婆你赶紧把米饭蒸上。”说完,刘叔像个兴奋的孩子,一蹦一跳地跳下炕,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只留给我们一个充满活力、好似老顽童般的背影。 看着这温馨又热闹的一幕,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偷东西被人找上门,奶奶满是恨铁不成钢地教育我:“臭小子,做人首先要修身,人品端正是立身之本;其次是立命,人得有养家的本事。偷可不是养家的正道,就算将来你没钱娶媳妇,只要人品端正,有一技傍身,总会有姑娘愿意跟着你。这世上女人千千万,有一个真心看上你的就够了。” 今天我终于体会到了,奶奶这句话得真正含义。 第570章 大雪封村 大年三十的清晨,暖融融的被窝裹着我,我手指轻轻缠绕着刘欢颂柔顺如绸缎的发丝,声音里满是纠结与试探:“老婆,今天都大年三十了,我在这儿过年,总觉得不太合适。我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刘叔爽朗的调侃声,那声音里藏不住的笑意仿佛能透过门板:“哈哈,你回不去了,安心在我这当一年上门女婿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刘叔那略带跑调却充满欢快的歌声就飘了进来:“2008年的第一场雪,昨夜下了一米多深,就算插上翅膀也别想飞回南山村,哈哈哈……” 有这样风趣幽默的岳父,真不知道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几天相处下来,我们翁婿之间的默契就像慢慢发酵的美酒,愈发融洽。我迫不及待地光着膀子,从小屋探出脑袋,眼神里满是惊讶:“爸,真有那么厚的雪吗?我都好几年没见过那么壮观的雪景了!” 刘叔瞪大了眼睛,脖子伸得老长,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叫我什么?再叫一次我听听?” 我有些疑惑地挠挠头,语气真诚:“爸呀?我和欢颂都领证了,这么叫……” 没等我说完,刘叔就夸张地应了一声,脸上笑开了花:“哎,舒坦啊!臭小子我警告你啊!现在叫可没有改口费,你还是留着办婚礼那天叫吧!” 我被刘叔那滑稽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攒着也行,不过你钱包里的钱够吗?” 刘叔得意地掏出钱包,里面整齐地码着至少两千多块钱,他一边扒拉着里面崭新的百元大钞,一边神气地说:“到时候我准备十个钱包,喊一声我给你一百,非得把你嗓子喊冒烟不可。行了,快起来吧!房门都被雪堵住了,没办法生火做饭,赶紧起来清雪。” “好嘞,岳父大人!”我麻利地把头缩回去,大声应道。刘欢颂娇笑着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嗔怪道:“你怎么没大没小的,那可是我爸。” 刘欢颂的话音刚落,刘叔就不满地嚷嚷起来:“臭妮子,要是我女婿也跟你大哥一样,三五天不跟我说一句话,那我不得郁闷死啊?我们翁婿之间的事你少管,你也给我起来一起打扫雪去。”刘欢颂俏皮地一缩脖子,吐了吐小舌头,又举起小拳头轻轻锤了我好几下,小声埋怨道:“都怨你,都怨你。” 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往外看,眼前的景象让人惊叹,雪下得可真大啊!我们四个人合力,愣是没能推开被积雪死死堵住的房门。无奈之下,刘叔取来热气腾腾的热水,小心翼翼地把窗户上晶莹剔透的冰溜子烫开,然后率先从窗户钻了出去。我紧随其后,刚一落地,冰冷的大雪就没到了大腿根,我这才真切感受到昨夜的雪下得多么猛烈。放眼望去,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白茫茫,银装素裹的乡村美景,在山东是很难见到的。我激动地张开双臂,尽情享受着这壮丽雪景带来的震撼。 “啪”,突然,刘叔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递过来一把沉甸甸的大铁锹,还举着巴掌佯装威胁:“接着,赶紧干活不许偷懒。” 我接过铁锹,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这也叫活吗?看把你愁的,你在屋等着吧,一会我就清理完!” 我和刘欢颂干劲十足,很快就清理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把柴火送进屋后,我们俩就有些“不务正业”了,兴致勃勃地开始堆起了雪人。在那扇斑驳的大铁门前面,我们精心雕琢,接连堆起了八个形态各异的大雪人。我还把自己厚实的黑围巾和她柔软的白围巾,轻轻围在了雪人身上。看着这些可爱的雪人,我们相视一笑,忍不住在雪人前面打起了雪仗。一时间,一个个圆滚滚的大雪球在空中欢快地飞来飞去,欢声笑语回荡在这洁白的雪世界里。 第571章 刁钻刻薄的奶奶 我突然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响动,有人正蹑手蹑脚地向我靠近。我下意识以为是刘欢颂踩着积雪跑了过来,毫不犹豫地使出浑身力气,将手里两个沉甸甸的大雪球向后抛去。雪球划破凛冽的空气,可刚脱手的瞬间,我就后悔了——四个浑圆的雪团像长了眼睛般,精准无误地砸在刘叔通红的脸上,溅起的雪沫在他粗粝的眉毛上结了层白霜。 我猛地转身,只见刘欢颂呆立在原地,蓬松的马尾辫随着寒风轻晃,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惊恐地扑闪着,冻得通红的指尖攥着半截还没捏好的雪球,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顺着她发颤的目光望去,我突然瞥见刘叔冻得发紫的手里还攥着个圆润的雪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刘叔,你这是要偷袭我们两个啊?\" 这话像点燃了火药桶,刘欢颂立刻回过神来,睫毛上还沾着雪粒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好啊!爸,你居然想偷袭!\"我们脚边早堆着揉好的雪球,此刻默契十足地同时俯身,抓起冰凉的雪团就往刘叔身上砸去。雪球破空的呼啸声里,刘叔抱着头在雪地里狼狈逃窜,棉袄后襟上沾满雪渍,嘴里连连求饶:\"不玩了,不玩了!我打不过你们两个小崽子,我认输了!快进屋吃饭,饭菜都要凉透了!\" 刘欢颂家坐落在一栋破旧的砖瓦房里,房子很大三个刷着蓝色油漆的木门并排而立。她家在最西侧,我一直很好奇,另外两家究竟住着什么人,能和他们共享这栋破旧的房子,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们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牵着手正要往屋里走,中间那扇斑驳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寒风卷着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一个瘦小精干的老太太腰杆笔直的走了出来,枯黄的头发在风里凌乱地飘着。刘立飞像只受惊的鹌鹑,缩着脖子紧紧跟在她身后,眼神躲躲闪闪。 我惊讶地指着老太太,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她不是年前去刘立山家看我的那个人吗?她是谁啊?怎么住在这儿?\"回应我的只有一声尖锐的冷哼,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布满皱纹的脸拉得老长,踩着三寸金莲\"哒哒\"地进了刘欢颂家的门,活像只炸了毛的老母鸡。 刘欢颂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不安的阴影。她攥着我手腕的手冷得像块冰,一句话也没说,拽着我就往屋里冲。刚跨过门槛,就听见老太太刺耳的尖嗓门在堂屋里炸开:\"张梅!你不许上桌吃饭,等我孙子吃完你再吃!\" 我抬眼望去,准岳父刘叔正满脸堆笑地站在桌旁,可嘴角的弧度怎么看都透着勉强。他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劝道:\"妈,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怎么就不能上桌吃饭了?\" \"她太脏了!我看着就恶心!\"刘立飞突然从老太太身后探出脑袋,尖细的声音里带着股说不出的刻薄。 这话彻底激怒了刘叔,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抄起墙角的扫帚就朝刘立飞抽去。\"啪\"的一声脆响惊得众人一颤,刘立飞揉着红肿的屁股,像只受伤的小兽般扑进老太太怀里,哭嚎着:\"奶奶!我爸打我!\" 老太太瞬间暴跳如雷,枯枝般的手指几乎戳到刘叔鼻尖:\"刘福林!我是你妈!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这是第几次忤逆我了?我告诉你,这个家有她没我!要不把她赶出去,要不别认我这个妈。妈,你走吧!\"刘叔的声音冷得像冰,铁青的脸色比屋外的积雪还白,\"张梅没做错什么,她省吃俭用攒下的钱都花在家里,我凭什么赶她走?爸刚病倒,你怎么又变回从前那副模样了?\"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老太太枯瘦的手掌狠狠甩在准岳母脸上。张梅阿姨单薄的身子晃了晃,鬓角的白发在风里微微颤动。这一幕彻底点燃了刘欢颂的怒火,她像头护崽的母狮般冲上前,指甲深深掐进老太太的胳膊,将人硬生生推出了门外:\"你走!以后不许来我家!\" 刘立飞见状想冲上来阻拦,却被刘欢颂反手挠得满脸血痕。他刚要抬手反击,瞥见我攥紧的拳头和喷火的眼神,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般缩了回去。老太太站在门槛外,双手叉腰,干枯的嘴唇上下翻飞:\"我是你奶奶!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个不孝的东西,跟你那个死妈一个德行!\" 就在刘欢颂撸起袖子,准备再次冲上去时,中间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刺骨的寒风卷着尘土扑面而来,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拄着根布满裂纹的枣木拐杖,颤颤巍巍地挪了出来。他浑浊的眼睛里蒙着层灰翳,稀疏的白发在风里凌乱地飘着,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枯瘦的指节因为用力攥着拐杖而泛着青白。 第572章 通情达理的爷爷 老头枯瘦如柴的左腿左手都不听使唤,嘴也歪斜着朝左边撇去,松弛的皮肉耷拉着,很明显是半身不遂了。虽然老头说话时含混的音节在齿间打着转,带着黏腻的气声,但仔细分辨,还是能听清他沙哑嗓音里吐出的每一个字。 \"老婆子你闹够了没有?好好的一个孙子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老头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着拐棍,将其狠狠戳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声,枯枝般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老太太鼻尖。\"你的儿子不听你的话,能把你气的半死,你也是当妈的,怎么惯着孙子跟他妈对着干呢?\"他佝偻着布满老年斑的脊背,浑浊的眼球因激动布满血丝,每喘一口气都伴随着胸腔里粗重的杂音,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老太太叉着腰,保养得圆润的手指微微发颤,精心烫卷的头发随着动作轻晃。\"你看她那窝囊样!\"她眼神里满是嫌弃,\"大过年的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这不是埋汰我们家呢吗?我们家有那么穷吗?多丢人啊?\" 老头剧烈地咳嗽起来,瘦骨嶙峋的胸膛剧烈起伏,灰白的眉毛几乎拧成了麻花:\"还不是因为你!\"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抓着墙沿,指甲几乎要抠进墙皮里,\"天天向老大要钱,老大又不愿意忤逆你,钱都给你了让他们一家花什么?你呢?把钱都填给你兄弟了,张梅不仔细点,以后拿什么给你孙子娶媳妇?\" \"姓刘的!\"老太太突然暴跳如雷,\"我弟弟也是喝着我的奶水长大的,跟我儿子没什么区别,你少拿这件事说事!\"吼完老太太扭头回了家,老旧的木门被摔得震天响,震落了门框上刚贴的春联。刘立飞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跟在后面,饭也没吃上。 就在这时,刘欢颂的爷爷突然用那只尚且灵活、布满褐色老年斑的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他浑浊的眼珠里突然迸发出锐利的光,那双眼睛正像x光机般,将我从头到脚细细扫描。 我被老人看的很不自在,刚想向刘欢颂求助,老人突然松开了我的手腕,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露出笑意:“是个踏实孩子。”他颤巍巍地从棉袄内袋掏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两张一百块钱。”转头就冲躲在我身后的刘欢颂喊道:“好孙女给你们两个一人一百,过年的压岁钱。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下!” 他拉着我在炕沿坐下,粗糙的手掌上满是老茧。“我活了这么大年纪,看人错不了。”他喘着粗气,说话时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我孙女性子要强,脾气倔,以后要是闹别扭,你多担待啊。” 老人突然看向我的准岳母,张梅啊!别跟你妈一般见识,爸在这给你道歉了,对不起啊!说着老人把布包里的钱全部放到炕上,用力推到准岳母身边。收着,这钱是爸给你的,不许给老大。说着老人还用拐杖打了刘叔一下埋怨道,我怎么跟你说的?怎么这么没记性。 我真没想到,在一起生活大半辈子的夫妻,差距居然会这么大。老太太刁钻刻薄,老头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老太太怎么都不会想到,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失去最孝顺她的长子,而且还是因为她的偏执。 第573章 刘二叔的怒火 送走老人,准岳父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叹了口气说道:“臭小子,让你见笑了。不是刘叔不想把你介绍给他们,你也看到了你奶奶那固执的脾气……唉……” 刘欢颂心疼地凝视着自己母亲红肿的脸颊,眼中满是怒火,气愤地大声吼道:“今天不去那屋吃年夜饭!我们单独过!”紧接着,她用力推开房门,情绪激动地跳着脚吼道:“刘立飞你等着,我一定把妈脸上的巴掌印,原封不动地扇到你脸上去。” 刘欢颂这充满怒意的吼声,立刻引来了刘二叔急切的求助声:“欢颂,怎么就我家的房门没人清雪啊?快点让你妈过来把雪清了,我和你二婶着急出去呢。” 刘欢颂毫不示弱地大吼道:“从今天开始我妈不会为你们做任何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啥?”刘二叔满脸难以置信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大过年的你吼什么?” 刘欢颂不再理会刘二叔,只听“咣当”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准岳母红着眼眶,不停地擦着眼泪,满是委屈地对着刘叔抱怨道:“刘福林,这次你没话说了吧?从今天开始你爸妈和你兄弟那边的事,我什么都不会管,你妈不是喜欢小玲吗?那就让她干好了。” 刘叔无奈地点头同意,随后看向刘欢颂,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说道:“你二叔又没做错什么?去把他家门口的雪清了去。” “最后一次。”刘欢颂满脸不情愿地拉着我往外走。 房门一打开,刘二叔就满脸气急败坏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妈今天怎么没扫雪?” 刘欢颂冷冷地盯着刘二叔,反问道:“你怎么不让二婶去扫雪?使唤你大嫂算怎么回事?二叔我警告你,再把我妈当下人使唤,别怪我不认你这个二叔。” “你……”刘二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径直走进了中间的房门。刘二叔刚走,他家的房门再次打开,一个长相靓丽、衣着时髦的女人,牵着一个五六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女人看到我,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热情洋溢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就是欢颂的对象吧?我是你二婶,我早就想去看看你了,可是二叔不让我去。今天晚上你可得陪二婶多喝……” 没等这位年轻的二婶把话说完,刘欢颂便用力强行分开我与她握着的手,语气冰冷地说道:“二婶别在这装好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奶奶之所以这么对我妈,都是你在背后捣的鬼。今年我家跟你们分开过年,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怎么吃上年夜饭。我们走。”话一说完,刘欢颂就不由分说地强行拉着我离开。 刚走到刘欢颂爷爷奶奶家的门口,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刘立飞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刘二叔紧紧地紧随其后,手里还拿着爷爷那根古朴的拐杖,对着刘立飞的屁股就打。 “刘立飞!我怎么跟你说的?我们谁都可以嫌弃你妈,唯独你不行。今天过年,你诚心不让一家人好好过年是不是?你爸怕你奶奶不高兴,我可不怕,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大门都被厚厚的积雪封住,刘立飞根本没地方可跑,只能在大门口被刘二叔狠狠地打了一顿,只是可惜了我和刘欢颂之前辛辛苦苦堆起来的大雪人。 我注意到,老太太一直静静地站在房门口,眼中满是心疼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却从始至终都没上去护着刘立飞。我突然深刻地意识到,孝顺绝不是对母亲一味地百依百顺。刘叔这点做得实在不好,居然为了不惹母亲生气,放任儿子长成一棵歪脖子树 。 第574章 因为我? 没人在关注大门口那场喧嚣的闹剧,刘叔此刻就像个急于讨好的孩子,绞尽脑汁地变着法子哄准岳母开心。为了避免我和刘欢颂瞧他的笑话,他不由分说地把我们俩撵进狭小的小屋,还神色严肃地下达“禁令”,责令我们不许踏出半步。哪怕厨房里传来“刺啦刺啦”诱人的炒菜声,我们满心热忱想去搭把手,也被刘叔语气坚决地一口回绝。 许是刘叔完全没留意到房子糟糕的隔音效果,他在外面那些滑稽搞怪、带着几分暧昧的甜言蜜语,一字不漏地飘进我们耳朵里。我和刘欢颂紧紧依偎在一起,咬着嘴唇、憋红了脸,才好不容易强忍住即将迸发的笑声。 刘欢颂眼睛弯成月牙,强压着笑意,把身子凑到我耳边,吐气如兰地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爸妈的关系还是因为你才彻底好转的。”我满脸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颤抖着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因为我?”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用力点点头:“没错,你没听错,就是因为你!我就是得知是因为你,我爸妈的关系才变好了,才开始偷偷关注你的。”说着,她轻轻捧起我的脸,如羽毛般轻吻了一下,眉眼间满是好奇:“我一直特别好奇,你究竟跟我爸说了什么?他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不再听我奶奶的话动手打我妈,还学会关心人了。” 我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与刘叔初次见面时的场景,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脸困惑地说道:“我和你爸第一次见面是在北河沟子边上,那时候在抓鱼,把刚抓到的鱼扔到他身上了。你爸当时醉醺醺的,浑身酒气,非得拉着我陪他喝几杯。借着酒劲,他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动手打过老婆,还一脸愁苦地说夹在你奶奶和你妈中间左右为难,一个劲问我该怎么办?我真没说啥特别的啊,就是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菜,一边没好气地数落了你爸几句而已。”突然,我想起刘叔当时豪爽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你爸当时大手潇洒一挥,特别大气地把装菜的筐和剩下的菜一股脑都送给我了。” 刘欢颂把小巧的下巴搁在我的膝盖上,双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眼神里满是深情:“就是因为看到奶奶家后窗台上那个破旧的筐,我心里才萌生出想了解你的念头。随着对你们家的情况了解得越来越多,我心里就越来越盼着能嫁给你。” “老婆老婆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就在我和刘欢颂情意正浓,双唇即将相触的瞬间,准岳父突然压低声音哼起的这句跑调情歌,彻底打破了此刻的浪漫氛围,逗得我俩再也憋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还未消散,小屋的门“砰”地一声被粗暴推开,刘叔黑着脸,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铁马勺,恶狠狠地指着我俩警告道:“都给我把嘴闭上!不许到外面乱说,听到没有?”撂下狠话后,他又猛地甩上房门,还不忘在门外补充一句:“把耳朵都给我堵上,再敢偷听,有你们好看!” 刘叔的话音刚落,我和刘欢颂再也控制不住,抱在一起笑得前仰后合。“还笑?还笑?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欠揍了?”刘叔骂骂咧咧地再次踹开小屋的门,就在这时,房门口传来刘二叔强憋笑意的调侃声:“大哥,我在门外都听到你那动人心弦的歌声啦,你收拾他们俩干啥?这么美妙的歌声,就该分享给大家伙听听啊!” 刘叔顿时暴跳如雷,扯着嗓子怒吼道:“刘老二!你活腻歪了是不是?居然敢偷听墙角?” 刘叔刚气冲冲地从小屋出去,我和刘欢颂就像两只好奇的小老鼠,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热闹。只见刘叔气势汹汹地挥舞着马勺冲到刘二叔面前,刘二叔见状,连忙双手抱头,“扑通”一声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求饶:“大哥,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别动真格的啊!” 第575章 准岳母的苦楚 刘叔青筋暴起的大手狠狠揪着刘二叔凌乱的头发,马勺在头顶举得高高,通红的眼眶里满是怒意:\"你来干什么?说不出个让我接受的理由,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二叔仰着脖颈,喉结剧烈滚动着解释道:\"大哥,以前是小弟不懂事。大嫂嫁过来二十多年了,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我只是习惯了而已。我也老大不小了,从今天开始我来掌勺做饭,大哥你就带着大嫂在家歇着,等我做好饭菜过来叫你们行不?\" 刘叔神色为难地回头看向坐在灶台边的老婆,通过这几天朝夕相处,他对这个准岳母已有了大致了解。她思想守旧又不太懂浪漫情调,瞧着刘叔绞尽脑汁哄了一上午,她也不过偶尔抿嘴笑两声,愣是没说几句话,就能看出来。但她绝对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为人处世更是通情达理得很。准岳母迎上刘叔探寻的目光,缓缓直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剑拔弩张的兄弟俩面前,用布满老茧的双手将他们分开。 她声音沙哑哽咽着说道:\"老二,从你十二岁那年我嫁进刘家开始,平心而论,我作为大嫂没亏待过你吧?作为儿媳,我对二老怎么样你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她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还带着补丁的旧衣裳,\"我之所以穿成这样,想必你也清楚原因。我确实是故意气妈,你说说,大舅小舅谁不比我和你大哥过得舒坦?为啥总盯着你大哥要钱,去贴补他们?\" 刘二叔慌忙接话:\"这个我早就劝过妈了,您放心,妈已经保证过,以后不会了。\"他突然挺直腰板,食指颤抖着指着刘叔的鼻尖,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大哥,这点我得好好说说你了,咱妈一开口要钱你就给啊?你应该清楚她都把钱拿去给谁了吧?王妍就是个专门骗咱妈钱的大骗子,既然劝不动咱妈,你干脆不给不就完了吗?\" \"你......\"刘叔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刚要发怒,准岳母突然冷哼一声:\"哼,老二说错了吗?刘福林,飞飞多大了你心里没数?不仅欢颂谈了对象,你儿子也有了心上人,往后可处处都是要花钱的地儿!\"提醒完刘叔,她又转头看向刘二叔,\"老二你先回去做饭吧,爸身体不好,大嫂不会扫了大家过年的兴致的,等饭菜做好了,大嫂一定过去。\" 刘二叔手脚麻利得惊人,下午三点整,震耳欲聋的过年鞭炮声准时炸响。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暖烘烘的大炕上,开始了这场充满烟火气的狂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觥筹交错间,我突然发现我那五六岁的小舅子刘立阳简直是个行走的开心果。 小家伙只穿着一条印着卡通图案的小裤头,骨碌碌转的小眼睛像黑葡萄般透亮,他抱着一瓶泛着气泡的大白梨汽水,一蹦一跳地跑到我身边,\"啪嗒\"坐下。他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奶声奶气地问道:\"喂,你是谁呀?为啥在我家过年呀?\" 我笑着用指尖轻轻刮了刮他肉乎乎的小鼻子,逗趣道:\"我是你姐夫,要不要叫声姐夫听听?\" 这小家伙天生自来熟,我话音刚落,他就麻溜地爬上我的大腿,肉嘟嘟的小手摊开,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期待:\"有压岁钱吗?\" 一旁的刘欢颂眉眼弯弯,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里带着几分狡黠:\"立阳,只要你叫声姐夫,再表演几个超厉害的节目,这一百块就是你的了,怎么样?\" 只见他\"嗖\"地站起身,认真提了提松垮的小裤头,迈着小短腿扭着圆滚滚的屁股,一摇一摆跑到炕的另一头。他攥紧小拳头当作话筒,小脸涨得通红,奶声奶气地喊道:\"亲爱的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大......\"话没说完,他突然扭头给了刘立飞一个嫌弃的小眼神,还夸张地做出干呕的动作,脆生生地嚷道:\"不带你,你不许听!\" 醉意上头的二婶脸颊绯红,不耐烦地轻轻拍了下他肉乎乎的小屁股,催促道:\"要干啥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可别耽误我们喝酒唠嗑!\" 第576章 活宝 刘立阳鼓着腮帮子,满脸不满地嘟囔道:\"拍我干啥?要不你来唱?真是的!刚酝酿好的情绪,全被你拍没了!\" 那副嫌弃的表情配上夸张又滑稽的动作,瞬间逗得所有人捧腹大笑,此起彼伏的\"哈哈哈哈哈哈\"在空气中炸开。 刘立阳气得涨红了小脸,挥舞着莲藕般的小胖手,扯着嗓子愤怒地大喊:\"不许笑!都不许笑!还想不想看表演了?再笑我就撂挑子不演了!\" 他情绪激动地用力挥舞,结果裤腰一松,小裤头\"唰\"地滑落下来,这个意外瞬间引发新一轮更猛烈的哄堂大笑。只见他眼疾手快,迅速弯腰一把提起小裤头,脸上不见丝毫羞赧,反而大大咧咧地嘟囔:\"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笑的?行,今天就让你们笑个够!\" 那副故作老成的模样,更是让众人笑得直不起腰。 刘立阳梗着脖子站定,突然叉腰哼起跑调的《两只老虎》,粉扑扑的脸蛋还残留着没消的红晕,两条小短腿却开始有模有样地蹦跶。他穿着松垮垮的卡通小裤头,上面印着歪歪扭扭的小恐龙,随着跳跃幅度越来越大,裤腰又开始往下滑,露出一截圆滚滚的小肚子。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他扯着破锣嗓子,突然张开双臂学老虎扑食,结果重心不稳,\"扑通\"摔了个屁股墩。周围笑声更响了,他却骨碌碌爬起来,头发乱糟糟地翘着,眼睛亮晶晶的:\"重来重来!\"说着踮起脚尖转圈圈,小裤头彻底滑到大腿根,白生生的屁股蛋子若隐若现,惹得众人笑出了眼泪。最后他跳得太起劲,一脚踩住裤腿\"哎哟\"惨叫,索性把小裤头往下一扒,光溜溜地叉腰大喊:\"看!我是光屁股大老虎!\"惹得全场笑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表演完毕,刘立阳像只撒欢的小猴子,光着屁股\"嗖\"地窜到刘欢颂面前,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中崭新的百元大钞,肉乎乎的小手急不可耐地去够。刘欢颂故意将胳膊高高举起,歪着脑袋坏笑,任由小家伙踮着脚尖蹦跳,指尖离钞票总差那么一截。 \"说好的表演三个节目,你这才演一个就耍赖!\"刘欢颂晃着钞票逗他,看小男孩急得直跺脚,脸蛋涨成熟透的苹果。刘立阳突然收住动作,乌溜溜的小眼睛骨碌一转,仰起沾着汗珠的小脸,睫毛扑闪扑闪地问道:\"大姐,你以后和姐夫会要小孩吗?\" 这话让刘欢颂顿时红了耳根,她轻轻拍了下小家伙的光屁股,嗔怪道:\"你个小屁孩问这干嘛?谁家结婚不要小孩啊?\"话音刚落,就见刘立阳眼睛一亮,露出\"果然被我抓到把柄\"的得意表情。他手脚并用地爬上姐姐的大腿,奶凶奶凶地叉着腰,肉嘟嘟的手指几乎戳到刘欢颂鼻尖:\"那等你有了孩子,是不是得叫我舅舅?\"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立马理直气壮地伸手:\"我都是你孩子的舅舅了,这点压岁钱你还舍不得给我?\" 这番歪理逗得众人前俯后仰,笑声几乎掀翻屋顶。唯独二婶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敲了敲酒杯:\"欢颂,赶紧把钱给你弟弟,别在这磨磨蹭蹭耽误大家喝酒!\"这话像盆冷水泼下来,刘欢颂翻了个白眼,赌气似的把钞票拍进刘立阳掌心,转头不再理会这个既机灵又难缠的小家伙。 第577章 丑态百出的二婶 见自己的一句话,让原本热闹的酒桌上瞬间安静下来,这位年轻漂亮的二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举起酒杯,眼神带着几分尴尬和强装的热情。\"来来来,小孩子的闹剧,有什么好看的?哪有我们喝酒重要,快点把酒杯举起来走一个。\" 看的出来,这位二婶应该经常这样,刘叔和刘二叔虽面露不悦之色,但还是很配合地缓缓举起酒杯。刘欢颂皱着眉头,和刘立飞对视一眼,极不情愿地端起了酒杯,刘欢颂还不忘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我,眼神示意我也端起酒杯。唯独准岳母没有给她面子,端起饭碗和一盘自己爱吃的菜回了自己家。 二婶见众人举杯,自己不待见的人又走了,索性仰头将杯里白酒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角,又抓起酒壶给在座挨个满上。酒过三巡,她原本整齐的麻花辫散了一半,脸颊酡红如醉虾,叼着香烟歪在土炕上,烟灰簌簌落在起球的棉被上。 “都别装斯文!”她忽然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褪色的红绳,手指夹着香烟胡乱比划,“在咱东北屯子,喝酒就得整痛快的!”说话间烟灰扑簌簌掉进菜碟,她浑然不觉,抓起酒杯仰头猛灌,酒水顺着脖颈淌进衣襟。 刘二叔皱着眉头想夺酒壶,反被她一把推开:“你个窝囊废!就会扫老娘兴致!”说着踉跄起身,她拿起烟盒歪歪斜斜再次点燃一根烟。刘叔见状直接离席,刘欢颂的爷爷也拖着半身不遂的身体进了小屋。 “接着喝!”她抄起酒杯再次猛灌了一大口。此时她的状态应该是彻底喝大了,嘴里喊着热开始不断的脱衣服,要不是刘二叔硬拦着,估计连衬衣衬裤都得脱了。看的出来刘立阳很了解他的母亲,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二婶这才停止了脱衣服的动作,再次端起了酒杯。 二婶歪斜着身子瘫在炕沿,酒杯晃得酒水四溅,忽然扯着嗓子唱起跑调的二人转。她沙哑的嗓音混着酒嗝,烟灰抖落在油乎乎的饭桌上,刘立阳缩在炕角,眼巴巴望着大哥刘立飞,小手攥着衣角直搓。 \"都他妈聋了?!\"二婶突然将酒杯狠狠砸在炕桌上,瓷片迸溅到刘欢颂脚边,\"不喝是吧?不喝就滚犊子!\"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刘二叔刚要上前搀扶,她反手就把烟蒂按在对方手背上,烫得人倒抽冷气。 \"我当年......\"二婶突然扯开嗓门,舌头打着卷儿喷着酒气,\"在咱屯子也是一枝花!哪个后生见了不......嗝......不流哈喇子?\"她歪着脑袋摸索烟盒,摸了半天摸出半块冷馒头,张嘴就咬,碎屑簌簌落在胸前。刘立阳怯生生递过水杯,被她一把打翻,凉水泼湿了炕席。 突然,二婶直勾勾盯着墙角的腌菜缸,眼神发直喃喃自语:\"老周......老周你咋来了?\"说着竟跪坐在炕上,颤巍巍伸手去抓空,刘立飞脸色煞白转身要去关门,却被刘立阳死死拽住衣角——小家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摇头:\"别关......妈发酒疯要脱衣服......\" 二婶突然\"哇\"地吐在炕边,秽物溅到刘欢颂的新布鞋上。她抹了把嘴角,又抓起酒壶往嘴里灌,浑浊的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衣领,在补丁上洇出深色痕迹。刘二叔忍无可忍,抄起门边的扫帚疙瘩狠狠砸在地上:\"够了!要发疯滚出去发!\"这话惹得二婶暴跳如雷,抄起碗柜上的搪瓷缸就砸,\"哐当\"一声在墙上撞出个坑。 刘欢颂气得脸色煞白,拽着我就要往门外冲。醉醺醺的二婶突然怪叫一声,跌跌撞撞扑过来,她像棵摇晃的枯树般堵住房门手手指直戳我鼻尖:\"杨传东!你今天不陪姑奶奶喝个痛快——\"她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身体不受控地往下滑,又猛地扒住门框撑起身子,\"信不信我搅黄你们的婚事?!\" \"只要你把我哄高兴了......\"二婶眯起泛红的醉眼,突然扯开衣领露出磨得起球的汗衫,浑浊的眼神带着令人作呕的挑逗,\"我让你尝尝......嗝......比奶片子还香的滋味!平时我家立阳哭着要,我都......\"她的污言秽语惊得刘立阳\"哇\"地哭出声,躲在刘二叔身后直发抖。 刘欢颂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通红地转向刘二叔:\"二叔!你再不管管你这位''大学生''老婆,我可真动手了!\"话音未落,二婶已经扯开最后两颗纽扣,露出半截松垮的汗衫。刘二叔涨红着脸,憋了半天才冲过来死死按住发酒疯的妻子。 我这才得以护着刘欢颂侧身挤出门缝,身后还传来二婶尖利的叫骂声。 第578章 全村总动员 回到那间弥漫着温馨气息、独属于我们两个的小屋,我微微蹙着眉,满脸疑惑地轻声问道:\"你二婶经常这样吗?你奶奶一直在一旁笑,为啥不出面阻止呢?\" 刘欢颂已经喝了不少酒,双颊泛着红晕,慵懒地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像只温顺的小猫般躺在我的腿上。\"人家可是大学生,不仅会精心打扮自己,嘴巴还特别会说,哪像我妈,就知道埋头干活、省吃俭用攒钱。关键是二婶特别会投其所好,我奶奶喜欢谁她就对谁好。李妍是我小舅爷家的老二,二婶和她合伙骗奶奶手里的钱,我猜奶奶应该是知道被骗了,可就因为她们会说好听的,把奶奶哄得开开心心……唉,有钱难买愿意呗!\"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按照传统习俗,小辈们要走家串户去给长辈们拜年。\"你们两个快点起来了!\"原本以为在这鹅毛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可以惬意地睡个懒觉,没想到天还没大亮,我们两个就被刘叔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刘欢颂蜷缩在我的怀里,睡眼惺忪地不满嘟囔道:\"爸你干嘛啊?还没睡醒呢!\" 刘叔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催促道:\"起来拜年去了。\" 刘欢颂推开小屋的木门,探出小脑袋,眼神里满是怀疑:\"爸,你确定吗?这么大的雪还能去拜年?\" 刘叔故意拉长声调,阴阳怪气地提醒道:\"新姑爷上门,你二爷他们会给压岁钱的,真的不想去吗?\" \"切!\"刘欢颂不屑地轻哼一声,关上小屋的门,又麻利地钻回我的怀里,\"他们好多年没给过我压岁钱了,我才不信今年会给呢?这么大的雪,我们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刘叔没再说话,我们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正要享受二人世界时,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喂,福林啊!这么大的雪还过来吗?听说欢颂的对象来了?正好你大姑和你老姑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困在这了,领来给我们看看啊?\" 刘叔笑着应道:\"二叔啊!欢颂那丫头说了,你们又不给压岁钱,这么大的雪就不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爽朗的女人笑声,\"死丫头呢?让她接电话。\" 话音刚落,刘叔就推开房门,把手机扔了进来。刘欢颂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个十足的小财迷,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兴奋地喊道:\"老姑奶,你找我什么事?真给压岁钱吗?\" \"哈哈哈哈哈,你个死丫头就知道钱!你们这代人就你一个姑奶奶,老刘家的姑奶奶要出门了,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怎么会不给红包?正好你小爷刚到,我们姊妹几个给你凑一千块怎么样?\"刘欢颂立刻兴奋地坐起来,\"老姑奶你等着,我们一会就到。\" 等我俩穿戴整齐,走出小屋,刘叔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刘欢颂手里的手机。\"哼,小样还制不了你。走吧!你二叔和你大哥都等半天了。\" 当我们一行五人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门外的积雪堆积如山,足足有两米多高。刘欢颂快步跑到仓房,拿出几把大铁锹,干脆利落地拍给我们一人一把:\"愣着干什么?清雪啊!\" 大雪除了将大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外,其他地方倒没有这般厚得离谱。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很快,一条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的、蜿蜒向村里的通道就清理出来了。伴随着清雪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我们惊喜地发现,家家户户都敞开大门,加入了这场清雪“战役”。 放眼望去,白茫茫的村落里,随处可见挥舞着铁锹的身影,铁锹与积雪碰撞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男人们站在最前方,挥汗如雨地铲着厚厚的积雪;女人们则跟在后面,将碎雪归拢到路边;就连半大的孩子们也没闲着,拿着小铲子在一旁帮忙。 我不禁被眼前这热火朝天的场景震撼,由衷地感叹道:“北山村的人真是勤劳朴实,清雪都是全村总动员,这股齐心协力的劲儿,让人心里暖暖的!” 第579章 都是老熟人 踩着新清出的雪道,我们终于来到刘欢颂的二爷家。一推开门,屋内暖烘烘的热气裹挟着炭火香扑面而来,我惊喜地发现许久未见的刘立山正坐在炕边。久别重逢的喜悦瞬间冲破所有矜持,我俩全然忘了身旁还有长辈,紧紧拥抱在一起,用尽全力重重地拍打着对方后背,仿佛要将久别重逢的喜悦都融进这有力的拍打里。 刘立山松开我,佯装严肃地警告道:\"东哥……诶不对不对,以后我可是你大舅哥了!你可得对我妹妹好点啊?兄弟归兄弟,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可不认你这个兄弟!\" \"行了行了,立山,你们两个一会酒桌上再慢慢叙旧!杨传东,到我这来!\" 循声望去,炕上盘腿坐着四位长辈,两男两女,其中一对头发花白、满脸岁月刻下的皱纹,另一对年纪与刘叔相仿,眼角眉梢透着和蔼。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刘欢颂已经小跑过来,温热的小手紧紧拉着我,将我拽到炕沿边。 她先指着那位鹤发童颜的男老者,声音清脆地介绍:\"这是二爷爷。\"我赶忙恭敬地弯腰问好:\"二爷爷好!\"老人目光如炬,上上下下细细审视着我,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刘欢颂又转向一旁慈祥的白发女老者:\"这是大姑奶。大姑奶好!\"我笑着打招呼。女老者眉眼弯弯,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我排行老三,叫我三姑奶也行。\"刘欢颂调皮地伸出小舌头,对着大姑奶做了个鬼脸,逗得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点着她的鼻尖笑骂:\"这鬼丫头,最会哄人开心了,难怪你太爷爷活着时,最疼的就是你!\" \"我是你老姑奶!我跟你大姑是老同学,这个是我们最小的弟弟,也是你小爷爷,他跟你岳父一样,和你父亲是同学,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千万别拘束啊!\"还没等刘欢颂开口,一位体型微胖、皮肤黝黑的女人已经热情地抢先自我介绍,爽朗的话语瞬间驱散了我心底的紧张。 我连忙拱手问好:\"老姑奶好,小爷爷好!\"那位小爷爷身材高大魁梧,猛地站起身来,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神里满是关切:\"你爸妈身体可好?杨叔杨婶最近怎么样?\"话刚出口,他突然自嘲地笑起来:\"这么叫好像不合适了!如今你爸妈该喊我小叔叔,我倒要称你爷爷奶奶一声大哥大嫂了!\"这诙谐的调侃,逗得屋内笑声此起彼伏。 老姑奶也跟着打趣:\"等下次同学聚会见到杨红梅,她可得喊我一声姑姑喽!哈哈哈,想想就有意思!\"小爷爷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当年你家那些事儿,我可都是亲眼见证。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这孩子不错,没想到兜兜转转,你成了我们老刘家的姑爷!这姑老爷,我打心眼里满意!\" 被长辈们这样直白夸赞,我只觉得脸颊发烫,心里却甜滋滋的。就在这时,刘欢颂小鸟依人般挽住我的胳膊,身体前倾,眨巴着大眼睛,伸出小手撒娇:\"二爷爷,大姑奶,老姑奶,小爷爷——说好的红包呢?\" \"在这儿呢!都包一块儿了,死丫头,这么大红包还满意不?\"随着温和的嗔怪声,一位皮肤白皙、身形纤瘦的老太太款步而入,周身萦绕着儒雅气质。刘欢颂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般蹦过去,一把抓起红包,在手里掂量了几下,迅速揣进裤兜,又亲昵地挽住老太太的胳膊,转头向我介绍:\"杨传东,这是二奶奶。\" \"王……\"我险些脱口而出的称呼卡在嘴边,赶忙改口:\"二奶奶好!\"二奶奶慈爱地拉起我的手,眼神里满是疼惜:\"你奶奶身体还好吗?\"我连忙点头:\"挺好的!唉,自从你奶奶去了山东,我回娘家都没个落脚处,怪想她的……快过来坐!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这儿就是自个儿家,千万别见外!\"说着,她轻轻拽着我的胳膊,热情地招呼我坐下。 第580章 不能失了礼数 这位二奶奶娘家姓王,是我们南山村的。打我记事起,因她父母家中房间局促,我们两家住的又不远,每次她回娘家,总会在奶奶家小住几日。记忆里,她常给我塞糖果,陪我玩闹,举手投足间满是温柔。此刻重逢,看着她熟悉的眉眼,那些因见长辈而生的紧张情绪,顿时如晨雾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二奶奶眉眼含笑,目光透着关切:\"听福林说,你们两个已经领了结婚证?\"刘欢颂顿时羞红了脸,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将头埋进二奶奶肩头,娇嗔道:\"二奶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这个干啥啊?\"二奶奶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佯装严肃地训斥:\"你们小年轻一冲动就领证,我们这些长辈还不得帮着操持?咱们可是女方家,礼数可不能......\" \"铃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二奶奶家那台座机自带报号功能,显示屏上跳动的号码,正是奶奶的。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慌忙凑近二奶奶耳边小声提醒:\"我还没跟奶奶说领证的事,这是她的电话,您千万别露馅!\"二奶奶了然地眨眨眼,点着我的额头,笑着调侃:\"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她不慌不忙按下免提键,声音温润如春:\"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奶奶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是王桂芬吗?我是沐秀芹啊!\"二奶奶眼眶瞬间泛起红晕,声音都有些发颤:\"老姐姐!您身子骨可好?\" 奶奶的声音同样哽咽:\"好,好得很!桂芬啊,你岁数也大了,身体怎么样?\"二奶奶轻轻拭去眼角激动的泪花,语气坚定:\"好着呢!今儿大年初一,本该我给您拜年的。老姐姐这时候来电话,是不是有啥事儿要妹妹帮忙?\" 奶奶爽朗地笑起来:\"还真有事麻烦你!我家大孙子谈了个对象,是你们北山村的。本来想等过完年在找媒人上门,谁料这臭小子被大雪困住,刚见面就住在人家姑娘家里。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想拜托你当回媒人,去女方家问问有啥打算没有?\" 二奶奶故意卖了个关子:\"老姐姐,知道是哪家姑娘不?\"奶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晓得叫刘欢颂,其他的,这臭小子啥都没跟我说!\"二奶奶嘴角噙着促狭的笑意:\"那老姐姐有啥想法?\" 奶奶语气透着欣慰:\"不瞒你说,我没少''偷听''他俩说话,这姑娘我打心眼里满意!我和你大哥还有些积蓄,想着孙子也老大不小了,要是女方没意见,该订婚订婚,该定日子定日子,早点成家,我这颗心也能落回肚子里。\" \"哈哈哈哈哈——\"二奶奶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眼角笑出了泪花:\"老姐姐!不瞒您说,这臭小子就在我跟前呢!他对象啊,是我大伯子家的孙女!既然您有这心思,不如就让福林和沐平商量商量,把婚期定下来?\" \"真的?!\"电话里传来奶奶惊喜交加的喊声,\"大妹子,这可太好了!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事情就好办多了!杨沐平,快过来!跟你未来亲家聊聊你儿子的婚事!\"紧接着,老爸那带着几分豪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过年好啊!\" 第581章 敲定订婚日期 刘叔一听是我老爸那熟悉又爽朗的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脚下生风般快走几步,几乎是小跑着凑到电话旁,脸上堆满热情的笑意:\"过年好啊!杨沐平!老同学,还记得我不?我是刘福林啊!\" 老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几分调侃:\"小学五年我们都是同学,班上拢共就没几个人,我怎么可能把你忘了?\"话音未落,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等等——刘欢颂是你和张梅的女儿?\" 刘叔满脸骄傲,眼神宠溺地看向自家女儿,胸膛都不自觉地挺得高高的:\"对啊!就是我们的宝贝闺女!\" 老爸爽朗地大笑起来:\"那敢情好!咱老同学之间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了!直接说正事!今年七月份订婚,年底把婚结了,你看咋样?其他细节七月份我们见面再细谈,你跟张梅商量商量,她要是没意见就这么定下来!\" 刘叔胸脯一拍,语气干脆利落:\"没问题!我这儿肯定没问题!\" 这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老妈欢快的声音:\"张梅!老同学!你也表个态啊!\"说来也巧,准岳母刚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半身不遂、行动不便的爷爷慢慢走进屋,听到声音,赶忙接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气喘:\"是吴英吗?两个孩子的事我没意见!你这边也没意见吧?\" 老妈笑得直乐:\"没意见就好!等见面了咱们可得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啊!\" 准岳母向来是个精打细算的人,即便在这喜庆时刻,也不忘操心过日子:\"既然都定好了,那就挂了吧!长途电话费可不便宜呢!\" 随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炕上的长辈们纷纷动作起来。二爷爷和小爷爷默契十足,一个伸手搀扶,一个托住爷爷的后背,合力将行动不便的爷爷稳稳架上炕,轻轻安置好。大姑奶和老姑奶脸上满是欣慰与赞许,像两只护雏的老母鸡,一左一右拉住准岳母的手,热情地将她拽到炕沿边坐下,你一言我一语地嘘寒问暖,言语间满是关切。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兄妹间如此亲密无间、和和睦睦的相处模样,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也不禁暗暗羡慕起他们这样融洽的兄妹情。 看样子他们兄妹确实已许久未曾团聚,老哥三个紧紧凑在暖烘烘的炕头,脑袋几乎要碰到一起,正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布满老茧的手不时搭在彼此肩头,说到兴起处,便爆发出几声爽朗开怀的大笑,眼角眉梢都溢满重逢的喜悦。两位姑奶奶一边拉着准岳母的手,亲昵地唠着家长里短,一边还不忘侧过身子,笑着插几句打趣的话,引得老哥仨又是一阵哄笑,屋内的暖意仿佛都要顺着窗缝溢出去。 二奶奶看着热络的长辈们,眉眼含笑地转头招呼我们这些小辈:\"走,去东屋玩!别在这儿当电灯泡!\"推开二奶奶大儿子的房门,一位身形挺拔的大叔叔正站在窗边。他看上去也就比准岳父小几岁,棱角分明的面容与刘立山的父亲如出一辙,活脱脱一对双胞胎兄弟。大叔叔生性内敛寡言,只是露出一口白牙,腼腆地笑着点点头,随后便安静地退了出去,仿佛生怕打扰到我们。 倒是他的妻子热情得像团跳动的火苗,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手脚麻利地搬出一张红棕色的麻将桌,桌面上还泛着温润的包浆。她系着印着碎花的围裙,眉眼弯弯地招呼道:\"来来来!大婶好久没活动筋骨了,陪你们几个小年轻杀两局!输了的可得唱支歌啊!\"说话间,她已经\"哗啦\"一声将麻将牌倒在桌上,清脆的碰撞声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安静,为这热闹的年节又添了几分烟火气。 我对麻将一窍不通,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兴致,刘欢颂为了照顾我的感受也主动留在一旁。她轻轻挽着我的胳膊,带着我穿过热闹的客厅,来到相对安静的内屋。刚一推开门,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飞扑进刘欢颂怀里。他皮肤白里透红,睫毛浓密纤长,模样精致得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刘欢颂身后,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指了指我,声音软软糯糯地问道:“大姐,他是谁啊?为啥来我家啊?” 第582章 不 速 之 客 刘欢颂轻柔地将小男孩拉到身前,缓缓蹲下身,白皙的手指像羽毛般轻轻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眉眼弯成温柔的月牙:\"这是大姐的男朋友,你未来的大姐夫,立东不要怕啊!\" \"大姐夫?\"小男孩像受惊的小鹿般猛然回头,黑葡萄似的眼睛怯生生地瞥了我一眼。那湿漉漉的眼神像把生锈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深处的铁盒——小叔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骤然浮现,那时的我蜷缩在墙角,像尊失了魂的泥胎木偶,连哭都发不出声音,哪有眼前这孩子敢偷瞄的勇气。 我喉结动了动,试探着压低声音:\"刘欢颂,他是不是见过什么可怕的东西?或者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唉——\"刘欢颂的叹息像片沉甸甸的枯叶,\"他原先有个姐姐,和我同岁,比我大几个月,打小我们就很亲。几年前,姐姐去市里打工,认识了个长相俊朗的男孩。起初,那男孩对姐姐体贴入微,谁知某天突然人间蒸发了。姐姐像被抽走魂灵似的,发了疯地满城寻找。大叔大婶心疼得不行,发动所有关系,终于在尚志市找到了人......\"她攥紧衣角叹了口气,唉,\"还不如找不到!那个衣冠禽兽竟是个拉皮条的!要不是刘立山偶然撞破了他的龌龊勾当,姐姐怕是要坠入万劫不复......即便如此,姐姐还是被伤透了心,她对那男人爱得太深,最后......\"刘欢颂声音哽咽,指了指懵懂的小男孩,\"立东亲眼看见姐姐割腕,从那以后就成了这副模样。也正因为姐姐的这段经历,我即便对你早有爱慕之心,也愣是按捺住性子,等彻底了解了你和你的家人,才敢和你接触,不然哪还有关瑶什么事儿!\"她突然眼睛发亮,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问道,\"你小时候不也经历过跟立东一样的事情吗?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有没有法子救救立东?\" 我苦笑着摇头,掌心蹭了蹭裤腿:\"我又不是心理医生,连自己怎么挺过来的都稀里糊涂的,拿什么帮他?不过我在山东认识个学医的朋友,她说立东这种情况属于心理创伤,得找专业的心理医生疏导才行。\" 刘欢颂突然将刘立东抱进怀里,又一把拽着我在炕沿边上坐下,眼底泛起一层酸酸的雾气:\"那个医生是男是女?我又打听不到你在山东的事儿,老实交代,在山东有没有女朋友?\" 我无奈地弯起嘴角,摸出手机晃了晃:\"咱俩同居这么多天了,我手机又没有密码,你就没偷偷翻看过?\"刘欢颂像只好奇的小猫咪,脑袋凑过来时发梢扫得我耳畔发痒:\"咱们还没正式拜堂呢,我可不想当惹人厌的醋坛子。\"我宠溺地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点亮屏幕:\"看,这个穿婚纱的就是我那学医的朋友,赵云凤。\" \"原来她都成家啦?\"刘欢颂盯着照片咯咯直笑,\"可看你站的位置,分明挨着人家很近呢?\" \"这都是老黄历了!\"我指着右手边的红衣女子,\"瞧见这位没?苟玲玉,就因为我当年救过她,她和赵云凤都把我当亲弟弟疼。她俩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别瞎想!等回了山东,我带你挨个认识。\" 刘欢颂踮起脚尖,在我脸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我就知道......\" \"杨传东!给我滚出来!\"尖锐的叫骂声突然刺破宁静,\"你们怎么让欢颂跟他这种人谈恋爱?他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李妍你疯够了没有?\"刘立山的怒吼震得窗户簌簌作响,\"东哥什么人品我最清楚!我和他认识快十年了,少拿你那腌臜心思揣度别人!\"伴随着激烈的争吵,客厅里传来桌椅翻倒的哐当声。 我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名字很是陌生,回忆了很长时间也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李妍这个名字。无奈只能迎着刘欢颂探寻的目光解释道,外面这个人我应该不认识,我不记得我认识一个叫李妍的人。 第583章 意想不到的闹剧 刘欢颂板着脸,面色如寒霜般冷硬,动作却极为轻柔地轻轻放下怀中的刘立东,而后一把拉住我的手,步伐沉稳地走向客厅。恶狠狠的说道,李妍要是敢无理取闹,看我怎么撕烂她的嘴。 我与刘欢颂刚踏出内屋,一个妆容精致、长相靓丽的陌生女人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她杏眼圆睁,手指直直地指着我,破口大骂道:“杨传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骗了我的感情,又跑来欺骗我侄女,你tmd真不是人!” 我眉头紧紧皱起,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我们好像素未谋面吧?怎么会有我骗你感情这一说?” 那个名叫李妍的女人轻蔑地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与愤怒,质问道:“两年前你和方雪儿分手,是不是去过县里的美好烤肉店?” 美好烤肉店我记忆犹新,那里不是碳烤,而是用古朴的铜锅烤肉,独特的味道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我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啊,去过!当时是我们南山村的几个发小一起去的,那天我还喝得酩酊大醉。不过,那天酒桌上压根就没有女人啊?” 李妍又冷哼一声,语气充满嘲讽:“我是后来去的,你那时已经喝了不少酒,一定是忘了吧?” 我赶忙连连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可能记错,我们一共就四个人,又不是人很多,我怎么会记错?郑伟扛着我进旅店时我还有点意识,绝对不可能记错的。” 李妍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冷笑:“是不是齐家旅店?” “你怎么知道?”我下意识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脚踩进了她提前精心挖好的坑里,这下就算有一百张嘴好像也难以解释清楚了?我有些无助又为难地看向身旁的刘欢颂,为难的解释道,她说的那两个地方两年前我的确去过,就在县里步行街头上,可我真的很确定,当时真的没有她啊? 令我倍感欣慰的是,刘欢颂竟然选择相信我,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眼神坚定,无声地给了我一个让我放心的眼神。紧接着,她柳眉倒竖,厉声怒斥道:“李妍,两年前正好是杨传东家发达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你是不是趁着杨传东喝醉,想爬上他的床却失败了啊?我们好歹也是实在亲戚,大过年的你跑来这儿恶心我,有意思吗?” 李妍瞬间暴跳如雷,怒目圆睁地吼道:“刘欢颂,我虽然比你小一岁,但我可是你姑姑,我能害你吗?” “那可不一定,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我倒是想起个人来,李妍,现在你道歉立马离开还来得及,否则……” 没等刘立峰把话说完,李妍就歇斯底里地愤怒喊道:“刘立峰,你有病吧?我和你好像没什么交集吧?你跑出来充什么大半蒜?” 刘立峰无奈地苦笑着,说道:“好好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等着。”话音落下,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传出一个带着浓重醉意、含糊不清的笑声:“哈哈,刘立峰,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过年好啊,吴强!”刘立峰笑着打完招呼,便单刀直入地直奔主题,问道,“吴强,你是不是跟我们村的李妍处过对象?你俩因为啥分的手,能说给哥们听听不?” “行啊!我……”我敏锐地注意到,李妍在听到吴强的名字后,原本嚣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难看至极。吴强刚说了几个字,李妍就像疯了一般冲过去,拼命想抢夺刘立峰的手机,同时还咬牙切齿地愤怒警告道:“吴强,好歹我们好过一场,别把事情做绝了!否则我跟你没完。” 第584章 无地自容 哦,电话那头传来吴强阴鸷的冷笑,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恨意:\"刘立峰,好兄弟!我早就想狠狠打这个臭婊子的脸了!兄弟我今天也豁出去了,不怕丢人现眼了!\"他的声音顿了顿,呼吸声变得粗重,\"大概是两年前吧?我和李妍,还有几个你认识的同学......\"吴强接连报出几个名字,每个字都咬得极重,\"我发誓,下面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尽管去问他们!\"紧接着又是一声充满嘲讽的嗤笑。 那时,我们已经交往半年了,她花我的钱就跟流水似的。记得那天,我们路过一家生意火爆的烤肉店,我透过窗户看见两个表哥正和同村的两人推杯换盏。一个是大姨家的郑伟,另一个是远房姑姑家的杨传东。都是自家人,我当然得进去打声招呼。 刚打完招呼出来,我随口跟李妍提了一嘴杨传东发财的事儿。谁能想到,不过在步行街逛了一会儿,电话里突然传来吴强急促的喘息:\"她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我心急如焚,满大街找她,最后还是表哥郑伟打电话告诉我她的下落。哎,刘立峰,步行街那头那个破破烂烂的齐家旅馆,你还有印象吗?\" 刘立峰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李妍,对着手机说:\"有印象,你接着说。\" 吴强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压抑:\"我表哥说,李妍居然从窗户爬进房间。他不过出去买瓶水的功夫,回来就看见她正动手脱杨传东的衣服!我当时气昏了头,还以为是杨传东勾引她......表哥气得朝我吼:''杨传东刚失恋,喝得烂醉如泥,怎么可能勾引你对象?''我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居然想给我戴绿帽子!要不是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够了!别说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突然炸响。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刘立峰急忙对着手机说:\"吴强,李妍她爸来了!先挂了啊!改天请我好好喝一顿!\"我本能地往前一步,将刘立峰护在身后,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嗓子眼。 中年男人直直地走到李妍面前,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他猛地抡起胳膊,带着十足的力道,\"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抽了李妍一个响亮的耳光。李妍惨叫一声,身子踉跄着原地转了好几圈,最终重重地摔在地上。中年男人怒目圆睁,声音如雷霆般炸响:\"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要跟欢颂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是欢颂的亲舅爷,你是她姑姑!现在连男朋友也要抢?你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你大哥?\" \"我没想抢!一个穷光蛋有什么好抢的?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想恶心恶心她!\"李妍趴在地上,声音虽小却字字刺耳。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中年男人的怒火,他抄起一旁的实木椅子,青筋暴起的手高高举起,就要狠狠砸下去。这要是结结实实地砸中,李妍非死即残! 千钧一发之际,满脸焦急的准岳父刘叔和刘二叔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他们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抱住中年男人,奋力夺下那把危险的椅子。 中年男人一见是刘叔,积攒的情绪瞬间决堤,泪水夺眶而出:\"福林,你拦着我干什么?我这个当舅舅的太失败了!我还有什么脸见你啊!\" 就在这时,一个体型富态的胖女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她满脸惊恐,一把抱起瘫在地上的李妍,一边往外跑一边心疼地埋怨:\"李杰!她可是你亲生女儿,你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中年男人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刘叔和刘二叔手忙脚乱地抬起人,急匆匆地往卫生所跑去。 第585章 刘家家宴 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记闷雷炸响,吓得刘欢颂小脸瞬间没了血色,白得如同冬日里飘落的初雪。她紧紧攥住我的手腕,指尖发凉,拉着我就要跟上去一探究竟。就在这时,二奶奶不知何时鬼魅般出现在门口,布满皱纹的手横在我们身前,如同筑起一道无形的墙,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二奶奶眼神冰冷如霜,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欢颂不用去,他年纪轻轻的死不了,别让他们李家父女坏了我们老刘家大团圆的好氛围。带着传东去你太爷爷那屋,马上开席了。”那话语仿佛带着冰碴,字字砸在心头。 跟在二奶奶身后,穿过一道锈迹斑斑、厚重无比的大铁门,眼前的景象令人瞠目结舌。宽敞明亮的屋子里,二十张大圆桌整齐排列,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许多身着朴素围裙的妇人在桌与桌之间穿梭忙碌着,此起彼伏的碗筷碰撞声、轻快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刘欢颂轻轻挽着我的胳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解释道:“太爷爷活着的时候,这里就是他的家。爷爷他们兄妹五人都是在这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就连我小时候,也是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长大的。直到十二岁那年太爷爷过世,我才很少再来这里。”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仿佛那些过往的岁月又在眼前浮现。 正说着,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妇女从我们身边经过,她目光如炬,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嘴角挂着调侃的笑意:“欢颂,这个小伙子是谁啊?也不给小奶奶介绍介绍?” 刘欢颂眉眼弯弯,娇嗔道:“小奶奶,你跟我妈同岁,就不怕我们把你叫老了吗?” 这位小奶奶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那我也没办法啊?要不你去跟你小爷爷说说,把我休了吧!” 刘欢颂佯装害怕,迅速向我身后躲了躲,眉眼灵动:“我可不敢说。杨传东,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屋里那个小爷爷的老婆,快叫人吧!” 我连忙恭敬地说道:“小奶奶好。” “好好好,哎,都过来,咱们欢颂对象在这呢!都过来认识认识。”我怎么都没料到,刚与这位热情的小奶奶打过招呼,她这一嗓子,竟然一下子叫来了二十几个人。刹那间,刘欢颂秒变专业播报员,清脆响亮地介绍着;而我则成了不停点头的机器,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这些人年纪大多在四十岁左右,可辈分却高得吓人,光是得叫奶奶的就有五位,其余的也都是大娘和婶婶,这么多称呼一股脑涌来,我的脑子瞬间就像被一团乱麻缠住,根本记不住这么多人。 “哎,刘欢颂,把杨传东带这边来,给我们也介绍一下,一会就在我们这桌吃了。” “好勒,小叔。”刚好不容易应付完这边,还没等喘口气,一个身影从我们身后冒了出来。回头一看,是个穿着时尚、气质阳光的年轻人,又把我们叫去了他那边。刘欢颂嘴里的这位小叔,看上去年纪不大,面容俊朗,可我越看他越觉得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跟着这位小叔穿过一条略显昏暗、不算太长的走廊,一座用铁架子和厚实塑料搭建的大棚赫然出现在眼前。大棚里,地上铺着鲜艳喜庆的红地毯,同样整齐地摆放着二十张大圆桌。我满心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今天是有人结婚吗?” 前面带路的小叔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耐心解释道:“自从爷爷去世,二叔买下了这里,他把这里精心改造成了宴会厅。村里一旦有婚丧嫁娶,的确都会来这里操办。但是大年初一谁结婚啊!今天是我们老刘家一年一度的聚会日子,直系亲属都会过来热热闹闹地聚聚。” 他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惊得我目瞪口呆。四十张大圆桌,也就是说老刘家直系亲属最少有四百人,这老刘家的家族规模,人气之旺,简直超乎想象! 这位年轻的小叔见我震惊的模样,笑着调侃道:“这下有压力了吧?你要是以后对欢颂不好,我们老刘家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他突然止住脚步,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我又凑近仔细端详了一会他的脸,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脸上带着尴尬的笑:“看着面熟,的确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第586章 刘家家宴二 他叫刘……刘欢颂刚要开口提醒,就被这位穿着朴素深蓝色棉袄的小叔抬手打断。小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刘欢颂不许提醒,以前没少被你对象欺负,现在成了咱家的姑爷,怎么也得让我们出出气吧?\" 刘欢颂立刻张开双臂护在我身前,身上暗红色的花棉袄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怒视着这位年轻的小叔:\"小叔,你要敢仗势欺人我让小爷爷揍你信不信?\" 我一看眼前这位衣着简单的年轻人,居然是那位小爷爷和刚才那位小奶奶的儿子。这位年轻的小叔笑道,你俩才相处几天,这么快就比我这个小叔重要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调侃道,唉,女大不中留这句话果然没错。今天可是咱家的家宴,我怎么敢做的太过分?你这小脑袋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时候犯糊涂了?走吧!最多就是让他趴着出去。 刘欢颂突然指着角落里一张还有三个空位、铺着蓝白格子桌布的大圆桌笑道。哈哈,小叔,就你们几个也想把杨传东灌趴下?这位年轻的小叔诡异的一笑,我们……。没等他说完,刘欢颂警告道。小叔,耍手段可不是长辈所为,不想以后一见面就被我嘲笑,那就一起公平公正的喝。刘欢颂突然看向大圆桌喊道,大叔叔,小叔叔们敢不敢应战啊? 我顺着刘欢颂的目光望去,大圆桌上坐着的六个人都面熟,他们穿着样式简单的棉衣棉裤,除了刘立山和刘立峰其他人我都叫不出名字。 大圆桌上一个看上去年纪略大一些、穿着深灰色棉袄的平头男人站起身说道,还没想起我们是谁吗?我摇摇头道,没有,但看着面熟。 刘立山笑道,小爷爷就别卖关子了?东哥,你们在北河沟为了抓鱼,打了好几次架。 哦……经过刘立山的提醒我猛然想起来,十三四岁的时候的确在北河沟为了抓鱼打过架,没想到居然是他们。我随口调侃道,这都过去快十年了,你们怎么还记着啊?是不是……我突然意识到刘立山刚才叫他小爷爷,我和刘欢颂已经领证,我也得叫他小爷爷这么调侃一个长辈有些不妥,连忙闭上了嘴。 平头男人笑道,怎么不说了?不就是小肚鸡肠吗?平头男人主动伸出手笑道,都是一家人了,我们只是想试试你的人品,我叫刘…… 停停停,没等平头男人报出名字,刘欢颂连忙打断道。你报名字有啥用?难道我们还敢叫出口吗?就叫你小爷爷就行,杨传东这是三太爷最小的儿子,这人喝醉了爱耍大辈的威风,以后千万别叫他的名字。 刘立山笑道,东哥,这位小爷爷就比我们大两岁,喝醉了就和我们称兄道弟,一旦被其他长辈听到,唉骂的一定是我们,所以跟他喝酒这点必须小心点。 滚滚滚,平头男人不满的笑道,又不是我骂你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来来来,孙女婿过来坐,我给你介绍一下。带你们来的是刘福利是你们亲小爷爷的儿子,这位…… 快来人啊!不好了三爷爷晕倒了。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平头男人的话,他猛的站起身,我爸晕倒了?快跟我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位小爷爷焦急如焚的跑在最前面,来到主厅,一位形如枯槁的老人躺在主桌的大圆桌面上,围在周围的人急得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没人敢动老人一下。平头男人挤过人群埋怨道,怎么不背着我爸去卫生室? 准岳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接话道,小叔,福强已经去叫杨瘸子去了。 这位小爷爷不满的埋怨道,你也还知道他是瘸子啊?等他来得什么时候?刘立山,刘福利过来搭把手,背着我爸去卫生室。 第587章 上天的恩赐 当十几个刘姓族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背着面色如纸的老人撞进卫生室时,老人双眼紧闭,脖颈间暴起的青筋在苍白皮肤下突突跳动,每一次喘息都像破旧风箱发出的嘶哑声响。村医慌忙摘下沾满雪的狗皮帽子,老花镜后的眼睛瞬间瞪大——他布满裂口的手指刚搭上老人脉搏,喉结便剧烈滚动起来:\"看病症应该是急性且的心律失常......\" \"那还不快点治?!\"皮肤黝黑的平头男人突然扑到村医面前,\"我爸嘴唇都紫成这样了,你别在这磨叽!\" 村医攥着听诊器连连后退,身后药柜被撞得哗啦作响。他皲裂的嘴唇哆嗦着,露出豁了口的后槽牙:\"大兄弟,不是我见死不救!这种药我这没有啊!咱村半年都用不上一回,我都是连夜骑车去镇医院现取......可你瞅瞅外头——\"他猛地推开窗,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来,\"山路早被雪埋得比人都高,拖拉机都爬不上去!\" \"我家有钱!\"平头男人突然扯开棉袄,露出里面用油布裹着的厚厚钱沓,\"这两万块你先拿着!治好了再给!\"钞票被风掀起边角,在雪白的诊室里格外刺目。 二爷爷突然大喊一声,\"都别嚎了!南山村药品全!\"他转向人群,\"刘福林,你带堂兄弟们从水田地蹚路!刘福利,领着小辈们扛上铁锹清雪,就是用手刨也要刨出条道!\" 我握着冻得发麻的铁锹跟在队伍末尾,呼出的白雾瞬间在睫毛凝成冰晶。刚出后村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说不出话——我那幽默风趣的准岳父,此刻正站在二百多人的队伍最前端。老刘家的男女老少手持铁锹,粗布棉袄在风中猎猎作响,活脱脱一幅黑白老照片里的抗灾壮景。 四十多个年轻小伙如离弦之箭扎进雪原,厚重的雪地靴每一步都陷进齐膝深的积雪。表层冻硬的雪壳被踩得\"咔嚓\"碎裂,扬起的雪雾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我和刘欢颂并肩挥舞着铁锹,锋利的铁刃切开冰层时溅起冰碴,顺着领口滑进脊背,冻得人直打寒颤。当终于打通与刘立山负责区域的通道时,身后突然传来如雷的呼喊:\"让开!让开!\"转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影推着雪墙般涌来,铁锹与冻土撞击的叮当声、粗重的喘息声,混着\"一二!一二!\"的号子,在空旷的田野上炸响。 一公里的泥泞水田,此刻被齐腰深的积雪吞噬得不见踪影。往日里坑洼不平的田埂,早化作连绵起伏的雪丘。但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原本步行半小时的路程,竟只用四十分钟就完成了生死接力。当担架抬进南山村卫生室时,我望着众人睫毛上结的白霜、裤腿冻成的冰壳,突然读懂了这片黑土地上最炽热的力量。 身着白大褂的张凤娇早候在门口,发梢还挂着细碎的雪花。\"谁是直系家属?\"她语速极快,指尖在病历夹上敲出急促的节奏,\"病人是急性心肌梗死,这里条件有限,即便救回来也必定落下后遗症。平时这种情况我们根本不敢收,但今天有我哥在......\"她又瞥了眼门外的大雪,\"看在大雪封路的份上,我愿意冒险一试,但必须家属签字确认风险。\" 平头男人几乎是扑到病床前,膝盖重重磕在瓷砖地上发出闷响。他颤抖着抓起笔,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下名字:\"签!我签!只要能救我爸,哪怕他瘫在床上一辈子,我也认了!\" 直到老人终于平稳输上点滴,,二爷爷才挥了挥冻得通红的手:\"都散了吧,明天家宴接着办!\" 日头不知何时悄悄西斜,给雪原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刘欢颂突然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睫毛上的雪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走吧,去供销社买点姥爷姥姥爱吃的,我们去看看他们二老。她什么事都会想到我前面去,处处为我着想的性格,让我突然觉得她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大恩赐。 第588章 好妹妹 见到刘欢颂,姥姥姥爷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角的褶皱里都藏满了喜悦。当晚,姥姥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姥爷则哼着小曲儿,在一旁打下手,不一会儿,餐桌上便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丰盛菜肴。一家人围坐在暖黄的灯光下,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温馨的氛围在狭小的屋子里不断蔓延,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无比愉快的夜晚。 第二天,或许是因为昨天在冰天雪地中清雪太过劳累,我和刘欢颂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任凭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脸上,依旧酣睡不醒,直到中午十二点半,才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悠悠转醒。我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地走进姥姥姥爷的屋子,却没想到,张凤娇正戴着听诊器,神情专注地帮姥爷检查身体。 姥姥一见到我,立刻紧紧拉住我的手,脸上满是欣慰与感激,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说道:“哎哟,这个冬天可多亏了你这个好妹妹凤娇了!只要你姥爷身体不舒服,她总是亲自顶着寒风上门,又是打针又是做检查,里里外外操碎了心。你可得抽空好好感谢人家啊!” 刘欢颂娇俏地挽住姥姥的胳膊,亲昵地将头靠在姥姥肩上,眉眼弯弯地笑道:“姥姥,您老人家就别操心啦!张凤娇是我嫂子,现在呢我又成她嫂子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感谢啥呀?是不是小嫂子?” 张凤娇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姥姥,欢颂说的对,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对了欢颂,两边都一样近,就别嫂子嫂子的叫了,以后咱们就姐妹相称吧?” “行!没问题!”刘欢颂爽快又欢快地应承道,清脆的声音里满是喜悦。 由于刘家家宴马上就要开席了,准岳父已经打了好多通电话催促,所以尽管姥姥姥爷热情挽留,我们也没能在姥姥家吃饭。张凤娇收拾了一堆医疗器械和药品,正好顺路,我和刘欢颂便主动帮她拿着一些沉重的仪器,一路护送她回家。一路上,我总感觉张凤娇欲言又止,好几次她微微张开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可最终都没说出口。直到把她送到家,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不禁让我满心疑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时的我怎么都没想到,几年后,她竟会送给我一份天大的大惊喜。 刚一走进张凤娇家的卫生室,那位与我年龄相仿的小爷爷,像一阵风似的狂奔过来,他壮硕的身躯宛如一只大狗熊,猛地将我紧紧抱住。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在我的脸上“吧唧”亲了两下,那湿润的触感让我瞬间涨红了脸,整个人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欢颂见状,满脸嫌弃地用力将他和我分开,赶忙掏出手绢,在我脸上使劲儿擦了好几下,皱着眉头嗔怒道:“小爷爷!你疯了吧?你也要跟我抢男人?你恶不恶心啊?居然还亲他!” 这位小爷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泛起两团红晕,解释道:“我就是太想感谢他了,一激动,做得有点离谱了,哈哈……” 刘欢颂生怕他再突然发疯亲我,赶忙用手顶着他的胸膛,眼神警惕地问道:“你要感谢他,办法多了去了好吧!居然亲我的男人,你可真够让人受不了的。诶,小爷爷,他做什么了,你要这么感谢他?” 小爷爷伸出手指,指着张凤娇,语气中满是感激地说道:“人家张医生都说了,就是因为有他哥在,人家才不怕担责任,提前把药勾兑好,这可给救你三太爷争取了不少宝贵时间。你看你三太爷现在,除了行动没以前那么灵便,没留下其他后遗症,这可全多亏了杨传东啊!” 其实昨天明明是刘欢颂拿着我的手机给她打的电话,我根本没做什么,可没想到张凤娇竟把功劳全安在我身上。不过能在刘欢颂的长辈们面前留下个好印象,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感激地看了张凤娇一眼,连忙说道:“小爷爷,就那几分钟的事儿,用不着这么夸张地感激我吧?” 这位小爷爷用力扒拉开拦在中间的刘欢颂,一双大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热情地自我介绍道:“都是一家人,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叫刘开军,以后咱们各论各的,别管刘欢颂叫我啥,你就叫我军哥就行了!” 刘欢颂满脸不满地用力推开他,大声反对道:“不行!那怎么行啊?你让我爸的女婿,叫他叔叔哥?你这不是诚心让我爸难堪嘛!你这哪里是感谢他呀?分明是在给他出难题!要想感谢,就来点实际的,你是爷爷辈儿的,包个大红包,这不过分吧?” 这时,老太爷也不知啥时候下了地,正扶着墙,颤颤巍巍地挪到房门口,抬手轻轻拍了刘开军脑袋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当爷爷的,净出些馊主意,居然让孙女婿叫你哥,真是丢人现眼!听欢颂的,包红包,包个大的红包!” 第589章 只要你敢生,我就敢养 这两日刘开军可没闲着。他大手一挥,自掏腰包雇来轰隆作响的推土机,愣是把南山村通往北山村、那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路给打通了。我和刘欢颂简直是走了大运,不用再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回北山村,美滋滋地坐上接老太爷的专车,踏上了归途。 别看刘开军生得五大三粗,可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孝子。一路上,他照顾老太爷的模样,那叫一个细致入微。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给老太爷掖紧毛毯,生怕灌进一丝冷风;一会儿又轻声细语地询问老太爷要不要喝水、那份体贴劲儿,比他那几个姐姐都强上十倍不止,看得刘欢颂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轻轻伏在我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少女的温柔,轻声问道:“哎,杨传东,你喜欢孩子吗?”我同样侧过身,贴着她耳畔,声音里满是笑意:“喜欢,非常喜欢。” 就这样,我们俩像偷说小秘密的孩童,你一言我一语,压低了声音聊得火热。“你瞧,小爷爷把三太爷照顾得多周到,以后我也要生个儿子,像小爷爷孝顺三太爷那样孝顺我们。”刘欢颂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憧憬。我笑着打趣:“这生孩子哪是想生啥就能生啥的,万一老天爷给咱们送来个贴心小棉袄可怎么办?” 她歪着脑袋,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忽然眉眼弯弯,狡黠地笑道:“那就一直生,不生出儿子誓不罢休!”我忍不住调侃:“那咱们不成‘超生游击队’啦?生孩子多遭罪,你这小身板能吃得消吗?”刘欢颂气鼓鼓地瞪了我一眼,又凑近我耳边,带着几分娇嗔地质问道:“怎么?害怕养不起啊?”我挑眉看她,语气笃定:“切,只要你敢生,我就敢养!” 刘欢颂眼睛一亮,立刻伸出纤细的小拇指,一脸严肃认真:“一言为定,拉钩为证!”她这副可爱又较真的模样,逗得我哈哈大笑:“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她得意地扬起下巴,那神气的模样,活像个打了胜仗的小将军:“哼,这还差不多!” 坐在一旁招呼老太爷的刘开军瞧见我们窃窃私语的模样,好奇地问道:“你们小两口嘀嘀咕咕说啥呢?有啥开心事儿,说出来,让大伙儿也乐呵乐呵啊?”刘欢颂调皮地吐出小舌头,做了个鬼脸,语气满是嘲讽:“小爷爷,你都说了我们是小两口,我们的悄悄话怎么可能告诉你呀?你个老头子,管好自己得了,这么大岁数了,连个老婆都混不上,也不嫌丢人!” 她这一番话,逗得老太爷笑得前仰后合,老爷子颤巍巍地冲着刘欢颂竖起大拇指,开怀大笑道:“欢颂,嘲讽得好!自己连个老婆都没有,还操心别人的事儿。再给你一年时间,要是还找不到对象,以后就给我住猪圈里,别出来了!”刘欢颂笑得眉眼弯弯,拍手笑道:“三太爷,就该这么治治小爷爷,连对象都不会处,笨得跟猪似的,就该住猪圈!” 老太爷笑得直抹眼泪:“哈哈哈哈哈,好久没这么开心了!难怪大哥生前这么疼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可真是个开心果!以后多到三太爷这儿坐坐,等会儿到家,我让你那些姑奶奶们,一人给你包个大红包!”刘欢颂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甜滋滋地说:“谢谢三太爷!” 没过多久,我们便抵达了家宴现场。好家伙,那热闹劲儿,丝毫不输一场盛大的婚礼。四十张大圆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瞧见老太爷缓缓进场,众人齐刷刷站起身,恭敬又热情地主动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眼神里满是敬重。 我和刘欢颂自觉地走到大棚里,挨着刘立山和刘福利坐下。刚落座没几分钟,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和蔼的老太太,领着三个打扮得体的中年妇女,径直朝我们走来。刘欢颂眼尖,连忙笑意盈盈地起身介绍:“这是三太爷的四个女儿。”我们挨个打过招呼后,她们果然一人递给我一个厚实的红包,触手的厚度,估摸得有一千块。可红包刚到我手上,眼疾手快的刘欢颂一把就抢了过去。 为首的大姑奶见状,皱着眉头,半是无奈半是训斥道:“欢颂,这又不是给你的,你抢过去干什么?”刘欢颂却不慌不忙,掏出红彤彤的结婚证,在四位姑奶奶面前得意地晃了晃,眉眼间满是骄傲:“大姑奶奶,瞧见了吗?我可是他名正言顺的合法老婆,我管钱,还有问题吗?” 第590章 那个人就是我 四位姑奶奶无奈地抿着嘴角,眼角挤出几缕细纹,露出一抹苦笑。她们刚缓缓转身离开,刘开军就像只欢快的松鼠般,双手攥着两个胀鼓鼓、印着烫金“福”字的大红包,迈着小碎步小跑过来。他一屁股重重地坐到我身旁,动作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豪迈,“啪”地一下把红包拍在我怀里,眉飞色舞地笑道:“还是我大方吧?我可不像我姐姐她们那么抠门,我给你们一人一个!” 刘立山和其他人见状,像被惊起的麻雀般纷纷站起身,眼神里满是期待,嘴里嚷嚷着:“小爷爷,小叔叔,我们的呢?”刘开军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伸手用力拍开他们凑过来的手,嚷嚷道:“没有没有没有,我们都是同龄人好不好?为什么我要给你们钱啊?”刘立山他们整齐划一,扯着嗓子异口同声道:“因为你的辈分最大呀!” 这场家宴就在这样融洽欢快、充满烟火气的氛围中落下帷幕。多亏了张凤娇的热心“助攻”,我在老刘家彻底站稳了脚跟,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热情地主动跟我打招呼。刘欢颂更是像个尽职的小导游,拉着我东家走走、西家逛逛,一路上说说笑笑,玩得不亦乐乎。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初八。主干道上厚厚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老姨一家也踏上了回南山村的归途。得知消息后,我和刘欢颂再次回到了姥姥家。 刚一进门,就见关婷舅妈双手叉腰站在那儿,眼神犀利得像探照灯。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耳朵,语气里满是“兴师问罪”的架势:“臭小子,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舅妈吗?我费劲巴拉地给你张罗相亲,你倒好,有了女朋友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疼得龇牙咧嘴,连忙举起双手求饶:“冤枉啊舅妈!这么大的雪,虎子舅舅又懒,也不清雪,我想去你家也去不了啊?”舅妈冷哼一声,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臭小子,你知道我给你介绍的最后一次相亲对象是谁吗?我记得那时候你躲到市里面就是不回来,现在怎么自己跟人家处上了?臭小子,你是不是诚心让我难堪啊?” 我满脸震惊,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刘欢颂。只见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歪着小脑袋,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没错,那个人就是我,舅妈收拾你一点也不冤。”舅妈突然松开手,迈着轻快的步子坐到一旁看热闹的老姨身边,慵懒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老姨身上,语气轻松地笑道:“美香,现在臭小子也有了女朋友,我那个可怜的侄女自从怀孕后也想开了,跟赵亮的关系也融洽了,我总算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老姨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婷婷你辛苦了,一会我一定让臭小子多敬你几杯。” 吴家虽也是个大家族,可家宴的氛围却与刘家截然不同。刘家是热热闹闹、一团和气,吴家则是各自为战。姥爷和大姥爷两家人聚在一起,虽说人数不算多,但大家围坐在一起,轻声细语地聊天,氛围倒也温馨。 姥爷家里没几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人,我和刘欢颂便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表弟表妹们坐在一起。虽然没有酒桌上推杯换盏的热闹,可看着小家伙们天真烂漫的模样,体验了一把当“大家长”的乐趣,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乐得自在。 我们在姥姥家惬意地待了两天,原本计划好明天就踏上回山东的火车。可谁能想到,陈虹雨的一通电话,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彻底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电话那头传来陈虹雨清脆的声音:“杨传东,在家待够了吗?哪天回山东啊?” 第591章 偶遇关瑶 陈虹雨虽然是女孩子,但在我这儿,始终把她当最仗义的铁哥们儿看待。跟她说话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完全没有跟其他女生交流时那种瞻前顾后的顾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随意地把玩着手机,突然想起行程安排,冲着电话那头说道:“打算明天就回去,怎么?你想安排我一顿啊?” 电话里传来陈虹雨清脆又带着几分泼辣的笑骂声:“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不跟我见一面就想溜走啊?前段时间大雪把我困在我姥姥家了,今天才好不容易回到市里。听好了,赶紧把买的票给老娘退了,晚一天再走!对了……”她语气突然一顿,“你女朋友跟你一起去山东吗?” “你这不废话吗?我俩……”我刚想脱口而出“我俩都领证了,刘欢颂当然得跟我一起去山东”,眼角余光瞥见老姨和二姨那充满好奇、像探照灯似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瞬间拐了个弯,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哥的魅力你还不知道吗?她当然跟我一起去了。”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了一瞬,凭着多年的默契,我敏锐地察觉到陈虹雨的情绪好像有些低落,刚准备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她又立马恢复了往日泼辣的模样:“行吧!明天把你女朋友也带上,不见不散啊!就在我工作的饭店,老娘已经安排好了,人不多,就刘立山我们四个小聚一下。” 我忍不住调侃,语气里满是戏谑:“切,想我了就大大方方直说,拉上刘立山当电灯泡算咋回事?” “呦呵!刚才谁说我呢?”陈虹雨立刻反击,语气里带着促狭的笑意,“有本事你就把你女朋友扔家,我保证不让刘立山来了,怎么样?敢不敢?” 我一听,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连忙讨饶,声音里带着无奈:“行了行了,姑奶奶,我可惹不起你!明天中午不见不散,挂了啊!” 老姨在一旁听了我要在市里多逗留一天,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家里的钥匙递给我,眼神里满是疼爱:“臭小子,你跟欢颂年底还要办婚礼,到处都得用钱。晚上别嫌远,就去老姨家里住,省点钱。” “谢谢老姨!用完我肯定放在老地方!”老姨家温馨又舒适,可不比旅店差,我毫不犹豫地接过钥匙,满心都是感动。 从姥姥姥爷家出来后,刘欢颂一路上都耷拉着脑袋,小脸像霜打的茄子,没一点笑意。我绞尽脑汁,变着法子想逗她开心,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得让人心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僵在原地。 “好久不见,杨传东。能让我和刘欢颂聊聊天吗?” 我机械般缓缓转头,就看见关瑶穿着宽松的孕妇装,略显臃肿的身子艰难地拖着大肚子,站在供销社门口。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那笑容却像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着我的心。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嗯,挺好的,就是……”刘欢颂显然很抗拒我和关瑶交流,还没等关瑶把话说完,就快步跑到关瑶面前,眼神里满是警惕:“你要跟我说什么?需要杨传东回避吗?” 关瑶丝毫没在意刘欢颂的打断,反而像遇见多年未见的知心好友,亲昵地挽起刘欢颂的胳膊,脸上笑意盈盈:“杨传东,你在外面冻一会儿吧!我和你老婆去凤娇那儿聊会儿天,很快就把她还给你。” 我无比确定关瑶不会故意破坏我和刘欢颂的感情,于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默默让开了路。看着前任和现任并肩离去的背影,我心里出奇地平静,没有丝毫坐立难安。转身走进供销社,买了包瓜子,一边跟村里相熟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边心不在焉地嗑着瓜子,等待着。 半个小时后,张凤娇的电话打了过来:“哥,关瑶走了,你来我家吧。” 我急匆匆赶到张凤娇家,刚推开门,刘欢颂就像受惊的小燕子般扑进我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心疼地轻轻拍着她的背,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管我怎么追问,她和张凤娇都紧紧闭着嘴,一声不吭。我满心都是疑惑,特别想知道关瑶到底跟刘欢颂说了什么,可看她不愿开口的样子,也只能把满腹疑问咽回肚子里。 第592章 爸的身体出了问题 暮色温柔地漫过窗台,准岳父岳母精心备下的酒菜已在圆桌上铺开,色泽诱人的佳肴蒸腾着暖意,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在准岳父妙语连珠、幽默风趣的话语攻势下,席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仿佛离别那淡淡的愁绪被欢快的氛围彻底驱散,竟寻不到一丝伤感的踪迹。 我这位准岳父,浑身上下挑不出什么毛病,唯独对美酒痴迷得紧,堪称嗜酒如命。在他热情的劝酒下,我虽没醉到不省人事、喝到断片,但双脚已然像踩在棉花上,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东倒西歪。朦胧中,我被温柔的刘欢颂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进了小屋。此刻酒意上涌,意识有些模糊,手也不自觉地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走。突然,在她柔软的屁股兜里,我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顺手掏出来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对年轻夫妇的黑白照片。 我使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凑近仔细端详,照片里的女子眉眼温婉,可不就是风韵犹存的准岳母!而身旁的男子,五官深邃立体,气质出尘,长相英俊非凡,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可我绞尽脑汁,愣是没认出他究竟是谁。我晃了晃脑袋,指着照片,带着几分醉意含糊不清地问道:“老婆,这个男的是谁啊?” 刘欢颂扭过头,像看个傻乎乎的白痴一样白了我一眼,随即转身开始铺那柔软的被子,轻声嗔怪道:“你那不废话吗?跟我妈站一起拍照,当然是我爸了。” 我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脱口而出:“你爸长得这么帅吗?” 刘欢颂傲娇地挺起胸膛,把精致的小脸凑到我面前,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脸颊,语气里满是得意:“不然呢?我这么漂亮的女儿是从哪来的?” 我见状,逮到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把抱住她的脸,在那细腻的肌肤上狠狠亲了好几下,嘴里嘟囔着:“对你说的对,要不我怎么会一眼就看上你呢?”可就在这时,我脑海中突然闪过凤姐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她曾郑重其事地说过,只要人的某些部位突然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差距很大,那就说明那个地方出了问题。想到这儿,我不禁惊恐地惊呼一声:“不对,绝对不对!” 刘欢颂刚转身准备继续整理被褥,听到我的惊呼,猛地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柳眉倒竖,满脸不悦地怒道:“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耍酒疯是不是?” “疼疼疼,松开,松开。”我龇牙咧嘴地叫唤着,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认真的,耍什么酒疯。爸的面相变化这么大,你们家这么多人就没一个发现不对劲吗?爸的身体一定出了问题,不行我得问问凤姐。”说完,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岳父那屋,强打起精神,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对着还在悠然喝酒的岳父说道:“岳父大人摆个姿势,给您拍个照片以作留念。”准岳父倒是十分配合,立马坐直了笔挺的身体,还细心地整了整自己的仪容,板起那张严肃又和蔼的脸,就在这一刻,我眼疾手快地按下了快门键。 我刚一转身准备离开,就听见岳父略带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滚回来,你居然装醉,回来在陪我喝点。”我顾不上回应岳父的调侃,而是麻利地以彩信的方式把照片发送给了凤姐。此时夜色已深,时钟的指针悄然指向了晚上十点,本以为凤姐早已休息,没想到她居然还没睡,很快就把电话打了过来。为了不让心思细腻的刘欢颂多心,我按下了免提键。电话那头,凤姐欢快爽朗的声音瞬间传来:“别抢电话,你黑舅舅找妈妈有事。黑小子,这么晚了找凤姐什么事?那张照片是谁啊?发给我捣鼓啥?” 我带着残存的醉意,笑着解释道:“凤姐,那是我岳父,他现在的面容跟年轻的时候差太多了,我感觉他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所以想让你帮着给看看。” “真的?”凤姐惊喜的声音里满是兴奋,“黑小子你可算有对象了,今天白天我和你玲玉姐还在为你的事犯愁呢!嗯,你岳父的情况很复杂,眼袋那么重应该是跟生活习惯有关,他的脸不是正常的黑,我建议你带他去医院查查为好。哎哎哎,别抢啊?妈妈跟你黑舅舅还没说完话呢!黑小子明天再聊吧!你外甥老是抢电话。” 我笑着应道:“好嘞,凤姐,我给你带特产回去。” 第593章 坦率的陈虹雨 挂断电话我猛地一抬头,差点跟刘欢颂来个头碰头。她正皱着眉头,仔细端详我的脸,我有些不自在,胡乱地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刘欢颂歪了歪头,挠挠头,疑惑地问道:“这个凤姐为啥叫你黑小子啊?我看你也不算黑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在咱们农村都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人,与城里那些在大楼里上班的能一样吗?我在凤姐她们那些人里,确实是最黑的。” 刘欢颂好奇地撸起袖子,盯着自己的胳膊,追问道:“我和她们比谁更白?” 我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宠溺地笑道:“当然你最白了,否则不是我眼瞎了吗?” “动作轻点,爸妈还没睡呢!”她红着脸,小声提醒道。 我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现在是持证上岗。” 第二天早上,我和刘欢颂想拉着准岳父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可他转身就要跑,笑呵呵摆手,坚持说:“过年酒场多,说啥也不跟我们去。”刘欢颂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拿出二千块钱,塞进他手里,再三叮嘱道:“爸,过完年一定要去做下检查。” 坐上前往市中心的大巴车,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我们两个在中午十二点多时,拖着四个大行李箱,疲惫地走进了陈虹雨工作的饭店。 一见到刘立山,我和刘欢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对他就是拳打脚踢。刘欢颂叉着腰,生气地埋怨道:“大哥,你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两个的行李很多,让你跟我们一块走吗?你怎么提前一天跑来了?” 没等刘立山回答,陈虹雨从里面迎出来,脸上带着笑意:“唉,杨传东你有老婆了,我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勾肩搭背的了,弄得我还有点不习惯。一会你们就知道他为啥提前来了,走吧!别傻站着了进去坐下聊。” 陈虹雨带着我们进了情侣包间,这是这个饭店的特色,包间不大,摆着一张小方桌,两把长条椅,房间内的布置浪漫又温馨。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关上房间门,就会隔绝外面的一切声音,主打的就是一个肃静。小方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分量不仅大还很精致。 陈虹雨笑着说:“你们明天还要坐火车,今天咱们就不喝酒了,没意见吧?不过果汁管够。”说着,陈虹雨从方桌下面,拿出两大桶果汁。“别怪我把你们小两口分开,我得提前跟嫂子搞好关系,免得以后我们越来越生分。” 我笑着说:“我们可是铁哥们儿,就算结婚了也不可能生分啊?” 陈虹雨苦笑着说:“大哥,我们毕竟是一男一女,以后要是不注意点分寸,你老婆会吃醋的。”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刘欢颂,刘欢颂调皮地眨眨眼,笑道:“陈虹雨说的没错,哪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举止亲密会不吃醋?” 我冲着陈虹雨竖起大拇指,佩服地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陈虹雨摇摇头,苦笑道:“我的心思要真有那么细腻就好了,也不至于面对今天这种局面。” 第594章 坦率的陈虹雨二 \"今天的局面?\"我眉头紧蹙,眼中满是疑惑地问道,\"陈虹雨,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吗?要是需要帮忙,千万别客气,直说就行!\" 陈虹雨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哈哈,这次你绝对帮不了我。\"话音刚落,她突然将目光投向刘欢颂,眼神中带着几分恳切,语气极为诚恳地说道,\"我喜欢杨传东,我想刘立山早就告诉你了吧?\"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陈虹雨,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强装镇定地笑着调侃,可心里却泛起阵阵涟漪。 陈虹雨再次露出那抹苦涩的笑容,这笑容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无奈与心酸,\"我意识到这一点时,跟你的反应是一样的。不怪我姐说我神经大条,我可能从中学那会儿就喜欢你了。每次看到你与方雪儿在一起,我心里总有一种想要把方雪儿撕碎的冲动。后来帮着关瑶追你,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可我从来没想过,这竟然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直到上次在地下台球厅打架,我姐提醒我,我才恍然大悟。唉,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也就只有''有缘无分''这句话了。\"感慨完,她又一次看向刘欢颂,目光坚定而诚恳,\"我太了解杨传东了,他一旦选择跟你在一起,就绝不会再和第二个人有任何牵扯。我想来想去,与其破坏你和杨传东的感情,最后和杨传东成为陌路人,还不如打消这份心思,做一辈子好兄弟。我陈虹雨说到做到,只会跟他做兄弟,绝不会破坏你们的关系,等下次见面我一定会调整好心态的。当然了,如果能和你也成为朋友,最好能成为姐妹,那就再好不过了。\" 刘欢颂听完陈虹雨的话,脸上写满了惊讶,她用那双充满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我,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陈虹雨的这番话,让我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彻底落了地。我同样了解她,只要是她说出口的承诺,就一定能做到。更何况,我也实在不希望失去她这个肝胆相照的兄弟。 我如释重负地笑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其实在很多方面,刘欢颂与陈虹雨确实极为相似,尤其是在为人处世方面,豪爽大气的性格如出一辙。刘欢颂毫不犹豫地主动伸出手,真诚地笑道,\"陈虹雨,说实话,我一直在犯愁怎么提醒杨传东你喜欢他,好让他跟你保持点距离。既然你这么坦率地把这个问题说开了,我愿意相信你的为人,也很乐意和你成为姐妹。\" 陈虹雨一把将刘欢颂拥入怀中,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谢谢,太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了!以后时间还长着呢,我一定会让你看清陈姐的为人。以后咱们就姐妹相称,我比你大一岁,自称陈姐没问题吧?\" 刘欢颂十分爽快地回应道,\"没问题,陈姐!\" 这时,陈虹雨突然将目光转向刘立山,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刘立山,我很感谢你追了我好几年,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用力给了刘立山一拳,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喜欢陈虹雨?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刘立山猛地站起身,双眼通红,眼眶里似乎还闪烁着泪光,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痛苦与不甘,\"为什么?你跟杨传东已经没有可能了,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在一起?\" 第595章 他的眼里只有我 陈虹雨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眼中浮起几分歉意,轻声说道:\"原因很简单——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刘立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猛地伸手牢牢抓住陈虹雨的手腕,声音里带着近乎绝望的颤抖:\"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我改!你不能就用一句''不是一路人''把我打发了啊!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吗?\"因为太过激动,他的指节泛白,青筋在皮肤上凸起,陈虹雨被攥得眉头紧蹙,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坐在一旁的刘欢颂\"嚯\"地站起身,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声音里满是怒意:\"刘立山!快松手!你没看见陈姐都疼成什么样了吗?让她把话说完不行吗?\" 刘立山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松开手,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瘫坐在长椅上,眼神空洞而迷茫,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难道...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陈虹雨轻轻揉着发红的手腕,脸上挂着温柔却疏离的笑意:\"立山,不是我狠心不给你机会。你我之间的问题,就和我跟杨传东之间一样——都是有缘无分。\"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悠远而深沉,像是在回忆些什么,\"我自认为还算了解你,你头脑灵活,口才出众,遇事总能冷静分析,从不会莽撞行事。要是和你在一起,生活肯定不会差。可感情这件事,从来就不是靠理性就能决定的。你还记得上次我被醉酒客人锁在房间里的事吗?\" \"我...\"刘立山刚想辩解,就被陈虹雨抬手制止。 \"先听我说完。\"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当时你的反应我记得清清楚楚:先是好言相劝,然后偷偷报了警。可当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你却在原地犹豫了,没有立刻冲进去阻止,对吗?\" \"我那是担心激怒他会让你更危险,也怕给你惹上麻烦丢了工作...\"刘立山急切地解释道。 陈虹雨轻轻摇了摇头,唇边带着一丝苦笑:\"我知道,你的顾虑都很周全。但你想过没有,我有可能被人侵犯呢?那天晚上就差一点,我就遭遇不测了。也正是从那一刻起,我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她的眼神变得温柔而坚定,\"宗威虽然平时说话轻声细语,看着有些''娘'',但关键时刻比谁都爷们儿。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时,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 见刘立山沉默不语,陈虹雨继续说道:\"他想都没想就冲进包间,一把拉住我的手就要往外走。那个醉汉恼羞成怒,抄起酒瓶就朝他砸过去。可他愣是把我护在身后,不躲不闪地挨下了那一下。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反而把那个醉汉吓得不轻,丢下一沓钱当医药费就跑了。\"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泛起点点星光,\"或许有人会说这是老套的英雄救美,但那一刻我在他眼里看到的,是毫不掺假的真诚,和杨传东、王勇泰看人时一模一样的眼神。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里,只有我。可在你眼里,我看到的只有权衡利弊、深思熟虑。当然,我必须承认,作为朋友你无可挑剔,你的那些精明算计,从来没有用在我们身上。\" \"可是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我能让你...\"刘立山突然站起身,情绪激动地吼道。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他的嘶吼。刘欢颂涨红着脸,眼眶里闪烁着泪光:\"哥!你输了!别再逼陈姐了!\" 刘立山捂着滚烫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妹妹,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小妹...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刘欢颂语气坚定的摇头道,不,大哥,你没做错什么,感情这东西根本就谈不到对与错。只是陈姐想要的你给不了,你有的陈姐不需要而已。 刘欢颂绕过陈虹雨来到刘立山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劝道。大哥,你应该学学陈姐,放下这段感情吧!做下辈子朋友,不比以后成了陌生人要强的多吗? 刘立山倔强的没让眼泪留下来,看向我说道。东哥,我就不送你了。他又看向陈虹雨勉强挤出笑容说道,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调整好心态,以后跟你做好朋友好兄弟,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第596章 订婚礼物 刘立山根本没给我们挽留他的机会,突然用力拉开包间门,像一阵裹挟着难堪与倔强的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我本能地起身想追,刘欢颂却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用去了。\"她语气平静得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幕,杏眼微微弯起,带着洞悉一切的温柔,\"我和他从小光屁股长大,最清楚他的性子。他就是面上看着倔,心里透亮着呢,绝不会做傻事。\" 空气里还凝滞着未消散的尴尬,陈虹雨率先打破沉默,眼角弯出恰到好处的笑意:\"宗威就在饭店里呢,要不要认识一下?\" 刘欢颂立刻来了精神,眉眼弯弯像月牙:\"陈姐这话说的!未来姐夫当然得见!咱们可不能因为我哥的事扫了兴!\" 陈虹雨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听你这意思,和刘立山关系不太好?\" \"嗨!\"刘欢颂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转着桌上的玻璃杯,\"感情这种事,长痛不如短痛。正因为关系好,我才得让他快刀斩乱麻——不过话说回来,陈姐,\"她突然狡黠地眨眨眼,\"错过我哥,我还真觉得是你的损失!当然啦,感情这事强扭的瓜不甜,自己不乐意,再优秀也白搭。\" 陈虹雨无奈地笑了:\"我是真招架不住你哥的脾气,毕竟我......\" \"我懂!\"刘欢颂像只活泼的小鹿,不等对方说完就接话,\"陈姐这么漂亮的大美女,当然得被捧在手心里宠着!快把你的护花使者叫出来,让我们见见庐山真面目!\" 当宗威推门而入时,我瞬间明白了陈虹雨的选择。他明明生着棱角分明的硬汉脸,开口时却是带着些江南水乡韵味的细软嗓音,这种反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更重要的是,他望向陈虹雨的眼神炽热得像团火,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虚化的背景。刘立山输得不算冤——在这场无声的较量里,宗威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深情。陈虹雨和宗威把婚期定在了六月盛夏,喜帖都印刷好了。 等上火车,刘欢颂像个好奇的孩童,第一次坐火车的新奇劲让她兴奋不已。她拉着我从车头逛到车尾,在车厢连接处来回穿梭,连眼神锐利的乘警都误以为我们形迹可疑,好一番盘问才作罢。 正月十三傍晚推开家门,满桌热腾腾的菜肴香气扑面而来,爷爷奶奶佝偻着背忙前忙后,父母眼角笑出的皱纹里藏着思念,弟弟传北举着自制的欢迎牌在门口迎接。刘欢颂像团带着暖意的小太阳,三言两语就把拘谨的气氛融化,很快和家人聊得热火朝天,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往后半年,家里生意意外红火。每当大家累得腰酸背痛、眼皮直打架时,刘欢颂总有层出不穷的鬼点子。她或是学村口卖糖葫芦的吆喝腔调,或是模仿电视里夸张的小品动作,总能把疲惫的阴霾一扫而空。有她这个开心果在,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碰撞声、客厅里的谈笑声,都汇成了最动听的生活乐章。 转眼到了七月订婚前夕,准岳父岳母盼着我们提前回去筹备宴席。启程前夜,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房间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叩门声。 \"臭小子,欢颂啊!\"爷爷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爷爷奶奶有点事想和你们说,现在方便进去不?\" 刘欢颂眼睛一亮,像只灵巧的燕子轻盈地跑去开门,亲昵地挽住两位老人布满皱纹的胳膊:\"说什么呢爷爷奶奶!这儿就是你们家,想进就进!\" 奶奶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拉着刘欢颂,颤巍巍地在床边坐下。她摩挲着刘欢颂细腻的手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自打你进了咱们家门,这屋里就没断过笑声。过日子啊,就得热热闹闹、和和美美......\"说着,她从衣襟内侧掏出个蓝布包,层层打开时露出耀眼的金饰,\"知道你们年轻人瞧不上老样式,我和你爷爷特意去金店打了新的。项链、戒指、耳环都齐活了,就当是奶奶给你们的订婚礼物......\" 第597章 一切搞定 刘欢颂并没有假意推辞,一双纤细的手迫不及待地接过金光灿灿的金首饰,眉眼弯弯,嘴角扬起灿烂的弧度,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爷爷奶奶,谢谢你们!当初决定和杨传东在一起时,我压根儿就没敢想会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 奶奶满含慈爱地伸出布满皱纹却温暖的手,轻轻帮刘欢颂整理耳边调皮的碎发,脸上洋溢着欣慰又满意的笑容:“这么乖巧懂事、温柔体贴的孙媳妇,我们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亏待了你呢!放心吧,只要是别人有的,我们家一定会尽力给你的。” 爷爷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脊背,语气坚定又诚恳:“是啊!虽说咱们家条件比不上那些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断然没有穷到委屈儿媳妇的地步!”话音刚落,老爸老妈就并肩走了进来。刘欢颂刚要从柔软的沙发上起身,老妈已经快步上前,温柔又有力地按住她的肩膀,随后递过来五捆崭新的百元大钞,钞票上还带着油墨的清香。老妈眉眼带笑,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欢喜:“我听臭小子说了,你想把咱家的老房子重新装修一番。这些钱你先拿着,除去办订婚宴的必要花销,剩下的就全权交给你去操持装修。我和他爸一定会把后续的钱尽快打给你的。” 刘欢颂眼眶瞬间泛红,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给了老妈一个充满感激的拥抱,声音哽咽得厉害:“谢谢……” 接下来的几天,我牵着刘欢颂的手,漫步在这座充满烟火气的城市。我们穿梭在古色古香的小巷,打卡热闹非凡的景点,品尝街头巷尾的特色美食,还采购了不少独具风味的当地特产。返程时,四个结实的大皮箱又一次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要合不上拉链。 刘欢颂蹲在柔软的地毯上,一边手脚麻利地把一箱箱“战利品”规整进皮箱,一边笑容满面地自言自语:“这个给大舅家,这份给二舅家,这个呢给三舅家,还有这个给大姨家……二叔的,二爷爷的,小爷爷的,还有刘开军和三太爷的。哎呀,只送二婶这一盒周村烧饼确实有点拿不出手啊?”她微微蹙起好看的眉毛,轻轻叹了口气,“哎,杨传东,这地方还能买到别的更合适的特产吗?就送一盒周村烧饼,总感觉太寒酸了。”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打趣道:“那不还有酥锅和锅饼什么的吗?再不行,把那箱香油送给她也行啊?” 刘欢颂抱着小脑袋,嗔怪地白了我一眼,眼神灵动又可爱:“这地方的酱油、醋确实比家里的味道醇厚鲜香,但哪有人拿这些调料当礼物送人的呀?顶多拿个一两瓶给大家尝尝鲜罢了。” 我仍旧笑着逗她:“你买的全是吃的,送啥不都一个样吗?” “那怎么能一样!”刘欢颂一下子来了精神,认真地反驳道,“锅饼和酥锅是爸特意点名要的,他还打算拿去跟老伙计们好好显摆显摆呢!我要是再拿这些去送礼,他肯定会不开心的。” 我笑着追问:“那你还想买点啥?还是吃的吗?” 刘欢颂歪着脑袋反问:“这地方除了吃的,还有啥能拿得出手的吗?” 我沉思片刻,眼睛突然一亮:“诶,供货商送的那些山药怎么样?” “哎!你怎么不早说啊!”刘欢颂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我怎么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忘了!就这么定了,还能省下一笔钱呢!” 看着她又活力满满地忙碌起来,我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也动手把奶奶精心准备送给张凤娇家孩子的礼物,小心翼翼地装进皮箱。 “哎,杨传东!装不下了啊!这可怎么办?”突然,刘欢颂双手叉腰,柳眉紧蹙,站在那里,一脸愁容地盯着那几个鼓得像小山似的皮箱。 我无奈地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温声笑道:“把那些花里胡哨的包装拆了,能省出不少空间,不是吗?” 刘欢颂眼睛瞬间亮得像闪烁的星星,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吧唧”亲了两口,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还是我聪明机智的老公有办法!” 我们俩就这样并肩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满地散落着五颜六色的包装盒子。终于,在我们的齐心协力下,把所有要带的东西都妥妥帖帖地打包装进了皮箱。刘欢颂直起腰,欢快地拍了拍手,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一切搞定!果然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对吧?” 我笑着宠溺地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满眼都是爱意:“你说的全都对。” 第598章 工程之争 说实话,我对刘欢颂买的这点东西,要送给那么多人还是隐隐有些意见的。毕竟她家那盘根错节的亲戚网实在太庞大了,四个塞满的皮箱,摊到每家手里也就剩些零碎小物件,在我看来实在有些寒酸得拿不出手,甚至透着股丢人现眼的意味。跟着她挨家挨户走访时,我都能感觉到脸颊发烫,满心不自在。可刘欢颂却像压根没察觉我的小情绪,只是眉眼弯弯地笑着说:\"你且瞧好吧!过几天保准让你明白我这么做的深意。\" 姥姥姥爷早在我们返乡前,就利落地腾空了我家的老房子。老妈心疼二老,想让他们搬进爷爷奶奶留下的房子里,可两位老人一心记挂着照顾孙子,说什么都不肯,执意要搬进舅舅家里。起初舅妈陈丽丽倒也爽快答应了,谁能料到,姥姥姥爷刚搬进去第二天,陈丽丽竟像人间蒸发似的突然消失了。没留只言片语,连亲生儿子都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说到底和我、和刘欢颂也没多大关系,说起来,舅妈走了反倒让家里清净不少,我心里还暗自松了口气。 我和刘欢颂回到东北的第三天,老房子的改造计划便紧锣密鼓地启动了。为了节省开支,精打细算的刘欢颂没请专业施工队,拆除工作全靠四处找人帮忙,管饭却不付工钱。好在之前送出去的小礼物派上了用场,再加上刘欢颂平日里积攒下的好人缘,开工当天竟呼啦啦来了一百多号成年壮劳力。尤其是刘欢颂那几个舅舅,还有吴力,每天天不亮就早早赶到现场,干起活来虎虎生风,从不偷懒耍滑,那股子卖力劲儿,比我们俩正主还要上心。所有运输材料的车辆,也都是刘开军帮忙张罗来的,连油钱都不用我们操心。再加上我这边的亲属也纷纷主动上门搭把手,原本预计一周的工程,愣是三天就利落地完工了。 这可是我们日后要携手共度一生的婚房,刘欢颂格外上心。考虑到往后几十年都要在这儿生活,接下来的装修工程,就不是亲戚们凭热情能干得了的了。 正巧我有个远房舅舅,是十里八乡响当当的工程队队长。老爸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提议就用他的工程队装修。岳父岳母和刘欢颂都觉得这主意不错,毕竟自家人好沟通,能完全按照我们的心意来布置。就在一切谈妥,准备交付定金的时候,刘欢颂的奶奶却领着她的两个弟弟气势汹汹地上了门。 \"刘福林!你可不许把钱给外人!你大舅也是工程队的头儿,凭啥把活儿便宜了别人?\"奶奶扯着嗓子,满脸怒容地质问。 还没等岳父开口,刘欢颂就冷下脸,语气硬邦邦地回怼:\"这是我的婚房,我愿意交给谁做就交给谁!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就别掺和我的事儿了!\" 奶奶气得浑身直颤,声音拔高八度吼道:\"我是你亲奶奶!刘欢颂,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刘福林!你倒是管管你这没大没小的闺女!\" 岳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苦着脸劝道:\"妈,欢颂一辈子就结这么一回婚,她不过是想按自己的喜好布置婚房,这有什么错?\" 奶奶却不依不饶,反唇相讥:\"怎么?你大舅他们给装修,就不能顺着她的心意来了?都是自家人,沟通起来不比外人方便?今天这活儿,必须交给你大舅他们干!\" 那位远房舅舅的工程队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愁没活干。这回肯接下我家这不算大的工程,纯粹是看在老爸老妈的面子上。眼见为了这事儿两家人吵得不可开交,他皱着眉头,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拨通了老爸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带着满是无奈的语气说道:\"姐夫,你亲家那边的舅舅非要抢这装修的活儿,现在都吵得不可开交了,你说这事儿...\" 第599章 无奈妥协 我爸又不在家,根本就没法参与眼下这棘手的事。他只能嘱咐道:\"完全按照我亲家的意思来吧!真是不好意思在耽误你点时间,等他们吵完了……\" 话音未落,岳父的小舅李杰,像只敏捷的猎豹般一个箭步冲上去,不由分说地夺走了远房舅舅的手机。他满脸堆笑,对着电话那头的老爸大声说道:\"杨沐平!我是李杰啊,老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老爸强撑着礼貌,干巴巴地笑道:\"记得记得,不过装修这个事我说了不算。毕竟又不是我住,对不对?有什么事你跟我儿媳妇和亲家商量吧!我小舅子干不干都行,他们工程队又不缺工程。\" 听着老爸那冷淡又疏离的语气,我心里一紧,不用看也知道,老爸已经生气了。果然,没等李杰把话讲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刺耳的嘟嘟忙音。 一旁的刘欢颂抱臂而立,眼神里满是嘲讽,她冷冷地嗤笑道:\"你们走吧!这十里八村的有的是装修房子的,你们有本事去谈不就行了吗?为啥非得死盯着我家的房子?\" 刘欢颂话音刚落,原本坐在瓦砾上休息的老太太突然暴起,怒声训斥道:\"刘欢颂!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了?你舅爷还能害你不成?\"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血丝,枯树皮般的手死死攥住孙女的手腕,\"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今天你的婚房必须给你舅爷他们装修。\" \"奶奶!\"刘欢颂猛地甩开老人的手,腕间立刻浮现出几道红痕,\"你每次都向着他们说话!这要是干的活我不满意,我想让他们返工,恐怕连你都不会同意吧?\"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次我家新房,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他们来装修。再说了我公公婆婆得到年底才能把工钱结清,就我大舅奶的性格,她能允许吗?\" 空气瞬间凝固,李杰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不出话。岳父蹲下身想搀母亲,却被老太太一把推开:\"别碰我!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连亲舅舅的生意都不帮衬!\"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伸向瓦砾堆里的一根生锈的铁签子,径直对准了自己的咽喉,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滑落,\"今天你要不把这个工程给你舅爷干,我就死在这儿!\" \"妈!\"岳父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声跪在瓦砾堆上。哀求道,妈,欢颂是你亲孙女,你为何非要苦苦相逼呢?李仁,李杰两兄弟假惺惺的上前,欲夺下老太太手里的铁签子,被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只迈出一步就退了回去。 老太太根本不顾儿子为难的神情,青筋暴起的手攥着铁签子,作势就要刺进喉咙,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空气:\"刘福林!我最后问你一次,给还是不给?\" 李仁见状,立刻瞪圆眼睛,扯着嗓子怒斥道:\"刘欢颂她可是你奶奶,你真想看着你奶奶死在你面前吗?\"说着伸手就要抓刘欢颂的胳膊,我眼疾手快,用力一掌将他推了回去。 老太太被这一幕彻底激怒,她狠狠把铁签子摔在地上,迈着小碎步冲向承重梁,头发凌乱地散开,脸上满是疯狂:\"好啊!敢打我弟弟,那我今天就死在这,让你们的婚结不成!\" 岳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起身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抱住老太太的腰,转头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刘欢颂:\"闺女,给他们干吧?爸亲自给你当监工,一定让你满意。对了,我会让你刘大爷也跟着,保证后续的木匠活能顺利进行,可以吗?\" 刘欢颂咬着嘴唇,眼眶通红,怎么忍心看着父亲如此为难。她无奈地闭上眼,声音哽咽:\"爸,你松开她吧,我答应她了还不行吗?\" 老太太怎么都不会想到,今天她的所作所为,往后余生都让她生活在愧疚当中。 第600章 订婚宴 很快便到了那个期待已久的订婚日子,在二十一世纪的东北农村,订婚可是件热闹非凡的大事。天还没泛起鱼肚白,刘欢颂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就踩着晨露陆续登门了。她家院子里,二叔家的瓦房中,甚至她奶奶那间飘着柴火香的老屋,处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六口黑亮的大铁锅支在临时搭起的灶台前,锅铲与铁锅碰撞出叮叮当当的炒菜声,腾起的白雾裹着酸菜炖粉条、熘肉段的香气,在微凉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院子里,刘欢颂的三个舅舅嗑着瓜子,一个姨父架着老花镜,还有两个姑父带着鸭舌帽,连同几位表亲堂亲,正围坐在树荫下的矮桌边,兴致勃勃地打着\"争上游\"扑克牌。牌桌旁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和惋惜的轻叹。菜园子里,几个扎着羊角辫、挂着鼻涕的表弟妹们,正撅着屁股专注地玩泥巴,小手沾满黑土,脸蛋也蹭得花猫似的,却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这场盛会开场。 刘欢颂对这场订婚宴格外上心,从拟定菜单时反复斟酌每道菜品的寓意,到亲自跑遍镇上的农贸市场挑选最新鲜的食材,每个环节都亲力亲为。我原本想着,有这么多热心的亲戚帮忙操持,自己能偷闲跟小舅子小姨子们在菜园子里玩会儿泥巴,重温童年的快乐时光。谁知刚靠近菜园,就被刘欢颂眼尖地叫住,拉着我跟几个同龄的小舅子一起,在屋子里的火炕上忙活着摆放大圆桌,擦拭锃亮的青花瓷碗和红漆筷子。 中午十点整,老爸老妈领着浩浩荡荡的亲友团推开了刘家的大铁门门。舅舅们扛着包装精美的烟酒礼盒,舅妈们提着自家腌的咸鸭蛋,姨和姨夫们抱着大红绸缎被面,热热闹闹地涌进院子。可惜大爷大娘和大姑大姑父因公务繁忙没能到场,这成了我心底隐隐的遗憾,望着热闹的人群,总觉得缺了几分圆满。 与其说这是场订婚宴,倒不如说是两家人难得的相互熟识的大平台。我们俩站在铺着喜庆红绸的大火炕中央,略显羞涩地做完自我介绍后,便化身成了勤快的\"服务员\"。双手捧着滚烫的大碗茶,穿梭在觥筹交错的长辈之间。在推杯换盏的欢声笑语里,彩礼数额、良辰吉日等大事被和颜悦色地敲定。与如今充斥着利益权衡的订婚场景相比,那时的宴席更像是一场温暖的家庭聚会。现在的订婚仪式,倒像是冷冰冰的谈判现场,把婚姻变成了利益交换,新娘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新郎则成了讨价还价的买家,不仅让婚姻失去了原本真挚美好的意义,更为小两口日后的生活埋下了重重隐患。 忍不住在此多唠叨几句,在我看来,养育子女应该是享受陪伴他们成长的温馨时光,收获看着孩子从牙牙学语到独当一面的成就感,期待年老时能有儿女绕膝的温情。绝不该把子女当作换取利益的筹码。而婚姻,尤其是人生中的第一段婚姻,双方都该用心寻找那个灵魂契合、能在风雨中相互扶持、彼此包容信任的人,而不是将其沦为冰冷的利益交易场。 暮色渐浓,整场订婚宴的氛围始终如沸腾的铁锅里蒸腾的热气般热烈融洽。散席时,岳父与老爸勾着肩膀,酒意上头的两人摇摇晃晃、脚步虚浮,却仍紧紧相互搀扶着,像两棵并肩而立、枝叶交缠的老槐树,絮絮叨叨说着醉话,一步三晃地走向村口的大巴车。不止他们,其他亲属也都沉浸在欢聚的余韵中,刘欢颂的小叔叔们半扶半架着我醺醺然的舅舅们,小姨们则贴心地搀着脸颊绯红的舅妈,一双双温暖的手传递着真诚的情谊,一行人歪歪扭扭却满含笑意地迈向归途。 我和刘欢颂累得腰酸背痛,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恨不得立刻瘫倒在炕上沉沉睡去。可当我们望着这醉态可掬却无比温馨的画面——看着父辈们亲昵的模样,看着两家人如同交融的溪流般自然亲近,所有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我们相视而笑,肩并着肩、头靠着头,笑声里满是幸福与欣慰。 第601章 不许换人 原本约定一个月的工期,愣是被李仁、李杰兄弟那支磨洋工的工程队一拖再拖,生生耗到了八月底。更可气的是,他们每日不过派十几号懒洋洋的工人,磨磨蹭蹭干上两三个小时,却睁眼说瞎话,硬声称去了二十多人马不停蹄忙活一整天。还以此为借口,三天两头狮子大开口要求加价,不加钱就撂挑子停工。背地里,岳父瞒着我和刘欢颂,已经咬牙给他们追加了两次工程款,足足将近三万块钱,可这对贪得无厌的兄弟依旧欲壑难填。 我与刘欢颂的婚期定在腊月二十二,考虑到过几天我俩还要回山东,便想着临走前,将婚礼场地布置、婚纱照拍摄等一系列繁杂细节都妥善敲定。那日,我们俩顶着炎炎烈日东奔西走,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刚迈进岳父家大门,就听见屋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刘福林!我是你大舅,血浓于水的亲戚,还能坑你不成?这活儿实在干不下来,必须得再加钱!”李仁扯着破锣嗓子,脸上堆满无赖的神情。 李杰也在一旁帮腔,尖着嗓子叫嚣:“就是啊!再说了又不是花你家的钱,你瞎操什么心?杨沐平根本瞧不上咱们家,订婚前都没去看看我和你大舅,现在不多要点钱,结婚以后还怎么开口要?” 岳父气得满脸通红,脖颈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吼道:“那是欢颂的婆家,是她往后要过一辈子的家!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点钱,让我女儿以后在婆家抬不起头?我都给你们加了两次钱了,整整二万八千多!你们怎么如此不知足?飞飞也快结婚了,我哪还有闲钱继续填你们这个无底洞!” “不加钱就无限期停工!”李仁、李杰兄弟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威胁道,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得意 表情。 刘欢颂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用力推开房门,眼神冷得像腊月里的寒冰,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不用你们了!之前交的定金就当结清工钱,要是还敢继续施工,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不许换人!”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老太太黑着脸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刘欢颂找个对象,连你哥都没捞着一点好处,装修房子还不让你舅爷他们多赚点吗?” 这一刻,我恍然大悟,难怪当初老太太头一回见我时还满面春风,转眼就换了副冷若冰霜的嘴脸——原来是嫌弃我家境贫寒,没让她孙子从这场婚事里捞到好处! 刘欢颂毫不示弱,语气冰冷地反驳:“我哥又没养我长大,我结婚凭什么要给他留一笔钱?只要他以后遇到难处,我能伸手帮衬,就算尽到妹妹的本分了。再说,等父母年迈,我也会一起照顾,凭什么非得给哥哥留钱?” “你……”老太太刚要发作,刘欢颂眼疾手快,直指李家兄弟,言辞犀利地打断:“他们跟我八竿子打不着,我小时候他们也没疼过我,凭什么我结婚装修,要便宜他们?想都别想!” 老太太还想争辩,又被刘欢颂毫不留情地截住话头:“他们是吃你奶水长大的?就算你对他们有养育之恩,难道他们不该知恩图报?”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报答我?”老太太涨红着脸,气呼呼地训斥。刘欢颂冷笑一声,讥讽道:“我爸是你亲儿子,他们这么刁难他,这就是所谓的报答?在你眼里,侄子比儿子还亲?等你老了动不了,干脆让他们给你养老好了!” 老太太恼羞成怒,扬起布满皱纹的巴掌,恶狠狠地朝刘欢颂脸上扇去。我就站在刘欢颂身旁,哪能眼睁睁看着她挨打?眼疾手快地抬手攥住老太太的手腕。即便心中窝着火,念及她是岳父的母亲,我也只是轻轻阻拦。谁料这老太太瞬间开启“戏精模式”,身子往后一仰,重重靠在墙上,捂着胳膊,五官扭曲成一团,装出痛苦不堪的模样,扯着嗓子喊道:“刘福林!这就是你找的好女婿!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哪经得起他这么一推?哎哟!我的胳膊怕是断了!” 第602章 气急而亡 幸好正值酷热难耐的夏天,众人都穿着单薄的半袖,裸露的肌肤上连个细微的印记都无所遁形。而岳父又是个心思通透、明事理的人,他目光如炬,一眼瞥见老太太手腕上光滑平整,连个淡淡的红痕都没有,瞬间便识破了老太太虚张声势的把戏。 岳父神色焦急,快走两步,“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老太太面前,满脸哀戚地哀求道:“妈,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含辛茹苦把她养大,只盼着她能欢欢喜喜、风风光光地出嫁。您就当可怜可怜我,成全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愿吧!” “哐哐哐!”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只见刘福林被一声暴喝惊得浑身一颤。“刘福林,给我站起来!她不是你妈,她是李仁和李杰的妈!从今往后,你不许再叫她妈,你妈已经死了!”众人闻声惊愕地望去,不知何时,刘欢颂的爷爷竟杵着拐杖,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老人浑浊的眼中满是怒意,他用拐杖狠狠地敲击着地面,声音沙哑且含糊不清地训斥着,那声声敲击仿佛也敲在众人的心上。 老太太见阴谋被拆穿,瞬间原形毕露,她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扯开嗓子怒骂道:“姓刘的,你到底几个意思?我任劳任怨、辛辛苦苦照顾你大半辈子,还给你生了四个孩子,老了你就不想要我了?我告诉你没门” “哼!”老爷子冷哼一声,气得胡子都微微颤抖,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李家兄弟,怒目圆睁地质问道:“我帮着你把他们从三岁小孩养大成人,又出钱出力为他们盖房子、操持婚事,让他们成家立业。可他们现在呢?居然把坏心思打到我唯一的孙女身上!你们李家,怎么能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到这种地步?我只是不让我儿子认你这个妈,过分吗?不仅如此,我还要开祠堂,留下遗训——谁敢给你养老,死后就别想进刘家祖坟!” “你……”老太太被老爷子的话堵得满脸通红,她颤抖着手指着老爷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突然,她扯开嗓子大哭起来:“啊,我不活了!这脸都丢尽了,我一头撞死在这算了!”说着,她便撒泼似的朝着老爷子身边的门框冲过去。老爷子虽然半身不遂,行动多有不便,但另一边的手却反应迅速,他怒不可遏,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一巴掌扇在老太太的脸上,含糊不清地怒斥道:“要死回你们李家死去,别死在我们老刘家的地方脏了地!” 李家兄弟见姐姐挨打,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们怒目圆睁,红着眼冲过去就要对老爷子动手。岳父见状,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张开双臂将老爷子牢牢护住。可岳父刚一靠近,李仁便目露凶光,一记拳头狠狠地砸在岳父的脸上。 见李家兄弟真的动手打人,我和刘欢颂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帮忙。五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老太太更是在一旁胡搅蛮缠,拉偏架,她猛地推了刘欢颂一把,导致刘欢颂躲避不及,被李仁狠狠扇了一个响亮的大耳光。那鲜红的巴掌印在刘欢颂白皙的脸上格外刺眼,这一幕彻底激起了我心中的怒火,我不再有所保留,双目圆睁,两拳便将李仁打倒在地。 见弟弟被打,老太太瞬间像个失去理智的泼妇,披头散发地尖叫着冲向我。我即便心中再怎么气愤,也不能对老太太动手,正在我左右为难、手足无措的时候,一根拐杖“唰”地横在了老太太的身前。 “你你你你你你……你居然纵容李家人打我孙女?一窝子狼心狗肺的东西……”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声音越来越微弱。突然,他双眼一翻,身子向后倒去。恰在此时,刘二叔听到动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了老爷子的身体。 刘二叔满脸焦急,声音发颤地询问道:“爸,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老爷子颤抖着双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老太太,气若游丝地说道:“以后她……她不是你妈,以后我们跟他们李家一刀两……”话还没说完,老爷子的脑袋便无力地耷拉了下来。岳父神情恍惚,颤抖着手去试探老爷子的鼻息,片刻后,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没气了,没气了,老二,爸死了……” 老太太见状,“哇”的一声哭着扑向老爷子,却被刘二叔满脸厌恶地一把推开。刘二叔红着眼睛,声音哽咽地喊道:“妈,你太过分了!平时你偏心舅舅他们也就罢了,今天居然纵容他们来大哥家闹事?把欢颂打成这样,还气死了爸,我恨你们!” 第603章 不听劝的岳父 (加粗部分为新增修饰词,可直接融入原文) 岳父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按照老爷子的遗愿,狠心不管不顾自己的母亲,语气坚决地责令我们把这件事都烂到肚子里。 老爷子的葬礼持续了三天,整个全家都沉浸在浓重而压抑的悲伤的氛围中。老爷子下葬后,刘欢颂满心抵触不愿再回那个家,紧紧拉着我一起住进了小爷爷家里。这一住就是半个月,新房的装修我们都彻底忘到了脑后,直到老爸老妈打来询问电话我们才猛然想起来。 这半个月以来,刘欢颂整日茶饭不思根本不好好吃饭,身形愈发消瘦身体憔悴不堪。可她还是强撑着硬打起精神洗漱出门,打算去找我的远房舅舅再谈谈装修的事。 她的身体太虚弱,这一路她都是软绵绵地躺在我的背上昏昏欲睡。当我们走进我们的婚房时,我们两个都惊得目瞪口呆傻了眼,新房已经精致妥帖地按照她的要求装修好了。岳父正热情地带木匠师傅刘大爷,仔细地统计木匠装修所需的材料。 没等我们说话,岳父见到面色惨白、虚弱得摇摇欲坠面色苍白虚弱不堪的女儿,瞬间眼眶通红湿润了眼眶,声音哽咽地心疼的劝道:“明天跟着传东就回山东吧!你刘大爷的手艺你是知道的,爸在这再帮着搭把手,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你就等着年底回来结婚吧!” 刘欢颂一看自己父亲的神态,就知道是她的舅爷把房子装修好的,心里虽然窝着一团火有气却也没再说什么。 刘欢颂不想再见到她奶奶,带着我住进了吴力家。吴力还有个哥哥叫吴宏,他们兄弟俩见到形容枯槁的表妹如此虚弱,绞尽脑汁变着法的为她做好吃送到她嘴边。在吴力家调养了七天,刘欢颂的气色好了很多,我们也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准备回山东了。 不知为何,与岳父告别的这天,我心里总有种难以名状说不出的不舍。没想到和刘欢颂一说,她居然也有这种感觉。我俩一合计,决定走之前带岳父去体检,要说岳父这个固执的老小孩,也是倔得跟头牛似的真难的犟,我们两个连哄带骗,都没能让他跟着我们去医院,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请来德高望重的小爷爷刘开军帮忙,生拉硬拽地硬拉着他去的医院。 岳父的情况很严重,随时有得半身不遂的可能,要是再不加以控制,严重了可能危及生命。我和刘欢颂与刘开军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按着岳父打上了点滴,医生给我们交代注意事项时,一听要戒酒,岳父猛地拔了针头转身就跑。我眼疾手快,毫不犹豫地一掌把岳父打晕过去。 “你……”我刚稳稳的接住岳父的身体,就听到刘欢颂震惊又难以置信不可置信的声音。我只能尴尬地咧咧嘴尴尬的笑了笑,“先给爸打针要紧哈哈。” 之后的一周内,岳父为了喝酒几乎天天想着怎么跑出医院,无奈之下我只能每天将他打晕一次。刘欢颂哭笑不得地无奈的笑道:“天底下估计只有你能打了岳父,还没人能说你做的不对了。”出院时岳父看我的眼神都是毫不掩饰的恨意,我心虚地根本不敢与其对视。当晚特意好好给他喝了一次酒,这才慢慢化解了我们之间的恩怨。 第604章 噩耗 这次回到山东,我终于真切地体会到奶奶常说的那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背后蕴藏的深意。 自八月末我与刘欢颂怀揣忐忑踏上归途,整整两个月,命运仿佛突然垂青了我们两个。订单如鹅毛大雪般纷至沓来,毫无预兆地填满了每个日夜。我们几乎是连轴转,硬是在短短六十天里,将装修和购置家电所需的十三万元全部挣了出来。攥着这沉甸甸的血汗钱,我和刘欢颂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喜悦,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般赶往银行——那是我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第一笔承诺,满心期待着能尽快把钱打给岳父,让他尽快完成新房的装修。 可谁能料到,命运的转折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摩托车刚缓缓停在银行门前,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吴力的来电像一记重锤,瞬间击碎了我们所有的憧憬与幻想。 自打刘欢颂初到山东,我妈就定下了规矩。她在我家工厂做工的工资归她自己,而我的那份,则一分为二:一半交给欢颂当作日常开销,一半交由母亲存起来,作为日后我们婚礼的筹备资金。那时正值腾讯qq风靡全国,为了畅快地玩空间游戏、抢车位,我们俩咬咬牙换上了最新款智能手机,高清的屏幕连聊天框里的表情包都鲜活生动。 电话接通的刹那,吴力沙哑哽咽的声音传来,带着还未消散的哭腔:\"喂……小妹,二姨父没了。\" 刘欢颂先是一怔,随即笑着嗔怪道:\"二哥你胡说八道什么?今早我还跟我爸通电话,精神头可足了,怎么可能……\"话未说完,电话那头已传来\"嘟嘟\"的忙音。她强撑着嘴角的笑意,喃喃自语:\"吴力说咱爸没了,怎么可能呢?今早还好好的啊……\" 我皱着眉头,心里也泛起阵阵不安:\"虽说二叔一家当初因为不满老太太的行为搬走了,可大姑、老姑,还有刘立飞和咱妈,怎么都没给我们透个信儿?肯定是吴力弄错了,你赶紧给爸打个电话问问。\" \"对对对!\"她如梦初醒,慌乱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划动,好不容易调出拨号界面。我点着烟,满心以为下一秒就能听到岳父爽朗的笑声,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后却寂静得可怕。回头望去,只见刘欢颂像被抽走了魂魄般呆立原地,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刘立飞怀抱遗像的画面——照片里的岳父面容安详,却刺痛了我们的双眼;送葬队伍浩浩荡荡,蜿蜒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 这个噩耗如晴天霹雳,连我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刘欢颂。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眼眶泛红,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声音哽咽:\"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手机\"啪嗒\"一声坠地,她浑身瘫软地靠在我胸口,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良久,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啊……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当天就下葬,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投来同情的目光。 就在这时,一位操着浓重东北口音的中年妇女快步走来。她约莫四十多岁,眉眼间满是关切:\"听你们这口音,是黑龙江来的吧?家里有急事要赶回去?我知道个法子,能最快回到哈尔滨。\" 刘欢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攥住对方的手,指甲几乎陷进皮肉里:\"大姐,什么办法?求求你快告诉我好不好!\" 大姐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温言安抚:\"淄博客运中心有趟直达黑龙江的长途大巴。\"说着掏出手机查看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发车,这会儿打车过去,肯定能赶上!\" 我向好心的大姐道了谢,抱起刘欢颂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市客运中心。 第605章 扇醒刘立飞 好心的大姐果然没有欺骗我们,我们两个顺利坐上了那辆通往哈尔滨的卧铺大巴车。大巴车启动时扬起一阵尘土,我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该把行程告诉家人。掏出手机,在爸妈和爷爷奶奶关切的话语中,身旁的刘欢颂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抽泣声也慢慢平息,最终躺在卧铺上,像只疲倦的小猫般沉沉睡去。 抵达哈尔滨后我们几乎无缝衔接,刚下车就叫上一辆出租车,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如同流逝的光阴。司机踩着油门,风驰电掣般直奔岳父家。第二天下午三点多,灼热的阳光将影子拉得老长,我们终于推开了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大铁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株蔫头耷脑的向日葵在风中微微摇晃,空气中浮动着压抑的死寂。 刘欢颂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她应该是想起了岳父从小到大对她的无尽疼爱,眼眶瞬间泛起水雾,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刘欢颂的姥姥佝偻着像张弯弓的身躯冲了出来,脸上涕泪横流,苍老的声音里满是绝望:“欢颂啊!快进来帮帮你妈,你妈快被逼死了!” 这话像把重锤狠狠砸在我们心上,刘欢颂二话不说,抬脚往屋里狂奔,我紧跟在她身后。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火药味扑面而来,走廊里黑压压挤满了人。刘欢颂的舅舅舅妈们叉着腰站在一边,李仁、李杰两家人阴沉着脸对峙,还有两个姑姑姑父皱着眉头站在角落里。几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我从未见过,应该是刘欢颂奶奶的姐妹,两拨人剑拔弩张,眼神里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能点燃空气,现场气氛紧绷得像要断掉的琴弦。 再看里屋,岳母蜷缩在火炕的角落里,像只受惊的小鹿。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眶红肿,身旁蹲着刘立飞,手里紧攥着一张纸和一支笔,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情,显然是在逼岳母签什么协议。刘欢颂刚想挤进去,李仁、李杰兄弟立刻像两尊铁塔般挡在面前。我怒目圆睁,拳头攥得“咔咔”作响,浑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爆发。或许是上次被我教训的记忆太过深刻,他们不自觉地后退几步,不情愿地让开了道路。 刘欢颂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也顾不上脱鞋,“嗖”地一下跳上火炕,一把抢过刘立飞手里的那张纸。我紧跟其后,清晰地看到纸上赫然写着“自愿净身出户”几个刺目的大字。刘欢颂气得浑身发抖,“唰唰”几声把纸张撕成碎片,扬起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扇在刘立飞脸上,声音里满是愤怒与失望:“刘立飞你是傻子吗?你居然帮着他们逼咱妈净身出户?幸好妈没签,要是签了你认为爸留下来的东西,还会是你的吗?”她又指着地上站着的李仁等人,声音尖锐得像把刀,“奶奶最向着他们了,你认为家里的地和房子到了奶奶手里,奶奶还会给你吗?” 刘立飞猛地站起身,脖子涨得通红,怒目圆睁地反驳:“不可能,再亲还有孙子亲吗?奶奶怎么可能……” “啪!”清脆的巴掌声再次响起,没等他吼完,刘欢颂又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爸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在她心里都没有她的兄弟重要,你认为在她心里你比爸的地位高很多吗?你跟红姐两情相悦,奶奶为什么非要把你们拆散,过去都快半年了,你还没想明白吗?” 刘立飞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倔强:“那是因为她是私生女,所以……”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刘欢颂气得浑身颤抖:“你怎么这么蠢,那是因为李军也要结婚,奶奶要把钱给他用!你跟红姐刚分手,李军就开始张罗婚事,你不觉得奇怪吗?大舅爷家什么条件你不清楚吗?李军结婚又是买车又是在县里买房,哪来的这么多钱?不都是奶奶给的吗?” 刘立飞涨红着脸怒吼:“奶奶手里有多少钱我很清楚,她哪有那么多钱给……” “啪!”刘欢颂再次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些钱都是奶奶从爸和二叔手里骗过去的,你以为二叔为啥非要搬去二婶娘家居住?” “你放屁!”角落里的老太太暴跳如雷,颤巍巍地一边骂一边要爬上炕,李杰他们也摩拳擦掌准备冲上来。其他人倒还好说,可这老太太毕竟是岳父的母亲,我实在下不去手,急得额头直冒冷汗。慌乱中,我连忙摸出手机拨通了二奶奶家的电话。不用多说什么,光是现场震耳欲聋的叫骂声、推搡声,二奶奶听了也一定会立刻带人赶来平息这场闹剧。 第606章 我看你们谁敢上 刘立飞从小跟着奶奶长大,他对自己的奶奶非常了解,一看奶奶那满脸通红、怒目圆睁的气急败坏模样,刘立飞就知道了自己的妹妹没有欺骗自己。他一屁股重重地坐到了炕上,双眼通红**、满是血丝**,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声音沙哑地质问道: “奶奶,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侄子就那么重要吗?比亲孙子都重要吗?你这么着急地催促我将我爸下葬,难道我爸的死跟你的兄弟们也有关系?那我爷爷的死……” “刘立飞你闭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害你爸和你爷爷。”老太太青筋暴起、浑身颤抖,气急败坏地指着刘立飞大骂道,随即向身后的娘家人喊道,“李杰你身上不是还有备份吗?冲上去按住张梅,让她签字。” 闻听此言,刘欢颂看向我说道:“谁敢上炕就给我打下去,谁敢指责你有我担着。”李军和李妍是第一个冲上来的,我一拳狠狠打在了李军的眼眶上,一脚用力踹在了李妍小腹上,两个人同时倒飞出去。 老太太见状,暴跳如雷,愤怒地大喊道:“一起上,给我一起上。” “我看你们谁敢?”话音刚落,刘欢颂的两个姑姑带着她的两个姑父和一个表弟一个表妹,毅然决然地横在了我们与李家人中间。 大姑和老姑眼眶通红、声音发颤,同时哽咽着看向刘欢颂异口同声地问道:“你爷爷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欢颂你一定是知情人,说出来行吗?” 刘欢颂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是李……”“欢颂闭嘴。”刘欢颂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岳母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地打断道,“你爸是个大孝子,咽气之前留下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不要为难你奶奶。你爸刚死,别让他死不瞑目了好吗?我们以后离她远点就是了。” “妈……”刘欢颂有些委屈又不甘地喊了一声。岳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语重心长地规劝道:“不管怎么说,你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算了吧!别再说了好吗?” 东北农村的窗户都很大,加上农村人都爱串门子,老爷子的死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只是两位姑姑不愿意相信,这事会跟母亲和舅舅有关而已。尽管刘欢颂只说了两个字,两位姑姑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在一旁看热闹,而是坚定而果决地站在了我们这边。 刘欢颂见状底气足了不少,义愤填膺地质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话音刚落,走廊里有人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欢颂我跟着去的,医生说是脑干出血。” 刘欢颂闻声问道:“二舅我爸是在哪里出的事?” 又一个男人粗着嗓门喊道:“在你的新房里,我当时帮着你爸做饭,你刘大爷说墙不平木匠活很难下手,我看你爸当时的脸色很不好,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不一会就不行了。” 刘欢颂焦急地询问道:“三舅,我爸临死前都说了什么?” “就是你妈说的,就留下那一句话。”三舅无奈又叹息地说道。 “这么说来?福林的死跟刘福州有关了?”话音未落,两位姑奶奶,带着一群刘家的晚辈气势汹汹地推搡着李家人硬挤了进来。人群分开,二爷爷和小爷爷搀扶着三太爷也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刘开军在窗户外边,冲着我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后,扯开嗓子、声如洪钟地喊道:“把李家人都给我轰出去,敢在我们老刘家的地盘闹事,敢反抗就给我往死里打。” 第607章 哑口无言的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满心不情愿,但刘家人乌泱泱来了一大群人,根本没人肯听她分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家人被连推带搡的轰了出去。 等屋内没了李家人,三姑奶神色严厉地命令道:“刘福利,快去把你福州大哥请来,我非得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刘福利前脚刚走,大姑奶就一脸嘲讽地看向老太太:“大嫂,福林不是你亲生的吧?” 老太太顿时火冒三丈,怒声斥道:“老三,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我生的难道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哼!”大姑奶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既然是你亲生的,为什么福林尸骨未寒,你就带着娘家人来为难福林的妻儿?” 老太太急忙狡辩:“谁说我是来为难他们母子的?我不过是担心张梅改嫁,到时候立飞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姑奶突然嗤笑一声,满脸讥讽:“大嫂,张梅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瞧瞧她,一年到头都没穿过一件新衣服。两个孩子也都二十好几了,哪会像你一样那么傻?我敢拿性命担保,就算张梅将来改嫁,福林留下的东西也都是立飞的。倒是这房子要是到了你手上,恐怕早晚会改姓‘李’吧?” “老四,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老太太气得满脸通红,怒声骂道,“立飞是我亲孙子,我怎么可能亏待他?” “福林当初那么求你,你都非要在欢颂的婚事上横插一杠子,现在福林没了,你还会真心向着立飞?”一向沉默寡言的二爷爷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是不满,“就算你不把东西给娘家兄弟,也会留给小孙子立阳,大嫂,你就别不承认了。你嫁到我们刘家这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都清楚。都说长嫂如母,可你都做了些什么?老三老四回娘家,每次都只到我那儿落脚,你心里没点数吗?” “哼!”小爷爷冷笑一声,“二哥,你跑题了,人家毕竟姓李,能做到长姐如母就不错了,不是吗?” 老姑奶也跟着嘲讽:“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糊涂的人,自己亲生的儿子,还比不上吃自己几天奶的弟弟。” “你们……你们……”老太太气得脸色煞白,扶着衣柜大口喘着粗气。两位姑姑见状,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想去扶又有些不情愿,刚迈出一步,又把腿收了回来,在原地犹豫不决。 大姑奶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怨气:“为了侄子,她把两个儿子的钱都骗光了。结果呢?人家结婚当天,全家人都穿着新衣服,唯独她这个出钱出力的姑姑连件新衣裳都没有。” 老太太见满屋子的人没一个帮自己说话的,顿时急红了眼,扒拉开人群就要往外走。三太爷见状,立刻把拐杖横在她身前,厉声怒斥:“给我回去站着!我大孙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没弄清楚,你哪儿都不许去。”三太爷转头冲着门口大喊:“刘福州怎么还不来?再派人去催!” “三爷爷,我来了,来了,来了!”话音刚落,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木匠刘大爷一路小跑着冲进屋内,规规矩矩地站在三太爷面前,小心翼翼地说:“三爷爷,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老太太一看到木匠刘大爷,瞬间像发了疯一样扑过去,对着刘大爷的脸又抓又挠:“你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命来!” 三太爷见状,立刻举起拐杖重重打在老太太的胳膊上,语气冰冷地怒斥:“滚回去站着!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要是再敢发疯,我就让人把你捆起来。” 第608章 岳父的死因 三太爷见老太太垂头丧气、规规矩矩地站了回去,这才将目光转向木匠刘大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语气严厉地命令道:\"刘福州,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我警告你,开口之前可得想清楚,虽然我们不是直系亲属,但老刘家族谱可在我的手上。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一定把你踢出族谱!\" 刘大爷露出一抹苦涩的苦笑,无奈道:\"三爷爷,我接这个活一分没赚,纯属是帮忙,至于牵扯到族谱吗?唉,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刘大爷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缓缓回忆道:\"刘福林曾被欢颂和传东强行拉到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他因常年喝酒,有半身不遂的危险,因此还被女儿女婿强行关在医院治疗了一周。自从那天以后,刘福林变化很大,喝酒有了分寸,经常笑盈盈地开玩笑说,女儿女婿孝顺,这次给他看病花了不少钱,以后他得学会保养身体了,酒以后得少喝了。\" 刘大爷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珠,声音有些哽咽,继续说道:\"三爷爷,我与刘福林的关系您应该很清楚,他有什么大事小情总爱跟我商量。给欢颂婚房做木匠装修是从一个半月前开始的,第一天我们什么活都没干,福林特意做了几个菜,拉着我非要喝点酒。\"刘大爷突然看向老太太,眼神复杂地说道:\"我不知道大娘知不知道这些事,福林跟我说,欢颂的婚房改造前,原本是男方找的工程队,是大娘帮着李仁、李杰兄弟硬要过来的。开工前说的好好的,费用等亲家公回来再算。可完工第二天开始,李仁带着媳妇天天找福林要钱。原本福林就觉得对不起欢颂,李家兄弟突然反悔讨要工程款,福林哪好意思跟欢颂他们说啊!不仅如此,咱农村的房子都差不多大,二十几个人最多一个月就能完工。我不知道为什么,李仁非要三个月的工钱。二十几个人,多要两个月的工钱,那可不是小数目,福林就为这事发愁,从那天开始每天都喝闷酒到半夜。\" 三太爷气得脸色涨红,愤怒地指责道:\"你就不会劝劝他吗?\" 刘大爷急忙摆着手,一脸委屈地解释道:\"天地良心啊三爷爷,我每天都劝他。哦,对了。张梅的三兄弟一直在那儿帮着打下手,他可以作证。\" 三太爷闭上眼睛,疲惫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打断道:\"好了,我信你,你继续说吧!\" 刘大爷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接着说道:\"开工之前我手里有活一直很忙,也没仔细地看看就开工了。这一开工才知道,墙面是斜的,最上面和最下面差距太大了,有十几公分的差距,木匠活根本没法干。我提议让李仁兄弟的施工队返工,可福林怕他妈为难,好说歹说地劝我想想办法,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工。三爷爷你是知道的,我干活一向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原本半个月就能完工的事,一个半月过去了才打了一个柜子,而且我还非常不满意。福林出事头一天晚上,我们喝点酒我就抱怨了几句,哪曾想第二天早上福林刚跟欢颂通完电话,往地上一趴就不行了啊!\" 三太爷面色阴沉如铁,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杀意,布满老年斑的大手重重一拍炕沿,震得墙上的相框都嗡嗡作响:\"这么说来,福林是被李仁、李杰那俩狼心狗肺的东西活活气死的?!\"他猛地站起身,腰间的铜烟袋随着动作哐当作响,\"来人!立刻去把那两个混账东西给我抓来!我倒要问问,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老太太见状,双腿一软跌跪在地,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面上发出闷响。她涕泪横流地爬到三太爷脚边,干枯的手指死死攥住对方裤脚,声音带着哭腔颤抖:\"三叔!他们也是无心之举,你就饶了他们吧!他们不懂事,真的是无心之举啊!\"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整个人几乎趴在了三太爷脚前,\"福林的事不能全怪他们,都是我不好......我求求你了!\" 二爷爷见状上前一步劝道,三叔,他们兄弟并没有触犯法律,现在不以前了,咱们不能闹出人命啊! 大姑奶上前一步讥讽的说道,是啊三叔,二哥说的对,我们不能闹出人命来。再说了,那可是大嫂的亲儿子,她都不伤心我们跟着瞎操什么心啊?我们只要能护住张梅他们母子,也就对得起福林和大哥了。 老姑奶也站出来劝道,三叔,打死他们太便宜我大嫂了。我们都知道福林是最孝顺的,而李仁,李杰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让我大嫂慢慢体会吧,早晚有一天她会把肠子悔青的。 第609章 杀人不如诛心 三太爷冷哼一声,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怒意:\"又不用你们担责任,你们怕什么?我都快九十岁了,就算杀了他们,法律又能把我怎么样?\"他枯瘦的手指指向众人,怒声大喊道\"拿刀来!我亲自动手,今天非要为我大孙子报仇不可!\" \"都别动!\"一声沉喝如惊雷炸响,人群像被无形的手拨开,自动让出条通道。一头银发的二奶奶,儒雅的缓步踱进屋内。她月白衫子上的墨竹纹随着步伐轻晃,眼角细纹里都凝着威严。三太爷刚要发作,瞥见来人顿时僵住,喉间的怒吼生生化作粗重喘息,苍老的面皮涨得紫红:\"老二媳妇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何出声阻止啊?\" 二奶奶慢条斯理地摘下老花镜,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她先是斜睨了缩在角落的老太太一眼,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才转向三太爷:\"三叔,可还记得多年前,我娘家侄子之间发生的悲剧?\" \"老二媳妇在这种场合,提你侄子的事是什么意思?\"三太爷眉头拧成个疙瘩,布满老年斑的手摩挲着拐杖。 二奶奶突然猛地看向墙角的老太太,眼神冰冷的吓人。她苍老的手指直指着面色煞白的老太太,声音像淬了冰:\"当年我侄子误杀了他大哥,家里人都护着他。可那孩子整夜整夜跪在灵堂前,指甲抠进砖缝里都不知道疼。最后主动自首,在牢里拼命干活想多关几年......\"她忽然冷笑,声音陡然拔高,\"李家兄弟敢这么欺负福林,不就是仗着大嫂平日里的纵容吗?大哥把他们从小拉扯大,供吃供穿还帮着娶上媳妇,结果活活被气死!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有了老婆孩子,哪里还会认这个没用的姐姐?三叔,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是真的报应!\" 三太爷眼眶瞬间红透,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蜿蜒而下。他颤抖着抓住二奶奶的衣袖,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老二媳妇,我一直没有孙子,福林从小跟我就近,我可是把他当亲孙子看的......你让我怎么咽下这口气啊!\" 二奶奶忽然转头,目光如刀扫过两个站在门边的自己儿子:\"你们两个,出去打掉李家兄弟几颗牙!就当替你们三爷爷出口恶气。\"话音未落,门外已经传来骨头碎裂的闷响和杀猪般的惨叫。她抚平袖口褶皱,似笑非笑地看向三太爷:\"三叔,这回出气了吗?\" 三太爷失魂落魄地摆摆手,佝偻的脊背愈发弯曲,突然眼睛一亮,浑浊的目光直直钉在我身上:\"重孙女婿,你和李家兄弟谈好的装修款是多少?\" 我下意识挺直腰板,掌心却沁出冷汗:\"三太爷,按约定,二十人干二十天,大小工算下来一共四万八。我和欢颂已经付了八千定金......\" \"哦?\"三太爷拖长的尾音像毒蛇吐信,转头阴森森盯着老太太,\"老大媳妇,剩下的四万不给了,你有意见吗?\" 老太太嘴唇抖得厉害,刚吐出个\"不\"字,突然被三太爷布满血丝的眼睛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点头如捣蒜。三太爷重重哼了声:\"记住!敢去要钱,我让你那两个宝贝兄弟在北山村生活不下去!\" 屋内空气仿佛凝固,我攥着衣角进退两难。岳父去世的悲痛还沉甸甸压在心头,这烫手的钱财实在不敢沾。我偷偷凑近刘欢颂,压低声音说:\"这钱咱们不能要,平白落个趁火打劫的名声......\"她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眼底却漾起感动的涟漪,轻轻拽住我的衣角:\"三太爷,我和传东商量好了,这钱还是留给我妈,以后给我哥娶媳妇用吧......\" 三太爷一笑,哈哈,还是福林眼光好,这女婿虽然家里穷点,但人品没问题,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吧!有空常去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啊……三太爷环视了一圈,眼神突然定格在衣柜贴着的照片上。欢颂啊!把你爸年轻时的照片给我拿来,以后我要随身带着,想他了我就看看。 第610章 无奈的分离 随着众人七手八脚搀扶着三太爷蹒跚离开,这场沸反盈天的闹剧终于画上了潦草的句号。从这天起,刘立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主动剃掉了那一头精心打理、曾视若珍宝的长头发,换下了岳父生前横眉冷对的七彩喇叭裤,甚至再没踏进奶奶那间堆满旧物的老屋半步。 岳父七天圆坟过后,金黄的稻浪铺满田野,一家人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收秋。尽管家里的工厂正值旺季,老爸老妈心急如焚地打了无数通催促电话,我还是铁了心留下来,打算帮这个素来不对付的大舅哥渡过农忙。然而刘立飞似乎另有盘算,自与刘欢颂相识以来,他破天荒地主动找上门来,眼中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岳父家的水田地静卧在村子边缘,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我与刘欢颂手持寒光闪闪的镰刀,脚步轻快地刚走到地头,就被面色阴沉的刘立飞猛地拦住。\"小妹你先去干活,我有事要跟杨传东说。\"他的语气冷硬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冲刘欢颂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安心。许是平日里我与大舅哥剑拔弩张的关系太过深入人心,刘欢颂临走前,竟小心翼翼地抽走了我们手中明晃晃的镰刀。刘立飞见状,苦笑着摇摇头:\"看来以前我这个哥哥当得太失败了,不过是想好好聊聊,妹妹居然怕我们动手。唉,就算真想揍你,我这副身子骨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直觉告诉我,他接下来的话恐怕会掀起惊涛骇浪,于是我默不作声,静静地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只见刘立飞骤然收起笑容,面容瞬间变得冷若冰霜:\"杨传东,我至今不知该如何面对你这个妹夫。我明白,爸的死不该怪在你头上,小妹是他的心头肉,他为你们操劳也是情理之中。可我还没成家,父亲就撒手人寰,这打击实在太大,还请你多担待。\"他猛地抬头,望向天边刚刚升起的太阳,试图用刺眼的阳光掩盖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我不会破坏你和小妹的婚事,但请给我点时间...你先走吧!回山东多挣些钱,给我小妹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等年底再来,说不定那时我就能真正接纳你了。\" 我深深地凝视着他,千言万语化作沉默,转身大步走向正在水田中忙碌的刘欢颂。我将刘立飞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她,刘欢颂闻言,回头狠狠剜了哥哥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屑:\"别理他,指不定又是老太太在背后出的馊主意,我才不信他能这么快转性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见我执意留下,刘立飞的脾气愈发暴戾无常。在田里干活时,他会突然像疯魔了一般,挥舞着镰刀疯狂劈砍成熟的庄稼,金黄的稻穗散落一地,任凭谁劝阻都无济于事;回到家中,往往我还没来得及落座,他就怒不可遏地掀翻饭桌,家中的杯盘碗盏、家具摆件被砸得七零八落。尤其是当他前女友——被刘欢颂称作\"红姐\"的女人结婚的消息传来,刘立飞彻底失去了理智,将他奶奶屋里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砸得粉碎,破碎的瓷片和木渣散落一地,仿佛他破碎的心。 岳母整日以泪洗面,望着儿子失控的模样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刘欢颂含泪劝我暂时离开。夜深人静时,在我们专属的小屋里,她哭得梨花带雨,像个无助的孩子:\"杨传东,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可你也看到了,哥哥这样发疯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你先回山东?等年底他消停下来,你再回来找我?\" 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又想起岳母憔悴的面容,我心如刀绞。纵然千万般不舍,最终也只能黯然点头,咽下满心苦涩。 第611章 人言可畏 回到山东后,我便一头扎进热火朝天却又令人疲惫不堪的商品生产生活中。工厂里机器轰鸣声日夜不休,生产线上的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除了每晚雷打不动的半小时通话时间,我与刘欢颂再无其他联系。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到了年底。堆积如山的订单似沉重的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披星戴月、夙兴夜寐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忙得晕头转向,甚至会错过与刘欢颂约定的通话时间,只能在深夜收工后,怀着满心愧疚给她发去道歉消息。 腊月二十七这天,距离春节仅剩三天。陈虹雨的一通电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搅乱了我原本还算安稳的心绪。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时,我正全神贯注地在流水线上赶工,沾满油渍的手匆匆抓起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便语气烦躁地开口问道:“谁啊?忙着呢,有话快说!” 电话那头传来陈虹雨轻快的调侃声:“呦,这是哪位大神惹到我们家大忙人了?说话这么冲!难道村里传的那些事是真的?”“滚犊子,什么传言?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我没好气地笑骂道,手中的活计却丝毫没停下。 陈虹雨故意拖长语调、阴阳怪气地说道:“现在咱们村和北山村都炸开锅了,传得那叫一个难听,说你在外面变心了,把刘欢颂给抛弃了。我就寻思着,这机会难得,我现在‘买一送一’,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呀?”“都快当妈了还没个正形!”我又好气又好笑,“我和欢颂每天都通电话,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在四处造谣?不会就是你这‘罪魁祸首’吧?再这么没正经,小心你老公哪天把你休了!对了,村里还在传些什么?”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你肯定不是那种人!宗威,你输了,给我做一百个俯卧撑,一个都不许偷懒!”陈虹雨爽朗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紧接着电话那头响起宗威宠溺又无奈的回应:“好好好,遵命,我的老婆大人!” “好家伙,陈虹雨,你竟然拿我当赌注!”我又急又恼,手上的工具重重一放,“我这儿忙得脚不沾地,别卖关子了,村里到底还传了些啥?” 陈虹雨清了清嗓子,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传得可难听了,那些腌臜话,我都不好意思学给你听。不过你要是真想知道……”瞧着她这副吊人胃口的模样,我心里咯噔一下。能让向来大大咧咧的陈虹雨都觉得难以启齿,这传言恐怕不堪入耳。我连忙打断道:“难听就别说了,直接告诉我,现在造成什么后果了?你要是觉得没啥大事,肯定不会专门打电话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对欢颂那丫头倒没太大影响,她整天除了去陪三太爷说说话,就是去二爷爷家打打麻将,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但对你丈母娘影响可太大了,我听说她现在都不敢出门见人了。刘立山说,只要欢颂一出门,你丈母娘就一个人坐在炕上,偷偷抹着眼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我说,你丈母娘对你一直掏心掏肺的,只要你赶紧回来,这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你可别当缩头乌龟啊!” “行了行了,你也别操心了,等你家孩子出生,等着我去踩生啊!”我随口应付着,心里却早已乱成一团麻。心急如焚的我,恨不得立刻飞到刘欢颂身边问个清楚,也顾不上听陈虹雨后面说了些什么,匆匆挂断了电话。 电话拨通没几秒,刘欢颂便接了起来,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困意:“这才早上八点多呢,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有啥急事吗?”说着,还传来一声慵懒的哈欠。我顾不上寒暄,开门见山地质问道:“家里那些流言蜚语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刘欢颂却轻笑出声,语气云淡风轻:“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罢了,跟你说了又能怎样?我自己心里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够了,何必自寻烦恼呢?”我皱起眉头,满心疑惑:“可陈虹雨说,妈经常在家哭,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咱妈那人,你还不了解吗?心思重、心眼又小,我劝了她无数次,她就是听不进去。反正你过几天就回来了,就让她发泄发泄吧。我猜啊,这些谣言肯定是那屋的老太太和她娘家人传出来的。妈就是气自己命不好,摊上这么个刁钻的婆婆;也气那些人没主见,听风就是雨,跟着瞎传。唉,人言可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第612章 智慧的奶奶 虽然刘欢颂语气轻快地说着安慰的话,但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她话语间潜藏的失落与无助。挂断电话的瞬间,手中的活计瞬间失去了吸引力,我慌忙撂下工具,像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跨上那辆老旧的摩托车,风驰电掣般朝着火车站疾驰而去。 此时正值年底,火车站里人头攒动,购票的队伍如蜿蜒的长龙一眼望不到头。我从早上九点半就开始在寒风中排队,双脚早已冻得麻木,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一直坚持到中午十二点,才终于轮到我买票。我满怀期待地询问售票员,从腊月二十八问到大年初三,得到的却只有一张可怜巴巴的站票。可在这一票难求的时节,也只能自我安慰:有票总比没票强啊! 刚走出火车站,裤兜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掏出一看是老爸打来的。我刚接通电话,老爸那近乎咆哮的声音就如惊雷般炸响,震得我耳膜生疼:“臭小子,你死哪去了?你手上的货等着发不知道吗?赶紧给我滚回来!” 唉,我心里清楚,也不能怪老爸发火。我们做这种小本生意的,每一个环节都容不得半点差错。要是错过了物流车,不仅要承担违约损失,还要被客户指着鼻子骂。我无奈地挂断电话,又匆忙往家赶。到了家门口,摩托车都没熄火,我便三步并作两步,径直朝着车间跑去。 我们本就是背井离乡的外乡人,启动资金少得可怜,为了节省开支,一家人都挤在工厂里生活。老爸老妈的房间就在通往车间的必经之路上,我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老爸愤怒的叫骂声:“今天这货要是装不上车,等臭小子回来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卖货的手机一直由我爸保管,年底客户都急着要货,要是送到物流晚了,肯定少不了挨骂。老爸因为这事受了不少窝囊气,听着他的怒骂,我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溜进车间,马不停蹄地赶起货来。幸运的是,在物流发车的最后一刻,我气喘吁吁地把货送到了物流点。我满脸堆笑,说了无数好话,还撸起袖子帮忙装车,好不容易才把这批货顺利发出去。 回到家时,一家人早已围坐在茶几旁,就等着我开饭。看着老爸铁青着的脸,我心里直发怵,生怕他拿我当出气筒,连忙小跑着躲到爷爷奶奶身边坐下,低头闷头扒饭,大气都不敢出。 奶奶满脸慈爱地笑着,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语气温和地问道:“买到初几的火车票啊?” “啪!”老爸突然一拍茶几,猛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地骂道:“臭小子,你就是买了票年前你也别想走,这么多货还……” 老爸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爷爷的鞋底重重地拍在了他的屁股上:“给我坐下!多大岁数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 我偷偷瞥了一眼老爸吃瘪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然后回答道:“奶奶,只有初三有票,还是站票。” “啪!”爷爷的鞋底又精准地落在了老爸的大腿上,“听到了吗?初三的!年底火车票难买不知道吗?一点脑子都没有!” 奶奶也瞪了老爸一眼,接着关切地问道:“家里的流言蜚语你都听说了是不是?”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追问道:“奶奶,你怎么知道的?” 奶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就你在家里有朋友吗?奶奶也有啊!你王奶奶今天来电话了,我听她的意思,刘家长辈想让你们两个提前完婚。” “那不行!”我想都没想就大声反驳道,“我岳父过世还没满周年,这不是对他的不尊重吗?以后让我岳母怎么出门见人啊?在我们那儿,家里的长辈过世不满一年就办喜事,那是对逝者极大的不尊重!” 奶奶笑着说:“我跟你爸妈也是这么想的,可刘家长辈不这么想啊!我估摸着,这次你回去后,刘家长辈们很可能不会再让你回来。” 我满心疑惑,急切地问道:“奶奶,为什么啊?我不回来厂里怎么办?” 第613章 我也有事需要你帮忙 奶奶眼角笑出细密的皱纹,眼中满是慈爱与了然,轻轻点头道:\"欢颂家的长辈们这么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你和欢颂同居这么久了,人家怎么可能不为自家的脸面和欢颂的终身大事着想呢?\" 我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紧紧握住奶奶的手,声音里带着按捺不住的雀跃:\"奶奶,我当然愿意跟刘欢颂一直在一起!\"顿了顿,我有些忐忑地问道,\"可厂里怎么办呀?\" 奶奶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笑意更深:\"这厂里就是少个懂技术的,你不是有两个好姐姐吗?找她们帮忙啊!\" 我眉头紧锁,面露为难之色:\"厂里之所以这么忙,都是她们帮忙找的几个大客户在支撑着。奶奶您不是总教育我不要挟恩图报吗?人家已经帮我够多了,您怎么还让我找她们帮忙啊?\" 奶奶点着我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混小子,那能一样吗?你们现在可是朋友了,朋友不就是互相帮助的吗?你有事不去找人家帮忙,等人家有事了又怎么好意思来找你帮忙呢?\" 我恍然大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应道:\"对呀!奶奶您说得太对了!我这就去找她们!\" 山东的年味格外浓郁,家家户户都在为过年忙碌。看着不少人家支起的一口口大锅,炸丸子、炸耦合、炸茄合、炸肉、炸鸡......空气中飘满了诱人的香气。我心想,现在约玲玉姐出来实在不合适。于是,我精心挑选了小孩的玩具,又为姐夫的父母买了上好的补品,提着大包小包,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玲玉姐家的房门。 门开了,玲玉姐的家人见我来了,脸上立刻洋溢起热情的笑容。姐夫热情地招呼我坐下,又亲自为我沏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他把茶杯轻轻放到我面前,笑着打趣道:\"黑小子,每年都是十五左右过来,今年这么早过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我挠了挠头,爽朗地笑了:\"姐夫,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我岳父不是过世了吗,过几天我要回老家,欢颂娘家人婚前不想让我再回来了。您也知道,我厂里离不开我,所以想请你和玲玉姐帮我找个技术工人,出新款的时候能去我厂里帮帮忙。\" \"没问题!\"玲玉姐系着绣着兰花的围裙,端着一盆金黄酥脆的炸肉从厨房走了出来,眼神坚定,\"这事包在玲玉姐身上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带着人过去的。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帮忙,你要不来,一会我就去找你了。\" 我一脸疑惑:\"玲玉姐,我有什么事能帮到你的?只要小弟能做的,您尽管吩咐!\" 玲玉姐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推开房门,温柔地喊道:\"出来吧!还是你亲口跟黑小子说吧!\" 只见一个身着粉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她妆容淡雅,虽面色略显憔悴,却依然难掩优雅气质。她走到我对面,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杨传东,好久不见了,你过的怎么样?你知道李枫的下落对不对?能不能带我去找他?当然了,你要是没空,告诉我他的在哪儿,我自己去找他也可以。\" 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孙大小姐,你前面的客套话还不如不说,直奔主题多好啊?\" 玲玉姐连忙坐到我身边,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语气温和地劝道:\"行了黑小子,给姐一个面子,别再损她了,她已经知道错了。\" 第614章 这是你们最后的复婚机会 我满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猛地一拍茶几,气呼呼地嚷道:\"玲玉姐我才不想损她!她要是男的我非得揍她一顿不可!李枫对她多好啊?明明是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主动爬上李枫的床,非要颠倒黑白告李枫婚内强奸!她这么做简直......\" 话未说完,玲玉姐急忙伸手按住我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行了黑小子别说了,她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这次是真的看到李枫的好了。\" \"好了?!\"我猛地站起身,眼眶泛红,声音都带着颤抖,\"玲玉姐,这才过去两个多月,你真的相信她这么快就想通了?要是她再伤害李......\" \"我信,我相信她。\"玲玉姐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臂,目光坚定地望着我。看着她眼底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喉咙发紧,把到嘴边的话又狠狠咽了回去。长叹一口气,颓然坐下:\"唉,那好吧!这个忙我帮了!不过孙美玉,我得提醒你一句,李枫绝不是爱吃软饭的男人。他之前之所以......\" \"我知道。\"孙美玉突然开口,声音清冷打断我的话。她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慢条斯理道:\"之前他之所以在我家当了六年上门女婿,五年是为了还给他爷爷看病的钱,一年是因为他爱上了我不舍得离开我。\" \"那......\" \"我还知道,\"她放下茶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他想要的婚姻,是平等相互尊重的。\"不等我说完,她又抢着说道:\"他离开的这两个月,我每天都在反思。现在我意识到,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我想的很清楚了,上门女婿无非就是有个孩子跟我一个姓。不让他当上门女婿,不也可以让孩子跟我一个姓吗?不就是多生几个孩子吗?我才二十八岁,还可以生。\" 她这番话惊得我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爸爸是公职人员,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你确定在山东能多生孩子吗?\" 孙美玉苦笑着看向玲玉姐,眼神里满是无奈:\"在山东指定不行,你玲玉姐为了要二胎,被罚得倾家荡产,生活质量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我听说东北农村管得不严,我打算复婚后,把户口迁到他们家,等生完孩子再迁回来。\" 我欣慰地看着她,眼底泛起笑意。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她身上价值不菲的真丝连衣裙,又落在她保养得如同葱段般纤细的手指上,缓缓说道:\"在东北农村,即便你再有钱,有很多事情也都要亲力亲为。还有李枫的父母,你能接受跟他们一起生活吗?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应该没见过东北农村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虽然没见过李枫的父母,但东北农村的中老年人都差不多,绝对跟你们结婚时不一样。我正好要回东北,我建议你跟我去实地看看,毕竟这是你们最后的复婚机会。\" \"我觉得黑小子说的对,\"玲玉姐也在一旁劝道,伸手轻轻拍了拍孙美玉的手背,\"你应该跟他去实地体验一下,免得到时候你后悔。\" \"后悔?\"孙美玉突然低头,温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红晕,\"我都有了他的孩子,我还有机会后悔吗?不过我愿意去农村生活一段时间,我要让他看到我的诚意,主动过来找我。\" 刚踏出玲玉姐家的门槛,我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李枫的电话。电话一接通,我就竹筒倒豆子般把孙美玉怀孕的消息说了出去。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死寂,紧接着传来李枫急促的呼吸声:“你说什么?她、她怀孕了?” “瞧你这点出息!”我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口,攥着手机的手都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一听说这消息就想买最近的机票飞回来?你脑子进水了吗?你不让她吃点苦头,就算复婚了,你们以后能幸福的生活吗?我的人品你还不放心吗?再说了还有我老婆在呢,一定把你的老婆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过段时间你再来接她!” 电话那头陷入漫长的沉默,我甚至能想象到李枫抓着头发来回踱步的模样。过了好半晌,才传来他带着鼻音、不情不愿的声音:“你说的对……我听你的,孙美玉就拜托你了兄弟……” “滚犊子!”我故意粗声粗气地笑骂,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跟我客气个屁!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就这样,我的返乡旅途中,多了一位身形略显臃肿的孕妇旅伴。初三那天出发前,孙美玉不知通过什么门路,从票贩子手里,咬牙多花了三倍价钱,买了两张软卧票。当我第一次踏入铺着雪白床单的软卧车厢,躺在柔软的卧铺上时,不禁连连感叹:有钱,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