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兼程度十年》 第1章 幻境 “这是哪里?” 林耀海挣扎地睁开双眼,却看到天空中恶云滚滚,不断向下压来,似要把他吞没一般,又突感后背灼热,四下一看,焦黑的土地四分五裂,裂缝中的岩浆时而缓缓流淌,时而迸发飞溅。 这恐怖的景象让林耀海不顾身体的疼痛,勉强爬了起来。他清楚地记得,刚才他还在开着车行驶在雨中,现在怎么会在这么一个匪夷所思又恐怖无比的地方。 一道闪电如吐着芯子的毒蛇向林耀海袭来,在不远处的土地上击出耀白电花,吓得他一个激灵,面容中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惊恐。 热浪汹涌,他如放在烤炉里的鸭子一样,浑身蹭蹭冒汗,只是无法分辨出这是冷汗还是热汗。 “这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人!”林耀海竭尽全力地大喊道,可是不管他的声音多么洪亮,总是被阵阵雷声所吞噬。 林耀海不知所措地环视四周,可除了恐怖的景象意外,别无他物,如炼狱,只困住了他一个人。 他脑中一片空白,深深的绝望席卷全身。 “林耀海?!”一句阴冷尖利的话语穿透恶云,由远及近,由轻入重。 林耀海寻声,抬头望向天空,此时从云中撕开一道口子,一位脚踏黑莲的女人从云缝中飘然而至,停在了空中,她身后散发的浓浓黑雾,久久无法散去,只在她身边徘徊。 她的到来给林耀海带来了瞬间的欣喜,可看着她的打扮,却又让林耀海感觉不到一丝善意。 那女人的妆容甚是邪性,面无血色惨白如纸,表情僵硬如死尸,双瞳黝黑如死水,双唇色深似碳,一席黑色长裙无光且深垂,尤其是那悬在空中似转非转的黑莲,色深吞光,恰似地狱使者一般。 “你是谁?”林耀海壮着胆子问道。 “你没有资格问我是谁。”那女人唇不动,却语至。 “那你想问我什么,或者你出现在我面前是为了什么。” 林耀海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既然自己现在已处于劣势,只能努力平复心情。 那女人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我是来收你魂魄的,你没有意识到你已经死了吗?” “我已经死了?”林耀海惊恐地问道,浑身的血液都无流动之感。 不可能,自己最后的记忆里明明是在开车,不可能死掉。林耀海望着浮在空中的女人,咬着嘴唇,他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你不信吗?”女人用嘲讽的口气说道,随手一挥,空中的乌云如影布,呈现出他开车的影像。 一辆十来万的大众车行驶在瓢泼大雨中的环城路上,车中的林耀海显得失望、懊恼和愤恨,不时深踩油门,时速表上的指针已划过一半的弧度,并没有停止的迹象。接着不知何故,他突然猛打方向盘,车瞬间失去平衡,在空中翻滚着。 接下来的影像,让林耀海彻底崩溃。他浑身都缠上了绷带,并插着各种管子,这分明是在某家医院的icu病房,可见他伤得特别严重。icu病房外,他的老婆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无助地哭泣着。 “够了!”林耀海极度痛苦地喊道,他无法直视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如此绝望地哭泣,也不愿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我tmd就这么死了?!”林耀海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苦笑。 “你难道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女人冷冷地问道。 “我当然不相信!”林耀海目光凌厉地盯着那女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谁都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女人冷哼一声,说道。 “我还在icu,我还能抢救一下!”林耀海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撮水草,觉得自己可以靠这个活命。 “别傻了,只要呼吸机一停,你就彻底死了。”女人毫无怜悯之心。 “那我至少现在还活着,我只要心脏还在跳动,我的魂魄就还不属于你。”林耀海心有不甘地说道。 “那我过几天再来,反正icu一天的医疗费上万,你这种平凡的靠工资养家糊口的家庭,为了你能坚持几天?”女人似乎见多了这种情况,显得并不着急,转身欲走。 “你等等!”林耀海慌忙叫住女人。 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但是头顶上的女人绝对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死,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女人止步,回转身来,目光悠悠:“哦,愿意现在跟我走了?” “我真的就一点生的希望都没有了吗?”林耀海心中绞痛,哽咽地问道,他是真不想死,是真舍不得家人,老婆、孩子、父母,哪一个不是他牵挂的。 “有是有,只是......”女人戏谑地看了一眼下面的林耀海。 “我愿意,哪怕出卖灵魂给魔鬼,我也愿意。”为了生,林耀海顾不得那么多了,变得口不择言。 女人眉峰紧锁,恼怒地斥道:“呸,为了活命居然说出这种无耻的话,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吗!” “那,这,哎!”林耀海自知语失,顿时语塞。 “有一个赌局,不知你是否愿意参加,如果赢了,你自然可以还阳,如果输了,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女人收了收戾气,平静地说道。 “我愿意。”林耀海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不先问问我是什么赌局?”女人故意问道,对于一个求生心切的人来说,什么赌局都会接受。 “你直接说吧。”林耀海没有任何退路。 “赌局就是,在现实世界,你帮助一个普通人在十年内赚一百个亿。”女人句句如钉般说出赌局的内容。 这对于平凡的林耀海来说,似乎是个死局,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做判断,更没有退路。 “我赌。”林耀海异常坚决地说道。 “那好,赌局现在就开始!” 女人兰花指一弹,林耀海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化成一点星光,消失了。她看着空荡荡的地面,又轻轻地一挥手,瞬间乌云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风和日丽,绿草莺舞,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这一切转变地是如此之快。 女人也随之一变,面若秋月,眉如墨画,唇如桃花,身着一件白中带粉的长裙,脚下的黑莲更是变为一朵七彩祥云,瞬间可爱和善了许多,更是显得年轻了十几岁。 她静静地落到草地上,双手托腮,面带微笑,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阵掌声由远而近,女孩寻声望去,见一男子从远处踏云而来。 “少司哥哥!”女孩笑着连蹦带跳跑了过去。 “灵瑶,你又拿人取笑?”那男人抚着女孩的额头笑道。 “哪里?我是要帮他,我总不能看着他死了吧?”女孩盯着这个被称为“少司”的男人说道。 “你这让他帮助别人十年赚一百亿,难道还不是拿人取笑?他要是有这本事,还能造此劫难?”男人眼中充满怜爱,指尖微微一掐,便知林耀海的前世今生。 “我跟师傅修行已有两千年,也该到了出师的时候了。”灵瑶嘟嘴说道。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师傅给你出的考题?让你帮助一个人十年之内赚一百亿。”男人自觉悟出真相,得意地说道。 “猜对了一部分吧,师傅让我论证一个人靠勤劳的双手,十年之内赚一百亿的几率有多大?”灵瑶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听见了嘛,师傅让我论证,而不是让我去帮助一个人十年之内赚一百亿,我看师傅他老人家是在人间游历得久了,拿人间大学生写论文的那一套来卡我了。”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捂着肚子说道:“好歹你也是个神仙,居然要写论文。” 灵瑶一见男人如此毫无顾忌地笑,瞬间有了小恼怒,“少司哥哥,你还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男人勉强压制住笑声,揉着肚子,“你的样本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嘛,你跟踪他十年,看他表现,十年之后你自然会得到答案。” “哎,师傅是越来越顽皮了。”灵瑶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可不准这样说师傅,被他老人家听到了,非训你不可。”男人微笑着提醒道,他们的师傅是个老顽童,但是却不准别人说自己是老顽童。 “你为什么选这么个普通人做样本,他太普通了,现在39岁一直碌碌无为,没有外快,靠着死工资过日子。”男人转身背对阳光,似在无意发问。 “样本嘛,不就是要有代表性,而这个林耀海不正是代表着最普通的人的生活状态嘛?”灵瑶目光炯炯地说道。 “真的?”男人半信半疑地说道,这个小师妹他再了解不过了,不会这么随便就选择这个普通的人作为样本的。 男人微微一笑,似乎有所看透,温煦地看着灵瑶。 灵瑶被看着内心发虚,轻轻躲过男人的目光,说道:“少司哥哥,求你个事呗?” “哦,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求我个事。” 在男人的印象中,灵瑶这个小师妹可从来没求过人,依着师哥们对她的宠溺,对他们一向是颐指气使。 “不开玩笑,真的求你个事。”灵瑶变得很认真。 男人的表情微微严肃,以迎合灵瑶的认真,“说吧,只要是你少司哥哥能做到的,肯定做好。” “少司哥哥,你看这个林耀海,他在另一个世界待十年,其实在icu里的时间是十天,这icu一天花销巨大,我怕他们家人顶不住,没熬过十天就放弃,如果他的心脏真的停止了跳动,我是真没办法再让他还阳。” “你是不相信他的家人?”男人轻轻问道。 灵瑶的双眸闪过一丝暗淡,“普通家庭,能有多少钱,他们不得为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未来想想嘛,就算再充满爱,在那个时候也会放弃治疗的。这样的事,我看到的太多太多了。” 现实的残酷性真的不是靠金钱和感情就可以衡量的,每个在icu外苦苦等待奇迹的人,最终放弃的不是自己最心爱的、最万般不舍的亲人。 “好吧,我会让他们有足够的钱,但是呢我做神仙也是有原则的,我让他们拥有的钱也就够林耀海十天的医药费。”男人信心满满地说道。 “少司哥哥,你这神仙咋这么抠,你好歹是北路财神,是利市仙官,还是横财神,能不能大气点!”灵瑶娇恼地说道,怪怨地看着男人。 男人怜笑一声,这个小师妹的脾气上来了,颇能触动师哥们的保护之心。 “那你说吧,你说让他们拥有多少财物,我姚少司听小师妹的。”男人拍着胸脯说道。 原来灵瑶的面前的这个“少司哥哥”就是姚少思,是中路财神赵公明的得意门生,人称利市仙官,是广大做生意的老百姓通常供奉的财神。 灵瑶微微一笑,双眸回转,略一思索,道:“一注大乐透,怎么样?” 姚少思面露难色,其实每年,姚少思都会和其他三路财神碰个头,讨论确定买彩票中大奖的人,然后列出个名单,再让师傅赵公明审核,通过后就按着名单散财即可,显然林耀海他们一家子没有一个人在这个名单上。 既然名单已定,姚少司是不会答应小师妹这个请求的,但是神仙做事也不是死板教条,这事还是有弹性操作的余地。 “灵瑶,你看这样怎么样,林耀海的家人虽然中不了一等奖,但是我让他们多中几注二等奖,奖金加起来和中一等奖差不多。”姚少思脑子灵活,想出的这个办法既没有违反财神工作规定也满足了小师妹灵瑶的要求,可谓两全其美。 “好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灵瑶定下心来,笑道。 “你确定这个林耀海阳寿未尽?”姚少司试探地问道,因为生死之事归阴司掌管,不同的神仙管着各自的领域,算是各司其职,但还是会发生一些其他神仙干预阴司具体工作之事,有时会闹得很不愉快。他可不想小师妹陷入这样的纠缠之中。 “确定,我去阴司那里看了生死簿,他能活到八十,他能有如此一劫,完全是因为......”灵瑶突觉自己说漏了嘴,马上闭嘴不语。 “呵呵。”姚少司确定灵瑶选择林耀海做样本背后肯定另有隐情,但他并不想追问她的小心思,只能一笑而过。 “这次的论证答辩,要是师傅满意的话,师傅会给你个什么仙职?”为了缓解刚才的小尴尬,姚少司换了个话题问道。 “升薪游仙。”灵瑶目露憧憬。 “这是个什么仙职,还是个游仙。”姚少司不解地问道。 “游仙挺好的,贡品随便吃,而且给师兄们的贡品我也可以吃哦,凡间大部分人都是靠工资过日子,每年多拿些薪水才是他们最大的愿望,所以我就是看他们谁勤劳,就让他们涨薪水。”灵瑶笑着说,对未来的仙职很是满意。 这种仙职还真不入姚少司的法眼,但是他又不敢打击灵瑶的积极性,只能附和道:“不错不错,神仙嘛,就是要为凡间的老百姓做点事,满足他们美好的愿望。” “呀!”灵瑶似乎想起来什么,轻喊道。 “怎么了?”姚少司关切地问道。 “林耀海现在已经入了现实世界,我得盯着他点,看他如何助人赚钱。”灵瑶回答道。 “哈哈,那你快去吧!”姚少司朗笑道。 “那记得我托你办的事。”灵瑶急急忙忙地转身穿越而去,还不忘提醒姚少司托他的事。 姚少司见灵瑶已去,自己在这也无趣,便一挥手,化为一道多彩极光,消失在这幻境之中。 第2章 大同小异的新世界 “这位同志,请打开车门。”大众车窗外的交警边敲车窗边向车内张望。 车内主驾驶位的男子或许是听到车窗被敲打的声音,猛然惊醒,涔涔冷汗浸透了他浅蓝色的衬衫。 他有些惶恐地看向车窗外,并不断抚摸着自己冰冷的上身,似是在确定自己是否完好无损。 “原来是一场梦。”男子确定自己还活着后,看着面前的熟悉的仪表盘,很欣慰地露出了微笑,直接用袖子很不雅观地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接着兴奋地拉下车窗。 男子将头探出窗外,仰脸对着交警说道:“交警同志好。” 交警看这人还活着,心里着实踏实了不少,并提醒道:“在车里睡觉不安全。”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走。”男子附和道,同时启动了车子。 “那请让我看看您的驾驶证和身份证。” 这是交警的职业习惯,也是常规性检查,并无其他内容。 “好的。”男子转身拿起副驾驶座位上的西服上衣,从内口袋里摸索出了驾驶证,身份证,双手递给交警。 交警严肃认真地比对着身份证和驾驶本,确定无异常后,交还给了男子:“甘木言先生,请收好,注意行车安全,遵守交通规则。”然后就板正地敬了个礼,转身骑上警用摩托潇洒地离去。 “甘木言,甘木言是谁?”男子疑惑地翻开驾驶证,看着证件上显示着的姓名。 驾驶证上面的照片是他自己的,但是名字却是甘木言,证件编号和住址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号码和地址。他又看了一眼身份证,上面的名字也是甘木言,身份证号跟自己脑海里的那串数字也对不上。 男子刚变得好些的心情又沉重起来,感到事情不妙,就在他一脸懵逼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他心烦意乱地拿起电话,屏幕上却没有显示来电号码,这一点充满了诡异。 “喂,您好,哪位?”男子只有片刻犹豫,还是接了电话。 “呵呵。林耀海,不,应该叫你甘木言。” 这阴厉的女声让林耀海浑身一阵,顷刻间又冷汗连连,心情跌到了低谷。 “你!”林耀海声音中带着颤抖,他终于确定了那不是一场梦。 “这里就是现实世界,你在这个世界里,不仅拥有你原来的记忆,还拥有原来健康的身体,不仅如此,你还年轻了十岁,我还会给你更多的记忆,让你在这里毫无违和感的生活下去,但是赌局已经开始。不要以为十年过得很慢哦,如果你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哦。” 没等林耀海问一句,手机已经传来了忙音。 林耀海浑身一塌,瘫坐在驾驶位上,一时的欣喜一时的惊骇,他的心情就如一艘在暴风雨中飘摇的无助小船,一会儿被捧上浪尖,一会儿又被拍入浪底。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平复,他才有心情吃力地回想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了车祸,他在模糊的记忆中慢慢搜寻,试图找到答案,终于他想起了什么。 的确,他开的车,雨中的车速很快,突然出现在路面上的模糊人影让他猛打方向,超过正常的车速,大雨湿滑的路面,不恰当的应急处置,这几点合在一起,导致了那场无可挽回的车祸。 他还要再深入回忆一下,自己本不是鲁莽之人,为什么会在大雨严重影响视线的情况下开出如此快的车速,可是他的思绪就如碰到一堵玻璃墙,墙的那边是一片黑暗。 林耀海放弃了回忆,不禁哀叹一声,不得不承认自己已身在赌局。十年赚一百亿,这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帮助别人赚一百亿。 他无奈地看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着时间是2011年十月十二日,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出车祸的那天就是2021年十月十二日,现在所处的时间正好是十年之前。 但是他很肯定,2010年的时候,还没有产生这么好的全触屏手机,就是他现在驾驶的车,也是2014年出厂的大众,这一切就像是2021年的科技发展水平穿越回到了2010年。 正当林耀海出神的时候,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他不由自主地接了起来。 “甘律师,给你说个好消息,我托人跟那个女的谈过了,她同意改口了,这样我儿子强奸她的事实就不成立了。” 林耀海听着对方高兴地说着,脑袋突然一沉,一些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事情,被放入他的记忆中,就像是将优盘里的内容复制粘贴到了电脑硬盘上。 “谁让你这么干的!”林耀海愤怒地说道,随即打开了手机的通话录音功能,“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我已经搜集到有关证据,如果真的到了法庭上,我完全可以争取你儿子无罪!” 原来甘木言是个律师,林耀海要以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着,那他就不是从前那个身在事业单位碌碌无为,人到中年得不到提拔的小科员,而是仅仅二十九岁,奋斗正当年的甘律师。 林耀海瞬间拥有了甘木言的法律素养和职业技能,其实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通过了司法考试,原本想着做个律师,奈何机缘巧合之下,就入职到了一个事业单位,工作至今。但是他从没有放弃过做律师的理想,一直保持着对法律理论及实务的学习。 不管怎么样,这律师的职业身份还是很让林耀海满意,想想自己在事业单位时的郁郁不得志,在律师这一行里,或许可以大展身手。 “可是我儿子真的没有碰过那个女人,她是赤裸裸的诬陷,仅仅就凭她一张嘴,我儿子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待着呢!我让她说实话,难道不行吗?” 和林耀海通电话的是甘木言的一个当事人的父亲,叫胡大伟,一个月前他来到甘木言所在的沈韩律师事务所,要为涉及儿子胡轩的一起强奸案找代理律师,甘木言接待了他,并顺理成章接下了这个案子。 这一个月里,甘木言到看守所会见了胡轩,去具体办案的公安机关与具体办案人员见了面,同时也搜集了一些强有力的证据,这些证据都证明强奸事实确实不存在,按照疑罪存无的原则,甘木言很有信心打赢这个强奸案。 可是胡大伟救子心切,采取了让受害人改口的做法,这无疑是走了一招臭棋,摆在眼前的大好形势转瞬就急转直下。 “胡大爷,我可是要给你多说一句,你让受害人改口,那是你自己的一意孤行,我可自始至终没有让你去接触过受害人。这种案子特殊,受害人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就能接触的,这要是弄不好,你儿子的罪名不仅不能洗清,你和我都可能惹上麻烦。”林耀海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这都是我自己做的,跟甘律师您没有关系。” 胡大伟还在手机那头傻乐呢,搞得林耀海一身鸡皮疙瘩。 “胡大爷,我个人建议你再给受害人说说,别让她改口,咱们到最后靠证据说话!”林耀海劝道,他不能让胡大伟继续错下去,这不仅关系到胡大伟和他儿子,还关系到自己的职业生涯。 胡大伟一听甘木言这么说,就不乐意了,不情愿地说道:“甘律师,你怎么能这么说,让她改口我可是给了她两万呢,你看看现在的社会怎么了,我让她说个实话,还得给两万。” 林耀海更是怒火中烧,本来很清楚的事让这胡老头给搞得不清不楚,甚至没有回旋的余地。 在强奸案中,受害人突然改口,一定会被办案机关怀疑,因为这直接导致办案机关由主动变为被动,他们肯定会刨根问底,胡大伟这种做法就必定会被查出来,这就涉及到一项罪名——妨害作证罪。 作为一个律师,绝对不能犯任何罪,要不就得告别执业生涯。 胡大伟这种无知的做法,很可能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林耀海这才刚刚拥有了律师身份,不能因为他就断送了。 “胡大爷,这样,我看你这么坚持,既然你说受害人已经改口,我觉得我也没必要继续受理你儿子的案子了,我呢,将律师费全部退给你,就当我从没有接过你这案子怎么样?” 对胡大伟这种法盲,把事情办成这么个地步,林耀海只能想着如何抽身,这本来很清澈却被胡大伟凭一己之力搅浑的水,他可真趟不过去。 胡大伟听出了甘木言的异样,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办了件蠢事,不自主地慌张了起来,“甘律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您为了我儿子的事跑前跑后,付出了那么多,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还要退律师费,这不是让您白干一场嘛。您消消气,我马上按您说的做,再跟那女的说说,让她别改口。” “胡大爷,我看还是别了,我理解你救子心切,但不是这么个救法,我不管是谁给你出的主意,但是这件事你可能真办砸了,我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填补不了你挖出的大坑。”林耀海看了一眼车里的时间,“明天上午10点吧,您来我们事务所一趟,咱们办理一下相关手续,我把那三万块律师费一分不少退给您。”说完,林耀海还是觉得不踏实,又补充道:“如果您不方便,我也可以拿着手续和钱去找您。” 林耀海如此决绝,让胡大伟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恳求道:“甘律师,你别过河拆桥,你得帮帮我!” “我过什么河,拆什么桥,是胡大爷你,河还没过就把桥拆了!”林耀海恼怒地说道,不等胡大伟再说什么,便恶狠狠地挂断手机,甩到了副驾驶位上。 林耀海无力地靠在驾驶位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绪烦乱。 暂把胡轩的强奸案子放到一边,林耀海得想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他很明白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没有超出常人的智商,帮助一个人十年之内赚一百个亿,这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再想想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他就又觉得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能。这就是赌徒心理,总想着最后自己能翻盘。现在的林耀海需要这种心理支撑,不到最后一秒钟,他都没有放弃的理由,更没有放弃的资格。 这个赌约很奇怪,她为什么不让自己十年之内赚百亿,而是让自己帮助别人十年之内赚百亿。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世人谁不喜欢钱呢,林耀海当然喜欢钱,只是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财运,财运不济就莫强求。 或许自己就没有很好的财运,但是不代表自己不能给别人带来财运,想到这里,林耀海好像明白了这赌约的真谛,那黑衣女子看似凶神恶煞,但还是给自己降低了难度。 帮一个人十年之内赚百亿,这个人会是谁呢,他肯定得有财运,要不然再怎么帮也徒劳,而且还得勤劳肯干,这样才能把财运发挥出来。 勤劳的人多,但是具备那么高财运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怎么找这个人,就是摆在林耀海面前的第一个大难题。 就算找到这个人,怎么帮他,又是第二个难题。 再往深处想,一个个难题就如开水中的泡泡一样,不断得冒出来。 林耀海越想越头痛,时而用指节敲打额头,时而不停地摇头,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来。 叮咚一声,手机接收到一条短信,迫不及待得显示在屏幕上。 林耀海已经有些疲惫,随手拿过手机瞟了一眼。 众生财运皆一样。这就是手机上显示短信的具体内容。 林耀海眉峰未蹙,发这条短信的人很清楚自己刚才想的是什么,所以给了自己这个提示。 那摆在自己面前的最大难题解决了,既然每个人的财运都一样,那选择起来就轻松了许多。 林耀海只是感到一瞬间的放松,转而另一个疑惑又冒了出来,有人居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比自己被扒光衣服更加可怕。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似乎有个人处在上帝视角观察着自己。不仅能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能知道自己所想的。 “嗨。”林耀海自嘲般的苦笑一声,本来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自己的生死都由别人所掌控,脑中所想被他人洞悉又有什么了不起。 我是不是上厕所、洗澡你也看得清清楚楚! 林耀海无头无脑地直接回复了这样一条短信,但是手机却提示发送错误。他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但没过多久,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就写着两个字——恶心。 自己的确是处在被别人全面的监视之中,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林耀海很快认清了这个状况,也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第3章 陌生女孩 林耀海开着车在这座城市里无所事事地游荡着,车跟他原来开的车一模一样,青蓝色的车漆已失去了当初的光泽,偶尔会传来不是毛病的异响,车牌已是“林a”开头,很明显这不是一个在中国存在的城市。这之前他还通过手机地图软件查询了一下,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市的位置和他原来生活的八线小城大概位置一样,只是这个城市是个一二线城市,宽敞的行车道纵横交错,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比比皆是。 不仅自己所在的这座城市的名字和发展情况不一样,地图上的其他区域也有着不同的名称,再进一步查下去,经济发展水平也不一样。这是个实实在在的新世界,或者说是新时空。 夜幕缓缓落下,林耀海随便找了家店解决了自己的晚饭问题,随后就返回了自己租住处,确切地说应该是甘木言的租住处。 林耀海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总觉得有双眼睛注视着他,他没有感到恐惧,更不在乎羞耻感,显得淡然自若。 他不是无所畏惧,而是无所谓,现在他完全处在一个绝对弱势的位置上,赌局是别人定的,赌约是自己背的,不管他是否能在这个世界里按照约定帮助一个人在十年内赚够一百亿的财富,他都是个输家。 一个被别人掌控着生死的人,还谈什么输赢。 从被交警叫醒到现在躺到被窝里,只是经过了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却让林耀海极为疲惫,亟需睡一觉补充体力。 这一觉林耀海睡得并不踏实,他梦到自己毫无希望地躺在icu里,梦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也梦到这场十年赌局,他甚至梦到了自己输了这场赌局,顷刻间万劫不复。 一场梦下来,林耀海的澡算是白洗了,他不得不又去卫生间冲了个澡。 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林耀海的体力却回复了多半,毕竟他现在拥有着自己二十九岁时的身体,绝对的青壮年劳动力。 甘木言租住的是一套公寓,面积不大,五十平米左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客厅、卧室、餐厅、洗手间一个都不少,甚至还有一个酒吧台,并且楼层很高,可以透过落地窗俯视这座城市华丽的夜景。 林耀海决定出去走走,以后他就要以甘木言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了,他要熟悉这座城市,熟悉这里的人,熟悉这里的一切。 尽管自己像是一只身处实验舱的老鼠,被人以上帝视角观察着,但他仍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那一线生机,一线回到他原来那个世界的希望。 现在林城市是初秋时节,夜晚微凉,但是并不妨碍人们继续穿着夏装。 林耀海从甘木言的衣柜里找到一件蓝色短袖衫和一条休闲短裤,又穿上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揣上手机和必要的证件,对着镜子挠了挠黑亮的寸发,像一个文质彬彬的街溜子。 “以后你就是甘木言,而不是林耀海。”林耀海对着镜中的自己淡淡自语道,或许是还没有适应这个身份,他的眼神中还是带着些许忧伤。 虽然已是晚上十点多,但是大街上依然熙熙攘攘,两边的店铺灯火通明,不知疲倦地接待着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林耀海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有目的地闲逛着,走进这个冷饮店买一杯冰淇淋,又走进那家服装店试穿一下秋冬季新款。走过这一条商业街,又走过另一条商业街。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耀海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一条狭窄的步行街,两边的店铺稀稀落落,偶尔有一两家还亮着灯,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客人寥寥无几。 步行街的尽头有一处花坛,花坛的边缘由乳白色的大理石板砌成,行人可以坐在上面休息,花坛的整体形状像是个双层蛋糕,第一层铺着一层矮草皮,软软的,摸上去很舒服,贴着第二层的边缘种着一圈月季花,花期正盛,隐在暗处,显得幽艳冷婉,第二层很突兀地种着一棵松树,这让林耀海很怀疑花坛设计师的审美。 这花坛正好可以将步行街堵住,阻挡了车辆的通行,行人却可以从花坛两边进入步行街。 花坛的另一侧,却有一大块空地,像是一个停车场,十几辆价格不菲的豪车不规则地停在四周,不远处有一座灯火辉煌的建筑,林耀海目测那应该是一所商务会馆或者ktv。 偶尔有从那边建筑里走出来的妹纸,三三两两扭动着妖娆的身姿,衣冠不整,散发着浓重的酒气,从林耀海面前肆无忌惮走过。 林耀海很诚实地瞅着她们的大长腿,显得心满意足。他就是看看,又不摸,更没有猥琐的想法。当妹纸消失在他视线里的时候,他就毫不留恋地收回眼眸,不再去想。 有时从那边走来一对男女,林耀海知道他们肯定不是夫妻,也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干什么,这样的事每天都会上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不禁让林耀海想起来涉嫌q奸的胡轩,他和所谓被害人可能也是这样地走出ktv,然后走进了酒店,接着发生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而且通过酒店的监控,他们两个人是有说有笑地走出房间,显得关系很亲密,在酒店前台结账时,也没有看出任何异样。可是三天后,被害人就去附近的派出所报案,说自己被胡轩q奸。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一个真正被q奸的女子,不可能有说有笑地和加害人一起走出房间,而后发生的事,她要么马上回家,在家人的陪同下报警,要么就是直接报警,而不是三天以后才报警。 甘木言通过调查,受害女子曾经因为m淫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几次,在加上跟胡轩会见时,胡轩阐述的内容,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基本清晰,受害女子之所以要告胡轩强奸,原因是p资纠纷。当时p资就没给够,胡轩许诺三天之内补齐,结果他想赖账,受害女子给他打电话要p资时,两者起了言语冲突,受害女子一气之下报了警。 反正受害女子已经因为卖淫被打击处理过,根本不在乎脸面,做出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 尽管她报案时,给公安提供了一条带有精斑的女士内裤,后来通过dna化验,证明了那精斑就是胡轩的。 对于这个证据,在甘木言眼里,也只能证明胡轩和她发生过x关系,而判断是否q奸的标准,却是在发生x关系时,女子是否出于自愿。 根据警方现有的证据以及甘木言后期调查收集到的证据,根本无法排除p资纠纷导致受害女子报假案这个合理怀疑,所以甘木言很有信心打赢这个案子。 可是胡轩的父亲胡大伟,他愚蠢的行为让案子变得复杂起来,风险系数陡然增大,让林耀海不得不赶紧抽身而出。 “胡大伟呀胡大伟!”林耀海自言自语道,心中不禁有了些惆怅。 “谁是胡大伟?是个老头,还是个帅哥,再或者是个美女?” 耳边突然传来话语声,毫无防备的林耀海被吓了一跳,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孩坐在离自己不到半米的花坛边。 林耀海有些厌恶地瞟了一眼女孩道:“你哪里冒出来的?” 女孩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瓶,又指了指不远处那座光鲜的建筑:“喏,我从那边来的,就是那个ktv。” 十有八九是个s足少女,这是林耀海对她的初步判断。他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以使自己离女孩远点。 女孩对林耀海的举动不以为意,也挪动了一下身子,反而贴的他更近了。 林耀海已经能感到女孩的呼吸,但更明显的是她身上那种酸腐的酒气。 女孩饶有兴趣盯着林耀海,挂在嘴角的笑意显得风尘而妩媚。 “我没钱,也没什么欲望。”林耀海不想跟这女孩有什么瓜葛,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有呀。”女孩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卷着的百元大钞,展开向林耀海扬了扬,“够不够?” 喝了醉的女孩子不清醒,交谈也没个主题,行为更是匪夷所思,这让林耀海哭笑不得,他只能起身,准备往回走。 就在他起身的同时,女孩却毫无征兆得直挺挺地向后栽倒了去。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林耀海猝不及防。 一言不合就躺倒?这对某些把持不住下半身的男人来说还真的挺有效,但是对滴酒未沾、清醒无比的甘木言来说,有点小儿科了。 “我可没碰你呀。”林耀海有些小惊慌地说道,他不敢去碰那女孩,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当他发现女孩的胸脯有规律的起伏着时,刚刚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看来她应该是喝多了,出来吹了吹风,酒劲上头了。 如果女孩还是刚才的样子,林耀海肯定会毫不留情地离开,只是现在女孩醉倒花坛,他又不忍心离开了,一个女孩子这样孤零零地躺在这么幽暗的地方,是十分危险的。 生活实苦,各行各业的人在为生活打拼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无奈,就拿林耀海自己来说,大学毕业就进入某事业单位工作,在外人看来,这是个高起点,衣食无忧,旱涝保收的令人羡慕的工作,可是不身在其中,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人同样面临着升职加薪的烦恼,他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是个事业编制小科员,当初所谓的高起点反而成了割舍不掉的羁绊,处在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段,不仅错过了最应该闯荡的美好年华,更消磨掉了出去闯荡的勇气。 好比温水煮青蛙般,当你想跳出去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本质上来说,林耀海和这个女孩是一类人,不是在享受生活,而是被生活逼着不得不去面对,哪怕前路多艰。 林耀海心平如水地看着女孩,心中多了一份同情。尽管他明白自己对这个陌生的女孩没有所谓的救助义务,但他却是个骨子里藏着善良的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孩子处在危险之中。 他想去那边的ktv里找人,或许她的朋友就在那里,但是仔细想了想之后,他放弃了。她的这种穿着,十有八九是个做有偿陪侍的,干这种活的女孩子,连个真实姓名都不一定留,跟别提找朋友来帮她了。 仔细想过之后,林耀海决定坐在离花坛的另一侧,既能和女孩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又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如果她真的有朋友的话,或许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来找她,把她带走。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有很多人从ktv走出来,直接乘车离开,有几个人从花坛走过,只是看了一眼躺在花坛草坪上的女孩,就又有说有笑地走开了,没人在乎她的死活。。 气温比林耀海刚出门的时候低了三四度,已经可以感觉到丝丝凉意,林耀海一看时间已是凌晨,有些焦躁。 一辆外观别致的两厢车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停车场转了好几圈,才在花坛边急停下来,车后面黑漆漆的轮胎印子还带着些温度。没多久,从车上下来两个穿着随意的年轻人,快步走向女孩。 这两个人很不友好地将女孩拽起来,一人一边架着女孩的胳膊,就往车那边拖,女孩的小腿还在地上摩搓着,这样下去非伤了皮肤不可。 这两个人肯定不是她的朋友。 林耀海一看情况不对,马上起身阻拦道:“两位兄弟,你们在干什么?” “你少管闲事!”其中一个人头也不回,看也不看身后的林耀海一眼,语气强硬地说道。 他们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这让林耀海更加确定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林耀海被他们说话的语气给激怒了,一个箭步超过他们挡在了车门前,直接掏出手机谎道:“我报警了。” 两个人听林耀海一说报警,同时心中一慌,接着对视一眼,简短的眼神交流之后,一起松开了手,那女孩直接向前摔去。 林耀海眼疾手快,马上猛冲两步,蹲在了女孩面前,直接抱住了她。 趁这个空档,那俩人迅速返回到车里,猛踩油门而去,只留下一句“我记住你了”这样的气话。 “记住我的人多了,你们算老几。”林耀海暗骂一声。 抱着女孩柔软的身体,林耀海的心绪微微荡漾,这是男性的荷尔蒙在作怪。他克制住本不该有的小邪恶,将她抱回到花坛边。 没办法,只能真的打电话让警察来处理了。 林耀海一只手扶着女孩,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拨通了110。 “您好,林城市110报警服务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您好,我在......” 林耀海刚准备说话,先是听到一阵电流声,接着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疑惑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面什么都没显示,似乎是没电了。 不会这么丧吧?林耀海看一眼身边的女孩,又看一眼手机,心情复杂。 街边的商店一个接着一个地打烊,林耀海总不能就这样待到天亮,再说还有手机要充电。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略加思索,反身背起女孩向自己的公寓走去。本来他是想把女孩送到附近的酒店,但是自己手机没电,电子支付不能用,付房费成了问题,而且还需要身份证,他没有女孩子的身份证,又不能在她身上摸。最直接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将她带回自己的家,虽然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但比起来将她丢在这里风险要小得多。 虽然女孩不重,但是背的时间久了也吃力,林耀海背一会儿,就把她放下来休息五分钟,然后再接着背着走,就这样折腾了四五次,才把她带回公寓。 她直接将女孩背到卧室,将她放到床上,然后用温暖的湿毛巾给她擦拭了一下脸,这才看到她真正的面容,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弯弯的睫毛,微挺的鼻梁,粉润的嘴唇,细看起来是个美女。 他的眼神在女孩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便给她盖上了被子,匆匆退出了卧室。 林耀海坐到沙发上,木木一笑,笑自己终究是个普通的男人,在美色面前无法保持百分之百的定力。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耀海重新调整了客厅内的智能摄像头,让它正对着自己所在的沙发。这本来是为了防盗所准备,现在却用来“防”自己。 林耀海和衣卧在沙发上,身上只盖着一件薄外套。 心事难掩的缘故,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安心入眠。 对妻儿的思念,加之十年帮人赚百亿的空前压力,都让林耀海内心沉重。 盯着昏暗的天花板,林耀海不得不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放眼全世界,能自己十年之内赚百亿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如果不是人中龙凤中的人中龙凤,能完成这样的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何况他在这里的角色定位仅仅是个“辅助”,是帮助别人赚百亿的人,如此看来,这赌局的难度是加大了一级。 挣钱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挣大钱更是难上加难。 林耀海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要挣这么多钱,那肯定得开公司无疑了,这公司所涉及的产业还得是朝阳产业,有很大的发展潜力,有稳定的消费源头,有......想得多费脑子,他两指按着自己微微发蒙的脑门,依然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浑浑噩噩挨到天明,林耀海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卫生间洗漱,好让自己清醒一些,他简单换了一身衣服,想到了还在自己卧室睡觉的女孩,便走进卧室瞧了一眼。 女孩已经从刚开始仰睡的姿势变成了俯卧,盖在她身上的薄被已经滑落到腰间。 林耀海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将薄被再次给她盖好,忽然发现他的右肩赫然纹着一个火红火红的狐狸头,那狐狸的双瞳抽象而迷离,还带着些许魅惑。 他稍微凝视了一下那狐狸头,就有了种深陷其中的诡异感觉。他马上侧目,转移自己的视线,这才感觉轻松些。 这种情况,林耀海无法解释。他和这女孩只是萍水相逢,以后肯定不会再见面了,他没必要再深究其中的原因。从床头柜轻取出一个便签,在上面写上了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女孩喝多了,他把她背回家,待她睡醒了自行离开便是,贴到了床头的醒目处。 第4章 传唤 林耀海驱车离开了公寓,在去事务所的路上吃了顿早餐。 他所在的沈韩律师事务所处在林城市武顺区最繁华的cbd当中,一座40层的商业大厦的第26层,这一层不仅有他们这一家事务所,还有一家名为顺达的会计事务所,两家事务所经常有业务往来,有时还配合一同做大项目,比如协助某家公司成功上市。 沈韩律师事务所即是林城市最出名的律所,也是一所极具年代感的律所,由林城市政法大学的两位法学教授沈星和韩泽峰共同在上世纪90年代创立,到目前已经在全国各大一线城市成立分所,规模不容小觑。 林耀海现在律所的刑事法务部,手底下还有一个漂亮且干练的女实习生。 “冯薇,给那个胡大伟联系一下,看他今天能否来律所办理解约手续。”林耀海一进自己的办公室就给在一侧办公桌上的整理文件的女实习生吩咐道。 林耀海很快进入了“甘木言”角色,这个角色除了身份、阅历不是林耀海自己的外,其他的一切都还是他的,比如这二十九岁,精力旺盛的身躯。 以后,他就是甘木言。 “嗯?”冯薇疑惑不解地看着甘木言,在她的印象里,还没有发生过他跟客户解约的情况。 甘木言看了一眼冯薇,没有过多地解释:“这其中的原因以后再说,你先按我说的做。”他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又补充道:“然后再去跟李主任和财务说一下,胡大伟委托的这个案子要全额退费。” “算了,你只跟财务说一下就好,我去找李主任说。”让一个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的人去跟刑事法务部的主任说这个情况,林耀海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马上更正道。 “行,我这就去办。”冯薇干脆利落地说道。 冯薇大学本科刚毕业,学的是国际商法,大四就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可她并不喜欢这个专业,一门心思想做个刑事律师,到沈韩律所实习后,就被安排到了甘木言手底下。 她处事颇为机灵,而且干活也利索,甘木言用着甚是顺手,有心重点培养,所以很多精力之外的事都让她去做,让她尽快熟悉业务,增长经验。 “甘哥,胡大伟的手机没打通,处于关机状态。”冯薇从财务那边出来后,就给胡大伟联系,连续重拨了七次号码,每次都传来同样的官方语音提示。 听到这个消息,甘木言隐隐地有些不安,脸庞闪过一丝阴云,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情况。 “那就等半个小时再打,我先去给李主任汇报一下,十点我们去二看会见涉嫌故意伤害的朱小会,他的案子你一直参与,这次会见提纲你来准备。”甘木言井井有条地安排道。 他口中的“二看”,即为林城市第二看守所。 “好的。”冯薇爽快地答应道,甘木言毫不怀疑她的办事能力,她对自己的办事能力也是充满了信心,会见提纲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安排好上午的事情之后,甘木言随即去刑事法务部负责人李观海的办公室汇报关于胡大伟的这件事。 李观海是个四十多岁的东北人,棱角分明如肖像画的面孔和东北人本粗犷的性格相得益彰,又经过小二十年的刑事诉讼历练,见过了太多的人间善恶,性格中不仅有着豪爽,更多了些沉稳老练。 “就这么点事,你就准备跟胡大伟解约?”李观海听了甘木言的汇报后,只是微微一笑,平静地问道。甘木言所说之事的确值得警惕,但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到了非解约不可的地步。 “李主任,你是过来人,你也知道妨害作证罪的厉害,虽然现在法制不断健全,但是每年还是会有几个律师折在这项罪名里。”甘木言表情严肃地说道,胡大伟的失联,他直觉感到不妙。 “呵呵,暂且不说你所说的那几个律师,现在什么都是靠证据说话,你是个小心谨慎之人,不会不留有证据吧?”李观海盯着甘木言,意味深长地问道。 甘木言,他还是了解的,做事有底线有分寸有策略,绝对不会把自己置于风险之中。 做刑事律师,远远没有做民事律师、公司律师、税务律师风光,天天跟一帮犯罪嫌疑人打交道,如果没有强大的内心,总有一天会抑郁。 民事律师,面对的仅仅是对方律师和当事人,本质上是在解决一种纠纷,谈得上对与错,但是极少涉及善与恶,而刑事律师,那不仅仅要面对人心中深层次的恶,还要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公检法。他们的背后是国家和人民,而刑事律师的背后就只是委托人,优势劣势显而易见。 “我只有一份和胡大伟的通话录音,这证据有些单薄。”甘木言信心不足,这份录音证据并不扎实。 李观海轻扣着办公桌面,思考着。胡大伟的儿子胡轩所涉的强奸案,案情并不复杂,胡大伟在这个时候唱了这么一出,后果就不乐观了,甘木言有疑虑是在情理之中,做出解约的决定也无可厚非,这个时候,案子赢不赢已经无所谓,保住自己律所的年轻律师才更加重要。 “那就解约,咱们也不在乎这区区几万块钱,我建议,可以先向公安机关说一下你知道的情况,争取个主动。”李观海建议道。 “好,我会向胡轩这个案子的具体办案机关说明一下我知道的情况,谢谢李主任的理解和支持。”甘木言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没必要还在这里待着,他便朝李观海微微鞠了个躬,准备离开。 铛铛铛,办公室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请进。” 推开门的是冯薇,面带惊慌,手中拿着一张米黄色的纸。 “李主任,刚才有位警察同志送来了一份传唤证,让甘哥今天下午两点到武康区刑警大队四支队接受调查。”冯薇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但怎么也藏不住,话语中带着丝丝颤音。她是第一次收到公安的传唤证,何况被传唤的人是甘木言,传唤原因更是离奇,涉嫌妨害作证。 来的好快,甘木言与李观海对视一瞬,心中都不禁一阵苦楚。 “你去吧,别有啥心理压力。”李观海关心支持道。 “嗨,没啥心理压力,我有预感,也有准备。”甘木言苦笑一声。 甘木言还是按原计划于九点半左右和冯薇离开了事务所,前往第二看守所会见犯罪嫌疑人。在路上,甘木言跟冯薇详细地说了关于胡大伟的事,冯薇这才彻底清楚他为什么会要求与胡大伟解约,也弄明白了他被传话的原因。 “甘哥,我看你好像不慌呀。”冯薇坐在副驾驶位,看着认真开车的甘木言说道。 她跟着甘木言已经有三个月了,对他的脾气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是个对工作极为认真的人,做事不刻板教条,而且还很幽默,喜欢是不是拿她开玩笑,总能积极乐观地应对生活和工作中的困难险阻。 甘木言目视前方,毫无波澜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做律师也有五年多了,没见过什么特别大的风浪吧,但是这种闲风杂浪还真伤不了我分毫。” “你这么有信心?”冯薇好奇地问道,有时候她真的会被甘木言的生活态度所感染。 “我本来就没有参与,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甘木言虽没有十成把握能妥善解决这件事,但也有八成。 “我觉得也是,警察传唤你,也就是想了解点情况。”冯薇对甘木言说道,其实她心中很为甘木言担心。 “不要想我的事了,一会儿见了朱小会,一定要按着你的提纲把该问的全部问到,不能有遗漏。”甘木言刻意岔开话题,嘱咐道。 冯薇的好意,他完全明白,可被传唤这事要是一直被提起,他反而会乱了心境,在这个时候,保持心态的稳定很重要。 “好的。”冯薇用了不到半个小时,轻松完成了会见提纲,并自顾自地做了一遍场景模拟,保证万无一失。 会见朱小会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便结束,甘木言和冯薇返回事务所之后,又一同吃了午饭。甘木言让冯薇下午继续看看朱小会的卷宗,把朱小会交代的笔录和这次会见朱小会所说的不一致标出来细细分析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下午,甘木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欧米茄海马机械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该起身去武康区刑警大队四中队接受询问了。 这块欧米茄表是他在2008年看完《007之量子危机》后买的,分量适中,走时精准,更重要的是,相比起其他奢侈品牌的腕表,价格实惠。 甘木言并没有自己开车,而是打的去的刑警队,这让他可以腾出空思考一下被询问的时候该如何作答。 虽然甘木言是刑事律师,但是很注意搞好和公安等部门的关系,不像有的律师自己就把其放在了公安的对立面上,总觉得自己的当事人是无罪的,总是要给公安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不仅把公安惹得毛毛的,也搞得自己很被动,侦查阶段寸步难行。 甘木言和公安打交道一直很客气,即使仅仅是向办案单位递交委托书这种事,他也是做到足够的恭敬。并且他始终恪守律师本分,从不干替犯罪嫌疑人传话报信等猥琐之事,所以他的名声在公安系统内保持得很好,这也为他阅卷、会见犯罪嫌疑人提供了不少方便。 传唤甘木言的两位警官,也是胡轩案的具体办案人,甘木言和他们曾经见过几次面,所以这次他们对他很客气,谈笑间他被带到了一间并不显得局促的会议室,而不是狭小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的询问室。 “咱们就开门见山,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绝不隐瞒,规矩我都懂。”甘木言腰板挺直,坐在两位警官对面,直截了当地说道,有种喧宾夺主之感。 既然甘木言这么坦诚,两位警官也就不绕弯子,直入主题:“你介绍一下你接胡轩涉嫌强奸这件案子的情况吧。” “好,我是半个月前接受胡轩父亲胡大伟的委托,成为胡轩的代理律师,后来我就按照有关程序向你们送了委托书,接着就会见了胡轩,也偶尔跟胡大伟一块商量这个案子。”甘木言面着浅笑,毫不慌张地回答道。 “那你是否单独接触,或者提议胡大伟接触过被害人。”一位警官提问,另一位警官做着记录,配合默契。 “没有。”甘木言心平气和地答道。 “我们已于昨晚将胡大伟刑事拘留,他的一些行为严重影响了我们警方的正常办案。”提问的警官语气突然凌厉,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甘木言安然一笑,面前这位变化如此之快的警官应该是系统地学习过预审,但是现在他找错了对手,甘木言根本不把这种小儿科的手段放在眼里,诈术,甘木言也会,更会轻松应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受害人改口了。你们怀疑,或者是受害人向你们交代实情,没有发生过强奸这件事,而且她还说自己改口是因为胡大伟让她这么说的,还收了他的钱。”甘木言如个半仙似的说出了自己推测出的情况。 “哦,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嘛。”在两位警官看来,既然甘木言已经知道了情况,那肯定是个参与者,但紧接着,甘木言就狠狠地给他们泼了一盆冰凉水,从头凉到脚,从外凉到内。 “这个事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参与,我也提醒过胡大伟,让他马上采取行动弥补自己的错误行为。”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并不相信甘木言的话,接着问道:“那就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甘木言抚摸着额头,感到无奈,怎么感觉面前的警官好像认定自己是这事背后的主谋似的,他只能按着警官的要求一字不落,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地说了一遍,自己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是怎么劝胡大伟的,后来自己怎么跟李观海主任汇报的,详细得让做记录的警官写完了好几张纸,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吗?” “我有证据,作为一个律师,不要怀疑我的证据意识。”甘木言笑道,马上拿出手机,将那天跟胡大伟的通话录音放给两位警官听。 虽然这份通话录音是在甘木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开始录的,但他们听完录音以后,认为这份录音还是有比较高的可信度的。 甘木言按照警官的要求将通话录音拷贝了一份。 两位警官有了这份通话录音,就有了新的办案方向。 笔录做完后,警官不好意思地交代甘木言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出远门,随叫随到。 其实,胡大伟与受害人接触已是他与甘木言通话三天以前的事,当天受害人就拿了胡大伟的钱,表示同意改口。在胡大伟与甘木言通电话的时候,所谓的受害人已经在去刑警队的路上。 受害人把事情想的简单了,结果她跟警察说自己没被强奸,警察直接识破了她的小伎俩,稍微施加手段,她就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甘木言通话后还不到两个小时,胡大伟就被公安机关抓捕归案。 胡大伟做人很不地道,在严肃的警察面前,背对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醒目的大字,还天真地想着为了保住给他出馊主意的本家亲戚,就一点道义都不讲,一口咬定是律师甘木言让他干的这件事。 还好甘木言职业素养高,风险意识强,及时将通话录音,要不然这事还真不好说清楚,弄不好真的会丢了饭碗。 从刑警队出来,甘木言直接回家,他要努力让自己好好睡一觉,昨天本来就没睡好,加上今天的奔波,疲惫之感再次袭来。 第5章 女孩的身世 当甘木言一打开公寓的门,便看见一出倩影站在灶台前,正在用电磁炉煮着什么,闻起来味道还很香。 由于公寓内部格局的原因,不适合安装天然气,所以当初甘木言租下这公寓的时候,顺便买了电磁炉和锅,可甘木言是个单身,基本不自己做饭吃,那些家当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摆设。 “你在干什么?!”甘木言厉声质问道,他没想到昨夜自己背回家的女孩子还没走,更确切地说,经过这一天的忙碌,他都忘记了自己离开这里时,还有一个女孩子睡在自己的床上。 他看到她穿着自己的淡蓝色衬衫,正好可以盖住臀部,却盖不住那双修长、洁白且光滑的腿。 女孩没有转身,自顾自地将一块方便面放进锅里,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没看见我在做饭嘛,我睡醒之后洗了个澡,现在有点饿了。” 嘿嘿,这女孩还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这让甘木言气不打一处来。 “美女,这是我家好不好,既然你酒醒了,我也不用你道谢,你自行离开就好。”甘木言沉着脸说道,目光总是如被吸引着,不时会落到女孩的那双腿上。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女孩盯着锅里的方便面说道。 甘木言见女孩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心中有些后悔,昨天就不应该把她背回来,这下好了,看样子人家还不准备走。 “昨天你喝醉了,倒在花坛里,我把你背回来的。”甘木言不得不帮她回忆昨天的事。 “那谢谢你啦。”女孩淡淡地说道。 甘木言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在感谢自己,他也不在乎她是否感谢自己。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是甘木言的人生信条之一,确切的说是林耀海的人生信条之一。 “那你吃完就走吧。”甘木言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你让我去哪儿?”女孩挑起一撮面,吹了吹,尝尝是否熟了。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甘木言看着女孩的背影,整个轮廓极具美感,他忍不住贪婪得多看了几眼。 “我没地方可去。”女孩将面从锅里捞到碗里,点了几滴酱油,微微一笑,看样子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满意。 她将盛面的碗端到沙发对面的茶几上,蹲在茶几边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甘木言坐就在她对面,她每次低头吃面的时候,他总能顺着那宽大的衬衫领口看到一片春光,这让他的目光无处安放。 女孩余光洞察到甘木言眼神的游离,轻轻一笑,毫不在意地继续吃面。 甘木言靠在沙发上,微微合目,不再看面前的这个女孩,任凭她肆无忌惮地吃面。 难道这个世界变得这么疯狂了嘛,这不就是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 “吃完饭,就走吧,我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甘木言语气缓和地说道,他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女孩似乎把他的家当做了自己家,不管他怎么说,她就是不正面回应。 女孩没搭话,好像没听到甘木言说话一样。 甘木言搓着僵硬的脖颈,顿了顿,思考着如何将女孩劝走。他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更不会动手赶她走,能做的只是好言相劝。 女孩吃完面,又喝了几口汤,接着很自觉地将锅和碗洗干净,并将灶台擦得一尘不染。 甘木言斜睨着女孩,心中只能苦笑,自己给自己整回来个大麻烦。 “你是缺钱吗?我可以给你回家的路费,而且还可以多给你点钱。”甘木言摸出手机,通过微信小程序查询着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没有家。”女孩笑着说道,她脸上挂着饭饱后的满足感,毫不客气地坐到了甘木言的身旁。 甘木言嗅到了很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 甘木言眉头微微一蹙,却无责备她的意思,心有不甘地说道:“你来林城总有段时间了吧,怎么会没有住的地方呢?” “我昨天刚来的林城。”女孩低头逮了逮衬衫的下摆,神色平静地说道。 甘木言这才发现,女孩的下半身只穿着一件小内内,要不是自己的衬衫足够长,她这春光,必定乍泄无余。 他马上起身回到了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夏凉被,一出卧室就抛给了坐在沙发上的女孩,气呼呼地说道:“这屋子冷,别冻了腿。” 女孩毫不在意自己在甘木言面前这样穿着,却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换了个姿势,盘坐在沙发上,将夏凉被盖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如此轻浮,甘木言更加肯定了自己对她是个失足少女的判断,心中的厌恶油然而生,他有着较为传统的价值观,认为女孩子应该洁身自爱。 甘木言就靠在卧室的门框上,目光聚焦在了女孩的脸上,说道:“我呢,也不管你什么时候来的林城,但我肯定你在林城应该有个朋友,给他打电话吧,让他过来接你,或者他说个地址,我把你送过去也行。” 甘木言将手中的手机轻轻甩了出去,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越过茶几,不偏不倚恰好落到了女孩的旁边,她只要微微抬手就能摸到。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手机,抚摸着手机刺眼的屏幕,她真的不知道要打给谁,这种感觉很糟糕,她感到特别孤单,特别无助,好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一般。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几滴眼泪落到了手机屏幕上,碎成了好几瓣。 甘木言察觉出到了女孩的异样,猜测她肯定经历了一些不堪回首的事。心一软,说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他又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对这女孩的判断,她的举止表现,好像跟真正的失足少女有着很大的差别。从她的面容,看不出一丝的风尘气。 他起身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两瓶矿泉水,打开一瓶放到了女孩面前:“先喝点水,稳定一下情绪。” 女孩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内心复杂地看着甘木言,双眸含泪,楚楚动人。 过了有一阵,女孩才鼓起勇气,缓缓地说道:“我家在正湘省云州市的一个农村里,我是从家里逃出来,来林城市见网友的。” 见网友,这风险可高。甘木言曾经接过一个故意杀人案,犯罪嫌疑人已婚,却在网上迷恋上一个自称离异的少妇,他怀着一夜情的目的,瞒着家人驱车一千公里到了少妇所在的城市,结果少妇不仅没有离婚,而且还有个五岁大的孩子,少妇就是为了在网上找刺激,给自己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加点盐,并没有要跟他发生一夜情的想法。后来两人起了冲突,犯罪嫌疑人从车后备箱拿出一羊角锤,将少妇锤击而死。 甘木言那时候看案卷里附带着的现场照片,少妇头骨碎裂,脑浆迸出,面目全非,被恶心得做了好几天噩梦。 “逃出来,见网友?”甘木言重复道,作为一个律师,咬文嚼字成了他的职业病,逃出来,见网友,这是一个连贯性的动作,还是两个独立的动作。 如果是一个连贯性的动作,可以这样理解,就是家里人阻止她见网友,她逃了出来,来林城见网友。而甘木言认为的两个动作,又是另一番解释,她家里人因为别的事,阻止她离家,她逃了出来,逃出来之后才想着要去见网友,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女孩将胸前的长发甩至脑后,伤感地说道:“我们家四口人,父母,还有一个弟弟,弟弟是父母亲生的,而我是他们抱养的,所以在这个家我一直像是个外人。父亲好吃懒做,爱喝酒,母亲爱打麻将,两个人还一直吵架,所以家里面不富裕,两个月前,父母私自做主给我说了一门亲事,还收了人家十万块钱的彩礼,因为这我从家里偷跑了出来。(居然搜索出zuoai这个敏感词,可tmd把我笑喷了) 这都啥年代了,还有这种事。甘木言笑道:“你胆子还挺大,敢一个人跑出来。” 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还是个“落跑新娘”,在这个提倡婚姻自由的年代,被家里人逼着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但是除了跑,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 “不是我胆子大,而是和我在微信上聊得很好的一个朋友这样劝我的,他给我转了一千块钱,让我来林城市找他。” “那你赶紧把他电话给我,我跟他联系,我就说嘛,你在林城市应该有朋友。”甘木言迫不及待地说道,把她送走的曙光就在眼前。 “你!”女孩硬咬着嘴唇,气急败坏地指着甘木言哽咽道,目光哀怨。 甘木言被她吓了一跳,差点蹦了起来,看她真的很生气,只好带着歉意,轻声说道:“对不起,你继续往下说。” “我直接跑去火车站,买了最近一趟开往林城的高铁,他说我到了林城,会帮我找个工作,并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 这情景,甘木言怎么感觉这么熟悉,一个陌生的微信好友,一段贴心的帮助,一个身处他乡人生地不熟的的少女,这画风很像是某法制节目的前半段,这不是要失才就是要失身的节奏。 女孩痛苦地回忆着:“我到了林城,我那个微信好友就在车站出站口等我,我很天真地跟他上了车,在车上他给了我一件吊带短裙,我当时并不想穿,可他说这是为了带我去见他的朋友,其中有几个在林城还有些能量,可以帮我找个工作,我就信了,然后他就直接把我带到了ktv。” 进了ktv才是这女孩噩梦的开始,她眼中的泪水终于憋不住,夺眶而出。 甘木言忙将放在茶几下面一层的抽纸巾拿到女孩面前,女孩道了声谢,擦着脸颊上的泪水,继续说道:“我们进了一个大包间,里面全是男的,他说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后来他们就找各种借口跟我喝酒,一会儿喝红酒,一会儿又喝啤酒,我很快就感觉自己醉了,不知不觉在包间里的角落睡着了。” 这么轻易就跟着别人就去了ktv,还傻乎乎地跟人喝酒,ktv里灯光那么昏暗,要是趁自己不备被别有用心之人在酒里下了药,后果不堪设想。 甘木言见这种事见得多了,他是个刑事律师,专门跟真正的罪恶之人打交道,社会上什么样的丑恶他不知道。 女孩抽噎着:“睡梦中我就感觉有手在我身上乱摸,我睁开眼看到好几张猥琐的脸,我就向他求助,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跟别人有说有笑,连往我这里看一眼都不看,我只好挣扎着,努力了好几次,才挣脱他们离开包间。”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的事我可能知道点,你走出了ktv,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我正在休息的花坛边,在酒精的持续刺激下,你再次醉倒在花坛,后来有个开两厢车的人,和他的朋友要把你弄走,我看他们不像好人,就阻止了他们,我那个时候恰巧手机没电,不能报警,只能把你背到我家。”甘木言把女孩断了片的记忆补充完整。 女孩从床上醒来时,先是一阵惊恐,可看到自己还穿着那件吊带裙,贴身衣物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才安心下来,猜测肯定是有人救了自己,后来在床头发现了甘木言留的字条。 她想离开,可又不知去向那里,只能壮着胆子,很冒昧地用在甘木言的家里洗了个澡,又穿上了他的衣服。 她那个微信好友就是开着一辆两厢车,便问道:“你说的那个两厢车是不是外观挺与众不同的。” “嗯,但是那车就是辆市面上很平常的两厢车,只是经过了改装,又喷了图案,显得不同于平常而已,价格也就七八万。”甘木言回想着那辆车,越想越认为开车的人趣味低级。 “那就是他了。”女孩轻声说道,她很庆幸自己遇到了甘木言,要不然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女孩的身份证和其他一些证件都放在了那个人的车里,十有八九是找不回来了,被甘木言背到家的时候,她也只是穿着一件比较暴露的吊带裙。 甘木言细细端详着女孩的面孔,这是张清秀且显稚嫩的脸庞,加上她刚刚经历的这一切,都表明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险些落入歧途的女孩子,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可这样的女孩子,后肩处怎么会纹有一个那样诡异暧昧的狐狸头呢。 “世间的险恶,你才体会到了一点点,你可以在我这里多待几天,反正这里就我一个人住,但是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回家好,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甘木言动了恻隐之心。 这是女孩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结果就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心里面受到的创伤无法估量,如果现在就赶走他,甘木言感觉自己未免冷血,索性多留她几天,等她想开了自然会走。 再说,甘木言算是想开了,在这个世界里,无论在自己身上发生任何事,无论多么诡异,多么狗血,他都欣然接受。 “哦,忘了,我应该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甘木言,沈韩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甘木言已经没有了对这个女孩的抵触情绪,既然想帮她一下,那就该先建立对彼此的信任,从自我介绍开始。 女孩擦干眼角的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叫楚芳菲,20岁。” “真是年轻!”甘木言莫名其妙地有了些小兴奋,这估计是男性的荷尔蒙在作怪。 “我看你也挺年轻的。”楚芳菲笑道,心情忽然变得特别放松。 甘木言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的年轻,是二十九岁,还是三十九岁。 “这几天你还睡我的床吧,我在沙发上将就将就就行。我还想多问一句,你来林城就没多拿几件衣服?”甘木言很体贴地问道,暴露了自己暖男的本质。 楚芳菲很诚实地说道:“我跑出来就穿着一套衣服,后来换成了那件吊带裙。而且我的身份证及其他一些证件还在那个两厢车里。” 那件吊带裙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她看着那件衣服就觉得恶心,绝对不能再传了。 “那十有八九是找不回来了。”甘木言苦笑道,看来自己还得慷慨解囊,给楚芳菲买几件衣服。不只是如此,没有身份证,将来也会带来一些不方便,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她将来怎么回家,买车票也要身份证的。 甘木言再次返回卧室,又是一阵翻箱倒柜,拿着一条有些掉色的牛仔裤,对楚芳菲说道:“你别嫌弃,先临时穿上这条路子,跟我出趟门。” “去哪里?”楚芳菲昨天刚上当受骗一次,受到的惊吓没有彻底消除,警戒心马上提了起来,害怕甘木言突然改变了主意,通过这样那样的说辞把自己赶出去。 甘木言看着楚芳菲局促的样子,暗笑一声,坦诚地说道:“我总该给你买几件衣服吧,你不能一直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也是个男人,不是什么柳下惠,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嘛。” 楚芳菲的脸庞瞬间泛起一阵桃红,穿上那并不合身的牛仔裤,乖乖地跟甘木言出了门。 第6章 最赚钱的行业 “木言,我看你最近不在状态呀,你看看,面色暗沉,眼圈深陷,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同是律师的吴桐将面前的啤酒灌下肚,豪爽地夹了一口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身边的甘木言说道。 甘木言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楚芳菲这一住下来,就已经住了一个多星期了,依然没有要走的迹象,看在她每天都给自己做饭的面子上,他始终没有再下决心赶她走。相反,他还有点想让她一直住下来的意思,毕竟她做的饭比外面买的饭要吃的放心得多,而且还节约了一点开支。更重要的是,她的出现,让冷冷清清的公寓增添了一些人气。 在这个世界里,甘木言是孤独的,他可能需要楚芳菲这样一个伴。 睡沙发这个一天两天还能忍受,但是一连睡上一个多星期,身体上的不适应就显现出来了,比如后背酸痛,精力恢复不够。加之甘木言还总是想着帮人挣百亿的事,最近心理压力极大,深浅睡眠严重比例失调,多种因素叠加起来,他就变成了现在吴桐所看到的样子。 吴桐看甘木言没说话,贼笑一声道:“你最近不是有了什么艳遇吧,结果过度操劳了,年轻人,一定要注意身体,尤其是肾。” 他还真说对了一半,楚芳菲的出现,算得上是真正的艳遇,但是过度操劳,那是真没发生。 “切,你以为我像你,没事就勾搭公司的前台?”甘木言不屑地瞅了一眼吴桐。 甘木言这几天一直在想着什么产业能挣大钱,但他在这方面既缺乏知识又缺乏经验,不论是自己绞尽脑汁的想,还是上网查询,结果都是一片徒劳。所以到底做什么能快速地挣大钱,只能找专业人士,他就想到跟他在同一所律所工作,并且是大学同学的吴桐。 吴桐在律所公司事务部工作,经常接触林城市有头有脸的公司,现在已经是三家上市公司的法律顾问,不仅如此,他还身兼七家大型公司的独立董事,每年的收入很是可观。 甘木言一年奔波挣的钱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吴桐每天都西装革履,打扮得跟上层精英似的,看得衣冠楚楚,其实猥琐得很,经常跟其他公司的漂亮小姐姐玩暧昧,虽然他有着让甘木言嗤之以鼻的癖好,但是并不阻碍他们之间的友情。 吴桐毫不在意甘木言怎么说自己,他的人生格言就是,人生在世,要及时行乐。 “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吴桐直接说道。 “没事。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甘木言不想那么快地进入主题,朋友在一块,应该先酒过三巡,再菜过五味,最后抱着称兄道弟。 “算了吧,咱们同学谁不知道你最抠。”吴桐哈哈大笑道。 “我当初是穷了点,但是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刑事律师,算是个白领吧,请你在这地摊上吃顿饭,总不至于掏不出钱来。”甘木言倔强地辩解道。 上大学的时候,受家庭实际情况所困,甘木言每个月得到的生活费仅能支撑他半个月的花销,为了保证另外半个月不至于饿死,他不得不外出做钟点工,在饭店端过盘子,也在水店给客户送过桶装水,大二的时候,还通过淘宝代写过法律文书,比如起诉书、离婚协议、借贷合同等等,不管挣多挣少,总之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学业,拿下了学历学位证。 “都是同学朋友的,没必要绕弯弯。”吴桐一副洞悉天机的样子。 相比甘木言,吴桐为人处世要灵活的多,也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圆滑世故,但是他在同学面前还是保持着本真,社会就是那么复杂和残忍,不戴面具,谁又能好好地活下去呢。 圆滑世故,就是吴桐生存的必备技能之一,这无可厚非,也没必要嗤之以鼻。 既然吴桐都这么说了,甘木言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自己饮下一杯啤酒,将他和自己的玻璃杯倒满,然后说道:“吴桐,你说现在什么企业最赚钱?” “怎么,不想干律师了,想自己创业了,那我到时候入个股。”吴桐很认真地说道,毫无嘲讽之意。 吴桐的酒量一般,几杯啤酒下肚,已是微醺。 “我就是问问,你看我还有创业的激情吗,再说咱们都是法律出身,除了自己出去独自开个律所,还能有啥折腾头?”甘木言悠悠地说道,要不是那赌约,自己还真想做一辈子甘律师,最乐观的结果就是若干年后拥有一家自己的律所,混个律协副会长,如果运气爆棚的话,还可能拥有个“zheng协委员”的官方身份,这就算是“功成名就”了。 “要不咱们俩出去开个律所?凭咱们的经验和这几年积攒下来的人脉,成立个律所绰绰有余,挣得只能多不能少。”吴桐忽然两眼放光,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越说越偏离主题了,甘木言忙纠偏道:“开律所的事以后再说,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试试,我现在就是想问问现在干啥最赚钱。” 吴桐一看甘木言暂时并没有开律所的意思,悻悻然,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笑道:“最挣钱的门路,刑法里都写着呢,你专门研究这个,还用问我?” 甘木言被吴桐搞得很无语,“别开玩笑,我是很认真也很严肃地问你这个问题的,你天天跟大公司打交道,见多识广,不像我,除了接触犯罪嫌疑人,就是接触受害人,不是公安局就是看守所,哪里有你过得风光。” 但论起体面,甘木言是真不如吴桐。同样是穿着西装革履,甘木言就像自己所说的,接触那样的人,穿梭于别人谈之动容的场所,一圈下来,他总感觉衣服上有种酸腐的味道。而吴桐呢,每天不是这个公司的会议室,就是那个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身上沾到的只有古龙水或者女白领身上价值不菲的香水味道。 有时候,甘木言真是羡慕吴桐,他都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成为一个专职刑事律师,脑子当时是不是瓦特了。 吴桐的玩笑适可而止,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哪行挣钱多,其实每个行业都有竞争,你只要是在这个行业里做强做大就能挣钱。” “但是做强做大可不容易。”甘木言补充道。 “你看看现在的林城,一线城市,这一眼望去全部是高楼大厦。玻璃幕墙,那当初最挣钱的肯定是房地产。”吴桐在空中比划着说道。 甘木言点点头,认真地听着。 “现在房地产在林城依然是最赚钱的产业之一,但是林城的房地产是几家企业独大,没有人创业会选择房地产,根本挤不进去,也不可能有那样的财力。” 林城市寸土寸金,盖楼其实花不了几个钱,但是买地是真的贵。甘木言肯定不会选择房地产业,这种听着很俗气,但是却挣钱的产业,不是他这种小把戏能攀得上的。 吴桐的思维渐入佳境,话越说越多,也越来越快。 “林城还有几家大的制造企业,有造车的,有造手机的,还有造飞机零部件的,这些都挣钱,每年光给林城交税就几十个亿。” 吴桐和甘木言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这些企业都是林城市的老牌企业,在林城还没有晋升为一线城市的时候,就在为这个地方的财政做贡献,辛辛苦苦地干了二三十年,才有了这样的成就。” “但是话又说回来,林城单靠这几家老牌企业的利税,远远不足以支撑自身发展,她之所以发展得这么好这么快,我们能在这样的夜晚看到那样璀璨的灯光秀,感受着这座城独有的浪漫,更多的是依靠中小型企业。” 吴桐说得动情,话语中带着些诗意,作为听众的甘木言不免深陷其中,感同身受,这些天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出来散步,都会被林城的夜景所感染,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身边多了一个楚芳菲。 “林城虽然在我国的北方,但是却有着和沿海城市一样的胸襟,开放、包容,就是因为这,才吸引了无数弄潮儿来此兴业,就拿咱们律所所在的那座大厦说吧,光科技公司不少于30家,就我知道的,在大厦的第10层,就有五家科技公司。不知多少人在为了梦想而打拼。” “但是科技公司如果不做大做强,也会面临着被淘汰的危险,现在科技公司已经不是风口,不是每个猪都能飞上天的。” 吴桐眼中放光,说得激情澎湃,似乎变成了一个演说家。 “在林城市成立一家科技公司,五年内成为一个百万富翁,或者千万富翁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要想赚更多的钱,如果没有投资,没有超前的想法和敢为人先的胆量,那肯定是不行的。” “在林城市,只要你想干,你敢干,这座城市定不负你。” 成为个千万富翁,对于甘木言来说,还远远不够,但是吴桐的这一番话,还是为他开拓了不少思路。 “看得出来,你是深爱着这座城市。”甘木言已经深深地被吴桐所感染,对这座城市的认识进一步加深,对这座城市的爱也多了一分。 “想挣钱,只要你受得了苦,就绝对有钱赚,我公寓楼下,每天都有个流动的快餐车,车里就俩人,一男一女,应该是两口子,他们就在车里面烙鸡蛋饼,饼中间加点土豆丝、生菜,如果想吃的更丰富些可以加根火腿肠,一张饼是五块钱,如果加火腿的话是七块。你觉得烙鸡蛋饼难不,不难吧,可以说毫无技术可言,但就是辛苦,五点就出现在我公寓的楼下,上午十点左右收摊,下午四点出摊,晚上九点收摊,我就看他们的款餐车前从来没断过人,我敢肯定他们在这里买了房子,说不定开的车比我的都好。” “他们赚的是辛苦钱,咱们不是不屑于赚这种钱,是咱们受不了这样的辛苦。”甘木言感叹道。他的职业看似高大上,其实有些时候也累得跟狗似的,更重要的是,社会上的有些人对律师这个职业还是不理解,尤其是对刑事律师,更是有种偏见。 “你说的不错,有些职业看似卑微,其实挣的钱并比我们少。”甘木言接着附和道,他看吴桐有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心中显得很无奈,他需要从他口中得知什么最赚钱。 还好,吴桐接下来说的话,像是又回到了正题。 “有时候,我也跟身边的企业高管讨论这个话题,现在干什么最挣钱,他们的回答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根本没有统一的结论,现在社会发展跟曾经不一样了,处处都是竞争,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蓝海,统统是一片红海,刀光剑影,弱肉强食,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看似光鲜的大企业背后,其实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现在创业,就注定是后来者,要想有所成就,那你必须付出比前辈们更多的努力,因为你是在跟前辈们抢肉吃。”吴桐又喝一杯酒,润润嗓子,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甘木言听明白了,其实没有绝对挣钱的行业,每个行业里,都有成功者,也有失败者,有第一个吃螃蟹挣了大钱的,也有后来居上者,总之是要有勇气,有行动。 在以后甘木言真正走上创业这条路的时候,他还会深刻的体会到,不仅要有勇气,要有行动,还要有谋略。 虽然吴桐说得,甘木言都懂,也都赞成,但是他还是想从这三百六十行中找个竞争不那么激烈的行业,毕竟留给他的时间只有十年,他剩下的每一天都得朝着目标前进,都得拼尽全力。 第7章 周末放松(上) 吴桐在甘木言面前展现了自己演讲的天赋,展现完之后也醉得差不多了。甘木言不得不先打的送他回家,然后再回自己的家。 甘木言到了自己的公寓楼下,已经夜里十一点多。 正在家里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视的楚芳菲,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心中瞬间惊喜,急忙往门口走去。 甘木言换上拖鞋,怜爱着摸了一下楚芳菲的头,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赶紧去睡吧。” 他虽然还保持着清醒,但是走路已经有些飘。眼前的楚芳菲穿着一件粉色的丝绸睡衣,虽然全身都被包裹着,但是傲娇的身材,曼妙的曲线却是展露无遗,搞得甘木言有些荡漾。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保持着镇静。 “我有点担心你。”楚芳菲羞答答地说道。 “呵,我可不像你,喝多了就往花坛里一倒。”甘木言笑道。 楚芳菲轻锤了一下甘木言,他的身子晃了晃,她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讨厌,我那是意外,就这么一次,你看看你,喝得都快站不稳了。” 甘木言突然有了种真正家的感觉,那个时候老婆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没有责怪,只有心疼。 也不知道老婆和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处在焦虑之中,毕竟自己的真身还在依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想到老婆孩子,甘木言就有了动力,定力也增加了几分。 “好了,我回来了,你赶紧去睡觉吧,女生有足够的睡眠,才能延缓衰老。”甘木言劝道。 “好。”楚芳菲牵挂着的心已经放了下来,准备乖乖回去睡觉,走到卧室门口,又转身对甘木言说道:“要不今天你睡卧室,我睡沙发?” 甘木言最近精神状态欠佳,楚芳菲是看在眼里,认为主要原因是睡沙发睡的。 “赶紧去睡吧,我的家,听我的。”甘木言的口气不容商量。 “哦。”楚芳菲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回到卧室,心中却是无比温暖。 甘木言原本想着就让她在这里待几天,然后就把她送回老家去,可这个楚芳菲表现得太好,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打扫卫生,给他洗衣服,而且还给他做饭。 甘木言一个人的时候,是极少在家起灶的,一日三餐在外解决,这个公寓在甘木言生活中,更像是个旅馆。但是楚芳菲来了之后,这个公寓就充满了温暖,有了些烟火气。 所以,他也就不说让她走的事了,但是也没有要留的意思,她什么时候想走,就随她。现在,他每次从律所回家,就多了一道程序,去超市买菜,这样每天早晨起来就有可口的饭菜,周末的时候还可以吃到地地道道的正湘菜。 洗了澡,甘木言换上睡衣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在这个世界里已经生活了差不多两个星期了,那个他可以去帮助赚百亿的人还没找到,将来开个什么样的公司,也没有想好,等于时间在滴答滴答地流失,而他还毫无进展。 想想就让人心焦呀。 还是得再加把劲,即使是茫茫人海,我也得把你找到。甘木言在昏暗的客厅里,默默地给自己打着气。 腕上的智能手表显示甘木言这一晚的睡眠质量很差,深睡眠显示比例为零,醒来后,从肩到背再到腰,一片酸痛。 甘木言日常生活中有这么一个习惯,白天工作就带一块机械表,晚上睡觉就换上一块智能手表,监护自己的睡眠状态,这个习惯已经坚持了一年有余。 甘木言想着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睡眠不好直接影响生存质量,虽然他还年轻,还有“浪”的资本,但是他一般情况下不熬夜,一直保持着健康的作息习惯。 他起身看着空间绰绰有余的客厅,盘算着买张单人床,反正他的公寓没有外人来拜访,就算多了一张突兀的单人床,也只有自己看得见。 吃完楚芳菲做好的早餐,正准备换上衣服出门的甘木言猛然想起,今天是周六。 想想这么些天来,甘木言过得着实有些紧张,这样下去可以帮其赚百万的有缘人找不到不是说,自己的身体也垮了,得不偿失。既然是周末,他准备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生活,本该张弛有度。 甘木言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很快便选出几个还没有去过的的地方作为今天的目的地。 “妹子,赶紧换衣服,我们出去玩。”甘木言开心地说道。 楚芳菲是正湘人,甘木言直呼她名,显得生分,那里的女孩都被称为湘妹子,他索性称她为“妹子”。 甘木言走进卧室,找到一身休闲装,然后拿到卫生间换上。 自从来到甘木言的公寓,楚芳菲还没有白天出过门,大部分都是夜晚跟着甘木言散步。这次甘木言说要带她出去玩,她欣喜不已,笑容怎么也绷不住。 甘木言带着她开着车出了市区,上了绕城高速,大概行驶了一个小时,下了高速又行驶了十来分钟,才到目的地。 永胜娱乐温泉度假村,路边的牌子上赫然挂着这么几个鎏金大字。 楚芳菲沿着牌子后面的行车道张望,道路尽头有着一幢外观古典,颇有些外国皇室韵味的七层建筑,不时有价格昂贵的车辆开进去,甘木言的车跟他们的车比起来,属于被鄙视的那一类。 牌子路边有一个小木屋,木屋里的保安模样的人见到如此普通的一辆车,忙不颠的跑出来,到了甘木言的车前,态度不冷不热地要求甘木言出示一下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 甘木言面无表情地瞅了一眼来者欺软怕硬的脸,随手将律师证递了出去。刚才开过去的法拉利、奔驰、宝马他一个都没拦,就偏偏拦住自己的这辆普通大众车。 狗眼看人低,他暗骂一声。 那人翻看了两眼律师证,拿不准是否该放行。 “是不是需要我跟连老板打个电话?”甘木言看那人犹豫不决,心中突感不快,冷冷地说道,面若寒霜。 “您请。” 甘木言冷峻的面色,让那人心中一颤,忙不迭地放行。 甘木言不再多看一眼,缓缓将车开了进去。 道路两边的绿植显然是被人精心修建过,长得有力且精神,感觉像是在被检阅一般。 建筑的正中有一道宽大的旋转门,几辆豪车正对着门停放,甘木言自知自己的车停那里极不协调,很可能招致保安的驱赶,自觉地将车停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走吧,今天你可好好放松一下。”甘木言指着建筑上挂着的“温泉”二字说道,瞬间将刚才的不悦抛到脑后。 “这肯定要花不少钱吧。”楚芳菲怯生生地问道。 甘木言看着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的楚芳菲,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道:“你看我是那种靠钱活着的人嘛,我是纯靠这脸皮厚活着,如果咱们玩够了付不起账,大不了在这里刷盘子。” 楚芳菲知道甘木言这是在开玩笑,不禁抚唇一笑,跟着他下了车,朝大门走去。 金碧辉煌的大厅,高高悬在头顶的水晶大灯,还有这脚下每一块就有两米宽三米长的大理石地砖,任何一处一个细节都散发着奢靡的味道。 楚芳菲做好了见世面的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不自觉地紧紧贴在了甘木言的身边,生怕走丢了似的。 甘木言和楚芳菲径直来到前台,服务生身着合身的深色职业装,对他们报以职业般的微笑。 “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服务生微微欠着身子,很恭敬地说道。 甘木言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皮夹子,从最里面掏出一张黑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卡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依然保持着微笑,但是内心却止不住忐忑。他们出示的卡显示了他们的身份特殊。 这是该度假村的黑金卡,由钛金属制成。 这卡虽然是度假村vip卡,但并不是充钱就能得到的。要想拥有这张卡,必须是跟老板关系特别不错的,或者是深得老板赏识的人才能拥有,这卡由老板亲自赠送,获得此卡的人可以免费玩度假村里的任何设施。 服务生再一看这卡的编号,003号,更是心中一紧,这种卡的001号老板自己收藏,002号是在老板的儿子手里,而面前这个穿着随意的年轻男子居然持有003号卡,可见他跟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我们需要先泡一下温泉,最好是那种药池,我最近比较困乏,你们这里应该有这种的吧。”甘木言扭动着脖子说道,他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度假村,以前不仅是没时间,还因为没同伴,他是不会一个人大老远开车跑到这里,就为了泡温泉。 他这次能想到这里,还不是因为楚芳菲,他终于可以带这个妞出入这种场所了。 “有,当然有。”甘木言虽然表达得不太专业,但是服务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在电脑上简单的操作了一下,将vip卡双手递还给甘木言,“先生,我们已经为您在三楼准备好了总统套房,您和这位小姐可以先去那里换身浴袍,您想什么时候去泡温泉,可以随时叫我们的服务生,他会给您带路。” “好的。” 服务生朝前台一侧始终站姿端庄的女服务生一招手,那女服务生马上心领神会走了过来,服务生对她耳语了几句,女服务生不住地点着头。 “她会带着你去三楼您的客房。”服务生面带笑容,好像比刚才笑得更欢了。 “谢谢!”甘木言礼貌地说道。 女服务生引导着他们来到三楼的总统套房,期间她给他们说明道客房里的所有物品都是消过毒的,虽然是消过毒的,但也是一次性用品。 她亲自为他们打开房门,甘木言他们走了进去,她却站在了门外一侧,没有离开,这就是甘木言这样的客户的待遇吧。 “哇哦!”楚芳菲看着这宽敞明亮的房间,还有一侧的会客间及卧室,惊叹道:“这总统套面积比我正湘老家都大。” “好了,拿着这浴袍,还有这衣服,去里面换了去。”甘木言对这总统套不感兴趣,只想着泡温泉,他拉开衣柜,里面不仅有洁白的浴袍,还有男士的、女士的泳装,而且女泳装不仅有大小号,还有各种类型的,有比基尼式的,也有连体的,有三角式的,也有平角似的,想风骚可风骚,想保守可保守。 他以一个保守男人的眼光,主动给楚芳菲挑了一件连体式平角泳装,既显身姿也不过分暴露,自己很是满意。 第8章 周末放松(中) 似乎应了那句玩笑话,自己的女人,有多少穿多少,别人的女人,有多“少”穿多“少”。 只是甘木言在想什么,楚芳菲算不算自己的女人,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楚芳菲换好泳装,躺在那高档且奢华的大床上,感觉这床比甘木言卧室里的还要舒服。 “妹子,换好衣服了没?”甘木言在外面笑着催促道。 “来了。”楚芳菲从床上一跃而起,拿着浴袍就开门而去。 甘木言看楚芳菲穿着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泳装,满意道:“把浴袍穿上,外面多多少少会有点冷。” “甘木言小兄弟!” 甘木言刚一出总统套,便被一声叫住,他听此人声若洪钟,便知是这度假村的老板连永胜。 连永胜个子不高,体型偏胖,肥头大耳,走起路来浑身的肉都毫无规则地颤动,虽然整体形象显得粗俗,但是他有双向外放着光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精明。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后面紧跟着一个身着紧身外衣,婀娜多姿,屁股翘起的女人,干净且平静。他周围还跟着三个男的,看样子是保镖。 “连总!”甘木言不假思索地迎了上去,握住了连永胜肥厚而油腻的手,“看连总红光满面,可想最近又是财源滚滚。” 与甘木言的热情相比,楚芳菲对这个连总有些抵触,他的外貌让她第一眼看去,像是哪个黑社会社团的老大,心中腾起不安。她紧贴在甘木言身后,一只眼睛偷偷又好奇地瞄着。 “叫什么连总,你我不是外人,要不是你,我儿子还不知道要在牢里受多少罪,直接叫胜哥,我听着舒服,你叫着顺口。”连永胜大笑道,豪爽之气顿现。 “公子能早日恢复自由,那是因为您在外用心活动,我就是做了些锦上添花的事,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小弟了。”甘木言客气的说道。 “这位是?”连永胜的目光越过甘木言,落在了躲在他身后的楚芳菲身上。 “她是......”甘木言本想说这是自己的一个远房表亲,但转念一想面对着是连永胜这样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那样说他肯定不会信,反而显得自己不坦诚,于是顿了顿,套路一转,反问道:“胜哥慧眼,您看我们之间......” “这还用猜吗,这不就是弟妹嘛,郎才女貌,很是般配。”连永胜拍着甘木言的肩膀说道。 “正谈着呢。”甘木言顺着连永胜的话茬说道,他不想多做解释,怎么解释,说这么漂亮的妹子是自己路边捡的? 身后的楚芳菲是羞红了脸,内心却是一阵窃喜,和甘木言的接触很短,但是在他身边,她着实感到踏实和安全。 甘木言每天按时上下班,生活相对规律,就算偶尔回家晚了,也是因为在办公室看卷宗, 回到家后,他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楚芳菲的事,自从她来到这个家后,他就再也没有进到过自己的卧室,即使想去衣柜里找件衣服,也是让她帮忙找,换贴身衣物还要跑到卫生间里去。 这段时间里,楚芳菲对甘木言的情愫如星星之火,点点放大。 “哈,这事要成了,你可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给你包个大红包。”连永胜爽快地说道。 “谢谢了。”甘木言余光瞟了一眼低首含羞的楚芳菲。 他轻轻将身后的楚芳菲拉到自己一侧,说道:“还不赶紧谢谢胜哥。” “谢谢,谢谢胜哥了。”楚芳菲怯怯地说道,不敢抬头看满脸横肉的连永胜。 “胜哥,她年龄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有些胆怯。”甘木言尴尬地解释道。 “没事,你就带她在我这里见见世面。”连永胜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胜哥,您要是还有事,就先忙您的。”甘木言礼貌地说道,连永胜能在这里陪自己说话,已经给足了面子,不能再得寸进尺。 “嗨,市政府今天上午要召开一个企业家座谈会,我本不想去的,但是听说市委书记和市长都会去,我总不能不给他们面子,但是小兄弟,你可千万不能走,我中午就回来了,我们一块吃午饭。” 连永胜对甘木言颇为赏识。 “您先去开会,我肯定在。”甘木言笑道。 “那我先去,小兄弟你千万别走。”连永胜再次叮嘱道,生怕他走了一样,然后就带着身后的人下了楼。 甘木言目送连永胜消失在电梯口,才礼貌地请始终站在门边等候的女服务生前面带路。 女服务生前面走着,心中却嘀咕道,连永胜能跟这位年纪轻轻、仪表堂堂的男子如此亲切地攀谈,关系着实不浅,看来拥有003号贵宾卡的人的确不一般。 甘木言和楚芳菲,跟在女服务生来到酒店的后面。 女服务生凹凸有致、优美曲滑的臀线随着步伐若隐若现,甘木言贼贼地将目光落在了那里。 楚芳菲察觉到了甘木言的小不轨,马上用胳膊碰了碰甘木言,然后娇怒地瞪了一眼他,接着滑稽地指了指自己,好像在说,她有的我也有。 甘木言会意,偷偷地笑,似乎在说,你跟她的没法比。 两人只用眼神交流,却毫无沟通障碍,默契程度爆表。 穿过几条幽深的小径,才来到一个温泉浴池边。 这个温泉浴池不大,顶多能容纳8个人,但是私密性很好,周围由绿植遮挡,而且周围五六米之内没有别的池子。 甘木言用脚趾试着水温,温度刚刚好,就脱掉浴袍走了进去,坐在池子里,他的感觉就是五字,舒服得要死。 他只将头露在水面上,感觉自己整个身子的毛孔都打开了,这种感觉就像一池塘鱼,往里面扔了包鱼食,所有的鱼就都过来抢食一般,这种说不上的舒服感,让甘木言情不自禁笑着。 楚芳菲的体会没有甘木言那么深,但是全身泡在温暖的水里,感觉自己的各项机能在慢慢恢复。 泡了一刻来钟,甘木言舒服够了,探出身来,整个胸膛露出水面。 他长呼一口气,凝视着对面的楚芳菲,眼中流动着温暖的柔光。 说实话,楚芳菲的身材不比刚才那个女服务生差,虽然没有那么高,但是体型特别匀称,侧过身来,那也是个妖媚的“s”型。只是甘木言与她共处一室,保持着自己男人的底线。 她毫不避讳甘木言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淡淡地笑着。 “妹子,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甘木言开口问道,问得很突然。 楚芳菲抬首望天,做思考状,然后说道。“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甘木言坦然一笑,自己一个总是为犯罪嫌疑人辩护的刑事律师,能被别人评价成是一个好人,这是喜还是忧。 每次他开庭完毕,走出法庭,总是会与受害人的家属撞上,他们恨不得将自己和犯罪嫌疑人一块用眼神杀死,在他们眼里,自己是在助纣为虐。 在甘木言的思维中,犯罪嫌疑人也是人,就算最后会被判死刑,在他还没走进刑场之前,他就是要维护犯罪嫌疑人做人的尊严。 自己是个好人,甘木言真想过去抱抱楚芳菲,对她说声谢谢。 “你在我这里住,毫无戒备之心,你难道就不怕我哪天突然冲进卧室。”甘木言舀着池子里的水问道。 他此时已经彻底没有了要赶走她的想法,反而对她有了些许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 楚芳菲摇摇头,不知为何,自从来到甘木言的家,她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一点也提不起来戒备之心。 甘木言在家的小心翼翼,反而让她觉得是他在戒备着自己。 甘木言无奈一笑,难道自己长得这么禽畜无害了? “我不敢说自己是个好人,但我绝对不是坏人,充其量,可以算是个普通人。”甘木言自我剖析道,做刑事律师做久了,对罪恶的解读有时候会变的模糊,他自己有时候也担心,和形形色色的犯罪嫌疑人接触久了,自己会不会变成恶魔。 “刚才见连永胜的时候,我感觉你有点害怕。”甘木言关切地说道。 “是有点害怕,他长的样子不像个好人。”楚芳菲轻声说道,好像害怕这话穿过那些绿植被周围的服务生听见。 如果十来年前的话,甘木言是点以貌取人的臭毛病,但自他从事刑事辩护这个工作以后,就彻底摈弃了这种毫无正确率可言的判断。在他接触的人当中,有杀人的帅哥,也有焚尸的靓女,漂亮的皮囊终究包裹不住那罪恶的心。 “人不可貌相,至少他现在是个成功的商人。”甘木言评价道。 “你刚才跟那个家伙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就在演,你的举动和你在家的表现一点也不一样。”楚芳菲很肯定地说道。 “为了生存,谁不是在演,演着演着就演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甘木言显得很淡然。 “难道人非得演,才能活得好吗?”楚芳菲起身迈过水池,坐到了甘木言的身边。 她觉得人生在世,就得活得真实些,活得洒脱些,不要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 “我给你讲个真实的故事,我曾经有一个朋友,不仅善良,而且老实,在一个事业单位工作,正式在编,你觉得这样的人好不好?”甘木言侧身盯着楚芳菲的双眸问道。 楚芳菲点点头,她很清楚正式在编对于一个人的价值,这意味着稳定,也意味着一定的社会地位,这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起点了。 “这么个老实人,在单位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别人不愿意下乡,他下乡,别人不愿意写材料,他去写材料,可到最后,别人都提拔高升了,他还是原地打转转。其中的原因就是他不会演,不会巴结领导,不会选边站队。”甘木言动情地说道,他说的不是别人,正是真正的自己,林耀海。 “你觉得他值不值?”甘木言有点沮丧地问道。 楚芳菲不置可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不是太明白“下乡”“写材料”具体指的是什么,只是听明白了甘木言口中的这个人工作很努力,但是没有得到应有的提拔。 甘木言搞不清楚楚芳菲的答案,但他认为不值。 你的回报配不上你的努力,那就是不值。 林耀海拥有了甘木言这个身份之后,就铁了心要改变自己,不就是演戏嘛,谁不会? “其实你不用害怕连永胜,虽然长得不咋地,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一些违法的勾当,三十岁以前是几进宫,但是现在算是个正经商人,尽管还是能从他身上看到些江湖习气。”甘木言语气缓和地解释道。 “他说的他儿子的事,到底是什么事。”楚芳菲好奇地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看连永胜这个人是个靠做一些不正经的勾当起家的人,但是他对他儿子要求特别严格,他从不给他儿子说自己真正的过去,还刻意把自己包装成一个靠双手勤劳致富的成功人士,也从来不让自己的手下去接触他儿子。但凡他儿子做错了事,他肯定会批评教育,尤其是打架这种事,他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他儿子长大后,跟他性格一点也不一样,而且考上了一所985大学。你应该知道985大学是什么吧?”甘木言问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他儿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楚芳菲眨了眨那双大眼睛,说道。 一说起连永胜儿子的事,甘木言就来了精神,直了直腰板,说道:“我就是先做个铺垫,他儿子一年前,开车撞死了人,是一个普通工薪家庭的独生女。可想而知那女孩的父母有多伤心。我是他儿子的代理律师,连永胜当初雇我,其实不是让我去真正打官司,就是让我去做一双眼睛。” “眼睛?”楚芳菲有所疑惑。 “连永胜的儿子触犯的是刑律,被羁押在看守所里,按刑诉法的规定,他作为犯罪嫌疑人的家属,是不能见他儿子的,只有律师才能见。我当时的主要任务就是经常去看守所看看他儿子,而且我大学同学有几个就在看守所工作,我可以让我那几个同学照顾一下他儿子,只要让他在里面不受欺负就行。” 第9章 周末放松(下) “就这,你们俩的关系就能这么好?”楚芳菲不相信地说道。 “你听我接着说,那个时候连永胜已经把各方面打点好了,只要受害人家属接受了赔偿,签了谅解书,他儿子就能判个缓刑,虽然依然是罪犯,但是总比待在监狱里强多了。可是这事麻烦就麻烦在了受害人的父母那里,他们当时痛失爱女,死活要一命抵一命,根本什么都不管不顾,哪里还谈什么赔偿。” 正当干木言说的口干舌燥时,女服务生迈着轻盈的步子,用托盘举着两杯水走来,深蹲着将托盘放到了甘木言他们旁边,甜甜地说道:“先生,泡久了容易让身体失水,您可以先补点水,我们这里也有按摩保健服务,我建议您和这位小姐移步保健室,让我们优秀的技师给您和这位小姐来个全身按摩。” 甘木言看了一眼楚芳菲,似乎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楚芳菲笑道:“听你的,但这之前你把这事说完。” 甘木言侧身对女服务生一笑:“我们准备一会儿就去。” 女服务生得到肯定的答复,起身而去。 “连永胜的儿子还在看守所,他也着急。这时我就自告奋勇,说我去搞定那对夫妇。其实我那时心里也没底,单纯是为了那十万块钱,他当时跟我说,只要我让那对夫妇签字,除律师费之外,另给我十万块钱。” “就为了十万块钱?”楚芳菲白了一眼甘木言。 甘木言觉得楚芳菲翻白眼的样子挺好看的,继续说道:“十万块呀,别以为这钱好挣呀。我第一次去就吃了闭门羹,第二次去,他们虽然让我进了屋,但是被死者的父亲拿着扫帚赶了出来,第三次去,我又被死者的父亲泼了一脸盆的水,浑身都湿透了。后来我再去,他们干脆又不让我进屋了。” “那你接着怎么办了?”楚芳菲显然被这个故事吸引了,想让甘木言一口气讲完,但是他总得喘口气喝口水吧。 “还好他们家就住在单元楼里的一楼,我就站在屋子外,隔着他们家的窗户跟他们讲道理,说利弊。他们在里面骂我,我也不恼,我能体会到他们痛失爱女的心情。有几次他们都报了警了,警察把我赶走了,但是警察一走,我就又回来,还是跟他们好好地讲。” “呵呵,我感觉你脸皮够厚的。”楚芳菲笑道,想象着当时的甘木言肯定挺滑稽的。 甘木言觉得那时的自己可笑极了,也勇敢极了,更是不要脸极了。 “那不是一般的厚,我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到他们家门口,一直到太阳落山才离开,三餐我就在车里解决,吃完就继续到他们家门口,跟他们讲。一连弄了两个星期,我都快把他们整个单元的邻居感动了。”甘木言有些自豪地说道,“半个月下来,不知道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们真的想开了,他们终于让我再次进屋了,我就跟他们说,人死不能复生,只能接受现实,虽然肇事者家属也很难过,但是也只能靠金钱补偿你们,你们不要觉得这很俗气,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甘木言咽了咽口水,继续对楚芳菲讲到:“不瞒你说,连永胜刚开始同意赔偿一百五十万,受害者家属也同意了,我是自作主张跟连永胜讨价还价,最后他同意赔偿两百万。” “你这叫什么,吃里扒外?”楚芳菲想了半天,想出这么个贬义词。 甘木言笑着敲了一下楚芳菲的脑袋,说道:“什么吃里扒外,我是这样的人?五十万,对于连永胜这样的富翁,只是毛毛雨,可是对于那对痛失爱女的夫妇,却有着不同的意义,他们将来可能会领养一个孩子,用这些钱把他养大。” “最后那你拿到那十万块了吗?” “连永胜给我了,但是我没要,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我就突然不想要了,我觉得无论是那对夫妇,还是连永胜,他们在亲情面前都表现得挺脆弱的,还有他那个懂事的儿子,可能现在依然活在内疚之中。” 说完,甘木言突然觉得胸中沉甸甸的,挺难受。 都说一个优秀的刑事律师,是没有感情的,只有所谓的立场,可甘木言已经做了五六年刑事律师,每次办案都掺杂着个人感情,或多或少。 这种足以成为刑事律师上升瓶颈的性格,让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刑事律师的生涯快到头了。 “你还是太善良,心软。”楚芳菲自然而然地将脑袋靠在了甘木言的肩膀上,小鸟依人。 “但是他给了我这张卡,这可比那十万块钱要有价值的多。”甘木言其实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张卡的价值所在,他现在一直以为这是连永胜对他没要那十万块钱的补偿。 这张卡不仅代表着连永胜对甘木言这个人的肯定,更是对他这个人的重视。但凡有持这种卡的人来度假村,服务生总会第一时间报告给连永胜,连永胜根据编号就知道来者身份,如果他在度假村,一定是要出来跟持卡人见一面的,即使他本人没在度假村,也会给持卡人打电话,让他们在这里吃好玩好。 连永胜这样做,与其说是礼节,不如说是他的为人交友之道。 这次连永胜特地交代与甘木言一同午餐,可见连永胜对他的重视程度。 甘木言和楚芳菲做完了全身按摩,一同回到了总统套。 “你怎么了,一直摸自己那个地方。”甘木言指着自己的胸说道,回来的路上,他发现楚芳菲时不时摸她自己的胸部,好像不舒服的样子。 楚芳菲难为情地说道:“技师给我做了个这部位的按摩,现在还热乎乎的。” “这是要变大?”甘木言装着惊讶地口气说道。 “少来!” “呵呵。按摩本来就有活血的作用,你那里感觉到热也很正常,她们都是专业技师,不会给你瞎按摩的,过一阵就好了。”甘木言安慰道,经过了药浴和按摩,他觉得自己现在精力充沛。 连永胜准时在中午的时候赶了回来,一同过来的还有林城市天源房地产老总贺天源,永福餐饮集团的董市长董福生,这俩人都是林城市响当当的人物,除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文质彬彬,金丝边框眼镜后面的眼睛炯炯有神,穿着简单大方。带着浓厚的儒雅之气。 后来甘木言才知道这中年男子叫秦卫国,林城市政府办公厅秘书长。 “小兄弟,你在哪儿呢,来七楼贵宾厅吃饭,我叫了几位大人物,给你认识认识,到时候不愁案源。”连永胜爽朗的笑声简直能把手机的听筒震碎。 “胜哥,您心意小弟我心领了,只是跟你在一起的都是林城市响当当的商业巨子、政界奇才,我这个名不见经传小律师就不去凑热闹了。”甘木言婉拒道,单是跟连永胜吃个饭,自己还能招架得住,但是再跟其他大人物一块吃饭,他觉得自己太卑微了。 “你是不是舍不得你那小妹子呀,别担心,我马上让文倩下去,好好招待她,你赶紧上来。” 甘木言眼看推脱不过,只能说道:“好,我马上上去。” “我得上去吃饭,一会儿有个女的来找你,叫文倩,你见过的,就是上午跟着连永胜的那个女的,你想吃什么就让她带你去吃,吃完了想玩什么也跟她说。”甘木言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去吧,别喝太多,别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楚芳菲善解人意道。 楚芳菲这样说道,让甘木言既感觉温暖,又有些内疚。 甘木言换好衣服,没有耽搁就出了门。 楚芳菲躺在床上,摆出个大字型,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来人正是文倩。 甘木言来到贵宾厅,连永胜他们已经落座,他很识趣地坐在留下来的那个空位置上,跟连永胜挨着。秦卫国坐在主宾的位置上,贺天源和董福生坐在他的两边。 “小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今天的贵客。”连永胜起身,双手朝向秦卫国,“这是咱们林城市政府第一秘,秦卫国。” 秦卫国带着微笑点点头,算是跟甘木言打了招呼。 甘木言忙礼貌地站起身,微微鞠躬,恭敬地说道:“领导好。” 他基本上不跟官员接触,但是他体内的林耀海却是所谓的体制内的人,这种场面见得多了,知道该怎么办。 “这位是天源房地产的贺总,那位是永福餐饮集团的董董事长。”连永胜一一做着介绍。 甘木言一一弯腰鞠躬,挨个奉承着。 “这是咱们林城市有名的沈韩律师事务所律师甘木言,年少有为,犬子不久前的交通肇事案子就是靠他才得以圆满解决,将来必定是我们林城市有名的大律师。”连永胜最后给他们介绍着甘木言。 “我看小甘同志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器宇不凡,将来必成大事。”秦卫国对周围在座的其他人说道。 这要是秦卫国的下属能得到他这样的肯定,那绝对预示着不久以后就会得到提拔,但在这种场合,可能就是一种面上的客套。 “对对对,秦秘书长慧眼识珠,我看小甘同志也是后生可畏呀。”贺天源忙附和道,董福生和连永胜也跟着附和着。 对这种赞美,甘木言表现得很是平静,不卑不亢地说道:“谢谢各位大领导的夸奖,我以后肯定努力工作,不负众望。” 甘木言坐回到椅子后,带着笑意,却冷眼扫视了一周,每个人的面色和行为都尽收眼底,很显然连永胜并不是真正的组局者,一直见缝插针向秦卫国献殷勤的贺天源,应该是真正组局者。 这饭局也不过是前戏,要是重头戏的话,甘木言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甘木言在饭局上表现得很低调,不进攻也不退缩,让喝酒就喝酒,让敬酒就敬酒,这饭局的主角是贺天源,让他尽情地表演。 饭局过后,贺天源又提议打麻将,甘木言借口麻技不佳,抽身返回了总统套。 楚芳菲还没有回来,她跟着文倩,甘木言并不担心,一个人躺在了床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床亲密接触过了,他恨不得把床搂在怀里。没多久就沉沉地睡去。 一觉无梦。 第10章 饭局拉拢 既有酒精的作用,也有床的给力,甘木言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醒来的时候,夜幕已临。 他深深地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发现床边放着一张醒目的便签,上面写着,晚八点,贵宾厅,连永胜。 看来睡得真是死,有人给自己留下了便签,却丝毫没有察觉。甘木言翻了一下白眼,这中午吃了喝了,晚上接着来?他看了一眼时间,正好七点五十,醒来得刚刚好。 他无奈地换好衣服,用剃须刀刮了一下微微露头的胡茬,对着镜子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露出很满意的微笑。他有时就会想,胡子是男人的标志,可每天都得刮它们一两次,要是不长胡子,又觉得作为男人缺少点什么。这不是很矛盾的一件事。 来到七楼贵宾厅,甘木言犹豫了片刻,还是推门而入。从里面传来连永胜爽朗的笑声。 和甘木言预想的不同,这里算上他只有四个人,连永胜、文倩和楚芳菲。 文倩一身乳白色的职业装,显得成熟干练,而楚芳菲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件淡粉色的束腰旗袍,本来她就具有正湘妹子天生的温婉气质,再有这件旗袍加持,真是美人如画。 甘木言随心而动,目光落在楚芳菲身上,迟迟不愿离开。 “我说的吧,弟妹穿上这件旗袍绝对会有不一般的效果,这不就是效果。”连永胜指着正盯着楚芳菲发呆的甘木言说道。 接着又是一阵轻快的笑声。 “别拿我开玩笑了。”甘木言回过神来,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三步迈成两步,坐到了楚芳菲身边。 “我还以为中午的饭局,晚上还得继续呢。”甘木言轻松地说道。 “别提了,本来打算中午就我们四个的,结果在开会的时候贺天源说要请秦卫国吃饭,在城区找不到隐秘的地方,就让我安排到度假村。”连永胜愤愤地解释道,“那种饭局就是逢场作戏,比较官方的词叫什么来着,”他看着屋顶的水晶灯,那个词就在脑尖,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别提有多难受。 “叫无效社交。”文倩脱口而出。 “对对对,就是这个。”连永胜笑道,他有了种憋着一泡尿找到了厕所,释放后的轻松感。 “还是文倩最了解胜哥。”甘木言别有深意地说道。 文倩跟着连永胜大概有十个年头,伺候着他的衣食住行,他心里想着什么,她最清楚。 “对你来说可能是无效,但是对贺总来说,肯定是办成了件大事,但是估计花销也不少。”甘木言洞若观火般说道,打麻将这事,谁赢谁输还用想? 甘木言一言就说中中午饭局和下午打麻将之玄机,这让连永胜又高看了他一眼。 “不谈他们,今晚就我们四个,中午大鱼大肉吃得油腻,晚上吃点清淡的,日式料理。” 连永胜双手击掌,一位厨师推着餐车进来,现场为他们切三文鱼。同时将从日本进口的清酒摆在了面前。 今天楚芳菲算是开了眼了,文倩中午带着她在六楼吃的是西餐,制作牛排的肉都是产于苏格兰的安格斯肉牛,吃了牛排吃了鹅肝,吃了鹅肝吃甜点,总之是过分满足了味蕾。 吃完午饭,文倩又带着她去度假村真正的休闲场所骑了会儿马,在一个小的高尔夫球场打了会儿高尔夫,还去了网球馆打了会儿网球,整个下午过得相当充实,体力消耗得也相当大。 所以晚饭的时候,楚芳菲吃了不少的三文鱼。甘木言怕她吃多了肚子疼,让她换着吃,吃点寿司,再吃点鸡蛋羹,还有章鱼烧。 甘木言喜欢日式料理的精致,吃起来也有种欣赏的味道,当他吃到七分饱的时候就放下了筷子,给自己倒上一杯地地道道的清酒。双手放在大腿上,表示不再吃了。 “看来小兄弟在吃上很自律。”连永胜拍着自己浑圆的肚子说道。 “我吃饱就行,我妹子吃的比较多,一会儿让她多运动,别积食睡不着。”甘木言对文倩说道。 “行,度假村娱乐项目很多,下午就没玩多少,晚上我们接着玩。”文倩眼中含笑地说道。 文倩跟连永胜见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饭局,大多都是逢场作戏,她虽然习惯但也厌烦,连永胜身边类似甘木言这种人不多,可以推心置腹说话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要不是连永胜现在发达,在他身边有利可图,谁愿意围着他转。 从甘木言真心实意为连永胜办理他儿子的案子来看,他并不想在这里攫取更多的利益。 连永胜身边需要甘木言这样的人。 文倩和连永胜一样,很欣赏甘木言,自从那件案子解决了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只是通过电话偶尔问候一声,保持着彼此之间并不紧密的联系。 这次甘木言来度假村,连永胜算是抓住了机会。 “妹子,吃饱了没有?”甘木言拿起一张餐巾纸,旁若无人地给楚芳菲擦去嘴角的饭渣。 “呦,这是在明目张胆地秀恩爱呀。”文倩流露出嫉妒的神情。 “自己的妹子自己得疼不是,好了,我看文倩姐你也吃完了,赶紧带我这妹纸运动运动。”甘木言催促道。 “行,这我就带她去玩。”文倩笑语盈盈,起身带着楚芳菲走出了贵宾厅。 “胜哥,就咱们俩人了,有啥想说的就说呗。”甘木言独自饮下面前的清酒,又倒了一杯。 甘木言是个精明人,也是个实在人,连永胜喜欢甘木言的这种直接:“跟着我干吧,我身边需要你这样的人。” 连永胜是什么人,他甘木言又是什么人,两人之间差着好几个能量级,连永胜能如此待他,肯定是有所求的,甘木言心知肚明。 “胜哥,你可别开玩笑了,二十多年前你就在林城混,身边什么人没有,哪个不能为你所用,居然需要我这样的人,我就是个刑事律师,除了会点法律,其他的都不会。”甘木言头脑清醒,委婉地拒绝道。 甘木言的拒绝,不出连永胜的所料。 “不要这么着急拒绝,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 “我知道胜哥这里是秀木,可我真不是良禽,在你这里不仅帮不上你,弄不好还得给你添乱。”甘木言对连永胜要将自己纳入麾下的想法很不解。 甘木言和连永胜你一言我一语,这边是极力拉拢,那边是努力推脱,像极了打太极。 交谈中,甘木言逐渐清楚了连永胜的动机。 年轻时的连永胜是当时林城市出了名的小混混,打架斗殴、蹲局子是家常便饭,经过几年的社会历练,逐渐成为了一个大混混,身边有了十几个小弟,为了养活这些小弟,更是为了养活自己,就干起了向街边门市收保护费,强揽工程的勾当,待资金多起来,就开了ktv,里面的龌龊事更是数不胜数,不仅如此,还通过不正当手段强占了几家石子厂,通过如此种种,他完成了罪恶的原始资本积累。 连永胜结婚生子之后,并没有多大改变,依然做着令人不齿的事,但他思想上有着一个所谓的“结”,或者是“劫”,这为他将来的改变提供了可能,也最终促成了他的改变。 他相信,因果报应。一个作恶之人居然相信因果报应,乍听之下,还真有些可笑。 一九九八年,林城市发生了一件当时很有影响的负面事件,建成仅一年的高架桥侧翻,最终造成了七死十三伤的特大事故,死者当中就有连永胜的妻子田玉美,那时候他们的儿子才九岁。 说来也奇怪,七个死者,六个是因为高架桥侧翻时摔死的,只有田玉美是被桥压死的。就在高架桥侧翻的那一瞬间,她驾驶的那辆红色的桑塔纳正好不偏不倚地行驶到桥下,死状惨烈。 更诡异的是,这高架桥正是连永胜承包建造的,正沉浸在丧妻之痛当中的林永胜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公安以安全事故方面的罪名刑事拘留,这在看守所一待就是小半年。 虽然事故调查组通过调查得出最后的结论是,事发当时行驶在高架桥上的大货车严重超载,超过高架桥设计的承载量,最终导致高架桥侧翻,与高架桥质量毫无关系,但是这件事对连永胜的打击相当大。 清理出来的红色桑塔纳已经是纸片状,将田玉美的遗体从车里剥离出来着实费了些功夫。当连永胜从看守所出来后,只能看到妻子的骨灰盒。 自己是个坏人,自己的妻子被自己承揽的工程砸死,这很容易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恶有恶报”的评论不时传入连永胜的耳中。 这悲剧中有着这样那样的巧合,让连永胜不得不回顾自己罪恶的前半生,他是既悲痛又恐惧,他害怕类似的事情将来会发生在他宝贝儿子身上。 连永胜低调地给妻子举行完葬礼后,就马不停蹄地去山西五台山“寻因解惑”。甭说得道高僧,就是普通人听了他的事,也只能让他金盆洗手,广播善缘,以抵消过去的罪恶。 从五台山回来,连永胜细细谋划了两个月,然后就整治了自己旗下的ktv,遣散了全部“公主”,并进行了重新装修,转身成为了林城市首家量贩式ktv,尽管少了很多所谓的高端顾客,但是面向普通大众,收入依然可观。 在此不得不多说一句,文倩就是那里众多“公主”中的一个。 紧接着,林永胜就将自己抢占来的几家石子厂退还给了周边的几个村,还将原先得来的一半利润分给了他们。用剩下的钱在林城市的四个区——武平区、武安区、武顺区、武康区分别购置了土地,建成了四家大型五星级酒店,而且还成立了永胜慈善基金,每年拿出当年净利润的百分之十做慈善。 连永胜现在是正经的企业家,主业是服务业,偶尔搞些投资,年利润粗算也有四五千万。这样的利润在林城市的企业当中并不显眼,但是他最近这几年做慈善做得多,因为这,也时常成为政府部门的座上宾,经常上林城市的新闻媒体,去年还当选为林城市zheng协委员,可谓名利双收。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拿的钱比过去要踏实得多。 或许是因为连永胜自认为这些年赎罪赎得差不多了,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力不存心,他居然想到把自己名下的产业交给儿子连宇航打理,自己则带着文倩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在连永胜眼里,连宇航是个心软异常而又循规蹈矩的人,这样性格的人在做管理方面有着先天的不足,他不得不考虑为他找一个可以替他冲锋在前的人。 在人品、能力的综合考量之下,连永胜将目光放在了曾经和他们有过交集的甘木言身上,论人品,甘木言自然是没得说,为了连宇航的事是尽心尽力,受了委屈也自己扛着;论能力,虽然他现在只是个小律师,但是能力可以培养,更重要的是,连永胜看到了他身上那种不服输的韧劲,这是一个管理者该具备的优秀品质。 身负十年赌约的甘木言,不是没考虑过将连宇航作为自己帮助十年赚百亿的有缘人,只是他对连宇航的看法和连永胜对连宇航的看法基本一致,在那个“有缘人”的选择上,甘木言既要大胆猜测,更要小心求证,万一选错了,那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万劫不复。 各种原因综合在一起,甘木言还是否定了连宇航。 甘木言很理解连永胜对儿子的良苦用心,所以对他抛出的橄榄枝没有彻底拒绝,只是让他给自己些时间考虑。 既然甘木言有所松动,连永胜就没有步步紧逼,给他充足的时间考虑。 第11章 走廊劫持 父爱是伟大的,也是深沉的。连永胜为了他的宝贝儿子,将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都改变了,这让甘木言很是感动。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是亲情,最值得珍惜的是自己妻子、父母和孩子。 甘木言禁不住想起来他的家人,对妻子和两个孩子的思念如翻涌的潮水,自己则像那海边的护堤,一遍又一遍被重重地拍击着。 回到总统套,他怀着一言难尽的心情苦苦入睡。 “哥,邱雨是谁?”早餐间,楚芳菲有意提道。 她提问提的突然,甘木言如触电般,瞬间浑身一抖,手中的筷子毫无征兆地落到了面前的餐盘,击起一声脆响。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甘木言面露愠色,眼神如剑,直勾勾地看着餐桌对面的楚芳菲问道。 楚芳菲看甘木言眉宇间突聚云雨,大气不敢多喘,干涩地咽下一片食物。小心翼翼,略显委屈地说道:“你昨夜好像做了什么噩梦,口中一直喊着这个名字,我本来是想把你叫醒的,可是你好像对这个人很想念,我就没忍心。只能陪在你旁边,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今早五点我才回自己的卧室。”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甘木言细瞅楚芳菲的面颊,黑眼圈若隐若现,的确是没睡好的样子,只是自己误会了楚芳菲,顿感惭愧。 他尴尬地打哈哈道:“一个朋友而已,可能是昨天玩得嗨了,比较累,所以做了梦,无意间梦到罢了。” 楚芳菲想着刚才甘木言那似乎被触碰到底线的表情,没有敢过多追问,但也不相信他如此敷衍的回答,只能让心中的酸楚慢慢沉淀。 这个邱雨,分明是个女孩的名字。 不管甘木言怎么想,楚芳菲却已经将甘木言摆在了自己男朋友的位置上。她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这个邱雨占据甘木言的心。 “除了这个名字,我还说别的了没有?”甘木言低头问道,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小慌张。 “没有了。”楚芳菲淡淡地回答道。 林邱瞳、林邱莹,这是除了邱雨这个名字之外,楚芳菲从甘木言的梦话中,听到的另外两个名字,只是眼前的情况,她还是当做自己不知道为好。 邱雨,是林耀海的妻子,林邱瞳、林邱莹,是林耀海的两个孩子。甘木言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可以让真正的自己——林耀海,回到他们的身边。 甘木言收了收刚才糟糕的情绪,换了个话题道:“妹子,今天想去哪里玩?” “找一个刺激的游乐场,有过山车,有大摆锤,有海盗船。”楚芳菲需要这种刺激,去冲散刚才的不悦。 符合条件的游乐场在林城市的东边,而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好在林城市的西边,如果继续走绕城高速的话,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车程。 甘木言看到楚芳菲脸上带挂着幽怨,却不知如何劝慰。 邱雨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是那么神圣,因为她,自己才有了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 现在他带给他们的却是伤痛,他相信这是暂时的,他有能力回到那个他本来的世界。 这些想法,这场赌约,甘木言根本无法跟楚芳菲说,甚至不可以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说,因为没有人可以理解。 甘木言对楚芳菲饱含歉意,却又不得不将这件事做冷处理。 早餐过后,两人回到房间,准备收拾一下再次出发。 他们已经被提前告知,只要在这房间里用过的东西可以通通拿走,比如穿过的浴袍和泳衣,使用过的电动剃须刀等。 这些用过的物件如果不被用过的人拿走,就会被无情处理掉,不会再被第二个人使用。 楚芳菲按照甘木言的交代,用度假村提供的大号手提旅行包将浴袍、泳衣、剃须刀以及价格不菲的洗漱用品全部装了进去。 “吃了,喝了,玩了,走的时候还得带走。”甘木言自嘲地说着,觉得自己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离开大观园的时候,还能带走那么多东西。 “这是避免浪费,我们前面的客人也是这么做的。”楚芳菲很肯定地说道。 虽然这些东西不用甘木言付费,但是他前面不使用黑色vip卡的顾客,却要因为这些付出高昂的费用,拿走这些等同于自己买的东西,是必然的。 收拾完毕,甘木言通过电话跟连永胜告了个别,便和楚芳菲一前一后,有说有笑地走出总统套。 连永胜正好在度假村,想要亲自送送甘木言,被甘木言婉拒。 甘木言清楚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必须时刻保持着谦卑,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一节一节往上升的数字,楚芳菲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电梯在三楼稳稳地停住,电梯门徐徐打开。 甘木言看电梯厢里有两个人,迅速拉着楚芳菲闪到一侧,让里面的人先下电梯。 电梯里的一个男子迈着很不自然的步子从轿厢里走出来。甘木言细瞅了一眼这男子,发现他面带恐惧和痛苦。而他后边紧跟着一位头戴鸭舌帽,口鼻和下巴被黑色口罩全部包住的人。 作为刑事律师的甘木言,阅卷无数,看到过太多的抢劫、绑架、杀人之类的事,已经培养出了对罪恶和危险的敏锐嗅觉。 这两个人都太不正常了,尤其是那个戴鸭舌帽的人,那样的装扮,让甘木言觉得他像是个正在逃匿之中的罪犯。 甘木言转身看向从身边走过的两个人,他们两个的距离太近,已经影响到他们正常的行走。他肯定他们有问题。 “这位同志,你的身份证掉了。”甘木言试探地说道。 男子刚停下脚步,就被后面的戴鸭舌帽的人强行推着往前走,似有什么东西在抵在男子的后腰。 看这情景,甘木言首先想到的,那东西可能是一把枪,顿时激起一片冷汗。 就在甘木言心中恐惧迅速升腾之时,男子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喊出了声:“救我!” “你找死!”男子身后的鸭舌帽凶相毕现,恶狠狠地说了这么一句,同时一把勒住了男子的脖子,接着一个转身将手中之物抵到了男子的脖子上。 甘木言这时才看清,鸭舌帽手上拿着是一个黑色的dj枪。 “有话好好说。”甘木言本能地将楚芳菲护在身后,随手将旅行包扔到了电梯门中间,使它无法关闭,这样电梯就得一直停在三楼,避免了其他人乘电梯来到这里。 “有话......好好说,我们可以......谈。”男子被勒着脖子,气道不畅,说话断断续续,痛苦难耐。 “我难道没跟你好好说吗,你哪里有好好说的诚意。”鸭舌帽愤怒地说道。 甘木言听这戴鸭舌帽的人说话声嗓音阴柔纤细,分明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年轻女子。 只是dj枪,甘木言胆子便大了不少,很自信地挺直腰板,将手机递到楚芳菲手中,让她打电话给连永胜,告诉他带几个人来三楼,同时封锁三楼所有的出入口。 “这位姑娘,我劝你放下那dj枪,那枪电不死人,你要是把他电晕过去,更是没有好好谈的筹码。”甘木言很镇定地劝说道。 他认真分析着局面,不管怎样,其实对女子都是很不利。 女子本弱,她的个子比那男子矮一头,勒着他的脖子已经很吃力,此时已经身靠墙面,男子别扭地曲着膝,两个小腿因为姿势的原因不停地抖动着。 女子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而是冷冷地说道:“你说得对,dj枪杀伤力是不强,但是这两个金属触头我可是抹了浓度极高的qh钾溶液,只要我打开开关,他的脖子必然会有电击伤,qh钾就会顺着伤口进入他的体内,那时候我可不保证他是死是活。” 甘木言来不及细想女子所说是真是假,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以为稳操胜券,可以说服女子放下武器的甘木言,此时和女子僵持住了。 连永胜听到酒店三楼发生了点意外情况,没有细问,按着楚芳菲说的,带着人就来到了三楼,并且安排人封锁住了楼道。 “md,我看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连永胜低沉的怒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女子条件反射似的将dj枪死死抵在男子的脖子上,男子因为剧痛一阵乱叫。 “胜哥,别动,这里我来处理。”甘木言盯着女子手中的dj枪提醒道。 连永胜看到眼前此景,顿时怒气翻滚,但还没有彻底搞明白怎么回事,大骂一句过后,被甘木言劝止,只能按他说的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姑娘,我还是那句话,有话好好说,你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刑律,但是我没有报警,而且现在这个楼层就在场的这些人,你现在放下手中的凶器,我可以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你和这位男士之间的恩怨,如果是因为情,你们私下里可以接着谈,如果是因为钱,我可以当个中间人,帮你们调解一下。你看如何。” 甘木言说得坦诚,但是女子根本不信。 “哼哼,你哪里有这样的好心,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们少掺和,今天大不了鱼死网破。”女子虽然身处下风,但是言语中气势不弱。 甘木言看这女子如此刚毅,反而有了几份钦佩。但钦佩归钦佩,救人还是最主要的。 他飞速转动大脑,仔细思考着将要说的每一句话,生怕一句不恰当的话语而刺激到对面的女子。 “我是律师,刑事律师。”甘木言向男子身后的女子展示着自己的律师证,“我可以为我刚才说的负责,按我说的做,绝对对你最有利。” 女子嘴角微抖,显然有所触动。 在女子的印象里,刑事律师就是为了帮罪犯脱罪,现在自己就是在犯罪,甘木言说的,她有些信了。 “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我看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将来,你刚才说鱼死网破,那就说明你连死都不怕,你连死都不怕了,你还怕啥,还有啥不能解决的。” 甘木言组织着语言说给女子听,同时缓缓迈着不易让人察觉的小碎步,轻轻地向女子身边移动。 “这种奸商,良心早就被狗吃了,留着也没用,我不如替天行道,送他一程。”女子口气强硬地说道,丝毫没给甘木言留有商量的余地。 “奸商”二字,甘木言敏锐地判断出两人之间是金钱的纠纷,只是不知道这男子是如何处理这事的,惹得女子要以命相搏。 “别冲动,我听出来了,不就是因为钱嘛,你可以让他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下属马上送钱,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甘木言说着,已经挪步到离女子两米远的地方,只要抓住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能制服女子。 但他不是特种兵,没这样的自信,还试图进一步靠近。 女子发现了甘木言与自己的距离如此的近,稍显慌乱,竟然鬼使神差地用拿着dj枪的手从男子脖子上移开,指着甘木言说道:“你离我远......” 她还没把话说完,甘木言见机,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扼住她的手腕,顺势转到她身后,接着一脚踹到其腿窝。 她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甘木言紧紧锁住她的胳膊,让其动弹不得。 男子趁机挣脱,躲到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甘木言夺过女子手中的dj枪,说道:“拿个塑料袋,这枪有毒。” “这枪没毒,就是普通的dj枪而已。”女子一侧的脸贴着地面,心有不甘地说道。 男子有所恢复,便拿出手机,嚷嚷着要报警。 “胜哥,控制住那个男的,别让他打电话。”甘木言指着男子说道。 连永胜马上安排几个保安将男子团团围住,然后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有两个保安帮甘木言继续控制住女子。 “将女子带到我的房间。”甘木言对两个保安吩咐道,接着对连永胜和楚芳菲说道:“胜哥,妹子,一块去问问怎么回事。” 保安带着女子进了甘木言的总统套,被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别摁着她了,她跑不了,也不想跑。”甘木言带着连永胜和楚芳菲进了房间,对着保安说道,后又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女子。 “说说吧,到底什么事?”甘木言拖来一把椅子,坐到了女子的对面,同时给了连永胜和楚芳菲一个眼神,让他们先坐下,静听其中缘由。 “既然被你们逮住,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女子语气中带着不屑。 都到这个处境了,女子还不示弱,这进一步勾起了甘木言的兴趣。 要是一般的女子,现在应该哭着祈求原谅才是,可她却始终保持着凛然。 “我叫甘木言,沈韩律师事务所刑事律师,我言而有信,我刚才说过,只要你放下凶器,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虽然你是被迫放下凶器,我依然可以保证你无事,并且我说的其他话依然有效,你和那男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说出来,我可以帮你的话还是会帮你的。”甘木言注视着女子,眼中一片坦诚。 甘木言为连永胜着想,不想因为这事将警察找来度假村,这样会影响度假村的生意,传出去了难免会让不明真相的人怀疑度假村的安保。 第12章 起因 “给你说说也无妨,可这话该从哪里说起呢?”女子出奇得平静,眼神中带着几分倔强,丝毫没有任何不安。 “我叫卓岚影,今年二十四岁。” 女子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便将自己的鸭舌帽摘下,盘缩在头顶的乌黑秀发如绸缎般丝滑倾泻而下,她将头发撩到耳后,又摘下自己的口罩。 这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一看便知还没有被现实“盘”过。 甘木言细细观察着这位自称卓岚影的女子,试图获取更多信息。一个已经优势尽失、劣势尽显的女孩子在被甘木言他们困在屋子里,却一点也不慌乱,但就这一点,他就挺意外的。 “我是咱们林城师范大学的毕业生,学的是婴幼儿教育专业。” 甘木言知道林城师范大学,当时他就读的是林城政法大学,两所大学有直通的公交车,只有三站地的距离。可是他对这个婴幼儿教育专业却很陌生,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专业。 看来,这个女孩子要从头讲起。 他爱学习的性格,让他集中了注意力,没有打断卓岚影,让她能够继续说下去。 “去年我大学毕业,想着将我学到的知识用到实际工作中,就回老家豫南省关州市找了一家私立幼儿园任教,没一个月,我就发现这家幼儿园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很落后,便和幼儿园园长沟通,结果她根本不听我的,尽然说我多管闲事,我一气之下辞了职。”卓岚影愤愤不平地说道。 甘木言打开手机地图,查询了一下豫南省关州市的地理位置,离林城市五百多公里。这个关州市撑死算是个准二线城市。 “后来我又接连找了好几家幼儿园,可是这些幼儿园都一样,能让孩子们吃好睡好,但是就是不能将孩子们教育好。说白了,这些幼儿园就是个孩子父母照看他们的,并不在乎是否培养了他们的素质能力,我在学校里学到的很多东西就用不上。” 甘木言内心笑卓岚影幼稚,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大学生,毕业后不会将在大学里学习的知识用到工作中,不是不想用,是根本用不上。 卓岚影那时候刚从大学毕业,社会经验严重不足,对未来工作有着很理想化且不合实际的想法。 这一点跟甘木言当初一样,他认为自己做了律师,轻轻松松年入百万,结果实习那一年,负债五万,独立执业第一年,累死累活才挣了十万,直到现在,他每年的收入也就三十多万,除去必要的生活开支,能存下来的也就二十万左右。干律师这么些年,银行存折里的钱不到七位数。 “既然私立幼儿园不行,我就想着公立幼儿园会不会好些,结果更加令我失望。”卓岚影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她在大学里接受着先进的婴幼儿教育理论,基本上没有实践的机会。 “既然当前的公立、私立幼儿园都不符合我的期望,那我就自己办所幼儿园。”卓岚影坚毅地说道。既然没有现成的路可以走,那就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连永胜听到卓岚影说自己要办幼儿园,暗笑一声,好大的口气。 甘木言则始终保持着认真聆听的姿态,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心理迹象。 “我的大学老师是婴幼儿教育方面的专家,她通过对我国婴幼儿成长环境、性格养成、人格塑造、品格培养等多方面研究,经过几十年的钻研,形成了独特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并制定出了一套与我国婴幼儿成长相匹配的教育方案。”卓岚影说起自己的大学老师,目光中充满了自豪。 “我就和她商量了一下,决定自己先从办个幼儿园开始,在实践中推广婴幼儿教育理念,并以老师研究出教育方案教育孩子们。我相信经过我的努力,将来从我幼儿园里走出去的孩子,一定是独立、自信、开朗、活泼的,不仅身体健康而且心理健康。”卓岚影的眼神逐渐集聚着光芒,随时要破瞳而出。 看得出来,她依然对未来的憧憬充满了美好。 “我从今年开春就筹备开办幼儿园的事,跑遍林城主城区四大区各个小区,无论是高档小区还是平常的小区,甚至是富人聚集的别墅区,就是要了解哪里分布的适龄儿童多,他们的家庭收入是多少,他们希望孩子接受什么样的教育。这些了解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又为了幼儿园选址而奔波,综合考虑到租金、交通、安全等多种因素,最后选定武平区文玺苑小区,这小区里共有15栋楼,每栋楼四个单元,每个单元36户,现在入住率比较低,但是将来肯定会住满人的。开发商在盖楼的时候,已经配套建设了幼儿园,五层,一层面积大概是四百平米左右,还有一片两百平米的空地,可以作为操场。” 卓岚影说得口干,毫不客气将面前的矿泉水打开,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接着说道;“这幼儿园的整体租金是六十万元每年,不能一层一层的租,为了签下这个幼儿园的租赁合同,我向亲戚朋友借了二十万,我的大学老师借给我五十万,这七十万虽然够租金,但是我还需要装修的钱,安装其它设备以及购买教具的钱,幼儿园要能真正运营起来,至少还有四十万的缺口,就我算出的这四十万,也仅仅是将第一层完全整好,可以招收五个班儿童所需要的资金。” 卓岚影眼中光芒四射,口中滔滔不绝,似乎已经忘了现在自己的处境。 每个即将创业或者是处在创业初期的人,讲起来自己如何如何冲破千难万险,终于将项目启动了的时候,那都是斗志昂扬、激情四射,一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为了凑足这四十万,我不得不去借高利贷。”卓岚影眼神中的光芒陡然黯淡了许多,就像一列正在全速冲刺的高铁,突然遭遇了急刹车的样子。 对于高利贷借的这四十万每月需要偿还的高额利息,她想想就胸中憋闷。 “月息多少?”连永胜大大咧咧地问道,卓岚影之前说的那些,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有这个高利贷,才让他稍微提起来点精神。 “五分。” “这一个月利息就是两万。” “今年五月份我跟开发商签订了租赁合同,接着就计划着装修,找了一家名叫品秀的装饰公司来装修幼儿园,喏,刚才那个男的就是公司老板,叫陈彪。我当时是轻信了他了,说得挺好,二十万元幼儿园一楼装修全包,两个月完工。我和他签了合同,并付了全款。”卓岚影一提“陈彪”这个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胸止不住地剧烈起伏着。 甘木言已经可以通过她提供的信息猜出事情的七七八八。 “我本以为九月份能开学,就开始张罗其他的事了,我对装修不是太懂,所以就没有在这方面投入过多精力,只是偶尔来园里转一圈,看一下装修进度。我每次看的时候,都觉得装修所用涂料、胶水的味道特别大,就询问陈彪,他说装修中自然有味,等装修完开开窗,通几天风就好了,我当时没多想。” “等七月份装修好了,我去验收的时候,教室里的味道还是特别的大,我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连续两个星期,天天开窗通风,还是味道很大。于是我就花钱找了一家专业检测机构了检测了一下教室里的空气质量,结果甲醛值严重超标。” “我明白了,你们之间就是因为装修质量引起的纠纷。”甘木言不疼不痒地说道。 卓岚影看甘木言始终认真听着自己所讲,不像那个肥头大耳的中老年男子那么漫不经心,稍微对他放下了些许戒备。 “是的,我就找那个陈彪理论,刚开始答应得好好的,说会进行重新装修,后来就唱起了拖字诀,再往后我去找他,他就不再和我见面了。教室内空气质量这么差,你说我能让那三四岁的孩子在这样的教室里学习吗?” 卓岚影怒气填胸。 “前前后后投进去一百多万,就因为这糟糕的装修质量,让我无法如期开园,一些已经和我说好的,要来我的幼儿园上学的孩子家长不得不改变了主意,他们总不能让他们的孩子干等我的幼儿园开园吧。 并且还有高利贷的利息要还,时间不等人,为了能见到陈彪这个人,我在他公司门口守了好几天,就今天才发现他的行踪,我跟着他就来到这里,我在一楼电梯口将他堵进了电梯,本想逼着他对我的幼儿园重新装修,没想到在三楼电梯出口遇到了你们,弄成现在这么个样子。 我不想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那把dj枪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我害怕跟陈彪谈不妥,他跟我急眼,找我的麻烦。” 卓岚影叹了一口气,如泄了气的皮球,她如竹筒倒豆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说得清清楚楚,可说完后,心情是如此的不堪。 “我还想着这个幼儿园先开起来,等挣了钱之后,再办个幼教中心。”卓岚影双手紧扣,眼眉低垂,喃喃自语道,带着功败垂成的落寞。 第13章 决定 甘木言听着听着,心中猛然间一亮,豁然开朗了许多。 他怎么没想到呢,他一直困在一个思维定势中,认为挣大钱的产业就得是生产制造业、对外贸易、房地产业、钢铁制造等这种前期投入大,后面挣得多的产业。 其实不然,卓岚影口中的婴幼儿教育产业,就是个前期投入不大,但是利润的滚雪球效应特别大的产业。 甘木言看着卓岚影,有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她就是甘木言苦苦寻找的,那个他要去帮助十年赚百亿的人。 “事情已经清楚不过了,把那个陈彪带过来,让卓岚影跟他谈,什么时候谈妥了,什么时候让他们走。”甘木言起身拉住坐在一边已经快要睡着的连永胜说道。 “就按小兄弟说的办。”连永胜马上对屋子里的保安说道。 陈彪被两个五大三粗的保安拎着来到总统套,被按到了甘木言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卓小姐,你就跟他好好谈,我和这位连大哥给你撑腰。”甘木言对着卓岚影笑道。 他让楚芳菲留在总统套,跟着两个保安,看着卓岚影和陈彪,自己则和连永胜退了出去。 他们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这里正好有一面朝阳的窗户。 “胜哥,有没有烟?”甘木言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地问道。 “有,来。”连永胜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烟盒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他敲出一支递到甘木言手上,又掏出打火机点上,也不忘给自己点上一支。 甘木言没有烟瘾,平常也不抽烟,只是为了交际会在身上备着烟。这次来度假村就是休闲放松,跟交际无关,就没带烟。 他现在正思考着一件事,需要下定决心,所以需要一支烟稳定一下心绪,好让自己不要做错选择。 “胜哥,有没有什么想法?”甘木言靠着窗户一侧的墙壁,吐出缕缕青烟,对在窗户另一侧站着的连永胜说道: “什么什么想法。”连永胜一脸疑惑。 “刚才那姑娘要办幼儿园,而且正好缺资金,你不入个股?”甘木言笑道。 连永胜对卓岚影所说的一切,就是左耳朵进左耳朵出,根本没过大脑。 “一个幼儿园能赚多少钱,依我看......”连永胜摇了摇头,认为这个挣不了大钱。 甘木言认为,只要这个幼儿园能做大,加上卓岚影说的什么先进的婴幼儿教育理念,还是有着不错的“钱途”。 卓岚影现在缺钱,他有意帮她一把。 “我看她的心气,可不只是办个幼儿园这么简单。”甘木言带着几分确定,说道。 “一个大学毕业生,正是心气高的时候,想着自己将来不是董事长,就是总经理,等到了社会这个大熔炉里,没几天就老实了。”连永胜对甘木言的话持怀疑态度,在看人这方面,他自认为比甘木言多吃了半辈子的盐,比他要看得准。 甘木言掐灭手中的烟,直接一挥手指,正好弹到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他干笑一声,并不否认连永胜说的是事实。 但是对于卓岚影这个姑娘,甘木言却无法将连永胜说的那些套在她的身上。从她的身上,甘木言看到了一些普通女孩子不具备的品质,比如淡定、坚毅和不屈。 为了见到装饰公司的老板,她不惜在公司门口等好多天,似乎并没有想过见不到会怎么办;追到度假村,慌乱之中劫持了那老板,在自己已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想过退路,她干的这些,好像就没有给自己留过退路。 这样的品质,虽然有着不足,但也不得不说,一心要创业的人,就必须敢想敢干,不给自己留退路,拿出破釜沉舟的劲,好好地干一场,输了又何妨? “不瞒胜哥,我是想帮这位姑娘一把,给她一定的资金支持,我看这她不简单,如果财力支持到位,定能成大事。”甘木言兴致勃勃地说道,也不知何来这样的信心。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帮卓岚影一把。 在这个世界里,甘木言只有十年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如果再不选中那个自己要帮助的人的话,以后要办的事会更加艰巨。 “小兄弟,你可别冲动,你跟这小妮子就这么一面之缘,就要慷慨解囊助她一臂之力?你太武断了吧。”连永胜疑惑地看着甘木言,搞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试试,试试自己的眼力劲。”甘木言笑道。 连永胜看着甘木言那令人摸不透的笑,猛吸一口烟:“她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现在她可是负债债累累,你要帮她,如果这事没成,你真是血本无归。” 在连永胜看来,甘木言帮那姑娘所要承担的风险是百分之百。 甘木言思忖片刻,这些年来存下来的钱大概有八十万,能拿出来五十万帮卓岚影,但是他感觉并不够。 可连永胜有钱,甘木言不管怎样,都想让连永胜出点。 “胜哥,你不是要广播善缘嘛,眼前的卓岚影就需要帮助,你为何不帮她一下。”甘木言语气一缓,直击连永胜的软肋。 连永胜的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依然犹豫不决:“我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要是捐给功德箱,能图个心安,搞个慈善晚会,还能求个名声,我借给她,挣了好说,要是赔了,我能得到啥?” “能得到她的感激,她会一辈子感激你。”甘木言笑道。 “我不稀罕这个,我劝小兄弟你也就当个旁观者,别掺和这个事,她跟那个陈彪谈得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安排人把他们赶走,他们之间的纠纷,哪怕再闹下去,只要不在我的地盘上就行。”连永胜愤愤不平道。 卓岚影在连永胜的地盘上鲁莽行事,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他要不是看在甘木言的面子上,绝对得让他们躺着出去。 看样子,连永胜是不想帮卓岚影,甘木言得想个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出了这个钱。 甘木言想着搞到的资金,必须可以把那个幼儿园五层全部装修完毕才行,还得足够一段时间幼儿园正常运营的开支。 连永胜现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甘木言有些头痛,看来给他的诱惑还是不够。 “这样吧,你先借我三百万,我给你打个欠条,一年后还你,如果还不上,我就给你打工。”甘木言咬咬牙,对连永胜说道。 一束阳光透过窗户射到甘木言的面颊,棱角分明的脸显得严肃而又认真。 “小兄弟你说话算话?!”连永胜同样很认真地问道,昨夜一晚上的好言相劝,就换来甘木言的一句考虑考虑,今天他就要为三百万签卖身契,这惊喜来得太突然。 在连永胜眼里,甘木言绝对值这三百万。 “我的人品,胜哥你不是不知道。”甘木言决绝地说道,虽然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有些草率,但是现在只能这样。 他很明白,以他现在的人际交往圈子,能借给他钱的人屈指可数,能一下子借给他这么多钱的人,就只有连永胜他一个。 十年赌约在身,甘木言也不得不学着卓岚影,做事不给自己留退路。 “那好,三百万明天一早到账,欠条你可以随时写好给我。”连永胜看甘木言决绝的样子,也不再相劝,只是很自私得想着这钱一年以后可千万别还上。 呵呵,甘木言心中酸溜溜的,自己终于有了三百万的身价。他推开面前的那扇窗,微寒之风如千军万马涌了进来,把他吹了个通透。 “还有一件事需要劳烦胜哥给帮个忙。”甘木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还客气上了,什么事,你说吧。”连永胜内心已经开始欢欣鼓舞,三百万买一个自己中意的人才,对于财大气粗的他,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幼儿园还需要继续装修,贺总是搞房地产的,他下面肯定有装修公司,所以嘛......” “没问题,这点小忙就是一个电话的事。你现在还真别想这个事,你这拿出这么多钱帮人家,人家不一定领你这个情。” 连永胜的这句提醒,值得甘木言细细琢磨一番,别自己一副热心肠被别人当作另有所图。 “走吧,看看他们俩商量出个啥样子了。”甘木言虽然这么说,但估量着十有八九没商量个出结果。 两人返回总统套,结果和甘木言料想的一样,毫无结果。 “陈彪,明天把二十万现金还给这位姑娘,不然就让你从林城市消失。”甘木言瞅了一眼时间,本来说好带着楚芳菲去游乐场玩的,现在可好,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得差不多了,顿时没了耐性,直接冷冷地对陈彪说道。 陈彪看了一眼甘木言,正好对上了甘木言那冷冽的眼神,本来想好的辩解之词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只好缩着脖子说道:“好好好。” “我改主意了,你今天就得把钱还了。”还没等陈彪缓过神来,甘木言突然说道。 他想先向卓岚影表明个态度,自己是站在她这边的,好给她留个值得信任的印象。 “胜哥,安排两个人带着他去取钱,如果他敢耍花招,你的人知道该怎么做。”甘木言接着对连永胜说道。 连永胜一看便知他这是在演戏,便陪着他接着演:“好的,如果他不老实,直接剁了喂狗。” 陈彪对连永胜以前混黑社会的作风有所耳闻,顿时吓得直打哆嗦,后背的冷汗突突直冒,直接跪在地上求饶。 卓岚影轻蔑地痛哭流涕的陈彪,心里直骂软蛋。 甘木言想速战速决,也不多说废话,看着两个保安将陈彪架出总统套。 房门一关,甘木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双手递到卓岚影面前,说道:“我今天有急事,就不跟你多聊,我晚上十点有时间,我家附近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爱尚咖啡厅,我很希望能再跟你见一面,婴幼儿教育这一块我很感兴趣,还有些事情想再请教一下。” 甘木言语速有点快,卓岚影一边消化着他这些话的信息一边接过了名片。 甘木言不等卓岚影回复,直接抓住一直待在房间里的楚芳菲,就往屋外走。 “胜哥,记得你的承诺。”甘木言头也不回,带着楚芳菲直奔电梯。 卓岚影看着连永胜,又指了指门外,欲言又止。 “我觉得你该跟他见上一面,你也看出来了,他不是个坏人,他有心帮你,也能帮得上你。我先安排人送你回家,如果陈彪拿出了那二十万,我会一分不少地送到你手上。”连永胜的大眼珠子在卓岚影身上扫来扫去,依然看不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论相貌,没有文倩好看,跟楚芳菲比起来,也差点。 这个甘木言哪根筋搭错了,非得帮助这个卓岚影,连永胜摸着油乎乎的后脑勺,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走出总统套,想着把后勤安保这块整顿一下,加强大门口的控制,决不允许今天这样的事再发生。 第14章 合作 “哥,啥事你那么着急,你都把我手腕弄疼了!”楚芳菲撅着小嘴,不高兴地说道。 她被甘木言急匆匆地拉出总统套,一路不停地来到车里。 “你看看几点了,说好的带你去游乐场的,刚才的事耽误了我们太多的时间。”甘木言一脚油门,将车开出了度假村,向着绕城高速驶去。 “那也不必这么慌张,安全第一。”楚芳菲由怨而喜,刚才还不悦的粉唇已经弯成了美美的弧线。 “让你高兴是第一要务,游乐场我可没有vip卡,只能排队俩小时畅玩两分钟。”甘木言没有注意到楚芳菲情绪上的微妙变化,认真地开着车。 楚芳菲心中阵阵暖流,她承认自己对甘木言有了一种依赖,这种暧昧不清的情绪如香炉里的袅袅青烟,逐渐升腾扩散,弥漫在整个心房。 “哥,你晚上是不是要跟今天见到的那位姑娘见一面?” 刚刚房间里的那一幕如不速之客似地闯进楚芳菲的脑海,已经阳光普照般的心情顷刻间变成了烟雨朦胧,说不清又道不明。 “对,我需要见她一面,还有些问题需要当面请教一下。”甘木言只顾开车,时速表上的指针稳稳地停在“100”这个数字上,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楚芳菲如此问的真实用意。 “那你晚上还回来不?”楚芳菲没头没脑地问出这么一句。 “不回来做啥,我住哪里,难道睡花坛不成?”甘木言忽然想到了什么,轻松油门,轻抚着楚芳菲的头发说道:“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单纯地请教她几个问题而已。” “哦,我明白了。”楚芳菲偷偷着笑着,“那晚上我能跟你一块去见那位姑娘不能?”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在家好好睡觉。”甘木言一番好意地说道。 见面的时间是晚上十点,那么晚的时间,卓岚影敢不敢来都是个问题。 “好的,那我就在家等着你。”楚芳菲如乖乖女般说道。 快到中午的时候,甘木言终于带着楚芳菲走进了游乐场。 楚芳菲小女子般娇柔地贴在甘木言身边,她喜欢这种将甘木言紧紧抓住的感觉。整个下午,除了那“畅玩两分钟”,她都这样和甘木言保持着毫无空隙的距离。甘木言心知肚明,任凭她在他身上花着小心思。 直至晚上九点半游乐场闭园,两人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甘木言欣喜地接到了卓岚影打来的电话,她已经到了爱尚咖啡厅。 甘木言不好意思地让卓岚影再等一会儿,他会很快就到。 虽然卓岚影在等着甘木言,但他还是将楚芳菲送到公寓,才匆匆赶往爱尚咖啡厅。 或许是时间已晚,爱尚咖啡厅里的客人并不多,甘木言一进门,就发现坐在窗边的卓岚影,她正低头读着一本书。 读书的确是消磨时间最好的方式。 卓岚影此时的装扮与上午初见时已大不相同,一身休闲且宽松的运动装,白色的裤子,红白竖条纹上衣,显得与这格调低沉的咖啡厅格格不入。 “我觉得我选错了见面地点,应该找一家冷饮店,点两杯柠檬清茶。”甘木言没来得及换衣服,还是上午那身打扮,或许是跟楚芳菲下午玩了太多游乐设施的缘故,显得褶皱粗糙。 “谢谢你能来跟我见面。”甘木言接着补充道。 卓岚影宛然一笑,神情淡然,将面前的书轻轻合上,推到桌角:“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被警察抓了起来,如此说来,你是我的恩人,你这微不足道的请求,我自然是要答应的。” 她回想着上午干出的这件荒唐事,要不是自己幸运,遇到甘木言,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搞不好就真的前程尽毁。 “时间不早了,我就直话直说了。”甘木言不想耽搁卓岚影更多的时间。 “你请说。” 甘木言招呼服务生过来,点了两杯咖啡,才对卓岚影继续说道:“我想冒昧地问一下,你创办幼儿园的的初衷是什么?” 卓岚影微微一笑,说道:“为了将我大学老师几十年的婴幼儿教育研究成果运用到实践当中,中国现在的婴幼儿教育水平落后,亟待发展。” 甘木言内心一笑,她说得可真不接地气,一下子让他联想到利国利民的国家大事上来了。 “那我们国家现在的婴幼儿教育水平是个什么样子的呢?”甘木言求知似渴。 卓岚影看甘木言如此感兴趣,摆出一副解惑的姿态,说道:“我国的婴幼儿教育现处在发展期,很多地方还是一片空白,现在我国出现的一批早教机构,他们的教育理念还是照搬照抄西方的一些经验,但是由于国情不同,西方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和我国儿童的成长发展不匹配,无法很好促进孩子们的全面发展。” 甘木言认为卓岚影说得不无道理,中国人在为人处世、逻辑思维等方面跟西方人有很大的不同,生搬硬套西方的东西,的确不妥。 现在的国人,已经越来越不相信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句话了,因为随着国家的发展,我们自己的经是越念越好了,而且很多外国人都来我们国家取经。 “那你的那位大学老师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又是个什么样子的呢?”甘木言哪里不懂问哪里,丝毫不掩饰自己在这方面知识的欠缺。 卓岚影犯了难,因为甘木言问的这个问题,她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就是从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灿烂文化中寻找有关婴幼儿教育的精髓,结合我国现阶段宏观家庭环境和婴幼儿成长特点,制定的一套素质提升、习惯塑造及性格养成,同时又注重个性发展的婴幼儿教育方案。” 高大上,这是甘木言对卓岚影解释的真实评价,很感性地认为,这套理念或者方案,肯定会创造巨大的市场价值。 “那仅仅这一所幼儿园,估计无法发挥出你大学老师这套先进婴幼儿教育理念的最大价值。”甘木言很理智地说道。 一所幼儿园一年才能招收多少儿童,十年又能招收多少,相比每年数千万婴儿出生的规模,那就是沧海一粟,不可能将所谓的理念或者方法推广开来。 “仅仅一所幼儿园肯定不行,所以将来要不断地发展,要全林城、全省、乃至全国都要有相当数量的幼儿园。不只要有幼儿园,还要有早教中心,如果发展好的话,还可能成立月子中心,从孩子出生到小学之前,整个年龄段都处在我们的教育模式之中。”卓岚影清醒地向甘木言描绘着未来的发展蓝图。“总之,我要打造出一艘中国婴幼儿教育产业航母,使更多的适龄儿童得到真正适合他们的,专属定制的教育。” 真敢想。甘木言总结道,打造中国的婴幼儿教育产业航母,这口气可真大。 他轻轻拍着手掌,表示对卓岚影想法的肯定。 “我挺欣赏你敢想敢干的作风,也很想助你一臂之力,我知道你资金紧张,我这里有一些资金,不知我们是否可以合作?”甘木言试探性地问道。 卓岚影很需要资金,尤其是那四十万的高利贷,她很希望可以尽快还上,一个月两万块钱的利息,让她特别后悔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决定。 对于甘木言投来的橄榄枝,很让卓岚影心动,可她又不敢轻易答应。 “甘先生,我可以先问问,你手里有多少资金吗?”卓岚影直接问道。 她先要搞清楚甘木言能提供出多少资金,如果五十万左右,那她是不可能跟他合作的,这些钱还还高利贷也不剩多少了。 “三百五十万。”甘木言回答道,五十万是他自己的,另外三百万是向连永胜借的。 三百五十万,着实让卓岚影心动,她掩藏不住自己的惊讶,问道:“我看甘先生也是稳重之人,为什么偏偏想到要跟我合作?” 这突如其来的好事,让卓岚影感觉是那么不真实,那么不敢相信,只能多问甘木言几句,好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跟卓岚影合作,既不是甘木言深思熟虑,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处在两者之间。 投资,不是甘木言的强项,但是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必须尽快做出选择,选中婴幼儿教育这个投资项目,有很大一部分是在赌。 甘木言看着卓岚影那双明亮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做律师这几年,也有了点积蓄,就想着搞些投资,赚更多的钱,这三百五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搞大项目,这点钱没人看得上,搞小项目,我又看不上。后来就想明白了,搞投资,也是靠缘分的。这点钱,恰好能帮上你,而且我个人觉得回报不会低。” 卓岚影真的很需要这笔钱,不仅可以立刻还清高利贷,而且还能将剩下的四层楼装修完毕,这样就可以放开手脚招收学生了。 她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感觉像是在做梦。上午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自己离牢狱之灾只有毫厘之距,被面前的甘木言所救,现在他又带着资金要跟自己谈合作,今天这是遇到贵人了吗? 甘木言看卓岚影还是犹豫不决,又说道:“咱们的合作,将来万一赔了,算我的,赚了,大头归你,我只要能赚个温饱钱就行。” 他说的夸张了些,哪里只是赚个温饱钱,但是这话的前半句,却说的实在,这三百五十万,由他一个人负责。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将来也会这么做的。 甘木言说的条件对卓岚影相当有利,卓岚影决定赌一把,不管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投资也罢,另有所图也好,先把幼儿园办起来才是当务之急。 “好,我接受你的投资,但是你这三百五十万,股份给你多少好呢?”卓岚影的底线是,甘木言最多拥有五成股份,尽管他这投资要远远大于总投资的一半。 甘木言只想着要投资,却没有想要多少股份,经卓岚影这么一问,他一时半会儿回答不上来。 “这个我还没想好,我们可以后再说,只要能让我参与幼儿园的运营就行。”甘木言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刑事律师,居然也有没想好的时候。 对甘木言来说,股份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的发展前途,自己只要有一席之地,能帮助面前的这位女孩子十年之内赚百亿才是终极目标。 “你是幼儿园的股东,当然可以参与幼儿园的运营。”卓岚影摸着脑袋说道,她开始相信天上有掉馅饼这种事。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我想明天去幼儿园那边看看,我需要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甘木言抬手看了一眼欧米茄海马腕表。 他体内的斗志之火已被悄悄点燃,信心满满准备大干一场。 “好,我明天早上九点在文玺苑小区等你。” 在这次愉快的沟通交流结束的时候,卓岚影将一个手提旅行包交给甘木言,并说这是连永胜托她交给他的。 甘木言将卓岚影送上了出租车,才提着包回到公寓。 卧室里的楚芳菲听到门开门关的声音,确定甘木言回来了,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甘木言将手提旅行包随意放在地上,还别说,这一路提过来,胳膊还有些酸,当时可没意识到从总统套拿回来这么多东西。 他洗漱完毕,换好睡衣,卧在沙发里给连永胜打电话,说投资的事成了,让他跟贺总联系装修事宜。 连永胜满口答应,最后还不忘提醒甘木言,投资这事一定要小心。 通完电话,甘木言便草草睡去。 卓岚影回到自己的租住地,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今天过得如梦如幻,心情如过山车般时上时下,到现在她的头还晕晕乎乎,理不出个所以然。 三百五十万,他不是在开玩笑吧,看他说得那么认真,应该不会有假。如果这些钱真的一到位,那开办幼儿园的前期问题全部迎刃而解。 卓岚影想想就激动地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没忍住将这个好消息在微信群里发了出去。 顿时群里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开来。群里的人都是卓岚影的大学同学,而且他们将来会是幼儿园的第一批老师。 这个金主是谁呀,是不是个帅哥? 是不是个富二代,为了追小卓卓不惜砸重金博美人一笑? 小卓卓你到底是使了什么妖媚之术,让人家心甘情愿掏这么多钱出来的? 你是不是签了卖身契?你能值这么多钱? ...... 如此种种跑偏的聊天信息,让卓岚影哭笑不得。 “大家都准备好,开园指日可待。”卓岚影倚在床上,飞快地打出这条振奋人心的消息。 她还想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大学老师,又觉得夜已深,就没再打搅。 甘木言第二天准时来到文玺苑小区的大门口,看着门外寥寥无几的私家车,便知这个小区的入住率如卓岚影所说,并不高。 因为已经开始陆续交房,小区里的配套设施已经完备,各种绿植,郁郁葱葱,正对大门的人工湖里,锦鲤浅游,甚是欢喜,身材板正的保安,表情严肃又不乏温情,高档小区的雏形初现。 第15章 半成品幼儿园 为了表现出自己对与卓岚影这次合作的重视程度,甘木言不仅穿得很正式,而且还把自己的爱车洗了一下。 车漆光泽虽不敌当年亮丽夺目,但另眼看之给人一种沉稳、阅历丰富的感觉。 卓岚影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当甘木言从车上下来时,她早已等在小区大门口多时,依然是昨晚咖啡厅见面的装束。 这红白相间的运动装,将来会是幼儿园老师的工作装。 甘木言缓步来到她面前:“等久了吧。” “我也是刚来,你很准时。”卓岚影热情地笑道。 “我是个律师,对时间比较敏感。”甘木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有些时候,时间管理过于严格,反而显得不近人情。 “那我带你去看看幼儿园。”卓岚影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抬手指向大门,“穿过那片人工湖,走到尽头就是。” 甘木言沿着卓岚影手指的方向望去,能看一栋五层建筑,应该就是幼儿园了,夹在两栋十八层建筑之间,显得别拘一格。 两人走进大门,沿着人工湖上曲曲折折的石桥,一路走到了幼儿园的门口。 “这就是我们的幼儿园。”卓岚影抬手指向面前这栋灰色的建筑,有些尴尬地说道。 甘木言眼前的幼儿园和他想象中的大为不同,灰色的外墙显然是没有经过任何涂抹,而一般的幼儿园,暂且不说内部装修如何,至少从外观看,得是个彩色的,让人一眼便能辨认出这是幼儿园。 而他面前的这栋建筑,与其说是一所幼儿园,更像是一座碉堡,或者说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城门楼。 如果不是卓岚影说第一层已经被装修过,他会认为这是尚未交付的建筑。 甘木言捏着自己的鼻子,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他有些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就这么一栋半成品建筑,怎么可能作为幼儿园去招收学生,哪位家长敢把孩子送到这样的幼儿园里。 他心中一阵苦笑,觉得卓岚影真是幸运,还好遇到了自己。 “咱们进去看看。”卓岚影将大门打开。 当他们准备进去时,却同时发现,一个年轻人带着两个包工头模样的人站在幼儿园的一侧,不时向幼儿园内张望,其中一个包工头还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卓岚影警惕地问道。 年轻人转身看到甘木言他们,急步走了过来,带着善意的微笑,说道:“我们是鲲鹏国际装饰公司的,老板让我们今天来这个小区的幼儿园,找一位叫甘木言的先生。” “我就是。”甘木言伸出手说道。 这一听就是天源房地产贺总的安排。 这年头,有关系就是好办事,让连永胜跟贺天源简单一说,这装修的事就成了。 “原来您就是,我叫邢凡,老板说您这里有个项目,让我来对接一下。”邢凡跟甘木言握手,大方地说明来意。 “哦,项目就是这所幼儿园。一块进去看看吧。”甘木言看了一眼卓岚影,她回敬了一个狐疑的眼神,里面掺杂着些许不信任。 卓岚影前面带路,甘木言小声解释道:“我找的这家装饰公司绝对保证质量,你别多心,我就是昨天突然想到手头有这样的资源。” “看你说的,我正为这事发愁呢。”卓岚影笑得眼睛成了月牙,心中却惴惴不安。 五个人一同走进幼儿园一层,扑鼻而来的味道,让每个人眉头紧蹙。 “这一闻就知道,是用了劣质的粘合剂。”邢凡小声对身边的两位包工头说道。 声音虽小,但是甘木言和卓岚影听得清楚真切。 “邢凡,你带着他们在一楼每个屋子看看,统计一下什么需要更换,到时候我们再合计。”甘木言捂着鼻子说道,这种味道直刺激着他嗓子疼。 甭说那三四岁的孩子,就算他在这里待几天,也可能得严重的疾病。 才一个星期没来,这难闻的气味已经如此浓烈,这让卓岚影始料未及。 甘木言无心在这里久待,可又不能刚进来就表现出很嫌弃,只能沿着楼梯上二楼。 二楼以上还没装修,毛坯,只有水泥糊过的墙,满目都是灰蒙蒙的,地上有些未能及时处理掉的砂石料。 在其中一个房间里,堆放着很多大纸箱子,并被塑料薄膜包裹着。 “这里装的是什么?”甘木言扶着箱子,俯身观察着。 “这是我买来的教具,还没有往一楼教室摆放,暂时只能放这里。”卓岚影无奈地解释道。 “教具?” “对,有些是适合儿童看的绘本,有些是小玩具,可以开发孩子的智力,等将来条件成熟了,我们会自己编制绘本教材,并且自己开发相关教具。”卓岚影来到甘木言身前,抚摸着纸箱子上光滑的塑料薄膜说道。 甘木言还无法理解自编教材和自制教具的意义,但听着是一件很牛的事。 二楼也有点怪味,应该是从一层飘上来的,已是好了很多。 “每层楼大体的格局都一样?”甘木言走进一间屋子,来到窗前,轻轻推了一下,却没有将窗户推开,又使了一把劲,才勉强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好让外面的空气流进来。 看来,这窗户也得换,甘木言想着。 “是的,我准备一楼的8个教室,其中6个开设小班,剩余的2个,一个作为音乐教室、一个作为舞蹈教室,而且厨房在一楼,当然,它们是隔开的,小孩子进入不到厨房。二楼开设中班,三楼开设大班,如果将来发展好的话,四楼就开设学前班,做好幼小衔接,五楼是教职工办公室和住宿的地方。” 当初资金紧张时,卓岚影只计划一楼开设四个小班,待收上来托费以后,再逐步装修一楼以上的楼层。 想法挺好,只是她不知道,如果只装修一楼的话,这所幼儿园根本通不过教育主管部门的验收,消防验收也难说。还好她误打误撞遇到了甘木言,那种尴尬的结果自然不会出现了。 “想法挺好,给教职工安排住宿的地方,这可以为他们剩下一笔可观的支出。”甘木言很清楚林城市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单租一个隔板间,一个月也得三千出头。 卓岚影现在就住在那种隔板间,洗漱不方便,还隔音差,私密空间有限,而且还有极大的安全隐患。 没多久,邢凡就带着那两个包工头上到了二楼。 “甘先生,不瞒您说,一楼除了厨房和厕所不用过多改动以外,所有的教室的装修得全部重做。”邢凡眯着眼睛说道,一楼空气中的有害物质刺激着他的眼睛,不时有眼泪流出来。 “这么严重?”甘木言瞄了一眼卓岚影,她面色如土。 他脸上挂着不可思议,但是心里已经有了面对这种结果的准备,刚才一楼刺鼻的气味已经预示着问题特别严重。 “是的,我跟这两位装修经验丰富的师傅仔细查看了教室的装修材料,所有的板材都是劣质货,没几年就会开裂变形,存在安全隐患,而且用的粘合剂是户外用粘合剂,在室外空旷通风特别好的地方用,问题不大,但是室内用,完全不行,它会持续释放甲醛、笨等化学有害物质,就是连续开窗通风十年,依然无法彻底消除。”邢凡信誓旦旦,不无担心地说道。 “你的意见呢?”甘木言对卓岚影问道,尽管这一问很是多余。 “那就重做,不能让孩子们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卓岚影语气沉重地说道,她一想陈彪就牙根痒痒。 “那是按现在的装修风格重新装修,还是再重新设计一下。”邢凡问道,显得既职业又严谨。 “我直说了吧,教室的装修设计图是我自己完成的,如果你有更好的设计方案,可以让我看看。”卓岚影觉得装修出来的效果和自己当初所设计的有差距,并不满意。 由于资金的限制,她对自己的设计也不满意,但这也没办法,就算她设计得再好,没钱也展示不出来。 “这样,我让设计师马上过来量房,量完之后立即给你出设计图,您先看看再做决定。”邢凡跟客户打交道的机会多,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心理,他的提议绝大部分客户都会答应。 “我看这样不错。”甘木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邢凡提出的建议到底是否被采纳还是要看卓岚影。 “好吧。”卓岚影看邢凡说得诚恳真切,不像是在刻意下套,欣然同意。 “你看,我这五层全部装修下来,大概多少钱?”卓岚影虽然有了三百五十万,依然花的小心谨慎,所以提前问一下,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您也别担心,我们经理说了,这次装修绝对是友情价,所有材料不仅质量没的说,还是成本价,装修师傅无论大工、小工也都是最低价,我们公司不会多拿一分钱。”邢凡笑着说道。 “这是要做慈善?”甘木言嘻嘻笑道。 邢凡不好意思地看了甘木言一眼,坦白道:“鲲鹏国际装饰公司就是天源房地产公司下属公司,今天一大早我公司经理就把这件事交代给我,说昨天夜里贺总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把这件事办漂亮,只求漂亮不求利润。” 只要是林城的人,没有不知道天源房地产公司在林城房地产界地位的,这次装修质量是不用担心了。 她斜睨了一眼甘木言,一个律师真的有如此深厚的人脉? 邢凡要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甘木言,甘木言却指了指卓岚影,说以后跟她对接。 邢凡当场电话安排了设计师,说一会儿设计师团队就会来。自己的任务初步完成后,就带着两位包工头告辞离开。 “看来你能量很大呀,居然能让天源房地产老总亲自安排这件事。”卓岚影眼眸中闪烁着些许崇拜。 “我没什么能量,昨天的那个胖子能量大,是他帮我的忙,”甘木言解释道,“和鲲鹏国际装饰的后续事宜,你跟他们对接,幼儿园这方面,我是外行,还有很多需要向你请教学习。” “不,以后还有很多事,我需要向你学习才是。”卓岚影说得很是客气。 这让甘木言觉得自己与卓岚影的距离增加了些。 或许自己未跟卓岚影提前商量,就安排了装修的事,让她内心有了抵触。 “哦,幼儿园的老师和生源问题都解决了?”甘木言想到哪里便问到哪里。 “我已经有了七位教员,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再招,只是生源,这个得再做宣传。”卓岚影愁容突显,本来计划着九月开园,现在已经十一月,一切顺利的话,可能过完元旦才能开园,最不济的,只能是过完春节开园,这不知得白白流失多少生源。 “我看,得先把这个小区的适龄儿童吸引过来,然后向外发展,这样,你把老师都召集来,准备宣传吧,鲲鹏国际装饰公司实力不俗,装修幼儿园应该不需要多长时间。”甘木言默算着时间,认为过完元旦就应该具备开园条件。 卓岚影看甘木言目光沉稳,信心满满,自己也被感染,信心指数大增。 “好的,我马上通知他们。”卓岚影说干就干。 甘木言欣赏卓岚影的敢作敢为,很看好她,点拨道:“你可以跟鲲鹏国际装饰公司沟通,让他们先装修五楼和一楼,五楼装修好了,你们就可以住在这里,一楼装修好了你们就可以以图片的形式对外宣传,怎么说呢,相当于有了样板间。” 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卓岚影笑着对甘木言竖起了大拇指。 甘木言没有将三百五十万全部转给卓岚影,而是先给她转了五十万,以表诚意。 对于卓岚影来说,这五十万不只是钱,而是一份彼此之间的信任。 第16章 开园在即 胡轩的强奸案被检察机关撤诉处理,公安机关在办理胡大伟妨害作证的案子时,女受害人说了实话,就是因为嫖资问题才恶意报案,胡轩的强奸事实不存在,胡轩被无罪释放。但是胡大伟的妨害作证的行为却板上钉钉,牢狱之灾不可避免。 胡轩找到甘木言,请求他作为父亲的代理律师。甘木言对胡大伟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婉言谢绝,他们父子的事到此为止。 鲲鹏国际装饰公司的确力量雄厚,在和卓岚影敲定设计方案后,五十名工人,浩浩荡荡进场施工,五个楼层同时施工,工程进度一时无二。 文玺苑的物业和小区居民哪里见过这种装修阵势,拉板材的车是一辆接着一辆开进小区,货真价实的纯实木板材整整齐齐地摆在幼儿园操场上,就如餐厅通过玻璃墙开放了后厨,食材新鲜不新鲜一目了然,实打实地为幼儿园做了一波硬推广。 有了前车之鉴,卓岚影每天都会来幼儿园看看装修进度,顺便看一下板材质量,闻着板材散发出的纯木的味道,心中那是乐开了花。 不仅她来,鲲鹏国际装饰公司也安排了两个监理,紧盯着施工进度和施工质量,稍有差池就让工人们返工,这些小的施工瑕疵卓岚影是看不出来的,搞得她蛮不好意思。 有了钱,卓岚影就放得开,准备多购进些设备,比如每间教室安装投影仪,使用中央空调并配备新风系统,总之,怎么能让这里的孩子舒适怎么来。 对于她的做法,甘木言很支持,自然资金上也是支持。 装修工人卯足了劲,从早上九点就开始干,晚上十一二点才下工,除了卫生间防水、地暖压力测试等必要的等待时间不能缩短以外,其他进度都在往前赶。 卓岚影被工人干活的劲头所感动,尽管他们来的时候都吃了饭,也带足了水,她还是买来好多件矿泉水,好多火腿肠放在那里,她不想亏待了这些为自己干活的工人。 仅仅用了十五天,幼儿园五楼和一楼就已经装修完毕。 虽然是用最好的板材,最绿色无害的粘合剂,工人师傅还是很坦诚地告诉卓岚影,最近这段时间还是要开窗通风,住人应该问题不大。 转眼卓岚影就订了六张上下铺,运到幼儿园后,让工人师傅搬运到五楼一间屋子,拼装好,随后就通知群里的老师入住,虽然平均下来每人拥有的面积依然很局促,但总比住隔板间要舒服的多。 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幼儿园的室内装修基本结束,中央空调、室内摄像头安装和厨房工程同时完工,操场也铺上了多彩的拼装地板,一架多功能滑梯已安装到位。 基本具备了开园所需要的条件。 在幼儿园室内装修的这段时间里,甘木言时不时地和卓岚影商量着股份事宜,他建议成立一家有限责任公司。 卓岚影自然是股东之一,而且她一直提起的大学老师,师范大学范玲梅教授,也成了股东。因为卓岚影所说的那套婴幼儿教育理念和体系就是她研究出来的,相当于是用知识产权入股。 只是这套婴幼儿教育理念和体系还停留在笔记本上,只有通过幼儿园的实践检验,才能真正应用到儿童的教育上。 说的是知识产权入股,但是并没有合理的价值评估,甘木言果断建议,暂且按自己占股34%,卓岚影和范玲梅各占33%来登记股权,如果以后有什么不妥,再商量。 卓岚影认为这样比较公平,甘木言未见过的范玲梅也没有提出异议,就按这样的持股比例注册了一家名叫金小朵的有限责任公司,注册资金100万。 金小朵的这个名字是卓岚影想出来的,她认为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应该有金色的童年。 本来甘木言应该是金小朵的股东之一,但他却和楚芳菲签了一纸隐名股东代持协议,实际出资人虽然是他,但是在公司章程上显示的股东却是楚芳菲。 他将这份隐名股东代持协议摆在楚芳菲面前的时候,楚芳菲细细地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多问,直接签了字。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让你签这个?”甘木言惊讶地问道,他没想到楚芳菲会签的这么痛快,自己还准备了好多解释的说辞。 “呵呵,哥,你让我签什么,我就签什么。”楚芳菲没有一丝怀疑。 能与他签这份隐名股东代持协议的人,甘木言想了个遍,也只有跟他朝夕相处的楚芳菲了。 他没有害楚芳菲的心,也确信,楚芳菲不会害他。 甘木言是个低调的人,做人做事都很低调,成为金小朵有限责任公司的隐名股东,极符合他的性格。 他认为这样做,更能很好的为金小朵公司和它旗下的幼儿园服务。 接下来的半个月,卓岚影奔波于政府部门之间,办理办学许可证、卫生许可证和消防安全许可证等一系列证照,因为甘木言托关系和相关部门打过招呼,所以办证的过程比较顺利。 其他幼儿园的老师,也在积极做着幼儿园的招生宣传工作。 所有的一切准备好的时候,已经是二零一二年的元旦假期。卓岚影认真统计了一下准备入园的儿童数,小班四十八人,中班十二人,大班九人,总共六十九人,人不算太多,却是一个乐观的开始。 按现在的人数,小班开三个班,中班和大班各开一个,暂时都在一楼。 因为是第一批入学的儿童,优惠肯定是有的,原先定价一个月四千五,包括早中晚三餐和上午下午中间的一顿小吃,给打八折,也就是一个月三千六,同时还有订制书包和水壶相赠。合下来第一个月每个学生才交了三千二,这价格比起林城其他中高档幼儿园很有竞争力。 计划元旦假期过后就开园,而今天是2011年的最后一天。 “甘木言,幼儿园都装修好了,元旦过后就要开园了,你不来看看吗?”卓岚影半是嗔怪半是幽怨地说道。 接到卓岚影的电话,甘木言正在办公室里看卷宗,考虑着元旦过后开庭的事,听她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过问过幼儿园的事了。 但这也不能怪甘木言,十一月下旬,法院的开庭通知就一个接着一个,年终岁尾,法院要完成全年结案率的目标,不得不在最后一个月突击开庭,将一些延期又延期的案子审理完毕。甘木言有时候一个星期要出庭三四次,忙得不可开交,他恨不得自己忙得飞起,哪里有工夫想幼儿园的事。 “不好意思,最近我是太忙了,你看,我现在还在办公室准备一个案子的开庭的事。”甘木言歪着头,夹着手机,丝毫没有放下手里的卷宗。 卓岚影听得出那边甘木言翻动纸张的声音,嘴角微微一动,说道:“那你下午有时间的话就过来看看吧,幼儿园装修挺好的,我今晚邀请我大学老师和幼儿园的老师们一同吃顿晚饭,希望你能来。” 甘木言顿了顿,手指停留在卷宗上,说道:“我下午肯定会过去看看的,但是晚上的饭局我就不去了,你那些亲如姐妹的同学和亲如母女的老师在一块,我一个外人去了肯定坏了气氛。”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没有你,这幼儿园能开得起来?他们都很想见见你。”卓岚影口气强硬道,显然是生气了。 甘木言很想见见卓岚影一直挂在嘴边的大学老师范玲梅,就是成立金小朵公司这么重要的事,他也因为自己忙没有见上这位大学老师一面,也很好奇她研究出的那套婴幼儿教育体系。 林城市主城区大大小小的幼儿园没有一百家,也得有五十家,如何让幼儿园生存下去,那法宝肯定是范玲梅的婴幼儿教育体系。 “好吧,我去,只是我需要两个座位,我身边有一个妹子,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家里。”甘木言笑道,目光没有移开卷宗。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甘木言身边的妹子,应该是那天那个被他护在身后的女孩子吧。 卓岚影想起那天,自己挟持着陈彪,目光穿过陈彪的发梢,看到甘木言瞬间的慌张,即使这样,他依然本能地将那个女孩护在身后,即使那样的境况,她不可能受到伤害。 这个女孩子对他特别重要才对。 卓岚影坐在办公室里,自嘲一笑,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那个女孩。她起身透过窗户望着楼下的操场,很多小区里的大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在玩幼儿园操场上的滑梯,部分老师在一楼接待前来咨询的家长,一切井然有序。 自己是真的幸运,居然能遇到他。解决了自己开办幼儿园的资金问题,是不是要用光自己后半生所有的运气?卓岚影这样想着,嘴角挂着浅笑。 下午忙完,甘木言开车到了文玺苑小区。 幼儿园的外墙进行了粉刷,如用画笔描绘过一般,充满了童趣,几个彩色的大字——晨曦幼儿园,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闪闪,甚是耀眼。 毫无疑问,这幼儿园的名字也是卓岚影起的。 甘木言款步进入幼儿园,前台的背景墙贴着醒目的亚克力大字——自信、友爱、活泼、勇敢、健康。 这就是晨曦幼儿园培养孩子的目标,话说出来,字写出来,这都很容易,但要真正做到,却要付出千万努力,需要老师精力的大量投入,更需要家长的全力支持和配合。 甘木言被一楼的老师当做前来咨询的家长,他微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脸,心想自己已经这么老了,才29岁就有沧桑感了。 可他明白,自己的心境已经老了,毕竟有着一个39岁的灵魂。 他说明来意,一楼的老师告诉他,卓岚影的办公室在五楼,502房间。他并没有直奔五楼,而是每个楼层都转了一圈,每间教室各不相同,但是设计都很贴合儿童的心理,里面的板凳桌子都是实木的,安全无害,屋顶对角安装的摄像头,高清无死角拍摄,儿童厕所,小男生使用的便池小巧可爱,外面的水龙头都是卡通形状的,高度刚刚好,除此之外,还有直饮机,水温可调,方便贴心。就连楼梯的台阶,也用塑胶覆盖,绝对呵护孩子的安全。 这个年代的儿童真是幸福,甘木言感叹道。 来到五楼,卓岚影的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她正对着电脑查看着什么。 甘木言探着身子,轻敲了几下门。 “你终于来了,赶紧坐。”卓岚影起身迎接。 甘木言看门边放着一张单人床,旁边还有个脸盆架,牙刷牙杯放在架子上,一条毛巾整齐地挂在上面。 “我看这意思,是要吃住在这里了?”甘木言走到卓岚影的办公桌前,微笑着说道。 “那可不,以后这就是我的家了,好多姐妹的家也在这里。”卓岚影绕过办公桌,来到甘木言身边,“怎么样,幼儿园的装修还满意吗,你把每个教室都去看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每个教室都看过了。”甘木言有些疑惑。 “每个教室都有两台高清摄像头,我这台电脑可以调取任何一个摄像头的实时画面,如果我愿意,你在教室里说什么,我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卓岚影对这套摄像设备很是自得。 甘木言知道幼儿园里安装摄像头的目的,也知其重要性,开玩笑道:“没在老师们的宿舍安装这个吧?” “我想安,只是她们不同意。”卓岚影打趣道。 “我看幼儿园的老师个个年轻貌美,应该很招孩子们喜欢。”甘木言脑海里出现刚才接待自己的那位老师,肤白如玉,笑容甜美,面透桃红,双眸清澈透亮,如误入凡尘的仙子,让人看一眼便难以忘怀。 “呵呵,看来你已经见到我们幼儿园最漂亮的老师了。”卓岚影将幼儿园的“头牌”方美莹暂时安排到一楼搞接待,接受元旦期间来园家长的咨询,等开园了她就是小班的老师。 第17章 晚宴 方美莹可是卓岚影这一届幼儿教育专业学生中响当当的人物,不但冰肌貌美,而且冰清玉洁,大学四年毫无绯闻,虽然校内校外很多男生,不论是有钱的还是长得帅的,都尝试追求过她,可统统铩羽而归。 如果仅是如此,只能说她是个漂亮且洁身自爱的女学生而已,可专业考核年级前十,英语专业六级,儿童心理咨询师二级,街舞十级,钢琴九级,国家励志奖学金获得者,林城市优秀青年志愿者,如此种种的名头加持在她身上,那就不一般了。 这不是上天的偏爱,而是她自己的勤奋和努力使然。 在大学这个极为容易使人迷茫和丧失奋斗动力的地方,方美莹始终保持着每天五点起床,晚上十点回到宿舍的习惯,这期间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图书馆,或者在进行社会实践,四年中的每一天,方美莹都过得异常充实,也收获颇多。 自身拥有如此优秀条件的方美莹,本可以毕业后回家乡找一份收入丰厚且稳定的工作,但是她却没有,在得知自己同宿舍且是上下铺、还是闺蜜的卓岚影要创办幼儿园的时候,方美莹没有多想,毅然决然地加入了她的创业团队。 她心甘情愿地在这样一个创业初期的幼儿园做个普普通通的老师,卓岚影有着明显“庙小菩萨大”的压力。 “最漂亮?只要将来能把入园的小朋友照顾好,让他们拥有健康的身体,培养出他们良好的性格和能力,那就是漂亮。”甘木言这样说,一语双关。 “那是当然,你就看我们的努力吧。”卓岚影宛然一笑。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肩上,不知是否在预示着她未来的道路将一直光彩夺目。 晚宴定在了文玺苑小区附近的艳阳天大酒店,一个大包间。 甘木言回家接楚芳菲,和那群大学本科毕业的幼儿园老师比起来,他可不想让楚芳菲感觉低人一等,特意在衣柜里给她挑了一件浅紫色的纯棉针织衫,外搭一件驼色风衣,加上肉色的打底裤,长度适中的皮短裤,五厘米黑色高跟鞋,还让她画了很浅淡的妆,成熟、干练、优雅的气质油然而生。 他托着下巴看着好似脱胎换骨的楚芳菲,就像一位雕塑家完成了一件满意的作品。 “我好看吗?”楚芳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 对于甘木言为她挑的衣服,她很满意,心甘情愿地穿在身上。 “好看,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甘木言的每一句夸奖和赞许,都能在楚芳菲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久久无法散去。 将楚芳菲打扮好,甘木言一丝不敢多耽搁,火速带着她来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今天的晚宴卓岚影的老师要来,她是林城师范大学的教育学教授,道高德重,总不能让她等自己,这样有失礼节,所以甘木言一路上都是急匆匆的样子。 还好,甘木言和楚芳菲来到艳阳天大酒店的时候,卓岚影的老师还没有到。 甘木言提前做了些功课,专门去师范大学的官网上查询了范玲梅其人,她是这所大学的婴幼儿教育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一级学科带头人。 想想这位大学老师,再想想卓岚影一干人,可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卓岚影和方美莹站在酒店门口,耐心着等着范玲梅的到来。 卓岚影看到甘木言和楚芳菲从出租车下来,嬉笑着对方美莹说道:“今天下午你接待的家长到了。” 方美莹会心一笑,跟着卓岚影走了过去。 卓岚影,楚芳菲以前见过,一眼便认了出来,转而目光落在了她旁边的女孩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楚芳菲心中骇然一震,世上真有如此漂亮的女孩,要不是穿着被作为工作装的休闲运动服,她还能再俏丽三分,不,五分。 尽管楚芳菲也是个美人,但是她感觉在方美莹面前,自己就像个丑小鸭似的,心中陡然添了些自卑和危机感。 这甘木言以后要是混在这女孩堆里,自己在甘木言心中的地位还能保得住? 楚芳菲自顾自地瞎想着。 “范教授还没到吧?”甘木言明知故问道。 “没有,但是很快就来,要不你先上去,其他老师都在上面。”卓岚影不时望向路边,期待着范玲梅的出现。 “那我们也在这里等着。”甘木言拉着楚芳菲闪到卓岚影一侧。 寒风扑面,卓岚影和方美莹都缩着脖子,双手埋在袖子里,不时原地踏着碎步。 甘木言对着楚芳菲耳语道:“你冷不,冷的话就去大厅,里面暖和。” 楚芳菲是这四个人里面穿得最厚的,她紧了紧身上的风衣:“不冷。” “冷就实话实说,别硬挺着,没必要。”甘木言很体贴地挽住楚芳菲的腰,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或许这样可以让她暖和些。 事实也是如此,楚芳菲胸中如有一团烈火,那份炽热沿着血液流至全身。 大概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了大厅门前,卓岚影和方美莹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范老师。”卓岚影激动地连开车门的手都在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 范玲梅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也是欣喜万分,张开双臂将她们拥抱在胸前。 甘木言识趣地等待了一会儿,才拉着楚芳菲来到他们面前。 卓岚影毫不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抚拭着眼角向范玲梅介绍道:“这就是甘木言,我们的合作伙伴。” “范教授好。”甘木言微微鞠躬,礼貌地和范玲梅握了握手。 “你好。” 范玲梅一直听卓岚影提起这个甘木言,只是总是找不到机会见一面,今天这次终于见到甘木言其人,他知书达理,举止大方,毫不轻佻,心中对他便有了几份好感。 范玲梅和卓岚影、方美莹走在前,甘木言和楚芳菲跟在她们后面,一同来到酒店包间。 其他六位幼儿园美女老师已经等在这里,简短的寒暄过后,范玲梅被卓岚影安排在了主宾席。 幼儿园能顺利开园,甘木言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卓岚影让他坐到范玲梅身边,他却执意不肯。 “卓岚影,你和方美莹坐范教授两边,我和芳菲坐这边就行,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那么讲究。”甘木言指着方美莹说道,随后便拉着楚芳菲一屁股坐了下来,面带微笑,将卓岚影的一再相劝搁置一边。 范玲梅端庄素雅,仪态万方,安详而坐,将甘木言的谦恭尽收眼底。 “既然这位甘同学坚持,就随他,我看他也是好意。”范玲梅开口说道。 既然恩师都发话了,卓岚影也不再坚持,满心欢喜地坐到了范玲梅的身边。 在座的除了甘木言和楚芳菲,其余人都彼此相识,不用过多介绍,所以卓岚影在这里再次向大家隆重地介绍了一下甘木言,搞得他很不好意思。 甘木言点头堆笑,不忘将楚芳菲介绍给众人:“这是我女朋友,楚芳菲。” 在这些高素质、高学历的人面前,甘木言介绍楚芳菲时特意没用“妹子”这个词,那样显得有江湖气,尽管他从未涉入江湖。 卓岚影接着向甘木言介绍其他人,甘木言在各位青春可人的面孔上一扫而过,不做停留。 在众多美女面前,如果不小心谨慎些的话,沦陷在所难免。 本来卓岚影几乎晚宴不喝酒的,但是席间不知谁说了一句不喝点红酒没气氛,所以又让服务生拿来一瓶有些年代的红酒,酒香沉郁,价格不菲。 众人起身碰杯,预祝幼儿园越办越好,晶莹剔透的杯身上映着每个人的笑脸。 范玲梅被卓岚影缠着给大家讲几句话,她没有推辞,本来她就想着给这些学生们打打气,这个幼儿园能办起来,挺不容易,将来的路也不会始终平顺。 “好,我就给大家讲几句,不是课堂重点,只是鼓励。”范玲梅笑着开场道,其他人也是会意一笑,认真听着。 “首先还是祝贺晨曦幼儿园开园成功,同时感谢甘木言同学鼎力相助。”范玲梅微微欠身,表示对甘木言的感谢。 甘木言受宠若惊,微微一笑:“多谢抬举。” “你们被卓岚影召集在一起,可谓志同道合。开办这所幼儿园,挣钱不是目的,而是要把一套适合中国婴幼儿的教育理念和模式付诸实践。” 范玲梅目露慈蔼,看着身边的卓岚影继续说道:“现在我国排名靠前的婴幼儿教育机构,他们大部分采用的是西方的教育理念,我不能说完全不适应我国的儿童,但是和我国儿童的成长模式不匹配,和我国家庭教育理念不匹配。” “我国本是个教育大国,也是教育强国,极为重视儿童教育,我们耳熟能详的孟母三迁,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有着悠久的灿烂文化,我们完全可以从中得到启发,寻到圭臬。” 甘木言不住地点头,对范玲梅甚是赞同。 “现在婴幼儿教育机构如雨后春笋,推动它们发展的不是搞好中国婴幼儿教育的大爱,而是哪里有利可图就往哪里钻的资本。要搞好中国的婴幼儿教育,资本绝对不是第一动力,而是你们的不忘初心,就是要培养出体格健康、思维健全、性格良好、能力全面的中国儿童。” 范玲梅说着动了情,嗓音高亢了许多,一众听众也是热血沸腾。 “你们要将重点放在婴幼儿性格的塑造上,能力的培养上,我说的这种能力是内在的能力,不是他们会说英语,会跳舞,会弹奏钢琴等外在能力,是那种在未来生活工作中,始终可以给他们以指引的内在能力。” “创业艰难百战多,你们要始终保持饱满的热情,在任何困难面前都不能退缩,我相信,随着你们努力地付出和时间的积淀,你们终将实现自己的理想,打造一艘中国婴幼儿教育的产业航母,引领着越来越多和我们抱有同样理想的人士,帮助千千万万的家庭,培养出一个个健康、活泼、友爱、自信、勇敢的中国儿童。” 掌声四起,甘木言备受感动,其他的人更是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再次祝大家,成功!” 范玲梅高举酒杯,在座其他人也纷纷举起酒杯,同饮而下。 她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停在了甘木言身上,问道:“甘木言同学,我想问问,岚影是怎么拉到你这个投资人的,是什么打动了你,要投资幼儿园?” 甘木言瞄了一眼卓岚影,她面露窘色,很明显,范玲梅并不知道她的学生做了一件多傻的事,还好当时遇到了他。 “相遇机缘巧,同舟志相合。我也不是什么专业投资人,所以我考虑事情不需要那么严谨,随心而已。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卓岚影身上一般女子没有的宝贵品质,坚韧不拔,永不言弃,这是成功的基础。”甘木言侃侃说道,没有将卓岚影劫持陈彪的事公之于众。 卓岚影向甘木言投来感激的目光,甘木言却当没看见。 范玲梅目光如炬,笑靥盈盈,不知他说的,她是否相信。 “不管怎样,还是很感谢你。” 范玲梅又想举杯,甘木言立即起身阻止道:“您注意身体,心意我领了,您的酒我替喝了。” 卓岚影轻扶老师面前的杯脚,看着甘木言喝下酒,范玲梅才不再试图举杯。 晚宴在欢声笑语中结束,范玲梅被学生们簇拥着送下楼。 临走时,范玲梅将卓岚影叫到一边,情真意切道:“岚影呀,创业实属不易,跟你大学做学生会zhu席时不一样,凡事要多多考虑,三思后行,不能过于固执,更不能一意孤行,如果有些大事自己拿不准,可以试着跟方美莹她们商量,或者跟那个甘木言,我觉得他值得你去信任。” 对于卓岚影,范玲梅很是了解,就是因为太了解,对她创业办幼儿园,才会有些不安。 卓岚影身上的一些性格,可能会让她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做出无谓的牺牲。 在范玲梅眼里,卓岚影更适合作为一个执行者,一个政策的贯彻者,而不是手握权力的决策者。 只是金小朵公司成立时,甘木言提议让卓岚影做公司总经理,同时也兼任着晨曦幼儿园的园长。 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来考虑,范玲梅认为这样已经是最好的局面。 人还需在事上磨,将来经历事情多了,就会磨练自己的意志,完善自己的性格,增长自己的经验,并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是一个企业家,在通往成功的路上,各种磨难总会不期而遇。 范玲梅期望着,卓岚影会在今后的工作和生活中,有所改变,让自己越来越完美。 送走范玲梅之后,卓岚影他们告别甘木言,一路步行回幼儿园,她们现在都住在幼儿园五楼。 带着楚芳菲步行离开酒店没多久,甘木言便心疼地问道:“没吃好吧?” 晚宴上,他没有照顾好楚芳菲,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范玲梅身上,他甚至都没有给她夹一口菜。 楚芳菲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跟那些大学本科毕业的幼儿园女老师比起来,她就算有着一定的年龄优势,但知识储备、言语谈吐的差别,让她感到局促。 甘木言要是总是跟这些人在一起,自己的某些短板就会不断放大,会不会和他渐行渐远,她独自有着深深的担心。 “我吃得挺好,咱们回家吧。”楚芳菲强挤微笑,低声对甘木言说道,紧紧地搂住甘木言的胳膊。 “绝对没吃好,说话都没有力气了,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陕西小店,羊肉泡馍很好吃,我现在就带你去吃。”甘木言喝了酒之后,反应略显迟钝,并没发觉楚芳菲心事重重。 甘木言只点了一碗羊肉泡馍,坐在对面笑嘻嘻地看着楚芳菲吃。 楚芳菲那个时候,刚一进包间,看着眼前各色美女老师,瞬间就没了吃东西的胃口,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裹挟着自卑,如狂风骤雨般侵袭着内心。 尤其是那个最漂亮的方美莹,美得不可方物,美得毫不讲理,这种上天都眷顾的美丽,让楚芳菲有着无法名状的压迫感。 她是真饿了,所以就算内心患得患失,她依然吃得狼吞虎咽地。 虽然自己被甘木言介绍的时候,用了“女朋友”的称谓,也体会到了甘木言对自己的体贴,但是她心里明白,甘木言对她的态度,始终是若即若离,保持着一种恋人未满的距离。 回到公寓,依然是老规矩,楚芳菲睡卧室,甘木言睡在客厅的单人床上。她没有反锁卧室门的习惯,她有些羞耻地希望某个时刻他能冲进来,把自己按到床上,哪怕是他喝醉把持不住也好。 可是一次也没有,楚芳菲有些失望,也有些害怕,害怕这样的生活持续不了多久,可能哪天甘木言会带别的女孩回家,直接把她赶走。 或许自己该主动一些?楚芳菲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如此这般的想着。 心一横,她蹑手蹑脚走出卧室,甘木言已经睡熟,客厅的角落,只有一盏小夜灯,暧昧地吐着昏黄的暖光。 楚芳菲俯身看着甘木言,他睡觉的样子很安静,像个孩子,只有胸膛在一起一伏。她轻轻地靠近,都能感觉到他鼻中呼出的气流。 湿润的唇,楚芳菲用心地感受着他的温度。 突然,她被甘木言抱进怀中,单人床发出“吱吱”的声响。 楚芳菲充满喜悦,似乎成功了。 “回去睡觉吧。”甘木言连眼睛都没睁,不无怜爱地说道,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星星之火刚有燎原之势,便被急雨倾盆扑灭,楚芳菲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从甘木言身上滑下来,悻悻地返回卧室。 如果不是自己结过婚,如果不是自己赌约在身,今天晚上必是另外一个结果。 甘木言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舒服些,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 这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自己的妻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只有一个二十九岁还是单身的甘木言,他是在维持一个男人虚幻的底线,还是在逃避。他也搞不清楚。 自始至终,甘木言都没想过要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自己身边的女人,可是这样的拒绝,不是在伤害吗? 扣问自己的内心,甘木言还是需要一个女人的。不知不觉,他笑了,苦涩的味道。 可能时机不对吧,过些时候会好的,甘木言安慰着自己矛盾的心。? 第18章 开园第一天 晨曦幼儿园的开园仪式在元旦假期最后一天的晚上举行,这样家长就有时间陪他们的孩子一同来参加。 卓岚影代表全体工作人员做了激情洋溢的讲话,幼儿园的老师们也都各自展示了才艺,尤其是方美莹的街舞表演,技惊四座,特别是带着孩子来的父亲们,眼睛都快看直了,看来以后接送孩子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开园仪式结束后,卓岚影在五楼会议室召开了第一次幼儿园办公会,将方美莹提拔为幼儿园副园长,因为方美莹个人能力特别突出,她做副园长并没有人反对,都认为这是实至名归。 卓岚影在会上对入园儿童的教育工作提出了具体要求,要为每位儿童建立品格能力档案,做到每日记录。同时安排,从明天开始,集体学习范玲梅老师关于婴幼儿教育的研究成果,尽快掌握新的幼儿教育模式和方法,尽快应用到晨曦幼儿园第一批入学儿童教育上面。 最后卓岚影还讲了工资和福利方面的事。因为晨曦幼儿园刚起步运营,入园儿童相对较少,所以工资并不高,但这些老师们大学毕业一年多,没有家庭的羁绊,尚处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对工资高低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诉求,工资少点无所谓。 因为激动和兴奋,宿舍里的姑娘们毫无睡意,就像在大学的时候聊起了八卦。 甘木言毫无例外地成了话题之一,因为到现在为止,这些姑娘们都没有搞清楚卓岚影是怎么遇到这位贵人的。 对于卓岚影而言,这么狗血的相遇过程,是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跟大家说的,更何况这事要是传到老师范玲梅那里,即使不挨顿声色俱厉的批评,也少不了一顿长篇大论般的数落。 那样“不堪”的相遇,接着就是甘木言主动提出投资三百五十万帮助晨曦幼儿园运营,更是提议成立金小朵有限责任公司,甘木言一套行云流水的善意操作,让卓岚影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宿舍内其他人不顾卓岚影的情绪,肆意地猜测着她与甘木言相遇的过程,说得唾沫横飞、天花乱坠,当事人听得只想笑,笑她们无比丰富的想象力。 “咱们得让卓岚影澄清一下真相,她是怎么跟有妇之夫勾搭上的?”睡在卓岚影对面上铺的文豆豆问道。 文豆豆和其他幼儿园老师一样,都是卓岚影的大学同学,只是同年级不同班。她个头不高,生性文静,脸圆圆的,有点婴儿肥,属于乖巧可爱型的美女,擅长聊一下八卦。 曾经就有人说,她要是回老家过年,拿个小板凳,坐在村口,能跟那里的老娘们聊一天,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全都能知道。 她是小班的老师之一。 卓岚影的办公室虽然有张单人床,但是卓岚影喜欢这种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感觉。 卓岚影讪讪一笑,抗议道:“豆豆,你可别污我清白,谁跟有妇之夫勾搭在一起啦?” “那个甘木言可是有女朋友,上次吃饭人家都带过来了。”文豆豆悠悠地说道。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思绪随之被带偏。 “我记得是叫楚芳菲,对不对?看着挺矜持的,但是我看他们两个不般配。”这些老师当中骨架子最大,看起来最壮,也是晨曦幼儿园大班老师的周悦说道,并回忆着甘木言和楚芳菲在那次一块吃饭时候的表现,总觉得他们哪里有些不搭,这种不搭只能意会,要是真正说出个原因,还真是说不出来。 甘木言与楚芳菲是否般配,卓岚影不敢妄下评论,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甘木言极为信任楚芳菲,要不然也不会明明是自己出资,却在股东名册上写上她的名字。 人与人的世界里,只有信任才是最珍贵的。 “你们这是嫉妒,甘木言才身价百万,你们就心动了?般配不般配又不是咱们说了算。”卓岚影取笑道,想尽快结束有关甘木言的话题。 “也是,咱们说了不算,这要是在古代,人家帮了咱岚影这么大的忙,按理说岚影应该是以身相许的,现在看来,没机会了。”文豆豆发出一声长长的幽叹。 这一声长叹,瞬间搞得宿舍的气氛凝滞,毕竟都正值炫彩年华,谁又不芳心萌动。 作为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还没有遭到社会的毒打,对一切还保留着美好的憧憬,包括自己的男朋友,虽然甘木言此时成为她们的话题人物,但是他的出场并不惊艳,在她们心中没有溅起多少浪花。 卓岚影真是哭笑不得,暗自思忖,抛开甘木言那略显普通的外貌不说,单论他对楚芳菲出自本能的怜爱和保护,楚芳菲就必定是个生活在甜蜜幸福中的小女子。 “好了好了,就此打住,明天还得工作呢。”卓岚影果断结束八卦时间。 信心满满的姑娘们,第一天就遭遇了滑铁卢。 入园时间一到,就有家长陆陆续续将孩子送到幼儿园门口,自此一场悲欢离合的大戏激情上演,总有孩子不愿离开父母,哭得那是撕心裂肺,做父母的也是左右为难,一时心软动了恻隐之心,时不时擦拭着眼角的泪。 方美莹和容貌姣好的另一位老师苗园在幼儿园门口接家长送来的孩子,虽然毕业的时候在幼儿园实习过一段时间,也有了思想准备,但还是无论她们如何甜言蜜语就是无法阻止部分孩子的哭闹和挣扎,而且家长越是在面前,他们哭得越凶。 两个人被孩子们搞得精疲力竭,只能找援兵,将那些还在哭闹,不往幼儿园里走的孩子抱进去。 小孩子们说来也奇怪,一进到教室,反而不哭了,变脸比翻书都快。 看孩子,可是个体力活,从他们一入园,姑娘们就处在一刻不停的工作中,要带着他们做游戏,学习知识,还要认真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中午的时候,又要端饭分饭,一些难缠的小鬼头,在屁股后面追着都不一定能将饭菜送到他们的口中,吃了饭需要进行必要的午休,这时候就又来了问题,总有那么几个不睡觉还干扰其他孩子睡觉的,要哄他们睡觉,更是一阵手忙脚乱;下午只能是重复上午的种种场景。 一天下来,每个人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早上的信心满满被现实打击得只剩下自我怀疑了。 因为是寒冬,天色暗得早,按时闭园后,卓岚影就马上趁热打铁召开办公会,看着会议室里的姑娘,一个个跟蔫萝卜似的,或靠在椅子上不想说话,或趴在会议桌上面带沮丧,她的内心也并不平静。 卓岚影轻扣会议室浅白色长长的会议桌,将姑娘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来:“大家都说说吧,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我看今天大家过得都很充实。” 她虽是园长,却没有总待在五楼的办公室里,她这一天也累得够呛,帮着小班的老师照看孩子。小班的孩子是整个幼儿园里年龄最小的,也是心智最不成熟,最需要用心呵护的一群孩子。 相比中班、大班的孩子数量,小班的孩子是最多的。 在座的每个人都跃跃欲试想说些什么,可是每个人都不想第一个说。 卓岚影呵呵一笑,让身为副园长的方美莹先说。 “一个字就是,累。”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十分赞同方美莹。 “这一天下来,我发现这些孩子真是人小鬼大,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优点,但是也不可否认,他们也各有各的缺点,比如有的小朋友娇纵蛮横,有的胆小怯懦,也有的寡言少语。”方美莹翻开面前的小笔记本,上面记录着她班孩子的总体情况,也有所侧重记录着个别儿童的情况。 “他们现在还小,虽然性格上有缺点和不足,但是如果加以指引,还是可以纠正的。”方美莹用笔支着下巴,盯着自己的笔记本说道。 “苗园,你说说中班的情况。”卓岚影听完方美莹所说的,将重点记在了本子上,接着让苗园说说中班的情况。 苗园略加思索,道:“中班的情况和小班的差不多,美莹说的孩子性格上的问题,中班的个别小朋友也不同程度的存在着,今天班上的两个小朋友还出现了打架的情况,我批评了其中一个,没想到挨批的这个不仅不承认错误,还一直哭。我看这是在家被宠坏了,是非不分、唯我独尊惯了。” 大班的情况稍微好些,周悦简单说了大班的情况:“大班的也存在个别小朋友不团结其他小朋友的情况,不知谦让,玩玩具的时候,多拿多占,没有分享意识。” 基本掌握了现在小班、中班、大班的整体情况,卓岚影说道:“怎么样,小朋友们还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和他们的家长共同解决,肩上的担子可不轻,但是咱们得有信心,这些小朋友是小树苗,长歪的叶子还很容易修剪。” “接下来我们就该彻彻底底地发挥作用了,我们要将性格上存在严重问题的小朋友作为关注重点,一人一方案,有针对性地进行教育和指导,要将老师范玲梅的婴幼儿教育理念融入到我们的工作中,并不断总结工作经验,完善工作方法,要让他们的家长看出他们的变化,只有这样才能巩固我们的办园成果。”卓岚影表情轻松,却又不失严肃地说道。 “我们办这所幼儿园,不只是让来这里的小朋友吃好、喝好,不只是帮家长们看孩子,而是要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我们想让我们的孩子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努力让这里的小朋友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卓岚影铿锵有力地说道。 关于如何教育这些婴幼儿,以及这些婴幼儿在什么年龄段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和如何纠正他们性格上的缺点等等这些,范玲梅在自己几十年的教学中,不断总结不断延伸不断完善,已经形成了一套系统的教育理论和方法,并形成了五百来页的工作笔记。 范玲梅将这本工作笔记的复印件交给了卓岚影,希望她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并将其发扬光大。 开办这所幼儿园,就是卓岚影实践这本工作笔记内容的第一步。 “昨天已经说过,今天我们要为每位小朋友都做个记录,每天都要记录他们的成长过程,这不单单是记录,而是要在记录中总结经验,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做好工作。”或许是卓岚影大学期间加入过学生会,且做过学生会zhu席的缘故,在开会的时候,总是打着别别扭扭的官腔。 “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就在会上说出来,我们群策群力,一块解决。”卓岚影轻按着腹部说道,她从小就有这么个毛病,到了饭点就得吃饭,要不吃就会胃痛,这次开会的时间,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其他人经过这第一天的折腾,也饿了,就算有要说的,也不想这个时候说,他们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卓岚影。 “那散会,食堂阿姨下班之前已经给咱们做好了晚饭,想吃的话就去食堂,但是如果你们想吃外卖,也可以点,但是得先说好了,点外卖的钱,咱们幼儿园可不报销。”卓岚影将笔记本合上,拿在胸前,起身说道。 虽然卓岚影说了可以点外卖,但是她们中没有一个人点,都不约而同来到了食堂,坐在一起喝着小米粥,吃着馒头和豆芽菜,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晚饭后,大家又回到五楼办公室,拿出已经提前买好的笔记本,这每一个笔记本对应着一个来这里上学的小朋友,第一页,就会记录他们入园第一天的表现和生活。 这个工作量很大,一个班都是十几个学生,没有一两个小时根本完不成。 卓岚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台灯和电脑,将老师范玲梅的工作笔记摆在面前,一页页地认真研读,并不时在上面做着标记,同时在电脑上做着笔记,而且还穿插制作ppt演示文档。 她要作为一个培训师,将这些讲给其他幼儿园老师,让她们真正掌握范玲梅的婴幼儿教育方法。 这本工作笔记是范玲梅几十年的心血精华,卓岚影贪婪地学习着,每读一页,她都受益匪浅,都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第19章 努力要被看到 “我要见你们园长,我是薛佳辉的妈妈。” 方美莹刚将一个准备入园的孩子抱起,转身就被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拦住,手中的宝马车钥匙肆意晃动着,似乎在炫耀自己身份高贵。 “您好,您找我们园长有什么事嘛,我是这里的副园长,我叫方美莹,您可以叫我方方老师,你有急事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方美莹笑着问道,看她怒气冲冲,语气阴冷,心中很是纳闷。 “我孩子要退园。”女子愤愤地说道。 昨天才正式开园,今天就有孩子退园,方美莹疑惑更甚,问道:“薛佳辉妈妈,为什么要退园呢,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嘛?” “我孩子在这里受了欺负,昨天回去哭了一晚上,死活不在这里上了。” “这怎么可能,我们将每个孩子都照看得好好的,不可能有这种情况发生的。这样,这里比较冷,我们进屋谈。” 方美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刚刚抱着的孩子送进一楼的教室后,带着薛佳辉妈妈来到五楼卓岚影的办公室。 “卓园长,这是薛佳辉的妈妈,她要给自己的孩子办理退园,她说薛佳辉昨天受了欺负。” 卓岚影盯着方美莹,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方美莹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确定无误后,忙起身赔笑道:“薛佳辉妈妈,请坐,请问您为什么要给孩子办理退园?” “方美莹,你去把苗园叫到办公室。”卓岚影迅速翻看着幼儿园孩子的花名册,找到了薛佳辉所在的班级,中班。 苗园正是负责中班的老师。 “好的,我马上就去。” 薛佳辉妈妈毫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怒气渐盛:“我也正想找这个叫苗园的老师,我儿子说,昨天就是受了这位老师的欺负。” 受老师欺负?卓岚影内心一笑,这根本不可能。看着这位家长怒不可遏的样子,她不准备那么着急辩解,等苗园来了,再做解释也不迟。 苗园一路小跑到了五楼卓岚影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薛佳辉的妈妈,笑着打招呼道:“您好。” 方美莹提前将情况给她说了一下,虽然苗园感到很不可思议,但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心态。 薛佳辉妈妈冷冷地斜瞟了一眼陪着笑脸的苗园,阴沉地问道:“昨天是不是有同学欺负我家孩子了?” 苗园的笑脸僵在了脸上,分明就是薛佳辉动手在先,要不是她及时制止,就可能打到另一位小朋友的脸上了。 哪个小朋友不是细皮嫩肉的,真要是打到小孩子的脸上,不管有没有伤,脸总会是要红的,让人家家长一看,肯定会心疼不已。 “都是孩子嘛,有时候玩着玩着就玩恼了,谈不上欺负,就是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没啥事。”苗园向薛佳辉妈妈耐心地解释着。 “那我孩子怎么回家哭了一晚上,说老师你欺负他。”薛佳辉妈妈显然没有接受苗园的解释。 卓岚影站在一旁,也帮着苗园说道:“我们的老师是绝对不会做出欺负孩子的事的,这个请您放心,具体情况我们还得进一步调查。” “还调查什么,你们做的事你们是不是不敢承认?”薛佳辉妈妈一想起昨天孩子哭泣的样子,就心疼不已,心中的怒气又增添了几分。 薛佳辉妈妈这么一说,苗园的小脾气就上来了:“我说......” 苗园的脾气卓岚影是知道的,她见势赶紧扯了一下苗园的袖子,制止她再说下去。这个时候就算没有错,也得陪着笑脸,好言好语说着。 薛佳辉的妈妈看这个苗园态度不对,更是嚷嚷道:“怎么着,还准备打架不成?” 这说的都是哪里跟哪里,虽然苗园的确很生气,但也不至于动手。 苗园到底怎么对待薛佳辉小朋友,这点事实不难查清,每个教室都安装有两台高清摄像头,可以让薛佳辉妈妈看监控,到底是否跟她说一样,一看录像便知。 “薛佳辉妈妈,我们这里有摄像头,可以调出昨天的录像,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说着,卓岚影就回到电脑前,开始调当时的监控。 薛佳辉妈妈来到办公桌前,卓岚影将显示屏幕移到她的面前。 “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对,就是这个,再往前推十分钟。”苗园也凑过来盯着显示屏,给卓岚影说着时间段。 监控录像说明了一切,薛佳辉小朋友手里怀抱着三四个玩具,另外一个孩子走过去跟他要玩具,他不仅不给,还拿着一个玩具去打那个孩子,大概打了三四下,苗园跑过来制止了他。 可能是因为苗园着急,所以抓着薛佳辉手腕的时候,力道稍微猛了一些,孩子怀抱着的玩具掉在了地上。 监控录像还显示,苗园弯着腰,在给薛佳辉讲着什么,讲着讲着,他就哭了起来,她将他抱在怀里,可他像是在跟她谈什么条件,但是她却没有答应,所以他接着哭了起来。 本来这摄像头是同步录音录像的,但是卓岚影的台式机并没有安插音响设备,苗园说了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薛佳辉妈妈,录像显示得很清楚,就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玩闹,根本不存在老师欺负孩子的事。”卓岚影指着显示屏说道。 看完监控后的薛佳辉妈妈显得很是窘迫,卓岚影趁机给她个台阶下:“薛佳辉妈妈,这应该是孩子没有表达清楚,造成了误会,因为这个事,让您还专程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谁家孩子不是娘的心头肉。”薛佳辉妈妈尴尬一笑,不再提退园的事。 昨天晚上,苗园已经针对打架这件事暴露出的薛佳辉性格上的问题,与卓岚影进行了沟通,并根据卓岚影的建议,制定出了一个纠正培养方案。 薛佳辉妈妈今天莽撞的举动,让苗园的工作积极性受到了打击。 薛佳辉妈妈离开后,苗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很沮丧,也很委屈。 卓岚影坐在她身旁,安慰道:“这么点小挫折就气馁了,想撂挑子不干了?” 苗园的鼻子嗖的一酸,薄薄的泪雾笼罩双眸,轻轻一叹道:“我觉得咱们这样做不行,咱们是在闷声干活,那些孩子的家长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多么努力,为了他们的孩子操了多少心,到时候孩子变好了,他们还以为是他们自己的功劳,和咱们幼儿园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苗园所说的问题,卓岚影不得不考虑,各班级里存在的问题孩子不少,各有各的问题,只能有针对性地采取措施,慢慢地进行矫正,小孩子可塑性较强,现在干预的话,绝对可以有所改变。 幼儿的性格形成期是三到七岁这个时间段,而这么关键的期间,幼儿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幼儿园里度过的,所以幼儿园老师的好坏,是否尽职尽责,对幼儿性格的形成有着重要影响。 开办幼儿园的终极目的是将范玲梅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在实践中进行完善,并且发扬光大,可是幼儿园的本质是个营利性的机构,不是做慈善,盈利是个躲不开的话题,如果幼儿园想维持下去,那就得守住现在的这些孩子,并且招收到更多的孩子的才行。 如何守住现在的这些孩子,说到底,还是要守住对他们爱之深、爱之切的父母。 要守住这些父母,那就得让他们知道,幼儿园的工作人员,为了他们的孩子做了什么,还要让他们真切地看到孩子的变化,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孩子交到幼儿园老师的手里。 这时,方美莹安排好小班和苗园的那个中班的事,急匆匆地返回卓岚影的办公室。卓岚影将苗园的想法和自己的看法给她说了一下。 “作为孩子的父母,他们是有权利知道孩子在幼儿园里的情况的,孩子身上存在的一些问题,我们也有必要让他们知悉。”方美莹很认真地说道。 她们将来为孩子所做的一切,不仅要让这些家长们知道,更要让他们承认,现在他们心中树立一个所谓的品牌和信誉。 “那我们今天办公会上再好好讨论这件事,你们先回去工作。”卓岚影担心小班和中班出什么乱子,便让方美莹和苗园先回到工作岗位上,这件事容她好好考虑一番,有个成熟的想法之后,再在会上和大家一起讨论。 朱小会的故意伤害案今天上午开庭审理,甘木言按时来到审理该案的林城市武康区人民法院。 各项费用加起来,一共赔了被害人二十三万,被害人这才出具了谅解书。只是个稀松平常的轻伤害案,赔偿数额让甘木言咋舌。 最赚钱的方法都写在刑法里面,甘木言一直理解为,只要敢犯罪,就能发大财,此时一想,他理解得有些片面了,你做个受害人,同样也能发一笔,这不,一套四线城市小户型房子的首付就这么凑齐了。 冲动是魔鬼,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冲动,那是要付出代价的,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想想都会心疼。 甘木言这次的诉讼目的就是争取缓刑,这种轻伤害的案子,犯罪嫌疑人不是那种大罪大恶之人,并且社会危害性也不大,既然已经赔偿到位,法官也会以促进和谐社会为己任,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判决的结果尽量让大家都满意。 以审判为中心的庭审进行得波澜不惊,甘木言对犯罪事实表示认可,只是在最后陈述的时候,说明了朱小会已经认罪悔罪,并对被害人进行了经济赔偿,取得了被害人的谅解,希望法院可以酌情宣判。 法庭没有当庭宣判,这样的结果在甘木言的意料之中。 这应该是2012年春节前甘木言出的最后一个庭了,从法庭走出来,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恨不得马上就过年,只有过年的那几天,他才能感受到喜庆,感受到放松,哪怕新年过后又是“人艰不拆”。 律所里也是人心浮动,工作心不在焉,除了解决劳资纠纷的民事业务部比较忙点外,刑事部、公司事务部的工作人员已经在考虑过年的事了。 冯薇在办公室里,正做着2012年第四季度收案归档工作,归档完成后,她就可以放假回家了,所以工作得很是认真,心情好了,工作效率就高,按着现在的速度,午饭之前就能把活干完。? 第20章 视察 刑事部主任李观海今天请刑事部所有工作人员吃午饭,甘木言准备饭局结束后,去文玺苑小区的晨曦幼儿园看看,他是这所幼儿园的真正的股东,自然要关心一下幼儿园的运营情况。 这样的饭局,甘木言不喝酒是不可能的,所以在赴宴之前,他专门给卓岚影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下午可能会去幼儿园,结果遭到了她的无情拒绝。 拒绝的理由很充分,在未放学的时候,幼儿园进入成年男性,可能会对幼儿园的孩子造成心理波动。 甘木言一想那时的自己一身酒气,的确很不礼貌,会对幼儿园造成负面影响,所以思虑再三,准备晚上闭园以后过去,卓岚影还说,他可以参加晚上的办公会。 虽然不能按原计划去幼儿园,但是甘木言却很高兴,更加肯定了自己没有选错人,对于幼儿园的孩子们,卓岚影是极为上心的,这让他很放心。 李观海在饭局上毫无疑问地喝醉了,被刑事部的律师及助理们一人一杯灌着,就是酒量再好的人,也顶不住。 甘木言在酒局上,从来不逞匹夫之勇,不管关系远近,统统点到为止,直到饭局结束,他也仅仅喝了不到三两白酒,保持着该有的清醒,只是人多手乱,难免有酒撒到衣服上,所以他身上的酒精味很浓。 结束后,甘木言打了一辆顺风车回到公寓,楚芳菲正在卧室睡午觉。 甘木言蹑手蹑脚地走进卫生间,将花洒的出水量调到最小,安静地冲了一下身子,然后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出了门。 来到路边,他才发现自己除了公寓,也没地方可去,站在这里吹了吹冷风,又悻悻地返回了公寓。 甘木言第一次开门进来的时候,楚芳菲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响声,随即起身,通过衣架上的外套,知道他回来了。 自那次被甘木言温柔的拒绝之后,楚芳菲心中就有了一个结,她已经搞不清楚他对自己的态度,在外人看来,她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在这个屋子里,他又从来没有真正地碰过她。 楚芳菲心中很矛盾,她对他的依赖与日俱增,她明白这就是爱情,可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一厢情愿总是没有好结果。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甘木言心中是有她的,只是他心中,可能还有那个梦中喊到过的女人——邱雨,她或许才是占据他内心绝大部分的女人。 不只是她在矛盾中,甘木言何尝不是如此,他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伤害跟他朝夕相处的楚芳菲。他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十年的时间,他的目标是回到自己的妻子孩子身边。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如果自己不存在了,是消失,还是延续下去,只多了一个所谓的失踪人口而已。 如果十年以后这个世界消失,那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仅仅是因为那个赌局,设置的幻境,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甘木言倒可以放肆一把,哪怕最后自己赌输了,也算是多了十年的寿命,及时行乐,不枉此生。 但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平行世界,他消失之后,还要继续下去,那他可能又多伤害了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还要作孽呢? 就是因为他还没有彻底搞清楚这个世界的状态,所以他要处处小心谨慎,不要让自己的各种欲望,影响了自己的行为,丧失了本性。 甘木言就当那天晚上的事从来没发生过,楚芳菲没有来到自己面前,没有亲吻自己,自己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红唇诱惑。 生活照样是那么平静,甘木言依然对楚芳菲如自己女友一般,没有丝丝的减弱,反而更加疼爱她。 甘木言和楚芳菲的心境慢慢发生着变化,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甘木言躺在客厅的单人床上,安静地睡去。 最近他的睡眠质量有所提高,不像以前那样不踏实,但还是会偶尔梦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长久时间不见的原因,他发现他们的相貌在自己的脑海里变得有些模糊,一些细节已经丢失,但是这并没让他过多担心,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十年,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能认出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虽然有梦,但是这一觉睡得还算舒服,睡在单人床上,再怎么说,也比睡在那软软的的沙发里要好得多。 楚芳菲已经在用电炒锅做菜,见甘木言起身坐在了床边,说道:“我们马上就吃饭。” “我一会儿要出趟门,可能晚些回来,回来再吃。”甘木言略感抱歉,过意不去地说道,他应该提前告诉楚芳菲一声,只是那个时候自认为她在睡觉,自己不忍心去打扰她。 “哦。”楚芳菲盯着炒锅,轻轻回了一声,有点小失落。 甘木言走过来,轻轻地环抱着楚芳菲的腰,将嘴唇放到了她的耳边,这已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了。 “我去卓岚影的幼儿园看看,开园之后就没去过,作为股东,我不能对幼儿园的情况不闻不问,我会很快回来的,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吃没意思,就等我回来一块吃。”甘木言无比温柔地说道。 甘木言那暖暖的气息,在楚芳菲耳边久久徘徊,让她浑身酥软,直想卧在他的怀中,心中瞬间的喜悦,如洪水般涌上全身。 “那你早去早回,我等你。” 楚芳菲猛地一转身,紧紧地抱住甘木言,怕他逃走似的。 “赶紧看锅,一会儿菜就糊了。”甘木言笑道。 楚芳菲这才松开甘木言,转回身炒起了菜。 甘木言驱车来到晨曦幼儿园,他看到幼儿园大门还未关闭,一楼还亮着灯。 他走进一楼,还有几个孩子没有被接走,方美莹在陪着他们玩游戏,他瞅了一眼教室内的挂钟,已经快七点了。 方美莹也看到了甘木言,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甘木言,卓岚影在食堂吃饭,你要是没吃的话可以去吃。” 已经和楚芳菲说好的,回去吃饭,所以甘木言摇了摇头,说道:“我吃过了,都这个时间了,这些小朋友还没被接走?” 方美莹暂时停止了做游戏,将教室里的小朋友安顿在座位上,迈着灵动的小碎步来到甘木言面前:“他们的父母都是私企员工,一般情况下可以按时接走,就算迟了,也不会迟太久,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的父母都加班,可能八点以后才能来接孩子。” “那她们吃饭了吗?”甘木言和蔼地看着孩子们,关切地问道。 自己其实也是孩子的父亲,他突然感到微微的心痛,孩子的父母不容易,其实,孩子也不容易。 “吃了,绝不会委屈了这些孩子。”方美莹说道,目光始终在孩子身上。 “那你忙吧,我去看看你们的伙食怎么样,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营养得跟得上。” 甘木言随后来到幼儿园的食堂,卓岚影正在和其他老师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她们见状,马上心照不宣地将饭菜端到另一张桌子上吃,好让甘木言能坐到卓岚影这边。 甘木言微微一笑,直接坐到了卓岚影对面。 “现在还有孩子没被接走,这等于是你们老师加了个班。”甘木言看着腮帮子鼓鼓的卓岚影,觉得她的样子有点滑稽。 他来之前的前一秒钟,卓岚影正大口地啃着馒头,还没有彻底咽到肚子里,在腮帮子里嚼来嚼去。 “谁让林城是个一线城市,这里孩子的很多家长都是漂族,不努力多挣点钱,怎么付房租,攒首付,交托费,我们这些做老师的,能帮家长一点是一点,反正孩子们在这里饿不着,冷不着,还挺快乐。”卓岚影毫不顾忌自己吃饭的形象,嘴里塞着馒头,对甘木言说道。 甘木言点点头,对卓岚影她们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们是真心为了这些孩子们好。 几个老师吃了饭,去替换方美莹,好让她过来吃饭。 卓岚影匆匆吃完饭,带着甘木言来到五楼办公室,简单地向他讲了一下幼儿园开园两天以来的运行情况。 没过多久,老师们陆陆续续来到五楼,开始为各自负责看护的孩子做记录,记录他们这一天的表现,以及点点滴滴的改变。 “我当时是心血来潮,让她们每天都记录孩子的生活学习情况,没想到这居然是个大工程,没有两三个小时,还真弄不完,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先这样干下去,要是一段时间,她们实在是太累,我就把这个给停了。”卓岚影有些后悔地说道,她不想让她们过于劳累。 “万事开头难,这个做法对她们积累工作经验是有好处的。”甘木言看着认真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的老师们,鼓励着卓岚影。 “她们现在是干劲十足,虽然累点,但是她们心里面高兴,这不仅是我的幼儿园,也是她们的幼儿园,她们吃住在这里,就跟在他们的家一样。”卓岚影温情地看着这些她曾经的同学,现在的幼儿园老师,欣慰地说道。 直到晚上八点半,最后一个孩子才被家长接走。 大门一关,所有的人都到了五楼会议室,今天的工作会开始了。既然甘木言这个实质上的股东来了,自然是要参加今天的工作会的。 长长的白色会议桌,甘木言正对着方美莹,坐在卓岚影的左侧。 “今天早上,一位孩子的家长怒气冲冲来到我们幼儿园,嚷着要为孩子退园,沟通之后发现是场误会,这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没有将孩子的在园的真实情况及时地通报给他们的家长,家长袒护自己的孩子,总是认为错误在我们园方。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卓岚影眉宇含笑,对在座的众人说道。 “那就建立一个沟通机制,必须让家长们知道我们干了些什么。”经过一个白天,苗园的怨气仍未彻底消除,卓岚影要说这个问题,她的怨气反而徒添了几分,直接抢白道。 方美莹示意苗园别激动,先听卓岚影往下说。 卓岚影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各个班的孩子并不多,我认为每个月,我们都应该和每个孩子的家长单独见上一面,就在咱们幼儿园里,我们给他们介绍一下孩子在幼儿园的情况,心智上、性格上都有什么优点和缺点,同时也向他们说一下我们幼儿园下一步针对孩子采取的教育措施。这样的话,他们就知道我们在做了些什么,我们呢,借这个机会还可以告诉他们应该在孩子的教育当中注意些什么,做些什么,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实现幼儿园教育和家庭教育的互补与衔接,更好地实现我们婴幼儿教育理念。” 这个建议简单易行,会议室里的其他老师都很赞成。 “上午苗园提醒了我,如果只是我们埋头苦干,不宣传我们做了什么,体现不出我们幼儿园的优势,我们的幼儿园不只是托管孩子的地方,更是一个可以让孩子有所改变的地方。”卓岚影看着大家,总结道。 卓岚影给了方美莹一个眼神,像是在说,你也说两句。 “主要还是我们办园的经验不足,我们都是去年毕业,在其他幼儿园里实习的时间比较少,很多的工作技巧和经验还没有学到,没有掌握,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很正常,我们还是要抱着学习的态度,总结经验,提高工作技能。”方美莹双臂放在桌子上,像个学生认真听课一样,目视着甘木言说道。 甘木言很平静地迎接着方美莹毫无深意的目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今天办公会的主要议题已经讨论完毕,卓岚影放松下来,口气轻松地说道:“今天呢,咱们的甘木言甘木言来视察工作,我们是不是该欢迎一下。”她带头鼓起掌来。 甘木言讪讪一笑,摆摆手道:“都是熟人,别弄得这么生疏,我就是来看看幼儿园的情况而已。” “你要是真的不闻不问,我们就会多想了,是不是我们做的不好,让你失望了。”卓岚影盈盈笑道。 “看你说的哪里话,姑娘们的努力我是看在眼里。”甘木言认真地说道。 今天他来到幼儿园,看到这些老师们这么有责任心,将别人家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心中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那就讲几句吧。”卓岚影接着说道,甘木言既然来了,不能只是坐着,连句话都不讲呀。 甘木言想说的很多,看到她们这么努力工作,即使再沉默寡言的人,也会心生很多想法。 “我确实有很多话要说。”甘木言环视一周,看着这些年轻的姑娘,心中感慨万千,说道:“我是个刑事律师,入职七年来,跟咱们林城市最罪大恶极、最十恶不赦的坏蛋打过交道,比如杀人犯、强奸犯、绑架犯、抢劫犯,也跟一些小偷小摸有过接触,这些人有的偏执,有的冷漠,也有的自私,后来我就发现,其实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也就是上幼儿园的年龄段,或许再小些,罪恶的种子已经埋在了他们的心里,家庭关爱的缺失也罢,成长教育的缺失也罢,总之在他们后来道路上,性格上、心理上的缺陷始终没有得到矫正,最后酿成了惨剧,也把自己活成了悲剧。”? 第21章 被理解的感动 甘木言说得语重心长,发人深省。 他在这几年刑事辩护生涯中,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刑事案件,也见过各种各样性格上有缺陷的人。 正是因为甘木言见到过太多性格上有缺陷的人,也见识过这些人做的那些让人痛恨,感到悲伤的事,他就更能理解面前的这些幼儿园老师身上的责任有多大。 如果真的能将婴幼儿教育工作做好,这本身就是一件积大德的事。 “你们身上的责任和担子,其实挺重的,这些你们可能没有感觉到,但是我能感觉到,教育这些小孩子,不容易,需要时间和耐心。只有你们坚持下去,才能让这些孩子克服缺点,比如不自信、无安全感、焦虑等等,现在,你们可能会遇到家长的误解,会感到委屈,但你们千万不能放弃,我相信你们付出的这些努力,不是没有回报的,只要这些孩子能健康地成长,你们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甘木言说着,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是多么真切。 他说的不算出彩,但却真诚实在,每一句话都说在了这些老师的心坎里,让她们感觉暖暖的。 “这是我说的第一点,你们的工作是伟大的。我想说的第二点是,我们的幼儿园毕竟是个营利机构,我知道开办幼儿园,赚钱不是你们的初衷,但是要想将你们老师范玲梅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在实践中发扬光大,那赚钱就是必不可少的。 这才是一个幼儿园,才能接收到多少儿童,要让更多的儿童得到好的婴幼儿教育,那必须有钱,只有这样,才能开办更多的幼儿园和其他机构,才能让我们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在更多的地方开花结果。 我们现在每个月的托费,低于林城市的平均水平,但是你们的努力,却远远超过其他幼儿园,这种不成比例的局面,需要在一年之内得到改变,否则咱们的幼儿园开不下去。 后面的工作我会和园长卓岚影进行讨论,再说了,托费提高了,你们的月薪也会适当提高,买手机、买化妆品、买零食也不用过于犹豫,你们说是不是。” 甘木言这么一说,周围的老师都笑了起来,使显得严肃的会议室气氛放松了很多。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还有一点要说,哪里都有竞争,幼儿园也不例外,虽然我们不算艰难地把幼儿园办起来了,但是我们要有危机感,很多幼儿园在争抢生源,咱们也概莫能外,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好营销,我们现在只是启用了幼儿园的第一层楼,还有二层、三层、四层不能浪费,再过两个星期左右,就是春节了,我们应该牢牢抓住这个时间点,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这个幼儿园,或许春节过后,我们还能招收些学生。” 甘木言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了,说的对呢,你们就听,说的不对,多包涵。” 他说的第二点和第三点,也正是卓岚影正在考虑的事情,这让卓岚影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咱们大股东说的,我们都接受。”卓岚影兴奋地说道。 甘木言不仅仅为晨曦幼儿园带来了资金扶持,而且眼光独到且敏锐,直接切中问题要害,这让卓岚影对他又增加了些许好感。 “等将来这份事业做大了,我也就不用再挣律师这份辛苦钱,向卓岚影同志讨要个高层管理的职位,也挺好。”甘木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这份事业要是真的做大,你就躺着等分红吧。”卓岚影笑呵呵地说道。 卓岚影可是甘木言现在认定未来十年赚百亿的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甘木言还真得告别律师这个职业,去做金小朵教育有限公司的高层管理,更好地帮助她。 会议开完后,甘木言没有再做停留,而是立马返回自己的公寓,他知道,那里有真正在等他的人。 卓岚影将方美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两个人关上门,商量着幼儿园的发展。 “甘木言说的对,我们必须加大招生力度,不能满足于这三个小班、一个中班和一个大班的规模,这五个班还没有将一楼的教室占满。我们要充分利用春节这段时间,好好地搞一波宣传,如果再能收一两个班的学生更好。”卓岚影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这个小区点点灯火说道。 “现在小区的入住率还很低,如果明年入住率达到五成,我们会有很大的生源。”方美莹一只手搭在卓岚影的肩膀上,信心满满地说道。 卓岚影表情严肃而沉着,并没有方美莹那么乐观,她很赞同甘木言的说法,哪里都有竞争,幼儿园也不例外。 就有些小区居民,他们认为自己小区内的幼儿园不好,宁愿多跑几公里,将孩子送到别的幼儿园上学。 她可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的幼儿园,既然这个小区的居民会慢慢变多,那就必须牢牢把握住地利的优势,只要是这个小区的适龄儿童,就必须将他们吸引到晨曦幼儿园。 除此之外,还要招收小区外的儿童,至少让幼儿园的二层充分使用起来。 “我想找个广告设计公司,为我们印制一些介绍我们晨曦幼儿园的宣传册,然后去咱们的母校,林城师范找几个寒假工,通过发传单的方式,宣传我们的幼儿园。你看这个方法怎么样?”卓岚影双臂抱于胸前,贴着窗沿,说道。 方美莹右手支颐,思考了一番,说道:“可以采取这种方式,但是我觉得效果有限,六月到九月,是招生的黄金期,我们已经错过了,春节招生,其实是从别的幼儿园那里抢生源,难度不小。” “本来就是竞争,为什么不能抢?只要我们的幼儿园比其他幼儿园好,就会有孩子过来的,只是我们得先让孩子的父母知道我们的幼儿园有多好。我准备买架钢琴,就放在五楼东边的教室。”卓岚影指着东边的方向说道。 “买钢琴干什么,我们这里是幼儿园,不是钢琴艺术班。”方美莹认为买钢琴没有必要。 “你的钢琴级别可不低,不能把这特长弄丢了,咱们八个,就你身上的才艺最多,必须成为我们幼儿园的活招牌,你没事就在幼儿园里练练。”卓岚影看着方美莹,就像老鸨子盯着自己的头牌一样。 “先别说这个了,既然我们要宣传,那只靠一种方式不行,利用好身边的各种多媒体工具,比如微信、短视频,还要广泛发动家长,让我们这里孩子的父母也帮着我们宣传。这样才能取得好的效果。”方美莹将手机拿在手里,里面正播放着一段滑稽的短视频。 “这想法不错,宣传就要那种排山倒海式的全方位宣传,让咱们的幼儿园深入人心。”卓岚影点着头说道。 “具体怎么宣传,宣传什么,我们还得再合计,今天都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那六个估计已经开始在床上聊八卦了,又在聊甘木言。”方美莹笑着对卓岚影说道。 卓岚影的办公室和宿舍只是一墙之隔,而且这墙就是用隔板做成的,隔音效果有点差,宿舍里的女孩子在讨论什么,在办公室里听得一清二楚。 “不管怎么样,甘木言今天讲得很符合幼儿园现在发展的窘境,虽然开园才两天,但是事实却如他所说,生源有限,托费不高。” 卓岚影是婴幼儿教育专业的学生,本职应该是老师,现在作为管理者,她的经验显然没有甘木言的多,还有很多需要去学习。 甘木言的发言将在场的老师们都打动了,老师们的努力被理解、被懂得,这份觅到知音的感动让他再次成为话题人物。 他在这些老师们心中的形象,立刻变得清晰立体起来。 甘木言回到公寓,楚芳菲正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我想去晨曦幼儿园工作。”楚芳菲鼓起勇气对甘木言说道。 甘木言短暂地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工作了?” 楚芳菲侧着脑袋靠在甘木言的肩膀,柔顺的秀发垂在他的胸前:“天天待在家里,有些憋闷。” “你完全可以白天的时候出去逛街嘛,还可以买买菜。”甘木言将她的秀发撩到耳后,温柔地说道。 “不,我就想去幼儿园工作。”楚芳菲带着倔强说道。 她觉得自己在这群高学历女老师面前,显得渺小了,她害怕甘木言跟她们在一起久了,心态会变,那曾经偏向自己的天平会偏向女老师那边,尤其是那个方美莹,哪个男人见了她能不心动? “可是你去那里能做什么呢?”甘木言已经猜出了楚芳菲的小心思,从那次晚宴开始,她就开始心神不宁起来,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只能产生于踏入爱河的恋人之间。 甘木言心中小小的喜悦,被重视的感觉本来就很好。 只是他想不通楚芳菲为什么偏偏要去幼儿园工作,先不说技能方面的事,就是和那些女老师们如何平等地交流,都需要好好学习一番。 “我可以给那些孩子们洗衣服,比如谁弄脏了衣服,尿湿了裤子,我都可以做。”楚芳菲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去幼儿园工作。 “给我洗衣服还没洗够呀,还要给那些孩子洗。”甘木言轻抚着她的秀发,这种滑滑的感觉很舒服。 “求你了,你就让我去那里工作吧,我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楚芳菲侧身看着甘木言,坚定无比。 甘木言只是笑着,笑得意味深长,笑得充满怜爱。 “我是不会让你给小孩子洗衣服的,你要是想去那里工作的话,我需要跟卓岚影商量。”甘木言依然笑着,被楚芳菲的小心思给逗笑了。 “你是股东,难道这点事也需要跟她商量?”甘木言没有立即答应,这让楚芳菲稍显不悦。 “毕竟她是幼儿园园长,她掌握着人事和财权,我在那里没有职务,怎么能肆意插手她对幼儿园的正常管理。”甘木言双手一摊,平静地说道。 甘木言本意是不愿意楚芳菲现在就去幼儿园工作,她可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人,要是唐突地将她安排到幼儿园里,卓岚影会不会多心,认为这是他对自己不放心,安插在幼儿园的眼线。 这种可以避免的误会,就要让它完完全全的避免。在他跟卓岚影的信任没有充分建立起来以前,任何导致误解的事最好都不要发生。 “那好吧,那你可得把这件事跟她好好商量一下。”楚芳菲楚楚可怜地说道,生怕甘木言只是在敷衍自己。 如果甘木言还是保持着原来林耀海的脾气秉性,那他会像缺根筋似的,毫不犹豫地马上给卓岚影打电话。可他不想再活成林耀海,一个老实巴交只会干活的人,为人处世从来不会绕弯弯,看看林耀海兢兢业业那么多年得到了什么,39岁依然是小科员一个。 他想想自己过去身为林耀海的处境,心中就会憋出一口恶气,老老实实干活,根本干不过口蜜腹剑之人。 甘木言认为楚芳菲仅仅是一时冲动,过了这阵子自然会放下不提,便道:“知道了,静静等我的消息就行。” 他说的言之凿凿,楚芳菲才略感踏实,不再纠缠,悻悻回到了卧室。? 第22章 年夜饭 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短,甘木言虽然每天都会去律所一趟,但是心不在焉,在办公室只待上半个小时,就草草地离开了。 他曾问过楚芳菲,过年的时候,需不需要回老家,她直接说就在这里过年。 关于楚芳菲的家人,她没有过多提起过,甘木言也很知趣,没有刨根问底。 谁都有不想对外人说的秘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除夕。 除夕的林城市,并没有冷清,很多商铺依然开着门,各种各样的红灯笼挂在门头,让这座城市充斥着喜气。 大街上,每个人似乎都忘记了烦恼和失意,脸上挂着充满希望的笑容,谁都希望明年有新的惊喜新的收获,将今年的不如意洗刷殆尽。 晚上,甘木言和楚芳菲接受连永胜的邀请,在他坐落于武安区的五星级大酒店吃了顿家宴,一共五个人,还有文倩和连宇航。 席间,连永胜不忘问那三百万的情况。 “虽然借了哥哥三百万,但是还没花完,托您的福,装修没花多少钱,已经结清。”甘木言满怀感激地说道。 “这三百万对我来说是小钱,可我还是觉得你草率了。”连永胜以自己的眼光来判断,这投资做大的可能性很小,一个女学生,毫无经商经验,仅凭着自己的一腔热忱,就能干出一番事业,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甘木言是个感恩之人,对连永胜这三百万的恩情,必将铭记在心。 看到了晨曦幼儿园老师们努力工作的样子,也有范玲梅教授那套先进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和体系作指引,甘木言对幼儿园的发展很有信心。 金小朵教育有限责任公司现在只是一个空架子,旗下也只有一所晨曦幼儿园,将来肯定会好起来的。 甘木言笑而不语,转而对坐在对面的连宇航说道:“宇航,你最近在干什么呢,也没见你替你爹看场子。” 说起来,甘木言跟连宇航有些时候没见了,这次再见,发现他身上初入社会存留的稚气在一点点地消退,就像潺潺流水之下的石头,棱角渐渐被磨平。 “叔,我在咱们林城市的武安区开了家奥迪4s店。”连宇航看着甘木言,带着一些喜悦。 甘木言为他做的一切,他是不会忘记的,现在他有了一家奥迪4s店,恨不得直接给甘木言一辆奥迪q7来表示对他的感谢。 甘木言当初连他爹的十万块钱都没收,更别说这么贵的豪车了。 “你别叫我叔行不,我比你大不了几岁。”甘木言尴尬地笑道。 连宇航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头,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你的奥迪4s店,我肯定会介绍客户过去的。”甘木言接着说道。 他对车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现在开的这辆自然吸气的大众车,就挺对他的脾气,虽然动力弱,起步慢,但是油耗低呀。 他看着连宇航现在的样子,其实挺欣慰的。 连宇航是个好孩子,就是因为那场车祸,导致这孩子很长时间都处在深深的自责之中,险些把自己给搞抑郁了。 案子结了之后,他还为连宇航找了林城市最好的心理医生,帮助打开心结。 “叔,要不我送你一辆奥迪a6吧。”连宇航很认真地说道。 “别。”甘木言忙摆摆手,拒绝道,“我不算什么成功人士,我那辆大众挺配我的气质的,再说我不是喜新厌旧之人,我对我那辆车有了感情,让我换,我还真舍不得。” 甘木言拒绝的理由很是充分。 “那可以让我婶子开。”连宇航看了一眼楚芳菲,像是非要把这辆奥迪车送出去不可。 “哈哈,婶子,她比你岁数还小,还有就是她不会开车。”甘木言注视着已经面带红晕的楚芳菲,说道。 谁说我不会开车,我会的可多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楚芳菲暗道,觉得甘木言如此拒绝别人的好意很符合他的性格。 “不会开可以学嘛,就用这辆奥迪a6练手。” 甘木言听连宇航这么一说,刚送进嘴里的汤,差点被自己喷出来,用奥迪车练手,可不是他这个阶层的人可以想干就干的。 “宇航,开个4s店,虽然可以挣点钱,但终究不是什么大生意,和你爹现在的产业相比,只能是小巫见大巫。”甘木言突然话锋一转,严肃地说道,“你长大了,应该帮你爸分担些了,等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你爸肯定会主动让位,带着你文倩姨去南方买栋别墅,过上那种坐上摇椅慢慢摇的生活。” 这话算是说到连永胜的心坎上了,他在心里为甘木言树了个大拇指。 连宇航实在是不想接手他爹的娱乐服务业,不是度假村,就是ktv,还有就是这五星级大酒店。他打心里,还是想做些实业,比如4s店这种有实物买卖的生意。 “我就是想增长一下社会经验,才开的4s店。”连宇航吞吞吐吐地说道。 甘木言暗地一笑,连宇航终究不是善于撒谎的人。 “你心里咋想的,我知道,你觉得你爸做的这些生意不干净,对不对。或者不是你爸做的生意不干净,而是服务的对象不干净,度假村、大酒店,有带着小姐开房piaochang的,也有带着情妇滚床单的,那ktv更不用说了,陪唱的公主更是数不胜数。”甘木言平静地说道。 他说的这些事,是客观存在的,林城市一千万人口,什么样的人没有呢? 连宇航被说中了心事,又是低头不语,不时往嘴里送菜。 “那些事,是客观存在,就算普通酒店,也是存在的,而且你爸开的ktv,已经很干净了。”甘木言实事求是地说道。 自从连宇航的母亲意外去世之后,连永胜挣得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 “宇航,你呀,开个4s店,玩玩还行,但要把这当你今后的事业,那真是大材小用了。”甘木言语重心长地说道。 作为一个从重点大学出来的工商管理专业出来的毕业生,背后有着强的资金支持,却安心开一个卖车的店,这是国家优秀人才的浪费。 “你要是觉得你爸现在的产业不入流,倒可以考虑一下我现在投资的婴幼儿教育行业,说白了也就是早教业和幼儿教育这一块,我和咱们林城师大的一个有名的教授,还有一个女学生共同成立了一家公司,叫金小朵教育有限责任公司,现在旗下就只有一家幼儿园,别看现在规模很小,但是将来潜力巨大,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占着34%的股份,如果你愿意,我把其中一半的股份转给你。”甘木言有意说道。 甘木言时而去晨曦幼儿园看看运营情况,但是他对如何管理幼儿园却明显经验不足,需要连宇航这样即年轻有精力又有着扎实管理知识的人做自己的帮手。 如果连宇航将来可以参与晨曦幼儿园的运营,正好可以和只有教育专业知识的卓岚影互相弥补,对他增长经验也是益处多多。 “什么?只有三成股份?”连永胜惊讶地说道,“你可是拿着三百万入的股,绝对是第一大股东,怎么就这么点股份?” 连永胜那两只大眼珠子如两颗大灯泡子,射着甘木言。 他觉得这一开始,甘木言就把生意给做赔了。 甘木言呵呵一笑,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三成我觉得不少了,我就是出了个钱,以后的运营和管理,我都不一定插得上手。” 他的想法和连永胜的想法有着天壤之别。 连永胜是在用商人的思维在思考这件事。 而甘木言必须用一个“辅助”的思维来考虑这件事。 他的目标是帮助卓岚影十年之内赚够一百个亿,而不是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能挣多少钱。 因为这样的终极目标,甘木言将钱看得很淡,就像钱是随意印出来的纸一样,颇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魄。 “兄弟,我觉得这样不行,你如果不参与管理和运营,最后的结果不会太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复杂着呢,你就不怕他们到时候把生意做大了,一脚把你踢开?我是过来人,这样的事我见多了。他们借鸡生蛋,你最后成了被抛弃的鸡。”连永胜提醒道,他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甘木言被骗。 “所以我才拉连宇航入伙呀,他懂得管理,也懂运营,只要他能保住自己的股份,我就高枕无忧呀。”甘木言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连永胜笑着指了指甘木言,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航子,你可以考虑一下,就算保护你这个冤大头叔叔。”连永胜笑道。对三百万就只持股三成多,的确不是明智之举,但是要是能有后续滚滚财源,也不不失为好的投资。 “好吧,叔的的意见我会好好考虑,尽快给答复。”连宇航礼貌地说道。 甘木言投资的这婴幼儿教育行业,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宇航,你有女朋友嘛?”甘木言眸中暖意隆隆,问道。 “没有,您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连宇航觉得面前的甘木言思维跳跃太快,刚才还是投资大事,转瞬就问起了人生大事。 “嘿嘿,我投资的那家幼儿园里有个女老师,容貌可谓倾国倾城,男人看一眼没有不心动的,我觉得你看上她一眼,也会被吸引得不能自拔,你要是来幼儿园帮我,跟她接触的机会可就多了,搞不好就是金玉良缘。”甘木言眉飞色舞地说道。 “粗俗!”连永胜笑道,“为了拉我儿子入伙,居然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拉连宇航入伙,不假,给他介绍对象,也不假。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胜哥,你要是真的跟着文倩去南方,天天坐在摇椅上大眼瞪小眼,如此多无聊,要是有个孙子孙女天天缠着你们俩,这生活才有滋味。”甘木言斜睨着连永胜说道。 “对对,这样生活才有滋味。”连永胜突然毫无立场地站在了甘木言这一边,“航子,考虑考虑,不仅有钱赚,还有老婆!” 文倩和楚芳菲看这俩大老爷们一唱一和地给连宇航安排未来的生活,就止不住地笑。 连宇航对自己爹如此快的态度转变也是哭笑不得,无奈的摇着头, “好啦,看你们说的,啥姑娘能配得上倾国倾城这个词。”连宇航佯装生气道。 他根本不相信甘木言的话,这无非就是想拉他入伙的借口而已。 连宇航不相信的样子,激起了甘木言的好胜之心。 “这样,你们三个作证,我和连宇航打个赌,就赌我所说的这个女孩子能不能让他心动,如果他心动了,他给我一万块钱,如果没有心动,那我给他一万。”甘木言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个甘木言口中的女孩子,楚芳菲已猜出是谁,除了方美莹,不会是别人。 这赌局,连宇航十有八九得输。 “要是能让航子心动,我再加一万。”连永胜一本正经地说道。 “妹子,明天咱就去逛商场,两万元以内的东西随便挑,有人结账。”甘木言对着楚芳菲说道,对这两万块钱志在必得。 顿时包间内一片欢笑声,待他们笑够,甘木言才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宇航,今天是除夕,我给你六天时间,也就是正月初七,你给我个回话,你要是不想的话,就继续开你的4s店,如果你愿意来我这里试试,我就跟股东们说。” “好的。”连宇航说道,眼神灼灼。 家宴接近尾声的时候,连永胜让甘木言和楚芳菲正月初二来温泉度假村,还让连宇航带着4s店里没回家的工作人员也去度假村玩。 连永胜的盛情邀请,甘木言满口答应,大冬天泡温泉最有感觉。? 第23章 宣传 那边甘木言为晨曦幼儿园的运营发展操碎了心,拿着为连宇航找女朋友的借口,要拉他入伙。 这边晨曦幼儿园园长卓岚影也没闲着。 春节前,卓岚影就带着幼儿园的老师们在紧张的工作时间里见缝插针地准备着宣传事宜。 她们不仅设计并找印刷公司彩印出了五千份宣传页,还定制了等数量的红色帆布手提袋,特别在手提袋两侧分别印着“晨曦幼儿园”五个醒目的白色大字。 腊月二十八,卓岚影在晨曦幼儿园五楼会议室,召集其他幼儿园老师做了战前动员,安排了大年初二及以后的宣传事项。 这就意味着,这个年,晨曦幼儿园的老师们无法回家与父母团聚。 卓岚影富有激情的蛊惑,加上节假日加班三倍工资的巨大诱惑,所有幼儿园老师都放弃了回家过年的念头,准备在幼儿园里过个有意义的大年。 经过除夕和大年初一的休整和准备,初二中午,卓岚影和方美莹分别带着两位幼儿园的老师,一路到武平区最大的儿童游乐场场外进行宣传,一路到武平区最大的购物商场进行宣传。 剩余的两位老师在幼儿园看家。 天空晴朗,阳光和煦,在姥姥、姥爷家吃完饭的孩子,就被他们的父母,或者带到游乐场,或者带着去逛街。 在已经全面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林城市,午饭后的娱乐项目就是玩和逛。 游乐场和购物商场这两个地方的人流量最大,不得不说,卓岚影选择这两个地方作为宣传点是极具眼光的。 方美莹带着苗园、文豆豆,每人都提着一大包宣传资料,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往儿童游乐场。 她们来得早,游乐场外的停车场车辆稀少,游客自然也少,三三两两的保安在各自的点位上慵懒地坐着。 方美莹她们站在游乐场外广场的边缘,将各自手中装有宣传资料的包放到一起,眼巴巴地望着游乐场,只能看,不能去玩的心情有些酸涩。 她们穿着晨曦幼儿园的工装,红白相间的纯棉运动服在阳光的映射下分外显眼,胸前烫印的园名更是熠熠生辉。 远远看去,她们就是悦动的精灵。 “现在不到一点,我估摸着两点左右应该是人流高峰,我们带着的宣传袋和宣传页不多,必须有目标发放,带着小孩子的家长,尽量发放到位。”方美莹扫视一下远处的停车场,对身边的苗园和文豆豆说道。 “知道了,咱们也都带着笔和纸质表格,如果有意愿的话,就把他们的电话和姓名登记下来。”苗园转着手中的签字笔,已经做好了投入到这场宣传攻势中的准备。 就在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发宣传资料的事的时候,三辆黑色别克商务车整齐划一,由远及近,在众目睽睽之下,颇有气势地停在了游乐场外广场的正中央。 车体上喷印着炫彩的文字,甚是夺目——彤儿乐国际幼儿园。 当三辆商务车的自动门伴随着滴滴声缓缓打开,从上面依次走下来十多个女孩子,她们穿着除了颜色不同外其他均一致的运动服,都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旅行包的颜色和衣服的颜色一致,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道道彩虹。 还没等方美莹她们弄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紧接着一辆白色的货车风风火火地驶了过来,停到了那些人的旁边,从车上下来两个工人模样的人,麻溜地从车厢里搬出十来张椅子、三张长桌,还有三个四脚折叠遮阳棚。 遮阳棚被一一撑开,橘红色的棚顶甚是夺目,上面也有绿色“彤儿乐幼儿园”的字样。 这阵势摆出来,还没有完。 最后他们还从车厢里搬出三个一点五米见方的大箱子,一箱子里面是毛绒玩具,大小和抓娃娃机里的毛绒玩具差不多,上面显眼的位置上印有幼儿园的电话和二维码;一箱子里面整齐地堆放着24色的马克绘画笔,同样是幼儿园专属定制;还有一个箱子里面放着印刷精美的宣传册。 一切准备妥当,这时才从第一辆别克商务车的副驾驶位下来一位身着乳白色职业装的女子,她面色平静,目光犀利,齐耳短发显得干练且张扬,看样子像是这些人的头。 她一摆手,便将那些人聚拢在一起,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变成为这些人的中心。 “你们五个,去游乐场里面做好宣传,集团已经和游乐场沟通好了,保安不会驱赶你们。剩下的就在这里,只要将带孩子的家长引导到这边,登记上姓名电话,就可以送给他们一个毛绒玩具或者一套马克笔。”穿职业装的女孩子安排道,眼眸透过围绕着自己的这群人的空隙,环视着游乐场外的广场。 不远处方美莹她们仨,如猎物般进入她的眼帘。 一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凭着职业敏感,女子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远看着方美莹她们身后的旅行包,她不由得轻蔑一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不入流的幼儿园,也来这里跟我们抢生意。 “看样子,她们也是幼儿园做宣传的,而且比我们要豪气得多。”文豆豆瞅着不远处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人,心中酸溜溜的。 人家是坐着商务车来的,人家的衣服和背包都是定制的,而且一看那些大箱子,便知里面都是小礼品,而自己是打车来的,手边也就准备着相比之下显得廉价的帆布手提袋和彩色宣传页。 实力悬殊。 方美莹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同行,实力差距显而易见,内心也阵阵打鼓。 她看着对方五个人向游乐场入口走去,就知道她们要去游乐场里面进行宣传,自己这边就只有三个人,就算心中不服气,也只能按原计划进行。 真是应了甘木言年前在幼儿园办公会上说的那些话,竞争无处不在,必须时刻保持竞争意识。 她意识到自己这边军心不稳,忙安慰道:“别怕,他们宣传他们的,我们宣传我们的,家长们也有选择的权利,要对自己有信心。他们是国际幼儿园,我们是纯本土化幼儿园,各有优势,各有侧重。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谁能让家长心动了。” 苗园和文豆豆心态略崩,这实力上的差距,真的不是说几句提气的话就能弥补过来的,自信心在实力面前被无情地碾压了一波。 方美莹看她们两个还是提不起来精神,索性说道:“放宽心,大不了我们这次就无功而返,没有招收到一位儿童,但是我们的宣传必须做下去,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展现出晨曦幼儿园老师的风采,气势上不能输!” 没有了对结果的渴望,反而让她们三个轻装上阵,心情瞬时好了很多。 停车场里的车渐渐多了起来,游乐场外广场上的人也随即多了起来。每一个来到游乐场的人,都首先会被安置在游乐场外广场中心的三顶大帐篷吸引,在得知有礼品相送后,一时间趋之若鹜,没多久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方美莹原先计划着三个人分三个方向在广场内分别寻找潜在客户,但是现在她们不得不聚在一起,抱团作战,并且始终无法靠近广场中心位置,只能在边缘寻找零散的,带着孩子的家庭进行简短的宣传。后来又不得不徘徊在停车场出入口处,或者是游乐场出入口处。 “我看这样不行,我们还是得找人多的地方,还是得回到广场,那里才是人流汇聚的地方,咱们就是太要脸了,他们能在广场中心宣传,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苗园刚跟着一位家长,边走边介绍着幼儿园的情况,一直跟到这位家长带着孩子走到游乐场入口处才作罢,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同行是冤家,方美莹担心跟彤儿乐幼儿园的人靠得太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一直带着她们在广场外圈转悠,这无疑增大了寻找目标客户的难度,同时也加大了体力消耗量。 “对呀,他们能在广场中心做宣传,我们也能,这样竞争才公平。”文豆豆附和道,虽然是冬天,但是她却因为不停跑动,细嫩的脸上渗出丝丝汗线。 “美莹,咱们也去那边,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做宣传,我们就发袋子和宣传页,那些家长们也不是傻子,给孩子选幼儿园也得货比三家,是不是?”苗园不服气地指着广场的中心位置,气呼呼地说道。 方美莹想了一下,一咬牙,说道:“那我们就去。” 随后她们三个就来到离彤儿乐幼儿园设置的三个帐篷十米开外的地方搞起了宣传。 尽管彤儿乐幼儿园又发毛绒玩具又发绘画马克笔的,但是百密一疏,就是没有准备手提袋,对于轻装简行来游乐场玩的大人小孩来说,只能用手拿着还是很不方便,可能玩一个娱乐项目之后,这些东西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所以聪明的家长总是在这里领到物品之后,会到方美莹她们这里再领取个手提袋,顺便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姓名。 “怎么样,效果不错吧,那些人去彤儿乐那边,也得乖乖来我们这边。”苗园眼神一挑,得意洋洋地说道。? 第24章 冲突 “就是,那些礼品上有二维码和电话,我们的宣传页上也有二维码和电话,就看他们到时候选谁了。”文豆豆一边向从彤儿乐那边走过来的人们发放着手提袋,一边说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彤儿乐幼儿园那边的人慢慢少了起来,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偶尔去领个小礼物。 那里的工作人员偶尔将目光瞟向方美莹这边,带着不屑和鄙夷,认为她们就是不入流的幼儿园来蹭热度。 “您看见那边了没,我们是办幼儿园的,他们也是办幼儿园的,你就看看我们宣传的实力,您再看看他们的,该选择谁我不用多说了吧。”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一位工作人员一边指着方美莹她们一边向家长模样的人如此介绍道。 本来两边的人距离就不远,这刺耳的几句话很清晰地传到了方美莹她们的耳朵里。 方美莹感到一阵窘迫,脸微微发烫。 “有这么搞宣传的嘛?”文豆豆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着。 “tmd,这是无耻。”苗园顿时团团烈火胸中烧。 苗园愤怒地瞅向彤儿乐接待席那边。 “给孩子的,一定要竭尽所能给他最好的,您说是不是,我在这里给您介绍我们幼儿园,您是在这里坐着,详细的彩色宣传册您看着,小礼品您挑着,不说您是否相中我们幼儿园,就说这次宣传体验您舒心不舒心吧?您再看看那三位,能给您这样的服务不能?” 话语声声,声声刺耳。 “不行,我得找他们理论理论。”被气得鼓鼓的苗园还是没忍住自己的脾气。 方美莹一把没拉住,苗园就快步走到了彤儿乐幼儿园的帐篷下,将手中的几个手提袋往那长桌上一放,撸起袖子,大马金刀这么一坐,指着头顶上的帐篷说道:“我说同志,都是办幼儿园的,你们是走国际线的,我们是走本土化的,各有各的好,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做宣传能不能讲点道德和底线,啥叫看看你们的实力,再看看我们的实力,你们要是真是有实力,就花钱去央视晚七点新闻联播之前打广告。” 苗园话语中带着“杀气”,但是彤儿乐幼儿园的人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怕她。 “哼哼,难道说错了吗?哦,晨曦幼儿园,还真没有听说过。”彤儿乐这边的工作人员才看清苗园胸前的字,算是搞清楚她们是哪个幼儿园的。 在苗园看来,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虽然立马赶过来方美莹一边向彤儿乐的工作人员解释一边想拉起来苗园,但是苗园如一枚铆钉一样死死地钉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 苗园是真看不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这边仗势欺人的嚣张嘴脸,愤怒值急速飙升,脸涨得通红,随时都可能被引爆。 “你们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别影响我们。”对方言语不善,也没有继续跟苗园纠缠的意思。 苗园越想越气,以她的脾气,事情根本不能这么就算了。 她猛然重重地拍了一下长桌,怒道:“你们要是宣传,就好好地宣传你们的优势,别搞这么无聊的对比,既然你们自诩是有实力的幼儿园,就拿出你们真正的实力,别只知道欺负弱小。” 不知是苗园太用力,还是这长桌质量差,桌面瞬间跟四条腿分离,哗的一下落到了地上。 苗园一愣,无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不忘火上浇油:“还好意思说实力,就这质量,跟你们办幼儿园的质量差不多吧?” 这彻底激怒了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一干人,他们迅速将苗园和方美莹围了起来,一个个跃跃欲试,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这几个意思......” “你们到底想干啥......” “找茬也得看看人多人少......” 他们刚才是有恃无恐,现在却真的被苗园一系列鲁莽的举动给激怒,七嘴八舌地说着,单单唾沫星子就能把被围在中间的方美莹和苗园给淹没。 “桌子我们赔,我这姐们爱冲动,说话口无遮拦,我代她向你们道歉。”方美莹大感不妙,忙将苗园护在胸前,急切地向彤儿乐的那些人解释、赔不是。 文豆豆这期间保持着原地不动,一看情势不对,马上给卓岚影打电话说情况。 卓岚影这边也不咋地,她们同样遇到了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在宣传,宣传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 接到文豆豆的电话,她立即招呼一起来的两个老师,赶往游乐场,同时打电话通知在幼儿园看家的两位老师,让她们也往游乐场那边赶。 挂断手机的文豆豆心生胆怯,根本不敢靠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干着急。 “这都是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方美莹不留余力地解释着,极力稳定着对方的情绪。 苗园虽然刚才冲动,但是现在被围了起来,心中也有点害怕。 彤儿乐的这些人当中也不知谁冒险出手,重重地踢了苗园一脚,苗园本能地踢了回去,踢中的却不是刚才踢她的人,这一下子产生了连锁反应。 “揍她!”又是不知谁喊了一句,场面顷刻间陷入混乱,虽然彤儿乐这边的也有几个在劝架,但是根本无济于事,他们拉走一个人又冲进来一个人,不仅仅是因为苗园的冒犯,还有被大年初二就被召集起来工作的不满,统统发泄到了方美莹和苗园的身上。 方美莹紧紧搂住苗园,将她护在怀里,自己承受住了一切,一记记拳头,一下下脚踢纷纷落在她的身上,痛得她只想落泪。 苗园有点懵,只能呆呆地被方美莹护着。 护着苗园,方美莹也没有忘记思考,想着如何反抗,被动挨打不是她的风格。 “你们别打了,有话好好说行吗,不然我可不客气了!”方美莹声嘶力竭地怒吼道,双拳紧握,扽得指关节咯咯作响。 这吼声确有震撼力,那些她们周围彤儿乐的人似被镇住,暂时停下了攻击,其实这一阵混乱过后,他们也发泄完了,下手的力度没有起初那么重。 方美莹只觉后背一阵阵疼痛,她顾不上这些,马上直起腰,冷冷地说道:“你们这么多女孩子,怎么下手这么狠毒呢,我和她到现在可没还手,你们让开一条路,让我们走,如果谁敢再动我们一下,我绝对让他好看!” 尽管挨了顿揍,可方美莹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作为晨曦幼儿园的副园长,她今天失职了,没有看管好苗园,更是没有保护好她。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节外生枝。 说着,方美莹就护着苗园往前走,苗园眼里含着泪,心疼地看着方美莹。 “我再说一句,你让开。”方美莹目光如箭,盯着面前还不让开的一个女孩。 这女孩咧着嘴挑衅般地刁蛮一笑,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已经很知趣地让开了一条路。 方美莹瞥了一眼这女孩子,怀疑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本想着从她旁边绕过去,但是这女孩的表情让方美莹作呕。 方美莹心头的小火苗一阵乱窜,不再啰嗦,一丝冲动占了理智的上风,她直接一拳攻在了这女孩的小腹上,女孩子直接就倒地不起,痛苦抽噎着。 其他彤儿乐的人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撂倒在地,还想仗着人多故技重施。 “园园,你照顾好自己。”方美莹话闭,直接一转身,如泥鳅般滑出好几米,逮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一脚踹到她的腿窝处,使她直接跪在了地上无还手之力。 别看方美莹平时含蓄文静,但是真动起手来,却招招必杀。 方美莹天生丽质,上高中的时候总是会受到校外小流氓的骚扰,父母怕她出意外,就找了一位散打教练,教她些防身之术,那时候她还练着舞蹈,身体素质相当好,教练教着教着就教多了,传授的功夫已经远远超出了防身的范围。 后来才知道这位教练是特种兵出身,教练告诫方美莹,教她的功夫没事的时候就自己练练,别荒废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要用,因为这种进攻性的功夫,轻者使人丧失战斗力,重者就是致伤致残了。 上了大学之后,方美莹就没有向外人展示过自己的功夫,只是在寒暑假回家的时候,在自己的卧室简单比划一下,好让自己不要太过生疏。所以卓岚影她们根本不知道方美莹还是个会武术的女汉子。 “你们别逼我,乖乖让开一条路,让我把她带走,你们有什么损失我们照价赔偿。如果不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方美莹目光坚毅,盯着一干人等说道,随时准备冲进去把苗园救出来。 彤儿乐这些人看方美莹刚才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攻击动作,自感刚才人家已经给足了面子,便没有人敢再向前一步,僵持了几分钟,他们很不情愿地再次让开一条路。方美莹很警惕地将苗园从他们的包围中拉了出来。 “走吧,今天算是倒霉到家了。”方美莹搂着苗园,苦笑着说道。 文豆豆怯怯地走过来,搀扶住方美莹。 苗园恶狠狠地瞪了文豆豆一眼,真是不仗义。 文豆豆被苗园瞪得心里发虚,只能低头,不敢言语。 放松下来的方美莹,才深切地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 第25章 捞人 远处传来急促的警笛声,原来是游乐场外广场的保安报了警。 也不知道保安大叔怎么说的,是不是描述成了黑社会械斗,来了两辆依维柯警车,直接将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人和方美莹她们三个带往武平区刑警大队。 接到卓岚影的电话时,甘木言正悠闲地和楚芳菲泡着温泉。 卓岚影内心焦急,在电话中说不清前因后果,甘木言就只听明白了方美莹和另外两个老师因为和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人打架,被抓起来了。 这搞得甘木言心境一乱,将手机掉到了温泉池子里,还这手机有简单的防水功能,他急忙捞起来,用手甩了几下,还能用。 “你一会儿去找文倩,我跟连宇航出去办点事。”甘木言一步跃出温泉池,将浴袍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地匆匆说道。 不等楚芳菲发问,甘木言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 甘木言边换衣服边给连宇航打电话:“开上你的奥迪车,我们去武平区刑警大队。” “好。”连宇航听出甘木言的严肃,没多问,跟着甘木言出了度假村。 “今天幼儿园的老师去武平区游乐场那边搞宣传,可能与同样搞宣传的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工作人员起了冲突,有些肢体摩擦,现在都被带到刑警大队了,希望没出更大的事。”甘木言很担心方美莹她们,因为都是女孩子,寡不敌众,凭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很可能方美莹这边受到的伤害大。 这不是他最担心的,在公共场合发生这样的事,很可能被公安机关按照寻衅滋事立案调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才最麻烦。 “您也别担心,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事,双方都是幼儿园工作人员,大部分还是女的,就算打起来,也是薅头发、抓脸蛋。”连宇航故作轻松地说道。 他不知道事情有几分严重,只能暗自观察甘木言的神色,可他平静如冰,读不到任何关于这件事严重程度的信息。 抓脸蛋,甘木言担心反而又增了几分,想想方美莹那张如玉般的脸,哪怕多了一条泪痕,别人看着都心痛,更别说是血痕了。 “再开快点。”甘木言催促道。 “再开快点就超速了,叔!” “超速不到百分之五十,最多扣六分,被拍了直接拿着我的本去扣。”甘木言看了一眼时间,急切地说道。 武平区刑警大队,甘木言在脑海里搜寻着,作为一个刑事律师,哪个公安部门里还没有个打过交道脸熟的人。 更何况他还是林城政法大学的毕业生,大学同学遍布林城各大司法行政机关。 甘木言脑海里闪出一个名字,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通讯录,便打了过去。 莫铭,武平区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跟甘木言是大学同学,关系还不错。 “莫局长,最近忙啥呢?”手机接通,甘木言寒暄道,故意称呼莫铭为局长。 “嗨,什么局长,副大队长都快坐不稳了,哪里像你,大律师,天天风光,我除了加班还是加班。”莫铭笑道。 “别这么说,你加班是为人民服务,人民是不会忘记的,搞不准哪天你就到区公安局做局长了,再过几天就成林城市公安局局长了。” “你可别说笑了,我这还在单位值班呢。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莫铭笑嘻嘻地问道。 甘木言单刀直入道:“莫铭,问你个事,刚才,不,就半个小时前,咱们那里有没有两拨幼儿园的人,可能是因为打架被送到你们那里的。” “不愧是大律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这是彤儿乐教育集团让你来捞人的?”莫铭眼珠一转,直接臆断道。 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彤儿乐教育集团,甘木言还没来得及了解。 “呵呵,恰恰相反,我是另一方的,晨曦幼儿园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甘木言直接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两家幼儿园工作人员宣传的时候起了冲突,有人员受伤。” 甘木言心中一紧,虽然是否有人员受伤,不是寻衅滋事罪的立案依据,却是一个罪行加重的考量因素,忙追问道。“那晨曦幼儿园的三位女老师都伤到哪里了?” “别看晨曦幼儿园的女老师只有三个,但还真没有受伤的,最重的那个也就是皮外伤,贴个创可贴就行,但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这边有个女孩一直说肚子疼,已经安排人带着她去医院检查了,我看样子也不会有啥事。”莫铭云淡风轻地说道,他办这种案子办得多了,骨子里保持着一种冷静和客观,谁也不偏向。 “那寻衅滋事罪,够不上吧。”听到方美莹她们没有受到大的伤害,甘木言只是稍显踏实,他指了指连宇航面前的液晶仪表盘,示意放慢车速。 “应该够不上,都是些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没啥社会经验,做事易冲动,后果也不严重,今天又是大年初二,我们可不想这么早就开始办案子,更何况这里面的一方还是彤儿乐教育集团的人。”莫铭很轻松地说道。 彤儿乐教育集团在林城市是很有名的公司,光在林城市开办的幼儿园和早教园就有20家,实力不容小觑. 这不,甘木言打电话来的前几分钟,莫铭就接到区公安局副局长的电话,特意交代如果事不大,就赶紧将彤儿乐那边的人放了。 既然那边的人放了,晨曦幼儿园这边的人也得放。 案情简单,没造成严重后果,公安方面也说不够刑事犯罪,甘木言算是放下心来,身子一松:“那我一会儿就过去,按照规矩领人。” “行,你要是来的话,可要来看看我。我得接另一个电话,不说了啊。”莫铭看着区公安局长的来电,只能匆匆挂断甘木言的电话。不用猜,还是为了彤儿乐幼儿园的事。 “你们现在在哪里呢?”甘木言打通卓岚影的手机,很轻松地问道。 “我们就在刑警大队门口,门卫不让我们进。”卓岚影焦急地说道。 她们打车去往游乐场的途中,正好与载着方美莹她们返回刑警大队的两辆警车相遇,虽然警车玻璃都贴有深色的防晒膜,但卓岚影似有心灵感应似的,直接让出租车司机掉头,跟上警车。 一直跟到刑警大队门口,卓岚影才见到方美莹,红白相间的运动装已经脏乱不堪,有几个脚印很清晰地印在上面。她们被带进刑警大队。 卓岚影一阵心酸,眼眶中腾起薄薄水雾。 “你别担心,马上就会没事的。”甘木言安慰道,他们已经进了市区,大概有个一刻钟就能赶到刑警大队。 三辆别克商务在卓岚影她们到达刑警大队不久,也赶到了这里,停在不远处,打着双闪,并不在乎因为违停被交警贴条。 甘木言一到刑警大队门口,就注意到那三辆喷有“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字样的商务车,的确很豪气。 他走下车,让连宇航将车停到那三辆商务车的前面。 连宇航停好车,返回到他身边。 卓岚影见到甘木言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迫不及待地说明情况。 甘木言已知情况不严重,便笑着拍了拍卓岚影的肩膀:“事情我大概知道了,你跟着我进去,把人领出来。”又转向连宇航:“你也跟着我进去。” 本来还盘算着怎么能让连宇航和方美莹见上一面,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意外地来了。 甘木言叹道,这就是天意。 卓岚影让其余人在原地等着,随后跟着甘木言向刑警大队的门岗走去。 执勤门卫听甘木言说已经跟莫铭副大队长约好,立即跟莫铭核实信息真伪,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将他们三个人放了进去。 甘木言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莫铭的办公室,客套了几句之后,莫铭就安排民警带着卓岚影和连宇航去办理相关手续,手续办理完成之后就可以带走方美莹她们。 办公室里就剩下甘木言和莫铭两个人。 “这次算你们运气好。”莫铭靠在办公椅上,很轻松地说道。 “此话怎讲呀?”甘木言扫视着莫铭办公室里的陈设,和自己半年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瞒你说,就这事,局里两位领导亲自给我打电话,让尽快放人。”莫铭怏怏说道。 “看来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能量不小呀。”甘木言暗自庆幸,真不知道这要是跟别的幼儿园起了同样的冲突,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不是幼儿园的能量大,是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能量大。今天这事,勉强够得上寻衅滋事的立案标准,可是人还没被带到刑警队,已经有人跟上面打了招呼。”莫铭对这种事见怪不怪,而且办公室就他跟甘木言两个人,关系又很不错,所以话题说的有些深入。 莫铭扣着案头,接着说道:“木言,我个人劝你以后少招惹彤儿乐教育集团,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跟其他幼儿园的人起冲突了,几年前这种事他们经常干,最近一两年才消停了。” “哦?”甘木言疑惑道。 彤儿乐教育集团引起了甘木言的兴趣,一个搞教育的集团,从莫铭口中说出来,却像是个不入流的流氓团伙。 “你可以上网查查,前几年彤儿乐教育集团的扩张很强势,有时候甚至不遵守商业规则,惹出不少事,只是最后都是无果而终,可见他们的实力。”莫铭悠闲地掏出一支烟,旁若无人地抽起来。 他知道甘木言不抽烟,不反对别人抽烟,也对自己吸二手烟毫不在乎。 甘木言看着莫铭自顾自地抽烟,忽然想起一件事,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张购物卡,放到莫铭的办公桌前,推到了他的面前:“恭喜当爹,我这些时候忙,也没去家拜访,趁今天这机会,把份子钱给补上。” 莫铭去年九月喜当爹,通过微信给甘木言报喜。 甘木言当时正在出庭,休庭期间回了信息表示祝贺,后来就没了下文,不仅是因为莫铭按照相关规定没有办满月酒,还因为甘木言他太忙,根本没有精力再想这个事。 这次恰巧能和莫铭见上面,甘木言自然要好好地祝贺他一番,更是要借这个机会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很单纯的想法。? 第26章 邂逅 别看甘木言是个刑事律师,但是和他这帮公安、检察、法院工作的大学同学们却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一切都按规矩来,就算官司打输了,甘木言也毫无怨言。 他就是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人,靠自己的能力吃饭,他认为只有自己干净,才能更好地维护法律的尊严,不只有法院、检察院在维护法律的尊严,律师这个群体也在维护着法律的尊严,维护着犯罪嫌疑人的尊严,一定程度上还在维护着法院、检察院的尊严。 “这可使不得,你这是行贿。”莫铭按住甘木言那滑动的手,半严肃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甘木言一把推开他的手,笑道:“都是学法律的,我在干什么我还不知道,我干刑事律师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向你求过情,或者让你帮我捞过人,我就没有在你这里谋求过任何不正当的利益,我行什么贿。” 他毫不客气地拉开莫铭警服的口袋,将购物卡塞了进去:“这卡不是给你的,是给咱儿子的,三个月的奶粉钱应该够。” 甘木言所有干着跟法律有关工作的同学当中,莫铭无疑是最辛苦的一个。 “咱们同一年通过的司法考试,也不知道你当时咋想的,非得考公务员,考就考吧,难道检察院、法院的岗位不让你报,非得报公安。看看现在,明明都是同龄人,你的模样却比我至少大五岁。”甘木言不无感慨地说道。 莫铭笑着,自嘲般地摇摇头,也搞不清楚当初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相比甘木言这种大学毕业后做律师的,或者是在检察院、法院工作的同学,他是既没有风光多少,还很辛苦。 动不动就出差,一出差大部分时间就是待在车里蹲守,吃饭是饥一顿饱一顿,饱的那顿还是方便面,这几年下来,腰出了毛病,胃也出了毛病。 “呵呵,但你是潜力股,不到三十岁,已经是区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名副其实的副科级干部,前途不可限量。”甘木言拍着莫铭的肩膀,安慰道。 他一念自己的本身林耀海,都三十九岁了,还是个事业编制小科员,反倒羡慕起来面前的莫铭,如果自己能不到三十岁弄个事业编制副科,然后曲线救国,下乡镇一年,转成公务员,那到四十岁的时候,至少也得是个正科级干部了。 时间不会重来,林耀海已经三十九岁了,未来的职业道路已经一眼望到了头。 他现在是甘木言,就要摆脱林耀海这个身份,摆脱他性格上的枷锁,做人做事必须带些圆滑世故。 莫铭听着很受用,笑道:“借兄弟吉言。” 不多一会儿,一名民警来到莫铭的办公室,说晨曦幼儿园和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两边的手续都已经办好,可以放人了。 莫铭交代来的民警,晨曦幼儿园的人少,让他们先走,然后再让彤儿乐那边的人走,免得一块走再在刑警大队门口起冲突。 “那我就不再打扰了,你初七正式上班前,抽个时间带上咱们大队的兄弟们,我请大家吃个饭,林城市只要是带连字头的五星级酒店,咱们随便挑。”甘木言对着莫铭和面前的这位民警热情地说道。 “你这客气了。”莫铭语气平和地说道。 这件事上,他是什么作用都没起,完全是彤儿乐教育集团在用力,他就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甘木言这又是送卡又是请客的,搞得他很不好意思。 甘木言这样做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他需要扩展人脉。他不认同临时抱佛脚,深信平时多烧香,关系可以不用,但是必须维护好。 他走后,独自在办公室里的莫铭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购物卡,一看上面的面额,8888元,有零有整,很是吉利。这差不多是他一个月的基本工资。 卓岚影扶着方美莹出现在甘木言面前,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凌乱的头发,不整的衣服,疲惫的面容,一度让她怀疑她是不是被蹂躏了。 见到甘木言,方美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她身后跟着一脸倔强的苗园和低头不语的文豆豆。 六个人走出刑警大队,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甘木言指着不远处连宇航的车,安排道:“宇航,你带着卓岚影和这三个美女去医院,给她们三个做个全面检查。” “不用了吧,方美莹就是有些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受了点惊吓,休息几天就好了。”卓岚影紧紧搂着方美莹的肩膀,自认为她没什么事。 甘木言看着方美莹这么个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还是检查一下吧,这样保险。” “检查检查吧,要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大家也放心。”连宇航赶紧说道。 尽管除夕晚宴上,甘木言并没有给连宇航透露那女孩姓甚名谁,但是描述了她惊为天人的样貌。 连宇航断定,面前的这位叫方美莹的女孩子,就是甘木言口中所说的女孩。 他承认自己输了,尽管方美莹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但更容易让人产生怜爱,他已经被她的绝美容颜所惊艳,顷刻沦陷。 卓岚影不再拒绝,带着方美莹她们上了连宇航的车:“那她们怎么办?” “她们又不是小孩子,我先带她们去吃完饭,然后在幼儿园等你们。”甘木言俯身说道,又叮嘱连宇航:“路上开慢点,要给她们做一次全面的检查,我说的全面,你明白不?” 方美莹衣服上几处明显的脚印,绝对不是连宇航说的女生打架薅头发、抓脸蛋这么简单,甘木言真是担心她的身体。 “叔,我明白,你放心吧。”连宇航给甘木言比了个“ok”的手势。 目送着连宇航的车消失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甘木言舒展了一下腰身,接着就看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人从刑警大队蓝色大铁门后鱼贯而出。 身边站着四个穿着晨曦幼儿园工作服的老师,对面又走出来彤儿乐幼儿园的人,甘木言一看这,准备带着她们拦辆出租车离开。 他正欲抬手拦车,却听到身后响了几声车滴,分明是要引起他的注意。 甘木言转身面对着这辆别克商务显得很有攻击性的车头,疑惑地看向车内。 从车上下来一个女子,恰是那个下午游乐场彤儿乐幼儿园的穿白色职业装领导模样的人,此时她已换上一身黑色套裙,在煞白的led路灯照耀下,显得妖媚和诱惑。 她径直走到甘木言面前,宛然一笑,笑得毫无温度。 一抬手,食指和无名指间夹着一张镀金名片,闪着刺眼的光芒。 如此递名片的方式显轻浮,甘木言萌生厌恶,却依然双手接过她手中的名片,借着路灯光急急扫了一眼。 夏寒阳,彤儿乐教育集团林城区经理。 经理的名头,看着挺大,但甘木言却不好判断面前这位女子的能量。 毕竟,银行里引导台都被称为大堂经理,售楼处买房子的也是置业经理。 甘木言忙抬头赔笑道:“原来是夏寒阳经理,今天的事就是一场误会,我们幼儿园创办不久,很多规矩都不懂,疏忽对手底下姑娘们的管理,才冒犯了诸位,改日我必将登门谢罪。” 女子暗暗发笑,甘木言略显滑稽的笑脸,让她有种自己身为嫖客,因为没被服务好,而正在接受甘木言这个老鸨子道歉的感觉。 当甘木言出现在刑警大队门口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当那些女孩子慌乱无措的时候,他举止沉稳,不急不躁,安排有序,夏寒阳便认定他至少是个晨曦幼儿园管事的。 夏寒阳怨怒未消,她没想到自己就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人被带上了警车,直到现在她才搞清楚大概状况。 她本想着,自己如此冒昧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必定要跟自己掰扯一番,说出个孰是孰非,可没想到他是如此谦恭谨慎,甚至有些低三下四,自己反而陷入师出无名的被动,只好魅然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就当是一场误会。只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鄙人甘木言,晨曦幼儿园第三副园长。”甘木言擅自给自己加了个与晨曦幼儿园相关的职务,说出口后,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身后的几个女老师,只能互相对视着,强憋着不笑出声。 “什么叫第三副园长?”夏寒阳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职务,冷艳的脸上布满疑惑。 “一个园长,一个业务副园长,我也是副园长,排序下来就是第三副园长。”甘木言编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说得倒是极为流利和诚恳。 原来如此,夏寒阳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原先以为你就是园长。” 虽然甘木言自称是第三园长,但是夏寒阳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他可不是一个凡物。 从刑警大队出来的彤儿乐幼儿园这边的人已经陆陆续续上了车,只留夏寒阳还在跟甘木言交谈。商务车远近光灯交替,示意她,我们可以走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我们后会有期。”夏寒阳呵呵一笑,轻盈转身,回到了车上,给司机做了个手势,三辆商务车从甘木言面前缓缓驶过。 甘木言呆愣在原地,她最后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向她许诺什么了吗? “我刚才向她说什么了,怎么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甘木言摸着脑袋,对身后的四位女老师说道。 片刻停顿,其中一位女老师笑道:“你刚才说要登门谢罪。” 这种场面上的说辞,她不会信以为真了吧,甘木言只能一笑置之。 夏寒阳透过车窗看着甘木言,她突然莫名其妙地对这个男子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兴趣,觉得他蛮可爱的。 这么短暂无奇的邂逅,会不会产生其他的连锁反应,暂还不知。? 第27章 骨裂 去往医院的路上,连宇航将车内的暖风开得恰到好处,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一脸倦容的方美莹。 卓岚影为了缓解车内沉闷的气氛,开腔道:“你刚才叫甘木言,叔叔?” “嗯,他跟我爸称兄道弟,所以我得叫他叔,他挺不乐意让我叫他叔的,但是我觉得辈分不能乱,就一直叫他叔。”连宇航直接回答道。 “连宇航,你看她们仨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有啥大事,去医院简单做个x光,就行了,不用像甘木言说的那样做个全面检查。”卓岚影试探性地说道,她来得匆忙,带的现金和手机能支付的钱加起来可能就够拍个片子的。 “这不行,既然我叔那么说,我必须那样做,再说你看身后的姑娘,如果不做个全面检查,你能放心?”连宇航一根筋似的说道。 卓岚影还第一次见对甘木言这么言听计从的人,认为连宇航有些轴,看来到医院缴费的时候只能用自己的信用卡了。 来到医院门诊大厅,卓岚影走到缴费处,问收费员是否能刷信用卡,随后掏出一张信用卡,抬手就要递进收费窗口,却被身后跟来的连宇航制止。 “不用你出钱,叔把这件事交代给我了。”连宇航说道,随后就探身跟收费员说:“办三张缴费卡,每张卡里充五千。” “这哪行,哪里能让你付钱。”卓岚影不好意思地拒绝道。 连宇航就像没听到她说话,直接微信支付。接着就带着她们从一楼抽血开始,做心电图,做胸透,做b超,做x光,做心脏彩超,做脑部ct,比最贵的体检项目都要全面。因为是晚上,做这些检查的人没有白天那么多,所以做每项检查都没有过多地等待。 一套检查下来,还真检查出来点事,x光片显示方美莹有两根肋骨有骨裂。 连宇航又带着她们到骨科,找专家看了x光片,专家建议进行胸带固定,卧床静养,彻底恢复至少需要三个月。一个月以后再拍片看情况,又给她开了几瓶止疼、活血化瘀的药。 在专家给方美莹进行胸带固定的时候,连宇航将情况通过手机告知了甘木言。 甘木言听到这个消息,脸不自然地耷拉了下来,指示连宇航道:“到了你表现的时候了,方美莹肯定是不能在幼儿园宿舍住了,你有度假村,又有五星级大酒店的,给她安排个静养的住处应该不难,反正这三个月,你安排吧。” “明白。”连宇航一阵窃喜,如果这三个月自己表现好的话,绝对可以一举博得美人芳心。 “你把电话给卓岚影,让我跟她通话。” 连宇航将手机递到卓岚影手中:“我叔的电话。” “怎么样,这一检查还真检查出情况了。”甘木言语气中带着责备,“方美莹这三个月是不能在幼儿园宿舍住了,那里不适合养伤,我已经交代宇航给她另找住处,你的任务就是,如果方美莹不同意去别的地方住的话,就说服方美莹住到连宇航安排的地方。” 甘木言完全是命令的口气,根本不容卓岚影提出任何异议。 “好,我知道了。”卓岚影第一次被甘木言如此对待,园长的气势被甘木言压得死死的,好像他才是真正的园长。 “我们要不要报警?”方美莹受伤,卓岚影头脑一热,问道。 甘木言心中冷笑,能从刑警大队里毫发无损地走出来,就该托彤儿乐的福了,现在居然想着报警,这不是没事找事。 “现在最主要的是让方美莹好好养伤,其他的事等你回到幼儿园再说。”甘木言没好气地说道,随即挂断了手机。 连宇航反复考虑,决定将方美莹带到度假村静养。 一是那里远离市区,是真的安静,环境又好。 二是就算方美莹觉得寂寞想出去走走,也有地方可去,后面的马场、高尔夫球场都可以去。 三是那里的厨师自己可以随意使唤,只要她想吃的随时可以做。 他要化身暖男,给方美莹送去所有的温暖。 “我真的不用麻烦你们,我可以在幼儿园宿舍休息,那里就挺好。”方美莹听完连宇航的安排后,勉为其难地说道。 “不行,你在宿舍睡的上铺,上下多不方便,而且你需要静养,静养就是安静的,一动不动地养病,咱们幼儿园条件真达不到,你还是听我们的安排,去度假村修养。”卓岚影轻抚着方美莹的脸颊说道。 知道了自己有骨裂,方美莹觉得身上的疼痛是那么的真实,一边忍着一边说道:“就让我待在幼儿园,我还带着小班呢。” “养好你的伤就是你现在的工作,没了你我们还不工作了,你别操心,我会安排好的。”卓岚影一脸怜惜,带着愠怒说道。 “去吧,美莹,你看看,为了我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是听医生的话,好好休养的好。”苗园心怀内疚,哽咽地说道,眼泪是扑簌簌地往下掉。 只怪自己太冲动,非得去找人家评理,理没说出个一二三,还让方美莹挨了一顿揍。现在想想,苗园感觉自己是真混蛋。 方美莹无奈一笑,拉着苗园的手,自己的手居然比她的还温暖,“别哭了,你没事就好,我好歹是个副园长,保护你们就是在我职责之内,再说咱们同窗四年,我能眼看着你受欺负?” 方美莹这么动情一说,苗园更是止不住泪水,抱着方美莹哇的大声哭了出来。 这是医院,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这丫头死了亲人。 “你就听我们的话,去度假村吧,哪怕去待上一个月也行。”苗园边哭边劝。 方美莹执拗不过,只能说道:“行,我去,但是你别抱着我哭了行不,鼻涕都擦到我衣服上了。” 苗园松开方美莹,还是小声抽泣着。 “好了,就这么点小事,用得着这样嘛?”方美莹白了一眼,笑道。 卓岚影让苗园跟着方美莹,和连宇航一块去度假村,安排妥当之后,明天由连宇航再把苗园送回来。 自己则带着文豆豆返回幼儿园。 在回幼儿园的路上,卓岚影接到了老师范玲梅的电话。 “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给我说,方美莹怎么样了,受伤了没有?”范玲梅生气地问道,她现在更多的是担心和焦急。 卓岚影纳了闷了,范玲梅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难道是甘木言跟她说的,不对呀,他肯定不会这么多事,又或者是幼儿园的其他人跟她说的? 她哪里敢说实话,心里发虚,吞吞吐吐地说道:“没,没什么事,美莹她好着呢。” “哦,没事就好。”范玲梅语气稍缓,显然放下心来。 “老师,您怎么会知道这事的?”卓岚影壮着胆子问道。 “你难道不看抖音吗?” 范玲梅虽然是个严肃的大学教授,却并不抵触新生事物,对于这几年做的风生水起的抖音、快手等多媒体软件,接受得很快,现在偶尔也会刷一会儿小视频。 今天她却刷到了两家幼儿园老师在游乐场外打架的视频,通过工作服装一眼就认出那是晨曦幼儿园的,再通过体态身形判断出其中一个就是方美莹。 在她刷到这视频的时候,相关的视频已经疯传了好几个小时。 今天下午,不是宣传就是去刑警大队领人,接着去医院做检查,卓岚影哪里有时间刷抖音。 卓岚影久久在电话那头没回话,范玲梅直接说道:“方美莹她们跟另一家幼儿园老师起冲突的视频已经被传到了网上,播放量和评论量都很大,岚影,你是幼儿园园长,怎么可以让她们做这种事呢?” 卓岚影心中阵阵委屈,她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可不管怎么说,她这个作园长的有责任。 “老师,是我没照顾好方美莹她们。”卓岚影不得不违心地说道,如果她不这么说,那将迎来范玲梅更凌厉的批评。 “哎!你一定要注意舆论影响,咱们的幼儿园创办不久,根基不稳。”范玲梅提醒道。 “老师,您放心,下面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卓岚影心中腾起乱意。 “那你忙吧,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我这里有些人脉,或许能用得上,或者帮得上忙。” “我知道了,老师,您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范玲梅还是惴惴不安,便将电话打到了方美莹那里。 卓岚影和方美莹都是她的得意门生,但要说她们两人之中她更喜欢谁,那却是方美莹。 方美莹善良,性格温润,端方理智,讨人喜欢。相比之下,卓岚影总是给人一种刚毅女汉子的感觉,甚至有时显得自以为是,并不讨喜。 要不是方美莹身上缺乏那股子敢闯敢干的劲,她倒是很愿意将自己关于婴幼儿教育的研究成果给了她,让她去发扬光大。 卓岚影打开手机上的抖音,翻找着关于两家幼儿园起冲突的视频。 看稀罕不嫌事大的人有的是,抖音上关于这事的视频,包括转发的,不下两百条,播放量超过二十万次,评论量一万余条。 她翻看着网友的评论,感觉血压一直在升高,负面评价占比相当大。 “这样的老师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这真是活久见,一群女生下手这么狠。” “这是哪个幼儿园的,枪毙园长,取缔这些垃圾幼儿园,不能让他们坑了祖国的花朵。” 卓岚影每看一条评论,心就像被割了一刀,越看心越痛。 第28章 舆情 与此同时,甘木言他们也无意间刷到了相关视频。 甘木言面无表情地翻看着视频下面的评论,他没有卓岚影那么激动,作为刑事律师,为杀人犯辩护过,被不理解的网友在网上谩骂过。那时候他们说的话比眼前的这些评论要过分的多。 既然经历过,再经历同样的事就坦然得多。 在他看来,仅凭十几秒、二十几秒的视频,就认为自己了解了事情真相,就肆无忌惮做评论的这些网友,简直没有脑子。 而且这种事,就算放置不管,过不了几天热度就没了,就会被人遗忘,或者总有比这更夺人眼球的事发生,过去的事就会被掩盖掉。 网上的事,就是那么回事,就像风,吹一阵自然会停。 卓岚影回到幼儿园,甘木言和其他老师已经等候在了会议室。 她脸色阴郁,语气沉闷:“视频大家都看到了吧。” 在座的人,谁都埋头不语,算是默认。 “既然都看到了,就赶紧想想办法,总不能让这些视频再疯传下去吧,这幼儿园才开几天,就遇到这么大的事。”卓岚影很是无奈,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办法,担心这视频继续传播下去,会影响到晨曦幼儿园。 甘木言一声不吭,默默地盯着卓岚影,似乎很享受她着急、担心的样子。 卓岚影也察觉到了甘木言投来的目光,侧身转向甘木言,一只胳膊放在会议桌上,歪着脑袋瞅着他:“我咋看你一点也不着急呢?” 终于被注意到了,甘木言正了正身子,悠然地说道:“凡事不要慌,我知道你着急,但是有人比你更着急。” 她一看甘木言这不上心的样子,就窝火,声调抬高了八度,道:“谁能有我们着急,我们可是个小企业,还经不起大风大浪。” 甘木言侧目,从会议桌上的纸抽中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机屏幕,然后打开一条关于今天下午两家幼儿园起冲突的视频,向大家做着展示。 他十分理智地说道:“通过这条视频,我们能很直观地看出来,其中一个涉事幼儿园就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因为拍视频的人离事发点距离较远,把他们的帐篷也拍了进去,而这帐篷上很明显的就有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字样。但是这条视频里,几乎显示不出关于我们幼儿园的任何信息。” “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归属彤儿乐教育集团,就像我们幼儿园其实是归属金小朵教育有限公司一样,而彤儿乐教育集团是我们林城市最大的教育集团,涉及早教、幼儿教育、学前教育、课外辅导等多个领域,但是去年十月,国家出台政策,取缔课外辅导线上线下机构,所以他们现在的主要业务就是婴幼儿教育和学前教育,几乎跟我们未来的业务方向重合。” “我们现在不出名,既然没有名,那就不害怕名誉受损,但是彤儿乐不一样,越是大的集团,越是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们比我们更急,他们比我们更需要尽快平息这个网络舆情。”甘木言很认真地分析道。 甘木言回到幼儿园,就上网查了一下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资料,有了宏观上的了解。这个集团于六年前创办于林城市,在市内四区建立早教机构,紧接着就顺势开办幼儿园,仅仅过了不到两年就进入了迅速扩张期,在平北、沪市、深川等一线城市设立分公司,并开办早教机构和幼儿园,现在国内的一线城市和准一线城市都有这个集团的分公司和相关办学机构,而且还在向二线、三线城市持续下沉。 他通过晚上搜集到的资料分析,这个彤儿乐教育集团在创设之初,就已经拥有了很雄厚的资本,这样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这么快地完成扩张,算是一个口含金汤匙出生的企业。 金小朵现在和彤儿乐相比,好比一条沙丁鱼和一条抹香鲸。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先什么都不做喽?”卓岚影斜睨着甘木言。 “怎么能什么都不做,明天继续上街搞宣传,总不能因为出了这么个事,其他工作就停滞了。如果觉得人少,可以临时从师范大学里招一些过年未回家的大学生,一天给他们两百元,到初七还有四天时间,一个人就是八百,找上十个。总之宣传这事不能停。”甘木言不再提视频的事,反而喧宾夺主地安排起明天幼儿园的工作。 在卓岚影看来,甘木言好像并没有把网上视频当回事。他一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样子,招一个临时搞宣传的需要一天两百元,卓岚影的底线是一百元,不能再高。 “也是奇了怪了,游乐场那边有彤儿乐幼儿园的人,在购物商场那里也有彤儿乐幼儿园的人,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他们的人?” 卓岚影此时想到这个事,认为这不是巧合。 甘木言不以为意地瞥了卓岚影一眼,认为她这是在捕风捉影,彤儿乐这是多么大的教育集团,晨曦幼儿园现在这种规模,根本不入他们的法眼,他们根本没必要在这事上较真。 “你不要想着总有刁民想害朕。”甘木言取笑道。 卓岚影悻悻地瞅着甘木言:“视频的事,我们就真的放之不管?” 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人,见到船随波摇摆,都觉得是件可怕的事。 “再等等看,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彤儿乐那边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甘木言说得胸有成竹。 卓岚影还是想着在网络视频这事上有所行动,但是苦于胸中没有成熟的办法,甘木言这边是成心让视频再飞一会儿。所以她现在特别忐忑。 会议室里的讨论无果而终,临走站在幼儿园大门口,甘木言语重心长地对卓岚影说道:“你是幼儿园园长,也是金小朵公司的经理,将来做大了就是董事长,说白了,你就是我们这些人的主心骨,所以在任何时候你都不能慌,就算心里慌乱,面上也必须保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微微抬眸,如邻家大哥哥般,温和地看着卓岚影:“干任何事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更何况是创业这种事,伴随我们的只有一路的荆棘,不到最后迎不来鲜花和掌声。今天的事,也仅仅是个开始,你要有思想准备。” 甘木言句句射入卓岚影的心魄,就像是在给她传授武功秘籍似的。 “你身上的担子很重,所以你必须迅速地成熟起来,将自己的眼光放开、放长远,站在全局考虑问题,不能只盯着眼前的一山半水,不然你会把自己整得很累,却事倍功半。” 经过这件事,甘木言认为卓岚影还有很多不足,离作为一个优秀的掌舵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既然把赌注押到了她身上,那自己就要做好一个辅助者,努力帮助她。 他发自肺腑说了这些话,真心希望她能听得进去。 正如甘木言料想的那样,彤儿乐那边比他们更着急。 夏寒阳还在商务车里饶有兴趣的,像过电影一样一帧帧地回忆着关于甘木言的画面的时候,在武顺区中心cbd嘉腾商业大厦第25层的彤儿乐教育集团本部险些炸了锅。 彤儿乐教育集团内一直负责网络舆情监测的信息技术部,恰巧在这天下午进行网络维护和系统升级,又因为是放假期间,只有两位员工在岗。 等系统恢复正常时,通知有网络舆情的警报声此起彼伏,不只是抖音小视频、快手、微信朋友圈和其他一些二流视频网站上,都有关于这次冲突的视频,转载量以几何级数增长,网友的评论矛头直指彤儿乐国际幼儿园。 有些网友想着各打五十大板,只是实在判断不出另一方是哪家幼儿园,只能作罢。 夏寒阳虽然在事发第一时间向集团业务副总叶军汇报,怎奈他中午跟老丈人吃饭,一不小心喝多了,在极不清醒的状态下,交代夏寒阳全权处理,同时安排自己的助理郑正配合她。 夏寒阳和郑正配合得还不错,联系上公安部门相关领导,将一帮人从刑警大队带了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总经理助理一通电话叫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除了她,还有已经被吓得酒醒的叶军和信息技术部经理牛智。 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夏寒月,面色冷峻地隐没在办公桌后面,注视着面前的三个人,目光乖戾。 她的办公室破天荒地没有开灯,落地窗外的绚丽夜景将她的轮廓生动地刻画出来,增添了几分窒息感。 “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及时向我汇报!”夏寒月极为愤怒地说道,就差拍桌子了。 如果她面前的这三个人能看到她此时扭曲且狰狞的表情,那肯定会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这三个人虽然看不清夏寒月,但是夏寒月却能借着落地窗射进来的光清楚地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表情。 夏寒阳相比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叶军和牛智,显得坦然不少,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级别低,还因为她是夏寒月的表妹,亲表妹,她们的父亲是亲兄弟。 在自己的表姐面前,夏寒阳一向有恃无恐。 叶军身子一颤,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也搞不懂自己,明明都四十的人了,为什么还是这么怵面前这个三十出头的夏寒月。 按照集团内的工作程序,这项汇报工作应该是叶军直接向夏寒月汇报。 夏寒阳和牛智干站着,大气不出,等着叶军回答。 “叶军,为什么不说话,这不是你的职责?”夏寒月点名道姓,语气更加阴冷,每句话都像冰疙瘩一样,重重地砸在叶军的心头。 “是,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交代给夏寒阳和助理郑正处理了。”叶军擦着脸上的冷汗说道。 第29章 姊妹 夏寒月冷笑一声:“什么叫你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知道不知道集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越想就越生气。 因为国家2011年第三季度突然出台的双减政策,彤儿乐教育集团本来已投入二十多个亿、持续推进了三年的课外辅导项目戛然而止。 该项目在全国一线城市已经成熟运行,去年年初便开始在二三线城市布局,场地租金一次性付了五年的,装修已经完成,各地方的课外辅导老师也培训完毕,都签订了劳动合同,已经进入招生试运营阶段。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呀。 在一线城市的前期投入刚刚回本,开始盈利,对二三线城市的投入压根就是血本无归。 刚开始的时候,还想着偷偷摸摸地干,没想到各地的教育部门步调一致,三天两头检查,查住就直接封店,一罚到底。逼着他们不得不进行战略转型,租金不可能退了,能转租的就转租,能改成幼教机构就改成幼教机构,而且还得裁员,裁员就得涉及到补偿,前前后后都是钱。 去年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财务报表很不好看,夏寒月想想就头痛,这个年她都处在深深的焦虑之中,现在又搞这么一出,让她郁闷之气无处发泄。 叶军苍白无力的变白,让夏寒月恨不得搬起桌子砸过去,无奈自己搬不动。 夏寒月虽然气急败坏,但是还没有丧失理智,知道自己现在不管多么生气,事情都已经发生,当务之急是如何遏制情况恶化,而不是在这里教训这几个人。 她长出一口气,尽量使自己保持淡定,安排道:“叶军,业务这块都是你在负责,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马上把这件事摆平,我不希望这件事明天上了热搜,牛智,你配合好叶总,你还要给我查一下,这件事的背后有没有幕后推手,这区区几个小时,浏览量就破了二十万,我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这几年彤儿乐极速扩张,不可避免地使用了些非常规手段,侵害了一些人的利益,引起了他们的强烈不满或者愤恨,不排除某些心怀鬼胎的人凭这件事大做文章。 “我马上去办。”叶军立即回答道,他的贴身衬衫已经湿透。 这次夏寒月没有劈头盖脸一阵谩骂,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叶军和牛智像是领了圣旨,急匆匆地退出了办公室。他们在办公室外同时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心照不宣相视一笑,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接着便毫不懈怠,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去。 夏寒阳刚才还腰板挺得笔直,叶军、牛智他们一走,顿时松懈了下来,不再陪着夏寒阳演戏。 她跟夏寒月级别差着好几级,就算挨尅,也不用夏寒月亲自上手。 办公室内片刻的安静,夏寒阳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弯下腰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脚踝,一手按摩着自己的腰,穿着七厘米长的高跟鞋,站的久了,对腰身是个不小的考验,很显然,她没经受住这样的考验,此时的她腰酸得很,急需按摩一番。 夏寒月看着夏寒阳在自己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却没有生气。她和夏寒阳都是独生子,所以两个人情深似亲姐妹。 这个一直在给她找麻烦的小姑娘,就算是闯下天大的祸,夏寒月也生气不起来。 “说说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今天带着人去搞宣传,还搞出了这么一档子麻烦事。” 就她们姐妹两个人在办公室,夏寒月没必要以女强人形象示人,说话的口气缓和了许多。 如果年前有宣传计划,叶军会向她递交计划安排表的,既然她没有收到关于这次对外宣传的任何文件,这就说明是夏寒阳的临时计划,而且准备的很仓促。 “我的一个下属,偶然得到了某个幼儿园在初二搞宣传的事,就向我建议,咱们这里是不是也可以搞一次宣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昨天晚上召集一群人,今天上午进行了安排。从库管那里申请了一箱玩具、一箱马克笔和一箱宣传册,下午直接就过去了。”夏寒阳轻描淡写地说道。 “既然知道人家在那里搞宣传,你就不能避一下,选别的地?”夏寒月盯着坐没坐相的夏寒阳说道,以她的行事风格,既然知道了人家什么时间搞宣传,那宣传地点也一定是掌握得明明白白。 “我也想换个地,但是他们选择的地方真是无懈可击,人流量大得很。”夏寒阳瘫坐在沙发上,丝毫不在意因为自己的坐姿而导致的衣衫不整,跟在自己家一样。 “那你也该管住你的人,你看看那视频,人家就两三个人,咱们这里至少十个人,明显就是以多欺少,你让那些网友看了,会怎么想?”夏寒月已经看了一部分网友的评论,对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那是恶意满满。 “我哪里会想到,我就去了个洗手间,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出了事。”夏寒阳不以为然地说道,好像这根本就是上天安排,躲都躲不过。 夏寒阳将这件事的发生归于天灾,这让夏寒月哑然。 “你说的某个幼儿园,到底是哪个幼儿园?”夏寒月突然对夏寒阳口中的幼儿园感了些兴趣,能想到在大年初二,人流最为密集的地方搞宣传,无论是在时间的选择,还是在地点的选择上,都是很有眼光的。 “好像叫什么晨曦幼儿园,应该是刚开办不不久,也是为了生源不择手段罢了。”夏寒阳高高在上地说道,没有把这个晨曦幼儿园放在心上,唯一放在心上的就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甘木言。 “什么叫不择手段,你不也是那个时候那个地点搞的宣传。”夏寒月回怼道。 夏寒阳一时语塞,讪讪说道:“只是英雄所见略同罢了。” “我需要晨曦幼儿园所有的资料,你明天这个时候之前,必须将资料摆在我的办公桌上。”夏寒月严肃地说道,她隐约感到这个晨曦幼儿园不简单。 在林城市,彤儿乐教育集团可以说是这里婴幼儿教育行业的老大,想当年凭着雄厚的资本,想碾压谁就碾压谁,谁见了不得让三分,可是这个晨曦幼儿园似乎偏偏不信这个邪,敢跟他们硬碰硬,不管怎么说,这份勇气可嘉。 “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幼儿园,也没多少人,还不知道咱们集团的厉害,等知道咱集团多厉害时,就会收敛了。你没必要费心去了解这么个幼儿园。”夏寒阳嗤之一笑。 夏寒月没有言语,但是夏寒阳却能感受到姐姐夏寒月射过来带刺的目光。 她说一不二的性格,夏寒阳深有体会,不得不暂收自己的玩世不恭,老实说道:“我马上安排人去搜集相关信息,保证按时呈递相关资料。” 她虽看不到夏寒月此时的表情,但十分肯定她笑了。 夏寒月忽然转动老板椅,面朝落地窗,欣赏着林城市的夜景。 林城作为一线城市,这夜晚的美,或许只有处在高层俯视,才能随心所欲地欣赏,远处几座led幕墙,红色的背景,金色的大字,充满暖意的新年祝福,承载着这里的人们对新年新气象的美好愿景。 灯光映照着夏寒月的脸,这是一张清秀的面孔,只是因为经历而显得坚韧。她杏眸闪动,像是在思考着今年的计划。 夏寒阳起身来到落地窗前,感叹林城夜景的美。 美景和美食才更配,她晚饭还没来得及吃,现在着实有些饿了。 夏寒月不是一个知足常乐之人,既然课外辅导教育这一块已是死路一条,那她必须想一个新的项目,成人学历教育,职业教育或者资格证考前培训等等。每一个项目都有成熟而强大的企业在做,自己要想染指分一杯羹,难度不可估量。 回想这几年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发展,夏寒月蛮有成就感,每个一线城市都有自己的分公司,凭借着从m国引进过来的一整套的婴幼儿教育理论体系,紧紧抓住人们“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的思维弱点,牢牢吸引着相当一部分高端客户群体,给集团带来滚滚财源。 不满足现状的夏寒月,还是安耐不住自己那不知满足的心,砸重金上马了课外辅导教育项目,通过猎头从国内知名的课外辅导教育机构挖来了不少人才,成立了课外辅导教育项目部,凭借着雄厚的资本和一流的人才,项目在一线城市进行的十分顺利,在胜利的喜悦还没有消散的情况下,匆匆在二三线城市野蛮扩张,自认为可以复制一线城市的辉煌,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国家双减政策一出台,一朝回到解放前。 即使这样,夏寒月还是一心想着扩张,想着上项目,想着未来的利润。 夏寒阳的格局可没夏寒月那么大,自己就管着林城市四个区的早教机构和幼儿园,承受的压力和夏寒月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她心无旁骛地观赏着林城的这令人着迷的夜景。偶尔的饥饿感让她考虑着是不是该去个西餐厅点个牛排,大快朵颐一番。 夏寒月的父亲叫夏定国,夏寒阳的父亲叫夏安邦,这一看名字就知道,夏寒月和夏寒阳的爷爷想让他的两个儿子长大了从政。只是夏定国和夏安邦每个人都不安分,毫无安邦定国之念,只想着赚钱。恰逢那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全国,夏定国和夏安邦瞒着老爷子辞去国营大厂正式工作,带着东拼西凑的五千元,就奔赴深川这个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一头扎进了商海大潮,凭借一腔热血和过人的胆识,开设了几家海产品加工厂,完成了最初的原始资本积累。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又迎来了两个所谓的大潮,一个是职工下岗潮,另一个是国营企业破产潮。 夏定国和夏安邦又以独到眼光,快速瞅准这次机会,卖掉了深圳的海产品加工厂,大胆地购买了林城市当时辉煌一时的国有企业——林城动力机械制造厂,改名为定邦动力机械制造厂,引进了德国的生产线,开始为小型轿车提供汽油发动机,经过这十几年的发展,过去的定邦动力机械制造厂已经成为拥有员工一万余人的定邦动力集团,不光生产汽油发动机,还生产柴油发动机,而且具备了强大的自主研发能力,逐步摆脱了对国外发动机制造技术的依赖,不仅是一个生产企业,更是一个创新研发企业。 夏寒月出国留学回来,在父亲和叔叔的公司干了几年,但是她对生产、销售发动机始终不感兴趣。 可能是遗传的因素,她完全继承了父亲和叔叔开拓进取和敢作敢为的精神,毅然决然地投身到幼儿教育行业当中。 父亲夏定国和叔叔夏安邦也不含糊,直接豪掷五个亿,作为夏寒月创业启动资金,成立了彤儿乐教育股份有限公司,也就是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前身,并借助定邦动力机械集团的人脉和关系,所向披靡,一路神挡杀神、佛挡弑佛,迅速占领了林城市婴幼儿教育行业的半壁江山。 提起夏定国和夏安邦的帮助,夏寒月就有了些挫败感,总觉得自己能取得这样的成就,不是自己的能力使然,归根结底还是父亲和叔叔的庇佑。 彤儿乐教育集团背后真正的大股东是定邦动力集团,只是夏定国和夏安邦与夏寒月签订了股权代持协议,致使她在彤儿乐教育集团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叔叔的女儿夏寒阳,和她这个表姐比起来,在这方面就逊色得多,习惯了在父亲羽翼下的安逸,就算到了彤儿乐教育集团,也经常思想不在线。这次好不容易在线一次,带着下面的人搞了一次宣传,就捅出这么个篓子。 夏寒月通过落地窗的反光看着夏寒阳的脸,暗道一声,不知何时你才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夏寒阳哪里能发现表姐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观察着自己,辘辘饥肠终于战胜了自己欣赏夜景的雅致,她对夏寒月说道:“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要去吃饭了。” “那我们一块去吧,我知道在武康区那边开了一家新的西餐厅。”夏寒月也感觉到了饥饿感,清楚夏寒阳喜欢吃西餐,便投其所好。 “好呀好呀。”夏寒阳笑得没心没肺,迫不及待地挽起表姐的胳膊。 “一说起吃,你还真着急,等我给那个餐厅打个电话,预定个位子。” 夏寒月不慌不忙地给餐厅打电话,夏寒阳表现得急不可耐:“可以边走边打电话嘛,时间不等人呀。” 两个人一起来到地下停车场,夏寒月的白色奔驰g500静静地停在这里。 夏寒阳一看面前的这辆线条刚硬的奔驰,心中就感觉怪怪的,上了车,她老生常谈道:“姐,你咋还不卖了这辆车。” 夏寒月一键启动奔驰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似乎在描述着它的马力和排量。 “为什么要买,这车不好嘛?”夏寒月笑着说道。 在夏寒阳看来,从这辆车里下来的驾驶者应该是那种面容冷峻,胸部线条硬朗的肌肉猛男才对,而不是她姐这种虽然内心强大,但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女子。 “你看别的女孩,开个宝马奔驰的,都是个轿车,就算是个宝马x5,也没有违和感,但是你开着这种横平竖直,毫无曲线美,愣头愣脑的车,我就是觉得不得劲。”夏寒阳实话实说道。 夏寒月嘿嘿一笑,不跟她在这车上的事争辩,她说她的,自己开自己的。 夏寒阳也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是白费口舌,但是每次她都忍不住要说。 一路上,她对这台奔驰车吐槽无数,夏寒月只是姑且听之,内心阵阵发笑。直到停到了餐厅门外,她才不再对这辆车进行语言侮辱。? 第30章 入住 连宇航带着方美莹和苗园去往温泉休闲度假村,一路上,苗园都闷闷不乐。 方美莹好心问到,她才悻悻地说道:“文豆豆这个人,真不够意思,咱们都被揍成那么个鬼样子,她居然无动于衷。” 对于文豆豆今天下午的表现,方美莹多少也有点失望。但是为了幼儿园内部的团结,她不能将自己的想法表现在脸上,更不能通过语言表达出来。 “每个人都有恐惧,我们应该理解她。”方美莹有感而发,她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自己一样,就算文豆豆没有奋不顾身地去救她们,至少她也没有逃,这已经很不错了。 苗园却有点想不通:“我们是个整体,我也不奢求她能像你一样如此护我,但不管怎么说,她至少应该呼喊一声,别打了什么的吧。” 方美莹无法彻底理解当时文豆豆的想法,只能继续劝道:“别想了,经过了这次事件,文豆豆会反思自己的。” 文豆豆从刑警大队到医院,几次欲言又止,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只是碍于苗园一路的横眉冷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苗园可不赞同方美莹这样的说法,反驳道:“人呀,什么性格就是什么性格,她就没有为别人着想的心。” 方美莹对她这样的说法不置可否,冉冉一笑道:“你呀,总是得理不饶人,文豆豆这次就算做的不合适,但是我们不可否认的是,她人并不坏吧,大学四年,她没害过人,也不耍心机,工作上也是尽职尽责,这我总说的没错吧。” 苗园想了一下,方美莹说得也对,文豆豆大学四年里,表现得老实本分,没有跟任何人结过怨。 这么一想,反而对她没有刚才那么反感了。 “文豆豆这个人吧,还是有优点的,尽管不是那么明显。”苗园微笑道,心情也好了些。 通过方美莹和苗园在车里的一番对话,连宇航敏锐地捕捉到方美莹那种知性美。 连永胜接连接到两通电话,一个是甘木言打过来的,另一个则是儿子连宇航打过来的,都是为了同一件事,就是方美莹养伤事宜。 甘木言的来电倒没什么,言语之间没有过多的情感表达;但是连宇航就不一样了,他从自己儿子的话语中,体会到了浓浓的关切。 连宇航可还没有对一个女孩子如此上心过。 这是要恋爱的表现。 连永胜马上招呼文倩,让她给自己准备一套见尊贵客人的衣服。 呀,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哪次连永胜见什么人,都是文倩主动根据客人的身份来给他选择服饰。 这可是连永胜为数不多的几次主动要求穿什么样的衣服。 虽然连永胜的口气充满着急切,但文倩还是不慌不忙地在衣柜前为他挑选衣服。 文倩手拎着一套已经被熨烫得特别笔挺的西服,走进连永胜办公室。 “胜哥,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活动?” 连永胜笑得脸上像是要爆掉,开心道:“刚才宇航给我打电话,让我安排一超好的房间,一女孩子要住。” “就这,你就高兴成这么个样子?” “这还不高兴,宇航可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 “这么快就恋爱了?” “很可能!” 连永胜的口气充满欢愉,整个人都显得不那么油腻了。 “可前两天,宇航可一点这样的口风都没露。” 文倩想起除夕晚上,宇航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有女朋友的样子。 “谈恋爱,需要缘分的,挡都挡不住,就像你跟我。” 连永胜不忘和文倩秀一波中老年夫妻的恩爱。 “哦,那甘木言肯定会很失望,还没给宇航介绍那幼儿园的女孩子,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文倩笑道。 “你还真别说,这姑娘真有可能就是甘木言介绍的那位,因为宇航来电话之前,甘木言也给我打过电话,说这事。” 这很明显,甘木言知道这件事,而且知道的一清二楚。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甘木言的工作效率真不低。”文倩叹道。 “他的效率一向很高,一个做律师的,说白了,就是个卖自己时间的。”连永胜概括道。 的确,一个律师要将自己的专业知识转换成真金白银,不只是要贩卖自己的专业知识,还得贩卖自己宝贵的时间。 连宇航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连永胜马上换好衣服,带着文倩下了楼,并交代文倩通知还在度假村的楚芳菲。 当连宇航的车刚停在度假村酒店楼下,连永胜、文倩和楚芳菲已经等在了酒店门口。 连永胜西服加身,表现出了极为重视的态度。 文倩和楚芳菲则是穿着合身的丝绸旗袍,外面裹着短薄款羽绒服,在保暖的前提下,突显身材之美。 连永胜就算真的是见儿媳妇,隆重程度也不过如此。 他急忙迎上去,抢先打开后车门,看着面前的方美莹,暗骂连宇航真不会办事,怎么能让人家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运动装。 他一挥手,不远处的保安推着轮椅一路小跑过来。 方美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迎接,显得拘谨和小心。 可连永胜更加拘谨。 因为身材胖的原因,连永胜很少穿西服正装,这次穿,不自然就表现得特别明显。 看方美莹的样子,不用说,这就是甘木言口中说的美女了。 单论相貌,连永胜对方美莹很满意。 “我是连宇航的父亲。”连永胜自我介绍道,一抬手,“这是连宇航的姨,文倩。” 文倩点头微笑,优雅迷人,方美莹止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我叫方美莹,这是我的同伴,苗园。这次真的是麻烦了。”方美莹下了车,礼貌地说道。 能摆出这样的阵势迎接自己,不用说,他就是这里的老板无疑了。 “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连永胜连忙说道,指着轮椅,“你,还是坐这上面吧,推着方便。” “我能自己走,我的伤没那么严重。”方美莹看着轮椅,哭笑不得。 连永胜也觉得推轮椅出来是多此一举,对推轮椅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边便将轮椅推到一边。 “都别站着,赶紧回房间。”连宇航匆匆停好了车,一路小跑地赶过来。 “对对对,外面冷,房间已经安排好了,顶层999号房间。”连永胜对着连宇航说道。 这个999号房间,可是度假村里最顶级的套房了,面积大不说,自带一个泡澡池,可以边泡澡边欣赏后山的美景,而且窗户玻璃高价订制,从里面看外面十分清晰,但是从外面看里面却什么都看不到,避免了隐私暴露的后顾之忧。 苗园一进酒店大厅,就被这富丽堂皇的装饰所吸引,来到999号房间,更是惊讶不已,太豪华了,豪华得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所有的房间都是刚刚打扫过的,而且床单被褥、洗漱毛巾都是消毒过的,并且一次性使用,卫生方面你们绝对可以放心。”文倩向方美莹和苗园介绍道。 七八人进入到999套间的会客厅,一点也没有拥挤的感觉,而且这里的沙发摆放整齐,座位充足。 “这里面有三个可以睡人的房间,分别放着两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那边是书房,有一台最新配置的台式电脑,已经联通互联网,在那边是个泡澡池,虽然面前有个大落地窗,但是不用担心走光,从外面看绝对什么都看不到,如果觉得这里洗澡不放心,还可以去这边的洗澡间,有淋浴也有浴盆,再就是洗手间,在洗澡间的旁边,两者是完全分开的。”文倩顺次指着每个方位一一介绍道。 方美莹一看便知这套房要是真正花钱住上一天的话,花销肯定不菲,心中忐忑不安,觉得这样的人情,自己可还不起。 “我就是一个人住,顶多两个人,没必要住这么好的房间,一个标准间就够了。” 方美莹实在是不好意思住这么好的套房。 “你不要见外,这个套房一般没人住,闲着也是闲着。”连宇航一副一家之主的样子。 他们进到套房不多一会儿,服务生就推着餐车来到了门口,在征得连永胜同意后,将餐车推进了客厅。 苗园被这阵阵饭香搞得不能自已,要不是自己身是客,早把矜持丢到了九霄云外。 “你们还没吃饭,我特地让厨师做了两碗佛跳墙。”连宇航殷勤地说道,将一碗佛跳墙端到了方美莹面前。 连宇航的体贴入微,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 楚芳菲忙将另一碗佛跳墙端到了苗园面前。 文倩拉了拉连永胜的衣袖,顺便带去一个眼神,似乎在说,咱们还杵在这里干啥,给孩子们点私人空间。 “那你们吃,我们先走了,有什么直接跟连宇航说就行。”连永胜说着,被文倩带出了套房,楚芳菲跟着退了出来。 “嘿嘿,甘木言这小子还真是说到做到,他这种性格我很喜欢。”连永胜笑着说道。 要是方美莹跟他儿子连宇航真的能成为一对,甘木言绝对是首功一件。? 第31章 男友的样子 “别愣着了,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这里的厨师都是名厨,这佛跳墙的食材货真价实,油而不腻,营养还特别均衡。”连宇航对着方美莹和苗园说道,目光完全被方美莹占据着。 “真的是太麻烦你们了。”方美莹突然有了想走的冲动。 “我已经说过不要见外了,你在这里安心养病就行,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你们园长卓岚影的意思,更是我叔的意思。”连宇航打心底希望方美莹在这里安心养病,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更多接触她的机会。 方美莹跟连宇航这是第一次见面,就被如此隆重的接待,这她让隐隐地感觉到一种阴谋的味道,着实进退两难。 苗园可没方美莹那么多顾虑。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这碗佛跳墙,精致的小坛子里飘着浓郁的香气,口水不停地在嘴里徘徊。 “苗园,你赶紧吃吧,看什么呢?”方美莹见苗园两眼发直,知道她已经饿得不行。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苗园嘴上诚实,身体更诚实。 马上揭开坛子上的盖子,里面诱人的汤汁翻滚着,肆无忌惮地挑逗着味蕾。 只是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苗园正准备俯身下筷,却突然扭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方美莹和连宇航,接着又把盖子盖到坛子上,端着坛子,头也不回地走到了书房。 连宇航表现得这么明显,苗园就算是个傻子,也能被搞得有了些智商。 “这里还有一碗汤。”连宇航对着书房的方向说道。 苗园一声不语地又从书房走出来,含糊着从餐车上端走了那碗汤。 “我的吃相比较难看。”苗园在书房里说道,然后就开动了。 真是人间美味,苗园捞起一匙海参,却看到坛子里还有鲍鱼,将海参送进嘴里,真是q弹爽口,她两眼放光,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这饭的味道了,简直太好吃了。 吃第一口的时候,还有些女孩子的样子,细细品了一下,后来的吃相就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口一匙,不多久,就见了坛底。又呼噜呼噜地喝完了汤。 她抚着肚子,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浑身充满了暖意。 方美莹一口一口地吃着,完全被这佛跳墙的味道所折服,这顿饭吃下去,疲惫的神情消散了不少。 连宇航如痴如醉,美人用膳的样子真是好看。 夜已深,他就算有很多话要说,也只能道声晚安,推着餐车恋恋不舍地离开。 ...... 跟着连永胜和文倩从999套房出来,楚芳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是自从见了甘木言,第一次没有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躺在舒适的床上,心里却空唠唠的。 虽然从未与他同床共枕,但只要他在自己身边,那种油然而生的安全感让她感觉特别的踏实。 无法安心入睡,她靠在枕头上摆弄着手机。 这台手机是甘木言给她买的,当时最新款式,手机号是甘木言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的,尽管后来他通过朋友为她补办了身份证,却没有对手机号进行过户。 楚芳菲滑动着相册里的照片,全是甘木言的,是她偷拍的,有进门换衣服的,有躺在单人床上睡觉的,也有端着碗吃饭的,但凡有机会,她就会偷偷的拍几张。 通过这些照片,她逐渐了解了他的很多生活习惯,比如他喜欢用手动剃须刀,他很享受那种刀片划过肌肤的感觉,每次刮完胡须之后,他都会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细细观赏一番。 跟着他已经三个月了,在外人面前,她就是他的女朋友,可是在家里面,他还是恪守着男人底线,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他曾经亲口说自己不是柳下惠,怎么行动上却做成了柳下惠。看来男人的话,是真的不能信。 甘木言将方美莹神不知鬼不觉的介绍给了连宇航,不管怎么说,她都莫名其妙地高兴,自认为最大的威胁已经消灭。 楚芳菲这种想法挺幼稚,甘木言现在一心扑在背负的赌约上,没有心情谈论儿女情长。 头越来越沉,一阵睡意如鬼魅,楚芳菲的意识慢慢模糊,身子逐渐滑向床边。 就在她即将进入梦乡之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让她瞬时清醒,心跳陡然加快,拿起手机一看,正是甘木言打来的电话。 她盯着手机屏幕,眸中带喜,齿间含笑。 ...... 方美莹平躺在床上,暖气开得很足,盖被子显得多余。 苗园则盘坐在方美莹身边,双手放在背后,合掌而竖,这是一个典型的瑜伽动作。 卓岚影当初挑选幼儿园老师的时候,同学之情是一方面,各有所长才是主要考量,而且每位老师的身体柔韧性都特别的好。 作为晨曦幼儿园的老师,没点才艺真当不了。 她们两个在这软绵绵、舒舒服服的床上,谁都无法入睡。 苗园是吃了有生以来最好吃的佛跳墙,现在还处在回味之中,要好好消化一番,不想早早入睡。 而方美莹在对今天发生的事进行复盘,思考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自己到了这么个地方。 自己骨裂,连宇航向甘木言进行了报告,这是她知道的。 甘木言怎么向连宇航交代的,自己却不知全貌。 接着,就是连宇航劝自己去度假村休养,卓岚影也劝自己,苗园还是劝自己,似乎自己是被这三个人一同推到了这里。 方美莹闭目思考着,脑中有了一副关系图,卓岚影、连宇航、苗园三个名字一字排开,每个名字上都射出一条线,而线的那一头,都连着另外一个名字,甘木言。 这分明是自己落入了甘木言的“全套”。 他才是这“幕后”推手。 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甘木言的影子,他正在朝自己邪魅地笑。 一股愤怒的妖火直逼方美莹的胸腔。 “美莹,我觉得这个连宇航对你有意思。”苗园换了个瑜伽姿势说道。 方美莹暗自无奈,连宇航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看得出,他是一个城府不深的大男孩,跟他叔甘木言比起来,差远了。 “那又怎样?” 苗园被方美莹这一问,狠狠得噎了一下。 就像她所说的,那又怎样。 大学四年,追方美莹的男生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比连宇航优秀的人多了去了,她还不是不为所动。 “高冷了四年,还没高冷够呀,在这么个生活节奏特别快的年代里,有几个人能一直等待,遇到好了,就要好好把握,别照着一年两年考验人家。”苗园循循善诱道。 方美莹没搭理苗园。 我哪里是高冷了四年,我是高冷了一辈子了,好不好。 见方美莹没说话,苗园继续喋喋不休。 “我觉得这个连宇航挺好的,文质彬彬,不善言辞,以你的实力,绝对轻松拿捏住。” 方美莹恶狠狠的瞥了苗园一眼。 苗园自顾自地说着,就根本没看到她的眼神。 怎么着,这才吃了人家一顿佛跳墙,就被俘虏,站在了连宇航那一边? “我的事,你可别瞎操心。” “我能不操心嘛,我不知道你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还是对自己没有清醒的认识。” 苗园摆出一副无赖相,誓要插手方美莹感情生活的样子。 对苗园这样的态度,她现在是毫无办法。 “别说我了,行不,你要是喜欢这个连宇航,我倒是可以给你搭个线。”方美莹开玩笑道。 她总不能一直被苗园揶揄,也得进行有力的反击。 “我这人,能这么快乐地活着,就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 跟方美莹比起来,苗园虽不至于有“自惭形秽”之感,但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无论从外貌,还是个人素质,都有着差距。 站在方美莹身边,对面的男士要是选择自己,那绝对眼神有毛病。 自知之明这词从苗园口里说出来,方美莹怎么听怎么觉得很搞笑。 “那自知之明老师,你觉得什么样的男生才能入你的眼?” 方美莹逐渐将话题引到苗园身上。 苗园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心思毫无缜密可言,轻松落入了方美莹的小套路当中。 她还真的顺着方美莹的问题思考了下去。 方美莹有了片刻的安宁。 苗园大学四年,还是谈过几次恋爱的,虽然每次都是无果而终。 有她的原因,也有对方的原因,一句话概括,就是性格不合。 就算经历过几次失败的恋爱,苗园也没有对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男生有个很清醒的认识。 经方美莹这么一问,她倒可以借着在豪华套房休息的机会,好好冥想一番。 找男朋友,就找一个和自己性格互补的。自己大大咧咧,有时候还缺根筋,对方就必须心思细腻些才好;自己做事爱冲动,那对方就得是个冷静稳重的人;自己......对方...... 她将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性格拼凑在了一起,然后再在脑海里搜寻符合这些性格的男性,还真匹配上了一个人。 只是结果,让她想想就特别搞笑,没好意思向方美莹开口。 方美莹趁她保持安静的这段时间,已经安然进入了梦乡。 为了不打扰方美莹睡觉,苗园就轻轻地下了床,跑到另一个房间去休息。 一个成熟冷静、心思缜密、体贴有加、稳重如山却又不刻板如木的男人。 这不就是甘木言嘛。 ......? 第32章 带队宣传 一大早就被卓岚影叫醒,甘木言着实不爽,这是他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睡在自己的床上。 将自己的身体彻彻底底舒展开来,这种久违的感觉,加上楚芳菲留有的少女香气,他这一觉睡得着实香甜。 卓岚影请他带一队人去昨天的游乐场搞宣传。 她昨夜向范玲梅寻求帮助,范玲梅连夜联系了留校过年的学生,凑够了十人,将姓名和联系方式反馈给了她。 卓岚影计划着上午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对这十名学生进行简单的培训,然后依然分两队,自己带一队去昨日的购物商城做宣传,方美莹在养伤,苗园也没能从度假村那边及时赶回来,想来想去,也只有甘木言是合适的领队人选。 甘木言是满脸的不情愿,他还想着睡足觉,然后就去度假村,悠哉悠哉地过大年呢。 既然卓岚影已经说出了口,他只能答应,毕竟在这场长达十年的赌局中,他把宝押在了这个女孩身上。 他从连永胜那里借了一辆七座商务车,要求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文玺苑小区大门口。 苗园自从昨晚吃了佛跳墙,今早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心态就变了,变得不想回幼儿园了。 她想陪着方美莹,在这里每天好吃好喝,这样的生活才叫生活。 于是她就跟方美莹商量,能不能让自己多陪她几天。 方美莹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想着昨天她也受到了惊吓,多休息几天也无妨,直接给卓岚影联系,让她在这里多待几天,初七再回幼儿园。 卓岚影虽心有不悦,但还是勉强同意了。 甘木言怨气浓浓地到达文玺苑小区,便不再往里面走,从等候在这里的司机手里接过车钥匙,就上了车,开着暖风,听着音乐,顺便通知卓岚影自己在文玺苑等他们。 没一会儿功夫,卓岚影就带着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出了文玺苑小区的大门,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大袋子宣传品。 甘木言透过车窗,看着卓岚影四处张望、满脸疑惑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明明可以去度假村好好过个年,偏偏被你抓过来做什么领队。 卓岚影找了半天找不到甘木言,只好拿起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甘木言这才拉下车窗,朝着她的方向吹了个悠扬的口哨。 她一看甘木言在一辆商务车里,甚是一喜,带着夸张的笑容跑了过去。 甘木言看着她向自己这边跑过来,感觉就像一只许久未见主人的宠物奔向主人一样。 脸上挂着戏谑的表情。 他双臂支着车窗,探出脑袋,对着卓岚影说道:“让我的那一队人上车。” 卓岚影身子一僵,笑容冻结在脸上:“你这意思,我那一队人不管了?” 甘木言眉毛一挑,笑容玩味:“你那一队人,当然得你管。” 卓岚影以为甘木言在开玩笑,“这么大一车,挤挤就都上去了。” “嘿嘿,这大过年的,交警查的可严,超载是要罚款的,搞不好还得扣车,你看我这里就能坐六个人,五个临时招来的大学生,加上那个文豆豆,正好。”甘木言言之凿凿。 从车内涌出来的暖风直扑卓岚影,让她有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我这大好的年呀,让你给搞成什么样子了,初二去刑警大队,初三还得去搞宣传。”甘木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原来是因为这个,卓岚影没想到甘木言还挺小心眼,她还真没看出来,笑道:“就用你这么一天,江湖救急!” “所以我来救急了,我现在就拉我的人走。”甘木言语气强硬地说道。 丝毫没有要送她那一队人的意思,尽管这里离购物商场不到四公里的车程。 卓岚影真是搞不懂甘木言的脾气,这么大的人,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那好吧,你带着你那队人走吧。”卓岚影失望地说道。 甘木言看着卓岚影可怜巴巴的样子,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呵呵一笑,马上换了副面孔:“先送你那一队人吧,我呢,是个好人。” 商务车电动门徐徐打开,暖风呼呼往外冒。 “去游乐场的那一队人先等会儿,我送完他们就来接你们。”甘木言对着不远处的人说道。 卓岚影又重新露出了笑容,阳光下灿烂无比。 将卓岚影这一队人送到购物商场,甘木言赫然发现几辆熟悉的商务车停在商场不远处,便对卓岚影说道:“彤儿乐的人今天也在,交代咱的人,不能跟他们的人再起冲突,就算受点委屈也得忍着。” 卓岚影略显紧张,四处张望,终于沿着甘木言所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几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商务车。 “别紧张,忘了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了。你不能紧张。”甘木言提醒道。 卓岚影深吸几口气,稳了稳情绪:“我不紧张。” “我相信你!”甘木言向卓岚影竖了个大拇指,既是鼓励又是支持。 他回到文玺苑,拉上自己这队人,向游乐场方向疾驰而去。 坐在身后的五个大学生可能是同一个院系的,在车上聊得很嗨,只是坐在甘木言身旁的文豆豆一副心事重重、斗志不高的样子。 “你是不是早晨没吃饭?”甘木言关切地问道。 “吃了。”文豆豆平淡地回答道,目光呆呆的,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怎么蔫蔫的?”甘木言接着问道。 现在最该蔫的是自己,觉没睡好,还跟被抓壮丁似,提溜出来做什么领队。 文豆豆瞥了一眼甘木言,不知道该不该把心里话给他说。 向一个不十分熟悉的人吐露心声是十分危险的。可她经甘木言这么一问,感觉自己需要找个出口,把自己内心所想释放出来。 “可能是没休息好的原因吧,昨天经历了那么多事,失眠了。”文豆豆找了个听着很合理的理由,笑着说道。 甘木言看得出,她的笑,很苦涩。 戳破她的借口,对于甘木言轻而易举,只是他不能这样做。 “这就好,那到了游乐场那边,你可以先在车里休息一会儿。”甘木言的体贴入微似乎与生俱来,没有任何刻意的成分在里面。 甘木言不再说话,认真地开着车,车速并不快,他偶尔会瞟一眼倒车镜,不是为了并线或者超车,仅仅是他驾车时的习惯。 忽然,熟悉的商务车出现在倒车镜内。 三辆别克商务车打着双闪迅速靠近甘木言的车,并从左侧超了过去。 甘木言不得不深踩油门,紧紧地跟在这三辆别克商务车的后面。 文豆豆眉头紧蹙,昨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心头闪过一丝恐惧。 “怎么,害怕了?”甘木言注意到了文豆豆的不自然,她不停地变换着坐姿,好像座位上有钉子似的。 对于昨天的事,她心里很是内疚。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一直在家人庇护下成长的她,终于表现出了性格上的弱点。 她害怕昨天的事,今天会重新上演。 “有,有点,不不不,没有。”文豆豆不想在甘木言面前露怯,却一时半会儿无法战胜自己的内心。 甘木言拂过一缕笑意。 前面的三辆商务车一如昨日,在游乐场外广场中心停下,占据着有利位置,接着一辆货车到达,和昨天的程序几乎一模一样。 甘木言将车开到了广场的边缘,暗暗观察着彤儿乐这边的一举一动。 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他一直认为,世上有两样东西填不满,一个是人的欲望,另一个就是女人的衣柜,有钱女人的衣柜更是如此。 一身深红色的职业装,面料考究且上乘,在阳光下泛着冷艳的光。 夏寒阳戴着一副炫彩边框墨镜,站在车前,双手掐腰,环视四周,似乎是在寻找晨曦幼儿园的那些人。 广场边缘的商务车显得突兀,她久久注视着。 坐在车内的甘木言,也盯着夏寒阳,预感到自己已经被发现。 好可怕的女人,甘木言暗道一声。 “你们五个,就在那三个帐篷外围搞宣传,不准进入以帐篷为原点,半径二十米内的范围,听明白了没有?”甘木言对着身后的五个大学生严肃地说道。 五个搞不清具体情况的大学生,望着那三个帐篷,很知趣的什么都没多问,就按要求行事便好。 “你呢,在车里休息,还是下车?” 如果文豆豆不愿意下车,甘木言也不勉强。 文豆豆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番思量过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在车上呆着。 五个大学生下了车,甘木言让他们暂时在原地等待,自己把车开到停车场。 熄火,下车,甘木言没有径直穿过广场,这样正好会跟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那些人打个照面。 他沿着广场边缘,走过一条长长的弧线,才来到那五个人面前。 已经经过了卓岚影的培训,甘木言没有过多言语,直接将他们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目标客户。他们没有晨曦幼儿园正式的工作服,所以并不显眼,只有手中的手提袋可以显示出他们是哪个幼儿园的。 还真是你。 夏寒阳早就看出那辆商务车的奇怪,凭着第六感,知道这是晨曦幼儿园的车,就是不确定甘木言是否在车上,直到他的身影的出现。 宣传人员由昨天的三人上升到今天的五人,但是比起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阵势,还是弱不可言。 甘木言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运动装,显得内敛,最重要的是耐脏,他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不远处有个岗亭,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坐在那里闲聊。甘木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华子,向保安亭走去。 他虽然不抽烟,却经常身上装着,在他看来,这是人际交往的重要道具。 只用几根华子,他迅速跟岗亭内的保安打成一片,坐在里面一边和保安们聊天,聊昨天彤儿乐幼儿园跟另一所幼儿园打架的事,一边观察着五个大学生。 真是人以群分。 夏寒阳眼看着甘木言钻进岗亭,和保安大叔们有说有笑,聊得火热,发出一声冷笑,带着轻蔑。 经过昨天的事,她已不打算今天再搞宣传,但是昨夜得到消息,晨曦幼儿园还会继续搞宣传,而且地点不变。 她的斗志就又被点燃,还是昨天的那套人马,她也特意交代不能跟晨曦幼儿园的人再发生冲突。 甘木言的出现,让夏寒阳有了点点意外和惊喜。 她搞不明白自己的感觉从何而来,论甘木言的相貌只能算中等偏上,和帅哥这个词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很耐看。 可通过与他的接触,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有着某种对她极具吸引力的特质。 他现在混在保安堆里,夏寒阳连个跟他打招呼的机会都找不到,她总不能也一头扎进保安堆里吧。 这太不符合她的身份。 想着想着,她突然就不高兴了,坐在帐篷下面生起了闷气。这边的其他工作人员,一看她不高兴,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 在和保安的聊天当中,甘木言基本了解了昨天两家幼儿园发生冲突的全貌,但是到底是谁先惹出的事,就搞不清楚了,他也没想深究。 托彤儿乐教育集团的福,这事算是过去了。 中午时分,甘木言给五个大学生和文豆豆安排了可口的午餐。甘木言这边带着宣传品有限,下午四点左右就散发完毕,只能早早打道回府。 初三这天,两家幼儿园的宣传队伍在游乐场这边,心照不宣,彼此各不招惹,相安无事。 将五个大学生送回林城师范后,甘木言并没有急着将文豆豆送回幼儿园。 文豆豆这一天都待在车里,一声不吭,萎靡不振。 本是妙龄少女,应该茶充满激情活力才对,现在反而暮气沉沉,这让甘木言看着难受。 你出来是干活的,如果你身体有恙或者有别的什么情况,完全可以请假在幼儿园里休息,没必要在车上待一天。 甘木言现在很是怀疑文豆豆的工作态度。? 第33章 简单粗暴的和好方式 “说说吧,你今天怎么了。如果你身体不舒服,不好意思开口的话,我可以替你向卓岚影请假。”甘木言注视着文豆豆有些婴儿肥的侧脸说道。 文豆豆转过脸来,泪光闪闪,这让甘木言显得有些慌乱。 “有事好好说呗,没必要哭,对吧。”甘木言转过头去,不再看文豆豆。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孩子哭,没有任何抵抗力,显得手足无措。 短暂的尴尬。 “我还是送你回幼儿园吧。”甘木言无奈地说道,他不知道该如何将他们之间的交谈进行下去,只能送她回去了。 “别,先别送我回去。”文豆豆恳求道。 “那就好好说话,你别哭,搞得我好像怎么了你似的。”甘木言翻了一个白眼。 甘木言在男女关系上,尽管有时候黄段子脱口而出,但实质上却比较保守,如果不是特别好的关系,他不会和一个女子同处一个较为私密的空间,比如一个车里,或者一个房间里。这次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 “我现在就是特别内疚。”文豆豆开始向这个并不熟悉的甘木言敞开心扉,她需要这样一个出口。 如果不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会被憋疯。 “内疚啥,有啥好内疚的,就是因为昨天的事,你没有去帮助方美莹和苗园?” 甘木言已经从今天的保安口中,判断出了文豆豆昨天的表现。 “你知道?”文豆豆两眼放光,像是找到了知音。 就文豆豆这种毫无城府,社会阅历一点也不丰富,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人,甘木言一听她说内疚,就知道是什么事。 “我当然知道。” 在他这个刑事律师看来,她的表现才最为正常,最不容易触及刑法那根高压线。要是苗园和方美莹也跟她一样在那里站着,哪有那些烂事。 “那你应该理解我为什么会内疚。”文豆豆一厢情愿道。 甘木言还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内疚,一个人在那样的境况中,有如此的表现,以他的职业眼光来看,无可厚非,就是一溜烟跑掉,也极为正常。 “呵呵,我还真不理解,你完全没有内疚的理由,一个人,在当时的情况下,首先想到的保护自己,这不对吗?再说,你又没有非得保护她们的义务。”甘木言极为理性地说道,毫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 “但是她们是我的姐妹,我当时什么都没做,不知道她们会怎么看我!” 文豆豆脑海中浮现出苗园怨恨、鄙夷的眼神,似乎在说,永不原谅。 这种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之情,在甘木言看来,就是只可同甘不可共苦的代名词。 他见这样的事见得多了,在办过的刑事案子里,团伙作案中,还没见过哪个人在看守所里为了所谓的兄弟之情扛下所有,都是如竹筒倒豆子似的,恨不得把所有的兄弟都交待出来,就算是自己干的龌龊事,也得说成是兄弟干的。 他明白,不能用自己的理性去对撞文豆豆的感性,这样的结果是没个结果。 既然她感到内疚,那就让她去方美莹和苗园那里,把自己的内疚说出来,仨人抱着哭一场,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这话你也别跟我说了,你有啥心里话直接跟方美莹和苗园说,你在这里再内疚,再忏悔,她们要是不知道,问题不会解决,心里面还是有疙瘩。” 甘木言不由文豆豆再说什么,也不管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直接自作主张地将车开上了绕城高速,向着度假村方向驶去。 卓岚影还想着让甘木言开车来接,一个电话打过去,他直接拒绝,只能让自己这边的五个大学生自己回学校。 自己和部分老师则打的回幼儿园,到了幼儿园后,却没有发现文豆豆的影子,只能再次打电话向甘木言询问情况。 卓岚影作为幼儿园的***,除了后勤保障人员,手底下就这七个人,她应该关心这些人的工作和生活,文豆豆这种毫无心机,喜怒形于色的人,她怎么会没发现她的异常。 甘木言一想就来气。 这七个人,别看现在只是个幼儿园的小老师,但是这是第一批跟着卓岚影创业的人,说白了,若干年后谁还不得独当一面,将来都是“开国功臣”。 卓岚影要想成为一个卓越的管理者,要学习的,要掌握的,太多太多。 甘木言忽然对卓岚影有了些许否定。 “文豆豆在我这里。”甘木言的手机连通着车载蓝牙,他跟卓岚影之间的通话,文豆豆听得一清二楚。 “在你那里?” 卓岚影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跟文豆豆在一起,或者说,文豆豆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 “对,在我这里,她今天心情不好,工作状态很差,我准备带她去散散心,明天一大早就把她安然无恙地送回去。” 甘木言口气平冷。 提前不打招呼,就带走自己这边的女老师,卓岚影觉得甘木言做得过分了,严肃说道:“你把她送回来,就现在。” 文豆豆听出了卓岚影的不悦,想解释一下,甘木言一只手制止了她,让她别做声。 “卓园长,我问问你,如果两个小孩子在幼儿园里打架,你们老师发现了是不是要为他们两个做一下心理疏导?”甘木言笑着问道。 “当然,这是规定动作,这样可以让他们认清自己的错误,并且可以有效减少以后发生类似情况。”卓岚影直接回答道,寻思着甘木言如此问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那昨天两个幼儿园的人起了这么大的冲突,方美莹骨裂,苗园也没能上班,他们不在幼儿园里,只有文豆豆在幼儿园,还勉强工作,昨天晚上你不该去关心一下文豆豆吗?问问当时的情况,心理有没有什么波动。”甘木言把话说得很直白。 对于文豆豆,卓岚影是疏忽了,虽然昨夜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她就发觉文豆豆的异常,却因为忙着安排今天的宣传事宜,没来得及问明情况。 “这个......” 卓岚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文豆豆的问题你别管了,我明天按时将文豆豆送回去。”甘木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剩下的时间,让卓岚影好好反思吧。 到了度假村,甘木言直接将车扔给了门口的保安,带着文豆豆上了大酒店的顶层,敲开了999套房的房门。 开门的是正在献殷勤的连宇航。 甘木言会意一笑,不由分说将他拉出门外,又转身毫不客气地将文豆豆推进门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有什么事,就让她们三个在一起说吧。 “宇航,是不是我只把你的肉身拖出来,魂还丢在里面呢?” 在走廊上,甘木言看着一脸迷茫的连宇航。 “没有,我是才来。” 连宇航不好意思地说道,目光窘迫。 甘木言没有继续逗他,说道:“给她们仨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去安排一桌饭,就她们,你爸,文倩,楚芳菲和我们。” 连宇航早就安排好了,仅仅比计划中多了个文豆豆而已。 甘木言没跟连宇航过多言语,他想去看看楚芳菲。 这一天未见,他真有想楚芳菲,如恋爱中的男女。 回到房间,甘木言便被楚芳菲一把抱住,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 他撩拨着她的秀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当方美莹、苗园和文豆豆出现在餐厅包间的时候,已经是有说有笑了,曾挂在文豆豆脸上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 甘木言对这件事的处理虽然简单粗暴了点,但是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方美莹和苗园今天的穿着格外显眼,甘木言一看便知,她们身上的衣服价格不菲,他又注意到文倩和连永胜欣赏的眼神,猜出个大概。 今天上午,文倩偷偷带着苗园回了一趟林城市区,跑到商场去买衣服,特意避开了可能与卓岚影她们相遇的武平区。 昨夜方美莹和苗园来的时候,包括衣服在内的什么物品都没有带。 不管怎么说,度假村都是个休闲娱乐场所,她们只穿那一套幼儿园工作服在这里行动不方便。 再说方美莹挺入文倩的眼,就想着给她俩买几件衣服,方美莹在养伤,苗园身材不如她,但是差不了多少,带着苗园去,好有个参照物。 也不知道文倩或者连宇航,他们如何说服方美莹她们收下这么昂贵的衣服,总之很合身,把她们两个衬托得特别美。 晚餐吃得很尽兴。文豆豆特意向甘木言敬了一杯酒,对他今天为她所做的事表示感谢。甘木言痛快地喝了。 夜里,文豆豆睡在了999套房,不知她们三个又说了多少话,又有多少是关于甘木言的。 在她们心里,对他更多的是尊敬,即使有了其他的情愫,也只能暗暗地埋在心里。 她们看到了甘木言对楚芳菲的怜爱,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楚芳菲。 甘木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狗粮撒的是这么随心。 留给她们的,只有羡慕的份。 第34章 幼儿园被盯上 一脸严肃的夏寒月靠在老板椅上,瞅着面前薄薄的几页纸,眉头拧到了一起,随手翻看了一遍,这些关于晨曦幼儿园的资料毫无任何价值。 夏寒阳坐在夏寒月办公室里的高档沙发上,依然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能找到的关于晨曦幼儿园的资料就这些了,就这,她也是从教育主管部门那里弄来的,要不然连这点资料都没有。 一个创办不久的幼儿园,能有多少资料。 夏寒月非得要晨曦幼儿园的资料,夏寒阳认为这就是多此一举。 现在看不出晨曦幼儿园会对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构成威胁的一丝丝苗头。 “姐,晨曦幼儿园的情况都在那几页纸上呢,没有更多的信息。”夏寒阳伸了个懒腰说道。 “你到底用心搜集了没有,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 夏寒月拿起这几页纸,直接扔进了碎纸机。 “信不信由你了,我是尽力了。”夏寒阳表情无辜。“姐,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晨曦幼儿园,不就是起了个小冲突嘛,用得着你这么上心?” 她实在看不出晨曦幼儿园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个刚成立没几个月的私立幼儿园罢了。 当初,夏寒月为了抢占林城市的婴幼儿教育市场,可谓机关算尽,手段用尽。 其它早教机构和幼儿园,要想在林城市有一席之地,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谁还敢与彤儿乐教育集团起冲突。 晨曦幼儿园这次与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起冲突,而且在网上发酵,有种拔了彤儿乐教育集团龙须的感觉。 夏寒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晨曦幼儿园。 树大招风,彤儿乐教育集团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广为诟病,其他搞类似教育的机构,暗地里都说彤儿乐简直就是个流氓。 要不是这些规模不大的机构都各自为战,始终团结不起来,早就把彤儿乐给碎尸万段了。 林城市工商和教育部门,收到关于彤儿乐教育集团不正当竞争的投诉数不胜数。 彤儿乐教育集团背靠林城市的纳税大户,定邦动力机械集团。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主人,惹不起。 经过叶军和牛智一夜的努力,两家幼儿园起冲突的视频已经被各大视频网站禁播,网友的评论也被强行清空,没有发生被推上热搜的严重后果。 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时间过得越久,能记起这件事的网友就越少,慢慢的,这件事就会彻底退出公众视线,成为沧海一粟。 彤儿乐无论是在林城市,还是在其他城市,都因为不正当的行径树敌太多。 为了守住这来之不易的成果,夏寒月是操碎了心,生怕自己的一点大意就被人在身后捅了刀子,把自己搞得草木皆兵。 彤儿乐在林城市的地位,夏寒月不容任何人去撼动。 “不管怎么样,你都给我盯紧点这个晨曦幼儿园,在林城市,不容任何对彤儿乐无理的事发生。” 夏寒月目光阴鸷,毫不客气地对夏寒阳说道。 口气冰冷,似乎可以让办公室所有的一切都挂上一层厚厚的霜。 夏寒阳的胳膊立马起了鸡皮疙瘩。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夏寒月如此杀气腾腾,如临大敌一般。 “放心吧,如果晨曦幼儿园真的对彤儿乐构成威胁,我马上汇报。” 夏寒阳同样严肃地答应道。 或许自己跟姐姐夏寒月不是一个境界,哪里有那样犀利的深谋远虑。 可她不愿意看到夏寒月这样的表情,两年前,她也是同样的表情,使出了强硬的手腕,间接造成了一出无法挽回的悲剧。 到现在,夏寒阳都不愿意提起两年前的那件事。 夏寒月更是不愿意提起。 夏寒阳默默祈祷,希望历史不要重演。 ...... 卓岚影没有信守诺言,第二天还是让甘木言继续带队搞宣传。 甘木言早料到卓岚影会这样对自己,没有意外之感,吃完早饭,带着文豆豆往回赶。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撩逗一下苗园,问她回不回去。 苗园在这里小日子过得比方美莹还滋润,哪里肯回去。 跟昨天的安排一样,甘木言带队去游乐场,到了那里,他就又跑到岗亭,和保安们侃大山。 夏寒阳见甘木言又跟保安搞在了一块,愤怒的小火苗,莫名其妙地蹭蹭直冒。 甘木言哪里知道不远处夏寒阳怎么想的,他这大年初四过得挺高兴,依然是下午早早收工,开着商务愉快地返回度假村。 大年初五,他依然是跟保安大哥们混在一起。 保安大哥跟着他有华子抽,也乐意跟他在一起。 “昨天那个幼儿园的人来我们这里打听你了。”一个身材敦实,总是带着憨憨的笑的保安对甘木言说道。 “打听我什么了,家里几口人,房后几亩田,是否娶亲,孩子几个?” 甘木言笑着,眼睛眯着,看向不远处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那边。 远处那个穿黑色天鹅绒休闲装的,和周围色调格格不入的就应该是夏寒阳了。 “倒没问这么详细,就是问你在这干了些啥,聊天的内容啥的,我们也没啥好说的,他觉得也问不出个啥,就走了。” “他今天要是再来问,有啥说啥,咱们就是闲扯,也不怕他们听见。”甘木言说的淡然。 他是真没想到,彤儿乐那边居然会派人打听他跟保安大叔的谈话内容。 这种无聊的事也干得出来。 甘木言这两天,只要晚上回到度假村,就会上网查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资料,除了官网光鲜亮丽以外,其他大部分关于这个企业的消息都特别负面。 他看得信息越多,危机感越重。 彤儿乐教育集团最善于干的的事就是以强欺弱,感觉挺卑鄙无耻的,但商业竞争的本质就是如此。 仗着自己资金方面的优势,和在林城市的人脉,对类似晨曦幼儿园这种规模的幼教机构的打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各种卑劣的手段都会用得上。 这些事发生的时间较早,最晚的也是两年前了。 就像甘木言的同学莫铭说的那样,最近一两年彤儿乐教育集团才消停些。 看来很长一段时间,晨曦要保持低调,不能跟彤儿乐再有瓜葛,否则在彤儿乐绝对实力面前,晨曦根本没有机会保自己周全。 凡事要从自己做起,所以这几天,甘木言交代搞宣传的这些人,无论如何都要离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人远点,哪怕最后一张传单没发出去,也没事。 待在岗亭里,甘木言的目光依然在五个大学生和文豆豆身上来回移动,他瞟了一眼腕表,根据前两天情况的判断,过不了多久就能结束。 中午的时候,他给卓岚影去了个电话,跟她说初六能不能给幼儿园的老师们放一天假,七天假期她们上了六天班,难道一天假期都不给了,这太不人道了。 其实是甘木言自己想放假,好好的七天假期,从初二开始自己就没闲过,想想自己都觉得冤,他不得不为自己争取合法权益。 卓岚影同意了,因为她这边被彤儿乐的宣传搞得晕头转向。 购物商场这边,无论是a座、b座还是c座,还有每个楼层,都有彤儿乐的人。自己这边就像散兵游勇一样,偷偷摸摸地搞着宣传,不用彤儿乐做对比,顾客一看这阵势,内心肯定会向彤儿乐那边倾斜,自己就是为人家做嫁衣来了。 既然这样,还不如不做。 “你看,有个女的向咱们这边来了。”岗亭里的一个保安指着不远处说道。 甘木言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不正是夏寒阳。 很显然,她就是来找甘木言的。 光顾着注意自己这边的人了,等岗亭里的保安发现这一情况时,夏寒阳已近在咫尺,甘木言早已没有脱身的可能。 夏寒阳步履轻盈地来到岗亭外,将手中的瓶装水放到了门岗的接待窗口,而甘木言正对着这个窗口。 “甘木言,跟保安大叔聊天聊这么久,肯定嘴干舌燥,来,喝点水。”夏寒阳莺语声声。 甘木言笑得很尴尬,内心复杂,只能从岗亭里走出来,随手将一包未拆封的华子放到了桌子上,对保安们道:“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就穿过保安大哥的包围,走出了岗亭。 这三天,甘木言总是穿着同一身运动装,现在已经有些脏,站在一天换好几身衣服的夏寒阳面前,形象很不佳。 “谢谢了,这太让夏经理破费了。” 甘木言将接待窗口的瓶装水拿在手里,居然还是温的。 这种瓶装水,包装简单,但在超市里的价格三十多元,说是什么火山岩矿泉水。 也就夏寒阳这种有钱人才能喝得起这种水,甘木言是绝对不会买这种水喝的,他有时候出差的,还得喝自来水。 “有什么破费的,倒是你,这一眼望去的小姐姐不少呀,你咋就喜欢跟保安大叔聊得那么嗨呢?”夏寒阳嘲讽道。 甘木言感到好几双眼睛正在岗亭内盯着自己,只能对夏寒阳说道:“夏经理有啥话,咱们那边说,那边阳光好。” 甘木言和夏寒阳走后,岗亭里的保安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 “嘿,这小姑娘对这个姓甘的还挺好。” “俩人应该早就认识,我看那小姑娘的眼神,不简单。” “搞不好人家就是那种关系,还别说,挺般配。”? 第35章 集团现状 “夏经理,有什么话,就说吧。”甘木言双手握着那瓶水,望着广场中间说道,目光躲闪。 夏寒阳看甘木言如此拘谨,咯咯一笑。 “别紧张,我就是找你聊聊天,我一个人坐在车里也没意思。” 甘木言查询关于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资料,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是夏寒月,而面前这个女孩叫夏寒阳,就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来这俩人关系不一般。 甘木言和夏寒阳接触,他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哦,你就是缺个解闷的,那我就陪你聊十块钱的,就当是我给的水钱。”甘木言笑道。 “我这水可不止十块钱。” 夏寒阳昨夜去超市,买了一箱这种水,一共十二瓶,今天临出门,拿出了两瓶,放到了车上。 甘木言马上说道:“那我多陪你聊会,我其实聊天也挺费钱的。” 他一个刑事律师,找他咨询也是要收费的,而且价格不低。只是在保安大哥面前,他没有暴露出自己律师的身份。 “的确挺费钱,保安大叔收华子。” 夏寒阳的意思,是甘木言找人聊天还得自己掏钱。 两人的理解不在一个频道上,夏寒阳就认为他是晨曦幼儿园的一名副园长,同样不知道他律师这层身份。 “我每天去人家的岗亭里坐着,人家不赶就不错了,我再怎么说也得交个租金吧,反正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了。” 甘木言的身心逐渐放松,今天的夏寒阳没有初次相见那么咄咄逼人和高高在上。他喜欢这样平等的交谈。 “怎么,明天不来了。”夏寒阳突然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失望。 “我们已经忙了四天了,你看看,我们这些杂牌子部队,跟你们这些正规军怎么比。”甘木言说的很是服气。 “怎么没法比,我这里的一名员工,现在还肚子疼呢。” 夏寒阳指的是那天被方美莹击中小腹的女孩子,去医院检查,什么都没检查出来,但就是肚子疼。 “夏经理,别提那天的事了,我都已经道歉了,再说,我们受的伤害更重。” 方美莹被伤成骨裂,甘木言不能明说。 “这两年多了,还没有哪个幼儿园敢在彤儿乐的头上动土,你们算是头一个。” 夏寒阳玩笑的话语中,带着些如针般扎人的认真。 “这是个误会,要是我那个时候在,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甘木言很担心彤儿乐抓住这件事不放,进而对晨曦幼儿园产生威胁。 不管怎样,彤儿乐,是万万不能再招惹的。 夏寒阳说话的口气,不管她自己怎么想,甘木言已经听出了些寒意。 “你们晨曦幼儿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幼儿园?” 夏寒阳带着好奇,坚持认为晨曦幼儿园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私立幼儿园。 可她又不能对夏寒月的指示置之不理,盯紧晨曦幼儿园,是个必须执行的任务。 “我们就是个小幼儿园,几个志同道合的,师范大学婴幼儿教育专业的毕业生合力创办的,没什么特色,挣点小钱而已。”甘木言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他脑海里出现了一幅《三国演义》曹操煮酒论英雄的画面,自己就像是那个极力隐藏自己实力的刘备。 “呵呵,要是晨曦幼儿园真如你所说,对我们彼此都是好事。”夏寒阳目视斜阳,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于甘木言说的这些,她也只能信三分。 现在彤儿乐教育集团对林城市内的小规模幼儿园还是很仁慈的,只要威胁不到彤儿乐的地位,完全可以很顺利地经营下去。 怕就怕你有野心。 卓岚影,有野心。 “你们多大个集团,没必要跟我们这些小虾米一般见识。你看最近这三天,我们可是老实得很。” 甘木言抬手指着自己的那些人,目光中诚惶诚恐,毫无说谎之意。 夏寒阳浅笑依依,这几天下来,觉得甘木言带的这支队伍挺可怜的,就像一支被打散找不到部队的队伍,一群散兵游勇。 文豆豆将已经发完宣传材料的那些大学生聚拢在一起,远远看到甘木言和彤儿乐的人在一起,既有疑惑又有恐惧。 “我们准备走啦。” 甘木言已经看到文豆豆他们,明白工作已经结束。 “这么快就走?”夏寒阳闪过一丝不舍,意犹未尽的样子。 “早早回去吧,他们也累了一天了。明天我们就不来碍你们的眼了。”甘木言轻松地说道。 马上就不用提心吊胆地跟夏寒阳在这里耍心机,明天也不用去做宣传,想想就高兴。 “明天,你们真不来了?” 夏寒阳对明天已没有期待,但是还是想确定一下。 “当然,明天就是七天假期最后一天,就是骡子也该休息一会儿了,后天还得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那群可爱的小朋友。” 甘木言一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天的免费劳力,还得自己掏钱保证他们的粮草,就感到愤愤然。 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脱离苦海。 “那我明天也不用来了。”夏寒阳小声嘟囔道。 “好了,我们就此别过,谢谢你的水。”甘木言直接将这次交谈硬生生地画上了个句号。 夏寒阳没有挽留,和甘木言肩并肩走过广场,在中心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宣传摊位前停了下来,目送甘木言带着一帮人离开。 已经知道了甘木言是晨曦幼儿园的人,夏寒阳随时可以找到他,如果那个时候她还对他感兴趣的话。 晚上,甘木言履行了自己的一个诺言,请莫铭和他的下属吃饭,就选在连永胜开在武平区的五星级大酒店,连宇航到场作陪。 他来之前把苗园送回了幼儿园。 在席间,莫铭跟甘木言闲聊,无意间又说到彤儿乐教育集团。 甘木言才知道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背后是定邦动力机械制造集团。 这跟他当初的猜测极为吻合,彤儿乐教育集团成立之初就有了雄厚的资本,有钱才能好办事,才有了之后的迅速扩张。 这样的话,晨曦幼儿园更加要小心低调,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财力比甘木言想象的还要巨大。 幼儿园的人见到苗园,都说她胖了,她上称一看,还真胖了五斤。 初六的时候,甘木言和楚芳菲在度假村愉快地度过了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夜晚时分,两个人一同回到林城市的公寓,她继续睡卧室,他继续睡硬板床。 ...... 新年要有新气象,晨曦幼儿园新来了10名幼儿园老师,都是去年刚毕业的,也是林城师范的,算是卓岚影她们的同门师妹。 尽管相较于晨曦幼儿园招生人数来说,这些老师明显过剩。但是卓岚影对幼儿园的未来迷之自信。 这些新招来的老师,白天看晨曦幼儿园的教学课件,晚上则被安排学习范玲梅的婴幼儿教育理念。 总之是让她们先接受晨曦幼儿园的教育文化。 初七开园,老生的入学率就达到了八成,没来的也是准备过完元宵节再来。 相当一部分来园咨询的家长,在卓岚影她们的热情接待下,有十来位确定了来园意向,并交了一个月的托费作为定金。 晨曦幼儿园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与晨曦幼儿园的景象完全相反的是,彤儿乐教育集团本部的会议室,显得死气沉沉,很是压抑。 夏寒月摆出一张如阎王索命般的脸,搞得在座的副经理们如坐针毡,离夏寒月最远的夏寒阳依然一副慵懒,好像集团的所有事务跟她无关。 夏寒阳手里握着一纸督办函,是林城市教育局下的2022年第一号督办函,很正式的红头文件。 文件全称为“关于切实加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师德师风教育的督办函”。 这份督办函的起因不是别的,就是大年初二那次和晨曦幼儿园的冲突被挂上了网。 叶军和牛智就算以极快的速度扑灭了火,但依然在林城市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一群幼儿园的老师,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多欺少,而且下手毫不留情,谁看了这样的视频不感到气愤。 在广大网友的眼里,这样的人就不配为人师表。 教育局的督办函明确要求,林城市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要对每一位幼儿园老师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师德师风教育,要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事情。 督办函前半部分措辞严厉,但是后半部分却异常缓和,就是说彤儿乐教育集团作为林城市教育行业的龙头企业,为了林城市的教育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要为全市私立幼儿园、早教机构树立榜样种种。 教育局出的这份督办函,颇有技术含量,各方面都考虑周全。 既树立政府部门的权威和公信力,又顾及了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脸面。 一定程度上平息了网友们的怒火,同时给彤儿乐教育集团以警醒。 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典型的打一棒子给个枣。 单凭这督办函这种不痛不痒的事,还不足以使夏寒月着急上火。 更让夏寒月恼怒的,是对课外辅导教育项目紧急叫停后的后续工作感到强烈不满。? 第36章 不同的性格 课外辅导教育项目部的经理韩鑫,离她五米开外,都能感到寒气逼人。 “我这里只给两个月的时间,课外辅导教育这一块的工作必须理顺,能改成幼教机构的改成幼教机构,能转成幼儿园就转成幼儿园,两者都不能的话,可以转租就转租,老师那块,经过培训可以转岗的话,就安排转岗,不能的话就该补偿的给补偿。总之两个月内必须搞完。” 夏寒月思路清晰地安排着,就看下面人的执行力了。 韩鑫此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两个月以后的命运会是如何。当初 如果他要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业务副总叶军的手底下,老老实实干,也能挣个盆满钵满。 叶军对他不薄,也劝过他不要接手课外辅导教育这块,谁让他欲望太重,一直想往上爬呢。因为这,他差点跟叶军闹掰。 此时叶军幸灾乐祸地看着韩鑫,暗自冷笑着,已经开始想象他两个月以后的狼狈样。 叶军并不会看面相,却有人提醒他,韩鑫天生反骨,不可留在身边重用。 他那时候被韩鑫伺候得服服帖帖,哪里听得进去这种逆耳忠言。 当时韩鑫说话办事,很有分寸,颇得叶军赏识,叶军甚至还想着力培养。 韩鑫的狼子野心终究藏不住,在得知彤儿乐教育集团有意发展课外辅导教育业务之后,马上调转方向,踩着叶军的肩膀,拍起了夏寒月的马屁。 叶军是个务实且专注的人,认为彤儿乐应该集中力量发展婴幼儿教育产业,而不是四面开花,仓促上马新项目。 他碍于夏寒月的行事风格,对她提出的开展课外辅导教育业务的建议,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态度一直很冷漠。 这让夏寒月很是窝火,正在这个时候,韩鑫趁虚而入,得到了她的赏识,成为课外辅导项目的负责人。 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韩鑫将来必定是集团副总,还有可能与叶军平起平坐。 天有不测风云,国家出台“双减”政策,直接将彤儿乐的课外辅导项目腰斩。 损失自不用说,韩鑫的职业命运也开始变得飘忽不定。 夏寒月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韩鑫了。 可话又说回来,课外辅导项目的下马,跟韩鑫能有多大关系。 说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有人得负起这个责任,韩鑫无疑成了不二人选。 韩鑫现在后悔了当初的举动,但在座的管理层,没有一个会去同情他。 苦果管不管是他种的,都得他吃。 安排完课后辅导教育相关工作之后,夏寒月接着做了2022年开年动员,要求大家再接再厉,务必将彤儿乐教育事业往更高层次发展,然后就匆匆地散了会。 散会后,牛智马上来到了夏寒月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夏寒阳也在这里。 牛智是彤儿乐集团信息技术部的经理,可毕竟是理工科出身,还保留着一些理工科男生的穿衣习惯,比如格子衬衫、牛仔裤和运动鞋。 活脱脱一副去某网络公司应聘码农的打扮。 他向夏寒阳问了声好,就径直走到夏寒月面前,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 夏寒月看着文件,牛智不失时机地解释着。 “夏董事长,上次让调查的关于我们跟晨曦幼儿园冲突在网络发酵的事件,我们已经调查出个结果。” 夏寒月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通过调查,这件事跟沪市的一家名为腾耀的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有关,在抖音、快手、微信朋友圈,尤其是一些二流视频网站发的相关视频,上传ip地址段一致,也就是说,视频是在同一区域,不同时间段持续上传的。” 牛智呈上来的文件,里面有很多的专业术语,夏寒月拿着只是装装样子,听他的解释才能搞懂。 “那就查查这家网络公司,看看是谁雇了他们,这样针对我们彤儿乐。” 夏寒月向牛智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对他的办事效率表示了肯定。 对于她这样的要求,牛智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有困难?” 夏寒月目光嗖得一下,顷刻变冷,不禁让牛智打了个激灵。 “有点困难,我这里只是个信息技术部,技术力量跟专业的网络科技公司还是有差距,而且沪市离我们这里几千公里,查他们,力量有限。” 牛智硬着头皮说着,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来彤儿乐教育集团已经一年多了,夏寒月的脾气,牛智也摸透了几分。 对于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如果没有完成的可能,那就在夏寒月发号施令的时候,立即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样会得到一个所谓的“短痛”,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 如果那时候没有拒绝,在执行的时候出了岔子,或者没有完成任务目标,那等待自己的肯定不只是一顿斥责,还有可能一直被怀疑,始终得不到晋升的机会。 这就是所谓的“长痛”。 夏寒月就是这样的待人方式,同样都是干不成的结果,但是对于一个人在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职业命运,却有着迥然的不同。 也正因为是这样,韩鑫才会感到懊悔、不安和绝望。 他接下了课外辅导教育项目,却因为某种不可抗拒、不可预见的原因,给搞砸了。 等待着韩鑫的是什么,他自己很清楚。 叶军在彤儿乐这么多年,更是清楚。 夏寒月最近的烦心事是太多了,就像虱子多了不痒,加上牛智这一件,她都懒得再去发火。 “那先盯紧这个腾耀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别让他再针对我们有什么小动作才好。” 夏寒月脸上像是挂着一层千年冰霜。 “好的,我马上办。” 她提出的这个要求,在牛智的能力范围。他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在腾耀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内部某台电脑上开个后门,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还是能完成的。 “你下去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每次去夏寒月办公室汇报工作,危险系数不亚于去鬼门关走一趟。 牛智从她的办公室出来,有种虚脱的感觉,不得不去茶水间弄了瓶可乐,一口气灌完才有所好转。 “妹妹,姐姐的苦你是一点都感受到不到吗?” 夏寒月看着一点也不上心的夏寒阳,恨铁不成钢。 对于沪市的网络公司掀起这波关于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负面网络风暴,夏寒阳单纯的认为,只是对方想以此为要挟,讹彤儿乐教育集团几个钱而已。 总有些不入流的网络科技公司手握他人的负面新闻,搞敲诈勒索。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他们低估了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能量。 夏寒阳对管理真的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现在管着的林城市所有的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和幼教中心,也是被姐姐夏寒月赶鸭子上架。 如果问她真的想做什么,她的回答是,在象牙塔里待一辈子,哪怕做一个平凡的讲师也行。 由此看得出,她还是想生活在一个与世无争的环境之中。 只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父亲和大伯都是商海沉浮几十年的人物,习惯了这里的明枪暗箭。姐姐更是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夏寒阳,就像一个木偶娃娃,被家人肆意摆布和驱使着。 “姐,你知道我本对企业管理不感兴趣,要不是你们逼着我,我才懒得管这一摊子事呢。” 夏寒阳噘着嘴,根本不吃夏寒月苦口婆心那一套。 “我都觉得婶婶当初在医院生产的时候,是不是护士抱错了孩子,你怎么就没有遗传上爸爸和叔叔一点这方面的基因。” 夏寒月既心痛又无奈,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挺累的,以一己之力支撑着彤儿乐教育集团。 “话可不能这么说,都说富不过三代,这跟遗传没什么关系,不能因为我不喜欢经商,就说我不是夏家人呀。” 夏寒阳严肃了起来,这偶尔的严肃,让夏寒月只是想笑。 夏寒月是真希望自己的这个妹妹能帮自己一把,这么多年过来,硬逼着她管着集团在林城市的一些事务,就希望她能有所转变。 可事实证明,夏寒月还是指望不上这个妹妹。 “你就那么喜欢待在大学里?”夏寒月实在搞不懂夏寒阳到底是什么想的。 将来夏家的财富,都是夏寒月和夏寒阳的。如果要确保夏家的财富不减值,那至少夏寒月或者夏寒阳其中一个,拥有守住财富的能力,也就是有继承家业的能力。 现在,夏寒月一直向家族靠拢,尽管她不喜欢机械制造这个产业。但是夏寒阳就不一样了,要不是夏寒月用彤儿乐教育集团套着她,她只会和家族越行越远。 尽管夏寒阳还是对管理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夏寒月依然没有放弃,始终对妹妹不放手。 就是死,也得死在彤儿乐教育集团。 “我是真的喜欢待在大学里,与世无争,平常就是给学生上上课,心情好了就在校园里走走,不好了就安心看书搞研究。” 夏寒阳从来没有忘记,也从没有改变过自己去大学当老师的初心。 “那将来彤儿乐遇到危机,或者说你大伯和父亲的定邦动力机械出现了危机,你还是要去大学做老师呗?” 夏寒阳很不喜欢夏寒月这样的问题,就像是情感绑架,她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除非这样的情况真的出现在了面前,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那到时候再说吧,这问题我真回答不上来,我先回办公室了。” 夏寒月把办公室内气氛搞得让夏寒阳难以接受,不得不使出三十六计中的最后一计,走为上。 看着夏寒阳逃命似的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夏寒月止不住地叹了好几口气。 她真的是拿夏寒阳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可以逼着集团内的任何人为自己做任何事。 只是对夏寒阳,她不想用逼这个强硬的办法,只想慢慢感化她。 可夏寒阳就像个石头,捂不热的样子。 夏寒月感到无比头痛。 第37章 会见 夏寒阳在集团本部有一间办公室,但是她不在这里办公。 由于主管着林城市12家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和8家彤儿乐早教中心,她真正的办公室设在武康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办公楼里。 这里不仅可以远离姐姐夏寒月,还能让她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业务。 武康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是林城市私立幼儿园中最大的幼儿园。 一般的私立幼儿园都像晨曦幼儿园这样,在某个小区里面,作为小区的配套设施。 而这个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却独立于小区外,仅仅占地就七百平米,有两座独立建筑,一座建筑是六层,为教学区,另一座建筑是三层,为办公区。 两座建筑的二层通过空中走廊连接,为了保证安全,还设置了门禁,除此之外还有个两百平米的操场,虽然不大,但是可以让各个班的孩子错峰玩耍。 办公区的三楼是会议室,特别的大,可以容纳12家幼儿园和8家早教中心的工作人员同时在这里开会。 夏寒阳的办公室在办公区的二楼阳面,而且临着一条公路,不用担心周围高大的建筑遮挡阳光,窗户玻璃是真空双层玻璃,透光效果特别好,而且隔音效果极佳。 夏寒阳开着自己的宝马8系轿跑从集团本部回到了自己在幼儿园的办公室。 她把园长温婧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晚上召集自己主管的20家婴幼儿教育机构开会,开师德师风整顿会。 温婧将已经制定好的会议方案放在了夏寒阳面前,夏寒阳细细看了一遍,认为这会议方案搞得很好。 当她准备将具体工作安排给温婧的时候,温婧却先开了口。 “夏总,我想请个长假,家里出了点事。” 这是春节假期后的第一天,温婧就请假,夏寒阳感到很意外和不解。 武康区的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一成立,温婧就是这里的老师,因为工作出色,不到半年时间就被提为副园长,前任园长因个人原因离职,离职前推荐她为园长,她就顺利地成为这里的现任园长。 这几年下来,夏寒阳用温婧用得很顺手,两人配合默契,私下里感情也很不错,胜似闺蜜。 夏寒阳不是不愿意准温婧的假,而是她要请长假,自己就相当于断了一个胳膊。 表面上她只是这一所幼儿园的园长,但实质上她帮夏寒阳管着林城市内的20家彤儿乐婴幼儿教育机构。 集团现在正是乱的时候,夏寒阳这里又收到了督办函,督办函里的要求,她需要让温婧来落实。 最近幼儿园的学生流失率也让她头疼,同样需要温婧出谋划策,及时扭转被动局面。 温婧一般情况不请假,既然张口说要请长假,那肯定是遇到了特别麻烦的事。这样的话,夏寒阳得问问她请假的原因。 夏寒阳仰了仰头,让温婧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说吧,有什么难事,我怎么帮你。”夏寒阳关心道。 温婧没有直接开口,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需要点时间来组织一下语言。 “是关于我弟弟温晖的,他今天凌晨被警察带走了。”温婧低着头,满是对弟弟的担心。 夏寒阳没见过温晖,只是听温婧说过关于他的事,她记得他是林城市第一人民医院胸外科的医生。 “为什么被带走了?”夏寒阳进一步问道。 “警察说是杀妻。”温婧轻声说道,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会杀死自己的弟妹。 夏寒阳一听,也吓了一跳,稳了稳情绪,接着说道:“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不要太担心,那你请假要做什么。” “我想去公安局那边打听一下,我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种事估计一时半会儿打听不出个什么,可能需要好几天。”温婧不了解公安办案程序,自己像一头苍蝇来回乱撞。 “除了这件事,你还有别的事没有。”夏寒阳继续问道。 自己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夏寒阳很能理解此时温婧的心情。 “我父母从老家那边正往这里赶,我可能还得照顾他们。”温婧无奈地说道。 真是人在事中迷,温婧这样冒失地去找公安问情况,怎么可能问出个结果。 夏寒阳现在很清醒,知道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个律师,由他跟公安方面进行沟通对接。 夏寒阳上大学的时候,和一个法律系的男生谈过一段恋爱,所以在这方面有点经验。 “你现在应该找个律师,而不是自己去公安部门问来问去,你懂个什么?”夏寒阳直视着温婧,“在找律师这方面,我可以帮你,你父母那边,我也可以中午多给你一个小时的假,下午你也可以早走半个小时,但是我不允许你请长假。” 夏寒阳这么说,着实有些不近人情,温婧很担心自己的兄弟,她不可能还像从前一样安心工作。 温婧无话可说,她明白,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是一个私立幼儿园,不可能给她那么多时间去处理兄弟的事。 夏寒阳能让她每天多些自由时间,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好吧。” 温婧有着极大的不情愿,但也只能先暂时这样。 “我现在就给你找律师,让律师去跑腿,我们只管等消息,你必须安心给我在这里工作,我现在也困难,学生的流失率达到了2%,还有这教育局的督办函,你要是真走了,我还真不知道办才好。” 夏寒阳言辞诚恳,不管怎么样,她现在都不能放温婧。 温婧内心艰难,只能点头同意。 “吴桐吴律师吧,我是夏寒阳。” 吴桐是彤儿乐教育集团的法律顾问,他一听对方自报家门,马上很礼貌地说道:“夏小姐,有什么事可以帮您吗?” “我下属这里有一桩刑事案,您认识的人多,可以帮我推荐一位好的律师不能?” “当然,我们律所就有不错的刑事律师,您是准备去律所和他见面谈还是,当然了,如果您要是忙的话,我可以让他上门服务。”吴桐事无巨细地说道。 夏寒阳一想,这种事不算光彩,还是在律所当面和律师谈好。 “我们直接去律所见面谈吧。” “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好安排见面。” “我现在就有时间,请马上安排。” “那稍等片刻,我安排好了通知您。” “我这事很急,希望您上心。” “没问题!” 不到五分钟,吴桐就回复过来电话:“夏小姐,我给您介绍的这位律师叫甘木言,经验丰富,业务过硬,现在正在武顺区贤通大厦26层的沈韩律师事务所等您。” “呵呵。”夏寒阳不自主地笑了起来。 甘木言这个名字难道开过光,怎么这么多人都叫这个名字,晨曦幼儿园就有个叫甘木言的。 “夏小姐,有什么问题吗?”吴桐不知夏寒阳这样笑为何意。 “没什么问题,那您忙,我马上就过去。” “那好,有吩咐再联系。” 事不宜迟,夏寒阳立即带着温婧赶往沈韩律师事务所。 律所的前台接待,马上将夏寒阳和温婧请进了会客室,并给让她们倒上了水,又说甘木言律师马上就来,这才礼貌地离去。 会客室用的是磨砂玻璃,她们在里面只能看到走廊上来来去去的人影。 夏寒阳一想起甘木言这个名字就想笑,姓甘的人本来就少,还能用上同一个不起眼的名字,这得是多么特别的缘分,如果有机会,倒可以安排这两个甘木言认识认识。 夏寒阳正在想着搞笑的事,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女孩已经打开了会客室的门。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这声音是这么熟悉,夏寒阳猛抬头看去。 甘木言和夏寒阳四目相对,甘木言本能地躲闪,重重地撞到了与他一同来的冯薇身上。 甘木言看着坐在对面的夏寒阳,暗骂一句,一万匹草泥马从心上踏过。 夏寒阳看到甘木言,也是惊讶万分。 他不是说他是晨曦幼儿园第三副园长吗,这才两天不见,就摇身一变成为资深律师了? 冯薇看甘木言突然失态,马上救场:“这是我们刑事法务部甘木言律师,我是他的助理,我叫冯薇。” 她向前一步,来到桌子前,将甘木言和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夏寒阳和温婧。 夏寒阳看着手中的名片。 甘木言,沈韩律师事务所刑事辩护律师,执业年限七年。 在她看名片的时候,甘木言尴尬地坐到了她们的对面。 甘木言后悔没再多问吴桐几句,其实每次吴桐给他介绍案子,他也没多问。 “我就不介绍我自己了,你们这位甘木言律师知道我是谁。”夏寒阳斜睨着甘木言,似笑非笑地说道。 她在心里已经将甘木言像一块破抹布似的在地上摩擦了十几遍。 甘木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夏寒阳。 既然已经这样了,甘木言只能调整心态,认真对待。 “我们谈正事。”甘木言亮出自己招牌般的职业微笑。 冯薇拿出录音笔放在桌子上很显眼的地方,然后说道:“录音是我们这里的规矩,你们不要担心,如果你们只是咨询,你们走后我们便会按照律所的保密制度销毁,如果你们同意我们代理案子,会在结案后存档销毁。我们的谈话内容绝对不会泄露。”? 第38章 斜杠青年 夏寒阳面带不悦地盯着甘木言,眼睛里有冰又有火。 甘木言刻意避开夏寒阳那能杀死人的眼神,友好地问道:“请问你们二位,需要咨询什么案子。” 夏寒阳胳膊肘推了推温婧,温婧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便开始说起弟弟温晖的事。 温婧对这个案子了解的很粗糙,基本上无法说清楚案子的全貌。 甘木言边做记录边分析,也是云里雾里。 温婧讲完整件事,甘木言没有急于张口,而是盯着自己做的笔记,细细思忖,尽量将温婧所说的只言片语整合成事情的全貌。 故意伤害、过失致人死亡还是意外事件,甘木言根据温婧所描述的,无法对案子进行定性。 “同志,我简单分析了一下,您弟弟温晖案子的定性有着三种可能,一是故意伤害、二是过失致人死亡、三是意外事件。您刚才说的也不全面,我只能给您这么多专业的解答。” 就算夏寒阳没有任何善意地盯着自己,他依然保持着职业谨慎, 在律师这个职业面前,没有任何人可以影响他的职业判断和职业素养。 就这? 夏寒阳觉得甘木言的能力不过如此,这种如小儿科的分析,能体现出他什么能力。 甘木言眼神发散,尽量使夏寒阳在自己的眼中只是一个虚晃的轮廓。 在这间会客室,甘木言占尽主场优势,他对自己的分析结果很有信心,就是再找几个律师,最后分析出来的结果也就在这三个之中。 温婧很认同甘木言的分析,但前两个罪名让她很忐忑。 甘木言瞳孔收缩,将目光聚焦在那温婧那焦虑、憔悴的脸上。 不得不承认,夏寒阳还是多多少少影响了甘木言的心境,在是否要收这个案子上,甘木言出现了摇摆。 恰恰是甘木言没有流露出要收这件案子的急切,仅仅是一席不带任何情感的职业判断,让温婧觉得他很靠谱。 “我只有跟公安机关接触,和您弟弟进行会见,才能进一步了解案情,好进行后续工作。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决定是否聘请律师。” 被夏寒阳这样火辣辣的盯着,甘木言浑身不自在,收这个案子的欲望越来越弱。 这,就当友情提供免费咨询服务了。 温婧在考虑之中,不时看向夏寒阳,像是在寻求帮助。 夏寒阳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甘木言身上,没注意到温婧投来的眼神。 只能温婧自己做决定了。 “那好吧,那就聘请你做弟弟温晖的代理律师。” 温婧的话,怎么让人听起来有种别无选择的无奈感。 甘木言心中恼火,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成为最后的选择。 “这样,我这里有几家别的律所的电话,您可以再去咨询一下,或许他们那里会有更好的办法。” 甘木言在笔记本上刷刷地写出几行字,撕下,起身推到温婧和夏寒阳面前。 嗨,他越是对这个案子表现出冷淡和不屑,温婧就越是认为甘木言有着高超的能力和绝对的自信,就越想把弟弟温晖的案子交给他。 温婧将纸条推回到甘木言面前,脸上挂着不好意思。 “我相信甘律师,弟弟温晖的案子就有劳你了。” 这就对了,这才是请人办事的正确姿势。 “那我们去办理一下委托手续,并交纳一下律师费。”冯薇笑道。 “不,委托手续可以现在就办,但是律师费我们先不交,我得看看这位甘木言的本事到底怎么样。” 夏寒阳这才回过神来,匆忙阻止道。她还对甘木言的身份存有很大的疑惑。 甘木言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夏寒阳的目光包围着,无处可逃。 冯薇一愣,依然笑道:“这不太符合我们这里相关制度。” 这时,甘木言拍了拍冯薇的肩:“你先带这位姓温的女士去办理一下委托手续,律师费可以先不缴纳,这事我会跟李主任解释。” 自冯薇做实习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见甘木言主动同意,委托人可以暂缓缴纳律师费。 冯薇心中甚是疑惑,甘木言颇有些内容的笑,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便被催促着带温婧去办理委托手续。 温婧和冯薇离开了会客室。 夏寒阳往后一推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甘木言心中一惊。 她站起身来,挪步到甘木言身边,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哟,甘园长,不,是甘律师,这身兼多职,感觉是不是挺好呀?” 说着,她狠狠地在甘木言的肱二头肌上拧了一把,疼得甘木言差点跳起来。 “疼疼疼,你轻点。”甘木言嗖地站起来,一脸的委屈。 “你就是个骗子,十足的骗子!”夏寒阳指着甘木言咬牙切齿地说道。 甘木言揉着自己的胳膊,火辣辣得疼,心里很不服气:“我哪里骗你了?” “你不是说你是晨曦幼儿园的副园长吗!”夏寒阳口气严厉地说道。 “我堂堂正正一斜杠青年,不应该有多个职业身份吗?”甘木言声调高亢地辩解道。 “都说术业有专攻,你这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你这律师到底行不行?”夏寒阳开始怀疑甘木言的能力。 呵呵,你要是怀疑我作为幼儿园副园长的能力,还情有可原,可你要是怀疑我做律师的职业能力,那可不行。 甘木言一脸严肃,很自信地说道:“嘿嘿,我行不行,咱们得走着瞧,我现在是没搞清楚案子的来龙去脉,等我搞清楚了,他就算是被一审判了死刑,我也能在二审扭转局面。” 虽然向当事人承诺办案结果有违律师职业道德,但是甘木言还真说得起这样的话,也干过这样的事。 夏寒阳“啧啧”笑道:“看把你能的,这案子你要是办不好,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我绝对会把晨曦幼儿园从林城市抹去。” 她虽然没有针对晨曦幼儿园的心,但是一定要言语上唬住甘木言。 真是心狠呀,甘木言知道夏寒阳这样说绝不是危言耸听,彤儿乐教育集团绝对有这个能力。 甘木言心中一慌,但面上很淡定,服软道:“我说了,你们都是大集团,何必跟我们这种小虾米一般见识,这案子我既然接了,肯定会尽力而为,我做律师这么多年,这点职业精神还是有的。” 晨曦幼儿园是甘木言的软肋,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有任何威胁。 夏寒阳这才忽然明白那天在刑警大队门口,甘木言为什么那么淡定,他就是一个刑事律师,天天跟公安打交道,怎么会慌张。 她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太过自信,忽然有了那么一瞬间恍惚,搞不清甘木言真正的身份。 冯薇帮着温婧办完委托手续后,返回会客室。 夏寒阳不想在这里久待,准备直接带温婧离开,她经过甘木言身边的时候,不忘恶狠狠地补上一句:“大骗子!” “她说你什么?”冯薇指着夏寒阳远去的背影问道。 “大骗子。”甘木言平静地回答道。 “你骗她什么了?”冯薇好奇地问道。 “你猜。” 温婧没有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甚至连哪个具体办案单位将温晖带走的都没有搞清楚。 甘木言算了一下时间,温晖应该已经被送到了看守所。他只能托关系打听林城一看、二看、三看是否接收过一个名叫温晖的犯罪嫌疑人。打听到温晖在林城市第三看守所后,接着打听哪个办案单位把他送进去的,才最终搞清楚具体办案单位是武康区刑警大队。 他马上带着冯薇去武康区刑警大队,递交了相关委托资料,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林城市第三看守所,见到了一脸疲惫和迷茫的温晖,搞清楚了案子的情况。 从看守所出来,冯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要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就不会带你过来。”甘木言回忆案件全貌,也有些脸红。 大年初六的晚上,温晖早早下班,和等在家里的妻子田琪共进晚餐,期间喝了些葡萄酒,两人看了会儿电视,九点钟上床休息。 两口子嘛,合法夫妻,睡前还是有些项目需要做的。 就在他们尽情享受鱼水之欢的时候,妻子田琪突然失去了意识,还好温晖是医生,没有惊慌失措,第一时间查看田琪的情况,心跳消失,先是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接着对她进行急救,胸部按压,人工呼吸都用上了。 急救车来了之后,又在车上进行了抢救,进入抢救室又抢救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公安部门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对温晖进行了刑事拘留。 这在甘木言分析的结果之中。 尸检还没有进行,甘木言通过与温晖的会见,对整个过程详细地进行了分析,加上温晖自己的专业判断。他认为这是一起因为性生活时,女方情绪激动导致心脏骤停的意外事件。 会见温晖时,甘木言问得特别详细,做那种事时,依次用了什么体位,每个体位持续了几分钟,田琪是否有感到不适的表现等等,冯薇都做着一一记录。 如果把这段单独拿出来让别人看,他们一定会以为这是哪本黄色小说里的精彩片段。 冯薇毕竟是大学刚毕业半年的女孩子,不自主地脑补画面,羞涩之意一览无余。 甘木言这个从大学就开始接受日系、美系近现代爱情多媒体教育的男人,并且骨子里还是三十九岁已婚的林耀海,这种文字的东西哪里钩得起他的兴趣。 他懒得去开导春波泛滥的冯薇,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他有很大的把握让公安部门改变刑事强制措施,由刑拘变为取保候审。 取保候审需要提供保证人或者保证金,这些需要温晖的姐姐温婧出面。? 第39章 取保候审 在回去的路上,夏寒阳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怒视前方,一言不发。 吴桐说出甘木言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该想到是他,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甘木言。 这个甘木言到底是干什么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斜杠青年,弄不好就是个大骗子。 她突然对甘木言没了兴趣,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可靠,嘴里没一句实话。 “温婧,你最近常联系着这个甘律师,如果三天之内他那里没什么进展,我们就换律师。”夏寒阳泄怨般说道,下了车,步步生风回到了办公室。 夏寒阳生气的时候,谁都别去招惹她,温婧急忙回了一声“好的”,远远地,谨慎小心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既然夏寒阳已经撂下狠话,甘木言这边不得不提起百倍精神稳妥应对,下午的时候,他就又来到武康区刑警大队,找到了具体办案人,说明情况,对自己要为温晖办理取保候审申请的事项进行沟通。 无论是认定温晖犯过失致人死亡罪的刑警大队,还是坚持这只是一场意外事件的甘木言,一致认为温晖的行为不具有社会危害性,符合取保候审的条件。 甘木言没想到这次沟通如此顺畅,先前准备的很多资料都没有用得上。 案件的最终定性需要尸检结果的支撑,而现在还没开始尸检,结果出来至少得两个星期以后。 也就是说,甘木言对这个案子有两个星期的准备时间。 从与公安机关的交谈中,甘木言隐隐感到他们对侦办这件案子的不自信,但又不甘心就此撤案,很可能还得往检察院侦查监督科送捕一次,被退了卷宗才会死心。 ...... 温婧表面装作镇定,内心却忐忑了一下午,几次想给甘木言打电话,几次又主动放弃。 她怕这样的举动,催促打听,会让甘木言心生反感。 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已经闭园,办公区只有第三层灯还亮着,彤儿乐在林城市的20家婴幼儿教育机构的所有老师在这里开所谓的师德师风教育培训会。 温婧在zhu席台讲了几句话,就让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培训专员开始培训讲座,自己绕过下面的听众席,来到走廊,给已经从外地来到家的父母打了个电话,听着父亲长吁短叹、母亲痛哭不已,她心如刀绞。 已经多半天过去了,温婧好想跟甘木言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的进展。 她孤独无助地站在走廊,靠在墙角,擦着不争气的眼泪。 甘木言将手头上的工作干完,才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给温婧打过去电话。 如果说现在的温婧就像是个在海中挣扎的将要溺死之人,那甘木言这恰到好处的一通电话,就像是一艘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得到救生船。 “温女士,明天跟我去武康区刑警大队,我已经跟那里的公安同志沟通好了,明天为你弟弟温晖办理取保候审。” “取保候审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弟弟不用再在看守所待着了,可以回家了,但是这案子并没有结束。” 温晖能回家,这已经是突破性的进展了,温婧喜出望外,在电话里对甘木言连声道谢。 甘木言只是平静地回复,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挂断电话,甘木言收拾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冯薇已经被他打发回家。 他不会让实习生跟着他加班,人家一个小姑娘,自己的事多了去,没必要像黄世仁一样,一直压榨人家。再说自己还年轻,能自己干的活,就自己动手。 收拾完办公桌之后,甘木言做出了一个决定,以后,彤儿乐那边的人要少招惹。 为了别人好,也为了自己好。 他代表的是晨曦幼儿园,也就是金小朵教育有限责任公司的利益,而彤儿乐教育集团,是竞争对手。 所以,他跟温婧在电话里只谈了业务,交流简短有序,口气客气官方,没有任何感情流露,就像是个机器在通知温婧她需要明天做什么。 在回家的路上,甘木言计划着明天干两件事,一件是办理温晖的取保候审,另一件事是对金小朵婴幼儿教育公司股权重分配。 连宇航这几天几乎天天泡在方美莹所在的999套房,肆无忌惮地献殷情。自然同意入股金小朵教育有限责任公司。 他提前跟卓岚影通了气,卓岚影自己所持的股份不变。 卓岚影将这件事与范玲梅进行了沟通,范玲梅也欣然同意。 接下来的就是操作层面,去工商部门进行股权重分配及股东登记。 甘木言回到公寓,虽然很晚,但是楚芳菲还是等着他,和他一起吃饭,一副贤良淑德范。 躺在单人硬板床上,甘木言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把夏寒阳给自己撂狠话这件事告诉卓岚影,免得徒增她的压力,她应该将全部精力放在晨曦幼儿园的发展上,一些不必要的压力还是自己默默承受吧。 十年赚百亿,金小朵这个公司就必须壮大,而且必定会成为林城市数一数二的公司,也就注定和彤儿乐教育集团之间的战争无法避免。 现在的猥琐发育,就是为了将来的厚积薄发。这个时候,不管怎样,都不能被彤儿乐盯上,否则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和夏寒阳就接触了区区几次,甘木言尚没有摸清楚她的脾气性格,但是在事务所会客室里她撂下的狠话,不管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想想还是让他脊背发凉。 如果这次温晖的案子后,彼此再不招惹,那自然是好,如果夏寒阳还有别的想法,甘木言那就得另谋对策了。 ...... 按照甘木言以往的行事风格,他会开上车接上温婧,一同去刑警大队办理温晖的取保候审,然后再将他们送回家,表现出一副为了这个案子自己尽心尽力的样子,好牢牢抓住委托人的心,以将这件案子代理到最后,拿下全部阶段的律师费。 可谁让温婧是彤儿乐的人,还是幼儿园园长。 甘木言跟她保持着很大的距离,也没指望着这个案子结束后能得到些什么。 办案子虽然一丝不苟,但是后续沟通上,他就显得冷淡的多。 甘木言独自一人早早来到刑警大队门口,毫不焦急地等待着温婧。 温婧踩着刑警大队上班的点出现在甘木言面前。 她将幼儿园的事都安排好后匆匆赶来,这已经是她能到达的最早时间了。 温婧表现得很激动,下了出租车后,走路都飘忽忽的。甘木言冷漠地看着她来到自己面前。 “走,咱们去办手续。”甘木言稍显温和地说道。 “好的,甘律师,我弟弟温晖什么时候能出来?”温婧急切地问道。 她什么时候没有问出准确的消息,心就会什么时候一直悬着。 “手续办完了,这里的警察就会拿着手续去看守所放人。”甘木言很机械地回答道。 “嗯。” 手续办的很顺利,办完后,甘木言就带着温婧跟着一辆警车去往林城市第三看守所。 林城市第三看守所很偏僻,附近打不上一辆出租车。 高大的围墙,围墙上面布置着看上去稀松实则无懈可击的电网,给人一种威严之气。 两扇高大的蓝色铁门矗立在面前,将里面和外面隔成了两个世界。 铁门上喷涂的“监区重地”四个大字,谁看了,都会感到阵阵冷意。 走在他们前面的警察才进去几分钟,温婧感觉他们进去了很久, 温晖为什么还不出来,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她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甘木言要是心狠些,就开车走了,他们姐弟二人走上一二公里就能打到车。 可他终究是个心软之人,决定等温晖从里面出来,直接把他们拉到家。 温婧不停的在看守所警戒线外来回踱步,就像一个大钟上不停止的钟摆,看着甘木言眼晕。 半个小时左右,看守所两扇大门中有个小门,被打开,两位刑警大队的警察先出来,紧跟着是一脸倦容的温晖。 温晖在这里仅仅待了一天多点,但是给人的感觉像是在里面住了好几年一样,浓密的长发已经被剃成了短寸,一脸的胡茬,衣服上所有的扣子被去除干净。 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样子了。 温婧在温晖踏出警戒线的那一刻,紧紧地抱住了他,失声痛哭起来。 相比温婧,温晖承受得更多,既有牢狱之灾,更有丧妻之痛。 甘木言被温婧和温晖感染,眼圈里也湿漉漉的,不得已转过身轻轻擦拭眼角。 “好了,我们走吧,你们有话说就回家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做。”甘木言催促道。 温婧压根没想到温晖会这么快的出来,在车里不停地向甘木言道谢。 “不用向我道谢,温先生本来就什么都没做,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请温先生节哀。”甘木言无意勾起温晖的伤心事,“还有,出来的时候,公安的人肯定给你说了,结案之前你不能离开居住地,随叫随到。你姐姐是担保人,不要给她找麻烦。” 温晖眸星暗淡,呆呆地点了点头,依然沉浸在丧妻之痛中。? 第40章 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我会将这件事如实告诉我们夏经理的。”温婧说道,本是一番好意。 甘木言一听夏寒阳的名字,内心就颤颤的,打住道:“这个事吧,如果夏经理问的话,你如实回答就好,如果她不问呢,你就不要主动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嗯?” 温婧明显察觉到夏寒阳和甘木言认识,两人的关系可能还不差。 她的疑惑,甘木言认为有必要做一下解释。 他和夏寒阳的关系,在外人看来,那是越干净越好。 “我跟夏经理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萍水相逢而已。”甘木言含蓄地说道,他真希望自己在夏寒阳的记忆里消失,省得她拿晨曦幼儿园威胁自己。 从现在的情况,很容易推测出,金小朵和彤儿乐将来免不了一战,甘木言也决定不跟夏寒阳再有更多的联系。 这次在律所偶遇,就当是一次真正的意外。 温婧对甘木言的意思似懂非懂,但搞明白了一点,他并不想过多讨论夏寒阳,也不想让外人把自己跟夏寒阳联系到一起。 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表现出了对甘木言的尊重。 “已经取保候审,是不是就说明我弟弟没事了?”温婧坐在后面挽着弟弟的胳膊问道。 这离没事的结果,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只能说现在没事了,恢复了一定的自由,但是田琪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死因待查,只有我们知道真正的死因,才能有下一步的动作。” 甘木言保持着律师该有的严谨,说的谨慎乐观。 一提起田琪这个名字,温晖就痛苦地喘不过气来,他不忍接受爱人已逝,从此阴阳两隔的现实。 “那这大概需要多久?”温婧又问道。 温晖已经被医院停职,只能在家待着,这个事什么时候结束,他才有可能去上班。 学医不易,他本硕连读七年,又在林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干了五年,一路艰辛、披荆斩棘才晋升为副主任医师,自此前途不可限量。 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很可能丢了工作,甚至被吊销执业医师证,就得彻底告别神圣的医生职业生涯。 温婧想得这么多,温晖此时只是想着自己的妻子,他很想再看妻子一眼。 “能不能让我看看我老婆?”温晖动情地问道。 以甘木言的能力,实现不了他这个愿望。 “这个,是我能力之外的事了,等尸检完毕了,尸体会归还家属。”甘木言平静地回答道。 尸检,其实挺残忍的,把身子剖开,里面的器官都分别拿出来上称,查明死因,器官能不能再重新放进去都难说,还得缝合,那这人还能看吗? 甘木言很理解温晖此时的心情,却真的无能为力。 无论田琪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温晖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深爱之人在自己面前离开人世间,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极为痛苦的。 法律程序有时候就是这么无情,正是由于这种无情,才能显得公正。 “那律师费的事?”温婧觉得温晖被取保候审,甘木言功不可没,这个律师费还是先交了为好。 “律师费不急,等事情办完了一块算也行,我不着急,你也别着急。”甘木言嘴角一丝冷笑,说道。 他都不想收温婧的律师费了,一想起夏寒阳用晨曦幼儿园威胁自己,他就恨不得早早把这个案子结束了,彻底和她撇清关系,哪怕这案子一分钱不收都行。 甘木言将温婧和温晖送到武康区某小区,返回律所的时候,恰巧路过彤儿乐教育集团在该区开办的彤儿乐国际幼儿园。 他一眼望去,感叹这所幼儿园面积之大,竟鬼使神差地将车停到了路边。 紫红色的外墙,显得跟周围贴着浅色保温层的建筑格格不入,在教学楼顶楼竖着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七个金色的大字,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在林城市,除了公立幼儿园,还能在独立于居民小区之外再建幼儿园的,就只有彤儿乐教育集团这一家实力雄厚的大企业了。 这周围交通便利,还有好几个高档小区,姑且不说地皮的价格,单说这家幼儿园的招生就已经占尽了地利。 甘木言免不了将晨曦幼儿园与之对比,从规模上讲,毫无疑问晨曦是小了点,但是从地理上讲,差不了多少,晨曦所在的文玺苑小区,现在入住率很低,随着今年入住率的提高,晨曦还是可以招收到更多的适龄儿童。 在这里,他没做过多的停留,无头脑地感慨了一番,就返回了律所。 甘木言不知道,他在这里停留时的一举一动,都被正在办公室,站在窗前喝咖啡的夏寒阳尽收眼底。 她兴致满满地盯着不远处的甘木言,他一会儿望向这边,又转身环视着周围的小区,不时还低头沉思。 最后,夏寒阳得出一个很怪异的结论,甘木言不是个优秀的律师,一个优秀的律师怎么会开一辆廉价的大众三厢车,而且这车一看就有段时间没去清洗了,车身上的泥尘之厚,都掩盖住了车本来的颜色。 当初甘木言买这辆大众三厢桑塔纳,是因为没钱,但是现在还是开着这辆车,就不是因为没钱了,而是因为这车耐糟,无论什么样的路,它都能走,已经开了20多万公里,什么大毛病没有。还真应了那句广告语,家有桑塔纳,走遍天下都不怕。 时间久了,甘木言对这辆车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它跟着自己走南闯北,不知见了多少位犯罪嫌疑人,也不知寻找了多少证人,搜集了多少证据。 毫不夸张地说,它见证了甘木言从一个律所小白成长为一名独当一面刑事律师的全过程。 无论是甘木言,还是他真正的身份林耀海,两人都是极为专一的人,认定了一件事,不轻易改变,比如上大学时,在同一个网吧上网,在同一家发廊剪发,在同一个餐厅吃饭。 现在他独钟于这辆桑塔纳。 既然夏寒阳认为甘木言不是个优秀的律师,那她就会很霸道地让自己的好友温婧马上换律师。 夏寒阳来到温婧的办公室,发现大门紧闭,就给温婧打电话。 “咱们马上换掉甘木言这个律师。”没等刚接通手机的温婧开口,夏寒阳就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温婧搞不明白夏寒阳为什么要换掉甘木言,但甘木言做的很好,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为什么呀?”温婧内心焦躁不安,她不想换掉甘木言。 昨天才办理了委托手续,今天就让温晖取保候审,甘木言这样的办事效率已经超出她的想象。 现在换掉甘木言,等于是临阵换帅,直接影响到温晖案子的成败。 “他不行,我们需要找个更好的律师代理这个案子。” 夏寒阳完全有能力给温婧找个更好的律师。 “我觉得甘木言这个律师挺不错,办事挺靠谱的。” 温婧明显不想换到甘木言,这关系到自己弟弟温晖,就算她跟夏寒阳关系再铁,也不能拿她弟弟的前途命运开玩笑。 温婧的态度令夏寒阳感到意外,她口气阴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办事靠谱?” “我弟弟温晖刚办了取保候审,不用在看守所里待着,这都是甘木言的功劳。”温婧直言道,她感激甘木言,更感激夏寒阳,是夏寒阳给她找到的这个好律师。 夏寒阳只是“哦”了一声。 没想到这个甘木言还真有两把刷子,既然这样,就让他继续代理这个案子好了,她索性给温婧放了半天假,让温婧好好陪陪弟弟和父母,下午按时来上班。 甘木言呀甘木言,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会儿是律师、一会儿又是幼儿园的副园长,就算是斜杠青年,这斜杠画得也太斜了点吧。 女人心海底针,没人知道夏寒阳在想什么,只是她突然又对这个甘木言提起了兴趣。 下午,甘木言带着连宇航去晨曦幼儿园见卓岚影,卓岚影对甘木言转让股份的事没有任何异议,按照程序更新个股东名册,并拿着股东一致同意增加新股东的协议书,一同前往工商部门进行了登记。 自此,金小朵婴幼儿教育有限责任公司有了四位股东,分别是卓岚影,占股33%,范玲梅,占股33%,连宇航,占股17%,楚芳菲,实际股东甘木言,占股17%。 金小朵公司的成立,要说谁的功劳最大,那肯定是非甘木言莫属,但他仅持有17%的股份。 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是绝对不会同意股权如此划分的,但这事恰恰发生在甘木言身上,一切就那么顺理成章。 在这个世界里,甘木言最需要的是钱,最不需要的也是钱。 赌约说的很清楚,只要甘木言在十年之内帮助任何一个人赚够一百亿,就算他赢,所以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钱。 可这十年内完不成赌约,一切就归于消灭,他要钱也没用,所以他最不需要的也是钱。 只要卓岚影能在自己的帮助下,十年之内赚百亿,就是他一股股份都没有,那又何妨。? 第41章 不要指望真相 晨曦幼儿园每日闭园后,有两个必备项目, 一个是园长卓岚影定时召开的办公会。另一个是学习会,学习范玲梅那套婴幼儿教育理念。 学习会的主要内容也逐步从理论转向实务。 两个会开完之后,除了卓岚影还有第三个项目以外,其他老师都在办公室面对着一摞摞的笔记本,记录着所管孩子一天的活动情况,不只是肢体活动,还有心理活动。 这么算下来,每天晨曦幼儿园的老师的工作量,不亚于一个小学老师的工作量。 卓岚影自己的第三个项目,就是打开电脑,同时摊开范玲梅给她的工作笔记,结合当前的幼儿园工作,对工作笔记的内容进行补充完善。 这个项目,卓岚影有时候会干到深夜,幼儿园的其他老师都已经休息去了,她还在看笔记,做记录。 目前为止,卓岚影搞出的电子文档已经有一百来页,字数超过了五万字。 她读得越多,思考得也就越多。 范玲梅对婴幼儿教育的阐述,有着深刻的儒家思想内涵,而儒家思想正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千百年来,都潜移默化影响着国人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对儿童的德育教育有着很大的借鉴意义。 范玲梅的这本工作笔记,完全从我国传统文化和我国儿童的成长特点出发,有针对性地采取扶持、干预等措施开展婴幼儿性格涵养,为他们成为中国好少年打下坚实的基础。 卓岚影计划着,将范玲梅的工作笔记整理完善以后,就以范玲梅的名义出本书,作为金小朵公司开展婴幼儿教育的总教材。 有了工作目标,也就有了前进的动力,每天她都至少会看范玲梅的工作笔记两页,以这样的速度,不到两年就可以完成教材第一稿。 除了卓岚影手头上这项要紧的工作,还有几项工作在同时进行着。 其余的工作,是仅凭卓岚影一己之力无法完成的。 其中的一项工作是,在教育实践中,制定各种课程标准,固定课程内容。比如儿童的性格养成课程、智力开发课程、行为指导课程、素质提高课程、语言表达课程、感官协调课程等等。 这些课程在制作完成,并成功固定后,就可以循环使用,每次使用时根据现实条件进行微调即可。 这项工作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 每一套课程都有具体的老师负责,真正将每一套课程编排完成,需要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最近晨曦幼儿园新招来的10名幼儿园老师,除了几个被安排到一线以外,其余的都配合投入到课程的制作工作中去了。 ...... 这天清晨,晨曦幼儿园的大门刚刚打开,两名老师照例等在大门口,迎接来园的儿童。 有两个衣着朴素且正式的人款款来到幼儿园的大门口。 其中一个手提公文包的年轻人向园内望了望,便开口问道:“请问晨曦幼儿园的卓岚影园长在吗?” 一位老师见这两人穿着打扮不像是家长,很礼貌地问道:“请问您二位是?” “我们是武平区教育局的,有公事需要找卓园长。” 年轻人态度温和。 他旁边的中年人显得严肃刻板,略带威严的眼神隐藏在宽厚的金丝眼镜后边。 “那请进,我马上通知我们园长。” 年轻且经验有所欠缺的老师不敢怠慢,直接带着教育局的两位工作人员来到了卓岚影的办公室。 老师向卓岚影说明这两个人的来意。 “两位领导莅临我们幼儿园,我们不胜荣幸,应该提前通知一声的,我们好做个准备。”卓岚影从办公桌后起身客套道,请这两位客人坐到沙发,轻车熟路地为他们端上了两杯水。 卓岚影虽然面带微笑,但内心局促,不知这两位来之何意。 “我姓陈,是区教育局的,这位是区局师德师风办副主任,邢主任。”年轻的陈同志向卓岚影介绍道。 “邢主任好,请问两位这次来我们幼儿园,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积极配合。”卓岚影堆笑道。 邢主任这时平静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意。 他打量着面前的卓岚影,看着挺年轻,但是这待人接物却显老道。 这都是甘木言时不时对卓岚影进行点拨的功劳。 “我们来了解一下初二下午,咱们幼儿园的几名工作人员和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工作人员打架的事。” 邢主任嗓音低沉,给人一种从天而降的压迫感。 这就是所谓的官威吧。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卓岚影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这两位教育局领导的突然到来,让她措手不及。 卓岚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接说道:“两位领导,我们和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打架,就是之间有点小误会,两拨人互有推搡,但是很快就分开了,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 区教育局的两人面色沉静,显然没有接受她的解释。 陈同志将公文包放在怀里:“这样吧,你把当时在场的人给叫过来,我们问一下当时的情况。” 卓岚影不情愿,但又不能拒绝,只能道:“好吧,旁边就是会议室,咱们去那里,那里地方大,宽敞明亮。” 卓岚影带他们到了会议室,又马上转身去找苗园和文豆豆,就在通往会议室的走廊上,她十分简洁地告诉她们两个关于那天的事,应该怎么回答,一定要把主要责任往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那边推。 因为方美莹还在度假村养伤,能找到的人只有苗园和文豆豆。 她们三个坐到了教育局工作人员的对面,像是在接受审问。 已经接受过了刑警大队的询问,此时在面对区教育局工作人员时,她们显得毫不慌张。 “你们不要紧张,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毕竟这件事已经传到了网上,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作为主管部门,我们有义务搞清事情真相,回应社会关切。” 陈同志说的很官方。 “我们一定配合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卓岚影说得更为官方。 “那好,我们开始吧,请谁先来说说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陈同志一手握笔,眼神指向她们三个。 “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苗园定了定神,滔滔不绝地讲起那天的事,当然,她没有原原本本地讲,自己将人家桌子一掌拍坏的事就只字未提。 陈同志笔锋迅疾,洋洋洒洒地记录了好几页纸,单从记录上来看这件事,完全就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没事找事。 陈同志将记录好的几页纸递给旁边的邢主任,然后问道:“其他人还有补充的地方吗?” 相比苗园的伶牙俐齿,文豆豆就显得嘴笨了些,只是摇摇头不再补充,卓岚影认为苗园说得挺好,很满意。 “没有了,当时的情况可能就是这样。”卓岚影态度暧昧地说道,作为园长,但不是事件的亲历者,这样总结道,显得严谨真诚。 “我们今天来晨曦幼儿园问那天的情况,同样也会有人去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问那天的情况,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你们真的没有什么要补充的?”邢主任手持着那几页记录,诈问道。 邢主任经验老道,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可能所有的过错都在彤儿乐那边,可从这几页记录来看,晨曦幼儿园就是一个祸从天上来的无辜者。 邢主任平静的话语下带着破冰般的威慑。 “没有了,我也知道我们这边的个别老师有点冲动,没有处理好当时的情况,有一定的责任,但是主要责任不在我们,晨曦幼儿园成立时间短,老师工作经验不足,我们会加强老师的学习培训,尽快掌握专业知识,不再给教育局领导添麻烦。” 卓岚影壮着胆子掰扯着,就算对面的邢主任看出了端倪,在这件事上也不能话往回说。 邢主任看面前的卓园长在这件事上态度坚决,便知多问无益。 “那好吧,我们会把有关情况汇报区教育局领导,如果有什么结果的话,我们会通知你们。”邢主任先是站起了身,踱步往会议室外走去。 陈同志忙起身跟在了邢主任身后。 卓岚影见区教育局的两位同志这就要走,连杯子里的水都没有喝干,心中莫名有些不甘。 她见势抢先一步走到会议室门口,恭敬地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厚着脸皮冒昧地说道:“两位领导,你们来我们幼儿园,不仅使我们幼儿园蓬荜生辉,对我们来说也实属难得,不如借此机会,请二位务必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也好让我们幼儿园有个进步的机会。” 卓岚影这高帽戴着很是生硬。 邢主任步伐突然放缓,顿了片刻,笑道:“那我们就简单看一下。” 看来这位邢主任是吃了卓岚影的这一套。 他虽然挂着副主任的头衔,手里并没有实权,行政级别更是低得可怜。 卓岚影如此恭维一番,恰巧迎合了他的虚荣心态,她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卓岚影马上化身讲解员,开始向邢主任介绍起了幼儿园的情况,又带着他们在二楼和一楼转了一圈。 其实,能让他们看的也就一楼和二楼,三楼、四楼现在一直是空着。 卓岚影陪着他们走到幼儿园的大门口。 邢主任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幼儿园建设得挺不错,甚至比个别公立幼儿园都好,只是我看二楼部分班级的窗户开的比较大,设置比较低,有一定的安全隐患。” 邢主任也是绞尽脑汁,说出这么个极为勉强的安全隐患。 “邢主任的意见对我们幼儿园来说甚是宝贵,我们马上改正到位。” 卓岚影面带诚恳,一眼望向二楼,经邢主任这么一说,真觉得窗户开地有些大,儿童要是爬到那里,极有可能翻出窗外。 邢主任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自尊心得到了莫大的尊重。 他语气舒缓地说道:“卓园长,你要再接再厉,晨曦幼儿园一定会越办越好的。” “那得领导多多指导才行。”卓岚影心情放松地说道。 “好了,那我们就回去了。”邢主任笑道。 卓岚影一路将邢主任和陈同志送到了停在文玺苑小区门外的公务车上。 来的时候就他们两个,陈同志还得做司机。 她很有眼力劲地将后车门打开,邢主任笑呵呵地坐了进去。 “小卓呀,好好办你幼儿园,这事不大,安心工作。”邢主任对着卓岚影说道。 这么快称呼都变了,卓岚影和邢主任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好多,邢主任索性跟她透了个底。 “一定会的。” 卓岚影目送邢主任离去。 “邢主任,咱们就按晨曦幼儿园的人说的向上汇报?” 回区教育局的路上,陈同志不安地问道,这次询问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才参加工作不久的他,一心想把这件事查清楚。 邢主任双眼微闭,双手放在凸起肚子上,两个大拇指交叉旋转着,“就这么给主任说,市局已经给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下发了督办函,彤儿乐那边一打听晨曦幼儿园这边啥事没有,心中不服,提出申辩,所以市局才要求我们对晨曦幼儿园进行调查,晨曦幼儿园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是个小幼儿园,这次跟彤儿乐起了纠纷,也算他们倒霉。” “市局那边会认同我们的调查?”陈同志对这么粗糙的调查,心中惴惴。 “会不会我不知道,这就是我们调查出来的,你以为彤儿乐那边就会毫无保留地说出关于这件事的真相,他们肯定也是捡着说,怎么对他们有利怎么说,中间的是非曲直,让市局去评判吧。” 在邢主任心里,这就是一笔糊涂账,不是一两天能搞清楚的,稀里糊涂过了就算了。 这件事的影响其实没有市局想的那么严重,只是现在网络异常发达,曾经的网络舆情把他们给搞怕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大动干戈,非得要查个水落石出,根本没有必要。 这件事,最多各打五十大板。 “小陈呀,你才来教育局没多久,工作资历还浅,很多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千万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办事,我知道你想把这件事查个清清楚楚,可是你要想想,就算查清楚了,它的意义何在?”邢主任语重心长地教导道,这车里就他们两个人,他今天心情不错,所以给陈同志说了些实在话。 陈同志一时嚼不透邢主任的这番话,只能在以后的工作中慢慢体会。 卓岚影将教育局两位同志来幼儿园的事告知了甘木言,甘木言听卓岚影将那个邢主任哄得高高兴兴的,就认为这事没多严重。 区教育局师德师风办副主任这个头衔,让甘木言觉得有种拉大旗作虎皮的意思。 只要他愿意,他还能在自己的名片上加上沈韩律师事务所中级合伙人的头衔,只是这种头衔太虚。 卓岚影也认为事情不大,这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要是有事早有事了。她和甘木言在电话里一合计,就各自心安地干活去了。 邢主任的经验得到了印证,三天以后,晨曦幼儿园也接到了关于加强师德师风教育的督办函,只是这次督办函的规格低了一级,由区教育局签发。 卓岚影按着甘木言的意思起草了一份晨曦幼儿园关于师德师风教育的整改报告,签了字,盖了幼儿园的公章,并附上几张晚上他们开办公会的照片,反馈给了区教育局。这件事算是彻底了结。 甘木言的灵魂可是有着十多年工作阅历的某事业单位小科员,不算是大笔杆子,也算是个小笔头子,对付这种督办函,手到擒来。 就算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认认真真开了一个月的师德师风教育整顿会,但是在市教育局和区教育局看来,还是晨曦幼儿园态度认真,整改到位。 春节期间的宣传起到了作用,开园前两周,有好多家长通过电话或者实地查看的方式,进行了咨询,办理入学的儿童足以再开两个班。由原来的五个班扩充为七个班。 以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班级数量还会增加。 新来的孩子,老师们依然得用心观察总结他们的性格行为,准确找到缺点、弱点,提出具体且针对的性格行为矫正方案。 在宣传这方面,卓岚影多管齐下,没有放松对抖音视频、快手视频、微信公众号的运营。 每天都有更新,抖音、快手账号的粉丝日日增多,微信公众号也是每周都会发文章,尤其是家庭课堂版块,针对幼儿园孩子存在的心理健康问题,有针对性地进行讲解,比如孩子不爱吃饭怎么办,爱哭闹怎么办,缺乏安全感怎么办等等。 现在的家长都具有较高的素质,对孩子教育这方面舍得投入金钱和精力,所以他们很喜欢在闲暇时间看一下晨曦幼儿园的相关视频,提高自己的育儿水平。 除了家庭课堂版块受欢迎之外,还有另一个版块也十分受欢迎,那就是夫妻恩爱版块。 因为,给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爸爸爱妈妈。 晨曦幼儿园的服务质量和知名度,在幼儿园老师和甘木言的共同努力下,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第42章 心系幼儿园 “我想回幼儿园。”方美莹站在999套房的阳台前,对着身旁的连宇航喃喃低语道。 这些天来,连宇航除了晚上睡觉不在这里,其余时间都在方美莹身边。 方美莹很明白他的心意,可以她的脾气秉性,哪里能这么快地接受他。 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有显赫的家世,和连宇航这样的公子哥比起来,她显得太渺小。 还有就是,她还没有找男朋友的想法。 尽管这里所有的娱乐设施,方美莹可以随心所欲地玩耍,但她还是感觉自己像是关在金丝笼里的金丝雀,她好想自己的那些同伴,也想她班里那些可爱的孩子。 “你休养的时间还短,还是再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回幼儿园吧。”连宇航夹杂着私心,好意劝道。 稍显寒意的微风抚起方美莹额头上的刘海,显出她含水的双眸,清澈明亮。 “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回去工作了,照顾孩子,不需要多少体力。”方美莹继续说道, 在这里多待一天,她的压力就多一分,感觉自己又欠了连宇航很多。 自己身上穿的,每天吃的,说俗气点,都是连宇航的钱,难道这些都需要自己未来的感情来偿还? 连宇航对她的好,每多一分,她的负罪感就多了一分,现在的她已经有些不堪重负。 “还有一周左右,你就正好休养够一个月了,那时候我带你去做个检查,如果恢复的好的话,我就送你回去,行不?” 连宇航自然不愿意她现在就离开,只能找借口,能拖一天是一天。 方美莹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天,一心想着离开,自苗园回去她就有了要回幼儿园的想法,苗园在的时候,她住得还稍显心安理得,苗园一走,她就觉得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 那个时候她还能忍耐,尽管连宇航每天都来陪她聊天,给她解闷,但她内心还是煎熬。 “不用等一周以后,现在就去检查。”方美莹迫不及待地说道。 连宇航听出了她内心的渴望,失落顿起,看来她是一心想走。 难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让她心生厌烦,他胡思乱想着,摸不准方美莹的心思。 “那好,我去开车,我们先去医院做检查。” 连宇航干笑道,眼神中载着落寞。 方美莹此时的心才安顿下来,转身回到房间,愉快地收拾起自己的物品来。 她换上了已经洗干净的晨曦幼儿园的工作服,一下子恢复了往日的青春活力,其他衣服都好好地挂在衣柜里,一件都不准备带走。 “其他的衣服不准备带走吗?” 连宇航站在车前,看方美莹只是提着一个小巧的包,马上意识到,很多东西她都没有拿,包括那些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文倩买的,价钱不论,方美莹穿上真的特别合身,特别漂亮。 如果她连这都不带走的话,意味着她还没有接受他,认为拿这些东西不合适。 方美莹抑制不住地高兴,却无心说道:“这些衣服价格不菲,我每天都在幼儿园里陪孩子,这些衣服穿不上,将来留给其他女孩子穿吧,或许有比我更适合穿这些衣服的人。” 连宇航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笑得尴尬无比。 医院的检查显示骨裂愈合得不错,医生说不需要再使用束腰带,但依然不能掉以轻心,不能做剧烈的运动,继续补充营养。 既然都已经离开了度假村,再回去就已无可能,连宇航只能乖乖地将方美莹送回到晨曦幼儿园。 对于方美莹的突然出现,最高兴的莫过于卓岚影。 方美莹可是自己的臂膀,她来了自己的工作必会轻松不少。 卓岚影心中窃喜,但嘴上却不依不饶,对着与方美莹一同前来的连宇航说道:“咋这么快就给送回来了,不让住了?” 连宇航满脸通红,辩道:“是她自己要回来的,我拦也拦不住。” “是我自己要回来的,跟他没有关系,我想你们了,也想孩子们了。”方美莹解围道。 回到幼儿园,方美莹的心情舒畅了好多,来自连宇航的压力被一扫而空。 她迫不及待来到自己负责的小班,很多小朋友看到方老师,稚嫩的脸庞挂满笑意,干净的童声如银铃般叩击着她的心。 还看到几个陌生的小脸,一旁的卓岚影解释,这是年后新来的小朋友。 方美莹笑得很是甜美,弯下腰对新来的小朋友介绍着自己:“我是你们的老师,你们可以叫我方方老师。” 小朋友心底多么单纯,完全是靠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方美莹如此漂亮,笑起来又那么友善,一举将这些小朋友的好感抓得牢牢的。 卓岚影一看方美莹这就要投入到工作中,无不担心地对她耳语道:“莹莹,你真的没事了,如果不行就别勉强,这里我和其他小班的老师盯着呢,不会出问题。” “医生都说我没事了。”方美莹笑答道,眼神一刻没有再离开过孩子们。 “那好吧,如果你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跟我说。”卓岚影说完,就离开了小班的教室。 幼儿园有规定,儿童在园期间,园区封闭,不对任何成年人开放,这自然包括连宇航。 主要是避免这些孩子见到陌生人产生不必要的心理波动,比如突然想家、想父母。 连宇航只能站在一楼的大厅,木木地不知该往哪里走。 卓岚影心情大好,笑若春风,来到一楼大厅直接问道:“真的是方美莹自己要来的?” 连宇航急促地说道:“你咋不信我呢,真的是她自己要来的,要不然我能把她送过来?” 卓岚影看得出连宇航对方美莹有意,笑道:“这些天谢谢你照顾我们家美莹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连宇航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 还是个痴情的小男生。 卓岚影察言观色道:“怎么,很不舍得?” “没,没有。”连宇航忙说道。 被他人看透心思,是件很尴尬的事。 “我们家美莹,不是榆木疙瘩,你对她好,她心知肚明,只是感情这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你要是坚持下去,还是有希望的。”卓岚影安慰道。 大学时候的方美莹,多少优秀的男生追她,她都不为所动,连宇航这才努力了几分,想一口吃个胖子,根本不现实。 连宇航暗暗下定决心,说道:“我不会放弃的。” 卓岚影很欣赏地说了一句:“我支持你。” 久不运动的缘故,一天下来,方美莹着实感到有些劳累,忙完工作后,她来到卓岚影的办公室,找好闺蜜聊聊天。 这些天,有些话不能跟连宇航说,可把她给憋坏了。 卓岚影将桌面上的工作笔记收好,放到抽屉里,准备认真地和方美莹聊聊,她真的很想方美莹。 方美莹回来,她心情无比愉悦,干工作也欢快了许多。 方美莹给她说了自己这些天在度假村的所见所闻,每天都干了些什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等等。卓岚影也给她说了年后开园以来幼儿园的变化,还有教育局来人的事,自己还写了整改报告。 说到教育局来人,方美莹一脸紧张,卓岚影很快做了补充,说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不用她担心。 话题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落到了连宇航身上。 “连宇航这人怎么样,他看你的样子,那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卓岚影调侃道。 方美莹明眸一转,左右为难:“别提了,我这么快回来,也有他的原因。” “怎么,他对你不好吗?”卓岚影坐在方美莹旁边,略有一惊道。 “哎呀,对我挺好的,就是我受不了这种好,我又不能许诺他什么?”方美莹孤寞地说道。 连宇航是个好人,这点方美莹心里清楚,只是感情这事又不能勉强,至少目前为止,她对他还没有来电。 “呵呵,你这压力来的可真够邪乎的,他愿意付出,你就安心接受得了,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你的眼,大学的时候,什么样的男生没追过你,你就是无动于衷,这可大学毕业了昂,以前追你的男生当中,肯定有喜当爹的。”卓岚影嬉笑道。 她跟方美莹四年同窗,依然没有搞清楚方美莹心中的男神到底是个什么类型。 “看缘分吧,再说我还年轻,多留几年青春陪你,不好嘛?我要是嫁人了,谁还能这样陪着你。”方美莹不甘示弱,搂着卓岚影的脖子说道。 有时候,卓岚影真觉得有方美莹这样的朋友,挺幸福的,发自内心的幸福。 “多陪我几年吧,到时候咱俩都嫁不出去了,就将就的一起过吧,老了我搀着你,你搀着我,坐在村口唠唠东家长、李家短!”卓岚影笑道。 她话虽这么说,但是心里很清楚,方美莹总会找到那个值得她真心以待的男人,自己也会找到人生的港湾,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连宇航已经成为咱们金小朵教育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了,持股不少,百分之十七。” 卓岚影想起了这件事,便告诉了方美莹。 对于连宇航成为公司股东的事,方美莹表现得很平静,“他怎么会成为我们公司的股东,他投资入股了?” “这倒没有,甘木言将自己的股份转让给他一部分,甘木言现在也只持股百分之十七了。”卓岚影解释道。 甘木言,总是给方美莹一种近在眼前,而又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次甘木言向连宇航转让股份,方美莹觉得挺有意思的,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持股多少。 他这样的行为让人匪夷所思。 “岚影,你觉得甘木言是个什么样的人?”方美莹一脸沉思,问道。 “怎么,你居然对这个中年大叔有意思?”卓岚影眼神复杂地看着方美莹。 “什么中年大叔,他只比咱们大个五六岁好吧,我就是觉得他做的很多事,就像是老天派下来帮助你的。”方美莹若有所思道。 要说甘木言是上天派下来帮助卓岚影的,未免言过其实,但卓岚影此时回忆自己和甘木言之间的所有,他让自己避免了牢狱之灾,给自己带来三百五十万,虽有怨言,但依然带着队去做宣传,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关于回报的事。 他根本不像一个股东,更像是一个做慈善的。 卓岚影何德何能,遇到甘木言这样的人。既出钱又出力。但一个人做什么事,他肯定是有目的的。 只是甘木言有着怎样的目的,卓岚影还不知道而已。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卓岚影现在接受着甘木言无私的帮助,内心不得不说也挺复杂的。 “我也不知道甘木言这个人是怎么想的,总之我感觉他不是个坏人。”卓岚影很自信地说道。 方美莹也有同感,甘木言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帮助卓岚影,同样也是在维护着晨曦幼儿园。 在卓岚影和方美莹心中,甘木言的形象越来越高大,甚至有些伟岸。? 第43章 万保险金 一大早,甘木言驱车来到温晖的家,随身带着那份田琪的尸检报告。 温晖的父母和姐姐都在这个家,可能因为失去了女主人的缘故,显得冷冷清清。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温晖和田琪的婚纱照,照片里的田琪笑的很幸福。 在这个家里,似乎只有这张婚纱照还在诉说着甜蜜幸福的往事。 在温晖父母眼里,田琪是个好儿媳,在姐姐温婧眼里,她是个好弟妹,在温晖眼里,她更是无可取代的好妻子。 田琪尸检报告的结论,对甘木言来说,是个好消息,田琪的确是因为情绪激动诱发心脏骤停,医治无效死亡。尸检中还发现,田琪有甲状腺功能减退的情况,也就是俗称的甲减,而甲减也是造成心脏骤停的可能性之一。 虽然尸检结果对甘木言有利,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田琪的父母此时也来到了林城市,他们一个是退休的中学教师,一个是当地的公务人员,家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而温晖的父母,却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温晖跟岳父岳母大人的关系一言难尽,岳父母打心底没有接受这个女婿。认为女儿田琪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男人,而不是这个出生平寒的小医生。 既然和岳父母的关系不咋地,温晖也就很少跟着田琪一同回娘家,虽然现在温晖的事业小有成就,但是田琪的父母还是觉得温晖配不上田琪。 满怀丧女之痛的两个人没有与温晖见面,田琪的母亲更是悲痛欲绝,并指责温晖杀了自己的女儿。 更让人意外的是,田琪的父母说他们有温晖杀害女儿的证据。 “温晖,我问你,你是不是为田琪买过一份运康保险公司的寿险?”甘木言表情严肃的问道。 田琪的父母来到林城后,住到了武康区的一家酒店内,不想再见温晖,但是他们却向公安机关报案,说温晖为女儿买了巨额保险,他为了钱杀死了他们的女儿。 杀妻骗保,不是什么稀罕事。 “有,前两天警察已经来问过了,我都一五一十说了。”温晖毫不掩饰,气愤地继续说道:“不只有寿险,还有其他保险,单一年交的保费就能在林城市的好地段买一平米房子。” 甘木言结合林城市的房地产行情,估算着温晖一年交保费得交五六万。 “看你这意思,不是你自己要买的?”甘木言瞅着愤愤不平的温晖,问道。 “不是,是田琪架不住她的一个兼职卖保险的同事天天在她面前磨耳根子,才买的。”温晖盯着客厅婚纱照上田琪的脸,思念如潮水般涌来。 “都买了些什么保险?” “有寿险、人身意外伤害险,还有重疾险,各买了两份。” “嗯?” “一份是我的,一份是田琪的。” “保额是多少?”甘木言接着问道。 “寿险是三百万,意外伤害险是两百万,重疾险是一百万。”温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些警察已经问过。 甘木言在来之前,是做了些功课的,他专门询问了自己做保险诉讼方面的同事,对各个险种的理赔范围有了大概的了解。 田琪的死因,简单些说就是猝死,而猝死,意外伤害险是不赔付的,重疾险是否赔付得看保险合同具体条款约定,而寿险是肯定需要赔付的。 这意味着田琪的死,温晖至少可以获得三百万的保险赔偿。 “为什么你岳父岳母会知道保险的事?”甘木言疑惑道。 “可能是田琪跟他父母说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保险都买了一年多了,我还想着今年就退了寿险和人身意外险,只留重疾险。”温晖落寞地说道。 要说温晖杀妻骗保,甘木言认为动机不足。但凡能干得出杀妻骗保这种事的,都是些心术不正之人,不仅投保数额高,而且身负巨额债务。 温晖现在已经是副主治医师,每月工资保底应该在两万左右,随着接诊量还有一定的绩效,一个月拿到三万应该不成问题,而且他没有不良嗜好,既不抽烟也不酗酒,更不赌博,并且工资还有上涨的空间。 从成本和收益方面来考量,放弃一年稳稳到手的四十万,而铤而走险骗那三百万,甘木言怎么想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跟岳父岳母的关系怎么样?”甘木言带着疑惑问道。 “关系?” 温晖停顿了一下,似是被说到痛处。 “不好,他们看不起我,他们挺势利的,刚结婚的时候,我只是个月工资不到五千的医生。要不是田琪态度坚决,我们肯定走不到一起。 我知道,就是他们认为我为了钱杀了他们的女儿,他们爱钱,我可不爱。” 温晖一想起自己的岳父母,一股怨怒之气就憋堵在胸。他跟田琪已经结婚三年了,自己也混出个样子,为什么就得不到他们的肯定。 以甘木言的性格,要是未来的岳父母不接受他,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他们家的女婿的。 婚姻看似是两个人的事,其实是两个家庭的事。 温晖和田琪虽然相爱,但是得不到岳父母的肯定,他心中肯定是有隐痛的。 一旁的温婧在甘木言与温晖交谈的时候,将自己的父母送回卧室休息,免得他们听到谈话内容徒增不必要的担心。 这个案子,尽管巨额保险是节外生枝,但还不至于让案子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田 琪的尸检报告已经说得很清楚,未来争议焦点还是过失致人死亡和意外事件。 “这保险的事,不会让我家温晖再进看守所吧?”温婧不无担心地插嘴问道。 “应该不会,公安办案讲证据。”甘木言冷静地说道。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公安部门不会将案件的定性从过失致人死亡变更为故意杀人。 岳父母报案搞女婿杀死他们的女儿。 这得是多不信任、多嫌弃这个女婿,才能做出如此举动。 想到这里,甘木言就想多说几句,不说就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尽管这是温晖的家事。 他注视着愁容满面的温晖,说道:“有些话可能不该我这个做律师的说,我觉得你有必要去跟你的岳父母谈谈,缓和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他们现在告你,不管其中缘由到底是什么,对这件案子的性质也不会有实质上的影响,但是总会对你有着负面影响。” 温晖对岳父母很抵触,现在田琪一死,维系他们翁婿关系的纽带已经断掉。 温晖愣着没有说话,温婧推了他一把,他依然没有吭声。 甘木言无奈一笑,自己该说的都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的忠言只能说到这里了。 如果温晖什么都不做,甘木言只能起身走人了。 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问清楚保险的事,现在目的已经实现,留在这里已没什么意义。 多说的这几句,只是甘木言的善意相劝。 这时温晖摇了摇头,看着一脸平静的甘木言,苦涩一笑:“三年了,岳父大人哪里正眼看过我?岳父岳母两个势利眼,要想让他们高看我,我至少得年薪百万吧。” 甘木言对温晖的一番话不置可否。 对于如何缓和温晖和岳父母的关系,甘木言倒是有个想法,说白了,现在缓和不缓和已经无所谓了,关键就是别让他们再告了。 看得出,温晖不想接触田琪的父母。 时间刚刚好,对于时间把控相当精细的甘木言来说,他该走了。 上午他还安排着一场会见,需要去林城市第一看守所,见一下因为贩毒被刑拘的犯罪嫌疑人。 温婧将甘木言送到单元楼下。 “甘律师,我耽误你几分钟时间。”温婧不好意思的说道。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甘木言面对着温婧,笑道。 温婧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没有结婚,但是保养得好,加上一直跟一群童真烂漫的孩子在一起,看样子不到三十岁。 “我弟温晖的状态你看到了,他不可能去见田琪的父母,但是他们一直告我弟杀人,我也担心,你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不要再告了,我弟才三十刚出头,还有大好的青春,前途一片光明,不能让他们这么污蔑。”温婧急切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对弟弟的关爱。 她如此担心温晖,甘木言心中有所触动,正言不讳道:“我倒是真有一个办法,但是不成熟,你姑且一听,你觉得行那就行,不行就再想办法吧。”甘木言平和地说道。 “你只管说就好。” 甘木言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道:“不管你们中的谁,去找一下田琪的父母,他们不就是认为温晖骗保杀妻,你们将所有的保险金全部给他们,这样的话。总不能还说骗保杀妻吧。” 甘木言想出的办法,依然简单粗暴。 这可是三百万呀,甘木言一直认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视金钱如粪土,但是温晖呢,他能像自己一样吗。 只要是人,就没有不跟钱亲的。 这是一种方法,但将全部保险金给了田琪的父母,温晖同意吗?温婧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温婧犹豫不决,甘木言暗笑,三百万,不是谁都有勇气放弃的。 “好了,我要走了。” 甘木言回到自己的车上,给冯薇发了一条微信语音:“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去一看,会见那个涉嫌贩毒的女嫌疑人。”? 第44章 要你女朋友 相比于公立中小学,私立幼儿园的新生入园时间极不固定,有的儿童到三四岁才被送入幼儿园,有的儿童刚刚一岁半就被送到了幼儿园。 晨曦幼儿园里最忙的肯定是小班的老师们,入园儿童年龄很小,心智不全,很不好管理,最小的仅仅一岁半,都无法很好的表达自己,老师与其交流也极为吃力。 虽然管理小班有着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是作为幼儿园副园长,还是小班组组长的方美莹,却干得不亦乐乎。 她是真心喜欢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就算他们淘气,不听指挥,随意翻动教具,互相打闹,哭成一片,她还是心平气和,面带微笑,告诉这些小孩子该怎么做,耐心地哄劝、安慰着他们。 如果不是有着特别的耐心和发自内心的喜爱,自己就会被这些小孩子们给气哭。 方美莹总能通过自己方式方法引起这些小孩子的情感共鸣,她将这些小朋友作为一个个独立个体。 他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或幼稚、或无法理解的小想法,她会探寻他们的内心,满足他们的情感需求,和他们成为真正的朋友,这样才能掌握他们的所思所想,诱导他们克服内心的孤独、悲伤、恐惧、不安全感等种种问题,让他们变得独立和坚强。 小班有小班的困难,中班有中班的麻烦,大班也有大班的烦恼。在晨曦幼儿园的每位老师,都不轻松。 以大班来说,孩子的年龄普遍在四周岁到五周岁之间,核心性格基本成型,如果存在缺陷,纠正的难度还是很大的。 在文豆豆负责的大班,孩子一共十多个,但是身处单身家庭的就有四个,两男两女,各有各性格上的不足,尤其是这之中的一个女孩缺少父爱,通过文豆豆的观察,这个女孩的性保护能力很弱,而且与男孩的交往缺乏距离感。 性保护能力、与男孩交往,这些文豆豆可以教导,但是她对父爱的渴望,文豆豆可真是满足不了。 园长卓岚影随时跟踪孩子在园生活学习的情况,对一些性格养成上存在诸多问题的孩子予以重点关注,也经常跟负责的老师沟通交流,不断调整纠正方案,确保取得最大的成效。 经过老师们的不断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本来向家长们宣传的是三个月之内让他们看到孩子的变化,这仅仅才过了一个月,就已经有家长欣喜地反馈,孩子真的变了。 中班的某个小朋友的家长,在班级群里回复说,她的孩子原来不喜说话,回到家就跟个闷葫芦似的,总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跟父母交流,最近这段时间变化很大,从幼儿园回到家,总是向她讲幼儿园的事,给她讲完了又缠着爸爸讲,除了这个,还跟他们交流自己在幼儿园的想法。 孩子的家长真真实实体会到孩子的变化,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自从孩子喜欢跟家长交流之后,孩子的父亲下班回家也早了,不必要的应酬也不去了,一回到家就想听孩子说幼儿园里的事。不仅孩子变得可人了,孩子的父亲也变了,孩子的父母感情比起以前更近一层。 一个家长在微信群里的这个反馈,就像一块巨石落入了平静的湖面,群里的很多家长都纷纷反馈自己孩子的变化。作为微信群主的老师,看着孩子们的变化,感受着家长们的肯定,体会到了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激动的眼泪止不住地掉。 这不仅是老师们努力的结果,更是老师们的老师范玲梅对婴幼儿教育几十年研究成果的功劳。 有着范玲梅研究成果作为工作指导,有家长们由衷的肯定作为动力,老师们的干劲就如上足了发条,欢快地前进和奋斗着。 金杯银杯不如家长们的口碑。 他们有时候带着孩子出去逛商场,参加亲友间的聚会,孩子们想买自己的玩具知道和他们商量了,就算不买也不哭闹了。 友人也发觉他们的孩子变了,见了也不躲闪了,可以礼貌地跟他们问好了。 不怯不惧不慌也变得开朗了,跟友人们带来的孩子也不打闹了,甚至可以谦让比自己小的孩子了。 孩子的这些明显的变化,让家长的友人们看见了,谁不疑惑,谁不羡慕,那不得细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晨曦幼儿园顺理成章地被他们宣传了出去,微信公众号、抖音视频号自然就会被更加关注。 经过家长们的口口相传,以及孩子的改变作为活生生的宣传资料,晨曦幼儿园的知名度又是一路飙升。 一些家住林城市其他三区的人也来晨曦幼儿园咨询,接待他们的是大美女方美莹。 光送孩子就需要半个小时以上车程的家长前来咨询,方美莹就果断婉言拒绝了孩子入学的请求,给他们的解释就是跑这么远送孩子,不仅让孩子很劳累,他们的时间也很紧张。 一切从孩子的角度考虑。 他们听了方美莹拒绝孩子入学的原因,也是心服口服。在这些人眼里,晨曦幼儿园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一心为了孩子们的健康成长,幼儿园的形象瞬间高大上了许多。 ...... 晨曦幼儿园平稳运行着,但是卓岚影却忙得焦头烂额,她管的太多了,不仅是老师们的工作,还有幼儿园的方方面面,比如一个月的水电燃气费,工作人员的五险一金以及其他一些杂事。 她急需要将这些事分派下去,自己就专心做一个大权在握,且不需亲自去执行的园长。 财务这块分出去,这就需要一个会计,会计这个职位,卓岚影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到底能不能来,不仅需要她本人同意,而且还需要甘木言同意。 其实这个人已经同意了,就看甘木言的态度了。 “甘木言,这都一个月了,也不来关心一下晨曦幼儿园的运行情况,这十来个妹妹可都挺想你的呀。”卓岚影独自在办公室,心情不错,便对甘木言开起了玩笑。 “小姊妹呀,这是你的幼儿园,又不是我的后宫,再说我现在事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呀。”甘木言也乐呵地开起了玩笑。 他在冯薇疑惑的眼神中离开办公室,来到走廊尽头。 冯薇很想搞清楚他在跟谁通话,口吻如此暧昧。 她不知道的,不只是这,他家里还关着一只活泼的金丝雀呢。 “抽时间来看看,这一个月以来,新入园的儿童不少,已经有十个班了,小班由最开始的三个扩充成了五个,整个一楼都是小班的,中班扩充成了三个,大班扩充成了两个。已经有一百四十多个孩子了。”卓岚影很有成就感地向甘木言说着。 晨曦幼儿园的招生速度,远超甘木言的预料,按一个孩子一个月的托费是三千五的话来算,一个月就能收五十余万,除去成本,怎么也得有二十多万的利润。一年就两百多万,这才刚刚开始,以后还会发展壮大,他十年百亿的赌约,有了些实现的曙光。 “这都是你管理得好。”甘木言真心夸道,想着抽个时间去幼儿园看看,带上连宇航。 自连宇航上次将方美莹送回到晨曦幼儿园之后,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整天闷闷不乐的,跟受了什么打击似的,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甘木言不知道他跟方美莹进展到哪一步了,也没问。但是看他的样子,不乐观。 无论进展如何,乐观还是悲观,甘木言都觉得挺正常,谈恋爱嘛,一厢情愿肯定不行,一见钟情更是胡扯。 他看好日久生情,只有彼此花些时间深入了解,才能清楚彼此之间的距离,两颗心才有可能相遇在一起。 跟人家方美莹才相处了那么几天,就急于得出个结果,这想想都不太可能,尤其是方美莹这种天生丽质又极为理智的女子,没有足够的耐心根本拿不下。 连宇航还是太年轻。 “你可不知道我每天工作到几点,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卓岚影自我评价道,还带着些怨气。 “创业之初,辛苦肯定是有的,先苦后甜嘛。”甘木言笑道,他很想帮帮卓岚影,无奈自己也很忙,手头上也有五六个案子,小到寻衅滋事,大到抢劫、贩毒,每天不是看守所,就是公检法,一回到家就想睡觉。 本来计划着等晨曦幼儿园规模弄得大点,再在其他三区开个分园,金小朵婴幼儿教育公司能有个公司样子的时候,就辞掉律师,在公司弄个执行副总,真正做一个好帮手,但是现在不行,他在幼儿园没有用武之地。 “你不能看着我每天这么累,一点忙也不帮呀。”卓岚影佯怨道,手中的笔轻敲着办公桌面。 “说吧,什么忙需要我帮的,只要能帮,我肯定不说一个不字。”甘木言不假思索地说道。 等着就是你这句话。 卓岚影坐在转椅上一个转身,面向窗外,起身俯看着大门口送孩子的家长,笑道:“我需要楚芳菲!” 甘木言所想的帮忙可没有提供人员支持这一项,一愣道:“你咋想起来要她了?” “怎么,舍不得?”卓岚影笑道,目光迷离。 还别说,甘木言还真舍不得,上次楚芳菲就跟他提过,要去晨曦幼儿园工作,他采用拖字诀才稳住了她。 现在卓岚影又点名道姓地要这个妹子。? 第45章 如愿以偿 在去晨曦幼儿园工作这件事上,甘木言是在敷衍自己。 这一点,楚芳菲再清楚不过。 甘木言也是为她好,晨曦幼儿园的工作辛苦,而且她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真去了,别帮了倒忙。 毕竟是跟孩子打交道,这可不是谁想干就能干得了的活。 他也没想着让楚芳菲一直待在家,不接触外面的社会总是不好,连宇航不是开着一家奥迪4s店,他准备让她去那里干个闲职。 既能避免了长时间在家的憋闷,又能接触下世面,只是还没跟连宇航说这事。 可楚芳菲已经背着他给卓岚影通了电话,向卓岚影说明了自己想去晨曦幼儿园工作的想法。 卓岚影没有立即给楚芳菲肯定的回答,在她眼里,楚芳菲是甘木言的人,就算自己想用她,也得经过甘木言的同意。 再说当时她也没想好幼儿园里楚芳菲能做什么,只能含糊应付,说自己得考虑一下,看看有什么职位适合她。 楚芳菲更是没有多想,高兴地等卓岚影通知自己去晨曦幼儿园上班。 这次,卓岚影需要一个会计,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楚芳菲。 没有工作经验没有关系,可以慢慢学嘛。 再说晨曦幼儿园现在的规模,会计操作相对简单,一般人可以很容易上手。 “看你说的,哪里舍不得,她去不去晨曦幼儿园,我说了不算,我得回去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甘木言拉了拉衬衫的领口说道,显然这件事让他有些为难。 “那好,你去给楚芳菲说说,我相信她会来的。” 听着卓岚影自信满满的口气,甘木言嗅出了些许端倪,微微一笑,问道:“看来你已经为楚芳菲安排好工作了,让她干啥?” 卓岚影呵呵一笑:“我这里缺个会计,让她来这里管钱,怎么样,将来的财务总监,得提前培养。” 甘木言也是一笑,卓岚影的野心是挺大。 “你就不怕我让她把钱都转到我的账户里?”甘木言忙里偷闲,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卓岚影是真不知道甘木言尽心帮助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她又是那么的肯定,就是他帮自己不是单纯为了钱。 所以甘木言提到钱的话题时,她毫不戒备,说道:“嘿嘿,你要真的是个爱钱之人,哪里会帮我?” 甘木言不知说什么才好:“好了,这周末我会去幼儿园一趟,看看你们的劳动成果,我还会带着连宇航,说到这个家伙,我想问问咱们的大美女方美莹,最近没什么异常吧?” “其他的都可以说咱们的咱们的,但是方美莹不行,她是我的,这美人我可不跟你共享。”卓岚影强硬地说道。 “好好好,你的,我这种老男人,对这美女可没什么兴趣,就是连宇航最近情绪低迷,所以问问方美莹那边的情况。”甘木言一本正经地说道。 “美莹这边什么事都没有,工作认真负责,情绪上挺好的。”卓岚影回答道,故意对他们俩的事装不知道。 看来连宇航在感情的路上还得多加磨炼,人家姑娘跟没事人似的,你这里倒先自暴自弃起来了。 “那就好,多关心下属是你的职责。”甘木言似有所指地说道。 卓岚影当然知道甘木言在影射文豆豆那件事,并没有生气,反而感谢道:“谢谢提醒啦,幼儿园现在有十七位老师,我经常跟他们聊天,及时了解她们的心理动态,确保她们每天精神满满,元气满满。” “那就好,那先聊到这里吧。” 甘木言今天安排的挺紧,时间很是宝贵。 “那不打搅了。” “甘哥,这是谁给你打的电话,怎么连后宫都扯上了?”冯薇蹭到甘木言身边,好奇地问道。 甘木言随手就将一本案卷复印件塞到她的手里,表情淡漠:“仔细看看这本卷,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安心干工作,不要打听别人的私事,好奇会害死猫的。” 冯薇握着卷宗,目光游离,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晚上,甘木言回到家,坐到沙发上,将像往常一样在做晚饭的楚芳菲叫到身边:“妹子,先关了火,过来一下。” “好。”楚芳菲回了一声,然后将电磁炉关掉,解下围裙坐到了甘木言身边,小鸟依人般将头埋到了他的怀里。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自从楚芳菲来到这个家,家的气息更浓了。 “是不是给卓岚影打电话了,说你要去幼儿园工作。”甘木言摩挲着楚芳菲的头发,问道,毫无责备之意。 “是呀,我给你说了,你明显是在敷衍,我只能给她打电话了。怎么,她给你说了?”楚芳菲娇嗔道,怀疑卓岚影出卖了自己。 “没有,她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说幼儿园那边缺个会计,想让你过去帮忙,但是我给拒绝了。” 甘木言说谎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眨一下,心跳都没有波动。 “你咋给拒绝了呀?”楚芳菲一听就急了,起身盯着甘木言,这不就等于给卓岚影的电话白打了,自己满怀的期望也落空了。 她虽然生气,却无法让自己去责怪甘木言,她是太喜欢他了,或许不应该用喜欢这个词,而应该用爱这个字。 “我觉得吧,你在那里太累,不如就在我这里待着,我挣得律师费够咱们两个花,你没事就去逛逛街,不也挺好的?”甘木言痞笑着。 就想看看楚芳菲着急、生气,可又无处发泄的样子。 “不好,我又不是你包养的二奶,我不能这么懒的,你赶紧给卓岚影打电话,就说我去,我能干会计,就算我什么都不会,我也能学。”楚芳菲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露着恳求。 甘木言侧过身,一脸不屑地说道:“我不,我已经拒绝她了,你让我打电话说我又同意了,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哎呀!”楚芳菲着急地跺了两下脚,简直是服了甘木言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再下去的话,楚芳菲非哭不可,适可而止。 “好啦,不要哭,我是骗你的。”甘木言拉着楚芳菲的手,“我已经同意了,说周末就带你去幼儿园,熟悉工作环境。” “真的?”楚芳菲眼中含怒。 “我骗你这个做啥?”甘木言把楚芳菲拉到自己怀里,笑道。 “你刚才就骗我了!”楚芳菲噙着泪说道。 “这次肯定没骗你,我就是想看看你生气的样子,我觉得你生气的样子挺好看的。”甘木言温柔地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择去晨曦幼儿园,我曾经想着让你去连宇航的奥迪4s店工作。” 楚芳菲静静地坐回到甘木言身边,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羞赧地说道:“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我想去晨曦幼儿园,你跟那里接触最多,那里还有很多漂亮且素质高的女孩,我怕她们把你抢走。” 甘木言一听楚芳菲这幼稚的想法,只想发笑,结果一口唾沫卡在了嗓子眼,咳嗽了老半天才缓过劲来。 “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甘木言憋红了脸,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就是害怕他们把你抢走,我有危机感,尤其是那个方美莹,她太漂亮了,哪个男人看上她一眼都会心动,你也不例外。”楚芳菲说的无比认真,好像甘木言真的会一不小心被她们抢走似的。 甘木言搂着楚芳菲,眼中闪过阵阵迷茫,自己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孤独的灵魂,而且有着十年的期限,真的什么都给不了她,尤其是爱情中的天上地久。 更为尴尬的是,他还跟她解释不清,她如何能理解眼前的甘木言其实不是真正的甘木言,而是一个叫林耀海的准中年大叔。 他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从没想过能被一个少女如此在意,这种感觉既美好又纠结。 “你可拉倒吧,我跟方美莹,你这脑洞开的有点大。”甘木言自嘲道。 他对自己的认识即清醒又中肯,就是芸芸众生中普通人一个。 既无潘安之貌,也无子建之才,属于那种人堆里一抓一大把,扔到人堆里又找不到的那种。 到现在他还没有搞清楚,他哪里吸引着楚芳菲,让她对自己这么死心塌地,当初仅仅是萍水相逢而已,怎么两人的关系就变成这个样子。 俗语道,智者不入爱河。 甘木言内心有着矛盾,也有着纠结,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想在这个世界里再欠下一笔情债。但是如此青春靓丽的少女,自己一回家就能看到,不心动又何其艰难。 他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七情六欲总是有的,谁知道他的这种克制能持续到几时。 压抑情感,既伤身也伤神。 从楚芳菲那依恋的眼神,甘木言深深体会得到她对自己的感情。 关于感情的话题,甘木言不想多说,越说越有可能伤了楚芳菲的心。 “真的决定了去晨曦幼儿园做会计?”甘木言急转话题。 对于让楚芳菲去做会计,他并不反对,反而很支持,他并不想过多插手卓岚影对幼儿园的管理,但是他需要了解她干了些什么。 股东的监督权利,他需要行使起来,尤其是对财务状况的监督。 我可以不干涉你对资金的使用,但是我必须知道你怎么使用。 这是甘木言在财务方面的底线,他本来是想找时间跟卓岚影明说这个事,但是现在楚芳菲要去晨曦幼儿园做财务方面的工作,他就可以从这方面了解晨曦幼儿园的财务状况。 但是他又不想对卓岚影隐瞒自己要对财务状况进行监督了解的想法。 甘木言如此执拗地要监督晨曦幼儿园的财务状况,肯定不是因为他爱财,他在这个世界对钱财一点感觉都没有。 曾身为林耀海的甘木言,在本来的世界里,有着一地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正是因为这个,他对财务这块看得比较重。 而这种重,不是对钱的攫取,仅仅是一种外人看来很可笑的监督权的行使。 “嗯。”楚芳菲目光坚定,态度坚决。 甘木言俯身一笑,他看得出,楚芳菲认准的事,总会千方百计地去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那你准备和她们住一块吗?这里是武顺区,而晨曦幼儿园在武平区,差不多有八公里的距离,上下班并不方便。”甘木言体贴地说道。 面对这么现实的一个问题,楚芳菲犹豫了片刻,说道:“不跟她们住,我可以买辆电动车,骑车上下班。我离不开你!” 这赤裸裸的表白,一般男人肯定就沦陷了,甘木言虽然自我认知是个普通人,但现在,他还能把持的住。 甘木言心中涟漪层层,自语道:“你要是会开车就好了。” 作为一个律师,甘木言时间自由且不固定,每天去哪里都得好好规划。 天天送楚芳菲上下班很不现实,只能委屈她了。 “我会开车呀!”楚芳菲笑道。 “我怎么不知道?”甘木言一阵欣喜。 “你从来没有问过人家呀,人家去年刚拿到的驾照,只是没有正式上过路而已。”楚芳菲靠在甘木言身边,细语道。 既然楚芳菲会开车,甘木言就有了给她买辆车的想法,只是她没有上路驾驶的经验,他又有了些担心。 “那要是给你辆车,敢开着上路不敢?”甘木言嗫嚅了一阵,纠结地说道。 “当然能呀,我是持证上路。”楚芳菲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中还是有点胆怯。 她那飘忽不定的眼神,甘木言轻易地捕捉到,泯然一笑:“吃了饭就去睡觉,一点钟起床。” 一点钟起床,楚芳菲猜不透甘木言要做什么,“你要干啥?” “上路练车。”甘木言淡淡地说道。 凌晨一点,正是林城市道路上车辆最少的时候,特别适合练车。 今天周四,争取三天时间让楚芳菲熟悉从这里到幼儿园的路,周一正好可以去幼儿园报到。 甘木言和楚芳菲吃了晚饭就直接休息,一点的时候,甘木言毫不客气地敲着楚芳菲卧室的门。 楚芳菲坐到桑塔纳的驾驶位,很认真的扣好安全带,不争气地打了个哈欠。 “自动挡车,就像游乐场的玩具车一样,你别紧张,路上没车。先踩住刹车,然后打火,把档位挂到d档上面,松开刹车它就能走,再踩油门它就能快点走。”甘木言极为通俗地说道。 因为甘木言在身边的缘故,楚芳菲一点也不紧张,按着他的方法将车开到了大路上。 路上只有明亮的路灯,偶尔有一辆轿车从旁边驶过。 甘木言在车上并不多说话,除了偶尔指点一下楚芳菲,其他时间就让她一个人按着导航的指示走。 道路通畅,但是红绿灯很多,八公里的路程,走了差不多二十钟。 如果上下班,道路拥堵的话,时间应该翻倍。? 第46章 三件事 林耀海坐过自己老婆的车,在车里一直说老婆,不是嫌她开车慢就是嫌她转弯缓,搞得老婆跟他冷战一个星期,后来他就学乖了,坐老婆的车,就闭嘴。 甘木言深刻汲取了教训,在楚芳菲开车时,他不多说话,而楚芳菲很喜欢这样的开车环境,开得也很顺手。从一点到三点,这辆桑塔纳就在公寓和晨曦幼儿园之间来回穿梭。 车内暖风妖惑,甘木言止不住在车里小憩了一会儿。 第一天的两个小时,楚芳菲已经熟悉了去往晨曦幼儿园的路。 白天的时候,甘木言抽了时间,带着楚芳菲去交警部门补了个驾驶证。把她送回公寓后,便来到了连宇航的奥迪4s店。 他来这里目的有三,一是给楚芳菲看车,二是看看连宇航最近状态如何,如果有必要,就开导一下他,第三是告诉连宇航,周末跟他一块去晨曦幼儿园,作为金小朵公司的股东,总不能对公司运营不闻不问,没有个股东的样子。 全国的奥迪4s店外观都差不多,四个相互嵌套的银色圆环高高地悬在建筑的一角,灰色的底色将其衬托得格外亮眼,给人一种沉稳大气的视感,成熟稳重的气息扑面而来,站在展厅外,颇有种即将成为成功人士的错觉。 甘木言刚踏进展厅,一位销售就殷勤地走到他身边,“先生,欢迎来到奥迪4s展厅,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一位女销售,笑容甜美可人,身材匀称,加上收腰黑色职业套西,运用着熟悉的话术。 “让你们连老板接待我。”甘木言望向展厅二楼。 “您不用找我们老板,只要您看中的车,我可以给予最大的优惠。”女销售仅仅是将甘木言当成了一般的顾客。 他找老板,无非就是想讨个购车优惠罢了。 呵呵,还挺为你们老板着想的。 甘木言成熟并不木讷,有心测试一下连宇航店里销售的水平。 “你们老板昨天跟我喝酒,输了,说要许我一辆奥迪a8的,怎么,要反悔,都不敢见我了?” 甘木言装出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女销售看甘木言文质彬彬,说话却狂气,心生一丝厌恶,却依然保持微笑,说道:“那您稍等,我需要跟老板汇报一下。” 甘木言偷偷一笑,道:“赶紧让你们老板出来,再不出来我可就直接开车走了。” 他指着一辆居于展厅正中位置的奥迪a8。 甘木言成心找茬的样子,最终还是让女销售慌了神,她转身一个趔趄,差点把脚下的高跟鞋甩掉。急急忙忙走到展厅前台,跟一个主管模样的人说着这边的情况。 销售主管见过世面,带着两个保安就来到甘木言身边,面带微笑,微笑后面流露着威胁的味道,“先生,请问您看什么车?” “你的颜值跟刚才的那位女销售,可差远了,我看中这辆a8了。” 趁女销售离开的这段时间,甘木言已经移步到展厅中央,奥迪a8的旁边。 销售主管面部闪过一瞬的僵滞,心中已经开始刨甘木言的祖坟。“先生很有眼光,这是2012年新款,最高配,w12发动机......” 甘木言不怀好意地打断了销售主管,不耐烦道:“我让你们连老板下来亲自接待我,而且,我也说了,他欠我一辆奥迪a8,我就相中这辆了,你呢,也别觉得我是找事,你可以打电话给连老板汇报一下,如果我要是说半句假话,你们可以报警。” 销售主管压根就不相信甘木言所说的话,既然他爱演戏,自己就陪他演一场,拿出手机佯装打给连宇航,胡诌了几句,然后对甘木言说道:“我们老板可真没说有这事。” 已经给了你机会,就给连宇航打个电话能死吗? 甘木言掏出手机,晃了晃,冷笑道:“我让你给连宇航打电话,你居然敷衍我,你的电话根本就没打通,既然这样,那我打吧,但是你可别怪我没给彼此台阶下。” 说着,甘木言拨通了连宇航的手机,对着销售主管高声说道:“宇航,我是甘木言,正在你的店里,你们这里的销售顾问可不咋地呀。”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便挂断了电话。 销售主管眼神一瞟,觉得甘木言才真的是在故弄玄虚,演的还不如自己呢。 可没一会儿,连宇航就出现在展厅二楼,搜寻着甘木言。 见甘木言站在展厅中央,毫不避讳地喊道:“叔,你怎么来了?” 连宇航高兴地一路小跑下了楼,来到甘木言面前,说道:“叔,你要是看中这辆车,直接开走。” 旁边的销售主管顿时傻了眼。 “呵呵,我哪里开得起这车,但是你们销售这块,还是得加强培训,在接待顾客方面,对突发情况的处置还是经验不足。”甘木言意味深长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销售顾问。 “叔,他们都是挣钱养家之人,你可别没事就拿他们开玩笑,但是你的意见我的虚心接受,员工的培训我们这里从没有断过。” 连宇航一看这场面,就知道甘木言开了一场玩笑。“你是不是终于想通了,要把那辆桑塔纳给换掉,我就说嘛,堂堂大律师,总不能老开那车,要不别人还以为你不挣钱呢。” 连宇航忙替销售经理解围,销售主管看甘木言也没有深究这个事的意思,表情稍显放松,但是没有彻底放松,担心甘木言一会儿再变卦。 “那是我老伙计,一起走南闯北,哪里说扔就扔,我来这是给妹子看车,她准备去晨曦幼儿园工作了,每天上下班没个车不方便,我又不能天天接送她。”甘木言看着展厅里的车,哪个也没看上眼,不是车型太大就是颜色不好看。 “给婶子看车,那辆奥迪q3怎么样。”连宇航指着旁边白色的车说道。 连宇航称楚芳菲婶子,甘木言听着始终感觉别扭,楚芳菲比连宇航还小好几岁呢。 “不,她是新手,开车难免磕碰,我就想给她弄一辆三厢小轿车,体积不需要太大,但是还得有排面。”说这些的时候,甘木言脑海里不存在明确的目标。 连宇航将奥迪在售所有车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还真有一型号符合甘木言的这些要求。 “叔,咱们去后院,展厅空间有限,有些型号的车没在这里。”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连宇航对着销售主管和身边的两个保安说道,接着就带着甘木言穿过展厅到了后院。 “就这辆车,比奥迪a4还小,奥迪a3l,车型不大,排面拿捏的死死的。”连宇航一只手按在这辆车的引擎盖上,对着甘木言得意地说道。 甘木言审视着面前的这辆通体红色的奥迪a3l,这楚芳菲要是开出去,妥妥一个小富婆的标配。 他没有过多的思考,说道:“那就这辆,直接刷卡。” “直接开走!”连宇航仰着脖子说道,一副这件事他说了算的样子。 “这哪行,我还不至于付不起一辆车的钱。”甘木言抬手拒绝了连宇航的好意。 “叔,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监狱里呢。”连宇航眼神急急的,眉宇间压出几条沟壑。 又提这交通肇事的事,甘木言微微严肃,说道:“宇航,在这件交通肇事的案子里,你我互不相欠,明白吗,我是拿了你爹的钱,干我该干的事,事情能这样圆满的解决,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爹,如果你爹掏不出那两百万,就算我说破了天,你觉得这事能善了吗?” 甘木言这一番话很实在,他见连宇航低头不语,又道:“以后我们再谈感情,就别掺着这件事了,这辆车我看中了,成本价,我拿走。” 甘木言来这里提车,连宇航是绝对不会收钱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收钱,甘木言是不会提车的。他需要再想想,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一手交钱,你一手交货,这点经商之道还需要你考虑一番?”连宇航一时无语,甘木言对着他这样说道。 连宇航摸着脑袋,冥思苦想,眼睛毫无目的地看向四周,当一排试驾车出现在眼前时,他突然灵光一闪。 他一把拉住甘木言的胳膊,笑着说道:“叔,你跟我来。” 他将甘木言拉到一排试驾车前,指着一辆同样是红色的奥迪a3l,说道:“叔,就像你说的,婶子开车上路,难免小磕小碰,买辆新车练手的确不划算,你看这辆试驾车,让婶子拿去开,也不卖你,就给使用权,才跑了三万公里,磨合得挺好。” 连宇航的意思,甘木言明白了,就是让楚芳菲开店里的试驾车,不过户,就是使用。 “你小子!”甘木言指着连宇航笑道。 连宇航知道甘木言接受了这个建议,接着说道:“我这两天赶紧安排人把这车保养调试一下,轮胎换新的,车漆抛抛光,该补的补补,内饰全部清洗一遍,一些该加装的配件我都给装上,什么全景影像了,大尺寸中控屏,抬头显示啥的,保证一个不少,婶子开出去的时候,跟新车一样。” 甘木言无法拒绝,“好,就按你说的来。” “车保养、保险,剐蹭修车啥的,叔你就不用管了,你管的就是违章罚单交钱,还有加油,它得喝95号汽油,别喝桑塔纳喝的粗粮。” 连宇航默默地佩服了自己一下,这得多么聪明的脑袋才能想出这么个好办法。 给楚芳菲选车这件事,甘木言算是完成了。 连宇航的心情似乎并不糟,甘木言稍稍放下了心,问道:“最近跟方美莹联系了吗?” 这不问还好,甘木言这一问,连宇航的脸色立马黯淡了下去。 “怎么,气馁了?”甘木言重重地拍了一下连宇航的肩膀。 连宇航顿感自己的胳膊有点麻,说道:“我觉得她对我没有感觉。” 真是个傻小子。 甘木言刻意问道:“啥叫你觉得?” 连宇航的手指沿着车窗边缘划过,车玻璃映出他失落的神色。 “她在度假村休养期间,我是天天去看她,亲自安排膳食,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吧,但是她就是着急想回幼儿园,回到幼儿园之后,我们就没了联系。” 现在的连宇航,已经显露放弃方美莹之意。 “哼哼。”甘木言不屑道:“你这就算追求女孩子了?你这还没有高中生早恋谈的时间长呢,咋就轻言放弃了呢?” 连宇航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也有点才华,要银子那更是有银子,就这么个典型的优质富二代,在感情方面表现出了天生的不自信。 “走走走,回展厅,让你叔我告诉你,怎么追女孩子。”甘木言每天的生活就是那么几点一线,暴露在寒冷的天气中的时间很少,车里有暖风,下了车不是去办公室就是回家,还没有感觉到冷,就又到了温暖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在后院待久了,感觉冷飕飕的。 两个人回到展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先前接待甘木言的女销售马上走过来,不等她开口,甘木言竖起两根指头,说道:“来两杯咖啡,速溶的那种就行,我跟你们老板有事要谈,没重要的事不要打搅我们。” 女销售冲了两杯咖啡端了过来,放到桌子上之后,就速速离开了。 “方美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她是那种对感情有着很高要求的,特别理智的女孩子,她的思想是在一定高度上的。”甘木言仅仅通过跟方美莹几次简短的接触,深入分析道。 “这种女孩子追求那种精神上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肯定她需要她的另一半,要在精神上与她耦合。”甘木言在桌子上比划着。 连宇航似懂非懂,甘木言觉得自己说的有点深奥了,换了种方式说道:“说白了,就是没个一两年的接触,你还真拿不下她。” “一两年?”连宇航惊讶道。 “对,怎么了,高中学生早恋还有谈三年的,用一两年追方美莹这样的女孩子,难道很奇怪吗?”甘木言觉得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哦,说的也是。”连宇航透过展厅的大玻璃,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顾客,对甘木言所说有所顿悟。 “你现在这么年轻,既然认定了她,拿出三四年,追她,追不到又能怎么样,又不会少块肉。”甘木言怂恿道,其实追女孩子,对男孩子来说,也是一个成长的过程。 “她回幼儿园后,跟我真的是一句微信聊天都没有。”想想这个,连宇航又是一阵失落。 甘木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连宇航在感情这方面,怎么这么不开窍呢,这个时候需要男生的主动。 “你咋不主动给她发微信呢?”甘木言敲着桌子说道,一丝怒意浮现在脸上。 “我觉得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也得有个反应,比如在微信里说个谢谢啦,或者别的什么。”连宇航喃喃道。 这搞得甘木言一口老血差点喷薄而出:“她没什么反应,可能有她的原因,但是你不能也没有反应,一个女孩子主动找你聊天,就方美莹这样的,你觉得可能吗?再说了,幼儿园每天可忙,这个时候你得主动去关心她,而不是非得让她说我累了,我需要你。再说,你还没有让她丢掉矜持,疯狂地迷恋上你的能力。” “那叔,你说,我该怎么办?”连宇航抬头看着甘木言,目光灼灼。 连宇航终究还是不甘心。 这才像个男人,甘木言灌了一口咖啡,说道:“继续追呗,具体操作我就不多说了,每日发微信问候,时不时去幼儿园里看看,瞅准时机搞些小浪漫,然后在彼此接触中,进一步了解她,跟上她的思想,她就算是个石头,这么久下来,也能凿条缝出来。” 甘木言的这番动员,效果很快显现,连宇航立马呈现出一副斗志昂扬的姿态,有了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只要她没有亲口对你说,咱们不合适,或者是其实你是个好人这种话,你就放手搏下去,撞到南墙再回头也不迟。”甘木言嘴上信心满满,但是感情这种事,真不是付出就有收获。 现在已经不讲什么付出就有收获,而是讲付出不一定有收获,但是不付出肯定没收获。 “好,我就拿出几年的时间和精力,拼一下。”连宇航拳头紧握,坚定地说道。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总要有股子狠劲,要不还能干些什么。”甘木言笑道。 开导连宇航的事,完成了。 “正好,周末我准备去晨曦幼儿园看看,园长卓岚影说这一个多月以来,幼儿园各项工作开展得很顺利,前景一片大好,我们俩股东得去看看,履行一下股东的监督职责,别让她这个园长太盲目乐观了。”甘木言顺理成章地说道。 正好借这样的机会看一下方美莹,连宇航连忙点头回应:“我周末有时间,随时可以去。” “那你听我安排。” “好的。” 甘木言计划的三件事全部完成,他看了一眼展厅一面墙上的挂钟,这个挂钟设计很讨巧,正好在奥迪标志四个圈里的第二个圈内,就只有两个银色的指针,尽管没有刻度,但却很容易辨识出时间。? 第47章 手腕 离开连宇航的奥迪4s店,甘木言又很坦然的来到温晖的家。 不知温婧是否用了甘木言说的那个简单粗暴的办法,总之田琪的父母没有再告温晖杀妻骗保,公安沿着这条线查了一下,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温晖杀妻骗保的嫌疑被彻底排除。 公安很倔强地以温晖过失致人死亡的罪名向检察院侦查监督科申请了逮捕,通过甘木言的打听,批准逮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逮捕没有被批准,公安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继续补充侦查,二是撤案。 甘木言个人倾向于公安会撤案,因为事实的真相并不会因为补充侦查而改变。 夏寒阳批准了温婧上班期间可以早走一个小时,晚来一个小时,所以甘木言到温晖家的时候,她也在。 这次,只有温婧和温晖在家。 “伯父伯母呢?”甘木言好奇且礼貌地问道。 “回老家了,他们在这里待不习惯。”温婧回答道。 甘木言注意到,挂在客厅的婚纱照已不知所踪,并且还新添了几株绿植,温婧和温晖两个人的心情也似乎好了些。 婚纱照的消失,甘木言可以理解,睹物思人,总是看着田琪,温晖肯定会一直回忆过去,如果放不下过去,就不可能开启未来。看不到婚纱照,温晖便会少些痛苦。 “回去也好,反正你现在不会有事,他们回去也放心,你的案子已经被公安送到检察院了,但也不用担心,检察院批捕的可能性很小。”甘木言轻松地说道。 “那谢谢了。”温晖面色比刚出看守所时,要红润了许多,精神了许多。 “不用谢我,断案要以事实为依据,而田琪去世就是一个意外。”甘木言想想这个案子马上就要结了,不会再跟夏寒阳有什么瓜葛,他的心情就大好。 这件案子的律师费什么的,甘木言就没想着要,只要不招惹夏寒阳,不让她或者彤儿乐教育集团惦记上晨曦幼儿园,就什么都好说。 甘木言再次提起了田琪,温晖的脸色还是有了不小的变化,丧妻之痛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平复的。 “岳父母已经不告你,这不论对于公安,还是对于你都是好事,你们的压力都减轻了不少。”甘木言很客观的说道。 这时,温婧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擦着手说道:“他们当然不告了,毕竟我们许诺田琪的保险赔偿金一分不少地全给他们。” 温婧眼里,田琪的父母就是见钱眼开,那天她找到田琪父母,一开始他们还很凌然,一口咬定温晖杀死了田琪,但当她说出将田琪的保险赔偿金全部给他们时,他们轻而易举地就心动了。如果温婧对他们的鄙视能化为尖刀利刃,那他们现在一定是一堆齑粉。 温婧去找田琪父母时,并没有提前告诉温晖,当她擅自做主跟田琪父母达成协议后,才跟他吐露此事。 温晖是个优秀的男人,他已经失去了妻子,还要那些保险赔偿金有什么用,这是田琪拿命换来的钱,他怎么忍心去花,将这些钱给了田琪的父母,他反而心里轻松些。 “能像你们这样轻易放弃三百万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甘木言叹道。 温晖显得云淡风轻,说道:“这三百万算是跟岳父母做一个了断,维系我们之间关系的人已经不在了。” 案子没有尘埃落定,温晖还处于被医院停职的状态,每天由姐姐温婧陪着,给他做一日三餐。 每天,温婧都会清理几样能证明田琪存在过的物品,比如她的日用品,她的照片,或者是她的衣服。 很明显,她在对这个家做着去田琪化处理。 作为姐姐,温婧总不能让温晖老是活在失去妻子的悲伤和阴影中,他还年轻,还有美好的未来。 甘木言此次前来,就是当面跟温晖说一下案子的进展,如果温婧在的话,好表现出对案子尽心尽力的样子,万一夏寒阳冷不丁问起来,不至于让她觉得自己在敷衍了事。 厨房传来炒菜声,甘木言起身告辞。 “甘律师,你别走呀,这都中午了,你就在这里吃吧。”从厨房传来温婧的挽留声。 温晖也抓住了甘木言的胳膊,极力挽留。 “不不不,这我哪里好意思。”甘木言迈步欲走。温婧匆忙从厨房走出来,姐弟两个同时拦住了他。 “都是家常菜,你吃完再走也不迟,就算再忙,也得吃饭是不是?”温婧继续挽留道,似乎不把甘木言留在这里吃饭不罢休。 “行,我吃了再走。”甘木言还是没有执拗过他们的热情。 菜都是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木须肉、林城小炒、水煮肉片四个菜,还有一汤盆银鱼萝卜汤,典型的四菜一汤。 三个人不声不响的吃饭,显得沉闷,甘木言这是第一次在委托人的家里吃饭,以往都是在饭店。 甘木言一边将菜往嘴里送,一边想着跟面前的温婧和温晖聊些什么。 “温婧,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它的国际,国际在哪里,双语吗?”甘木言觉得聊些别的也没价值,不如借着温婧在幼儿园工作这个便利,问些关于彤儿乐的事。 此前在办理委托手续的时候,温婧将自己的工作、职务等填写的明明白白,甘木言清楚她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园长。 以彤儿乐教育集团曾经的行事风格,金小朵要想壮大,彤儿乐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所以,彤儿乐这拦路虎必须除掉,就算除不掉也得打残废。 这可不仅仅是为了金小朵,还是为了甘木言他自己,在助人十年赚百亿这条路上,他必须提前分析、提前谋划,只有这样,才可能做到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温婧不知道甘木言的另一个身份,只知道他是个律师,对他问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事,仅当他是好奇心重。 “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属彤儿乐教育集团旗下,由夏寒阳经理直接负责。”温婧很简单地说了一下幼儿园的概况,接着道:“她的国际在于引进了国际上成熟的m氏教育体系。” “啥叫m氏教育体系?”甘木言深入问道,在婴幼儿教育这方面,他存在着很大的知识盲区。 “m氏教育,它的理念就是,孩子的早期教育应该以感官训练为主,通过孩子的感官训练来培养孩子的观察能力、判断能力、专注力和意志力,有助于孩子的身体功能协调和完善。”温婧解释道。 甘木言似懂非懂,在脑子里消化了一阵,才用一段话对m氏教育理念进行了总结,就是通过一种方式培养孩子的各项能力。 其实每家幼儿园都或多或少地会对儿童的各项能力进行培养,有的很系统,比如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这样的,有的就很零散,比如一些小的私立幼儿园。 晨曦幼儿园对儿童性格能力的培养,也有自己的一套体系,和m氏儿童教育体系不同的是,它是一套土生土长的更符合中国传统文化,更契合中国儿童成长环境的体系。 说得高大上点,晨曦幼儿园现在正在搞得这套婴幼儿教育体系,是一套为中国儿童专属定制的教育培养体系。 “我不久前路过武康区的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占地不小,而且是一高一低两栋楼,真是气派。”甘木言夸道。 关于武康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温婧作为那里的园长,当然是最为了解。 “气派的背后都是钱。”温婧一针见血地说道。 “那地段,四周都是高档小区,一出门就是路,交通便利,没钱怎么能搞得定。”甘木言很服气地说道,不得不承认彤儿乐教育集团那是真有钱,背后的靠山可是林城数一数二的企业,定邦动力机械制造集团。 “其实,按照当初市政规划,幼儿园所占的那块地是被用来打造有一个供周围居民休闲娱乐的小广场的。”一说到这所幼儿园,温婧便来了兴趣,不自然地话多了起来。 武康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背后的故事,甘木言很想听听。 “当时林城市就有要求,每五百户居民就得配一所幼儿园,所以一般的高档小区都建有作为幼儿园的建筑。”温婧缓缓地说道,“而那里有大概三个五百户以上的小区,都分别建有幼儿园,一开始的时候,彤儿乐集团是和这三家小区的物业都签订了幼儿园的租赁合同。” 还是有钱,甘木言突然想到了抖音里的一段话。 千万别说什么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我来给你说吧,只要你穷,什么都会克你,你只有努力赚钱,你才能克天克地克人生! 彤儿乐教育集团现在就是处在各种克的状态。 “那后来为什么新建了个幼儿园。”甘木言眼巴巴地问道,感觉这个事马上就要说到高潮的部分了。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讲。突然某一天,彤儿乐教育集团董事长夏寒月要来下面视察工作,夏寒阳就带着她来到了那片小区,夏寒阳当时还很得意地说她把三个小区的幼儿园全签了下来。夏寒月对她这个妹妹办事还是很满意的。可就在路过十字路口一片空地的时候,夏寒月指着这片空地,问这里要做什么,夏寒阳说这里要建广场。那个时候,夏寒月只是看了几眼那片空地,什么都没说,结果不到两个月,就破土动工,新幼儿园开建。” 就这?甘木言最想听的没听到,他想知道这块本应该成为休闲广场的空地怎么成为了商用地,建起了幼儿园。 听不到也罢,这里面的道道多的是,谁是谁非也说不清,总之以彤儿乐的财力,有能力办成这个事。 就算彤儿乐只有钱没有面子,那定邦集团也会背后出力,扫清障碍。 甘木言从温婧的话语中,判断出夏寒月的处事风格很是雷厉风行,而且还很有城府。 如果甘木言的分析不错,那夏寒月可不是一般人,作为彤儿乐的董事长,颇有些手腕。 甘木言不善于跟城府深的人打交道,对这种人也避而远之。 将他作为朋友,你猜不透他的心,总有种站在他身前会被捅刀子的恐惧感。 将他作为敌人,依然如此,你不知道他手里握着什么牌,你更不知道他将要出什么牌。 面对这样的敌人,就算手里握着一副好牌,如果不是王炸加上四个2,还是会有惴惴不安之感。 “那现在武康区的彤儿乐幼儿园可是三星拱月,一个大型幼儿园加上三个坐落于小区内的幼儿园。”甘木言暗自惊讶彤儿乐幼儿园的规模。 “哪里,先前租下来的三栋作为幼儿园的建筑转租了。”温婧说道。 彤儿乐这操作,甘木言着实看不懂了,问道:“不转租的话,招生规模不是更大,盈利不是更高?” “你想的简单了,这就跟总校和分校差不多,一些人总是认为总校师资力量强,分校不好,将这种观点放在这里,那现在的武康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相就当于总校,而三家在小区内的幼儿园就像是分校,收同样的钱,家长们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总校,会造成彤儿乐幼儿园的内卷。”温婧详细地解释道。 为了避免这种毫无意义的内卷,夏寒月大笔一挥,直接转租了三家小区内的幼儿园。 “那转租的那三栋建筑,是继续做幼儿园,还是挪作健身房之类的?”甘木言这样问道,感觉继续做幼儿园的可能性不大,彤儿乐会容忍周围有三家幼儿园跟自己形成竞争关系? “那些建筑就是按着幼儿园的格局建造的,不继续办幼儿园,还能做什么?”温婧这一句话,把甘木言噎住了。 “呵呵,彤儿乐居然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周围三处别家的幼儿园?”甘木言毫不客气地说道。 “彤儿乐这边已经跟那三家幼儿园所在的物业说好了,但凡有些规模的企业根本就不可能租赁到这三家幼儿园中的任何一家,能租到的都是些自身财力很小的幼儿园,承受着高额的租金,托费也要不上高价,最后算下来根本不挣钱。其中一个小区的幼儿园已经换了好几个老板了。”温婧笑道,她作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园长,优越感总是时不时地表现出来。 林城市这么多儿童,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根本就吃不下,不如分些羹给其他的私立幼儿园,有钱大家一块赚才好。 这彤儿乐怎么就想不开呢,就算要在林城市做婴幼儿教育的老大,也不能逼着别人没活路,这样下去早晚完蛋。 “呵呵,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彤儿乐这么做下去,毫无顾忌、不择手段地维护着自己在林城婴幼儿教育老大的位置,就不怕犯了众怒?”甘木言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凡事讲究个气数,毫无疑问,彤儿乐教育集团此时是气数正盛的时候,表面看来,她在为林城市的婴幼儿教育事业做贡献,其实她一直在不择手段地构建着自己的商业帝国,通过排挤外来的婴幼儿教育企业,打击本地对她构成威胁的婴幼儿教育机构。 这其实并不利于林城市的婴幼儿教育行业的发展。 彤儿乐集团一直在破坏着林城市的商业环境,这种不道德不仁义之事做多了,早晚会耗尽自己的气数,崩盘的结局总会到来。 “你说的这些,应该是夏寒月他们要考虑的事,我这个为他们打工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温婧无所谓地说道。 就像她所说的,一个打工人,哪里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人家能按时给自己发薪水,就知足常乐了。 温婧的格局太小,甘木言暗自鄙视了一下,不再多问。 多行不义必自毙,彤儿乐如此“逆天行事”,毫不恪守商业道德,损害正当商业规则,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阻止同类型的中小企业做大做强,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这倒为甘木言将金小朵做大做强,克服彤儿乐这个障碍增添了几分信心。 作为彤儿乐掌舵人的夏寒月,绝对不是善类,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也说不准。 甘木言认为有必要对彤儿乐教育集团进行一次深入的调查,完全掌握彤儿乐的情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彼就是清楚了解彤儿乐教育集团。 三人吃完午饭,甘木言准备道谢告辞,温婧向他问起了律师费的事。 “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等案子彻底结了,我们再说这事。” 甘木言毫不在意这笔律师费,他一想起夏寒阳就浑身不舒服。 他已经认定夏寒月不是什么善类,对夏寒阳的评价也就好不到哪里去,唯恐避之不及。 只要能不再和夏寒阳有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往来,这笔律师费他不要都可以。 “甘律师,我看你为了我们的案子来回奔波,挺辛苦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先交了律师费。”温婧给温晖使了个眼色,温晖马上去了卧室,甘木言能听到他拉柜子的声音。 不多久,温晖就又出现在甘木言面前,手里拿着一包用报纸包裹的钱,看厚度大概有三万。 甘木言笑着推辞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这钱我现在不能收,律所的制度规定,我不能直接收你们的钱,这些钱你们要交,也得交到我们律所财务那里,他们给你开正规发票。” 甘木言一副这钱烫手的样子,温晖内心好笑又疑惑。 按说这律师一般都是先拿钱后办事,这甘木言倒好,执意不收这钱,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行,收这钱有愧,还是另有原因? 温婧夺过温晖手中的钱,直接塞到了甘木言手里,不容拒绝地说道:“甘律师,你这钱一定要收,你要是不拿钱,我们觉得不踏实。” 我要是拿了你们的钱,我还不踏实呢。 甘木言将手中的钱放到了餐桌上,态度也很坚决:“我以职业前程发誓,你们的案子我会尽全力去办,但是这钱我真不能收,你们也别多心,我到时候该收多少钱,一定会收多少钱。” 甘木言要是直接说不收钱,不仅会使彼此尴尬,而且还会引起温婧和温晖的胡乱猜测,不如说事办成了再收钱,虽不符合律所规定,但也在情理之中。 三个人坚持、推辞了几个回合,甘木言还是没有收那些钱。 温晖握着手中的钱,看向温婧:“姐,甘木言这个人真挺奇怪,咋就死活不要这钱呢?” 温婧也在思考着其中的原因,突然灵光一闪,觉得这事跟夏寒阳有关,两个人当初在律所接待室见面时,温婧就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虽然后来甘木言极力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无异于欲盖弥彰。 “不收就不收呗,他不是说了吗,等案子结束后,该要多少还是会要多少的。”温婧表现得毫不知情,就当甘木言是个与众不同的律师。? 第48章 初级会计实务 甘木言忙完一天回到家后,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摞书,从最基本的初级会计实务到注册会计师等书籍,细细数来有十来本之多,很显然,这是楚芳菲买来的。 他拿起最上面一本封面折痕明显的书,初级会计实务,随手翻看了一遍,前二十页已经被密密麻麻地做上了笔记,资产科目、固定资产会计分录等等。 这些对甘木言来说,太小儿科了,他的本质身份是林耀海,而林耀海在大学毕业第二年考取了初级会计师,第五年考取了中级会计,第十年拿下了注册会计师,已是中注协非执业会员。 他无意做财务方面的工作,花费时间精力考这些,仅仅是不想大把大把的时间被浪费掉。 事业单位的工作强度简直不值一提,甘木言始终秉持着艺多不压身的态度,在完成工作之余就会看些书,考考资格证,好让自己的生活有点乐趣,不至于空虚。 要不是一建、二建、工程造价师这种证书对工作经验要求苛刻,也逃不过被他收入囊中的命运。 听到开门声的楚芳菲从卧室轻轻地走出来,带着明显的倦意,蹑手蹑脚地靠近甘木言。 学习是需要精力的,她没像往常按时午休,而是坐在沙发上看起了上午买来的书,直到实在抵挡不住倦意,才去休息,可没休息多久,甘木言就回来了。 甘木言笔挺地站着,如一棵桀骜的青松,端着书认真地看着,竟无察觉楚芳菲已经与他近在咫尺。 “妹子,不再多睡一会儿了?”甘木言背对着将要做些小动作的楚芳菲,亲昵地说道。 “没意思,你就让我得逞一次呗。总是让我以为马上要成功的时候,就来打断我。”楚芳菲双手掐腰,恼怒又可爱地说道。 甘木言何尝不想放开自己的心,接受这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孩子,可是只要这么一想,他就会陷入矛盾和罪恶之中,他有老婆和孩子,这些人都在迫切地期盼他的回归。 他明白自己的真身一定还躺在医院的icu里,不省人事。能在这个时候还对自己抱着希望的人,也只有老婆和孩子了。 他怎么可能会辜负他们。他一定要回到曾经的世界里,无论前路多么艰难。 没想到楚芳菲却成了第一个拦路虎,面对她时不时的猛烈进攻,甘木言不知道自己这已经满目疮痍的城池,还能坚持多久。 “你继续努力呀,我也替天下男人出口气,让你们这些女孩子也感受一下,我们男的追女生有多么难。”甘木言转身面向楚芳菲,她的胸廓已经贴到了他的衣服上,只要她稍微前进一步,就可以紧紧地抱住他。 楚芳菲与甘木言四目相对,她分明从他的那乌黑的瞳仁当中,看到了一丝拒绝和挣扎,这种模糊的感觉,让她不敢往前多迈一步。 “切,都说男人本贱,当备胎的时候,就算转正无望也妥妥一舔狗,当被女孩子看上的时候,反而清高起来。”楚芳菲挑着眉毛,调侃道。 楚芳菲越是有这样的小脾气,甘木言对她的怜爱越是多了几分。 男人本贱,虽然说得过于绝对,但是甘木言设身处地地想想,好像也不无道理。 有时候吧,男人就是挺贱的,爱情面前一厢情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死乞白赖地做舔狗,还乐此不疲。最后终于失败了,还不忘来一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不是贱又是什么。 甘木言哈哈一笑,“是是是,我们男人就是有点贱,有时候还有点坏,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粉红色的暧昧之气在屋子里飘洒旋转了,甚至让屋子里的空气也有了些甜甜的味道。 “我没发现你坏,但是我却无可救药地......”楚芳菲提起勇气表白道。 甘木言一伸手,修长且有些骨感的食指落在了楚芳菲鼻子下的人中处:“不要说出来,矜持些,再问问自己的心,真的是那样吗,我允许你再好好考虑一段时间,男人都会伪装,有的伪装的时间久一些,有的短一些,万一我也在伪装呢?” 甘木言凝视着楚芳菲那秋水双眸,自己的身影则映刻在了上面。 或许这正是楚芳菲最真实的想法,她的眼里全是他。 楚芳菲倔强地认准了她面前这个并不了解的男人,跟他一辈子的想法已经扎根在她的心里。 她越想说出那句话,甘木言越是用力顶住她的双唇,使她张不开嘴。既难受且憋闷。 她气急败坏地打开甘木言的手,就当她要发自内心地说出“我爱你”的时候,甘木言猝不及防地压了过来,吻住了她的双唇,顷刻间她便酥软下去。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美妙,但是美妙的事情总是很短暂的,她还没来得及去细细感受,甘木言已经抬起头来。 他邪魅地笑着,眼中充满了让楚芳菲无法逃脱的宠溺,她从没想过要逃脱,她就像想让自己在这宠溺之中沉沦。 “你的嘴已经被我封印住了,那句话就别说了,既然我这个恶魔诚心要放过你,你就要接受我的好意。”刚才这一吻,已经让甘木言破防,内心的大坝已经产生了无法弥补的裂缝,他那复杂的爱意不知何时就会倾泻而出。 楚芳菲不知甘木言所说的恶魔是何意,她根本感受不到甘木言丝毫恶魔的气息,是他在吓唬自己吧,就是为了委婉地拒绝自己。 楚芳菲产生了丝丝的气馁,但转瞬就烟消云散,既然你是恶魔,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正好配一对。 “这些书都能看得懂吗?”甘木言觉得嘴边淡淡的柠檬味道,深吸一口,居然沁人心脾。 这是楚芳菲唇膏的味道。 “你不要小看人,是不是你们这些大学生在我们这些小高中生面前,有着天然的优越感?”楚芳娇怒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这里面有些东西看看就行,也不用深入了解,幼儿园那边很多还用不到,比如交易性金融资产,股份支付之类的。”甘木言直接将一摞书中最下面的那本注册会计师考试用书抽了出来,翻阅着目录说道。 “怎么,你这个律师还对财务感兴趣?”楚芳菲笑意怏然。 “有没有兴趣,至少这上面的字我都看得懂,反正你只要有不懂的问我就行。”甘木言笑道,无论他对财务有多么的了解,这其中的缘由都不能跟她说。 “好呀,这第一页我就不懂,你赶紧教我!”楚芳菲拿起那本《初级会计实务》,贴在甘木言身边,指着已经做满笔记的第一页嚷嚷道。 她这种惹人怜爱的样子,让甘木言心里痒痒的,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被她如此搔动着。 甘木言像一个老师,毫无保留地向楚芳菲传授着自己所学到的财务知识,按着书中的内容,一字一句地给她讲解着。 自己中意的人,成了自己临时的老师,楚芳菲听得甚是认真。 这一学,就持续到了深夜。 甘木言讲得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来喝口水,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过去了那么久。 他合上会计课本,让楚芳菲赶紧去睡觉,会计知识跟法律知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如果不去实际应用,基本上就是没用,还是要靠实务操作,这样才能真正学到。 凌晨一点,甘木言又把她叫醒,带着她下去练车,他在车里跟个甩手掌柜似的,开着暖风睡着大觉。 楚芳菲边开着车,边听着甘木言绵绵鼾声,好气又好笑。 ...... 甘木言在周末抽出半天时间,提前跟卓岚影和连宇航商量好,去晨曦幼儿园“视察”,他特意交代卓岚影,无论如何让方美莹在场。 他这个做叔叔的,要竭尽所能地为连宇航创造机会。 楚芳菲知道了甘木言要去晨曦幼儿园,缠着他说自己也要去,他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她从柜子里精挑细选了一套衣服,又在脸上抹抹画画半个多小时,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才跟甘木言出了门。 “没必要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出彩,这是去晨曦幼儿园,不是去选美。”在车里,甘木言笑道,觉得楚芳菲过于在意这件事了。 “周一我就正式成为晨曦幼儿园的一员了,我得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别被那些老师们给比下去了。”楚芳菲自信满满地说道。 “哥,看我的样子,心动了没?” 楚芳菲用一种勾引且调戏的眼神看着甘木言。 甘木言对楚芳菲这幼稚的做法,只能一笑置之,可爱又无脑。 “快说,心动了没有,不说不让你开车。”楚芳菲双手夺着方向盘说道。 甘木言无奈地摇头,呵呵一笑,被她的可爱给打败了:“老实说,我挺喜欢你清纯甜美的样子,你现在这打扮,有些成熟妖媚了。” “那我再去整整。”楚芳菲听了甘木言的评价,就像得到了圣旨似的,想着马上换妆容。 “行了,走吧,你这样我也喜欢。”甘木言拦住一时冲动的楚芳菲,发动了汽车。? 第49章 两套规划书 到了文玺苑大门外,甘木言将车停到了不远处的停车位,此时连宇航已经等在了这里,他旁边红色的奥迪a3l,与周围或黑或白的车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叔,我把车给你......” 甘木言马上对连宇航挤眉弄眼,制止他继续往下说下去,他不得不很别扭地改口道:“婶子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 楚芳菲面带羞涩,被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称为婶子,每次听到都会感觉怪怪的。 甘木言快速下车,急急走到连宇航面前,“这车的事,你先给我保密,今天晚上把它开到我们楼下。” 连宇航心领神会,肩膀怼了甘木言一下,低声说道:“这是要给婶子一个惊喜,叔,你还挺会浪漫的,女孩子就吃这一套,要不你怎么能找到这么小的。” “抽时间我教教你,我浪漫不浪漫不知道,但是我很浪。”甘木言自嘲道。 “方美莹跟婶子不是一类人,你的这些招数,恐怕不行。”连宇航认为甘木言哄女孩子的手段,不对方美莹的症。 甘木言对连宇航的轻视感到不服气,刚想反驳几句,就听楚芳菲在身后说道:“你们叔侄俩在偷偷嘀咕什么呢?” 连宇航本来是个老实孩子,结果被甘木言这个叔叔带着有些跑偏,开玩笑有时候分不清场合,说道:“我叔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足疗店,让我今晚跟着他一起过去试试技师的手艺,还让我掏钱。” 甘木言暗骂一声,这小子要害我,无辜地看着楚芳菲。 楚芳菲被甘木言那委屈的小眼神给逗笑了,说道:“那你也带着我去。” 连宇航坏坏地笑着,看着甘木言说道:“对,带婶子一块去,给婶子找一个帅帅的男技师。” 甘木言咬着牙,对连宇航挥舞着拳头,道:“你这小子心坏得很呀。” 玩笑开得意兴阑珊,三个人一同向文玺苑小区的深处走去。 连宇航趁楚芳菲不注意,将一把车钥匙塞到了甘木言口袋里。 甘木言递了个眼色过去,像是在说,这事办得漂亮。 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晨曦幼儿园大门紧闭,但一楼有两个教室开着灯,透过防盗窗,可以看到老师和一些孩子的身影。这让甘木言产生了些许错觉,难道今天不是周末。 甘木言打电话告知卓岚影,自己一行人已到幼儿园大门口。 卓岚影带着方美莹来给甘木言他们开门。 方美莹瞬间吸引住了连宇航所有的注意力。 甘木言瞥了一眼连宇航,轻拍了一下他,示意不要失态。连宇航这才收回目光,尴尬一笑。 “这周末还开园?”甘木言指着一楼亮着灯的教室说道。 “咱们是私立幼儿园,既然家长有需求,我们自然要提供相应的服务,有些家长周末加班,照顾不了孩子。”卓岚影目光移向教室,解释道。 晨曦幼儿园灵活的经营方式,甘木言比较满意。 几人一同来到五楼的会议室,除了一楼有工作任务的四位幼儿园老师,其他的幼儿园老师已经在此等候。 当见到晨曦幼儿园的女老师们,楚芳菲才真正意识到这次打扮的有些过火,和幼儿园老师整体素颜形成了巨大反差,显得格格不入。 论相貌,楚芳菲不比这些幼儿园老师差,只是她一心想在这些老师面前宣誓对甘木言的主权,化妆化得很是生猛。 卓岚影大学在学生会干过、又是学生zhu席的缘故,在会议室里座位的排序上颇有些行政味道,她持金小朵公司33%的股份,自然坐在了正中间,甘木言和连宇航现在分别持股17%,但是甘木言的地位更高些,坐在她的左侧,连宇航坐在她的右侧。 楚芳菲将是晨曦幼儿园普通员工,只能坐在卓岚影他们的对面,和那群幼儿园老师坐在一起。她不在意这些,目光紧紧地盯在了甘木言身上,将身边的幼儿园老师视若无物。 甘木言细细扫过对面新加入进来的十位新面孔,都是些俊姑娘。他的目光只是在这十位新老师那里多停留了一会儿,就感到某个灼热的眼神射了过来。 他侧目,对楚芳菲报以微笑,但是楚芳菲却用恶狠狠的眼神做了回敬。 甘木言内心一笑,楚芳菲的主权意识怎么会变得如此强烈起来。 他原曾想着就是简单来这里看看,听一听卓岚影说说幼儿园的情况,没想到她搞这么大阵势。 卓岚影像是在做2012年晨曦幼儿园的重点工作安排部署会,先是将春节前幼儿园运行情况做了一个总结,然后安排了幼儿园今年的工作。 甘木言曾经是事业单位的正式科员,这种味道的会议也是参加了无数次,只是这次居然坐到了类似zhu席台的位置,感觉并不爽,有了些自欺欺人的感觉。 卓岚影意气风发,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刻钟,即使这样,她说完之后依然显得意犹未尽。 她让甘木言讲话,甘木言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种华而不实的戏上面,只是简单的鼓励了一下在座的幼儿园老师。 为了平息楚芳菲刚才的怒意或者醋意,在讲话的最后,特别以自己女朋友的身份隆重介绍了一下坐在她们旁边的楚芳菲,很客气地让幼儿园的老师在工作中要积极帮助这个新来的员工。 不忘开玩笑道,这个新来的员工掌管着给她们发薪水的事,一定要好好对待,别让她生气。 惹得其他老师一阵哄笑。 接下来,就轮到连宇航发言,他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说只要方美莹一出现,他就会心猿意马。 不知是卓岚影有意安排还是巧合,方美莹正好坐在了他的正对面。 绞尽脑汁,他就算做了个自我介绍,其他的等于什么都没说。 散会后,卓岚影带着甘木言他们三个,还有方美莹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再开一个会。 这很符合越重要的会,参加的人越少的原则。 卓岚影将办公室的灯打开,屋外阴云密布,闷雷阵阵,已经有雨点打在了窗上。 春分已过,乍暖还寒,雨水渐渐多了起来。 她从柜子里拿出两套幼儿园的工作装,也就是那种红白相间的运动服,双手递给楚芳菲:“这是你明天要穿的工装,咱们幼儿园是封闭管理,明天你再穿成这个样子,我怕小朋友以为你是家长。” 楚芳菲看到这两套工装很是欣喜,立即拆开一个包装,拿出上衣在自己身前比了比,大小正合适。 六个人分别在办公室找位置坐定,卓岚影首先开腔:“甘木言,我看你开会的时候心不在焉,怎么,不满意吗?” “没啥不满意的,我就是个律师,搞得跟政府部门开会似的,感觉特别别扭,其实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有些事情只要我们几个一起讨论就行。”甘木言实话实说道。 “呵呵,我就是给老师们开这么一个会,幼儿园的运营已经步入正轨,也会越来越正规完善,我作为园长,开这样一个工作会议不过分吧,这是恰巧你们来了,就一块参加而已,以后这样的会议,你想参加还不一定能呢。”卓岚影笑着解释道。 甘木言听得有些刺耳,但并不想纠结这事,他这次来晨曦,还真是带着建议意见来的,要和卓岚影他们一起商量。 “那我们以后就讨论些管理层的事,幼儿园的运营事务,你具体安排,我们暂时不过多参与。”甘木言直言道。 屋外已陷入灰蒙蒙一片,窗户被肆意击打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好,我们以后就只讨论管理层的事,你说吧。”卓岚影认真且严肃。 甘木言看着卓岚影,想象得出她上大学时在学生会干事的样子。 做管理层的女子,基本上没有外表柔弱的,一看就是做事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他希望金小朵公司未来的掌门人是那个样子,这样才能有发展的可能。 “你看,专门学过商业管理的连宇航在,而你对婴幼儿教育了解透彻,并且对金小朵未来的发展有着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你们配合,给我做两份金小朵未来发展的规划书,规划期限是五年。你们可以自己做,也可以找咨询公司来做。”甘木言对卓岚影说道。 晨曦幼儿园现在只能算一个小型私立幼儿园,在林城市四区众多私立幼儿园当中,尽管已经有了些知名度,但还是十分的弱小。 自从上次在律所见到夏寒阳,不知为何,甘木言总是隐隐感到阵阵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毫无疑问,并不是来自夏寒阳,而是她背后的彤儿乐教育集团。 甘木言的目的就是把金小朵做大做强,实现他十年之内帮人赚百亿的目标。 现在看来,他要帮助的人有很大概率就是卓岚影。 而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行事作风,它必定会成为金小朵变强大不可回避的障碍。 “为什么要两份规划书?”卓岚影不解地问道。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句话卓岚影当然明白,她的野心其实跟甘木言的期望不谋而合,都是想着把金小朵做成全国数一数二的教育集团。 晨曦幼儿园近来的事务多得出奇,让她抽不出空来好好考虑远期规划的事。 “这两份规划书,一份从林城市出发,毕竟我们的公司和幼儿园都注册在这个城市,算是我们以后发展的大本营和根据地,我们由此发展壮大,逐步扩展到其他地方,这是我们现在看来最顺理成章的规划。”甘木言细心地解释道。 “那我们就出一份这样的规划不就行了,这是我们最可能的发展路径。”卓岚影就是这样粗略地规划着金小朵未来的发展的,她没有任何其他意识,虽然嘴上说的是最可能,但内心却认为这是注定。 金小朵与彤儿乐的实力相比,过于悬殊,绝对不能妄自托大,必须再制定一份备用的规划,这份规划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这份规划最好不用。? 第50章 失望 “不,我还要另一份规划,这份规划要从另一方面来考虑,就是我们要是放弃了林城市的市场,金小朵又该如何发展下去,我希望除了林城,我们还应该有备选城市,作为我们发展的根据地,避开一些我们现在无法预见的风险和困难。”甘木言尽量不让自己说的那么危言耸听,极力保持着委婉和坚持。 无法预见?甘木言已经切实遇见,甚至感受到了来自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威胁。 彤儿乐教育集团,就像这窗外的乌云,始终笼罩着林城市的婴幼儿教育产业,像是一个彻底的独裁者,不容任何婴幼儿教育机构在这里做大。 “这未免多此一举了。”卓岚影满不在乎的说道。 她性格上的一些弱点,呼之欲出。 她现在是晨曦幼儿园的事务缠身,哪里有心思去注意幼儿园以外的事,她对林城婴幼儿教育的发展环境一无所知,认为甘木言这是在杞人忧天。 在座的众人,只有一个人读懂了甘木言的担心,这个人既不是心爱着他的楚芳菲,也不是有着扎实企业管理知识的连宇航,而是始终平静如水的方美莹。 相比杂事缠身的卓岚影,方美莹对晨曦幼儿园的工作面要小的多,有更多的精力去接触幼儿园外面的事,自从上次跟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交手”,她就注意上了这个幼儿园,以及它身后的彤儿乐教育集团。 她在大学时交往的那些男性友人,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从他们的口中,她对彤儿乐教育集团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也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甘木言提出制定两套发展规划,而第二套方案虽然说得含糊不清,有些隐晦,却和她对彤儿乐教育集团的了解甚是吻合,她断定,他的隐忧就是这个彤儿乐教育集团。 方美莹不禁高看了甘木言几眼,他的本质,可没有像他的外貌一样平常无奇,正好相反,他有着超乎一般人的洞察力,考虑问题不仅全面,而且深入。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突然窗外的一声炸雷,让所有在座的人一惊,猝不及防的楚芳菲“呀”的一声,扑到了甘木言的怀里。 “没事,别害怕,只是打雷而已。”甘木言轻抚着楚芳菲的肩膀,安抚道。 他的一举一动,极具成熟男人的韵味,方美莹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卓岚影咧着嘴,悠悠地瞥着甘木言和楚芳菲亲昵。 楚芳菲很快恢复常态,端坐在甘木言的身边,变得淡雅笃定。她可不想给甘木言丢脸。 甘木言提出制定两套规划的建议,卓岚影用沉默表露着态度,连宇航心里支持他,但胸中却没有能说服大家的理由。 甘木言感到尴尬,也有些郁闷。 “我觉得有必要按照甘木言的建议制定二套方案。”方美莹掷地有声地说道。 甘木言顿时心情放松和舒畅了许多,感激地看了看她,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卓岚影不知道方美莹为什么会支持甘木言,只是对着她笑,笑得耐人寻味。 “美莹,你说说看。”相比甘木言,卓岚影更喜欢听方美莹说这其中的原因。 “我没什么可说的,做规划嘛,也就是做计划,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未来充满着不可知,有机遇也一定有风险,曾经不是有人说过嘛,我们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的人生,创业也一样,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不确定,做这第二份规划,就相当于我们给金小朵的发展买了一份意外险,用不上当然是好,用上了我们也不慌。”方美莹笼统地说道。 从卓岚影的那不屑的表情来看,她并没有接受方美莹这样的解释。 “那好吧,我们就做两份规划。”卓岚影心存不满,但还是接受了甘木言的建议。 “我希望这两份规划书尽快完成,最好一个月之内完成,最迟不能超过两个月。”甘木言望着窗外毫无要停征兆的雨,有些急切地说道。 “那就两个月之内完成。”卓岚影说道,既然已经同意了甘木言这有些古怪的建议,就不要在细节上再拉扯。 虽然自己的建议被卓岚影接受,他也知道两个月内肯定可以见到这两份规划,但是他内心的危机感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又增添了一些。 这危机感不是来自外部的彤儿乐,而是内部的卓岚影。 越跟卓岚影接触的多,甘木言就越会注意到她作为金小朵公司总经理存在的不足,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她不仅表现出了对自己的不尊重,而且还显得狂妄自大,自以为是。 甘木言发现的她的任何一个缺点,对于金小朵的未来来说,都是致命的, 难道自己的选择是错的,甘木言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甘木言自己的城府足以应对内心的波动,脸上只是稍稍闪过一丝不悦,转瞬即逝。 纵有很多话要说,他现在也没有了要说的兴趣,提出的两套发展规划这样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建议,都让处在创业之初的卓岚影嗤之以鼻。 这让他如何再信任她,再有信心做她的合作伙伴。 甘木言是背负着一步不慎将万劫不复赌约的人,他的时间有限,他不能在选人这方面出哪怕一点点失误。 卓岚影手持金小朵33%的股份,而且掌握着可以使金小朵做大做强的一整套婴幼儿教育方案,要想赶走她,那绝无可能。 如果甘木言认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的,那留给他唯一的路就是撤资退出。 甘木言余光扫过卓岚影那张高傲得不可一世的脸,撤资退出的想法又加深了一分。 “那先这样,卓园长,你先安排制定两套发展规划的事,弄好了跟我联系。”甘木言自认为自己伪装地很好,没有流露出任何对卓岚影不满的神情。 卓岚影不客气地说道:“好的,那明天楚芳菲按时来上班。” 甘木言突然不想让楚芳菲来这里上班了,如果他撤资的话,那她来这里上班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他慢慢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卓岚影的办公室,下楼的步伐前缓后紧,走到一楼门口的台阶处,他才停下脚步,似有不舍地抬头回望着自己也投入过心血的幼儿园主楼。 身边的楚芳菲觉得甘木言好似变了一个人,这仅仅是她的一种毫无根据的感觉而已。 不得不说,她的第六感有些过于准了。 卓岚影、方美莹和连宇航紧紧地跟在甘木言身后。 甘木言注视着空地上浅浅的水洼,丝丝的雨在上面击打出圈圈毫无生机的涟漪,一阵冷风很应景地吹过。 他一步跨入雨中,转身面对着卓岚影他们,很畅快地笑道:“卓园长,你一定要做好金小朵的发展规划,一定要做好。” 甘木言多次说着两份发展规划的事,临走的时候又说,这让卓岚影心生反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一定做好,你放心吧。” 好像谁都没有听出,甘木言说这些的时候,就像是做临别时最后的嘱托。 方美莹表情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任何人都在她目光所及的范围内。 甘木言带着连宇航和楚芳菲走在通往文玺苑小区外的小道上,他并不在意被两边的绿植打湿裤腿。 “宇航,我要是把金小朵17%的股份转给你,你有能力帮着卓岚影他们把这家公司做大吗?”甘木言似真非真地说道,像是在闲聊又像是在商量。 “叔,我是跟着你才入的股,金小朵公司有什么核心竞争力,我真不太知道,单凭我和其他几个股东,难说能把金小朵做大,再说这个卓园长......”连宇航有所顾忌地放慢了语速。 “怎么,这个卓园长有什么问题吗?”甘木言笑道,他觉得连宇航与他有同样的感觉。 “那我就直说了。” “我们虽然不是亲叔侄,但胜似亲叔侄,有话尽管说,没必要藏着掖着。” 连宇航毫无顾忌地说道:“我觉得卓岚影这个人不行,她不具备一个成功企业家应该具备的所有品质,她敢闯敢干,但鲁莽,她没有远见,也没有容人之量,还很刚愎自用。” 连宇航对卓岚影的评价可谓一针见血。 甘木言心生懊悔,当初就不应该那么急切和草率,将三百万投入到金小朵公司,虽然卓岚影手握着一整套可以使企业做大做强的婴幼儿教育新理念,但这就像是一艘航母内部的硬件和软件,它要是想在海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那必须有一个好的舰长,这样才能发挥它真正的实力。 显然在甘木言和连宇航眼中,卓岚影做的并不称职。 “那你觉得你未来的媳妇方美莹怎么样?” 甘木言这样称呼方美莹,让连宇航脸一红,而且还微微发烫,很不好意思。 来到文玺苑小区外,眼前空阔起来,心境也大了些,甘木言的内心变得不那么纠结。 “你别只顾得脸红,我给你说正事,你觉得方美莹能将金小朵壮大起来不能?”甘木言对方美莹的评价,在逐渐提高。 在他接触到方美莹的所有时间段,她给他的感觉一直是那种冷静、客观、理智。 从她支持他制定两套发展规划这件事来看,她绝对有着令他信服的理由,而不是凭借感性的判断。 连宇航思索片刻,说道:“其实单凭方美莹一个人的能力,也无法彻底撑起金小朵,她和卓岚影合起来,却可以拼凑出一个实实在在的企业家。” 听连宇航这鞭辟入里的一席话,甘木言的思路一下子开阔起来,难道非得撤资不可吗,毕竟他还是很看好金小朵的发展前途,虽然前路荆棘丛生,但是只要指挥执行得当,前景还是一片光明的。 他已经草率过一次,不能再草率。? 第51章 发火 当下午时分,甘木言带着连宇航和楚芳菲离开晨曦幼儿园,消失在卓岚影和方美莹的视线中的时候。 方美莹拉着卓岚影,质问道:“你为什么就那么不愿意按照甘木言的建议,制定第二套发展规划。” 在卓岚影的印象里,她是第一次见到方美莹发这么大的火。 “美莹,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没必要,你看晨曦幼儿园不是发展挺好吗,这样下去,就会按着第一套发展规划的设计,一路走下去的。”卓岚影心中忐忑,说话也细声细语。 她有点懵,没有搞清楚方美莹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发火。 “我看你就是一门心思搞婴幼儿教育还行,搞管理真是差到家了,外面的事情你是一概不知,就像个井底之蛙,林城市的大环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根本不关心。”方美莹恨铁不成钢似地说道。 “你既然没有什么管理经验,就不要以为自己一直是对的,你是金小朵的总经理,已经不是那个大学里的学生会zhu席,你在师范大学里,才管多少事,就算你搞一言堂,都没人去管你,但是现在你已经踏入社会了,你就不能活在过去。好不好呀。”方美莹咬着牙说道。 “我挺民主的呀,我现在干什么事都是跟你们一块商量着来的,不是吗?”卓岚影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方美莹这一顿数落,毫无根据。 方美莹看着卓岚影不以为然的样子,愤懑之情溢于言表,继续说道:“你应该让甘木言认为你是个优秀的管理者,一个可以安心将金小朵交付的人,而不是一个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毫无任何远见的人。” “我怎么刚愎自用了,我怎么狂妄自大了,我又怎么毫无远见了!”卓岚影被自己最在意的人如此评价,顿时委屈和难过决堤般倾泻而出,似要将她溺死在其中。 方美莹针尖对麦芒,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要是有远见,你就不会对甘木言提出制定两套发展规划的建议提出异议,你要不是刚愎自用,你怎么会觉得金小朵的发展会一帆风顺,你要不狂妄自大,你又怎会不知道林城现在的婴幼儿教育环境,但凡你了解一点点林城市现在的情况,你都不会认为甘木言在杞人忧天,在没事找事!” 方美莹没给卓岚影留有一点点的情面,甘木言不仅仅是一个提供了三百多万启动资金的股东,更是一个可以帮助卓岚影攻坚克难的得力助手,可是卓岚影一次次地认为他做的事没有用。 卓岚影气急败坏,眼底冒着火星,她不知道该如何去为自己辩解,更想弄明白方美莹怎么会突然变得让自己感到如此陌生。 她一下子软了下来,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像是有一口污血憋闷在胸,想吐却吐不出来。 方美莹在她心里的地位太重要了,这种重要性是她们通过大学四年的共同生活建立起来的。 她们一同起床,一同去自习室学习,一同去食堂吃饭,一同讨论男生。 方美莹曾经对她说过,自己即是她的粉丝,也是她的后盾,只要她做的是对的,就一定会支持她到底,哪怕全世界都不理解她。 就是在这样的鼓励下,她一直勇往直前,活跃在大学里各种各样的团体当中,包括做了一年的学生会zhu席。 那一年婴幼儿教育专业的学生会,即是最强势的一年,也是最饱受诟病的一年。 学生会中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了卓岚影一人身上,她凭借着自己的强势作风,让这届学生会像是一部战车,肆无忌惮地碾压着其他院系的学生会。 无论是外联还是内部比拼,婴幼儿教育专业的学生会敢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做第一。 一些荣誉的背后,却是对卓岚影搞一言堂、官*僚主义作风等负面评价。可卓岚影不在乎,因为方美莹支持她,在她被误解想放弃的时候,是方美莹在背后给她鼓励,让她坚持下去。 可是现在,方美莹居然如此否定她,搞得她晕头转向,找不到北,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仅仅是因为这两套发展规划的事吗? 卓岚影指着方美莹,表情扭曲,带着委屈、无辜,声嘶力竭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吗,你这样说我!” 她慢慢蹲下来,埋着脸大声地哭泣着。 其他幼儿园的老师们看到室外的卓岚影和方美莹在吵架,纷纷出来劝解,几个人围着卓岚影问这问那,其他的人则向方美莹那边围过去。 “我没事,卓园长也没事。”方美莹面无表情地说道,几步走到卓岚影身前,俯身拽住她的一只胳膊,“你跟我来,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也不管卓岚影愿意与否,方美莹使劲将她拽了起来,拉着她来到五楼自己的办公室,打开自己的电脑,将一篇自己写的文章给她看。 这篇文章没有题目,内容主题却很清晰,就是关于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她将搜集来的所有关于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资料进行了梳理汇总,形成了这篇浅显易懂的研究报告。 “擦干你的泪,哭泣可不是你的作风,把这篇文章看完,你就懂我的意思了。”方美莹冷冷地说道。 突然对卓岚影翻脸,方美莹也是情非得已。 不希望卓岚影被眼前的局面给冲昏了头脑,她性格上的一些缺点,如果在她做学生会zhu席的时候,还无伤大雅,那现在她已经是金小朵公司的总经理,那些缺点产生的负面作用就会被无限放大,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发展。 必须在这个时候狠狠地敲打一下她,让她有所悔悟,不然等金小朵公司若干年后壮大了,必然成为公司继续发展的阻力,而且以她在公司的地位,很可能没人可以挟制住她,那时候金小朵极有可能因为她的一个错误决策遭受灭顶之灾。 卓岚影抽泣着,像是一个被家长误解的孩子,注视着屏幕中的文档,一行一行地读着。 这篇文档有大概五千余字,是方美莹在工作之余写的,将彤儿乐教育集团如何产生的,如何壮大的,做过哪些事,对构成威胁的其他婴幼儿教育机构是如何打压的,写的一清二楚。 方美莹抱臂站在卓岚影身边,目光冷静,心情却复杂,她不希望这次巨大的反差吓到卓岚影,更不想因为这而伤害了彼此的感情。 在她眼里,卓岚影是称得上金小朵公司总经理职位的,只是她还需要磨练自己,将自己那如刺般的缺点,通通拔掉,然后磨平,让自己变得无懈可击。 看完那五千余字的文章,卓岚影明白了方美莹的苦心用意,含着泪花看着身边的方美莹。 方美莹弯下腰,抱着卓岚影的身体,她还在不停地颤抖着,这让方美莹一阵心痛。 但没办法,重疴必须下猛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成年人,要想改变他,不采取些直击心灵的手段,不把他逼上绝路,根本无法实现。 “岚影,现在明白我说的话了吗。”方美莹又恢复了温柔,她用暖暖的身子,护着身体寒凉的卓岚影。 看完这篇文章,卓岚影倒吸一口凉气,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惭愧。 甘木言意识了,方美莹意识了,就只有自己像是一个蒙在鼓里的傻子,还傻呵呵的,觉得一切还很美好,殊不知危机已经摆在了眼前。 “我知道,知道自己错了。”卓岚影着实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在向方美莹承认着错误。 她知道错了就好,至少已经有了个令人满意的态度,方美莹不想再恶狠狠地提上一句,你错哪了。 这一次就能让卓岚影彻底悔悟,方美莹没有抱这样的希望,只有在以后的事情当中,慢慢地去打磨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摆在他们面前要去解决。 今天下午所有的人的一举一动,方美莹都在冷眼旁观,尤其是甘木言。 他下午隐藏在面容背后的态度,就没有逃过她的双眼。 甚至他面部转瞬即逝的表情变化,都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很显然,甘木言已经对卓岚影产生了失望。 他下午提出制定两套金小朵公司的发展规划,这就充分证明了他对金小朵很上心。 毫无疑问,他也跟自己一样,意识到了金小朵的危机。 不管他当初出于何种目的投资这个项目,但是现在看来,他是在尽心尽力维护着金小朵公司,尤其是他独到、毒辣的眼光,是卓岚影暂时不具备的。 卓岚影应该着力拉拢甘木言,让他为金小朵的发展出力,而不是将他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坐等以后分红的股东。 方美莹并不担心甘木言撤资,而是害怕金小朵公司失去他这样一个人。 她对甘木言的态度,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在对待金小朵公司这件事上,她相信他们的目标一致,就是让金小朵发展更好,变得更大更强。 正是因为两人都怀着同一个目的,所以都发现了金小朵将要面对的危机。 甘木言下午的表现,让方美莹隐隐担心,所以她才要跟他见一面。 她要了解甘木言的态度,如果他想离开,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卓岚影,更是为了金小朵公司。 创业之初,必须聚拢人才,而不是折损大将。? 第52章 约见 甘木言和连宇航从晨曦幼儿园出来,又在奥迪车里聊了许久,最后一块吃了晚饭,才各自回家。 正当楚芳菲在洗澡的时候,甘木言接到了方美莹的电话。 此时已是夜里十点。 方美莹想跟甘木言见一面,要谈什么,并没有在电话里明说。 听她态度诚恳,甘木言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见面地点定在了不远处的那家爱尚咖啡厅。 就是在这家咖啡厅,甘木言和卓岚影有了第一次深入的交谈。 她向甘木言描绘了晨曦幼儿园未来的发展蓝图,确切的应该说是金小朵公司的发展蓝图。 甘木言最终决定帮卓岚影一把,也是帮自己一把。 悄悄地从衣架上拿下外套,甘木言便出了门。 大街上依然小雨沥沥,没过多久,他的外衣便斑驳不堪,只能加快步伐。 去往咖啡厅的路上,甘木言微信通知连宇航,他跟方美莹在来爱尚咖啡厅见面,商量一些事,并把位置发了过去。 甘木言的目的很明确,让连宇航来接方美莹。 他要给连宇航创造一切有利于追方美莹的机会。 天气的原因,爱尚咖啡厅里顾客稀少。 甘木言一踏入爱尚咖啡厅,就找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方美莹。 只能说是巧合。 她就坐在了曾经卓岚影坐的那个位置上,穿着相似,同样的意气风发。 甘木言坐到方美莹对面,将潮湿的外套脱下,放在一侧。 见方美莹头发湿漉漉的,发尖还挂着水珠,他点了两杯热牛奶,并让服务生拿过来一条毛巾。 甘木言不知道,在方美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在他家附近徘徊许久。 她之所以会知道甘木言的家的位置,是她在度假村休养时,和连宇航闲聊时得到了。 方美莹用毛巾婆娑着乌黑的长发,淡然地看着面前的甘木言。 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女,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细微的举动,无时不在透露着勾人魂魄。 甘木言看着美人撩发,说不心动,那是骗鬼的。 他只能低头,用汤匙搅拌着杯子里的牛奶。 “你这么晚,约我出来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吗?” 甘木言率先打破沉默,也想尽快结束这次约见。 家里就只有楚芳菲一个人。 就算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但这么晚了,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甘木言还是不放心。 “我来,是替卓岚影给你道歉来了。” 方美莹笑得甜美,回答的坦诚。 甘木言心中一动,闪过一丝慌张。 甘木言是觉得卓岚影今天下午冒犯了自己,但他也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如果没有几年人生历练的人,是绝对看不破他想法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方美莹。 觉得自己很可能被淹没在她那如泉水般温柔的眼眸里,他又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窗外。 “怎么,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方美莹见甘木言望向窗外,也跟着看向窗外,外面一切如常,偶尔行色匆匆的行人从眼前走过。 “你没必要替她道歉,再说了她也没有犯什么错误。”甘木言佯装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方美莹已从甘木言冷峻的面色中读出其中的意味。 “我知道你对卓岚影有些失望,认为她狂妄自大,认为她不适合作为金小朵公司的总经理。”方美莹将毛巾放到一侧,盯着面前的甘木言说道。 甘木言一愣,眼神中划过一道光,显然内心所想被说中,这无法让他继续保持淡定。 他迅速坐正,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同样一脸无波的方美莹,暗道这女孩子可不一般,不仅漂亮,而且还能洞人心机,还有着与她年龄极相符的成熟气质。 “算是说对了吧。”甘木言坦诚下来。 他当初注意到方美莹,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这次细细看来,却多了些内在的东西。 提到卓岚影,甘木言的心情就有些低落,怪自己用人不察。 “你有撤资的想法。”方美莹很直白地说道。 她的每句话,都像离弦的箭,直击甘木言的内心。 “有。”甘木言已经不能把她当做一个只比自己小几岁,还是刚踏入社会的女孩子了。 “那你准备撤资吗?”方美莹嘴唇微动,她问的每句话都得到了证实,这让她有些担心。 “不。”甘木言余光扫着窗外,似乎期盼着连宇航快些来。 “哦。”方美莹稍松一口气,这意味着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 “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甘木言笑道,对这次交谈认真起来。 “是有些出乎意料。”方美莹颔首微笑。 甘木言一手支撑在腿上,一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顺了顺嗓子,说道:“我没有那么容易退缩,既然当初做出了选择,就不会轻易放弃。” 他开始想着是放弃,但是后来他又想到更加稳妥的解决办法。 “这就好。”方美莹轻抚着还有些潮湿的头发,显得妩媚端庄。 “其实你大可不必替别人来道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能为自己负责。”甘木言意有所指。 “她已经知道自己犯了错,在积极改正之中。”方美莹解释道。 “不知你是否听说过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甘木言稳稳地说道,表现出了对卓岚影的不信任。 方美莹接着就说道:“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有改变自己的能力,我相信卓岚影会有所改变,既然你把宝压在了她身上,她有能力不让你输。” 甘木言的身子微微一晃,方美莹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 他当初真的把宝押在了卓岚影的身上,也认为自己不会输,可是这几个月下来,卓岚影的表现并不让他满意。 在他看来,卓岚影的确很能干,虽然显得些许忙乱,但还是将晨曦幼儿园管理的井井有条,但是她的能力可能止步于此,要让她将金小朵公司做大,至少现在还没看出她有这样的能力。 倒是眼前的这位方美莹,成熟稳重,优雅理智,可以试着担此大任。 甘木言摇摇头:“卓岚影她自身的缺点很明显,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而且这缺点都是较为致命的,她有着将金小朵公司做大做强的野心,但更肩负着将范玲梅教授多年的研究成果发扬光大的使命,所以她必须斩断自己的劣根性,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方美莹长舒一口气,说道:“我跟卓岚影是大学四年的同学,她的品行我还是了解的,尽管有些缺点,但我对她有信心。” “你对她有信心,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要是真能帮她改掉她那些缺点,就像咱们幼儿园针对有性格弱点的孩子那样,制定一个详细的纠正方案就好了。”甘木言开着玩笑道。 方美莹自知甘木言说的是个笑话,成年人怎么能像二三岁的小孩子一样呢。 “你这玩笑开的不好笑,毕竟她是成年人了。”方美莹干咳一声道。 “有人说过,卓岚影能干能闯,骨子里有这股不服输的劲,但有着鲁莽,而你成熟稳重,总是很理智,你们两个人要是能合为一个人,就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甘木言目视着方美莹那一头秀发,说道。 方美莹耸了耸肩,双手一摊,道:“可我们毕竟是两个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我想让你们双剑合璧。”甘木言重重地说道。 “怎么个双剑合璧法。”方美莹眼眸一亮,对他提出的这个说法很感兴趣。 她认为甘木言有才华,而且属于那种“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的人。 他的每个安排,都不会是做着无用功,必有自己打算,也必有一定的效果。 “我希望你能肩负起一定的晨曦幼儿园园长的职责,也肩负起金小朵公司总经理一部分职责,从而抵消卓岚影可能因为错误决策产生的负面影响。”甘木言低头盘算着,他拿不准方美莹是否能答应。 “我现在已经是幼儿园的副园长,管的不比卓岚影少。”方美莹简单说道,似乎没有弄明白甘木言的意思。 “我是说,我想让金小朵公司实行双领导制,尽管金小朵公司现在仅仅是个空架子,只有晨曦幼儿园在运营。就是说一切重大决策要你和卓岚影达成一致意见才行,或许有些不重要的事也需要你们俩互相商量,一致同意。”甘木言进一步解释道。 方美莹听明白了甘木言的意思,这是要她和卓岚影平分权力,卓岚影能答应? 话又说回来,甘木言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卓岚影自从取得甘木言的投资之后,部分性格弱点暴露无遗。 出于公心,为了金小朵公司好,这是不得已中最得已的办法。 方美莹依然犹豫:“我觉得创业初期,团结和信任是最重要的。” 甘木言悻悻一笑,对于金小朵未来的发展,他其实并没有想那么长远,因为拦路虎在金小朵还没有走上大路的时候就一直存在,能不能越过彤儿乐教育集团,实现凤凰涅盘,真不好说。 “那我们就没得谈了,我这样给你说吧,其实我撤资与否根本不重要,现在晨曦幼儿园一个月的托费收入就小五十万,我初始投入的三百五十万,你们分期偿还最多不超过三年就能还清,我并不在乎利息和股权分红啥的。” 甘木言并不在乎钱,他只在乎那赌约,只要自己输了,是真回不到老婆孩子身边了,想想他就难过和恐惧。 他没想到,自己刚想出来的办法,还没捂热乎,就被方美莹直接给否定了。 方美莹微微点头,对他说的表示理解和同意。对于他投入的三百五十万,就是用来克服金小朵公司和晨曦幼儿园启动运营所要面对的那份摩擦力的,当步入正轨之后,有稳定的现金流之后,他那初始投资就显得无足轻重, 但她此次来跟甘木言见面,是为了留住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钱。 “不,还有的谈,你对金小朵的发展前景有些担心,这点我理解,我甚至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担心,但是你也要清楚地看到,这金小朵不是一般的公司,它成立之初就自带光环,有着核心竞争力,只要把核心竞争力发挥好了,就一定可以做大做强。”方美莹对金小朵未来的发展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卓岚影就算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她骨子里有着成为一个优秀企业的基因。 这是方美莹对卓岚影一直不曾变过的看法,她希望能够把自己的看法也灌输到甘木言的脑子里。 “哦,你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担心金小朵的发展前景,那好吧,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会担心,除了卓岚影个人能力以外,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你说对了,我倒是可以重新考虑一些已经做出的决定。” 甘木言斩钉截铁地说道,面前这个女孩子越来越不简单,越来越让他感兴趣。 俗话说,这世上只有三种英雄,一种是文英雄,比如商鞅、苏秦、张仪这类的文臣,一种是武英雄,比如白起、韩信、吴起这类的武将。 第三种英雄就是那种,文比不过张仪,武比不过白起的这类英雄,他们之所以能称为英雄,是因为他们可以把这些有能耐的文臣武将聚拢在自己周围,可以为己所用,一起建功立业,夺得天下。 方美莹似乎就是那种有能耐的文臣。 到底卓岚影能不能成为将天下英雄尽收麾下的第三种英雄,着实不好说。 而甘木言,不符合这三类英雄中其中任何一类的定义。 “此话当真。” “我今年都三十了,没必要骗你这个小姑娘。”甘木言一本正经地说道。 方美莹直视着甘木言,深吸一口气,本来信心满满的,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有些犹豫和不确定。 “你的担心,是来自彤儿乐教育集团,我说的对不对!”方美莹抛出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当初在度假村,是面前的方美莹做出了劫持装饰公司老板的事,那后面的发展,绝对会让甘木言心安的多。 甘木言意味深长地一笑。 这卓岚影天生自带幸运光环,她身边居然有方美莹这个得力干将,不仅个人能力极为出众,而且还处处维护着她。 这不得不让他感慨。 能将彤儿乐教育集团纳入视线,并不需要特别的远见,因为彤儿乐嚣张跋扈是在林城市出了名的,到目前为止,还没一家婴幼儿教育机构能与之正面抗衡。 金小朵公司里,有一个实实在在的野心家,那就是卓岚影。 要想将金小朵做大做强,那必须与彤儿乐对抗,而且要对抗到底,拼个你死我活。 甘木言,算是一个被逼上绝路的野心家,如果不是这场诡异的赌局,他可能会过着一辈子小富即安的日子,比上不足却比下有余。 甘木言轻拍了一下桌面,杯子里的牛奶毫无规则的晃动,却没有一滴撒出来。 “你说对了,我正是因为有这么个担心,才固执地建议做另一套发展规划,我觉得有必要,我们必须想好退路。”甘木言难掩激动,声色颤抖地说道。 心中一圈圈涟漪过后,方美莹恢复了平静,请求道:“请重新考虑。” 甘木言对卓岚影始终大权在握,还是很不放心。对卓岚影权力的适当限制,这是他一贯的态度。 “我会慎重考虑一些事,但是限制卓岚影的权力,是我不变的态度。”甘木言摊牌道。 “你在这件事上,很固执。”方美莹评价道。 “不管你怎么想吧,我最近会提议召开股东会,范教授也要参会,提名你和连宇航作为金小朵公司的副总。”甘木言坚持道,不管怎样,金小朵公司的权力架构必须重新调整。 方美莹看甘木言如此决绝,便不再劝,甘木言这样做情有可原,卓岚影带给他的顾虑太多,一时半会不可能让他改变心迹。 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让卓岚影去慢慢弥合由于甘木言对她的不信任而导致的隔阂。? 第53章 吐露心声 “喝完这杯牛奶,你就回去吧,连宇航已经在咖啡厅外面等你了。”甘木言指着窗外的红色奥迪说道。 方美莹面前还有半杯牛奶,他们之间的重点话题已经聊完,趁喝牛奶的这段时间,聊些别的也不错,她笑道:“我骨裂,你是刻意安排我到度假村修养的吧?” 甘木言直言不讳:“是的,我初次见到你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漂亮,而且年龄和连宇航差不多,我有心撮合。本来想着创造个机会,让你们两人见一面,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正好是个天造的机会。” “你做的这个事,还蛮幼稚的。”方美莹清冷地说道,并不赞同他这样做。 “你未婚,他未娶,他追求你不是很正常的事,要是有缘,就算没有我帮忙,你们也会相遇的。”甘木言身心放松道。 他本想着方美莹安静地将牛奶喝完,就可以结束这次约见,可方美莹冰雪聪明,居然问到了那样的话题,他只能回答,没有隐瞒的必要。 方美莹目光幽深,注视着窗外那辆奥迪,说道:“只是我现在对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因为你太理智了,在感情上,理智并不是个好东西。”甘木言说道。 他是个理智的人,所以总是无法彻底接受楚芳菲,他偏执地认为自己有老婆和孩子,就没必要去辜负一个女孩子。 再说,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去,回到那个世界。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 “你不是还没有拒绝他吗,只要你没有亲口说出拒绝他的话,他就会一直追下去。” “这就是你给他出的馊主意?” “一个连自己感情都没有勇气坚持下去的人,怎么能在事业上闯出一片天。” 一个人的成功,能力是一部分,性格是另一部分,哪部分有欠缺都不行。 方美莹举着牛奶杯,无法反驳甘木言,也不想反驳。 “今天时间是真的晚了,如果有时间,我们应该坐在一起,再好好谈谈,认真地谈谈金小朵的未来,谈谈晨曦幼儿园,也谈谈卓岚影,甚至可以谈谈你身边的楚芳菲。”方美莹意犹未尽,但时间已经不允许她留在这里,只能起身。 甘木言将方美莹送到门外,连宇航殷勤地打开后车门,方美莹微微停顿,然后坐进了车内。 “你把她送回去,她今晚受了些苦。”甘木言对连宇航说道,“把她送回去后,你把车开到我公寓楼下。” 连宇航笑着点了点头。 奥迪车的尾灯在前面十字路口的拐角处消失,甘木言不知怎的,莫名地有些烦躁不安。 孤独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甘木言现在正在被这东西紧紧地纠缠着。 在这个世界里,他是个特别的存在,既不是穿越,也不是重生,只是一个有着十年光阴的过客,十年之后,他面对的就是两个结局,或者生、或者死。 他在这里,似乎就是在求生。 点点细雨无情地落在甘木言的身上,他其实挺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对着无人的深山喊几句,说自己不是甘木言,自己是林耀海,自己有儿有女有老婆,很想念他们,想马上完成帮人赚百亿,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里去。 想着,烦恼着,痛苦着,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公寓楼下,楼道内的身影他无比熟悉,那是楚芳菲。 “哥,你去哪里了?”楚芳菲眼中含笑,对他大晚上不说一声跑出去毫不生气,有的仅仅是担心。 楚芳菲手中拿着一件厚外套,她帮着甘木言脱下已经被淋湿的外套,给他换上自己手中的这件厚外套,整套动作干净利落。 两个人一同回到公寓,电磁炉上的小火熬着一小锅姜汤。 “哥,先喝点姜汤暖暖身子。”楚芳菲将一小瓷碗姜汤端到甘木言的面前。 甘木言没有接过那碗姜汤,而是重重地靠在沙发上,仰头闭目,止不住地流着泪。 楚芳菲看到甘木言这样的状态,顿时慌了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焦急又不安,轻抚着甘木言的胸膛,却不敢多问一句。 甘木言憋得太难受了,明明有很多话,却又不知道找谁说,只能靠哭来舒缓自己的郁闷之情。 楚芳菲搂着甘木言,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问道:“哥,你到底怎么了?” 甘木言只是无声的哭泣,就像是个被打击的一蹶不振的人。 “哥,你别哭了,你这样,弄得我都想哭了。”楚芳菲急急地说道,心中无比难受。 “妹子,我要是说我只能活十年,你还愿意陪在我身边吗?”甘木言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固执的认为,让楚芳菲在这里浪费十年青春什么都得不到,对她是多么的残忍。 “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么知道自己只能活十年?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方美莹起身撑在甘木言的面前,低着头看着他泪痕累累的脸。 甘木言好想把心里话全部说给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女孩子,可是他又怕楚芳菲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怪物。 他现在其实就是个怪物,有着别样的身份,有着年轻十岁的躯体,有着无比沉重的负担。 甘木言感觉自己现在无助得像个孩子,他抬起眼皮,看到楚芳菲同样泪眼婆娑的脸。 “你哭个啥呀?”甘木言问道,方美莹那浅浅的呼吸,直吹着甘木言的脸庞,暖暖的,柔柔的。如一股春风,逐渐化解着他内心的那份沉重。 为什么要那么悲观呢,就算自己再无助,不是还有这个捡来的漂亮妹子嘛? “因为你哭我才哭的,你为什么哭呀,这一点也不像你的性格。”楚芳菲顾不上擦自己脸上的泪,双手捧着甘木言的脸颊,心疼道。 她从浴室出来,就找不到甘木言了,自认为他那么晚出去,又没有告诉自己,肯定是有急事。 结果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没见他回来,外面又下着雨,甚是担心,不得不贴心地熬上姜汤,然后换了衣服在一楼的楼道等着。 或许是因为过于担心,她居然忘记了给甘木言打个电话,到了楼道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着手机。 “我是啥性格?”甘木言微微仰头,好让自己更加贴近楚芳菲,他喜欢这种感觉。 “乐观、坚强、不低头。”楚芳菲说出了几个让自己比较满意的形容词。 不管她说的对不对,甘木言舒服地笑了笑,说道:“你去睡觉吧,害你担心了,我没事,就是想发泄一下。” 楚芳菲甜甜地吻了一下甘木言。 她跟着甘木言有段时间了,真没发现他有什么烦心事,每天早出晚归,认真工作,生活显得波澜不惊,平平稳稳。 “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在这里家里,我听你的,也绝对支持你,不管将来有什么风浪,我都跟你共担。”方美莹摆出一副这家里女主人的样子。 还别说,她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这家里的饭是她做的,卫生是她搞得,甘木言的起居也是她料理的。 甘木言着实有些累了,他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抱着楚芳菲睡一觉,他知道只要他提出来,她不会拒绝。 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甘木言默默起身去了卫生间,端起牙杯准备刷牙,洗脸刷牙搞完之后,准备独自在那客厅的单人床上睡觉。 方美莹给他铺好单人床,虽有不舍,还是缓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白天经历的事很多,这让甘木言睡觉的时候,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每个梦都没有好的过程,也没有好的结局。 妻子邱雨带着俩娃等在医院的icu外...... 彤儿乐集团将下一个攻击目标选定了晨曦幼儿园...... 卓岚影又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一意孤行要和彤儿乐硬碰硬...... 所有的这些画面,让甘木言辗转反侧。 终于在半夜,甘木言眼睛猛地一睁,从单人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打开屏幕,亮度刺眼,凌晨两点多。 甘木言起身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随后转身来到窗前。 他不得不考虑接下来自己该怎么走,对于金小朵公司和晨曦幼儿园,只要方美莹进入管理层,对卓岚影有了必要的限制,那绝对可以保证它们未来平稳的发展。 所以,方美莹进入管理层是大势所趋,不管卓岚影愿意与否,也不管方美莹怎么想。 帮人十年赚百亿,压力真的蛮大的,好不容易机缘巧合之下遇到卓岚影,意识到那套牛叉叉的婴幼儿教育理念的重要性,想着以此为契机大干一场,怎么一开始就不随人愿呢? 甘木言双手撑在窗户玻璃上,寒气通过胳膊直抵胸膛,他曲身止不住咳嗽了两声。 再抬起头时,他惊讶地发现面前出现了个人影,看样子,那分明就是邱雨,她双眉紧蹙,双唇微翘,很生气的样子。 “邱雨,我媳妇,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也很想孩子们。”甘木言轻声说道,他被面前的玻璃挡着,只能无助地看着邱雨。 没多久,邱雨的影像开始波动,就像一颗石子落在了湖面上,恍惚间,玻璃上呈现出了穿着睡衣的楚芳菲。 甘木言猛地一转身,楚芳菲实实在在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起身的时候,由于单人床板发出的声音,处在浅睡眠的楚芳菲也醒了,听见客厅饮水机咕嘟咕嘟的声音,起身走到卧室门口。 他一阵慌乱,说话都不利索:“你怎么还没睡?” 这已经不是楚芳菲第一次听到甘木言叫出“邱雨”的名字,这次她更是清楚地听到他说出“媳妇”二字。 “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邱雨是谁,你结过婚是不是?”楚芳菲哽咽地问道,她不愿相信甘木言心中其实有着别的女人。 甘木言表情尴尬,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慢慢走近楚芳菲。 楚芳菲只能看到甘木言黑灰分明的轮廓,发自内心地伸出手,抱住了他。 似乎瞒不住了,甘木言不想伤害楚芳菲,只是说道:“妹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就算我给你说了,你可能也不信。” 楚芳菲抱着甘木言,内心说不出的满足,抬头望着甘木言棱角分明的脸,说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那我给你说说,你信与不信,都可以当这只是个故事。” 甘木言还是决定说出来,说出来了,心情就会好些。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吗?”楚芳菲怯怯地问道,如果真是一个爱情故事,那必定是缠绵悱恻,深远悠长。 “一个长达十二年的故事,时间很长,但故事很短。”甘木言笑得很是平静。 “那你不要在这里说。”楚芳菲拉着甘木言往卧室走去。 甘木言停在了卧室门口,显得犹豫不决。 “来吧,这是你家,你就躺我旁边,我听你讲故事。”楚芳菲毫不掩饰自己对甘木言的感情,尽管现在她的心很痛,像是有刀子在上面来回戳,非得戳稀烂才罢休。 甘木言暗道一声,这是要出事的节奏。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才行,要不憋得心里难受。 他如个壮士一样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躺在了双人床的一边,楚芳菲躺在了另一侧,她给他盖好被子。 两个人一同盯着天花板。 “哥,你说吧,我听着。”楚芳菲内心复杂又好奇,无论接下来听到的故事是否美好,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有个男人,大学毕业后成为了某个城市事业单位小科员,年近四十,一事无成,他二十六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邱雨的女孩子,然后......” 甘木言开始回忆和邱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两口子在一起,生儿育女,浪漫越来越少,柴米油盐却越来越多。 “后来这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就出了车祸,人还在icu里,但是魂却到了另一个世界,在到新世界之前,他还遇到了一位女神仙,或者说是女妖孽。”甘木言回忆着,他拿不准遇到的黑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对男人说,只要他能在十年之内帮任何一个人赚够一百亿,就能回到他原来的世界,和他的老婆孩子相聚。”甘木言讲着自己的故事,不知不觉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楚芳菲的酥胸上。 “他一觉醒来,是在自己的车里,他以为只是个惊悚的梦,没想到他已改变身份,改变年龄,改变了人生轨迹,那天晚上他带着自己的新身份,四处闲逛,然后到一个花坛边休息,就遇到了一个醉酒的女孩,后边的事,你就都知道了。”甘木言戛然而止,没有勇气问楚芳菲是否听懂了这个略带着悲伤的故事。 楚芳菲侧过身,一只手落在了甘木言的胸上,说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因为车祸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而且只有十年的时间,你要努力帮一个人赚够一百亿,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呵呵,你听懂了,但是你信吗?”甘木言不指望她信,但凡有些理智的人,都不会信。? 第54章 同病相怜 “我信,我真的信,哥,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了就知道我为什么信了。”楚芳菲看着甘木言,挪动了一下身子,好让自己离身边的甘木言近些。 “有个女孩子,她出生在云南省丽江。” “什么?” 甘木言像是受到了惊吓,噌的一下从床上跃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楚芳菲。 在这个世界里,不可能有云南省,更不可能有丽江。 尽管这个世界里,中国版图与那个世界里的一样,但是地名完全不同。 “哥,你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你别怕,躺下来听我把故事讲完。”楚芳菲起身扶着甘木言的肩膀,将他按倒在床上。 “这个女孩天生丽质,毕竟出生在彩云之南,她二十岁就大学会计学毕业,然后考取了注册会计师和特许金融分析师,接着在一线大城市之中做出了选择,去深圳闯荡,做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深漂,虽然是个白领,但是挣钱的欲望丝毫不比那些总经理大老板弱,在会计事务所起早贪黑,在二十岁到三十岁这十年间,没有任何多余的社交,买了车也买了房,从事务所的初级合伙人做到了高级合伙人。” 楚芳菲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物质条件富足了,想到终于可以抽出时间谈恋爱了,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在婚恋网站注册账号,就因为肚子痛去医院检查了,检查结果居然是胃癌晚期,后来不到半年时间,她就躺在了医院的关爱病房里,弥留之际,她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仙女,仙女虽没有给她重返阳间的许诺,但却另给她十年寿命,让她在另一个世界里将想做的事做完。” 甘木言明白了,眼前的楚芳菲跟自己同来自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只是她在这里只有十年,十年过后她就真的没了,而自己比她多了一线生的希望。 他紧紧地将她抱住,说道:“你这十年想做什么,只要我能做的,肯定帮你做到。” 眼前的楚芳菲比自己更可怜,就靠这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缘分,甘木言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她实现愿望。 “我不希望这十年再像曾经的十年那样轰轰烈烈,钱再多,不如有健康,现在健康不健康已经不重要了,我倒想做个贤妻良母,找个心爱的男人,好好地过上这十年。” “那心爱的男人,你得去找。” “我心爱的男人不正在我眼前吗?”楚芳菲笑道,脸上没有任何阴郁,生命多了十年,已经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自己能做的就是过好每一天,好好珍惜每一天。 同是天涯沦落人,甘木言激动地犯了糊涂,楚芳菲对他的心意,他怎会不知。 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心真是聚到了一起,因为甘木言不再将自己和她分成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是真正一个世界的人。 他内心的纠结顿时烟消云散,当初还担心着自己十年以后或生或死,耗费了她十年青春,最后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里无依无靠。 “哈哈。”甘木言笑得爽快,也笑得悲伤。 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到底还有多少跟他们一样的人。 甘木言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自己要说的话终于一吐为快。 “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你第一天上班,千万不能迟到。”甘木言起身下床,准备好好睡觉,他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可以多睡会儿,但是楚芳菲明天要按时到晨曦幼儿园上班。 他现在心情大好,心里话终于说出来了,抑郁的心情得以释放。 又真正认识到楚芳菲,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真正的伙伴,甘木言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也不再无助。 今天晚上,真的可以睡个好觉。 楚芳菲一个猛虎扑食,将甘木言拉回到床上,笑道:“都已经来了,还想跑?” “你想干啥呀,都那么累了,好好休息吧。”甘木言被楚芳菲死死地按在床上,根本用不上劲,也起不来。 “这可是你说的,只要你能做到的,一定帮我做到。”楚芳菲色色地笑着。 “这个事,我还没想好,可以改日再议。”甘木言做着毫无意义的抵抗。 “别想了,择日不如撞日了。” 楚芳菲直接扑到了甘木言的身上,紧紧地吻着甘木言的唇,他没一会儿就放弃了挣扎...... 一阵鱼水之欢之后,两个人都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甘木言没有愧疚感,只觉这是一场梦。 “妹子,你看上我哪里了,你不该找个帅哥,至少视觉效果要比我强吧。”甘木言释放过后,心满意足。 “我就想过平凡的日子,我就是看上你这个人了,现在开始,我就真正的是你的人了,你得为我负责。”楚芳菲耍着刁蛮的小性子,说道。 “切,就算没这出,我也挺为你负责的,在外你不一直扮演着我女朋友的角色吗?” “以前你在家里不碰我,现在不一样了,这就像是新买的手机已经开了封了,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楚芳菲打着不太恰当的比方说道。 “好歹也是大学生,咋说话这么俗气呢?”甘木言将床上卷成一团的被子拉出一个角,撑到自己身上。 楚芳菲也拉过被子,两个人又撞在了一起,坦诚相见。 “做个与世无争的小女人,俗气就俗气点。”楚芳菲不想拿在另个世界中获得的成就,放在这里显摆,在剩下的十年里,她就想好好享受一下男欢女爱,过把瘾。 “行,你就好好做你的小女人,你也太能装了,明明是cpa和cfa,偏偏买些初级会计实务等基础会计书籍,还买那么多,你有必要看那些吗,而且还让我给你讲。”甘木言想想都脸红,这是在班门弄斧。 “我就是想好好靠着你,所以我就让你给我讲,不管怎样,你还是有做个讲师的天赋的。”楚芳菲双臂搂着甘木言一只胳膊说道。 “不是跟你吹,我要不是当初决策失误,没考研,现在也一定在哪个象牙塔里做讲师了。” 甘木言想着在那个世界里的自己,为人老实忠厚,也不圆滑世故,所以有什么好事总轮不上自己,就适合坐在桌子前搞搞研究,弄个高级职称,而不是做个事业单位小科员。 “人生就是这样,只要你迈步,就收不回去了,无论脚落何地,是踩了屎,还是踩了雷,都要往前走。”楚芳菲说话越来越俗气了,但是通俗易懂。 “我是又踩雷又踩屎,一路火花带闪电。”甘木言总结着自己39岁的一生。 “哥,你晚上去哪里了,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楚芳菲毫无倦意,想到哪里问到哪里。 甘木言“嘿嘿”一笑,道:“我怕说了,以后都不让我碰你了。” “咋了,你去嫖了?”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人?我荷尔蒙再旺盛,也不能沾黄赌毒呀。” 甘木言在这种关系上,有洁癖。 “那你去干啥了?” “我去见方美莹了,是她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的。” “我就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偷偷摸摸地跑出去。” “你知道什么呀,你就知道,她约我见面是为了卓岚影的事。”甘木言支着脑袋说道。 “卓岚影呀,这个女孩子不一般,有股子狠劲,杀伐果决,不达目的不罢休。”楚芳菲十分肯定地评价道。 “还是女人了解女人,你觉得她能担起让金小朵公司发展壮大的责任不能?”甘木言和楚芳菲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多了。 “能。”楚芳菲想都没想,直接答道。 “你是有依据,还是凭着第六感。” “当然是第六感,女人的第六感比依据还准。” 问了等于白问,甘木言感觉自己这是在找楚芳菲算命。 “不聊了,明天你还得上班呢。”甘木言打了个能吞噬天地的哈欠,嘴张得快要撕裂肌肤。 “别这么着急睡,我再问问你,就你那帮人十年赚百亿的事,你有几成把握。”楚芳菲希望这十年,甘木言能寸步不离地陪在自己身边,但也希望他能赢得赌局,回到曾经那个她无比留恋的世界。 “没有把握,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帮人十年赚百亿,甭说做了,就是说说,也得颤三颤。 “那完了,咱们俩都得死在这儿。”楚芳菲生死看淡,搞不好那个世界里的自己已经被火化,永久地住在骨灰盒里了。 在这个世界里,甘木言将钱看得很淡,但是对于生死,他没有楚芳菲洒脱,就算没有赢得赌局,他也不想死。 “这大半夜的,咱们能不能谈点别的,别动不动就生呀死的。”甘木言认为这时候谈这么沉重的话题不吉利。 “那咱们谈情说爱吧。” “你可拉倒吧,我们有十年的时间,没必要这个时候着急忙慌的。”甘木言翻身过去,背对着楚芳菲说道。 “那我还想要!” “你还想要啥?”甘木言装出一脸嫌弃,不耐烦地问道。 “你说要啥,公粮。” “咱们俩又没结婚,交啥公粮,再说了,刚才没交吗?” “一次哪够?” 楚芳菲大学时候都吃了禁果,可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再感受到爱的滋味,现在正是如饥似渴的时候,哪里能轻易放过甘木言。 “够不够,就刚才那一次了,年轻人要适可而止,不能年纪轻轻总感觉身体被掏空。”甘木言倦意来袭。 “你是我男朋友,得履行义务。”楚芳菲欲望满满地说道。 “我是律师,给你普一下民法,男朋友还真没这样的义务。” “那我们明天就扯证,作为丈夫总有了吧。” “好,扯了证再说。”甘木言敷衍道。 “不行,看来只能霸王硬上弓了!” ......? 第55章 意外中的意外 为了保证今天能按时起床,楚芳菲在手机上设置了四个闹钟,跟甘木言聊完天后,又多设置了两个闹钟,直到第六个闹钟响起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但是依然不想下床。 “起床吧,今天上班第一天,不能迟到,给那些老师们留的第一印象,必须好点。”甘木言脚踹了一下楚芳菲,催促着。 楚芳菲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卧室,脚下像是灌了六斤铅似的。昨天晚上没支灶,结果早上连剩饭都没有。 凉水冲了把脸,楚芳菲才稍稍恢复了点状态,汲取了昨天的教训,她洗漱完以后,画了个淡淡的妆,掩盖了一下脸上的豆豆。 “妹子,去楼下的小吃摊吃点饭,然后开车走吧。”甘木言窝在床上,幸灾乐祸道。 “咋的,你不送我?” 家里就一辆车,我开车走了,甘木言你咋办。楚芳菲想到。 “咱们连续好几晚上出去练车,还让我送你?”甘木言翻了个身,此时他已无睡意。 “那我可开你车走了。”楚芳菲穿好晨曦幼儿园红白相间的工作装,对着镜子整理着仪容。 “你去我上衣口袋外兜掏掏。”甘木言慵懒地说道,慢慢起身。 楚芳菲不明所以地按照甘木言的交代就去他的口袋里摸,摸出一把新崭崭的奥迪车钥匙。 她一阵欣喜,转身回到卧室再次把甘木言扑倒在床上,她没想到甘木言会如此体贴。 “哥,我可爱死你了!”楚芳菲在甘木言的脸上亲了又亲。 甘木言承受了一会儿她猛烈的攻势,就一把推开,道:“赶紧去吃饭,然后上班。” 楚芳菲满脸挂着笑,离开了卧室,美滋滋地说道:“等我下午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路上慢点开,小心路滑。”窗外云雨初霁,路面湿滑,甘木言不无担心的叮嘱道。 楚芳菲下了楼后,甘木言裹着被子来到客厅落地窗前,俯身看着楼下和自己那辆桑塔纳并排停着的奥迪a3l。 连宇航现在办事越来越让甘木言放心了,有些事交代一遍就不用再催,他就会按时保量给办好。 甘木言居高临下地看着楚芳菲出现在那辆奥迪车前,先是绕着那车观察了一圈,忽然抬头望向甘木言这里,甘木言本能地向后躲闪了一下,又迅速回到窗前,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 待楚芳菲开车走后,甘木言也开始起床后的准备工作,换好衣服,整理好需要往办公室带的文件,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并没有急于去上班,而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腕表,计算着时间。 他计算着,从这里到晨曦幼儿园,周一早高峰和天气的原因,到那里至少需要四十分钟,如果四十分钟之内,楚芳菲没有给他打电话的话,那他就可以安心地去上班了。 有句英语说的好,用普通话说,就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没想到,四十分钟还没到,甘木言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是楚芳菲打来的。 甘木言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匆忙接起电话,急切地问道:“妹子,怎么了?” 楚芳菲这时站在路边,看着半面车身被刮得不成样子的奥迪车,既心痛又不好意思地说道:“哥,我撞车了。” 真是怕啥来啥,甘木言很是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就是车蹭的有点严重。” 甘木言哪里还有心情担心车,问道:“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就是在武康区和武平区交界这个立交桥上。” 楚芳菲的头发被寒风吹得四处乱飞,她不得不一直将头发往耳后梳理。 “我不是说了嘛,我给你三万,咱们私了,你还非得找人过来,这事故责任很清楚,我全责,我也付钱,你为什么偏偏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呢?”站在楚芳菲身边的一个黑衣女子说道。 她的宝马车在奥迪车身后不远的地方,斜停着,打着双闪,更远的地方摆着一个提示安全的三脚架。 “你稍等一下,我实在不知道这车这样的剐蹭,到底需要多少钱。”楚芳菲谨慎地对宝马女车主说道,她没有要讹女车主的意思,但是也不能少要了钱。 “你放心吧,这三万块钱肯定够。”宝马女车主摇了摇手机,指着自己的宝马车又说道:“你别看我那车就撞了一下前脸,真的修起来不止三万。” 楚芳菲望向那辆外观奇特的宝马车,她只能辨别出这是辆宝马车,却辨别不出具体车型。 “你稍安勿躁,我男朋友马上就来。我们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楚芳菲耐心地解释道。 宝马女车主有些厌恶地瞥了一眼身着红白相间晨曦幼儿园工作服的楚芳菲,切,说的好像是谁没男朋友似的。 你们幼儿园的副园长我都不放在眼里,还怕你男朋友? 宝马女车主心里想的,好像跟晨曦幼儿园有渊源似的。 她也不跟楚芳菲多废话,回到自己的宝马车里,开着暖风,生着莫名其妙的闷气。 楚芳菲缩着脖子站在立交桥上,跺着脚,不停地四处张望,她好希望甘木言能快点来。 一辆让宝马女车主很熟悉的大众车从她车边快速驶过,然后稳稳地停在了奥迪车的前边。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将身穿晨曦幼儿园工作服的女孩搂在怀里。 “你傻不傻,这么冷的天,就不能坐在车里,还这样衣着单薄的站在外面。”甘木言关爱的眼神,让楚芳菲顿时忘记了所有的冷。 楚芳菲眉眼含笑,只要甘木言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哥,就是那辆车,我直行的时候她加塞,我一慌直接一脚油门,车就成这么个鬼样子。”楚芳菲指了指面前的奥迪,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宝马。 “你赶紧上车,拿着我的手机给连宇航打电话,让他派人过来把车弄走,修车。然后再给卓岚影打一个,就说路上出了点状况,迟一些到幼儿园,我去找那边的人谈谈,能谈妥最好。” “她说给我三万,我没敢答应。”楚芳菲补充道。 甘木言将手机递给楚芳菲,然后护着她进到自己的桑塔纳车里,便径直朝宝马车那边走去。 宝马女车主远远地透过车窗看着那两个人亲昵的样子,一股无名怒火冲上发顶,啪啪啪地拍着方向盘。 宝马车窗紧闭,甘木言只能弯着腰,轻轻地敲着车窗:“同志,请开一下车窗。” 但是宝马车里的人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 甘木言眉头轻轻一皱,只能透过前挡玻璃往里面看,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他一跳。 这坐在宝马车里的,恰恰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夏寒阳。 刚才还微笑着的表情,像是冻碎在了脸上,逐渐被尴尬所取代。 夏寒阳斜睨着前挡外魂不守舍的甘木言,觉得很好笑。 她打开车门,有些阴冷地看着甘木言,站到他面前,问道:“我是该叫你甘园长呢,还是叫你甘律师,或者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 老天是真会开玩笑,甘木言是万万不会想到能在这样的场合,见到夏寒阳。 如果刚才,甘木言还想着在车损赔付上如何讨价还价,那他现在只想着将这事大事化小,能让她走就谢天谢地。 “夏经理,我那妹子今天是第一次开车上路,结果就冲撞了你这尊大佛,耽误您正常工作了,我在这里先给您道个歉,你这车损多少,我按价赔偿。”甘木言不想跟夏寒阳过多纠缠。 夏寒阳看出了甘木言想尽快解决此事,但是一想到刚才他们两人亲昵的样子,自己就很不爽,就偏不遂他的意。 “这起事故,责任在我,你说吧,要多少钱,我给。”夏寒阳自顾自地来到桥边,甘木言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奴才跟着他家女主子。 在甘木言现在的想法里,这夏寒阳是万万惹不得的。 关于温晖的律师费,自己都不准备要,还想着当夏寒阳面要车损赔偿? 甘木言笑道:“没事,这不劳您操心,我修车厂里有熟人,花不了几个钱,既然没什么,我们就哪说哪了,您忙您的,我忙我的。您看怎么样?” 甘木言越想尽快了解此事,夏寒阳还偏偏来了兴趣,想多磨一会儿。 “别您您您的,搞得我多老似的,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聊聊。”夏寒阳耸了耸肩,转身背靠在桥栏杆上,直勾勾地看着甘木言,说道。 甘木言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小心应对道:“你这每天忙的,彤儿乐林城市的业务可都是你管着,工作量不小,我哪里敢耽误你的时间。” 甘木言很知趣地将“您”换成了“你”。 呵呵,我的时间我说了算,哪里由你甘木言说了算,你越想怎么样,我就越不让你怎么样。 夏寒阳望向不远处的两台车,嘲讽意味很浓地问道:“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甘木言知道夏寒阳的意思,不恼不怒,诚恳地说道:“我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总不能孤独终老不是。” 他刻意装出一把可怜兮兮的样子,夏寒阳想怎么说,就随她说。 将来金小朵真的壮大了,盖过彤儿乐了,那甘木言到时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硬怼她都不为过,但是现在,如果不示弱的话,后果绝对特别严重。 “也是,你也处于老男人的行列里了,应该想想这方面的大事了。”夏寒阳双臂支着栏杆,洒脱不羁。 “对对对,夏经理很体谅人。”甘木言违心地恭维道。 就在夏寒阳带着甘木言东拉西扯的时候,连宇航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大桥上。 他以为事故挺严重,甚至带来了拖车,到现场后,才发现这车其实能开回4s店。 来的时候,连宇航又带来一辆老款奥迪a6,将钥匙交给楚芳菲。 这车是周末客户买车刚置换的,虽然旧了些,但是车况良好,开起来没问题。 “婶子,这车你先开着去上班,等那车修好了咱们再换回来。”连宇航说道,这思虑周全的样子颇有甘木言的影子。 他这样并不得益于甘木言,而是得益于一直陪在他父亲连永胜身边的女人,文倩。她办事就面面俱到,连宇航天天耳濡目染,也潜移默化中学到了很多。 “那我去跟甘木言说说。”楚芳菲对连宇航说道,准备跟甘木言打声招呼,再去上班。 “婶子,你直接走,叔那里我去说。”连宇航望向甘木言那边,搞不懂他跟那女的为什么聊了那么久。 同样有此疑惑的,还有楚芳菲。她缓缓地启动了车,瞟着后视镜里甘木言和那个宝马女,直到他们消失在后视镜里。 受伤的奥迪a3l开走了,楚芳菲也走了,就剩下连宇航还站在桑塔纳车边。 他眉头紧皱向甘木言和夏寒阳这边走来。 夏寒阳聊完这个聊那个,问完这个问那个,没话找话说,就是不放甘木言离开。 甘木言只能提高警惕,疲以应对。 “叔,车已经开回去修了,你跟这位女士谈妥了没有?”连宇航在离他们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就问道,并没有停下靠近他们的步伐。 “谈好了。”甘木言看到连宇航,就像看到了救星。 “那我们走吧,别耽误这位女士的时间了。”连宇航心机满满地说道。 “好的,咱们马上走。” 甘木言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感,笑道:“夏经理,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还都有事,就此别过,怎么样?” 夏寒阳很不高兴地瞥了一眼不断靠近的连宇航,不甘道:“那就这样吧,你可要好好护着晨曦幼儿园和金小朵哦。” 接着她发出一声浅笑。 甘木言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威胁味道,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赔笑道:“那是自然,我也得挣个钱。” 甘木言极力夏寒阳面前伪装着自己,让自己显得与世无争,毫无野心。但是她老拿晨曦幼儿园和金小朵公司说事,让他很是不爽。 夏寒阳带着阴冷的笑意上了车,响了一声喇叭,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在车里她猛然想起,应该向甘木言问问温婧弟弟温晖的案子,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呢。 “叔,她是谁,我怎么看你好像很怕她的样子。”连宇航来到甘木言身边,笑问。 甘木言目视着那辆渐行渐远的宝马车,叹道:“她可是咱们惹不起的人,是咱们的敌人。” “敌人?”连宇航摸着脑袋不解道。 “她是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大人物,那天方美莹受伤,就是她的人干的。”甘木言丢掉刚才小心谨慎的样子,恢复了常态。 “大人物,得多大?” “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董事长叫夏寒月,她叫夏寒阳,算不算是个大人物?” “哦,我说嘛,能开两百多万宝马m8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对了,昨天送方美莹回去的时候,她给你说什么了吗?” 甘木言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宝马车,问道。 他得将工作重心慢慢向金小朵公司和晨曦幼儿园这边转移。 这次又见夏寒阳,他颇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一路无语,感觉她很疲惫。”连宇航回忆道。 “她昨天来找我,是为了卓岚影的事,感觉像是怕我跑了似的。”甘木言笑道。 “怕你撤资?” “有一部分这样的担心,我已经向她提出,提议召开临时股东会,推你和方美莹做金小朵公司的副总,你懂管理,她懂教育,一定可以协助卓岚影把金小朵公司真正办起来。” 甘木言一开始计划让方美莹做副总,但这分化卓岚影权力的意图特别明显,而且方美莹顾虑重重。 遏制卓岚影的权力势在必行,哪怕她经过几年磨炼,成长了、成熟了,具备一个成功企业家该有的所有技能品格之后,再将权力还归于她也不迟。 为了不伤和气,还要实现甘木言的目的。 他觉得自己推连宇航做副总,由另一位股东推举方美莹做副总,相当于连宇航是自己这边人,方美莹算是卓岚影那边的人。 这样更能是金小朵的管理层趋于平衡,也不至于意图过于明显。 另一位股东和卓岚影持有金小朵66%的股份,甘木言和连宇航持有金小朵34%的股份,按照持股比例,如果管理层有三个人,那甘木言这边应该有一位自己代言人。 这种操作很符合常理。 只是这个计划付诸实施之前,他需要亲自跟范玲梅谈谈,以便计划的顺利进行。 第56章 财务的理顺 夏寒阳气呼呼地驾车回到武康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一点修车的心情都没有,将车随意停到路边的停车位上,怀着一股子邪怨踏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温婧听到旁边的开门声,兴冲冲地来汇报工作,恰看到夏寒阳那冷若冰霜的脸。 转身退出办公室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走到夏寒阳的身边,试探地问道:“这又是谁惹我们夏家的千金小姐生气了?” “还能有谁?”夏寒阳娇怒道。 温婧真猜不出来是谁,也不敢问,只能呆立在此,体会着身边空气的凝结。 夏寒阳抬头瞅了一眼温婧,温婧是一脸懵。 “嗨,就是那个甘木言。”夏寒阳重重地将手中的笔摔到办公桌上,显得很生气。 这让温婧更是懵上加懵,从夏寒阳的表现看,她跟甘木言的关系还挺近,但是甘木言却极力否认这一点。 究竟他们两个的关系是个什么样,温婧是越来越糊涂。 温婧没敢轻易搭话,任凭夏寒阳生闷气。 “你弟弟温晖怎么样了,这个甘木言到底能不能拿下这个案子,不能咱就赶紧换律师。” 夏寒阳是心中有火没处发。 她的火从何而来,甘木言并没有刻意招惹他,也没有当面顶撞她。而她只是看到甘木言和一个女孩过分亲昵,心情突然就不爽了。 “甘律师,业务还行,过些时候,公安应该会撤案。”一提起温晖的事,温婧对甘木言就充满了感激。 “哦?”听温婧这么一说说,夏寒阳更不高兴了,她总觉得甘木言是处处在跟她作对。 “好了好了。”夏寒阳没脾气地坐在老板椅上,“你这里有什么情况,赶紧说吧。” “上个月,林城的12家彤儿乐幼儿园共有23名儿童转园,其中小班10个,中班7个,大班6个。”温婧先将不好的消息说在了前面,紧接着又说道:“但我们也新招收了15名儿童,中班7个,大班8个。” 算下来,彤儿乐幼儿园还是有儿童流失。 “怎么搞的,从去年下半年到现在,我们园的儿童数量一直在减少。”夏寒阳从温婧手中接过文件夹,愁眉不展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我们去年下半年调整了一下托费,整体上提高了10%,小班的托费达到了每月,中班达到了9000,大班是8800,而林城市其他私立幼儿园最高的也只要六千出头。在价格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优势。”温婧分析道。 最近这两年,小区配套私立幼儿园的教学质量稳步提高,但是价钱却没涨多少,一些家长自然会选择物美价廉的私立幼儿园。 当初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定位就是林城市高端幼儿园,引进的m氏教育被吹得神乎其神,引得一批高端客户趋之若鹜。 但是最近这几年,各种婴幼儿教育理念充斥市场,都带着国际等高端名头,搞得大家眼花缭乱,分不清谁好谁坏,除了教育质量,还要考虑接送孩子方便、托费贵贱等多方面因素,所以各私立幼儿园竞争异常激烈,彤儿乐也概莫能外。 彤儿乐仗着财大气粗,以及超乎寻常的宣传营销,牢牢地占据着林城市婴幼儿教育的主导权,能让孩子在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上个学,依然是很多家长梦寐以求的想法。 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利润来源,相当大一部分来自林城市以外,所以集团对同在林城的其他私立幼儿园的打压不如两年前那么激烈,但是如果她们认为对他们构成重大威胁的教育机构,还是会耍些手段,以显示自己在林城市的地位。 “这些转园的都到哪些私立幼儿园了?”夏寒阳心情稍显沉重,每个月幼儿园都是处在净流失的状态,她不得不对该现象保持警惕。 温婧早有准备,说道:“退园的23名儿童中,有10名是从武平区的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转园,后入园到晨曦幼儿园。” 夏寒阳现在最不想听到的,除了甘木言,就是这个晨曦幼儿园。可偏偏就听到了。 23名儿童,被晨曦幼儿园招收走了10个,都快一半了,这个幼儿园有着多大的魅力。 从她以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这个晨曦幼儿园是过了元旦才正式开园,到现在还不足四个月,居然就有能力从彤儿乐这边抢学生了,而且这仅仅是彤儿乐这一家的统计,还有别的幼儿园,会不会也有转园到晨曦的? 这可不像甘木言只是赚个钱那么简单,他的野心可大着呢。 一想到这一点,夏寒阳就有些坐立不安,当初还真是小看了这晨曦幼儿园了。她觉得有必要再对晨曦幼儿园进行深入调查,然后形成更加详实的报告,评估一下它对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潜在威胁。 温婧又接着往下说,却被夏寒阳制止道:“不用说剩下的了,转出去的孩子中,入晨曦幼儿园的占了大头,我们盯住这家幼儿园就行了,由你安排,联系一家实力强的调查公司,给我把晨曦幼儿园调查个底朝天。一个星期内,我要看到调查报告。” 温婧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问题严重了。 在她的印象中,夏寒阳已经有年头没有如此重视过一家私立幼儿园了,上一次被这样调查的私立幼儿园已经在林城市被彻底抹掉。 既然夏寒阳已经做了这样的交代,温婧只能按指示行事。她在心里为晨曦幼儿园默默开起了追悼会。 似乎被彤儿乐盯上的私立幼儿园没有一个好下场。 ...... 楚芳菲迟到了一个半小时,到晨曦幼儿园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迅速按照卓岚影的要求,投入到工作中去。 卓岚影已经提前给她安排了一间财务室,各种办公用品和设施准备齐全,包括一个电子密码保险柜。 她以为楚芳菲在财务方面是个新手,所以让她先梳理一下这两个月以来的票据,然后慢慢再熟悉做账业务。 这对于在另一个世界干了十年会计的楚芳菲简直就是小菜,一上午就将票据、账目弄得清清楚楚,什么日登记账目,什么表格都填的工工整整。 卓岚影真是惊讶于楚芳菲的办事效率,原本以为她就是个待在甘木言身边,由他供养的弱女子,没想到居然身怀绝技。 当初楚芳菲给她打电话说要来晨曦幼儿园工作,也没提出要具体做什么工作,正好晨曦幼儿园缺一个会计,也为了给甘木言一个面子,就让楚芳菲来了,没想到居然捡了一个宝。 “呀,你这账做的真漂亮,这字也写得特别好看,每一笔资金流向都特别清楚。”卓岚影翻看着账目登记簿夸赞道。 “谢谢夸奖,这都不值一提。”楚芳菲自豪地说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卓岚影看着楚芳菲,就是专门学财务的大学毕业生,没个几年工作经验,做不出这么完美的账。 楚芳菲肯定不能说实话,但是卓岚影已经有了疑问,不管怎样都得回答出个所以然不是:“我原来在我们村大队做过会计,村支书对全村的收入支出要求特别严格,每一笔钱都得知道怎么来的,也要知道怎么花出去的,所以我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我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下?”卓岚影因为周末的事,今天变得特别温柔和客气,没有了女强人那种强势的气场。 “卓园长,你可太客气了,哥给我说,让我在这里好好工作。”楚芳菲不忘夸甘木言,他除了催促她去上班,好像没有说让她在这里好好干。 但是甘木言对于工作的认真,楚芳菲是看在眼里,她要向他看齐。 向自己的男人看齐,没什么不对的。 “咱们这里现在一共有二十多位员工,包括你我和食堂三位做饭的阿姨。” “嗯,有什么问题吗?”楚芳菲很享受这种有独立办公室的感觉。 在那个世界的会计事务所里,她十分之九的时间都是处在一个格子间里,直到混成了高级合伙人,才有了独立的办公室。结果,连椅子还没坐热,她就得了重病,就再没回到过那间办公室 。 “因为咱们幼儿园创立时间短,各方面都不健全,连个基本存款账户都没开,这几个月收上来孩子的托费其实都在我的个人账户里,上个月发工资也是发的现金,因为人多嘛,取的钱就多,我卡里的钱也多,每次去银行,柜员都会询问我老半天,以为我是洗钱的呢。” 卓岚影想想就觉得尴尬,一个堂堂金小朵公司的总经理,还得自己去取钱,还得被怀疑。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把给员工发工资这块业务我先负责起来,给公司开基本存款账户,然后给员工办理工资卡,每月按时发工资呗。”楚芳菲一听就知道卓岚影要给自己安排什么活。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我经验不足,咱们幼儿园连个财务制度都没有。” 听这意思,好像这财务制度的制定也得楚芳菲来做。 她没有顺着卓岚影的话往下说:“这样吧,卓园长,咱们这财务上的事一件件的来,你给我提供咱们幼儿园的相关证照,比如民办非企业法人证书啦,税务登记证啦,还有你的身份证,然后再写一份委托书,盖上幼儿园的公章,我带着这些先把基本账户开了,这样以后收托费直接打到基本账户上。” 楚芳菲思路清晰,这点卓岚影甚是赞赏。 “然后最近这一两天,我收集一下老师们和食堂阿姨的身份证原件、复印件,把他们工资卡办下来,以后工资直接上卡。” 这点事对楚芳菲来说,太熟悉了,也太小儿科了。 卓岚影突然有点怀疑,她是真的因为在村大队当会计才练就这样熟练的财务能力。 楚芳菲毫不介意卓岚影想看透一切的眼神,继续说道:“如果你要想严格一下工作纪律,按上班天数发工资的话,还可以安装签到机。” 安装签到机,卓岚影到现在都没想过这个事,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老师,是吃住在幼儿园的,而且她们每天工作都十分努力,几位做饭阿姨每天来到幼儿园的时间比她们起的都早。 “不啦,以后再说。”卓岚影摆摆手,笑着说道,“你这周把开设基本账户和办工资卡这两件事办成就行。” 呵呵,楚芳菲心中一笑,那这一周将会特别轻松。 “那你放心,保证按时完成任务。”楚芳菲笑道。 “哦,对了,你看这办公室是否合适,还有没有什么设备需要添置?”卓岚影很诚恳地说道。 这让楚芳菲感觉此时的卓岚影和昨天的判若两人。 楚芳菲环视了一下办公室,硬件方面基本上配备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需要改变的地方。 “卓园长,这里是财务室,我个人建议将门换成防盗的,而且我这电脑里得装一个正版的财务管理软件,每年的服务费一千块钱左右。”楚芳菲很专业地说道。 她有走到窗前,这是五楼,一般的贼爬不到这么高,暂时不用安装防盗网,要是安了的话,反而是告诉别人这间屋子很特殊。 “对,应该加装个防盗门,财务软件这个,我是外行,你选好了,直接购买就行,我给报销。”卓岚影爽快地说道。 “这样的话,基本上就没什么欠缺了。” 财务方面的事基本上安排的差不多了,卓岚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楚芳菲也没多想,卓岚影作为幼儿园的园长,在财务室待着时间长点,也是情理之中。 两人之间突然没了话语,气氛微妙。 “卓园长,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楚芳菲觉察到卓岚影总是盯着自己。 卓岚影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问道:“昨天,甘木言回家,没什么事吧?” 托你的福,哪里没什么事,事情可大了,加上方美莹还约见了甘木言,搞得他差点情绪崩溃。 但是也得托你们俩的福,他才能对自己敞开心扉,坦诚相见,彼此终于知道了心中最隐秘的秘密。 这算是因祸得福? “没事,好着呢。”楚芳菲说道,今天甘木言的心情真的挺好,不像昨夜从外回到公寓时的样子。 昨夜,方美莹谁都没告诉,就一个人出去见了甘木言,还好是连宇航将她送回到晨曦幼儿园。 卓岚影问她干什么去了,她借着连宇航送他回来的机会,就说跟他出去约会了。 这借口找得天衣无缝,但是卓岚影还是从方美莹的脸上看出了些不寻常。 “这就好,这就好。”卓岚影自言自语道,但是她还是不太放心,可又不能再往深里追问,只能就此作罢。 第57章 领证的日子的确定 楚芳菲被卓岚影拉进了晨曦幼儿园的微信工作群。她立马在群内下了个激动人心的通知,让所有人上交身份证原件及复印件,最近这两天办工资卡用。 对他们有利的事,他们当然会鼎力支持。 中午吃饭的时候,楚芳菲就已经将这些人的身份证和复印件收齐了,很严谨地将这些东西放进了保险柜。 下午,楚芳菲开着车跑遍了武平区所有的商业银行,因为晨曦幼儿园尽管不大,但是每月也是有着五六十万的现金流,除去一个月的开支,一年至少能在账户上存有二三百万。 麻雀虽小也是肉,各家银行对这些小企业客户也是关爱有加,那楚芳菲自然要找一个服务最好、优惠最大的银行做为开立基本存款账户的银行。 甘木言回到家,发现楚芳菲还没回来。已经习惯了一回家就能看到楚芳菲,这次没见到,心里还挺空唠唠的。 他将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领带一松挂到门旁的衣架上,就又出了门,没人给做饭了,又得去外面吃了,他想着自己吃完了,顺便带回来点给楚芳菲。 他乘电梯下到一楼,电梯门刚打开,楚芳菲便迎面走了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均是一喜,只是楚芳菲更加主动,瞬间就扑到了甘木言的怀里。 “稳重些,这电梯里有摄像头。”甘木言虽这么说,但没有松开楚芳菲的意思,搂得紧紧的。 “你是不是要出去接我。”楚芳菲仰头看着甘木言,笑问。 “你让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先说假话吧。” “那就是要来接你。” 楚芳菲娇羞地锤了一下甘木言的胸口,颇有种小女人的味道,又问道:“那说真话呢?” “真话呀。”甘木言笑眯眯地看着楚芳菲,“你上班去了,我回家没见到你,可失落了,我一失落就会饿,然后我就准备去吃饭。” “切,你就说你要去吃饭不就得了,绕这么些弯弯。”楚芳菲笑道。 电梯再次上行,在他们公寓所在的楼层停住,楚芳菲搂着甘木言的臂弯回到了家。 他们刚进屋,把门关上,楚芳菲就迫不及待地将甘木言摁在门上,手握手、胸贴胸,唇吻唇,缠绵了好一阵,颇有新婚夫妇的感觉。 “我知道我老公饿了,我马上去做饭。”楚芳菲笑得像是开了花。 她脱掉上衣,去冰箱拿出了点瘦肉和两个皮蛋,又找到三颗土豆,说道:“老公,今天我们吃皮蛋瘦肉粥,我再给你炒个土豆丝,怎么样?” 刚才那一段缠绵,像是给工作了一天的甘木言再次充足了电,他放松地坐在沙发上:“你做的都好吃,我都愿意吃。” 楚芳菲系上围裙,打开电磁炉,煮上水,然后削土豆,切丝,刀与切菜板之间发出密集又有节奏的“哒哒”声,充分显示出了她上乘的刀工。 自从知道了楚芳菲最真实的身世后,甘木言就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羁绊,没有了纠结,也没了罪恶感,他也不怕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笔还不上的情债。 他随心所动,随性而为,他很清楚,他爱着眼前这个正在为她切菜做饭的女孩子。 没想到呀,在这个世界里,他还能拥有一个家。 “妹子,这一天过得怎么样?”甘木言起身,从楚芳菲身后搂住她的腰,亲吻着她颀长的美颈。 “都这个时候了,还叫我妹子?”楚芳菲享受着甘木言肆无忌惮的亲吻。 “妹子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楚芳菲突然抬起刀,晃了晃,然后说道:“改不了也得改,以后这个家就我做主了。” “你这角色进入得挺快呀,这么快就以夫妻相称了?”甘木言笑道,嘴唇始终没有离开楚芳菲的肌肤。 “咋了,你后悔了?” “看你说的,我是这样的人?” “你当然不是,那就以后在家叫我老婆,抽个时间我们去领个结婚证。”楚芳菲得意地说道。 甘木言呵呵一笑,在这个世界就十年时间,有必要领证?可楚芳菲已经提出来了,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你说吧,想什么时候领证,咱们就带上户口本去领,可是我有户口本,你有吗?”甘木言笑道。 楚芳菲从老家偷跑出来的时候,就没想着要拿户口本,又因为来到林城后遇到了坏人,除了自己,其他什么都丢了,就现在的身份证、驾驶本,还都是甘木言帮着补办的呢。 “那咋办,婚结不成了?”楚芳菲失望道,只有和甘木言领了结婚证,她的心才算踏实。 “呵呵,这身份证都能补办,一个户口页还补办不了,就算补办不了,我们也可以从派出所开个户籍证明,反正咱们能结婚。”这么点事,可真难不倒甘木言这个律师出身的人。 “呀,你真好,来,喯一个!”楚芳菲幸福地笑着,亲了甘木言一下。 甘木言也同样幸福地有些上头。 “选个日子,咱们去民政部门领证。”甘木言顺势说道。 楚芳菲想了想,说道:“就五一劳动节吧。” 甘木言哑然失笑,因为他在本来的世界里,跟妻子邱雨领证的时候,也是五月一日,劳动节这天。 离五月一号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楚芳菲感到甘木言搂着自己的双手瞬间有些僵,便转身看着甘木言,问道:“怎么,这个日子不好吗,你要觉得不好,我们就另选个日子。” 甘木言只是短暂的出神,立刻笑道:“就这天,不变了。” “呵呵。”楚芳菲喜欢这种自己说什么,甘木言就答应什么的感觉。 甘木言将脑袋搭在楚芳菲的肩膀上,说道:“咱们是不是还得办场婚礼?” “这就不用了,咱们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俩孤独的魂,我的记忆里就只有父母和弟弟,其他的都没有,你的记忆里有什么,有父母吗?”楚芳菲并没有伤感,反而觉得很幸福。 她跟甘木言一样,在这个世界里的记忆就像是被预先设置好的,没用的记忆统统没有被输入。 甘木言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他最清晰的记忆就是大学里的生活,但是他对每月按时给他打生活费的父母,记忆十分模糊,几乎可以用零来形容。 他无奈地笑了笑:“还真被你说中了,我还真没有父母。” “看看,你连父母都没有,咱还举行啥结婚仪式,我等于是连个敬茶的公公婆婆都没有,连改口费都收不到。”楚芳菲嘟着嘴说道,将大米倒进已煮开的水里。 “但是我有岳父岳母,不是嘛?”、 “你可得了吧,我好不容易逃婚逃出来,你再让我回去把他们请过来,这不是添乱吗。”楚芳菲一想起这里好吃懒做的父母,就只能心中哀叹。 “那咱们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结婚了?”楚芳菲都没说什么,甘木言倒先觉得寒酸起来。 “那还怎样,跟你领了结婚证,我挺心满意足的。”楚芳菲看着甘木言,爱若秋水。 “不行,结婚这么大的事,咱们虽然整不了全套,但是结婚大钻戒、婚纱照,我们还是可以弄的。”在结婚这件事上,甘木言是过来人,有着一次结婚的宝贵经验。“我们明天就去买个大钻戒去。” 楚芳菲是沉浸在幸福的包围之中,无法自拔,心都快被幸福融化掉了。 简单的饭菜已上桌,甘木言和楚芳菲面对面坐着吃饭。这才是真正家的味道,有可口的家常菜,有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 “老婆,今天工作感觉咋样?”楚芳菲上班第一天,甘木言关心地问道,刚才问的那一次被她岔开不提。 “我工作挺好的,但是晨曦幼儿园的财务不怎么样。”楚芳菲以一个十年会计经验的专业人士的眼光说道。 晨曦幼儿园这样的境况,甘木言并不意外。 卓岚影就是一个婴幼儿教育的大学毕业生,凭着一腔热血就投入到创业的大潮之中,各方面经验均显不足,晨曦幼儿园财务方面一团乱麻实属正常。 甘木言沉思片刻:“你具体做了些什么?” “我呀,跑遍了武平区内所有的商业银行,准备给晨曦幼儿园开个基本存款账户。” “这对你来说,不是简单得很?”甘木言笑道,楚芳菲这十年经验的会计师,做这种基本的实务操作,有种杀鸡用牛刀之感。 “所以很轻松呀,我这星期就两件事,一件开户,一件就是给幼儿园的工作人员办工资卡。”楚芳菲对这点事表现得不屑一顾。 她有不屑一顾的能力资本。 晨曦幼儿园开园两个多月,这财务是从零起步。 “那你可得好好帮帮卓岚影,在财务上有什么短板一定要弥补到位。”甘木言嘱咐道。 “放心吧,幼儿园的财务制度,我会尽快建立起来的,保证在财务这方面不出问题。”楚芳菲答道,她深知在公司管理中,财权的重要性。 “对了,卓岚影还问起你来。”楚芳菲漫不经心地说道。 “哦?问我啥了?” “就是问你有什么异样没有?” “那你咋说的?” “我当然说没有啦,难道我还能实话实说?”楚芳菲举眸看向甘木言,就是那样幸福地笑着。 昨夜的回忆是粉红色的,甜美地让人流连忘返。 甘木言看着楚芳菲花痴般的笑,也对着她笑,“吃饭吧,再笑就都吃不下饭了。” 饭闭,擦桌洗碗,楚芳菲一气呵成,然后撒娇似的坐在甘木言的腿上,挽着他的脖子。 “你跟那个开宝马的女人是不是认识?” 甘木言眼神出现了瞬间的游离,又马上聚到了楚芳菲的脸上。 他有种被老婆翻旧账的感觉:“有过几面之缘。” 楚芳菲脸色微变,不悦道:“说吧,什么关系?” 甘木言好气又好笑,她不至于对自己管得这么紧吧。 “没关系,就算将来有关系,可能也是敌人的关系。” “我知道了,她甩过你。人家一看就是富家大小姐,你在她面前就是一只癞蛤蟆。不般配,也没缘分。”楚芳菲笑着分析道。 “我是癞蛤蟆,你是啥?”甘木言刮着楚芳菲微微翘起的鼻梁说道。 “我当然是白天鹅了,没办法,让你这癞蛤蟆给吃到了。”楚芳菲装出一脸遗憾。 “咱们可先说好,是你主动到我嘴里来的,可不是我这癞蛤蟆蹦跶过去的昂。我得好好维护一下我作为癞蛤蟆的尊严。”甘木言开起了玩笑。 “行,算我一路小跑过来找你的。”楚芳菲正深陷甜蜜,不跟甘木言计较这个。 “她叫夏寒阳,是彤儿乐教育集团的人,因为晨曦幼儿园和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冲突的事,打过几回照面。”甘木言和盘托出道,在楚芳菲面前,没必要保留什么,人都给了,还怕个这个。 说起夏寒阳,想想也奇怪,跟她的几次见面都充满了意外,不是在律所,就是今天的车辆剐蹭现场,好像每次相遇都是被刻意安排的一样。 彼此遇到的时机,既生硬,又尴尬。 “都说同行是冤家,那还是以后能别见,就别见了。” 表面上楚芳菲说得很在理,其实就是不想让甘木言过多接触其他的女人,这是女人天生的占有欲所决定的。 “行,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甘木言借坡下驴,马上附和道,哄着楚芳菲特开心。 他本就不想跟夏寒阳有过多的接触,他们两个本就处在不同的利益集团里,现在关系越少,将来“拼杀”起来的时候就越会无所顾忌。 第58章 一个好汉三个帮 在这周剩下的几天工作日里,楚芳菲是边干工作边干私事,借着出去给晨曦幼儿园开账户,就顺便跟着甘木言去了武康区最大的私人珠宝订制店,花了八万八订制了一枚白金钻戒。 这家店一直处于很火爆的状态,每天都会有十几对情侣来此订制专属钻戒,所以钱虽然交了,但是要将钻戒真正地戴在手上,只能是半年以后的事。 由手工师傅亲自制作白金指环,然后再对钻石进行切割打磨,镶到戒指上,这一道流程工序下来,就要耗费不少时间,更何况还要排队。 为了让楚芳菲能尽快带上代表婚姻忠诚的钻戒,甘木言当时建议去别家店再看看,但是楚芳菲坚持,她愿意等。 夫妻间的忠诚,不就是在时间的磨炼之中,历久弥新。 就在甘木言忙活着家事的时候,工作方面也传来了好消息,温晖的过失致人死亡案被公安以撤案告终。 公安部门将结果同时告知了温晖和甘木言,甘木言彻底松了一口气,这个跟夏寒阳多少有些关系的案子终于结束了。 不知公安部门具体办案程序的温婧激动地将这个消息打电话告诉已知情况的甘木言。 甘木言嗯嗯啊啊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没了下文。温婧既没有再说律师费的事,他也没有提,好像这个案子他白干一场一样。 甘木言显得平静,他早有不要这笔律师费的打算。 在和卓岚影汇报了财务方面的工作之后,按着她的指示,楚芳菲做好了工资表,扣除相关的保险、住房公积金等费用,紧接着通过电脑操作,将还没支付的工资打到了每个人的卡上,并制作了工资条。 虽然每个人的到手工资因为上了保险的缘故,相比有所下降,但是他们都很高兴。毕竟交了保险,尽管这不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却是有了另一份让人放心的保障。 甘木言还计划着带着楚芳菲去拍婚纱照,却被她以工作为由暂时搁置。 等他们都不忙了,找一个有山有水、温暖如春的地方,边度假边拍婚纱照。 一个星期的忙碌,以甘木言收了一个破坏军婚罪的小案子而结束。 回家的路上,甘木言拨通了方美莹的电话。 方美莹在幼儿园内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接听了甘木言的来电。 “方美莹,我想你帮我约一下范玲梅教授,我有些事想跟她谈谈。” 甘木言还是要实施自己推举两名副总的计划,方美莹自知已经拦不住,只能答应。 “好的,你大概什么时间有空?” “我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下周一早上,都有空。”甘木言依然很严谨地说道,“只要范教授有空,我就可以马上赶过去,而且无论见面地点在哪里,就算在她的办公室也行,时间不会太长。” 甘木言态度诚恳。 “那我联系一下老师,试试看。”方美莹内心还是有所抵触,没有给甘木言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 “还有就是,如果你有时间,我希望你跟我一块去。” 甘木言这一要求就有点勉为其难了,方美莹犹豫道:“我考虑考虑。” 甘木言也不奢望方美莹能马上答应自己,他要去劝说范玲梅同意他推举方美莹和连宇航作为金小朵公司副总的建议,方美莹要去的话,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要是她不愿意去,也无妨。 他现在需要一个能跟范玲梅见面的机会而已。 简短的交谈过后,甘木言挂断了电话,静候方美莹与范玲梅联系的结果。 回到家中,看到楚芳菲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放着前两天专门为她买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忙碌着。 楚芳菲的存在,是甘木言上班的动力,也是他早早回家的支撑,他的心情由高兴变成了特别高兴。 他脱下外衣,探着身子问道:“妹子,这下班了还在工作?” 楚芳菲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向甘木言,眉头微蹙,嗔怪道:“这是真不好改呀,你在家得叫我老婆,或者是媳妇,在外可以叫妹子,在家里不行,以后再叫错直接罚款,叫错一次罚一百。” “好好好,别生气了,媳妇。”甘木言回到卧室换好睡衣,来到楚芳菲身边。 他一看屏幕内容,知晓楚芳菲正在制定财务制度。 “简简单单弄弄就行,晨曦幼儿园就是个小园,没必要搞这么详细的财务制度。”甘木言觉得楚芳菲这样做太累,心疼地说道。 “心疼我了是不是?”楚芳菲善解人意道。 “那可不,我媳妇,周末还得给他们加班干活,能不心疼吗?”甘木言又细细看着具体的内容,才发现她似乎不是在制定晨曦幼儿园的财务制度,面前显示的制度内容更加宏观。 他欠了欠身子,在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触摸屏上轻点几下,屏幕上的文档回到了第一页,显示在他眼前的居然是,金小朵教育有限责任公司财务管理制度。 甘木言指着屏幕问道:“这也是卓岚影让你弄得?” “不是啦,晨曦幼儿园的财务管理制度我已经弄好了,我想着再弄一下金小朵公司的财务制度,将来总会用得上。”楚芳菲双手撑过头顶,松了松筋骨说道。 “好啦。这个慢慢弄,不用周末赶,金小朵公司现在就只有一个全资的晨曦幼儿园,账目简单得很。”甘木言劝道。 楚芳菲对甘木言的态度并不认可。 “老公,将来金小朵壮大了,她就不会再是有限责任公司了,因为有限责任公司,在公司这个序列里,太低端了,进入门槛太低了,注册资本1元起步,股东最高50人,当金小朵发展到一定阶段,有限责任公司这个性质就会限制她的发展。”楚芳菲平静地说道。 甘木言学会计的时候接触过公司法,理论上的东西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楚芳菲所说的他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甘木言有所理解,看着楚芳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楚芳菲继续说道:“老公,你以为十年之内帮人赚百亿就是靠钱生钱这样,硬生生的赚钱,买一万块钱的东西,一万二卖出去,然后再买一万二的东西,一万五卖出去,那这猴年马月你才能帮人赚取一百亿的利润?” 楚芳菲似乎是说到了甘木言的心坎上,现在他的思维,仅仅停留在钱生钱这个阶段。 先成立一个晨曦幼儿园,挣了钱了再成立一个,这就是两个幼儿园,这两个幼儿园挣的钱,再建两个幼儿园,就这样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以这样看似几何数增长,其实需要很长的时间作保证,产生现金流,实现一百亿的目标。 “我记得元旦假期那次跟姓范的教授吃饭,她说金小朵公司的发展,要以先进的婴幼儿教育理念为引导,而不要过多依赖资本,不要让资本做主导,这倒是提醒了我。”楚芳菲心有所思道。 甘木言看着楚芳菲认真的样子:“你想到什么了。” “如果要真正实现你十年帮人赚百亿的目标,那金小朵发展到一定阶段,必须转为股份有限公司,以自身实力谋求ipo,也就是上市募资,只要社会闲散资本涌入,公司的股票的价值自然就会高,大家手中的股权价值就会大,只要股票价值足够高,他拥有的财富自然也就多。” 楚芳菲提出这样的十年之内帮人赚百亿的思路,着实让甘木言眼前一亮,感觉身轻了许多,前方的光越来越亮。 “老婆,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这主意我就想不到。”甘木言对楚芳菲敬佩得五体投地。 楚芳菲看着甘木言崇拜的眼神,只能以微笑回报。 “这都是些会计专业知识,你想不到也没啥,毕竟你没这方面十年的经验,要是我思考刑法上的事,你也能给我同样豁然开朗的思路。”楚芳菲说道,能帮上甘木言的忙,她就很高兴。 看来老天还算帮自己,不仅有连宇航这个学管理的,还有楚芳菲这个财务方面的智多星,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甘木言对赢得这十年赌约,信心倍增。 “你真是我的宝贝,价值连城。”甘木言有感而发,脱口而出。 “我当然是你价值连城的宝贝。”楚芳菲爱意满满地说道。 金小朵的发展,理论上应该按着楚芳菲说的那样进行下去,但是甘木言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应该应势而谋、因势而动、顺势而为,现在唯一要做好的就是晨曦幼儿园的运营。 楚芳菲将文档保存了一下,关掉了笔记本电脑,说道:“好了,听我老公的,不工作了,做饭去。” 她这么一说,甘木言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老公,你手机响了。”楚芳菲听到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很主动地走到门后,将还在甘木言外衣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不高兴地递到了他手里。 甘木言看到来电显示,便知楚芳菲面色难看的原因。 “方美莹,你是不是跟范教授联系上了?”甘木言满怀期望地问道。 “嗯,她明天下午有时间,你可以直接去师范大学她的办公室找她,她的办公室在主办公楼四楼401房间。”方美莹清楚地说道。 甘木言认真记下了地址,又问道:“你不跟我一块去吗?” 楚芳菲这边短暂的安静,“不了,我明天还要照顾那些因为家长临时有工作安排,而被送到幼儿园过周末的孩子们。” 方美莹这样有礼有节的委婉拒绝,让甘木言只能悻悻接受。 “那好吧,谢谢你了。” 甘木言刚挂了电话,就听到楚芳菲酸溜溜的声音:“哟,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这醋意绝对是十年陈醋。 甘木言痴痴一笑,这醋意不正说明着楚芳菲对自己的在意嘛。 “好了,今晚就吃饺子吧,还不用蘸醋。”甘木言开玩笑道。 “就你这表现,还想吃饺子?” 楚芳菲手中端着一棵嫩白菜,毫无疑问今晚的菜品就是醋溜白菜了。 “那就醋溜白菜,反正醋是省了。” 对甘木言的人品,楚芳菲是极为相信的,但是男人这种生物,也不能指望他多自律,外面诱惑那么多,难保他不犯错,所以偶尔进行必要的敲打和警告,对于一个妻子来说,是十分必要的。 “说吧,你要去哪里?”楚芳菲摆出一副审讯犯人的架势,左手举菜,右手握刀,霸气外露。 “我坦白,我让方美莹帮我联系一下范玲梅教授,她是金小朵公司的股东之一,我想找她谈一谈金小朵公司的事。”甘木言诚实地说道,毫无隐瞒。 楚芳菲相信甘木言说的。 她脸色微缓,问道:“这需要方美莹跟你一块去?” 甘木言笑道:“我就是觉得让她跟我一块去,显得不那么拘束和尴尬,毕竟我跟范教授不熟,有一个跟她跟我都熟悉的人在中间,不是交谈更顺畅嘛。” 楚芳菲见到方美莹的第一眼,就被她那惊为天人的容貌所折服,产生了止也止不住的危机感,就像小鸡护食一样。想把甘木言紧紧地护在自己怀里,怕他被这漂亮女子抢了去。 今天甘木言跟她通电话,自然会激起楚芳菲患得患失的危机感。 她“哼哼”一笑,懒得看甘木言一眼。 甘木言马上起身走过去,抱着楚芳菲笑道:“别生气啦,以后我要是跟她联系提前通知你,跟她通电话时全程录音,你可以随时检查通话内容,但凡我跟她有一点不正常,随你发落。” “哎,我主要就是害怕失去你,你身边要总是有类似方美莹这样数一数二的美女,是谁也不放心是不是?”楚芳菲说话也坦诚,丝毫不隐藏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被人如此重视的感觉真好,甘木言内心喜悦。 “我既然选择了你,你可不能让我输呀。”楚芳菲低声感慨道。 “我不会让爱我的人输,也不让我选择的人输。”甘木言轻语道。 第59章 自己就是只猴子(上) 新婚夫妇的缠绵不知要持续多久,反正这一个星期下来,每天甘木言和楚芳菲都如胶似漆。 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连早饭的都省了。 趁着楚芳菲做午饭的这段时间,甘木言去公寓下面的理发店剪了个发,精神度提了几级,下午要去见范玲梅教授,认真打扮必不可少。 下午,甘木言身着一件浅蓝色衬衫,这件浅蓝色衬衫正是楚芳菲来这里第一天洗澡之后穿过的那件。 尽管已经洗了好几次,但是经过楚芳菲精心熨烫,他穿在身上,不仅笔挺有加,甚至还能嗅到她的体香。 深黑色的西装,蓝白相间条纹领带,细长的头层牛皮腰带,腰带扣时尚大方,最后一双黑亮皮鞋,整个搭在甘木言身上,加之他自身性格上的沉稳,儒雅气质尽显。 临出门的时候,楚芳菲再三提醒和警告:“在校园里遇到青春靓丽的女学生,可千万别心动。” 阔别大学校园六七年,这次就算不是回林城政法大学,而是来到明显阴盛阳衰的林城师范,甘木言仍是激动万分。 这样的青葱岁月,值得永远回忆。 甘木言穿着极为正式,所以走在校园里,还是博得了一定的回头率。 要不是这身行头将他与周围的大学生区别开来,但凡换身运动装,也绝对跟大三学生没有任何差别。 来到师范大学主办公楼,一层正好有一面大镜子,甘木言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和领带,管理了一下自己表情,然后往四楼走去。 401房间,以房间号判断,应该是楼道的一端,最边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正对面的两个房间号,判断出房间号大小走向,然后沿着楼道往一侧走去。 渐渐地,甘木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最边的房间里传来,便加快了脚步。 声音很清晰,明显是办公室门没有关。 甘木言来到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沙发上,正侧身跟办公桌后的范玲梅教授热烈的交谈。 范玲梅一眼就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甘木言。 他一袭正装出现在面前,看得出他对这次见面很重视。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 “说曹操曹操到。”范玲梅起身对坐在沙发上的方美莹说道。 女孩子的心,着实不好猜呀,昨天还口口声声说不来的,今天就出现范玲梅的办公室里, “甘木言先生,请坐。”范玲梅指着沙发说道。 方美莹迅速起身,坐到了沙发对面的单人椅上。 范玲梅的办公室陈设很是简单,一人多高红棕色的文件柜,配上红棕色的办公桌,还有红棕色的单人椅,让甘木言想起做事业单位科员时,局长的办公室。 甘木言笑着走进屋,看了一眼方美莹,遂朝范玲梅伸出手,道:“范教授,周末打扰您,真不好意思。” 这话虽然有些客套,但是甘木言的脸上布满了真诚。 “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自那次我们元旦假期晚宴见面之后,我就觉得你会来找我的。” 范玲梅显得睿智。 甘木言坐到沙发上,正对着方美莹。 方美莹将头转向范玲梅,避开了甘木言疑问重重的目光。 “哦,那肯定是我表现得浅薄了。”甘木言双臂支在大腿上,双手紧握,不好意思地说道。 “跟浅薄没什么大关系。”范玲梅接了一杯水,放到了甘木言面前,返回到自己的办工桌后。“只是一种毫无根据的感觉而已。” 是不是女人都对自己的第六感很自信,甘木言暗笑道。 言归正传,甘木言直言:“我今天来找范教授您,是有事相商,不知方美莹是否把我来的目的已经提前给您说了。” “呵呵,这倒没有,她只比你早来一刻多钟,仅仅谈了些发生在晨曦幼儿园的趣事而已。”范玲梅双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很轻松地说道。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想提议召开股东会,让我这边对管理有专业知识储备的连宇航和对婴幼儿教育有着很深感情和很大热情,并且有着深厚专业知识的方美莹做金小朵教育有限责任公司的副总。”甘木言语速平稳地说道。 听完甘木言所说,范玲梅略一思忖,优雅一笑道:“甘木言,你说说原因吧,我教学这么多年,也阅人无数,在我看来,你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夺权。” “我当然不是为了夺权。”甘木言声调高了一度,他可不是争权夺利之人,不能让别人把自己看扁了。“我是为了金小朵公司的未来着想,也是为了您这几十年的研究成果能真正实现转化。” 范玲梅看甘木言有些着急,暗中一笑,对甘木言的人品有了初步且中肯的判断, “关于卓岚影,方美莹其实一直跟我保持着联络,汇报着她在幼儿园的一些做法,有些地方做的的确是草率和自以为是了些。”范玲梅直接说道。 甘木言看向方美莹,原来她相当于是范玲梅的眼线。 他曾以为范玲梅以知识入股之后,就如甩手掌柜似的,对金小朵公司和晨曦幼儿园的运营发展不管不问,任凭卓岚影去打拼。 还是自己草率了,看人看得没那么透彻。 “那即使方美莹没有告知我来见您的原因,其实您也猜到了八九分,对吗?”甘木言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样咄咄逼人的反问显得自己太不懂礼貌了,是对长者的不尊重。他马上补充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失了分寸。” 对于甘木言这样知书达理的人,其实范玲梅心里是很喜欢的,对他的一时冲动有所冒犯,她并不在意。 “呵呵,你别紧张,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有所顾忌,我虽然是方美莹的老师,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朋友,你也可以当我是朋友。” 范玲梅试图拉近与甘木言之间的关系。 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了? 甘木言可不敢这么抬举自己,依然保持着谨慎。 “范教授,我看您的意思,是不是已经同意了我的提议?”甘木言看向范玲梅,她身穿一件紫色花边领薄毛衫,修身西裤,依然是优雅端庄。 范玲梅看向方美莹,方美莹微微一笑。 “我早发现卓岚影在管理上是有欠缺,也是我把她惯坏了,那时我负责着婴幼儿教育系,也是看中了卓岚影那股子韧劲,才推举她为系学生会zhu席,那个时候她霸道作风就已经显出端倪,自以为是也好,刚愎自用也罢,对于学生会这个要权没权,要人没人的组织,就算她一个人说了算,又能怎样,难道还有人会公然反对吗?学生会会垮掉吗?”范玲梅苦笑道。 “那时的学生会,就算卓岚影有失误,毕竟还有你们这些校领导顶着,不会垮掉,会一直存在下去,可金小朵公司不一样,她要独立发展,如果卓岚影有什么错,很可能导致无可挽回的结局,让我们的心血付诸东流。”甘木言动情地说道。 范玲梅同意甘木言的说法:“所以我早就想着让方美莹做公司副总,但是我怕你不同意,在外人看来,卓岚影和方美莹都是我的人,或者说,方美莹是卓岚影的人。” 甘木言满脸疑惑,看向方美莹。 那天晚上在咖啡厅,他有过提议,让方美莹做金小朵公司副总,可她以维护团结的理由给拒绝了。 他这才想出第二个办法,让连宇航和方美莹分别担任公司副总。 甘木言感觉自己像猴子一样,被范玲梅和方美莹给耍了。 “那晚在咖啡厅,我可是...提过...”甘木言指着一脸平静的方美莹,对范玲梅说道。 “我知道,是我让她那么晚约你的。就是想搞清楚你对卓岚影的态度,也想搞清楚你下一步的打算。”范玲梅说道,对一切了如指掌的样子。 甘木言顿时一副丧气的表情,自己哪里是像猴子,自己就是一只猴子。以为人家一无所知,其实人家洞明一切。 第60章 自己就是只猴子(下) “既然我当时的提议和你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为什么你们不答应呢?”甘木言内心激动,而且还有些慌张。 范玲梅与方美莹相视一笑,达成了默契。 “因为我们认为,那样对你太不公平。”方美莹直言道,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有什么不公平的,我作为股东,我是真心希望金小朵公司向好的方向发展,我看中卓岚影一部分能力,但是我更看重方美莹身上的能力,她们两个如果配合默契的的话,金小朵绝对有前途!” 甘木言自信满满。 范玲梅注视着甘木言,好奇地问道:“你作为一个股东,显得太与众不同。当初你直接出资350万,可以说是倾囊相助,但是股份却仅仅要了三成多一点,而且你似乎也不在乎公司的权力,要不是卓岚影表现得实在不如你的意,你才不会插手公司事务。作为一个投资人,你图什么?” 她这一问,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而甘木言肯定不会如实回答的。 “我当然图钱呀,我虽然出资350万,但是我知道,您那套婴幼儿教育理念远比我这350万要有价值的多,未来能创造财富的,不是我这350万,而是你的那套理论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婴幼儿教育方法,将成为金小朵公司发展的核心竞争力。”甘木言直截了当地说道。 他分析得有理也有力,容不得范玲梅和方美莹不相信。 范玲梅心中对甘木言是越来越肯定,觉得这个小伙子心机不重,可以好好合作一番。 可甘木言对她俩的戒备心却是有增无减。 “呵呵,我们还挺为彼此着想,我没有同意你提出的只提议方美莹做副总的建议,是怕你有所想法,而你只拿三成多的股份,是认为我的研究成果更值钱。” 范玲梅没想到没想到甘木言会如此公正理性看待股份这件事。 “其实这正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彼此体谅,也要彼此信任。”甘木言刻意加重了“信任”二字的语气。 “我当然是信任你的,要不我也不会同意我们见面的。” 说得倒挺好听,这也算信任?对我还搞试探,甘木言想想就生气,但是他依然面色沉静。 甘木言暂时没心思计较试探之事,开股东会才是正事:“那范教授,我看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尽快召开股东会,推举连宇航和方美莹作为金小朵公司副总。” “是的,我完全同意你的提议,但是这之前我还需要跟卓岚影见个面,和她好好谈谈,消除她的抵触情绪。我需要些时间。”范玲梅诚恳地说道。 甘木言认为范玲梅想得周全,这样做很有必要,便点头同意,同时他的脑海里又冒出另一个想法。 他由于情绪的波动,感到口干舌燥,面前的热水温度也降了下来,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同时调整一下心绪。 “范教授,我还有一事,不知该讲不该讲。”甘木言若有所思道。 范玲梅对甘木言已无过分防范之心,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 “您看,卓岚影她坐金小朵公司总经理的位置,首先是因为她有一定的能力,再者是她持有公司33%的股份。连宇航作为副总,他有着17%的股份,所以我想,是不是应该让方美莹也拥有一些股份,作为拥有话语权的支撑。” 甘木言看了一眼方美莹。 范玲梅低头不语,像是在思考甘木言的建议。 “我可以从我17%的股份中拿出7%,如果您可以拿出13%的话,她就有了20%的股份。”甘木言承认方美莹的能力,所以他甘愿拿出7%的股份给她,只要金小朵能发展壮大,比什么都强。 他的终极目的是十年帮人赚百亿,而不是自己赚钱,所以股份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而范玲梅可不不这样想,股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哪能随随便便就给人呢。 三个人当中,最惊讶的就是方美莹了,她表情复杂地看着甘木言,感觉挺好笑,他怎么这么不将股份当回事,说给谁就给谁,跟闹着玩似的。 范玲梅上次同意甘木言将自持股份的二分之一转让给连宇航,那毕竟是他自己的股份,他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并不涉及自己的利益,但这次他居然让自己拿出13%的股份,这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甘木言也在思考着,发现自己话语中的漏洞,虽然他跟范玲梅能很好地合作,但是在对待金小朵公司上,他们的态度并完全不相同。 不同的态度的就会导致不同的作为,他能潇洒地拿出7%的股份,可范玲梅真不一定能拿出13%的股份。 “范教授,我刚才说的仅仅是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您也不必过多考虑,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已经实现,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候了。” 再在这里待着,甘木言自觉尴尬。 出乎甘木言意料的是,方美莹也对范玲梅说道:“范老师,我也该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方美莹,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应该多陪陪范教授。”甘木言好意说道。 “算了,你们都走吧。”范玲梅微微一笑,将他们两个送到了办公楼下。 从办公楼走到校门口,甘木言和方美莹并排走着,均无言语交流。 方美莹不时四处张望,这里是承载了她四年美好时光的地方,每一处她都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 她好留恋这里的一草一木。 甘木言可没方美莹的好心情,他深陷自己是猴子这一事实无法自拔。 直到出了学校的大门,看到自己的那辆桑塔纳,他才对身边的方美莹说道:“你去哪里,我送你。” 方美莹看向甘木言,微风拂过她那丝丝碎发,平静清秀的面容随着发尖的飞舞显得灵动。 “好的,我回晨曦幼儿园。”方美莹没有拒绝,笑道。 可甘木言心里想着却是她最好拒绝自己的客气。 在车里,甘木言连暖风都没开,就算开了,也吹不散他哇凉哇凉的心情。 “你是不是觉得范老师和我都特别有心机?”方美莹坐在甘木言旁边,目视前方,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哼哼。”甘木言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 真是人不可貌相,范玲梅看起来端庄文雅,颇有知识分子的雅量,而方美莹也是漂亮大方,这都是看一眼便能对其产生好感的人,怎么居然都心机这么重。 甘木言想想就失落,方美莹真是白瞎了这幅好皮囊了。 方美莹的脸泛出一丝红晕,带着娇怒,对甘木言如此误解自己颇为不满。 “你也不用这么生气,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方美莹辩解道。 甘木言对这无力的辩白表示难以接受。 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狠狠地拉了拉领带结,好让自己能呼出一口闷气。 自己为了金小朵公司的未来尽心尽力,你们可倒好,试探起我来了。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值得去信任吗? “将心比心,你处在我这个位置,你能不生气?”甘木言没好气地说道。 方美莹突然噗嗤一笑,觉得甘木言还有些孩子气。 她这一笑让甘木言更窝火。 “你还是想多了,范老师跟我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方美莹继续劝着甘木言。 “我可没多想。”甘木言气鼓鼓地说道。 “你突然出现,带着350万的投资,在股权分配上你又显得那么大公无私,在晨曦幼儿园的运营上,你也特别上心,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们感觉不真实,这世上真有你这样只求付出不图回报的人?”方美莹自我感慨道。 甘木言如此作为,全是因为那赌约,十年助人赚百亿,而不是自己赚百亿,所以他的一些做法,让人搞不懂,看不透。 他想想就有些后悔,当时在见到那黑衣邪女的时候,就该壮着胆子讨讨价,看能不能自己十年之内赚百亿,这样的话,自己的行为在外人看来还能正常点。 “我怎么不图回报,我也图,只是在钱面前,我知足。”甘木言激动地说道。 方美莹还是对甘木言的某些做法表示不理解,比如自愿拿出7%股份给自己这件事。 但是她可以肯定,甘木言是一个对金小朵未来发展极为有利也有力的人,适合留在金小朵做股东,以后有可能的话,会进入管理层。 说服甘木言放下对范玲梅和自己的芥蒂,这一时半会儿不太可能。 方美莹不再言语,想着只能在以后的共事中慢慢化解。 在离晨曦幼儿园所在的文玺苑小区还有大概一公里的时候,方美莹便让甘木言停车,独自步行回去,以免被其他幼儿园的老师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尤其是不能让卓岚影看到。 第61章 感谢宴 无论在外面的心情有多糟糕,但是甘木言一回家,看到楚芳菲,心情就欢悦起来。 一身粉色丝绸睡衣,将楚芳菲的动人曲线全面展现在甘木言面前。 他顿时来了兴趣,外衣都顾不得脱,抱着楚芳菲就要亲热。 “你手机又响了。”楚芳菲被甘木言紧紧地拥着,却感到胸前一阵震动,很是难受。 甘木言不得不松开楚芳菲,尴尬地掏出手机,暗骂一声,谁这么不解风情,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 又是温婧,昨天刚通过电话,说律师费的事改天再说,这才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怎么又打了过来? 咋送钱还送得这么着急,自己又不是不办事,而是已经把事办妥了。 “温婧,律师费的事咱们改天再说,我不着急,你也别急着给,好不好。”虽然甘木言心中不悦,但说话的语气很是客气。 “甘律师,您误会了,不是律师费的事,这律师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您要是要,我们随时给,这事听您的,好不好?”温婧在手机那头说得很是诚恳和小心。 “那你还有什么事吗?”甘木言色眯眯地看着面前的楚芳菲。 楚芳菲狠狠的瞪了一眼,转身坐到了沙发上,环抱双臂,斜眼看着他。 “是这样的,温晖这件事,您费心费神,才得以圆满解决,所以我们就想请您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你太客气了,别破费了,没必要。”甘木言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他握着手机来到沙发前,用眼神哄着有些小恼怒的楚芳菲。 “不破费,就在温晖家,我简单炒几个菜,略备薄酒,您一定要赏光。给您律师费您也推脱着不要,如果请吃饭再不来,搞得我们都挺不好意思的。”温婧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楚芳菲侧耳听着甘木言与对方的通话内容,斜着脑袋不耐烦地向甘木言摆摆手,好像在说,你去吧去吧。 甘木言挤在楚芳菲身侧,犹豫了一会儿,答道:“好吧,你定个时间吧。” “不不不,您定,我们这边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温婧这边诚意满满。 “那就明天中午吧。”甘木言看着一脸不高兴的楚芳菲,又接着说道:“我还需要带一个人过去。” “行行行,只要您能来就行,带个人过来更热闹。” 挂断电话,甘木言忙跟个哈巴狗似,哄着楚芳菲:“别不高兴啦。” 说着,他便将爪子向楚芳菲的胸部伸过去。 楚芳菲毫不躲闪,一个转身将甘木言搂住。 ...... 第二天,甘木言带着楚芳菲来到了温晖的家。 他每一次来这里,都会感到一些不太明显的变化。 这次他来,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有关温晖妻子田琪的气息,好像她从来没有在这个家存在过一样。 田琪去世仅仅一个多月,这里已经不存在她的任何,这让甘木言平添了几分酸涩。 虽然温晖面色红润,心情不错,但还是有着一丝如微风般的落寞。 让甘木言感到意外的是,温晖的父母也在,对甘木言和楚芳菲很热情。 温晖和温婧在厨房做菜,甘木言就跟他们的父母聊了起来。 “叔儿、婶儿,您们怎么来了?温晖的事已经结了。”甘木言问道。 总不会因为请他吃饭表达谢意,连父母都请来了。 “我儿温晖下周要为田琪举行葬礼,我们老两口想送送儿媳妇。”温晖的父亲难掩悲伤,叹了口气说道。 不管田琪的父母是否接受了温晖,但是温晖的父母,却十分看中这个儿媳妇田琪。 甘木言心情也沉重了起来,他很讨厌黑发人送白发人这种事。 “你们也不要过分伤心,人死不能复生,我相信田琪她在天上,也不希望你们和温晖总是活在过去。”楚芳菲见甘木言不言语,便开口说道。 甘木言真不知道该如何劝两位老人,他感激地看着楚芳菲。 “是呀,我们倒没想什么,就是怕温晖他受不了,你没看这屋子,被温婧打扫了一遍又一遍,跟田琪有关的东西都弄走了,就是担心他睹物思人,他是个重情义的人。”温晖的父亲看向厨房,小声地对甘木言和楚芳菲说道。 这个温婧,为了她弟弟温晖,也是煞费苦心。 将这屋子里有关田琪的一切,统统抹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她却做到了。 “他有个能力这么强的姐姐,是件幸福的事。”甘木言对温婧有了些许佩服,能作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园长,必定有过人之处,要不然夏寒阳也不会这么看重她,亲自为她找律师。 “嗨,一个女人家,能力强有什么用,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结婚。”温晖的父亲心疼地说道,话题转向温婧。 温婧未婚,成了她父母的一块心病,每次提起,都免不了长吁短叹。 “迟饭是好饭,你也不要为温婧担心,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甘木言笑着看了一眼楚芳菲,安慰着温晖的父亲。 “借你吉言,不知你律所是否有与温婧年龄相仿的男青年,可以给牵个线。”温晖的父亲不管是遇到谁,提到女儿温婧的时候,最后总会说上这么一句。 “那是肯定,只要有合适的男青年,我肯定先给温婧介绍。”甘木言轻拍着胸脯保证道。 高质量女性,在婚恋这方面,总是不太顺,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来越不顺。 温婧在厨房炒菜,温晖打下手,噼里啪啦的炒菜声淹没了甘木言他们屋外的聊天声。 温婧要是知道他们在聊这个,肯定会不高兴。 六个人,餐桌上却准备了十多道菜。 “你这准备的多了,肯定吃不完。”甘木言看着这一桌子的菜,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就算菜再多,也无法表达我们诚挚的谢意。”温婧将桌上的白酒打开,给甘木言、自己的父亲、温晖和自己倒上。 母亲和楚芳菲喝的是果汁。 “你们太客气,我真受之有愧。”甘木言抿了抿嘴唇,说道。 他不是馋酒,而是看到这白酒是酱香型的,对他来说,这种酒难以下咽。 “甘律师,你不要这么自谦,要不是你,温晖的案子不会这么快结束。”温婧举起酒杯,对着甘木言说道,“今天我高兴,为了表示感谢,我先喝一杯。” 说完,温婧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目视着甘木言,女中豪杰的气概逐渐显现。 甘木言目测着酒杯,至少能容一两酒。 真能喝,他心中赞许。 “甘律师,您随意。”温婧又给自己倒上酒。 酒局上的规矩,甘木言很懂,酒品鉴人品,人家说随意,你要是真的随意,那就完了,人品也就被“随意”没了 甘木言不说二话,也一饮而尽:“我干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还没完,温婧又以种种感谢之词,接着跟他连碰两杯。 不到五分钟,甘木言和温婧分别三两酒下肚。 温婧气定神闲,甘木言却无法稳坐泰山,他不适合喝猛酒,更何况是他并不喜欢的酱香型白酒。 “等等,你让我缓缓,我先吃几口菜。”甘木言不想露怯,可又不得不承认自己酒量一般。 “姐,你看看你,你能喝,也别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温晖夺过温婧手里的酒瓶。 温婧是个能喝酒的女人,作为幼儿园园长,要跟孩子们打交道,所以工作时间她是滴酒不沾,但是今天她高兴,自己的弟弟无罪,必须跟功劳最大的甘木言喝上几杯,表示谢意。 温婧跟没事人的:“我就是高兴,也是感激,所以想跟甘律师多喝几杯,请别介意呀。” 甘木言这个无奈,一手按在楚芳菲的大腿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她面前的果汁。 “那我敬这个漂亮的妹妹一杯。”温婧将目标转向了楚芳菲。 楚芳菲不停地抚着甘木言的背,很是担心。 “我叫楚芳菲,我不会喝酒,就以果汁代酒吧。”楚芳菲接过甘木言手中的空杯,倒满果汁,双手举着对温婧说道。 甘木言在他们面前带这么一个女孩子在身边,关系肯定不一般,温婧便问道:“你是甘律师的女朋友?” “算是吧。”楚芳菲甜甜地笑道,她是甘木言名正言顺的老婆。 “那真好,甘律师人真不错,你,有眼光!”温婧不无羡慕地说道。 温婧和楚芳菲对饮了一杯果汁。 甘木言面露酡红,醉意渐浓。这让温婧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莽撞了,索性将甘木言面前一两的酒杯,换成了只能盛四钱的酒杯。 甘木言也不想让自己醉得这么快,只能一杯又一杯地往自己的肚子里灌水。 楚芳菲这时接到了一个客服电话。 之前她与客服所服务的财务软件公司进行了联系,预定了一套专业版的财务软件。 客服打电话来,是要让她在网上验证一下身份,并下载财务软件安装秘钥。 这套流程需要在电脑上操作。 “你们这里有电脑吗?”楚芳菲试探的问道,在这个时候干工作似乎不符合常理,但是楚芳菲的前生是个工作狂,现在也没什么改变。 “有,在书房,我带你去。”温晖带着楚芳菲来到书房,打开电脑,输入了开机密码,然后返回餐桌,开始敬甘木言酒。 这四钱的酒杯,着实让甘木言心轻了许多,这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酒这东西,一下子喝那么多,和慢慢地喝那么多,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甘木言还是适合细水长流,酒要慢慢喝。 虽然他跟温晖也只是碰了三杯酒,但是这次要比刚才舒服得多。 “医院什么时候让你上班?”甘木言关心温晖,问道。 “下周就能去,只是我准备给田琪办完葬礼再去上班。” 一提起田琪,温晖就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眼中便会有泪珠打转。 甘木言分明看到温晖的一滴泪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面前的酒杯里,溅起一个水珠,又落了回去。 “不管怎样,你都要向前看,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路向前,剩下的交给时间。” 对于悲伤,时间是最好的抚慰剂,无论多么痛彻心扉的苦难,在时间面前,总有一天会烟消云散。 甘木言深切地感受到了,温晖对田琪的感情,是很真挚的。 温晖明白甘木言的意思,轻举酒杯,一切都在酒里。 接着,温晖的父亲和母亲也向甘木言表示感谢。 甘木言只感觉自己的肚子里,有十分之一的酒,其他十分之九都是水。 不管怎么说,他的醉意没有再向下发展。 “妹子,你还没有忙完吗?菜都凉了。”甘木言见楚芳菲忙了那么久,还不出来,忍不住这样叫了她一声。 “马上就好。”楚芳菲在书房里回了一句,并没有出来。 “让她忙,来这里就当是在自己家。”温婧笑道。 这顿饭已经接近尾声,两斤白酒已经喝完,桌上的菜剩下了一半多。 “看看,我说不用做这么多菜。”甘木言看着这么一桌子菜,暗自为温婧他们发愁。 “没事,大不了多吃几天,总能吃完的。”温婧毫不在意地说道。 本来是一桌可口的菜,却被这两瓶白酒给破坏了。 酒精刺激着甘木言的胃,让他无法吃更多的菜。 楚芳菲握着手机,终于从书房走了出来。 “对不起,我买了个东西,网上操作极为繁琐,所以就多花费了些时间。”楚芳菲饱含歉意地解释道,将手机放进了口袋。 “没事,别这么客气。”温婧看着楚芳菲,却不知何故,脑中浮现出了夏寒阳。 她想起了那天夏寒阳因为甘木言生气的样子,猜测着生气的原因会不会跟面前的楚芳菲有关。 在她的印象中,夏寒阳还很少因为一个人生闷气。 她极力将自己的八卦思想驱除出自己的脑海。 甘木言吃不动,更喝不动了,只能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款待。” “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温婧笑道,“律师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你就拿走吧。” 甘木言虽有醉意,但是头脑清醒,律师费他是不会收的:“昨天可是说好的,我什么时候要,你什么时候给,我今天不要。” 第62章 调查报告 温婧是真搞不懂,甘木言到底是咋想的,既然他一直推辞,她只能按他心意,不强塞给他律师费。 甘木言离开的时候,温晖将他和楚芳菲送到了楼下。 甘木言先让楚芳菲上车,对温晖说道:“给田琪举行葬礼的时候,通知我。” 温晖拍了拍甘木言的肩,没有言语,表示默认。 “田琪的父母不来吗?”甘木言多嘴问道, “来,只是我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他们。” 一对不承认自己能力的岳父母,哪个女婿想去见? “将三百万,全部给了他们,你就不后悔?” 甘木言好奇,温晖怎么能下决心将这笔巨款一分不剩地全给了岳父母。 “不后悔。”温晖回答得很坚定。 “也是,作为一个前途无量的医生,这区区三百万,只要提成药多开点,十年之内就能赚回来。”甘木言开玩笑地说道。 “呵,你还知道提成药?”温晖斜了一眼甘木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他很珍视自己的医德,而甘木言的一席话,分明是在对他的医德表示怀疑。 “估计天底下的老百姓都知道提成药,谁还没被医生开过处方,说在医院外某个药店买这种药,药还挺贵。”甘木言现身说法道。 “你放心好啦,我是不会给我的患者开提成药的。” 甘木言一笑置之,至今为止,他还没有遇见一位不开提成药的医生,但是有一点也不能否认,有时候提成药挺管用,药到病除。 “希望你能做到这一点。” 甘木言转身打开车门,又速速关上,重重地敲了敲车顶,示意楚芳菲出来。 楚芳菲不明所以,没好气地从车上下来。 “妹子,你开车,我喝酒了。”甘木言迈着小碎步来到副驾驶这边,开门上车。 楚芳菲心中憋着事,居然没意识到甘木言喝了酒,不能开车,还乖乖地坐在副驾驶,等着他开车。 这是做媳妇的失职呀。 楚芳菲驾车带着甘木言往公寓方向开。 甘木言卧在副驾驶位上,只想好好睡一觉,双目微闭。 温晖的情况,甘木言昨天跟她说了,知道这个人的妻子一个多月前去世。 可她这次到温晖的家,有着跟甘木言同样的感觉,不知内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家里曾经有过一位女主人。 楚芳菲忽然触景生情,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了双闪。 甘木言感到车停了,睁开双眼,问道:“怎么不走了?” 他看到楚芳菲双眼含泪,有些慌了神,直着身子,很是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楚芳菲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难受!” 甘木言以为楚芳菲心脏突发什么疾病,马上掏出手机要拨打999急救电话。 酒醒了八九分。 “我没事,就是心痛。”楚芳菲抽泣道。 她突如其来的伤心,让甘木言很是纳闷,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你别哭,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只管提出来便是,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错能改。”甘木言文不对题地解释、安慰道。 “老公,你做的够好了,我只希望你,万一我将来哪天不在了,你能像温晖那样,将我存在过的一切都抹去,就好像我从没有来过一样。” 甘木言知道自己做不到。 “你说个这个做啥,好好把握当下。”甘木言安慰道。 在甘木言向楚芳菲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经历之后,楚芳菲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陪甘木言走到最后。 虽然在这个现实世界里,他们都有十年的期限,但是她比他早到这个世界十个月,也就是说,甘木言在这个世界里最后十个月,没有她的陪伴。 她不想让甘木言因为这个而伤心。 楚芳菲情不自已,知道自己何时失去自己心爱的人,是件特别恐怖的事。 甘木言在汽车狭小的空间里,连个舒舒服服的拥抱都给不了楚芳菲。 “好了,别哭了,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不就是害怕彼此失去嘛,与其害怕将来彼此失去,不如趁现在好好相爱。” 甘木言自从知道楚芳菲跟自己一样,也是那个世界的人之后,情感上的共鸣,和心灵上的相通,让他很容易就能猜出她的想法。 他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在这个现实世界就十年寿命,就是为了感受爱情,既然自己找到了,就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楚芳菲擦干眼泪,朝着甘木言挤出一个变形的微笑。 哪怕这个微笑再不像微笑,在甘木言眼里,都很美。 “这就对了,不要患得患失,你相信我,我能陪你走到最后。”甘木言很有信心地说道。 在这个现实世界里,能真正了解自己,跟自己感同身受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楚芳菲,所以,他很肯定自己可以跟她走到最后。 楚芳菲止住了哭泣,甘木言也稍稍心安。 “我还有件事跟你说。”楚芳菲表情陡然严肃。 甘木言瞥了一眼楚芳菲,说道:“要是好事的话,就说,不是好事的话,就别说了。” 这个世界里的甘木言,活得比那个世界的林耀海要洒脱的多,做着自己喜欢的律师工作,也不在乎挣钱多挣钱少。 “可我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坏?”楚芳菲已恢复如常。 “你好歹也是注册会计师,用你的职业怀疑,来判断一下。”甘木言又重新卧在了副驾驶位。 “给,你看,你自己判断。”楚芳菲打开手机相册,让甘木言看里面的pdf图片。 这些pdf图片,让甘木言越看越精神,越看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些图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甘木言语气沉重。 “我在温晖的书房拍的。” 原来,楚芳菲在温晖的书房用电脑下载财务软件安装秘钥的空隙,偶然瞥见放在显示屏一侧的a4纸文件,首页的题目又大又清晰。 关于晨曦幼儿园的调查报告。 这样的题目不得不引起楚芳菲的注意,她拿到面前翻看了几页,里面的内容是关于晨曦幼儿园的一切。 这份调查报告,不仅将晨曦幼儿园的地理位置、办园规模这些显而易见的情况记录得详详细细,连在幼儿园工作的每位老师的个人资料,上家金小朵公司的股权架构,以及所用的教学方式都记录得明明白白。 甚至该调查报告的最后几页,还有对晨曦幼儿园未来发展趋势的分析。 这份调查报告将晨曦幼儿园从内到外,从现在到将来,分析得透透彻彻。 出具这份调查报告的商业调查公司绝对实力不俗,而且经验丰富,能如此巨细无遗地调查一家小幼儿园,看得出调查手法很是老练。 调查报告的第二页,很清楚地写着,是在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委托之下,对晨曦幼儿园进行调查,调查费用20万元。 30余页的调查报告,就要价这么高,甘木言觉得这调查公司的钱也真是好赚。 他细细看完整个调查报告,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最后那几页,对晨曦幼儿园未来发展的分析。 这分析结果的基础,完全是以晨曦幼儿园所用的教学模式被大众所接受为前提。 而晨曦幼儿园所用的教学模式,这份调查报告并没有过多赘述,描述地有些含糊。好像在说,晨曦幼儿园有个武林秘籍,但是秘籍内容不详,总之是谁得之,谁就能独步天下。 分析的最终结果,是金小朵教育会在五年内发展壮大,绝对可以占据中国婴幼儿教育产业的半壁江山。 捧杀的味道浓之又浓。 虽然在甘木言看来,这份调查报告最后分析有些言过其实,其他方面也有着或大或小的漏洞,但不失为一份极有价值的调查报告。 甘木言显得忧心忡忡,这份调查报告要是摆在彤儿乐教育集团管理层的桌子上,那晨曦幼儿园就危险了。 一个大企业如何在波云诡谲、无比残酷的商业竞争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无与伦比的财力,使乖弄巧的手腕肯定是必不可少,但他们更多的是有着对威胁的预见能力,在威胁还处在萌芽状态的时候,就立即除之,不会让他们将来成为与自己抗衡的力量。 甘木言现在真的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认为应该将这件事及时告知卓岚影、范玲梅、连宇航、方美莹为好,让他们也有所准备。 他已酒醒十分,彻底清醒。 “将这份文件,通过微信发给我。”甘木言将手机递还给楚芳菲。 楚芳菲滑动着手机屏幕操作着,当时为了将这份文件拍得清晰,她使用了微信里关于扫描的小程序,能让文件看起来是像被扫描仪扫描过一样,文字显示特别清晰,如果打印出来,跟复印原件无异。 她能将这份文件拍下来,甘木言认为这是大功一件。 如果甘木言的出现,是上天派下来帮助卓岚影的,那楚芳菲就是上天派下来,帮助甘木言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甘木言自嘲道,他算是想开了,自己背负着这个十年赌约,就跟游戏闯关一样,绝对不可能顺利。 第63章 紧急微信视频会议 甘木言微信通知卓岚影,让她建一个微信群,将范玲梅、方美莹拉进这个群,他同时将连宇航和楚芳菲也拉进了这个群。 在确定群里的每个人都在线后,他将这份《关于晨曦幼儿园的调查报告》发进了群,还特别说明,这份文件一定要保密,千万不可外传。 墨菲定律似乎又得到了印证,怕什么就来什么。 甘木言极力躲避着彤儿乐的夏寒阳,不论哪次的意外相遇,他在她面前都表现得慎之又慎,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招惹了这位惹不起的主,进而对金小朵公司和晨曦幼儿园不利。 可似乎还是什么都没躲掉,该来的还是会来。 这就是命! 甘木言暗自骂了一句。 “这份报告怎么会出现在温晖家?”楚芳菲纳闷问道。 温晖是个医生,他家怎么会有这么一份诡异的调查报告,他应该跟这种事八竿子打不着才符合逻辑。 “但是他姐姐温婧,她可是林城市12家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总园长。”甘木言回答道。 昨夜,他只跟楚芳菲说今天要去温晖家,也向她交代了温晖和田琪的情况,却忽略了他姐姐温婧, 楚芳菲的小脾气说来就来,醋坛子说翻就翻,所以甘木言学得乖了,不在她面前说其他女人。 这份调查报告出现在温晖家里,纯属巧合。 周一的时候,夏寒阳交代温婧要对晨曦幼儿园进行彻底调查,温婧哪里敢怠慢,当即和一直合作的商业调查公司进行了联系,让他们一周之内出报告。 今天正好周日,调查公司与温婧联系,要递交调查报告。 这时的温婧已经到了温晖家,开始为招待甘木言做准备,只能让调查公司将报告送到温晖家。 收到调查报告后,她都没来得及看,直接放到了书房。 这么说吧,甘木言比她都先看到调查报告的内容。 楚芳菲拍完文件,还极为小心地放回原位,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这份文件曾经被翻动过。 范玲梅、卓岚影和方美莹看完调查报告后,心情都很沉重,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危机四伏。 “叔,这调查报告里,就你只字未提。”连宇航看出了调查报告其中一个漏洞,在微信里打字说道。 甘木言呵呵一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他跟楚芳菲签署了隐名股东代持协议,所以股东名册里没有他的名字,而且从劳动部门调查出的关于晨曦幼儿园的职工社保信息,他又不领这里的工资,也不会出现他的名字。 在官方记录中,他的名字跟晨曦幼儿园根本就不沾边,所以这份调查报告里,自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他在微信群里发出个“哭笑不得”的笑脸。 这时,卓岚影发起了微信会议邀请。 甘木言同意了邀请,并指示楚芳菲开车,去连宇航的奥迪4s店,他想看看那台红色的奥迪a3l修理得怎么样了,虽然那台老奥迪a6开起来也很舒适,但他觉得那台红色的奥迪与楚芳菲更配。 卓岚影跟方美莹在同一间办公室里,所以方美莹便拒绝了会议邀请,免得影响会议的通话质量。 楚芳菲开着车,也没有接受会议邀请。但网络会议室里的参会人员已经聚齐。 没等卓岚影说话,甘木言就先开腔:“说说吧,咱们晨曦幼儿园最近又怎么招惹彤儿乐了,他们花20万搞这么个调查,肯定不是为了跟我们联姻。” 甘木言这么一问,卓岚影和方美莹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晨曦幼儿园的确没有跟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有过正面接触,更不可能有冲突。 “我们最近真的没有招惹彤儿乐。”卓岚影回答道。 众人的记忆里,唯一的招惹就是那次大年初二发生的斗殴事件。 甘木言举着手机,好让自己这张脸能在摄像头拍到的范围内:“不要以为跟人家打架才算招惹,都是搞服务的,再想想,还有别的没,比如抢了人家的客户。” 他这么一提醒,卓岚影和方美莹恍然大悟,最近这段时间,从彤儿乐幼儿园转到晨曦幼儿园的儿童真不少,已经有小三十个了,并且还有很多彤儿乐那边的家长来咨询。 因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教育理念和方法与晨曦幼儿园的教育理念和模式不相同,如何让从那边转过来的儿童尽快适应这边的幼儿园生活,是最近晨曦幼儿园老师一直在讨论的事情,也初步制定了应对方案。 方案分两阶段进行,一个阶段需要一周的时间,也就是说大概两周,就能让接受m氏幼儿教育的儿童,很平滑地、不带任何心理负担地过渡到晨曦这边的教育模式。 “最近是招收了不少从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转过来的儿童。”方美莹凑近卓岚影的手机,不好意思地说道。 甘木言内心苦呀,尤其是方美莹说出这话,他心里更苦。 方美莹明明已经意识到彤儿乐教育集团是阻碍金小朵公司未来发展的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就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免任何与彤儿乐产生冲突的可能。 这个时候犯这种战术上的低级错误,让甘木言感到不可思议。 “你们真可以,是不是被现在的顺风顺水冲昏了头脑,想试试彤儿乐的火力?”甘木言讥讽道,没有给卓岚影和楚芳菲留任何情面。 收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转过来的儿童,一开始方美莹是持反对态度的,但是卓岚影执意要收。 方美莹将这件事告知了范玲梅,范玲梅同样意识到这样做的风险,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不给卓岚影点教训,让她真切地感受到切肤之痛,她是不会有所改变的。 在创业初期遇到点麻烦,不是什么坏事,总比金小朵公司壮大了,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要强。 所以,范玲梅并没有阻止卓岚影这样做。 自从上次表现出了对卓岚影的极度失望,又在自己最为崩溃的时候,真正认识到了楚芳菲,接着又被范玲梅和方美莹玩弄于股掌之中,甘木言就似乎完成了某种蜕变,无论面对的局面多么糟糕,他都不会慌,更确切地说,他是懒得慌,慌也没有用。 他现在反而不担心了,在这个世界里,他对钱不感兴趣,对权更是嗤之以鼻,对色他也只是色楚芳菲一个人,可以说是无欲无求。 一个人无欲无求了,就没有人可以抓到他的把柄,也没有人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他想好了,如果彤儿乐教育集团真的对晨曦幼儿园有所行动,那他只能硬着头皮应对,输赢在所不问。 一个字,就是干! 甘木言现在是懒得生气,也懒得失望,多留几口气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楚芳菲驾车来到连宇航的奥迪4s店,甘木言带着她走进了展厅。 前一次招待甘木言的女销售眼尖,见到自己老板的叔又来到展厅,一路小跑迎了过来。 甘木言看着那美女销售要是扑过来的样子,生怕她刹车不及栽在自己怀里,急忙一个转身,躲在了楚芳菲身后。 和他想的没错,要不是楚芳菲扶了那女销售一把,她非跪下来磕个头不可。 女销售不好意思地跟跟楚芳菲道了声谢,忙梳理了一下脸前的乱发,对着甘木言说道:“叔,您又来了,我们老板就在上面,我带您去。” 这一声“叔”的,叫得贼甜。 楚芳菲一副一家之主的表情,瞅着甘木言,暗道,这小姊妹不错,你最好别有什么想法。 甘木言一脸无奈,缩着脖子指着楚芳菲说道:“这是婶子。” 这一幕正好被参加微信会议的其他人看到,笑得那是前仰后合。 也不知他们是在笑这女销售,还是在笑甘木言这个妻管严。 他们并不知道甘木言已经结婚,自然不会深究“婶子”对这个称呼背后的真正含义。 “婶子好!”女销售深深地对着楚芳菲来了一个绝对直角的鞠躬。 这要是一位真正买车的客户,如果不在这里提辆车,都对不起这标准的鞠躬。 连宇航通过微信会议看到甘木言和楚芳菲来到了店,赶紧下去迎接。 甘木言见连宇航从展厅二楼下来,马上对着他一顿比划。 连宇航立刻明白了意思,带着他们两个来到了后院。 那辆红色的奥迪a3l已经被修复一新,三个人一同坐了进去。 甘木言给了参加微信会议的人一个短暂的放松,便又进入正题。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不说啥了,从现在开始,暂时不招收从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转过来的儿童,如果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立即互相通气,我觉得彤儿乐不会无动于衷,总会给咱们点颜色看看才会罢休。”甘木言分析道。 甘木言不想给他们太大压力,所以说的委婉且轻松。 他坚信,只要彤儿乐那边针对晨曦幼儿园有所行动,那绝对不是“给点颜色”这么简单,很可能就是一阵远程降维打击,火力无死角覆盖,直接以搞死晨曦幼儿园为终极目的。 他说完,微信会议室里却没人接话,因为在没搞清彤儿乐那边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前提下,谁都不可能想出好的对策。 甘木言想,就算晨曦幼儿园现在把从彤儿乐那边转过来的儿童用八抬大轿挨个抬回去,也难解彤儿乐的心头之恨。 为了不让微信会议冷场,甘木言又说道:“既然彤儿乐有能力查我们,我们也得查他们,连祖坟里埋着谁也得查清楚!咱们也别害怕,他彤儿乐在林城市是一霸,我就不信了,中国这么大,他能在每个一线城市都称王称霸?” 甘木言嘴上不服气,心中也是不服气。 说者有心,听者更可能会错意,卓岚影认为他有想跑的意思,似乎已经做好了打不过就跑的准备。 连宇航跟甘木言商量道:“这商业调查需要不少钱,就单单调查我们一个晨曦幼儿园,彤儿乐那边就出价二十万。咱们要调查的是一个业务涉及地域极广的彤儿乐教育集团,这钱可不少呀。” 先前说的两套发展规划,正在让管理咨询公司给制作着,这就是笔小十万的开支,现在多加了一个商业调查,又是一笔开支。连宇航作为金小朵公司的股东,觉得商业调查这钱花的不值。 作为这家奥迪4s店老板的他,切身体会到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道理。 “人家彤儿乐教育集团财大气粗,愿意当那个冤大头,咱们可当不起,只能靠关系去调查了。” 看在钱的面子上,甘木言退而求其次,采用其他办法做商业调查。 他已经想好了,连宇航借着他爹连永胜的人脉,怎么也能搞到点彤儿乐教育集团内部的一些消息,比如集团内部机构设置,管理层的个人信息等等。 而他自己,请同律所几个做尽职调查的律师帮下忙,搞到彤儿乐的资产、投资、债权债务、股权架构等方面的情况,并且还能找一下自己的铁哥们吴桐,也可以搞到些资料。 多方拼凑一下,总能得到彤儿乐教育集团全方位的信息。甘木言还不知道,方美莹那里也有一部分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资料,而且还是她自己整理出来的。 这可能是这世上最廉价的商业调查了,一分钱都不准备花,全靠脸去完成。 这次微信会议,只有范玲梅一句话都没说,似乎是在观察着参会的每一个人。 甘木言发言踊跃,而且显得积极、乐观和沉稳,这让范玲梅很欣慰。 微信会议结束后,甘木言和连宇航商量着靠关系搞调查报告的事。 范玲梅那边也没闲着,请方美莹和卓岚影吃晚饭,借此机会要把方美莹和连宇航提副总的事,和卓岚影说一下,如果她因此产生了心结,自己也好立即帮她解开,不至于影响了团结。 这个时候,团结稳定高于一切,只有这样,金小朵公司的股东才能同心协力,对抗外来威胁。 祸起萧墙的事,绝对不能在金小朵公司发生。 第64章 报告的缺陷 “这是什么调查报告,无论是晨曦幼儿园,金小朵教育有限责任公司,还是幼儿园里的工作人员,居然没有甘木言?!”夏寒阳将温婧呈上来的商业调查报告来来回回翻看了三遍,确定这里没有甘木言的名字后,气急败坏地问道。 自大年初二第一次见到甘木言那时起,她每次与甘木言相遇,都多多少少会和晨曦幼儿园扯上关系,而且他还自称是晨曦幼儿园的第三副园长,这些迹象都表明他跟晨曦幼儿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面前这份关于晨曦幼儿园的商业调查报告,对他却一个字也没说,好像晨曦幼儿园自始至终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一样。 站在一边的温婧听夏寒阳这么一问,当即有些懵。 甘木言明明是个律师,怎么能跟一所私立幼儿园扯上关系。 这种严肃的商业调查报告,还要调查甘木言的话,夏寒阳可就真的有点无理取闹了。 “甘木言他是个律师,这份关于晨曦幼儿园的调查报告里没有他,不是很正常吗?”温婧理直气壮地说道,有时候她也不是那么惯着夏寒阳,该顶的时候得顶,该怼的时候也得怼。 夏寒阳一想,自己一直没有跟温婧说过甘木言与晨曦幼儿园的关系。 在温婧的脑海里,甘木言就是沈韩律师事务所的刑事律师,而且是一个业务能力很强,也很有人情味的律师。 这份调查报告,是林城市资深商业调查公司出具的,真实性毋庸置疑,再说了,如果甘木言真的跟晨曦幼儿园有关系的话,他们没必要、也不可能隐瞒甘木言这个人的存在。 相较于这份有一定权威性的调查报告,夏寒阳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很肯定甘木言与晨曦幼儿园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只是她还没搞清楚,对于晨曦幼儿园,或者金小朵教育公司来说,他是个怎样的存在。 既然这份调查报告没有将甘木言列入其中,那夏寒阳便想着从其他方面调查他一番。 她注意到了调查报告最后几页关于金小朵公司的发展分析,对晨曦幼儿园的教学模式产生了兴趣。既然报告里将他们的教学理念和模式说得神乎其神,就有必要做更深入的调查。 “报告先放我这里,你先去忙吧。”夏寒阳对温婧说道。 温婧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说道:“调查报告里金小朵公司的股东有四位,其中有一位叫楚芳菲的,是甘木言的女朋友。” 调查报告不仅对金小朵公司的每位股东都有相关介绍,而且还附有照片。 夏寒阳麻利地翻到有楚芳菲简介的这一页,她看着这人有些眼熟,仔细回忆着,对了,这就是上周一开红色奥迪的女子,而且看得出来,甘木言对她疼爱有加。 甘木言与楚芳菲亲昵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夏寒阳的脑海,使她又生无名怨火。 “你怎么知道这个楚芳菲是甘木言的女朋友?”夏寒阳冷冷地质问道。 “我请甘木言律师吃了一顿饭,主要是为了表达对他办理温晖的案子的感谢,他来的时候就是带着楚芳菲,如果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怎么会带着她来。” 温婧记得,当时是楚芳菲自我介绍是甘木言的女朋友,而甘木言并没有反驳,应该是默认了。 虽然她跟楚芳菲仅仅见过这一次面,不知怎的,却有种说不出的好感,这个女子心灵素雅,却不失活泼,与甘木言这种处事冷静果断,而又不乏温情的人,的确极为相配。 “温晖的案子结了?”夏寒阳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问过温晖的案子了。 “结了,无罪。”温婧笑道。 甘木言对温晖的案子尽心尽力,温婧对甘木言的交代也牢记在心,他说过,只要夏寒阳不主动问起温晖的案子,就不要向她主动提起。 夏寒阳扫了一眼调查报告的封面,说道:“以后就不要跟甘木言联系了,他就是个律师,拿钱办事而已,再说,总是跟一个刑事律师扯上关系,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 不知为何,夏寒阳还是不希望有女人过多接触甘木言。 夏寒阳这样说,让人感觉有恶意干涉他人私生活之嫌。 温婧柳眉微微一蹙,并没有反驳,而是应付道:“我知道了。” 要真的像夏寒阳所说的拿钱办事就好了,甘木言这是光办了事,还没有拿钱。 温婧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他为什么迟迟不收律师费,是因为夏寒阳的面子大,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温婧很明白自己的位置,就是一个为彤儿乐教育集团服务的打工人,高级搬砖人。而面前的夏寒阳,就算自己跟她关系再好,也不能僭越。 温婧突然有了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夏寒阳没什么要对温婧说的了,就打发她离开。 温婧离开夏寒阳的办公室,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怀疑夏寒阳最近是不是睡眠不足,或者是撞了邪,怎么什么都往甘木言身上扯。 办公室内只有夏寒阳一个人,她静下心来,又将这份价值不菲的调查报告精读了一遍,将几个关键性人物记录在了笔记本上。 范玲梅、卓岚影。 尤其是这个范玲梅,还是林城师范大学的教授、博士生导师。 调查报告对金小朵公司股东的介绍,只是一些常规性的简历,如哪年哪月在哪里干了些什么,获得了什么荣誉等等,并不深入。 夏寒阳思考了一阵,便给集团的法律顾问吴桐打了个电话,让他下午的时候来武康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她的办公室。 既然甘木言是他为她联系的刑事律师,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不错,通过他侧面了解一下甘木言,是最方便的了。 吴桐爽快地答应了。 这天晚上,卓岚影亲自召集范玲梅、甘木言、连宇航、方美莹,开了一个管理层会议,尽管楚芳菲现在仅仅是个会计,但是因为是金小朵公司名义上的股东,也列席了会议。 这个会议让甘木言联想到在另一个世界里自己作为事业编制小科员参加后备干部选拔时的会议,明明知道议题是什么,也明明知道谁会被选上,可那些胜券在握的人就是紧紧绷着个脸,一副不知内情的样子。 甘木言又想到了一个词,虚伪。他想到这个词,仅是将它作为一个形容词,毫无褒贬之意。 方美莹和连宇航表情平静,步入会议室。 这个会议召开的时间比较晚,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其他幼儿园的老师都已经在为睡觉做准备,会议室外显得有些杂乱。但这丝毫不影响参会者的兴致。 几个人入座之后,没有过多地等待,会议就开始了。 会议由卓岚影主持。 会议的第一项议程就把甘木言给镇住了,居然是卓岚影的自我检讨。 她的检讨看起来像是对着众人做的,但实际是让甘木言听着,是针对他专门订制的。 检讨不得不说是很深刻的,言辞犀利,一针见血,问题说的很是全面,自己管理经验和能力上的不足,性格上的缺陷一一点到,而且将来要怎么提高、怎么改正也说的煞有介事。 这检讨做的,最后把卓岚影自己都感动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副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样子。 作为刑事律师的甘木言,卓岚影这自我检讨,让他联想到在法庭上,被告人做最后陈述的样子。 第65章 真情会议 卓岚影在做着自我检讨,甘木言认真听着,目光在范玲梅和方美莹身上来回游弋,看她们同样有些惊讶的表情,他断定卓岚影不是在逢场作戏。 这时,他的心情才稍微平复,毕竟当初是自己选定的卓岚影,是自己认可她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头,才决定不惜签了卖身契从连永胜那里搞来三百万,一股脑地投入到晨曦幼儿园的运营当中。 如果卓岚影真心要改正的话,这绝对是件大好事,也让甘木言再次相信自己的眼光。 在晨曦幼儿园运营至今,发生在甘木言身上的事,让甘木言比卓岚影更早的改变,他现在变得是那么沉稳,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气魄。 当卓岚影做完自我检讨之后,甘木言率先带头鼓起了掌。 范玲梅和方美莹,脸上都挂着欣慰的表情。 “甘木言同学。”范玲梅还像以往那样亲切,“你不说两句吗,她可是为了你,才能下定这样的决心,认认真真自我反省,在她大学时,做学生会zhu席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范玲梅说的是实话,在她心目中,卓岚影和方美莹都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也对她们两个最为看重。 卓岚影就算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也无法覆盖她身上的光芒。 范玲梅思来想去,还是认为卓岚影是金小朵公司总经理最合适的人选。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卓岚影是个好汉,那必须有几个真心实意的帮手。 范玲梅认定甘木言是其中一个,他的种种表现,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为了晨曦幼儿园未来的发展,就算当时表现出对卓岚影的失望,也不是因为个人恩怨,而是固执地认为她已经不能带领金小朵公司开创未来。 方美莹自然也是其中一个,范玲梅很看重方美莹的冷静和严谨,虽然没有卓岚影的那种闯劲,但是却是一个稳扎稳打的人。 如果卓岚影是带着他们闯天下的人,那方美莹就是一个辅佐她坐天下的人。 对于连宇航,因为接触不多的原因,范玲梅暂时只能暗暗观察。他是甘木言推荐的,以甘木言的人品,这个连宇航也不会太差,更何况他对方美莹倾慕有加,不太可能从中使坏。 甘木言面如止水,只保留一丝浅浅的微笑:“我不想对卓岚影的这次自我检讨做过多评价,最近有句流行语,我想说出来,咱们大家共勉,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对于一个企业来说,也是如此。” 看着卓岚影有些红肿的眼睛,甘木言顿时软下心来,口气缓和道:“卓岚影,我希望你能知道,我那个时候对你的一些态度,并不是在否定你这个人,而是站在金小朵发展的大局上所做的判断,虽然晨曦幼儿园只是运营了几个月,但是在座的各位和那些幼儿园老师,没有一个人不在尽心尽力,既然大家选择了你,愿意跟着你干,你就应该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不轻,你可不能让我们大家输呀。” 卓岚影目光坚定,说道:“我肯定不会让你们输。” “这就好,那我就最后表个态,如果你说到做到,能带着金小朵稳步发展,我甘木言绝对顶你到最后,但是你要是做不到,那也别怪我这个人无情。” 甘木言面不改色,却已是动了情。 一直坐在甘木言身边的楚芳菲,似乎搞明白了那晚甘木言为什么会崩溃,想到甘木言十年要帮人赚百亿,可知他内心的压力有多么大。 她此时挺感谢卓岚影的,要不是因为她,甘木言哪里会向自己吐露心声。她一直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曾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没想到甘木言也是,本质相同的身世,让他们找到了彼此的慰藉,从此不再孤单。 范玲梅补充道:“岚影呀,甘木言同学说得对,我和你虽然是师徒关系,但是我的态度和他是一致的,在金小朵公司未来的发展上,我们不能感情用事,你行就行,不行就必须换掉,但是我相信你,你能行!” 无论是甘木言,还是范玲梅,对卓岚影的态度都是肯定大于否定,这让卓岚影深感心安。 这样的会议氛围相当好,每个人都可以发言,都要掏心掏肺,以我心换你心,这样才能增进团结和凝聚力。 会议的第二项议程,进行得很是顺利,连宇航和方美莹成为金小朵教育有限责任公司的副总经理。 让连宇航和方美莹成为公司副总,并不是甘木言的根本目的,他需要连宇航、方美莹对卓岚影的权力进行一些必要的限制,以使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的。 所以在甘木言的提议下,对管理层的决策机制进行了优化,既然现在真正行使管理权的是卓岚影、连宇航、方美莹三个人,正好是单数,那就按少数服从多数,进行一般决策,如果是对金小朵或者晨曦幼儿园的发展有特别重大影响的决策,那必须三人一致同意,才能实行。 虽然这样做,针对卓岚影的意图很明显,但是甘木言不忘安慰道:“你们三个要彼此互相学习、互相促进,这种决策方式与当前金小朵发展很适应,但是不会一直适应下去,只要你们三个其中一个真正练就出来了作为成功企业家的硬本领,让我们感到能放心将这个公司放在你一个人手里的时候,我们绝对会更改决策议事规则,这一切都是为了金小朵的发展。” 这种决策规则,更适合合伙企业,但是拿来放到有限责任公司,也是行得通的。随着金小朵公司的发展,这种决策规则早晚会不适应,最后还是要将大权掌握在一个人手里。 甘木言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范玲梅很赞成甘木言所说,只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在会议的最后,甘木言再次提醒:“大家一定留意咱们晨曦幼儿园的任何风吹草动,彤儿乐那边,可能已经在谋划对付我们的行动了。” 虽然甘木言没有任何关于彤儿乐教育集团的消息,但是他依据彤儿乐以往的行事作风判断,晨曦幼儿园挨的这顿揍,是无法避免的。 第66章 夏寒月的样子 “呵呵,她问你,你问她,你们俩可真有意思,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吧?”吴桐坐在办公桌后,斜睨着半个屁股已经坐在办公桌上的甘木言。 这天,甘木言一大早就来到吴桐的办公室,趁他还没有去忙,赶紧向他问问彤儿乐教育集团的情况。 从哪里问起呢,就从夏寒阳问起。 甘木言刚问出口,吴桐就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夏寒阳还问到我了?”甘木言略感不安地问道。 “那当然,就在不久前,她把我叫到她办公室,像查户口一样,把你彻彻底底地调查了一遍。” “看你这意思,就是你把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都说给她听了呗?”甘木言笑道。 “那是当然,你又没跟我签保密协议,当然我是知道多少,就说多少,我可是每年都拿着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公司法律顾问费的。”吴桐摆出一副尽职尽责的样子,说的很是理直气壮。 甘木言知道他就是这副“尿性”,不跟他计较。 “那你跟彤儿乐教育集团签了保密协议,我要是问关于彤儿乐的事,你是不是就什么都不准备跟我说了?”甘木言笑问。 “保密协议是签了,但是咱们之间的关系,我还是可以在协议条款的边缘,给你最大的帮助的。”吴桐随意转着屁股底下的座椅,说道。 “够哥们,那还是说夏寒阳吧,我也不查户口,就依你的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甘木言直接问道。 “你们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吧,咋动不动就问彼此性格爱好,要不要我把她的生辰八字搞来,先找个大仙算算,看看你们和不和?”吴桐很认真地开着玩笑道。 甘木言笑着,他要是将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告诉面前的吴桐,不知道他会不会惊掉下巴。 “人家是豪门千金,我顶多算是个有一技之长,不至于每天子曰子曰的穷酸书生,根本不在一个阶层,收了你的想象力吧。”甘木言没好气地说道。 时间就是金钱,搞不好一会儿吴桐接个电话,就借口跑掉了。 甘木言得速战速决,得把想问的赶紧问了,也就不在无伤大雅的玩笑上浪费更多时间。 吴桐一看甘木言很是认真,正色道:“夏寒阳这个人,就是小姐脾气大了点,有些刁蛮,也有些任性,但本质上还是个小女生,在我看来,她对管理其实没啥兴趣,只不过身后家大业大的,身不由己,不得不帮她那表姐夏寒月,但是她和夏寒月可不是一类人。” “哦,她那表姐夏寒月是个什么样的人?”甘木言借机问道。 一提起夏寒月,吴桐面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这个夏寒月,尽管出国留过学,学管理出身,但做事特别不讲究,也不太讲什么商业规则,只要能赢,什么手段都会用得上,都说商场如战场,可她打仗从不用战术,更没有章法。” 吴桐跟夏寒月仅仅接触过一两次,但这为数不多的接触,足以让他印象深刻。 “我问她的性格,不是她的处事作风。”尽管甘木言也需要知道夏寒月的行事作风,但是他更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桐思忖片刻,说道:“这个女人很厉害,心狠手辣,杀伐果决,彤儿乐教育集团的管理层见到她,没一个不心惊胆战的,而且说一不二,她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做不好就得滚蛋。” 他对夏寒月的性格方面的了解,很少,但对她的经营管理风格,却了如指掌。 甘木言只能从这里面,推断夏寒月的为人。 这样的女人,对付起来很棘手。 “怎么,又对夏寒月感兴趣了,我劝你还是别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这女人,天生做齐天大剩的料子。”吴桐大嘴一张,说道。 “你就口下留德,人家嫁不嫁的出去,又不是你说了算,何必这么贬损人家?”甘木言笑道。 “你想想,一个女人,家里有的是钱,在公司说一不二,她在家里肯定也得说一不二,这哪个男人受得了。”吴桐说得头头是道。 夏寒月能不能嫁得出去,甘木言可不关心这个。 甘木言翻了翻白眼,他怎么没看出来,吴桐也有一颗八卦心。 吴桐看甘木言不信自己,马上掏出手机,说道:“给你看张照片,这可是我冒很大风险在她开会的时候拍的,你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甘木言好奇地凑近手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照片中的夏寒月坐在会议室的老板椅上,身姿笔挺,目光凌厉,气场全开,一脸严肃,霸气十足。 让甘木言震惊的,可不是夏寒月霸道女总裁的范,而是她的样貌。 他一把夺过吴桐的手机,盯着夏寒月的照片,嘴里喃喃道:“像,简直太像了。” 无论是那对柳叶黛眉,还是那双杏仁眼,整个面部线条都跟邱雨是那么那么的像,毫不夸张地说,这夏寒月简直是跟邱雨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 邱雨,甘木言在另一个世界里的老婆。 更确切地说是,林耀海的老婆。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到邱雨身边。 夏寒月和邱雨唯一的不同,就是表情,邱雨总是眸中含笑的样子,而夏寒月一直板着个脸,显得高冷凌人。 甘木言夺手机的动作,把吴桐吓了一跳,他看甘木言盯着手机出神,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像什么?”吴桐凑过身来,与甘木言头挨头一同看着夏寒月的照片。 甘木言猛然回过神来,看着吴桐,吴桐也看着他。 “像是嫁不出去的样子。”甘木言收了收情绪,恍惚道。 他现在的心情变得特别复杂,夏寒月居然跟邱雨那么的像,这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他对现在的这个世界越来越看不透了。 他也明白,夏寒月就算跟邱雨长得再像,她们终究是两个人。 就算他有时候特别思念邱雨,也没必要将夏寒月作为邱雨。 再说,他现在有楚芳菲,一个在这里真正意义上的妻子。 甘木言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当做没事人似的,继续问道:“这个彤儿乐教育集团到底有多大能量,能让林城市所有的婴儿、幼儿教育机构都要忌惮它三分。” “能量自然很大,它背后可是定邦动力机械集团,林城市的纳税大户,定邦动力机械集团持有彤儿乐教育集团七成股份。彤儿乐就是不差钱。” 吴桐从甘木言手中抽过手机,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夏寒月,不知是嫌弃,还是害怕,马上关掉了屏幕,接着说道:“彤儿乐,这是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干啥不得顺风顺水,再加上夏寒月那咄咄逼人的性格,林城市其他的婴幼儿教育机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她都快成林城市婴幼儿教育产业的土皇帝了。” 甘木言知道的越多,就越认为彤儿乐教育集团难以对付,想想晨曦幼儿园的发展,弄不好林城还真的不能待了,得改变阵地。 做最好的准备,也得做最坏的打算。 “看来这个彤儿乐教育集团在林城市的地位是没人可以撼动。”甘木言感慨道。 “这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未来的事可不好说,但是现在看来,是没人可以撼动得了。” 吴桐很同意甘木言的说法,但世事无常,凡事无绝对。 作为律师,说话谨慎是职业特点,就算跟朋友聊天,吴桐也会多多少少体现出些。 甘木言也有这毛病,只是体现得没吴桐那么明显。 甘木言呶呶嘴,表现得有些无可奈何。 问人不对人,吴桐以自己的职业敏感发现了些端倪。 他很认真的问道:“甘木言,你不是想办幼儿园或者幼教中心吧?” 那天,夏寒阳将他叫到办公室,问了甘木言的一些相关信息,这就让吴桐很纳闷。 此时,甘木言又来问夏寒阳、夏寒月俩姐妹的情况,还问到了彤儿乐教育集团的一些事情。 这分明是在互相探底,如果两者不是要合作,那就是要纷争。 吴桐所猜测的没错,但是甘木言可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你可别瞎想了,我除了做律师还能干啥,我还幼师呢,我哪里像个幼师,小孩子见到我还不得吓哭?”甘木言咧着嘴说道。 吴桐清楚甘木言问这些另有目的,刚想继续追问下去,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他不得不接。 他接了之后,又不得不走。 “甘木言,你也别骗我,等我出去忙完事回来,咱们再好好聊。”吴桐一手指着甘木言,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完,他就离开了办公室。 甘木言长舒一口气,能打听到夏寒阳、夏寒月两人已是不错。 得到的消息有没有价值暂且不说,单知夏寒月的样子与邱雨那么像,就足够了。 甘木言忙活了一天,依然是公安、检察院、法院、看守所,多点交叉来回奔波,只有回到家,看到楚芳菲才能有一点安慰和松懈。 搂着楚芳菲,他将彤儿乐教育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夏寒月长得跟邱雨一模一样的事说给她听。 “呵呵,长得一样怎么了,全中国十多亿人,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不是什么稀奇事,再说夏寒月和邱雨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甘木言在她面前提起邱雨,楚芳菲一点也不觉得大惊小怪,尽管她跟邱雨都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 当他说出夏寒月和邱雨长得特别像的时候,本是醋坛子的楚芳菲却毫无醋意,反而很高兴。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在甘木言心中的真实地位,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彻底放松、毫无顾忌地吐露心声。 这是一份难得的信任,更可以解释为一种依赖。 他们两个彼此相互依赖。 楚芳菲很理解甘木言的心情。 他不可能不想邱雨,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邱雨。 而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帮助他回到邱雨身边。 就算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精神上能帮到他,自己也欣慰不少。 好复杂,一个妻子竟然帮助她的丈夫回到他另一个妻子身边。 “我总觉得这事,事有蹊跷,似乎是上天刻意安排。”甘木言很肯定地说道。 楚芳菲将晚饭端到甘木言面前,然后说道:“咱们俩在这,就是被刻意安排的,我是十年光阴再活一次,你是背负着沉重的十年赌约,我们的命运很大一部分是被别人主宰着,将来遇到啥事,你都不要觉得稀奇就是了。” 她能在这个世界里有着爱着她的甘木言,就特别知足了,也极力劝慰着甘木言,不让他因为夏寒月的长相有什么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我发现,老婆你可比我看得开!”甘木言内心苦苦的,他突然在想,那个世界里,自己可是个小心谨慎之人,怎么就会出了车祸呢,而且还会伤得那么重。 一般情况下,甘木言开车上路,就算道路环境再好,也从不超速,只要没有急事,车的速度提到80迈,他就不会再深踩油门。 意外,来的毫无征兆。 “看得开怎样,不看得开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发生,就只能一往直前,自怨自艾不可能有出路,你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见到光明,别怕,我陪着你。”楚芳菲咬下一口馒头说道。 “对,老婆说的很有道理。”甘木言也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说道。 彼此相视一笑。 以后的路,只能甘木言和楚芳菲彼此扶持,彼此安慰,攻克难关。 第67章 彤儿乐出手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就在那份《关于晨曦幼儿园的调查报告》出现在甘木言等人面前的一个半月后,晨曦幼儿园发生了异常情况。 当初从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转过来的儿童,最近这两三天有相当一部分又转回了彤儿乐国际幼儿园。 这种集体转园的情况,不得不引起卓岚影和方美莹的警惕。 种种迹象表明,彤儿乐已经有所行动。 经过多方打听,卓岚影他们才搞清楚情况。 原来,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近日出台了一项优惠政策。 从晨曦幼儿园转园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儿童,托费保持与晨曦幼儿园相同的收费水平,并且以后在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期间,托费不再上涨。 同样的托费,却可以到更高端的幼儿园接受m氏幼儿教育,这怎么想怎么划算。 现在晨曦幼儿园的托费,标价是4500元每月,现在依然实行八折优惠,也就是3600元每月。 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托费一直保持在8000元以上,小班托费甚至破万。 彤儿乐新出台的优惠政策,直接使托费减了一半多,能有谁不心动? 最先心动的那一批家长,是将孩子从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转到晨曦幼儿园的家长。 这些孩子回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无可厚非。 但是极个别在晨曦幼儿园创园之初便入园的儿童,也转园到了彤儿乐国际幼儿园。 这就让卓岚影他们有些不能接受了。 这些儿童,他们是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心血的。 这不就是让他们的心血付之东流嘛。 “乐乐爸爸,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不要让孩子转园,晨曦幼儿园年初开园,乐乐就在咱们幼儿园上学,马上就半年了,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里的老师,还有这里的小朋友,再说咱们的幼儿教育方法也很先进,没必要转园。” 方美莹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面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大概三十岁刚出头,还有些秃顶的男子。 乐乐是晨曦幼儿园招收的第一批小班的孩子,也是方美莹所具体负责的小班里儿童,乐乐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毫不夸张地说,比跟他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都多。 乐乐要是真的转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方美莹还真是舍不得。 乐乐当时来到晨曦幼儿园的时候,小毛病可多了。 方美莹按着范玲梅最新的研究成果,应用新的婴幼儿教育模式和方法,根据乐乐的实际情况,制定了配套性格纠正、能力培养方案。 严格按照方案一天天的进行实践,终于在三个月内使乐乐的性格有所改变,也让乐乐的父母看到了他的改变。 幼儿园老师为乐乐所付出的一切,他的父母应该可以看到的,可现在为什么偏偏要为乐乐转学呢,仅仅是因为那点托费? 乐乐爸爸不为所动,只是尴尬地笑着,态度很坚决。 “乐乐爸爸,你不要什么都不说,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方美莹态度诚恳地问道。 她其实内心很是焦急。 “方方老师,你也要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做家长的,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享受好的教育资源,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就是咱们林城市最好的幼儿园,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乐乐爸爸终于还是开了口。 方美莹在孩子的口中,就是方方老师,所以家长们也叫她方方老师。 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不容否认,它是林城市的高端幼儿园,但说它是林城市最好的幼儿园,方美莹还真不敢苟同。 可她现在可没心情抬杠。 “可是乐乐爸爸,这选幼儿园,跟选鞋一样,合适才是最好的。乐乐还是个三岁的孩子,他已经习惯了这里,如果你给他转到别的幼儿园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他的不适应,更有可能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方美莹作为国家儿童二级心理咨询师,对儿童的心理了如指掌。 她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在就事论事。 “你别说的这么绝对,一个孩子,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只要能在那里上学,没有十天半个月,就能适应那里的生活,你们不是一直说小孩子的可塑性强吗?”乐乐爸爸一脸不屑,反唇相讥道。 自己给孩子办理转学,是自己的自由,这些幼儿园的老师们像销售似的,不愿意给自己孩子办理转学,就是为了那点托费罢了。 “乐乐爸爸,话可不是你这样说的,小孩子的可塑性强,但也不是橡皮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要遵循一套科学的方法和过程,你这样很强硬地就给他变更生活环境,搞不好真的会伤害到他的。” 方美莹做着最大的努力,劝说着乐乐的爸爸。 “你说的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从这个幼儿园转到别的幼儿园就可能受到伤害,那还有从别的幼儿园转到这个幼儿园的孩子,难道就不受到伤害了?”乐乐爸爸脸色阴沉,不耐烦地说道。 方美莹被说得不知该如何去反驳。 作为一个专业的幼儿园老师,不仅方美莹,晨曦幼儿园的其他老师都想到了孩子转园对孩子心理上的影响,为了避免这种影响,或者将这种影响对孩子的伤害降至最低,晨曦幼儿园依然采取一人一方案的教育模式,确保每个孩子都能从以前的幼儿园的生活平滑过度到晨曦幼儿园的生活。 尤其是从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转来的儿童,更是专门额外制定了一套总解决方案,在两周之内分两个阶段,对儿童进行教育引导,促使他们尽快适应晨曦幼儿园的教育模式。 在孩子们转入晨曦幼儿园后的教育引导方面,卓岚影、方美莹还有幼儿园的其他老师,做的已经是相当好了。 “那,我再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幼儿园对转来的学生是怎么做的。”方美莹已经是在竭尽全力防止适龄儿童的流失。 “你别给我介绍了,我现在也没心情听,我就是来给儿子办转园的,你们直接给我办理就是。” 乐乐爸爸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直接打断了方美莹。 “那你不跟乐乐妈妈商量一下吗?”方美莹最后问道。 乐乐爸爸这样坚决,让她感到绝望。 “她已经同意了。”乐乐爸爸的口气像是在下最后通牒。 “那好吧,你稍等一会儿,转园手续我们马上给办。”方美莹有气无力地说道,她尽力了。 迈着像是灌了铅的步子,来到了五楼,走进了卓岚影的办公室。 一见到卓岚影,楚芳菲的泪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小班的童佳乐要转学,转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给办理转学手续吧。” 方美莹感觉浑身快要虚脱。 林城市的档案管理系统极为完善,这个档案管理系统下面有一个子系统,教育学籍系统。 从一个人出生时,就会有一个电子档案,以身份证号作为唯一识别编号。只要是你接受过一定的教育,无论是早教、幼儿园,还是小学、初高中,都会记录在教育学籍系统里。 就拿幼儿园来说,林城市的每个幼儿园都有一个教育学籍系统的客户端。 只要有儿童入园,就必须将这个儿童的情况录入到教育学籍系统,这个教育学籍系统就会将儿童的信息存储在他的电子档案里。 如果儿童需要转园,转出的幼儿园只需要将儿童的电子档案投递出去,转入园如果愿意接收,就会通过教育学籍系统客户端进行接收,这样就完成了转园手续的办理。 跟银行账户里的钱划转一样简单。 即使一个儿童就算在这个幼儿园只是待了一天,也会在教育学籍系统内有所记录,电子档案里也会有所记载。 一个教育学籍系统的客户端,只能有一个登录账号。 在晨曦幼儿园,这个登录账号由卓岚影亲自管理,客户端也安装在她的办公电脑上。 卓岚影走到方美莹面前,抱着她,安慰道:“没事,别这么伤心,这就跟天要下雨一样,挡不住的。” “我们需要把这件事给甘木言说一下,看看他那里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这样下去,咱们晨曦幼儿园就完了。” 方美莹很担心,也很难过。 “我已经通知他了,晚上他就会过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方美莹神情还是很哀伤,担心幼儿园能否经营下去是一方面。 她更担心这些转入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孩子们是否能真正适应那里的生活学习环境。 乐乐是晨曦幼儿园第一批招收的儿童中,第一个要转入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小班儿童。 要是引起羊群效应,其他的孩子跟着转入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那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在卓岚影通过电脑办理着乐乐的转学手续的时候,方美莹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一面墙,整齐摆放着一排灰白色玻璃档案柜。 里面全是厚厚的笔记本,每个笔记本都对应着一位入园儿童。 笔记本里记录着这些儿童在晨曦幼儿园每一天的生活轨迹,记录着他们的笑声与哭声,更记录着他们快乐的童年。 方美莹打开柜子,指尖划过这些五彩封面的笔记本,最后落在了一个拥有橙色封面的笔记本上。 乐乐是小班的孩子,如果顺利的话,他就会在晨曦幼儿园度过小班、中班、大班至少三年的时光,所以为他准备记录笔记本特别的厚,但是现在还不到半年,他就要转走,只记录了一百来页。 她将这个笔记本抽出来,紧紧地放在胸前,内心的痛苦无法言喻。 甘木言一直认为她是个绝对理智的人。理智得有些偏执。 可当乐乐就要离开晨曦幼儿园的时候,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对待晨曦幼儿园的发展和对待小班的这些孩子上,她表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还是舍不得?”不知何时,卓岚影已经站在了方美莹办公室的门口,看着她既伤心又无助,却不知如何安慰。 “真舍不得。”方美莹痛苦地说道。 “要是真舍不得,就别哭,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保住剩下的孩子,不被彤儿乐抢走。” 卓岚影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面对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如此心狠手辣的卑鄙操作,卓岚影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法。 尽管打价格战,一般的结果都是两败俱伤,但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不差钱。 就算让晨曦幼儿园所有的孩子都免费去那里上学,人家也负担得起。 方美莹轻轻拭去面颊上的泪,稳定了一下情绪,表情略显呆滞地问道:“转园手续办好了?” “办好了,你可以给乐乐的家长说了。” 方美莹依然将那橙色的笔记本贴在胸前,走出了办公室,慢慢下了楼。 卓岚影看着方美莹,感觉她就在这一瞬间好像老了几岁的样子。 “乐乐爸爸,我们已经把转园手续办好了,今天已经是周三了,你下周一再让他去彤儿乐那边吧。” 方美莹佯装坚强。 她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乐乐爸爸很不好意思,但态度依然坚决:“不了,你把乐乐从班级里领出来,我现在就把他带走。” “你就让他在这里再待一天,等下午闭园了,你明天直接把他送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这不挺好?”方美莹建议道,她搞不明白乐乐爸爸为什么如此着急。 “咱们也别在这里打嘴仗了,你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乐乐爸爸毫不退步。 方美莹真是执拗不过乐乐爸爸,只能将怀中的橙色笔记本双手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乐乐爸爸疑惑道,没有伸手接这笔记本。 方美莹抚摸着笔记本的仿皮革封面,心有不舍地说道:“这是乐乐在晨曦幼儿园的记录,只要他在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就会记录,已经记录了大概100多页了,这可是乐乐在幼儿园的成长历程,很珍贵,既然乐乐要转园,我们留着意义也不大,送给你们做家长的,你们抽时间也可以翻翻看看。” 乐乐爸爸看着这橙色笔记本,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很正式地接了过去。 他这才意识到晨曦幼儿园的老师们为了这里的孩子,真的是用了心。 方美莹深叹一口气,勉强装作开心的样子,走进了小班。 “乐乐。”方美莹用力地挤出一丝微笑,眼中泛着不忍直视的泪花。 正在和其他小朋友坐在桌子边玩着玩具的乐乐,听到方方老师的召唤,一路小跑来到方美莹身前。 方美莹轻轻俯身,将胖嘟嘟的乐乐搂在怀里,温柔地说道:“乐乐,你爸爸来接你了。” “太好了,这是爸爸第一次接我。”乐乐开心地说道。 想想明天就见不到这个可爱的孩子了,方美莹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我带你去找爸爸。”方美莹含泪笑道。 乐乐虽然小,但是却发觉到方美莹的不高兴。 “方方老师,我明天还会来的,你不要不高兴,不能舍不得我哦!”乐乐天真地笑着,像个小暖男。 方美莹被乐乐给逗笑了,却没有驱散她心中的苦楚。 她拉着乐乐来到他爸爸面前。 乐乐的爸爸把乐乐抱起来,什么都没说就往外走。乐乐的脑袋靠在他爸爸的肩上,笑眯眯地看着方美莹,招着手说道:“方方老师,我们明天见呀。” 方美莹也笑着招着手,笑得是那么苦涩和无奈,心中祝福道,希望乐乐在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那边也过得很好。 卓岚影站在五楼办公室的窗前,目送着乐乐的离开,只是轻叹一口气,她已经做好了还有更多孩子离开晨曦幼儿园的准备。 她现在真正明白了,甘木言那次坚决要制定两套发展规划的真实用意。 或许,在林城市,彤儿乐教育集团,真的是金小朵公司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虽然方美莹很伤心,乐乐走了,但是她所负责的那个小班还有更多的孩子需要她去照顾。 她的理智又再次爆发,与其对失去的伤神,不如提起精神呵护还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小朋友。 方美莹迅速调整心态,擦干懦弱的泪水,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第68章 准备反击 卓岚影趁中午休息的时候,紧急召集幼儿园的老师们开了个短会。 意思就是如果再有家长提出为孩子转园的要求,先进行劝说,如果不行就别勉强,该办理转学手续就办理转学手续,别像方美莹一样,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她这样说不是在讥讽方美莹,而是不想让自己手底下这些老师因为孩子的非正常转园过于伤心。 下午幼儿园放学时,又有两位家长向幼儿园提出为孩子转园的要求。 这两位家长没有乐乐爸爸那么铁石心肠,在老师们的一番劝说下,暂时打消了为孩子转园的念头。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陆陆续续被家长接走,最后只有苗园负责的中班留着一个叫萱萱的女孩。 苗园给萱萱的妈妈打电话,能打通,但是却没人接。 除了萱萱妈妈的联系方式,苗园这里没有更多的联络人。 在前期的儿童家庭调查中,苗园掌握了萱萱妈妈两年前跟她爸爸离婚,萱萱跟着妈妈生活。 萱萱妈妈是个普通白领,报社编辑,过着并不十分规律的生活,按照以往的情况,她是该来把萱萱接走了。 苗园把萱萱的情况报告给了方美莹。 “可能是她妈妈临时有什么事走不开。”方美莹分析道。 “就算她妈妈有什么事,至少该给我们幼儿园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苗园觉得这事不太正常,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样吧,先让她跟咱们一块吃晚饭,吃了饭再联系她妈妈。一会儿甘木言就来了,还得商量一些事。”方美莹安排道。 “甘木言要来,是不是为了咱们园最近学生流失的事?” 苗园负责的班级里也有儿童转园,她那直来直去,有些男孩子的脾气性格,没能有效劝说要为孩子办理转园的家长。 她班里几个从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转来的学生又转回去了。 “对,不管怎样,都得想出个办法,看着自己班级里的孩子转园了,不难过吗?”方美莹叹道。 “必须想个办法,这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真是欺人太甚,连这么下三滥的招数都想得出来,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嘛。”苗园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种情况必须遏制,因为已经影响到了晨曦幼儿园老师的工作状态。 晚上八点多一些,甘木言带着连宇航来到了晨曦幼儿园,直奔五楼会议室。 卓岚影、方美莹、楚芳菲已经等在了会议室。 甘木言来到会议室,直接将手中拿的被卷成一个柱状的大纸沿着会议桌铺开。 是一份林城市主城区示意图。 他将示意图四个角固定好之后,用随身带的马克笔在这上面画了个圈,对着大家说道:“这就是晨曦幼儿园的位置。” 接着,他又在晨曦幼儿园的周围画了三个大黑圈,说道:“这是在武顺区三家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位置。” 在座的人都起身俯视着这张示意图,很明显,如果将三家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用线段连起来,成为一个并不规则的三角形,那晨曦幼儿园正好在这个三角形当中。 甘木言表情轻松,眼神中透漏着玩世不恭的意思。 他之前已经想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肯定有所行动,而且不会只是“给点颜色”,这突如其来的降价,就是降维打击。 但是他却不慌,不是他不想慌,是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他就感觉自己慌不起来了。 活像一个阳痿的男人,想直也直不起来。 他坐回到座位上,说道:“卓岚影,说说你们打听到的消息,也说说咱们园现在的情况。” 卓岚影一五一十地将打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又将幼儿园最近学生流失的情况说了说。 形势很不乐观,尤其是幼儿园招收的第一批儿童里,已经有转园的了。 甘木言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沉吟片刻,问道:“彤儿乐那边关于这个优惠政策,是公开宣传,还是就像小道消息,私底下在传。” “肯定是私底下在传。”卓岚影肯定道,“这明显是不正当竞争,彤儿乐那边就算再有钱,也得要点脸。” 甘木言邪笑着,摆摆手,示意卓岚影别激动。 自接到卓岚影的电话后,甘木言就一直在想着办法,只是晨曦幼儿园身单力薄,在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绝对实力面前,跟人家硬碰硬肯定没用,就算把家底拼光了,也没用。 “那我再问一下,就算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有这样的优惠,跟咱们平价,咱们这边能确定有多少孩子不会转学。” 卓岚影不知甘木言这样问意欲何为,自己这边也没有确定的数据。 见卓岚影和方美莹不说话,甘木言手中握着马克笔,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说道:“虽然彤儿乐那边开始了行动,咱们也不要过于悲观,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能度过这个难关的,老天爷不会让任何人一帆风顺。” 甘木言先给这些心中已经有些不安的管理层们打打气,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不管怎样,卓岚影和方美莹不能先泄了气。 实际上,他们也没泄气,就是有些担心罢了。 “大家都提起精神,咱们先来分析一下。”甘木言拍了一下手,好让会议室里的人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这边。 “咱们晨曦幼儿园创园之初,学生是六十九人,小班三个、中班和大班各一个,对不对?”甘木言看向卓岚影。 卓岚影点点头,没想到幼儿园即将开园时,自己邀请甘木言来幼儿园看看,并向他介绍了幼儿园的情况,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么清楚。 可见他对晨曦幼儿园的上心程度。 “首先,我们要意识到,最初的六十九个儿童当中,大班的儿童是不太可能转园,包括我们后来招收的大班学生也是如此,因为大班的儿童最多在幼儿园待的时间就是半年,家长大概率不会再折腾,就算外来的m氏教育再神乎其神,也不可能半年内能让性格趋于稳定的孩子有所改变,再说了,m氏教育更多的是借助西方的幼教理念,开发孩子的一些能力,而不是改变他们的性格。说起能力来,我们现在遵从的这套范教授的婴幼儿教育理念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甘木言一口气说出了大班孩子大概率不会转园的原因,这至少保住了二十几个孩子,每个月就算有三千多的托费,加上前半年的收入,保证幼儿园运营到年底不成问题。 “说到这儿,我得再插个题外话,我们要积极考虑幼小衔接相关的事了,毕竟大班还有半年就该毕业了,那时候离上小学还有半年的空窗期。”甘木言突然想到了这里,就跟卓岚影说道。 卓岚影马上将甘木言关于幼小衔接的交代记到了本子上,等以后慢慢研究。 “大家是不是有些放松了,没有那么忐忑了?”甘木言环视四周,笑问道。 卓岚影和方美莹都发觉面前的甘木言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更加放飞自我了些。 “小班、中班的,还是有部分儿童的家长会考虑转园的,但也不会是全部转走,事情远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我个人觉得,离我们幼儿园近的,尤其是咱们文玺苑小区住户,他们就不会让孩子去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距离上的优势我们要考虑在内,还有就是,我们要对咱们自己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和教育方法有信心。”甘木言乐观地说道。 他这么一波分析下来,绝对是稳住了卓岚影和方美莹,使她们心中的不安一扫而空,表情也舒缓了不少。 “所以呢,咱们还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这群可爱的小朋友身上,只要他们还在我们幼儿园一天,我们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好好呵护这些花骨朵。”甘木言稳稳地说道。 “那是当然,咱们幼儿园老师的责任心,绝对是顶呱呱的。”卓岚影信心十足。 在她心中,要是真的把林城市主城区所有私立幼儿园的老师来个大比拼,就责任心这方面,晨曦幼儿园的老师一定拿第一。 “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依然处在被动挨打的处境当中。”方美莹话语如刀,将本来挺好的气氛硬生生地划出一道口子。 确实如方美莹所说,就算还能保留下来一些儿童,但是晨曦幼儿园还是像一个抱头深蹲的人,被人拳打脚踢,无还手之力。 甘木言和连宇航同时一笑。 “我就说嘛,这样的防御根本不是卓岚影和方美莹想看到的。”连宇航对着甘木言说道。 甘木言一只胳膊搭在椅子上,脸上挂着戏谑,像是一个要债的小流氓。 他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楚芳菲柔情似水,看着自己的丈夫甘木言,忍不住轻笑。 甘木言示意连宇航继续说下去。 “反击措施还是有的,但是就不用你们这些老师们亲自动手了,这些脏活累活还是我们男人来干吧,但是你们得配合一下。” 下午的时候,甘木言找到连宇航,两个人就开始商量对策。 彤儿乐教育集团这分明是要下死手,给晨曦幼儿园就留下两条路。 其中一条,就是主动认怂,托关系走后门跟彤儿乐教育集团搭上线,主动“负荆请罪”,承认人家是林城市婴幼儿教育行业的老大,晨曦幼儿园以后再也不干对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不利之事。 如果彤儿乐教育集团不计前嫌,就此罢手,那晨曦幼儿园倒可以在林城市,以后赚个小钱没问题,但是要使上家金小朵公司做大做强,就得另想他法了。 这一条当即就被甘木言给否了,他身背十年帮人赚百亿的赌约,这要是主动认怂的话,那他还赌什么赌,已经输了。 那另一条,就是先跟彤儿乐硬磕一下,如果效果不理想,那马上撤退,惹不起还躲不起,直接转让现在的晨曦幼儿园,去其他一二线城市再造一个晨曦幼儿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二条路,甘木言可没有跟卓岚影商量过,她要知道最后可能是个这样的结局,不得急得跳起来。 “不,你们要先说说反击措施是什么,可别忘了,一些重大事项,是需要连宇航、卓岚影和我其中两个人同意,如果特别重大,需要三个人一致通过。” 方美莹可不会由着甘木言他们胡来。 甘木言哑然,没想到那时自己出的主意,为了限制卓岚影,现在反过来束缚了自己的手脚。 “这个嘛,那好,我就说说我们的反击方法。” 甘木言他得遵守自己参与制定的议事规则。 当甘木言将自己和连宇航用一下午时间商量出来的反击办法说出来之后,卓岚影和方美莹的表情各异。 看样子,卓岚影很想用这个方法出口恶气,但是方美莹举棋不定。 “这招是不是太阴损?”方美莹思来想去,说道,“这招要是使出去,有没有效果暂且不说,我们可就跟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了。” 方美莹还是想着以和为贵,以晨曦幼儿园现在的实力,和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你不把人家放在对立面,人家可是已经把你放在对立面了,他们出台的所谓优惠政策,可是想把晨曦幼儿园往死里整呀。”连宇航提醒道。 方美莹还是有所顾虑:“不好意思,我去看一下中班的一个小女孩,现在她的妈妈还没来接她。” 她借口离开了会议室。 甘木言目视着方美莹的身影,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她是给范玲梅打电话汇报这件事去了。 “我同意这个方法,虽然像方美莹说的那样,不太光彩,但我们也算是没办法,你把我往绝路上逼,难道还不允许我苦苦挣扎一下?”卓岚影目光坚定地说道。 她就是有这种敢闯敢干的“蛮”劲。 三个人中,已经有两个同意了,只等方美莹最后的态度了。 卓岚影左等右等,不见方美莹回来,起身想要去找她。 “卓岚影,你要去干什么?”甘木言双手支在会议桌上,制止的意味很浓。 “我去找方美莹,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来,这个时候看什么中班的萱萱,苗园肯定把她照顾得很好。”卓岚影面带愠色。 “稍安勿躁,等等呗,没必要在意这么几分钟。” 甘木言说着,顺便给楚芳菲抛了个媚眼过去,秀一下恩爱。 楚芳菲泛起一阵红晕。 又过了一阵,方美莹才回到会议室。 “萱萱还没被接走?”卓岚影关心道。 “嗯,还没被接走,但是和她妈妈联系上了。” “这就好。” “也不算太好,萱萱妈妈那边出了点事情,可能今天接不走她了。”方美莹为难道。 “怎么了,萱萱妈妈出差了?”卓岚影问道。 能有什么大事,连孩子都不接了。 “萱萱妈妈下班时乘坐的电梯发生故障,从8楼直坠地下3楼,她大腿骨折,现在正在医院呢。” 方美莹心情不佳,这意味着萱萱不光今天没人来接,可能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被照顾。 “我们先继续开会,萱萱的事情我们会后再谈。” 卓岚影将这些事情分出个轻重缓急。 “岚影,你对甘木言说的方法是个什么态度?”方美莹平静地问道,她心中对自己这一票已经有了答案。 “我同意,反正彤儿乐那边已经对咱下死手了,我是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卓岚影一仰头,硬撅撅地说道。 方美莹抬头看了对面的甘木言和连宇航,他们的态度已经不用问了。 “那就这样办吧,开弓可没有回头箭,你们可都得想好了。”方美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站在了卓岚影一边,也站在了大家这一边。 “那就这么定了,下面我跟连宇航可就放手干了,你们一定要配合到位。”甘木言双手紧握,牟足了劲要干一场。 “我们肯定配合到位。”卓岚影拍着胸脯保证道。 甘木言暗道,别再拍了,再拍胸就没了。 第69章 帮助 会后,甘木言在走廊里跟卓岚影和方美莹说道:“刚才那个萱萱,我们要尽量帮助一下。” 骨折,从现在到康复,至少三个月左右,不管怎么样,甘木言都不能让孩子受委屈。 他的善良,似乎注定了他要跟孩子打交道,有时候他的慈爱之心比那些女老师都多。 “没问题,只是现在萱萱就很想妈妈。”方美莹望向自己的办公室。 苗园正在陪着萱萱。 甘木言考虑片刻,说道:“这样,你再给萱萱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她具体情况,看适不适合让萱萱跟她见一面,如果可以,咱们现在带着萱萱就去医院。” 在得到萱萱妈妈肯定的答复之后,甘木言、连宇航和楚芳菲开着三辆车,带着卓岚影、方美莹、苗园和萱萱,浩浩荡荡前往林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在去的路上,甘木言还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有方便面、蛋糕、牛奶、六个核桃等等,确保每个人进了病房都不空着手。 到了医院,站在住院部骨科病区,甘木言却不往前走了。 “我和连宇航就不进去了,你们四个带着萱萱去吧,把这些东西都拿上。”甘木言将自己手提着的一箱牛奶交到楚芳菲的手里。 “为啥不去了?”卓岚影带着疑问的眼神。 “我们俩是男人,不方便。”甘木言解释道。 萱萱妈妈大腿骨折,而且是刚发生不久的骨折,搞不好正是下身赤裸躺在病床上,盖着个病房里的被子,不管怎么说,两个大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很尴尬。 在通往病房的走廊里,卓岚影满脸堆笑,对身边的方美莹说道:“看不出,甘木言还挺细心。” “唉唉唉,不要评价我的男人。”紧跟在她们身后的楚芳菲笑道。 “夸你男人几句还不行?”卓岚影转过身子对楚芳菲挤眉弄眼道。 “那也不行,你夸他,我更担心!”楚芳菲装着很严肃的样子说道。 “好,我不说啦,但你男人,真不赖。” 卓岚影带着三分艳羡。 苗园抱着萱萱走在最后,或许是医院的气氛跟幼儿园比起来,是天壤之别,萱萱显得怯怯的,紧紧地搂着苗园的脖子。 找到萱萱妈妈所在的病房,几个人推门而入。 萱萱的妈妈显然没有想到能有这么多人来,本来在躺着,就要双臂支着坐起来,可是腰刚一用力,大腿处就传来剧烈的疼痛,表情痛苦,只能放弃。 “你别起身。”方美莹忙说道。 萱萱看到自己妈妈这个样子,害怕地哭了起来。 “萱萱不哭,妈妈没事。”萱萱妈妈吃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怜爱的泪花,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你妈妈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苗园蹲在萱萱身前安慰道。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受忙。”萱萱妈妈很不安地说道。 “没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卓岚影笑道。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照顾不了萱萱,我已经联系了孩子的舅舅,大概两三天就能到林城,到时候把萱萱接回老家住些日子。”萱萱妈妈无助地说道。 这个病房是双人病房,与同住的另一个病号相比,萱萱妈妈这边显得冷冷清清,连个陪护的亲属都没有,就连去厕所,还得求助他人。 一个单身妈妈,从老家带着女儿来到千里之外的林城打拼,想想也挺艰难和可怜的。 “你这骨折,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好。”苗园关心道。 在这几个人当中,除了楚芳菲让萱萱妈妈感到比较陌生外,其他都脸熟,尤其跟苗园接触最多。 “看样子是没有半个月出不了院,我现在腿还肿着,消了肿得做手术打钢板,术后一周才能出院。”萱萱妈妈回答道。 出了院,虽然可以轻微活动,但还是以静养为主。 “我们萱萱可坚强了,是不是,来,跟妈妈说说话,说说你今天在幼儿园的表现。”卓岚影摸着萱萱的脑袋,擦干她面颊上的眼泪。 萱萱走到她妈妈的面前,卓岚影趁势后退了几步,顺便拉了拉方美莹的衣袖。 方美莹和卓岚影的默契真是天衣无缝,她马上就明白了卓岚影的意思。 两个人退出了病房,来到病区护士站的一角,这里灯光明亮,也敞亮,没有病房那么压抑。 “说吧,你想干啥?”方美莹盯着卓岚影的脸庞问道。 “我想让萱萱就吃住在幼儿园,别跟她舅舅回老家了,撑死一个月,她妈妈就能出院。”卓岚影直接说道。 此时的方美莹有与卓岚影同样的想法。 “可以,但是这还得萱萱妈妈同意。” 卓岚影和方美莹一拍即合。 两人迅速返回病房。 “萱萱妈妈,萱萱跟她舅舅熟吗,跟舅舅回老家会不会有不适应?”卓岚影站在萱萱身后,扶着她的肩膀问道。 萱萱妈妈目光转淡,若有所思。 自从和丈夫离婚后,萱萱就跟着她一直在林城,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老家。 萱萱跟她舅舅的关系,只能用一般来形容。 卓岚影这么一问,萱萱妈妈不得不担心起来。 萱萱妈妈的不言语,已经说明了一些。 卓岚影看了一眼方美莹,方美莹用眼神告诉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想让萱萱暂时住在幼儿园里,毕竟除了家,她对幼儿园最熟,你别担心,我们肯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卓岚影的这一想法真的是说到了萱萱妈妈的心坎上。 “那这多不好意思,哪里还能麻烦你们?”萱萱妈妈客气地推辞道,可她内心却很激动。 “不麻烦,这都是为了孩子好,既然萱萱入了我们幼儿园,那就是缘分。”苗园轻搂着萱萱说道。 萱萱妈妈被感动到了,拭着眼角的泪水,对萱萱叮嘱道:“妈妈最近不能陪你,你在幼儿园一定要听话呀。” “我们萱萱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听老师话的,对不对?”苗园对萱萱说道。 萱萱用力地点点头,她的心情已多云转晴,脸上浮现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这需要多少钱,我给钱。”萱萱妈妈伸着胳膊摸索着枕头底下的手机。 “不要钱,你已经交过托费了。”卓岚影大方地说道。 “哪能呢,你们服务这么好,不能让你们白服务。” “别谈钱,谈钱就真伤感情了。”苗园抢了一句说道。 “那这样,钱呢,等我出院了最后算。” 因为激动,萱萱妈妈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手机,便作罢。 “那今天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带着萱萱回幼儿园了。”卓岚影扫了一眼其他人,说道。 “好,我也不能起身送你们了。”萱萱妈妈一语双关。 几个人走出骨科住院病区,甘木言正和连宇航聊着天。 “萱萱妈妈挺可怜的,连个陪护都没有。”在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里,楚芳菲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 在病房里,楚芳菲就像是个摆设,一句话都没说。 “可以请个护工。”方美莹看到电梯里贴着有关护工的广告说道。 “找护工这方面,我有熟人。”甘木言双手扇着风说道。 现在已是六月,林城的夏天格外让人痛苦,电梯里更是闷热难耐。 “那你就帮请一个好的呗。”卓岚影怪怪地说道,她想象不出一个律师的人脉到底有多广。 “我咋不知道你还有这方面的熟人?”楚芳菲带着审问的口气说道。 “温晖,算不算熟人?”甘木言悻悻然。 自从和楚芳菲领了结婚证,甘木言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已经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温晖作为林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胸外科医生,帮忙找个护工还不简单。 温晖,楚芳菲当然认识,只是她的脑回路太短,没想到。 甘木言转过身,眉头紧拧,看着楚芳菲,眼神中却流露着温情。 “你们将来有了男朋友,可别学她,啥都想知道。” “呵呵...” 电梯里一阵欢笑。 “你要不是我男友,我才懒得知道你的一切呢。”楚芳菲辩道。 甘木言和楚芳菲口风特别紧,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是夫妻,对外还是一对热恋男女。 “叔,你多幸福,你的隐私还能分享给别人,我也有隐私,我也想说给别人听,但是人家还不稀罕听呢。”连宇航有感而发,酸溜溜地说道。 这话明显是说给电梯里的某个人听的。 其他人同时将目光停在了方美莹身上,搞得她像是一个毫无准备便被拉到聚光灯下被要求说一段脱口秀的演员,一时有些窘。 她轻抚额头,盯着地面,慢慢地说了一句:“继续努力吧。” “听见了没,女神让你继续努力,这证明女神还是眷顾你的。”甘木言马上补了一句。 “人家是女神,婶子也是女神,都是女神,咋差距就这么大呢?”连宇航笑着感慨道,眼角瞟着方美莹。 方美莹表情安静,不为所动。 “有句台词说得好,姻缘呢,上天安排的最大嘛。”苗园抱着萱萱插科打诨道。 “哈哈。” “你婶子可不是女神,她是个女神经。” “讨厌!” 楚芳菲的拳头,温柔地捶着甘木言的胸口。 电梯里的气氛甚是欢喜。 在回去的路上,甘木言给温晖去了个电话,将萱萱妈妈的情况说了一下,让他帮忙找个护工,还请他帮忙联系一下院里骨科手术做的最好的医生,并嘱咐不要提他,就说是晨曦幼儿园的关系。 同样是今天晚上,乐乐家。 尹文娟,林城市第五中学初三年级语文老师,乐乐的妈妈。 她正靠在床头,借着床头灯的光,读着丈夫从晨曦幼儿园带来的橙色笔记本。 隽秀的字体,流畅的文笔,用心地记录着乐乐在晨曦幼儿园的点点滴滴。 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尹文娟真正读出了一位幼儿园老师对孩子们的关爱以及对幼教事业的一份热忱。 房门轻轻被推开。 “孩子睡了吧。”乐乐爸爸迈着很轻的步子走进卧室。 “哭着哭着就睡了。”尹文娟有所幽怨的瞅了丈夫一眼,不无心疼地说道。 乐乐爸爸爬上床,躺在了乐乐的另一侧。 “老童,这样做合适吗?”尹文娟捧着这橙色的笔记本,开始怀疑和丈夫做出的让乐乐转园的决定。 乐乐爸爸抚着乐乐那挂着泪痕,还显潮湿的小脸,轻声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可是咱林城市最好的幼儿园,很多人想让自己孩子去,还不一定去得了呢,难得有这么大的优惠力度和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们得把握住,这都是为了乐乐好。” 乐乐爸爸认为以同样托费转园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是捡了大便宜。 乐乐下午便被带去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进园的时候没哭没闹,而且表现得还很团结周围的小朋友。 但是离园回到家,乐乐就跟父母摊了牌,说自己不想去彤儿乐,想回晨曦。 乐乐爸爸毫不讲究沟通的方式方法,直接拒绝了乐乐的请求。 以前,都是尹文娟接送乐乐上下学,因此跟方方老师熟络了起来,对这位幼儿园老师很有好感,这次办理转园,为了避免尴尬和被说服放弃转园,只能让乐乐爸爸出马。 事实证明,男人的心要比女人的心硬。 在方美莹的软磨硬泡下,乐乐爸爸依然没有改变主意,执意转园。 是娘,总是会心疼孩子的。 乐乐今天晚上的哭闹的确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在沟通未果的情况下,他哭了一个半钟头。 这是乐乐出生到现在最为激烈的反抗。 现在为止,尹文娟和乐乐爸爸还是能听到乐乐断断续续的抽噎。 乐乐在晨曦幼儿园生活的这半年,改变是实实在在的。 他从沉默寡言变得活泼开朗,从自私任性变得团结体谅。 尹文娟欣慰的同时,心中是很感谢晨曦幼儿园的老师们的。 这次乐乐的转园,是乐乐爸爸提议,她同意的。 乐乐爸爸是林城市某局的公职人员。 两口子作为工薪阶层,是十分希望乐乐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 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知名度和教学实力,在乐乐爸爸眼里,比晨曦幼儿园要好太多太多。 尹文娟被乐乐爸爸经过一夜的劝说,妥协了。 尹文娟的语气中夹杂着后悔:“你看咱孩子这样,你不心疼吗?”。 “长痛不如短痛,过几天就会好的。”乐乐爸爸保持着乐观。 看完这橙色笔记本上的记录,尹文娟觉得为乐乐转园的决定很是草率。 看得出,晨曦幼儿园是十分负责的,里面的老师也是十分优秀的,乐乐在这里也能接受到好的教育。 “一个星期。”尹文娟强硬的说道。 “一个星期什么?”乐乐爸爸明显搞不懂他老婆的意思。 “如果一个星期,乐乐还是不愿意去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我就要把孩子再转回到晨曦幼儿园。”尹文娟决然道。 “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乐乐爸爸被乐乐闹得心烦意乱,有些疲惫。 “没得商量!” 尹文娟起身,将橙色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起来,然后关闭了床头灯。 背对着乐乐爸爸,她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懊恼。 第70章 求饶(上) 站在客厅的窗前,甘木言左手拿着一张镀金名片,右手握着手机,思绪徘徊。 “怎么,舍不得打,还是不敢打?”沙发上的楚芳菲带着嘲谑的眼神说道。 听自己老婆这么一说,甘木言呵呵一笑道:“看老婆你说的,跟我被捉奸在床似的。” 楚芳菲剜了甘木言一眼,冷哼道:“居然还留着美女的名片,看来是有想法,精神出轨也是不允许的。” “越说越没边了,我还敢精神出轨,我的眼里只有你。”甘木言笑道,手却把玩着那张名片。 “哎呀,你赶紧打电话吧,这天要是黑透了,你再打,我都觉得你要去陪睡了。”楚芳菲觉得玩笑已经开够,便催促道。 镀金名片是大年初二在刑警大队门口,第一次与夏寒阳见面时,她给甘木言的。 与夏寒阳打电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化干戈为玉帛。 虽然甘木言胸中已有应对和反击的计划,但是如果有机会向彤儿乐教育集团低头认错,服个软,彤儿乐那边能高抬贵手,那是再好不过了。 反击,是最后要出的杀招,而在这之前,甘木言还是希望可以用温和的方法实现自己的目的。 甘木言自认为不会跟夏寒阳有什么联系,就没在手机里存她的手机号,她的名片也只是随手扔到了公寓门后鞋柜子里。 鞋柜子里有个鞋盒,鞋盒里面放着满满的名片,大部分都没什么用。 卓岚影的名片在一堆或白或发黄的名片当中特别显眼,甘木言直接挑拣了出来。 甘木言坐到楚芳菲身边,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并将手机开成了免提。 “呦!甘律师、甘园长,你破天荒地给我打电话,我可受宠若惊呀。” 接通电话,夏寒阳阴阳怪气。 她手机里倒是一直存着甘木言的手机号,只是从没打过,这次甘木言突然打来电话,她已猜出他要说什么。 夏寒阳开着车,刚从办公室出来,心情很不错,每天她都统计着从晨曦幼儿园转园过来的学生数量,上周已经转过来二十多个了,这仗打得漂亮,她想想就高兴。 虽然她并不赞同夏寒月通过这样的方式打压晨曦幼儿院,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招很管用,立竿见影。 楚芳菲跟夏寒阳仅仅匆匆打过一次交道,就是自己第一天开车去晨曦幼儿园上班,和她开的宝马发生了剐蹭。 事后甘木言告诉楚芳菲,开宝马的女的叫夏寒阳,是个极有钱的人物,而且掌管着林城市主城区20家彤儿乐幼教中心和幼儿园。 夏寒阳在电话里说话的语气,让楚芳菲感觉她特别嚣张。 甘木言俯身对着茶几上的手机,搓着手,笑道:“夏经理,你说这话可折煞我了,我这种小人物怎么能让您受宠若惊,我知道我们晨曦幼儿园最近做了错事,让你们彤儿乐教育集团动了怒,我不得赶紧承认错误,您就高抬贵手,给我们留口饭吃呗?” 楚芳菲看甘木言这卑躬屈膝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的老公在夏寒阳这里怎么会是这么个样子,阳刚之气都到哪里去了? “你们晨曦幼儿园哪里惹我们了,我怎么不知道?”夏寒阳故意装着糊涂。 “好啦,夏经理,你可别装了。要不咱们见个面吧,我请客,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你姐姐说说,放过我们晨曦吧。” 放过晨曦,夏寒阳想过,但是她姐姐夏寒月肯定没有想过。 当她将那份关于晨曦幼儿园的调查报告摆在夏寒月面前时,就意识到等待着晨曦幼儿园的会是什么。 甘木言的悔悟似乎有点晚,但是如果他真心想挽回现在的局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寒阳处于内心最隐秘的想法,还真想给他这么个机会。 “那就见一面,昨日依旧西餐厅,我在那里定了包间。”夏寒阳中午的时候就定了包间,想着晚上下班,可以一个人安静地吃顿西餐。 虽然甘木言扰了她一个人的清净,可她心中却有了点小欢喜。 “好嘞,我马上到。”甘木言噌的一下站起身,吓了楚芳菲一跳。 待夏寒阳挂了电话,楚芳菲没好气地说道:“看把你给激动的,你的男德呢,我还没看出来,你还有当舔狗的潜质。” “我就是你的舔狗。”甘木言说着,伸着舌头就往楚芳菲的脸上舔,弄的她脸上全是口水。 楚芳菲推开甘木言,擦着脸上的口水,笑道:“赶紧去吧,别让人家大小姐等急了。也不知道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想见她。” “当然是救晨曦幼儿园的药,尽管治标不治本。” 和夏寒阳见面,是甘木言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是他执行反击计划之前必须采取的措施,也是必须弥补的漏洞。 跟连宇航通过一下午商量出来的反击计划,现在想来,着实仓促了些,存在着诸多不足,甘木言必须再细细研究一下,才能付诸实施。 机事不密则成害。 和夏寒阳见面的真正原因,甘木言并没有跟楚芳菲明说。 甘木言穿好西装,从卧室衣柜里拿出一条前几天刚从淘宝上买的领带。 领带的颜色平淡无奇,却出奇的贵,花了甘木言好几千。 “呵,为了见她你还新买了条领带?这大夏天的,你穿这么正式,热不热?你跟我初次见面穿得可跟个街溜子似的。”楚芳菲此时醋意渐浓。 “老婆,这领带我就戴这么一次,就跟一次性手套一样,手套为什么要有一次性,因为它要接触脏东西,我为什么要戴这领带一次,因为我也要接触脏东西。”甘木言打着比方,把楚芳菲给逗笑了。 甘木言将自己打扮得跟人类高质量男性似的。 “老婆,你要是觉得我今天特别帅,我就天天这样穿给你看。”甘木言仰着脖子,对着镜子摆弄着领带结说道。 “你可别,我可不想我老公被热死。”楚芳菲笑道。 甘木言在楚芳菲的目送中出了门,直奔昨日依旧西餐厅而去。 到达西餐厅的时候,夏寒阳已经在包间里点好了两份牛排。 这家昨日依旧西餐厅是林城有名的西餐厅,开业大概有二十余年,每天都是高朋满座,吃饭必须提前预定,要不是夏寒阳是这家西餐厅的vip,也订不上这里的包间。 外国的西餐厅是没有包间的,但是这家开在林城市的西餐厅要入乡随俗,按着国人的需求来,也就设置了包间。 西餐厅一共有五层,包间正好在第五层,每个包间都有不同的装修风格,呈现出不同的主题。而夏寒阳所在包间的主题是“白”。 包间内是白色的大理石地面,白色的玻璃幕墙,墙后面有明亮的白灯,由于玻璃幕墙的磨砂效果,使整个包间明亮且不刺眼。屋顶是白色的,餐桌和椅子也都是白色的,真是主题突出。 可夏寒阳却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裙,与主题包间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让甘木言一进包间,瞳孔便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她端坐在餐桌前,那一双黑丝修长美腿从开叉裙一侧裸露出来,极具诱惑。 甘木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感觉体内的荷尔蒙急速飙升。 此时长着两个红色犄角的楚芳菲表情愤怒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立即归于理智,将目光从夏寒阳的大腿处移开。 “让夏经理久等了。”甘木言献媚似地笑着,站在餐桌不远处。 楚芳菲要是看见甘木言这副表情,肯定会跟《喜羊羊和灰太狼》里的红太狼一样,直接拿锅糊他脸上。 刚才甘木言的目光已被夏寒阳尽收眼底,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调整了一下裙摆,将极具诱惑的大腿隐藏起来一些。 “甘园长,不要这么客气,请坐。” 既然甘木言这次来,是代表晨曦幼儿园,那自然要称呼他为甘园长。 甘木言精心打扮过自己,这让夏寒阳赏心悦目。 人靠衣装,这句话说的不错。 夏寒阳抬头看着面前的站姿挺拔的甘木言,面容俊朗,身材协调,忍不住多凝视了些许时间。 甘木言面带玩世不恭的痞笑,与她四目相对,没有一丝避讳。 过了有一阵,夏寒阳才心满意足的收回目光,说道:“我为你点了份这里的招牌菜,菲力牛排,如果你还需要别的,可以再点。” “不了,我晚上吃的少。” 甘木言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吃饭,自然对饭菜没什么要求。 他来开面前的白色高椅,松开西服扣子,坐下:“我这次是诚心赔罪来的,晨曦幼儿园真是太不懂事了,当初也不向彤儿乐教育集团拜拜码头,大年初二就跟你们起冲突,还不知收敛,居然抢你们彤儿乐的学生,我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过分了,太过分!” 不知怎的,每次与甘木言对话,夏寒阳总觉得他害怕自己似的,说的话让自己特别受用。 她的下属,或者彤儿乐教育集团里比她地位低的人,也有很多像甘木言这样对自己说话的人,但是他们表现得很是刻意,故意在恭维自己似的,不像甘木言这么自然。 其他人是在刻意取悦她,而甘木言是在发自内心地取悦她。 这是她的错觉! “你这算是自我批评?”夏寒阳环抱双臂,笑问道。 “你说啥就是啥,只要能放我们晨曦幼儿园一马。你们可是高端幼儿园,收上万的托费,还有大把的人抢着上,怎么能为了我们,就把托费直接降到三四千块钱。”甘木言表现得很懊悔。 “呵呵,谁让你们晨曦幼儿园的学费就是这么低,最初入学的那些学生,还是每个月的学费三千六,后来的学生学费也就四千多点,我们不降成跟你们一样,怎么抢你们的学生。”夏寒阳笑道。 “同样的低价,我们肯定是竞争不过你们,但我们就是个小幼儿园,无非是挣个养家糊口的钱,和彤儿乐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甘木言极力解释着,急于表明晨曦没有跟彤儿乐竞争的心。 第71章 求饶(下) 夏寒阳看甘木言的心很诚,心中顿时一软。 关于晨曦幼儿园和甘木言的关系,她心中还有甚多疑惑,便问道:“你就这么在乎晨曦幼儿园,你明明是个很有前途的律师,为什么和幼儿园掺和,晨曦幼儿园的上家金小朵教育有限公司,股东里没有你,你自称是幼儿园的副园长,可你也没拿着那里的工资,你在图个什么?” 面对夏寒阳的疑问,甘木言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呀,就图个色,幼儿园女老师,个个年轻漂亮,尤其是那个被你们给揍了的方美莹,那简直就是百年才出一个的美女。” 这话一听就不是真话,夏寒阳旋即浅笑一声:“你没说真话。” “真话也好,假话也罢,你们彤儿乐可真的不能再以平价三千五招揽我们的学生了,你们财大气粗,要炮火覆盖就能炮火覆盖,要精准打击就能精准打击。你们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们晨曦这一回,我们必将认彤儿乐为林城婴幼儿教育界的老大,俯首称臣。”甘木言将夏寒阳扯到自己身上的话题,扯回到晨曦幼儿园上面。 夏寒阳看甘木言这可怜样子,心中暗笑。可她明白,夏寒月亲自安排降价招生的事,她只有执行的义务,如果让这件事就此结束,把必须说服夏寒月。 夏寒月的性格,夏寒阳最清楚,说服她,比摘天上的星星都难。 如果甘木言真的是一片诚心来求饶,夏寒阳还是会就此一试。 “甘木言,你说你是晨曦幼儿园的第三副园长,你能代表晨曦幼儿园吗?”夏寒阳话锋一转,一脸严肃。 让彤儿乐放过晨曦,不是没有任何可能,前提是必须有一个特别能说服夏寒月的理由。 夏寒阳此时就想到了一个说服夏寒月的理由。 “只要彤儿乐不再针对晨曦,不再以晨曦同样的托费专门招收晨曦幼儿园的学生,你们彤儿乐尽管提条件。”甘木言保证道。 “君子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夏寒阳就等甘木言这句话。 她稳了稳心境,说道:“我们彤儿乐集团,可以向你们晨曦幼儿园投资两千万,扶持你们扩大幼儿园规模,帮助你们提高生源,甚至可以和你们晨曦共享彤儿乐的生源。” 甘木言身子一震,夏寒阳说的让他很是意外。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有巨大的利益,彤儿乐可不会这么好心。 “说吧,你们要什么?”甘木言直白道。 “我知道你们晨曦幼儿园掌握着一套先进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和模式,我们彤儿乐需要这份知识产权的使用权。”夏寒阳也没有绕弯子。 听到这个,甘木言面带疑虑,手抵太阳穴,不自然地滑动着。 短暂的沉默过后,甘木言无奈道:“夏经理,你所说的知识产权,我可以很坦诚地告诉你,那是林城师范大学教育学教授范玲梅的个人成果,我们也只是使用,你要想要的话,可以直接跟她说,你说的条件,是从我这里讨要本不属于我的东西,超出我的能力范畴。” 甘木言早有预感,晨曦幼儿园所使用并在不断完善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和模式迟早会被彤儿乐教育集团盯上。 刚开始谈条件就在甘木言这里碰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夏寒阳心生恼怒。 甘木言见夏寒阳表情微变,遂说道:“彤儿乐教育集团有着雄厚的资金实力,如果不满足于只掌握m氏婴幼儿教育体系的话,完全可以通过研发,再搞出一套新的婴幼儿教育模式和方法,没必要盯着晨曦幼儿园那一套不成熟的理念。” 甘木言说的这番话,就跟女孩向自己男朋友分手时说出的那句“你是个好人,本可以找个更好的”一样扯淡。 夏寒阳不愿意甘木言这套不痛不痒的说辞,她用力地切着面前的牛排,一刀下去,肉肉分离。 彤儿乐教育集团在了解到晨曦幼儿园掌握着一套先进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和模式之后,经过多方调查,搞清楚了这是林城师大范玲梅教授的研究成果,于是与她取得了联系,表示愿意出高价独占这套教育体系的使用权,同时愿意拿出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使范玲梅成为集团股东,每年都有可观的分红。 如此巨大的诱惑,范玲梅并不为所动,同时表示自己的研究成果已经无偿捐献给了晨曦幼儿园,意思就是金小朵教育有限公司拥有那套教育体系和模式的所有权。 范玲梅和甘木言说的无法相互印证,像是在踢皮球、打太极。 夏寒阳举着刀叉,嚼着牛排,抬眼望着天花板,目光凛冽,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这么看来,我们似乎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你有道歉的诚意,但是却没有让我们放过你们的理由,只要你们还掌握着那套先进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和体系,那对我们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就是永远的威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夏寒阳想将晨曦幼儿园像自己嘴里的这块牛排一样,切烂、嚼碎、吞下。 作为掌管着林城市所有与彤儿乐有关的婴幼儿教育机构的经理,她的职业素养再次告诉她,晨曦幼儿园不能留,不能养虎为患。 她最近到武平区的三家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里看了看,接触到了一些在晨曦幼儿园待的有段时间,并从那里转园过来的孩子。 她能感觉到这些孩子们自带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场,有着一种自信的力量,而且性格上存在着古代那种谦谦君子的影子,总之跟受m氏婴幼儿教育的孩子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这种不同似乎已经被刻在了骨子里。 如果说m氏婴幼儿教育注重孩子的个性培养,保持着孩子的独立自主,而晨曦幼儿园的那套教育理念和体系,就是在保持着这种个性、独立的基础上,与国家强调的核心价值观更加耦合,更加注重了团结、友爱、诚信、仁义等更加宏观的培养。 这使得晨曦幼儿园里的学生还自带着些许的领导力,极个别学生特别爱分享,从而聚拢了一群小朋友围在自己的身边,听自己指挥。 但也有个别学生表现出了对m氏教育的不适应,可他们并不哭闹,而是采取了沉默的拒绝方式,离园后跟他们爸爸妈妈见面时,才会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这种与年龄很不相符的隐忍,是不是也和晨曦幼儿园的教育体系和模式有关,夏寒阳不敢确定。 如果真的和那套教育体系和模式有关,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通过晨曦幼儿园的教育和培养,这群孩子在自己的性格趋于完善的同时,各方面能力素质也在不断提高,在他们成长的过程当中,必定会一次次实现自我价值的突破。 怎么比喻这样的事,就像是发射卫星。 晨曦幼儿园就像是火箭的推进系统和矫正系统,通过自己释放动能,将类似卫星的儿童推向大气层之外,摆脱地心引力的束缚,实现卫星的自由飞翔。 在将卫星推向太空的过程中,就已经被设定了程序,就如这些儿童在晨曦幼儿园接受教育和培养的过程中,完美性格的养成,能力的提高。 无需担心孩子长大后会用自己过人的能力做一些违背社会原则的事,因为他们在晨曦幼儿园的时候,就被老师们像向日葵一样小心呵护着,始终让他们向阳生长,心中充满了阳光。 一个心中充满爱的孩子,只能会在保证自己幸福生活的基础上,不断回报社会。 晨曦幼儿园,这是在默默地唱着一出大戏。 晨曦幼儿园壮大了,那金小朵教育有限公司就会顺势壮大。 成为彤儿乐教育集团强有力的对手,是早晚的事。 如果自己得不到晨曦幼儿园那套宝贵的婴幼儿教育体系和方法,那晨曦幼儿园就必须死。 虽然夏寒阳不是一个特别优秀的管理者,也不善于商业竞争,但是站在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角度,她又不能心慈手软。 刚才还想着为晨曦幼儿园求情的念头,在这个时候已经消失殆尽。 夏寒阳目光冰冷,抬眼看着面前一丝不苟切着牛排的甘木言,猜测着他将要说什么。 “夏经理,我们还是可以谈的,何必把事做的这么绝,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甘木言盯着餐盘平静地说道,躲避着夏寒阳的眼神,少了些献媚之气。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夏寒阳擦了擦嘴,说道。 “哪里,我们晨曦幼儿园可没有威胁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实力,只是兔子急了还咬人,你就不怕我们晨曦狗急跳墙?”甘木言语气不善,预示着谈判的破裂。 “呵呵,你不是第一个用这样语气跟我说话的人,只是对他们最后的挣扎,我们彤儿乐并不关心,我们只要一个满意的结果。”夏寒阳站在实力的角度上,说得起这样的话。 甘木言没有了吃饭的胃口,轻轻地将刀叉放在了桌面,很绅士地擦了擦嘴,也擦了擦手,便起身道:“夏经理,咱们后会有期。” 夏寒阳笑道:“恕不远送,这顿饭,你请!” “那是自然,希望夏大美女用餐愉快。我得去筹钱了。”甘木言转身走到了包间门边。 “筹钱?” “是呀,我得给我的幼儿园老师们准备遣散费,我是好话说了,狠话也说了,既然都改变不了彤儿乐的态度,我们只有想别的办法了。” 不等夏寒阳再说什么,甘木言决然地出了包间。 这样的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本不奢求彤儿乐就此放过晨曦。 站在电梯里,甘木言摸着这条不起眼的领带,闪着狡黠的笑。 回到车上,他很小心地将束缚在脖子上的领带取下,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他将车发动起来,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打开了冷气,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翻动着手机的通讯录,认真查找着。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柳芊芊。甘木言毫不犹豫地摁下了拨号键。 第72章 探园 周末,幼儿园放假,武平区其中一家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大门紧闭,显得冷冷清。 只有负责接待的女员工慵懒地待在办公室里,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一辆黑色奥迪a8l,不知从何处驶来,稳稳地停在了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大门前。 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 深色的西裤,搭着一件浅粉横纹纯棉衬衫,衬衫胸前的口袋别着一支分不清品牌,但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的钢笔,显得成熟且时尚。 鼻梁上那一副茶色眼镜,使整个人多了一种深沉的气息。 接着,一个身着深紫色修身连衣裙的女子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下了车,胸前的白金项链,衬托着她高贵、优雅的气质。 男子与女子相视一笑,他帮女子精心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挎包,又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来到大门前按响了语音门铃。 “您好,这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从晨曦幼儿园那边过来的,想询问一下转园入托的事。”男子对着语音门铃说道。 “好的,进了大门请直走,我马上去迎接您。” “嘀”的一声,绿色大门徐徐打开,这一家三口走了进去。 负责接待的女工作人员,从幼儿园主楼走了出来,沿着门前的道路向大门口迎了过去。 “你们好。”接待人员一脸堆笑道。 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中,小女孩有些胆怯,女子不得不将女孩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 “你好,我女儿现在是在晨曦幼儿园上学,听说咱们这里有什么优惠政策,所以过来咨询一下。”男子说明来意。 “那我们去办公室谈,外面比较热。” 在办公室里,接待人员热情招待着,茶水倒上,小零食也放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我是这里负责接待咨询的工作人员,你们可以叫我榕榕老师。”接待人员自我介绍道。 你有来我有往,男子说道:“我姓窦,窦志斌,这位是我爱人,姓柳。” 他指着紧贴在女子身边的女孩说道:“这是我们家一家之主,窦紫萱,小名萱萱。” “呵呵,您可真幽默,看来家庭氛围很好,这么乖巧的小朋友居然是大当家的。”榕榕老师甜甜地笑着,一双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公主宠着。”窦志斌推了一下鼻梁上略微不合适的眼镜说道。 “既然这样,你必须给孩子选个靠得住的幼儿园,我们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是林城市规模最大的幼儿园,在主城四个区各开有三家,引进了国外全套m氏婴幼儿教育理念和体系,确保我们的孩子享受到跟国外一模一样的教育,我们幼儿园实力雄厚,教学质量有保障。”榕榕老师驾轻就熟地说着,一看就是经过话术培训的。 柳女士将肩上的挎包稳稳地放在沙发上,像是有强迫症似的将包的一侧正对着沙发前的玻璃茶几。 “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你不用多做介绍,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优惠的事,如果托费合适,我们就考虑转园的事情。”窦志斌拿起手机亮了一下屏,瞅了一眼时间,显得时间很紧张的样子。 榕榕老师见状,立即说道:“窦先生,我看您工作挺忙的,那咱们就长话短说,因为这次我们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针对晨曦幼儿园转园过来的学生优惠力度特别大,所以很多不是晨曦幼儿园的家长也过来询问是否有针对别的私立幼儿园的优惠,对其他的幼儿园,我们是没有这项优惠的。为了节约时间,能不能让我们先验证一下孩子的身份,如果萱萱小朋友真的是晨曦幼儿园的,我们再往下说优惠的事。” 榕榕老师即坦率,又谨慎。 窦志斌笑道:“还得验证身份?难道我们彼此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窦先生,别误会,您是开着豪车过来的,看您和柳女士也不是专门来消遣,打听小道消息的,是一心想为萱萱找个好的幼儿园。”榕榕老师恭维道。 “那是当然,我也不瞒你,我们家萱萱是晨曦幼儿园招收的第一批学生,有小六个月了,她都跟那些老师有了很深的感情,如果不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教育质量比晨曦那边好太多,我们还真没决心转园。”窦志斌探着身子对榕榕老师说道,一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样子。 窦志斌如此夸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榕榕老师心中甚是喜悦,但是她没有退让半步,依然要求先搞清楚萱萱的身份,才能接着往下谈。 窦志斌看无回旋余地,只得将萱萱的身份证号报给了她。 榕榕老师马上通过办公室里的电脑登陆了林城市教育学籍管理系统,很快查到了萱萱的部分信息。 因为萱萱不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学生,从彤儿乐的客户端登录系统,只能查到萱萱现在处在哪个幼儿园。 上面清楚地显示着,窦紫萱,林城市武平区晨曦幼儿园。 核实了萱萱的情况,榕榕老师才放下了警惕,回到茶几前,说道:“以萱萱现在晨曦幼儿园老生的身份,在那边交的托费应该是一个月三千六,对不对?” “看来你们很了解晨曦幼儿园的情况。”窦志斌脸上带着惊讶。 “这不是秘密。”榕榕老师显得云淡风轻。 “那我们家萱萱转园过来就是每个月托费三千六?”窦志斌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当然,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榕榕老师对这样的优惠很自信,不怕萱萱的父母不心动。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样的优惠力度绝对可以打动大部分晨曦幼儿园家长的心。 “那以后都是三千六每月,还是就是前几个月有这样的优惠,过后就没有了。”买的没有卖的精,窦志斌又进一步问道。 “只要孩子一直在我们幼儿园待下去,不再转入其他幼儿园,那这样的优惠就会持续下去。”榕榕老师解释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窦志斌转向自己的妻子,问道:“怎么样,给萱萱转园不,托费跟我们在晨曦幼儿园交的一样,而且还不会涨价。” 柳女士还是拿不定主意,搂着萱萱,“我想冒昧的问一句,这么巨大的优惠,怎么只是针对晨曦幼儿园。” “萱萱妈妈,这我就不知道了,上面给我们怎么交代,我们就执行是了,不会问那么多,反正现在的优惠只是针对从晨曦幼儿园转园过来的儿童。”榕榕老师回避了柳女士的问题。 “上面是哪里,教育局?”柳女士刀眉微曲,疑惑道。 “哈哈。柳女士,你真会开玩笑,我说的上面自然是彤儿乐教育集团。”榕榕老师笑道,这么简单的事,柳女士怎么会想到教育局。 “那这样的优惠有时间限制嘛?” “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听通知,现在没收到什么时候结束优惠的通知,但是萱萱要转园的话,就要尽快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榕榕老师建议道。 “那我们周一就办理转园手续,我多问一句,你刚才说咱们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在每个区有三家,要是武平区以外的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针对晨曦幼儿园的转园学生,有这样的优惠没有?”窦志斌又看了一眼手机,说道。 榕榕老师看窦志斌是快要走的样子,忙提高语速回答道:“这优惠是彤儿乐教育集团下达的,林城市主城区12家幼儿园都是有这样的优惠的。” “看来还是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实力强、格局大。”窦志斌自顾自地说道。 “那老公,我们走吧,这里的事情谈妥了,你不是还有其他事要忙?”柳女士将挎包背在肩上,催促道。 “没事,如果赶不上,我就另约时间,孩子的事要紧。”窦志斌低头看着萱萱,掩饰着自己的不悦。 “您是个好爸爸,但是柳女士也绝对是个好妻子,你们这样的家庭着实让人羡慕。”榕榕老师察言观色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柳女士站起身来,拉住了女儿。 “哪里谈得上打扰,你们能过来咨询,就是对我们幼儿园工作最大的支持。”榕榕老师起身,让开一条路,好让这一家人能从沙发那边走出来。 窦志斌暗道,这搞接待和销售的嘴就是甜,要不人家能推销出去东西呢,说得你舒舒服服、心花怒放。 “那我就期待着,周一能见到萱萱小朋友。”榕榕老师笑道。 “肯定能见到,我还得让我那朋友也把他孩子转园过来,跟我家萱萱做个伴,只是他家的孩子才到晨曦幼儿园不到一周,不知道能不能享受这样的优惠。”窦志斌边走便跟榕榕老师闲聊着。 “当然可以享受这样的优惠,这次集团的优惠力度不仅大,而且强,你就算只在晨曦幼儿园待了一天,林城教育学籍管理系统上有了你入学晨曦幼儿园的记录,你再从那里转来,就可以享受优惠。”榕榕老师很肯定地说道。 “看看,还是彤儿乐教育集团有气魄,不玩虚的,这么优秀的企业,不做大做强,简直没天理。”窦志斌挥了挥手,激动地说道,似被某种力量所感染。 榕榕老师将窦志斌一家三口送出门,看着他们三个开车离开,转身暗暗自喜,毕竟只要接待一位晨曦幼儿园的家长,并劝使他们的孩子从晨曦幼儿园转过来,就能拿到一千块钱的业绩奖。 她算了一下这个月自己接待的晨曦幼儿园的家长,又统计了一下已经转过来的孩子,这个月工资破万是没问题了。 “去下一家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看看。”窦志斌开着车,对自己的老婆说道。 “都是一家饭店里的馅,看看也是这样。”柳女士舒舒服服地坐在后面。 “看,就得看全,多看几家,心里也有个底,这样咱们萱萱转园过去,我们才放心。” “行,听你的,你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第73章 宣传 甘木言带着连宇航,驱车来到包裹寄存点,将他通过淘宝加急订做的5万张宣传卡片取了出来。 从订货到收到货,仅用了四天时间。 这种宣传卡片制作很精致,大小跟商店里的会员卡一致,pvc材质,底色为绿色,上面的字却是金色的,从不同角度看上去,还泛着暖光。 特大喜讯,彤儿乐教育集团为感谢一直以来的关心、支持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发展的林城市人民,特推出以下优惠,即日起,从武平区晨曦幼儿园转园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儿童,不仅可以享受到m氏教育,而且托费将与晨曦幼儿园一致,并保证在园期间不涨价。 这就是卡片上的文字,两面都有这样的文字。 “三天,把这5万张卡片全部散发出去,要保证全林城市所有私立幼儿园的家长,送孩子参加艺术特长班的家长都知道这个特大喜讯。”甘木言吩咐道。 “那我马上安排人。”连宇航看着后备箱满满当当的5万张宣传卡片,很是挠头。 “不要用你店里和你爸度假村里的人,你直接去人才市场找年轻小伙子或者姑娘,让他们每人拿上1000张卡,白天在各私立幼儿园门口发,发给那些接送孩子的家长,晚上就去休闲广场,发给那些带着孩子出来乘凉的家长们。三天之内必须发完。”甘木言进一步安排道。 5万张宣传卡,说多不算多,三天之内发完,并不难。 “那我们发完之后,是不是就该散布更重要的消息了?”连宇航有些急于求成。 “不,发完之后等等看,看看彤儿乐那边的反应,然后咱们根据情况安排下一步。” 彤儿乐教育集团可是一个强大的对手,要稳扎稳打,不可贪功冒进。 说干就干,甘木言不放心连宇航一个人去找人干这活,就跟着他一块去了人才市场。 在人才市场上,他们直接物色到五男五女,现场每人发了2张红色毛爷爷和1000张卡。 交代他们,到林城市内四区的各休闲广场,见到带6岁以下孩子的家长就给他们发一张。 晚上发不完,没有关系,明天还是这里集合,依然每人2张红色毛爷爷,发卡地点则是林城市四区各大私立幼儿园门口。 只是第二天集合的时候,来的人变成了十男十女。 2张毛爷爷,1000张宣传卡,发完为止,工作强度低到无法想象,这样轻松的赚钱,来的人自不会少。 只发宣传卡,也不用跟对方具体解释什么,每个人手中的1000张卡,很快就散发了出去。 极个别勇敢的发卡人,直接将卡塞到了某些幼儿园老师的手里。 计划三天发完,其实只用了三个晚上和两个白天。 这近乎疯狂的发卡速度,庞大的发卡量,的确起到了广泛宣传的作用。 加上知悉卡上内容的人的口口相传,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针对晨曦幼儿园采取的卑鄙行为,已经传播开来,搞得尽人皆知。 ...... “看样子,宣传卡片是订少了,应该照着10万张订。”甘木言坐在连宇航的办公室里说道。 连宇航的办公室就是一个开放式玻璃隔间,抬头就能看到一楼的奥迪车展厅。 “叔,已经起到了该起的作用。” 连宇航认为已经实现反击计划第一步所要达到的目的。 他用办公室内的自动咖啡机泡了一杯咖啡,放到了甘木言面前。 甘木言相信,接下来的几天,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咨询量会大幅提升,提升到他们无法应对的地步。 “我们需要等几天,再进行第二步?” 连宇航的迫不及待,让甘木言觉得他还得多加修炼,还得磨磨性格。 到底要等几天,甘木言自己也没谱。 “等到彤儿乐教育集团有所行动的那天。” 甘木言保持着冷静和沉着。 当初在晨曦幼儿园办公室将反击计划和盘托出的时候,甘木言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个反击计划设计的本就时间仓促,后面甘木言更是发现了很多漏洞。 他不得不边自行弥补漏洞,边执行计划,同时进行。 第一步反击计划执行完毕后,必须等一等,看一看。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甘木言觉得接下来会出现两种可能。 一种是彤儿乐教育集团紧急发布所谓的辟谣声明,停止“优惠政策”执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不用下面计划的执行了,晨曦已经是保住了。 另一种是,彤儿乐死磕到底,哪怕最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晨曦就只得硬着头皮奉陪到底。 那以后晨曦的路,可就艰难得多了,而且结果难以预料。 甘木言很希望第一种可能发生。 而连宇航,始终认为下面的计划肯定会被执行,彤儿乐教育集团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晨曦幼儿园。 为了确保发宣传卡片的人能老实工作,这20个人不仅在微信群里实现了位置共享,甘木言和连宇航还开车四处巡视监督。 两天多下来,他们也基本上跑遍了林城市所有的私立幼儿园。 此时,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疲惫,不再言语交流。 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甘木言不知何时,有了这么一个毛病。 只要自己闲下来,并且楚芳菲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就会胡思乱想。 会想那个世界的妻子邱雨,和他们的孩子们。 每次想起,就会不自觉的心痛。 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办公室里弥漫着伤感的气息。 “叔,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连宇航察觉到了甘木言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只是眼睛刚才进了点异物。” 甘木言忙擦拭着眼睛。 现在真正能理解他的,只有楚芳菲了。 想想也挺幸福,在这个世上,有个能真正理解自己的人,能跟自己实现情感共鸣,甚至在自己想不开的时候,能真正深入自己的内心进行劝慰。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难得有如此闲暇的时光。 “宇航,你说我开展厅里的哪种车比较符合身份?” 甘木言只是随口问道,为的是调节气氛,并没有真的想买车的意愿。 “奥迪a6l。” 连宇航早就为甘木言选好了车,所以他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没做任何思考。 “哦,何以见得?” “叔,你是个律师,律师的职业形象就是成熟、稳重、客观、严谨。只有奥迪a6l这种行政级座驾的设计理念与你的职业形象吻合,并且这款车还给人一种低调、内敛的感觉,如果换种角度来看,还不失攻击性。你不觉得,它的诞生就是为了迎合你们这种精英阶层的人士吗?” 甘木言抚摸着自己已经有了胡茬的下巴,似乎被连宇航说的心动了。 “你可比下面的销售厉害,他们的口才要是能有你的一半,你们的销量也得翻番。” “叔,你这可真是抬举我了,我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要真的让我去搞销售,难说能卖出去一辆车。” “你呀,现在的任务不是推销车,而是推销自己。” “推销我自己?” 连宇航不知甘木言何出此言。 “现在是六月份,你跟方美莹处了几个月了?” “哦,你说的是这个。” 连宇航又一次见识到了甘木言思维的跳跃性,前一秒还在聊车聊销售,后一秒就直接聊到了“爱情”。 “你以为我说的什么?” “我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甘木言希望连宇航能坚持下去,他的回答,让自己很是欣慰。 对于爱情,甘木言体会的并没有多深,那个世界的邱雨,他们是相亲认识的,既没有一见钟情,更没有海誓山盟,就在平淡之中,过到了一起。 现在身边的楚芳菲,更是让他有种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感觉,在一起的过程,更是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对嘛,男人,总是要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而且男人这种生物,其实挺贱的,越是容易得到的,越是不会珍惜,非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经历了希望、绝望、再希望之后,才会好好珍惜和保护。” 甘木言不敢保证自己这段对男人的分析放之四海而皆准,但足以覆盖中国三分之二男人的心理。 连宇航很赞同甘木言对男人的分析。 “叔,你有没有想过将来金小朵教育公司会发展成个什么样的公司?” 方美莹,成为了连宇航的牵挂,也成了他的羁绊,更成了他的隐痛,所以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只能试图转换话题。 对于金小朵的未来,甘木言还真有自己的想法。 当初在爱尚咖啡厅,与卓岚影第一次见面时,她当时给甘木言描绘的那幅蓝图是无比美好。 他的想法正是建立在卓岚影描绘的那幅蓝图基础之上。 “金小朵,将来必定会超越彤儿乐,业务范围要比彤儿乐广得多,品牌形象要比彤儿乐好得多,品牌价值要比彤儿乐高的多。” 在卓岚影和范玲梅的心目中,金小朵将来会是一艘婴幼儿教育行业中航母。 可在甘木言的心中,金小朵必定会成为一个产业帝国。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金小朵的发展壮大,同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可急,更不可慌。 晨曦幼儿园,将来只会是金小朵庞大婴幼儿教育产业帝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它的作用,更像是一颗卵子,在不断的细胞分化过程中,形成一个完整的躯体。 第74章 手段 “这是什么?” 夏寒阳接过温婧递上来的卡片,读过上面的内容之后,脸色阴沉。 “这是宣传卡片,内容你也看到了。” “我想问的是,它是怎么出现的?” 温婧说了等于白说,根本不是夏寒阳所要的答案。 “最近这两天,有人在林城市主城区各大私立幼儿园门口散发这种小卡片。” 温婧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彤儿乐教育集团暗地里做的事,被强行搬到了台面上,温婧觉得脸上无光。 她想不出来,有谁能有这么大胆子,将这件事以这种方式公布于众,这不等于就是公开与彤儿乐教育集团叫板吗? 夏寒阳瞅着手里的宣传卡片,笑得很是不屑,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甘木言,除了他,她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就在温婧向夏寒阳汇报宣传卡片之事的时候,夏寒月也正手握着一张一模一样的宣传卡片,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 “给我把法律顾问吴桐叫过来!” 夏寒月喘着粗气,吩咐着助理。 助理战战兢兢走出办公室,立即联系到了吴桐。 吴桐匆匆忙忙从自己办公室跑了出来,差点跟正好路过他办公室门口的甘木言撞了个满怀。 “你这是要赶着投胎呀!” 甘木言将自己肢体的灵活度和平衡度发挥到了极致,才没有让手中的茶水撒到身上。 “废话不跟你多说了,我得马上去彤儿乐教育集团。” 吴桐手扶了甘木言一把,简单说了一句话,就向电梯方向跑去。 看吴桐走的匆忙,又是去彤儿乐教育集团,甘木言隐约中猜出了一丝端倪。 彤儿乐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呵呵,难道这次彤儿乐教育就团要玩法律手段,这么高大上的做法可不像是彤儿乐能干得出来的。 但这也难说,毕竟他们现在的对手是甘木言,一个对法律颇有些建树的律师。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还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为好,甘木言马上给连宇航去了一个电话,很认真地交代了一些事情。 这搞得连宇航很紧张。 “叔,事情不会这么糟糕吧?” “糟不糟糕,现在不好说,但是我说的这种情况要是真的发生了,你一定要咬死,不能有任何松口,明白不?” 甘木言语气放松,但是内容很让人心惊胆战。 “那叔,你不就......” “你不用担心我,剩下的事我自有安排。” 挂断电话,甘木言抬头望向窗外,不远处天色阴沉,滚滚雷声如万马奔腾。毫无疑问,这应该是一场急雨。 果然没过多久,林城市主城区白昼变黑夜。 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雨之大,让甘木言已经看不清对面的建筑,只能看到从建筑里透出来,被雨水发散开来的微弱灯光。 甘木言这才想到,雨季已经来临,林城市已经进入汛期。 作为一线城市,林城市的城市排水系统着实给力。 虽然这种短时强降雨的破坏力很强,但在雨后半个小时之内,城区各大道路上已看不到积水。 强降雨造成了道路拥堵,吴桐赶到彤儿乐教育集团总部的时候,已经是他接到电话的一个小时之后。 这一个小时里,夏寒月的助理就没敢再进她的办公室,只是眉头紧锁,不时看着表,盼着吴桐快点来。 可事与愿违,他越盼,吴桐越是不来。 窗外的大雨,并没有浇灭夏寒月的怒火,反而因为窗外暗淡的景色,让她更加恼火,她现在就像是一座憋到了极点的活火山。 要是爆发,就必定雷霆万钧,杀伤无数。 当吴桐出现在助理面前的时候,助理都有种见了救星的感觉,他忙迎了过去,握住了吴桐的手。 吴桐感到助理的双手寒凉无比。 还好这助理是个男的,要是女的总是这样双手寒凉,那肯定月经不调,阴阳两虚。 “我的神呀,你终于来了,夏总现在正是在气头上,你小心些吧。”助理好言提醒道。 “我一个法律顾问,她生气的时候不应该找业务副总叶军或者管理层别的什么人吗,为什么要找我?” 吴桐只是每年拿顾问费,并不过多插手彤儿乐教育集团的业务,这次夏寒月发火,居然把自己叫来,这难道是自己法律方面业务没做好。 吴桐想了想,觉得不对,自己应该没招惹夏寒月。 不管了,还是先见了夏寒月再说。 “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要找你,女人心,海底针呀。”助理难掩激动之情,五官都快拧巴到一起了。 虽然跟着夏寒月已经有两年,但是到现在,助理还是没有摸透她这喜怒无常的性格,要不是给的薪酬多,他早就不干了。 吴桐拍着助理的背,让他不要担心,他也不喜欢夏寒月,但是他是为人民币服务的,只能忍着。 助理带着吴桐来到夏寒月办公室门口,刚一敲门,就听到夏寒月低吼般说道:“请进!” 也不知道夏寒月把空调的温度调到了多低的度数,总之助理一拉开门,扑面寒气甚至裹挟着杀意。 “夏总,吴律师到了。” 夏寒月没有回应助理,而是背对着他们看着窗外灰沉沉的天空。 一张鲜艳的卡片,孤零零地落在灰白色纹理的大理石地面上,吸引了吴桐的注意力。 他俯身将卡片捡起,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虽然不知道上面说的晨曦幼儿园是哪家幼儿园,但却猜出来了夏寒月生气的原因。 “夏总,是这卡片让您烦恼?”吴桐试探地问道。 夏寒月转过身,面若寒霜,指着吴桐手中的卡片,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什么办法,你想要什么办法,哪方面的办法。 吴桐推测着楚夏寒月的意思,笑问:“消除对彤儿乐教育集团影响的办法吗?” 他拿不准夏寒月的真实用意,如果要消除影响,那不该找自己,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公关部完全可以解决此事。 “不,我是说对这卡片的制作者、发布者有什么办法没有?” 虽然夏寒月问得含糊,但吴桐已了然于胸。 她想借助法律手段对这小卡片的制作者或者发布者进行打击报复。 吴桐两只贼滑的眼珠子微微一转,没有急于回答,先是问道:“夏董,这卡片上的内容,说的是真的吗?” 已经习惯了自己问什么别人就回答什么的夏寒月,被吴桐如此一问,恼怒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吴桐却完全对夏寒月这样蛮横的眼神免疫,嘴角微笑,装傻似地等着他的回答。 夏寒月冷冷一笑,反问道:“那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以这女人的做派,这上面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吴桐显出犹豫。 夏寒月表现得并没有多少耐心,“我只要你的回答。” 吴桐严肃地说道:“有倒是有,但是得以这卡片上的内容是虚假的为前提。” 他作为律师,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谨慎,都要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前提不是你要考虑的,我只听办法。” 夏寒月的脸上掠过一抹厌烦。 “刑法上有一个罪名,损害商业信誉、商品声誉罪,最高判两年。” 大家都是聪明人,吴桐点到为止。 他知道夏寒月的手腕和手段,感觉这是在助纣为虐。 “好,我知道了,吴律师,你可以回去了。” 这办公室里的气氛,吴桐刚进门就受够了,现在夏寒月让他离开,他正求之不得。 “那夏总,您忙,有需要再让助理联系我。” 吴桐乖乖退了出去,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太对,但收人钱财,不得想着替人消灾。 这一瞬间的罪恶感,转眼就烟消云散。 做律师,不能太善良,不能太心软。 在电梯里,吴桐默叹一声,不知谁要倒霉了,搞谁不好,非得搞彤儿乐教育集团,真是自不量力。 要是他知道,这个自不量力的人正是他不错的朋友甘木言,会不会后悔刚才那样回答夏寒月。 第75章 报警 “马上召集法务部、公关部,以及林城市四区12家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园长来总部开会,对了,让夏寒阳也来。” 吴桐前脚刚出了夏寒月办公室,她便吩咐助理立即安排会议。 如此猝不及防的会议,搞得法务部、公关部一阵手忙脚乱。 对于12家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园长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如此级别的会议,集团董事长亲自主持。 以往他们见到的集团最高级别的人物就是夏寒阳了。 夏寒月的为人,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所以这次会议,搞得他们也战战兢兢的。 夏寒阳和温婧一同赶往总部,她也在纳闷,姐姐为什么要召集幼儿园园长开会,这很不符合姐姐的风格。 事有反常必有妖。 到了总部,夏寒阳和温婧直接被请进了会议室,除了他们,其他提前到了的幼儿园园长已经正襟危坐,认真地等待。 原来的管理层会议,夏寒阳肯定是坐在离夏寒月最远的地方。 今天的会议性质不同,参会的管理层很少,所以夏寒阳直接坐在了离董事长位子最近的地方。 夏寒阳进到会议室没多久,助理就清点了一下参会人员,然后将夏寒月请进会议室。 夏寒月女强人的气场如一颗手雷爆炸产生的冲击似的,在座的每位幼儿园园长,都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压迫感和冲击力。 夏寒月目光冷峻,将宣传卡片举在手心,展示给会议室在座的所有人。 “这张卡片,我相信你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已经见过,上面的内容也清楚。” 园长们侧目,这些天,她们一直按照集团总部的要求,认真执行着那套针对性很强的优惠措施。 “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对我们彤儿乐教育集团不利。” 这就是会议的主题。 “这次会议,要严格保密,现在,任何人把手机关机,我在这里说出的每个字,你们可以记在心里,但是绝不能跟会议室之外的人说,我下面的安排,你们只管执行,私下里不要讨论!但凡有一个人往外说出一个字,那别怪我翻脸无情。” 夏寒月措辞严厉,让在场的园长们如上刑场。 “你去把会议室的录音录像设备关闭。”夏寒月斜视着助理说道。 当助理麻溜地将这事办妥,返回会议室,夏寒月才继续下面的讲话。 “第一,12家幼儿园园长,你们会议后回到幼儿园,马上排查从晨曦幼儿园招收过来的学生,今天下午闭园前,全部转园清退。” 夏寒月的安排如引爆了一颗定时炸弹,顿时在会议室里引起了一波小骚动。 “安静,安静!”夏寒阳扫过会议室,会议室立马安静了下来,毕竟下面坐的绝大部分都是她手底下的兵。 这些转园过来的晨曦幼儿园学生,可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老师们在优惠政策的基础上,费尽口舌招揽过来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那说好的提成怎么兑现。 夏寒阳也搞不清楚夏寒月为何做这样的决定,这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托费,全部退还,如果家长们不同意,我们也可以进行经济补偿。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将目标学生转园清退完毕。账面上要做到我们没有收到过从晨曦幼儿园转来的学生一分钱托费。他们在园期间,对外口径就是试园活动。” 所谓试园活动,就是让儿童来幼儿园,先试试是否能适应,如果不合适再换幼儿园。 夏寒阳这下搞明白了,夏寒月这样做就是将先前的针对晨曦幼儿园的优惠活动彻底抹去,自始没有发生过。 可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可不是一个做无用功的人。 “每位幼儿园园长,要管好自己手底下的老师,这次针对晨曦幼儿园的优惠活动,对外口径就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明白吗?” 夏寒月的意思表达得再明确不过,她下命令似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给任何人提出异议的机会。 “好了,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幼儿园园长可以退场!” 就算园长们有什么想法,也必须烂在肚子里,只能按要求执行。 夏寒阳拽住了从身边经过的温婧,耳语道:“让这些园长先去我们的会议室,我还有事要说。” 温婧点头表示知悉,出了会议室就将其余的幼儿园园长们召集到了一起,然后一同到武康区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等候。 会议室里,只剩下夏寒月、夏寒阳和公关部、法务部的一些人。 夏寒月眼神依然冰冷、乖戾。 “公关部,马上准备发言稿,针对卡片上的内容进行辟谣,并召集林城市各大中媒体,在晚八点之前召开新闻发布会。” “法务部,把损害商业信誉、商品声誉罪这条罪名给我研究透彻了,准备好相关证据材料,新闻发布会之后,报警!” 报警? 夏寒阳心中咯噔一下,这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夏寒月布置完任务,公关部和法务部主管带着自己的人走出了会议室,各自准备各自的材料去了。 “姐,这事没必要通过报警来处理吧?” 夏寒阳迫不及待地问道,要不是顾及到夏寒月作为董事长的威严,她可能在夏寒月说出报警二字的时候,就当场提出了反对意见。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小卡片的事跟晨曦幼儿园脱不了干系,但是对这么一个规模和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无法比的私立幼儿园,下如此狠的手,做的有些绝了。 夏寒月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夏寒阳的话,说道:“彤儿乐自创立至今,这是第一个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针对我们的。”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能彤儿乐欺负别人,别人绝对不能挑战彤儿乐。 “可毕竟是我们将晨曦往绝路上逼,人家反抗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夏寒阳跟夏寒月有着浓浓的血缘关系,但在性格和为人处世上,有着很大的不同。 夏寒阳觉得解决这件事,有更加温和的方法,不用搞得这么剑拔弩张。 “哦?” 夏寒月冷笑着看着夏寒阳:“你还是如此心软。” 夏寒阳默默一笑,与夏寒月冷厉的眼神对抗着,低声劝道:“我们这么大一个彤儿乐集团,为什么总是跟这种小幼儿园过不去,过去的悲剧还不够让你有所悔悟?” 她口中的悲剧,夏寒月心知肚明,即便是这样,夏寒月依然固执己见。 “我只是需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是一个教训吗,如果报了警,搞不好有人要负刑责的,一个人要是背上了案底,可能一辈子就完了!” 夏寒阳认定夏寒月这样做,是一个错误。 “没办法,竞争就是这么残酷,彤儿乐教育集团要是还想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成果,就不能有任何仁慈,对手可不会这么仁慈的对待我们。” 夏寒月摇了摇手中的卡片,提醒着夏寒阳。 夏寒阳无法反驳。 夏寒月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夏寒阳虽然反对夏寒月这样做,但是她在夏寒月改变主意前,只能去执行这样的安排。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总部,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幼儿园,在会议室对12个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园长又开了一个会,除了重申了一遍夏寒月的安排外,又补充了几点,确保在对晨曦幼儿园转来的儿童进行转园清退的过程中,不出任何岔子。 ...... 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这么一搞,晨曦幼儿园就不可能不受影响,临闭园的时候,来了一拨已经转园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家长们,他们吵着要让孩子回晨曦幼儿园。 卓岚影看这情况诡异,马上安排几个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口齿伶俐的老师接待这些无理还要辩三分的家长。 她特意交代这些老师,暂时不要向这群“忘恩负义”的家长们允诺任何。 接着就叫卓岚影、苗园、文豆豆这几个小中大班组长来办公室,商量对策。 “这些已经转园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家长突然要将孩子转回到咱们晨曦幼儿园,我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卓岚影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聚集成一堆的家长,心情说不上是好是坏。 “我个人觉得,在没有把情况搞清楚之前,先不要立即同意这些家长们的要求。” 苗园先开口,在她看来,这些仅仅因为托费就将孩子转学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家长,简直就是背信弃义,不值得同情。 他们心甘情愿地成为彤儿乐教育集团用来对付晨曦幼儿园的棋子,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苗园说的和卓岚影的想法一致,只是这一波家长来势凶凶,似乎并不是来讲理的。 卓岚影神色沉重地看着窗外。 情绪激动的家长,恨不得马上就为孩子办理转学手续。 彤儿乐那边翻脸不认人,像是下最后通牒一样,告诉这些家长,不管怎样,都得把孩子转走,毫无商量的余地。 在彤儿乐面前,家长们成了一个弱势群体。 方美莹觉得事有蹊跷,但站在晨曦幼儿园的角度,她的心情也很复杂,思量了一番,说道:“我觉得,不管什么原因,如果家长们有将孩子转到我们晨曦幼儿园的要求,我们应该答应。毕竟我们的办园宗旨是,一切为了孩子。” 她看了一眼一脸不服气的苗园,继续说道:“我知道苗园对这些家长有怨气,其实我也有,但是那些孩子很大一部分都是跟着我们晨曦幼儿园一起成长的,我们老师对那些孩子是有感情的。别人对我们不仁,我们不能不义。我们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忘记了我们办园的初心。” 对呀,办园的初心,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些孩子健康成长嘛,不管怎么说,这些孩子总是无辜的,尽管他们的家长的做法很让人无语。 卓岚影更倾向于方美莹的看法。 苗园就是这么个脾气,过了一阵也缓过神来,觉得方美莹说得有道理,狠狠地点了点头,表示对方美莹看法的认可。 “我想补充一下。” 文豆豆也想说几句,这期间,她也跟着晨曦幼儿园成长了不少,对问题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说吧。”卓岚影笑道。 “首先,我们必须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把孩子转回来。其次,孩子是可以转回咱们幼儿园,但是也不能毫无条件,必须给那些家长们一点教训,我们幼儿园一切为了孩子,但可不是一切为了家长。” 文豆豆提出的给家长们一点教训,这提法吸引了其他人。 “怎么个教训法?” 卓岚影问道,她真怕文豆豆提出的教训方法,把这些家长给吓跑了,那就得不偿失啦。 “转园回来,可以,但是必须一次性缴足六个月的托费,而且没有任何优惠,按照一个月四千五收取,还要说明期间再转园的话,托费一分不退,这个不能口头说,必须写在合同里,要想有优惠,也可以,缴足一年的托费,而且中间转园不退。” 文豆豆一口气说完,等着大家的反应。 “啪啪啪......” 卓岚影居然带头鼓起掌来,方美莹和苗园也跟着鼓起掌来。 这样做,有些趁人之危之嫌,但是晨曦幼儿园也不能毫无底线,任人拿捏。 成年人嘛,总要为了自己的行为负责,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点代价。 “文豆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了点某个人的影子。” 苗园不怀好意地说道。 “谁?” 谁的影子,大家都猜得出来。 只有甘木言这样的人,才会想出这样恩威并施的办法,没想到文豆豆也能想出来。 文豆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从那次甘木言带他到度假村,以那种直接粗暴的方式,让她与方美莹和苗园和好如初,她就对甘木言另眼相看,并且有着些许崇拜。 第76章 拘留 就算一次性要交六个月或者一年的托费,而且交了就毫无要回的可能,这些家长们还是没有任何怨言的交了。 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没学可上。 “方方老师!” 方美莹刚忙完,送走一波交了一年托费的家长,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又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她转身,看到了不好意思的尹文娟,乐乐的妈妈。 这次见到尹文娟,方美莹心生感慨,有些尴尬地朝她一笑。 乐乐是个好孩子,她甚是喜欢,那天乐乐爸爸将他接走的时候,方美莹无比心痛,就算现在想起那天的情景,她都无法抑制住眼泪的下落。 她不由得转身眨了眨眼睛,好让眼眶边缘的泪花均匀地覆盖于眼球之上,不至于流出来。 “您好。”方美莹面带微笑地向尹文娟走了过去。 曾经,方美莹和尹文娟还有说有笑,这一个多星期的不见,两人忽然生疏了许多,也客气了许多。 尹文娟无法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和落寞。 “对不起。”尹文娟饱含歉意地说道。 “没什么对不起的,乐乐还好吧?”方美莹直视着尹文娟的眼睛,真诚如故。 尹文娟挺后悔将乐乐转园的,她本计划着下周就将孩子转回到晨曦幼儿园,没想到彤儿乐这边突然就对这些从晨曦转园过来的孩子进行清退,这不得不让她的计划提前。 “乐乐他,不太好。” “嗯?” 方美莹眉头微蹙,担心起来。 尹文娟说的是实话,虽然乐乐在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表现还行,但是只要一回到家,就会闹着回晨曦幼儿园,回家的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在屋,不想见他爸爸,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一周有余,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乐乐爸爸对此头痛不已,在尹文娟的旁敲侧击下,不得不同意过了这周,就把乐乐转回晨曦幼儿园。 “他每天都会耍脾气,都吵着要回晨曦幼儿园。” 尹文娟这么一说,方美莹喜忧参半。 乐乐如此坚持回晨曦幼儿园,方美莹自然很高兴,这一方面反映出了晨曦幼儿园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另一方面也体现了晨曦幼儿园的教育成果。 让她担忧的是,乐乐每天都在压抑伪装着自己,在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里一个样子,回到家又是一个样子,这样下去对他的身心健康很不利。 “那就让乐乐回来吧,晨曦幼儿园的大门,一直向他敞开着,这里的小朋友,也都很想他。” 尹文娟有些动容,她觉得乐乐这一个多星期以来,过得太难了。 “不,我也特别想他。”方美莹补充道。 有时候,乐乐都会出现在方美莹的梦中,宿舍里的很多老师都听到过她在梦中呼喊乐乐的名字。 “嗯,明天他就回来了。” 说出这句话,尹文娟着实轻松了不少,心中的纠结如烟般消散。 “那没什么事,您就先回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乐乐。” 今晚注定是忙碌的一晚,方美莹没有过多时间跟尹文娟聊关于乐乐的事,还有好多家长需要商量转园事宜。 “我还有托费没交,也有这个。” 尹文娟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大信封,递给了方美莹。 方美莹从信封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正是那天她交给乐乐爸爸的那个记录着乐乐在幼儿园点点滴滴的橙色笔记本。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她抚摸着本面,思绪万千。 送走最后一波家长后,卓岚影召集老师们开办公会,这是每天的必备工作程序,雷打不动。 除了安排一些常规事务之外,卓岚影提议从晨曦幼儿园转出又转入的孩子,依然分配到原来的班,各班自己准备,为这些孩子举行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散会后,老师们就马上行动开了,各自别出心裁准备欢迎仪式。 就在晨曦幼儿园紧锣密鼓准备这欢迎仪式的时候,彤儿乐教育集团的总部大楼里也在忙活着。 新闻发布会准时在晚八点召开。 彤儿乐教育集团公关部里最漂亮的女员工作为集团新闻发言人对宣传卡片上的内容进行了辟谣,并公开表明已经针对故意损害彤儿乐教育集团商业信誉的行为报了警。 甘木言对彤儿乐教育集团那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关注。他通过网络收看了彤儿乐国际教育集团的这出公关大戏。 红口白牙地将曾经干过的事抹的是一干二净。 彤儿乐那边既然已经报了警,那对甘木言就相当不利,搞不好今晚警察就可能找上门。 不知甘木言是否想到了彤儿乐会这样做,反正此时的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慌张。 甘木言再次给连宇航打电话,告诉他如果警察找上门,他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口,自己当初教他怎么说的,他照着说就行了。 跟连宇航通完电话,甘木言看着空荡荡的公寓,自楚芳菲上班以来,回家的时间就极不固定,而且通常很晚才回家。 作为晨曦幼儿园会计的楚芳菲,刚刚将今天收取的很大一笔托费整理好,入账,锁柜,这时正开着奥迪往家赶。 对于楚芳菲来说,每天最快乐的事,无疑就是回到家能看到甘木言,一起吃饭,一起搂搂抱抱,谈谈情说说爱。 这样有烟火气的生活,让她沉醉其中。 门铃响起,甘木言像往常一样去开门,已经准备好了给楚芳菲一个大大的拥抱。 “请问你是甘木言吗?” 出现在甘木言面前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楚芳菲,而是两位表情严肃的警察同志。 来的好快呀。 甘木言暗道一声。 其实彤儿乐的法务部准备好相关资料文件之后,就立刻报了警,而他们的新闻发布会召开,已经是报警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彤儿乐报警,以它的财力,它的背景,林城市公安部门自然是高度重视,哪里敢怠慢,立即调集精干力量调查,不仅有刑侦的,也有经侦,还有网监的,总之是要尽快破案。 甘木言能这么快被查到,还是网监出了力。 他用自己真实的淘宝账号下的5万张宣传卡片订单,网监很快就查了出来,他直接被锁定。 “我就是。”甘木言平静地说道。 “你涉嫌损害商业信誉罪,被刑事拘留了。” 一位警官向甘木言出示了拘留证,另一位警官从腰间掏出了亮晃晃的手铐。 甘木言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带上手铐。 手铐的冰凉,让他的手腕泛起一阵痉挛。 “警官,请把我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拿走,可能对你们有帮助。”甘木言主动说道。 两位警官先是一愣,然后似有所悟地将甘木言的笔记本电脑一同带走。 就算警车在路边闪着蓝红警灯,楚芳菲也丝毫没有留意,直接停好车,高高兴兴地来到一楼,准备乘坐电梯上楼。 “老公!” 电梯门一打开,出现在楚芳菲面前的是戴着手铐的甘木言,以及他两侧的警察。 楚芳菲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在这个节骨眼上碰到楚芳菲,甘木言也是一愣,立即奔出了电梯,扶住了即将摔倒的楚芳菲。 “警察同志,给我几分钟时间,这是我媳妇,她看我的样子可能受了点惊吓。”甘木言急忙解释道。 警察不是不近人情,在松了口气之后,确定甘木言不会逃跑之后,就给了他几分钟时间。 “别怕,我没事,你明天按时去上班,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跟卓岚影他们说我被抓的事,给连宇航打个电话,让他做好准备,警察能找到我,就能找到他。” 甘木言扶着楚芳菲的肩膀,尽力使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楚芳菲含着泪,点着头。 “我向你保证,我肯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甘木言故作轻松,温柔地看着楚芳菲,抚去她脸上的泪水,笑着吻了一下她的双唇,便跟着警察上了警车。 在警车上,甘木言隔着车窗,用手比着ok的手势。 看着警车离去,楚芳菲跟着跑了几步,内心无比难受。 楚芳菲不知该不该相信甘木言的话,只能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家,在沙发上愣神了好久,才按着甘木言的交代给连宇航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他被抓的事。 第77章 监区 警车闪着警灯,拉着警报,呼啸着朝某个地方驶去。 和甘木言一同挤在后排的两个警察严肃冷漠,沉默不语。 甘木言下意识摸着手腕上的铐子,微微闭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彤儿乐报警,甘木言想到过这一点,但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显然他低估了彤儿乐的无耻,这是恶人先告状。 甘木言不去想自己会被带去哪里,当警车停下来之后,他才慢慢睁开眼,很冷静地走下车,一瞅深蓝色大门两边挂着的蓝底黑字的牌子。 武平区刑警大队。 警车闪着警灯,响着警报,呼啸着朝某个地方驶去。 和甘木言一同挤在后排的两个警察严肃冷漠,沉默不语。 甘木言下意识摸着手腕上的铐子,微微闭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彤儿乐报警,甘木言想到过这一点,但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显然他低估了彤儿乐的无耻,这是恶人先告状。 甘木言不去想自己会被带去哪里,当警车停下来之后,他才慢慢睁开眼,冷静地走下车,一瞅深蓝色大门两边挂着的蓝底黑字的牌子。 武平区刑警大队。 甘木言无奈一笑,他又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里的副大队长莫铭,可是他很好的朋友。 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他心中五味杂陈。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莫铭竟是他这个案件的具体负责人。 走进刑警大队,莫铭已经在审讯室等着甘木言了。 甘木言低着头,绕过莫铭,坐到了铁椅子上,他背后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甚是醒目。 莫铭冷冷地看了一眼甘木言,示意同事将他的手铐解开。 甘木言转着手腕,微笑着看着严肃的莫铭。 因为尚未进入正式的审讯阶段,莫铭将审讯室内的其他人打发走,只留他和甘木言两个人。 莫铭狠狠地瞪着甘木言,不再压抑心中怒火:“甘木言,你说你干的这是什么事!” 当这个案子交由莫铭负责的时候,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当查到的人竟是好友甘木言时,他无比焦急和为难。 可作为一名忠于警徽的警察,莫铭还是立即安排人将甘木言带到了这里。 “tmd,甘木言,我是不是早就提醒过你,让你别去招惹彤儿乐教育集团,你怎么就是不听!” 莫铭爆了粗口。 看着莫铭着急的样子,甘木言除了生硬地笑了笑,没有做任何解释。 莫铭一脸恼怒地走到甘木言面前,俯身双手支在铁椅子上,死死盯着甘木言,疑惑不解地说道:“甘木言,你一向理智,为什么会做这种糊涂事?” 甘木言看得出,莫铭是真心担心自己。 “莫铭,这个案子,我希望你回避。”甘木言避开莫铭那炽烈的目光,心平气和地说道。 甘木言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莫铭感觉脑门上如挨了一闷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甘木言,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只有我亲自办你的案子,才有可能尽量减轻你的罪责,你居然让我回避! 莫铭是个重感情的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好友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甘木言是个律师,他的身上不能背负任何刑事处罚,否则他将再也不能执业。 “为什么?”莫铭压制住心中的火气,冷着个脸问道。 “你跟我是大学同学,更是同一个宿舍的好友,我不想让你办人情案。” 甘木言直视着怒意渐盛的莫铭,依然保持着微笑,只是这微笑中含着浓浓的苦涩。 甘木言这样的解释很是牵强,莫铭根本不相信。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只有我能帮你,彤儿乐教育集团不好惹,你知道为了这案子,上面多少人打了招呼,林城公安局又调动了多少警力吗?” 大道理,莫铭无需多讲,但是他必须让甘木言清楚,现在面对的是什么。 不用莫铭提醒,甘木言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势力。 甘木言仰头,望着头顶上方方正正的天花板,一笑道:“莫铭,你正是干一番事业的年纪,既然这里的内幕你清楚,就更不该趟这浑水,更应该回避!” “木言,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莫铭怀疑有人胁迫甘木言这么干。 以他对甘木言的了解,干出这么愚蠢的事,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我哪里有什么苦衷,你不要乱猜,按我说的做就行。”甘木言将目光移向莫铭。 莫铭从他的眼神中只看到一片真诚。 大学时,莫铭的成绩没有甘木言好,但现在论前途,莫铭比他要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甘木言这个时候,不想拖累任何人,尤其是他心底很在意的人。 他抬手拍了拍莫铭的后腰:“你必须回避,离这案子越远越好,我还想看着你当局长的样子。” 甘木言面色平静,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 莫铭是真搞不清甘木言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简单思考片刻后,莫铭悻悻说道:“好,我答应你,不再继续侦办这个案子。” 转眼他又一脸纠结,“可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这样做。” 甘木言一手挠着头皮道:“哎,一时脑热罢了。” 莫铭双手插兜,耸着肩膀,怏怏道:“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甘木言摆摆手,脸上微笑洋溢。 就在莫铭转身要走出审讯室时,甘木言又道:“让检察院和法院的同学都别接触这个案子。” 莫铭身子一顿,突然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我一定都通知到。” 走出审讯室,莫铭整理了一下警容,径直向大队长办公室走去。 当两位陌生的警官坐在他对面时,甘木言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冷冷地说道:“我要聘请律师,在律师跟我见面之前,我不会跟你们说一句跟这个案子有关的话。” 甘木言表现出了不配合,两位警官当即面冷如冰,其中一位严厉地说道:“你不要太狂。” 作为一个资深的刑事律师,甘木言可不吃这一套,挪了挪身子,笑道:“警官,只要我见到了律师,你们问什么我答什么,这之前,我不会说任何,你们要是有本事,就零口供把这个案子给办了!” 甘木言无意与面前的两位警官纠缠,请律师是合理合法合情之举。 那警官刚想发作,甘木言又说道:“这损害商业信誉罪,撑死判两年,你就算把这案子办成铁案,怎么,难道你还能获个二等功不成?我也没必要为了这两年和你们斗智斗勇,我只要见到我的律师,这之后你们问什么我答什么。” 甘木言这话说得坦诚。 “你要知道,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 警官的话明显软了下来,但又不失严厉。 甘木言轻轻冷哼一声,他从没有过要拖延时间的想法。 甘木言在林城的律师圈子小有名气,两位警官意识到来硬的肯定不行,既然他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就先按他说的办。 一番简单的讯问过后,甘木言被押送到林城市第二看守所,也就是林城二看。 过去,甘木言经常在这里会见当事人。 甘木言可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走进这看守所。 押送甘木言的警官轻车熟路地与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完成了人员交接。 在监区里,甘木言衣服上所有的扣子被剥了个干干净净,皮带也被抽了,只能用细细的塑料绳代替。 甘木言生怕一个深呼吸或者打个喷嚏,就能把腰间的绳子绷断。 本就很爽利的发型,被一番操作过后,更加得爽利。 由于是晚上,看守所只有值班所长和两个值班管教在岗,他被暂时随便安置到了某个监室。 甘木言穿上橘红色,印有林城市第二看守所的马甲,跟着值班管教进了监室。 值班管教将他送进监室,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监室里的两盏灯一天到晚亮着,或许是因为时间长的缘故,亮度下降了很多,显得昏黄黯淡。 监室内的一侧有条长长的通铺,上面睡着六七个人,一端贴墙,另一端就是蹲便池。 蹲便池与通铺之间没有任何阻隔。 蹲便池内尿垢厚结,让人不忍直视,散发出的骚臭味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这里没有空调,只有两台吊扇挂在屋顶,慵懒地转着,感觉不到一丝凉意,甘木言身上没多久便生出热汗。 甘木言怀抱着一个深绿色的薄被子,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躺在通铺上的人。 那些人的眼神中明显充斥着警惕和恶意。 甘木言对看守所里的生活有所了解,监室里有监室里的规矩。 每个监室都有个所谓号长的人,这个号长,说白了就是这个监室里的老大,其他人都得听他的。 有新人来,号长自然要问候一下,这是他树立自己威信最合适的时机。 “新来的,你过来!” 从监室角落传来嚣张而又粗鄙的声音。 甘木言眉峰一挑,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挺着身子靠在墙上,圆头大耳显得油腻的中年男子,面色不善地看着甘木言。 毫无疑问,他就是号长了,他睡得位置里蹲便池最远,而且占得地方也大。 除了号长,没人能有这样的待遇。 甘木言向前迈了两步,停在了距离号长一步远的地方。 号长看甘木言文质彬彬,应该是第一次进来,对付他这种人,只要吓唬一下就行。 “因为啥事进来的?”号长盛气凌人地问道。 “损害商业信誉。”甘木言淡淡地回答道,都没正眼看号长。 这回答把号长给搞蒙了。但凡来这里的,不是偷,就是抢,不是故意杀人就是故意伤害,或者是强奸,甘木言口中的罪名,他是第一次听说。 “这是个什么罪名?” 甘木言懒着跟他解释,“说了你也不懂。” 这分明就是在蔑视号长的才智,号长怎么可能容忍甘木言这样。 号长如被钢针扎了屁股,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甘木言。 “你小子懂不懂规矩,来了这里就得听我的!” 甘木言这时才看清楚,这号长的手被铁镣固定住,还戴着脚镣。 他立马猜出来这号长犯的是重罪。 心中有了数,甘木言就更不怕他了,又向前一步,离得那号长更近了。 见甘木言没有任何惧意逼近自己,号长居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慌。 “我说,你一个死刑犯,你在我面前浪什么浪!”甘木言带着玩味的笑容说道。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 号长微微一愣,死死地盯着甘木言。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几进宫的人。如果他对看守所的情况一无所知的话,怎么看得出自己是个死刑犯? 号长注视着甘木言,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片恶寒。 有几个人已经从通铺上起身,慢慢移向甘木言,将他围在其中。 只要号长一个会意的眼神,他们就会对甘木言一顿拳打脚踢。 看这号长似乎被唬住,甘木言没有理会周围的其他人,冷笑道:“我猜你是被判了死缓,而且过不了多久就该被送往监狱服刑了,这期间,你还是老实点为好。” 甘木言其实不确定这号长到底是死刑立即执行的犯人还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犯人,短暂权衡之后,说他是个死缓犯,对自己相对有利一些。 作为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犯人,只要这两年之内不再犯事,那就应该死不了了。 但是如果这死缓犯执意要作,那被枪毙也是分分钟的事。 围着甘木言的其他人敢在号长的授意下对他动手,那他就有十二分的把握让号长失去生的机会。 作为刑事律师,甘木言会尽力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让当事人的刑期缩短,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让刑罚加重的本事。 甘木言不介意这次试试。 被甘木言一眼便准确说中身份,号长如被掐中了命门,眨眼的工夫就没了刚才狂傲的气势。 就如甘木言所说,三天前,这位号长刚收到了法院的判决,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等过了上诉期,他就会被押送到监狱服刑。 这期间,老实做人比什么都强。 一个号长,就这么轻松地被甘木言给拿捏住了。 号长觉得面前这个新人不简单,虽然谈吐大方,可他还是隐约感到此人有股子狠辣劲,就没有再为难。 “让他去睡觉。”号长发话道。 其他人个个面带疑惑,不知为何号长会突然变得如此仁慈,只能给甘木言让开一条路。 作为新来的,甘木言只能睡到通铺那离蹲便池最近的一端。 甘木言静静地走过去,倒在通铺上面,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蹲便池,心如止水,准备睡觉。 这时,监室门上的探窗被拉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吸引了监室内所有人的目光。 一双锐利的双眸出现在探窗上,不停地四处张望,努力搜寻着。 “甘木言!” “哎!” 甘木言一翻身,回答道。 “我喊你名字的时候,你得喊到!” “听到,管教,到!” “起来,走到门前!” 甘木言走到监室门前站定。 接着监室的两道铁门被打开,严潇与门外之人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走了出去。 第78章 法律顾问 甘木言一走出监室,马上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站在监室外面身着一身笔挺警服的男人噗嗤一笑,暗道一声,还挺懂规矩。 他将监室的两道门重新上锁,带着甘木言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人明显是这个看守所里的管教,他解开外衣的扣子,然后说道:“随便坐吧,说说你这是咋了,就算想体验生活,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 他叫雷克,和莫铭一样,是甘木言的大学同学。 林城政法大学培养了一批有一批的法律人才,单单在林城市的政法队伍里,就有着数不清的从林城政法大学走出来的学生,也有很多是甘木言的同学。 甘木言能以一个刑事律师的身份在林城的律师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这些大学同学可谓功不可没。 就拿面前的雷克来说,甘木言没少让他照顾一下自己的当事人。 他的要求也不过分,就是别让自己的当事人在号子里受欺负就行,仅此而已。 这晚,雷克正准备睡觉,便接到了莫铭打来的电话。 在电话里,莫铭将甘木言的情况匆匆一说,并说他会被押至林城市二看。 就在林城市二看担任管教的雷克哪里还有睡意,直接驱车回到了看守所。 还是来晚了一步,甘木言比他早到看守所一个小时。 雷克让甘木言随便坐,可甘木言还是很知分寸地坐在了办公室里为在押人员准备的铁椅子上。 他抬头望了一眼屋顶对角两个正对着自己的广角摄像头,笑道:“我不是体验生活,我是真的犯了法,被关进来的。” 甘木言一脸轻松,雷克更是一点也不担心他。 “唉,戏演过了昂,在我这里你还演啥演!”雷克松了松脖子上的暗蓝色领带,表情严肃地说道。 “呵,这莫铭见到我,是又着急又生气的,咱们都是伙计,你看我都身陷囹圄了,你咋跟没事人似的?”甘木言双手提着自己身上的橘色马褂说道。 莫铭和雷克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让甘木言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雷克笑着瞟了一眼甘木言:“因为我比莫铭更了解你。” “话说到这份上,我倒是要听听,你了解我多少。” 进了看守所,甘木言反倒放松了许多。 “甘木言,你别在我面前装,别人不了解你,我可真了解你,你是思维多么缜密的一个人,再说你是个刑事律师,你见到过的犯罪方法比刑警队的人都多,你要是真的想把这事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话,你有不下百种方法,我说的对不对!” 听了雷克这一番言论,甘木言就总结出一句话。 雷克,你是我真朋友。 “雷克呀,你说的是这个理,但是我这次是真的轻敌了,我是真没想到彤儿乐教育集团会报警。”甘木言噘着嘴,无奈地说道。 甘木言可以通过很多种方法去订购那些宣传卡片,但是他偏偏采取了既要实名制又极容易留下痕迹的淘宝网购的方式。 不得不说,这是甘木言留下的一个破绽,一个如果彤儿乐方面要深究,就必定可以找到的破绽。 “你还装是不是?”雷克盯着甘木言的眼睛说道。 甘木言摇着头,“我真的没有装,我这次是真栽了。” 几次试探,甘木言毫不松口,这让雷克觉得他好像没有说谎,心中顿时一慌,不像刚才那样淡定。 “甘木言,难道......你可别吓我,真的要是背上刑事罪名,你的后半辈子可就完了。” 雷克开始担心起甘木言来。 “我又不是死刑,咋能后半辈子就完了呢,我就算不做律师,摆个摊,给人写个诉状,也能挣个钱的。” 甘木言现在还真不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律师这个职业,真的不能帮他实现十年赚百亿的目标。 “甘木言,你要是真犯了事被判了,你让咱们大学老师的脸往哪里搁?” 跟甘木言同班的大学同学都知道,教甘木言刑法学的老教授把他当做自己最得意的门生。 当初大四上半学期,这位老教授还说过,只要甘木言同意,法学院可以保送他上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之后,甚至可以为他争取留校名额 。 那时,甘木言只想踏入社会挣钱,就拒绝了老教授的美意,但这并不影响老教授对他的器重。 “你可别说这话,咱们老师桃李满天下,但进去的学生可不止我一个。”甘木言实话实说道。 雷克意识到事情不妙,难掩内心焦急,“可你是咱们老师特别看中的学生,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你这样,非气出病来不可。” 雷克把甘木言说的挺难受,甘木言默默低下了头。 甘木言缓了一阵,慢慢说道:“那也没办法,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 直到现在,雷克还是不愿相信甘木言会触犯刑律。 短暂地沉默过后,雷克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掏出一个薄本子,翻到一页空白处,写上了甘木言的名字。 这本子是管教对自己所负责监室在押人员的谈话记录。 甘木言所在的监室,恰巧是雷克负责管理的监室,所以他要对甘木言进行谈话。 姓名、性别、民族这些,雷克直接就填了,一边填一边默念。 “姓名,甘木言,性别,男,民族,汉、婚否,否......” “嗨嗨嗨,不知道的别瞎填。”甘木言制止道。 雷克停笔,抬头。 “怎么,我填错什么了?” “就那个。”甘木言伸着手指着雷克面前的本子,“就是婚否那个。” “否,有什么问题吗?” “已婚!” 雷克拿起本子,笑道:“你可拉倒吧,已婚,你要是已婚,这么大的事你能不跟朋友们说,大贺三天?” “咋你还不信,我真的已婚,不信你可以去民政局婚姻登记处查。” 甘木言信誓旦旦,但是雷克还是将信将疑。 “真的,真已婚,三十的人了,不该结婚吗?”甘木言又说道。 “你这是揶揄我的呗。” 雷克未婚。 甘木言双手放在胸前的铁板上。 这个铁板与他所坐的铁凳子是一体的,更多的用于签字时作为垫衬。 他轻敲着铁板笑道:“女警花那么多,你总会有的。” “行,你说已婚就已婚。” 雷克将那否字划掉,写上了已婚二字。接着在另一页简单写了几句话。 就在他低头书写的时候,甘木言站起身,弯着腰将他办公桌上的一本关于知识产权的书拿到手里,随意翻看着。 “呵呵,你这一个跟犯罪嫌疑人打交道的人,还看这书。”甘木言一目十行,边看边说道。 雷克抬头瞅了一眼甘木言,“学无止境。” “雷管教,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想睡觉。还有这书,我先拿走看看呗。” 作为一个律师,不断学习不断汲取新知识,是规定动作。 “睡觉可以,书不让你拿走,你明天可以来我办公室看。”雷克指着头顶的摄像头说道。 “好吧。” 甘木言悻悻地将书放回到雷克的办公桌上。 “你也别回监室了,这里有禁闭室,你去那里睡吧,虽然地方小点,但是安静。” “谢谢啦。” 睡在蹲便池边,不只是味道刺鼻,万一有人小解,尿液很可能溅到自己的脸上。 “你跟我客气啥,我还想再问一句,你真的就这样了?” 雷克还是认为甘木言进来这里并不是无计可施,而是有着更深的盘算。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世上也没后悔药。” 甘木言挠挠头,懊悔道。 雷克心中一阵叹息,不再多问,把甘木言带到了禁闭室。 嘎达一声,门锁被合上。 “好好休息吧。” 禁闭室真是逼仄,一个蹲便,一张床,还有个洗手池,挤在一块,张开双臂就能触到两堵墙,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心理素质不好的人,待个几天肯定崩溃。 甘木言直接躺在了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屋顶,他现在最牵挂的人就是楚芳菲了。 此时的楚芳菲正以泪洗面。 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被带上了警车,这种心理冲击是相当的大。 尽管甘木言当时百般安慰,保证自己没事,可她怎么可能真放心得下。 她如丢了魂似的,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家,卷缩在卧室的床上,双膝抵着下巴,既孤独又无助。 难道就因为发放宣传卡片,就能招来牢狱之灾? 楚芳菲不愿相信,甘木言就这样被抓了,可这不是幻觉。 她幼稚地用手机拨甘木言的手机号码,除了忙音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能与楚芳菲感同身受,除了甘木言,她甚至找不到另一个人来陪伴自己。 这一夜,卧室里没有关灯,她只是浅浅地睡着,不时被噩梦惊醒。 第二天,楚芳菲萎靡不振地来到晨曦幼儿园,她不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所以她快步进入幼儿园,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匆匆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这一路上楚芳菲思绪乱如麻,几次险些跟其他车辆发生剐蹭。 坐在办公室里,楚芳菲一想到甘木言的处境,就止不住想掉泪。 晨曦幼儿园的老师们,没有一个人得到甘木言被抓的消息。大家的心情还是很愉快,都在认真准备着孩子回归的欢迎仪式。 各个班欢迎仪式别开生面,孩子幼小、单纯的心灵,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和慰藉。 尹文娟昨天回去,并没有急于将今天要带他回晨曦幼儿园的事告诉乐乐,结果乐乐又是闷闷不乐一晚上。 今天,当尹文娟把乐乐送到晨曦幼儿园的时候,乐乐先是疑惑,接着就是高兴坏了。 方美莹早早就迎在幼儿园的大门口,等待着乐乐。 乐乐没有表现出任何难舍难分,直接松开妈妈的手,用尽全力向晨曦幼儿园冲刺,一头扎进方美莹的怀里。 方美莹含着泪花,与尹文娟摆手示意,然后把乐乐抱进班级。 乐乐靠在方美莹的肩上,朝尹文娟高兴地挥着手。 晨曦幼儿园,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和热闹。 刚到上班时间,甘木言就接受了一次公安机关的提审,仅仅问了些个人信息。 甘木言在审问笔录上,写上了一行大字。 以上记录我看过,与我所说相符。 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手印。 “同志,我需要沈韩律师事务所的冯薇律师立刻来见我,希望你们及时通知,这样对大家都好,我只要见到我的律师,你们问什么,我答什么。”严潇将昨日在刑警大队提出的请求又重复了一边。 他面前的两个警官还是昨天的那两个人。 “我们会尽快将你的要求通知给相关律所。”其中一位警官起身将笔录放回公文包内,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提审时间很短,前后不过五分钟。 返回监室的途中,雷克又把他带到了自己的管教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雷克之外,还有两三个身穿橘红色马甲的在押人员,其中就有昨天的那个号长。 雷克已经毫不避讳地将自己与甘木言的关系告诉了这些人。 能进看守所的人,可以说是人世间的另类龙凤,他们怎会体会不到雷克不用直言的背后深意。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甘木言,是我大学同学,优秀毕业生,更重要的,他还是咱们林城有名的刑事律师,你们中没钱请律师的,或者认为援助律师水平不行的,可以趁这个机会问他。他过去可是论小时收费的,比你们这些偷呀抢的来钱快多了。”雷克笑道。 甘木言面带尴尬,雷克的话怎么品怎么不对劲。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是混口饭吃,都是朋友们抬举。”甘木言双手抱拳,身上陡然产生了一丝江湖习气。 在雷克的办公室里,号长没有了在监室里的跋扈,乖乖地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他终于搞清楚了甘木言的身份,怪不得他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处境,原来是个牛叉叉的刑事律师。 人家见过的罪犯可能比自己吃过的盐都多。 在接下来看守所的日子里,甘木言就变成了一个免费的法律顾问,白天基本上就不能在监室里待着,那来雷克办公室进行法律咨询的在押人员能排成队。 虽然是免费服务,那谁来还不随身带个火腿,拎瓶饮料啥的。 号长算是监室内的大哥,那甘木言就是这个监室里的佛。 回到监室的甘木言怀中总是抱着一大堆的零食,他本来就不爱吃零食,所以全部分给同监室的其他人,直线拉高了他们的伙食水平。 在这里,甘木言混的比在外面都如鱼得水。 第79章 请律师 楚芳菲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没有多少心机的女孩子,在遮掩了两天后,她那不寻常的举动还是引起了卓岚影的注意。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卓岚影来到楚芳菲的办公室,坐到她对面,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的原因。”楚芳菲双眸低垂,避开了卓岚影征询的目光,但还是没有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看到楚芳菲这个样子,卓岚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中隐约不安起来,站起来问道:“是不是甘木言出了什么事?” 这两天,她也无来由地感到一丝异样,好像这晨曦幼儿园少了某种气息,细想来,甘木言已经连着两天没有出现在这里了。 徘徊在奔溃边缘的楚芳菲终于如决堤的洪水,心中的焦急、无助顷刻间爆发,大声地哭了出来。 卓岚影忙绕到楚芳菲身边,双手扶着她颤抖的肩膀,安慰道:“你冷静一些,有什么事跟我们说,大家一起想办法。甘木言到底怎么了?” 楚芳菲泪眼婆娑,眼圈红肿,侧身抱着卓岚影,哽咽道:“甘木言......前天夜里......被警察带走了。” 对卓岚影来说,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在脑袋上炸裂。 她身子一震,呼吸急促起来,眼神中掠过一抹慌乱,带着颤音问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楚芳菲抬手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徐徐说道:“可能跟彤儿乐集团有关。” 她这么一说,卓岚影又想到了彤儿乐前几天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当时她对这发布会的看法就是颠倒黑白,最后他们说的报警,只当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现在甘木言被抓,这妥妥是彤儿乐在背后搞鬼。 甘木言散发小卡片,并未提前跟卓岚影她们商量,所以她们不知内情,更与之没有关系。 他这样做,也是在保护这些女孩子。脏活累活,还是自己干方便些。 卓岚影心中慌张,却无计可施,怎么解决这事,她脑中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安慰楚芳菲。 办公桌上,楚芳菲的手机正嗡嗡嗡地震动着,屏幕上显示着陌生的固话号码。 卓岚影伸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哭哭啼啼不能自已的楚芳菲,按下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请问是甘木言亲属楚芳菲吗?我们这里是武平区刑警大队。”对方严肃而又礼貌地问道。 卓岚影略一迟疑,回答道:“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甘木言要求委托沈韩律师事务所的冯薇律师作为他的代理律师,请你们尽快请律师。” “好的,我们会尽快请的。” “那就这样。” “好,好......” 卓岚影放回手机,然后摆正楚芳菲的身躯,盯着她的眼睛,冷静地说道:“刚才是武平区刑警大队的人打来电话,说让请律师。” “律师?”楚芳菲神情迷茫,甘木言,他不就是律师? “对,而且指明了是沈韩律师事务所的冯薇律师。”卓岚影感觉这事似乎还有转机,“是甘木言指定的这个律师。” 这是楚芳菲自那天甘木言被警察带走后得到的第一个关于他的消息,心中不免激动起来。 沈韩律师事务所,不就是甘木言所在的事务所,乱了心境的楚芳菲这才想起来。 “那就马上去那个律所。”楚芳菲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身收拾提包,准备出门。 “我跟你一块去。”卓岚影说道。 楚芳菲一愣,脸颊微红。 甘木言明明嘱咐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卓岚影等人,可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说漏了嘴。 “好,好吧。”楚芳菲同意道,她就算拒绝,卓岚影也会执意要去的,再说,她现在真的需要一个人,至少可以让自己感到没那么孤单。 卓岚影回到自己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将自己要出去的事知会副园长方美莹,就和楚芳菲一同离开了晨曦幼儿园。 楚芳菲心中装着事,一路上开车,油门刹车是深一脚浅一脚,坐在副驾驶位的卓岚影不时提醒着她,让她注意车辆行人。 不管怎样,车最后还是稳稳地停在了武顺区贤通大厦地下车位。 两人乘坐电梯直达25层。 这是她们第一次来甘木言真正工作的地方,一步踏出电梯,扑面而来的商务气息,眼前的男男女女穿着正式干练,给人一种赶时间的雷厉风行之感。 这一层不只是仅有沈韩律师事务所,还有会计事务所等好几家单位。 沈韩律师事务所是林城市有名的大事务所,所以门面显眼阔绰,很容易就找的到。 楚芳菲和卓岚影站在律所大门外向里面张望。 律所前台带着职业般的微笑走到她们两个面前,“请问你们要咨询什么业务,没事的,请进来坐。” 长相甜美的前台当她们是第一次来律所咨询的客户。 前台温暖的笑容,让卓岚影放下了陌生和紧张,但还是带着一丝丝的怯意,“请问咱们律所有个叫冯薇的律师吗?” “冯律师呀,她去开庭了,可能晚些才能回来。”前台很快地说道。 作为一个称职的前台,律所内律师的去向,她都会记在心里,随时解答任何潜在客户关于律师的疑问。 楚芳菲失望中带着焦急,“那我们能在这里等吗,您能不能跟冯律师联系一下,就说有人找她。” “当然可以,二位请跟我来。” 前台将楚芳菲和卓岚影带至会客室。 去往会客室的路上,经过甘木言的办公室。 她们两个同时看到办公室外磨砂玻璃上贴着的姓名牌。 甘木言,律所中级合伙人。 冯薇,律师助理。 现在的冯薇经过一年的实习,通过了司法部门的律师考核,顺利拿到了律师证,具备独立执业的资格。 跟着甘木言这一年来,他传授了很多执业经验,冯薇也已具备了相应的执业能力。 只是她还是跟着甘木言一起办案子,所以姓名牌上的职务一时没来得及变更。 前台给楚芳菲和卓岚影倒了热水,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然后给冯薇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律所里有人在等她。 冯薇刚出法院的大门,接到前台的电话就匆匆往律所赶。 “人呢?”冯薇一进律所,就向前台问道。 “都在会客室。” 风风火火的冯薇挎着包就直接进了会客室。 面对两个陌生的女孩子,冯薇坐到了她们对面,将包放到一边,从里面取出了本和笔。 “我就是冯薇,你们是?”冯薇语气轻松地问道。 “我叫楚芳菲,她是卓岚影,是甘木言让我们来找你的。”楚芳菲看向冯薇,神情忧伤。 冯薇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甘木言介绍来的客户,没有深想,问道:“那就说说具体情况吧,谁,涉及什么罪名。” “甘木言,涉及的罪名我也不太清楚。”楚芳菲双手紧握,慢慢地说道。 “什么?” 冯薇放下笔,眉头紧蹙,以为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意思,“我的意思是,不是说谁介绍你来的,而是谁被公安逮起来了,涉及具体的罪名。” “就是甘木言,他被武平区刑警大队逮起来了。”卓岚影端正了一下坐姿,极力让自己显得平静,说道。 冯薇猛然站起身,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 “真的,是办案单位通知的我们,我们才来找的你。”卓岚影抬头望着冯薇说道。 冯薇定了下心神,让自己快速恢复理智,慢慢坐回到座位上。 “这是为什么,甘木言的人品我了解,怎么可能会涉及刑事犯罪?” “跟彤儿乐集团有关。”卓岚影说道。 清丽顺滑的短发,眉目如画的面容,内敛沉稳的举止,让卓岚影看到冯薇的第一眼,就生出一种亲近信赖之感。 接下来的交谈中,冯薇并未从她们二人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要想知道甘木言到底做了什么,只能与他见面再说了。 冯薇合上面前的笔记本,额眉间聚着一层愁云。 “你们谁知道甘木言的父母的联系方式,或者他有没有兄弟姐妹?”冯薇皱着眉头问道。 楚芳菲和卓岚影面面相觑,尽管楚芳菲与甘木言最为亲密,也知他最真实的身份,可她真没听说过他提起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家人。 楚芳菲的内心渐渐平复,问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冯薇解释道:“是这样,被关在看守所的人要想请律师,只能通过亲属代劳,我这里的律师委托书需要甘木言的亲属签字,可现在我们找不到他的父母,他也没向我说过他有兄弟姐妹。这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那妻子算亲属吧?”楚芳菲小声问道。 “当然算,但是......” “我是他妻子。” 卓岚影和冯薇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楚芳菲身上,就像是在看一个稀有物种。 卓岚影清楚楚芳菲和甘木言同居,可确确实实没想到他们已经结婚。 冯薇更是不知道甘木言身边有楚芳菲这样一个女孩子。 “不不不,妻子是法律上的妻子,不是说住一块就能夫妻相称了。”冯薇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会客室内的气氛有些诡谲,三个女子的内心都有着不小的波动。 第80章 计划的开端 楚芳菲面如沉水,抬眸注视着冯薇,说道:“我,是甘木言的合法妻子,我们领了结婚证。” 卓岚影嘴巴微张,她是真没想到他们两个能领证结婚,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她又转念一想,他们两个成为夫妻,也在情理之中。 冯薇顿时脸上如挂寒霜,隐隐之中,带着些许怒意。 她现在不得不承认,更不得不面对,她对甘木言的感情。 内心深处,她对甘木言是有着男女之间的感情的,只是这种感情过去并未显现。 当楚芳菲说出她是甘木言的妻子时,冯薇有种心爱之物被抢夺之感,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事实的失落。 “那你来签委托书。”冯薇生硬地说道,起身离开了会客室,再回来时,手中多了几份需要楚芳菲签的空白委托书。 站在楚芳菲身边,看着她在委托书上牵着字,冯薇只能黯然默叹。 “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楚芳菲将签好的委托书递给冯薇,问道。 “不用了,我会尽快安排和甘木言会见。”冯薇一甩头发,望着窗外说道。 “那就拜托了。” “你太客气了,以你跟甘木言的关系,我得叫你声嫂子。”冯薇笑道,笑容中有着挥之不去的苦涩。 冯薇没想到,自己还没争取,就出局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尽力配合。” “行,如果甘木言那里有什么新消息,我会跟你们及时联系。” 楚芳菲和卓岚影离开的时候,冯薇直接将她们送到了地下停车的地方。 当她们的车离开视线,冯薇马上返回律所,将情况汇报给律所刑事部主任李观海。 李观海没说多余的话,让冯薇尽力而为。 没隔天,甘木言被公安带走的事就在律所里传播开来。 当天下午,冯薇就准备好了相关手续,向甘木言的办案机关递交并搞清楚他所涉罪名之后,没有任何耽搁火速赶到了林城二看,见到了甘木言。 甘木言精气神还好,丝毫没有身陷囹圄的颓丧之感。 “你终于来了。”甘木言笑道。 “哥,你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冯薇一脸怒意。 甘木言没想到冯薇的第一句话,会是问这个,看着带着怒怨的徒弟,他多少猜出了些这女子的隐秘心思。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最近不是流行隐婚嘛。”甘木言开玩笑道,缓和着彼此之间的气氛。 冯薇就算心有怨气,也不能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里发泄。 “哥,在这里还好吧?”冯薇不无牵挂地关心道。 “这才是我想听的话,我在这里挺好。这儿有和我关系不错的朋友,不用担心,受不了欺负。”甘木言说道,神情放松。 甘木言这样的状态,冯薇心安了不少。 “这就好,那我该怎么做呢?” 以这种方式面对自己的师父,冯薇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你该怎么做,我可是教过你的,你不该先要了解我怎么进来的?”甘木言理解冯薇的心情,自己点名让她做自己的辩护人,还是为难她了。 但是她要想成长,这肯定会是很好的促进剂。 甘木言一直信奉一句话。 律师,没有感情,只有立场。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难上加难。 他现在都没有彻底做到这一点。 “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我听,我要知道跟你所涉损害商业信誉相关的所有的事情,请你对我不要有任何隐瞒,这样我才能帮你。” 这才像个刑事律师的样子。 甘木言开始逻辑清晰地讲述,冯薇认真地做着记录。 为了保护连宇航,甘木言虽然说到了具体情况,但是提前提醒冯薇,让她不要将这段记录,她知道即可。 如此一来,甘木言就等于一个人背负下了这项罪名。 甘木言讲完,冯薇便已找到其中的破绽,义愤填膺道:“哥,这哪里是损害商业信誉,单说那个卡片上的内容,依我看来,只是一种对客观事实的描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那边的确采取了这种不算正当的手段与晨曦幼儿园竞争,这连诽谤都算不上。” 对冯薇这时的机敏表现,甘木言甚是满意。 “对,事实是这样的,可彤儿乐那边不会这么说,他们应该已经抹去了关于这事的所有痕迹,据我所知,曾经从晨曦幼儿园转过去的孩子已经都回来了,彤儿乐会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彤儿乐背景这么强大,我觉得公安这边的证据搜集并不一定扎实。” 还未见到甘木言时,冯薇还真担心自己见到他时会控制不住自己,把自己与律师形象背道而驰的焦头烂额样子展现在他的面前。 还好,冯薇她稳住了自己。 与甘木言交流过后,冯薇更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把他捞出来是分分钟钟的事。 她只要与公安沟通,让他们多收集几份证据,就能还甘木言以清白。 “哥,我可以跟公安部门说,分明就是彤儿乐恶人先告状,不到一个星期,我就能让你出来。”冯薇很肯定地说道。 出乎她的意料,甘木言轻轻摆了摆手,“我暂时还不能出去,先让彤儿乐得意一阵子。” 彤儿乐不会见好就收,他们肯定还会借自己被抓这件事大做文章,很可能将矛头直指晨曦幼儿园。 如果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看守所出去了,那因为彤儿乐招致负面影响依然会笼罩在晨曦的上空。 那时,就没有人会记得晨曦幼儿园受的冤屈。 这对晨曦幼儿园是多么的不公平,他要为晨曦幼儿园正名,更要借此痛击彤儿乐。 甘木言,不想再隐忍下去了。 “哥,你到底要做什么呀。”冯薇不满地说道。 “这看守所的生活其实挺好的,没有手机在身边,反而少了很多杂事,让自己有时间考虑一下自己未来的生活。”甘木言笑道。 见到了冯薇,甘木言也长舒了一口气,他已经跟外界取得了联系,自己不能做的,冯薇可以替自己去做。 “哥,我咋感觉你像变了一个人。”冯薇不知从何时起,有了这种感觉。 甘木言目光柔和,笑道:“人总会在某个时间里,变上一变,不足为奇。” 冯薇盯着甘木言,目光灼灼,让他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冯薇,公安下次提审我,我就会按照今天对你说的跟他们说,我还会说那卡片上的说辞纯属我个人捏造,如果公安那边查出来对我有利的证据,撤销了我的罪名,那只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要是没有,将诉讼程序继续往下走,那就是老天助我。” 冯薇明白甘木言在酝酿着一个危险的计划,劝道:“哥,你可不能乱来,你知道,律师这个职业受到的限制特别多,你只要一不小心就可能永远都无法执业了!” 甘木言有着旁人无法体会的压力,他要十年赚百亿,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邱雨和两个孩子身边,为了实现那样的目标,他无论冒多大的险,都是值得的。 甘木言心知冯薇是真的在担心自己,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那好吧。”冯薇无奈地说道,既然甘木言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那她再如何劝,也是徒劳。 “告诉楚芳菲,我在这里挺好的,让她别每天为我担心,要吃好喝好睡好。” “知道了,就是你不说这些,我也会跟她说你在这里的情况的。” “最近这段时间你就不用再来了,等公安将案子侦查终结移交到检察院的时候,你再来一次,我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冯薇还是有着局促和不安,含着深情看了一眼甘木言,又像是害怕被看穿似的低下头整理桌面上的记录,“好,如果你要见我,随时联系。” 甘木言最后又想起来几件事,补充道:“我手里还有八件案子,跟李主任沟通一下,联系一下委托人,尽量说服他们让你接手这几件案子,都不复杂,完全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 冯薇点了点头,“我会马上处理这些事的。” “虽然我说过,让楚芳菲不要把我被抓的事告诉晨曦幼儿园的人,但是她并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难保那些人不会知道,你帮我给晨曦幼儿园园长卓岚影带句话,认真做好晨曦幼儿园里的事,不要在乎外界的任何议论,无论彤儿乐那边又使出什么手段,都要沉住气,不要乱了方寸。” 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子原来是晨曦幼儿园的园长。 冯薇又点了点头。 他们同时离开了会见室。 走出看守所,已接近下班时分,微风阵阵,将冯薇的心绪吹得乱糟糟的,让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是回律所,还是回家。 思来想去,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楚芳菲的电话。 入夜,晨曦幼儿园里的大中小班的孩子早已被各自的家长接了回去,卓岚影破天荒地没有召开晚上的例会,让幼师们干完自己的事后早早休息。 在幼儿园五楼楚芳菲的办公室里,冯薇、卓岚影、方美莹和楚芳菲聚在一起。 冯薇将下午会见甘木言的情况详略得当地跟她们说了一下,并着重说到让楚芳菲务必安下心来,好吃好喝,不要担心,同时也转达了他对晨曦幼儿园的关心。 楚芳菲和卓岚影,冯薇上午已经见过,知晓了她们的身份以及与甘木言的关系。 第81章 厉劝 方美莹,是冯薇今夜来到晨曦幼儿园后见到的人,她那绝世容颜不无例外地让冯薇为之一振,不得不感叹,真有如此漂亮的女孩子。 对于这种不可方物,放在古代可保边境百年安宁的现代和传统美感集于一身的女子,冯薇百看不厌的同时,也还是有些小嫉妒的。 “无耻,真是无耻!”卓岚影愤懑地说道,她终于从冯薇口中搞清楚了甘木言为晨曦做了些什么,也搞清楚了彤儿乐那边出的幺蛾子。 无耻归无耻,可她们还是势单力薄,并不能做出什么实质上有益于甘木言的事情,甘木言打心里也极不希望她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卓园长,甘木言说了,让你照看好晨曦幼儿园,不要在乎外界的议论。如果彤儿乐要继续针对晨曦搞小动作,你一定要沉住气。”冯薇几乎是原话转述。 卓岚影对甘木言所做的这些心存感激,可又觉得他这么做,有些自不量力,或者说,他做这些之前,应该跟他们这些人商量一下,而不是独自承担这一切。 得知甘木言在看守所里很好,楚芳菲稍稍感到轻松,没有了当初的焦躁,脸上也浮现出云雨初霁般的笑容。 “谢谢冯律师,没想到你做事这么干净利落,上午刚见了你,下午你就去见甘木言。”楚芳菲由衷感激道。 冯薇笑着看向楚芳菲,心中还是有着淡淡的醋意,只是这种醋意却在慢慢消散。她已经很理智地看清楚了一些事情。 “嫂子,你说的是哪里的话,甘木言是我师父,不管怎样,这事我都得尽心去做。” 被人叫“嫂子”,楚芳菲觉得很不好意思,脸上泛起阵阵红霞。 “你以后叫我芳菲就行,不用叫我嫂子。”楚芳菲说道。 论年龄,冯薇比楚芳菲还年长几岁,在这四个人中,冯薇的年纪最大。 “那这样,如果甘木言在的话,我就称你为嫂子,如果我们聚在一起的话,就叫你芳菲,如何?” 作为一个刑事律师,与人拉关系,是基本功之一,在这一点上,冯薇深得甘木言真传。 冯薇很信任甘木言,所以对甘木言的朋友们,就会先入为主地产生好感,而且面前的这三位女生性格都不错,既不乖张也不清高,交流起来很轻松。 只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冯薇就可以与她们以姐妹相称,可她最后居然成了四个人当中的大姐。 最后,冯薇向她们三个透了一个实底,保证甘木言不会出任何事。 离开晨曦幼儿园,冯薇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才真正感到自己今天的事算是办完了。 园里幼师的年龄本来就小,朝气蓬勃的,再加上小孩子的气息,让人很自然地就会感受到那种无忧无虑的愉悦。 坐在车里的冯薇又有了些恍惚,她突然搞不明白甘木言为什么对幼儿园有了如此大的兴趣,居然要着失去律师执业资格的风险去对抗彤儿乐,难道干这个真的比做律师挣的钱多? 送走冯薇,楚芳菲收拾东西准备回公寓。 没有甘木言在的公寓,楚芳菲感到无法言说的冷清,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敢关灯,所以这两夜,她睡得不安生,早晨起来还是透着昨夜的疲惫。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幼儿园吧,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这里人多,就算你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卓岚影和方美莹商量后,让楚芳菲暂时住在幼儿园里。 楚芳菲并未客套,答应了下来。 她想着,甘木言不希望她独自一人时有个三长两短,跟大家在一起,不仅安全,还可以缓解自己的焦虑。 卓岚影原本想着让甘木言的事仅限于楚芳菲、方美莹她们三个知道,不再对晨曦幼儿园的其他老师说,免得影响她们的情绪,可这样的意愿转天就破碎掉了。 彤儿乐教育集团召开了第二场新闻发布会,邀请来的网络媒体更多,他们公布了报案后的最新进展,公安部门已经抓到了名为甘某某的犯罪嫌疑人,并公然宣称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晨曦幼儿园。将这件事说成是晨曦幼儿园为了提高知名度,而对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进行的一次恶意“碰瓷”行为。 彤儿乐借题发挥,直接针对晨曦幼儿园,还好甘木言提前给卓岚影打了预防针,让她不要在乎外界议论。所以,在彤儿乐召开第二次新闻发布会后,她也在幼儿园内部召开了一次会议,阐明事理,要求老师们安心工作,晨曦幼儿园垮不了。 夏寒阳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当彤儿乐第二次新闻发布会召开时,她才得知甘木言已经被刑拘。 商业竞争,有商业竞争最基本的规则,而夏寒月这样做,已经破坏了最基本的规则,公平。 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到底做了些什么,夏寒阳一清二楚,她不允许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不能让夏寒月一错再错,将一个无辜的人烙上罪犯的标签。 她很清楚,一个律师背上了刑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多年的学成毁于一旦。 夏寒阳在第二次新闻发布会还没结束的时候,便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赶到了彤儿乐教育集团本部,不惜路途中闯了一个红灯。 她不顾董事长助理的阻拦,直接闯进了夏寒月的办公室。 “夏寒月,你做的有些过分了。”夏寒阳不在意法务部和公关部的主管在场,直接劈头说道。 此时夏寒阳盛怒的样子犹如一只温顺的小猫突然发起狂来。 法务部和公关部的主管被她的这一声低沉的厉喝吓了个半死,脑袋差点缩到衬衫领子里面。 “你们两个马上给我出去,我有话跟夏寒月说!”夏寒阳对夏寒月怒目而视,却指着两个主管说道。 两位主管哪里还敢继续待在这里,在得到夏寒月眼神的允许之后,大气都不敢喘地退出了办公室。 “凡事适可而止,你还真干得出这种龌龊事,明明就是咱们的手段狠毒。平息卡片的事,公关部就能完成,为何要多此一举真地报警,抓了甘木言,又说晨曦幼儿园是幕后黑手。他们才多大点一个私立幼儿园,我们这么大的摊子,想吃掉它有的是办法!” 夏寒阳如机关炮似的吐出这些话,丝毫不在乎夏寒月那阴沉不定的表情。 坐在老板椅上的夏寒月斜钩钩的看着夏寒阳,既熟悉又陌生。 这是激发出来她的本性了吗,这样才有夏家千金的样子。 “呵呵,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搞掉它不好嘛?” 不管夏寒阳怎么生气,夏寒月对自己的这一系列安排,还是很满意,并不在乎她如何指责自己。 见夏寒月无动于衷,心如磐石,夏寒阳站在她面前继续说道:“你是不是真的忘了当年欧阳晴的事了,难道逼死一个,还不能让你有一丝丝后悔,产生一丁点善良,还要再将一个人未来的大好前途也给断送,给自己再添一笔孽债?” 人们都说夏寒月身上有着父亲夏定国和叔叔夏安邦的影子,可在夏寒阳看来,夏寒月跟她的父亲和大伯根本没法比,他们创立的定邦动力机械集团是凭着真本事,是在抓住当时风口机会的基础上,大胆迈开步子,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而夏寒月,创立彤儿乐教育集团就没用多大力,而且干的那些打压中小婴幼儿教育企业那些事,更是摆不上台面。毫无一个优秀企业家的眼光和气度,有的就是阴谋诡计、狡猾奸诈! 这也是夏寒阳不想在彤儿乐教育集团干的原因之一,她不愿承担姐姐夏寒月犯下的罪过。 夏寒月的眼神如一潭寒泉,阴冷无比,她不想提起欧阳晴这个名字,歇斯底里道:“欧阳晴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根本原因是她输不起!” 欧阳晴,让她感到恐惧。 “那你就输得起?你打压这些中小私立幼儿园,不正说明你也输不起?” 夏寒阳一点也不顾及夏寒月的心情,字字见血,句句戳心。 “我这样做是为了维护好彤儿乐,商场就是一个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的残酷战场,如果我不打倒晨曦幼儿园的话,难道让它壮大以后灭掉我吗?”夏寒月力争道。 “那难道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我们要背景有背景,要资金有资金,难道就不能像君子一样,灭掉晨曦?” “夏寒阳,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幼稚了,你难道不知道,当你把那份关于晨曦幼儿园的调查报告递交给我的时候,我就会使用这样的手段?”夏寒月阴厉地说道。 夏寒阳身子一晃,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是呀,当她把那份调查报告递给姐姐夏寒月时,就应该知道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结果。 这些年,被彤儿乐这种“优惠政策”搞垮的私立幼儿园,没有十家,也有八家。 没有任何一家能像晨曦幼儿园这样,发起这么激烈的反抗。 它们只是落寞退场,只有欧阳晴,用生命诠释着心有不甘。 夏寒阳的脑中闪过一个滑稽又可笑的念头,上天是否应该给她这个姐姐夏寒月一点教训,让她知道如何做企业。 如果她依然不做改变,那彤儿乐教育集团,肯定会毁在她的手里。 而彤儿乐教育集团的成立初衷,是夏定国和夏安邦要培养夏寒月的领导和管理才能,将来好管理定邦动力机械集团。 这样下去,难道还要毁掉大伯和父亲一生的心血。 夏寒阳不敢再往下想。 “站在彤儿乐的角度,你铲除晨曦幼儿园,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毁了甘木言的前途!” 夏寒阳第一次为了一个人与夏寒月产生如此激烈的对抗和敌对。 “甘木言?哦,就是那个被公安逮起来的人。”夏寒月冷笑一声,说道,眼神幽深复杂。 夏寒月冷冷地看着夏寒阳,觉得她就像古代书卷中的小女子,在拼力维护自己身为落魄书生的夫君一般。 夏寒阳这样的大小姐,能从她口里说出个男人的名字,可比登天还难。 夏寒月对一个小人物的前途一点也不感兴趣,甚至是冰一样的冷漠。 “没办法,既然报了警,只能公事公办了,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谁也救不了他。” 夏寒月是有能力放甘木言一马的,这一点夏寒阳再清楚不过。 公事公办,让夏寒阳觉得无比可笑。 “夏寒月呀夏寒月,要是爸爸和大伯知道你是这样维护彤儿乐教育集团,他们绝对不会放心把定邦动力机械集团交给你。”夏寒阳有些心痛地说道。 夏寒月只是嗤之一笑,“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征,他们有他们的管理风格,我也有我的,只要能将企业做大做强,手段仅仅是个工具而已。” 夏寒阳有些怨毒地看着眼前的夏寒月,感觉她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妖女。 看样子夏寒月是不会放过甘木言了,夏寒阳最初的气势荡然无从。 “算了,姐,你好自为之吧,别的我也不想说了,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反正,你要是总是这样做下去的话,会遭报应的。” 夏寒阳抛出这么一句话,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报应,这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报应! 夏寒月面部神经抽动着,气愤地将办公桌上文件打落一地。 第82章 谈心 “爸,我是阳阳。” 夏寒阳坐进自己的宝马车,心事重重地给自己的父亲夏安邦打着电话,她的对面,就是那辆硬朗的白色奔驰大g。 “阳阳呀,怎么了?” 知女莫若父,夏安邦听出了夏寒阳口气中的不悦和委屈。 “有点事想跟您谈谈,或者说想让您开导一下我。” 夏安邦与夏寒阳之间的父女关系,特别融洽,让人羡慕,这得益于夏安邦对夏寒阳的陪伴和理解。 “哈哈,那来家吧,你也好几天没回家了,正好你大伯和伯母也在。” “哦,他们也在呀。” 一听夏寒月的父母也在,夏寒阳不自在起来。 “赶紧来吧,你妈刚要做饭,你能赶得上吃顿好饭。” “那好吧,我马上回家。” 大学毕业后,夏寒阳就不跟父母住在一起了,在外租了个房子独自居住,只是周末才回父母家待两天。 “大伯、伯母好。” 夏寒阳回到爸妈所在的别墅,先是很礼貌地跟夏定国和夏寒月的妈妈靳芳打了个招呼。 夏定国和靳芳点头作为回应。 夏定国与夏寒阳有些时日未见,看着侄女已经出落成美少女,心中欢喜。 开饭前,他便问及夏寒月和彤儿乐教育集团的事。 相比于夏安邦对夏寒阳的关系,夏定国与夏寒月就要疏远得多,年轻时的夏定国一心铺在事业上,对夏寒月的关心教育付出的少之又少。 夏寒月的成长过程中,父亲夏定国明显缺位,导致他跟女儿的关系较为疏远,虽然现在他想极力弥补与夏寒月的关系,可是谈何容易。 这几天,夏定国也听闻彤儿乐方面的一些事,正好夏寒阳在,便要问上一问。 夏寒阳正因为这些事所烦恼,可她又不想让大伯为这些事操心,便胡乱搪塞了几句,哄着夏定国高兴。 吃饭的时候,夏寒阳除了偶尔说几句话以外,一直保持着本不该有的沉默。 夏安邦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吃过晚饭,夏寒阳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夏安邦两口子跟着哥哥和嫂子闲聊,聊到晚上九点多才散。 送走哥哥和嫂子,夏安邦来到夏寒阳的房间门口,轻敲了一下门,“阳阳,还没睡吧,我在后院等你”。 别墅的后院有花有草,有树有竹,有山有水有鱼也有桥。 置身其中,倒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后院的灯光经过专业设计师的设计,光线柔和脱俗,将意境营造得静穆温雅。 穿着宽松睡衣的夏安邦,穿过一条象征意义明显的小径,又迈过一座小桥,才来到茶桌前,开始煮茶。 茶桌所在的区域是一片正圆形的区域,地面由青石砖铺成,砖上刻有太极阴阳图和八卦,区域外围挖有一道宽五十公分深七十公分的凹槽,槽中水流盈盈,水草飘摇,金鱼闲荡,乌龟缓游。 夏安邦这些年很注意保养身体,体型管理成效明显,不仅没有啤酒肚,更没有中年油腻,反而愈发拥有别样的成熟魅力,尤其是他那深邃且洞悉万物的眼神,曾是俘获夏寒阳母亲的终极利器。 夏寒阳步子悦动,一步跨过水草,坐到了夏安邦的旁边,看着那一套价值不菲,造型古朴的茶具,撒娇道:“又喝茶?” “那喝什么,咖啡?” “嗯,咖啡才跟我们这些年轻人更配。” “可家里只有速溶咖啡,没有其他的咖啡。” “速溶咖啡也行。” “那好,孩他娘,闺女要喝咖啡。” 夏安邦朝屋子里喊去,惊扰到槽中的金鱼,四处乱窜。 “爸,你这要是让左邻右舍都听见呀。” “那又如何?” “你想喊就喊吧。” 在夏寒阳面前,夏安邦便没了在集团中的严肃,却有了几分老顽童的气质,说话做事随心所欲,有时候让自己的闺女哭笑不得。 正因为如此,夏寒阳深深地爱着,依恋着这个父亲。 不一会儿,夏寒阳的妈妈袁梅端着盛满速溶咖啡的玻璃杯走了过来。 “一老一小,一个比一个懒,就不能自己冲杯咖啡?” 夏寒阳朝妈妈摆了个鬼脸,又给了她一个拥抱,这才消了袁梅的小怒气。 “你们聊吧,我去屋里看电视了,喝完还想喝的话,自己去弄。” 袁梅没有任何老板阔太太的影子,依然一副朴素的模样,皱纹渐显,也毫不遮掩。 “爸,最近彤儿乐这边的事,你听说了吧?” 夏寒阳靠在实木椅子上,俯瞰着槽中的小鱼儿。 “知道,不还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嘛,搞得兴师动众的,林城市公安部门的领导还专门跟我沟通了这个事。”夏安邦神情严肃地说道,显然他对夏寒月借着定邦集团的名义向公安部门施压,并不满意。 “难道我大伯不知道这事?”夏寒阳问道。 “我没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事情可能会更糟糕,你大伯就只有夏寒月这么一个女儿,在这件事上,他很可能不问青红皂白力挺夏寒月。” 夏安邦洗着茶,泡着茶,一套动作熟练得很。 “这个事,你们到底了解多少?” “可以说毫不了解,夏寒月具体管着彤儿乐,我和你大伯基本上不过问那边的事。” “你和大伯就真的这么放心我姐?” “定邦动力机械这里一大堆事需要你大伯和我去处理,哪里有工夫去关注彤儿乐?”夏安邦说道,一口一口的品着茶,沉稳淡定。 定邦动力机械已成立十多年,经过多年的发展,后劲明显减弱,站在新时代的十字路口,如何趋利避害,如何抓住新机遇,都是夏定国和夏安邦要考虑和安排。 “我想问问,当初你和大伯成立定邦动力机械集团,和同行竞争、开拓市场的时候,有没有用过特别卑鄙的手段,就像我姐这样......” 夏寒阳把彤儿乐教育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前因后果讲给了夏安邦。 “有,用的比这要卑鄙多了。” 夏安邦这句回答,把夏寒阳搞得哑口无言。 “真的?” 夏寒阳一脸落寞和失望,看来是自己幼稚了。 夏安邦抚着紫砂壶,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夏寒阳,说道:“那时候定邦动力机械集团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子,比自己实力强大的机械制造企业有的是,要想活下去,在制造好产品的同时,不得不用些非常规的手段,都是为了活下去,在死亡面前,用任何手段确保活着都不过分。” “那晨曦幼儿园为了活下去,采取这种宣传的手段,过不过分?” “当然不过分,它就是为了活下去,只是它采取这样的手段,根本保证不了它活下去,如果你们不开所谓的新闻发布会辟谣的话,晨曦幼儿园应该还有下步计划。” 夏安邦是老江湖,见多识广。就算他对晨曦幼儿园的了解仅限于夏寒阳的介绍,但大胆断定她们要对抗彤儿乐,不会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那我姐过分不?” “呵呵。” 夏安邦一时语塞。 “那就是过分了,您默认她过分了!” “呵呵。” 夏安邦温和地看着夏寒阳,轻轻抚着她的脑袋,无声地安抚着。 “爸,就我姐这样的,她将来能做定邦动力机械集团的董事长不?”夏寒阳直接问道。 “这个,以她这种果敢利索,杀伐果决的性格,可能更多的适合做个市场部经理,开拓市场会有一套。” “那就是她不适合做董事长。” 夏寒阳肯定而又倔强地说道,并不给夏安邦反驳解释的机会。 “呵呵,一个优秀的企业家,首先要积极进取,保持领先,就如登山,你爬一百级台阶,我就爬两百级台阶,你爬两百级台阶,我就爬三百级台阶。而彤儿乐教育集团呢,仅仅是爬了一百级台阶,就不爬了,而是手持大棒,站在台阶上,看谁要爬到一百级台阶,就把他打回去。你想想,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夏安邦这个比喻是既形象又恰到好处。 “其实这根本就不利于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发展,更不利于林城市婴幼儿教育整个行业的发展。” “对,你看问题很透彻。” “所以你跟大伯应该阻止夏寒月再错下去,这样下去后果会非常严重。”夏寒阳带着怒意说道。 夏安邦只能尴尬一笑,说道:“虽然定邦集团拥有彤儿乐的股份,但是我们并不参与彤儿乐的经营。”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出手劝阻。 夏寒阳有些陌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搞不懂他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出奇地坚定,为什么要眼看着夏寒月越走越歪。 “爸,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的欧阳晴?”夏寒阳将口感一般的速溶咖啡一饮而尽,双手握着杯子,问道。 “你说的是两年前的欧阳晴事件吧。” 夏安邦作为这件事的后期参与者,当然不会忘记。 “对,这件事,爸,你是不是记忆犹新?” “不是记忆犹新,是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要不是我和你大伯出手,你姐就肯定被网络暴力给搞死了。” 现在说起来这件事,夏安邦依然能感到后背的阵阵寒意。 那个时候,欧阳晴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为了能有一个好的生活,趁着年轻,便抵押了父母留下的房子贷款开了一家幼儿园,仅仅经营不到半年,就因为彤儿乐教育集团采取的跟对付晨曦幼儿园一样的优惠政策,被迫关门。 承受着巨大债务压力和心理压力的欧阳晴,采取跳楼自杀这种极端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并且在网络上留下了一份万字遗言,痛斥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卑鄙无耻。 其实当时彤儿乐教育集团采取的优惠政策针对的并不是欧阳晴所开设的幼儿园。 而欧阳晴的幼儿园之所以会倒闭,怎么解释呢,只能说是商战中,老大和老二打架,消失的却是老三。 尽管最后所谓的老二也死了,但是彤儿乐教育集团和夏寒月却深陷舆论漩涡。 人命大如天。 那时候夏寒月被人肉,她的手机被打爆,开的车被喷漆,被扎胎,她的家也被塞进了恐吓信,她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心理压力,要不是夏寒阳一直陪着她,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最后还是夏定国和夏安邦动用了能动用的一切关系,把这波网络舆论加网络暴力压了下去。 即使如此,现在在网络上,还是能搜寻到这个事件的蛛丝马迹。 “那是她咎由自取。”夏寒阳气急般说道。 “不准这样说你姐姐。”夏安邦淡淡地阻止道。 本来想让爸爸夏安邦安慰一下自己,没想到聊着聊着,让夏寒阳更加郁闷了。 “可是现在,一个跟当年欧阳晴差不多的甘木言又被公安带走了,他年轻有为,又是一个拥有大好前途的律师,如果背上刑责,他不就是毁了吗?” 夏寒阳叹了口气,心中抑郁。 她起身蹲到水槽边,用指尖划动着水面,逗着游来游去的小鱼。 “那个甘木言是谁呀,对他很上心?”夏安邦眼眸中暖意隆隆。 夏寒阳不高兴地瞥了一眼夏安邦,“我只是不想让无辜的人受伤害。” “真的只是这样?”夏安邦将茶壶提起,高举着看着水流落入茶杯,笑问道。 他依稀记得,上次从夏寒阳口中说出男子的名字,还是她上高三时,对一个品学兼优男生的崇拜。 夏寒阳盯着水槽中的小乌龟,一手捞起,放于掌心,“爸,你能不能跟公安那边打个招呼,放他出来,我查过那个损害商业信誉罪,不是什么大罪。” 好像现在,她才说到了正题。 夏安邦唇边触着茶杯,啜了一口淡淡的茶,继续含笑问道:“这个甘木言,有什么与众不同吗?” “一个普通人而已,没啥与众不同,我说了,就是不想让欧阳晴的悲剧重演而已,你别瞎想。” 面对着父亲颇有深意的追问,夏寒阳顿感脸上微烫,她越是掩饰,越是什么都藏不住。 夏安邦相信夏寒阳的眼光,更相信她对人的感觉,既然她能为了一个男的来求自己,那他肯定不简单。 “既然不是什么大罪,那个甘木言又是律师,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判刑的。你大可不必为他担心。”夏安邦饮完面前最后一杯茶,带着几分自信说道。 这份自信并不是来自于他,而是来自于夏寒阳。 如果甘木言在这样的处境下还能全身而退,那绝对值得夏寒阳为他说几句求情的话。 这话说到了夏寒阳的心坎里,她真的希望甘木言可以毫发无损地躲过这场灾祸。 夏寒阳将掌心贴于水面,手掌上的小乌龟顺势滑入水中。 姐姐夏寒月不肯放甘木言一马,父亲夏安邦又不肯出手相助。 为了甘木言,夏寒阳的两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 夏寒阳有些气馁和烦闷,跳过水槽,不再搭理夏安邦,快步返回卧室。 靠在床上,怀中抱着抱枕,夏寒阳居然有想流泪的冲动。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心中有着阴郁哀伤。 第83章 计划的一环 由于彤儿乐教育集团召开的第二场新闻发布会,挑明了晨曦幼儿园是损害集团名誉和形象的所谓幕后主使,强行将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一些好事的媒体记者,就找到晨曦幼儿园,打着保障群众知情权的幌子,要进园采访。 更有一些不入流的网红主播在晨曦幼儿园周边蹭热度。 尽管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晨曦幼儿园的教学依然井然有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晨曦幼儿园始终保持着沉默,不承认不反驳,任那些流言蜚语肆意发酵。 卓岚影谨记甘木言的交代,一门心思扎在晨曦幼儿园的管理上,就算网上不明真相的人把他们骂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们也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部分深知内幕并且被彤儿乐国际幼儿园折腾得够呛的家长,在微信群里为晨曦幼儿园鸣不平,想借着有媒体在幼儿园周边蹲守的机会,向他们澄清真相。 晨曦幼儿园的老师们劝那些激动的家长不要冲动,只要能把他们的孩子照顾好,其他的都不是事,相信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这才按下家长们的情绪。 公安找到了连宇航,因为甘木言已经独自扛下了罪名,也提前告诉了他该怎么跟他们说,所以公安只是对他进行了例行询问。 这之后,连宇航就一直待在父亲连永胜的度假村里。 彤儿乐教育集团及旗下的国际幼儿园作为“受害者”,也向公安提供了所谓的证据。 一条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证据链完成了闭合,犯罪嫌疑人的供述,证人证言、物证齐全。 从甘木言被羁押,然后被批捕,到现在的侦查终结,公安将卷宗移交检察院,也仅仅用了不到三周的时间。 按照约定,冯薇来到林城二看,会见甘木言。 甘木言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这段时间,他把雷克办公桌上的那本关于知识产权的书翻来覆去地看了三遍,受益匪浅,对金小朵未来的发展有了新的想法。 “哥,你的案子到检察院了。”冯薇开口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甘木言平静如水。 “哥,我虽然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在谋划着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别继续下去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帮你出来,这件事到此结束。” 冯薇无法抑制自己对甘木言的担心,以她这并不丰富的办案经验和对诉讼程序的了解,如果甘木言的计划实施到最后,不只是彤儿乐集团,可能很多并不相干的人会受到牵连,甚至他自己也会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甘木言走到无可挽回的那一步。 甘木言面带愠怒,说道:“不行!不能前功尽弃,晨曦幼儿园已经被针对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后退,要不然晨曦幼儿园所受的屈辱谁去洗刷?” 他得知两周前彤儿乐方面召开了第二场新闻发布会,晨曦幼儿园已经蒙受不白之冤。 不用深想,他也知道卓岚影她们的内心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是多么的煎熬。 这一切应该让彤儿乐来偿还,给晨曦所带来的伤,要用彤儿乐十倍的伤来偿还。 冯薇从没见过甘木言如此刚毅和决绝,只能妥协,“哥,我下面需要做什么?” “我说一个网盘地址,你记下来,我还会把我的用户名和密码也给你,我向这个网盘上传了一些高清的视频文件,你下载下来,看完之后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冯薇记下了网盘地址和他的用户名及密码。 她看着这个用户名,极像是某个人名的缩写,可这个人名并不是甘木言。 到目前为止,事态的发展完全在甘木言的掌控之中。 “冯薇,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要是来提审我,我不会更改我的供述,你要是去阅卷,也不必太认真,尽快将我的案子往前推,尽快公诉。”甘木言安排道。 “哥,这要是公诉了,离开庭就不远了,你就不怕自己真的被判刑?” 看着眼中满是担心的冯薇,甘木言很自信地一笑:“等你看到那些视频,你就不会对我有任何担心了。” “哦!”冯薇垂下双眸,感觉自己的担心真的很多余。 “开庭可不是我的目的,你可知最近全省都在开展普法教育和司法公开工作,咱们林城是个试点?”甘木言意有所指地说道。 “了解一些。” “这其中就有一项是庭审直播,我想要我这个案子的庭审,通过互联网直播,最好是搞成个庭审观摩,让林城各界人士都能看到。”甘木言说道。 这让冯薇犯了难,庭审能不能直播,哪里是她这种律师可以控制得了的。 看冯薇面露难色,甘木言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可以去找我的大学老师贾龙祥教授,林城法院的院长年轻时曾是林城政法大学的老师,他们两人的关系不错,你把我现在的处境给我这位老师说说,他肯定会在这件事上帮帮你。” 虽然甘木言说出了这层关系,但是贾教授能发挥多大作用,冯薇很不确定。 其实甘木言也并没有把赌注全部压在贾龙祥的身上,他还有另一份保险。 “冯薇,你还得去找一下吴桐,将庭审直播的事跟他说一下,让他透露给夏寒月。” 夏寒月要是知道能对甘木言的庭审进行直播,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可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机会,甚至可以借此再次对晨曦幼儿园发难,可谓是一举两得。 “吴桐,他会同意吗?”冯薇不愿看到吴桐也被牵扯进来。 甘木言不屑地一笑,说道:“我能进来,还是拜这个家伙所赐,他是彤儿乐的法律顾问,就凭彤儿乐的法务部,撞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损害商业信誉的罪名。” 冯薇已经猜到甘木言要在庭审上面搞事情,看来他是要孤注一掷,哪怕是付出不能执业的代价。 “那好吧,我按你说的做,可是,你真的想好了?” 冯薇还是对甘木言抱有希望,希望他能收手。 “想好了,只有这样才能让彤儿乐暂时老实些,给晨曦留有足够喘息的时间。”甘木言坚定地说道。 会见完,冯薇回到律所,坐在办公室里给吴桐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吴桐明白,甘木言被捕跟他脱不了干系,冯薇打来电话,更让他感到心虚和惶恐。 冯薇在电话中的口气不善,有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内心忐忑的吴桐只能乖乖地来到冯薇的办公室。 虽然办公室的玻璃是磨砂的,已经起到了保护隐私的作用,但冯薇还是把百叶窗拉了下来。 吴桐小心翼翼地坐到沙发边沿上,身子直直的。 冯薇用纸杯接了杯水,递给吴桐。 吴桐接水的时候,眼神飘忽地看着冯薇,手都有些颤抖。 “热水,小心烫!”冯薇提醒道,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吴桐的对面。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吴桐目露胆怯,壮着胆子问道。 冯薇挑着眉毛盯着吴桐,这让吴桐心中直发毛。 “我就是想问问,木言哥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冯薇微微笑道,眼神中透着玩味。 吴桐和甘木言私下关系不错,他要知道彤儿乐要整的是甘木言,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给他们出主意。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吴桐也后悔,他甚至还找过夏寒月,希望她能高抬贵手,结果可想而知。 这些天,吴桐的胸中就像压着块大石头,无比烦闷。 “是,跟我有点关系,可我当时也没想到木言他会做这种事。”吴桐似是辩解地说道。 冯薇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找吴桐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见冯薇未发一语,吴桐又说道:“我找到彤儿乐的董事长夏寒月为甘木言求过情,只是这个女人心比石头还硬。”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不知是懊悔还是无奈。 冯薇判断出了吴桐的态度,说道:“我今天去会见了木言哥,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要是能让他出来,什么事我都愿意做!”吴桐扬起脸,急不可耐地说道。 看来吴桐是真想帮甘木言,冯薇心中的顾虑消散了不少。 “木言哥的案子已经到了检察院,这种案情简单、事实清楚的案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法院那边。”冯薇神情自若地说道。 吴桐一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手中纸杯中的水洒落一地,嘴唇微颤着,“这不就是毫无挽回的余地了?” 冯薇拍了拍吴桐由于激动而上下起伏的肩膀,目光柔和如纱,吴桐慢慢定住心神,缓缓坐回到沙发上。 他真实的反应,让冯薇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将那件事和盘托出。 冯薇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只是吴桐心中疑惑,甘木言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脑子进水了吗? “我也不知道木言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说你做不做吧?”冯薇探着身子,几乎脸快贴到了吴桐的鼻尖,逼问道。 “做,我做!”吴桐避无可避地说道,面对如此接近自己的冯薇,他内心莫名升起一阵燥热。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好。” 第84章 漫不经心 面对一浪高过一浪的舆论攻势,晨曦幼儿园自始而终隐忍不发。 对一直徘徊在幼儿园周围,对正常教学秩序造成潜在影响的网络自媒体,卓岚影也没有彻底听之任之,而是报警将他们暂时驱离。 那些通过蹭热度、制造话题博取眼球和流量的网络自媒体,在坚持了几周后,终于败下阵来,不再蹲守于幼儿园周围。 晨曦幼儿园,短暂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夏寒月见晨曦幼儿园以不变应万变,也没了继续讨伐它的兴趣。 吴桐后来又一次去找夏寒月,依然是抱着为甘木言求情的态度,只是这次他无意间将庭审直播的事说了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心狠手辣的夏寒月几乎是在吴桐将此事说出口的同时就捕捉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她再次拒绝了吴桐,在吴桐灰头土脸地离开她的办公室后,立马叫来了法务部主管,让他去打听法院庭审直播的消息。 法务部主管论法务专业,只能算是三流,但是打听消息,却是一流,当天就把关于庭审直播的详细资料摆在了夏寒月的面前。 夏寒月对面前的资料连翻都没有翻,只是听着法务部主管的介绍,心中已生出一条毒计。 她要让全林城的人看看,自不量力对抗她彤儿乐集团,会是个什么下场。 杀一只鸡,能儆百猴。 冯薇某天夜里,用家中的电脑登上了甘木言交给自己的网盘账号。 这个网盘里,除了以甘木言为文件名的文件之外,还有很多其他视频文件。 冯薇并没有急于浏览甘木言让下载的视频文件,而是深深地被其他文件所以吸引,她好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窗户,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一个高清视频里,有一女孩在翩翩起舞。 那灿如春华的容颜,那如秋月般皎洁的肌肤,那颀长光滑的天鹅颈,那完美无瑕的臀线,那纤细如柳的腰身,无不在告诉冯薇,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美女。 冯薇想起来方美莹,她们两个比起来,视频里的美女更像是一颗未被世俗沾染的璞玉,让人只想远观,不忍走近。 勾起了好奇心的冯薇在网盘里细心翻看,发现除了甘木言上传的十几个视频,其他的都是这个女孩子的舞蹈视频,还有几个视频是前两天刚上传上去的。 这更加印证了她当时的猜测,这个网盘账户不是甘木言的,而是这个女子的。 她,应该是个舞蹈老师吧。 lqq......这个用户名,应该是她姓名的缩写。 冯薇默默地关掉网盘,猛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甘木言,远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 这个女孩子,应该跟甘木言的关系非比寻常。 时间飞逝,转眼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冯薇按照常规,去检察院阅卷。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卷宗全部复印下来,而是拿着纸笔漫不经心地翻阅了一遍,简单记下了几句话,便送回卷宗准备离开。 “冯律师,请留步。”一位女性的声音从冯薇的后方传来。 冯薇尚未转身,已是笑道:“李青检察官,有什么事吗?” 李青一头齐耳短发,身着标准的检察官制服,胸前的检察官徽章闪着金光。 她眼神灼灼,“甘木言到底怎么样了?” 李青,作为甘木言的大学同学,现在已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公诉检察官,在莫铭的提前告知下,早早就远离了这个案子。虽然她不去碰这个案子,但是不代表她不关注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 她对甘木言有所了解,在法庭上也交手多次。 他是个据理力争,任何一点程序、证据上的瑕疵都不会放过,都会拿出来大做文章的人,居然在自己所涉的案子上出奇的沉默和老实,一点也不挣扎,这不是他的风格。 而他的徒弟冯薇作为他的代理律师,曾经阅卷不仅要全部复印,里面的字字句句也都抠到了极致,可看甘木言的卷宗时仅仅是一扫而过,一点也不上心的样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跟检察官打交道多了,冯薇清楚李青并不是真正关心甘木言,说道:“他挺好的,在里面有人照顾。” “这就好,冯律师,你可要在这案子上多上心,我不想甘木言陷得太深。如果可以,倒是可以给他办个取保。”李青好意说道。 似乎冯薇不领情,笑道:“这损害商业信誉罪,至多判两年,在这个案子上,后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甘木言这个,算是主动交代,认罪认罚吧,不都说坦白从宽嘛,我再争取一下,可能几个月就出来了,没必要办取保。” “既然这样,我就不强求了,下次会见甘木言,替我带声好。”李青轻松地说道。 “你放心,李检察官,我肯定带到。”冯薇不露声色地说道。 目送冯薇潇洒远去,李青脸上疑云阵阵,她来到具体办理甘木言这个案子的检察官办公室。 办公桌上还放着那两本尚留有冯薇身上香水香气的卷宗。 李青想要翻开看看,可刚一伸手,犹如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李姐,这案子可是交给我负责的,你看的话可就是违反规定了。” 李青的身后,站着彼此同事关系并不融洽的高影。 她是甘木言案子的具体办案人,刚从走廊的不锈钢开水机上打了一杯水回来,恰巧看到李青那鬼鬼祟祟的动作。 高影阴阳怪气的语调,李青并没放在心上,转身说道:“高影,这个案子你要小心,任何证据都要仔细核实,如果拿不准,可以让公安补充侦查。” 公安送来的卷宗已经被高影看过好几遍,连甘木言她都去看守所提审过了,案情简单,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基本上就是个铁案。 高影轻傲一笑,“这就不劳您费心了,甘木言这次是真栽了,你不知道看守所里的甘木言有多老实和颓废,曾经作为刑事律师的傲气早不知去哪里了。” 看着高影志在必得的样子,李青还是提醒道:“我虽然不敢说自己多了解我这个大学同学,但是你看到的他,绝对不是真实的他,你跟他打过交道,你觉得他可能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吗?” 高影绕过李青,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指着面前的甘木言的卷宗,抬头看着她,一脸自信:“这个甘木言就是过去太狂傲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所以才会在这种阴沟里翻船。” 李青和高影当初为争夺一项荣誉闹得不可开交,虽然最后高影争得了这份荣誉,两人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这次李青拉下脸来找高影,是考虑到单位的荣誉。 错逮、错捕、错诉和错判,哪个环节出现了这样的问题,都是要有人承担责任的。 李青呼吸急促,自己好心好意,在高影这里就是驴肝肺。 她不想争辩什么,自己把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青气鼓鼓的走出高影的办公室,高影只是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轻蔑一笑。 第85章 不一样的甘木言 林城政法大学,是一座从外看颇有年代感,走进去却又极具现代化的大学。 冯薇正沿着操场边的柏油路向主教学楼走去,有着身着运动装的学生在上体育课,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有场院系之间的篮球比赛,场上的男生动作洒脱,投篮精准;场外的女生也是秋波灵动、仰慕专注。 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走进校园的冯薇,看着那些青春气息浓郁的学生,觉得自己从骨子里也年轻了几岁,心情不由自主地愉悦和放松,并放慢了步子。 这主教学楼有两栋楼,其中一栋有十层,全部是教室,另一层不仅占地面积要小上很多,也只有三层,两栋楼一南一北,二三层之间由连廊相接,方便了两楼之间人员的流动。 甘木言口中的贾龙祥教授就是在这栋三层楼里办公。 冯薇在一楼向保安做了登记,问清楚了贾龙祥教授办公室的门牌号,脚步轻盈地上到了三楼,生怕高跟鞋的哒哒声,破坏了这里的静谧。 302、306、308、310......316。 316房间的门是敞开着。 冯薇出现在门口,侧着身子看着门上的号码。 一位头发雪白,但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坐在办公桌后,俯首写着什么。 他听到门外轻微的动静,抬头看了过去,“请问你找谁?” 老者眸中带光,精神矍铄,和蔼地看着冯薇。 冯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请问,您是贾龙祥教授吗?” 贾龙祥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向门口,“我就是,请进来坐。” 他身上没有一点严肃,这让冯薇慢慢放松下来,坐到了办公室内的沙发上。 “贾教授,我是冯薇,我提前跟您联系过,是甘木言让我来找您的。”冯薇自我介绍道。 贾龙祥微微一笑,笑中带着别样的深意,“这小子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贾龙祥从饮水机上接了杯白开水,放到冯薇面前的茶几上,坐到了她的正对面。 还真是料事如神,冯薇心中轻叹道。 “贾教授,您都知道了?”冯薇轻声问道。 “我能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他要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也找不到我这里。”贾龙祥面带闲适,笑着说道。 “呵呵!”冯薇略带拘谨地一笑,“他被抓了。” 听到这个消息,贾龙祥的脸上的笑容竟然比刚才还更盛了一些,自语道:“这小子怎么又被抓了,早就跟他说过,做律师要小心些。” 听贾教授这意思,甘木言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抓了,他对甘木言被抓,也未显露出一丝担心。 这勾起了冯薇的兴趣,自知很冒昧地问道:“贾教授,难道甘木言曾经就被抓过?” 贾龙祥注视着冯薇,后知后觉地问道:“你先说说,你跟他的关系,女朋友?” 冯薇脸一红,笑着摆手道:“他是我师父,我是他助理,跟着他完成了一年的律所实习。” 贾龙祥也是一笑,转头看了窗外一眼:“这小子,一向桃花缘分不浅。” “呵呵!”冯薇陪着一笑。 贾龙祥目光随和,看向冯薇,接着她刚才的疑问,说道:“看来甘木言在大学时做的惊天动地的事,没给你说过。” “可能是我跟着他的时间还短吧。”冯薇轻轻笑道。 “那我就给你讲讲,但是这事你别跟其他人说,免得让他说我这个老东西多嘴。” “您说,我肯定保密。” 冯薇集中了些注意力,贾教授下面要说的肯定很劲爆。 贾龙祥将办公桌上的茶杯拿了过来,喝了一口,放到茶几上,似乎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你从大门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对面是个什么学校?”贾龙祥笑着卖了个关子问道。 冯薇还真没有注意,但她来时无意间瞥了一眼对面学校大门墙上挂着的牌子,“好像是个什么学院。” “林城市舞蹈艺术学院,曾经是个专科学校,现在已经有本科了,听说还有了硕士点。”贾龙祥说道,眼神中带着回忆,“甘木言上大学的时候,没事就往那个学院跑,原因就是那里美女多,夏天还穿的少。” 冯薇忍不住一笑,甘木言年轻的时候,精力还挺旺盛。 贾龙祥继续说着,“甘木言大三那年夏天的某个晚上,就跑到那所舞蹈学院的操场,坐在看台上看美女跑步。” 冯薇暗道一声,猥琐,甘木言想要看什么,无非就是女子跑步的时候,胸前那两坨晃来晃去的肉而已。 “那时候操场旁边还有个小山丘,山丘上还有片小树林,有路但是没灯,一般都是情侣去,卿卿我我也方便,而且那小山丘的另一侧没有围墙,有些人就可以通过那里进入学院。那天甘木言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当操场上的女孩子都散去的时候,他就鬼使神差地走上了那个小山丘。” 原来甘木言年轻的时候还有这样的恶趣味,不仅看美女,还要看男女之间谈情说爱。 这样的甘木言和冯薇印象中的甘木言,还真不一样。 “就在他要走到山丘最高处的时候,突然听到女孩子的尖叫声从树林那边传来,他也没多想,就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摸了过去。借着这微弱的灯光,在树林里,他看到四个男的围着一个女学生。当时治安没有现在这么好,学院对这个地方的管理也薄弱,经常有社会小青年,在这里对学院的女生进行骚扰。不用猜,这四个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当时甘木言的正义感上了头,直接冲了过去,将那女学生护在了身后。” 这是要英雄救美,以一敌四,在冯薇眼里,甘木言在这样的力量对比之下,不会如此冲动。 “那四个男人,看甘木言一个文弱书生样,就没把放在眼里,估计喝了不少酒,胆子也大了些,就无所顾忌地亮出弹簧刀,让他少管闲事,赶紧滚。冲都已经冲进来了,还能走咋的。甘木言也不废话,先发制人,那里黑咕隆咚,也不知道他是咋打的,反正是最后带着那女女学生突围出来了。” 说到这一段,贾龙祥略过了血腥的打斗场面,他本来就是一个转述者,就连后来的甘木言,也无法彻底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冯薇听着,有点崇拜甘木言了,他居然还有如此刚猛的一面,这还真无法和他现在冷静持重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我给你说,当时甘木言拉着那吓傻的女学生从小山丘上下来,他体恤上,裤子上,胳膊上,脸上都是血。他应该当时也慌,连女孩子的名字都没问,把她送回宿舍之后,自己独自返回政法大学,连总是豪横的宿管大哥都没敢拦。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他在宿舍被好几个警察抬出了宿舍,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那四个男人呢,怎么样了?”冯薇问道。 “一个脾破裂,重伤,两个脑袋被开了瓢,轻伤一级,还有一个轻微伤,那个重伤的,事后接诊医生都说了,要是晚送来半个小时,小命就没了。” 我的天呀,甘木言还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那接下来呢?” 冯薇内心无比激动,甘木言在她脑海里变得更加立体丰富。 “后来,甘木言被批捕,被公诉,被无罪释放。” 这是个虎头蛇尾的故事。 “你能说详细点嘛?” “庭审的时候,甘木言没有翻供,承认自己对那四个人做的一切,就是不承认自己犯了罪,靠着自己扎实的刑法学功底,硬生生地将故意伤害罪辩成了见义勇为。他自己编的辩护词,讲法理,讲法条,从中国的法治建设讲到公民的价值观,将自己的所有行为紧紧包裹在了合法的外衣之下。” 贾龙祥的话语归于平静,但是脸上还是藏不住得意。 “好厉害!” 冯薇知道甘木言的法学功底扎实过人,但没想到他在大学时就已经理论联系实际,拿自己做实战演练了。 贾龙祥理智一笑,说道:“他是很厉害,但是如果没有那女孩子为他作证,他就算有铁齿铜牙,也躲不过牢狱之灾,毕竟造成了一重伤、两轻伤、一轻微伤的严重后果,更何况其中那重伤和其中一轻伤的两人家底殷实,父母在林城市也很有关系。” 冯薇想着其中的细节,说道:“要是公安机关询问了这个女孩子,不至于到公诉这一步呀。” 贾龙祥顿了顿,若有所思道:“那女孩的确受到了伤害,比我们想象得要重,所以她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出来作证,而且不知道甘木言是真的没有记住那女孩子的样貌,还是想要保护她,跟公安机关描述这女孩子的时候很模糊,公安也一直没找到人。” “我觉得,应该是甘木言想要保护她,毕竟这种事,让女孩子出来作证,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对以后的生活也会产生诸多影响。” 甘木言是个暖男,冯薇对这点毋庸置疑,他很少让她晚上加班,她要请事假,他也会痛快批准,而且她休假的时候,他从不给她打电话交代工作上的事。 “不管怎样,在开庭的时候,那个女孩子还是出庭作证了。后来公安机关在女孩当晚穿的衣服上,找到了那四个人当中两人的体液。”贾龙祥言语转而低沉,对这女孩子的遭遇感到痛心。 “后来,那四个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当时林城市检察院公诉处处长找到我,说一定要让甘木言这小子将来考公务员,做检察官。他当时说的原因很搞笑,说甘木言如果是检察官,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绝对是刑事律师的噩梦。” “那他怎么会做了律师?”冯薇笑问。 “还不是因为钱,那个时候他挺穷的,家里给的生活费只够吃半个月的,他就在律所帮人写诉状挣钱,保证自己一个月不饿死,那时候公务员工资才多少,他需要更多的钱,所以就做了律师,再怎么说,也做公务员多吧。” 冯薇听完这个故事,意犹未尽。 “没想到甘木言,还有这么英雄的事迹。” “你现在看到的甘木言是少了戾气的甘木言,他其实是个狠人,只是心中的那股狠劲被封印了而已,不到被逼的走投无路,不会拿出来示人。” 贾龙祥口中的甘木言,其实才是真正甘木言,像是一条沉睡的恶龙。 而彤儿乐现在的所作所为,似乎要唤醒这条恶龙,或者,这条恶龙已经醒了。 “可能在你眼里,甘木言是个稳重谨慎的人,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他参加诉讼的时候,却不循规蹈矩,有时候还会剑走偏锋,总是会让对方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瞬间翻盘。”贾龙祥说道。 “对,就是这样的,我就觉得甘木言的诉讼策略,有时候就像是八卦阵,看着对自己不利,到最后反而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他一语点醒梦中人,冯薇恍然大悟。 她过去总觉得甘木言像是个矛盾体,但是矛盾在哪里,她一直描述不出来。 这次,她算是彻底搞清楚了,甘木言,有着实实在在的两面性,遇到善人,他能跟你一样善,但是遇到恶人,他会比你更加恶。 讲完那个故事,贾龙祥回归正题,道:“我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这次来的目的。” 冯薇回过神来,拿起面前的纸杯,微微湿润了一下嘴唇,说道:“最近省里不是在搞普法教育和司法公开的事嘛,林城是全省的一个试点,其中有一项是庭审直播,甘木言想通过您的关系,看看和林城法院那边能不能说上话,对他的案子的庭审进行直播。” “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贾龙祥低头一笑,显得对甘木言很无奈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冯薇搓着手说道。 “你不知道就对了,甘木言这个小子,他就喜欢将越有把握的事搞得前期像是越没有把握的样子。” “那这事......” “我答应了,为了我的爱徒,也不能要这张老脸了,趁我还有些关系,赶紧用了得了,等我退休了,谁还对我这把老骨头感兴趣。” 贾龙祥答应得很是爽快。 冯薇心中一松,随口问道:“贾教授,你就这么相信甘木言没有犯罪?” 贾龙祥爽朗一笑,说道:“我的徒弟,我还能不了解,甘木言,你要是说他利用法律,这我信,你要说他触犯法律,我还真不信,他对法律的态度,怎么形容呢,那就是两字,忠贞!” 和贾龙祥聊完,冯薇再次走在校园的柏油路上,她将宽松的外套搭在胳膊上,展现着自己丝毫不差的傲人胸线,心情说不上得好。 这次,她的收获很多,见识到了另一面的甘木言。 第86章 庭审之前 心里乐呵的冯薇自己犒劳了一下自己,去了一家上档次的西餐馆点了一份上好的牛排,美滋滋地吃完之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家。 沐浴过后,冯薇浑身舒坦,这才打开电脑,很有兴趣地查看上次从网盘里下载的视频。 视频里的内容,真实且重要,这分明就是甘木言翻盘的杀手锏。 冯薇将椅子反放,双手支在靠背上盯着电脑屏幕,很认真地看完一段视频。 这甘木言太能演了,与一个拥有几岁孩子的父亲毫无违和感。 甘木言在视频里叫窦志斌,扮演他妻子的女子,冯薇一眼便认出是那个在先前看到的另一段视频里拥有曼妙舞姿的女子。 还真别说,他们两个演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如果她不知内情,还真的会将他们两个当做两口子,每一句话,每个眼神,都像是真情流露。 冯薇想到了贾教授的那句话,这小子一向桃花缘分不浅。 所言不虚呀,自己不也是对他动过那样的念头。 如果她能早认识甘木言几年,又早些知道他的另一面,冯薇绝对会主动去追求。 哎,现在想什么,说什么,都晚了。 彤儿乐的老师尽管谨慎,但还是说出了她们针对晨曦幼儿园所使用的手段,几乎和甘木言散发的小卡片上面说的一模一样。 冯薇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决定明天去看守所会见一次甘木言,有些事还需要再核实一下,再计划周密一些。 甘木言的案子在检察院公诉部门待了两周,被顺利提起公诉。 不只是甘木言希望自己案子的诉讼程序可以快速推进,连公安部门也是这样想的。 在看守所里过得不亦乐乎的甘木言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做三件事,一是为这里的在押人员进行免费法律咨询,二是继续翻看那本关于知识产权的书籍,三是没事的时候就想想金小朵的未来。 成效最明显的莫过于提供法律咨询,一些人已经可以和前来侦办案件的公安民警讨价还价了,这让那些民警头痛不已,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的法律意识突然提高这么多,这分明就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后来他们才打听到,甘木言是这一切的根源。 这导致一些办案民警逮住新的犯罪嫌疑人都不往林城二看押送了,直接送往林城一看。 林城作为省里进行普法宣传和司法公开的试点,林城法院一直在积极推进这项工作。 抢劫、盗窃这种侵害人民群众财产权益的案件,林城法院并不愁,这类型的案子多的是,随便挑出一两个就能搞庭审直播,可这种案子并没有什么代表性。 林城是一个很有发展后劲的城市,最近这几年招商引资的力度空前巨大,林城法院也想另辟蹊径,将普法教育、司法公开与现在的招商引资、营造浓厚营商环境结合在一起,而他们手中关于商业的案件不多,并且商业案件大多涉及到商业机密,能拿出来做庭审直播的就少之又少。 反复挑选之下,也只有甘木言的损害商业信誉案,与他们的初衷沾边,不仅可以向即将落户林城的企业展示一下林城维护良好营商环境的力度,甘木言又是一个律师,还可以借此敲打一下那些不守规矩、藐视法律的律师。 彤儿乐集团也在无形中推波助澜,希望借庭审直播巩固自己林城幼教领域老大的位置。 多方的影响之下,林城法院最后敲定,将甘木言的损害商业信誉案,作为庭审直播的第一个案例。 既然是第一个,那自然要搞得隆重一些、像模像样一些。 贾龙祥还没出手,事情已经在按甘木言的计划发展,但是他还是动用了一下林城市法院的关系。 这样甘木言案子进行庭审直播,就成了板上钉钉,不可更改之事。 这种刑期最高才两年的案子,完全可以在区法院的法庭里审理,但是区法院的法庭面积小,容不下多少人旁听,而且摄像器材落后,极有可能影响庭审直播的效果。 所以这案子被安排在林城市法院的法庭里审理,这里的法庭宽敞明亮,可以容得下两百多人旁听。 对于这个案子的前期宣传,林城市相关部门也是不留余力,而且直播不仅要通过市电视台直播,各行各业还要自行组织观看。 那这个案子的受众,远超甘木言的预期。 甘木言在看守所里,也不得不感叹,这是天助。 夏寒月紧紧抓住这个机会,让公关部联系更多的网络媒体,让他们庭审当天在林城法院等着,她要在庭审结束后,就在法院门口召开自己的新闻发布会。 庭审前两天,冯薇神清气爽地再次来到林城二看,按照以往,这个时候她来这里,是为她的当事人进行庭审前指导,说白了,就是说说注意事项,公诉机关会怎么问,该如何作答,缓解一下紧张情绪什么的。 但这个案子的当事人是甘木言,根本用不着庭审前指导。 “和柳芊芊都商量好了吧?” 甘木言一脸坦然,一如既往的稳重,虽然离计划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但他却未表现出一点点的兴奋。 “商量好了。” 上次冯薇会见甘木言,专门跟他商量了一下那些视频的事,完善了一些细节。 “那晨曦那边呢?”甘木言又问道。 “更没有问题,卓园长亲自安排,不会出一点点的问题。”冯薇回答道。 “那就是万事俱备,只欠庭审直播这即将到来的东风了。”甘木言说道,眉宇之间微微浮现出一丝欣喜。 冯薇流露出点点担心,问道:“哥,你真的决定这样做了?我觉得就算如你所愿,你也很可能无法真正的全身而退。” 严潇摸着下巴,坚定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的事,就会做下去。” “那时候观看庭审直播的人,可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这也就是说,产生的影响和后果,很可能比我们预料的要严重得多。” 冯薇心中突然没了主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继续下去,还是希望甘木言就此停手。 “影响越大越好,要让全林城的人看到,谁才是真正破坏营商环境的人。”严潇恶狠狠地说道,眼中掠过一抹凶狠之色。 这就如电脑中那种提示,左边是确定,右边是取消。 冯薇多次弹窗,甘木言每次都是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确定。 冯薇明白,甘木言不会停止,不会退缩,就像是一列没有刹车的火车,一往直前。 “那好,我们都支持你!”冯薇笑道,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 “这就对了!彤儿乐必须付出代价,你难道不觉得,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站在了我这一边。” 甘木言回忆着自己自被警察从家中带走,到现在,他的计划,并未产生任何差池,就算庭审直播这最难以把握的一环,也轻而易举地就完成了,似乎天意如此。 会见室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冯薇不知道还要跟甘木言再讲些什么。 按照甘木言的交代,她找到了在林城舞蹈艺术学院任教的柳芊芊,年纪轻轻的,却已是副教授级别。 柳芊芊有着那种练舞蹈练到出神入化,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的优雅气质,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舞动的基因。 柳芊芊、lqq...... 冯薇与柳芊芊见面时,柳芊芊显得淡雅沉静,不善言谈、有些内向。很难让她与视频里扮演甘木言妻子的那个女子联系在一起。 视频里的女子与甘木言互动频繁、默契有加,是一个跟着“有钱”的丈夫见过很多世面,没有任何怯懦感的人。 提高甘木言,柳芊芊的话语才渐渐多了起来,脸上有了笑容。 冯薇只是谈了些她网盘里关于视频的事,关于她跟甘木言如何相识等等八卦,还没来得及聊。 “这个柳芊芊,是不是你大学时救过的那个女生?”冯薇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尽管在这个环境这个时间问这种问题并不适宜。 甘木言眉峰一挑,似笑非笑道:“那老家伙又把这事讲给你听了?” 冯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柔婉一笑。 甘木言直直摇头:“这是我平庸的大学四年里,唯一能拿得出可以对外人讲的事了。” 言语间,甘木言已是默认了冯薇的猜测。 得到了答案的冯薇,追根问底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甘木言突然嘴角抽动了一下,眼中寒意四射,连冯薇都感到周围的温度降了下来,不自觉地发出一阵寒栗。 他将脑袋埋得沉沉的,拳头紧握,手背青筋爆出,心中愤恨难抑。 想起那晚,甘木言后悔自己下手轻了,那四个畜生都该死。 眼前的柳芊芊几乎是一丝不挂,就是她那一嗓子喊叫也是奋力挣扎多时拼尽全力做的最后一搏。 正义感爆棚,不,或者说是甘木言心中那隐藏多时的邪恶种子在此刻猛然间发芽开花结果。 他随手抄起巴掌大的石块狠狠地敲向那些连裤子都来不及提起来的四个人,发疯似的一顿输出之后,将他们全部拍翻在地,才感到了一点点的后怕。 柳芊芊面容悲戚,目光失神,已不知如何行走,连外衣都是甘木言给她披好,背着她下了山丘,来到操场。 操场上高高的照明灯已经熄灭,甘木言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那已经凉了半截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 甘木言这才恢复了几分理智,深知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片刻的思考过后,意识到,能救自己的就是他救出的这个女生了。 他不知如何劝慰,只能将她搂入怀中,任凭她撕心裂肺地哭泣。 这是甘木言第一次如此护着一个女孩子,却毫无心潮澎湃之感。 她哭干了泪,甘木言才柔声问着女生宿舍所在。 女生无力地抬起手臂,遥指着宿舍的方向。 甘木言搀扶着女生,步伐踉跄缓慢,将她送到宿舍楼下,后又交代了一句无比重要的话。 “你要活着,只有你活着,我或许才可能活着。” 就是这一句话,给了已是万念俱灰的柳芊芊活下去的勇气,也在冥冥之中,救了两个人。 目送女生进入宿舍,甘木言又不放心地绕着宿舍楼转了几圈,这才往自己的学校走。 手机已不知何时丢在了什么地方,甘木言也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公安也正是在那山丘之上找到这部已经无法使用的手机,才顺藤摸瓜逮到了甘木言。 对于柳芊芊来说,这如噩梦的一晚,对自己身心上的摧残无法估量,怎能被时时提起。 甘木言怎会不知这样的道理,即使在向公安陈述的时候,他都刻意避开或者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 甘木言未来得及询问女生的姓名,对她的面容也很模糊。 尽管最后这女生站出来为自己作证,痛彻心扉般说出那夜的遭遇,甘木言却依然觉得是自己亏欠她。 甘木言久久未缓过神来,让冯薇也呆立当场,大气都不敢喘。 当他自己回过神,只能抬头挤出一丝微笑,“那夜的事,我不会再提起,你也不要再问了。” 冯薇注视着甘木言不自然的笑和眼眸中消散不去的寒意,有些惧怕地点了点头。 第87章 现在开庭 庭审当天,天空中乌云,饱满得像是怀胎十月,阴沉得犹如即将临盆,是要下一场大雨的样子。 “想吃什么,我让监区食堂师傅给你做一顿。”雷克隔着监室的门对着甘木言问道。 再有几个小时,甘木言就该站在法庭上了,不管结果如何,雷克至少得让他吃饱了。 甘木言起身来到监室门前,通过监室的小窗注视着雷克,“弄碗方便面,加俩鸡蛋。” “就这?”雷克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顿饭比他平时吃的还要简单。 “这还不行?我是去出庭,不是被枪毙。”甘木言打趣道。 雷克甩头一笑,是,没必要弄着跟送行饭似的。 甘木言在雷克的办公室吃完那碗方便面,没有返回监室。 只要法院的押送车辆到达看守所,雷克就亲自将甘木言交到法警手上。 甘木言神色淡定,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饱嗝,一只手在腹部绕着圈。 雷克从甘木言身上看不到丝毫的紧张,他难道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木言,你不害怕吗?”雷克盯着甘木言,想从他那舒静的神态之中找到一点点线索。 甘木言没有回答这个只靠看就能判断出来的问题。 他目光低垂,摸着那本静躺于办公桌一角已经被自己翻看得有些旧的知识产权书,“你刚进公安队伍,就来到这林城二看,算算也有五六年了吧,不想跟莫铭一样去搞刑侦,一辈子在这里,不就是废了?” 雷克笑着看着甘木言,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关心自己。 可说心里话,雷克他是真的想离开林城二看。 “离开?离开得有关系,我能在林城立足已实属不易了,还想着要离开这里,这不就是痴人说梦?”雷克仰靠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无奈道。 “莫铭,你就没跟他说说,就算借调,也可以暂时把你借调到刑警大队,手续可以慢慢走嘛。”甘木言指出一条路。 “我没好意思开口。”雷克也有过同样的想法。 “怎么,在同学这里还抹不开面子?”甘木言笑道。 “算是吧。”雷克的脸皮还没有练得和甘木言一样厚。 “那这样,我出去了,我跟他说,以我的名义和想法说。”甘木言言之凿凿地说道。 出去? 甘木言这段时间一直安静得像一潭死水,雷克是丝毫看不出来他真的有能力出去。他从一开始的不相信,慢慢变成了现在的不怀疑。 要是能出去,他不该早就出去了,何必挨到审判这个阶段。 雷克没有挑起能不能出去的话头,双手抱拳道:“那就谢谢兄弟了。” 隐隐约约,有警报声传来,逐渐清晰。 “我去外面看看,可能是法院接你的车来了。” 雷克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手铐,将甘木言的一只胳膊和所坐的铁椅子拷在了一起。 甘木言很理解地点点头。 早上七点半,林城法院的大门前开始聚集三三两两的人,大部分是网络媒体,他们是彤儿乐专门邀请过来的。 这些人无法进入法庭旁听,只能乖乖等在外面,他们来此是为了庭审结束后对夏寒月进行采访。 在他们的眼里,夏寒月的彤儿乐集团是受害者。 夏寒月也准备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告诉全林城市的婴幼儿教育企业,彤儿乐永远是这里的老大。 法庭内能容纳两百余人的旁听席已经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有林城市各大主流媒体的记者,有政界代表,有商业领军人物,还有部分知名律师。 除了这些人,楚芳菲和卓岚影、方美莹也接到了参加旁听的邀请。 她们,算是犯罪嫌疑人甘木言的家属? 既然有参加旁听的机会,她们自然是要来的。 八点刚过,法院大门徐徐打开,手持法院提前发的旁听证的人开始鱼贯而入,在接受过法警严格检查之后,他们走进法庭。 他们之中的有些人是被上级安排来此参加旁听,对犯罪嫌疑人是谁,又要判处什么罪,根本不在乎,就是带着看戏的心情来的,要不是法警不让带零食和饮料,他们绝对可以把这里当做电影院。 尽管冯薇已经提前说了,让楚芳菲她们放松心情,但是当这三位女子走进法庭,还是被眼前的庄严肃穆搞得惴惴不安。 旁听席和审判席之间象征意义大于实用意义的铁栅栏,仿佛可以将楚芳菲和甘木言阻隔于两个世界。 楚芳菲三人并未急于在旁听席中找到自己的座位,而是缓缓退出到走廊,法庭让她们感到无比的压抑。 她们刚才出现在法庭大门口时,就引来一片注视的目光。 也难怪,她们身着晨曦幼儿园的园服,红白相间,清新靓丽。 在这大雨来临之前灰蒙蒙视觉感官中,她们三个着实容易吸引那些好事的网络媒体的注意。 趁那些媒体还未回神,她们已经小跑着进入法院。 如此亮眼的装束,不引人关注也难,每个前来旁听的人,都会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她们,又在法警的督促声中快速收回,意犹未尽地步入法庭。 连永胜作为商界代表中的一分子,表情僵硬、心情复杂地来到走廊。 “你们也来了?”连永胜错过法庭入口,径直来到楚芳菲她们三个身边。 连永胜唇间微动,说出了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木言,他会没事的。” 这样无济于事的安慰,还是让楚芳菲忍不住眼泪打转,“我没事,您进去吧。” 已无话可说的连永胜带着些许愧疚扭身进入法庭。 甘木言对连宇航的保护,所谓的兄弟义气,也不过如此吧。 连永胜坐在了天源房地产董事长贺天源的身边,贺天源曾经与甘木言有过几面之缘。 作为一个纯粹的观众,贺天源心境平和得很,“老连呀,我看这次你这个小伙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连永胜看向空荡荡的法官席,强挤出一丝笑意,“人生路漫漫,谁还不错几步,我早就觉得他只做一个律师,屈才了,将来出来了正好去我那里帮忙,直接副总。” 贺天源听后,摇了摇头,嘲道:“一个律师,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抓,他还能有什么才?” 连永胜一时语塞,气得脸胀红,往后深深一靠,双臂环抱,不再说话。 定邦动力机械集团的夏定国和夏安邦同车来到法院,在走廊上与几个熟人寒暄几句后,神情轻松地进入法庭。 两人坐定后,夏定国抬头看了一眼顶部刺眼的灯光,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月月居然还报警了,真是小题大做,居然搞成这么大的阵势。” 夏安邦古井无波,说道:“现在的企业,都是在法律允许的框架下做事,月月报警维护自己企业的合法权益,无可厚非。” “呵呵。”夏定国冷哼一声,“我是怕外界会传月月的公司借着咱们集团的关系以大欺小。” “商场如战场。”夏安邦轻声一笑,说道。 “那个什么甘木言,玩得也不高明。” 夏定国提前打听了一下有关这个案子的一些情况,不屑地说道。 夏安邦眸色深沉看向前方,并未对甘木言做任何评价。 一辆亮黑色的奔驰s600稳稳停在了林城法院大门口,身着暗红色紧身职业西装的夏寒月,风风火火地走下车。 矫健自信的步伐,冷傲的眼神,直接将在门口等候的网络媒体震在原地。 她的身后跟着一副受气包模样的助理,他三步并作两步,明显跟不上自己所服务之人的节奏。 时间已到八点半,旁听席的座位十之八九已坐上了人。 “你们居然还有脸来?”夏寒月目如鹰隼,远远就看到了楚芳菲她们三个。 她走近她们,一手掐腰,居高临下地指着其中一人:“你们晨曦是不是不教小朋友何为无耻?” 夏寒月,这是在赤裸裸地侮辱。 楚芳菲眸中布满愤恨,却不想在这里和初次见面的夏寒月争吵。 方美莹死死抓着卓岚影想要举起的手,她练过武术,臂力要比卓岚影大得多,使卓岚影的手无法动上一动。 身后的助理也不想在这里生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唯唯诺诺地提醒道:“董事长,该进法庭了,庭审快要开始了。” 夏寒月无所顾忌地冷笑一声,得意离去。 她刚进法庭,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夏寒阳,心情极为复杂地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走廊上只有楚芳菲她们三个,显得孤单落寞。 她缓缓来到她们面前,咬着嘴唇,目光闪烁不定。 “我是夏寒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只能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夏寒阳微微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走进法庭。 楚芳菲她们三个面面相觑,卓岚影神情错愕,说道:“这两人是姊妹俩?” “你们三个还进来不,庭审马上就要开始了。”法警扶着门框问道。 三个人匆忙进了法庭,在旁听席最后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旁听席有些聒噪,除了与甘木言这个案子直接或者间接扯上关系的人神色认真外,其他人都和周围的熟人闲聊着,拉着家常。 除了早已布置好的固定摄像机,还有两台移动摄像机竖在旁听席的过道上,两个头戴耳麦的年轻人已经就位,一手握着控制摄像机摄像方向的手柄,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法庭内明亮的灯光突然一闪,接着便听到一声闷雷。 外面瞬间大雨倾盆,让很多人都猝不及防,等在外面的网络媒体纷纷返回到自己的车上,躲避着。 只有两个已经被浇成落汤鸡的女子奔跑着进入了法院大院。 刚才还在外面检查旁听证的保安已进入保安亭,紧紧贴在身上的律师袍向他们说明其中一个是来开庭的律师,保安望着屋外已经连成粗线的大雨,也没有再去核实她们两人的身份。 这场大雨来的恰是时候,不然冯薇身边的柳芊芊很可能被拦在法院之外,冯薇提前准备好的说辞用不上了。 作为甘木言案子公诉人的高影很自信地出现在了公诉人席,她身旁还有另一位出庭支持公诉的检察官。 冯薇站在走廊上,无奈地看着自己这身律师袍,又看了看经历过大雨洗礼,傲人身材暴露无遗的柳芊芊。 两人只能尴尬地彼此相视一笑。 此时,冯薇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法庭的书记员打来的。 冯薇轻轻挂断,向门口的法警说明情况后,在旁听席众人的惊讶声中,坐到了辩护人席上。 发间的雨水不停地滴在面前的桌子上,冯薇只好从包里拿出纸巾,擦着自己的头发,并拂去桌子上的水。 一边擦,她还不时向旁听席张望,寻找着楚芳菲她们的身影。 卓岚影微微站起身,向冯薇那边招着手。 冯薇手中攥着纸巾也招了下手,像一个举着白旗的残兵败将。 不只是旁听席中的人,连公诉人席的高影,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律师,都掩饰不住笑了出来。 “就这儿?我看这律师除了胸大,没有别的了。” 不知谁说了一句,声音有些大,又引得旁听席一阵哄笑。 冯薇抬头,举手将额前湿发向鬓边一撩,露出那坚毅的眼神,这种雨,怎么可能影响她的状态。 她将一个用透明塑料小袋子装着的优盘拿了出来,用手抚摸着,确定没有进水后放到了面前。 法庭隔音效果不错,虽未彻底挡住雷声,但警笛声在这里变得微不可闻。 已提前步入法庭的书记员开始站在书记员席上宣读庭审纪律。 旁听席这时才慢慢安静了下来,整个法庭变得冷肃,每个人不由生出敬畏之情。 身着威严法官袍的审判长、审判员和陪审员入席。 审判长是武平区法院的,虽然开庭地点设在市法院,但是依然是区法院的一套人马来组成合议庭,公诉方也是区检察院的。 审判长重重敲下法槌,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法庭,震荡人心。 “现在开庭,带被告人入庭。” 随着审判长一声令下,旁听席面对庭审席一侧的门被打开。 第88章 庭上反击 顿时整个法庭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门口。 两名身材挺拔明显是军人出身的法警将甘木言押了进来。 “甘......” 卓岚影马上转身捂住了楚芳菲的嘴。 楚芳菲无法自已地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甘木言听到了楚芳菲的声音,却没有扭过头去寻找,而是像没听见似的,步履沉着来到被告人席。 审判长眼神犀利,瞪向楚芳菲的方向,让她们三人同时身子一凛,楚芳菲更是强压下眼泪。 法警将甘木言的手铐打开,甘木言坐在被告人席的椅子上。而后,法警 神情严肃地端坐于他的两侧。 现在,林城市不知有多少万人正在观看着这场直播,甘木言从没有这样被人们熟识过。 在审判长核实甘木言基本情况的时候,摄像机给了甘木言一个大大的特写。所有通过直播观看这场庭审的人,居然会有背后凉飕飕的感觉,因为他的笑很是阴诡,就像是一个邪神。 介绍完合议庭、公诉人和辩护人后,审判长又告知了甘木言的权利。 甘木言对这套流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简单地回答了“我知道”“不申请任何人回避”等几句简短有力的话。 庭审迅速进入法庭调查阶段。 检察官高影宣读起诉书。 甘木言没有认真听,望了一眼颇有诱惑味道的冯薇,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又将目光落在审判长胸前那大大的天秤徽章上,心中暗道:“彤儿乐,在这里,你的一切关系加持都是白费,只有那枚天秤代表公平。” “起诉书中指控事实是否存在,指控罪名是否成立,是否自愿认罪。”审判长盯着目光游离的甘木言问道。 甘木言这才收回思绪,挺了挺身子,铿锵有力地回答道:“起诉书中指控事实不存在,指控罪名不成立,我无罪!” 旁听席立即传来一阵嘘声。 审判长眼光顷刻间变得冷厉,敲了敲法槌,让旁听席肃静,提醒法警维持好旁听席秩序。 这还用说吗? 甘木言,当庭翻供! 对于这样的情形,审判长已有应对,冷静地让公诉人对甘木言进行发问。 结果可想而知,甘木言对他们的发问,持一个完全不认可的态度。 随后该冯薇发问,冯薇此前小动作不断,不是拧律师袍的袖口控水,就是在桌子底下把潮湿的高跟鞋脱了,有藐视法庭之嫌。 “我没有可问的。”冯薇对着审判长说道。 旁听席的人逐渐认真了起来,因为甘木言的翻供,庭审难度增加。 他们完全是看稀罕不嫌事大。 夏寒月嘴角挂着冷笑。 甘木言,这个时候才开始挣扎,是不是已经晚了? 虽然甘木言在法庭上并不老实,但检察官高影还是有着相当的自信,毕竟她这里有充足的证据。 到了举证、质证阶段,高影沉稳地向法庭出示了甘木言购买卡片的淘宝订购记录、聊天记录,还有散发卡片的人的证言。 出乎高影的意料,甘木言痛快地承认了这些证据的真实性。 冯薇对这些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高影接着按照庭审程序,出示了几份与彤儿乐相关的证据,包括彤儿乐幼儿园老师的证言,彤儿乐因为甘木言的行为信誉遭受损失的一些记录。 甘木言直接说这些证言是在弄虚作假,当发现出具证言的其中几个老师正是他曾经接触过,在他面前大谈优惠政策的老师时,他的内心竟有了几分喜悦。 冯薇觉得时机快到了,开始认真了起来。 “辩护人,是否申请调取新的物证。”审判长问道。 冯薇一笑,将面前的优盘举起,声音高亢,“尊敬的审判长,我这里有新的物证,证明我的当事人是被冤枉的,这一切,都是彤儿乐教育集团在颠倒黑白。” 审判长面容平静,但已是如坐针毡,暗骂一声,有证据怎么不早早拿出来。 庭审直播,审判区内的每个人都在被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法律的尊严。 “尊敬的审判长,这里面的视频影像决定着被告人有罪还是无罪,也决定着象征正义的天秤是否有所倾斜。”冯薇又说道,站在了公平公正地高度,逼着法官来拿自己手中的证据。 审判长心中没底,没提前看过优盘里的内容,当庭质证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他拿不准,但是看目光坚定的律师冯薇,他有着不祥的预感。 按照以往,他完全可以宣布休庭,然后对新的证据进行核实。 可现在是庭审直播,多少万人都在盯着屏幕,如果休庭,暂且不说是不是庭审事故,就是这些观众会不会认为这之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猫腻,后面也需要好大的力气来解释和澄清。 一时拿不定主意的审判长摆了摆手,招呼过来旁边的审判员,头挨着头商量了起来。 旁听席又开始骚动起来,他们对庭审程序极少了解,对审判长这样的举动更是莫名其妙。 法庭外雨势渐渐小了下去,天空的颜色开始从深灰转向灰白,这说明快要放晴了。 几个手提着兜子的女孩子开始出现在法庭外,她们的兜子鼓鼓囊囊,一看便知装了好多东西。 法庭内,审判长需要快速作出决断,他拖的时间越长,对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利。 不管前面的刑事诉讼程序如何,在他这里,唯一要做到的,就是不能错判。 当摄像机要拉近拍摄审判长时,审判长结束了和审判员的讨论,敲了一下法槌,旁听席再次安静。 “请法警提取辩护人提供的证据。”审判长低沉地说道,眼神复杂又无奈。 优盘里面的视听资料,在法庭内被公开播放,一段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 视频中,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父母带着孩子来到彤儿乐国际幼儿园,声称他们的孩子是在晨曦幼儿园入托,听说这里有专门针对晨曦幼儿园学生的优惠措施,想咨询一下。 彤儿乐的老师在核实了学生的身份学籍后,才放下心来,将那所谓的优惠措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内容总结起来,和甘木言散发的小卡片上面的文字内容相差无几。 一段视频播放完后,无论是审判席还是旁听席,都是死一般的安静。 旁听席的人,回过味来了,公诉方刚才出示的部分证人证言和视频里播放的内容不相符,更是截然相反。 旁听席上的夏寒月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怨毒的眼神直射着甘木言的后背。 连公诉检察官高影都傻眼了,她明白,如果这视频是真的,别说什么量刑,就是定罪都是希望渺茫。 她突然想起来那时李青对她的劝告,一时间,懊恼的情绪萦绕心头。 审判长瞅了一眼摄像镜头,示意公诉人对该视频证据发表意见。 “我怀疑,这视频中的幼儿园老师是在被告人的威逼利诱下说出了这番话。”高影即使很明白这段视频毫无威逼利诱的影子,但她不得不这么说。 审判长内心焦灼,恨不得快点结束这场煎熬的庭审。 “请被告人发言。”审判长语速很快地说道。 “这优盘里共有十一段视频,彤儿乐教育集团在林城四个区的彤儿乐国际幼儿园一共有十二家,我冒充晨曦幼儿园孩子的家长去了其中的十一家,视频上显示着时间和经纬度,我既不会弄虚作假也不会威逼利诱,这才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真正的所作所为,而彤儿乐教育集团召开的所谓新闻发布会和报警,无疑就是他们利用某些关系搞得一出颠倒黑白的闹剧......”甘木言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却被审判长无情打断。 这次庭审直播,主要目的就是普法、推进司法公开和对外宣传林城市的营商环境,如果甘木言再说下去,那肯定会“抹黑”林城的营商环境。 庭审结果已经向另一个方向发生了急速转折,无法阻挡。 宣传卡片上的内容,已经不是刚开始的无中生有,而是对客观事实的陈述,甚至都不带一丝夸张的成分,既然是这样,损害商业信誉就无从谈起。最多只能算是两家企业不用常规套路的竞争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夏定国探着身子看着已经定格在最后一帧的视频画面,自言自语道。 他心中有着不安,有着对女儿夏寒月的担心。 他缓缓回眸,寻找了夏寒月的身影。 夏寒月已是面目苍白,瘫坐在了座位上。 如果说刚才的楚芳菲还担心着甘木言,那现在的她只有浓浓的醋意。 那个扮演甘木言妻子的女子是谁,为什么他们两人能那么默契,像是认识很长时间的样子。 “审判长,我还需要申请一位证人出庭,这位证人就是视频当中扮演被告人妻子的柳芊芊,她可以进一步证明视频的真实性。她此时正在庭外等候。”冯薇不紧不慢地说道。 甘木言真正地放松了下来,自己终于在众人面前揭露了彤儿乐的丑陋面目。 这样的结果,不枉他几个月的筹谋。 庭审进展到这个阶段,审判长反而淡定了下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法警带证人上庭。 柳芊芊平静地走进法庭,稳稳地站在了证人席上,虽然跟冯薇同样被大雨浇淋,但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美感,吸引了一些从旁听席投射过来的色眯眯的目光。 “我叫柳芊芊,是林城舞蹈艺术学院的老师,副教授级别,我跟被告人是朋友关系。”柳芊芊微微颔首,语速平稳地说道。 在审判长和公诉人的轮流询问下,柳芊芊不慌不忙地将事情的经过如实说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早早把这些视频交给公安机关?”审判长严肃地问道。 “我联系不上甘木言,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办案单位,我也是昨天才联系上冯律师,因为她是甘木言的徒弟,我们曾经见过几次面,留有联系方式。” 柳芊芊这么说,是她跟冯薇反复商量好的,虽还是漏洞百出,但已不重要,谁会去深究,深究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夏安邦凝视着甘木言的背影,对这小子兴趣增了许多。 明眼人一看便知,一开始甘木言就是在做局,这个局虽然并不高明,但却利用了多方的关系,有公安、有检察院,更有彤儿乐集团。 心情最为复杂的莫过于夏寒阳,她担心着甘木言,却也担心着夏寒月。她盼着甘木言能够安全,但也不想彤儿乐受到冲击。 彤儿乐集团已经颜面扫地,如何去弥补夏寒月犯的错,是夏寒阳不得不去考虑的事情。 “休庭!” 审判长法槌落下,带着审判员和陪审员离席。 看热闹的,不在乎结果,看门道的,已意识到结果。 夏寒阳和助理将如受了沉重打击的夏寒月搀扶起来,夏定国也慌慌张张地来到宝贝女儿身边。 几人一起用力,才将夏寒月搀至法院大院。 被彤儿乐集团邀请来的网络媒体,已经聚在法院大门口,等着夏寒月发言。 那几个在庭审半中间出现在法院大门口手提着兜子的女子,开始从兜里掏出已经提前准备好的物品,一个手掌心大的光盘,光盘上面还贴有一张甘木言曾安排人散发的小卡片。 光盘里的内容,就是冯薇向法庭呈上的优盘里的视频文件,还有彤儿乐召开的那两场将自己作为受害者的新闻发布会视频。 这些内容组合起来,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女子们将手中光盘散发给从法院出来的人,也包括那些曾经助纣为虐的网络媒体。 双眼无神的夏寒月看着等候在外拿着手机、摄像机的网络媒体,感觉他们就像是一张张催命符,抢着要夺走自己的命一般。 她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头痛欲裂,胸前犹如受着重锤的敲击,一股翻江倒海般的液体从腹腔涌入食道,直冲口腔。 夏寒月弯着腰,探着身子。 哗—— 一口鲜血被她吐了出来,染红了面前的一大片地块。 惊恐万分的夏寒月双目紧闭,晕厥了过去。 第89章 几家欢喜几家忧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夏寒阳和她的爸爸大伯。 “月月!月月!”夏定国面带惊慌之色,将夏寒月抱在怀里,冲向等候在外的集团轿车。 轿车快速启动,轮胎卷着白烟在众目睽睽之下驶向公路。 这一幕,被那些媒体一秒不少地拍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发布到了网络上。 人群慢慢散尽,楚芳菲、卓岚影、方美莹和冯薇最后从法庭走了出来。 柳芊芊在做完证之后,悄悄离开。 那些散发光盘的女子其实是晨曦幼儿园的老师,在东西发完之后,迅速撤离。 这都是甘木言的安排。 天已放晴,初霁之后的阳光温暖柔和,微风拂过湛蓝的天空。 此时的晨曦幼儿园,头上的阴霾,所受的委屈和误解,统统一扫而空。 冯薇没有一丝怵意,在休庭之后和审判人员及公诉人员进行沟通,虽然招致了白眼和埋怨,但是毫无疑问,甘木言很快会被无罪释放。 甘木言被带回警车,准备押还与看守所,虽然是大获全胜的情形,但他却心如止水,开始谋划着金小朵以后的事。 今天这一仗,不可能打不败彤儿乐,甚至都不能让它元气大伤,但至少可以让它老实一阵子,再对晨曦幼儿园下手的时候会有所顾忌。 行驶出法院大门的警车与楚芳菲她们擦肩而过,伴随着警报声急速驶离。 甘木言透过贴了膜的暗黑色车窗,看了一眼身着晨曦幼儿园园服,显得青春恬静的楚芳菲。 夏定国手足无措地抱着夏寒月,坐在副驾驶位的夏安邦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不要顾忌违章。 夏寒阳开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却被越拉越远。 当她来到医院,夏寒月已经被推进了急诊室。 坐在急诊室外,夏定国双手颤抖,六神无主,见到夏寒阳,才急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那个什么晨曦幼儿园污蔑我们彤儿乐嘛,怎么会这样?” 站在一侧的夏安邦面色幽冷,金丝边眼镜后面的目光如无波古井,冷静,冷酷。 夏寒阳坐到夏定国旁边,握着他那因为担心而变得冰凉的双手,无声地安慰着。 甘木言做事真是绝,夏寒阳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居然在庭审直播上做文章。 夏寒阳现在想想,明白了,甘木言早就给彤儿乐下了套,就看彤儿乐往里钻不钻了,他似乎算准了,以夏寒月的性格,肯定会那样做的。 她突然不安起来,那次在西餐厅,她与他的见面,之间的对话,是不是也被完完整整地录下来了,是否也被当做证据交给了公诉人和法官。 “爸,我一会儿得回彤儿乐,还有很多的事要处理。”夏寒阳抬头望向夏安邦。 今天,林城市的雨是下完了,但是迎接彤儿乐的暴风聚雨,才刚刚到来。 “去吧,这里有我呢。”夏安邦轻拍着夏寒阳的肩膀说道。 没有多久,急诊室的门打开,抢救夏寒月的医生走了出来,神色平静。 “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了?”夏定国起身拦住医生。 “没什么大事,可能是病人长期不吃早餐的原因,导致的胃溃疡,又受了些刺激,产生了胃痉挛,先办理入院手续吧。”医生说道。 夏寒阳心中稍安,至少夏寒月这边的病情不重。 “你走吧。”夏安邦催促道。 夏寒阳离开了医院,在去往彤儿乐集团本部的路上,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 一到彤儿乐的会议室,各部门主管已经等在了这里。 她直接撤掉了法务部主管。 “大家都不要慌,这次的事由集团兜底处理,你们安心做好本职工作,涉及到相关部门的各种处罚,集团会一并承担。” 夏寒阳先稳住队伍的军心,这个时候,集团本部千万不能乱。 “公关部,我要亲自召开新闻发布会,时间就定在一个小时之后,记者能联系到谁就联系谁,还有那些刚才聚在法院门口的网络媒体,一并请来。” 夏寒阳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她必须尽快扭转彤儿乐被动的局面,只能兵贵神速,时间精确到分钟。 一连安排了好几件事,夏寒阳最后又对坐在自己最远处的温婧说道:“温园长,联系林城四区十二家彤儿乐的幼儿园,要求所有老师三个小时后到咱们那里的会议室开会。” 温婧回了一声:“收到。” 散会后,夏寒阳神情疲惫地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居然有些神情恍惚,不得不扶着办公桌稳住身子。 身为集团业务经理的叶军敲了敲夏寒阳办公室的门。 “进来!” 夏寒阳挪到老板椅上,双肘支着办公桌,双手揉着发青的眉头。 叶军面带平静,不言一语,坐在了离夏寒阳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办公室内安静得犹如远离尘世。 曾经叶军与夏寒阳配合,帮着夏寒月摆平了很多事。这次夏寒阳召开紧急会议,在会议上并未给叶军安排任何工作,这让叶军很是不解。只能在会后来到夏寒阳办公室,看看她有没有不便在会上说的事让自己去处理。 “唉——”夏寒阳忍不住叹了一声,看向面无表情的叶军。 “事情总会过去的,彤儿乐垮不了。”叶军手指弹在老板桌上,发出很有节奏的清脆声音。 在彤儿乐,夏寒阳和叶军看着身处高位,其实没有什么权力,只能听令于大权独揽的夏寒月,但是他们并不赞同夏寒月对彤儿乐的管理方式。 叶军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只能明哲保身,对夏寒月一些过分的安排能推就推,能躲就躲。但他对夏寒阳却很看好,喜欢她不冒进、稳扎稳打的性格,由她作为彤儿乐的领头人,才能让彤儿乐健康发展下去。 彤儿乐现在的发展,步子大步子急、急功冒进,出事是必然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夏寒阳苦涩地笑着,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对彤儿乐来说,这不是一件坏事,彤儿乐总不能一直这样发展下去。”叶军很客观地说道,他真的不担心什么,认为这是修正彤儿乐前进方向最好的时机。 夏寒阳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又不敢过于乐观。她只是暂代董事长之职,夏寒月病愈回归,可能又是老样子。 叶军眼神犀利,看出夏寒阳的隐忧,收腹挺身,直视着她,说道:“夏寒月只能将彤儿乐带向歪路,让彤儿乐一直以无根之木的样子畸形发展,总有一天会轰然垮掉。要想彤儿乐真正做大做强,只有一条路,就是换掉夏寒月,由你掌控彤儿乐,或者你做董事长,请专业的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彤儿乐。” 办公室就他和夏寒阳两个人,就算说的有些“大逆不道”,也不会有泄密的风险。 叶军的话在理又实诚,但这让夏寒阳更加头疼。老实说,夏寒阳并不想跟大伯和父亲一样,经商,尽管她骨子里带着不容小觑的优秀基因。她还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回到大学做个老师。 让她去做董事长,她不是没能力,而是不想。 “这个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处理掉。” 叶军听出了夏寒阳话语中的反感,急忙换了个话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去处理的事?” “暂时没有。”夏寒阳直白道。 “那好,有什么事尽管安排。” “我知道了。” 叶军悻悻地离开了夏寒阳的办公室。 庭审结束,无论是民间还是官方,都在从不同角度关注着甘木言的案子。 首先是那些自以为是的网络媒体,曾经一边倒地投向彤儿乐,现在又几乎一边倒地偏向晨曦,简直毫无底线可言。 甘木言提供的视频和彤儿乐的两场看似正义已经被证明是笑话的新闻发布会放在一起,并被有针对性地剪辑拼接,挂在了互联网上,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快速传播。 彤儿乐在林城婴幼儿教育的圈子里本就极为脆弱的信誉,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夏寒阳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脑海中构思着一会儿召开的新闻发布会自己的说辞。 回到晨曦幼儿园,卓岚影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太解气了,一直积压在胸中使自己始终无法自由呼吸的那股浊烂之气终于一吐为快,顿时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方美莹神色平静如镜,将消息通过微信发给了范玲梅。 身在林城师范的范玲梅,在庭审刚刚结束时便通过网络了解到了结果。她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起身望向窗外,目光幽深慈宁。 甘木言,有意思。 冯薇原打算着回律所,在林城法院大门外即将与楚芳菲分开时,却被她拉住,一同回到了晨曦幼儿园。 楚芳菲将冯薇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随手将房门反锁。 冯薇目光一凝,不知楚芳菲要做什么。 “你坐下,我有些事想问你。”楚芳菲目光严肃,醋意浓浓。 莫名其妙的冯薇只能坐到楚芳菲的对面,曾经甘木言总是会坐在这个位置上。 “你问吧。”冯薇突然露出那种并不真诚却很职业的微笑。 “那我就直说了,那个柳芊芊是谁?” 搞什么呀,问这个用得着神神秘秘的嘛。 冯薇搞清楚了楚芳菲的真实意图,放松了下来,身子一弯,看着含着丝丝怒意的楚芳菲,笑道:“那是甘木言的朋友,他们两个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你别多想。” 楚芳菲对冯薇的解释并不满意,可以说是不相信,“你没说实话。” 这是打翻了醋坛子,冯薇不去做无用的解释,目光柔和地看向楚芳菲,“这是实话,甘木言会很快从看守所出来,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可以去问他。” 关于柳芊芊的事,由甘木言向楚芳菲解释,更合适。 不死心的楚芳菲换了个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就给我说说实际情况,算是我求你。” 硬的不行来软的呀,冯薇觉得这楚芳菲还挺可爱。 “他们的关系真的单纯得不能再单纯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冯薇很坦诚地看向楚芳菲。 楚芳菲对冯薇这样的回答依然不满意,可又无可奈何,冯薇像是知道一些事,可再一看,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我直接问木言吧。”楚芳菲莫然一笑。 她很在意柳芊芊和甘木言的关系,但是并不能因此而影响了自己和冯薇的友情。 快中午的时候,卓岚影敲响了楚芳菲办公室的门。 “中午我们一块吃个饭,庆祝一下。”楚芳菲一开门,卓岚影高兴地说道。 “不了,就不让你们破费了。”冯薇知道晨曦幼儿园起步不久,没必要让他们出钱请自己吃饭。 “不破费,就是让食堂师傅炒几个拿手的菜。”卓岚影的笑意如春风般温暖。 冯薇不再拒绝,借着楚芳菲开门的机会走了出去,来到了卓岚影的办公室。 幼儿园的小朋友吃饭较早,而且吃得少吃得快。 食堂师傅做好孩子的饭之后,慢悠悠地开始为卓岚影她们炒菜。 晨曦幼儿园五楼除了作为宿舍和办公室,还留有几间空教室,方美莹从会议室搬来两张双人桌子,拼出一正方形桌面,正好可以很宽松的坐下四个人。 彤儿乐的新闻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出现在媒体面前的只有衣着干练的夏寒阳一人。 她展现出的职场女强人的气场不弱于姐姐夏寒月,但她的气场显得温暖、友善,没有任何寒意。 各路媒体准备就绪,新闻发布会随时可以开始。 冷静的夏寒阳慢慢站起身,对着密密麻麻的镜头,语气柔缓:“各位媒体朋友,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很短,我只说以下三点,一是彤儿乐教育集团对因为这次事件而受到伤害的晨曦幼儿园诚恳道歉,对同样受到伤害的晨曦幼儿园的部分小朋友及其家长诚恳道歉。二是彤儿乐教育集团绝对不会推卸任何责任,诚恳接受各方批评和相关部门的处罚。三是彤儿乐教育集团将一如既往以做好婴幼儿教育为己任,将旗下的所有幼教机构办好,为广大信任彤儿乐的家长朋友们提供最优质的服务。谢谢大家!” 夏寒阳语速平稳地说完,接着深深鞠躬,最后转身离去。 就像她说的,这次新闻发布会很短,短到让人还没有将精神集中起来,便结束了。 随后,夏寒阳马不停蹄赶往幼儿园那边的会议室,十二家幼儿园的老师也要稳住。 第90章 释放回家 甘木言刚被送回林城二看,看守所这边就接到了从法院那边来的电话,让甘木言做好准备,今天释放。 最新出现的证据,不仅撕破了彤儿乐精心编织的谎言,也击溃了甘木言背负的罪名枷锁。 这样一个清白之人,没有任何部门敢让他再在看守所里多待一天。 雷克在办公室里自嘲地笑得合不拢嘴,笑自己为什么不坚持当初的判断,甘木言就不可能这么老实,不可能坐以待毙。 坐在雷克面前的铁椅子上,甘木言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的计划彻彻底底地实现了,脸上浮出了真切的笑容。 “甘木言,这次你到底骗了多少人?”雷克问道。 “不敢数,更不敢想,或者说,也不用想。”甘木言这次算是豁出去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老儿拉下马。 雷克熟悉法律,又是体制内的人,他很清楚,这次庭审直播,甘木言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翻案,得多少人受到牵连。 公安侦查不细、检察院监督不牢,错捕错诉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些,都需要人出来承担责任。 甘木言与雷克一样清楚,可他既没有退路,也不能心慈手软。 十年赚百亿,可不像吹气这么简单。金小朵刚成立不久就遇到彤儿乐教育集团这么强大蛮狠的对手,如果处处忍让避战,早晚会被吃掉,那甘木言这一年多的努力就要付之东流,后面他要承受的压力将会更大。 他,无论在多么强大的阻力面前,都没有退路可言,即使在这之中影响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也在所不惜。 但是,话又说回来,至少他保护了自己的那些就职于公检法的大学同学们。 雷克看向甘木言,感觉他似乎变了一些,随之又淡然了,谁能保证一辈子一成不变。 “你这次惹了那么多人,以后的律师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雷克提醒道。 对于此,甘木言已有打算,将来的重心就是如何将金小朵做大做强,而不是继续干好自己的刑事律师。 “呵,我倒不担心这个,大不了以后做个民事律师,不再跟公安、检察院的打交道,人还能被尿憋死?”甘木言开玩笑道。 “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你费这么大的劲,为啥非得跟彤儿乐教育集团过不去。”雷克笑问,一个刑事律师怎么会掺和到商业竞争当中,而且是相对冷门的幼教行业。 “这话你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不是我招惹他们,是他们一直来招惹我。”甘木言纠正道。 “那他们算是找错对手了。”雷克对甘木言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有些兴趣,但并不想在这里谈。 甘木言笑而不语。 “我刚得到消息,你今天就会出去,尽管如此,还是有些手续要走,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我不知道。”雷克说道。 “那你赶紧把我送进号子里,让我跟伙计们告个别。”甘木言很认真地说道,其实刚刚过去的庭审,他何曾不紧张,现在他倒有了些困意,今天能出去,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感到兴奋,他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雷克将他送回监室,说道:“到时候我来叫你。” 甘木言轻轻一笑,倒在通铺无所顾忌地呼呼大睡起来。 现在,他是号长,原来的号长已经被送往监狱服刑。 日头已然西斜,红霞娇媚,看守所周围的灯悄然亮起。 正当这里的大部分工作人员准备下班之时,一辆警车姗姗来迟,警车上的两位警察是来递交看守所释放甘木言的手续的。 甘木言手中提着个旅行包,包里除了进入看守所时被没收的手表和手机外,就是些不能再穿的衣物。 甘木言睡眼惺忪,像是还未彻底清醒过来的样子。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只有雷克坐在自己的车里等着他。 林城二看地处偏僻,这时已经没有了通往城区的公交车,出租车也很难打到,雷克正好下班,可以带甘木言回去。 甘木言坐在车里,从旅行包里掏出手机、将手表上弦对时戴到手腕上,然后将旅行包抛出了车窗。 他身上的这身衣物,也会在到家之后全部扔掉。 一路上,甘木言侧靠在车门上,不想言语,雷克认真开车,并未打扰。 “改天请你吃饭。”甘木言站在自己的公寓楼下,对着车内的雷克说道。 雷克做出了“ok”的手势,然后驾车离去。 甘木言回到公寓,直接脱光将衣服扔到了门外,走进了浴室。 一番洗浴之后,他换上一套新内衣,穿上睡衣躺在卧室的床上。 虽然小两个月没有回家,但是这里的所有都一尘不染,可想而知,楚芳菲经常回来打扫。 楚芳菲每次回来,就会被巨大的悲伤所包围,会回忆和甘木言在这里度过的美好时光。 甘木言想楚芳菲了,他很想将她从晨曦幼儿园叫回来,以解自己相思之苦,可他又着实对此时安静短暂的生活很享受,便将已经握在手中的手机抛向了一边。 明天就能见到楚芳菲了,也不在乎这十几个小时。 窗外的霓虹灯开始亮起,五彩斑斓地照进未拉避光窗帘的卧室。 甘木言起身,看向窗外。 林城,是座美丽,也很有魅力的城市,总是让人流连忘返,虽已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城市,但这里的生活节奏快慢相宜,环境舒适,落户容易,最重要的是这里有着唾手可得的机会,只要努力,总会有属于你的一片天空。 甘木言伏在窗前,贪婪地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建筑,映在眸中的画面,无不透着现代气息。 正当甘木言沉浸其中不得自拔的时候,清脆的开门声将他拉了出来。 “木言,你在屋吗?” 是楚芳菲,甘木言不由心中一喜。 “我在!”甘木言走出卧室,随即被楚芳菲抱住。 楚芳菲并不知道甘木言今天要回来,只是她上午从法院出来后,心中就有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喜悦,一种好事要发生的预感。晚上躺在幼儿园的宿舍,总是兴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跟卓岚影说了一声,独自开车回家。 走到家门口看到一堆衣服,她一眼便认出这是上午甘木言在法庭上穿的,她不敢相信他已经回到了家。 她那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的手指按在指纹锁上,房门应声而开。 甘木言不再压抑自己,将楚芳菲抱到了床上。 “说吧。”两人精疲力竭后,楚芳菲趴在甘木言的胸膛上,说道。 “说什么?”甘木言轻抚着楚芳菲那顺滑无比的秀发。 “你跟柳芊芊到底什么关系?”楚芳菲用手指掐着甘木言胸膛上的肌肉问道。 “怎么说呢,她跟甘木言大学就相识。”甘木言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说道。 楚芳菲猛然意识到自己逻辑上犯了一个错误,匆匆坐起,靠在了床上。 甘木言支起身子,与她并肩而坐,“芳菲,我来到这个世界也才一年有余吧,我的灵魂和记忆全部进入到甘木言的体内,也继承了他之前记忆,柳芊芊其实是真正甘木言结识的,就连连永胜、连宇航、冯薇这些人也是真正的甘木言结识的,我只是借着甘木言这个身份继续将这些关系继续维持下去而已。我说的这些,你是否明白?” 甘木言和楚芳菲作为彼此相知的两个穿越者,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两个都无法断定这里到底是虚幻,还是另一个现实世界。 楚芳菲来到这里,是为了体验爱情,而甘木言来到这里,显然要沉重得多,他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赚足够多的钱。 楚芳菲豁然开朗,她不管过去的甘木言认识谁,她只需要面前的甘木言。 现在的甘木言能与过去的甘木言有效地衔接起来,而不被其他人所看穿,那两人的性格应该大同小异。 她的醋意,如风般吹散。 “那你能给我讲讲,他们两个是如何相识的,是否谈过恋爱?”楚芳菲很想知道,在过去的甘木言身上,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 发生在柳芊芊身上的事,可不有趣。 甘木言将楚芳菲搂在怀里,找着借口,“柳芊芊的事,应该是过去甘木言的一个隐秘,我就算拥有他的身体,可以查询他的记忆,但是他和柳芊芊之间的很多事,就像是被锁进了保险柜里,我总是记不起来。我只能说,他们两个的关系,很不错,但又不像是曾经做过情侣。” 柳芊芊的事,甘木言想,就算是真正的甘木言,也不会讲给他女朋友听吧。 楚芳菲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庭审之后不到一周,检察院撤诉,甘木言的案子就此终结。 接着公安、检察院等部门针对此案进行了自查自纠,对相关人员进行了责任追究。 甘木言从看守所出来之后,表面上很老实,没有因为被错捕错诉而申请所谓的赔偿。毕竟是他做局,不能得寸进尺。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一些部门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以律师行为失当为由,暂扣律师证六个月,也算是为那些无辜入局的部门出了口恶气。 暂时不能执业的甘木言,反而更加轻松,可以短时间内全身心投入到晨曦幼儿园这边的工作中。 对比起来,彤儿乐这边就要受伤得多,几个当初做伪证的幼儿园老师被行政拘留,这还是夏寒阳借着定邦动力机械集团的关系,硬是将大事化小,没让这些人进一步面临牢狱之灾。 工商部门以彤儿乐教育集团不正当竞争为由,对其做出了罚款一百万元,并在集团官网上公开对晨曦幼儿园赔礼道歉三个月的行政处罚。 晨曦幼儿园并没有乘胜追击,当时庭审结束在法院外发完视频光盘之后,就偃旗息鼓,既没咄咄逼人,更没有在互联网上推波助澜,颇有些以德报怨的味道。 尽管夏寒阳亲自出面承认错误,彤儿乐在平息网络舆论这事上也是费尽周折,但总是有一股势力在刻意引导网络舆论,紧紧咬着他们,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还好,彤儿乐还是以高出对手好几个数量级的财力占据优势,让对手知难而退。 这场风波,渐渐平息。 让夏寒阳万万没想到的是,按下葫芦起来瓢,夏家又出了问题,夏寒月苏醒之后,精神状态一直异常,经过精神科医生的诊断,确诊为精神分裂症。 夏定国如遭雷击,整个人短时间内衰老了很多,几番思量过后,准备将女儿送到国外治疗。 这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内,彤儿乐教育集团都得由夏寒阳主持着。 这段时间夏寒阳掌权彤儿乐,的确给彤儿乐带来不一样的改变,所有在本部工作的员工都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她抓大放小,并不贪恋权力,让每位高管都有活可干,而且稍稍纠正了彤儿乐的前进方向,将全国的彤儿乐连锁幼教机构的收费降低了百分之三十,价格低了,生源比以往好了些。 第91章 股东会议 金小朵的几位股东,范玲梅、卓岚影、连宇航和甘木言齐聚范玲梅的办公室,此外还有方美莹,他们各个神情悠闲轻松。 甘木言已被释放半月有余,因为暂时不能从事律师行当,他又闲不住,只能一天到晚上网查资料,储备知识,之前在看守所里又安静地想了很多事,脑子中已经有了些成熟或不成熟的想法,所以他主动将将金小朵的几位股东聚在一起,和大家交流沟通一下,就当是开一个股东会议。 “这些天,包括我在看守所的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何将金小朵快速壮大起来。”甘木言开口说道,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我有几点想法,需要跟各位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范玲梅注视着甘木言那坦然自若的眼神,说道:“你尽管说,没什么行不行的,只要对金小朵的发展有好处,可以试试。” 有了他们之中最年长者的支持,甘木言来了底气,直接说道:“我在看守所里,偶然间看到一本关于知识产权的书籍,在里面本来也没事,我就随手翻阅,结果还真看进去了,对我启发挺大。我觉得范教授的这套婴幼儿教育理论,已经自成系统,可以独立使用。实际上咱们晨曦幼儿园也在将范教授的这套理论进行实践运用,结果表明效果特别好。” “这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范玲梅谦虚地插了一句,甘木言借着这个空档喝了口茶。 “卓岚影、方美莹和幼儿园的各位老师不辞劳苦,不断地对这套理论进行分拆细化,制作了很多课件,又形成了具有不同的教学内容的课程体系,使这套理论越来越丰满和完善,越来越具有可操作性。”甘木言说道。 这是对晨曦幼儿园老师们努力的一种言简意赅却又相对全面的总结。 卓岚影眼含笑意,看向同样微笑着的甘木言。 甘木言错过卓岚影的眼神,突然话锋一转,“正是因为有着很简便的操作性,我就在想一个问题,要是其他的幼儿园在没有深入学习范教授这套婴幼儿教育理论的情况下,得到我们的教学课件之后,是不是也能教出跟我们幼儿园具有相同能力的孩子?” 对于甘木言的问题,在座的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同的答案。 甘木言观察着他们表情的微妙变化,等待着答案。 范玲梅一向惜字如金,只是微笑着看着,没有要发言的意思。 卓岚影对范玲梅的婴幼儿教育理论的理解比其他人要深刻,所以她短暂思考过后,说道:“范教授的理论,是一套从我国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汲取的优秀育儿经验,通过结合极少部分西方幼儿教育理念,汇聚而成的一套适合我国儿童半周到六周岁发展的教育体系。如果老师们不接受系统的培训,建立起宏观的教育思维,只是通过课件去生硬地教学,那教出来的孩子行为上可能与我们幼儿园的孩子差别不大,但是在内心深处驱动力的产生上会有区别。” 甘木言开始迷茫,他在理解卓岚影的话上表现出了吃力。 “内心深处驱动力,指的是什么?”甘木言谦虚地问道。 他一点也不介意在这些人面前表露自己知识上的欠缺,不懂就问,不丢人。 “举个例子,咱们幼儿园的孩子,将路边的垃圾捡起来扔到垃圾箱,他心中就会有一个完整的维护公共环境不受破坏的理念,由这种发自内心的想法去驱动他做某事,他知道该怎么为,为什么为。而其他幼儿园的孩子,可能也会这么做,但是为什么这么做,他内心不太清楚,或者想法完全相反。” 卓岚影天天钻研范玲梅的笔记,认为这套理论内涵丰富,外延广阔,真地要把它学深弄透,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将来金小朵要持续稳定发展,核心竞争力就是范教授的这套理论,通过这套理论我们可以分解出多套课程,在懵懂的孩子心中种下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的种子。所以,我们就要将这套理论好好地保护起来。我个人建议,在我们的课程体系完成之后,以公司名义申请版权。”甘木言说道。 在知识产权保护上,甘木言走在了这些股东的前面。 他的想法让范玲梅心中一亮,赞同道:“好主意,这样可以避免被剽窃。” 因为职业的原因,范玲梅对剽窃深恶痛绝。她这么多年记在笔记本上的这套婴幼儿教育理论,并未以论文的形式发表过,她明白,如果这个笔记本上的内容被另外的一些人知晓,并以他们的名义公布于众,将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危机。 她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因为她都无法证明自己辛苦大半辈子所创的理论为自己所创。 如果申请了版权,那结果就该另当别论。 其他人一致同意了甘木言的建议。 “具体如何操作,到时候我会请律所的对知识产权业务比较熟悉的律师来帮忙。” 甘木言已经将如何进行版权申请的具体细节安排得明明白白,不需要其他人再操心。 这件事说完,短暂休息过后,甘木言开始说第二件事。 “金小朵要壮大,单单只靠一家晨曦幼儿园是远远不够的,它能给咱们提供的现金流极为有限,不足以支撑金小朵的高速发展。所以,我们得想方设法扩大现金流。”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是那种小富即安的人,十分认可甘木言的想法。 只是该如何扩大现金流,他们没有好的办法。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等着甘木言继续往下说。 甘木言微微一顿,注视着其他人,言语居然吞吐起来,“你们,没什么想说的,扩大现金流方面,你们应该也该有些想法才对吧?” 看着甘木言期待的眼神,这些人只是笑而不语。 方美莹不想让甘木言尴尬,笑道:“我们的想法大都比较简单直接,那就是在林城的其他城区,再建一个晨曦幼儿园,或者把我们一直想建的幼教中心建起来。但我们认为你应该不是这种想法。” 他们的想法,是一种顺势而为极为正常的想法。 甘木言听后,理解似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建议在林城再建幼儿园和幼教中心了,至少现在建,时机并不成熟。” 彤儿乐教育集团,依然是摆在晨曦幼儿园面前无法逾越的阻碍。虽然这次把彤儿乐打疼了打哭了,可终究没有伤筋动骨,而且这次跟彤儿乐是真的结下了梁子。 晨曦幼儿园将是彤儿乐集团今后一段时间主要针对的对象。 在林城再建晨曦幼儿园,或者建立金小朵的第一幼教中心,极有可能会受到彤儿乐那边或明或暗的阻挠。 范玲梅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做一下笔记,她不想甘木言卖关子,命令似地说道:“你就直接说。” 甘木言立即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范教授的婴幼儿教育理念,已经覆盖了半周岁到小学之前这段黄金时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继续向前或者是向后延伸一下。” 范玲梅不解其意地轻轻皱眉,说道:“继续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甘木言从前还真没看出来范教授还有如此着急的一面,耐心说道:“我最近经常扫网,看到一个项目挺新颖也挺火,我认为我们金小朵可是试着参与一下,那就是月子中心,它在南方城市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运营模式,也被大众所接受。” 月子中心?除了方美莹静如止水外,其他人都面露惊讶。 “这不可行吧,我们的主业可是婴幼儿教育,这月子中心,扯得有点远吧?”卓岚影慢慢地说道,透着些许不赞同的意味。 甘木言的这个建议,实在是天马行空。 范玲梅也怀疑月子中心的可行性,但并未提出反对意见。 带着笑意的甘木言不介意这时有反对的声音,他已经说过,这只是自己的想法而已。 行,就进行下去,不行,就当是说说,不影响任何。 “容我再解释一下,可以不?”甘木言笑道。 众人默许。 “月子中心,老实说,有一定的可行性。首先,月子中心是新生事物,有着很大的潜力,而且我粗浅地调查过,咱们林城四个区,还没有一家正儿八经的高端月子中心。但是,我们林城经济发达,有钱的人不少,他们有着这方面的需求。这就是说,我们不愁客源。其次,可以避免与彤儿乐正面交锋。” 卓岚影和方美莹是师范大学的大学生,又是幼儿教育专业,让她们教孩子,那很容易,可是甘木言提出的月子中心,她们极为陌生,有着自然而然的畏难情绪。 甘木言说完之后,静观其他人的反应,尽管他对创办月子中心这事有信心,但不奢求短时间内股东们可以达成一致。 有信心,不代表无风险。 范玲梅真不知道甘木言这脑子里装着多少东西,居然能想到让金小朵涉足月子中心这一新鲜事物。 她不反对甘木言的想法,只要对金小朵有利,她都不会反对。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连宇航是自甘木言被公安带走后第一次见到他,对甘木言既感激又愧疚。 在其他人态度不明朗的情况下,连宇航很想支持一下甘木言,而且他真地认为月子中心有着毋庸置疑的可行性。 如果月子中心的点子没有在这里达成一致,无法进行下去。连宇航倒想着和父亲及文倩姨商量一下,他们和甘木言将这月子中心建起来,一定能赚钱。 “这样,我们私下里可以继续商量,没必要今天就要出个结果。”范玲梅说道,她看到卓岚影明显对月子中心这件事摇摆不定,迟迟下不了决心。 一个刚从校园走出来没多久的女学生,机缘巧合就负责上了一家规模中等的幼儿园,管理这个幼儿园,她已经做得很好,但是让她以现在的经验和阅历去谋求金小朵的发展,还是为难她了。 但是可以看得出,卓岚影在努力权衡利弊,试图给自己一个答案。 “那我再说说我对月子中心的构想,让你们对月子中心有个相对明晰的认识,这样有利于大家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如何?”甘木言刚才说完自己的想法,感到有所欠缺,意犹未尽。 “说吧。”范玲梅笑道,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愿意听一个人说话。 “月子中心,不用详细解释,就是女人坐月子的地方。我们中国人,很注重坐月子,里面的门道讲究很多,我所知道的就有坐月子不能洗头,不让洗澡,有没有科学依据我不知道,但是生完孩子以后所得的病,却总能归咎于月子病。在大城市,月子中心已经悄然兴起,而且被大众所接受,有钱的公公婆婆,倒很乐意儿媳妇去月子中心坐月子,少了很多麻烦。做个月子,一般来说是三十天,但是在月子中心可以达到四十二天,收费至少十万起步。这费用,我说的是大城市的高端月子中心......” 范玲梅越听越疑惑,不是说甘木言说的那些她听不懂,而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像是有着很丰富的家庭生活经验。可据她所知,他与晨曦幼儿园的会计领证,也仅仅几个月的时间。 甘木言一口气说了十五分钟,将月子中心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对月子中心投建运营之后,能为金小朵提供的现金流进行了粗略的计算,数目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为之一动。 按照甘木言的设想,月子中心的运营相对独立,不用范玲梅她们操一点心,既不用出人更不用出力。 对她们来说,只赚不赔,何乐不为。 卓岚影听后,终于有十足的理由让自己下定决心。 一个字,干! 就这样,金小朵的四位股东在筹建月子中心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离开林城师范的时候,甘木言神清气爽。 “叔,我爸曾经就跟我说,你做律师太屈才了。”连宇航认真开着车,对坐在副驾驶的甘木言说道。 “你爸是在抬举我,我在哪里也不屈。”甘木言笑道。 怀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甘木言低头掏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温婧。 虽然她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园长,但是甘木言并未将她的来电与彤儿乐联系在一起,以为她又要说关于她弟弟温辉的事。 手机接通后,传来温婧的声音,“甘总,您好!” “甘总”这个称呼,让甘木言猛然意识到,她的来电,跟彤儿乐有关。 “温园长,您好!”甘木言同样客气起来,瞬间将两人的关系拉得足够远。 这边的温婧对甘木言有了一丝陌生感,直言道:“甘总,是这样的,我们夏总想约一下您,看您是否有时间?” 甘木言将车窗拉下,让外面的风吹进车内,犹豫道:“这个,不太好吧。” 彤儿乐和晨曦彻底撕破脸,夏寒阳约自己见面,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不合时宜。 “甘木言,怎么,现在这么胆小如鼠了,和我见一面怎么了,我能吃了你不成?”手机里传来了夏寒阳恼怒的声音。 “呵呵。”甘木言以干笑作为回应。 “你呵呵个什么呀,我现在在禾轩游泳馆,你爱来不来,我等着你!” “我......” 甘木言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了手机中传来的忙音。 他盯着已经黑了的手机屏幕,苦笑一声,示意连宇航路边停车。 “叔,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连宇航停稳车后,说道。 甘木言下车,对连宇航说道:“你忙你的吧,我得办点私事。” “那好吧。” 连宇航的车刚走,甘木言就随手召停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禾轩游泳馆。” 禾轩游泳馆距彤儿乐教育集团本部很近,夏寒阳最近这段时间,总是在这里游泳。 在这里,既能锻炼身体,又可以在有事的情况下快速返回集团。 第92章 游泳馆见面 甘木言不打算见夏寒阳,但是夏寒阳在电话里激他。 他不是不能容忍这样的激将,而是觉得应该把话在夏寒阳面前说得更清楚一些,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可以拒绝得理直气壮。 他刚下出租车,就见到温婧在游泳馆外来回踱着步,双手紧握在一块,显得焦急不安。 温婧眼角的余光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不远处,便将目光投了过来。 风度翩翩的甘木言的出现,让她心中一喜,像是看到救星一般。 “甘总!”温婧亲切地招着手叫道,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两人同时走近对方。 “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温婧欣慰地笑道,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 甘木言止步,看向禾轩游泳馆在阳光下显出深灰色的玻璃外墙,善解人意道:“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要在这里站很久?” 温婧面带羞涩,说道:“您还真说对了,快进去吧,夏总在里面等你。” 甘木言对夏寒阳将自己约到游泳馆有所警觉,这种警觉似乎是天生的,不需要通过什么迹象去推理发现,就是一种直觉。 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将手机掏了出来,递给温婧,“这个你先替我保管。” 温婧接过手机,小心收好。 甘木言又想了一想,确定没什么再要交给温婧,才继续向前走。 这里的游泳池是一个半标准泳池,池水干净,淡蓝清澈,微微荡漾。 游泳馆内没有其他人,既安静,又清凉无比。 这让甘木言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 站在泳池边,温婧停下脚步,指着泳池的另一边,说道:“甘总,你去吧,夏总在里面等你。” 甘木言沿着温婧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人裹着浴巾躺在一张墨绿色躺椅上。 暴露在外的雪白大长腿,充满了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甘木言匆匆扫了一眼,心中波澜不惊。 温婧默默退了出去。 “甘木言,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夏寒阳的声音在空荡的游泳馆内,异常清晰响亮。 甘木言顺着泳池向夏寒阳那边走去,“这倒没什么敢不敢的,只是不知道你让我来到底是何意,兴师问罪还是别的。” 夏寒阳冷眼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甘木言,起身迎了过去。 不知是故意还是意外,当夏寒阳与甘木言的距离越来越近时,她身上的浴巾悄然滑落。 洁白如玉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黑白相间的比基尼泳衣,让甘木言的目光无处安放。 “想看的话,大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夏寒阳迈着曼妙的猫步,边走边说。 甘木言不是好色之徒,可当一性感尤物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只是在夏寒阳面前,他就算装,也得装出个正人君子,装出个坐怀不乱。 他尝试着正眼看向夏寒阳,可这一看,还是让他产生了短暂的失神。 就这么短短几秒的功夫,夏寒阳已经来到了甘木言的面前。 夏寒阳趁甘木言不注意,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接着她一个转身就跳进了泳池,顺带着将甘木言拖下泳池,砸出一片慌乱的水花。 “你不要慌,这里的水浅,你只要站起来就行!”夏寒阳从水中探出脑袋,说道。 甘木言学过游泳,没有一丝慌张,听到夏寒阳提醒后,换了个姿势,站在了泳池内。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看着面前的夏寒阳,阴沉地说道:“这你就高兴了?” 夏寒阳没有回答,只是一笑,走到泳池边,踩着梯子回到岸上。 “我还是小瞧了你,所以我不得不防,这次你身上所有的摄像录音设备都不管用了。” 她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浴巾,披在了身上。 “我并不是每次见彤儿乐的人,都会准备那么充分的。”甘木言没有任何恼怒之意,笑道。 他出了泳池,有些狼狈地席地而坐。 还好,将手机提前交给了温婧保管,要不还真是麻烦了,手机里的资料,万一进水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抢救得回来。 夏寒阳将头发用浴巾擦得半干,看着甘木言湿漉漉的样子,很是解气。 即使他让彤儿乐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姐姐夏寒月也因此精神上出了问题,可夏寒阳却无法对甘木言产生任何恨意,更多的仅是一种怨。 那时她还担心自己与甘木言在西餐厅包厢里的那一番交谈也会被当做证据,后来她打听到,律师提交的视频证据中并没有这段视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最后一次交谈,你也录音录像了吧?”夏寒阳带着阴阴地语调问道。 甘木言脱下外套,白色衬衫变得半透明,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壮硕紧致的身材暴露无遗。 他很注重健身,没事的时候就会去健身房,他没有练就一身肌肉的远大目标,只想着让人看起来不那么臃肿就行。 作为一个律师,首先在外形上应该给当事人一种愉悦的视觉感受,而不是大腹便便、或者文文弱弱,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自己尽快取得他们的信任。 “是,一样是高清视频。”甘木言甩了甩上衣说道。 如此坦诚,让夏寒阳没了脾气。 “但是你别担心,我已经销毁了。” 事情已经过去,留着那份视频没有任何意义。 “真的?”夏寒阳带着怀疑的眼神问道。 “真的,又不是什么致命的把柄握在手中。”甘木言坦言。 夏寒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直男,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感到那么的不自在。 “甘木言,我可真没想到你还有阴险狡诈的一面。”夏寒阳咬着牙说道。 甘木言没有任何愧疚之意,理直气壮道:“对付你们彤儿乐,我还要秉持着善良的本心吗?我如果不这样,晨曦早被你们搞死了,我不该做些事,以求自保吗?” “你早就打算通过视频来对付我们了呗?”夏寒阳语调一挑,充满了鄙视。 “这还真不是,仅仅是为了自保,如果你们彤儿乐不苦苦相逼,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甘木言说道。 “鬼才信!” 夏寒阳这一句,听起来带着一些耍小性子的意味。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毕竟视频已经作为证据流传出去。我是个律师,知道证据的重要性,所以我拍下了这些视频,但我并没有打算要用,如果你们彤儿乐仅仅是召开个什么狗屁发布会,向我们晨曦泼脏水,我还真的不会就此拿出那些视频去反驳你们,但是你们报警了,居然要抓我,既然想把我往死里逼,我也就没必要再给彤儿乐脸了。”甘木言越说语气越强硬,越阴冷。 彤儿乐这次的所作所为本就是无理可说,听了甘木言这番话,夏寒阳更是哑口无言。 彤儿乐自始至终不是什么受害者,是无可辩驳的加害方。 “那你本可以直接向公安提供证据,这样你还可以早早地从看守所里出来。”夏寒阳很理亏地小声说道。 甘木言冷笑一声,“那时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是君子,更不是好人,我在司法这个圈子里,可是一个难缠的主,你不仁我就不义。” 夏寒阳明白了,甘木言这么做,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气势,当夏寒月主张报警,并真地报警时,结局就已经注定。 “彤儿乐受到了应有的处罚,算是遂了你的愿了。”夏寒阳坐在躺椅上,直勾勾地看着甘木言。 甘木言低着头,注视着身边湿漉漉的地面,始终未向夏寒阳这边望上一眼,只是用耳朵听着她说的话,并做着回答。 “这不是遂了我的愿,而是遂了那些这么多年来被彤儿乐欺压的林城市众多中小幼儿园的愿。” 甘木言的话虽然刺耳,但也是事实。那些幼儿园没有敢反抗彤儿乐的,但他们有着浓浓的怨气。 夏寒阳哪里会不清楚那些幼儿园对彤儿乐是怨声载道,但当真的有人当着自己面说出来这样的残酷事实,她的内心如惊涛拍岸,无法平静。 暖着一身湿得透透的衣服的甘木言,没有搞明白夏寒阳为什么要找自己过来,便问道:“夏总,你这次找我来,到底想干嘛,不只是聊天这么简单吧?” 这一段时间,夏寒阳忙得焦头烂额,终于将这次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才有一丝闲心来禾轩游泳馆游泳,然后就鬼使神差地让温婧给甘木言打去了电话,当她听到甘木言还不想来时,直接气急败坏地夺过手机。 就像一个谈恋爱的少女,非得找点事让男朋友过来哄似的。 “我只是想单纯地因为这件事向你道歉。”夏寒阳说不出让甘木言来此的真正理由。 “很郑重地道歉吗?”甘木言笑问。 “当然是很郑重!” “郑重到必须穿着比基尼。”甘木言戏虐道。 夏寒阳脸唰地一红,娇怒道:“甘木言,你真是讨厌,连聊天都不会!” 甘木言也察觉自己句句刚硬如铁,在这个彤儿乐名义上的二把手面前的确不太绅士,便语气缓和道:“道歉就不必了,其实这事跟你无关,你完全是在听命于你姐姐夏寒月,该道歉的是她,这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孤傲自大、刚愎自用导致的祸端,跟你其实没什么关系。” 夏寒阳目光黯淡,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夏寒月得了精神分裂,我大伯已经送她出国治疗了。” 甘木言最近一段时间对彤儿乐的关注不多,就算他留心,也不一定能知道这种隐秘的事。 夏寒月出国治疗,除了夏寒阳,彤儿乐集团没有其他人知道,集团内部的人只是认为夏寒月最近工作压力大,外出散散心,集团事务由夏寒阳代管。 甘木言不用猜也知道,夏寒月得病和自己实施的计划有着关系。 但这只是外因,内因还是她心里承受能力差,在背靠定邦这棵大树,觉得做什么都理所应当,一马平川,遇到这种事就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输得起,其实也是一种本事。”甘木言叹道,对夏寒月的遭遇没有任何同情可言。 夏寒月如此,与其说是甘木言一手造成,不如说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更何况,对于彤儿乐来说,这根本都不能算输。 夏寒阳对他的这句感叹深以为然。 甘木言突然站起身,裤脚还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话锋急转:“好了,就聊到这里吧,以后呢,咱们也别联系了,我们代表的是两家公司,还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关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刺刀见红,再说金小朵这边的股东里,女子较多,天生敏感,万一被她们发现我跟你有所联系,我也不好解释。” 甘木言抖落了几下潮湿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不顾忌夏寒阳盛怒的眼神。 “你站住!” 夏寒阳愤怒的话语在游泳馆内甚是清厉,真把甘木言震住了。 他只是稍作停顿,没有转身,接着又向前走去,“夏寒阳,咱们可以做个君子协定,我们金小朵两年内不在林城四区内添一家幼儿园,你们彤儿乐在这段时间内也别再找我们晨曦的麻烦,怎么样?” 夏寒阳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拼命要留住某人,却又被某人无情抛弃的怨妇,久久说不出话来。 甘木言从等候在外的温婧那里接过自己的手机,乘坐出租车潇洒离去。 温婧回到游泳馆内,看到一脸怨气,胸脯不停起伏的夏寒阳,将刚才甘木言让自己保管手机的这个小细节如实告诉了她。 这一说,犹如火上浇油,夏寒阳那双柳叶黛眉拧到了一块,怨怒地将身上的浴巾扯下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踩着。 甘木言,你这个奸诈狡猾的王八蛋! 第93章 父女交谈 夏定国神情颓然,头发短短半个月之内就全白了,眼神中藏着悲伤,一副受了沉重打击的样子。 夏寒月突发心疾,让身为父亲的夏定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与淡定。 “大哥,你别担心,现在医学发达,精神分裂症也不是不治之症。”坐在夏定国旁边的夏安邦拍着他的膝盖,安慰道。 “是呀,是呀,月月一定会好起来的。”夏安邦的妻子袁梅附和道。 夏寒月去国外就医,夏定国的妻子靳芳陪着一块去了,还算和睦的一家三口只剩下了夏定国自己,那种牵挂思念的潮水汹涌澎湃地冲击着他的内心,使他备受煎熬。 直到现在,夏定国都没搞清楚夏寒月到底做了些什么,会被这样处心积虑地针对。他都不敢去回忆那天庭审发生的事。 他已经不在乎什么是是非非,对对错错,只希望女儿可以尽快康复。 夏定国在夏安邦家里心不在焉地吃过晚饭,正当袁梅收拾碗筷的时候,夏寒阳回来了。 见到夏定国,夏寒阳先是一愣,不自然地挤出笑意:“大伯好!” 她多日未见夏定国,此时见到,觉得面前的夏定国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免担心他地身体。 夏寒阳的出现,让眼神晦暗的夏定国有了些许精神,“阳阳回来了,彤儿乐那边还好吧?” “还行,运营正常。”夏寒阳应付了一句,便先回自己的房间,换上居家服后,才又出现在客厅。 “大伯。”夏寒阳坐到夏定国身旁,“伯母和月月姐在国外,您可要注意身体,别让他们再为您担心,而且定邦集团也有一大摊子事需要您亲自处理,不管怎么说,您都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夏定国听得浑身腾起阵阵暖意,僵木的脸上有了些笑容,对着坐在对面的夏安邦说道:“看看阳阳,闺女大了,会心疼人了,但凡月月有阳阳一半,我也就烧高香了。” “看你说的,月月很爱你和大嫂的。”夏安邦笑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夏寒阳,心中有着满足和优越感。 “阳阳,月月在公司是不是挺霸道的,是不是很难服众?”夏定国的脸色已不那么难看,有了些心情聊些别的事情。 “月月姐是董事长,自然要严肃些,要不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镇得住那帮大老爷们,只要能把公司的事处理得妥妥帖帖,就算有谁不服,又能说什么。”夏寒阳含蓄地说道。 “这就好,月月虽然是姐姐,但是在为人处世上或许还没有你成熟,到时候你记得提醒着她些,别让她一直惹人。”夏定国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夏寒阳答应道:“大伯,您放心吧。” 她心中苦笑,夏寒月压根就不是一个可以接受别人意见的人。 夏定国面露欣慰,又问道:“那个甘木言到底是什么来头?” 夏寒阳心中带着忐忑,不愿向夏定国透露甘木言的底细,避重就轻道:“只是一家私立幼儿园的工作人员而已。” “哦?”夏定国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夏寒阳。 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就可以让夏寒月有如此大的反应? “真的,现在的事情已经搞清楚了,可以说只是一场彤儿乐与那家幼儿园的误会,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夏寒阳故作轻松地说道。 夏寒阳很担心夏定国因为夏寒月的事对甘木言做出一些让人预料不到的事。 夏定国只是一笑,没有追问,慢慢的,脸上的浅显笑容消失无踪。 半个小时的闲聊之后,夏定国才离开了夏安邦的家。 心细如发的夏寒阳,注意到夏安邦的表情阴晴不定。 “爸,你怎么了?” 彤儿乐遇到了困难,其实定邦动力机械集团,这段日子也不好过。 曾经的定邦,是林城市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无论是保就业,还是在利税方面,都有着卓越的贡献。 可是辉煌只能属于过去,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对于发动机节能、环保、动力等方面的需求,迫切需要定邦集团与时俱进,加大研发,制造出更高效、更节能的发动机。 可是目前的定邦集团明显研发投入不够,研发人才储备不足,拖累了定邦的发展的步伐。 仅仅凭着好多年前研发的汽柴油发动机吃老本,靠着还算有些市场的高功率发动机的销售收入维持着生产运营。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出在夏定国身上。 人越老,越没了闯劲,还担心着大权旁落。 定邦集团的管理层,已经成了夏定国的一言堂,他已然到了各种意见建议听不进去的地步。 这样下去,定邦集团谈何发展,谈何生存。 对定邦的未来,夏安邦有着深深的忧虑。 而另一家颇有实力的运康动力机械集团,却在大跨步地前进,产品差异化明显,产品销量攀升,销售收入自然水涨船高,无形中对定邦动力机械集团产生了强有力的威胁。 运康动力机械集团位于最南端的深川市,是一家主板上市公司。 这家公司的创始人是沈运康,说起来,沈运康跟夏定国和夏安邦还有些渊源。 当年夏家两兄弟辞去公职,去深川市经商,他们租住的房子和沈云康家的房子是门对门,还经常一块喝酒。 那时候夏家两兄弟开着一家海鲜养殖加工厂,而沈运康开着一家汽车修理厂,还倒卖些汽车零部件,其中就包括发动机。 没想到后来,沈运康创立了运康动力机械集团,而夏定国和夏安邦收购了当时林城机械厂创立了定邦动力机械集团。 两家动力机械集团都是全国响当当的大集团,基本上承包了全国国产汽车厂商的发动机供给。 在民间,有着南运康,北定邦之称。 相比之下,实力方面,还是运康略胜一筹。 运康集团八年前就采用了较为先进的国际管理模式,沈运康只作为董事长,并不兼任总经理。由外聘的专业管理人才担任公司执行层,负责生产、研发、销售等事项。 两年前,沈运康卸任公司董事长一职,由儿子沈锋接任董事长一职。 自四年前公司上市之后,资金供给相当充裕,研发支出更是节节攀升,不仅研发汽柴油发动机,更是瞄准新能源汽车,研发混合动力发动机和电机。 产品覆盖面上,运康的产品更加丰富,也更有竞争力。 反观定邦动力机械集团,始终由夏定国任董事长兼总经理,集团管理水平已经好多年没有什么长进,管理层的其他成员也都是当年跟着一起打天下的老部下,体力智力都已经落后,有几个已经萌生退意。 夏安邦虽名为集团二把手,但没什么话语权。他的尴尬位置和过去在彤儿乐的夏寒阳很像,甚至还不如。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夏安邦掩饰道。 作为女儿,夏寒阳哪里能看不出夏安邦有所焦虑。 “爸,是不是在集团里不顺心?”夏寒阳直视着夏安邦的眼睛,问道。 夏安邦聚神一笑,道:“什么都瞒不了你!” “因为我是你的宝贝女儿呀。”夏寒阳调皮地笑道。 夏寒阳坐在夏安邦旁边,紧紧地贴着,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小鸟依人的样子。 集团里的事,夏安邦是不会在家里说的,更不会说给夏寒阳。 知道这一点的夏寒阳就这样依着父亲,像是一副静态的画,任凭时间缓缓流淌。 “甘木言这个人,其实挺不简单的。”夏安邦突然说道。 夏寒阳的脸颊微微一红,心情复杂,“他是个律师,很会保护自己,也很会搜集证据。” “能被你注意到的人,肯定得有些一技之长。”夏安邦带着温暖的笑意,看向夏寒阳。 “哎,可惜,这个甘木言不是朋友,而是对手!” 夏寒阳一想起今天甘木言那样决绝地离开,心中的怨气就又升了起来。 “呵呵,有一个强大的对手,也是件幸事。”夏安邦感慨道。 夏寒阳明白这话的表面意思,却还没有真正理解父亲的深意。 “爸,我今天和甘木言见了一面,他向我表明了立场,还说以后就别见面了,省得让别人误会。”夏寒阳气呼呼地说道。 只有在父亲面前,夏寒阳才能彻底敞开心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立场?”夏安邦笑着自语道。 “对,他说他代表着晨曦幼儿园,总有一天会与彤儿乐兵戎相见。”夏寒阳说着,并不掩饰自己的失落,“还很严肃地让我以后不要主动联系他了,他的那些同事们都是女的,敏感多疑,怕她们知道了自己解释不清楚。” 夏安邦心想,原来甘木言还是一个很正派的男人,面对夏寒阳这样一个家世显赫、性格相对温淑的女孩子,还能主动划清界限,保持距离,实属难得。 甘木言在夏安邦的眼里,越要越有意思了。 “是不是他这样做,让你很生气?”夏安邦笑问。 “的确,搞得我跟被甩了一样!”夏寒阳咬着嘴唇,越想越气,越气越恼。 夏安邦噗嗤一笑:“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这个甘木言。” “我看机会渺茫。”夏寒阳低眉说道。 夏安邦却很乐观:“只要他还在林城,总会有机会。” 夏寒阳噘着嘴,“他最后还说要跟我做个君子协定,他两年内不在林城开一家幼儿园,彤儿乐呢,两年内不再找晨曦的麻烦。” “这个甘木言,还挺有些君子风范。”夏安邦评价道。 “他过于理想了,彤儿乐又不是我的,我只是代管,就算我乐意,夏寒月肯定不乐意。”夏寒阳喃喃道。 夏安邦一手抚着女儿夏寒阳的肩,认真地说道:“你难道现在还想着让夏寒月回来执掌彤儿乐?” “不是我想,是将来肯定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正是因为这样,夏寒阳并未对彤儿乐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而是尽力维持现状。 在夏安邦看来,夏寒月去国外看病,什么时候能回来,尚且不知,而这次彤儿乐的事件,已经证明了她的管理存在着严重的缺陷和漏洞,继续让她管理下去,彤儿乐的未来没有任何光明可言。 “对彤儿乐的未来发展,你就没有什么想法?你好歹也是彤儿乐的二把手,总不会在这方面一点也不考虑吧?”夏安邦了解夏寒阳,尽管她还是想着去高校做老师,但又很矛盾地在其位谋其政,踏踏实实做着与彤儿乐有关的事。 在夏安邦的臂膀下,夏寒阳的安全感十足。 “有呀,当我真的坐在可以随意指挥彤儿乐的位子上,我才发现,彤儿乐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歪路,不能再往下走了,我看过彤儿乐的财务报表,一点也不乐观,要不是定邦集团一直向彤儿乐输血,彤儿乐早垮了。”夏寒阳过去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坐在了这个位子上,却深切感到这位子摇摇欲坠,甚不安稳。 “你下步有什么打算?”夏安邦引导着夏寒阳继续说下去。 “我下步打算将彤儿乐开办的所有幼教中心和幼儿园重新梳理一遍,能挣钱的就留下来,不能挣钱的就果断放弃,不能这么激进和冒进。我还想着,如果将来有可能,我会让彤儿乐和定邦集团进行切割。”夏寒阳越说越大胆。 夏安邦侧着身子,像是看陌生人似地看着自己的闺女。 “爸,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夏寒阳微微皱眉,问道。 “让彤儿乐和定邦集团切割,这得有多大的魄力才敢干。”夏安邦不得不对自己的女儿刮目相看。 “这只是我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倒逼夏寒月做出谨慎正确的决策,因为没有定邦集团这座靠山让她去依靠,彤儿乐发展如何全在她一念之间。”夏寒阳冷静地说道。 “阳阳,要是你成为彤儿乐的董事长,你真地会这么做?”夏安邦目光慈爱看着夏寒阳。 “当然,定邦是制造发动机的,彤儿乐是搞婴幼儿教育的,两者的业务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不能互相促进不说,还极有可能互相掣肘,不如分开,各干各的,干净利索。”夏寒阳无所顾忌地说道,这都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这才是夏家的闺女,敢想敢干,但又不莽干。 一股脑地说完之后,夏寒阳的心情好了很多。 夏安邦淡淡地笑着,在佩服着女儿的同时,也充满了无奈。 他知道,只要夏定国还掌控着定邦集团,夏寒阳的想法,就只能是想法。 第94章 空手套白狼 月子中心这件事已经得到了金小朵所有股东的同意,但甘木言也说了,他们在这上面不用投入过多的精力,不用出人,也不用出钱。 那人从哪里出,钱从哪里出,自然是让连永胜出,要不甘木言为什么要自愿让出自己一半的股份,让连宇航成为金小朵的股东,不就是间接拉连永胜入局。 甘木言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此刻他正带着楚芳菲和方美莹赶往连永胜的度假村。 这个月子中心要建,就要一步到位,建成林城最高端的月子中心,所以它的选址就十分重要,甘木言计划着,要不在连永胜的度假村,要不就在他的五星级酒店。 这俩地方,各有利弊,究竟选在哪里,毫无疑问,决定权在连永胜手中。 这次,甘木言找连永胜商量,不仅要争取到他的支持,还要就此敲定月子中心的选址,为了增添自己这边的砝码,他专门将方美莹带了过来。 方美莹极有可能是连永胜未来的儿媳,她的态度,他们肯定得有所考虑。 昨天,连宇航提前到达了度假村。 连永胜见多识广,这么普通的日子甘木言亲自登门,而且带着方美莹,并且自己的儿子连宇航也到了度假村。 他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甘木言想着在中午的饭局上将这事和盘托出,让他没想到的是,连永胜直接将他们几个,还有文倩、连宇航带到了自己办公室。 咱们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木言兄弟,有啥事就直说,别藏着掖着,这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我也是直来直去的人,不绕弯弯,说吧,要钱还是别的。” 连永胜问得甚是直接,搞得甘木言很不好意思。 甘木言看向连宇航:“宇航,你说吧。” 连永胜制止道:“木言兄弟,你让他说的意思我懂,但他说的肯定都是你的意思,他不用做什么二传手,你直接说就行。” 在儿子和方美莹的面前,连永胜表现得很是大气。 “那好吧,既然胜哥让我说,我就说。” 甘木言一只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先前探着身子,摆出商量的姿势。 “我最近摊上的事,胜哥你一清二楚,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晨曦虽然度过了这次危机,但是彤儿乐那边绝对不会罢手,我想着能不能避其锋芒,暂时不在林城市再搞幼教,也就是说不再建新的幼儿园,但是金小朵公司又不能不发展,必须另辟蹊径,思来想去,觉得建个月子中心比较合适。” 月子中心,连永胜嘴角划过一道明亮的浅笑。 心中笑骂道,甘木言你脑子里每天在想的啥,不是幼儿园就是月子中心,一个大男人,总是跟妇女儿童打交道,是不是以后再开个红娘会所、敬老院啥的。 “甘木言,月子中心你都能想得出来,我都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男的。”连永胜开玩笑道。 “当然是个男的,货真价实,假一赔十。”甘木言同样开着玩笑。 连永胜摸着自己光滑的大脑袋,“那我能帮你什么?” “林城,一线城市,我们将月子中心的服务定位于高端,所以选址肯定也得高端嘛。”甘木言笑着,拉着长音说道。 连永胜人生历练几十年,只要你使劲,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甘木言的意思,他已然清楚。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意思,你是惦记上我这度假村和五星级大酒店了,像选个地方搞你的月子中心。” 跟连永胜这种人沟通是真不费劲。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连永胜思虑片刻,说道:“这个事吧,我需要时间考虑。” “那是自然。” “但是我不会耽搁你们太长时间,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吃好玩好,我在你们离开前,给你们一个准话,怎么样?”连永胜很实在地说道。 “那当然可以。”甘木言笑道。 随后,甘木言带着楚芳菲去泡温泉。 方美莹突然想打几局网球,文倩带着她去网球馆。 临出门的时候,连宇航嘱咐文倩,要好好照顾方美莹。 办公室里,只剩下连永胜和连宇航。 甘木言拉连宇航入伙,无非就是看中了他连永胜手中的资源,这一点,连永胜心知肚明。 尽管如此,连永胜可不想因为这个便被甘木言牵着鼻子走,在月子中心这件事上,他要听听连宇航最真实的想法。 “宇航,你觉得这个月子中心,是否可行?”连永胜严肃地问道。 连宇航兴奋地说道:“可行,要不是金小朵的这些股东一致同意搞这个,我还想着跟木言叔和您,咱们自己弄。” “那你的意思就是这月子中心还挺有前景。”连永胜说道。 “有,林城是一线城市,城区内人们的生活水平很高,有这方面的需求。”连宇航笑道。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你可不能受甘木言的影响,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一定要有主见。”连永胜认真地说道。 “嗯,我就是这样想的,无论是咱们的度假村还是分布在林城四区的四家五星级商务酒店,其实入住率差强人意,建月子中心,是对闲置资源的充分利用。”连宇航进一步说道。 这倒是说到了点子上,连永胜也在为提高商务酒店的入住率而发愁,现在都流行快捷酒店,在保证舒适干净的基础上,价格还便宜,抢夺了很多的客源。 现在连永胜的四家商务酒店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餐饮、会展、培训场地租赁等,住宿收入占比不足五分之一。为了提高客房入住率,连永胜甚至将其中一家酒店的客房部最高三层,改建为酒店式公寓,尽管入住率提高了点,但依然差强人意。 如此看来,借助酒店客房部建个月子中心也未尝不可。 连永胜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既然连宇航都认为这个月子中心有“钱途”,不管结果怎样,都要试一试。 月子中心的话题暂告一个段落,办公室里的气氛比刚才要轻松,连永胜舒展着身子随口问道:“航子,你和美莹进行到哪一步了?” 连宇航一抬头,看到父亲笑嘻嘻的眼眸,面带窘色,说道:“也没进行到哪一步。” “怎么,嘴还没亲过?”连永胜单刀直入地问道。 父亲问得这么直接干脆,让连宇航窘上加窘,不自然地搓着手,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看得出,方美莹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不是甜言蜜语加鲜花就能搞到手的,如果你要是真的认准了她,就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是也不能乱了自己的节奏,要是总跟着她的节奏走,不知何时能修成正果。有时候也得大胆一些,不要太老实啦。”连永胜颇有心得地传授着追女孩子的经验。 “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放弃的。”连宇航态度很坚决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不罢休的光。 连宇航的母亲去世得早,连永胜有着自己的一份事业,对连宇航的管教就少了很多。 随着连宇航一天天地长大,连永胜还真担心他有什么性格缺陷。 连永胜后来遇到了文倩,文倩既是他的情人,也一定程度上担负着对连宇航教育的责任。 为了让连宇航能健康成长,连永胜跟文倩一直没有再要孩子,也没有领取结婚证。 文倩虽有怨气,但却始终沉静端方,没有表露出任何心迹,愁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连永胜的努力和付出,并没有白费,虽然连宇航的性格有些内敛,但不至于未来走上邪路。 这已经让连永胜很满足了。 更让连永胜感到欣慰的是,连宇航自从进入金小朵幼儿教育公司成为股东后,成长进步了不少。 他刚才说出的想法,已经是很成熟了。 虽然连宇航表现出了一副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样子,但知子莫如父,连永胜还是看出了他在追求方美莹这方面,已经略显疲态。 他是个商人,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将商人的思维带入生活当中。 “航子,你追求方美莹的态度我是认可的,但是感情这东西有着它独特的一面,不像学习成绩,只要努力就可以提高的,有时候你费尽全力,掏心掏肺,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如果你不想坚持了,我这个做爹的也不会笑话你,感情这事,跟努力没啥关系,一切得靠缘分。”连永胜很慈爱地看着连宇航。 他的话如一缕春风拂动了连宇航脆弱紧绷的心弦。连宇航为方美莹修筑的心防,顷刻间崩塌。 那种久而不得的无助感,如决堤的洪水,将连宇航彻底淹没。 一个私密性很好的温泉池内,楚芳菲反坐在甘木言的腿上,两个人面对面,肆无忌惮地卿卿我我。 “你说连永胜会同意吗?”楚芳菲低着头看着陶醉于温柔乡的甘木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满足,有时候女人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不次于男人。 甘木言双臂支在池边,以欣赏的目光盯着楚芳菲,笑容自信,“十有八九会同意,连永胜是个商人,商人的本性就是逐利,月子中心百分之百会盈利,反正他的大酒店,那些客房闲着也是闲着,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持续浪费下去,他会选择及时止损。” 楚芳菲双腿紧紧夹在甘木言的腰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就像是害怕他跑了一般。 甘木言是她生命中,除了父亲之外,第一个认真对待的男人。她特别想牢牢地守住他,哪怕用生命去守也在所不惜。 可她也知道,甘木言如此拼命,无非是想回到那个世界里去,那里有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邱雨,还有他始终牵挂的两个孩子。 她这般一想,心情就低落了下去,眸光也暗了下去。 “你怎么了,突然就不高兴了?”甘木言仰着脸看着楚芳菲那有着些许愁怨的脸。 “没什么,应该是饿了。”楚芳菲弯着腰,将脑袋搁在了甘木言的肩膀上,让他看不到自己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 甘木言紧紧抱着她,站在了泉池里,“那我们就去吃饭。” 午餐丰盛,连永胜未在餐桌上提一句关于月子中心的事,气氛融洽和谐。 下午的时候,方美莹借口晨曦幼儿园那边还有事,就提前离开了度假村。 连永胜安排车辆送方美莹回去,随后召文倩、连宇航、甘木言和楚芳菲聚到了办公室。 “木言兄弟,那月子中心建在这度假村,还是大酒店,我都没意见,需要我出资的话,我也没意见,但是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有些事我们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连永胜笑着,却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样子。 甘木言温泉泡了,老婆也抱了,肚子也包了,心情舒畅,说道:“是,当然得明算账。” “那我就直说了,月子中心将来盈利,我们要怎么分?” 甘木言早就想到了这点,也私下里跟连宇航商量过,在连永胜面前,他还是又思忖了片刻,才慢慢说道:“永胜哥,你觉得怎么样合适,宇航可是金小朵的股东。” 他将问题抛回给连永胜,想先试探一下他的底线。 狡猾。连永胜暗笑一声,具体怎么分,他也没有想好。 他要是五五分,细说下来并不过分。他出地又出钱,而金小朵等于只是出了个点子。但是他也清楚,甘木言不会同意。 “那这分成的事,咱们可以慢慢商量,那月子中心的归属,我们今天应该讨论出个结果。”连永胜在商言商。 “那行,先说你的想法。”甘木言说道。 “我的想法是,月子中心的股份归属,是我六,金小朵四,最差也得五五开。连宇航是我儿子,也是金小朵的股东,我要是说的离谱了,他也不会乐意。”连永胜诚恳地说道。 甘木言脑子转速飞快,“永胜哥,我虽然是金小朵的股东,可要是没有你的那三百万,我也当不上,所以在月子中心的股份上,绝对不让你吃亏。就是五五你也不亏,连宇航占着金小朵六分之一的股份,也就相当于还占着月子中心的股份。你们实际上相当于占着六成。” 连永胜听着甘木言这样的计算方式,知道月子中心的股份分配大概是五五分。 “那月子中心的股份,我这里占百分之五十一,金小朵占百分之四十九。”连永胜必须守住底线,不再给甘木言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甘木言所能想到的最好结果了,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了。 “好,我今天就跟金小朵的其他两位股东汇报。”甘木言说道。 当天晚上,甘木言、卓岚影、连宇航和方美莹坐在了晨曦幼儿园五楼的会议室,范玲梅通过网络参与了这次股东会议。 甘木言先是向在座的各位说了连永胜同意了将月子中心建在他的产业内,接着将与连永胜商量出的月子中心股份分配情况做了说明。 对于这样的结果,其他人表示满意,达成一致。 接下来就是盈利的分配了,涉及到钱的问题,卓岚影她们显得慎重。 第95章 结伴考察 甘木言最初的打算,自然是将月子中心所有的盈利归到金小朵公司。 今天他与连永胜商量,尽管连永胜答应得痛快,但在月子中心股份上连永胜计较得很认真,可以说是寸土不让,这让他意识到自己过于理想化了。 就算连宇航是金小朵的股东,连永胜也不会容忍月子中心的全部盈利归入金小朵的。 连永胜,赤裸裸的商人、狐狸。 即便如此,月子中心的盈利,金小朵公司必须占大头,在这一点上,甘木言也下了不妥协的决心。 这样的话,就得让连永胜知道即便如此,他还是有利可图,只有这样,双方才能达成一致。 “甘木言,你有什么想法?”范玲梅坐在家里,将手机摆在茶几上,通过手机屏幕,她能清楚地看到已陷入深思的甘木言。 回过神来的甘木言一抬头,瞧向一旁正好放在方美莹胸前的手机,范教授正通过这部手机的摄像头看着自己。 “我是这样想的,成立月子中心的初衷,就是为金小朵提供现金流,所以在盈利分配这方面,金小朵得占大头,但是连永胜提供人力物力财力,我们也不能一开始就亏待了人家,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甘木言心平气和地说道。 “是这个理。”范玲梅说了一句。 金小朵是只拿着个点子去跟人家谈合作,能谈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 “我仔细想了一想,咱们可以这样,月子中心前三年的盈利连永胜和金小朵二八分,第四第五年三七分。”甘木言将自己不成熟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然后呢?”卓岚影问道,五年以后的盈利分配就不谈了? “没有然后了。”甘木言说道。 “什么叫没有然后?”卓岚影疑惑地问道。 “第六年,月子中心的全部股份将归属于连永胜一方,盈利自然全部归他们。”甘木言说得相当大胆。 会议室内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甘木言是这样想的,无论是二八还是三七,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作为条件,连永胜是不会同意的,而且这个月子中心的点子已经公开了,金小朵不和连永胜一起做的话,那连永胜完全可以自己做,那到时候金小朵就完全失去了拿钱的机会。 他在这个世界里就待十年,已经过去了一年。他要扶持金小朵公司做大做强,还是要靠公司主业,婴幼儿教育,这是核心竞争力。月子中心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公司一段时间内的现金牛业务,提供利润而已,没必要舍不得。 作为林城第一家高端月子中心,甘木言有信心它五年之内的盈利是健康良好的,甚至可以说是暴利的。但随着竞争者的加入,盈利会趋于理性,高盈利必将终结。 金小朵到那个时候是否还想经营这项业务还得另打算。 其他股东听着五年后将月子中心的股份全部归属于连永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这是甘木言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也将人性考量在内所做出的万全之策。 甘木言挪了挪屁股下的椅子,贴着连宇航,语重心长地低声说道:“宇航,我知道这样对你爸有些不公平,但你看金小朵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连宇航一脸轻松:“放心吧,我爸那里,我去说。” 虽然前五年分享给父亲的盈利少了些,但是如果按甘木言所说,从第六年开始月子中心的所有权和盈利都归于父亲,这笔买卖可以一做。 看着连宇航那自信的表情,甘木言觉得已经有了六成的把握说服连永胜。 卓岚影和范玲梅对股权什么的,并没有很深入的研究,对于盈利的二八分成的条件也满意。所以她们经过简单的讨论,就同意了甘木言的建议。 月子中心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管理、人员等等,这些都需要甘木言去考虑。 晚上回到家里,甘木言就打开电脑,继续深入查询关于月子中心的资料。 月子中心在南方沿海城市已经形成了较为完善的产业链,而且那里规模大、实力雄厚的母婴健康管理公司不仅运营月子中心,还提供相关培训、管理咨询等服务。 他们所能提供的所有,正是甘木言所欠缺和需要的。 无论是金小朵还是连永胜,都没有任何月子中心运营经验,他们必须虚心去学习。 甘木言用了一周的时间,从网上查询到好几家与月子中心相关的公司,有南方的,也有北方的,并一一跟他们取得了联系。 他准备以考察合作的名义从最南端,也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深川市开始,然后是沪市、林州市、南陵市、庆原市,一路参观学习下来,基本上就可以将月子中心在一二线城市的经营情况摸得差不多,能为在林城市建月子中心提供足够的借鉴。 如果有可能,他会选择其中一家公司合作,帮助自己运营月子中心,提供相关管理咨询服务。 话说这考察学习,单是甘木言一个人去肯定是不行,再说了,这种并不官方的考察学习,能不夹杂着游山玩水,所以他一定要带上楚芳菲。 两个人,还是少。 连永胜这边要出人,具体安排谁跟他一起去,由连永胜自己决定。 一直没什么事的连宇航主动参加,为了给他创造和方美莹在一起的机会,作为叔叔的甘木言好心去找卓岚影,让她给方美莹放半个月的假,好让方美莹跟着他们一同去深川。 “想都别想,你已经把我这里的劳模会计给带走了,相当于断了我一条胳膊,怎么还想着断我另一条胳膊?”卓岚影二话不说直接拒绝了甘木言。 楚芳菲在晨曦幼儿园工作这段时间,尽职尽责,每一笔收入和花销,都整得明明白白,卓岚影那是真的轻松了不少,对她是越用越顺手,越用越离不开。 甘木言要带老婆出去考察学习,是为了金小朵,卓岚影自然是没有借口阻拦,还得举着双手赞成。 但是这家伙又想让方美莹一块去,卓岚影就心有不快了,方美莹怎么说也是晨曦幼儿园的副园长,重任在肩。 甘木言赔着笑道:“就两个星期,别这么小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不就是想为连宇航创造和方美莹单独相处的机会嘛。”卓岚影一副洞悉天机的样子。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就更没有阻拦的理由啦,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再说了,他们俩要成了,对金小朵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想想是不是这样?”甘木言说道。 道理,卓岚影都懂,但是晨曦幼儿园里一下子少了两位干将,她总觉得不踏实。 她没说话,心中纠结。 甘木言见卓岚影有所动摇,说道:“这样,你先安排方美莹跟着我们去考察学习,反正现在交通发达,坐高铁七八个小时,坐飞机更快,如果晨曦幼儿园这边真的有什么急事,我马上就让她回来,你看怎么样?” 卓岚影听甘木言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好吧。” 考察学习的人员组成已经明确,甘木言与深川那边的公司进行了电话沟通,约好具体的时间。 订票,收拾行李,到高铁站乘车,一气呵成。 五个人中,甘木言最为悠闲,因为被暂扣了律师证,他是名正言顺地休假。 高铁上,甘木言特意让连宇航和方美莹坐一块,他和楚芳菲、文倩坐在过道另一侧的三个一排的座椅上。 文倩坐在了靠窗一侧,甘木言坐在了中间。 “甘木言,平时看你挺厚道,其实也挺狠辣的。”高铁驶出站台,开始在铁轨上匀速飞驰时,文倩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 文倩是快五十的人了,但是看样子仅仅是四十出点头,体态丰腴,皮肤白皙紧致,有着让人欲罢不能的熟妇韵味,对男人的吸引力绝不亚于青春靓丽的小姑娘。 “文倩姐,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甘木言拿着削皮刀在削着一个苹果,认真削好后,递给了文倩,接着又开始削下一个苹果。 文倩咬了一口清脆的苹果,说道:“月子中心盈利二八分,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到其他人能说得出口。” “要是这么说,我还真没什么可说的,不管怎样,永胜哥不还是同意了?”甘木言将第二个苹果削好,伸手递给楚芳菲,自己将削皮刀用湿巾擦净,放回到包里。 “这种事你自己不去跟永胜说,让宇航去说。”文倩瞅了一眼甘木言,目光鄙夷。 “我要是去说,不得挨打,所以我让宇航去说,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总不能打亲儿子吧。”甘木言得意地说道。 “连永胜听到这样的分成比例,气得差点连头发都长出来了。”文倩气恼地说道,但是楚芳菲却笑出了声。 “那不挺好。”甘木言厚着脸皮说道。 “你说,你处心积虑把连宇航拉入伙,是不是早打算着用他来对付你永胜哥?”文倩斜着眼睛问道。 “我的亲姐呀,你可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永胜哥的产业这么大,最后不都是宇航的,我不得提前教一下他如何打理家业?金小朵正是起步阶段,宇航在这里肯定能得到由内到外的锻炼。”甘木言说得冠冕堂皇,也是事实。 文倩不由得一笑,转而对楚芳菲说道:“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他油嘴滑舌的一面,千方百计耍滑抵赖。” “文倩姐,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呀。”楚芳菲笑着说道。 “你们还真是两口子,夫唱妇随!” 文倩没有责怪甘木言的意思,只是想聊聊天,调节一下气氛。甘木言也没有认真。 吃完苹果的文倩,将目光投向连宇航那边。 他身旁的方美莹,支着下巴望向窗外,像是沉醉于外面的风景。 连宇航几次欲与她说话,迟疑了一下,又放弃。 文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车厢内温度和湿度都恰到好处,这不禁让楚芳菲有了困意,她靠在甘木言身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慢慢地,甘木言的脑袋也歪向了楚芳菲,眼皮耷拉了下来。 “如果感到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连宇航鼓起勇气说道。 方美莹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连宇航,笑意浅淡,“你是不是累了?” 她的笑,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到连宇航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 连宇航闪过一丝慌乱,“我不累,我是担心你累。” 他的关心,很直白。 “要不,吃根香蕉吧。”连宇航从包里掏出一只香蕉,剥开,递到方美莹面前。 心中穿过一股暖流的方美莹从连宇航手中接过香蕉,手指触到他的掌心,有着异样的感觉。 窗外的阳光落在连宇航那干净的脸庞之上,让他的笑,变得无比灿烂。 就在这么一瞬间,方美莹有了一种想要接受他的冲动。 连宇航对她的追求,是穷追不舍,但不是迅猛热烈,更如一条潺潺溪流,舒缓持续,一点点地将她感动。 她,有了些许动摇,口中的香蕉,好像都比平时的要甜。 连宇航很体贴地将她手中的香蕉皮收走,说道:“你真的可以睡会儿,你看我叔他们。” 文倩不知何时也已经靠着窗安静地睡去。 “我知道了。”方美莹说道,看着甘木言和楚芳菲相依而眠,她突然有了种羡慕的情绪,也有着嫉妒。 我这是怎么了?方美莹暗自嘲笑自己。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已经是大学毕业走入社会的成年人了,不能像还在校园时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不急功近利踏实的男人越来越少了,遇到一个少一个,如果自己不抓住一个,将来还能不能遇到? 如果这次考察完回到林城,自己应该和他明确关系了吧,总不能老是吊着人家。方美莹这样想着,嘴角不经意间浮出笑意,悠然动人。 连宇航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方美莹,内心愉悦,她居然没有拒绝自己递过去的香蕉,还笑得那么真,他觉得和她的距离拉近了好大一截,这算是质的飞跃? 方美莹闭上了那双秋水眸子,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们之中,只有连宇航一路清醒。 上次和父亲谈心,他还真有些不想再坚持下去了,因为这种不被接受的感觉太煎熬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无言的摧残,他的自尊和耐性在一点点地被消磨殆尽。 刚才方美莹的举止,是不是在说明她快要接受自己了。 连宇航想这样想,可又不敢这样想,他的心又乱了,让他没有方向感,进退两难。 车厢里,无法感知外面的温度,当列车到站,甘木言提着旅行包踏出车门走到站台时,一股热浪袭来,刹那间让他的后背渗满细细的汗珠,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架烤,与羊肉串就差一搓孜然了。 虽是立秋时节,可深川市还处在火辣辣的夏天。 几人出了高铁站,一辆七座商务车已经等在了外面,这是甘木言订的假日酒店专门接送客人的车。 在车上,甘木言便分配好了房间,文倩、方美莹和连宇航一人一间房,他跟楚芳菲一间房。 到了酒店前台,文倩和方美莹商量,她是否可以和自己同住一间房,方美莹欣然答应。 文倩并不是在乎钱,而是觉得五个人住四间房,有些浪费。 最终,五个人三间房。 这家假日酒店,名为月亮湾,因为这个时间并不是旅游旺季,所以入住率不高,这就让他们有的选择。 三间房都面朝大海,只要站在窗前,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让人心旷神怡。 连宇航一个人住,所以他申请了一个大床房,而这个大床房和其他两个房间不在一个楼层。 按照和深川这边几家公司的约定,有一家公司会在明天上午派车来接他们,所以今天他们可以自由活动。 吃过晚饭,文倩和方美莹回房间,看电视聊天。 连宇航人生地不熟,不敢乱跑,只能悻悻回屋,自娱自乐。 只有甘木言牵着楚芳菲,来到酒店前的沙滩上,坐在一起,听听海浪,吹吹海风,好不自在。 不远处有一群年轻人在开party,时不时传来欢笑声。 甘木言伸个了个懒腰,向后躺去,这里的沙子柔软细腻,让人感觉无比的舒服。 咸咸的海风,偶尔还带着点腥味,显得更加醇正。 楚芳菲躺在甘木言的身边,枕着他的一个手臂,和他一样,直视着迷人的星河。 “木言,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楚芳菲深情地问道。 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中,一个恰如其分的话题就是,忆往昔。 “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我才来到这里没多久,可能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甘木言拨弄着楚芳菲的秀发,脑海里出现了第一次见到楚芳菲的画面。 现在想来,他们的相遇真的很戏剧,自己就恰巧走到了那个离ktv不远的花坛,而她正好从那个ktv出来,想要摆脱渣男的纠缠。 第96章 做到细节 “呵呵,如果不是我,你可能就掉进魔窟了,搞不好就成了失足妇女了。”甘木言笑道。 甘木言说得挺恐怖,楚芳菲一想,突然有点后怕,紧紧搂着他,说道:“还好,还好,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缘分不缘分的,我只知道后来你就赖在我家不走了,吃我的,喝我的,还霸占了我的床,我只能睡沙发,结果睡得我腰酸背痛,不得不再买个单人床。” 甘木言现在想来,觉得挺好笑。 楚芳菲已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记得我可是让你去床上睡了。” “真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就算你当时那样说了,我也不敢去。”甘木言说道。 “怎么,害怕我吃了你?” “我吧,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呢也不乘人之危,直白点说,就是在你这样的美女面前,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甘木言说着,一只手在楚芳菲的身上肆意游走。 “你这叫没贼胆?”楚芳菲感受着甘木言温柔的抚触,充满爱意地注视着他。 “现在我们是合法夫妻,在你面前,我心胆合一。” 楚芳菲抚摸着甘木言结实的胸膛,这是她安全感的由来。 “木言,为什么我会有时候害怕失去你?”楚芳菲感觉自己有时候挺脆弱,也很怯懦,有种患得患失的恐惧感。 甘木言侧着身子,一只手抵在沙滩上,支着自己的脑袋,看着楚楚动人的楚芳菲,“我给你严谨地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吧,愿意不愿意听?” “你说吧,我听着呢!”楚芳菲看着甘木言,笑得甜美。 甘木言望着天空,做思考状,“你呀,还是恋爱经验太少,要不是因为我,你差那么一丢丢就到了死而无汉的地步,你想想,是不是?” 楚芳菲点点头,应该是有位神仙在她生命的尽头,在这里给她续了十年的寿命,让她来寻找、体会那种爱情。 结果是她还没有开始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爱,就遇到了善良沉稳的甘木言。 “再就是你太在乎,你越是在乎,所以越是害怕失去。” 甘木言可不是什么爱情专家,说出这些只是因为他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感情这种东西,说起来也有些玄妙,你越是害怕失去,反而越容易失去,你要是看淡一些,结果反而会好。 “那就是我太在乎你了?”楚芳菲压了一下甘木言的胸膛,让甘木言瞬时紧张了一下。 “这不好说。”甘木言嘴角微翘,笑容暧昧。 楚芳菲从沙滩上坐起来,看向远处那片被夜色吞没的大海,脸上带着一股子认真,“甘木言,将来的事不好说,你又跟这里的所有人不一样,万一以后你在赚百亿的路上遇到了大麻烦,有一个身价不菲的姑娘看上了你,你会为了你最终的目的而抛弃我吗?”楚芳菲说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 甘木言只当她是开玩笑,一手搭在她的腰间,“你可拉倒吧,你说的那种富家大小姐,除非两只眼睛都瞎了,要不然肯定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一道光出现在星河中,接着又是一道光,然后便是很多道光。 “芳菲,看,流星雨。” 甘木言已经过了对流星雨渴望好奇的年纪,从容地看着天空。 楚芳菲微微仰头,心中默默许下愿望。 次日清晨,五个人聚在一起吃早饭。 甘木言瞅了一眼餐厅墙壁上的时钟,说道:“咱们这次考察,有些仓促,为了不让对方把怎么给看扁了,有必要明确一下我们各自的职务。” 甘木言,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文倩目光幽深地看向甘木言,“你又想做什么?” 甘木言放下碗筷,“我当时跟这边的公司联系,是以永胜酒店管理有限公司的名义,咱们的队伍临时组建,给大家都按个职务,显得正式一些。” 他是昨晚睡觉时,猛然间想到了这一点。 文倩手中筷子一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文倩姐,你就是公司常务副总,楚芳菲和方美莹是行政助理,我是业务拓展经理。”甘木言说道。 “那我呢?”连宇航一听没有自己,也顾不得嘴里的菜,言语含糊地问道。 “你,真实身份,公司太子爷!”甘木言笑道。 公司的常务副总,最次也是三把手,而太子爷,虽然没有具体职务,但是身份摆在这里,话语分量举足轻重,肯定给对方一种自己公司很重视这次考察的感觉。 连宇航面露不悦,怎么说的自己好像不学无术一样,“叔,我能有一个跟他们差不多的职务不?” “都是瞎编的,你在这里较真做什么?”甘木言连眼都没抬,贴心地给楚芳菲夹了一片菜。 连宇航无奈,只能认了太子爷的真实身份。 深川市的天气,潮热,大早晨的就让人有种马上就要上蒸笼的感觉。 甘木言回房间换上黑色西裤,淡蓝色短袖衬衫,一种既有闯劲又稳重的成熟男人的既视感凸显出来。 文倩穿着相对正式,深色职业装,与丰盈却不臃肿的身材相得益彰,多年跟随连永胜打理公司上上下下,那种靠着经验和阅历形成的干练气质,想藏都藏不住。 楚芳菲和方美莹虽然是行政助理,但在衣着上并没有过高的要求,休闲裤配花领或者v领半袖衫,既有职场女人的味道,也不乏青春气息,两全其美。 有些郁闷的连宇航穿着一身运动装,怎么看都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甘木言的手机响了起来。 “您好,甘先生,我是钟逸璇,简晨母婴健康管理有限公司的销售主管,我们的车已经到达您酒店的楼下......” 女子声音甜美,如一串在风中摇曳的风铃。 “知道了,我们马上下楼。” 挂了电话,甘木言招呼其他人,一同乘电梯下楼。 酒店大堂外,一辆亮洁如新的白色商务车等在旋转门前,车旁站着一位笑容盈盈的女子。 白色的抹胸,白色的收腰小西服,白色商务齐膝裙,白色的高跟鞋,甚至连她的手机,都是白色的后壳,只有那丝袜是肉色的。 女子的一张瓜子脸,笑起来梨涡初现,薄唇粉嫩水润,长长睫毛下的那双的眼睛,灵气盎然。 连宇航直感觉这女子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似的,不由多看了两眼。 “你好!”甘木言站在文倩身前,抢先向钟逸璇伸出手去,“没想到钟小姐是如此出众的一位女子。” 钟逸璇很大方地伸出如春葱般的修长手指,恭维道:“甘先生,你真是独具慧眼。” 甘木言不吝对钟逸璇的赞美,钟逸璇呢,理所应当地接受了下来,不显小家子气。 “我们先上车。” 钟逸璇伸手指向车门,车门徐徐打开,从车内涌出一缕清凉。 连宇航、楚芳菲、方美莹三人坐到了商务车最后一排,钟逸璇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甘木言和文倩坐在了离电动门最近的位置。 一上车,甘木言就发现了这辆商务车的与众不同,车的内饰是重新换过的,以淡粉色为主色调,可爱、温馨。自己所坐的这座椅,也肯定不是原厂配置,柔软舒适,靠背与自己的脊背很契合,就是连续坐上三四个小时,也不会觉得疲惫。 “这是我们公司的常务副总文倩女士,那位是连宇航,文倩女士的儿子,还有两位美女,楚芳菲和方美莹,文总的助理。” 甘木言一一介绍,钟逸璇一一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 “文总,我先向您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简晨母婴健康管理有限公司的情况,我们公司成立较早,专注母婴健康管理已十年有余,旗下有着名的月子中心品牌韵婴坊,已通过连锁经营的方式在深川、沪市等南方一线城市发展韵婴坊月子中心二十多家,在北方一二线城市也有八九家。除此之外,我们还通过咨询培训的方式,帮助不少人建立起了自己的月子中心......” 介绍起自己所在的公司,钟逸璇如数家珍。 文倩认真倾听,表情平静,只是偶尔点头,露出微微赞许。 “钟小姐,这台商务车的改造,很上心呀。”钟逸璇介绍完,出现了短暂的冷场,甘木言马上说道。 钟逸璇感激一笑,说到这车,她详细介绍道:“甘先生目光如炬,其实这车是产妇专车,是我们月子中心的车,并不是我们公司的车。您应该看到了,内饰更换过,除了这,您和文总的座椅都是专门定制的,确保了产妇坐着舒服。您坐在这里可能会感到拥挤,其实真正的产妇专车是没有这个座椅的,只有后面那一排和文总的座椅,在您这里原是一个可移动的婴儿车,接送产妇时,月子中心随车来两个人,一个是护士,另一个是母婴管理师,两人分别负责产妇和婴儿。这车的空调系统也经过改装,确保空调风干净无异味,并以舒缓柔和的方式送进车内。” 只是一辆接送产妇的车,就已经考虑了到了这么多的细节,见微知着,那月子中心要豪华舒心到什么样子。 “我可以拍一下车的内饰吗?”甘木言没有带笔和本,只能靠照片记录。 “甘先生,我们公司对这种商务车的改造有一套完善的技术资料,如果将来我们合作成功的话,这套资料我们会提供的,里面的内容比您用手机拍要详细得多。”钟逸璇笑着说道。 甘木言收回手机,感觉刚才自己太傻太土太不专业了,不免有些尴尬。 钟逸璇又记起来一点,说道:“这车的减震也改过,保证了车辆行驶过程的平稳性,有些刨宫产的产妇较为敏感,禁不住颠簸。但我个人觉得车辆减震这个根据路况进行改装更好,深川市内的道路相当平顺。可话又说回来,我们韵婴坊月子中心名声在外,一些其他市的产妇也会入住我们的月子中心,我记得最远一次接产妇的距离,大概是一百八十公里,这就显出了改装后的减震的优越性。” “你们是把功夫下到了极致,我都有些佩服了。”甘木言承认自己被震撼到了。 “谢谢甘先生夸奖,其实我们在这辆车上下的功夫比我刚才说的还要多。”钟逸璇看了一眼前方,“一会儿我们就要到韵婴坊月子中心,我到时候会给你们介绍更多。” 文倩虽然保持着面无表情,但她的内心不无震动,对接下来要参观的月子中心充满了期待。 连宇航不时偷瞄着钟逸璇,真想多看这位漫画美女几眼。 钟逸璇无意看向连宇航,连宇航心虚似地快速收回视线,她莞尔一笑,让他心头如小鹿乱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商务车在拐过一个窄弯后,速度慢了下来,甘木言望向窗外,远处大厦林立。 这地离市中心不远。 “马上就到了。”钟逸璇提前将胸前的安全带解开,落下车窗。 一行低矮的栅栏出现在甘木言的眼前,放眼望去,栅栏内是一片面积很大的区域,栅栏就相当于外墙。 栅栏的两侧是狭长的花圃,花圃中的花色彩鲜艳,错落有致,明显是精心栽培而成。 穿过栅栏,商务车稳稳地停在了一幢三层建筑的入口处,众人下车。 一位身着浅粉色工装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手中拿着板夹和笔。 “钟主管,这是用车单,请您在这里签字。” 钟逸璇笑着接过板夹,签上了自己姓名。 “管理挺规范。”看到这一幕,甘木言小声对文倩说道。 听到他们谈论内容的钟逸璇转身说道:“按照月子中心的规定,接送产妇的专车是一出车一消毒,它的干净程度不次于医院的手术室。” 第97章 月子房 “这就是我们的韵婴坊月子中心了。”钟逸璇指着面前的自动玻璃门说道。 甘木言后退了一步,仰视着这座三层建筑的全貌。 依然是淡粉色的外墙,在初升的太阳照射之下,让人体会到了融融暖意,稍稍向外凸出的窗户,整齐、方正、干净、透亮。 他又扫向四周,指着旁边的另一座占地要小很多的同样三层的建筑,问道:“那座建筑是什么?” “那是厨房,也有部分餐厅功能,一楼是厨房,二三楼是雅间,宝妈的亲戚朋友来看孩子,中午或者晚上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吃饭。当然,厨房的主要功能还是为宝妈做月子餐。”钟逸回答道。 “这里面积不小,这块地是你们公司的,还是你们租的?”甘木言继续问道。 以深川市寸土寸金的行情,这么几亩离繁华区并不远的地块价钱绝对不会是个小数。除了这两栋三层楼之外,还有绿地,绿地之上有着简易的健身器材,其他区域还有精致的人造古典景观,凉亭、鹅卵石步道、小湖、假山瀑布,算算,这可都是钱。 钟逸璇作为销售主管,一直在悄然观察着这些人。他们中职位最高的是文倩,但她在月子中心的考察上,没有业务拓展经理甘木言上心。 不知这文倩是深藏不露,还是对这不感兴趣。 “租的,这块地十年前就被政府卖了,当时招拍挂的成交价是三千万,现在,可能一个亿人家都不会卖。”钟逸璇说着,心中对深川市这些年的高速发展有着不尽的感慨。 “你这块地的租金是多少?”甘木言问道。 “一年六百万!” 这样的租金,让甘木言暗暗乍舌,一年什么都不用干,光出租土地就可以赚六百万。 那这月子中心的盈利应该更高,否则连地租都付不起。 “我们进去看,这里面才是重中之重。”钟逸璇说道。 甘木言也没什么可问的了,跟着钟逸璇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气凉爽舒适,如有魔法般将甘木言及其他人包围其中,这种恰到好处的凉意,再一次体现出了月子中心的体贴入微。 正对着大门是宽宽的步梯,不时有身着护士服的人走上走下。 步梯两侧,各有一部电梯。甘木言望去,正好有一部电梯门缓缓打开,空间比一般住宅楼的电梯要大上一倍,推张床进去都不是问题。 仅仅是三层楼,却有两部宽敞的电梯,服务周到的同时就是抑制不住的豪气。 甘木言的右侧,是整洁的接待前台,两位职业装美女笑容甜美,见到钟逸璇,打了声招呼。 前台后面摆放着几套做工不俗的软椅和大理石圆桌。 “这些是做什么的?”只要搞不明白的地方,甘木言就要问。 “这些就是用来搞接待的,宝妈家属总得实地查看月子中心的人员设备,以图个安心,如果他们满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签预订月子中心的合同。” 甘木言一下子就联想到售楼中心里的桌桌椅椅,都是同样的功能。 他看向左侧,也整齐地摆放着桌椅,但是风格大不相同。 钟逸璇跟随着甘木言的目光,说道:“这里就是吃饭的地方,有些家属回来这里吃饭,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是在这儿吃饭。” 一楼的落地窗宽大明亮,还挂有一层白色纱帘,即使是中午最灼烈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也变得柔和温舒,氛围营造相当温馨,很有情调。 “逸璇!”一位看样子大概三十多岁的女子,步履优雅地走进大厅,见到钟逸璇,便亲切地叫道。 “萍姐。”钟逸璇脸上挂着自然的笑意。 被称为萍姐的人,站在钟逸璇面前,向她身边的甘木言他们抱歉一笑。 钟逸璇介绍道:“这是霍淑萍,月子中心的负责人。” 钟逸璇带客人来月子中心,都是跟霍淑萍提前沟通过的。恰巧霍淑萍今天临时有些事,所以来得迟了些。 “你们好,这里随便你们参观,只是最近入住的宝妈较多,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霍淑萍眼中含着真诚的歉意。 “使我们打扰你们了。”甘木言客气地说道。 “咱们这里的三楼,是宝妈入住的月子房,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昨天有一位宝妈刚退了房,但是今天上午十点半,会马上入住新宝妈。”霍淑萍抬手看了一眼皓腕上的白色陶瓷腕表,“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建议咱们先去三楼看看。” 钟逸璇带着征询的目光看向甘木言和文倩,下面的事,交给霍淑萍了。 “客随主便,没想到你们这里生意这么红火。”甘木言说道。 已经有人站在电梯口,为他们预留了一部电梯。 “三楼总共有十六间房,两间为工作人员用房,其余十四间是月子房,已入住十三位宝妈。”霍淑萍在电梯里介绍着月子中心三楼的基本情况。 步出电梯,首先映入甘木言眼帘的就是一个护士站,有两个身着粉色护士服的亮丽女子笔直地坐着,正认真地整理着手中的资料,并不断往电脑上输着信息,甘木言他们的到来,也未使她们的工作有所停顿。 “这护士是专业的?”甘木言问道。 “当然是专业的,而且是本科护士,不只是有护士证。月子中心的护士当中,具备初级护师资格的占八成,具备中级主管护师资格的也有两成。”霍淑萍面带自豪地说道,这里的每一位护士,专业技能都很过硬。 “安排人将369号房开一下,有客人要参观。”霍淑萍指示护士站的护士道。 一位护士很麻利地拿起对讲机,“王嫂,把369号房开一下。”她又扫了一眼面前的人,默数了一下人数,“带七个一次性鞋套,有客人参观。” “收到,收到。”对讲机内传来应答声。 霍淑萍走在前,带着众人穿过走廊,来到了369号房间门口,房门已经打开,一位穿着整洁的中年妇女手持鞋套等在门外。 甘木言扫了一眼刚刚走过的走廊,地上铺着地毯,一路走来没有任何声音,而且虽然显得狭长,但是一眼望去并没有窄小和逼仄之感。 他一时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种视觉观感。他以前因为案子的原因会在全国各地奔波,每次住酒店都会被酒店的走廊搞得很压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钻进排气筒的老鼠。 从房间内飘出淡淡的若隐若现的茉莉香气。 “霍总,这个房间的客人一个小时之内就要入住,咱们是否可以小心一些。”王嫂低声对霍淑萍说道。 昨天下午上一个宝妈退房,这房间就被从里到外消过一遍毒,所有能换的物品全部换掉,该摆放的物品都已经摆放整齐,整得跟从没有人住过一样。 这么多人进入参观,肯定会在房间内留下痕迹,免不了在客人入住之前再打扫一遍,王嫂担心时间紧,万一在整理的时候忽略了什么,要是被客人发现了,会给她一种不专业的感觉,不只是影响客人的心情和体验,还会影响了月子中心的形象。 “这不用你担心,我们会小心的。”霍淑萍没有担心地说道。 她都这么说了,王嫂自然不再多说什么。 几人穿好鞋套,依次进入369号房间。 这间房是阳面房间,此时阳光照进屋内,让整间屋子明亮大气。 月子房,主角就是两个人,宝妈和婴儿,所以它的格局跟普通的住宅楼和宾馆房间的格局不一样。 一般的住宅楼,面积最大的地方是客厅,卧室小得只能放大下一张双人床。 可月子房不一样,宝妈和婴儿的地方是最大的,而且是一进门便能看到。 一张宽大舒适的双人床直入眼帘,双人床正上方的屋顶周围有一圈滑索,吊着半透明帷幔,将帷幔拉开,可以将双人床遮住,有效地维护了宝妈的私密性。 纸尿裤、纸巾、均码的宝妈哺乳睡衣、婴儿和尚服以及琳琅满目的一次性用品摆在双人床上,几乎将整个床铺满。 正对着床的墙壁上挂着一台80英寸的液晶4k分辨率的电视。 双人床朝阳一侧有个过道,走过去是一间宝妈按摩室,放有一张按摩床,配套设施完善,穿过按摩室还有一房间,里面有一个动感单车,有一张新的瑜伽垫,算是一个小型的健身房。 甘木言对着动感单车细细端详,想着一个坐月子的宝妈会不会做这么剧烈的运动。 在双人床的另一侧也有一个过道,走几步就会发现一个卫生间,里面有坐便和淋浴,干湿分离,洗脸台和浴室柜上的用品应有尽有。 钟逸璇陪着文倩,霍淑萍则跟着甘木言。 当甘木言来到卫生间时,霍淑萍指着马桶说道:“这是电动的,自动冲水,还可以冲洗屁股,水都是蒸馏水,干净无菌,水温控制在三十五到四十度之间,不会感到冰冷,而且那马桶圈也是自动加热的。” 甘木言触了一下马桶圈,确实是温的,向霍淑萍竖起大拇指,问道:“一个月子房只有这一个卫生间?” “是的,但是在三楼的一端有公共卫生间。”霍淑萍说道,她不认为这是个缺陷。 入住月子房的,主要是宝妈和婴儿两个人,再就是母婴护理师。丈夫、婆婆、公公以及宝妈的其他家人通常是白天在,晚上就都离开了,就算有其他人留宿,公共厕所完全满足他们的需要。 卫生间的斜对面是一个面积不算大的客厅,里面有沙发、茶几、茶吧机等等,在这里聊天喝茶不成问题。 卫生间和客厅共同和另一个卧室挨着,里面有张双人床,容得下两个人睡觉。 大概了解了整个月子房的格局,甘木言返回“主卧”,停在了布满各种妇婴用品的双人床前。 床上的各种用品包装新颖别致,小巧干净。 甘木言俯身看向这些包装,都喷涂着“韵婴坊”的logo,连宝妈和婴儿要穿的衣服也在明显位置上绣着“韵婴坊”三个字。 “这是咱们专门定制的?”甘木言问道。 “嗯。”霍淑萍回答道。 “这又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吧?”甘木言问道。 这种定制支出,看似可有可无,但从侧面反映出月子中心的实力。 “韵婴坊就是要在大众面前树立一个专业、专注、安全、健康的品牌形象,所以这里的绝大多数用品都是专属定制,但是这笔花费,并没有您想得那么多。深川有很多做母婴用品的公司,而且质量可以百分之百保证,不输国内国际知名品牌,只要跟他们一说,外包装就会按照我们的要求进行制作。”霍淑萍说道,无所隐瞒。 大家在这间月子房里停留了半个小时左右,都对韵婴坊月子中心关于细节的把控由衷感到敬佩。 马上就要离开月子房,甘木言不经意间抬头望了一下屋顶,心中豁然开朗。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走廊上,没有那种逼仄的感觉,因为房顶高。普通住宅楼的屋顶高度在两米八左右,而这屋顶高度,大概在三米二左右,这会给人视觉开阔的感觉。 甘木言指着屋顶问道:“这顶多高?” 他的每一个问题,似乎都问到了点子上,霍淑萍也乐意回答,“三米三五。” “这是你们凭感觉定的,还是咨询过专家?”甘木言觉得这有零有整的数,不像是随意取的。 “专家倒是没咨询过,但是找过建筑方面的设计师。”霍淑萍说道。 果然。 甘木言恨不得将这里面的每个细节都记录下来,可他转念一想,这里的数据,钟逸璇肯定有。自己看到的也只是些皮毛,要想把精髓学到手,得花钱。 几个人刚一出月子房,王嫂立即和几个保洁员对月子房进行再次清扫,将他们来过的痕迹统统抹去。 “这就是我们月子房大概情形,这里的每间房都大同小异。”钟逸璇说道。 他们不远处,刚好有几个推着小餐车的人从电梯里走了过来。 甘木言一看时间,这个点,吃早饭晚了,吃午饭还有些早。 他原地未动,当小餐车经过自己面前时,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上面摆放着各种小巧的盘盘碟碟,有汤,有点心,也有水果。 “我们月子中心,给宝妈提供的是三餐三点,现在是早点时间。我们的营养师根据每位宝妈的个人情况,结合中医制定了不同的营养搭配方案,厨师筛选食材,制作不同的三餐三点,绝对的私人定制。”霍淑梅将这作为月子中心的亮点介绍着。 甘木言当初提出创办月子中心的时候,可没想到这里面的细节会这么多。 文倩来考察,是听从连永胜的安排,只当做是一次游玩放松。可在参观了这月子中心后,她有些佩服甘木言的眼光了,也有了些自己的想法,没有了一开始的漫不经心,逐渐认真起来。 方美莹算是开了眼了,从坐上月子中心的商务车,她的心就开始不平静起来。任何一个能入住这个月子中心的宝妈,那是实实在在享受皇后般的待遇。 她由此及彼,想到了晨曦幼儿园。回去一定要跟卓岚影好好聊聊。 晨曦幼儿园也有很多细枝末节,需要整改和完善。 楚芳菲一直紧紧跟在文倩身后,寸步不离,还真像是一个行政助理。 看完月子房,她的心情有些难过。 甘木言早就跟楚芳菲说过,他在这个世界上不能有孩子,因为他只有十年的时间。 丁克生活,不是楚芳菲想要的,可做人不能太自私。 当十年以后甘木言和她都离开了这个世界,那留下的孩子谁来抚养,遭人白眼和寄人篱下吗? 能跟甘木言度过这十年,她已经知足了。 连宇航明显不在状态,总是走在最后面,目光会时不时地落在钟逸璇身上。 甘木言心思都放在月子中心上,没有留意到连宇航的不同寻常。 第98章 宝妈要跳楼 “三楼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大家没什么疑惑的地方,我们就接着到二楼看一下。”霍淑萍来到步梯边,“二楼是......” “啊......” 一声突如其来,裹挟着惊恐和凄厉的尖叫声打断了霍淑萍的话头。 接着一个护士慌慌张张地从走廊尽头的房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不,不好了,366房间的宝妈要跳楼,她还抱着孩子!”护士慌不择路地跑到霍淑萍面前,报告了这个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深感意外的情况。 霍淑萍脸顷刻间惨白如纸,钟逸璇也显得手足无措。 我去! 甘木言暗道一声,还能遇到这种事? 文倩出奇得镇定,马上跑着冲进了366房间。 眼前的情景,让文倩心中一沉。 身穿轻薄哺乳睡衣的宝妈已经坐在了窗沿上,半个身子已探出窗外,情绪激动,满脸泪痕,怀中胎儿哭声不断。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谁都不要过来!” 文倩旁边是被眼前景象吓到,瘫坐在地不敢言语的母婴护理师。 楚芳菲跟着跑了过来。 “你把她先扶出去!”文倩给楚芳菲递了个眼色,低声道。 楚芳菲忙将母婴护理师搀扶起来,一同退出了房间。 “你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文倩组织着语言,尽量不去刺激面前几近崩溃的宝妈。 甘木言紧跟楚芳菲,却没有进屋,侧着脑袋透过门框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确定了一下那宝妈的位置,短暂思考过后,迅速转身来到步行梯,冷静地对钟逸璇说道:“拿一床厚被子到楼外,安排一辆商务车停到366房间的窗户下面。” “好,好的!”钟逸璇脑子一片空白,失去算力,很僵木地让护士找被褥。 “宇航,你跟我来。”甘木言沿着步梯狂奔至一楼,冲出大门,绕到了366房间的窗户下。 连宇航紧跟着甘木言。 甘木言抬头看向那位宝妈,宝妈所在的位置很危险,只要身子稍稍失去平衡,就会整个人翻出窗,做自由落体运动。 钟逸璇神色慌张跑了过来,抱着被子,被子的一部分被拖在地上。 连宇航接过钟逸璇怀中的被子,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钟逸璇从这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稳重如山的力量,顿时有了踏实的感觉,心中如巨浪般的惶恐瞬间被击成浪花,消失于沙滩之上。 “你要小心!”钟逸璇对连宇航脱口而出。 连宇航只是一笑。 这一笑像是一缕春天的微风,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让钟逸璇心花怒放。 不多时,一辆商务车稳稳地停在了366房间的窗户下,甘木言让司机撤离。 366房间的宝妈注意力一直放在跟她交流的文倩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下的动静。 “钟经理,你告诉工作人员,不要让他们过来,更不能用手机拍照。”甘木言低声说道。 他看向两侧,发现有两个摄像头正对着这里。不管结果如何,有这里的视频以后作为证据,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我知道了。”钟逸璇定着心神说道。 她抬头看着上面的情况,问道:“你们要做什么?我能帮些什么?” 甘木言没时间跟她解释,“宇航,跟我来。” 他打开商务车的车门,踩着车座椅爬到了车顶,然后把连宇航拉了上来。 两人站在车的两端,将被子撑开,一人拽着被子的两个角,准备接随时可能坠落的宝妈。 车顶特别硬,应该再铺几床被子更保险。 甘木言腾出一只手对还未离开的钟逸璇比划着。 指了指车顶,又指了指手中的被子,又竖起三根手指。 钟逸璇会意,马上跑回月子中心,和一位护士一同抱来三床被褥,接着将被褥平整地铺在车顶。 “这里没你的事了,维持好秩序,以防万一,你可以叫一辆救护车过来。”甘木言善意地提醒道。 钟逸璇匆匆离去。 方美莹一脸焦灼之色来到了距商务车几步的距离,担忧地望着三楼的宝妈。 “生了三个女儿,这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文倩安慰道。 通过刚才宝妈的哭诉,文倩已经搞清楚了宝妈冲动的原因。 这位宝妈的婆家有钱,在深川市有多家公司,算是小有名气。婆家这边希望有个男孩,好将来继承家业。宝妈这五年相继生下了三个孩子,可都是女孩。现在她怀里抱着的,就是三女儿。 当她生下第一个女孩时,婆婆还留有耐心,劝慰她还能生,但两年以后她怀孕又生下个女孩之后,婆婆便对她冷言冷语,连她的丈夫都开始对她冷嘲热讽。 这次生下第三个女儿,彻底让婆婆失去了信心,被送到这月子中心,缴了全款之后,就不再过问。 她到月子中心已二十多天,连老公都没来看过一眼。 本该是最需要呵护和安慰的时候,身边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宝妈心灰意冷,直至有了产后抑郁。 今天,她给丈夫打电话,希望他陪在自己身边,没想到丈夫以工作忙为由推脱,她甚至还在电话中听到了其他女子的笑声。 就这一瞬间,宝妈内心奔溃,从母婴护理师手中夺过熟睡的婴儿,翻下床使出全力扒着窗框反身坐到了窗沿上。 或许是想到了她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她迟疑了,没有立即跳下去。 “好什么,你知道我丈夫多么想要一个儿子吗,我要是生不出来,他会不会跟别的女人去生?”宝妈眸中全是怒火和不甘,大声质问道。 宝妈的思想极端,让文倩很是吃惊,难道男人现在已经这么没有信任感了。 文倩以不易察觉的动作慢慢向前移动着步子,“我相信你老公是爱你的,他不希望你这样!” “哼!”宝妈冷笑一声,一头散乱的长发在肆意飘动,“男人,你只有满足了他,他才会爱你!” “不,男人要是爱你,他会去满足你,而不是让你满足他,你想想,你要是这样死了,你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文倩盯着那位宝妈,动情地说道。 两个女儿,真的是她的软肋。她低头看向吮吸着自己乳头暂时安静的三女儿,突然变得慈爱。 “下来吧,为了你的三个孩子,也得好好活着。”文倩已走到了离宝妈三步的距离,只要趁她不注意,就可以将她拉进屋子。 宝妈也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在死与不死之间艰难抉择。 可就在她思考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平衡。 “啊!”宝妈惊恐一叫,整个人向外栽去。。 文倩踏出两步伸手去捉,却为时已晚。 “完了!”她懊悔地自语一声,目中悲凉。 甘木言一直仰着头,连眼都不敢眨一下,更不在乎脖颈的酸痛。 眼见宝妈翻出窗外,甘木言喊了一声,“拉紧了!” 整个身子向后用力倾斜,死死地将被子撑展。 “不好!”甘木言登时一慌,他眼看着宝妈下落的过程中,怀中的胎儿与她分离,以一个无法预见的角度向另一个方向坠去。 这位置不在甘木言和连宇航所能保护的范围。 甘木言可做不出保大还是保小的决定,只能救一个是一个。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 有着武术底子的方美莹见状一个冲刺,踏着商务车的车头轻盈一跃,向着婴儿坠落的方向腾空而起,接着双臂一伸稳稳接住婴儿。 她在空中翻过一个跟头,顺势落地。 婴儿毫发无伤。 方美莹却是满身尘土。 宝妈没有任何悬念地落到了被子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甘木言和连宇航带了回来,两人撞到了一起。 车顶发出一声闷响。 甘木言和连宇航忍着疼痛,蹲在车顶查看坠落宝妈的情况。 “快来人!”甘木言咧着嘴喊道。 钟逸璇远看这一幕幕,惊得不知该如何迈步。在听到甘木言的喊声,才回过神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宝妈从车顶抬了下去。 文倩听到下面的骚动,探着身子看着楼下的情况。 看到宝妈和婴儿居然被成功救下,她如被抽了筋骨似地松了一口气。 方美莹将婴儿递给一位母婴护理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旁若无人地躲到了一边。 宝妈明显是受了惊吓,在被甘木言和连宇航接住,并被众人抬下车顶的过程中,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120急救车恰巧赶到,将她和婴儿一同接走。 楚芳菲很有自知之明地站在远处,这时才匆匆来到甘木言身边。 因为刚才的撞击,甘木言的两个指甲与指头分离。 十指连心,他感受到了一种钻心的疼痛。 看到甘木言那难忍的表情,楚芳菲不禁心疼得泪水涟涟。 “你哭啥,疼的是我好不好?”甘木言咬着牙笑着安慰道。 月子中心医务室的医生过来给甘木言包扎,并询问是否需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甘木言动了动手指,除了指甲那里还作痛外,没有其他的不适,便拒绝去医院。 连宇航揉着左胸,感觉肌肉有轻微的拉伤,其他无碍。 甘木言旁边站着梨花带雨的楚芳菲,钟逸璇看了一眼有人疼的甘木言,不安地来到连宇航面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连宇航略显局促地说道。 方美莹冷眼旁观着连宇航和钟逸璇,心弦微动。 霍淑萍跟着120急救车去往医院,她离开之前,怒气冲冲地安排人立即跟宝妈的家属联系,让他们将人接走。 120急救车走后不久,月子中心就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369房间的宝妈顺利入住,她根本不会想到她来之前不久,会发生如此惊心动魄的事。 几个人聚到一楼,坐在舒服的软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冒着热气的咖啡。 文倩带着浅笑,能大胆地想出站在车顶用被子接宝妈这种办法,他们之中除了甘木言,没有第二个人会想得出。 退一步讲,就算其他人想得出,也不一定敢放手去做。 甘木言受伤的手指正好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尽管很疼,但他还是很搞笑地对楚芳菲说道:“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得喂我吃饭了。” 他竖起被包扎得鼓鼓囊囊的手指,表情痛苦又滑稽,比出个“耶”的手势。 “你还挺乐观。”楚芳菲一笑,说道。 钟逸璇凑到连宇航身边问这问那,方美莹却像没事人似地坐在落地窗前,独享一份宁静。 文倩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感觉怪怪的。 一个多小时之后,钟逸璇接到了霍淑萍的电话。 接完电话,钟逸璇很感激地对大家说道:“坠楼的宝妈除了有轻微的擦伤外,别无大碍,婴儿一切良好。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听到这个消息,方美莹的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 “这就好,这就好。”甘木言站起身,伸了个拦腰,“我们还是继续参观吧,这里的二楼我们还没看呢。” “你们还要看?”钟逸璇没想到经历这样了不得的事,他还有这份超然的心情。 “当然要看。”甘木言语气坚决。 钟逸璇看向文倩,用眼神征询着她的意见。 文倩淡然地点点头。 “好,你们跟我来。”钟逸璇调整了一下心绪,带着他们上二楼。 “你们月子中心没设有心理医生?”甘木言问道。 钟逸璇拾级而上,步履缓慢,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心理医生,有是有,可作用没有彻底发挥出来,有些宝妈并不愿意主动与心理医生沟通。虽然心理疾病也是病,但是有些人总是遮遮掩掩,好像得了心理疾病很丢人似的。” 现在的人,连得了性病都不遮掩,心理上有了病却不去及时就医。 “那以后得重视起来,这次能有这么个结果,只能说是侥幸。”甘木言提点道。 “当然!”钟逸璇虚心说道。 几人来到二楼,二楼可以说没什么私密性,很多区域用大块大块的玻璃隔离开来。 站在走廊上,能清楚地看到每一区域里的人都在干什么,很开放。 “这是给婴儿洗澡的地方。”钟逸璇指着玻璃内的区域说道。 几个工作人员正在认真地给婴儿洗澡,那些婴儿似乎很享受这种服务,不哭不闹。 “这里是给婴儿做抚触的地方。” “这里是保健室,可以给产妇做产后修复按摩。” “这里是洗衣房,配备足够的洗衣设备,如果宝妈要求对她和孩子的物品进行手洗,我们也可以手洗。洗完之后,晒到院子中,让阳光为其消毒。” ...... 二楼要比三楼有趣得多,更多的是为婴儿服务。 钟逸璇受到了宝妈跳楼的影响,在二楼做介绍的时候,带着久久不落的紧张,语速和步速都加快了一些。 参观完二楼,众人又回到了一楼大厅。 甘木言指尖的痛感有所减弱,但是不小心触碰到,依然疼得让他龇牙咧嘴。 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刚刚降临人世间的可爱婴儿,文倩内心满是惆怅。 她还是对未能跟连永胜有个他们共同的孩子耿耿于怀。 霍淑萍在医院将宝妈和婴儿安排妥当,等到他们的家属到来,说明了情况之后,才匆忙赶回月子中心,回来的时候已近中午。 一上午过得紧张刺激且充实,甘木言他们有的面带疲惫,有的则是饿了。 钟逸璇自作主张地提前在雅间定了餐,请这些韵婴坊的“贵人们”好好吃上一顿。 因为上午的事,下午的活动临时取消。午餐过后,钟逸璇安排车辆送甘木言等人回酒店休息。 第99章 危险的爱情苗头 回到酒店,文倩将甘木言叫到了酒店一层的海景咖啡厅。 “你的手没事吧。”文倩关心道。 看着这两根可笑的手指头,甘木言笑道:“过几天就好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让人心旷神怡的大海,想着文倩接下来要说什么。 文倩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说道:“在永胜的商务酒店建月子中心,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离林城的各大医院比较近。” 直到刚才,甘木言还在为月子中心的选址问题纠结,不知是度假村好,还是商务酒店好。文倩这么一说,他心中就有了答案。 产妇直接从医院产科出发,直接去往月子中心,而度假村不在城区之内,路程和区位上相比在城区内的商务酒店不占优势。 “我也认为将月子中心定在商务酒店比较好,但这个决定,还是你去跟永胜哥比较好。”甘木言说道。 文倩看向甘木言,问道:“你为什么不去说?” 甘木言的右手基本上处于废掉的状态,他用左手食指转动着咖啡杯,自嘲般地说道:“我说也行,但文倩姐跟永胜哥的关系怎么说也比我近。” 文倩没有过多推辞,“这个,我会跟永胜哥说,度假村比商务酒店要景气些,而且建在酒店内,改造成本还会低一些。” 这样的商业思维,与文倩的气质很相符。 甘木言看着文倩那张似乎不曾被岁月摧残过却写满岁月积淀的脸,目光慢慢下移,落在了她那饱满的胸前,心中陡然产生了丁点色念。 文倩这典则俊雅的仪态,散发着成熟的韵味,让定力不足的男人垂涎三尺,是在情理之中。 甘木言暗道自己的猥琐,他收回目光,掩饰躲藏般地喝着已是温凉的咖啡。 “甘木言,将来这月子中心建成了,我要是做经理,你可同意?”文倩冷不丁问道,让甘木言一时难以回过神,只能错愕地看着。 “怎么,不同意?”文倩盯着甘木言放空的眼睛,搅动着咖啡,笑着逼问道。 咖啡勺与咖啡杯清脆的撞击声,将甘木言的神志拉回了正轨。 “同意,当然同意!”甘木言的语气像是在辩解。 “你可得想好了,我是在和你很认真严肃地讨论这个问题。”文倩却不带任何严肃的表情和口吻。 甘木言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安排人到月子中心,金小朵现在没有多余的管理人才。 卓岚影和那些晨曦幼儿园的幼师,都是师范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学生,人生经验都谈不上有多丰富,更别说管理经验了。 他原盘算,月子中心建成以后,可以找职业经理人来管理。 文倩自告奋勇来做月子中心的经理,比起来职业经理人,更好,不管怎么说,她丢算是自己人。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这事我可以跟金小朵的股东们商量,我也肯定能说服他们。”甘木言中肯地说道。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今天参观过韵婴坊月子中心之后,她产生了掌管月子中心的念头。 在连永胜这边,文倩要想做这月子中心的经理,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文倩将最重要的事与甘木言谈完,并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思,招呼服务生给自己换了一杯新咖啡。 甘木言喝完一杯并不符合自己口味的咖啡,随手推向一边,开玩笑道:“文倩姐,要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可要回房间了,我现在是重病号,得休息。” 文倩这种自上而下散发着与众不同气息的女人,在一块待久了,让男人欲罢不能。 甘木言与她单独待久了,就会生出意淫般的邪念, “怎么,害怕楚芳菲吃醋?”文倩戏虐道,眼神魅艳。 甘木言心波暗拂,乱了方寸,手上动作慌乱,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男生正在被风尘老辣的女子挑逗。 文倩自得一笑,你甘木言就是个普通的男人,不能免俗。 甘木言短暂的恍惚之后,迅速定下了心神,文倩在看人看心上的道行,高出他许多。 被洞破心机的甘木言,面色尴尬,坦言道:“妙龄少女只是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而已,可入男人的眼,却入不了男人的心,只有文倩姐这样的女人,才是男人心中的定海神针。” “你这定力,在我见过的男人当中,算是中等偏上,可宇航就不一定了。”文倩突然将话题转向了连宇航,目光中带着点担忧,还夹着点期待。 像是应了那句话,害怕它不来,又害怕它乱来。 “此话何意?”甘木言双臂平放在桌子上,心中好奇。 文倩也是无意间发现连宇航看钟逸璇的眼神,那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就跟当年他老子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你不觉得宇航看钟逸璇的眼神有些不对吗?”文倩提醒道。 甘木言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回忆起上午的一幕幕,钟逸璇明显对连宇航关注多一些。 他心中微微一紧,有种不祥的感觉。 连宇航虽然是连永胜的儿子,但是两人性格相差很大。他秉性老实,可没有他爹那种老成、圆滑和世故,更没有能力在女人中间周旋。 方美莹对连宇航的追求久久不给正面回应,甘木言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气馁,要不是自己一直在不停地给他加油打气,他可能早早就放弃了。 钟逸璇是做销售的,这种女子一向心思缜密,颇有些心机,这个敏感时候,要是她横插一杠,那本就飘忽不定的风向,极有可能马上变换。 甘木言很希望这是自己庸人自扰。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像以前了,谁还信什么一见钟情。”甘木言说道,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 “真的是这样吗?”文倩笑问道,目光玩味。 虽然让连宇航与方美莹相遇,并非是甘木言刻意安排,但是方美莹那种现代与古典兼备的美,谁看了不迷糊。如果将来他们两个真成了,那金小朵便可名正言顺利用连永胜的一切资源。 甘木言当时是有着这样的私心的。 自己打的如意小算盘,徒增变数,这让甘木言尤为不爽。 “连宇航是老实孩子,让钟逸璇这样的女孩跟他在一起,你放心不放心?”甘木言攻心为上,怎么能让文倩置身事外。 “那钟逸璇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文倩目光幽深,笑意含蓄复杂。 这种踏入社会较早的女孩子,早早没有了父母的羽翼庇护,一切全靠自己打拼,难免沾染尘气,世俗、势利会深深烙进骨子里,尽管现在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可谁又能保证将来她不露本心。 情场较量的话,连宇航注定不是钟逸璇的对手。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方美莹可以给连宇航一句准话,那就可以将他牢牢锁住,但看她事不关己的样子,甘木言知道自己的担心并不多余。 “钟逸璇是什么样的人,文倩姐应该看得比我准,我就不班门弄斧了。”甘木言笑道,心中却打起了鼓。 有必要敲打一下连宇航,别被钟逸璇乱了心智。 文倩处之坦然,并不想出面干预,只想静观其变,顺其自然。 她,相信缘分。 “我对钟逸璇没有任何正面或负面的看法。” 文倩的潜台词,甘木言理解得透彻,她不会做出偏向方美莹或者钟逸璇任何一方的行动。 连永胜是个什么样的人,文倩再清楚不过,他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是暗地里,对连宇航的婚姻,他不可能不进行利益的考量。 相比于在外人看来高洁孤冷的方美莹,笑美声甜的钟逸璇,可能更适合有些木讷的连宇航。 她能到销售经理这个位置,无论管理还是待人接物的本事必定不俗,将来对连家产业的发展,或许还有益处。 文倩心中的那盏天秤,逐渐有了斜度。 “那就顺其自然。”甘木言面无表情地说道,口气不悦。 望着甘木言离去的背影,文倩笑意深沉。 回到房间的文倩有意观察了一下方美莹,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偶尔换一下台。 文倩打定主意要顺其自然,就不会多说一句话,与方美莹打了声招呼,躺在床上慢慢睡去。 甘木言回到房间就自顾自地闭目养神,没多久也进入梦乡。 可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钟逸璇打来的,这让他有着说不出的恼怒。 “喂,钟小姐,有什么事吗?”甘木言平静地说道,这种事还在捕风捉影阶段,没必要沉不住气显出自己的怒意。 “我们简晨母婴健康管理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徐明想请你们吃个饭,对上午的事表示感谢,请你们务必不要托辞,车六点酒店接你们。” 钟逸璇将话说得滴水不漏,让甘木言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那好吧。”甘木言答应道。 甘木言从床上坐起来,带着微微的怒意。 “木言,你怎么了,不高兴?”楚芳菲看着甘木言问道。 “没有不高兴,刚睡醒而已。”甘木言搪塞道,搓着脸颊,抹去不悦。 钟逸璇跟随车辆提前十五分钟到了酒店楼下,七八分钟后,甘木言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接着她看到了心中期待的连宇航。 这之前,她已经将永胜酒店管理有限公司的情况查得清楚详细,对这家公司的实力很满意。 刚开始,她查这些只是为了自己能再接一单生意,但是今天见到连宇航,心中一动,将自己的终身大事一并考虑。 钟逸璇如一条恶狼,盯上了连宇航,而连宇航对此一无所知。 她在连宇航面前乖巧又温柔,还很贴心,这样下去,拿下连宇航也只是时间问题。 徐明既要感谢这些人,又要尽到地主之谊,所以晚餐安排在了一家位置隐秘的私人会所,而且这里今晚就他们这一桌人。 文倩一进屋,便吸引了徐明等人的目光。 徐明笑着,却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是一个与文倩年龄相仿的中年人,但身材管理颇为失败,他只要坐下来,梨形的腹部赘肉就能将裤腰带盖住。 自己老婆也是这样的年纪,他怎么就不想多看一眼呢。徐明心中这样想着。 文倩自带的那种温和谦虚、优雅自若的气场,直接产生了压倒性的优势,让徐明有着自渐形秽的感觉。 在钟逸璇的指引下,文倩坐到了徐明的左手边。 作为陪客的简晨公司两位副总分坐在他们两侧。 这样的座次安排还算正常,但是接下来的座次就不正常了。 从一位副总身边顺时针转,分别是方美莹、甘木言、楚芳菲、连宇航和钟逸璇。 甘木言虽然知道酒桌上安排座次的门道,但是他本人并不介意自己坐在什么位置,可他却介意连宇航和钟逸璇坐在一起。 他斜瞟着钟逸璇,暗道这女孩子的确有些心机。 酒桌上的话,三分真、七分假。 徐明先是感谢他们的出手相助:“今天要不是你们,月子中心的声誉肯定会毁于一旦。” “我们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文倩举重若轻道。 “不管怎样,我都十分感谢你们,咱们先喝下这第一杯酒。”徐明带着感激说道。 方美莹和楚芳菲不喝酒,其他人也不勉强,便以果汁代酒。 “看得出,你们都不是一般人,文总静雅端方,举止非凡,一看就是女中豪杰。”徐明半恭维半认真地说道,抬着手中的酒杯,“要不是您冷静处置,与那产妇聊天,争取时间,很可能她早就跳下去了,在此,我敬您一杯。” 文倩轻轻一笑,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托着杯底,将杯中酒吸入口中,接着扯出一片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唇。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自然迷人,甚至可以写进宣扬女德的书中。 徐明饮下杯中酒,身旁的副总马上将空杯倒满。 他随即又端起酒杯,看向方美莹,“我还听说当时的一位女子居然飞起抱住了空中的婴儿,我想那女子就是你吧?” 在座的女子中,只有方美莹带着三分飒爽英气,有着较高的辨识度。 方美莹略显局促,说道:“这不算什么,能力所及,小时候学过几天防身的功夫。” 方美莹的容貌,让徐明感到惊艳。无论年纪多大的男人,都对年轻的美女无法抗拒。可在文倩面前,他还是更在意文倩多一些。 就像甘木言所说的,文倩这样的女人才是男人心中的定海神针。 徐明一饮而尽,接着看向甘木言,这时他才意识到这酒桌上的座次安排有着问题,甘木言身为业务拓展经理,却身处下位。 可已经这样坐定,木已成舟,他也不好说什么,便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目光在文倩和甘木言之间来回游弋:“文总,你们公司藏龙卧虎呀,想出在商务车顶拿被子接产妇的人,有魄力有胆识!” “你说的就是他,甘木言,公司的业务拓展经理,但我也要插一句,你真是抬举他了,他只是在逞匹夫之勇而已。”文倩瞥向甘木言,徐徐说道。 “文总说得对,咱就是靠着这又勇又傻的劲,才混了个业务拓展经理。”甘木言笑道。 徐明眼睛微眯,说道:“交代钟逸璇让人远离事发区域,又严禁他们拍照,能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还想到这一点,可不是文总口中的匹夫能顾及到的呀。” 这天衣无缝的安排,让韵婴坊月子中心避免了大麻烦,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是网上没有任何韵婴坊月子中心产妇跳楼的消息。 现在,只要事情没上网,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为跳楼产妇和婴儿没有大碍,家属也就没有借口找月子中心的事。 再说了,他们在深川有头有脸,这种事传出去,对他们也不利。 就这样,韵婴坊的事,没费多大劲就已经化了。 这件事能如此圆满的解决,很大的功劳在甘木言身上。 这让徐明对他暗暗佩服。 “呵呵,徐总真是慧眼识珠,什么都瞒不了你。”文倩看向甘木言,“他曾经做过危机公关,所以对拍照摄像之类的事比较敏感,也有着很丰富的应急处置经验。” “那怪不得!”徐明恍然大悟道。 第100章 机会难得 徐明与文倩等五人依次碰了酒,又让两位副总上场。两位副总表演完了,钟逸璇又挨个敬酒。 甘木言暗中观察着钟逸璇,都说酒品见人品。 钟逸璇喝的没有漏的多,垫在下巴的纸巾,换了一张又一张。 这么明显的作弊,或许是因为她是女的缘故,没人去说破。 在酒桌上,甘木言可没有争强好胜的习惯,再说他酒量一般,只能低头做人,只要文倩没发话,他就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去主动敬酒。 文倩似乎善解人意,没有主动派自己的兵去“交战”。 接下来就轻松了许多,各自为战。 徐明向文倩介绍着自己的公司,邀请她明天来公司总部参观,摆明了想促成这笔生意。 钟逸璇借着微醺,眸中含情地和连宇航聊天。 连宇航似乎也到了醉与非醉的边缘,说话显得肆无忌惮,与钟逸璇有着频繁的身体接触。 甘木言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去提醒一下连宇航,可众目睽睽之下,隔着又远,只能作罢。 他又忐忑地看向方美莹,她表情淡漠,无动于衷。 方美莹呀方美莹,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你真是对连宇航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心中焦灼的甘木言只能轻叹一声,没有了胃口。 文倩和徐明谈笑风生,两位副总陪着笑声连连。 甘木言表情平静,内心痛苦地挨时间。 酒局毕,钟逸璇按着徐明的再三嘱咐,送他们回酒店。 到酒店后,钟逸璇执意搀扶连宇航回房间。 文倩酒量深不可测,下车后保持着清醒和端庄,古井无波地看着钟逸璇和连宇航走进了电梯。 甘木言是吃没吃好,喝没喝好,憋着一肚子气,他让楚芳菲先上楼,自己独自等在车前。 文倩见势,料到甘木言要做什么,带着方美莹乘坐另一部电梯上楼。 甘木言算了一下时间,自己都惊到了,从钟逸璇出现到现在也才仅仅14个小时,而连宇航却已沉沦其中。 md,真是没骨气!甘木言愤恨地骂了一句。 大约十分钟之后,钟逸璇返回到车前,直接被甘木言拦住。 “钟小姐,我想跟你单独聊几句。”甘木言目光冷峻,语气严肃。 钟逸璇心满意足地走出电梯,抬眼就见到甘木言,先是一惊,就又有些心虚。 她让司机开车先走,自己随后打车回家。 两人来到酒店前的沙滩上,甘木言的心情可没有昨夜跟楚芳菲在此处时那么轻松愉悦。 钟逸璇低着头跟在甘木言身后,两只手不停地握在一起,小动作不断,显出心中的不安。 甘木言冷冷地瞟了一眼穿着清凉的钟逸璇,随即将目光投向黑幕之中。 “你多大了?”甘木言低沉地问道,这种语气给钟逸璇一种无法抵抗的压迫感。 “二十六岁。”钟逸璇嗫嚅道。 “全日制本科?” “嗯!” 她的学历,让甘木言感到很意外,他凭着感觉认为钟逸璇只是一个早早踏入社会的女孩子而已,没想到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学生。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连宇航叫我一声叔,我自然要尽一下做叔叔的责任。”甘木言语气缓和道,他不想让自己在这个女孩子的面前显得盛气凌人。 “哦!”钟逸璇小声应道,面对文倩那样的女强人,她都可以收放自如,可是现在面对这个甘木言,她没来由地有些发憷。 甘木言一手插兜,笔直地站在沙滩之上,神情肃穆,如一尊雕塑。 “年轻真好,敢闯敢干。”甘木言不无讥讽地说道。 “一个年龄段有着一个年龄段的优势。”钟逸璇有意岔开话题。 甘木言一声哼笑,笑中藏刀,“你这么冰雪聪明,不会不知道我刚才指的是什么吧?” “我还真不知道您想要说什么。”钟逸璇目光闪烁,装傻道。 她这样的小心思,在甘木言面前显得幼稚可笑。 “我是过来人,实话告诉你,行政助理楚芳菲是我的妻子,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虽然没有文总那么高深的识人道行,但是一眼看透你,还是绰绰有余。”甘木言冷厉地说道,犹如一把利剑,直插钟逸璇那悬在半空的小心脏。 钟逸璇顿时泄了气,整个肩膀垮了下来,“你是想跟我说连宇航吧。” “你坦诚些,可能还会给我留个好印象。”甘木言转身看向钟逸璇,“连宇航有女朋友,就是方美莹,他是富家公子哥,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你涉世未深,不要将男人的色心做真情。” 甘木言的话,真中带假,假中有真。 钟逸璇犹豫了一下,将鬓间碎发撩到耳后,笑道:“我也谈过恋爱的,谁和谁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能看不出来?” 这一天,连宇航和方美莹都没有一句像样的交流,他上午的时候救人受伤,她连问都没有问。钟逸璇真无法相信他们两人会是情侣。 甘木言心中苦闷,底气上居然落了一分。 他要是不知道内情,也会认为这两人没有任何关系。 “那连宇航正在追方美莹,这句话你总信吧?”甘木言退一步说道。 “我看方美莹对连宇航没那个意思,但是我有!”钟逸璇鼓足勇气说道,眼眸中带着不退让的刚毅。 “你有?”甘木言带着嘲讽,“现实点,深川离林城一千八百公里,你舍得你在这里奋斗出的一切?” “当然!我可以!”钟逸璇不带任何停顿地说道,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甘木言没想到钟逸璇这么坚定,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 他再次细细端详面前的钟逸璇,虽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还是觉得她有着很重的心机。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甘木言很敏锐地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仅凭只言片语就可以吓退钟逸璇。 交谈,戛然而止。 甘木言很绅士地为钟逸璇叫了出租车,然后悻悻地回到了房间。 坐在车里的钟逸璇,单臂支在车窗前,一脸平静地望着窗外的繁华霓光。 她愿意放弃在深川打拼来的一席之地吗,答案是不愿意。 虽然只是个不入流大学的本科毕业生,但自三年前来到深川,她使出浑身解数打拼,现在已经月入七万有余,如果加上年终奖的话,她甚至可以年入百万。 单论薪酬,足以让她满意,可她要得不是这。 她不只是要衣着光鲜,她更想要一种社会地位,她固执地认为,她可以跻身上流社会。 女人呀,一旦有了野心,就会不择手段。 权势对位,对她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一个出身农村,毫无家庭背景可言的女孩子,要想在深川市立足,毅力本事必不可少,但更重要的是那转瞬即逝的机会。 现实总是残酷,机会不是留给有才华的女人,而是留给有姿色的女人。 用身体换取的东西,要远远比用才华得到的东西要多得多。 钟逸璇,有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才华,也有着中等偏上的容貌。 两者的结合,让她在深川勉强有了立足之地。 她天真地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和手腕,俘获一个男人的心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通过成为一个事业有成男人的妻子,借此顺利跻身上流社会,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简单便利的途径。 她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可那个阶层的男人,远比她想得要复杂,各个衣冠禽兽,她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其实已成虎口中的肉食,被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不仅搞的遍体鳞伤,还落下一个交际花的侮名。 就算花花公子,也不会娶她做老婆。 钟逸璇最后一任男友,更是让她感到了世间险恶,也让她成为了一个笑话。 在深川,她已经没有名声可言,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流落风尘的女子,若干年后,总会奢望着找个老实人嫁了,安安稳稳过日子。 钟逸璇就如这样的女子,想找个老实人,却又不想安稳过日子,她的野心没有变,也不会变。 今天,连宇航出现在她眼前,她觉得这是上天赐予自己的一次难得的机会。 他的眼神告诉钟逸璇,他对自己有些心动,她不再有所行动抓住机会的话,简直天理难容。 她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顺利,连宇航看自己的眼神,跟那些自认为家世显赫男人的眼神有着不同,那是一种真实的喜爱。 这种单纯清澈的眼神,让钟逸璇有那么一瞬间不忍心向他下手,可这不是她的本心。 就像蛇觉得兔子可爱,可依然要把它吞入腹中。 钟逸璇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将在北方的林城,有一个新的开始。 第101章 缘来是你 第二天早上,钟逸璇依然带着车辆等候在酒店,但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有三个人。 昨夜,方美莹借口晨曦幼儿园需要她回去处理一些事务,要求回林城。 甘木言从方美莹的表情中察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不知道她昨晚酒局上看到连宇航那个样子作何感想。 他揣摩不出她要离开的真实原因,现在她的处境挺尴尬,不如让她离开。 甘木言送她去高铁站,看着她步入进站口,才放心。 他还是不敢相信钟逸璇和连宇航发展会这么快?这钟逸璇到底给连宇航灌了什么迷魂汤。 自己的思想难道已经落伍到这样的地步了? 他按着发紧发痛的额头,感到深深的无奈,一种无力感充斥着全身。 站在简晨公司总部所在的大厦楼下,甘木言花费了一段时间调整自己不佳的情绪。 简晨公司总部内,徐明亲自给文倩他们介绍各个部门的相关情况。 参观完总部,徐明将文倩他们带到了敞亮的会议室。 “文总,你想以什么形式建月子中心,如果以连锁的形式加盟韵婴坊,我们可以招聘、培训、管理、运营一条龙服务,当然,盈利分配就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多了。如果你们想建立自己的品牌,我们也可以提供技术支持,服务、管理方面的培训,以及运营方面的咨询我们都可以提供,但是你们就得自负盈亏。”徐明对自己公司的服务有着绝对的信心。 文倩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赞了一句:“徐总的公司实力不俗!” 文倩对这家公司的实力有了大概的了解,但是和谁合作,怎么合作,就像买东西,得货比三家。 徐明也不急于求成,说道:“文总可以慎重考虑一下与我们公司的合作,作为老牌的专注于母婴健康管理的公司,我们不会让你们失望。” “这事我还得回去和连总商量。”文倩诚恳地说道。 徐明见怪不怪道:“我明白。” “钟经理,把我们公司的详细资料给文总准备几份。”徐明吩咐道。 “好的。”钟逸璇应声,离开了会议室。 “文总行程紧凑,时间宝贵,一两天的时间不可能将我公司了解透彻,一会儿钟经理将公司资料给你们,你们可以回去慢慢研究,我相信你们最终会选择与我们公司合作的。”徐明说道,一种来自于自身实力的自信浮于面上。 “徐总,我个人倾向于咱们公司,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我们连总手里,不过你放心,以咱们公司这实力,我相信连总也会认真考虑的。”文倩说道。 “那我就等你们的消息了。”徐明笑道。 甘木言仰望了一眼这高耸的大厦,想了想,实在是不想见到钟逸璇,甚至连连宇航他都不想见。 他又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还早,站在这里就是在浪费时间。 来深川,就是考察游玩二合一。 于是甘木言打车来到了深川市最着名的海鲜一条街。 这里,是深川市最大的海产品交易市场,海货应有尽有。 在一家其貌不扬的店里挑了八只肥硕的帝王蟹,写下地址,付钱,让店老板快递寄回林城,收件人是卓岚影。他又挑了很多速食的海产品,比如烤鱼片、鱿鱼脚等等,多到用了好几个一米见方的大纸箱子才装得下,统统邮寄回去。 这么多,不仅老师能吃,那里的孩子也可以饱一下口福。 轻轻松松一万多块钱花了出去。 男人买东西,天生的干净利索。买了这些东西,钱花了不少,但是还剩有大把的时间。 甘木言漫无目的地在海鲜一条街闲逛,看看这个玻璃缸里的鱼,瞅瞅那个池子里的蟹,就当逛水族馆了。 “咦?” 甘木言停下脚步,目光定在了一家店的门头上,充满疑惑。 在众多海鲜门市之中,居然隐藏有一家不起眼的玉器店,虽然甘木言一眼就辨出这是家玉器店,但是店名却不是什么常见的轩呀阁的。 店名有些青春偶像剧的味道,叫“缘来是你”。 整个店面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门头上牌匾就像是用原木随意切出的一块板子,然后涂上清漆,再写上这四个字,而且这四个字,毫无书法功底可言。 越是这种朴实无华的装饰,越是能勾起甘木言的好奇,越能吸引他。 周围的人行色匆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家店,而他也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像是有股吸引力,驱使着甘木言向着店门迈出了步子。 店门紧闭,似乎店老板并不在乎这样是否能卖得出去玉器。 他轻轻推门,传来像是年久失修的金属摩擦声。 吱——呀—— 甚至门头都落下了些灰尘。 甘木言抬头望了一眼门框,瞥到了屋顶那盏白炽灯泡,昏黄的灯光将这个室内照射的有种年代感,像是与他所处的年代不匹配。 一个玻璃柜台的后方,站着一位年迈却精神矍铄的老妇人,身穿一件银白色绸缎旗袍,上面还绣着朵朵荷花。 甘木言产生了穿越到民国的错觉。 老妇人头发花白,脸上也有了褶子,但是笑容自然,言语清亮,让人倍感亲切。 “年轻人,来看玉器,这里有玉佛、玉观音、玉手串,还有玉镯。”老妇人低头说着,从柜台中拿出玉观音和玉佛,放在柜台上。 甘木言拿起玉佛把玩了一会,放到了一边,俯身看向柜台内。 五只玉镯安静躺在柜台里,每一个都色泽柔润,如女子肌肤般,让人忍不住去摸上一摸。 甘木言想到,应该给楚芳菲买只玉镯。 东方女子,应该有只玉镯,哪怕不戴,也有在首饰盒里,有这么个物件。 他开始想象当楚芳菲看到自己给她买的玉镯时,那种幸福的表情。 “都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吗?”甘木言的目光伸入柜台,看着其中一只玉镯。 “是的,玉与人相遇,其实也是缘分,你能进我这家店,那一定是特别的缘分。”老妇人看着甘木言,笑道。 甘木言对这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当是老板推销玉器的话术。 正当他仔细看着柜台中的手镯的时候,突然感到周身一暗,整个柜台也暗了下去,只有其中一枚白中带青的玉镯发出柔和的光芒,像是在给他传递特别的讯息。 黑暗转瞬即逝,那枚玉镯安静地躺在柜台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甘木言抬起头,眉头微蹙,问道:“刚才停电了?” “没有呀。”老妇人说道。 甘木言微微动了动嘴唇,刚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他指着那枚玉镯,“让我看看这个。” 老妇人将玉镯从柜台里拿出,递到甘木言手中,恭维道:“好眼光,这可是上等的玉器,你看它色泽温润,白中带青,这种成色绝无仅有。” 放在掌心的玉镯开始有些冰凉,但是没多久就有了温度。甘木言轻抚着,真的就像是在摸少女的肌肤一般。 “你买玉镯是送女朋友的吧?”老妇人问道。 甘木言点点头,“送老婆的。” “那你选这枚玉镯准没错,据说制作这么玉的原石特别小,只制作出了两枚玉镯,其中一枚被一个痴情却做生意失败的小子用当掉了自己仅有的汽车所得的钱买去,送给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子,从此夫妻恩爱,而且东山再起,幸福一生呢。”老妇人说道。 这样的故事蹩脚又不可信,甘木言不去挑这个故事的刺,但对这枚玉镯很是称心。 “呵呵,那要是将这玉镯错送给其他人呢?”甘木言调笑着问道。 老妇人的神情略显严肃,低沉地说道:“那将是一生的情感纠葛。”说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一笑,“没这么邪乎。” “玉本是纯洁之物,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性,送给自己最在意的人,才能显出玉的本质。这样,玉才能带着你的爱意护她一生,道理不就是这样的?”老妇人深情地说道。 这话中听。 甘木言开口询价。 老妇人竖起两指。 “两万?” “二十万。” 甘木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板,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老妇人展颜一笑,“价钱可以商量,你能出多少,给我个价。” “六万,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甘木言思虑过后说道,说完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杀价杀得厉害了。 他不善于砍价,只知道对半砍,这次一下子砍掉了七成,他真担心店主以为他是故意找茬,把他给轰出去。 “你这价倒也实在,我开这店其实不是为了赚钱,你想想我要是真的想要赚钱,会将店开在一群卖海鲜的中间?”老妇人从甘木言手中接过玉镯,用绒布轻轻擦拭,“我就是为了给这些玉器找个有缘人,只要他们有缘分,就算我把店开在这里,也不能阻挡他们相遇。你和这玉镯真有缘,不,是你老婆和这玉镯有缘。” 第102章 商场救人 老妇人将玉镯擦拭干净,然后放到了一个朱漆木匣之中,又找来一个手提袋,将木匣放了进去:“五万,成交!” 甘木言噗嗤一笑,他是第一次遇到老板主动降价售卖货品的,很爽快地付了钱。 他兴高采烈地提着手提袋走出了海鲜一条街,走着走着,他又觉得不太对劲,开始怀疑这玉镯的真假。 如今骗子这么多,很多人都用玻璃制作玉器,而且这家店这么简陋偏僻,能有真的玉器? 被骗钱财事小,但是让心爱的女人带个假的玉镯,这甘木言可不干。 他想回去找那家店,可一想,那老板肯定会说这是真镯子,问了也白问。 但这镯子是真是假,他必须搞清楚。 甘木言打车来到了一家大型的综合性商场,一层有专门卖玉器的柜台,他准备让这里的人帮自己看看这玉镯的真假。 虽然这玉镯不是在这家商场里买的,但是玉器柜台人员还是很热情和专业地为甘木言鉴定了一下。 玉是真玉,但是产地不明,等级也不好说。 只要是真玉,对甘木言来说已经是足够了,产地等级之类的,他并不在乎。 他又看了一眼时间,依然有着闲余,只能在商场晃悠打发时间。 这家商场真的很大,有a、b、c、d、e、f座。甘木言漫无目的地逛着,偶尔在服务员的热情接待下,试了几件衣服,并没有买。 因为不是周末,商场里的人并不多,甘木言一个人提这个小手提袋,显得更加形单影只。 有些累的甘木言随便找了一处椅子坐下休息,将装有玉镯的手提袋放于膝盖之上,小心地保护着。 “凌娜,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 一个女孩蹲伏在晕倒的同伴身边,带着哭腔呼唤道,立马引来一阵骚动。 她离甘木言也就二十米左右。 甘木言循声望去,迅速聚拢并围观的人已经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能清晰地听到女子的哭声。 他赶忙奔过去,挤过人群,看到一个女孩躺倒在地,双目紧闭,另一个女孩惊恐地蹲在一旁,泪水涟涟。 围观的人仅仅是围观,没有人愿意上前帮忙。 “有人是医生吗?” 甘木言环视四周大声喊道,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他没有多想,壮着胆子来到晕倒的女孩身边,蹲着用食指轻触她脖颈处的动脉。 摸不到脉搏,难道是心脏骤停。 他猜测着。 商场的保安闻声赶了过来,见状匆忙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再就是维持着秩序,避免混乱。 时间就是生命。 真的是心脏骤停的话,那就必须在三分钟之内进行抢救。 “你们这里有aed没有?”甘木言抬头向保安问道。 “有,我马上去取。” 保安一路奔到挂着aed 的墙壁处,取下又快速跑回。 甘木言接过装着aed的包,麻溜地掏出aed设备。 “你,把她的衣服解开,文胸也解开。”甘木言对着旁边还在哭泣的女孩说道。 “我,我不敢。”女孩只顾哭泣,惊慌到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一看她指望不上,甘木言又往向围观人群,可这些人与他的目光相碰后,都害怕惹祸上身似地后退了几步。 现在可不是考验人性的时候,一秒都耽误不得。 甘木言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他抬起那女孩一只手臂,将她裙子的侧边拉链拉开,又轻轻翻过她的上身,熟练地解开她的文胸,然后让她平躺在地。 甘木言穿越来之前,曾在单位接受过短暂的aed使用培训,再说这种设备操作简便,还有语音提示,实际使用起来并不难。 他立马撕下电极片贴膜,贴在了女孩的右胸上部和左腹部,虽然导致女孩部分走光,可他已顾不得这些。 要命还是要脸,甘木言为这女孩做了决定。 围观的人之中,已经有人开始拿出手机进行拍摄。 按照aed的语音提示,甘木言一步步地耐心操作。 “分析完成,需电击,请按橙色按钮!”几秒钟过后,aed提示道。 “大家都退后,你也退后!”甘木言对围观人群和身边还未止住抽泣的女孩说道。 保安见势将女孩拉开,其他人也很听话地退后了几步。 甘木言按下橙色按钮。 “警告!将要释放电击,3、2、1……电击已释放。” 女孩身子剧烈颤了一下。 “已安全,可接触病人,请进行心肺复苏。”aed设备接着提示道。 甘木言跪在晕倒女孩旁边,双手压在她的胸上,开始进行按压。 他默数着按压次数,1001、1002...... 当数到三十的时候,他开始进行人工呼吸,一手捏着女孩的鼻子,一口向她口腔内吹起。 然后接着按压。 一连做了五组。 这时的甘木言,已经忘记了右手两根指头的疼痛。 就算商场内冷气充足,他却满头大汗,整个衬衫都已湿透。 他不敢停,只能如一台机器似地重复着按压、人工呼吸等动作。 直到救护车的到来,女孩由急救医生接手,他才停下来。 甘木言大口喘着粗气,准备起身,却发现腿已麻了,借着保安的帮助,才站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商场的栏杆处,使劲跺着脚,想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快速恢复正常。 过了一阵,他一瘸一拐地想要离开,却被刚才一直哭哭啼啼一点忙都没帮上的女孩拦住了去路。 “怎么,就这么走了?”女孩这时居然停止了哭泣,挡在了甘木言面前。 “说谢谢就不用了,我还有事。”甘木言摆手说道。 “谢什么谢,你知道刚才的女孩是谁吗,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拉开了女孩子的衣服和内衣,不该负责吗?”女孩义正言辞道。 你tmd脑子有病吧。 甘木言不可理喻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眉头紧蹙:“我是为了救人好不好?” 刚才情况那么危急,就算一片春光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他眼前,他也无心去欣赏呀。 “那你也得给我朋友的家人解释一下。”女孩不依不饶道。 解释?解释什么?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甘木言后悔自己刚才冲动了,就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刚才的那一番操作,能不能成功救到那女孩尚且两说。 如果不成功,人没救回来,自己拿什么去解释。 看这女孩咄咄逼人的样子,他想到了逃走,反正面前就是个女孩子,只要自己跑,她肯定追不上。 说跑就跑,甘木言一个转身迈开步子向前跑去。 “你......别跑!”女孩大声喊道,并没有追赶甘木言。 你以为你能跑得了,你可是招惹了不得了的人物,沈家想找谁,还不是手到擒来。 护送刚才晕倒女孩上了救护车的保安返了回来,手中提溜着一个手提袋。 这是刚才那男子在救人的时候随手放在地上的,他害怕丢了就自作主张拿在了手里。 “人呢?”保安四处张望,纳闷道。 “你是在找刚才的那个男人?”女孩走到保安身边问道。 “嗯,他落下了东西。”保安说道。 “你给我吧,我帮你转交给他。”女孩说道。 “那就谢谢你了。”保安没有多想,便将手提袋交给了女孩。 急救医生对救护车中的女孩进行了检查,发现她有微弱的脉搏,回想起在商场见到的男子和放在地上的aed设备,对男子暗暗佩服。 心脏骤停的黄金抢救时间是四分钟,他在这四分钟之内,应该是尽了全力。 甘木言跑出商场,混进人海,当确定那女孩不会追来时,才找了个地方休息。 顿觉两手空空,甘木言才猛然想起自己买的玉镯。 艹! 恰在此时,楚芳菲打来电话。 “你在哪里呢?”楚芳菲关切地问道。 “我在海鲜一条街,你们在哪里呢,我去找你们!”甘木言说谎道。 “我们已经回酒店了。” “那我半个小时之内到酒店。” 甘木言好想回商场找找自己落下的玉镯,但又担心那女孩还守在原地,便心有不甘地作罢。 他心疼那枚玉镯,楚芳菲和那枚玉镯很配的。 除此之外,他的手指又刺啦啦地疼起来了,低头一看,纱布上渗出了血,看来是伤口又裂开了。 他找了一家小诊所换了药,医生叮嘱他千万不能再让这两根手指受伤了,要不然可能会感染的,严重的话得截肢。 医生一向把话说得很严重,甘木言并未放在心上,但认为还是得小心呵护好这两根手指,以后吃饭还得靠它。 第103章 签语 回到酒店,楚芳菲问他上午的去向,甘木言只是说送走方美莹之后,没来得及赶到简晨公司,就想着给晨曦幼儿园的老师和孩子们买点深川的土特产,便去了海鲜一条街。他还将店家开具的收据出示给楚芳菲看,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楚芳菲没有多想,相信了甘木言的话。 甘木言一想起来那枚莹润的玉镯,就说不出的难受。 本可以为可以为他们两人的感情锦上添花的珍贵物件,就这么没了。 只能心中苦叹,无法在脸上表现出一丝一毫,硬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对简晨公司的参观考察,算是结束,但是在深川的行程却没有终结。甘木言还约了两家同样运营月子中心的公司。 他计划在深川待七到八天,其中包括游玩的时间,因为韵婴坊月子中心发生了产妇跳楼的意外事件,耽搁了一天。可计划的时间不能改变,只能在办完正事的基础上,压缩一下玩乐的时间。 甘木言提前和要去的第二家公司打了招呼,安排好了明天的行程。 下午没有安排,也就成了四个人自由活动的时间。 作为海滨城市的深川市,有海也有岛。 离他们所住的假日酒店不远就有一座美丽又吸引人的观光岛屿。 这座岛屿与岸边,由一条长达两公里的索道相连,安装有半封闭式缆车。 坐在缆车内,脚下有海,身边有风,脸上有阳光,在微微晃动之中,自是惬意非凡、心旷神怡。 此刻,甘木言正和楚芳菲在缆车中旁若无人似地拥吻,引来众单身狗艳羡的目光。 岛上郁郁葱葱,空气清爽湿润,一条蜿蜒曲折的步行道通向岛上的山顶,那里有座规模中等据说求姻缘很灵的庙。 远远望去,庙中青烟袅袅,香火繁盛。 步行道两侧的铁索上挂满了同心锁,庙周围的树上则挂满了样式众多颜色各异的祈福牌。 一脸幸福的楚芳菲拉着甘木言的手,瞅着那些同心锁,笑问:“这个管用不?” 甘木言眼中深藏不屑,说道:“全是心理作用,但是心理作用有时候却很强大。” “那我们也买一把挂上?”楚芳菲满怀期待地说道。 甘木言爽快地答道:“只要你喜欢,挂十把也行。” 楚芳菲笑得欢愉。 两人慢慢地前往山顶的庙。 远远地,甘木言就看到悬于庙门上方的牌匾,心中不禁一震。 缘来庙。 他顺其自然想到了上午遇到的那家名为“缘来是你”的玉器店。 接连遇到两个名为缘来的地方,回忆起那玉器店老板说的有些邪乎的话,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如风暴般侵袭着甘木言。 他的心略微下沉,刚才的好心情正在慢慢飘散。 在距庙门不远处,就有卖锁头的,楚芳菲饶有兴趣地挑了一把心仪的锁。 两人心照不宣地走进了庙,庙中供奉着月老。 这庙本质上就是一个月老祠。 年轻男女在正殿的月老脚下虔诚跪拜,面前的功德箱已经塞满了百元大钞。 还挺下血本。甘木言暗笑道。 楚芳菲自始至终没有松开甘木言的手,站在正殿外面,目光扫向身侧的偏殿。 偏殿之中,有一案几,案几之上摆有签筒,桶内卦签若干。 案几之后,站着一个身披古旧袈裟的和尚,正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向旁边的游客解着签语。 带着些许好奇的楚芳菲摇了摇甘木言的手,甘木言扭身正好看到偏殿中的情景。 “你相信吗?”楚芳菲又问道。 自己能穿越而来,脑子中的那套唯物主义论断已然坍塌,已经谈不上信不信了。 “走,我去抽个!”甘木言对楚芳菲心中所想了如指掌,不需要试探和抉择。 他们刚踏入偏殿,那眉目和善的中年和尚正好为前面的游客解完签,指着签筒笑道:“抽一支吧,免费的。” 甘木言毫不客气,双手握着签筒,轻轻摇晃。 嚓嚓的竹签声,让楚芳菲屏气凝神。 一签蹦出签筒,落到了案几之上。 “中平,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甘木言拿起签,放于指肚,读道,又将这签递给旁边的和尚。 和尚默念签语,略加思忖,看向甘木言,眸光幽缓,问道:“施主,最近可否丢失过与情有关的物件,比如定情信物什么的?” 甘木言心泉激荡,立即想到了上午丢失的玉镯。 他目光闪烁不定,却佯装镇定,说道:“不曾丢过这样的物件,敢问大师,这签语如何解?” 对察言观色颇有心得的和尚,眼神扫过甘木言,轻轻摇头,笑道:“此签预示您一段时间内会遭遇桃花之劫。” 甘木言心中如过电似的一阵忐忑,但面上平静无波,“大师,您说笑了,我一无潘安之貌,二无范蠡之财,基本不具备吸引女孩子的特质,如何遭遇桃花韵事?” 和尚讪讪一笑,没有抬杠的意思,“有道是事在人为,这签语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楚芳菲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对签语将信将疑,问道:“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和尚看破楚芳菲的心思,笑道:“都说缘分天注定,情感上的事,本就有着很大的不确定和随机性,既要顺其自然也不能完全顺其自然。” 和尚的话玄而又玄,像是给出了答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甘木言轻声一笑,抚着楚芳菲的额头,劝慰道:“不要担心,大师也没有咬死我就一定命犯桃花,我身边的女子挺多的,你想想,方美莹漂亮不、冯薇漂亮不,柳芊芊漂亮不,我哪里动过龌龊心思?” 他摆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势。 无论是方美莹、冯薇,还是柳芊芊,从才华、样貌上讲,楚芳菲即使不落下风,也绝无优势可言,她细想来,甘木言说的是事实,他没有乱来过,在男女关系上,他清白地像是湖里的莲花,对自己专一认真。 楚芳菲眉头稍微舒展,但还是有着患得患失的不安,偎依在甘木言怀里,娇声道:“你不能离开我!” “我哪里舍得离开你?”甘木言温柔地说道。 看着甘木言和楚芳菲在无所顾忌地秀恩爱,和尚只是面带浅笑,有着看破不说破的高深样子。 “谢谢大师解签。”甘木言向和尚施礼,准备离开。 大师双手合十还礼,将手中竹签递与甘木言,“签与你有缘,你就收着吧,闲时可以拿出来看看。” 在最后,他不忘提醒一句:“做人要坦诚。” 屁,我是说了一句谎话,就上纲上线到人品的高度上了? 甘木言恶狠狠地想着,却笑着接过竹签,放于楚芳菲的挎包之中,“再次谢谢大师。” 出了缘来庙,楚芳菲担心地说道:“回家之后我得找找你给我买的钻戒,大师问咱们是不是最近丢了诸如定情信物的东西,我想了想,也只有那枚钻戒了,最近一直没戴,我好像也忘了放哪里了。” “你别疑神疑鬼的,就当是图个乐子。”甘木言笑道,可实际上,他的心更虚。 上山和下山的路并不是同一条,楚芳菲在下山路边的铁锁链上挂了上那把同心锁。在坐缆车回去的路上,将钥匙抛进了海里。 缆车有规律的小幅度晃动,午后暖阳的轻抚,极易让人产生困意。 楚芳菲靠在甘木言的肩膀上,安然入睡。 甘木言心有惴惴,极力劝慰着自己,这都是封建迷信! 大不了再去那家玉器店买一个玉镯。 第104章 带血的床单 因为缘来庙求签的事,甘木言和楚芳菲心起波澜,但文倩过得平静,甚至连宇航都已经和钟逸璇在深川市最大的游乐场玩得不亦乐乎。 连宇航将追求方美莹久攻不下的疲态一扫而空,在钟逸璇这里,他没有那种沮丧和吃力感,一切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和谐,他的心在她这里得到了慰藉和满足。 钟逸璇能如此轻松俘获连宇航,方美莹的若即若离算是贡献了独一无二的助攻。 对于连宇航,甘木言是眼不见心不烦,直到他回房间睡觉,也没跟连宇航见上一面。 深夜,醉醺醺的连宇航和微醺的钟逸璇一同回到房间。 在这朦胧的夜色之中,连宇航心花怒放,钟逸璇醉眼迷离。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当连宇航酒醒,钟逸璇刚刚悄然离去,床单上的点点血迹,昭示着昨夜的放纵。 她还是个...... 头发蓬乱的连宇航心脏狂跳不止,首先想到的是,他,应该对她负责。 他脑袋一热,给钟逸璇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们结婚吧! 刚把手机放在一边,沉重的敲门声几乎能把他从床上震起来。 门外是愤怒的甘木言。 因为今天要去参观第二家公司,甘木言就起得早了些,他站在房间的窗前,看着绿蓝交错的大海,端着漱口杯兴致勃勃地刷着牙,偶然俯身,却无意间看到步履匆匆、衣冠欠整的钟逸璇。 甘木言是过来人,顿感情况不妙,心中怒火中烧,直接来到连宇航的房间外。 连宇航睡眼惺忪,思维迟钝,动作缓慢地打开房门, 房门刚开了一条能容得下一臂的缝隙,一只手迅速从门外伸了进来,锁住了连宇航的喉咙,门随即被撞开。 甘木言如一头愤怒的狮子,面色狰狞可怖。 连宇航像是一只被惊吓的猫咪,被甘木言死死钉在了墙上。 “你跟钟逸璇在这里过夜了?”甘木言大声质问道,一脚划过,将房门重重关上。 他看向一边散乱的床,那白色床单上的红色痕迹,异常显眼,而且整个房间还弥散着钟逸璇的香水味。 “叔,你放手呀,我喘不过气来了!”连宇航憋得面部通红,拍着甘木言的胳膊,吃力地说道。 甘木言也被自己这么粗暴冲动的举动吓了一跳,马上将手缩了回来。呆呆地看着那张床,无力地靠在连宇航对面的墙壁上。 在甘木言的思想里,性关系是男女感情进展到一定阶段自然而然的行为,而连宇航似乎搞反了,将性行为前置了,通过性行为的铺垫进而升华男女之间的关系。 “宇航呀宇航,我是真没想到才两天,你就被她拿下了,你有没有一点骨气,你和方美莹就差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再坚持一下,就破了!”甘木言恨铁不成钢道。 连宇航一脸委屈,摸着脖子摇着脑袋辩解道:“叔,追求方美莹,是我高估自己了,那样的女子,我不配!” 他顺着墙慢慢下滑,很无辜地蹲在了地上。 甘木言低头看向连宇航,只看到一张委屈的脸。 “屁!你把感情太当儿戏了,一个正经的女孩子能才认识两天就跟你上床吗?”甘木言恶狠狠地说道。 “可你也看到了,她还是......”连宇航声音越来越小。 甘木言明白他的意思,走到床前,一把扯过床单,凌乱地拿在手里,“连宇航,你早晚会因为昨夜的冲动,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代价!” 没在连宇航的房间过多停留,甘木言摔门而出,留下自始至终不认为自己犯了错的连宇航。 “那个房间的这个床单。”甘木言对保洁指了指手上的床单,又指了指不远处开着门的房间,“我要了,要给多少钱你跟客房部说,退房的时候一起算!” 布满怒容的甘木言让保洁心生胆怯,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好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甘木言将手中的床单扔在了地上,到洗手台将手洗干净。 不明所以的楚芳菲看着脚下沾有血迹的床单,误以为甘木言闯了祸,焦急地问道:“木言,你这是做了什么?” 甘木言擦着手,看着满是担心的楚芳菲,怒意消去很多,笑道:“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有些人做了什么!” “你说清楚,哪些人?”楚芳菲追问道。 “连宇航......”甘木言小声对楚芳菲耳语道,说的只是自己的推测,但是与真相八九不离十。 楚芳菲张着嘴,惊愕不已。 甘木言绕过楚芳菲,从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几个透明塑料袋。这种塑料袋小巧、干净,而且带封口,只要双指一捏并滑动,就可以封住。 这是昨天逛海鲜一条街时,一位老板用这个装烤鱼片,他随手拿了几个。 接着,他又从桌子上拿出剪刀。 这剪刀是酒店提供的,并不是一次性的,每个房间都有,方便住客使用。 “芳菲,你过来帮个忙。”甘木言蹲在地上,说道。 楚芳菲回过神,来到甘木言身边,他把剪刀递给她。 他受伤,使用剪刀不方便。 甘木言左手提着床单,将有血迹的那部分露了出来,“芳菲,你把有沾有红色的这部分剪下来。” “好!” 当楚芳菲刚要去剪,甘木言却又阻拦道:“慢着,把我手机拿过来,拍照片,要有相机水印,有时间,有位置。” 按照甘木言的要求,楚芳菲拍好照片,才将该剪的部分剪下来。 甘木言将这块布料放进塑料袋,然后拿着手机要出门。 “我出去一趟,大概半个小时,你把剩下的床单扔垃圾桶就行。” 不等楚芳菲再说什么,甘木言已经离开了房间。 月亮湾假日酒店建在风景区,这里的游客对快递服务有着强烈的需求,所以周边有几个快递驿站。 甘木言随便找了一家,将这沾“血”的布料快递回林城。 “哥,有什么吩咐?”接到甘木言的电话,冯薇喜出望外,一脸笑意。 “没什么吩咐,我现在深川,跟你嫂子度假呢。”甘木言笑道,听着冯薇的声音,倍感亲切。 “你是难得闲下来,趁此机会应该带着嫂子多转转。”冯薇说道。 “你说的对,这不正在转,我通过快递给你发了件东西,是一块带血的布。”甘木言没有过多寒暄,迅速转入正题。 冯薇一听是块带血的布,心头一沉,以为甘木言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哥,你干啥了?” 甘木言听出了冯薇的担心,笑道:“我真没做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收到快递之后,找咱们市最权威的司法医学鉴定中心,验一下这布上的血迹是不是真的血,是血的话,是动物的血还是人的血,要是人血的话,是男人的血还是女人的血?” 冯薇在纸上记录着甘木言话语中的要点。 “哥,你真的没事?”冯薇再次问道,想要一个无比确定的回答。 “真没事,你放心。”甘木言突然有点小感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某些鸡汤上说的那样冷漠。 “那好,事办成了,我给你结果。” “好嘞!” 一个会跟只认识两天的男人滚床单的女人,怎么会是...... 甘木言笃定这里面有着猫腻。 回到酒店,文倩、方美莹和连宇航已在餐厅一起吃饭,为甘木言留有碗筷。 甘木言刚坐定,文倩就停下筷子,不悦道:“甘木言,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看看宇航的脖子,下手没轻没重,他可是你永胜哥的心头肉。” 自知理亏的甘木言连忙赔笑道歉:“是,是我冲动了,绝对没有下次。我呢,思想传统保守,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有些事就该年轻人自己处理,是我越俎代庖了。” 甘木言语气诚恳真切,文倩当即气消了不少,说道:“对嘛,年轻人思想超前,有些东西并不看重,咱们就别瞎操心了。” 连宇航是个男的,在这种事上,吃亏也是钟逸璇。 “我知道叔是为我好,但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选择的自由。”连宇航低着头说道,不敢直视甘木言的眼睛。 “对,年轻人都追求自由,那我就不管了。”甘木言笑道,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甘木言决定不再管连宇航感情方面的事,就是冷眼旁观,他倒要看看,他们两个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如果真的能幸福美满,那最好不过,可连宇航要是栽了跟头,也是他咎由自取。 早餐在还算融洽的氛围中结束,几人回各自房间简单换装之后,静等第二家公司的车来接。 又是三天的参观考察,这两家公司运营情况、经营风格和服务项目,与简晨公司大同小异,有的甚至还弱于简晨公司。 文倩心中有了个初步的打算,如果没有比简晨更加优秀的公司,那就与其签合同。 这几天,每到快日落的时候,钟逸璇就会来找连宇航。 甘木言既然决定做个旁观者,就不会阻止他们见面,对钟逸璇的态度便没那么反感,显出一个通情达理的长辈修养。 甘木言态度的极大转变,让钟逸璇很不适应,她以己度人,担心他背后做事,暗中使坏,所以在甘木言面前,还是保持着小心谨慎。 在离开深川之前,钟逸璇和连宇航约定,如果与简晨公司合作,那她亲自带队协助创办月子中心,如果没有与简晨公司合作,她就辞职去找他。 深川的行程结束,钟逸璇亲自驾车送他们去高铁站。 她与连宇航在高铁站入口亲昵了一阵,目送他和其他人进站。 当他们消失于她视线之中时,她依然有些不舍。 第105章 一眼认出 钟逸璇离开高铁站后,来到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百合,又在旁边的商店买了一个果篮,前往深川市第一人民医院。 停好车,钟逸璇一手捧花束,一手拎果篮,直接向住院部走去。 来到住院部,直接乘电梯到顶层,出了电梯后,又顺着走廊行到底,钟逸璇步伐稳健,任由高跟鞋与地板的撞击声在廊内回响。 住院部一共十二层,第十一层是高干病房,平时住院的人少,而十二层的病房被称为特殊病房,能住到这里的病人更少。 钟逸璇停住脚步,转了个身,面前是两扇门,门上挂有一个可视电话,她抬手按了一下门铃。 “喂,您好!”可视电话里传来门内护士的声音。 “我叫钟逸璇,来探望9999房间的沈凌娜小姐。”钟逸璇自我介绍道。 可视电话里一阵沉默,应该是护士正在与9999房间里的病人核实情况。 住在特殊病房里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在这里工作的护士,不仅要打针输液,还要承担着一些安保的职责。 嘎巴一声,门自动弹开一条缝,钟逸璇推门而入。 走廊不远处一个女孩子站在门口,向钟逸璇招着手,钟逸璇不禁加快了脚步,高跟鞋声甚是欢快。 “嗬......” 女孩将钟逸璇让进病房,钟逸璇是第一次来特殊病房探望病人,病房里的陈设,让她大吃一惊。 面积大不说,环境还好,不光有沙发和茶几,还有电脑和打印机,办公设备一应俱全,除了这些,微波炉、煮茶器等生活用品也该有的都有。 沈凌娜看向与病床并排摆放的一张双人床,打趣道:“行呀慕诗,睡的地方比咱们的美女病号都宽敞舒适。” 女孩叫陈慕诗,名义上是沈凌娜的助理,其实是沈家找来看护沈凌娜的保姆,在古代,就相当于小姐身边的丫鬟。 沈凌娜从小心脏不好,沈家四处求医收效甚微,为了确保她的安全,身边随时有人照应,所以招聘了陈慕诗。在陈慕诗跟着沈凌娜这几年,沈凌娜一直未出什么大问题。 可就在不久前,沈凌娜在逛商场时突发心脏骤停,当时陈慕诗的表现并不让沈家满意。 要不是沈凌娜与陈慕诗已经建立了很深的友谊,替她向大哥沈锋求情,她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沈凌娜穿着病号服,靠在床上,不发一语地笑着看着钟逸璇。 满足了自己对特殊病房的好奇心,钟逸璇这才坐到沈凌娜的病床边,将花和果篮递给陈慕诗。 “你就这么忙,你再迟来一天,就能直接接我出院了。”沈凌娜佯装愠怒道。 钟逸璇看着沈凌娜有些发福的脸,握着她的手笑道:“你这身娇体贵的,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不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怎么能行?” “还好,还好,离鬼门关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就被人拽回来了。”沈凌娜笑道。 “那这得感谢急救医生医术高超,你不知道我听到你住院的消息,有多害怕,差点瘫在地上。”钟逸璇信誓旦旦地说道,掩饰不住的担心溢出眼底。 钟逸璇和沈凌娜三年前在一次酒会上相识。 沈凌娜是沈家大小姐,沈家的运康动力机械集团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发动机制造集团。而钟逸璇只是一个毫无尊贵身份却一心想要跻身上层的野心丫头,她自然要处心积虑地搭上沈凌娜的关系。 她有心机,也有手段,轻轻松松就在沈凌娜心中竖起自己好闺蜜的形象。 “这哪里跟医生有关,跟那个跑了的男子......”陈慕诗心直口快插嘴道。 沈凌娜目光凌厉,瞪了陈慕诗一眼,陈慕诗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吞到肚子里。 男子,这里面有隐情呀。 钟逸璇目光暧昧地看向已经有些脸红的沈凌娜。 沈凌娜忙岔开话题,“先说说你,这几天干啥了,居然腾不出空来看我,我还指望着你跟慕诗倒替一下,陪我聊聊天呢。” 钟逸璇意味深长一笑,说道:“妹妹我得谈恋爱呀,得生活呀!” “又谈恋爱了,你不是还没跟童明杰分手?”沈凌娜问道,对钟逸璇动不动就换男朋友,她已经见惯不惊了。 “哎,遇人不淑,没想到这货是个混社团的,我怎么能跟他长相厮守?”钟逸璇苦笑道。 她总是利用别人,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居然被他人利用。 童明杰在钟逸璇面前伪装得那么好,年轻帅气、事业有成,为她一掷千金。 她还去过他的公司,在深川最繁华的商业区,公司内秩序井然,一点也看不出跟违法犯罪有关。 假象终归是假象,童明杰就是他背后社团一个高级马仔,社团覆灭后,他于钟逸璇遇到连宇航的前几天,在钟逸璇家中的床上被公安抓获。 在和连宇航打得火热这几天,钟逸璇还去公安机关做了几份询问笔录。 在童明杰这件事上,钟逸璇真的是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而且她也是受害者,虽未被骗财,但是绝对被骗了色。 “那这次被你钓到的这个呢?”沈凌娜出过国,在国外读的工商管理学硕士,思想开放前卫。 “这次这个绝对是好男人,人还挺老实,家境更是不用说。”钟逸璇面露得意。 “我一听你说这人老实,就知道这次准没跑了。”沈凌娜笑道,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钟逸璇真的很会拿捏男人,实实在在的狐媚尤物。 “别说我了,给我说说那个男人!”钟逸璇笑道。 好像女人之间的话题,总是绕不过男人。 沈凌娜脸颊发烫,装傻道:“什么男人,你是说我哥沈锋。” 钟逸璇起身用手指戳着沈凌娜那傲娇的胸脯说道:“装糊涂是不是,是不是?” 沈凌娜双手护着胸,躲无可躲,笑道:“好了,好了,我说总可以了吧,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让慕诗给你讲吧。” 钟逸璇看向陈慕诗,陈慕诗讲故事的水平不行,掏出手机打开视频让她自己看。 那个时候有很多人都拍了视频,但是这些视频都没有在网络上传播,主要原因还是沈家的提前运作,视频内容不仅涉及沈凌娜的隐私部位,而且视频要是流传出去,对运康集团也不利。 沈凌娜是运康集团的董事,负责着运康集团内的一块业务。 视频拍的不清晰,可能是因为拍摄者手抖动的原因,声音嘈杂,施救者一直俯身做着心脏按压,根本看不到面庞,但看得出他动作娴熟,在竭尽全力。 钟逸璇似乎能感受到他内心对将沈凌娜救活的渴望。 “还打上了马赛克,好像谁不知道你胸大似的。”钟逸璇捂着嘴调笑道。 “你这有不打码的嘛?这能看清楚个啥,快把屏幕打满了。”钟逸璇退出视频,划动着手机屏幕。 沈凌娜不介意钟逸璇看到什么,“你划那么快干什么,这个视频的原始版本就是第二个。” “早说,对我还遮遮掩掩,人家可是救了你的命,摸摸你的胸,有什么不可以。这要是在古代,你得以身相许给人家生娃。”钟逸璇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 真正的视频刚看了一会儿,钟逸璇的面色就开始变得凝重。 视频的确没有拍到救人男子的正脸,但是那按在沈凌娜雪白胸上两根缠着纱布的手指,却让钟逸璇印象深刻。 她又仔细看了一下男子的身形体态,对这男子的身份有了十成的把握。 真是无巧不成书。 “你是11号上午晕倒的?”钟逸璇问道。 这天上午文倩他们来公司总部考察,甘木言缺席,说是一位行政助理要回公司处理紧急事务,他送其去高铁站。 “是。”沈凌娜说道。 “那后来这男的呢,救了你这么个大小姐,你就算不以身相许,也得出个百八十万表示感谢吧?”钟逸璇笑着问道。 “跑了,跑得还挺快!”陈慕诗回想起那男子转身起跑的速度,失望地说道。 “是被她吓跑的。”沈凌娜带着指责的口气说道。 陈慕诗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其实就是想拦住他,他万一是个趁救你之机揩你油的好色之徒怎么办,不管怎样,他都得给我们说清楚。” 钟逸璇想象得出当时陈慕诗颐指气使的样子,笑道:“你没给人家说,小姐的身子都让你摸过看过亲过了,你非娶不可的话吧?” 沈凌娜弯腰要去打钟逸璇,被钟逸璇抽身躲过。 一拳落空,沈凌娜不急不气地靠回床上,目光失落,说道:“虽没你说得那么夸张,但是既然救了我,我们沈家于情于理应该当面道谢。可是现在,人都跑了,我们总不能大张旗鼓弄个寻人启事吧?” 钟逸璇对是否要将这男子的身份告诉沈凌娜心存纠结。 虽然明面上他是林城一家公司的业务拓展经理,但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她总觉得甘木言不是一般的男人,处事冷静果决,由他在月子中心救宝妈的行事方式就可见一斑,而刚才他救沈凌娜的这段视频,又再次印证了这一点。 不只是这样,甘木言那似乎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神,让钟逸璇一想起就浑身鸡皮疙瘩。 她还有着其他顾虑,甘木言本身的那种优质男人的气息,会不会将面前的沈凌娜给吸引住了,那后面可真有好戏唱了,而那戏会不会影响到她。 诸多的可能,让钟逸璇暂时将这个男人的秘密藏在心底。 正当钟逸璇想着,门外传来皮鞋声,步履沉稳有力,中气十足。 钟逸璇听得出来者是谁,本能地拘谨起来,站起了身,望向门口。 一位身材挺拔,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面庞冷峻,金丝边眼镜后面的眼神,严肃刚毅,活脱脱的一个霸道总裁。 “哥,你来了?”沈凌娜面带微笑。 “不每天来看看你,我不放心。” 运康动力机械集团现任董事长沈锋,只有在这种较为私人的场合,才会将脸上挂起温柔的笑容。 钟逸璇显出怯懦,见到沈锋就像老鼠见了猫,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沈锋见到钟逸璇,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说道:“钟小姐也来了?” “来看看凌娜。”钟逸璇挤着笑说道。 沈锋眼神中带着轻蔑,不经意间想起曾经钟逸璇一脸妖媚向自己投怀送抱的情景。他对这种主动送上门的一向没什么兴趣。 他清楚地记得就算在自己在醉酒欲火焚身的时候,依然坚决地将几乎一丝不挂的钟逸璇推到床边,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告诫,“离凌娜远点!” 自那时起,钟逸璇躲得沈锋远远的,却将他的告诫当做了耳旁风,一直和沈凌娜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沈锋虽有不悦,却没有出手阻止,量她钟逸璇也不敢对沈凌娜使什么坏心思。 钟逸璇深知这一点,对沈凌娜不敢有任何邪念。 “还没找到人吗?”沈凌娜急切地问道。 沈锋坐到沙发上,随手掏出打火机,想到这里是医院,又将打火机收了起来,说道:“暂时没有,我托公安部门的人调取了当时商场的监控录像,又跟咱们深川的户籍系统进行了比对,没有比对出来,应该不是本地人。” “那就是来深川玩的游客了,那挺不好找的。”钟逸璇语气怪怪地说道。 沈锋眉头一皱,看着钟逸璇,眼神冷厉,说道:“沈家要找的人,还没有找不到的。” 钟逸璇顿时感到一阵恶寒,不敢再说话。 “对了,父亲说你大病初愈,应该以静养为主,定于下个月去林城与定邦集团接洽合作的事就不用去了,我带队去就行了!”沈锋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说道。 他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沈家之主。 “那,好吧。”沈凌娜无奈地小声说道。 “又是林城!”钟逸璇小声喃喃道,只是这种小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清晰可闻。 第106章 就是他 “你对林城很熟悉?”沈凌娜心弦轻拨,问道。 沈锋目光不善地看向钟逸璇。 “不不不。”突然成为焦点的钟逸璇摆着手辩解着,“只是最近有家林城的公司来和我们公司谈合作,所以听的林城这个词有些多。” 沈锋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起身道:“那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他如风一样,来之快,去之急。 钟逸璇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坐回到沈凌娜的病床边,猛然瞅到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手提袋子。 手提袋子颜色深黄,上面的图案比较少见,明明是新袋子,却给人一种古旧的感觉。 “这是什么?”沈凌娜还没来得及阻止,钟逸璇已经抢先将袋子拿在了手里,伸手将袋子里的朱漆木盒拿了出来,很熟练地将木盒一侧的挂扣打开,顶部咔的一声自动弹开。 一枚剔透莹润的青白色玉镯如一刚出浴的女子,呈现在钟逸璇的眼前。 玉镯的色泽、质地、外形都很讨喜。 钟逸璇毫不客气地将玉镯从木盒里拿了出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说吧,这是哪位心思细腻的男人送的,现在都送钻戒,能想得出送这种玉镯子的,那是相当的有品位。” 沈凌娜哭笑不得,她也是刚刚知道这手提袋子里的木盒里放着是玉镯。 “你赶紧摘下来,这不是我的,是那个男的落下的。”沈凌娜说道。 “切,这家伙还挺浪漫,知道心疼媳妇。”钟逸璇随口说道,抬着手腕将玉镯对着射进来的阳光。 阳光落在玉镯之上,如被吸收封禁一般,似有一条金色光带在玉镯内部缓缓流动,更加显得晶莹水润。 只是玉镯与钟逸璇的腕接触,让她感觉这玉镯像是在散发着寒气,伸手一摸,腕部皮肤冰凉。 钟逸璇不得不将玉镯摘下,放回木盒之内,抬眼一看,沈凌娜正疑惑地看着她。 “你怎么以这种眼神看我?”钟逸璇尴尬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玉镯的主人有老婆?”沈凌娜意识到钟逸璇可能知道些什么。 钟逸璇快速思考,说道:“一个男人,买玉镯不就是送老婆嘛,是不是,哈哈。”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沈凌娜眼神中充满了期许。 “我哪里能知道什么,就是瞎猜而已。”钟逸璇将朱漆木盒放进手提袋,嫌烫手似地放回到原位。 “算了,你要是真知道什么才是天大的笑话。”沈凌娜失望地说道。 钟逸璇看着沈凌娜的样子,真想告诉她真相,但是她反复告诫自己,别冲动。 从沈凌娜的病房出来,钟逸璇边走边思考,甘木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在月子中心救了产妇,表现得跟没事人似的,毫不居功自傲,也不想让人歌功颂德,又机缘巧合地救了沈家大小姐,依然表现得如磐石一样稳,甚至还丢了给媳妇买的玉镯。 能让沈家欠下这么大一份恩情,不说钱财上的感谢,就是让沈家说上一句感谢的话,都能让他的事业顺风顺水。 难道这个甘木言,看什么都如粪土,无欲无求? 他这样的人,细想一下蛮可怕的,甚至比沈锋还要可怕。 沈锋的可怕,来自于沈家和运康集团,如果缺少了这两样,他也就是只病猫,可甘木言不一样,他的可怕是刻在骨子里,一种深藏不露让人捉摸不透的可怕,这种可怕和他所处的环境没有任何关系。 还好没有跟他撕破脸皮,钟逸璇暗自庆幸道。 钟逸璇在公司待了一下午,不时跟连宇航发个短信秀恩爱,过得平静。 下班之后,她在外面吃过晚饭,准备回家。 这时,沈凌娜打来电话,让她来医院,口气很急。 钟逸璇没有多想,直接驱车来到沈凌娜的病房。 沈凌娜面带愁色。 “怎么了,就算找不到那个男的,也不至于让你如此发愁?”钟逸璇笑道。 沈凌娜苦笑着抬起自己的左腕,亮出那枚玉镯,说道:“取不下来了。” “开玩笑,能戴上就能取下来,你的手腕比我的还细一些,我都能脱戴自如,你能脱不下来?”钟逸璇一脸不相信地走到沈凌娜身旁,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去拨那枚玉镯。 玉镯正好卡在手背处,拽不下来。 钟逸璇轻转着沈凌娜的手腕,盯着玉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玉镯,我感觉小了一圈。” 沈凌娜也有同样的感觉,心中后悔,真是好奇害死猫。 钟逸璇走后,沈凌娜闲来无事,就拿出了那枚玉镯,这玉镯的青白色着实讨喜,与她的肤色也挺搭,她就试着戴了一下,结果这一戴就戴出了事。 可是这玉镯突然小了一圈,真的不科学,但与沈凌娜的手腕更加贴合,没有晃动和坠感,像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一般。而且初戴时微凉,接着玉镯便有了和她一样的温度,像是在彼此滋养一样,这样的感觉,应该不是一般玉镯可以带给她的,尽管这是她第一次戴玉镯。 “反正人是找不到了,他也不会找你来要,你想戴就戴着,不想戴我就现在给你敲掉。万一将来你找到了那个男人,你多给他些钱弥补他丢失玉镯的损失便是!” 钟逸璇说道,突然心生嫉妒,玉镯在她的手腕上冷得像块冰,在沈凌娜手腕上却温暖得都可以给她调经。 “那我还是戴着吧,这么好的一枚玉镯,碎了太可惜。”沈凌娜缩回手臂。 钟逸璇讪讪一笑,“除了这事还有别的事没,没有的话我可要走了。” 她想着回家跟连宇航视频聊天。 “来,你坐下,我有事问你。”沈凌娜将戴着玉镯的手埋进被子里说道。 “你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肯定告诉你。”钟逸璇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上午见面时,就已经说了谎话。 “你真的不知道救我的那男的是谁?”沈凌娜再次问道,眼神中透着一股子冷肃。 上午钟逸璇走后,沈凌娜越想越不对劲,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11号上午晕倒的,自己明明没有向她说过这个时间。 沈凌娜又将自己被救的未打码的视频反复看了几遍,视频里没有任何能显示时间的标记。 钟逸璇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男子买玉镯是送老婆,这显然不是她的猜测,她很可能知道些内情。 说到林城这个城市,她的反应也不太正常。 综合上面几点,沈凌娜一定要问清楚钟逸璇,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女人的第六感,在此刻发挥了比福尔摩斯的大脑更加重要的作用,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弯弯绕绕的推理。 “真不知道。”钟逸璇笑道,内心开始打鼓,想想自己上午说过的一些话,的确欠考虑,让她多想了。 “你上午不是说,有家林城的公司来和你们公司谈合作,来的男的都有谁,给我说说呗。”沈凌娜诈道。 钟逸璇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沈凌娜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这不可能,上午沈锋还说什么都没查到,但他也说过,沈家想找的人一定能找到。 “就一个男的,姓连,一个帅哥,我挺喜欢他的,我说的老实男人就是他。”钟逸璇说了些真话出来。 沈凌娜想要的信息不是这个,只能继续说道:“那你把那家公司名给我,我让我哥将那家公司的男人全部查一遍。” 这怎么行,你这一查,不就证明我说谎了吗。 钟逸璇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快要被溺死的人,明明在拼命挣扎,脚上却绑着重石将自己往水底拖。 她的脸色变了,这让沈凌娜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沈凌娜目不转睛,甚至不眨一下死盯着钟逸璇。 钟逸璇背后冒出一片细汗。 不能因为这种事让她怀疑自己对她的真心,自己辛苦三年与沈凌娜保持着这么好的关系,不能因此毁于一旦。 信任这种东西,建立起来不容易,但是摧毁它却是易如反掌。 而且摧毁之后,再怎么修复,也会有裂痕。 再说了,以沈家的实力,在林城找个人,也没什么困难的。 “好吧,我说实话!”钟逸璇思虑再三,准备实话实说。 沈凌娜也暗暗放松了下来,她也是第一次这样逼自己的姐妹。 “说吧,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沈凌娜摸着腕上的玉镯说道。 钟逸璇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沈家大小姐的压迫感,果然这种能锤击心灵的气场不是一般人能练得出来的,它是与生俱来的。 自己的心机手段,在极具实力的大家闺秀面前明显不堪一击。 “那男的,应该是叫甘木言,是最近我接待的林城一家公司的业务拓展经理。”钟逸璇娓娓道来。 “那你怎么断定他就是甘木言?”沈凌娜细问道,她要进一步确定钟逸璇口中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救自己的人。 “把手机视频拿出来。”钟逸璇伸手说道。 在一旁站了很久的陈慕诗将手机交到钟逸璇手上。 钟逸璇调出视频,截了一张图,正是甘木言双手按于沈凌娜的胸上,做心肺复苏的图片。 她将图片放大,指给沈凌娜看,“他的右手两根手指受伤,正是那天在我们韵婴坊月子中心救跳楼产妇所致。” “噢?他还救了别的人?”沈凌娜暗叹,还能有这么巧的事,救人的事都让他摊上了两次? 钟逸璇掏出自己的手机,同样打开一段视频,交到沈凌娜手中,“你自己看,这是月子中心高清摄像头拍的视频,记录了产妇跳楼的全过程,也就是他和我男朋友救人的全过程。” 沈凌娜端着手机认真看着,陈慕诗也凑了过来,她一眼便认出那男子,兴奋地说道:“是他,就是他!” 加上陈慕诗的指认,救沈凌娜的男子,确定甘木言无疑了。 看完这段视频,沈凌娜愈发激动起来。 这太爷们了,居然用这种方法救跳楼的产妇,而且还真就救下来了。 看到甘木言事后轻甩着那受伤的手,试图缓解疼痛,沈凌娜居然自己心疼起来了。 “那他还在这里吗?”沈凌娜急切地问道。 钟逸璇摇了摇头,带着遗憾的表情说道:“你和他的缘分就止于此了,他上午跟着公司的人坐高铁离开了深川。” 沈凌娜脸上没有失望,也没有遗憾,知道了姓名和模样,人好找得很。 “你说过,他是林城的?”沈凌娜兴奋地说道。 “林城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让你哥找到他,私下感谢一下就行了,我觉得他这人挺奇怪的。”钟逸璇像是劝又像是在提醒似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沈凌娜笑问。 “救跳楼产妇这事,和救你这事,拿出任何一件事,都可以说是大事。可他做了这些事,就跟什么都没做似的,平静得很。我觉得,他救了你以后,也没跟任何人说,甚至连他老婆都没说。”钟逸璇分析道。 沈凌娜可不想把这事告诉她哥沈锋,她要亲自见一下甘木言,如果有可能,将这枚镯子还给他,君子不夺人所爱。 “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沈凌娜这样说,其实就没考虑,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凌娜,既然今天我又来了,有件事想给你说一下。”钟逸璇显得有些伤感。 “怎么了?”沈凌娜以为钟逸璇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准备离开深川,去林城,去找我男朋友,深川之大,终究没有容得下我灵魂的地方。”钟逸璇低沉地说道。 “这是好事,我支持你!”沈凌娜虽心有不舍,但也不能耽误了姐妹的幸福。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对朋友来说更是如此。 “你要真的可以跟他修成正果,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沈凌娜笑着说道,眼圈微红。 “那我等着你的大红包。”钟逸璇动情地说道。 第107章 欢迎晚宴 甘木言回到林城,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这之间还去了沪市、林州市、南陵市、庆原市,因为沪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国际化大都市,有国内唯一的大型游乐场所迪士尼,相距不远的隔壁省市还有一些风光旖旎,底蕴十足的水乡水镇,所以甘木言他们考察完此地的公司之后,又好好地游玩了一番。 楚芳菲身着高叉旗袍站在水镇石桥之上,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撩拨着甘木言的根根心弦,要不是在公共场合,甘木言肯定就直接猛虎扑食了。 文倩穿上旗袍,那勾魂摄魄的韵味大爆发,居然被前来采风的摄影师拉去做了半天模特。 这里的美食,酱鸭、黄花鱼、臭豆腐、一品锅等等,他们都吃了个遍,还夜宿水镇民宿,细赏夜景。 离开之前,甘木言带着楚芳菲,本着实用原则买了些伴手礼,五十多条蚕丝被,邮寄回了晨曦幼儿园。 行程中的其他城市,他们也认真考察完毕。 林城已无暑热的味道,空气中带着舒适的凉爽。 甘木言来到晨曦幼儿园跟卓岚影见面,卓岚影笑着向他表示感谢,邮寄来的帝王蟹她和老师们已经吃了,很美味,其他的海产品也和幼儿园的孩子们一同分享了,他们很喜欢,那蚕丝被老师们也都收下了,在肯定会到来的冬日,她们不仅身子暖,心里也暖。 卓岚影还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你甘木言友情提供,幼儿园可不报销任何费用。 她给楚芳菲留了一大堆财务上的事务,但是楚芳菲业务熟练,三四天内就处理完毕,迅速回归正常的工作状态。 甘木言休息了几天之后,在武平区的永胜商务酒店,搞了一间总统套房。 他需要在这里完成一份详细的考察报告,提交给连永胜,以便他能快速做出正确的决断,敲定合作的公司。 考察报告里,不仅要有其他月子中心运营过程中存在的不足,还要有他对月子中心的设想等内容,既要详实又要全面。 看似简单,其实却是一项逻辑严谨的大工程。 “哥,你在哪里呢?”冯薇手中拿着一个档案袋,给甘木言打电话。 “我在武平区永胜商务大酒店客房部555房间,你过来吧。” 冯薇驾车而往。 “哥,你搞什么,杀了只兔子,还得让司法鉴定一下?”冯薇来到甘木言的房间,将手中的档案袋往桌子上一扔。 “呵呵。” 甘木言将档案袋后的扣线绕开,抽出鉴定报告,直接翻到最后鉴定结果那一页。 和他当初想得八九不离十,床单上的血液是不是人血。 这就说明钟逸璇早就不是什么处女。 为了牢牢抓住连宇航,这钟逸璇是真费心机。 是不是连宇航曾经无意间向钟逸璇透露出,自己有所谓的处女情结? 甘木言将鉴定报告放回档案袋,他不准备将这事告诉连宇航。 连宇航他自己挖的坑,就自己跳吧。 钟逸璇有这样的心机,那野心必然不小,甘木言得留着这份鉴定报告,以备不时之需。 冯薇俯身扫了一眼甘木言的笔记本,上面显示的word文档已有二十页,一万两千余字。 她知趣地没有细看上面的内容。 “哥,你这是外出游玩回来了,怎么还弄了个总统套?”冯薇笑道。 “在这里安静地干个大活。”甘木言神秘地说道。 “呵,你干的事,我将来能沾个光不能?”冯薇问道。 “你还真别说,我这次要干的事,男人十有八九用不上,但是女人嘛,十有八九用得上。” “这是要卖卫生巾?”冯薇开玩笑道,她能想到的男人用不上女人用的上的东西只有这个了。 “可比卫生巾有价值。”甘木言回答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干大事了,有事就联系我。”冯薇连口水都没喝,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甘木言站在门口,目送冯薇消失在电梯口。 当他回到房间,将门关上的那一刻,两部电梯中的另一部停在了五层,先是夏寒阳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 后面是运康集团董事长沈锋、执行总裁云兰兰、还有市场部经理和研发部经理,最后从电梯内走出来的是身为运康集团董事的沈凌娜。 林城的气温比深川的要低不少,刚下飞机,沈凌娜就换上了浅米色的商务外套。 身材高挑的她,就算走在最后,依然可以彰显出自己在集团的地位。 沈锋这次带着众多集团内重量级高管来林城与定邦集团进行交流合作,意义非凡。 运康和定邦都是国内老牌的发动机制造企业,两家公司的主人颇有渊源。 运康前任董事长,也就是沈锋的父亲沈运康与定邦集团的夏定国和夏安邦曾经在深川是门对门的邻居,关系还挺不错。 各自成立公司后,也很有默契。 两家处于竞争关系的企业心照不宣地划张江而治,运康经营南方市场,定邦安守北方市场,十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但是沈运康没有一天不想突破张江界限,进攻北方市场,渐渐地,这变成了他的一个心结。 运康集团成功上市后,沈运康大胆放手,将董事长的位置让给长子沈锋。 沈锋的魄力不输沈运康,当然,野心也如此。 将自己的销售范围扩大到北方,是集团上市后确保盈利增长的大势所趋。 沈锋这次前来林城,表面上是谈合作,其实还有更深的目的。 这些年来,运康集团在新能源发动机上的研发突飞猛进,颇有成绩,南方多家车企已经开始使用运康集团的新能源发动机。 两家企业说是有着竞争,但是竞争并不激烈,他们各自产品的主攻方向不同。 运康集团的发动机的销售对象主要是轿车生产商,定邦集团的发动机的销售对象则主要是卡车生产商。 卡车的销量和轿车销量,相差甚远,这也就注定在财力上,定邦集团不如运康集团。 沈锋就职董事长后,重新擘画了运康集团的发展蓝图,势要抢占北方市场。 据沈锋所知,定邦集团在新能源上还未起步,而且最近几年研发能力也不足,有着英雄迟暮的苗头。 他拿集团最新的研发成果来和定邦集团谈合作,也是带着一定的诚意的。 只要定邦集团同意合作建厂,那运康集团就有了进攻北方市场的突破口。 沈锋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实地了解定邦集团,掌握其生产运营、推广销售、创新研发等多方面的情况。 知己知彼,才会百战不殆。 夏安邦一周前拿到了运康集团发过来的人员名单,各个年富力强。想想定邦集团董事会那几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家伙们,不得不心生一种前浪被拍沙滩上的悲凉之感。 为了做好今天的机场迎接,夏安邦早早做了安排,让夏寒阳代表定邦集团带两辆商务车前去。 夏寒阳不负所托,站在运康集团董事长沈锋面前,落落大方,沉稳干练。 沈锋浑身散发着倨傲的气息,夏寒阳却以柔克刚,抵消掉了他的大部分气场。 沈锋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眼底透着真诚和淡然的女孩子,心道,定邦集团不容小觑。 到了酒店,夏寒阳安排下属带领运康集团高管的随从去各自的房间,自己则带着他们去往总统套房。 笑若春风的沈凌娜一手提着小坤包,一手拉着行李箱,悠闲地跟在最后。 此次前来,费了些周折。 她在医院住院时就被告知不能随队去林城,她当时也答应了。可知道救命恩人就在林城,她不得不向哥哥沈锋撒娇耍赖,嚷着要去。 沈锋不同意,但耐不住她的死缠烂打,最后还是父亲沈运康发话,她才争得了来林城的机会。 沈锋明知他这个妹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不得要领,更没细问。 沈凌娜刚经过555房间,手腕上的青白玉镯突然没来由地弹了一下。 她停住脚步,低眸看着玉镯,心中有疑惑,也有涟漪。 为了将这枚玉镯取下来,她到过减肥中心,去过骨科医院,尝试过各种办法,都没能如愿。 除了将这枚玉镯敲碎,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将它取下来。 沈凌娜不舍得,想着只能在见到甘木言之后好好道歉和解释。 “沈小姐,您的房间在这里。”夏寒阳向突然止步的沈凌娜招手示意。 沈凌娜暂且将玉镯的事放在一边,朝夏寒阳走去。 无论是在机场还是在商务车上,沈凌娜都没跟夏寒阳说上几句话,但沈凌娜对她却有种亲切感。 “沈小姐,欢迎晚宴订在了贵宾楼三楼的花开富贵厅,时间是六点。你一会儿通知一下其他人,我就不一一通知了。”夏寒阳站在门口对着房间内的沈凌娜说道。 沈凌娜笑道:“好的,举手之劳。”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休息一下。”夏寒阳贴心地说道。 她随意望向走廊,赫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甘木言身穿黑色薄风衣,手中拿着一个档案袋,在等电梯。 缥缈幽浅的香水味还未散去,遮遮掩掩地飘入甘木言的鼻峰。 这种味道,似曾相识,淡雅、沁人心脾。 夏寒阳正好忙完面前的事,快步追了上去,就在电梯即将关闭的一瞬间,她伸手插进电梯门缝之中,电梯门很智能地打开又关闭。 “甘木言,咱们又见面了,这次可是真巧。”夏寒阳走进电梯,站在甘木言的面前。 彼此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甘木言后退一步,后背贴到了厢壁上,眼眸中的意外一闪而过,接着面无表情地说道:“还真是巧。” 电梯向下运行,他们只有不到二十秒的相遇时间。 夏寒阳并未转身,依然直视着甘木言平静的脸庞,说道:“你上次说的约定还算数不?” “什么约定?”甘木言看着夏寒阳这张纯净的脸,思绪顿时卡了壳。 “就是在游泳馆里说的,两年之内不在林城新设晨曦幼儿园。” 原来是这个。 甘木言将手中的档案袋掩在了大腿后侧,笑道:“当然算数,就是不能签合同把它定下来而已,君子协定,靠自觉。” “那我也保证两年内彤儿乐不会找晨曦的麻烦。”夏寒阳说的认真。 电梯停稳,门打开。 夏寒阳一个转身出了电梯,步伐加快,立马和甘木言隔开了距离。 “夏总!”甘木言突然叫道。 “还有什么事嘛?”夏寒阳转身,一抹秀发从眉宇间划过,露出笑容。 “你姐,好点了吧?”甘木言自己都不相信,他会问这个问题。 “嗯,她已经回国了,恢复挺好的。” “这就好,这就好。” 夏寒阳回到商务车,却没有让司机及时发动车辆,而是透过车窗看向走向停车场的甘木言。 还是那辆破旧的大众车。 欢迎晚宴准时开始。 夏定国、夏安邦和一位集团副总袁喜河到场。 运康集团的云兰兰和沈凌娜是女性,为了照顾她们两人,夏安邦安排夏寒阳和夏寒月作陪。 夏寒月一周前从国外治疗完回国,吃药维持,精神状态尚可,如果不受刺激的话,与常人无异,参加个欢迎宴会还是可以的。 众人落座,夏安邦扫视了一圈,内心说不出什么滋味。 运康集团的高管层普遍年轻,精力旺盛、活力四射。看看定邦集团这边,自己和大哥都是快六十的人,身边的袁喜河都已六十出头。 定邦集团,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 晚宴氛围轻松愉悦,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夏定国和夏安邦说起当年在深川市打拼时,跟沈锋的父亲沈运康住对门的事,没想到两家缘分不浅,两家人又以这种方式见面。 沈锋饶有兴趣地附和着,他和夏定国、夏安邦有着巨大的年龄差,心甘情愿地跟着两位前辈的节奏走。 云兰兰是个处事灵活的人,有着超越年龄的城府和洞察力,她第一眼看到身旁的夏寒月,就察觉到她的不自然,像是有重疾在身的样子。 即使夏寒月言语正常流畅,云兰兰也没跟她过多的交流。 夏寒阳跟沈凌娜挨着坐,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没多久,两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聊开香水、包包及内衣品牌这种较为私密的事了。 “你这镯子真不错,现在很少有女子带玉镯了。”夏寒阳看到沈凌娜左腕上的玉镯,赞美道。 喝点酒便会红脸的沈凌娜,摸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说道:“这玉镯,是我夺人所爱了。” 夏寒阳没明白沈凌娜这话的意思,继续夸赞道:“这样显着你更加有着南方美女的神韵。” 沈凌娜赧然一笑,问道:“咱们集团,在林城,应该能量不小吧?” “能量大小,我是真不敢妄言,但是在林城,定邦集团还是能办许多事呢。就像运康集团在深川,谁不得高看你们几眼,给几分薄面。”夏寒阳轻轻抬起沈凌娜的左腕,目光中有着一丝艳羡。 这镯子,看似清冷,实则温润,和沈凌娜这种大家闺秀,真是绝配。 第108章 同一个人 “那我要是托你在林城帮我找个人,应该不难吧?”沈凌娜满怀期望地问道。 “哦?你在我们这里还有故友?”夏寒阳很意外地问道。 “应该算是新的朋友,他曾是这枚玉镯的主人。”沈凌娜在“曾”这个字上特意加重了音调。 夏寒阳猜不透沈凌娜和所要找的人的关系,但是凭借着定邦集团在林城商界的地位,找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便说道:“要是有姓名,或者工作单位,我倒是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这些信息,我这里都有。”沈凌娜觉得找到那人的机会越来越大。 “那你告诉我,我马上派人去办,两天之内给你个准信。”夏寒阳带着自信的神情。 沈凌娜拿出手机,找出一张图片,放在夏寒阳眼前,轻声说道:“这个人叫甘木言,是林城市永胜酒店管理有限公司的业务拓展经理。” 夏寒阳仅是粗看图片,内心已是震撼,情不自禁地重复道:“甘木言?怎么可能!” 夏寒月就坐在与夏寒阳隔着两个座位的地方,听到“甘木言”三个字,顿时浑身颤抖,面如白纸,猛地将面前的酒杯拿在手里,胡乱地扔了出去,差点打在沈锋的头上。 “甘木言,这该死的甘木言!”夏寒月的面容顿时变得狰狞可怖,眼神中带着仇恨和惊恐,发疯似地叫了起来。 身旁的云兰兰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但沉稳冷静,直接一推餐桌,靠着反作用力连人带椅退出去好远,随即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 夏寒月张牙舞爪地站了起来,披头散发双手乱舞,将面前的餐具扫落在地。 运康集团的其他高管慌忙离席,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定国见状,忙让夏安邦出去叫人,而夏寒阳已先出了包间,找来几个男服务生。 男服务生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把夏寒月控制住。 夏定国随即安排人将她送回家。 包间内一片狼藉,一桌子菜也不能再吃。 夏安邦尴尬地让运康集团的人移步对面的“金玉满堂”厅。 沈锋有些恼怒地瞥了沈凌娜一眼,旋即显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径直走到对面的包间。 沈凌娜深感不安,可又不明白夏寒月为何如此激动。 甘木言这三个字,有如此大的魔力? “怎么搞的,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不要在夏寒月面前提甘木言三个字吗?” 不远处卫生间的洗手池边,夏安邦用湿巾擦着身上的油渍,问着夏寒阳,带着轻微的责备。 夏寒阳心中也急,居然在运康集团的面前出这么大一个乱子,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 “这事不能怪你,夏寒月有病在身,出来陪餐本就有很大的风险。”夏安邦后悔和夏定国做这样的安排。 “让大家见笑了,长女最近心情烦躁,刚才又受了刺激,才有如此过激举动。”夏定国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甘木言这个名字。 沈锋将甘木言这个名字暗暗记在了心里,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略显局促的沈凌娜。 他看得听得都很清楚,甘木言这三个字是自己的妹妹第一个说出口的。 夏安邦只是饱含歉意地笑着,笑着深不可测。 甘木言这个人,已经让他很感兴趣了。 夏寒阳心中甚是奇怪,一个远在深川的沈凌娜会和甘木言能有什么关系。 夏寒月投掷过来的酒杯擦着沈锋的左耳飞了过去,尽管没有伤到他,但肩膀上还是留下了酒渍。 沈锋满不在乎地用纸巾擦着肩膀,试图缓解屋子里让人拘束的气氛:“没事,谁这一辈还没个病没个灾呢,不瞒您说,家妹凌娜一个多月以前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沈凌娜微微点头,表示沈锋说的话是真的。 服务生陆陆续续往桌子上摆放新的菜品,没多久桌子就被摆满了。 在座的人都阅历丰富,沈凌娜的事毕竟涉及个人隐私,所以谁都没有开口要探知详情的意思。 “不说这些让人压抑的话题了,我们继续。”夏安邦举着酒杯说道。 “好。”沈锋说道。 这下半场的欢迎晚宴,看似气氛融洽祥和,其实谁都想着快些结束。 晚宴结束后,夏寒阳来到沈凌娜的房间,想弄清沈凌娜和甘木言的关系。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沈凌娜先是抱歉地说道。 晚宴上的插曲,沈凌娜并没放在心上,但依然对夏寒月为什么听到甘木言这个名字时会如此激动感到深深的疑惑。 难道甘木言欺骗了夏寒月的感情? 沈凌娜笑道:“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你能不能再让我看看你手机里的图片?”夏寒阳问道,当时她的确没来得及细看那图片。 “好的。”沈凌娜从手机里找出那张图片,将手机送到夏寒阳手中。 这图片其实就是钟逸璇手机里的视频截图,清晰度很不错。 细看之后,夏寒阳确定这个甘木言就是自己认识的甘木言。 她将惊讶强压于心底,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图片?” “一个朋友给的。”沈凌娜随口说道,没有察觉到夏寒阳神色的不自然。 甘木言与沈凌娜有着某种联系,让夏寒阳觉得很不可思议。 沈凌娜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甘木言只能算是个普通百姓,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阶层。 夏寒阳还真是不敢妄断两人之间的关系。 有时候,夏寒阳觉得甘木言很邪性,他做事出其不意,不合常理。 “这应该是一段视频截图吧。”夏寒阳又看了一眼图片,从清晰度上判断道。 “对的。” “那你有这完整的视频?” 从图片上甘木言的神态动作来看,他应该是着急去做某事。 “有。” 不管夏寒阳有没有意愿要看这视频,沈凌娜自顾自地地将视频播放了出来,还说道:“这是一段救人的视频。” 是甘木言在月子中心救产妇的视频。 夏寒阳拿着沈凌娜的手机,用手指滑动手机屏幕,想着让视频快进,没想到居然切换成了下一段视频。 一个男子正在为一个女的做心脏按压。 夏寒阳没有多看一眼,马上翻转手机,按下关机键,然后将手机伸到沈凌娜面前,说道:“不好意思,是误触!” 她的一举一动,沈凌娜都看在眼里,觉得夏寒阳的素质很高,笑道:“不用解释,我知道。对了,这个甘木言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他在我马上就要死的时候,救了我。我找他,就是为了当面感谢他。” 夏寒阳回忆着刚才看的视频,说道:“那跳楼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你。” 沈凌娜轻声一笑,打开刚才的手机视频指给夏寒阳看,“这个人是我,我当时在逛商场,突然心脏骤停,是他用aed和人工呼吸为我争取到活着的机会。” 呵......呵呵...... 夏寒阳脑袋嗡嗡的,这有些夸张了,甘木言至少救了两个人。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甘木言吗? “夏寒阳,希望你帮我尽快找到这个人,我在林城待的时间不会长,时间紧迫。”沈凌娜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 “没问题。”夏寒阳笑道。 甘木言,这还用找吗? “那我就静等你的好消息了。” 夏寒阳基本搞清楚了其中的前因后果,又注意到了沈凌娜腕上的镯子,问道:“这镯子,跟甘木言也有关系?” 她记得沈凌娜说过,要找的人是这个玉镯的主人。 “嗯,他救我之后,离开得比较仓促,就把这玉镯落在了我身边。”沈凌娜看了一眼与自己极为般配的玉镯,内心纠结不安,“他应该是想把这玉镯送给心爱之人的,没想到我只是无意间试戴了一下,却怎么也摘不下来了。” 立在电梯里,夏寒阳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 甘木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机、善良,这两个词好像无法按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夏寒阳思绪重重地坐进一直等在客房部外的轿车,旁边是父亲夏安邦。 夏定国在晚宴结束后匆匆往家赶,让夏安邦做好收尾工作。 “搞清楚状况了吗?”夏安邦的整个脸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到表情。 轿车启动,驶离离开客房部。 “情况是搞清楚了,但是总觉得不真实!”夏寒阳眉头紧蹙。 “说说吧。”夏安邦说道。 “这个甘木言,就是我认识的那个甘木言,他最近应该是去深川了,机缘巧合地救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沈凌娜。我猜测,甘木言救了她之后就像一个无名英雄似地离开了,所以她才要找。”夏寒阳推断道。 “无名英雄,有些言过其实了,沈凌娜知道他的名字。”夏安邦说道。 夏寒阳不置可否地摇着头,总觉得这里面有着逻辑漏洞。 如果沈凌娜知道甘木言的姓名和样貌,凭借着运康集团在深川的关系,完全可以第一时间将甘木言拦在深川,怎么会追到这里。 就这一点,已让夏寒阳想不明白。 “既然沈凌娜让我找甘木言,那我就联系一下他,了却沈家大小姐答谢救命恩人的心愿,让她感受到我们定邦集团真诚的待客之道。”夏寒阳说道。 “真诚,难能可贵呀!”夏安邦感叹道,带着些不屑。 “爸,我看你这是话里有话呀。”夏寒阳说道。 “运康集团这次来,可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友好,虽然说的是想要和我们合作,可这背后没那么简单。” 夏安邦洞烛其奸,真切感受到了危机感。 “彤儿乐的事,我都快忙不过来了,定邦集团的事,还是您和大伯多费心吧。”夏寒阳摆出了敬而远之的态度。 “运康集团的高管,你都见过了,看看多年轻,再看看咱们定邦,如果运康真要对咱们不利,我还真是有些担心咱们没办法有效应对。”夏安邦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那咱们集团就启用一批年轻人。”夏寒阳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说的倒容易,人才在什么时候都是稀缺资源。”夏安邦说道。 定邦集团与运康集团的差距,不比别的,就是在管理层和治理层的构成上,孰优孰劣已经显而易见。 夏安邦对定邦与运康合作的事,不抱任何希望。 沈凌娜在夏寒阳离开后不久,就被哥哥沈锋叫了去。 “说吧,怎么回事?”沈锋换好睡衣,坐在沙发上,目光阴沉地看向沈凌娜。 沈凌娜这次跟着来林城,很明显有她自己的打算,他这个做哥哥的,有知道实情的权利。 “哥,救我的人找到了,他的名字叫甘木言,林城人。”沈凌娜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什么,自己已经来到林城,与救命恩人的距离已经相当的近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沈锋双手交叉于腹前,靠着沙发,低沉地问道。 “我这不是忘了吗?”沈凌娜撒娇似地说道。 这话,鬼才信。 沈锋很少去猜沈凌娜的小心思,因为沈凌娜身体不好,他这个哥哥对她总是宠溺有加,就算她犯下大错误,他也会包容。 时间不可倒退,过去的事无法挽回,沈锋喜欢向前看,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沈凌娜见沈锋没刚才那么严肃,明白哥哥已经不再生气,说道:“我让夏寒阳帮我找找这个人,找到的话,我就当面感谢一下他,仅此而已。咱们沈家总不能对救命恩人不闻不问吧?” 沈凌娜的想法就这么简单,沈锋也就不再担心什么。 他问道:“用不用我给你准备些钱,送给你的救命恩人?” 谈钱,虽然俗气了点,但沈凌娜觉得是该准备些钱,就算不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这玉镯的钱,也得给了人家。 “准备二十万吧。”沈凌娜对钱的概念并不敏感,也不知道这钱是多是少,只能凭着感觉说。 “行!”沈锋笑道,别说二十万,两百万也只是他抬抬手指的事。 沈锋还有一个疑问,他用很多手段都没有查到这个人,沈凌娜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查到的呢。 “凌娜,你怎么知道救你的人就是这个甘木言呢?”沈锋平和地问道。 “是钟逸璇告诉我的。”沈凌娜答道。 沈锋一听钟逸璇这三字,那种抑制不住的反感就写在了脸上。 他微微皱眉,只说了一个字:“她?” “这里面的事我回头给你慢慢解释,但救我的人肯定是甘木言这个人没错。”沈凌娜很肯定地说道。 她能感觉到哥哥对钟逸璇没有善意,只要他以后不追着这事问,她就不会再提。 “好吧,但我看那个发病的夏寒月对甘木言这个人很是害怕。”沈锋想到晚宴上的那一幕,又担心起沈凌娜来。 “应该不是一个人。”沈凌娜猜测道。 沈锋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 第109章 不与她见面 第二天,夏安邦亲自带车前来接沈锋等运康集团高管。 按照安排,他们不仅参观定邦集团本部,还会参观集团的生产基地。 当这些人离开,夏寒阳驾驶着她的宝马z4来到了酒店,在走进客房部之前,她专门在停车场找寻了一番,找到了那辆熟悉的大众车,确定甘木言在这里。 来到客房部前台,夏寒阳亮明自己的身份。 “我想问一下,五楼总统套是不是入住了一位名叫甘木言的先生,我是他朋友,请问他在那个房间?”夏寒阳神情自若地说道。 前台清楚地记得,就是她昨天来预定了几间总统套,对她的身份和与甘木言的关系没有任何怀疑,很快报出了甘木言所在的房间号。 电梯里的夏寒阳,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疑问,甘木言为什么会这么奢侈地租下一间总统套,有什么事需要他找这样一个环境来干。 悦耳的门铃声响起,打断了甘木言的奋笔疾书。 他有些小恼怒地走到门口,没有多想就打开了房门。 “怎么是你?”甘木言惊讶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夏寒阳挑着眉,斜着脑袋看着比自己高上一头的甘木言,“难道不能很绅士地让我进去吗?” “我可没叫乱七八糟的客房服务。”甘木言显然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 这样暗含侮辱的话语,让夏寒阳很不高兴,直接推了一把甘木言。 甘木言对她的举动毫无防备,差点一个趔趄摔到门后。 夏寒阳直接进屋,坐到了沙发上,不客气地说道:“我来这里是受人所托,你要觉得这里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公共场合。” 她口气强硬,目光冷凝,盯着站在门边有些纠结的甘木言。 甘木言迟疑了一下,轻轻把门关上。 无论开门关门,都不是一个万全的选择,但关上门至少还能保住点私密性。 愠怒的甘木言来到夏寒阳面前,随手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臀部倚在桌边,双手抱臂,直直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夏寒阳仰脸迎着甘木言的目光,笑容浅淡。 “阴魂不散!”甘木言心中说道。 “有话快说,我很忙的。”甘木言口气生硬。 夏寒阳既然来都来了,就没打算那么快走。 她神情悠闲惬意,问道:“甘先生可是最近出了趟远门?” “你这是哪得来的消息,我一直在林城。”甘木言断然回答道。 夏寒阳是不是在调查自己,可她为什么要调查自己,他想不通。 目光如水的夏寒阳笑得意味深长:“看来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言。” “夏总,话呢,咱们早就说清楚了,我们分属两个阵营,信任这种东西不存在你我之间。” 甘木言的话,如一串串冰雹砸在夏寒阳的心上。 夏寒阳自始至终对甘木言没有恶意,甚至对甘木言上次被抓的事心怀愧疚和歉意。 可甘木言对她的敌意,让她有些难过。 “深川的风景应该很不错,你也遇到了很多的人和事。”夏寒阳无奈地苦笑道,心中有着不甘。 自己好歹是彤儿乐的代董事长,又是在林城极具实力的定邦集团二把手家的大小姐,别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你甘木言居然如此冰冷地对待我。 夏寒阳气不过。 甘木言知道这样对待夏寒阳过分了些,但和她保持足够远的距离,对彼此都好。 他没再说话。 夏寒阳侧目望着窗外,也不言语。 两人僵持了起来,就看谁沉不住气。 甘木言在想,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最近去过深川。 过了一阵,甘木言率先开口问道:“夏总,你这次来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尽快结束这场意外见面,就不能投入到考察报告的撰写工作之中,还是速战速决最好。 夏寒阳带着胜利者的喜悦,笑道:“我不是说了嘛,我受人所托,来找你。” “别绕弯子。”甘木言说道。 你不让我绕,我偏就绕。 “甘木言,我曾经以为只有超人才能如及时雨似地救人于水火,没想到你也有这本事。” 夏寒阳像是在嘲讽甘木言。 甘木言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嘲讽,索性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双手撑在后脑勺,伸着懒腰说道:“我,真没那本事。” “这在深川市站在商务车上拿被子救人,又在商场里用急救设备救呼吸停止的女子,我做梦都不会把这位英雄和你联系在一起,可这个人偏偏就是你!” 甘木言蹭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呼吸急促,嘴角微微抽动,眼神中带着惊惧。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暂不说月子中心救产妇的事,单是商场里的事,他连楚芳菲都没提过,而夏寒阳却是一副深知内情的样子。 看到甘木言惶恐不安,夏寒阳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不要激动,你不是一向很冷静?”夏寒阳嘲讽又不失得意地说道。 甘木言快速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夏寒阳派人跟踪自己,这根本不可能,她可不是这么无聊的人,不会这么做无聊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甘木言表情复杂地盯着夏寒阳。 看到甘木言惊慌的样子,夏寒阳内心是说不出的痛快。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我应该没说错。”夏寒阳笑道,像是抓住了甘木言了不得的把柄。 “可你知道又能怎样呢,救人总不犯法吧?”甘木言逐渐平静了下来。 “当然,救人是好事,但你总不能不让被救之人寻找救命恩人吧?”夏寒阳反问道。 甘木言明白了,应该是他所救的人要找自己,可这也不对呀,那人得有多大的能量,可以这么快地就找到自己,而且还是让夏寒阳亲自找上门来说这件事。 他是越想越迷糊。 “别想了,实话说吧,你在商场救的那个女孩子是深川运康集团董事长沈锋的亲妹妹,叫沈凌娜,可以说是金枝玉叶。”夏寒阳看着出神的甘木言,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女孩活着,对吧?”甘木言问道。 “当然活着,而且活得挺好。”夏寒阳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甘木言表情瞬间放松了下来。 那个时候,他还真担心自己的努力白费,没能将人救活。 听到这个消息,他是真的高兴。 甘木言就算没听过运康集团,也能猜得出这企业实力不俗,要不然自己怎么能被这么轻易地找到。 “那你怎么会替运康集团做事?”甘木言疑惑道。 “先说明一点,我可没有为运康集团做事,只是这几天运康集团来林城跟定邦集团谈合作,来林城的运康高管中不仅有沈锋,也有沈凌娜,她偶然间提到了让我帮忙找一下甘木言这个人,当时我真不认为这个人会是你,以为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夏寒阳说道。 “那个什么沈凌娜就在林城?”甘木言很吃惊地问道。 “是的,不瞒你说,她就住在这家酒店里,而且就在这一层。”夏寒阳笑容玩味。 甘木言想到了昨天等电梯时闻到的那股淡淡的香水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你来找我,到底要做什么呢?”甘木言问道。 他可不会单纯地认为夏寒阳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告诉自己有人在寻找他这件无头无尾的事。 夏寒阳坦言:“她想见见你,当面感谢一下。” 当时救沈凌娜,甘木言都没来得及细看她的样貌,导致他现在在脑海里对她的样子是一片空白。 沈凌娜这样的要求是人之常情。 如果她执意要见他,甘木言便想着勉为其难与她见上一面,也不枉夏寒阳专程来这里找他一趟。 “你是不是还丢了一个玉镯子?”夏寒阳问道。 这事她也知道? 甘木言一怔,夏寒阳掌握的信息量远超他的想象。 既然她问到了,就应该知道那枚玉镯的下落。甘木言心中一喜,重燃找到玉镯的希望。 那玉镯可是他精挑细选为楚芳菲准备的,如果失而复得,不仅他高兴,楚芳菲会更高兴。 如果结果真是如此圆满,就有力地证明了缘来庙里那位大师所说的桃花劫纯属无稽之谈。 甘木言自认为所承受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就不用让桃花劫再来添乱了。 “你是不是知道那玉镯在哪里?”甘木言脸色突变,从反感变成了讨好。 夏寒阳心中冷笑,甘木言你的尊严哪里去了。 “我当然知道。”夏寒阳说道。 “那你快告诉我,那玉镯现在在哪儿?”甘木言急不可待地问道,心中那份欣喜已经写在了脸上。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那玉镯是给谁的?”夏寒阳笑道,已经将冷水准备好了。 “当然是我最在意的人了。”甘木言觉得夏寒阳这一问是多此一举。 “那不好意思,你心心念念的玉镯是要不回来了,实话跟你说吧,沈凌娜恰好拾得你落在商场的玉镯,只是她不小心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摘不下来了。”夏寒阳幸灾乐祸地说完,观察着甘木言的表情变化。 甘木言的微笑刹那间僵在了脸上。 这剧情反转得有点快,让甘木言毫无思想准备。 “缘来是你”玉器店老板的那句像是开玩笑的话,如一道不期而至的闪电,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那玉镯错送其他女子,那这女子将与他有一生的纠葛。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这句签语如惊涛骇浪,直拍甘木言的脑门。 不,这不可能。 镯子戴上怎么会摘不下来? “夏寒阳,说谎得符合逻辑,什么叫戴上之后,摘不下来了呢?”甘木言五指并拢,模仿着戴镯子摘镯子的动作。 “那镯子现在就戴在沈凌娜的腕上,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看,你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取下来。”夏寒阳很从容地说道。 尽管甘木言表现得还算淡定,与夏寒阳的预想有差距,但是她将与镯子有关的事实说出口之后,感到说不出的愉悦,如打了一场胜仗似的。 如果真如夏寒阳所说,那甘木言就得重新考虑一下与沈凌娜见面的可能性了。 这种诡异之事,甘木言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赚钱,可真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情事之上。 那,这个沈凌娜,能不见就不见,就当那镯子是她运气好捡的,跟自己没任何关系。 若不相见,便不相欠。 甘木言摸着用吉利剃须刀刮得干干净净下巴,做着思考,片刻之后,说道:“夏总,我看跟沈凌娜见面就没必要了,毕竟救她这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既然你找到我了,我也不想让你在她面前说谎,那你就替我给她带句话。” “什么话?”夏寒阳很感兴趣地问道。 “她之所以得救,是因为她命不该绝,我只是按照天意,恰巧出现在那里而已。如果我没在现场,上天也会安排另一个人去救她。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彼此都有正常的生活,我不想被打扰。你就这样给她说,她会理解的。”甘木言说道。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就是不想跟沈凌娜见面。 夏寒阳就只是想找到甘木言并替沈凌娜带句话而已,没有强求甘木言非要跟沈凌娜见面的意思。 既然甘木言把话说得明白,夏寒阳只能说道:“你的话,我会转达给沈凌娜的,但是她听后会不会打消见你的念头,我就不保证了。” 甘木言的拒绝,沈凌娜能不能接受,夏寒阳不得而知。 沈凌娜可是运康集团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如果执意要见谁,肯定可以见得到。 “那就谢谢了。”甘木言相比刚才,客气了很多,是真诚有求于人的态度。 “对于那枚玉镯,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态度?”夏寒阳又问道。 “既然她都戴上了,那证明这她跟这玉镯有缘,就让她戴着好了。”甘木言轻声笑道。 夏寒阳看着一脸淡然的甘木言,又在想那个她时不时就会思考的问题。 甘木言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他救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是在深川一言九鼎的运康集团的大小姐。 不知多少人费尽心思、绞尽脑汁要跟沈家扯上关系。 救下沈家大小姐,这种机会不是可遇不可求,而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甘木言要是好好利用是沈凌娜救命恩人的这层关系,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这样想,世俗了些,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又无情,单凭自己的能力,有时候会感到很无力。 夏寒阳看出来了,甘木言很抵触与沈凌娜想见,更没有利用这层关系的想法。 这倒让夏寒阳高看了甘木言几眼。 第110章 买镯子的钱 运康集团在林城的第二天和第三天,定邦集团带着他们参观集团本部的各个行政部门以及两个生产基地。 第四天,沈锋他们才和夏定国、夏安邦一起面对面地坐在了会议室。 会议桌的两边风景截然不同。 运康集团这边都是精干的年轻人,而定邦集团这边是清一色的老将。 夏寒阳在接待上可以代表定邦集团,但是在正式会议这样的场合上却没有出面的资格。 “通过这两天的参观,我认为定邦集团不愧是一个有实力的集团,在两位叔叔的领导下,有着让人羡慕的发展前景。”沈锋先是赞扬道。 夏定国面带微笑,说道:“定邦集团和运康集团诞生于同一个时代,赶上了国家高速发展的好时候,借着改革开放这股春风,披荆斩棘、攻坚克难、砥砺前行,逐步形成现在的规模。” 机会,有时候比努力更重要。 夏定国说话所站的高度,是子继父业的沈锋所欠缺的。 “夏董事长,这次我们运康集团来林城,是带着万分的诚意,现在国家开始重视环境保护,所以政策也在向这方面倾斜。我们面对的商业环境已不同以往,合作是大势所趋,有钱大家挣。这次我们拿出最新研发的新能源电机技术与贵集团谈合作,是一件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沈锋向夏定国抛出了橄榄枝。 在新能源电机和油电混动技术的研发上,定邦集团还是一片空白。 定邦集团的发动机主要的供给对象是制造卡车的企业。 这种企业对发动机的要求是可靠耐用和大马力。 夏定国所知道的是,现在新能源在马力上不能满足卡车制造企业的要求。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并对新能源在卡车领域的应用并不看好。 定邦集团的研发并非停滞不前,而是所有的精力还是放在汽柴油发动机上。 人越老,胆越小,越想求稳。 但现状是,汽柴油发动机的发展潜力像是接触到了天花板,研发力度很大,但是进步却很小。 夏定国固执地以为,只要自己能固守住北方的卡车市场,就能确保定邦集团这列战车持续向前。 “沈锋董事长,我很欣赏你的胆识,现在全国尚没有几家企业在搞新能源,甚至现在路上跑的车,都没有几辆是新能源车。我们集团所生产的发动机主要是供给重卡生产企业。这种车辆一拉就是十几吨乃至几十吨的货物,对马力要求特别高,最低也在五百匹以上,咱们的新能源或者混动电机能达到这个标准不能?”夏安邦笑着问道。 运康集团的新能源电机的马力普遍在三百左右,基本上满足家轿市场的需求,于重卡市场的要求还有很大的差距。 对于这样的现状,沈锋持乐观态度,卡车迟早会用上新能源,这是毋庸置疑的,历史的车轮谁都顶不住,科技的车轮同样如此。 “新能源和混动,无疑是我们这种发动机制造企业的未来盈利增长点,现在我们研发的产品已经可以输出三百马力,只要再不断研发下去,马力达到五百匹也不是不可能。”沈锋很有信心地说道。 “沈董事长的设想是美好的,但是新能源动力现在面对的技术及现实上的难题还有很多。就拿续航来说,重卡只要一动,少则也是四五百公里的路程。新能源能否在一次充电的基础上,在面对各种突发状况时,能完成这样一次运输?”夏安邦很实际地问道。 “任何项目的起步,都是重重困难,新能源的研发也是如此。你说的情况,新能源是暂时无法实现,但是不一定未来不能实现,趁现在新能源刚刚起步,我们就着手搞研发,我相信用不了几年,这些问题难关会一个个地攻克。”沈锋很有耐心地说道。 夏定国和夏安邦相视一笑,觉得沈锋的想法有些理想化。 “沈董事长,南方和北方气候、资源禀赋都有着不同,咱们合作搞新能源这个项目,可能在北方水土不服。”夏定国拒绝的意味很浓。 沈锋带着诚意而来,但并没有要彻底说服夏定国和夏安邦的想法。 曾经的运康集团,只是生产发动机,有乘用车辆要用的,也有长途运输车辆要用的,但销售网络全在张江以南。 上市之后的运康集团,不仅要将销售网络扩大到张江以北,还要将上下游产业链进行整合。 沈锋已不再满足于只生产发动机、销售发动机这种单一的盈利项目。 定邦集团的拒绝,反而让沈锋松了一口气。 运康集团最新的新能源研发成果,沈锋并不是真心想要与定邦分享的。 “节能环保,不仅是国家的要求,也是老百姓的需求,随着油价越来越贵,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家庭选择新能源或者混合动力汽车,这块市场蛋糕会越来越大。重卡方面,也不会一成不变,两位不再认真考虑一下吗?”沈锋口是心非地说道。 夏定国和夏安邦,两人都是不赞同与运康集团合作的,但是两人各自的原因却有着不同。 夏定国是看不上运康集团的技术。而夏安邦并不反感新能源技术,对沈锋的一番关于新能源的论断也是持赞同的态度,只是担心与运康集团合作,是引狼入室。 沈锋此次前来定邦集团,想看的都已经看到了,想搞清楚的信息也都掌握在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坐在会议室里,与两位老前辈心平气和地谈合作,仅仅是一场戏而已。 ...... 夏寒阳找到甘木言,沈凌娜自然是特别高兴,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甘木言会拒绝见面,对那枚玉镯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让她戴着好了。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你不会是没找到人,骗我才会这样说吧?”沈凌娜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说道。 按照计划,明天一大早,运康集团的人就要坐飞机回深川。 沈凌娜原打算在林城再待一天,好单独见一下救命恩人,既然对方拒绝,她也就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准备跟着大部队一同回去。 看着失望的沈凌娜,夏寒阳说道:“我没有骗你,我是真联系上甘木言这个人了,我很友善很耐心的把事情给他讲了,也劝过他,但是他就是不同意跟你见面,说没这个必要,而且他现在没在林城。” 夏寒阳能体会到沈凌娜那不甘的心情。 这种心情让人恼怒也让人无奈。 “不见就不见呗,反正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夏寒阳劝道。 沈凌娜没再继续收拾行李,而是从床边的隐蔽处提出一个黑色皮箱。 她把皮箱放在床上,打开。 一摞摞的百元大钞整齐地摆放其中。 “这里有五十万,不管怎样,我得对甘木言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你帮我转交与他。”沈凌娜合上皮箱,将它放在了夏寒阳的脚边。 上次她向沈锋要二十万,沈锋直接给了她五十万现金。 夏寒阳低着头,用脚尖轻触了一下皮箱,问道:“帮你向甘木言转交这五十万,我是一点问题没有,但是他要是不收呢?” “你就说这是我买那玉镯的钱。”沈凌娜弯着腰将已经不需要穿的衣服一一放进旅行箱,不再多看一眼那装着钱的皮箱。 “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但是他要是说用不着这么多,剩下的钱我会退给你。”夏寒阳笑道。 沈凌娜反身坐在床边,抬头看着夏寒阳,眼神中带着坚定,说道:“你无论如何让他收下这些钱。” 她有着大小姐的脾气,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不希望别人再退回来。 “那好,我尽力!” 以夏寒阳对甘木言的了解,他极有可能不会收这笔钱。 夏寒阳此时的脑海里有个疯狂的想法。甘木言与沈凌娜在酒店的同一层,直线距离不过五十米。她今天上午问过前台,甘木言还没有退房。 她真地想对沈凌娜说,你想要找的甘木言就在555房间,你直接找他即可。 如此近的距离,却不得相见。 还好他们两个不是恋人,要不这样的情景该有多么虐心。 想着想着,夏寒阳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沈凌娜疑惑地看着夏寒阳问道。 夏寒阳立即收起笑意,“没什么,我想问你个比较私密的问题,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算,当我没说。” 这几天接触下来,沈凌娜觉得夏寒阳是个值得深交的女孩子。 她们有着相同的家庭环境,脾气性格很投缘。 “你想问什么就问,趁我现在还没走。”沈凌娜从床边起身,坐到沙发上,让夏寒阳坐到自己身边来。 “你,谈过恋爱吗?”夏寒阳问道。 “当然谈过,谁还没个值得回忆的校园生活?”沈凌娜坦诚地笑道。 沈凌娜所说的谈恋爱,是在她上高中时发生的事。 那时的恋爱,在夏寒阳眼中,并不能称得上是一个具有真正意义上的恋爱,不如说是大龄儿童的过家家贴切。 “我说的不是这种程度上的谈恋爱,是那种以谈婚论嫁为最终目的谈恋爱。”夏寒阳说道。 沈凌娜一脸羞涩:“这个呀,好像真没有。” 她在国外上的大学,学成回国之后就直接进了运康集团。 她肤白貌美,身居高位,就算有人想去追她,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 对于爱情,沈凌娜有自己的看法,也有自己的幻想,她想的是她的真命天子一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能瞬间俘获她的心,让她欲罢不能,寝食难安。 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如此打动她。 “那你这种清纯小女生,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别被手段老辣的中年大叔给骗了。”夏寒阳调侃道。 “不会的,在感情这方面,我自认为比较理性。”沈凌娜说道。 “你不觉得感情是不讲求理性的?但凡讲究理性的感情,都是在权衡利弊之后所做出的妥协。”夏寒阳不是什么情感大师,但她说的关于感情方面的话,却句句铿锵。 “感情这种事,最讲缘分。万一我遇到那个对的人,我就牢牢地把他抓在手里。”沈凌娜说得理性,但还是惨杂着点玄学。 “那祝你回到深川,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半。”夏寒阳说道。 “也祝福你。”沈凌娜看着夏寒阳的眼睛,突然摆了摆手,“怎么说到感情上的事了?” 突然有些感慨的夏寒阳,笑容苦涩:“前几天突然看到一部电视剧,一对恋人本来距离很近,但是却阴差阳错地无法相见,你说痛苦不痛苦?” “这当然很痛苦,就像我,其实我很想见甘木言一面,但就是见不到,想想真的挺难过的。”沈凌娜神情幽怨,还真有些像是一个盼夫归来的小怨妇。 夏寒阳突然有了一种预感,沈凌娜要是跟甘木言相见了,一定会演绎出另一段让人意想不到的故事。 她真的有些佩服甘木言了,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果断拒绝了见面。 不得不承认,甘木言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不浓郁,反而浅淡得容易让人忽略。 他总是先知先觉地规避一些未来可能发生的问题。 就像他上次在游泳馆,先知先觉会被自己推下泳池,而将手机交给温婧保管。 这次他拒绝与沈凌娜见面,也应该是不想让自己陷入男女之间的情感漩涡之中。 呵呵,甘木言,这次你是真地自作多情了。 夏寒阳并不认为沈凌娜会看上甘木言,两人的社会地位相差悬殊,而且彼此的距离又这么遥远,一定没有那种可能。 第111章 近在咫尺 夏寒阳提着沉甸甸的五十万现金,走出了沈凌娜的房间。 在确定沈凌娜已经关上房门以后,她站在了555房间的门口,再次按响了门铃。 甘木言经过差不多一周的努力,一份长达八十页、四万余字的考察报告基本完成,再有一两天的润色完善,就可以交给连永胜和金小朵这边的几位大股东了。 他得意洋洋地划动着鼠标。 一页页凝聚着自己心血的考察报告,上下翻动,让他有着一种将自己感动的成就感。 已经很久,甘木言没有静下心写这种材料了。 未穿越之前,他在单位也是一把写材料的好手。 现在想起来,甘木言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挺傻逼的,谁都不愿意坐下来静下心写材料,他居然就跳进这个爬也爬不出来的坑里了。 他关掉文档,存到优盘里,然后合上笔记本电脑,准备回家。 虽然他住的是总统套房,环境舒适、服务周到,但不管怎样,这里没有家里温暖舒心,所以这段时间,他都是早上从家来到这里,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回家,跟上班差不多,从不过夜。 今天,考察报告已经完成,甘木言准备早些回家。 他计划着带楚芳菲出去吃一顿好的,比如牛排什么的。 还未起身,就听到了门铃声。 一开门,又是夏寒阳。 这次甘木言主动将她让了进来。 “夏总,这次又有什么事?”甘木言心情不错,对夏寒阳的态度比上次暖了好几分。 夏寒阳面对今天的甘木言,产生了些许错觉。 知道自己是送钱来的,居然变得这么和善? 她径直走到沙发前,将手中的皮箱平放于茶几上,并打开来。 甘木言看到满满一皮箱的钱,除了疑惑,没有一点点的动心,“夏总,这是什么意思?” 夏寒阳一屁股坐进沙发,说道:“这是沈凌娜给你的钱。” 甘木言嘴角微曲,俯身将皮箱合上,推向夏寒阳,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自己只是恰巧在那里,所做的一切只是举手之劳,既不希望这个沈凌娜感恩戴德,更无需她用金钱感谢。 夏寒阳黛眉一挑,说道:“怎么,是嫌钱少?” “哪里,是太多,我真是受不起。”甘木言笑道。 “你救人一命,难道不该得到这些钱?”夏寒阳打定主意,这五十万,甘木言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沈凌娜就托自己办了两件事,总不能一件都没办成吧,那太没面子了。 “正因为这是救人一命,才不能拿这些钱,我救人不求财,但也不是任何私心都没有,就是想求个福报而已,你把这些钱还回去吧。”甘木言平和地说道。 夏寒阳又说道:“这钱不仅仅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还是那买玉镯的钱。” “那我也不能收这钱,玉镯跟她有缘,缘分又岂能用金钱衡量。” 甘木言说什么也不伸手去触碰面前的皮箱。 夏寒阳眉头微蹙,起身站到了甘木言的面前,以威胁的口吻道:“难道你要我现在就告诉沈凌娜,你就在这个房间,让她亲自来给你送钱?” 甘木言一愣,看来夏寒阳的威胁起到了作用,他马上赔着笑脸说道:“夏总,你别生气,这钱我收了,替我带句话,我谢谢她!” 甘木言装模作样地把那皮箱捧在怀里,一副爱财如命的猥琐样子。 “这就对了,何必扭扭捏捏。” 夏寒阳气消了一半,依然瞪着甘木言。 她生起气来,像一只抓狂的小野猫,还挺可爱的。 甘木言小心地说道:“既然钱我都收了,可以走了吧?” 如果夏寒阳再稍微迟两分钟来,甘木言就不在房间了,他本来就准备走的。 “是你走,还是我走?”夏寒阳心中的火气又冒了出来。 “当然是我走,你要再迟来几分钟,肯定就敲不开门了。”甘木言忙解释道。 “你等会儿再走,我还有话要说。”夏寒阳又坐回到沙发。 甘木言真是哭笑不得,自己想走,但是夏寒阳又不走,她不走,自己哪里能走得脱。 “你想说啥,就赶紧说吧,我肚子都有些饿了。”甘木言将皮箱竖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自己则斜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 “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夏寒阳问道。 “什么都没做。”甘木言随意答道。 “你别跟我打哈哈,你怎么又成了永胜酒店管理公司的业务拓展经理了?” 第一次见到甘木言时,他是晨曦幼儿园的副园长,后来又变成了沈韩律师事务所的刑事律师,这次听到沈凌娜提起他,又变成业务拓展经理。 他的每一次身份变动,都给夏寒阳带来所谓的惊喜。 甘木言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失意的神情,说道:“我的律师证被暂扣六个月,暂时不能执业了,所以只能再找活了,我也是要钱养活家人的。” 他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 在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在处心积虑地搞钱,他也不例外。 当别人要想方设法从他钱包里拿钱时,他也得不留余力地掏别人的钱包。 “你不还在金小朵公司工作吗?”夏寒阳问道。 “那才能挣多少钱?”甘木言嗤之以鼻道。 “我是真地看不透你,说你爱钱吧,你不想要沈凌娜给你的五十万,说你不爱钱吧,你又在拼命工作。”夏寒阳笑着摇摇头。 “这并不矛盾,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讨生活,而不是靠意外之财。”甘木言说道。 “这样,如果你将来实在没活可干,可以来我们彤儿乐,或者我可以推荐你去我爸的运康集团。”夏寒阳开玩笑道。 “不敢不敢,我志短才疏,还是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吧,不去给你们添乱了。”甘木言拒绝道。 真是一个没有情趣的人,开个玩笑还这么认真。 夏寒阳一噘嘴,带着微微的怨气站起身,说道:“我该走了。” 甘木言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夏总,一路走好。” 这货巴不得自己马上走的样子,让夏寒阳气呼呼的。 夏寒阳前脚刚到走廊,就听见背后重重的关门声。 她还没有来得及发怒,耳边传来沈凌娜的声音:“夏寒阳,你还没走呀?” 沈凌娜收拾好行李后,突然来了逛逛林城夜景的兴致,就准备出门。随她一块来到林城,并没有经常出现在人们视线之中的陈慕诗已等在了楼下。 陈慕诗跟运康高管带来的助理住在一块,却不能像那些助理一样随着高管一同去参观,只能待在酒店房间里,一待就是一天,只有没人在沈凌娜身边的时候,她才借着陪沈凌娜的机会出去房间透透气。 夏寒阳被惊到,居然打了一个激灵。 他从甘木言房间出来的整个过程,被沈凌娜尽收眼底。 “你怎么还在这里?”沈凌娜来到夏寒阳身边,问道。 夏寒阳二十分钟以前就出了她的房间。 “恰巧碰到一位朋友,就进去坐了一会儿。”夏寒阳表情僵硬地回道。 “哦,原来是这样。”沈凌娜感觉到了夏寒阳的不自然。 她打量着夏寒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看向一旁的房间。 房间号555,房门紧闭。 她又感觉到那玉镯跳了一下,真是无法解释,这几天好像每到这个位置,它都会跳一下。 沈凌娜摸着腕上的手镯,想不出其中缘由,便将目光转向已平静如常的夏寒阳,问道:“明天就要离开林城了,我想看看这里的夜景,你可有时间陪我一块看看?” “当然有,我们可以现在就就走。”夏寒阳可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别一会儿甘木言开门出来,那这戏可就真好看了。 她拉着沈凌娜的手,走向电梯口。 又是差那么一丢丢,她们刚进入电梯,甘木言便打开房门,准备离开。 夏寒阳在楼下见到了陈慕诗,这才知道沈凌娜原来还带有“小保姆”。 她自然而然地成为她们的导游,带她们去吃林城最好吃的小吃,看这里最美的夜景。 林城真的是一座美丽的城市,相比深川,她四季分明,同样充满活力和现代气息。 沈凌娜可以切身体会到林城的热情、奔放、包容和绚丽。 她觉得自己,爱上了这座城市。 回酒店的路上,沈凌娜望着车窗外,意犹未尽。 “夏寒阳,将东西给了甘木言了吗?”沈凌娜此次来林城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与甘木言见上一面。 “给了,他一开始还不想要,但是我好说歹说,终于让他勉强收下了。”夏寒阳脱口而出。 夏寒阳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位置,沈凌娜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她没有看不到沈凌娜眼神变得犀利幽深。 “那就好。”沈凌娜低着头说道,若有所思的样子。 出租车停在了酒店的客房部楼下。 夏寒阳想把沈凌娜送到房间,自己好放心离去。 沈凌娜下车后,直接将她堵在了副驾驶位上,将脑袋探进车窗,说道:“时间不早了,你直接回家,有慕诗送我回房间,你不用担心。” 夏寒阳没有多想,说道:“明天我送你们去机场。” “好。” 出租车驶出酒店,一拐弯就不见了。 陈慕诗只是略微一愣神,就发现沈凌娜已不在面前,再一看,她已经走了进去,敢忙追了上去。 沈凌娜快速步来到服务台。 “我想问一下,555房间的甘木言是否已退房?”沈凌娜向服务生问道,目光沉着。 服务生是知道沈凌娜的尊贵身份的,直接回道:“甘木言先生尚未退房。” 服务生的回答,让沈凌娜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下午出门的时候在555房间门口看到夏寒阳,沈凌娜凭着过人的第六感,就觉得她很奇怪。 沈凌娜一直在想着夏寒阳奇怪在哪里,就在坐上回来的出租车的一瞬间,她想到了。 夏寒阳从555房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拿着那个装着钱的皮箱,那时距她从自己房间离开不到半个小时。 沈凌娜在出租车上问那钱是否已经交给了甘木言,夏寒阳居然很痛快地承认已经把钱交给他。 她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交给甘木言的。 仔细想想,她将钱交给甘木言,也就是在她离开自己的房间和自己再次遇见她这之间短暂的时间内完成的。 这么说来,那入住555房间的人就显得异常可疑了。 沈凌娜点名道姓地问服务生,如果服务生说555房间的人不是甘木言,那就当自己是多心了。 可事实是,服务生回答得很干脆。 真没想到,自己想见的人与自己是这么得近。 也不管现在有多晚,沈凌娜来到五楼,直接按响了555房间的门铃。 “大小姐,这不是沈董事长的房间。”陈慕诗不知道沈凌娜为什么要按这个房间的门铃,以为她想找她哥哥沈锋。 几遍过后,555的房间门没有打开,应该是房间里没人。 沈凌娜刚才的好心情,像是被一片巨浪拍碎,刹那间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烦闷。 回到房间后,她很想跟夏寒阳打个电话,质问她其中的是非缘由,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时间很晚了。 这一夜,沈凌娜睡得很不踏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甚至在凌晨的时候出了房间,去敲555的房门。 她想见一下甘木言的希望,突然变得异常强烈,因为她与他的距离是这么得近。 近到只要一个巧合,他们就能四目相视。 只是这个巧合,始终没有发生。 夏寒阳提前一个小时到达了酒店楼下,这次她带来了三辆车。一辆车送沈锋这些高管,第二辆车送随行助理,第三辆车就只送沈凌娜和陈慕诗。 给沈凌娜这样微不足道的特殊礼遇,是夏寒阳对这位朋友的认可。 沈凌娜虽然昨天已经将行李整理好,可今天却显得尤为拖沓缓慢。 前两辆车已经去往机场的路上。 夏寒阳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有些焦急,站在沈凌娜房间的门口,忍不住开口说道:“咱们得快一点了,要不就赶不上飞机了。” 她察觉出今天沈凌娜不同以往,但没有往深处想,女人的心思和情绪,总是不断变化,而且说变就变。 沈凌娜并不介意自己是否赶得上飞机,也没向夏寒阳表露自己的心意,在被催促后,拿着坤包,似赌气似地绕过一脸笑意的夏寒阳,出了房间。 第112章 婚事 夏寒阳跟在沈凌娜后面,旁边是拉着旅行箱的陈慕诗。 “沈凌娜怎么了,感觉她今天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夏寒阳歪着脑袋小声问着陈慕诗。 陈慕诗一副不知内情的样子,却带着些许惊悚的表情,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呀,昨夜你走后,她就到前台询问了一些事情,然后上楼了,居然按响了555房间的门铃,我以为她是想找沈董事长敲错了房门,就提醒了她,但是她没理我,后来555房间没人出来开门,她便直接回房了。”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龙卷风似地席卷着夏寒阳的内心。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沈凌娜怎么会去敲甘木言所在的房间。 如果不是沈凌娜还安排了其他人在找甘木言,那问题就一定出在自己身上。 夏寒阳已经没心思去回忆自己哪个细节出了问题,可以肯定,沈凌娜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这个沈凌娜,原来是如此心思细腻的一个人。 直到沈凌娜坐进车里,都未跟夏寒阳再说一句话。 此时商务车里,气氛犹如冰窟,夏寒阳可以感觉到沈凌娜眼眸中射出的冰冷寒意。 女人的眼神,有时候是能杀人的。 “开车,我们得赶时间。”夏寒阳吩咐司机道。 未开出酒店大门,车辆已在平稳加速。 就在商务车马上就要拐出酒店大门的时候,一辆从左方驶来想要右转的车辆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商务车的左大灯处。 司机能听到灯罩破碎的声音。 轿车里的甘木言一个急刹车,被安全带勒得胸口疼。 “md,开这么快干什么?”甘木言怒视着抵在车头的商务车,暗骂了一句。 其实甘木言的车速也不低,转弯时越过了酒店大门的中线,进入对向车道。 论责任,甘木言至少应该承担一半责任。 昨夜,甘木言刚回到家,还没抱住楚芳菲,就接到了连永胜打来的电话,他要看考察报告,想着这两天就定下来将要合作的公司。 连永胜之所以突然要看考察报告,原因是连宇航的心急。 连宇航为什么会心急,是因为钟逸璇不想等了,也不能再等了。 钟逸璇已经很久没来亲戚了,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她怀孕了。 她欣喜之余,又有担心,因为她不确定这孩子到底是连宇航的还是童明杰的。 为了保险起见,她准备将这孩子打掉。 医生为她做检查后,一番医者仁心的话,让她改变了主意。 她不是第一次打胎,以前每次打胎,都被刮子*宫壁,现在子*宫壁已经薄到了极限,能怀孕已属不易。 再打胎的话,医生担心她会失去生育能力。 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家,对子嗣的事看得特别重,那个在月子中心跳楼的产妇,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自己不能生育,那到谁家都逃脱不了被扫地出门的命运。 离连宇航离开深川已一个半月,钟逸璇虽然每天都有跟他联系,可她还是想尽快确定月子中心这个项目到底和哪家公司合作,也好根据事态走向,计划自己下步的行动。 甘木言接到连永胜的电话,连声答应,并没有多重视。考察报告初稿已完成,虽不是至善至美,让连永胜看还是绰绰有余。 当他今天起床要前往连永胜的度假村时,才发现昨天并没有将拷贝有考察报告文件的优盘带在身上。 应该是那时将要走时,夏寒阳的到来,让他忘了将优盘从笔记本上拔出。 今天早晨急匆匆地来到酒店取优盘,结果遇到了交通事故。 甘木言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再说车辆损坏也不严重,就下车要和司机商量一下赔偿事宜,他不介意赔偿对方全部损失,只想要个速决。 定邦集团。 甘木言看到商务车前挡风玻璃放着的一个长方形金色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字:定邦集团厂区通行证。 恰在这时,向着甘木言这一侧的车窗落下一半,露出夏寒阳整个脑袋。 甘木言看向夏寒阳,她的面容阴晴不定。 夏寒阳没有言语,而是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又比划出一条线。 甘木言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这是要赶时间。 他没多想,向夏寒阳打了一个“ok”的手势,迅速回到车内,倒出一段距离,给商务车让出一条路。 “开车!”夏寒阳拉上车窗,说道。 司机稍稍犹豫,启动了车子。 商务车驶上大路,司机小声地问道:“夏总,这车损......” “你只管修车,费用我出。”夏寒阳斜坐着说道,余光瞟向沈凌娜。 刚才太险了,和谁剐蹭不好,偏偏和甘木言。还好刚才自己处置得当,甘木言也算机灵,但凡他停留时间长了,或者自己不小心喊出他的名字,坐在一旁的沈凌娜非得下车不可。 夏寒阳刚为自己的冷静果断的处置感到一点点的自得,沈凌娜突然开口:“夏寒阳,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甘木言就住在555房间对不对,你明明找到了他,还让他距我如此得近,就是不让我与他相见,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面对沈凌娜冷厉地质问,夏寒阳觉得自己的冤屈比窦娥还大。什么叫我不让他与你相见,什么叫我让他距你如此得近。 是你来之前,他就在那个该死的总统套了好不好,是他不想见你好不好。 尽管夏寒阳胸中怨气丛生,但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找到他时,他就在那个房间,甚至比你来得还要早。这只是巧合,跟我没什么关系。” 沈凌娜不相信地哼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就住在555房间?” “他觉得没有跟你见面的必要,我为什么要违背他的意愿,将他在那里的消息告诉你?我尊重你,我也得尊重他是不是?”夏寒阳慢条斯理地说道。 沈凌娜正在气头上,才不听夏寒阳的大道理。 她就认准一点,自己没能见到甘木言,都是夏寒阳的错。 “我见一下救命恩人,是人之常情,对不对?”沈凌娜怨道。 “是,可甘木言不想见你,这也是事实呀。”夏寒阳无奈地说道,看来自己要背一个大锅。 “可我怎么觉得,你跟甘木言很熟的样子?”沈凌娜凭着感觉问道。 这让人恐惧的女人第六感。 夏寒阳苦笑一声,不再隐瞒实情:“是,你的救命恩人甘木言,和我是老相识,我一开始也只是认为你要见的人只是和我的朋友仅仅是名字相同而已。要不是看到你手机里的图片,我也难以相信,他们居然是同一个人。” “这么说,你是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他?”沈凌娜冷若冰霜地问道。 “是的,这么跟你说吧,你来的第一天我送你到总统套,离开时就看到了等电梯的甘木言。他住在这酒店,真不是我的安排。”夏寒阳极力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沈凌娜本就不甘心,在得知自己一次次错过甘木言时,那种无以复加的懊恼,让她呼吸略显急促。 坐在最后一排的陈慕诗,察觉到沈凌娜不对劲,马上拿出医生为她开的药,“大小姐,喝水吃药。” 服下药后,沈凌娜才稍感舒服了些。 夏寒阳搞不懂沈凌娜见甘木言的执念为何如此之重。救人,虽然是大恩,但恩人不想见你,你总该理解一下恩人吧。 不见就不见呗,你被救是赚大了,他不想见你,也没什么损失,各自依然安好,这不就是个挺不错的结局? 夏寒阳理解不了沈凌娜的想法。 沈凌娜刚才的异况,吓了夏寒阳一跳,只能先稳住她的情绪,安慰道:“这样吧,我再劝劝甘木言,虽然见面不太可能,但是我可以让他跟你打个电话,你可以表达一下对他的感谢之情,怎么样?” 沈凌娜马上就要到机场了,也只能这样了。 “好吧!”她低声说道。 甘木言来到度假村,看到了一脸幸福模样的连宇航。 “人逢喜事精神爽,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甘木言笑着问道。 “当然是大喜事。”连宇航知道甘木言对钟逸璇有看法,并未具体说什么喜事。 甘木言也没有细问,来到连永胜的办公室,将优盘交给他。 打印出考察报告,连永胜翻看着,顺便询问甘木言的意见。 虽然甘木言不待见钟逸璇,但对她所就职的简晨公司的评价极为中肯,在考察的众多公司中,偏向于这家公司。 “你把这个考察报告让金小朵的股东也看看,后天咱们一起合计一下,定下来合作的公司,然后进行下面的工作。”连永胜面带喜悦地说道。 甘木言嗯了一声,见连永胜一副高兴的样子,猜测着连家到底是有什么好事将近? 既然来了,甘木言就准备泡个温泉再走,这些天在总统套里憋着写考察报告,搞得自己身心俱疲,必须舒展一下筋骨。 “甘木言,你来了!” 文倩这种韵味十足的中年女人,连声音听起来都让人酥酥麻麻的。 “文倩姐。”甘木言转身,看到了同样是一脸笑意的文倩。 他凑近几步,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一家子心情都这么好?” “瞧你说的,我们不能心情好点?”文倩打趣道。 “我觉得你们家有什么大好事的样子。”甘木言拽着耳垂不确定地说道。 “呵呵,当然有,宇航要结婚了!”文倩笑道。 什么?连宇航要结婚! 甘木言眼睛快要瞪出眼眶,嗓子眼像是堵着一个核桃,快要窒息般咳嗽了起来。 “跟......跟谁结婚?”甘木言捶着胸问道。 “你别这么激动。”文倩温柔地拍着甘木言的后背,“不是别人,钟逸璇。” 甘木言很失态地靠在走廊一侧的墙边,顿时没了要去泡温泉的心情,眼神瞬间变得阴沉,难以置信地说道:“这可开不得玩笑。” 文倩敛去笑意,带着些许严肃:“这不开玩笑,钟逸璇怀了连宇航的孩子,连宇航得负责。” 呸,你怎么知道钟逸璇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连宇航的,钟逸璇那种女人,不知道跟...... 甘木言这样想的,却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从现在这一刻起,方美莹彻底出局。 一个拿兔子血装处子的女人,也就骗骗连宇航,难道你文倩这老狐狸也能被骗? “文倩姐,你不觉得这有些快了,是不是让宇航再考虑一下,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甘木言平静下来,别有用心地说道。 “我呢,的确是感觉快了些,可我不是宇航的亲生母亲,在这件事上,也不能多说什么。”文倩整理着鬓间的发丝,眉宇间透着一股无奈。 看来是连宇航这小子执意要娶钟逸璇,以为这样就是为她负责。 甘木言好想拿出钟逸璇伪装处子的证据,毁了这桩婚事。 但这只是他转瞬即逝的想法而已。 他不能这样做,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拿出那种东西,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钟逸璇怀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连宇航的,他也不确定。 自己要是鲁莽行事,肯定会让连家父子认为自己是在故意破坏这桩婚事,从而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 他现在需要连永胜的帮助,不能轻举妄动。 据甘木言所知,钟逸璇应该是没有来过林城。 这么说,连永胜是没有当面见过钟逸璇这个女人的。他在商界驰骋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有见过,怎么会这么草率地答应这桩婚事。 甘木言是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不能与连家父子直说,但甘木言可以好意提醒一下文倩:“文倩姐,钟逸璇这个女孩子是好是坏,我不确定,但肯定是个势利又有野心的女孩子,等她到了连家,你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你是不是还没跟连永胜领结婚证呢?站在一个律师的角度,我劝你还是和连永胜领了证,这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你婆婆的威严不会被动摇。” 文倩是个有能力的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将连永胜的生活料理得井井有条,在事业上也能助他一臂之力。 正是为连永胜想得多了,所以为自己就考虑得少了。 见到甘木言前,她都没有精力去想那些问题。 经他这么一指点,文倩顿觉一种无形的压力袭向后背。 看着文倩若有所思的样子,甘木言笑着向外面走去。 “文倩姐,给永胜哥说一声,我中午不在这里吃饭了。” 第113章 福禧阁 两天以后,连永胜与代表金小朵的甘木言,共同敲定与简晨公司合作,创办月子中心。 按照原先商量好的条件,连永胜方面和金小朵将共同成立福禧阁母婴健康管理有限公司,由这家公司负责运营福禧阁月子中心。 福禧阁这个名字,是甘木言从网上查的。 单福、禧二字,就充满了喜庆,中国那种传统的欢愉尽在其中,大家对这个名字也没反对意见。 公司董事会成员三名,董事长文倩,其中一位董事也是连永胜公司的人,第三位董事是金小朵的方美莹。 连永胜对文倩作为公司负责人是相当满意。 公司迅速注册成立。 甘木言将和连宇航一起,陪同文倩再次前往深川,代表福禧阁公司与简晨公司签订合作协议。 完成考察报告,甘木言就退掉了永胜商务酒店的总统套,更多时间待在晨曦幼儿园,坐在楚芳菲的办公室里,用电脑查询资料。 身为律师,让甘木言养成了不断学习的态度和习惯。即便这样,他依然不时会冒出本领恐慌的想法。 在公司管理上,他欠缺着经验,在婴幼儿教育上,他更是两眼一抹黑。 这些,都需要他安下心来去踏实学习。 为了弥补在管理上的经验不足,甘木言打算报个mba的在职研究生。 婴幼儿教育这方面,他没有简便的办法,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能学多少是多少了。 每晚七点左右,卓岚影召集老师们开办公会。 按照往常,甘木言是无需参加这种办公会的,但是这次,他会参加会议的后半程。 在教师全体参加的办公会开完后,卓岚影将业务骨干留下,继续开会。 这时甘木言才步入会议室,坐在了卓岚影的旁边。 “你直接说吧。”卓岚影笔直地坐着,对甘木言说道。 卓岚影,已经越来越有园长的样子了,面浮浅笑,目光沉稳。 甘木言不客气,扫视了一眼面前青春活力的老师们,将手机上的记事本打开,看着上面的记录,问道:“咱们晨曦在创办之初,就在制作一系列课程,包括儿童性格养成课程、智力开发课程、行为指导课程、素质提高课程、语言表达课程、感官协调课程等专业课程,这六大课程是我知道的,要是还有其他课程在制作中,我们以后再说,我现在想问的是,刚才我说的这些课程是否都已经制作完成并且可以成熟运用?” 范玲梅教授的工作笔记,不只是有理念,更有具体操作,而甘木言所提到的课程,就是范玲梅工作笔记关于具体操作内容的扩展、完善和细化。 甘木言说这些,肯定不只是为了熟悉业务,而是他有别的打算。 在座的老师,都是这些课程体系的具体实践和制作者,很了解各项课程体系的制作进度。 而全面负责这项工作的是方美莹。 方美莹似有准备,翻开面前的笔记本,回答道:“除了你说的六个专业课程之外,我们还开发了领导力提升课程、危险防范课程。这八大课程,有的课程时长就是一个学年,有的课程贯穿小中大班全程。” 甘木言看着方美莹,目光中有赞许,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方美莹神色自然地说道:“贯穿小中大班全程的课程,得小中大班老师相互配合,有序衔接,所以制作进度较为缓慢,但也完成了60%,时长为一学年的领导力提升课程和危险防范课程,已经制作完成了80%。” 她的回答简洁全面,甘木言很满意。 “这些课程最快什么时候能完成?”甘木言又问道。 “一学年的课程,大概年底应该能制作完成。其他课程大概明年三月之前完成。” “好,今年年底完成的课程体系,我和卓园长商量了一下,会以金小朵公司的名义申请版权。”甘木言说道。 将范玲梅教授的婴幼儿教育研究成果进行细化,转化为可以实际操作运用的课程,这是范玲梅教授的期望。 这种期望,在卓岚影等众幼儿教师的努力下,正在逐渐变为现实。 甘木言关心的就是这一件事,他了解完进度之后,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将这些课程以版权的形式固定下来,对金小朵是一种保护,有备无患。 卓岚影又说了些鼓励的话,然后散会。 甘木言随即起身,一脸轻松地准备往外走。 “甘木言。”他被卓岚影拉住了衣角,她面带严肃地仰视着,小声说道,“跟我到小区里走走,我有话想问你。” “哦!” 甘木言心中嘀咕,在你办公室里说了一下午,还有啥要说的? 他跟在办公室的楚芳菲说了一声,独自下楼,在幼儿园门口等待。 文玺苑小区的入住率已经达到八成,这么晚了,依然有很多儿童在小区内的空地和健身场地上玩耍,不时传来他们的叫喊声。 小区里有个人工湖,卓岚影沿着湖边找到一张长椅,坐在了一侧,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一同的甘木言也坐下来。 甘木言不明就里地坐到她旁边,感到此刻的卓岚影异常深沉。 卓岚影靠在长椅上,注视着湖面,说道:“最近不见连宇航来幼儿园了。” 甘木言心中咯噔一下,猜到她要说什么。 卓岚影应该不知道连宇航要结婚的事,也不知道有钟逸璇,更不可能知道这个女子已经怀了连宇航的孩子。 “不来,总有他的原因。”甘木言口吻平静。 “他们是分手了?”卓岚影问道。 “这个......”甘木言一顿,望向倒映着昏黄路灯的湖面,“应该是吧,或者说,他们何曾牵过手?” 他淡淡地说着,突然间就释怀了,有些理解连宇航了。 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的确很折磨人。 一些所谓的鸡汤文也说,感情上的事充满了不确定,适时放手,就是放过自己,前方有更好的。 “他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马上就成功了!”卓岚影语调高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 面前的湖都感受到了她那无法抑制的情感,湖面轻荡,倒影变得曲折凌乱,一如她的心境。 卓岚影最了解方美莹,知道她心中的想法,知道她已经开始慢慢地接受连宇航了。 就好比把球带到球门口了,就差临门一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连宇航居然临阵脱逃了。 甘木言叹了口气,客观地说道:“连宇航这孩子人品上没问题,家庭条件更没的说,辛辛苦苦追方美莹,也下了力气,只是方美莹的态度,若即若离,一点也不明朗。要是换做我,可能还坚持不了这么久。” 连宇航与方美莹走到分手的地步,甘木言自认为主要问题出在方美莹身上。 连宇航是个没有多少心眼和城府的人,简单直接,心柔言善,这种男人最好哄,哪怕一次牵手,一个微笑,就能紧紧地抓住他。 可方美莹做了什么,高冷也好矜持也罢,不主动、不反馈,也不拒绝。 “方美莹这几天心神不宁。”卓岚影说道。 甘木言只能心中无奈地笑,摆在你面前你不珍惜,溜走了又要后悔? 在他看来,他们两个的缘分,彻底结束了。 “你多开导一下方美莹,连宇航以后就是单纯的金小朵公司股东,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情感上的瓜葛。”甘木言说道。 “要是方美莹能主动一些,是不是还能挽留连宇航?” 甘木言觉得卓岚影这话很傻很天真。 “晚了!”甘木言沉沉地说道,心存惋惜,“这段时间,你多关心方美莹,让她安心工作,以后还能遇到更优秀的。” 这话,让甘木言自己听起来都有些老掉牙。 连最心明眼亮的旁观者都认为这段感情已经画上了句号,卓岚影还能说什么呢。 “也好,只要得不到的,就不是最好的。”卓岚影目光淡然,笑道。 “我明天就要跟文倩再去深川,可能要三四天时间,你帮我暂时照顾一下楚芳菲。”甘木言笑道。 卓岚影羡慕甘木言和楚芳菲,他们总是牵挂着彼此。 这种装不出来的爱意,让人嫉妒。 “放心,保证没人敢欺负她,幼儿园里所有人的工资都由她掌握着,也没人敢欺负她。”卓岚影打趣道。 楚芳菲跟着甘木言一回到家,她便忙着为他收拾行李。 “幼儿园里传言,连宇航跟方美莹分手了,你应该知道一些吧?”楚芳菲在衣柜里为甘木言挑选着去深川的衣服,说道。 连宇航和钟逸璇的事,楚芳菲是知道的,连宇航和方美莹这样的结局,她不感到意外。 虽然晨曦幼儿园的老师都是师范毕业的女大学生,自带高人一等的素质,但是聊身边人八卦的恶习并没有改变。 这也是甘木言除了在楚芳菲的办公室里待着,从不会乱走动的原因。 他坚信一点,女人多地方是非多。 “嗯,是分手了,难道不该分手吗?”甘木言坐在卧室的床边说道,以带着迷醉之意的欣赏眼光看着楚芳菲。 “嗯,是该分手,既然已经和别的女孩子有了那种关系,那女孩子还怀了孩子,就该果断斩断这边的情丝,免得伤害更深。” 楚芳菲毫无顾忌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好好工作,别跟她们瞎聊这些事。”甘木言提醒道,这些私密事要是传了开来,又是不大不小的风波。 “我知道,我就是听其他老师说,回到家跟你说说罢了。” 甘木言起身来到楚芳菲身后,双手揽着她的腰,用脸蹭着她的耳朵。 两人不自觉的扭动起来,像是在跳一只步调舒缓的华尔兹。 在甘木言温柔的搂抱之中,楚芳菲肆意享受着这种恩爱的甜蜜感觉。 “钟逸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连宇航到底了解她多少,这么快就结婚,未必是件好事。”楚芳菲有些担心地说道。 关于连宇航和钟逸璇,甘木言虽心底不看好他们两个,但也只能冷眼旁观。 “连宇航内心如何想的,我怎么会知道?”甘木言冷冷地说道。 “你是做叔叔的,还是得适当提醒一下他,别被骗了。”楚芳菲好心说道。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不撞南墙不回头,提醒也没什么用。”甘木言带着赌气的意味说道。 “好啦,连宇航是个孩子,怎么你也跟个孩子似的。”楚芳菲转身将双臂搭在甘木言的脖子上,劝慰般地说道。 甘木言与楚芳菲额头触额头,相视笑着。 ...... “你这意思,是没有见到甘木言喽?”钟逸璇端着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说道。 她对面就是闷闷不乐的沈凌娜。 沈凌娜回到深川后,越想越难过,便将钟逸璇约到了一家西餐厅,边吃边聊。 西餐厅内灯光柔和温暖,一支舒缓的小提琴曲萦绕其中,多了几分暧昧浪漫的情调。 只是沈凌娜的心情与这里的气氛极不相配。 “当然没有见到。”沈凌娜生气地说道,一口灌下面前的红酒,瞬间脸上浮起两片红晕。 钟逸璇清楚沈凌娜的酒量,不敢让她再喝,叫来服务生给她上了一杯鲜榨果汁。 “你为什么执着于见甘木言呢?他是个有妇之夫,觉得见你不方便吧,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钟逸璇细思,甘木言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沈凌娜这种家世显赫的女子,又是单身,别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可他说不见就不见,他心中真的没有一点点的遗憾? “我只是想见见他,又不是想嫁给他。”沈凌娜目光闪烁,说道。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执意要见甘木言,就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她,让她非见到他不可。 钟逸璇浅浅地抿了一下高脚杯的边缘,舌尖轻轻触到点滴红酒。 自己怀孕了,就不喝酒了。 明天甘木言要和连宇航等人来深川,这是沈凌娜见到甘木言最好的机会。 深川可不是林城,沈凌娜只要想见他,就一定能见到他。 只是,钟逸璇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凌娜。 甘木言不想见沈凌娜,那就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钟逸璇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告诉沈凌娜为好。 沈凌娜向钟逸璇一顿发泄,心情才好了些。 聊完,钟逸璇开车送沈凌娜回家。 甘木言、文倩和连宇航还是坐高铁来深川,还是入住月亮湾假日酒店。 入住同样的酒店,是甘木言有意为之。 他们中午到达深川,下午休息,计划第二天早上去简晨公司。 钟逸璇早早等待在酒店,期待与连宇航的见面。 甘木言见到钟逸璇,笑得和善,像是已经没有了对她的偏见。 “你们独自找地方秀恩爱吧,注意安全。”甘木言有自己的打算,便没有与钟逸璇过多交谈。 将行李放到房间,甘木言跟文倩简单说了一声,就出酒店打车去了一个地方。 “奇个怪了,我记得明明就是这里。” 甘木言来到海鲜一条街,站在记忆里“缘来是你”玉器店的位置,他想在这里再买一玉镯,送给楚芳菲。 他环视四周,看不到玉器店,好像从来没有过这家店一样。 “这位老板,请问这里有没有家玉器店?”甘木言不死心,向旁边商铺的老板问道。 老板哈哈一笑:“你开什么玩笑,这里是海鲜一条街,全都是卖海鲜的,连个卖纪念品的店都没有,更别说玉器店,也不想想,在这里开个玉器店,能有人来吗?” 甘木言只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 真tmd活见鬼了。 第114章 无解 甘木言惴惴不安地返回酒店,不管不顾倒头就睡,连晚饭都没吃。 这一睡,便到了第二天清晨。 虽然一夜无梦,但甘木言醒来时,却依然感到疲惫。 他不敢想一些事。 这个“缘来是你”玉器店,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店没了,但是自己是花钱买了玉镯的呀,这里明明有付款记录...... 我去! 甘木言居然找不到一个多月前买镯子的付款记录,他又查了一下银行卡余额,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五万块钱好像从来没有流出过银行卡。 跟着文倩与简晨公司董事长徐明见面,甘木言显得心不在焉。 签合同的过程很顺利。 文倩原打算签完合同之后就带着甘木言和连宇航马不停蹄返回林城。 可连宇航想要在深川多待几天,然后和钟逸璇一同回林城。 这还说得过去,可甘木言借口拉肚子,也没有与文倩同行。 文倩只能孤零零地乘坐当天下午的飞机返回林城。 甘木言想去曾去过的缘来庙,与那个解签的和尚再见上一面。 同样是坐在缆车上,甘木言的心境已大不相同,那时嫌速度快,没让他跟楚芳菲好好浪漫一下,现在就只觉得这速度慢了,恨不得嗖的一下就到。 一上岛,甘木言几乎是跑着来到那缘来庙。 “施主,抽个签吧。” 和尚还是那个和尚,依然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大师,你还记得我不,我和一个姑娘一个多月前来过这里的。”甘木言焦躁不安地说道。 和尚没有作答,将装有竹签的竹筒递到甘木言面前,自顾自地说着:“施主,抽个签吧,解签免费。” 甘木言哪儿还有心情抽签,可和尚一直这样说,他只能无可奈何又很是烦躁地接过竹筒,用力地甩着竹筒。 动作生硬猛烈,像是要把竹签摇断在竹筒里似的。 一根签弹出竹筒,在空中翻过几个跟投后,无力地落到桌面。 “别看了,还是那根签。”和尚笑道。 很显然,和尚记得甘木言。 甘木言不信,拿起签细看。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一个人,两次抽到同一个签,这种概率其实低得可怜。 甘木言面露惧色,忙问道:“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你可承认,那天遗失了贵重之物?”和尚笑问。 阅人无数的和尚对甘木言的印象很深刻,因为远远看去就能感觉得到他浑身散发着桃粉之气,桃花气运盛于常人,虽然他本人的心性在无意间化解着这份别人求之不得的气运。怎奈气运太过繁盛,哪里是他能轻而易举躲得掉的。 一听和尚所问,便知他记得自己,甘木言只能实话实说:“承认,我从一个玉器店买了一枚玉镯,后来因为救人丢了。” “救的是个女人吧?” 和尚颇有些深意的笑容,让甘木言心里毛毛的。 他点点头,解释了一句:“我当时只是想救人,如果是个男的我也会救的。” 和尚知道甘木言说的是实话,说道:“施主,你有没有察觉到,你从小到大,身边的女子比男人多,但凡跟你关系比较深的,大部分是女子?” 甘木言认真回忆着,和尚说的话还真是这样。 从小他学习不错,所以深得老师们喜爱,但一想都是些女老师。 大学之后,虽没谈过恋爱,却救了身材曼妙的舞蹈学生柳芊芊。 做了律师,接手的案子,女当事人也不在少数,但跟她们仅仅是,你出钱我办事的正常委托代理关系。 自己带的徒弟是个女孩子,冯薇。 后来遇到的女孩子就是楚芳菲。 再往后帮着偶遇的卓岚影一同成立了金小朵公司,旗下唯一的幼儿园老师也全是女的。 面对强大的对手,彤儿乐教育集团,掌门人不是夏寒月就是夏寒阳。 ...... 甘木言这一想,连自己都惊到了。 女人,女人呀。 甘木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你生来就自带这种气运,这跟你现在的地位、相貌、人品没有一点点的关系,你就算是个捡垃圾的,也避免不了身边女子如云的情形。”和尚说道,像是在给一位得了不治之症的人做最后的交代。 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的甘木言笑容酸苦。 穿越之前,甘木言可没这桃花运,想想自己那惨痛的相亲经历,一个正儿八经在体制内工作的本科男,居然在女孩子眼里不如一个在钢厂干苦力的专科生。 和老师见面,老师看不上,和护士见面,护士看不上。 当时的甘木言怀疑,自己就真的这么差? 搞得他差点抑郁。 这里可倒好,女人缘像是爆了表,如汹涌的潮水,根本抵挡不住。 “大师,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甘木言在面对这种局面时,没任何信心可言,他深知自己没有那种周旋于众女子之中游刃有余的能力。 甘木言最喜欢的一篇古文就是《朱子家训》,洋洋洒洒五百余字,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见色而起淫心,报在妻女。 所以,甘木言总是在告诫自己,离女人远点,决不玩暧昧。 和尚摇摇头,和上次见他的动作如出一辙,说道:“没有,施主还是放宽心,坦然接受,随心随性而为,如果你真的心存善念和敬畏之心,一定可以化危机于无形之中。” 甘木言要是个花花公子,还就真地坦然接受即将到来的桃风杏雨。 悲就悲在他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想变成这样的人。 和尚将竹签放回桶中,暗示道:“你也不要过于担心和畏惧,我看得出你是身负大任,凭你一己之力恐难成,所以需贵人相助,贵人在哪里,不就是在你遇到的形形色色的女子之中,你要是一味拒绝躲避,岂不是连贵人也错过了?” 甘木言眼神茫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缘来庙,离开的这座岛。 隔天,他告别连宇航和钟逸璇,回林城。 “你不再待几天?这么来去匆匆,你就不感觉累?”钟逸璇笑容灿烂地说道。 看着钟逸璇偎在连宇航怀里,小鸟依人的单纯样子,甘木言竟觉得她不那么惹人厌了。 “我回去还得安排月子中心的事,也有一些其他的事也等着我,怎敢松懈?”甘木言肩背旅行袋,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你们男人应该没有第六感,感觉不到这里的某个人对你心心念念?”钟逸璇目光灼灼,盯着甘木言。 甘木言听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面色不改,说道:“我可没连宇航那么好的命,人家来这里能找到老婆,我来这里连个老婆婆都找不到了。” 他口中所说的老婆婆,是“缘来是你”玉器店的老板。 钟逸璇只当他说的是玩笑话,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像是名片的东西,旁若无人地塞到了甘木言的上衣口袋里,不顾及连宇航怪异的目光。 甘木言低着头,下巴都顶在了脖子上,看着上衣口袋。 “到火车上拿出来看看,或许将来你用得上。”钟逸璇神神秘秘地说道,笑意悠深。 “好吧。” 甘木言离开之后,连宇航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给了他什么?” “那个,跟你无关,跟我也无关。”钟逸璇靠在连宇航肩膀上,慢慢说道。 坐上回林城的高铁,甘木言很守约地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的确是张名片。 沈凌娜,深川运康动力机械集团(上市公司)董事。 甘木言心中重重一颤,像是拿着一个很恐怖的东西似地,将名片扔了出去。 轻飘飘的名片撞在了前面的座椅靠背上,翻转着又落回到他的膝盖上,颤巍巍地保持着平衡。 他一把将它按住,攥在手心,额头渗出凉凉细汗。 这是怎么回事! 慌张的甘木言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了钟逸璇的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他在手机接通的一瞬间,低吼道。 手机中传来钟逸璇的笑声,甘木言听着却感到刺耳。 “是不是吓了一跳?”钟逸璇笑问。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甘木言本没有做任何坏事,可却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似的恼羞成怒。 甘木言的反应超乎钟逸璇的预料,给他沈凌娜的名片,并没有恶意,只是希望可以帮上沈凌娜而已。 “你放松一些,沈凌娜是我朋友,她能那么快知道救她的人是你,还多亏了我。她前几天从林城回来,没见到你挺失望的,我也知道是你拒绝见她,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留下她的联系方式,或许将来有用的到的地方呢,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钟逸璇好心好意说道。 “哦,原来你跟她还是朋友?”甘木言慢慢平静下来,有些抱歉地说道,是他刚才想的太多了,以为又是遇到什么玄而又玄的事。 “当然,还有别的事吗?”钟逸璇问道。 “没,没了!” 甘木言撑开手掌,看着已经揉成一团的名片,慢慢抚平,将上面的电话号码记在了手机上,姓名标注为沈董。 到林城还有七个多小时,甘木言想着先在高铁上睡一觉。 他刚摆出个舒服姿势,手机便不解风情地响了起来。 “老婆,怎么了,我已经坐上回林城的火车了。”甘木言温柔地说道。 楚芳菲拨通甘木言手机的那一刻还挺焦急,但是听到甘木言已经在回程的路上,反而不那么急了。 “晨曦这边昨天出了点事,你既然要回来了,那就回来再说,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楚芳菲问道。 甘木言看了一眼车票,回答道:“下午四点。” “好!” 在半梦半醒中,甘木言熬过了七个小时。 他提前几分钟等在了高铁车门前。 电动门一打开,他疾步走了出去,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走向出站口。 楚芳菲已经等在了那里。 坐进车里,楚芳菲将昨天下午快放学时晨曦幼儿园里发生的事给甘木言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你是说有个孩子在玩耍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甘木言皱着眉问道。 “嗯,当时这个孩子在小操场玩,跑着跑着就栽倒在地,老师当时就跑过去把他抱了起来,并拨打了急救电话。”楚芳菲说道。 当时她不在现场,这消息也是她今天到幼儿园,卓岚影给她说的。 “那孩子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甘木言神情镇定,问道。 “应该暂时无碍,诊断是先天性心脏病。” 甘木言松了一口气,孩子没事,就是好事。 先天性心脏病,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大概率通过手术可以治好。 “那就先治病。”甘木言觉得这不是大事,“给卓岚影打个电话,问问孩子现在在哪家医院,咱们买点东西先去看看。” “嗯!” 楚芳菲向卓岚影问明了情况,卓岚影让他们先回幼儿园一趟,然后带上苗园一块去。 接上苗园后,他们又买了点东西,然后到了第一医院。 来到病房,孩子的父母在,主治医生也在。 “孩子的情况不太乐观,需要尽快手术。”主治医生不近人情地说道。 “苗苗老师!”盘坐在病床上的孩子见到苗园,兴奋地叫了起来,看不出一点有病的样子。 甘木言暗笑道,苗苗,是不是应该叫园园更符合常理一些。 “多多,老师来看你了。”苗园将提着的面包放在一边,走到孩子的面前,弯着腰笑着说道。 “苗老师来了。”多多的妈妈挤出笑容,说道。 多多的父亲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和主治医生一同到了病房外,继续讨论着多多的病情。 “这是我们幼儿园副园长甘木言和财务楚芳菲。”苗园介绍道。 楚芳菲,多多的妈妈在交托费的时候见过几次面,但是甘木言,她是第一次见到。 “你们好,多多给你们添麻烦了。”多多的妈妈饱含歉意地说道。 多多的妈妈穿着朴素无华,面容显得憔悴。 “孩子没事就好。”甘木言看了一眼多多,直问道,“孩子都这么大了,历次体检都没发现他有这种病吗?” 多多的妈妈似乎被问中了心事,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说道:“两年前,多多就检查出了这病,那时候我们还在老家,那里的医生说可以继续观察,我们就没有去上级医院进一步检查。” 林城的幼儿园的入园体检相对简单,也只是在体检单最后一栏里会问到儿童是否有其他重大疾病。 但是家长们大多会填写无,如果填写了有某种重大疾病的话,极有可能会被拒绝入园。 也就是说,多多入园体检时,他的父母隐瞒着重要的信息。 第115章 抬头看路 尽管多多的父母这样做有失诚信,但甘木言却能体会到他们做父母的苦衷,并没有追究这件事的打算。 多多的妈妈眼中充满泪光,恳求道:“请你们别让多多退园,我们不是有意骗你们的。” 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在被病魔折磨,甘木言除了同情,可真没有落井下石的想法。 “我们当然不会让孩子退园,这点你大可放心。”甘木言干笑道,看着这位母亲为了孩子放下尊严求他们这些人,他的心中满是酸楚。 其实来之前,甘木言有着担心,不管怎么说,孩子是在晨曦幼儿园昏倒的,他生怕遇到一些蛮不讲理的家长倒打一耙。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这就好,多多要是连晨曦幼儿园都不能上,我还不知道哪个幼儿园还能去?” 多多的妈妈说者无心,甘木言他们却听起来感觉乖乖的,晨曦幼儿园好像是家长们最后的选择似的,何其不堪。 多多此前已经被两家幼儿园劝退,而住院,也不是第一次。 “先让孩子治病,治好病了再入园也不迟。”甘木言安慰道。 本是贴心的话语,可多多妈妈一听,明显紧张了起来。 “这,有什么问题吗?” 甘木言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合时宜,会让多多妈妈不安。 多多妈妈欲言又止,只说了一句:“那好吧。” 治病,是需要钱的,可他们哪里有钱。他们只是来林城打工的,这两年是挣了些辛苦钱,可是都用在了老家盖房子上。 多多的病,可不是张张嘴就能治好的,这得需要钱。 这时,多多爸爸愁眉不展地走进病房,对甘木言艰难地挤出一丝僵笑,想要抽支烟,刚拿出打火机,又放回了兜里。 这里不允许吸烟。 甘木言看着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多多爸爸,不仅没有厌恶,反而多了些对劳苦大众的怜悯。 他早就从多多父母的穿着打扮上判断出了两人的身份,农民工,同样看得出他们都是敦厚老实的人,不善言辞,没有心机。 他更知道他们在为什么发愁。 在这里发愁的人,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钱病不得治,二是有病钱不够。 很明显,多多父母属于后一种人。 甘木言很想帮帮他们,但是他并没有马上表露自己的心意。 他有心要帮助多多,但并没有冲动。 这可不是光有善心就能办成的事,他得先弄清楚治多多的病要花多少钱,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别大话说出去了,把自己给搞得骑虎难下。 在病房内待了半个多小时,甘木言他们告辞离开。 他们并没有急于离开医院,而是来到了胸外科。 “请问温晖医生在没?”甘木言向一位护士问道。 “温医生在办公室,这边走。”护士很友好地将他们带到了温晖的办公室。 苗园不知道甘木言为什么要来这里,以为他只是顺便见个熟人。 “温医生!”甘木言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温晖说道。 温晖抬头一看,是甘木言和楚芳菲,马上站起来笑脸相迎:“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麻烦你来了。”甘木言大步走了进去,楚芳菲和苗园紧跟在后。 “你来,还能谈得上麻烦?”温晖热情地说道。 “你跟小儿心脏科的宋飞医生熟吗?”甘木言直言不讳地问道。 宋飞,是多多的主治医生,甘木言进入病房时,特意瞟了一眼他的胸牌,记下了名字。 这应该说是他作为律师养成的职业习惯。 “熟,他跟我是大学校友,平常还在一块吃吃喝喝,关系铁的很。”温晖说道。 甘木言心中一喜,事情一下子简单了不少。 “那你帮我问问他,他负责的一个病人......”甘木言一顿,看向苗园:“多多叫什么名字?” 苗园立即回答道:“多多叫朱博文。” “嗯,就是这个朱博文的情况,再帮我问问要是做手术的话,要不要请专家来做,整个花费得多少钱。”甘木言说道。 先天性心脏病,甘木言经常浏览网页时会看到,清楚这个病十有八九得手术治疗。 苗园明白了甘木言来这里的目的。 可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他要帮着付这笔费用。 苗园狐疑地看向甘木言,心中有所期待。 甘木言真的这么善良? 苗园看得出,多多父母生活拮据,在为多多治病的费用发愁。 “好,我马上问!” 温晖马上把电话打了过去,三言两语便问清楚了情况。 “朱博文是先天性心脏病,已经到了挺严重的地步,去年就已经住过一次院了,当时宋飞就让做手术,可后来他们就出院了。他的病虽然严重,但是治疗起来不复杂,只需做手术,咱们医院的专家就能做,费用一共下来不到十万块钱。” 温晖回答了刚才甘木言所有的提问。 只是十万块,甘木言心轻了不少。 他想到了沈凌娜给自己的五十万现金,说是买镯子的钱。 后来他知道了这买这镯子实际上一分钱没话,这五十万拿得更是心有不安。 如果将这些钱拿来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算是花到了刀刃上,算是为沈凌娜积德吧。 “好,谢谢了,那我们就不打搅了。”甘木言摆摆手,准备离开。 “这就走呀,不多坐会儿,晚上我请你们吃饭。”温晖说道。 “不了,我们还有事,再说了,我还是觉得你姐做的饭好吃,什么时候她再去你家做饭,你可以叫上我们。”甘木言开玩笑道。 “好嘞,就这么说定了。” 在车上,苗园忍不住问道:“十万块,你不会是想帮多多父母出这笔钱钱吧?” “我出?”甘木言有这个打算,但还是先跟卓岚影商量一下,看看晨曦幼儿园能不能出这笔钱。 “你不出,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苗园口气中夹杂着不悦,感觉自己刚才对甘木言期望过高了,导致她有些失望。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跟多多非亲非故,一下子出十万?”甘木言白了一眼苗园,开玩笑道,“我一会儿和卓岚影见个面,看看能不能从你们这些老师的工资中扣点,弄出个一两万块钱,帮助一下多多。” 苗园音调立马高了八度:“自愿捐款可以,但是硬扣可不行,我们这些人也是靠工资生活的,行善事也得量力而行。” “你少听他在这里胡扯。”楚芳菲开着车笑道。 “我可没有胡扯,我是真的准备找卓岚影,看看幼儿园里能不能帮一下多多。”甘木言严肃地说道。 在文玺苑大门外停好车,甘木言向幼儿园走去。 苗园走在最后,很不高兴的样子,她在担心着自己的工资。 来到卓岚影办公室,苗园先是汇报了一下多多的情况。 卓岚影听后放心了不少。 甘木言带着让人摸不透底细的笑,不发一语。 这让卓岚影感到不正常,她问道:“甘木言,你怎么不说话?” 甘木言脸上的笑意更甚,瞅了一眼神色忐忑的苗园,说道:“咱们晨曦幼儿园能不能帮帮多多,这孩子挺可怜的,治疗费用也不是说太多,十万块。” 卓岚影目光深沉地思考了片刻,说道:“咱们晨曦幼儿园其实挺想帮多多的,如果挤挤凑凑,也是能拿出这十万块,可我想的是,如果万一还有类似多多这样的孩子,咱们帮还是不帮?” 卓岚影作为金小朵公司的总经理,同时也是晨曦幼儿园的园长,想问题的方式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意气用事,也不再根据自己的喜好思考问题。 这种改变,让甘木言深感欣慰。 “你有这样的担忧,可以理解,我们可以这样,以后每年,我们幼儿园可以拿出来十万到二十万,帮助类似多多的孩子,钱就固定在这个区间,如果他们需要的钱多,那只能他们自己去想办法,我们只能帮到这里。我们不是慈善机构,盈利是我们的根本目的。”甘木言计划道。 卓岚影想,这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可以这么办。”卓岚影说道。 苗园一听自己的工资全额保住了,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面部肌肉松弛了下来,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就这么定了,只是帮助多多的十万块钱,也不用咱们晨曦幼儿园全出,我可以出一半。”甘木言爽快地说道。 “这怎么能行,这是晨曦幼儿园的事,不能用你个人的钱!”卓岚影拒绝道。 “没什么行不行的。”甘木言不容卓岚影推辞,眼神坚毅果决。 “那好吧。”卓岚影勉为其难地说道。 苗园知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卓岚影的办公室。 就剩下卓岚影和甘木言,卓岚影不再表现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问道:“甘木言,咱们这样做,值得吗?” “当然值得。我们金小朵在林城没什么名气,现在就是积攒名气的时候,我准备通过这件事好好宣传一下我们金小朵公司和晨曦幼儿园。”甘木言说道。 “这不会被别人看作是作秀、哗众取宠吧?”卓岚影带着些许的担心。 “这到时候得看舆论导向,这么正面的事,我觉得不太可能被一些键盘侠给带歪。”甘木言淡定地说道。 甘木言的话打消了卓岚影的疑虑。 回到楚芳菲的办公室,甘木言将自己要出五万块钱救治多多的事打算告诉了楚芳菲。 楚芳菲体贴又善解人意地说道:“木言,你那里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两万。” 她跟甘木言朝夕相处,很多时候还是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能做的就是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虽然他们两个在外人看来,是夫妻,但是楚芳菲心里十分清楚。 邱雨,才是甘木言的最爱,无人能取代她在甘木言心中那神圣的位置。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回到她的身边。 “不用,我这里有钱,你的钱自己花就行。”甘木言看着楚芳菲笑道。 “不是我的钱,是咱们的钱。”楚芳菲拿着财会笔,指着甘木言说道。 “对,咱们的钱。” 甘木言想,光埋头干活,不抬头看路是不行的。这件事必须好好地宣传一下。 晨曦幼儿园的微信公众号、抖音、快手等已经准备就绪。 甘木言的五万元现金,当天就拿了出来,晨曦幼儿园的五万元,是楚芳菲第二天从银行取的。 苗园提前与多多父母打了个招呼,在电话里说清楚了情况。 多多爸爸连声拒绝,说自己已经借到了三万块钱。 可是三万块钱,离十万块还有不小的差距。 在现实面前,多多爸爸不得不接受晨曦幼儿园的帮助。 卓岚影提前联系了一下在报社工作的舒扬,也就是萱萱的妈妈。她同意在林城晚报留一个豆腐块来做宣传。 第三天,卓岚影就代表晨曦幼儿园,带领着副园长方美莹、老师苗园,拿着十万块现金,坐着楚芳菲的车风风火火赶往林城第一人民医院。 甘木言驾车带着另外两个老师,跟在她们后面。 这两个老师的任务,就是拿着手机,进行拍摄和直播,同时负责后期的剪辑,将视频上传于相关短视频软件。 当多多父母双手捧着卓岚影递过来的十万元现金,那声声感谢,那抑制不住的泪水,都发自肺腑,令人动容。 毕竟是在医院,这样的捐助活动持续很短。 捐助活动结束后,各老师立即视频转发至班级群,孩子家长又大规模将视频发至朋友圈。 一些自媒体,也转发了晨曦幼儿园的视频,为善举点赞。 卓岚影通过关系将这件事汇报给了武平区的教育局,教育局很重视,在工作简报中以短讯的形式向上级林城市教育局和区政府进行了报告,林城市教育局又以同样的形式向市政府进行了报告。 区政府和市政府主管教育的领导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这件事做出了批示。 区政府领导批示,值得表扬。 市政府领导批示力度更大,值得宣传,让全市所有幼儿园向该幼儿园学习。 接下来的几天,林城市所有的幼儿园,无论是公立幼儿园还是私立幼儿园,都收到了纸质的,盖有林城市教育局公章的专报信息。 此前,林城还没有哪家幼儿园被教育部门如此大张旗鼓地表扬过。 晨曦幼儿园,在林城的婴幼儿教育界出尽了风头。 事态这样发展,即在甘木言预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猛然有了一种树大招风的不安感,而且政府领导的批示,多少有些道德绑架之嫌。 此后,前来晨曦幼儿园咨询入园的人又多了起来。 卓岚影将教育质量放在第一位,在晨曦幼儿园儿童已然饱和的情况下,愣是没有再收一个孩子。 即便如此,幼儿园的宣传没有停,借着这波热度,又在抖音、快手上面以三分钟小视频的形式,介绍了幼儿园的相关情况。 甘木言觉得这十万块钱,物超所值。 夏寒阳坐在彤儿乐总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教育部门下发的专报信息,笑意耐人寻味。 这一看就是甘木言的手笔,要不是他的出谋划策,只凭几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可没心眼搞这个。 既然教育部门让咱们这些幼儿园好好学习,那咱们就好好学习。你晨曦幼儿园做了个第一,那我们彤儿乐就学个第二。 没两天,彤儿乐高调宣布成立一个彤儿乐小天使公益基金,每年将从盈利中拿出两百万,帮助患有疑难疾病的儿童,不只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儿童可以申请使用这笔钱,其他幼儿园的孩子也可以在困难时申请救助。 彤儿乐这一举动,不仅挽回了一些彤儿乐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也让他们看到了彤儿乐痛改前非的决心。 甘木言知道了这个消息,冷冷一笑,没想到自己这一做法倒给了彤儿乐启发。 与多多同班的孩子家长,自发去看了住院的多多,给了多多一家子更多的鼓励。 林城市的宣传部门注意到这一情况,要将这事作为林城精神文明建设的典型来宣传一下。 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让甘木言切身体会到宣传的重要性。 人呀,不能只低头做事,还要抬头看路。 第116章 欧阳耀 钟逸璇从简晨公司辞职,但还是要做完与福禧阁这单生意。 她带着简晨的管理咨询团队一行十余人,和连宇航一同返回林城。 团队人员计划在林城待三到五个月,协助福禧阁建立起月子中心的各项管理制度,完成工作人员的招聘和培训,配合进行月子中心格局设计,还有前期的宣传运营。 与此同时,装修团队已经开始对酒店客房部六到十层进行清理,拆除以前的装潢材料。 装修团队是天源房地产旗下的装饰公司,这家公司曾负责过晨曦幼儿园的装修,装修质量没的说,鉴于连永胜和贺天源的关系,装修速度也不会慢。 “行呀,居然要开一个月子中心,不是我小瞧你,我总觉得以你这不长毛的脑袋,就算扯掉头皮,也想不出来这个主意。”贺天源坐在度假村连永胜的办公室里, 调笑道。 贺天源动不动就是几个亿的项目,看不上这种小打小闹。 “你就说这能挣钱不能,以你的眼光!”连永胜问道。 “能,怎么不能,物以稀为贵,现在咱们林城还没有一家高档豪华的月子中心,但是有不少对这种服务有需求的有钱人。”贺天源说道。 “你这么说,我就放下心了。”连永胜觉得月子中心在五年内,应该还是挣钱的。 “你可得加快建,我儿媳妇再有三四个月就要生了,我正愁到时候给她请什么厨师,雇哪位保姆,有了月子中心的话,我也就不想了,直接送你这里得了。”贺天源一脸轻松地说道,一桩心事突然有了着落。 “只要你的装修公司给力,就不耽误你儿媳妇入住。”连永胜诡笑地说道。 “嗨嗨,这意思,责任到我身上来了呗?”贺天源一怔,笑道。 连永胜笑而不语。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这脑子想不出这个主意,看来有高人背后指点。”贺天源继续先前的话题问道。 连永胜摸着能当灯泡的脑袋,得意地说道:“这个高人不是别人,就是甘木言。” 这小子! 贺天源深邃的眼神中流露出求贤若渴的神情。 连永胜没有注意到贺天源的表情,无意间想到了一件事,说道:“上次在法院里,你说什么来着,说他这次肯定栽了,对不对?” 提起这事,贺天源尴尬起来。 甘木言在法庭上的表现不算惊艳,却在一片风平浪静中干翻很多人。 贺天源回头一想,他分明就是在给彤儿乐下了一个大圈套。 “算我看走眼了,总行了吧。”贺天源像是被揪住了小辫子,讨饶道。 “咋样,我的眼光还算毒辣吧,我就说这小子贼得很。”连永胜自夸道。 “这可是块宝,你可得看好了,别让其他人抢走了!”贺天源带着讥讽的意味说道。 连永胜眼光黯淡,甘木言还没有彻底为他所用,要想收服他,得有耐心、诚心,还得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都要恰到好处的机会。 这机会,会有吗? 他不确定。 因为十月有国庆假期的缘故,所以给人的感觉过得是特别的快,转眼之间人们已经将夏装收了起来,单薄的外套没穿几天,似乎秋天只是匆匆走了一个过场,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飘然而去。 立冬接踵而至,之后就是下元节,气温陡然下降,寒风阵阵。 林城主城区以北十公里外的紫晨山公墓一片萧瑟,虽然棵棵松树倔强地展示着绿意,却使整个墓园更显肃穆幽冷。 前来扫墓的人个个神情凄然,步履缓慢,心情沉重。 一排排黑亮的墓碑让人倍感沉重凄楚,不忍高声言语。 一个身材匀称,头发经过精心打理的年轻男人静静地蹲着,将怀中的百合花双手放于墓碑前。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显示这墓的主人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 照片上的她笑容甜美、单纯,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可现在,她静静躺在这里,没有未来可言。 墓碑上她的名字,欧阳雪。 这个年轻人,是她的弟弟欧阳耀,沪市腾耀科技网络公司经理。 他的眼眸中满是伤心和愤恨,两道泪痕划过脸颊,滴滴泪水砸在墓碑前,像是在诉说着对姐姐的思念。 “姐,你的仇我一定会报,在林城,终于有一个叫金小朵的公司不惧彤儿乐的淫威,跟彤儿乐对着干了。你要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保佑这个公司,能把彤儿乐干掉。”欧阳耀低语道,似乎要用这种类似诅咒的方式将彤儿乐撕碎。 在姐姐的墓前欧阳耀停留片刻,带着一腔的仇恨走下山去。 他走出墓园,坐进挂有沪市牌照的商务车里,身为司机的小赵马上启动了车子。 “回酒店。”欧阳耀指示道。 回酒店的路上,小赵问道:“老板,我们要在林城呆几天?” “大概三四天吧,我需要见一个人。”欧阳耀注视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景物,说道。 就在他离开紫晨山公墓不久,又有一位女子来到了欧阳晴的墓前,看到倚在墓碑一角新鲜的百合花,她急促地望向四周,试图找寻什么人,可哪里找得到。 她,不是别人,正是一袭素衣的夏寒阳。 连宇航陪在钟逸璇身边,和简晨管理咨询团队在装饰公司的设计室内,商量着月子中心的一些装修细节。 除了他们,还有甘木言在,只是他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躲在一边悠闲地喝着茶。 他的一些关于月子中心的想法,已经写在了考察报告中,并和钟逸璇他们沟通过,也达成了一致,没有必要再重复说明。 这家装饰公司,由贺天源的儿子贺鑫明负责。 贺鑫明从小就混在贺天源的房地产公司,耳濡目染之下,对经商有很大的兴趣,而且为人处世上深得他老子真传,圆滑得很。 他和连宇航算是朋友,平时有所往来,但性格上的差异,导致他们两个不能成为那种推心置腹的朋友。 但甘木言不同,已经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真功夫。揣摩着贺鑫明的脾气秉性,说着他爱听的话,在他心里树立着自己的正面形象。 “木言叔,这点小事还需要你亲自出马,是信不过我公司人的职业素养?”贺鑫明和连宇航是同辈,也就称呼甘木言为叔。 “我不是不放心咱们公司,我是不放心连宇航,那小子可没你聪明。”甘木言瞟了一眼设计室的方向,说道。 贺鑫明有些自负,喜欢在朋友面前逞强,也喜欢和别人暗暗对比,以显示出自己的优势。 和他没聊两句,甘木言已经分析出他的性格。 在甘木言看来,连宇航有时候在处事上稍显幼稚和刚硬,还是贺鑫明做事有弹性。 在这个人与人之间关系愈发复杂的社会,贺鑫明更适合生存。 要不是连永胜在后面撑着连宇航,他怎么可能入了钟逸璇的眼。 在钟逸璇没有伤害连宇航,更没有触及自己的切身利益的情况下,甘木言选择无动于衷,冷眼旁观,但提防之心已经提了起来。 得到了甘木言的肯定,贺鑫明有些飘飘然,咧着嘴笑了起来,忙不颠地为甘木言续茶。 那次庭审直播,贺鑫明没有看过,但是事后听父亲贺天源提起过。 贺天源的口气平静,但还是流露出了对甘木言的赞许。 这是贺鑫明第一次见到甘木言,甘木言器宇不凡,谈吐儒雅,有着不一般的亲和力,让他不知不觉间就想靠近。 要是放在以前,甘木言对贺鑫明这种富家公子是很反感的,认为这些人志大才疏、飞扬跋扈,仗着老子花天酒地、不学无术,有时候还干些下作不齿之事。 但自从有了十年帮人赚百亿的思想枷锁,他逼着自己去接触、接受这些富家子弟,因为他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慢慢接触下来,他改变了对这些人的看法,他们中的有些人的确像他曾经想的那样不堪,但是也有像连宇航、贺鑫明这样的人,有着理想,在父母的帮衬之下努力奋斗,要成为父辈那样的成功商人,有资格和能力继承、延续家业。 客房部六层至十层,计划着六层是接待区和工作区,八层和九层是月子房,七层是产妇和婴儿服务区,十层是办公区。 钟逸璇现在的双重身份,让福禧阁公司和简晨管理咨询团队的沟通有效性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甲方的要求可以清楚地表达,管理咨询团队可以正确全面地理解。 装饰公司的施工技术人员也能清楚地明晰对方的想法。 商讨完之后,连宇航像个太监似地搀扶着钟逸璇出现在甘木言和贺鑫明的面前。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这孕肚还没显呢,你媳妇能走。”贺鑫明不屑地对连宇航说道。 连宇航没有任何威严之感地瞪了一眼贺鑫明,贺鑫明白了一眼,不疼不痒。 贺鑫明再有几个月就当爸爸了,比连宇航多有那么几个月招呼孕妇的经验,对他这种谨小慎微的举动嗤之以鼻。 “小心点没什么不好,毕竟小小连在人家的肚子里。”甘木言从沙发上起身,为钟逸璇和连宇航让出座位。 钟逸璇笑着说了一声谢谢,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上。 她来到林城之后,甘木言对她的态度很平和,是那种长辈对于晚辈的平和,让她感受不到当初的那份敌意。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演技太好,还是甘木言看透一切只是什么都不想说。 反正她每次见到甘木言,心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安和压力。 钟逸璇来林城已经一月有余,一番接触下来,甘木言明白了连永胜这个老狐狸为什么会同意这门婚事。 钟逸璇是太能装了,在连永胜面前,总是以一副乖乖女的形象出现。 就算连永胜试探了好几次,她都表现得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可言。 为了避免被连永胜一直试探下去,她几乎和连宇航形影不离。 她的良家人设在连家表现得近乎完美,如果不是甘木言清楚她在关州对连宇航所做的一切,他还就真信了她是个老实本分的女孩子,两人的婚姻完全是天作之合。 “宇航,你媳妇在月子中心的创建上可谓是功不可没,你得照顾好她,搞不好将来你们连家的产业还需要人家去打理。”甘木言话里有话地说道。 “那是当然!”连宇航没有听懂甘木言其中的深意,以为他只是让自己照顾好钟逸璇,一脸傻乐地回答道。 贺鑫明倒是听懂了几分,却又不那么确定,看向有些尴尬的钟逸璇。 钟逸璇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所换来的人生阅历,不可能完全隐藏,举手投足间带着微不可见的市侩。 贺鑫明眯着眼睛,审视着看似外表清纯,楚楚动人的钟逸璇,嗅到了一种怪异的味道。 “我将来是连家的儿媳妇,自然是要帮着连家,您说对不对?”钟逸璇理直气壮地说道,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对对对。”甘木言笑意幽深。 连宇航眼珠子放在钟逸璇身上挪不开,没有看到甘木言阴沉的面容。 甘木言的手机响起,一个显示归属地为沪市的陌生手机号码。 他以为是诈骗电话,或者卖保险的,随手挂断。 一般这种电话,挂断一次,不会再打第二次。 出乎甘木言意料,他的手机再次响起,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喂,我是甘木言,您是哪位?”甘木言虽有反感但还是礼貌且绅士地说道。 “甘律师,我是欧阳耀,久闻您的大名,我有些法律方面的事想咨询一下您,不知您是否有时间,我们见个面。”对方同样礼貌地说道。 欧阳耀,这个名字对于甘木言很是陌生,心想应该是自己曾经的当事人介绍过来的吧。 “欧阳先生,不好意思啊,我最近不方便,如果您想咨询法律上的事,我可以再为您推荐一位信得过的律师,你看这样可以吗?” 甘木言的律师证被暂扣,实际上失去执业资格,要是熟人,他还能去提供一下咨询服务,但是对于陌生人,他能推就推了,不再浪费时间。 “甘律师,您听我说,我这事很棘手,只有您这种有实力的律师才能解决,无论如何请您跟我见一面。”对方开始急促起来。 甘木言眉头微皱,认真考虑着。 对方显得很急切,他有些心软了。 “可我不能去沪市。”甘木言说道,他现在可没有精力更没资格跑到沪市去接案子,等于是委婉地拒绝。 “我在林城,没在沪市。” 甘木言又想了一下,说道:“那好吧,我就现在有时间,你约个地吧。” 见一面跟这个欧阳先生说清楚,或许能为冯薇争取到一个案子。 到现在,甘木言都没有要接案子的想法,客观事实不容许他接案子。 “我这边......”欧阳耀显出一丝犹豫,停顿片刻说道,“这附近有一家爱尚咖啡厅,就定这里吧。” 好巧,正好在甘木言家门口,而且离这里也不远。 “行。”甘木言看了一眼时间,“我十五分钟之后到。” 第117章 咖啡馆见面 甘木言将车停到自己公寓的楼下,步行前往爱尚咖啡厅。 这个时间,在咖啡厅里喝咖啡的人不多。 甘木言四下一瞅,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 孤身一人坐在临窗的桌子前,面前只有一杯已经喝完一半的白水,分明是在等人。 “你是欧阳耀吧?”甘木言坐到了他的对面,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打开录音软件,放在了桌子上。 甘木言,比他在视频上看到的还要沉稳和内敛,脸上的笑容若有若无,莫测高深。 “我是。”欧阳耀没来由地局促起来,准备好的台词瞬间忘了一半。 他微微起身,被甘木言阻止,示意不要这么客气。 甘木言眼中的欧阳耀瘦瘦的,高高的,表情木木的,一股浓烈的书生气扑面而来。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过去的自己,也是如此老实巴交,甚至是怯懦。 欧阳耀外套是休闲版的西装,里面是一件主打休闲的格子衬衫。技术男的标配。 这样的人,一向有着大智若愚的潜质。 欧阳耀询问道:“甘律师,来杯咖啡?” “和你一样,白水就行。” 在服务生端来白水后,甘木言轻呷一口:“长话短说吧,你想咨询什么,如果在我能力范围,我会详细为你解答。” 甘木言尚未想好如何收取他的咨询费,既然没想好,索性就不收了,也就不提了。他坐定之后,发现欧阳耀没有像电话里那样急切,平静又坦然。一种被骗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狐疑地注视着欧阳耀。 欧阳耀同样将甘木言好好地审视了一遍,似要从他的外貌上获取更多的信息,但他并没有其他发现。 “甘律师,我想问一下如果人被逼死了,那逼死他的人,要受什么刑事处罚?” 欧阳耀这第一问,就难掩自己的激动,嘴唇抽动着,带着满满的仇意。 甘木言未过多思考,答道:“这个得具体分析,可能涉及故意杀人、寻衅滋事或者侮辱等罪名。” 欧阳耀的表情慢慢开始扭曲,像是在痛苦地挣扎。 甘木言眉峰一挑,说道:“你别激动。” 这话起了作用,欧阳耀在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回忆带来的痛苦,让他无法漠视,将剩余的白水一饮而尽后,说道:“那我给你讲讲我家里人的事,你给分析一下,怎么样?” “你说吧。” 欧阳耀将自己在心中早已编排好的故事,讲给了甘木言。 他把姐姐说成是自己的一个朋友,把罪魁祸首的彤儿乐集团换掉,将幼儿园之间的竞争换成了其他类型的商业竞争。 以一个全新的故事,讲述着他姐姐被逼自杀的前因后果。 “甘律师,能对那家逼死人的企业负责人定罪吗,要不是他们手段卑劣,我朋友怎么会死?”欧阳耀诉说完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以一个律师严谨的职业判断,欧阳耀朋友的死,无疑与企业间的不正当竞争有关,但是还远远达不到刑事定罪的标准,甚至在争取民事赔偿方面,也是困难重重,极有可能无果而终。 甘木言无奈地摇着头:“对你朋友的遭遇,我只能表示同情,怎么说呢,你朋友的自杀,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那家手段卑劣的企业,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你是在为杀人犯说话吗?”欧阳耀死死地盯着甘木言,拳头紧握,目光愤恨不平。 “我只为事实说话,可能我接下来说的你更不愿意听,你朋友自杀,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心理承受能力差,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一时冲动采取的过激行为。”甘木言很客观很理智地分析道。 欧阳耀眼神中有着一股恶意,说道:“那我要是将那家逼死我朋友的企业搅黄了,让他们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我是不是在犯罪?” “这个?”甘木言觉得现在谈的话题已经偏离了自己来时的初衷,“即使很正当的商业竞争,也会产生失败的一方,如果你用的手段不违法,那就不是在犯罪。但我劝你不要这么干,一时的意气用事,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欧阳耀显然城府不深,说到关键之处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朋友? 甘木言对欧阳耀口中的朋友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谁会因为朋友被逼死,从远在千里之外的沪市来到林城找律师咨询。 甘木言自认为在林城的律师圈子小有名气,但肯定没有让客户奔袭千里来找自己的吸引力。 听欧阳耀口中所说的那家企业,甘木言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彤儿乐。 欧阳耀?欧阳...... 甘木言猛然间想起来当初自己在网上搜索关于彤儿乐集团的相关情况时,将搜索页面翻到两百页之后看到的一则新闻。 上面说有一个叫欧阳晴的女孩子,因为彤儿乐实施了不正当的竞争手段,导致她创办不久的幼儿园关门歇业,最终造成了这个女孩子跳楼自杀的惨剧。 那则新闻,甘木言只是一扫而过,但是欧阳晴这个名字却记得深刻。 他们两个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甘木言心生警觉。 往事一叙,欧阳耀顿感轻松了不少,脸上的阴狠在加重几分之后,顷刻烟消云散,说道:“甘律师,是不是任何悲剧都不会引起你的同情?” 已经意识到欧阳耀约自己见面不只是法律咨询这么简单的甘木言,神情变得严肃,心中不甚恼怒,却依然波澜不惊地说道:“身为律师,一切以法律为准绳,而不是自己的同情心。说吧,你跟欧阳晴什么关系?” 欧阳耀一怔,他万万没想到,甘木言会知道欧阳晴,而且还断定自己跟她有关系。 甘木言已经从欧阳耀的表情中,明白了七八分。两人年纪相仿,不是兄妹就是姐弟。 那这就更加说明了他约自己的动机不纯。 欧阳耀目光一沉,不再隐瞒,说道:“甘律师,我果然没看错你,这么快就猜到了我和欧阳晴有着关系,可你怎么会知道欧阳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约我见面之前,已经调查过我,知道我跟彤儿乐集团之间的恩怨,同样,我也调查过彤儿乐集团,无意间看到一则关于欧阳晴的新闻,只是这则新闻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搜到的,我也是运气好。”甘木言淡然地说道。 “欧阳晴是我的姐姐。”欧阳耀坦白道,一缕伤感挂在眉梢。 既然如此,那他跟我见面的意图就值得深思了。甘木言暗自思忖。 “那你约我来,就不只是单纯的法律咨询了,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吧?”甘木言怡然笑道。 看得出,欧阳耀不是狡猾阴险之人,应付他,甘木言还是有着相当的自信和把握。 欧阳耀用手搓了两下眉毛,眼神中又燃起恨意,看向静如雕塑的甘木言,低声问道:“你不恨彤儿乐吗?” “恨,倒谈不上,就是挺讨厌的。”甘木言淡漠道。 尽管彤儿乐给自己带来了牢狱之灾,可甘木言也一巴掌打回去了,现在想想,自己还小胜几分。 夏寒阳掌管彤儿乐之后,不得不说,彤儿乐有了整体向好的趋势,在外人看来不那么邪恶偏执了。 要恨得恨人,而不是他的公司,但是要报复一个人,毁了他苦心经营的公司,不失为一个好手段。 “如果你想打倒彤儿乐,我可以帮你。”欧阳腾表露出了此次见甘木言的目的。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甘木言已经揣测出他的想法,可以明显感觉到欧阳腾心中那份如满山烈火般的恨意。 打倒彤儿乐,可没那么简单,以金小朵现在的实力,与彤儿乐较量,那就是以卵击石,自己粉身碎骨是显而易见的事。 甘木言只想让金小朵韬光养晦,不卷入不必要的是是非非之中,哪怕她与彤儿乐之间的较量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不可避免。 “你,拿什么帮我?”甘木言嘴角稍稍翘起,看着面前一副瘦弱模样的欧阳耀,猜不到他能有什么势力和资本可以帮到自己打倒彤儿乐。 “钱,我有钱!”欧阳耀双手扶着桌子,迫不及待地说道。 甘木言眼眸冷冷的,不无讥讽:“钱,你知道彤儿乐有多少钱吗?你能有多少钱,你要是有足够的钱,你会跟我见面吗?” 欧阳耀恨透了彤儿乐,也恨透了甘木言这近乎极端的理智。 他说得对,我再有钱,能有彤儿乐有钱?我为什么来见他,不就是希望他可以以小博大吗? 欧阳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甘律师,你太理智,理智的让人害怕。” “小伙子,你这么年轻,大有可为,不要将自己束缚在仇恨之中。”甘木言劝了一句,准备离开。 意思已经很明了,他要跟自己,或者是金小朵合作,他出钱,这边出力,与彤儿乐抗衡。 欧阳耀想得太过简单和乐观,甘木言可不想在金小朵尚未羽翼丰满的情况下就跟彤儿乐兵戎相见,那样自己将没有胜算。 甘木言不是心理医生,不求欧阳耀可以解开心结,也不希望他因为心结毁了前程。 将手机拿在手里,关掉录音软件,删除内容,放回口袋,甘木言起身。 “你先别走。”欧阳耀诚目光恳地说道。 甘木言已经站起身来,俯视着欧阳耀:“不走做什么,你和我都有好多事要做,不要在无意义上的事浪费时间。” “可是你们晨曦幼儿园,或者说金小朵婴幼儿教育有限公司,将来总会要正面迎击彤儿乐的,对不对?”欧阳耀问道。 如果彤儿乐的董事长还是夏寒月的话,欧阳耀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夏寒阳的话,结果或许不至于这么糟糕,和谐共存不是没有可能,再说他与夏寒阳已经做了口头约定。 金小朵现在的发展很平稳,现状让甘木言很满意。 “或许吧,只是最近这几年不会,金小朵毕竟还很弱小。”甘木言说道。 “我大学毕业后和同学在沪市开了一家网络科技公司,盈利还可以,如果金小朵需要钱,我可以出钱。” 欧阳耀已经意识到,甘木言不会收他的钱,更不会替他报姐姐的仇。 甘木言听后,又坐了下来,很有兴趣地问道:“网络科技公司?” “嗯!” 注意到甘木言放着光地眼神,已经不再奢望什么的欧阳耀眼底又生出了希望。 “你们公司都是在做着什么业务?”甘木言笑着问道。 说到自己的本行,欧阳耀来了精神,刚才那种颓丧之气一扫而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甘木言想,这才对嘛,一个有理想的年轻人就该是这个样子,充满激情。 “现在正运营着两款网络游戏,两款手机游戏,也接一些制作软件程序的业务,比如公司内部邮件系统、财务系统、人事考勤系统......” 欧阳耀说起自己的工作,犹如沉浸在一个忘我的世界中,将其他一切都抛至脑后。 年纪轻轻,有自己的公司,一年的利润好几百万,这已经很不简单了,用青年才俊形容欧阳耀,一点也不为过。 欧阳耀兴致勃勃地介绍完,愣愣地看着甘木言,像是一个表演结束渴望得到表扬的孩子。 看来仇恨并不是欧阳耀生活的全部,这一点让甘木言稍感欣慰。 欧阳耀介绍完自己的事业,洋溢着压不下去的得意。 甘木言对欧阳耀的兴趣渐浓,他需要欧阳耀这个it精英的帮助。 “金小朵暂时不需要你的钱。”甘木言说这话,给自己留着余地,“但是金小朵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甘木言态度的转变,让欧阳耀看到了某种希望,直爽道:“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在所不辞。” 欧阳耀直来直去的性格,很对甘木言的脾气,对他的好感倍增。 甘木言招呼服务生过来,让他提供笔和纸。 服务生很快地拿来纸和笔,甘木言低头认真地在纸上画着大大小小的方框,一连画了三四张纸。 画完之后,甘木言又拿起来看了一遍,神色纠结,自嘲地笑着,不太满意自己拙劣的画功。 将就着用吧。 他将这几张图推到欧阳耀面前,说道:“现在我想咨询你一下。” 被咨询的人变成了要咨询的人,两人的角色已然对调。 “你说。”欧阳耀看着面前的图,大概猜出了甘木言想说什么。 这些图,像是一幅幅界面图。 甘木言微微起身,双肘支在桌上,探着身子用手中的笔指着第一幅图:“你就把它当做一个电脑软件,这是一个软件界面,这里面的小方块就代表的是一个个的项目,可以用鼠标点击,点击进去就是这个项目的详细内容。” 他将第一幅图抽出放道一边,问道:“刚才我说的,你明白不?” “明白,你说的可比我见过的很多甲方爸爸的需求要详细明白得多。”欧阳耀笑道。 “这就好。”甘木言也进入到了一种超脱的工作状态,继续说道:“点进去这个项目,里面还有很多项目,再用鼠标点击,就进入这些项目里的真正的内容,里面涉及到动画、文字等等吧,我也不知道到底能涉及多少内容,总之不会少。” 甘木言抽出第二张纸,抬头看了一眼欧阳耀。 欧阳耀点点头,示意这张图上的内容他明白。 甘木言按着这种方式讲完了第三张和第四张图,然后坐回到位置上,感到腰有一点点酸。 “就是这样的电脑软件,你们公司能制作吗?” 隔行如隔山,甘木言以为自己讲了这么多,这种软件应该挺复杂才对。 “当然能制作,虽然你讲得很详细,但是在软件的用途上却有些遮掩,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这个软件很像是一个教学系统,你的第一页这几个项目就像是小学、初中、高中,用鼠标点进去之后,比如点击了高中,就会出现语数外、物化生、史地政等子项目,再点击语文,又会出现高一、高二、高三等选项,继续点击,就会看到第一课、第二课等目录......” 欧阳耀翻着自己面前的四张纸,用另一种方式复述着甘木言刚才所讲的内容。 甘木言不禁拍手称赞。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有些自得的欧阳耀继续推断道:“你是想给晨曦幼儿园弄一套这样的系统吧?” 跟聪明人说话,真的是省劲。 知道欧阳耀是搞编程的,甘木言脑中灵光一现。 晨曦幼儿园的硬件在整个林城,都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投影仪设备都是品牌的,只是没有充分利用,只能放放动画片什么的,老师们教授课程还是通过尚不成型的教材和简单的教具进行口述,费时费力,而且效果还不太理想。 如果用上多媒体授课,甘木言认为这样不仅节约资源,减轻老师们的工作负担,还能提起这些小孩子的学习兴趣,由被动灌输转为主动求学。 第118章 结婚证 “对。”甘木言笑答。 晨曦幼儿园正在紧锣密鼓制作着八大课程体系,将这八大课程体系通过软件的形式固定下来,并展示给孩子们,孩子们应该会很乐意学习。 甘木言的这个想法还没有跟卓岚影商量,可有面前这样一个和it行家交流的机会,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如果你们真的有这方面的需要,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免费的服务!”欧阳耀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 欧阳耀想要借此拉拢甘木言。 这么大的利益让步,甘木言可不敢轻易接受。 利益换来的只能是利益。 “这倒不用,到时候给打个折就行。”甘木言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那是当然。”欧阳耀说道,掏出一张名片,放到了甘木言的面前,“甘律师,就算我姐姐的仇我报不了,我也得向彤儿乐讨个公道,我姐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彤儿乐连声抱歉都没说,我觉咽不下这口气。” 看着名片上,腾耀网络科技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几个烫金大字,甘木言突生恻隐之心。 欧阳耀本是才智俱佳的有志青年,不该困于仇恨之中。 甘木言劝慰道:“欧阳耀,你要为姐报仇的心情我理解,只是现在火候不到,就算有你的支持,金小朵的实力依然无法与彤儿乐抗衡。再说了,夏寒月已经疯了,你就当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现在有着令人艳羡的事业,如果你姐欧阳晴在天有灵,她一定希望你继续你的事业,而不是陷在仇恨之中无法自拔。” 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欧阳耀很是感动,让他觉得和甘木言相见恨晚。 欧阳耀凝视着甘木言,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姐姐欧阳晴的影子。 他无比清楚,姐姐肯定希望自己心如阳光地活着,而不是被黯淡的云雾裹挟着。 “甘律师,你说得很对。但我不可能只凭你一句话就放弃报仇的想法,我会等,等待那个可以击垮彤儿乐的机会。”欧阳耀很坦诚地说道。 甘木言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怎么接下面的话,只能略显尴尬的一笑。 他在笑自己,这刻骨铭心的仇恨,怎么可能只凭自己一句话就烟消云散呢。 刚才甘木言的话,还真地让欧阳耀有了些松动,就像巨大的冰面上产生的裂痕,一点点地蔓延开来。但是在冰面彻底破碎之前,它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坚硬。 欧阳耀心中复仇的火焰还是那么高涨。 他看得出来,甘木言是想跟他保持友好的关系,在林城多一个朋友总没有坏处,瞥了一眼手上的智能手表,说道:“甘律师,受教了,如果真地要制作教学软件的话,请一定跟我联系,于情于理,我都会拿出最大的诚意让你们满意。” 制作教学软件,虽然是甘木言酝酿已久的想法,但是在课程体系完成之前不应操之过急,而且他还没有跟卓岚影商量,不能擅自决定。 “好,只是软件内容的搜集我这边还需要时间,联系你时,可能到明年了。”甘木言说得坦诚。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等。” 欧阳耀很看好金小朵的发展,有这样判断的原因就在于面前的甘木言。 虽然只是几十分钟的见面时间,但欧阳耀觉得甘木言这样的人很值得深交。 他先前的劝慰,着实为欧阳耀的人生指明了方向。 虽然没有说服甘木言,但欧阳耀没有任何遗憾,反而心中有着舒爽得愉悦。 甘木言像是射入他心中的一道光,让欧阳耀不愿和他断了联系。 临走时,欧阳耀和甘木言互加了微信。 ....... 钟逸璇既然已经怀孕,婚礼的事就得抓紧安排,趁着肚子还不大的时候,把婚结了。 连永胜打心底还是觉得方美莹好,但是连宇航像是一个高压锅似地将生米煮成熟饭,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孩子面前,老子哪里会讲客观公正这种东西。 只是在连家有后的欣喜之余,连永胜又丛生疑窦。 这件事到现在看来,依然处处冒着突然和诡异。 连永胜对钟逸璇多少还是有些怀疑。 连宇航的脾气秉性他再了解不过,不是那种花花公子、情场高手,在深川待了短短几天,就和钟逸璇上床,让他很是意外。 静下心来,细细捉摸此事,连永胜倒是猜出了些许端倪。 但钟逸璇在连永胜面前表现得极为乖巧,举止有度,又与连宇航无时无刻不再秀恩爱,在月子中心的事上亦是尽心尽力,处事果断爽利。 这让连永胜觉得有这样一个儿媳妇也不错,将来还能帮着连宇航一同打理公司。 慢慢地,连永胜便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正当连永胜兴高采烈地筹备儿子儿媳婚礼的时候,文倩突然要求要和他领取结婚证。 “老连,我跟着你快二十年了,现在你儿子都要结婚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名分,在儿子的婚礼上,儿媳改口叫你爸,难道就叫我姨?”文倩不情愿地说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甘木言说得对,和连永胜领了结婚证,才保险。 文倩这个要求,让连永胜始料未及。 连永胜笑着将文倩搂到自己身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文倩斜了一眼连永胜,不高兴地说道:“我也是女人,我想被疼被爱,我也想有家。” “这不就是你家嘛。”连永胜贴着文倩的脸庞说道。 文倩扭过脸看着连永胜,面带幽怨:“是,这是我的家,可别人知道这是我的家吗,在外人看来,我就是一个你包养的情妇罢了,或者就是一个为你打工看场子的。” 她是越说越气,说话的语调不自知地高了起来。 “是咱们两个人过,何必在乎外人的眼光。”连永胜眉宇中含着怒意,但依然温柔地说道。 文倩瞥了一眼笑嘻嘻的连永胜,坚定着自己要跟他领结婚的想法。 “你可以不在乎,可我不能不在乎,我是个女人,一个女人能要求什么,不就是在你们男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名分。如果没这个,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跟了连永胜这么久,文倩在他的公司连一点股份都没有,这意味着如果哪天连永胜不在人世了,自己将什么都得不到。 文倩不是那种有野心的女人,但她也得为自己着想呀,为自己的晚年上个保险,不至于老无所依。 哎,还是她醒悟晚了,要不是甘木言提醒,她可能还跟个傻子似的,为连家掏心掏肺,一路奉献下去。 她不知道这二十年,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不可否认,连永胜这么多年来,对她是真不错,可她却从没有感觉到真正的安全感。 现在局面不同了,连宇航要结婚,钟逸璇可就是连家的人了,可她文倩呢,在连家的任何人面前,都显得尴尬。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不管怎么样,就是逼,也得让连永胜跟自己把结婚证给领了。 当初,连永胜不愿跟文倩领证,是为了照顾连宇航的情绪。现在不愿跟文倩领证,就是担心自己的这份不大不小的家业,害怕将来文倩和连宇航陷入纷争。 文倩一直没有提过结婚证的事,连永胜也就过一天舒服一天。 此时文倩提出这么敏感的话题,连永胜开始挠头。 “好啦,好啦,别不高兴了,咱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月子中心已经开始装修,宣传、人员招聘等一大堆事还需要你去处理呢,再说航子的婚礼也要筹办,等把这些事处理了,咱们再说结婚证的事好不好?”连永胜使出了拖字诀。 文倩哪里能不知道连永胜的心思,只是没有戳穿,说道:“那就先这么说定了,这些事都处理好了,你一定要跟我去领结婚证。” “行,行!”连永胜嘴上答应着,躲避着文倩的眼神。 连永胜呀连永胜,你太让我失望了,还是甘木言看得真切。 文倩失望地暗道一声。 夜深之时,身边的连永胜已经呼呼大睡,不时发出长长的鼾声。 文倩靠在床头之上,没有任何睡意。 她内心苦楚烦闷,自己的大好青春给了连永胜,还为他辛辛苦苦操持一份家业,到头来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得到。 连永胜看人的确很准,但是甘木言更是眼光毒辣。 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还没有这么一个三十刚出头的人活得明白通透。 这样不行,该怎么才能扭转现在被动的局面呀。 再等等,如果连永胜真的不跟自己领结婚证,那自己必须有所行动。 该有怎样的行动,文倩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她想到了甘木言。 一些有城府的人,那种深沉是由内向外散发着的,只要一接触,就会有直观的感觉。但甘木言不一样,他总是给人一种牲畜无害的错觉,看着挺老实,其实心机重的很,做事缜密、滴水不漏,而且还很有手段。 既然他提醒了自己,也必定往深处多想了几分,倒是可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想到此,文倩倒轻松了几分,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容,好像胜券在握的样子。 第119章 甩棍 离元旦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晨曦幼儿园的老师和孩子们已经开始为元旦联欢会做准备,积极排练各种节目,舞蹈、小品、才艺展示等等。 林城市,但凡有些实力的私立幼儿园,都会在元旦这个节日里举行一场声势浩大、别开生面的联欢会,借此向孩子家长以及那些为孩子选择幼儿园的潜在客户展示一年来的教育成果。 是否能实现这样的作用尚且有待商榷,晨曦幼儿园也如人在江湖一般,不能免俗。 甘木言严格自我限制着插手幼儿园事务的范围,所以在很多幼儿园老师眼里,他就像是个闲人,只有知根知底的几个人,才知道他的忙碌程度不在那些老师之下。 这不,晨曦幼儿园举行元旦晚会,得有演出场地吧,这演出场地的寻找和租用,就落在了甘木言的身上。 他来到武平区永胜商务酒店,先是看了看月子中心的装修进度。 在客房部六楼,恰巧遇到了同样在意工程进度的贺鑫明。 连永胜和贺天源的铁关系,贺鑫明生怕装修工程有差池,三天两头就实地查看一下,很是上心。 “鑫明,你得多派人,让速度再快些,你老婆快生了吧,工程进度慢了,可就住不上了。”甘木言站在电梯口,看着装修工人走来走去,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已经加派人手了,我媳妇大概明年二三月才生,肯定赶得上。”贺鑫明头戴安全帽,绕过脚下的各种装修材料,来到甘木言身边。 电钻、电锯和敲击的杂乱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两人不得不来到拐角的步行梯,又向下走了两层,才将噪音降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甘木言拍着贺鑫明的肩膀,笑道:“人算不如天算,万一孩子想见爸爸,早早出来了呢?” 他本想开玩笑说万一早产了呢,但是又一想这么说不吉利,便把话说得含蓄。 贺鑫明一副不被理解地焦急表情,手指指着步行梯斜上方,说道:“这才干了十来天,所有地砖就已经铺好了,该打的隔断已经打好,所有卫生间的防水也做好了,这速度真的不慢了。” 看着贺鑫明急于辩解的样子,甘木言面露贼笑:“我知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们的施工速度和质量,我放心!” 贺鑫明继续说道:“我亲自来监工,这帮工人们心里面还能没有底,肯定是大干快上呀。” “你只要钱给到位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甘木言打趣道。 “你是不知道,这帮工人一天的工钱是市面上的两倍,这工程干完了,都可以提前回家过年。” 甘木言噗嗤一笑,心想这工程做下来,贺鑫明到底能不能挣到钱。 有贺鑫明在,甘木言还真不担心工程进度。 两人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刻钟,甘木言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乘电梯来到客房部一楼大厅,正好碰到前来查看月子中心装修进度的文倩。 现在真正关心月子中心进度的,除了甘木言与贺鑫明,就是具体负责月子中心运营的文倩了。 自月子中心装修开始,文倩雷打不动地每天都要来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以往,文倩总是脸上浮着淡淡的却摄人心魄的笑意,显得雍容华贵。可现在甘木言面前的文倩,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见到甘木言,文倩挤出一丝笑容,僵硬和不安。 甘木言一眼看出她情绪不佳,可没有细问,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踱步往外走,没有看到她微微抬手,欲言又止的样子。 坐在车里,甘木言不忘给连永胜去个电话,让他在这个酒店留一个宴会厅,幼儿园演出用。 这对连永胜还不是小事一桩,当即答应了下来。 这事轻而易举地办妥了,甘木言要回晨曦幼儿园复命去了。 一路上,他无所事事地猜测着文倩不高兴的原因,列出了多个可能,又被他一一否定。 呵呵,中年妇女的心思哪是我这种好青年能猜得到的。 甘木言自嘲般地在心里说着。 将车在文玺苑小区外停好,甘木言打开车门,一阵冷风嗖嗖地灌进车内,让他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 时间过得好快,已是初冬时节,想想去深川考察的时候,还是八九月份。 甘木言暗自感慨时光飞逝。 十年呀,看着挺长,其实真地走过去再回首,又是弹指一挥间的感觉。 他内心一紧,有着时间不够用的紧迫感。 十年,一百亿...... 甘木言感觉自己像是背负着一座山,无法名状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压力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看着日头徐徐隐没于西边的天空,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再一次给自己心理暗示,时间,还有的是。 咣铛一声。 一个长条形帆布袋子从车门内侧的储物格掉了出来,砸在了地砖上,声音清脆。 这一响,将甘木言的思绪割断。他低头一看,俯身捡了起来,沉甸甸的,有些分量。 袋子里是一把处于收缩状态的甩棍,是甘木言买来防身用的。 作为刑事律师,遇到的大部分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到鬼。 为了以防万一,甘木言不仅购买了甩棍,还专门找了一个武术师傅,从他那里学了一招半式。 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还好,自从这甩棍买来,一次都没有派上用场,细想来也算是件幸事。 甘木言从袋子里掏出甩棍,重重一甩,哒哒两声,一臂多长的甩棍完全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甘木言自顾自地站在车前,紧握甩棍练了几个招式。 几年不练,动作生疏了,既不规范也不熟练。 将来能不能用得上,还是个大大的未知数。 甘木言半蹲于车门前,将甩棍击于地面,棍身随即收缩,归为最初的状态。 他有些纳闷地看着车门内侧储物格,储物格有一定的深度,而且甩棍是横放其中,没有任何理由掉出来。 或许是昨天去洗车的时候,洗车工在擦拭储物格的时候将甩棍竖了起来,今天开门的时候翻掉出来。 甘木言偶然猜到一种可能,无所谓地将甩棍放进袋子里,随手放回原位。 md,他眉头一锁,暗道一声,没来由的心头闪过阵阵忐忑,这种感觉让他心生不祥之感。 在这个世界里,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是对他的暗示,他不得不重视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微妙感觉。 这甩棍毫无征兆的掉落,是不是在向他传达着什么信号? 他又将甩棍拿于手上,那种忐忑的感觉才消失。 “嗨嗨,邪了!”甘木言没脾气地自言自语道,将甩棍放进了外套的口袋。 这导致他的两个肩膀一轻一重,一高一低,极不协调,走起路来也别别扭扭。 甩棍时不时地轻击着他的腹部,让他很是难受。 正是幼儿园放学的时候,大门敞开,两位老师神情放松地守在大门口,很有礼貌地与前来接孩子的家长打着招呼。 甘木言对这两位老师点头示意,走进幼儿园,却没有上楼,而是径直走向操场。 在操场的一角,倚墙而立,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这里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 他想妻子邱雨,以及自己的孩子林邱瞳和林邱莹。这样的思念,一直躲在他身上的某个角落,会不期而至,折磨着他敏感的神经。 支撑着他走下去的,说到底,还是这三个人。 他抬头望了一眼教学楼五楼,楚芳菲办公室的位置,又愣愣地收回视线。 真不敢去细究,自己这样对楚芳菲是不是真地公平。 她想要爱情,而身为她丈夫的甘木言,却心系其他的女人。 这样的爱恋,让外人道来,还真是畸形。 矛盾、苦涩,如潮水般一股脑地向甘木言袭来,徒增了他的压力。 他在想,当初和楚芳菲结婚,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在这个世界里,他自认为不应该被婚姻的枷锁所束缚,因为只有邱雨才是他最无法割舍的女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到她的身边。 自己还没大展身手,就囿于与楚芳菲之间的关系,那以后的路,走起来必将多一分小心与谨慎。 婚姻,更多地代表着一种责任。 甘木言和邱雨自结婚,情深日笃,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女人,从没有想过出轨这种事。 有时候,他还会想,那些结婚的人,明明有个爱自己的老婆,她又为自己生儿育女,可谓情深义重,怎么可以狠下心来去和别的女人滚床单。 他设身处地一想,就算他没干过这种事,也是满满的负罪感。 邱雨是个知足常乐的女人,并不羡慕别人家的钱多,也不介意甘木言只是个事业单位小科员。 没有太多的欲望,两人除了工作,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孩子的教育上,小日子过得安安乐乐。 如果不是这次所谓的“意外”,他们这一家子会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平凡而又简单。 占着真实甘木言三十刚出头的健硕身体,心态依然是四十多的心态。 甘木言习惯了平淡无奇的生活状态,这不代表他没有真正的本事。 来到这个世界,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会的东西很多,过去行为举止上的老实巴交只是他为了适应那种压抑的工作环境而采取的一种自我保护罢了,毕竟在所谓的体制内,只要躺平,不犯任何原则性的错误,按月拿工资等待退休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现在不一样了,他体内那股不安分的因子可是在迅速觉醒,潜移默化中驱使着他去做一番事业。 驱使这个词用的不恰当,应该用逼。 记得有一次甘木言和邱雨闲聊,就说到了财富这个话题上,讨论来讨论去,总结出一句话。 你要是被逼到那份上,你也能有钱。 甘木言此时此刻,是真被逼到那份上了。 如果不向前迈步,那就不是有钱没钱的事,而是永远回不到邱雨和孩子们的身边,自己也将身死道消,一切皆无。 第120章 突遭横祸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小操场的灯亮了起来,快到闭园的时间,但还是有好多家长和孩子在这里玩耍,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在灯亮的一瞬间,甘木言回过神来,不再去想邱雨。 思念,远不如行动起来有意义。 幼儿园大门口,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他的上身是一件崭新的棕色皮夹克,油亮油亮的,漫反着小区内路灯的光,一看便知是新买不久的衣服。黑色的牛仔裤应该也是新的,腰粗个矮,裤子的长度明显超过他的腿长,脚踝处叠落着几层,看着有些滑稽。 只是他脚上的那双运动鞋像是有些年头,脚后跟的鞋底已经磨去了相当的厚度。 他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小心和猥琐,岁月并未善待他,脸上的皱纹如刀刻般明显厚重。 走路是明显的外八字,上身稍显佝偻,总体给人一种有重疾在身的感觉。 他一只胳膊紧紧贴着身体,另一只手揣在怀里,走进幼儿园的时候,故意仰着头,装作经常来此的样子。 守在幼儿园门口的两个老师,恰恰这时一个去了洗手间,另一个蹲着和将要出园的小朋友说话,并未注意到他。 男子一进门,就加快了脚步,却因为紧张与一位来接孩子正要离开的家长撞在了一起。 那位家长一个趔趄,差点把拉着的孩子带倒。 “你小心一些。”家长带着微微的怒意提醒道。 男子并未理会,抬步要走,却被家长一把抓住了胳膊:“你这人怎么这样,不会说声对不起吗?” 不远处的一位老师看到这种情况,疾步走上前。 男子本就紧张,一只胳膊被拽住,心中更是惊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位家长,不得不提前将藏于怀中的砍刀拿了出来。 灯下的刀闪着寒光。 那位不依不饶的家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只觉臂膀处传来钻心的疼痛,瞬间倒卧在地,鲜血顺着袖管流了出来。 即便如此,这位家长不忘将一边的孩子护在身下。 “啊......” 那个即将接近男子的老师惊恐地大喊一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本能地向后方挪动着身子。 周边的人见此情景,也是惊慌失措,能跑的抱着孩子,一边喊叫着一边就往外跑。 几个家长和孩子没敢越过那已露凶相的男子,转身往操场跑去。 男子一击得逞,内心的慌张已被见血后的疯狂所取代,嘴角泛着冷笑,双眸变得冷漠和凶狠,提着滴血的刀来到小操场。 甘木言听到教学楼里杂乱的喊叫,又见几个人惊惧万分地跑到小操场,知道出事了,刚一起身,便见到那男子来到了小操场。 男子没有停步,朝着小操场人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又是一阵尖叫。 甘木言心中只是闪过一丝慌乱,旋即镇定下来,已清楚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男子便冲进人群,挥舞着砍刀,见人就劈,就像是一头巨鲸在张开大嘴吞噬群鱼一般。 伴随着尖叫声,又有几名家长被砍伤。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甘木言,顿时心中腾起熊熊怒火。 只有一个念头,晨曦幼儿园,不能出事! 迎着那男子,甘木言冲了过去。 他终于明白,那甩棍落下,到底预示着什么。 小操场上平时会摆放为数不多的几个小板凳,方便大家休息,是塑料的。 甘木言弯腰捞起一个小板凳,与夺路而逃的家长和孩子们逆向而行,瞅准时机,将小板凳扔了出去。 小操场上的人不算少,跑得又乱,甘木言投鼠忌器,小板凳只是被高高扔出,落在了那男子的后方,连吓唬的作用都没起到。 那男子的眼中似乎只有四散奔逃的人群,即使甘木言冲了过去,他也没有给与足够的主意,始终朝着人群的方向奔。 “快,往外面跑,别在操场上转圈圈!”甘木言喊道,已斜插到小操场出口。 有了甘木言的指挥,人群虽然还是慌乱,但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三三两两地往出口跑。 几个被砍伤的人,瘫倒在操场一侧多功能滑梯旁边,旁边还有吓得已经不知道哭的孩子。 见此状,甘木言更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直接抽出随身携带的甩棍。 md,今天,有我没你! 甘木言心中的恶魔被唤醒,杀心骤起! 男子步速了得,一看就是平时干体力活的,马上就要追上跑在最后面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怀中抱着孩子,又想跑快,又害怕伤到孩子,综合下来速度反而慢了。 而男子的砍刀已经高高举起。 甘木言没有思考的时间和选择的余地,速跑几步,挡在了男子的面前。 砍刀一挥劈下,甘木言只能双手将甩棍高举阻挡。 当的一声,砍刀与金属甩棍相击,溅出一阵火花。 小操场出口处,看到此景的人无不心惊胆战。 这一击的力道极大,甘木言的双臂感到一股酸麻。 甩棍的质量不错,只有浅浅的刮痕,但是男子的砍刀已经出现了豁口。 男子未占到任何便宜,虎口处也是疼痛难忍。 “快把门锁上!”甘木言盯着男子,大声命令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已经受伤的人一时半会跑不出操场,将出去的门锁上,却可以防止更多的人受伤害。 一个胆子稍大的老师立即将小操场通往教学楼的门反锁。 甘木言一个闪身,从男子的身侧滑了过去,奔至多功能滑梯处,仔细一看,三个大人,两个孩子。 三个大人都有伤在身,但甘木言粗粗扫过一眼,认为他们都死不了,即便如此,他们也是倒地不动。 两个孩子明显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目光呆滞,无动于衷。 甘木言一手抱一个,将两个孩子安置在小操场的角落,这样的话,他可以防御更小的面积,以拿出更多精力对付那个进入癫狂状态的男子。 这期间,已经有人报警和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只砍这么几个人,完全没有达到男子的目的,而甘木言的阻挡,更让他没有再砍人的机会。 “你找死!”男子从嘴角挤出这么一句话,又向甘木言砍去。 甘木言死死盯着男子手中的刀,眼睛都不眨一下,沉稳应对。 弯着身子后退几步,身子抵在了多功能滑梯边,他的脚下就是那三个成人。 男子也不傻,知道自己已无再攻击这些人的机会,因为他们都躺在地上,自己要砍的话,就必须躬身,而这就留给了甘木言可乘之机。所以他现在的目标就是甘木言。 甘木言侧身躲闪,男子一刀砍在了多功能滑梯上,刀刃重重切入。 男子猛地将刀身抽出,发疯似地向甘木言砍去,力道依然刚烈。 借助多功能滑梯,甘木言躲得游刃有余,不知不觉间消耗着男子的体力。 多击不中,也实在是让男子恼火,骂道:“缩头乌龟!” 甘木言可不在乎这些言语上的羞辱,目光依然落在男子的刀上,小心应对。 正当他努力拖延着男子的时候,角落里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哭声尖利刺耳,如裂帛。 甘木言匆忙转身,查看情况。 男子同样向角落望去,可映入他眼帘的,是甘木言的后背。 一刀挥下,一道长长的口子从甘木言的左肩延伸到右腰,整个后背被染红。 巨大的伤口,撕心般的疼痛,让甘木言脸上瞬间布满汗珠,他咬紧牙关没有叫出声,因为他看到那个没有哭的孩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中有着太多的情感,恐惧、害怕、希望...... 电光石火间,男子又再次举刀。 甘木言回转身来,忍着剧痛,手持甩棍向男子的小腹敲去。 男子没有想到甘木言还有反抗的能力,眼睁睁地看着甩棍一头凸起击在自己的腹部,痛得他后退了好几步。 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怒火而变得面目狰狞的甘木言,不顾一切地向男子冲去,接着飞起一脚,踹在了男子的胸脯。 男子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甘木言一鼓作气,上前对着男子的肚子狠踹了四五脚,一脚比一脚有力度,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这还不算完,甘木言已没有任何仁慈之心,才不管男子口中向外涌着鲜血,又用膝盖抵住他那拿着砍刀的手臂,用力地用甩棍敲在他的手腕处,直到他松手,甘木言迅即将脱手的砍刀拨到了远处。 已有有些入魔的甘木言依然不放心,注视着男子因为愤怒凸起的眼睛,直接用甩棍的尾部抵爆了他的眼球。 甩棍的这一端安着一个锥形的不锈钢金属块,它本来的作用是在突发情况下破窗逃生用。 男子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见男子不再有动静,甘木言才缓缓起身,来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角落,抱起那个依然没哭的孩子,向小操场出口走去。 已经依稀听到警报声。 事发突然,有些功夫的方美莹在第一次听到一楼传来的喊叫声时,就马上引导二楼、三楼未被接走的孩子向五楼有序转移。安置好这些学生时,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帮已经被锁在小操场的甘木言。 几位胆子稍大些的家长以及校医赶忙去查看小操场上的伤者。 甘木言坐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大口喘着气,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小操场。 “你受伤了!”楚芳菲一见甘木言血淋淋的后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卓岚影也来到了甘木言面前,神色凝重且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甘木言的思维高速运转,目前的情况对晨曦幼儿园极为不利,发生这种事,不管谁是谁非,幼儿园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主要就是安保。 晨曦幼儿园初创之时,计划着是有保安的,只是卓岚影看文玺苑小区的保安比较敬业,而幼儿园的位置又在文玺苑小区的最里面,为了节省开支,就没再招聘保安。 谁都不会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第121章 应对意外 甘木言淡淡一笑,安慰着楚芳菲:“都是皮外伤,一会儿120来了,直接现场包扎就可以了。” 他已经顾不得后背那难以忍受的疼痛,现在的局面更让他担心。 看向卓岚影时,甘木言一脸严肃地说道:“这里已经成为案发现场了,明天肯定不能开园了,很可能要闭园很长时间,我现在说几件事,你马上安排。” 卓岚影显得手足无措,很期待地看向甘木言。 甘木言也是无奈,这种事说不准是天灾还是人祸,既然发生了,只能面对,哪怕自己没有任何应对经验。 “一是据实向教育局汇报,如实汇报,但也要注意措辞,大意就是下午放学时,晨曦幼儿园突遭持刀歹徒袭击,幼儿园老师沉着应对,制服了歹徒,具体受伤几人,一会儿你在统计一下,写在报告里。” 甘木言深吸一口气,直挺挺地坐着,不敢弯腰,一弯腰背就更加痛。 “二是安排老师对歹徒进园后还滞留在园的孩子和家长进行家访安抚,进行心理疏导。”甘木言眼神一凛,想到了一个孩子,“我抱回来的那个孩子要重点关注,他目睹了歹徒伤人的过程,而且全程没有哭。” 孩子哭,是对惊吓、恐惧的一种应对,是内心情感的一种释放,但是这个孩子除了看却没有任何哭泣,这让甘木言更加不安和在意。 “三是让各班负责老师做好孩子家长的解释和劝导,尽量要求他们不要将此事发朋友圈,四是也要注意老师们的心理波动,还要安排好老师们的食宿,我觉得一段时间内,有很多老师不想住在幼儿园的宿舍。” 甘木言暂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些,晨曦幼儿园下一步该怎么走,还得出从长计议。 他刚向卓岚影交代完,几辆警车就闪着警灯停在了幼儿园门口,担心警报扰民,他们在进入文玺苑小区的时候关闭了警报。 整个幼儿园的教学楼映在红蓝警灯之中,倒显得阴森恐怖。 不多时,大门口便拉起了警戒线。 卓岚影将甘木言的交代记在心里,既要配合公安取证又要抽间隙安排工作。 在救护车赶来没多久,甘木言就被拉去了医院,楚芳菲陪着。 经过统计,不算甘木言和歹徒,共有十三人受伤,其中一人伤势较重,但不致命,有四人是轻伤,其余的人都是在躲避歹徒袭击时摔倒的磕碰伤,这十三人都是成人,没有儿童受伤,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公安调取了事发当时的监控录像,又对现场进行了详细的勘察,还询问了所有亲历这件事的人,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才结束。 在救护车上,医生就对甘木言进行了紧急处理,用剪刀将他的上衣剪开拨下,血染的后背,狭长的伤口,让医生看着也是怵目惊心。 甘木言趴在担架车上,双臂支着下巴,才真正意识到。 这,太tm疼了。 医生小心翼翼地为甘木言清理伤口,大团团的卫生棉和纱布瞬间被染成了红色,楚芳菲都不忍心去看,除了无济于事的心痛,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芳菲,你可别害怕呀,我没事,就是疼,嘶......”甘木言龇牙咧嘴地说道。 楚芳菲平时就守着财务室那一亩三分地,就是听到一楼传来的叫喊声,她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还慢悠悠地在整理账目,当她意识到有大事发生的时候,事情已接近尾声。奔下楼去时,就看到了负伤的甘木言。 她止不住地掉眼泪。 “你别说话,也别乱动!”楚芳菲带着哭腔说道。 “哎,好!” 甘木言咬着牙,表情极为扭曲,不禁暗骂那歹徒,狗日地下手真狠。 到医院,医生又开始对甘木言进行详细的诊治。 没办法,伤口比较深,而且长,必须缝合处理。对甘木言来说,又是一段煎熬的过程,他怀疑医生在他身上练习针线活,用了一个多小时。 紧接着他又被从肩部开始包扎,一圈圈的纱布将他的上半身,除了两个胳膊,包裹得是严严实实,躬身都困难。 甘木言如一个木偶似的,上身僵直,被楚芳菲搀扶着走到病房,趴在床上一宿未眠。 先是武平区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莫铭打来电话,一顿调侃过后,给他带了一个不乐观的消息。 闯进晨曦幼儿园行凶的歹徒,抢救无效死亡。 “甘木言,你知道不知道你给我们刑警队留下多么大的阴影,自上次那个跟你有关的损害商业信誉的案子办成笑话之后,这次这个案子连我们大队长都挠头,准备让检察院提前介入。”莫铭依然以轻松的口吻说道。 现场视频他从头到尾看过,如果那歹徒还活着,甘木言的行为完全符合正当防卫,但是这歹徒死了,刑警队这边的具体操作上就显得模棱两可。一是认定正当防卫,二是认定防卫过当或者过失致人死亡,甚至可以是故意伤害。 相对于那幼儿园内十三人的非致命伤,这个歹徒的死亡要严重得多。 “这明摆着是正当防卫。”甘木言有气无力地说道,跟歹徒搏斗就极耗体力,又忍着剧痛还没有吃晚饭,他除了饿就是没有劲。 “监控视频我看了,你一开始的应对,完全得当,而且堪称完美,但是你将他击倒之后,猛踹他的腹部,又最后一击敲在了他的眼睛上,这些行为就值得去推敲,在我看来,你倒很像是在泄私愤。”莫铭笑道。 甘木言哑然失笑,解释道:“我那是......” 他突然又闭嘴,玩味又威胁似地说道:“切,这事的前因后果显而易见,如果我又被送上法庭,这次绝对跟公检法没完,老子的律师证还被恶意扣着呢!” 莫铭眼中的甘木言,是既内敛又不失勇猛,从上大学时,他就看出来了。 这件事,操作余地相当大,可以说是各说各有理,鉴于甘木言在公检法当中的名气,哪一方都会小心谨慎地应对。 听到歹徒死亡,甘木言还是显出了一丝慌乱,就算杀的是个坏人,那终究也是杀人。 “我个人觉得你不会有事。”莫铭说道,对甘木言从此事当中顺利脱身,满怀信心。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怕什么?”甘木言很不自然地笑道,他不知道身体里哪几根神经互相连着,笑一笑也会引起后背痛。 “对了,我可是受伤了,你不得提上点东西来看看我?我就在第一医院住院部三楼外科病房322。” 莫铭忍不住一笑,这个时候了,甘木言还不忘开玩笑。 “行,我明天就带着雷克去看你。”莫铭哈哈笑道。 说到雷克,甘木言问道:“雷克在你那里干的还好吧?” “不错,踏实肯干,能吃苦。”莫铭赞赏道。 “都是大学同学,实实在在的自己人,你得多提携,将来你做了局长,他可不就是你最放心的马前卒?”甘木言很露骨地说道。 莫铭眉头一皱,又舒展开来,其他人这么说,他还真地会认为他们是别有用心,但这话从甘木言口中说出来,听得就是一个坦诚。 “我知道,这还用你教?”莫铭说道。 “对,不用我教,你是公务员,什么官场潜规则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比我清楚,玩得不比我溜。”甘木言故意揶揄道。 “好了,越说越没边了,时候不早了,安心养伤,早点休息。”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甘木言没有看时间,直接将电话打到了冯薇那里。 “喂!” 传来了冯薇慵懒模糊的声音。 冯薇连眼睛都懒得睁,摸到手机后,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甘木言!”甘木言小声说道,在另一张床上的楚芳菲正沉沉地睡着。 “师傅呀,这才几点,你有什么事?”冯薇明显身子和思想不在一个频道上,说的话都是处于本能和潜意识。 “我杀人了!” 一听这,冯薇脑子里像是炸了一颗响雷,瞬间无比清新,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绸缎睡衣的肩带滑落到臂弯处,露出胸前一片雪白,还好,她一个人居住,不用担心走光。 “什么情况!?”冯薇搓着头发问道。 “莫慌张,听我给你解释......” 冯薇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嗔道:“师傅,以后说话说完整,你这样会吓死人的,这不就是个正当防卫,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你还能搞不清楚这个?” 甘木言干笑一声,说道:“这一点我知道,但是现在那歹徒死了,而幼儿园这边也伤了些人,相比下来,死者为大,再说你师傅我前段时间不是跟公检法闹得不太愉快嘛,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担心有人借此事搞我。”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正当防卫在刑法里面表述得极为清楚,但是在具体实践当中,认定正当防卫还是困难重重。 世态炎凉,坏人多的是,甘木言还有一方面的担心,就是那歹徒的家属可能会借机生事,他们这方死了人,很可能不会跟你讲道理。 这些人带来的压力,很可能会影响公检法部门的判断。 甘木言必须提前做好应对。 冯薇跟着甘木言见过太多人性的黑暗,无论面对多么不可理喻的事,她都不会感到意外。 在甘木言面前,冯薇依然是个学生,这个时候,她无需提出自己的意见,只听甘木言的安排就行。 “那师傅,你什么想法?”冯薇直接问道。 甘木言回答地也很直接:“公安那边对这件事怎么定性,我还不掌握,如果认定我正当防卫,那彼此皆大欢喜,那要是认定我防卫过当或者故意伤害,那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新账旧账一起算。” 上次因为彤儿乐那件损害商业信誉的案子,甘木言可没有申请国家赔偿,就算是处理相关人员,也是他们体质内部的操作,和他无关,但是这次要是再搞这种事,那他就不想再给脸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要搞我,你就作为我的代理律师第一时间介入,后面怎么做,不用我说,而我呢,就只能给他们提供零口供了,既然要彼此伤害,那就来吧!”甘木言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誓要死磕到底的架势。 冯薇倒没把事情想得这么糟糕,满口答应着,绝对到不了让甘木言再次站在被告人席的地步。 与冯薇交谈完,甘木言哪里还有心情去睡觉,硬挨到天亮。 第122章 妖风始起 在区教育局,卓岚影唯一的关系就是曾经来晨曦幼儿园进行督导检查的师德师风办主任邢爱国,他借着这层关系还往幼儿园里塞过学生。 而这个学生及其家长,还是这件事的亲历者之一,他们都没有受伤,受惊吓是不可避免的。 卓岚影将情况汇报通过邢爱国交到了区教育局的办公室,以最快的速度呈到局领导手里,局领导像接烫手山芋似地,掂量了片刻,就安排办公室将情况汇报给了区政府。 与此同时,区公安局也向区政府就这件事做了汇报。区政府又向市政府做了汇报。 林城市市长和主管教育的副市长以及兼任副市长的市公安局长召开紧急会议,商讨下一步的处置安排。 会议讨论出两点措施。 一是晨曦幼儿园没有任何悬念地闭园整顿,接受教育局和公安局的调查,待得出调查结果后,在做晨曦幼儿园的具体处理。 二是明天由主管教育的副市长负责,召集市内四个区的所有公立学校及私立教育机构的主要负责人开会,在全市四区开展教育行业的安全生产隐患大排查大整治,查漏补缺,坚决杜绝类似事情再次发生。 卓岚影将甘木言交代的第一件事办完,就紧接着做剩下的三件事,这三件事彼此关联,同步推进。 各班的老师通过电话和微信群将闭园通知传达到每位家长,又苦口婆心地劝导他们不要将此事发到朋友圈。可他们心里清楚,就算家长们不在网上说,也会有好事者将这件事捅到网上。 这件事忙完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家访和安抚受到惊吓的孩子,就得安排到明天进行。 一件棘手的事,又摆在了卓岚影面前,晨曦幼儿园已经被公安封锁,一些住在宿舍的老师顿时没了安身之处。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时,连宇航打来了电话,告知她已经为老师们在永胜商务酒店安排好了房间。 自钟逸璇强势介入连宇航的生活,连宇航就不再来晨曦幼儿园,跟卓岚影更是没有联系。 甘木言提前预见这种情况,到医院后,趁着缝合伤口的时候,让楚芳菲举着手机,和连宇航取得了联系。 不管怎样,连宇航还是金小朵的股东,他既不能置身事外,更不能袖手旁观。 未来的好多天,那些曾住在幼儿园宿舍的老师们得住宾馆了。 歹徒的身份很快被公安机关查了出来,姓名陆可朝,四十九岁,籍贯山南省沂丰县润水镇陆家村,年初就来林城打工,妻子陈慧娥,长子陆向东,次子陆向南。 公安机关及时找到了陆可朝的工友,询问了他最近的动态,并从他住的地方,搜出了一份医院的检查单,检查结果显示胃癌晚期。 从这份医院检查结果,公安机关推测着他闯入幼儿园行凶的动机。 按照程序,公安机关通知了陆可朝的家属。 陈慧娥和在家务农的陆向东不敢耽搁,坐上了去往林城的列车,一路上哭哭啼啼、悲伤不已。 白天时,武平区的刑警大队派来了两位警察,对甘木言进行询问。 甘木言的行为没有最终定性,两位警察表现得很是客气。 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会为难你。 他们问什么,甘木言就答什么,记不清的或是觉得有坑的,一律以当时情况混乱记不清了为由搪塞过去,还不忘说明,监控视频比自己说的要全面。 上午的时候,除了两位警察同志,卓岚影还来医院与甘木言见了一面,简单地将安排的进展情况说了说。 甘木言从不怀疑卓岚影的执行力,心中很满意。 “这次晨曦幼儿园算是遇到劫数了,出了这种事,必须小心积极应对。”甘木言趴在病床上,盯着地板提醒道。 “等这事查清楚了,难道还不能开园,主要责任又不在咱们幼儿园。”卓岚影说道。 她不知江湖水深,想法幼稚了些。 “话是这么说,主要责任是不在晨曦,但是我们没配必要的保安总是错吧,这错可大可小,就看教育部门如何处理,只要关系走到位,我们的办学许可就不会被吊销。”甘木言分析着。 “这么严重?”卓岚影不可置信地问道。 甘木言清冷一笑,说道:“但凡一件负面事情的发生,总会有人要站出来负责,说白了,就是得有人背锅。这事不算糟,只死了一个行凶歹徒,要是幼儿园里的孩子或者家长、老师死亡,那不光咱们幼儿园脱不了干系,主管校园安全的教育局主管领导,还有区政府主管教育的副区长,甚至是相关副市长,轻则背个处分,重则就地免职。” 体制内的处理方式,甘木言看得透彻。 最坏的情况就是晨曦幼儿园不能再干,但目前来看,还有挽回的余地和时间。 卓岚影听得心头一沉,真害怕晨曦被吊销办学许可,顿时有些失神。 “你也不用这么慌张,还没到那个地步。”甘木言安慰道,“一共有十三位家长受伤,伤势轻微不需住院的,你就准备些慰问品和慰问金,去他们家走一趟,那些住院治疗的,我们也要慰问,并告诉他们,我们承担他们住院期间的医药费。”甘木言慢慢地说道。 住院治疗的就三个人,甘木言如此慷慨,还为他们付医疗费,卓岚影一时无法接受。其中一个受伤较重,到医院的时候输了八百毫升的血,现在还在icu观察。 icu就是个消金窟,据卓岚影所知,这个伤者入院不到二十四小时,已经扔进去小三万块。 卓岚影久未回应,甘木言便猜到了她的心思,笑问道:“怎么,舍不得钱?” 钱只是一方面,卓岚影是想不通这么做的意义,歹徒闯进幼儿园行凶,晨曦幼儿园可不是第一个遭遇这种事情的,但是为受伤的人承担医疗费的,那绝对是第一个。 “这样做,真的值得?”卓岚影问道。 “当然值得。我们在政府部门的关系不硬,将来在讨论对晨曦的处罚上面,不会有人为咱们说话,你认识的那个邢爱国主任,级别太低,为咱们说话也不顶用。政府部门的人,恨不得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晨曦幼儿园的头上。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首先就是我们得向政府表明态度,我们晨曦积极配合调查,也主动承担起救治伤者的责任。”甘木言徐徐说道。 卓岚影有所顾虑地说道:“这样的话,会不会给他们一种我们晨曦幼儿园示弱的错觉。” “这个无所谓,就是将来对我们进行罚款无所谓,只要不被吊销办学许可,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甘木言并不抱很高的期望,只要晨曦能活下来就成。 卓岚影明白了甘木言的意思,头脑中一亮,说道:“还是得跟政府部门搞好关系。” 她的这话挺上道。 “本来就在人家的管制之下,当然要搞好关系,等晨曦度过这个劫,一定要打通教育局及政府的关系。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要让教育局和政府知道,每天汇报。”甘木言指点道。 “我肯定每天都汇报。” “运气好的话,晨曦的形象和声誉可能会更上一个台阶。”甘木言突然心中泛起一阵乐观的情绪。 卓岚影可不奢望这个。 两人正说着,冯薇提着一件包装精美的营养品大步走了进来。 她一看趴在床上跟个木乃伊似的甘木言,惊呼道:“师傅,你伤的这么重?” 昨夜那通电话,甘木言没有向冯薇具体说自己所受的伤。 “别一惊一乍的,哪像我带出来的兵,就是看着唬人,也没啥大碍。”甘木言是趴着难受,坐久了也难受,似乎没有一个舒服的姿势。 冯薇跟卓岚影打了个招呼,问道:“嫂子呢?” “昨天来的仓促,什么都没准备,我让她回去拿点生活必需品。”甘木言回答道。 “那你们聊吧,我先去忙了,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卓岚影起身说道。 冯薇已经知道晨曦幼儿园发生的事,说道:“你先等一下,网上已经有关于晨曦幼儿园的传言了。” 她掏出手机,打开短视频软件,搜索晨曦幼儿园。 传言是五花八门,有的说有孩子受伤死亡的,有的说死了四五个的,还有说死了十来个的,是越说越玄乎。 视频里的画面只是警灯映耀下的幼儿园教学楼,或者是白天拉着警戒线的教学楼。 甘木言苦叹一声:“为了那么一点人气和流量,还真是把做人的底线给突破了。” 甭说提高晨曦幼儿园的声誉了,保住原有的声誉都难。 “我们是不是该辟谣?”卓岚影内心焦躁地问道。 甘木言深思片刻,说道:“不用,让他们继续胡扯,到时候有人替我们辟谣,再说了,就算我们辟谣,也没人会信,毕竟现在回复转发这些短视频的人,都没有带脑子!” “那就看着他们诋毁我们晨曦?”卓岚影不服气地说道。 “岚影,晨曦幼儿园又不是收他们的钱,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将来我们的孩子没有流失,那就不挡我们的运营,我们要伺候好我们的衣食父母,而不是那些网络喷子和造谣者。”甘木言一语中的。 冯薇点头道:“卓岚影,你的道行没我师傅深,听他的,没有错!” 卓岚影将信将疑地说道:“那就按你说的,让他们继续胡扯。” 看着卓岚影步履匆匆地离开,冯薇坐到了另一张床上,望向门口,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这个徒弟,人生历练不足呀。”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点就通?”甘木言笑道。 “你以为她真地会听你的,什么都不做,任凭他人抹黑晨曦幼儿园?” “就算她自作主张地辟谣,也是徒劳无功,没人会信,反而会认为她在掩盖事实,在推卸责任。” 甘木言吃力地扭着脖子,可视线只能到达冯薇的双腿。 “事件发酵到一定程度,公安或者政府,会出面辟谣吧?”冯薇问道。 “无论是晨曦,还是教育、公安,甚至是政府,都不希望事情闹大。”甘木言说道,“实际情况并不糟糕,政府要是出面辟谣,说不定还得褒奖晨曦幼儿园一番,说这次应急处置特别得当,避免了更大的人民群众生命财产损失。” 冯薇仰脸不屑一笑,道:“师傅,你有点异想天开了。”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甘木言乐滋滋地盯着冯薇的那双包裹着紧紧的大长腿,线条显现无余,“他们只有这么说,才能将自己所担的责任降到最低。” “呵,好像你很懂体制内的运作似的,但是你说的也没错,他们要是说晨曦幼儿园有这样那样的管理漏洞,那监管不力的责任就得有人来担。”冯薇笑道。 “要不说你一点就透呢。”甘木言满意地笑道。 律师执业六七年,冯薇是甘木言唯一的徒弟,他毫不怀疑她会是自己最满意的徒弟之一,头脑灵活,做事既沉稳又大胆,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大律师。 “还不是师傅你教得好?”冯薇恭维道。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见长。”甘木言说道。 “这也是一项实用技能。”冯薇挪了挪身子,注意到了甘木言的目光,并没有任何介意,“哦,对了,警察来找过你了没?” “找过了,是询问,关于我是正当防卫还是别的什么,应该还没有定性。” “我个人觉得,定正当防卫的可能性相当大。”冯薇自信满满地说道。 甘木言总是有些不祥的预感,犹疑道:“希望如此。” “师傅,我这腿,你看在眼里可就拔不出来了。”冯薇笑道。 甘木言尴尬,掩饰道:“我就是看你这腿,也是尽了最大的力了,脖子再扭,就断了。” “呵呵!”冯薇爽朗一笑,“师傅,我怎么觉得你不太自信,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这只是甘木言的感觉,觉得这事不会这么顺利,但他总不能将自己毫无根据的感觉说给冯薇听,那还不得被她笑死。 “老了,人一老,就胆小。”甘木言开玩笑道。 “拉倒吧,你可是杀了人的。”冯薇随口说道。 这像是在提醒着甘木言,他内心不由得一惊。 如果说刚才之前,他还沉浸在没有让幼儿园的孩子受到伤害的万幸之中,那就在此时此刻,亲手杀人的负罪感如飓风袭来,想要把他撕裂一般。 胸腔中涌出无尽的压抑。 那歹徒昏死时,被鲜血模糊的脸庞,在甘木言的脑海里变得清晰无比。 甘木言身子微颤着。 “师傅,你怎么了?” 冯薇看出甘木言的异样,蹲在了甘木言的身旁。 “没,没事。”甘木言看向冯薇说道,驱散着脑海中恐怖的景象。 甘木言的脸与冯薇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真是一张俊俏青春的脸。 甘木言暗道。 突然间,冯薇的双颊泛起红晕,烫烫的。 她急忙起身,坐回到原位。 甘木言内心一笑,真是桃花泛滥成灾。 “木言,我回来了。” 楚芳菲拉着一个旅行箱出现在病房门口。 “嫂子,我师傅住院,你怎么搞得跟住宾馆似的。”冯薇揉搓着自己泛红的脸,说道。 第123章 讨论不出结果 陈慧娥和陆向东到达林城,直接被武平区刑警大队的人带到了区法医中心。 公安要对陆可朝进行尸检,按规定尸检过程要有近亲属在场。 陈慧娥,村妇一枚,哪里有勇气去面对这个,只能是陆向东硬着头皮在解剖室里,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掏心掏肺。 解刨结束之后,陆向东追问陪同民警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可民警没有多言,只是让他们先在林城市找地方暂住,有其他情况会随时联系他们。 从法医中心出来,体态胖笨并一脸倦意的陈慧娥和眼中充满迷茫的陆向东不知去往何处。 林城的消费水平,不是他们两个可以承受得起的。 两个人站在路边,显得局促和无助。 “娘,我们先找地住吧,人家公安也不让咱们回家。”陆向东愁容不展地说道。 “只能这样了。”陈慧娥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中凄凉。 丈夫稀里糊涂就死了,而公安人员又不肯多言,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 丈夫陆可朝,死得冤! 有了这个想法,陈慧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禁哀嚎起来。 “可朝呀,你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冤呀......” 陆向东一怔,急忙扶起陈慧娥:“娘,你别哭了,这里是林城,不是咱们村,搞不好就被管事的当做盲流给抓起来了!” 过路的行人止住了步子,看稀罕似的对陈慧娥和陆向东指指点点,不时发出哄笑声。 陈慧娥笨拙地起身,用手背胡乱抹着脸,擦去眼泪。 陆向东左看看右望望,仍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径直向他们走来。 男子皮肤白皙,体型微胖,个头不算高,一张圆脸,眼睛很小,就像两颗黑豆镶在了一张大饼上,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有些滑稽。 “你们是陆可朝的家属吧?”男子来到陆向东的面前,摆着一张笑脸问道。 “我是他儿子,请问你是?”陆向东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盯着男子,他能知道爹的名字,应该是爹的朋友。 “我是赵川,曾是你爹的工友。”男子自我介绍道。 陆向东对男子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说道:“我们还......” “还没有住的地方对不对,那就跟我走,我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赵川笑道,笑得很友善。 “真的?”陆向东喜出望外,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娘,跟他走!” “哎!”陈慧娥无所适从地应了一声。 赵川又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三人一同上车。 在车上,陆向东试着问赵川:“赵哥,你知道我叔是怎么走的不?” 赵川坐在副驾驶位,瞅了一眼旁边的司机,说道:“这事咱们一会儿再说。” “哦!” 一路上三人无语。 出租车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周边是一片老旧小区,有平房,有二层小楼,还有五层的单元楼,和武平区中心比起来,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老人,他们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故土难离。 赵川带着陆向东和陈慧娥拐过几个小巷,来到一座二层小楼门前,用钥匙打开门上的挂锁,走了进去。 这二层小楼看着旧了些,但是厨房、客厅、卧室、卫生间一应俱全。 赵川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因为潮湿而变得斑驳的墙面,说道:“先委屈你们暂时住这里了。” 这住处已经超出了陆向东的预期,赶忙弓着身子道谢。 “不客气,是我应该做的,老陆他......”赵川侧过脑袋叹了一声,欲言又止。 “赵哥,你是不是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陆向东急切地问道。 赵川悲伤地用拳头锤了下膝盖,痛心疾首地说道:“你爹陆可朝,是被人害了!” 见识短浅的陈慧娥又是瘫坐在了地上,哭丧般地嚎了起来:“他爹呀,你死得可怜......” 赵川看着陈慧娥,眼神中透着厌恶,语气冰冷:“向东,别让你娘哭哭啼啼,林城可不兴这个,人死不能复生,你们现在该想的是让杀人凶手偿命,而且还得要赔偿!” 陆向东深以为然,劝着陈慧娥,又问道:“赵哥,我爹他到底是怎么被害的?” “你真的想知道?”赵川探着身子,盯着陆向东问道。 “这有什么真假,我是他儿子,难道不该知道他怎么死的?”陆向东收敛了悲伤,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可以得到多少赔偿。 他们那里的工厂,要是死一个工人,赔偿至少七十万,规模大效益好的厂子有可能赔上一百多万。 赵川诡异一笑,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放于陆向东面前:“你自己看吧!” 视频正是晨曦幼儿园的高清监控视频,内容正是甘木言将陆可朝击倒在地,又持续击打的画面,时长不过一分半,却足以点燃陆向东的怒火。 这是杀父之仇。 这段视频只有后果,没有前因。 陆向东已经被父亲的惨死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想所谓的前因,甚至连陆可朝手中拿着的砍刀都自动忽略。 自己的父亲,是无辜惨死! “他是谁,我非宰了他不可!”陆向东像是一头无处发泄的野兽,五官狰狞。 赵川一边劝着一边暗笑,鱼上钩了。 “你别冲动,我们不仅要他死,还要他赔钱!”赵川劝道。 相较于杀人偿命,陆向东更需要赔偿,这让他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个人叫甘木言,是林城本地人,在公检法都有关系,你们是外地人,肯定占不到便宜。再说你们就来了两个人,势单力薄呀。”赵川摇摇头无奈道。 “人,我们村有的是人,我有两个大爷,还有一个叔叔一个姑姑,我娘那边,还有舅舅和姨!”陆向东气呼呼地说道。 “我再问一下,你们可真地要为陆可朝讨个公道?”赵川很实诚地问道,摆出帮人帮到底的样子。 “嗯,我爹不能冤死,更不能白死!”陆向东坚定地说道。 “那咱们就得把事情搞大些,让他们没有暗箱操作的可能。”赵川出主意道。 “赵哥,你说我该怎么办?”陆向东彻底冷静了下来,但对赵川依然没有任何怀疑。 “你这样......”赵川起身,贴着陆向东的耳朵说道。 陆向东听后,眉头一皱,小心地问道:“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你爹是冤死的,为了给你爹伸冤,你还在乎自己的脸面?”赵川讥讽道。 “那就听你的!”陆向东心一横,说道。 赵川从怀里掏出一塌钱,放在茶几上,说道:“这是五千块钱,你们先用着,这里叫褔里小区,出门不远处就是菜市场,你们吃什么自己买自己做,这里的三个房间都能住人,楼上还有三个房间同样可以住人。我们明天再联系。” 赵川又留给陆向东一个手机号。 陆向东如待恩人似的恭恭敬敬地将赵川送出了门。 赵川走回到下出租车的地方,看了看四周,确定陆向东没有跟来,才拨出一个电话。 “老板,事情在按计划推进。” “好,继续干!” “好的!” 深夜,武平区检察院侦查监督科副科长周明远坐在区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和同事认真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着的视频。 在这个会议室里,除了他们,还有具体办理晨曦幼儿园这个案子的几位警官,以及其他办案经验丰富的干警。 周明远是老检察,从业二十多年,总是一副正气凛然、嫉恶如仇的样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不时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大屏幕上播放着从陆可朝进入幼儿园持刀伤人,到被甘木言制服的全过程,没有遗漏,任何一格画面,至少有两台高清摄像头从相对角度拍摄,而在小操场上,四个角都有摄像头。 视频播放完毕,周明远抬头看向几位办案警官,笑道:“谈谈你们的看法吧?不要不好意思,这只是不记录于书面的讨论,畅所欲言,即使对死者负责,也是对这个......” 周明远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也是对甘木言负责。” 上次办理涉及甘木言损害商业信誉案子失利的阴影还未散去,几位警官没有贸然发言,其中一位稍微年长的警官说道:“周科长,我们就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才让你们提前介入的,你现在又反过来问我们,我们不知该怎么回答呀。” “老左,你是老刑侦,视频你们不是第一次看了,应该有一个倾向一个判断,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周明远严肃地问道。 他口中的老左,说的正是刚才发言的老警官,名叫左政,工龄超周明远整整十年。 左政竖起大拇指,朝向旁边的两个警官,笑道:“我们是各有各的看法,先让宋涛说说他的看法,然后雷克,你再说说。” 周明远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紧挨着左政的宋涛清了清嗓子,紧张地望了对面的周明远一眼,稍稍一顿,说道:“我认为甘木言的行为属防卫过当,符合过失致人死亡的构成要件。” 他右手举着笔,配合着自己的话语。 “一是死者陆可朝,癌症晚期,体质虚弱,就是砍人,力度不会大,伤害性就大打折扣,实际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没有人死亡,虽然伤者中有一个伤势比较重,但究竟能不能被认定为重伤,还得等鉴定结果,现在看来,他的死亡明显大于他所造成的损害结果,他罪不至死,却死了。二是甘木言打击陆可朝的行为,明显超过了必要限度,从视频上看,在他击倒陆可朝时,很可能当时陆可朝就已经失去继续实施侵害行为的能力,在其腹部猛踹,重击其手腕,最后又敲击其头部,他的这些行为,已经不能算是在陆可朝不法行为实施过程中进行的阻止,更像是对陆可朝的报复。综上所述,甘木言应该以过失致人死亡的罪名提请逮捕。” 说完,宋涛目光坚定地看向周明远。 周明远#平静如水,看不出对宋涛意见的态度。 雷克听着宋涛的说法,心中直骂他就是个sb。 “那位警官,你应该有不同意见吧?”周明远看向宋涛边上的雷克。 雷克并未注意周明远的目光,自己正眄视着宋涛,心中不屑。 听到周明远在说自己,雷克收回视线,很礼貌地对周明远一笑,说道:“周科长,我的观点比较朴素,刑法上说,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雷克直接搬出法律条文,让周明远觉得他刻板教条了,更暴露出他刑侦经验的不足。 周明远意味颇深地一笑,问道:“除了这个法条,你还有别的解释没有?” 雷克当即回答道:“有,站在甘木言的角度,他不知道陈可朝是胃癌晚期,或许正是因为陈可朝知道自己身患重疾,体力不如常人,才选择在幼儿园行凶,这里都是未成年儿童,反抗和防卫能力都处于最弱的阶段,如果是这样,那陈可朝,其心可诛!之所以没造成严重的损害结果,那完全是因为幼儿园老师们和甘木言的合理处置,阻止了陈可朝继续行凶。视频同样清楚地显示,甘木言挡在了陈可朝和其他人的中间,阻止了陈可朝的持续追击,又保护了未能及时撤出操场的人们。在那样危急的情况,我们不能强求甘木言做出准确且理智的判断,陈可朝在倒地之后,是否就丧失不法侵害的能力,谁都说不准,而甘木言必须确保陈可朝无法再伤人,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狠踹腹部,以使其丧失抵抗能力,再卸掉其凶器,这都完全符合人之常情。最后击打头部,算是加了个保险,并不过分。” 他思路清晰,说的也是有理有据。 周明远依然保持着高深莫测,没有表态,向左政问道:“老左,别让年轻人一直说,你也得说说看法。” 左政打着哈哈道:“年轻人学历高,思维敏捷,看问题也透彻,他们说的就是我的看法,要真让我说,我无非是将他们说的综合一下,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不如不说。” 周明远心里说,左政这条老泥鳅,滑得很,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负责任。 具体到甘木言这件事上,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的界限特别的模糊,正是因为模糊,所以所做的决定要慎之又慎。 周明远不敢有所倾向,更不敢立即做决定。 几位办案经验丰富的干警还没发言。 周明远不客气,直接指着一直打交道,彼此很熟悉的莫铭,问道:“莫队长,你应该有独到的见解吧?” 莫铭没准备发言,既然被周明远点名,不好意思拒绝,欠了欠身子,说道:“既然周科长说到独到见解,我就独到一把,咱们抛开这个案子本身,就说说甘木言这个人。” 这角度,引起了周明远浓厚的兴趣。 “首先,甘木言是个律师,作为刑警,我们对律师一向是带着有色眼镜看,而他,就是一个很讨人厌的刑事律师,对刑法的理解,我们是自叹不如。其次,他有谋略,他不是没让检察院吃过瘪,上次那个在林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损害商业信誉的案子,他作为犯罪嫌疑人是一环扣一环,将不少人都套了进去,搞得公检法灰头土脸,区检察院公诉科高影检察官因为此事受了处分,影响期应该还没过吧。” 周明远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那件事的影响也波及到了他的侦查监督科。 错诉,由公诉科负责,那错捕,由侦查监督科负责。 莫铭注视着周明远,心中暗笑,继续说道:“再次,甘木言这人的运气,还真是说不出的好,检察院但凡批捕过的案子,都会留有存档,周科长,你可以去市检察院调查一起故意伤害案,案发时间大概是零五年,犯罪嫌疑人就叫甘木言,这案子最后却是以轮#奸案侦结的,这中间的跌宕起伏我是一两句话讲不出来,你要是看了这起案子的来龙去脉,或许就能做出决定。” “哦?看来甘木言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周明远笑道。 莫铭回敬了一个微笑。 会议在没有结果之中结束了,只有周明远和左政还留在会议室。 周明远神情放松,坦诚道:“老左,这案子棘手呀。” “咋不是,小年轻们都是就案说案,不顾虑那么多,可咱们不行!”左政在会后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说道。 左政虽然不是队长级别,但是资历老,就是队长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很多事也得找他商量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咱们得考虑国情,考虑民情。刚才那位干警搬出的刑法条文,就是僵尸法条,几乎没有法院根据那个法条来断案。”周明远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周科长,不是我教你做事呀。”左政辩解了一句,“这个案子,要不我们就再等等,看看陈可朝家属那边的态度,他们要是接受现实不找麻烦,我们大可以认定为正当防卫,反之,就把这案子提交检委会,让上层领导做决定。” 虽然左政没有跟甘木言正面打过交道,但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个人比较邪性,不好对付。 甘木言那个损害商业信誉的案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再异想天开的人,都不敢想会出现巨大的转折,影响了一批人。 周明远深以为然,很感激地笑了笑。 第124章 事发第三天 事发后的第三天,显得异常平静。 刑警大队这边,已经得到了陆可朝的尸检报告,死因基本明确,脾脏破裂导致大出血,再加上头面部的钝器击打,共同导致陆可朝死亡。 出于对案子尚未定性的考虑,刑警大队没有告知陆可朝家属死因。而陆可朝的家属,也没有来队里询问相关情况。 在卓岚影的调度安排下,各班的老师已经将安抚工作完成,每位孩子的家都走到,争取到了家长们的理解。 在家长们看来,这么大的祸事,没有孩子受伤,已经是相当好的结果了。 那个在小操场目睹了血腥一幕,没有哭泣的孩童,没有甘木言想得那么脆弱,虽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在家长、老师和心理医生的共同干预下,行为举止已经趋于正常,即使后续还需要心理医生跟踪问诊,但卓岚影已经长舒一口气。 所有在这件事件当中受伤的家长,无论伤重伤轻,卓岚影也根据实际情况与他们进行了面对面的沟通,他们对晨曦幼儿园处理此事的方式颇为赞赏,甚至心存感激。 晨曦幼儿园处理此事的态度,已经博得了家长们的一致好评。 一些孩子,很可能因为这件事转园,这是不可避免也在意料之中的事,但大部分孩子还是会留在这里。 输完预防炎症的药物后,甘木言在医院里漫无目的的溜达。 在甘木言的思想里,医院是个开智的地方,你一切的不开心、苦闷、憋屈,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破解之法。 如何破解,很简单,在急诊室门外坐一天,看看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就会猛然醒悟,什么不开心,什么苦闷,什么憋屈,在死亡面前,就如浮烟般轻飘,一挥而去。 人,最开心的事,不就是无病无灾地活着? 一身病号服的甘木言,还真地就在急诊室外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 老天似乎有意点拨他。 一辆救护车闪着蓝色灯光停在急救通道外,身着院前急救工作服的人将一个不省人事的病人推进急诊室,后面跟着神色悲戚焦急的病人家属。 甘木言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匆匆而过的病人,双目紧闭,罩着呼吸罩,奄奄一息。 应该是一个中年人,通常这个年龄段的人,是生活压力最大的,上有老,下有小,在家庭中的角色无异是一片天。 人要是没了,天就塌了。 甘木言看急诊室门外的人越积越多,感觉越来越不好,他真是不忍看到那残忍的一幕,起身踱着步子走开。 离开急诊室没多远,他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脚步一顿,轻叹一声。 活着,真好。 急诊室每天上演的一幕幕,虽然让人动容,但至少直来直去,死就死活就活,给所有人一个痛快。可icu就不一样了,拉锯战、持久战,耗人心,更耗财力。 甘木言想着,却没有勇气去icu的门口转一圈。 另一个自己就躺在icu里,那个自己或许无能为力,但是这个自己却要时时刻刻都要努力,去拯救那个自己。 缓步回到病房,除了楚芳菲,还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在,温晖。 甘木言出去的这段时间,楚芳菲跟温晖说了一下他的情况。 温晖是刷小视频的时候,知道了晨曦幼儿园发生的事,进而打听到甘木言受伤住院。 “都住这里了,也不通知我?”温晖站在病房里,笑道。 “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何必让自己的朋友们都知道?”甘木言欣喜道。 温晖双手插在口袋里,标准的医院科室主任查房的动作。 “你不跟其他人说,这我理解,可不跟我说,就有些见外了,你可以为别人的事找我,可你自己的事却不愿意跟我打声招呼。”温晖有些不悦地说道。 “皮外伤,不用搬出你这尊佛。”甘木言开玩笑道。 一旁的楚芳菲将午饭放到病床边的桌子上,招呼道:“木言,过来吃饭。” “好。”甘木言幸福一笑,应道。 “温医生,要不你也吃点?”楚芳菲客气地说道。 “不了,我一会儿就下班了,回家吃。”温晖说道。 甘木言看着菜品,醋溜土豆丝、蒜薹炒肉,还有一份鲜香的鱼汤,主食是大米。 医生说要忌食辛辣,所以楚芳菲买来的食物显得寡淡了些。 “甘木言,你当时是怎么想的,面对歹徒丝毫不惧?”温晖对甘木言暗自佩服。 “我这人心软又心善,而且那里是幼儿园,我是不可能让孩子受一点点伤害的。”甘木言说得大义凛然。 温晖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甘木言不以为然地一笑:“被逼的。” 他挺着身子端着大米碗,腰板直得好像是参加过仪仗队。 温晖看甘木言这滑稽的姿势,忍着笑摆摆手道:“你们先吃饭,我没事就过来看你。” “你忙你的吧,不用来看我,我挺恐惧住院的,也挺恐惧你们这些大夫。”甘木言认真地说道。 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住院,虽然这才是第三天,严格意义上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就已经耐不住想出院了。 这里跟家差远了,那种压抑的氛围,让甘木言浑身不自在,就算有年轻漂亮的护士,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吃过午饭,甘木言依然只能趴在床上休息。因为这样的姿势,他连手机都懒着看了,不舒服,持续时间长了还肩膀痛。 没有警察来询问,甘木言猜不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想跟莫铭打听一下,好像那样显得自己很胆小很害怕似的。 人居然死了,这真是甘木言没有想到的。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愤怒到了极点,心中想的只是,保住晨曦,保护好这里的孩子。 又想到那欣慰的结果,甘木言就觉得自己那样做没什么后悔的。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卓岚影和方美莹来到了病房,与她们一同来的,还有范玲梅教授。 甘木言从病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尴尬着说道:“范教授,您怎么来了?” 他对范玲梅是打心底敬重,说话的语气自带三分敬意。 “你是晨曦的大功臣,我自然要来看看。”范玲梅面带忧色地说道。 方美莹给她说甘木言受伤,又说伤不重,但她还是担心,非得亲自过来看看才放心。 “什么功臣不功臣的,言重了。”甘木言不好意思地说道。 楚芳菲洗了几个苹果,递给了范教授她们。 见甘木言竟然有几分羞涩,范玲梅心中暗笑不止,说道:“晨曦幼儿园现在是闭园整顿,还不知道到底何时能再开园,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伤。” 她又看向卓岚影,说道:“幼儿园的老师们,如果有想回家的,就给她们放几天假。” 卓岚影点头道:“这您就别操心了,已经安排下去了。” 范玲梅这次来看甘木言,一是查看他的伤情,二是给卓岚影她们打打气,别对前景过于悲观。她在林城也有些关系,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不介意拉下老脸,去求人帮忙。 面前的几个人,脸上都是如无风湖面般平静,范玲梅一时拿不准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们下一步有何打算?”范玲梅暖心地问道。 “我们想在教育局和政府这边做做努力,安保措施不到位,未配备足够的保安,处罚是免不了的,但是不能被吊销办学许可。”卓岚影回答道。 范玲梅微微点头,心中仍有不解,问道:“可能被吊销办学许可?” 范玲梅一辈子待在象牙塔里,对行政方面的事一知半解,在她看来,甘木言与歹徒搏斗,奋不顾身地保护了孩子们,不嘉奖也就算了,还要给与这么重的处罚,一点道理也不讲。 甘木言接过话头,说道:“范教授,这只是我的担心,或许实际情况没有这么糟,但是我们得现在就做准备,来避免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范玲梅若有所悟,说道:“我在林城市政府里面也有点关系,我可以帮你们打听一下他们对咱们晨曦的态度。” 甘木言面露喜色:“能知道政府的态度,那再好不过。” “那我回去之后就办这件事。”范玲梅说道,注视着甘木言那有所期待的眼神,她又问道:“那这事,不会对你有影响吧?” 甘木言眸子一凝,心中蛮感动的,思考片刻,故作轻松地说道:“应该没啥影响,在这上面,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别忘了,我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刑事律师。” 他虽这么说,可是心里面没有百分之百的自信。 和刑法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甘木言深知这里面的道道,他行为的定性,受着诸多因素的影响,绝大多数都不是他能左右的。 佯装淡定的甘木言,骗过了在座的所有人,他们都认为甘木言会没事。 不从法理上去考虑,单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他们认为甘木言是个英雄。 晚上的时候,莫铭和雷克来到甘木言的病房,他们本打算昨天就来看甘木言的,可就是他的案子,让这两个人脱不开身。 看他们两个就肩膀扛着脑袋来了,连个慰问品都没拿,甘木言无奈笑道:“都是讲究人,做事咋就这么不讲究呢,晚上看病人,已经是不符合常理,还什么都不拿,你们好意思?” 莫铭呵呵一笑,自顾自地坐在甘木言的床前,说道:“你这点伤,对于我们刑警来说,连个三等功都够不上。” 甘木言盘坐在床上,双手放于膝盖,颇有种修仙的味道,就是那斜睨的眼神,破坏了整体的严肃,他笑道:“我是混律政圈的,这种程度的伤,够我吹好几年了。” 甘木言有心情开玩笑,殊不知刑警大队里对于他行为的定性已经吵翻了天。 莫铭和雷克前来,就是想告诉他实际情况,让他好有准备。 莫铭干笑一声,敛了敛笑容,说道:“甘木言,你当时是咋想的,下手那么重?” 甘木言心中咯噔一下,无辜地看向莫铭:“哎呦,天地良心,我又没练过武术,能下手多重?” 从莫铭说话的语气,甘木言察觉到一丝不祥。 “要是人活着,事情就简单了,可现在人死了,反而对你不利了。”莫铭目光深沉地说道。 “听你这意思,是有人认为我防卫过当了呗?”甘木言嗤声不屑道。 “嗯。”雷克回答道,“昨天检察院来人,参加了你这个案子的讨论,他们的态度很不明朗。” “切,要是明朗了,就不是他们的作风了。”甘木言翻着白眼说道。 这样,让他们都很不安,生怕其中生变。 莫铭回忆着监控视频里的内容,问道:“你能不能给我说实话,你最后敲击死者面部,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连你也怀疑我? 甘木言霎时不悦,微怒道:“还能怎么想,让他丧失行凶能力,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符合常理,但是细细推敲,又觉得很是牵强。 以莫铭对甘木言的了解,陆可朝的死,肯定不是他有意为之。可他在监控下的举动,还是有防卫过当之嫌。 莫铭抚着下巴,陷入沉思。 甘木言侧着身子,往雷克身边贴了贴,低声问道:“那人的死因是不是已经查明了?” 雷克看着甘木言,暗自叹服他敏捷的思维,说道:“是,脾脏破裂和头面部钝器击打,共同造成了他的死亡。” 甘木言一想,应该是自己踹他腹部的时候,造成了他脾脏破裂,头面部的钝器击打,是自己在他身上的最后一击。 这时的莫铭抬头,扬了扬下巴,问道:“甩棍,你随时带在身上吗?” 甩棍已经被警察当做证物收走。 “不是,只是恰巧那天带在了身上。” 甘木言很庆幸自己那天带着甩棍,似乎冥冥之中有神相助。 他现在信鬼神,曾经的唯物主义已经不能解释他现在遭遇到的一切。 莫铭相信甘木言的话,他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恰巧是最合理的解释。 “究竟你的行为如何定性,我们是真不敢胡乱猜测,只能是谨慎乐观,你要做两手准备。”莫铭严肃地说道。 甘木言一听,整个身子一颤,是越来越担心自己的行为会被认定为防卫过当,被安上过失致人死亡或者故意伤害的罪名。 第125章 风向突变 天气预报上说从今天开始,一股冷空气将席卷华北大地,林城的上空,很应景地乌云密布,寒风嗖嗖地吹着,连街上的行人都比以往少了些。 武平区刑警大队深蓝色的大门紧闭,每天上班时间,院子里都要例行点名。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停下了几辆出租车,从车上下来十来个披麻戴孝的人,彼此眼神一交流,聚在了大门口。 呼啦一下,这些人或跪或坐,其中两个已经用竹竿撑起了白底黑字的横幅,跨度居然超过了刑警队大门的宽度,上面的字歪歪扭扭,还不如小学生写的好看,但也一笔一划,甚是好认。 严惩杀人凶手甘木言。 稀稀疏疏的行人刚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哭声、喊声如大潮骤起,越过大门冲入大院。 “严惩杀人凶手甘木言!” 最前面的陆向东激愤地喊道,只有怒色,并无悲意。 除了路过的行人拿出手机拍视频外,远处,还有那么几个人,正在扛着着摄像机拍摄,镜头拉得很近,画面清晰。 赵川躲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阴笑着看着发生的一切。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尤其是这些头脑简单的人。 就那么一段断章取义的视频,就轻而易举地让陆可朝的家人相信他是被人害死。 赵川让陆向东从老家叫来亲戚,为陆可朝伸冤。 陆向东一开始犹豫不决,叫人可以,但是来到林城,吃喝拉撒都需要钱,他哪里有这么多钱,那些穷亲戚可不干出钱又出力的事。 赵川直接甩出两万,陆向东瞅着那两沓红艳艳的百元大钞,除了听赵川的,哪里还有独立思考的意识。 亲戚们在昨天陆陆续续赶到林城,晚上一合计准备,今天一大早就在武平刑警大队门口上演了这么一出喊冤大戏。 在左政的记忆当中,这样的场景已经好几年没发生过了。他带着几位干警出来,为了避免影响扩大,将所有身着丧服的人全部请进了刑警大队。 还是那间讨论案子的会议室,此时已经坐满了死者陆可朝的亲属。 “你们谁是管事的?咱们好好谈谈。”左政喜怒不形于色地问道。 狭长的会议桌将左政他们与这些喊冤叫屈的人分割开来,像是两个阵营。 陆向东第一次走进刑警大队,会议室墙上那不容亵渎的警徽显得威严大气。 他不免忐忑,眼神飘忽不定,没有了刚才在大门外的所表现出来的勇气。 左政微眯着眼睛,目光扫过对面众人,他们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不甘直视左政。 这种临时拼凑起来的伸冤队伍,一开始就没什么凝聚力,现在更显得松散。 暗自得意一笑的左政,食指扣了扣桌面,声音清脆厚重,吸引了对面部分人的注意力。 他指着陆向东说道:“就你吧,我看你就是他们的头。” 迎着左政灼灼的目光,陆向东不可自已地打了个激灵,似乎灵魂都要被他给看出窍似的,他本能地想要否认,可还是吞吞吐吐地说道:“你说是就是吧。” 他旁边坐着的就是陈慧娥,一个既无主见又无头脑的村妇。 他们两个身后的众人,只是配角。 陆向东咬着嘴唇,暗骂着赵川,最差的结果就是出来几个警察,粗暴地把他们给驱散,怎么结果不一样,而是被请了进来,就像是瓮中捉鳖。 左政嘴角一弯,跟犯罪分子打了半辈子交道,对付他们,根本不费力气。 “你是怎么知道甘木言这个人的?”左政单刀直入地问道。 坐在左政一侧的雷克,脑子里突然像是亮了一盏灯,他刚才还想着如何劝说这些人,压根就没往深处想。 对呀,他们是怎么知道甘木言的。 “这个......” 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陆向东可没有跟赵川商量过。 陆向东脑袋一落,双手不自主地互相摩挲着。 左政心中冷哼一声,这是背后有人指使,单凭这些在村里种地的老实人,就算是再给他们二斤智商,也想不出这个馊主意。 陆向东的脑筋飞速旋转着,想着回答的措辞。 “是网上说的。”陆向东抬头说道。 想知道什么,上网百度。陆向东#突然想到了这句话,以为任何无法解释的事,都可以从百度上找到答案,准不准吧,至少有个答案。 “喔?”左政一声疑问,自己还真是小瞧这个人了。 “暂且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左政问道。 “我是陆可朝的大儿子,陆向东。” 嘴角浅笑,但总是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左政幽幽地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咋能不知道,就是这个甘木言害的,他殴打我爹,踹我爹的肚子,还打我爹的胳膊和脑袋,这脑袋也能是随便敲的,这人还能不死?”陆向东心直口快地说道。 雷克眉头一紧,觉得事情不简单,陆向东虽然说得粗,但是大概的细节就是如此。 要么陆向东看过监控视频,要么就是有人告诉他这些,可告诉他的人一定看过监控视频。 左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额头上飘过一缕阴云。 陆向东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那些透露出多少不该透露的信息,反而心中有些得意,一副你们别蒙我,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爹死得这么惨,你们不仅不去抓杀人犯甘木言,还让他在医院养伤,难道你们要包庇他不成?”陆向东逼问道。 好家伙,连甘木言在住院这事也知道,雷克心中的不安又重了几分。 雷克目光投向对面,侧着身子与左政低语道:“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咱们是不是向这些人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澄清一下真相?” 左政微微摇头,说道:“这些人明显是被利用了,我们的解释他们不一定会听,而且还会激化我们与他们的矛盾。” 雷克感到很窝火,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拖呗。”左政无奈道,又看向陆向东,“看你说的,好像我们这里多黑暗似的,我们请你们进来,就是解决问题的,我们一没打你们,二没骂你们,三没囚禁你们,难道还不能表达我们的诚意?” 陆向东瞅了一眼左政,觉得他说的话很对,认为这些人不会畏难自己,又觉得他很像村大队那些很会打太极的村干部,不禁胆子打了起来,不依不饶道:“既然这样,你们什么时候抓甘木言?” “不瞒你们说,甘木言这个人已经在我们警方的监视当中了,他想跑也跑不掉,只是他也受了些伤,看守所那边不收,怕他死在里面,等他好了,我们一定把他逮起来。”左政解释道,一脸真诚。 “真的?”陆向东问道,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当然。”左政笑道。 原来是这样,陆向东早知是如此,就不听赵川的话,招这么多亲戚过来了。 雷克笑而不语,却担心这谎话某一天被戳破了怎么办,会不会他们还要来,那时候场面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和谐了。 “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我们一有消息,就及时通知你们,还是那句话,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位坏人。”左政说道。 陆向东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聚在这里的借口,在警察同志的带领下,鱼贯而出会议室,悻悻离去。 “老左师傅,您这么说,就不怕他们再找回来?”雷克合上面前未写一字的笔记本,说道。 “我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要是什么事都讲理,哪里还有什么信访问题。” 左政靠在椅子上,又说道:“这事可没结束,搞不准才刚开始。”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雷克面色一沉,问道。 “你我都看出来了,他们后面还有人,这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搞甘木言。他是你同学吧,也是莫铭的同学,给他通个气,让他小心些。”左政善解人意地说道。 “喂,甘木言,你可得小心了,有人盯上你了!” 雷克离开会议室,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给甘木言打去了电话。 手机那边传来甘木言苦涩的笑声:“哈哈,有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在你们大队门口嚷着要让我偿命呢,对不对?” “莫铭已经告诉你了?”雷克问道。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人们随手就能拍个东西发网上,官员跟小三手牵手都能被发到网上,还有什么网上是没有的?”甘木言笑道,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楚芳菲的手机,上面正播放着陆向东他们在刑警队门口哭喊的视频。 楚芳菲一脸愁容,相对的,甘木言却一脸坦然,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 “我刚才还跟这些人见了面,他们居然知道一些只有警方和当事人才掌握的细节。”雷克担心地说道。 甘木言划过这个视频,又一个更劲爆的视频出现。 画面的大部分都被打上了马赛克,但是出现在画面中的甘木言却没有任何遮挡,他正在对陆可朝“行凶”。 下面的文字描述,更能激起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正义之心。 一位农民工误入幼儿园,被工作人员当做歹徒殴打致死,到现在为止,杀人凶手还在外面逍遥快活,法治何在,天理何在? 这种血腥又博人眼球的视频,加上反映社会阴暗面的文字描述,极易拨动网友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 转发量和浏览量在以指数级别暴增,速度之迅猛,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这视频,昨天夜里就已经出现在网络上,甘木言看到时,已经传播了十多个小时。 视频分明就是晨曦幼儿园的监控视频,本该是证明自己清白的视频,居然成了自己被污蔑的手段。 “雷克,看来你们的队伍也不纯洁呀。”甘木言揶揄道。 这监控视频,除了晨曦幼儿园有,就是办案的民警有,连甘木言自己都没有完整的视频。 晨曦幼儿园的人是不会将视频外泄的,因为这样做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再说了,卓岚影已经将这段视频牢牢地锁住,除了她,其他人连观看都不行,更别说是复制了。 那问题,只能出在刑警大队里面,而刑警大队里,能接触到这监控视频的,不下十人,可能更多。 雷克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怎么这么说?” “你是没刷短视频,你打开手机软件看看,就搜林城甘木言,搜索结果已经上千条了。”甘木言苦笑道。 不管视频是真是假,自己的名声是臭到底了。 甘木言的履历、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已经被曝在了网上,他已经开始接到一些谩骂的电话了。 这还不算完,作为刑事律师,为多少罪犯做过辩护,那些被害人及家属早就恨甘木言入骨了,趁着这件事,不落井下石都难。 甘木言身为律师维护法律尊严的工作史,在某些人口中成为了一部助纣为虐的肮脏史。 他俨然就是一个为了钱财,不惜一切手段为罪犯脱罪的龌龊小丑。 在短视频软件上,甘木言比任何一位网红都红,红得发紫,更是发黑。 连给他打吊针的护士,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雷克挂断电话,点开视屏软件,按照甘木言说的进行了搜索,出现在眼前的内容让他只吸凉气。 甘木言的麻烦接踵而至,陆向东这边也并未偃旗息鼓,下午的时候,出现在刑警大队的一幕又出现在了武平区检察院大门口。 这里的同志对此事的应对没有刑警大队灵活,被搞得焦头烂额。 因为这件案子还没有被移送检察院,所以检察院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在与陆向东沟通的时候,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而陆向东在听从赵川的怂恿之后,带着人来到检察院,依然是上午的一番说辞,驴头不对马嘴,让检察官们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 左政和周明远一同想到,又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有着死者家属的步步紧逼,还有网上持续发酵的舆论压力,都在影响着那象征法律公平公正的天平。 一条条谩骂的短信源源不断地进入甘木言的手机,想加他微信一展骂功的也大有人在,这还算好的,直接打电话,一接听就直接开骂的,就有些让甘木言顶不住了。 他在晚些时候,索性关掉了手机,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心怀恶意地看着自己。 这已经不是甘木言自己的事了,公安、检察院,政府的宣传部门都被卷入其中。 林城公安在官微上率先发布情况说明,明确表示会依法依规处理此事,及时向公众通报进展情况。 检察院和政府的宣传部门很是鸡贼,直接转发了林城公安的情况说明,就再无下文。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晨曦幼儿园再次以负面形象出现在网络之上,如果说甘木言是富贵人家的恶奴,那晨曦幼儿园就是富贵人家,自然要承受一波口诛笔伐。 第126章 舆论压力 一个视频,又划着一个视频。 脱掉高跟鞋的夏寒阳将臀部埋在老板椅内,面无表情地看着有关晨曦幼儿园和甘木言的短视频。还真没有看出,甘木言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她看到的视频,仅是别有用心之人截取的那一段,也是普通大众看到的那一段。 相比与大多数浏览这视频的人,她保持着理智和清醒,心中想着,这家伙又招惹了谁了。 这么多有关甘木言的负面视频,一瞬间出现在网上,又被疯狂转载,点评回复量又惊人的大,无不充斥着网络水军的影子。 夏寒阳一看便知,是有幕后推手在针对甘木言。 就像网络上所说的,甘木言他做刑事律师这么多年,一直在为犯罪嫌疑人说话发声,招致被害人这一方的愤恨是在情理之中,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有钱有权的,就在等这么一个机会对他发起猛烈的报复。 虽然甘木言总是刻意躲着她,每次见面也都不很友好,但她还是认为他是个善良的人,恪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做人底线。 什么被甘木言当做歹徒殴打致死,应该是无稽之谈。 夏寒阳没兴趣一探究竟,只是在想着甘木言有没有翻身的可能,现在好像全国都知道他是个道德败坏、见利忘义、十恶不赦的人。 因为他受影响的不只是晨曦幼儿园,连林城政法大学也稀里糊涂地被怀疑教学质量和育人能力。 正当她在深思时,助理轻敲了一下门,端着一杯现磨咖啡走了进来,将咖啡放到她面前,幸灾乐祸地说道:“董事长,看短视频了没有,这次那个甘木言可栽了。” 夏寒阳原先的助理是温婧,但温婧有幼儿园的工作,不能兼顾助理职务,所以不久前就招聘了一个新助理,今年刚大学毕业,青春活力有朝气,更让夏寒阳看中的是她业务能力和眼力劲。短暂相处之后,两人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 夏寒阳端起咖啡杯,吹了吹上面冒着的热气,轻呷一口,浓浓的咖啡香气顺着鼻息直灌胸腔,这种感觉让她极度放松。 “鑫君,我怎么觉得你对晨曦和甘木言很有成见似的。”夏寒阳吊着眼角瞥向助理许鑫君。 许鑫君眼睛眨了眨,恭敬地说道:“没有成见,只是我对公司与晨曦和甘木言之间的纠葛有所耳闻。” 她的潜台词是,她是站在彤儿乐的角度来对待晨曦和甘木言的。 夏寒阳嘴唇微抿了一下,说教道:“不要将晨曦幼儿园与公司对立起来,我们彤儿乐还没有到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的地步。” 夏寒月执掌彤儿乐之时,将公司的风气都带坏了,总是高高在上,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样子,似乎所有的私人幼教机构都必须向彤儿乐俯首称臣一般。 夏寒阳正在努力改变这种现状,但是流毒难清。这不,刚来没多久的助理已经有了些许狂傲的苗头。 见夏寒阳口吻严肃,许鑫君马上应道:“我知道了,我会将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 许鑫君的话听起来南辕北辙,夏寒阳却适可而止,不再细究,但她刚才的话好像没有错,这次甘木言算是栽了。 有句成语,叫众口铄金,当相当数量的人认为你甘木言是坏人的时候,那你甘木言就会变成坏人。 突然间,夏寒阳有了些对甘木言的担心,这种担心来的没有理由,想挥又挥之不去。 她鬼使神差地拨打了甘木言的号码。 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夏寒阳木木地将手机放到办公桌上,陷入沉思。 这次甘木言,还会像那次,完成绝地反转吗? 关于甘木言行为的定性,刑警大队内部的意见分歧很大,争论异常激烈。 这个案子已经到了风口浪尖上,每一个决定自然要慎之又慎。 对甘木言是否执行逮捕,检察院说了算。 周明远坐在主管副检察长顾军的办公室里,他侧着身子看向背对自己的领导。 “明远,甘木言能不能捕?”顾军直截了当地问道,双眼望着办公楼下的停车场。 现在网上的舆论是一边倒,要求严惩甘木言。 由此衍生出的各种传言满天飞,省政府办公厅有位秘书长姓甘,结果甘木言就成了这位甘姓秘书长的亲侄子,说在这位秘书长的庇护下,林城没人敢动甘木言。 省政府办公厅不得不出面澄清,将相关情况发布在了省政府官网上。 可在广大吃瓜群众看来,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省政府这边要求林城市委市政府立即查清事实真相,及时向社会大众公布,尽快消除舆论影响。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好比火山爆发,用堵火山口的办法去阻止火山爆发,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压力逐级向下转移,一部分到达了公安,一部分到达了检察院。 在顾军看来,逮捕甘木言,是民心所向,也是平息此次舆论风波最为直接有效的方法。 周明远实话实说道:“能。” 顾军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一脸微笑地转过身来,没等他开口,周明远又说道:“能是能,只是我担心我这里批捕了,也提起公诉了,在法院那边说不过去怎么办?” 因为甘木言,区检察院已经有了一个错捕错诉的例子,要是再发生一件同样的事,根据省检察院下发的考核办法,区检察院将被一票否决,失去本年度评选先进单位的资格。 这可不是一个单位的事,区检察院领导班子脸上可都不会有光。 顾军面色一僵,刚刚勾起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够批捕条件就批准逮捕,暂时先别去想法院会怎么判。” 检察院和法院虽然是两个系统,但关系密切。检察院的领导说不准哪天就调到法院任职,同样的,法院的领导会被调去检察院任职。 有着这样的关系,顾军还真不担心这案子程序走到法院那边,会出问题。 周明远认为顾军解决问题的办法过于草率,单凭他在办公室里的一句话,自己就做出逮捕的决定,这不出事还好,这要是出了事呢,自己还不是得首当其冲。 他有种预感,要是真批捕了甘木言,一定会出事,甘木言可是刑事律师,要真跟检察院法院死磕下去,最后搞不好得启动审判监督程序。 心中一寒的周明远可不想因为这事让自己背处分,说道:“顾检,为了稳妥起见,咱们还是将这个案子提交检委会,我是真不敢做这个决定。” 顾军压着怒火,冷笑道:“你这是想把院领导都跟你绑一块呀。” 周明远见顾军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也不再装城府,说道:“这案子,要说甘木言是正当防卫,有理由,要说他是防卫过当,也未尝不可,我刚接触这个案子的时候,就担心死者家属和舆论影响,但我没想到担心会这么快成为现实。” 顾军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正当防卫虽然是明确写在刑法当中,也单列一款规定在特定情况下赋予公民无限防卫权,但是在实际判案的过程中,考虑到和谐、稳定等多种因素,对认定正当防卫的条件又异常苛刻,导致本该认定为正当防卫的行为被安上了故意伤害、过失致人死亡等其他罪名。 面对舆论和上级部门的压力,除了批捕甘木言,似乎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来应对。 “这个甘木言一定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了,网上铺天盖地对他的指责谩骂,单凭网民的自发行为,可掀不起来这么大的浪!”顾军说道。 人心险恶,他们这些从政的人比其他人更加身有体会。 “对,就是有人想制造舆论,变相给我们施加压力,好将矛头指向甘木言。”周明远说道。 这一招借刀杀人,不可谓不阴险毒辣。 这才是所谓的事实真相,可谁又在乎? “既然你提议上检委会,那就赶紧准备,我去找检察长,争取明天就上会讨论。”顾军也不想担这个责任,现在都是办案终身负责制,一有问题只要不埋进土里,就得追究你的责任。 市委市政府、区委区政府在为这件事忙得团团转的时候,甘木言的病房,也好不热闹。 卓岚影、方美莹、冯薇、莫铭和雷克都在甘木言的病房里,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上午死者家属的那一闹,加之网上如火如荼的舆论导向,公安这边直接对甘木言以过失致人死亡的罪名采取了刑事强制措施。 作为甘木言代理律师的冯薇及时介入,立即为甘木言办理了取保候审。 “莫铭,我和你们刑警队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甘木言开玩笑道。 莫铭一脸的尴尬,含着歉意说道:“在公安局里,我也是人微言轻,对你采取措施是区公安局长亲自拍的板,你也知道,网上的那些东西对你很不利。” 除了短视频被疯狂转发之外,一些网络大v也趁此机会蹭一波热度,在对真相一知半解甚至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恬不知耻发表迎合浅薄网友想法的评论,在提高自己流量的同时,助纣为虐。 甘木言一向对脸面和尊严什么的不看重,又关掉了手机,眼不见心不烦,众人之中,反而作为当事人的他最沉得住气,平静得很。 他也意识到是有人在故意整自己,可究竟是谁,他还真猜不出来,没办法,得罪的人多了,得罪的有钱有权的人也不在少数。 既然此人如此下手狠辣,非致自己于死地,那甘木言就必须查出他到底是谁。 “你一定要好好查查,那视频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因为这,我已经身败名裂了。”甘木言说道,没有责怪莫铭的意思。 莫铭虽不愿意承认,但心里清楚,这视频就是从刑警队这边传出去的。被放在网上的视频只是其中一段,可并不排除整段视频都已经泄露。 “我会查的,队里可不允许这样的害群之马存在。”莫铭紧握着拳头说道。 卓岚影不在乎视频是怎么传出去的,她担心的是甘木言的名誉,还有他是否会真地被逮捕,进而被判刑。 “要不,我们把整段视频都放到网上,这个时候,我们应该为甘木言说句话,就算不说句话,也应该让公众知道事实的本来面目。”卓岚影焦急地说道。 卓岚影说的是个办法,但不是最好的。如果那样干了,无非舆论从一边倒变成了五五开,那时候网络上依然是火药味十足的争论,争论甘木言的行为到底是不是正当防卫。 “或者我们以晨曦幼儿园的名义,出个自己情况说明,发到网上,澄清事实。”方美莹提议道。 冯薇忧心忡忡地说道:“咱们自己出面解释,似乎不能说服广大网友,只会让他们认为我们在掩盖是非,极力洗白。” 舆论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病房里的每个人都清楚。 在争夺舆论这块高地上,他们已经丧失了先机。 甘木言不是完全不担心自己,他是真不想被逮捕。 上次他进看守所,是在计划之中,可这次要是再进看守所,他可真没有任何准备。 这次,甘木言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被逮捕,他的时间很宝贵,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拿来去赚钱,而不是疲于应付这种烂事。 今天晚上,就得群策群力,想出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127章 反击前夕 许鑫君驾驶着奔驰大g将夏寒阳送到了家门口,夏寒阳让她明天早上八点来接自己。 这辆奔驰大g曾是夏寒月的座驾,自她得病之后,就一直停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夏寒阳觉得让这车一直放着也不妥,就让许鑫君没事的时候开出去遛遛。 偶尔,夏寒阳趁许鑫君遛车的时候搭乘回家。 夏安邦如往常一般在别墅后院饮茶。 夏寒阳回屋换上宽松的保暖睡衣后,来找夏安邦。 夏安邦高抬小茶壶,一股清澈的水流从壶嘴冒出,清脆地落在茶杯里,袅袅茶香淡淡弥散开来。 夏寒阳往夏安邦身边一坐,端起茶杯就喝,不忘赞一句:“真香。” “甘木言又摊上事了?”夏安邦眼睛一瞟,明知故问道。 现在林城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甘木言这个人。 “爸,你比我还关注他?”夏寒阳笑道。 “已经不是关注不关注的问题,而是我一上微博,一刷短视频,就会有他的新闻,他现在可是名人。”夏安邦三指撑着茶杯,盯着里面微微晃动的茶水,调侃道。 夏寒阳目光一沉,严肃地问道:“爸,你说甘木言真会干那样的事,杀人?” “视频上的内容清楚又清晰,人就是他打死的。”夏安邦缓缓回答道。 夏寒阳略加思索,说道:“爸,这段视频不完整,有后果没有前因,要说甘木言误将死者当做歹徒就殴打致死,我觉得不太可能。” 夏安邦笑意澹澹,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甘木言也算是有勇有谋的人。” 疑惑的夏寒阳看着夏安邦,不知他的话是褒是贬。 甘木言是律师,律师就是理智、谨慎、缜密的代名词,他不应犯这么低级严重的错误。 “爸,你不觉得网上的舆论对甘木言的恶意特别的大?”夏寒阳问道。 夏安邦明白闺女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也有同样的判断。 “你的意思我清楚,甘木言惹得人可多了去了,但是他我是越来越敢有兴趣了。”夏安邦将夏寒阳面前的茶杯满上茶。 “那你马上就会对他没兴趣的,他被人借机阴了,我看这次是真的没戏了,就算以后证明他是清白的,可那时候谁还会在意他,人们只记得他是杀人凶手了,网上不是有句话吗,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夏寒阳说的轻松,其实心里却暗暗地为甘木言捏着一把汗。 “怎么,你对他也没信心?”夏安邦颇有深意地笑道。 夏寒阳精神为之一振,旋即委顿下去,说道:“我看这幕后之人的能量很大,就算权力不大,也必定有着相当的财力,他就想让甘木言深陷舆论漩涡之中,直接让他社死。” 夏安邦认可夏寒阳的判断,说道:“幕后之人的算盘是这样打的,可他还是小瞧了甘木言。” 夏寒阳轻哼一声:“甘木言都没还手之力了,还怎么小瞧他?” 夏安邦竖起食指,做了个“no、no”的手势,说道:“当初夏寒月将他送进看守所,一直到上法庭之前,他不是一直没还手嘛。” 这点醒了夏寒阳,她眼中放出光芒,脸上兴奋了起来:“你是说,甘木言已经在开始酝酿反击了?” “这我倒不确定,但你想想,舆论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无论是他所在的幼儿园还是他自己,没有在网上发出一个字的声音,不辩解,就任凭一桶桶的脏水泼到他身上,以你对甘木言的了解,他是这样逆来顺受的人?”夏安邦分析道。 夏寒阳摇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他是怎么想的,我倒是有个猜测。”夏安邦如说书一般轻轻一顿,目光柔和又慈爱地看着夏寒阳。 刚刚集中注意力的夏寒阳支着脑袋娇道:“赶紧说吧。” “我通过公安那边的关系打听了一下甘木言的案子,其实就是一个癌症晚期的农民工,不知处于什么样的想法,持刀进入晨曦幼儿园肆意砍人,后来就被甘木言打伤身亡。晨曦幼儿园的监控视频全面清晰,从人进幼儿园就一直在拍摄。你看呀,监控视频可以还原事情发生的全貌,当那段用来颠倒是非的视频片段被放上网时,甘木言完全可以立即行动,将完整的视频放上网,就算不能证明自己完全无辜,但也不至于被黑成这个样子。” “对,一般人会按这样的逻辑采取行动,但是这个甘木言,他可不是一般人。”夏寒阳说道。 “他应该也意识到了有人在针对他,所以他想查出来这个幕后之人,如果他那么快速地反应,幕后之人的目的就无法达成,这样的话,那这个人就不会再继续行动,那甘木言就失去了找到此人的机会。”夏安邦洞若观火地说道。 “原来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夏寒阳恍然大悟道。 “看吧,用不了几天,现在这肆虐无度的舆论就会在甘木言出招后烟消云散了。”夏安邦很有自信地说道。 夏寒阳好奇地问道:“他会出什么大招?” “哦,这你得问他,我怎么会知道?”夏安邦笑道。 甘木言的病房内,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的办法,却又被其他人否决。 莫铭和雷克作为公安人员,为甘木言想办法明显不合时宜,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就一同离开了病房。 两人回到车上,雷克担心地说道:“我怎么感觉甘木言这次悬了呢?” 莫铭噗嗤一笑,看向雷克,又启动了车子,驶出医院。 “你笑什么?”雷克恼道,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笑你还是单纯了,甘木言比猴都精,脸皮比墙厚,这点上嘴皮挨下嘴皮的舆论,还真伤不了他。”莫铭笑道。 “可是咱们这边已经对他采取强制措施,我觉得检察院那边也不会顶着舆论压力不批捕。”雷克有些气结地说道。 莫铭安慰道:“甘木言可不是个吃亏的主,我想他一定在憋坏水呢。” “哦,可我看着不像,你看他还让我们给他想办法呢。”雷克狐疑地说道。 “他是闲的带着朋友们瞎玩呢。他要是真想让人帮他出主意,还真就不会叫我们这些人来,论算计、谋略,咱们还真比不上他。”莫铭说道,心中已是轻松。 雷克还是不能彻底相信,说道:“那你说甘木言会怎么做?” 莫铭蓦然一笑,他也不知道。 卓岚影和方美莹一看时间不早了,想着回酒店休息。 因为舆论这档子事,导致教育局对晨曦幼儿园的处理也显得相对慎重,没有让晨曦开园的意思,也迟迟不下处罚,一众幼师,除了趁此回家的,其余的还是无所事事地住在酒店里。 甘木言让她们两个先回去,最近这段时间不用来医院看自己,还说出了一个让她们特别提气的事,最迟不会超过两周,晨曦幼儿园一定开园。 病房里只剩甘木言、楚芳菲和冯薇。 冯薇盈盈笑着,说道:“师傅,玩笑开完了,有什么安排就说吧。” 楚芳菲始终处在一片云里雾里,到现在也不知道甘木言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甘木言端正身子坐在病床边,双手在膝盖上欢快地打着节拍,心情突然大好的样子。 “我其实还想再等几天,但是公安这边沉不住气了,检察院那边也够呛,我只能提前行动了。”甘木言贼兮兮地说道。 “我昨天跟舒扬取得了联系,今天她就安排我跟林城晚报的总编见了面,已经谈妥了。”冯薇得意地说道。 “好嘞,报社那边的事你不用管了,我直接跟舒扬沟通,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甘木言目露狡黠。 “你说!” “从现在开始,你就搜集证据,这几天转发那段失实视频的视频公众号不少,一些网络大v也放出针对我的恶意评论,你就整理那些粉丝人数多,影响力大的视频公众号和网络大v,把他们污蔑我的证据固定下来,老子得向他们要精神损失费。”甘木言愤意满满地说道。 “那这可多了去了。”冯薇笑道。 “就是因为多,我才觉得有利可图,少了我还不干呢,准备好律师函,我要大开杀戒了。”甘木言掰着指关节咔咔作响,“一个公众号给我五千块息事宁人,我也能弄个二三十万吧,到时候给你一半,剩下的钱全放到晨曦幼儿园的救助资金里,帮助那些有需要的孩子们。”甘木言盘算道。 甘木言的形象顿时高大伟岸了许多,冯薇说道:“不用,搞来的钱应该全部放到晨曦幼儿园的捐助资金里。” 当冯薇离开后,甘木言揣着手机向病房外走去,楚芳菲赶紧跟了过来。 “你就在这里待着,我自己出去走走,别担心,一会儿就回来。”甘木言停步笑道。 楚芳菲看得出甘木言这是要避着自己做些事,心中微微不悦,却没强求道:“外面冷,早点回来。” “知道啦,就在楼道里转转。”甘木言微笑着转身而去。 已是夜深,楼道里的灯已经灭了好多,显得昏暗不堪。 甘木言停在一个角落,掏出手机开机。 在手机接通网络信号的一瞬间,短信声和未接来电的提示音交替响了起来。 短信不用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内容,他打开未接来电目录。 哦? 甘木言内心轻呼一声,夏寒阳居然还给自己打来一个电话,就是在今天下午,这种感觉有些怪异。 哦! 甘木言又暗自惊呼,她的来电是二十八个未接,还有一个女子,她的来电是三十七个未接。 我甘木言何德何能,被她们如此担心着。 先给那个二十八个未接的女子回个电话,也有事要请她帮忙。 “木言,你没事吧?” 还没等甘木言说话,对方已经急切地询问起来,他能真切体会到她的不安。 “芊芊,我没事。”甘木言平静地说道。 “那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一股暖流在自己的奇经八脉中缓缓流淌,甘木言只感飘然舒爽,说道:“不用来找我,我挺好的,只是这次我是又有事求你帮忙,只是这个忙我难以启齿。” 柳芊芊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不管什么忙,我都帮!” 甘木言心中一阵感动,小心说道:“我这不是被搞得一点名誉也没有了嘛,我就想着吧......” “哎呀,你别说这些个,就说我该怎么做。”柳芊芊直截了当地问道,似乎甘木言无论提出什么请求,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那我可就说了......”甘木言干净利落地说完,又急忙补充道:“这个忙你不是非帮不可,我其实还有别的准备,也完全可以为自己正名,我挺希望你能拒绝的,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还是在保护着你。” 柳芊芊沉默了,当甘木言说完前面的话,她就已经做出了要帮他的决定,只是他后面说的话,让她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她和甘木言平时不见面,甚至不打电话,但是她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牵挂。 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像是一种亲情。 甘木言以为她在做思想斗争,说道:“你不要有思想负担,我不怪你,你的拒绝会让我很心安。” “我肯定帮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你当亲人,你有难,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我随时听你安排。”柳芊芊正色说道。 甘木言心中是温暖又感动。 “既然你把我当亲人,那以后就叫我哥吧,我挺想有个妹妹的。”甘木言笑道,不知不觉间,眼中已经倾满了泪花。 “好的,哥!”柳芊芊哽咽道。 甘木言擦着眼泪,心中喜悦。 自己和柳芊芊的关系,借此机会,终于摆到了正确的位置。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呵,这些个网友还真是锲而不舍呀。 甘木言稳了稳情绪,随手要挂掉,当目光落在来电号码上时,手臂一颤。 这是她打来的第三十八个电话。 接,还是不接,甘木言似乎很难抉择。 在手机铃声响了半分钟后,停止了,甘木言稍稍舒了口气,转而又为难起来,因为他也想着跟这个女孩子打个电话,也求她帮忙。 这口气还没呼完,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第三十九个电话。 甘木言决定了,这次一定要接。 “这次你遇到了难事,我是不是可以帮些什么忙?” 这可是从深川的来电。 第128章 行动起来 公安机关对甘木言采取刑事强制措施,让这件事的热度有所降低,但是甘木言被取保候审的消息又出现在了网上,这又让网友们觉得公安部门在玩文字游戏,有意袒护甘木言。 公安机关不得不再发出第二篇情况说明,说甘木言有伤在身,正入院治疗,待伤愈后再行收监,还着重说道,对甘木言已经提请逮捕,检察院正在依程序处理。 似乎公安已经按着网友们的期望做好了本职工作,舆论的矛头直指检察院。 检委会正在进行当中,就有一项议程,讨论对甘木言是否批准逮捕。 全部的监控视频看了,公安呈递上来的卷宗也看了,事实清楚明晰,但是否批准逮捕,意见不统一,而且不同意逮捕的检委会委员占多数。 在座的很大一部分人,之前的确被网络上的视频和议论影响了判断,但是在看过完整监控视频之后,所做出的判断就客观得多。 客观,只是相对客观,一个歹徒在幼儿园肆意砍杀,就着实让人同情不起来。 如果直接不予批捕,那无疑将舆论的火力引到了自己身上,现在他们讨论的是,如何既不批捕,还不至于引起民愤。 最后的办法是,以证据不足为由,让公安机关补充侦查。 舒扬带着助手来到了林城市检察院,查询一桩七八年前案子的档案。 她的上司林城晚报总编辑已经通过市委宣传部的关系与林城检察院打了招呼,所以在这里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还有一位同志专门陪着他们到档案室。 在明亮的档案室,市检察院的同志找到了两套卷宗,一套卷宗是故意伤害案的卷宗,一套是强奸案的卷宗。 他将两套卷宗放于舒扬他们面前,说道:“这些你们可以看,也可以做些记录,但是不能拍照。” 一想到领导的交代,他纠正道:“可以拍照,但是只能拍这两套卷宗的封皮。” 舒扬感激地说道:“我们懂规矩,绝对保守秘密和尊重他人的隐私。” 这位同志微微一笑,脸上带着些许的不信任,转身走到离舒扬不远的桌子边坐下,不影响他们查案卷,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像是怕他们做出出格的事。 舒扬先是翻开了故意伤害案的卷宗,犯罪嫌疑人姓名那一栏里赫然写着甘木言三个字,这直接吊起了她的好奇心,让她如遇到一篇引人入胜的小说似地认真看了起来。 在林城机场的旅客出口,钟逸璇和连宇航等在这里。 林城的气温和深川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刚下飞机,沈凌娜就结结实实地打了几个喷嚏,紧跟在后面的陈慕诗像是被传染了似的,也打了个喷嚏。 陈慕诗一咧嘴,缩着脖子说道:“大小姐,这林城也太冷了,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呀。” 沈凌娜快步走着:“林城四季分明,哪里像深川,不是在初夏就是在盛夏,现在林城是冬天。” 陈慕诗是一路小跑地跟在沈凌娜身后,她想不通,为什么这几天沈凌娜的脸色很不好看,不像是生病,今天一大早又说要赶往林城,她都没来得及准备,就跟着一块来到了这里。 飞机一落地,沈凌娜的脸色反而好了些。 “凌娜,这里这里。”钟逸璇摇着手大声说道。 当沈凌娜走到面前,钟逸璇才发现她穿的单薄,心疼道:“你个傻姑娘,这是林城,穿得这么少,就不怕冻死?” “我想穿厚点,也得有厚衣服才成呀,在深川,连个卖羽绒服的地方都没有。”沈凌娜笑道。 “那就先去买衣服!”钟逸璇笑道。 四人上车,连宇航打开暖风,向林城最繁华的商业街驶去。 沈凌娜和钟逸璇坐在后排。 沈凌娜看了看钟逸璇那好像有所隆起的腹部,关心道:“肚子里的小宝宝,还好吧?” “好得很,产检各项指标特别正常。”钟逸璇的手在腹部转着圈圈,幸福地说道。 “这就好。”沈凌娜的心思可没在钟逸璇的肚子上,略显敷衍的寒暄过后,她担心地问道:“甘木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逸璇盯着显得急切的沈凌娜,还真是怀疑她是不是真地喜欢上了这个有妇之夫。 “我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安心养胎,还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连宇航知道一些,让他给你说说。”钟逸璇拍了拍连宇航的肩膀说道。 “事情不复杂,就是一个农民工,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念头,就持刀进入了晨曦幼儿园,然后他就砍人,甘木言就阻止,在打斗过程中,甘木言可能下手重了些,就把人打死了。”连宇航简单地说道,他从网上知道晨曦幼儿园里面死了人的消息后,就马上联系了甘木言,甘木言就跟他说了这些,又说自己受伤住院,他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看他,就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舆论事件。 “那他受伤了没有?”沈凌娜急问道。 当在网上得知甘木言的消息,她马上就给甘木言去电话,可总是关机,心中的预感就不好,她就一直打电话,直到昨晚才打通,可在电话里,甘木言对自己受伤的事只字未提。 “受的小伤,没事。”连宇航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你肯定知道他在哪个医院,我们先去看看他!”沈凌娜一点也不矜持地说道。 钟逸璇看沈凌娜对甘木言的担心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程度,没好气地制止道:“他又不是没有老婆,你去凑什么热闹。” 沈凌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整理着自己的发鬓,不知该说什么。 在商场里,沈凌娜和陈慕诗选好衣服就当即换上,钟逸璇这才把她们两个带到酒店。 “逸璇,你说我这次帮了甘木言,他会不会跟我见一面?” 沈凌娜脱去刚买的浅粉色外套,露出婀娜的上身曲线,很小女人般地说道。 钟逸璇只能暗叹,堂堂运康集团的大小姐,无论名誉、地位、财力都是那么高高在上,难有人可及,却就这么点狗屁追求,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此时更像是个落魄书生的甘木言。 “凌娜呀凌娜,在我看来,你这次帮甘木言,算是报了他的救命之恩了,不要再有那种要与他见一面的执念了,你跟他是两个阶层的人,他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还真不敢高攀你。”钟逸璇双手环于胸前,说教道。 钟逸璇保持着和甘木言敬而远之的姿态,每次接近他,都会有那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好像自己的那些心思无法逃得出他的眼睛一样,被人看透的感觉很不爽。 她跟连宇航是真的爱情,但在爱情之外,当然还有一些别的期许和追求。 钟逸璇这发自肺腑的话,沈凌娜是一句没听进去,脸上荡着的笑意自然,发自内心,“你不觉得甘木言很男人,面对的可是持刀歹徒,一对一,还赢了。” 钟逸璇白眼一翻,微怒道:“我怎么原来没看出来你的眼光这么低?” 沈凌娜被说的脸刷的一红,顶道:“怎么低啦,一个男人,没家底、没关系,能混成这个样子不错啦,拿我哥来说,要不是我爸打出来的运康,凭他一个人,开个修车铺子都难。” “呦呦呦,这么快就要大义灭亲了,还把他跟自己亲哥比,你还是不是沈家人了?”钟逸璇斜睨着越来越娇滴滴的沈凌娜,感慨着爱情的魔力。 沈凌娜一抿嘴,来到钟逸璇的背后,抬起玉臂,讨好似地捏着她的肩膀,说道:“甘木言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 “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告诉你。”钟逸璇气鼓鼓地说道,在感情面前,她有着绝对的理智,放在第一位要考虑的还是利益。 放在沈氏这个家族里,在对待沈凌娜的感情问题上,考虑的因素会更多,无论考虑哪个因素,甘木言都会被否掉。 钟逸璇追求名利,爱慕虚荣,可对沈凌娜,她是真心实意的。 在她看来,甘木言就是沈凌娜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的错误的人而已,两人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沈凌娜也有了火气,但是看在钟逸璇是个孕妇,她不好意思发作,柔声说道:“我就去看一眼,他要是真的没事,我不就放心了?” 钟逸璇不会轻易心软,依然拒绝道:“你要是真想看他,我倒是可以让我老公跟他视频通话,你可以借机看看,但是去医院看他,肯定不行,人家老婆陪着呢,你去那里做什么,难道跟人家老婆说,我也爱上甘木言了,你做大我做小如何?” 沈凌娜脸上的绯红又加深了几分,嗔怒道:“谁说我爱上他了呀!” “你的种种举动,已经表露出你的心迹了,我跟你好几年的朋友,还没见你这么上赶子要去看一个男人。你说你这还不是对他动了心?”钟逸璇不留任何情面地直白道。 这应该算是爱情吧,沈凌娜暗想。 她这次来林城,谁都没有告诉,计划就待一天,今天接受了林城晚报的采访,明天早上就飞回深川。 虽然时间很紧张,要是能打听到甘木言住在哪家医院,她还是能抽时间去看看他的。 钟逸璇这不松口的架势,让她真是无可奈何。 一个半小时之后,舒扬带着助理离开了市检察院,前往林城舞蹈艺术学院。 “这个甘木言,绝对是个狠人!”助理评价道。 看案卷毕竟不像看小说,没有什么引人入胜的桥段,所有的描述都很直白,但是后面附着的伤情鉴定却让人心中一惊,一个重伤。两个轻伤,还有一个轻微伤。 甘木言在四围一的情况下居然能毫发无伤地带着一个女孩子跑出来,助理油然而生一种佩服之情。 这不就是英雄救美。 那时候自己受伤住院,甘木言通过关系找好的护工,又和晨曦幼儿园承担起照顾女儿萱萱的责任,就这事自己还没道谢呢,这次歹徒闯入晨曦幼儿园,自己因为加班没有及时接萱萱,那时候萱萱正在一楼的教室,要不是老师们和甘木言,舒扬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看着这几天甘木言被网暴,被肆意诋毁,舒扬既觉得胸闷,又想着该做些什么事帮一下甘木言。 联系甘木言,甘木言关机,联系卓岚影,卓岚影却说暂时不用帮忙。 舒扬想不通,甘木言和卓岚影怎么一个个都跟没事人似的,尤其是甘木言,明明自己的名誉都毁之殆尽,还再次面临牢狱之灾,却依然平静如常。 直到冯薇律师找到舒扬,才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甘木言可不是轻易认栽的人。 冯薇提出给甘木言做正面宣传。 舒扬不免犹豫,单拿晨曦幼儿园这件事树立甘木言的正面形象,实属困难了些,网民已经先入为主,认为甘木言就是个杀人犯。 冯薇将甘木言在大三那年救过一个女孩,今年去深川市考察顺便救过一对母子,又救了一个身份显赫的女子,这次又救了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们。 这还不够为甘木言做正面宣传? 舒扬听得差点把下巴惊掉,冯薇说的犹如天方夜谭,一个人一辈子遇到一件这样的事的几率就是微乎其微,可甘木言居然已经遇到四次了,谁听了第一时间都不会相信。 舒扬明显不相信冯薇。 冯薇又说,甘木言大三那年救的女孩还在本市的舞蹈艺术学院教书,而且市检察院有当年的案件存档,在深川救母子的见证者恰巧在林城,另外一个女子虽然在深川,但是可以请到林城,并且这两件事都有视频为证,晨曦幼儿园的事那更不用说,要见证人有见证人,要视频有高清。 冯薇说的言之凿凿,由不得舒扬不信,但是林城晚报不同于其他网络媒体,受相关部门的管制,刊载的文章不仅要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旋律,还要经过层层审核。 心情激动的舒扬带着冯薇立即找到了报社总编说明情况。 一听要宣传甘木言,报社主编先是退缩,这可是块烫手的山芋,在人人都在骂甘木言的大背景下,林城晚报要为他歌功颂德,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他可不想干。 “总编同志,你应该也清楚,这明显是有人要整甘木言,而且连市委市政府都惊动了,一个省政府的秘书长也遭了无妄之灾,这些个领导们现在正着急呢,这个时候咱们林城晚报要是第一个发表了这文章,让大众清楚甘木言是个怎么样的人,那横行这么些天的网络失实言论不就不攻自破了,这不就是咱们林城晚报为林城的领导排忧解难吗,那你这个总编在领导心中的形象那不得拔高好几尺?”冯薇坐在报社总编的对面循循善诱道。 “这......”报社总编犹豫不决道。 冯薇又添把火道:“我们完全可以保证这些事的真实性,又因为舒扬和我们关系好,我们才让咱们林城晚报来报道,如果您还有所顾虑的话,那我们只能找林城日报或者林城商报来报道了,就凭你主观判断,就甘木言做的这些事,能引起多大的反响,能传播多少正能量?” 威胁加利诱,冯薇是玩得游刃有余,一下子就击中了报社总编的软肋。 “总编,咱们这么做也是为晨曦幼儿园排忧解难,要是这件事办成了,他们会资助咱们报社十万。”一旁的舒扬继续添柴道。 报社总编权衡片刻,终于心动了,说道:“那就先采访,我对内容严格把关,丑话说前头,如果弄虚作假,一定不能见报和上网。” “放心吧,真实性是新闻的命脉,我可不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舒扬说道。 第128章 行动起来 公安机关对甘木言采取刑事强制措施,让这件事的热度有所降低,但是甘木言被取保候审的消息又出现在了网上,这又让网友们觉得公安部门在玩文字游戏,有意袒护甘木言。 公安机关不得不再发出第二篇情况说明,说甘木言有伤在身,正入院治疗,待伤愈后再行收监,还着重说道,对甘木言已经提请逮捕,检察院正在依程序处理。 似乎公安已经按着网友们的期望做好了本职工作,舆论的矛头直指检察院。 检委会正在进行当中,就有一项议程,讨论对甘木言是否批准逮捕。 全部的监控视频看了,公安呈递上来的卷宗也看了,事实清楚明晰,但是否批准逮捕,意见不统一,而且不同意逮捕的检委会委员占多数。 在座的很大一部分人,之前的确被网络上的视频和议论影响了判断,但是在看过完整监控视频之后,所做出的判断就客观得多。 客观,只是相对客观,一个歹徒在幼儿园肆意砍杀,就着实让人同情不起来。 如果直接不予批捕,那无疑将舆论的火力引到了自己身上,现在他们讨论的是,如何既不批捕,还不至于引起民愤。 最后的办法是,以证据不足为由,让公安机关补充侦查。 舒扬带着助手来到了林城市检察院,查询一桩七八年前案子的档案。 她的上司林城晚报总编辑已经通过市委宣传部的关系与林城检察院打了招呼,所以在这里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还有一位同志专门陪着他们到档案室。 在明亮的档案室,市检察院的同志找到了两套卷宗,一套卷宗是故意伤害案的卷宗,一套是强奸案的卷宗。 他将两套卷宗放于舒扬他们面前,说道:“这些你们可以看,也可以做些记录,但是不能拍照。” 一想到领导的交代,他纠正道:“可以拍照,但是只能拍这两套卷宗的封皮。” 舒扬感激地说道:“我们懂规矩,绝对保守秘密和尊重他人的隐私。” 这位同志微微一笑,脸上带着些许的不信任,转身走到离舒扬不远的桌子边坐下,不影响他们查案卷,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像是怕他们做出出格的事。 舒扬先是翻开了故意伤害案的卷宗,犯罪嫌疑人姓名那一栏里赫然写着甘木言三个字,这直接吊起了她的好奇心,让她如遇到一篇引人入胜的小说似地认真看了起来。 在林城机场的旅客出口,钟逸璇和连宇航等在这里。 林城的气温和深川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刚下飞机,沈凌娜就结结实实地打了几个喷嚏,紧跟在后面的陈慕诗像是被传染了似的,也打了个喷嚏。 陈慕诗一咧嘴,缩着脖子说道:“大小姐,这林城也太冷了,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呀。” 沈凌娜快步走着:“林城四季分明,哪里像深川,不是在初夏就是在盛夏,现在林城是冬天。” 陈慕诗是一路小跑地跟在沈凌娜身后,她想不通,为什么这几天沈凌娜的脸色很不好看,不像是生病,今天一大早又说要赶往林城,她都没来得及准备,就跟着一块来到了这里。 飞机一落地,沈凌娜的脸色反而好了些。 “凌娜,这里这里。”钟逸璇摇着手大声说道。 当沈凌娜走到面前,钟逸璇才发现她穿的单薄,心疼道:“你个傻姑娘,这是林城,穿得这么少,就不怕冻死?” “我想穿厚点,也得有厚衣服才成呀,在深川,连个卖羽绒服的地方都没有。”沈凌娜笑道。 “那就先去买衣服!”钟逸璇笑道。 四人上车,连宇航打开暖风,向林城最繁华的商业街驶去。 沈凌娜和钟逸璇坐在后排。 沈凌娜看了看钟逸璇那好像有所隆起的腹部,关心道:“肚子里的小宝宝,还好吧?” “好得很,产检各项指标特别正常。”钟逸璇的手在腹部转着圈圈,幸福地说道。 “这就好。”沈凌娜的心思可没在钟逸璇的肚子上,略显敷衍的寒暄过后,她担心地问道:“甘木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逸璇盯着显得急切的沈凌娜,还真是怀疑她是不是真地喜欢上了这个有妇之夫。 “我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安心养胎,还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连宇航知道一些,让他给你说说。”钟逸璇拍了拍连宇航的肩膀说道。 “事情不复杂,就是一个农民工,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念头,就持刀进入了晨曦幼儿园,然后他就砍人,甘木言就阻止,在打斗过程中,甘木言可能下手重了些,就把人打死了。”连宇航简单地说道,他从网上知道晨曦幼儿园里面死了人的消息后,就马上联系了甘木言,甘木言就跟他说了这些,又说自己受伤住院,他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看他,就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舆论事件。 “那他受伤了没有?”沈凌娜急问道。 当在网上得知甘木言的消息,她马上就给甘木言去电话,可总是关机,心中的预感就不好,她就一直打电话,直到昨晚才打通,可在电话里,甘木言对自己受伤的事只字未提。 “受的小伤,没事。”连宇航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你肯定知道他在哪个医院,我们先去看看他!”沈凌娜一点也不矜持地说道。 钟逸璇看沈凌娜对甘木言的担心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程度,没好气地制止道:“他又不是没有老婆,你去凑什么热闹。” 沈凌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整理着自己的发鬓,不知该说什么。 在商场里,沈凌娜和陈慕诗选好衣服就当即换上,钟逸璇这才把她们两个带到酒店。 “逸璇,你说我这次帮了甘木言,他会不会跟我见一面?” 沈凌娜脱去刚买的浅粉色外套,露出婀娜的上身曲线,很小女人般地说道。 钟逸璇只能暗叹,堂堂运康集团的大小姐,无论名誉、地位、财力都是那么高高在上,难有人可及,却就这么点狗屁追求,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此时更像是个落魄书生的甘木言。 “凌娜呀凌娜,在我看来,你这次帮甘木言,算是报了他的救命之恩了,不要再有那种要与他见一面的执念了,你跟他是两个阶层的人,他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还真不敢高攀你。”钟逸璇双手环于胸前,说教道。 钟逸璇保持着和甘木言敬而远之的姿态,每次接近他,都会有那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好像自己的那些心思无法逃得出他的眼睛一样,被人看透的感觉很不爽。 她跟连宇航是真的爱情,但在爱情之外,当然还有一些别的期许和追求。 钟逸璇这发自肺腑的话,沈凌娜是一句没听进去,脸上荡着的笑意自然,发自内心,“你不觉得甘木言很男人,面对的可是持刀歹徒,一对一,还赢了。” 钟逸璇白眼一翻,微怒道:“我怎么原来没看出来你的眼光这么低?” 沈凌娜被说的脸刷的一红,顶道:“怎么低啦,一个男人,没家底、没关系,能混成这个样子不错啦,拿我哥来说,要不是我爸打出来的运康,凭他一个人,开个修车铺子都难。” “呦呦呦,这么快就要大义灭亲了,还把他跟自己亲哥比,你还是不是沈家人了?”钟逸璇斜睨着越来越娇滴滴的沈凌娜,感慨着爱情的魔力。 沈凌娜一抿嘴,来到钟逸璇的背后,抬起玉臂,讨好似地捏着她的肩膀,说道:“甘木言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 “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告诉你。”钟逸璇气鼓鼓地说道,在感情面前,她有着绝对的理智,放在第一位要考虑的还是利益。 放在沈氏这个家族里,在对待沈凌娜的感情问题上,考虑的因素会更多,无论考虑哪个因素,甘木言都会被否掉。 钟逸璇追求名利,爱慕虚荣,可对沈凌娜,她是真心实意的。 在她看来,甘木言就是沈凌娜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的错误的人而已,两人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沈凌娜也有了火气,但是看在钟逸璇是个孕妇,她不好意思发作,柔声说道:“我就去看一眼,他要是真的没事,我不就放心了?” 钟逸璇不会轻易心软,依然拒绝道:“你要是真想看他,我倒是可以让我老公跟他视频通话,你可以借机看看,但是去医院看他,肯定不行,人家老婆陪着呢,你去那里做什么,难道跟人家老婆说,我也爱上甘木言了,你做大我做小如何?” 沈凌娜脸上的绯红又加深了几分,嗔怒道:“谁说我爱上他了呀!” “你的种种举动,已经表露出你的心迹了,我跟你好几年的朋友,还没见你这么上赶子要去看一个男人。你说你这还不是对他动了心?”钟逸璇不留任何情面地直白道。 这应该算是爱情吧,沈凌娜暗想。 她这次来林城,谁都没有告诉,计划就待一天,今天接受了林城晚报的采访,明天早上就飞回深川。 虽然时间很紧张,要是能打听到甘木言住在哪家医院,她还是能抽时间去看看他的。 钟逸璇这不松口的架势,让她真是无可奈何。 一个半小时之后,舒扬带着助理离开了市检察院,前往林城舞蹈艺术学院。 “这个甘木言,绝对是个狠人!”助理评价道。 看案卷毕竟不像看小说,没有什么引人入胜的桥段,所有的描述都很直白,但是后面附着的伤情鉴定却让人心中一惊,一个重伤。两个轻伤,还有一个轻微伤。 甘木言在四围一的情况下居然能毫发无伤地带着一个女孩子跑出来,助理油然而生一种佩服之情。 这不就是英雄救美。 那时候自己受伤住院,甘木言通过关系找好的护工,又和晨曦幼儿园承担起照顾女儿萱萱的责任,就这事自己还没道谢呢,这次歹徒闯入晨曦幼儿园,自己因为加班没有及时接萱萱,那时候萱萱正在一楼的教室,要不是老师们和甘木言,舒扬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看着这几天甘木言被网暴,被肆意诋毁,舒扬既觉得胸闷,又想着该做些什么事帮一下甘木言。 联系甘木言,甘木言关机,联系卓岚影,卓岚影却说暂时不用帮忙。 舒扬想不通,甘木言和卓岚影怎么一个个都跟没事人似的,尤其是甘木言,明明自己的名誉都毁之殆尽,还再次面临牢狱之灾,却依然平静如常。 直到冯薇律师找到舒扬,才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甘木言可不是轻易认栽的人。 冯薇提出给甘木言做正面宣传。 舒扬不免犹豫,单拿晨曦幼儿园这件事树立甘木言的正面形象,实属困难了些,网民已经先入为主,认为甘木言就是个杀人犯。 冯薇将甘木言在大三那年救过一个女孩,今年去深川市考察顺便救过一对母子,又救了一个身份显赫的女子,这次又救了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们。 这还不够为甘木言做正面宣传? 舒扬听得差点把下巴惊掉,冯薇说的犹如天方夜谭,一个人一辈子遇到一件这样的事的几率就是微乎其微,可甘木言居然已经遇到四次了,谁听了第一时间都不会相信。 舒扬明显不相信冯薇。 冯薇又说,甘木言大三那年救的女孩还在本市的舞蹈艺术学院教书,而且市检察院有当年的案件存档,在深川救母子的见证者恰巧在林城,另外一个女子虽然在深川,但是可以请到林城,并且这两件事都有视频为证,晨曦幼儿园的事那更不用说,要见证人有见证人,要视频有高清。 冯薇说的言之凿凿,由不得舒扬不信,但是林城晚报不同于其他网络媒体,受相关部门的管制,刊载的文章不仅要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旋律,还要经过层层审核。 心情激动的舒扬带着冯薇立即找到了报社总编说明情况。 一听要宣传甘木言,报社主编先是退缩,这可是块烫手的山芋,在人人都在骂甘木言的大背景下,林城晚报要为他歌功颂德,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他可不想干。 “总编同志,你应该也清楚,这明显是有人要整甘木言,而且连市委市政府都惊动了,一个省政府的秘书长也遭了无妄之灾,这些个领导们现在正着急呢,这个时候咱们林城晚报要是第一个发表了这文章,让大众清楚甘木言是个怎么样的人,那横行这么些天的网络失实言论不就不攻自破了,这不就是咱们林城晚报为林城的领导排忧解难吗,那你这个总编在领导心中的形象那不得拔高好几尺?”冯薇坐在报社总编的对面循循善诱道。 “这......”报社总编犹豫不决道。 冯薇又添把火道:“我们完全可以保证这些事的真实性,又因为舒扬和我们关系好,我们才让咱们林城晚报来报道,如果您还有所顾虑的话,那我们只能找林城日报或者林城商报来报道了,就凭你主观判断,就甘木言做的这些事,能引起多大的反响,能传播多少正能量?” 威胁加利诱,冯薇是玩得游刃有余,一下子就击中了报社总编的软肋。 “总编,咱们这么做也是为晨曦幼儿园排忧解难,要是这件事办成了,他们会资助咱们报社十万。”一旁的舒扬继续添柴道。 报社总编权衡片刻,终于心动了,说道:“那就先采访,我对内容严格把关,丑话说前头,如果弄虚作假,一定不能见报和上网。” “放心吧,真实性是新闻的命脉,我可不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舒扬说道。 第129章 快要社死 舒扬无法平静,她难以想象甘木言在面对四个恶棍时,得鼓起多大的勇气,爆发出多大的能量,才能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救下了那个备受摧残的女孩。 那个时候,只有狠劲是远远不够的。 “那你现在觉得甘木言会像网上说的那样不堪吗?”舒扬端详着助理,问道。 “这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对甘木言的栽赃陷害。”助理很肯定地说道。 助理是个刚新闻系毕业的女孩子,昨天她还觉得甘木言十恶不赦,现在已经认为他是个十足的英雄,高大又伟岸。 那个时候林城舞蹈艺术学院还是个专科学校,现在已经是本科了。 一进校园,随处可见体态优雅的俊男靓女,似乎他们每迈一步都带着那种轻盈的舞蹈动作。 舒扬提前跟柳芊芊联系过,约好了采访的时间,此时柳芊芊正在教学楼里等着她们。 教学楼三楼,一间舞蹈教室,两侧的镜子让教室在视觉上宽敞了不是一点半点,浅黄色的木质地板和顶上灯光相互作用,使教室异常明亮。 柳芊芊身穿一件浅紫色的舞蹈服,将丰腴饱满的身材充分展现了出来,那傲挺柔软的双胸,弧度诱人的臀线,若有若无的小腹,无不在向人展示着一个常年舞蹈锻炼而形成的优雅美感。 助理有些自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快要分不清正反面的胸,只能感叹人比人气死人。 “柳教授,我是萱萱亲妈。”舒扬自我介绍道。 柳芊芊一愣,旋即会意一笑,她曾经扮演过萱萱的妈妈,和甘木言一同去彤儿乐国际幼儿园调查实情,那些拍下来的视频成为甘木言最后关头反败为胜的重要证据。 “你好,舒编辑,萱萱是个很好的小女孩。”柳芊芊夸道。 用萱萱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是个明智之举。 在教室的角落里,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三把椅子。 助理麻溜地架好摄像机,等待着舒扬下一步指示。 “我们就在这里进行采访吧?”舒扬觉得这样的空间,更适合交流。 “好。” 柳芊芊迈步过去,一手拎着一把椅子走了过来,助理忙过去把第三把椅子搬了过来。 两把椅子斜角相对,分别坐着舒扬和柳芊芊。 助理将摄像机镜头调试好之后,坐到了拍摄范围之外。 在正式开拍前,舒扬提醒道:“柳教授,因为我们下面的交谈涉及您的隐私,所以我们准备在写稿子的时候使用化名,而且如果有不方便说的,可以不说。” 柳芊芊举手梳了下额头的刘海,坦然道:“你大可不必这么小心,如果不是甘木言,我可能那时候就已经死了。” 舒扬心中凛然,一开始话题就显得沉重,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郁。 “你不要有顾虑,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保证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柳芊芊如水晶般剔透的双眸清澈无比。 “您真地不介意回忆那不堪的往事?”舒扬突然不安起来,有些担心在拍摄过程中柳芊芊会情绪激动。 柳芊芊莞尔一笑,隐现着一丝酸楚:“那年遇到那四个坏人,可能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不幸,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就是当时有甘木言出现在我身边。他把我救出去后,想到了我会轻生,所以给我说了一句话。” “说了一句什么话?”舒扬急切地问道,她真地想知道是怎样的一句金言玉语,能打消一个备受屈辱的女孩子轻生的念头。 “他说,你可不能死,你死了就谁都说不清在那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柳芊芊笑道。 当时甘木言那张年轻又刚毅的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他的眼神中充斥着对她的担心,尽管他那样说,但她知道,他那个时候想的还是她的安危。 这种陌生又温暖的关心,让柳芊芊此时再想起来,依然是感动万分。 “我知道,他这么说是真地怕我自寻短见,因为我他还被抓关了起来。”柳芊芊又说道,脸上带着愧意。 舒扬看过卷宗,当时甘木言向公安机关坦白,但是他口中所说的女孩子一直没有找到,所以被认为是在说谎,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柳芊芊才出现,让甘木言洗脱嫌疑。 舒扬能理解柳芊芊,自己的人生遭遇如此重大变故,又要在公安面前将往事再回忆一遍,对当时的柳芊芊来说,是十分痛苦的。 现在的柳芊芊,似乎对过去不再那么放不下,有的只是平静和淡然。 舒扬怕把话题扯远,说道:“那我们现在正式开始。” 柳芊芊正了正身子,微笑道:“好。” 外面的太阳刚刚好,照在大地暖暖的,医院里的病号趁着这样的好天气出来晒太阳,凉亭里、人工湖边都坐满了人。 甘木言在住院部转了几圈,才来到院外。 昨天他把楚芳菲“敢”回家,因为他看得出楚芳菲明显在这里睡不好,早上醒来总是拖着长长的眼袋,不管怎么化妆都掩饰不住。 甘木言看在眼里心疼呀,以他的情况,已经不再需要陪护。 只是舆论的影响还没有消散,他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走向凉亭,其他人很嫌弃地躲着他,这挺好,至少想找个坐的地方不会有人来抢。 稍坐了会儿,甘木言觉得很无聊,突然想回晨曦幼儿园看看,就走出医院,随手召停了一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甘木言说道:“去文玺苑小区。” 出租车司机刚一踩油门,又急刹住车,转身看着甘木言,面色不善地问道:“你就是那个甘木言。” “我是,我去文玺苑小区。”甘木言苦笑道,有种要被赶下车的预感。 “你下车吧,我不拉你这种人!”出租车司机冷冷地说道。 无奈,甘木言乖乖下车,目视着出租车绝尘而去。 他只能返回医院,来到胸外科,想找一下温晖。 到了这里,护士们也躲着他走,好像害怕他拿着甩棍杀人似的。 一丝酸楚涌上甘木言的心头,他终于体会到,舆论是真地可以杀人的。 来到温晖的办公室门口,甘木言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进去,搜寻着温晖的身影。 温晖正对着电脑屏幕填写病历,没有注意到门外的甘木言。 甘木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瞬间感到无数厌弃的目光向他投来,办公室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温晖察觉到异样,抬起头来,看到了一脸无辜的甘木言。 “甘木言,过来坐。”温晖起身将旁边的空椅子拉到自己身边。 甘木言硬着头皮坐了过去,说道:“我现在已经是林城的大恶人了,护士每天给我扎针输液都恨不得借此机会能弄死我。” 温晖拍着甘木言的肩膀,面露同情地说道:“你不是马上就要翻身了嘛?” 甘木言疑惑地看了一眼温晖,装作一无所知地说道:“我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只有等着被埋了。” “你这么说可就不实在了,上大学的时候就英雄救美,今年干的漂亮事更多,对不对?”温晖一副洞悉天机的表情。 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温晖的消息从何而来,甘木言想了又想,才说道:“是舒扬告诉你的?” 似乎知道这些事,又能跟温晖产生些联系的人,只有舒扬了。 温晖笑得有些暧昧,既不承认又不否认,说道:“别管谁告诉我的,你是不是冲撞了哪位神仙,让你接二连三地遇到这种常人几辈子都不遇的事。” 甘木言哼地一声,说道:“撞不撞神仙我不知道,肯定是被坏人给盯上了。” “谁是坏人,你有没有个目标?”温晖问道。 甘木言还真不确定谁在背后捣鬼,因为他招惹的人不在少数。 “没有,但是我一定会找到这个人,然后把他给撕了!”甘木言面色平静地说道,心里面却已是恨意泛滥。 “一定要找到,如果找不到,保不准哪天还作妖。”温晖说道。 这为甘木言提了个醒,他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找到这幕后之人。 来问诊的病人越来越多,甘木言忙起身,说改天再来。 甘木言刚走,一个同办公室的医生就凑到温晖身边,说道:“你还是离这人远点好,免得引火烧身。” 温晖不无讥讽地说道:“要不你是凡夫俗子呢,你连个好坏人都分不清,咱们打个赌,过不了几天,他就会从人人唾弃的恶人,摇身一变成为众人捧着的好人。” “你脑子是坏掉了吧,网上的骂声都能把他给淹死,还想变成好人?” 这医生固执己见,也没跟温晖打赌,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甘木言双手揣兜,一脸闲适地回到病房,发现旁边的病床已经安置了病人。 他心中稍有不悦,却懒得跑去护士站跟护士理论,自顾自地坐到床边,将脚上的拖鞋甩到地上,又一转身盘坐在了床上。 旁边的病人似乎认出了这个罪不可赦的甘木言,嚷嚷着要换病房。 甘木言闭目笑着,你要走,我还真不拦着。 护士来到病房向这位要换房间的病人解释,说病房紧张。 这病人却不听劝,坚持要换病房,哪怕睡在楼道也不愿跟甘木言在一块。 “这位同志,你怎么这么多事,这是住院,不是住宾馆。”甘木言不耐烦地说道。 “跟谁也不跟你这个垃圾一个屋!”那个病人似是很有骨气地说道。 这话说得是难听,甘木言却不恼,说道:“我今天可能是垃圾,但是过不了几天,你想跟我一个屋,我还不同意呢。” “呸!护士,我要换房间!” 前来解释的护士狠狠地瞪了甘木言一眼,最后还是给病人换了病房,甘木言又是独占一个病房。 快到中午的时候,楚芳菲提着饭盒来到病房。 甘木言一看,楚芳菲眼圈红红的,仍是一脸的倦意,关心道:“难道又没睡好?” 哪里是没睡好这么简单,而是在惊恐不安中度过了一个不眠夜。 昨夜她回到公寓,发现大门上被人用红漆写上了字,杀人偿命。 半夜三更睡觉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在敲门。 甘木言在网上被人肉,什么电话号码,家庭住址,早已不是秘密。 委屈的楚芳菲哭诉着公寓发生的事。 “真是过分!”甘木言咬牙切齿道,“这院不住了,今天就回家,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敲我们家门。” “你伤还没好,还是再住院观察看看!”楚芳菲满脸泪痕地劝道。 “早好了!”甘木言起身下床,直接到了医生办公室。 对于甘木言出院的要求,主治医生只是象征性地劝了劝,见他态度坚决,表面上极不情愿地同意,其实心中乐开了花。 甘木言成了众矢之的,林城第一医院何尝不是被一些无脑网友恶语相向。 主治医生向甘木言交代了拆线时间,就让护士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木言,你太冲动了!”楚芳菲拉着甘木言的胳膊说道。 甘木言牵着她回到病房,打开放着慰问品的柜子,说道:“你先把这些都放到车上,我整理一下其他用品,换换衣服就走!” “还是先把衣服之类的拿走,最后再往车上运这些。” 楚芳菲知道再劝甘木言也没用,走到病床前开始收拾东西,衣服叠好放进旅行箱里,饭盆和洗漱用品什么的用个大塑料袋装上,才住了这么几天,需要带走的东西还真不少。 收拾好后,楚芳菲左手提着塑料袋,右手拉着旅行箱出了病房。 第130章 出院 甘木言没有任何迟疑地开始换衣服。 后背上的伤痕像一条活生生的蜈蚣,笔直笔直的,比文身有层次感。 就在甘木言换完上身衣物,坐在病床上脱裤子的时候,病房门被狠狠地撞开。 甘木言立即看向门口,匆忙站起身来将退到一半的裤子提了上去。 “你是甘木言?” 一个目露凶光的男孩子出现在了甘木言眼前,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穿着朴素,看着像是一个农村贫苦大学生。 被人肉,被网暴也就算了,咋还有找上门的呢,这就太不讲武德了。 甘木言只换了一半的衣物,上身下身装扮极不协调,整体看来比较滑稽。 男孩子仇视着甘木言,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的样子让甘木言的戒备之心又提了一个层次,甘木言向后靠了靠,一手握住了插在床边的输液杆,这个输液杆随时可以拔起,当作近战武器。 “我就是!”甘木言盯着这个男孩子说道。 “我是陆向南,陆可朝的小儿子!”男孩子表明身份道。 甘木言猜测着他的来意,将输液杆拔了出来,放在了胸前。 来这里,是要报杀父之仇? 甘木言冷若冰霜地看着陆向南,没有丝毫怵意地说道:“怎么,要报仇?” 陆向南一定是跑着过来的,胸脯起伏不定,急促地喘着气,厉声质问道:“网上说的可是真的?” 陈慧娥担心陆向南的学业,和陆向东一合计,就没将陆可朝去世的消息告诉陆向南。 可这事的影响力太大了,陆向南通过视频一眼便看出站在刑警大队门口情绪激动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哥哥陆向东,再一细看,母亲陈慧娥也在里面。 这还用猜,那个被残忍杀害的男子,除了自己的父亲陆可朝还能有谁。 陆向南和哥哥陆向东取得了联系,却被告知他们已经带着父亲的遗体返回了老家,还得到了二十万块钱。 陆向南询问那笔钱的来历,陆向东吞吞吐吐地说这应该是丧葬费。 他在南方某个大城市上大学,几年的大城市生活,让他看问题的角度已不同于哥哥,他要搞清楚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尽管那段视频是父亲被害的真实视频,但是他为什么会去一家幼儿园,让陆向南满心疑惑,真的会是网上说的那样被人活活打死? 网上舆论一边倒,又让他觉得事情不简单。 他想搞清真相,向学校请假并没有赶回老家,而是直接来到了林城,在网上花了三百块钱从一家所谓的私人侦探社获得了甘木言的确切位置,接着直奔医院来到了甘木言的面前。 甘木言依然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却没有回答陆向南的发问,而是问道:“你应该是个大学生吧?” “对,我也是个法学生。”陆向南说道。 甘木言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法学生,在他们眼里法律神圣不可侵犯,他们更不会在这个时候知法犯法。 “看来,你要比你哥哥理智得多。”甘木言坐到床沿,双手支着身子说道。 “别那么多废话,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陆向南口气阴厉。 “网上的视频你不会没看到吧?”甘木言语速平缓,像是流淌的小河。 陆向南脸部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说道:“那不是全部,或许,都不可能是事实。” 甘木言又细细地打量了陆向南一番,心中对他有着赞许,在父亲去世的巨大打击和压力面前,还能保持着让人敬佩的理智,实属难得。 “你回去吧,就算我知道事实真相,也不会告诉你,因为从我口中说出的真相,肯定是对我有利,你仍然不会知道事情的全貌。” 甘木言对面前的陆向南心生怜悯,事实真相对他来说很残酷,虽然他早晚都会知道,但是能瞒一天是一天。 陆向南是个法学生,甘木言居然有点厚颜无耻地想,自己杀了陆可朝,可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救了陆向南。 如果陆可朝活着,无论是被定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还是危害公共安全,牢狱之灾一定是免不了的,作为法学生的陆向南,基本就告别了公检法这三大部门了,政审就过不去。现在他死了,没人可以审判他,所以他的档案上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陆向南无法反驳甘木言,胸中的怨怒像是别再一个持续不断加压加热的高压罐里,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甘木言看出来了,陆向南无意伤害他,他就是来寻求一个真相。 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但甘木言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探寻真相的方法有很多种,直接找杀父仇人,可能是最愚蠢的。 跟陆向南没什么好说的,甘木言瞥了一眼他,说道:“回家吧,替我给你哥带句话,我会找他的,因为有些真相我也需要知道。” 陆向南眼睛一瞪,紧张道:“你找他干什么?” 甘木言话语如冰:“是谁告诉他是我杀的陆可朝,又怎么会摇人去向公安机关和检察院施压?” “网上的信息多的是,还用别人说吗?”陆向南说道。 甘木言轻笑一声:“你可能没搞明白时间先后,陆向东聚众在刑警大队的时候,网上才刚刚有了那段视频,还没到现在泛滥成灾的程度,可你哥已经把人和孝衣都准备好了,你别告诉我他是未卜先知。而且这事干完的第二天陆向东就带着所有人返回老家,这似乎也不能用常理来解释吧?” 甘木言一直在想着从哪方面入手去找幕后主使,直到陆向南出现在他眼前,他才猛地想到陆向东。 从虚拟的网络上入手找人,有一定难度。既然陆向东被人当作枪使,那他极有可能见过某些人,就算这些人不是最后的那个人,也可以一步步地顺藤摸瓜往上找。 陆向南被甘木言的话钉在了原地,现在想想,哥哥陆向东的举动让他很是意外,单凭他的智商,绝对想不出这种办法,如果没有人怂恿,他也不会去干这事。 “好好学习,如果将来你认为你父亲死得冤,还是可以自诉向我请求赔偿的。”甘木言面无表情地说道,像是在给陆向南下了一封战书。 陆向南明白了,网上的东西不是真相,是有人在针对甘木言,而且自己的家人也被利用了。 “甘木言,我定会为我爹讨回公道!”陆向南重重地说道。 甘木言暗笑,不知道陆向南要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崩溃。 “哦?最后我还想问一句,你父亲他脾气是不是特别不好,比如暴躁,经常打老婆,事事以自我为中心,说一不二,邻里关系也不咋地?”甘木言试着问道。 陆可朝的行为,明显是报复社会,一个脾气秉性温和的人,遇到难事,最坏的结果会是自杀,但绝对不会去伤害他人,而性格扭曲的人,就有可能了。 甘木言认定陆可朝的性格有缺陷。 陆向南一愣,甘木言居然说中了,父亲陆可朝脾气暴戾,经常酗酒,一言不合就训儿子打老婆,更别说邻里关系了,彼此抬头不说话。 甘木言通过陆向南的表情看出些端倪,说道:“走吧,这公道,你是讨不回去了。” 陆向南双肩塌了下去,心态如崩了一般,以父亲的性格,闯入幼儿园,一定没做什么好事。 一个不愿接受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陆可朝,死的理所应当。 甘木言将手中的输液杆放回原位,观察着陆向南的神色,慢慢说道:“你心中应该有了答案,不好意思,这个残酷的答案就是真相。” “不,不可能!” 陆向南摇晃着身子慢慢向后退去,眼神中满是悲凉。 楚芳菲走进病房,险些跟陆向南撞在了一起。 陆向南兀自退出病房,拼命向外跑去,引得众人注目。 “他是谁?”楚芳菲瞥了一眼门口,站到了甘木言面前。 甘木言开始脱裤子,说道:“他是陆可朝的小儿子。” 楚芳菲瞬间紧张起来:“他来做什么?” 甘木言抬头看着楚芳菲,摩挲着她的胳膊,轻轻安慰道:“来找刺激。” 他和楚芳菲提着一堆慰问品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医院。 他们离开没多久,沈凌娜出现在病房前。 虽然没从钟逸璇口中得到甘木言住在哪家医院哪个病房,但是陈慕诗却从连宇航口中偶然得知了甘木言住院的准确消息。 兴冲冲地来到医院,却看到一个空着的病房。 她来到护士站,询问道:“护士小姐,请问322病房是不是有个叫甘木言的病人?” 护士听沈凌娜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询问的人又是甘木言,面色冷了下来,爱搭不理道:“他出院了。” “那他什么时候出的院?” “大概半个小时前。” 就差半个小时,沈凌娜心生懊恼,阴沉地走出外科病房,陈慕诗正等在外面。 一看沈凌娜的脸色,陈慕诗就知她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甘木言出院了。”沈凌娜很失望地说道,眼神中除了落寞,别无他物。 “没事的,大小姐,想见他,有的是机会。”陈慕诗安慰道。 “就怪钟逸璇,怎么问也不开口,耽误了我的时间。”沈凌娜埋怨道。 “对,回去让她请吃大餐,中午、晚上的。”陈慕诗站在沈凌娜的立场上生气道。 她这一发脾气,倒惹得沈凌娜开心起来,要知道,连家就是开酒店的,让钟逸璇请几顿大餐还不是毛毛雨。 回公寓的路上,甘木言说想先去晨曦幼儿园看看。 楚芳菲便将车调了个头,驶向文玺苑小区。 到文玺苑小区门口,甘木言一眼就看到自己的那辆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大众车。 四个轮胎被放了气,车玻璃和车灯也已经被敲碎,车身上深浅不一的划痕数不清,前机盖有几处凹陷,其中一个凹陷上面还有块红砖头。 甘木言是真心痛了,别看它只是辆价格便宜的车,但是在自己的律师生涯中,它是自己最得力的伙伴,跑了几十万公里没有出过任何大毛病,他还想着能跟它再并肩作战多年。 网络暴力照进现实,是真的可怕。 楚芳菲看着眼前这辆满目疮痍的车,也是吓了一跳,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恨、该怨还是该怒。 甘木言看向尾箱,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掏出车钥匙打开尾箱。 听锁开的声音,应该没人动过尾箱。 尾箱深处,那个黑色皮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放心下来的甘木言俯身将黑皮箱抽了出来,转身放到了楚芳菲的红色奥迪车里。 “这是什么呀?”楚芳菲好奇地问道。 甘木言轻松地说道:“律所的资料,涉及客户隐私,我律师证被暂扣,我也不能执业,只能暂时把这些东西放车里保管。” 楚芳菲对甘木言的律师工作不甚了解,对他所说的话也没有任何怀疑。 “那这辆车怎么办?”楚芳菲将尾箱一关,问道。 “一会儿给大众4s店打个电话,让他们来一辆拖车,拖回去该怎么修就怎么修。” 甘木言看着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变成这般模样的老伙计,心中戚戚然,更不忍心抛之不管。 黑皮箱里还有四十五万,去连宇航的奥迪店,提辆顶配的奥迪a6l绰绰有余,只是甘木言觉得这钱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他对这辆大众车,是真有感情,拉开车门,将车钥匙插进去,一脚踩在刹车上,打火。 “你看,正常启动,它跟我一样,都是皮外伤。”甘木言笑道。 楚芳菲知道甘木言重感情,这感情不仅对人,还对陪伴自己多年的物件。 “那就好好修一修,争取再跑个几十万公里。”楚芳菲随着甘木言的心情说道。 “行,它肯定行。” 两人走进文玺苑小区,正好碰到一位孩子家长。 她忙上前对甘木言嘘寒问暖,说他受了大委屈,说那么多,其实最想问的还是晨曦幼儿园什么时候开园。 “就这几天吧,不会等太久。”甘木言笑道。 “那就好。”家长说道。 围在晨曦幼儿园外面的警戒线已经解除,但因为几天没人打扫,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落叶,显得寂寥。 甘木言没有幼儿园的钥匙,只能在外面看着。 脑海里闪过一幅幅孩子们欢声笑语的画面,一幅幅幼师们有序开会的画面。 他拿过楚芳菲的手机,给卓岚影打去了电话,严肃地说道:“虽然晨曦幼儿园处于闭园状态,但是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得安排老师来打扫卫生,别搞得跟关门歇业了一样。” 卓岚影听甘木言的口吻严厉冷肃,只能连连答应,马上亲自带人往晨曦幼儿园赶。 虽然甘木言在电话里有责备的意味,但卓岚影一点也不恼,自己的确做的不好,就算闭园整顿,也应该按时打扫。 卓岚影、方美莹、苗园、文豆豆,还有几个甘木言叫不上来名字的老师来到了晨曦幼儿园。 卓岚影打开幼儿园大门,教学楼走廊里还有血迹,小操场上也留有大片血迹。 甘木言又给雷克打了个电话,问晨曦幼儿园的现场勘察是否结束,他们这边准备打扫卫生。 在得到雷克肯定的答复后,甘木言抢先拿过拖把,说有血迹的地方他来处理,其余地方的卫生由卓岚影具体安排。 “我来吧,你还有伤。”楚芳菲按住甘木言拿着拖把的手,暖意浓浓地看着甘木言。 “不用,我这点伤还不至于连这点小活都干不了。”甘木言拒绝道。 他先是将教学楼地板上的血迹擦掉,又让楚芳菲将水龙头连上高压水枪,准备冲洗小操场。 正好临近中午,一些小区的家长看到晨曦幼儿园里有了人,自发地走了进来,帮着他们打扫卫生。 让幼师们感动得想掉泪。 其实家长们看网上对甘木言的肆意诋毁,真地很想帮忙在网上为他说几句话,但是老师们已经事先得到甘木言的那不容有违的指示,要保证家长们的安全,不要让他们在网络上发表任何有关晨曦幼儿园和他本人的言论,在短视频公众号下留言也不行。 甘木言这一举措无疑是正确的,他是真见识到了网民的破坏力,他的车还有他公寓的大门。 除了陆向南,还真没有正义网友来医院行使正义,或许他们也知道,论打架,还真不一定打得过甘木言,而且他的心狠手辣,已经在视频当中显露无遗。 第131章 采访 柳芊芊这几年,虽身体依然柔软如酥,可性格却愈发变得坚韧,就算有些细节舒扬问得详细了些,她也是对答如流,神态平静庒淑,像是一个旁观者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采访接近尾声,舒扬开始自由发挥,问一些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你跟甘木言经常联系吗?”舒扬偷偷地关掉了麦克风。 柳芊芊一笑道:“不常联系,因为他一跟我联系就准有事,上次是扮夫妻带着萱萱去彤儿乐,这次又是这事。” 处于对甘木言的情感,以及甘木言所求之简单,她倒不拒绝。 舒扬也是一笑,又问道:“甘木言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这问题很是尖锐,柳芊芊略作思考,说道:“他这个人,比较复杂,有时候好是真的好,有时候坏也是真的坏。” “他坏在哪里?” “我也说不出来,总之他有坏的一面。” “呵呵,或许你眼中的甘木言,才是真实的甘木言。”舒扬总结道。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眼中也应该有一千个甘木言吧。”柳芊芊同样来了一句颇有哲理的总结。 舒扬一看时间,该到结束的时候了,转身让助理关闭摄像机。 柳芊芊邀请舒扬和助理到学校餐厅吃午饭,她们两人欣然接受。 下一站,武平区永胜商务酒店总统套房。 “我现在有点想见见甘木言其人了。”助理一脸花痴相地说道。 “是有点吗?”舒扬揶揄道。 “现在这样的纯爷们可不多了,那可是四个人,一般人就算有心救柳教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够不够。”助理虽然一直认真倾听着舒扬和柳芊芊的谈话,也提前看了卷宗,但依然无法在头脑中形成整件事的全貌,在那样黑灯瞎火的环境中,甘木言究竟做了些什么,才能将他们全部打倒。 当时甘木言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已经无从探知了,就算问甘木言,他也无法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舒扬和甘木言打过交道,还真地无法将柳芊芊口中的甘木言和自己见到的甘木言等同于一个人。 温文尔雅、细心体贴,是她对甘木言的第一印象,也是深深映在脑海里无法改变的第一判断。 这样一个男人在大三的时候就打倒四个人,现在又杀掉一个人,似乎印证了柳芊芊的那句话,有时候他好是真的好,有时候他坏是真的坏。 车开到永胜商务酒店,连宇航已经等在了客房部门口。 连宇航带着舒扬和助理来到沈凌娜的房间,钟逸璇也在这里等候。 按照计划,她们先要采访钟逸璇,然后接着采访沈凌娜。 互相一番介绍后,直接进入采访环节,助理做好本职工作,舒扬与钟逸璇面对面而坐。 钟逸璇先将手机上的视频传给了舒扬,舒扬看过视频后,不仅认出了甘木言,也认出了连宇航,更是认出了独自救下婴儿的方美莹。 对钟逸璇的采访相对简洁,她是个见证人,不是亲历者,一切都是以第三人的角度来描述在深川韵婴坊月子中心就产妇母子的事,说服力方面肯定不如柳芊芊地那件事,但是有视频为证,足以说明很多事。 对钟逸璇的采访在不咸不淡中结束,钟逸璇的表现中规中矩,只能说她的描述很客观,不像柳芊芊似的,带着明显的个人情感和倾向,即便如此,舒扬却觉得这段更加真实。 钟逸璇接受完采访,就和连宇航一同离去,回别墅休息,等晚饭时间再过来,陪沈凌娜一同共进晚餐。 房间内就剩下沈凌娜、舒扬和助理,本来陈慕诗也在,只是采访一开始的时候就被沈凌娜赶回她自己的房间。 沈凌娜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那高贵的教养,但却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气,反而有着一种亲和力。 舒扬看着这位沈家大小姐,运康集团董事,就凭房间内这轻松地氛围,也能看出来沈凌娜不是一个难以交往的人。 沈凌娜坐在刚才钟逸璇所坐的位置,手臂很自然地搭在了沙发上,双腿并拢微曲,一种商务气息油然而生。 “舒编辑,你跟甘木言很熟吗?”沈凌娜先开口随意问道。 舒扬没有隐瞒地说道:“有过几面之缘,我女儿就在晨曦幼儿园上学。” 她从沈凌娜的微笑中,看到了一种知性之美。 当冯薇将甘木言救过沈凌娜的事告诉舒扬时,舒扬是不能自已地惊讶。或许是小说看多的缘故,她立刻脑补了一些浪漫的情结。 但是这种背景平平的男主和家世显赫女主之间的故事,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甘木言......”沈凌娜一张口,却不知该怎么问,“他这人怎么样?” 沈凌娜把舒扬给问得一怔,舒扬有些木然地看着沈凌娜,笑道:“其实这话,应该是我问你的。” 沈凌娜摸了摸额头,笑道:“说实话,我没见过甘木言。” “怎么可能?”舒扬不可置信地说道。 以沈凌娜的身份地位,能这么快的来到林城,跟甘木言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可她却说没有见过甘木言,这不是天大的玩笑。 舒扬内心一阵费解。 “你不信情有可原,可事实就是如此,我来过林城不止一次,每次都是与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相见,不瞒你说,我上午去过医院,可护士说我来之前半个小时,他刚出院。”沈凌娜无奈又坦诚地笑道。 舒扬察觉到这里面应该另有隐情,说道:“你应该提前跟他联系一下,你也知道他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被诋毁、被污蔑、被网暴,还好他内心比较强大,要不早上吊了。” “我前几天得知消息,就给他打手机,没想到他关机,我还真以为他出什么事了呢!” 舒扬看得出,沈凌娜对甘木言的担心是发自内心的,也是不加任何掩饰的。 沈凌娜的坦率,让舒扬对她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沈小姐,咱们下面就开始正式采访了,你用不用先看看我的采访提纲?”舒扬将面前的几张a4纸递了过去。 作为运康集团的董事,沈凌娜的行事作风应该是谨慎的,这么想来,舒扬觉得有必要让她先看看采访提纲。 有些问题,沈凌娜还真回答不了,因为当时她处于心脏骤停的状态。 沈凌娜将采访提纲交回,将陈慕诗招了过来。 “舒编辑,我们俩一块接受你的采访,因为我当时的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真不清楚,但是陈助理看到了全部。”沈凌娜指着身旁的陈慕诗说道。 “好,我知道了。”舒扬同意道。 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分真实性。 打扫完晨曦幼儿园的卫生后,甘木言、方美莹来到了卓岚影的办公室,楚芳菲到自己的财务室整理还没处理完的财务资料,其余幼师先回酒店。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卓岚影轻轻摇着转椅,目光在甘木言和方美莹的脸上扫来扫去,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甘木言先开口:“给交华保险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准备给咱们幼儿园送锦旗。” 卓岚影的视线猛地停留在甘木言身上,方美莹也疑惑地看向甘木言,两人都表情愕然。 “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是在跟你们很严肃地说这件事。”甘木言愣愣地说道。 卓岚影往椅子上一靠,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给咱们送锦旗?” “这还有什么为什么,咱们幼儿园现在小四百个孩子,每个月每个孩子向交华保险公司交的意外伤害险就是五十块钱,保额可是一个孩子两百万,这次的事,要不是咱们幼儿园的老师给力,你想想他们公司得赔偿多少,我就要个锦旗,有错吗?”甘木言理直气壮地说道。 方美莹一笑,说道:“这个锦旗,应该是人家主动给咱送吧?” “嗨!”甘木言转了个身子,一摆手道:“你这就想的单纯了,他们可没这种高尚的意识,就得跟他们要,让他们送咱们幼儿园一个,送你卓岚影一个,送你方美莹一个,然后再找几位那天应对稳妥的老师,让他们挨个送锦旗。” 卓岚影和方美莹相视一笑,卓岚影说道:“甘木言,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还这么痞里痞气的?” “我大学一毕业就去了律所,直接就是跟着师傅办理刑事诉讼业务,跟犯罪嫌疑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能学到什么好?”甘木言自嘲道。 “可我们幼儿园要这些锦旗干什么?”卓岚影说道,这都是些虚名。 “咱们晨曦幼儿园出名是早晚的事,多些锦旗装装门面。” 甘木言曾经对荣誉这种东西不太在意,但是现在他想通了,荣誉,有时候即是敲门砖,又是护身符。 就拿晨曦幼儿园来打比方,将来万一弄了个省级优秀幼儿园的称号啥的,就算是林城市教育局想处罚,也得多考虑一下。 所以,下一步,甘木言准备让晨曦幼儿园多搞些国家级、省级的荣誉。 什么全国百名优秀园长了,什么十佳幼师了,这种荣誉越多越好。 想到现在晨曦幼儿园是负面新闻一大堆,这样的出名卓岚影真是不敢受。 “我不奢望别的,只要晨曦幼儿园还能开园就行。”卓岚影并没有多少信心地说道。 甘木言的处理结果如何,很大程度影响着教育局对晨曦幼儿园的处理态度。 昨天在医院啥都办法都没讨论出来,意味着网上的舆论还是对甘木言不利,这样下去,卓岚影对晨曦幼儿园的前景乐观不起来。 “我来的时候,恰巧碰到一位关心咱们幼儿园的家长,我都跟她说了,几天之内幼儿园就会开园。”甘木言信心十足的说道。 卓岚影轻扣着桌面,响声急促。 “你哪里来的自信?”卓岚影纳闷道。 一旁的方美莹浅笑道:“看样子甘木言是想到办法了。” 甘木言面露得意,不失谨慎地说道:“是想到一个办法,但是有没有效果有待实践验证。” “什么办法,给我们说说。”卓岚影有些小兴奋。 “办法嘛,我先不告诉你们,这两天关注一下林城晚报的官网或者公众号,有惊喜!”甘木言故作神秘地说道。 “切,对我们还保密,说好的信任呢?”卓岚影白着眼说道。 “主要是说来话长,我要是说,还真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甘木言笑道,“谜底马上就会揭晓,你们慢慢等待就好。” 甘木言已经表演过一次逆风翻盘的戏码,卓岚影对他这次的办法依然有信心,可她就是好奇,什么样的办法能助他脱离现在的困境。 网上的舆论已经形成了规模,要想击破,似乎短时间内不太可能。 “我需要一份那天的完整视频。”甘木言一伸手又说道。 “早给你准备好了。”卓岚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优盘,放到了桌面上。 甘木言起身,拿过优盘,小心收好,很感激地看了一眼卓岚影,又坐回到原位,一会儿他准备把这优盘交给舒扬。 舒扬原以为通过采访可以对甘木言的认识更全面些,可没想到会变得越来越看不懂甘木言。 将沈凌娜从鬼门关拉回来之后,甘木言居然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跑了,而且在沈凌娜已经找到他的情况下,他是始终不愿意现身。 舒扬不明白甘木言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淡泊名利,还是有所顾忌,或者两者兼有之。 言语间,沈凌娜无不流露出不能与甘木言相见的遗憾。 “沈小姐,你这镯子真好看。”舒扬早就注意到沈凌娜手腕上的玉镯子,在采访结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夸赞道。 这白中透青的玉镯,衬托出沈凌娜大家闺秀般的古典美。 “谢谢!” 一旁的陈慕诗刚要说说这玉镯的来历,还没来得及张口,就看到沈凌娜肃厉的眼神,心中会意,闭嘴不言。 “对了,你不是有当时的视频,我需要拷贝一份。”舒扬说道,按照之前的沟通,沈凌娜会给她相关的视频。 “我这里有四部视频,因为都是手机拍摄,清晰度有限。” 沈凌娜后来又搜集到了几段视频,可以从不同角度看到甘木言是如何心无杂念地救她的。 每当沈凌娜想到甘木言的时候,她都会翻看这些视频,看着看着脸就红了,少女思春的羞涩感便挥之不去。 “还有,视频中涉及到我的隐私,希望你们采编的过程中可以打上马赛克。”沈凌娜不好意思地说道。 “当然,这一点你放心,等剪辑好之后,我们也会先让你过目,有不妥的地方,可以商量着进行修改。”舒扬爽快地说道。 离晚饭还有段时间,但沈凌娜还是礼貌地挽留舒扬她们吃晚饭。 “不了,我得马上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舒扬婉拒道。 沈凌娜明白舒扬是在帮甘木言,并没有强求,而是恭送她们下楼。 她和陈慕诗目送舒扬她们,当车在酒店门口消失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一瞥来电号码,沈凌娜不耐烦地摁掉。 陈慕诗心知打来电话的人是谁,小心说道:“大小姐,庄先生的电话你连接都不接,这样不太好吧,毕竟他是运康集团的合作伙伴。” 沈凌娜愤愤地瞪了一眼陈慕诗,陈慕诗感觉自己瞬间矮了好几公分。 “在商言商,合作相关事宜一直是我哥在负责,他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还一天打好几次,烦不烦?”沈凌娜没好气地说道,带着不耐烦地情绪。 舒扬在车上与甘木言取得了联系,约好在文玺苑小区门口见面。 卓岚影将幼儿园大门锁好后,四个人一同出了小区。 在小区门口,楚芳菲给大众4s店打电话,让拖车过来把甘木言的车拖走维修。 没一会儿功夫,舒扬就到了这里,和他们打了招呼,又从甘木言手中取过优盘,没有过多停留。 卓岚影在舒扬走后,和方美莹坐出租车离开。 甘木言抬眸望了一眼天空,西边的晚霞层层叠叠,似火娇艳,如梦如幻。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预示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第132章 加班工作 在座驾被拖走维修之前,甘木言用楚芳菲的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回到公寓,“杀人偿命”四个红色大字醒目又恐怖地喷在大门上,张牙舞爪的,让人忍不住感到一阵恶寒。 甘木言站在电梯口,呆呆地看着,心想昨夜楚芳菲肯定没有睡好,心中充满了愧疚。本事好心,却办了件坏事。 房东没有落井下石,把自己赶出去,这让甘木言多少感觉到了一点人间还有真情在。 他对着房门又拍了一张照,然后登陆上了自己的微信,发了一个朋友圈,配图就是座驾被毁坏和房门被喷字的照片,又写上短短四个字。 何为真相?! 甘木言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很少发朋友圈,就算发也只是转发一些类似心灵鸡汤的文章,这一次他很认真地发朋友圈,图文都是自己的。 发完朋友圈之后,他退出了微信,将手机又还给了楚芳菲。 开门进屋,还是跟从前一样整洁,很明显是昨天楚芳菲打扫过的。 冰箱里没有多少食物,除了几个肉罐头,连菜都没有。 楚芳菲看着快要空掉的冰箱,为难地问道:“木言,晚饭想吃什么?” 甘木言的目光投向冰箱,不待思索地说道:“面条吧,方便。” “要不,咱们出去吃点?”楚芳菲后知后觉道,回来的路上就应该问问甘木言的,到了家里才发现没吃的,让她觉得尴尬,自己这个妻子做得太不称职。 坐在沙发上,甘木言浑身放松了下来,在家的感觉真好,他是一动也不想动了,便说道:“就吃面条,你把芝麻酱调稀一点,面条煮好后一过凉水,放上芝麻酱,人间美味!” 楚芳菲清楚甘木言这是在心疼自己,内心窃喜,站在灶台前开始烧水煮面条。 甘木言陶醉般凝视着楚芳菲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躁动,他起身轻轻来到她的背后,亲昵地搂这她的腰。 这么轻柔又撩人的动作,让楚芳菲浑身一酥,欲要倒在甘木言的怀里。 楚芳菲将面条的塑料包装撕开一个角,等水开下面。她一手勾着甘木言的脖子,目光中藏着担心,问道:“木言,这事什么时候才结束?” 甘木言用嘴唇顶了一下楚芳菲的耳垂,满不在乎地说道:“快了,也就这几天的事,假的再怎么修饰,也是假的。” 楚芳菲不解道:“当时我们要是放出来完整的视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甘木言一笑,将楚芳菲搂得更紧:“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别为我担心,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哦!”楚芳菲很乖的没有再问。 晚饭过后,甘木言拿出自己的手机,开机,拨号码。 “欧阳耀,查到些什么了?”甘木言直问道。 “根据调查,最先向外放出那段监控视频的,是ip地址就在林城的短视频账号,而且还有两个ip地址在林城的短视频账号也是在此后一个小时之内放出了同样的监控视频。”欧阳耀说道。 当网络上的舆论刚有一丝苗头的时候,甘木言就敏感地察觉到这之中浓浓的阴谋和敌意,就产生了寻找幕后操纵者的想法,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在网络方面有专长的欧阳耀请求帮助。 网上的舆论发展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超出甘木言的预期,没想到它的影响力会这么大,连市委市政府都惊动了,甚至还向省政府泼了一盆脏水。 甘木言原以为政府部门会站出来澄清事实真相,但结果让他大跌眼镜,只有公安机关闪烁其词地出了一份情况说明,便再无下文。 他也曾是体制内的人,但这次他是真看不懂政府部门的行事套路,难道是等着自己去自证清白,还是根本不觉得这是件很严重的网络舆情。 欧阳耀的回答,让甘木言感到欣慰,隐约可以看到一丝破局的曙光。 “把这几个短视频账号给我发过来。”甘木言说道。 没一会儿工夫,甘木言就收到了短信。 林城新视觉、林城新视野、林城微焦点。 甘木言先是浏览了这三个短视频账号的内容,有关自己的那段视频被置顶显示,总共的浏览量已经突破千万,点赞量百万以上,留言量也在八十万往上了。 他耐着性子扒拉着留言,甘木言在感叹自己脸皮厚承受力强的同时,也对键盘侠们的恶毒有了新的认识,自己在他们的嘴里,十恶不赦、罄竹难书,就算被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胸有成竹的甘木言嘴角荡起浅浅笑意,转手就把这三个视频账号发给了冯薇。 冯薇立即进行了证据固定。 舒扬和助理一回到报社编辑部就开始忙碌起来,舒扬写稿子,助理配合制作视频。 这次的宣传报道,不仅有纸质的,还有视频的。 林城晚报的官方背景虽然不比林城日报,但是林城晚报上的话题灵活度高,论起影响力和林城百姓的认可度,却是丝毫不输林城日报。 网络媒体蓬勃发展,林城晚报不仅发行纸质报纸,还有自己的官网,每天提供电子版的报纸,在微信上有自己的公众号,在多个短视频软件上也有自己的官方账号,粉丝量也是百万级别。 舒扬和助理连晚饭都没顾上吃,一头扎进工作中,现在都没有饿的感觉。 舒扬准备今晚就出成稿,明天或者后天就要见报。 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越是写文章的黄金时刻,舒扬此时文思如泉涌,指尖在键盘上飞舞着,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屏幕上的字蹭蹭蹭地填满一行又一行。 晨曦幼儿园暂时闭园,导致舒扬的女儿萱萱无学可上,她又不能将女儿带到单位,只能让邻居先看着,一天给邻居两百元钱。 她今天这一忙,将女儿的事忘在了脑后。 萱萱打电话来,舒扬才猛然想起这事,心中满是歉意,说一会儿就把她接过来。 现在,萱萱正坐在驶向报社的车里,开车的人是温晖。 萱萱称呼温晖为叔叔,因为温晖经常跟舒扬一起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当他出现在邻居家门前,说要带萱萱去找妈妈时,萱萱满心欢喜地要跟温晖走。 邻居看温晖面相敦厚,又查看了他在医院的工作证,还跟舒扬核实了一下情况,才放心地将萱萱交给了温晖。 萱萱是个文静的小女孩,到了编辑部,跟舒扬打过招呼后,就找了个地方独自玩耍。 舒扬是个工作狂,但是加班加到连孩子都忘了的地步,温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静静地坐在舒扬的旁边,手不由自主地揽着她的腰,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认真看着上面的内容。 舒扬的文笔自是不在话下,但是所写故事更让温晖感兴趣。 他不敢相信,这里面的主人公会是甘木言。 舒扬写完了柳芊芊这部分,修改过一遍之后,发给了助理,助理按照她所写的,对视频内容进行适当的剪辑,然后加上旁白,使视频更加直观和生动。 舒展着腰身的舒扬越过电脑屏幕望了一眼独自玩耍的萱萱,看她并未注意到自己这里,才侧身含情脉脉地看向温晖。 上次舒扬乘电梯发生意外造成骨折,甘木言跟着卓岚影等人去看望她,离开医院的时候甘木言让温晖给离婚独自带娃的舒扬找一个信得过业务纯熟的护工,自此舒扬和温晖搭上了线。 温晖丧妻,正处于情感空窗期,而舒扬温柔贤淑,体贴善良,两人在并不频繁的交往中,却擦出了爱的火花。 说到这里,甘木言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还成了他们两个的媒人。 温晖担心自己打扰了舒扬的创作思路,抱歉地说道:“如果嫌我和萱萱在这里不方便的话,我就带萱萱回家。” 他有舒扬家的钥匙。 舒扬一摇头,笑道:“你和萱萱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们陪着我,我就有工作的动力。” 温晖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了,说道:“我一会儿还是带萱萱回家,你可以熬夜加班,但是萱萱不行。” 温晖对萱萱如此关爱,舒扬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和慰藉,如果他能填补上萱萱缺失已久的父爱,那真是幸事一件。 舒扬悄声走到萱萱面前,萱萱正在一张a4纸上涂鸦,很投入的样子。 她不忍打扰,又小心地退了回来,轻叹一声:“她在画老师和小朋友们,看来她是想幼儿园了。” “晨曦幼儿园遭遇这无妄之灾,又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真是为难了那些幼师们。”温晖感叹道。 温婧就是彤儿乐国际幼儿园的园长,作为弟弟的温晖,对幼儿园的运营多少了解一些,很清楚现在正是晨曦幼儿园最艰难的时候。 舒扬准备拿出十几分钟跟温晖好好聊聊,就当是工作了几个小时的放松。 “今天采访了深川市运康集团的董事沈凌娜,这个女人让我印象深刻。”舒扬略带沉思地说道。 温晖对运康集团仅仅是有所耳闻,知道有这么一家企业而已。 沈凌娜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听说,也没有任何好奇之心,既然舒扬提起,他只能顺着说道:“这个女人很特别吗?” 舒扬对沈凌娜印象深刻,并不在其本身,而是在于她与甘木言的关系。 要说他们关系好吧,可他们并没有见过面,听沈凌娜的意思,甘木言总是以种种借口回避这个话题,说他们关系不好吧,沈凌娜却又以这么快的速度从深川赶到了林城,要帮甘木言。 这两个人,活像是两个过家家的小孩子。 “特别谈不上,就是我总觉得她跟甘木言之间有着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事。”舒扬嘻嘻一笑,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喜欢聊八卦了。 温晖对此不置可否,一手搂着舒扬,说道:“咱们也不好奇他们之间的事,我就是怀疑甘木言让你这么做,真地有用?” 作为新闻工作者,舒扬对舆论的认识比温晖要深刻,信誓旦旦地说道:“当然有用,甘木言现在是濒临社死,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一个逍遥法外的杀人凶手,在没有人站出来澄清事实的情况下,唯一出现在网上的舆论就变成了事实。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将真正的事实展现在公众面前,让公众有个选择,有个判断。” “现在的公众大部分都是盲从的,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温晖按照自己的认识解读着网民的心理。 “不可否认,是有一部分人像你说的那样,不去认真思考,但还是有大部分人是理智的,是不愿被牵着鼻子走的。”舒扬乐观地说道。 人不是机器,不能被设定统一的程序,所以他们的思想是不相同的,对同一件事的看法也是各有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要想形成一个良好的社会风气,那就少不了舆论引导。 舆论引导的责任,很大的一部分由有着官方背景的新闻媒体承担。 林城晚报,正是有着官方背景的新闻媒体之一。 温晖当然是希望舒扬所做的可以帮助甘木言,可他看网络上对甘木言汹涌的讨伐声,一天高过一天,一浪强过一浪,还真是为甘木言捏一把汗。 甘木言已经失去了澄清事实的先机,现在他的负面舆论已成燎原之势,要想扑灭这么大的火,仅凭一篇这样的文章,就真的可以让甘木言翻身? 温晖有着深深的怀疑。 “盛极转衰,现在网络上甘木言的负面舆论已经达到了最高*潮,如果没有人继续推波助澜的话,一个月内,也就没什么热度了,网民都是健忘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会忘记这件事,他们的注意力会转移到新的网络热点上面。”舒扬悠悠说道。 “那为什么不冷处理,让它慢慢冷下去,然后我们再关起门来处理这件事,避开公众目光,不更有操作余地?”温晖觉得这样处理,更加稳妥。 “前提是没人继续推波助澜,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跟一些不良媒体勾结,颠倒黑白,要把甘木言往死里整。我今天去文玺苑见甘木言,见到他一直开着的大众车,你猜怎么着?”舒扬带着点怒意说道。 “他的车怎么了?”温晖问道。 “被人砸了,我当时看到没好意思问缘由,但是我猜肯定是一些被网上舆论影响正义感爆棚的人干的,觉得这样就是为受害人出气,殊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当了枪使。”舒扬愤愤地说道。 “甘木言还真是沉得住气。”温晖微微一笑道。 这么短短几天,甘木言承受的压力,所受的委屈,一定是巨大的。 今天上午温晖还见到了甘木言,从他的脸上,温晖倒是一点异样也没看出来。 这心理素质,强! “我这篇文章,只要发表了,不敢说让所有人都对甘木言有个正确的认识,但绝对可以对抗一下那些抹黑甘木言的小短文。”舒扬很有正义感地说道。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小时,萱萱明显有了睡意,画画心不在焉,眼皮也开始打架,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温晖急忙带着萱萱回舒扬的家,走的时候,他很贴心地为舒扬和助理点了外卖。 助理接过舒扬送过来的外卖,笑问一声:“这是姐夫给订的吧?” 舒扬脸一红,说道:“吃你的吧,哪儿那么多问题。” 第133章 幼儿园采访 凌晨三点,舒扬把第一篇报道写完,发给了柳芊芊、钟逸璇和沈凌娜。 柳芊芊和沈凌娜第一时间查看舒扬的稿子,没有任何改动,回复了舒扬。 钟逸璇压根没看舒扬的稿子,更别提回复了,但这并没有影响舒扬将稿子报给总编辑。 钟逸璇虽然这次帮了甘木言,但是她内心深处依然是对他充满了十足的警惕和戒备。 她与连宇航在一起,有感情,更有利益的考量,而她在计算利益时,甘木言那张冷峻不羁的脸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好像在说,你心中的龌龊想法我全知道。 自己像是一个要夺别人家产的暴徒,而甘木言却像是一个忠实的家奴,容不得钟逸璇乱来。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这篇报道初稿已经摆在了市委宣传部相关领导的办公桌上。 林城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赵远一进办公室便拿起稿子看了起来。赵远年轻的时候是专为市委书记写讲话稿的一支笔,看稿子认真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文笔、叙事套路上都令赵远很满意,可这内容却给他一种不真实感。 甘木言已是众矢之的,快要被唾沫淹死,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一个深藏不露见义勇为之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让赵远很是迷糊。 赵远又看了一遍稿子,沈凌娜这个名字微微弹拨了一下他敏感的政治神经。 这篇稿子不可能有假,全国有名的运康集团的董事都现身为甘木言作证,怎么会假。 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赵远还是在舒扬的稿子上面做了几处无伤大雅的改动,让秘书通知报社那边修改后再报送。 仅仅是半个小时之后,这稿子就被呈到了市委组织部长的手上。 再三确定稿子内容的真实性后,组织部长大笔一挥,同意发表。 甘木言这件案子有特殊性,也有模糊性,在公安机关和检察院对他的行为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的时候,市委市政府不可能去澄清。 这件事已经够让他们糟心了,总不能再被扣上一个影响司法公正的帽子。 而这篇报道,仅仅是写了甘木言所做的三件事,救柳芊芊、救产妇、和救沈凌娜。 这篇报道一上网,至少可以向公众展示一个有着强烈正义感和责任心的甘木言,只要事件是真实的,就算有强制洗白之嫌,又能咋么样呢,就算那些键盘侠再丧心病狂,总不能将所有都否定吧。 至于晨曦幼儿园发生的事,舒扬准备再另写一篇报道,争取把一个完整的事实呈现在众人面前。 上午十一时左右,报道在林城晚报的官网上发表,报道的标题十分醒目。 一个好人。 同时配合这篇报道,长达四十分钟的视频节目同时被放在了网站上。 有文字、有图片、有视频,又是在林城晚报这种客观性、真实性都可以保证的官方网站上发布,由不得各位看官不信了。 晨曦幼儿园的微信公众号几乎是同一时间对该报道和视频节目进行了转发。 幼师们在微信群里一发通知,孩子的家长也将这些转发到了朋友圈。 林城政法大学的官网紧随其后,转发了报道和视频,还号召在校大学生和广大校友,为了维护政法大学的声誉,积极转发。 政法大学的在校本科生一万五千余人,硕博士研究生小三千人,毕业的校友更是不计其数,可想而知转发量的庞大。 既然政法大学做出了表率,那林城师大就不能坐视不管了,毕竟晨曦幼儿园的园长和老师都是这所大学毕业的,同样的套路,先上官网再号召转发。 一个小时之内,林城晚报的报道和视频浏览量就破十万,转发量破五万。 舒扬看着还在不停攀升的浏览量和转发量,喜不胜收,她做记者编辑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像是自己觅到了知音。 要知道,林城晚报自有官网以来,这是第一篇一小时之内浏览量破十万的报道。 报道和视频的留言内容趋于正向,就算有些奇调怪语,还未惊起波澜已被湮没。 林城晚报的总编笑得合不拢嘴,要求舒扬趁热打铁,马上把晨曦幼儿园的那篇报道写出来。 写这篇报道,需要采访的人更多,要有见到事发经过的老师和家长,更要有甘木言。 这次,应该让甘木言走到台前,这样才能让报道更加真实和震撼。 几个小时之内,林城晚报率先刊发的关于甘木言的报道和视频节目就已经登上了热搜,网络讨论激烈程度令人乍舌,有很多人开始同情甘木言,也有些人开始怀疑之前视频的真实性,但也仍有人在挑弄是非、浑水摸鱼。 网络上的一种声音很能说明问题。 无论甘木言过去做了什么,他都应该对在晨曦幼儿园里杀害无辜群众的事负责。 无辜群众,依然是绝大多数网友对死者陆可朝的看法。 这像是在变相地催促舒扬赶紧把第二篇报道写出来。 舒扬将采访地点定在了晨曦幼儿园,这里既是事发现场,又是甘木言倾注心血的地方。 过了正午,正是冬日之中一天最为温暖的时候,几位经历当时事件受轻伤,现已无大碍的家长等候在幼儿园。 卓岚影、方美莹和几位当时在现场的老师正和家长们闲聊着。 话题无非是晨曦幼儿园什么时候开园。 晨曦幼儿园经过细心打扫,已经看不出当时事发时的任何痕迹,和煦的阳光洒在教学楼和小操场,让整个幼儿园有了种沐浴在金色之下的高洁之感,像是涅盘重生又或是展翼高飞,总之展现着与实际不太相符的欣欣向荣。 小操场上,多功能滑梯光洁一新,塑胶地板泛着五颜六色的光,充满了童趣,不仅看着让人心情好,还会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几岁。 甘木言一脸笑意地出现在晨曦幼儿园,身旁是平静如水的楚芳菲。 在场的老师和家长们向他打招呼,以前家长们对甘木言是一点都不熟,甚至不知道这园里还有这么一位副园长,现在完全颠倒过来了,是甘木言对这些家长们不熟。 甘木言热情地回应着,让他们注意身体,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可以跟卓园长联系,医药费由晨曦幼儿园承担。 “这次是我们晨曦幼儿园没做好,让歹徒闯进了幼儿园,让你们不仅受伤还受惊吓,对不住了,但是也请大家放心,这事绝对不会再在这里发生第二次。”甘木言仍然心有歉意地说道。 “你们做得已经够好了,没有一个老师只顾自己留下孩子不管,并且还没有孩子受伤,你更是拼了命与歹徒搏斗,我们把孩子交给你们,真的很放心。” 一位家长很激动地说道。 甘木言顿感鼻子一酸,眼眶里盈满泪水。 卓岚影等一干老师也无不感动,家长的这句话,是对晨曦幼儿园所有教职员工的肯定。 理解,比什么都重要! “那一会儿记者来采访,你们可得为咱们晨曦幼儿园的老师们多说说好话,你们说得越多,咱们开园的时间就会越早!”甘木言笑道,微微仰着头,免得泪水涌出来。 “那是当然。” 家长们纷纷附和道。 当舒扬和助理来到晨曦幼儿园时,第一篇报道的浏览量已经突破了四十万。 舒扬虽然一直来接女儿萱萱,可她似乎从没有认认真真观察过晨曦幼儿园。 整个幼儿园给人一种明媚的感觉,如果不是提前知情,谁都不会想到这里不久前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挑战人类情感底线的案子。 没有任何血迹,地板光洁明亮,墙壁一尘不染,甚至空气中都带着点淡淡的芳香。 幼儿园安静得像是刚刚闭园,似乎孩子们的气息还未散去。 这是多么好的一家私立幼儿园,舒扬想,如果别家幼儿园发生同样的事,结果并不一定比晨曦幼儿园好。 “甘木言,你是压轴出场,得放在最后。”舒扬笑道。 “听你安排。”甘木言说道。 舒扬望了一眼小操场,说道:“我们就在那里进行采访,给我们拿三把椅子就行。” “我们这里有办公室,有会议室,屋里面暖和。”卓岚影说道,直接在小操场采访,她感觉寒酸了些。 “那里就挺好,采光充足,这个时候也不冷。”舒扬指了指小操场,让助理去架摄像机。 “她想在哪里采访就在哪里采访,我们一定配合。”甘木言说道。 既然甘木言发了话,卓岚影自是配合到位。 舒扬先是采访的家长,先是让他们描述了一下当时所看到的情况。 家长们的描述个别细节上有出入,但是大方面并无矛盾。 他们同声谴责闯进幼儿园行凶的歹徒,又不忘对幼儿园的老师夸赞一番,最后还表达了一下希望晨曦幼儿园早日开园的诉求。 对于晨曦幼儿园的工作老师们,舒扬的采访重点就是她们是如何保护孩子们的,如何临危不惧地将孩子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老师们神色淡定,用最朴素的语言,描述自己所做的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尽显严谨、谦虚和谨慎。 甘木言要求接受采访的老师们在面对镜头时不要笑,要有一种痛定思痛的感觉,晨曦幼儿园还在闭园整顿之中,我们要有痛改前非的态度。 方美莹以晨曦幼儿园副园长的身份出镜,言语间都是宣传晨曦幼儿园教学模式的,和采访主旨似乎不太搭,就好像是一部电影中的广告植入。 舒扬并没有要剪掉这段的意思,这第二篇报道的目的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正面宣传晨曦幼儿园,进而影响教育局对其的处理。 最后坐在舒扬对面的,是一脸坦然的甘木言。 一旁的助理明目张胆地打量着他,一双黑亮的眼睛,舒展微弯又窄长的眉毛,两者完美的匹配在一起,瘦削的脸庞让人有种雕塑的既视感,高挺的鼻梁下面是带着浅笑的嘴唇。虽不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美男子,却可以让人百看不厌。 舒扬手持着麦克,坐姿轻松,先是说道:“我的那篇报道看了吗,爆火!” “那还不是你的文采好。”甘木言客气地说道,坐姿僵硬,双手放在膝盖处,像是在拍证件照。 “如果内容不吸引人的话,我再文采好也不行呀。”舒扬赞道。 甘木言笑道:“那就当我们互相帮忙了。” 舒扬侧身看了一眼摄像机,又面向甘木言,说道:“那我们开始吧。” 甘木言右手一抬,说道:“开始!” “甘木言,你可以不可以描述一下事发经过?”舒扬直接切入正题。 甘木言一时有了在被公安询问的错觉,居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然后说道:“我们晨曦幼儿园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以及为了实施监督老师们履职尽责的情况,在教室里和小操场安装有高清摄像头,当时的情况,监控视频可以全面反映,我就不说了。再说,我现在说什么,不知还有多少人会相信。” 甘木言内心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舒扬继续问道:“那你能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甘木言自顾自地重复了一遍,“很简单,我作为幼儿园的副园长,我有义务也有责任保证在这里的孩子不受伤害。” “那你面对持刀歹徒不怕吗?” “怎么不怕,我怕得要死好不好。”甘木言老实回答着,“可怕有什么办法,事情已经到了眼前,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吧,这些孩子,哪一个不是家里的宝贝,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对于一个家庭是多么大的灾难?对于我们晨曦幼儿园,也是巨大的灾难。” 甘木言不想把自己描述得多么伟大和无私,这就是一个利益考量问题,只有将歹徒打倒,不让他再行凶,才能保住晨曦幼儿园,动机就是这么简单和赤裸裸。 他有两个孩子,当然知道孩子对于父母的重要性。 舒扬看到甘木言那无波的眼眸中显现着刚毅和果决,好像能切身体会到当时的甘木言是鼓着多大的勇气去和歹徒面对面。 “这几天网上对你的议论你也看到了,你有什么看法?”舒扬很尖锐地问道。 甘木言沉思片刻,云淡风轻地一笑,说道:“没什么看法。” 舒扬眉头一紧,似乎对甘木言的回答不甚满意,问道:“你不觉得委屈吗?” 甘木言面露自嘲,说道:“不觉得委屈,我更不会因为我做的一切感到后悔。” “为什么?”舒扬急问道。 “因为当我看到那些家长们感激的眼神,我就觉得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甘木言欣慰地笑道。 “但是现在公安机关已经对你采取了刑事强制措施。”舒扬说道。 “我不仅是晨曦幼儿园的副园长,还是一个刑事律师,而且我还聘请了律师,我会采取一切合理的方法维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甘木言沉稳地说道,彰显着自己强大的自信。 舒扬没有提前和甘木言沟通过采访的具体内容,这次完全是临时起意让甘木言出镜。 甘木言没有任何推辞就答应了下来。 “今天晚些时候,这篇报道就能刊发。”采访尾声,舒扬向甘木言说道。 “那太谢谢了,这事办成了,我跟卓园长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减免了萱萱上幼儿园的费用。”甘木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舒扬没有占这种便宜的想法,拒绝道:“一码是一码,两不相掺。” “你这篇报道不只是帮了我,也是在帮晨曦幼儿园,我相信这篇报道发出去,教育局的处罚只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甘木言预判道。 “希望如此,萱萱一直嚷着要来幼儿园呢。”舒扬说道。 “给萱萱说说,就说我这个爸爸在晨曦幼儿园等她。”甘木言调侃道。 舒扬也是爽朗一笑。 送走舒扬和她的助理,甘木言突然感觉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这几天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舒扬的这第二篇报道,无论甘木言的行为在法律范围内如何判定,他的人已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他是在制服一个对幼儿园儿童肆意砍杀的歹徒,从人们最淳朴的价值观来判断,都会认为他的行为是出于正义。 明天的舆论风向,将毫无疑问地彻底翻转。 甘木言想,今天可以好好地睡一觉,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做。 第134章 名誉恢复 舒扬和助理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毫无意外的,温晖带着萱萱来到报社编辑部陪伴了舒扬两个多小时。 舒扬写的报道,只是对在晨曦幼儿园里发生的事实的一种客观描述,对甘木言行为的看法是一个字也没有写,但是她清楚,这篇报道刊发出去,站在甘木言这边的人一定不在少数,毕竟死者是闯入幼儿园的歹徒,根本不是之前网上所说的死者是误入幼儿园被错认为歹徒,这样甘木言的行为就有了一定的正当性。 以网友朴素的价值观和正常情感来判断,甘木言甚至可能被认为是一个英雄。 当晚,舒扬的第二篇报道刊登在了林城晚报官网,标题为,这就是真相。 文字报道显得中规中矩,不偏不倚。可这第二个视频节目就带着明显的倾向性了。 节目不仅有较为完整的事发经过,而且还有对当时在场的老师、孩子家长的采访,更有甘木言袒露心声,这些都已经将甘木言的形象提升到了一定的高度。 除了这些,受采访的家长还对晨曦幼儿园一致赞扬,老师们在采访中也表现出了该有的职业素养,这些画面剪辑在一起,无形之中为晨曦幼儿园做了一波正面宣传。 第一篇报道和视频节目的热度还在攀升之中,第二篇报道和视频节目就紧随而来。 舆论的风向就在今晚,彻底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甘木言从众人眼中的杀人凶手,变成了一个低调隐忍的英雄。 按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公安机关那边撤案,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得到清白,不是甘木言的最终目的,他要找到掀起这次舆论风波的幕后黑手。 这个对甘木言充满了恶意的人,就像是一个毒瘤,如果甘木言不及时拔除,指不定哪天又要作妖。 本来是非曲直很明白的事,就因为一段不全的视频加上一段容易让人上火的文字,自己的名誉就在短短几天内毁之殆尽,可见这下黑手之人的恶毒。 甘木言一定要把他挖出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待在公寓的卫生间,甘木言看着上午因为关机而错过的未接来电,心中满是歉意。 沈凌娜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那时候她已经到了机场,马上就要搭乘飞机回深川,她奢望着甘木言可以出现在机场送送她,可是她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甘木言给沈凌娜发了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谢谢! 沈凌娜几乎是同时发过来一条短信。 你难道就那么不想见我? 文字是没有情感的,但是甘木言却从中读出了沈凌娜的幽怨。 那阴差阳错戴在沈凌娜手腕上的神秘玉镯,既给甘木言留下了遗憾,也让他不敢轻易去与她接触。 他是真害怕与沈凌娜之间发生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冥冥之中,甘木言又有很强烈的预感,他和沈凌娜会产生一个交集。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将这个交集产生的时间尽量往后推。 他想着是不是应该把他们之间的短信删掉,想想还是没有删。 既然他救沈凌娜的事已经见了报,那在楚芳菲面前也就没什么秘密可言。 她自然也就知道了放在车后备箱里的黑色皮箱不是他的客户资料,而是四十五万元现金。 楚芳菲或许处于对他的信任,没有问他与沈凌娜之间的事,脸色也未起波澜,好像很平常。 其实楚芳菲想的是,记得上次在深川去过一次缘来庙,庙中的和尚说他桃花旺,这种命中注定的事,她怎么可能挡得住,不要因为还没有来的事而烦恼,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好。 从卫生间出来,甘木言又给冯薇打了一个电话,先是传来冯薇恭喜的声音,恭喜他洗脱冤屈。 甘木言噗嗤笑出了声,说道:“也只有你们这些朋友觉得我受了莫大的冤屈,其实在我看来,这什么都算不上。” “师傅,你这气量,一般人还真没有。”冯薇打趣道。 要不是想找出幕后黑手,甘木言才不这样干呢。 “好了,明天你就联系林城新视觉、林城新视野、林城微焦点的运营责任人,搞清楚他们从哪里得到的视频。”甘木言吩咐道。 “好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冯薇笑道。 冯薇已经将这三个短视频账号发布的关于甘木言的视频就行了证据固定,到时候运营责任人老实交代还好,不交代就直接以诽谤罪起诉他们。 甘木言与冯薇通完电话,用手机上的导航软件查询着山南省沂丰县润水镇陆家村这个地方,这是陆可朝的老家,距离林城一千两百公里。 他曾对陆可朝的小儿子陆向南说过,要去找他大哥陆向东,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一晚上过去,不知道多少事在人们的睡梦中发生着变化。 恶毒的短信和骚扰电话已经不再打进来,甘木言醒来翻看手机,居然还收到了几条道歉短信。 他的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天还未亮时居然破天荒地走出家门散步。 一路上竟然有几个眼熟却不认识的人向他打招呼,细想之下,应该是同在一个小区居住的邻居,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善意。 双手插在兜里保暖的甘木言不经意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自己这算出名了,甘木言如此想着。 他不想出名,也不想让自己做的这些事公之于众,可是形势所迫,又不得不这么干。 一些法律方面的短视频账号已经借着甘木言的热度,开始普及有关正当防卫的法律知识,并对甘木言的行为提出自己的见解。 林城政法大学的几位法学教授,包括甘木言的老师贾龙祥在内,连夜赶制了一个视频,多角度阐述了甘木言行为的正当性,以此表示对他的声援。 当网上认为甘木言是正当防卫的声音越来越多时,林城的公安机关就不得不更加小心应对。 早晨一上班,武平区刑警大队左政的办公室里,已经坐着侦办甘木言这个案子的几位警察。 左政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隔着袅袅烟雾看着旁边的宋涛和雷克。 一支烟抽完,左政缓缓说道:“网上的消息大家都看到了,我认为应该对甘木言解除刑事强制措施,你们有没有其他意见?” 事到如今,没有任何人再有意见。 见他们不说话,左政又说道:“那就这么办吧,以后要再碰到涉及甘木言的案子,咱们该躲就躲,这不又惹了一身骚?” 雷克强憋着自己的笑意,不发一语。 这件案子就此了结,左政摆摆手让他们出去,然后自己也走出了办公室,去往莫铭的办公室。 雷克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甘木言。 甘木言已经结束散步回到家,正和楚芳菲一起吃着早饭。 接到雷克的电话,甘木言依然是一脸平静,带着讥讽语气说道:“你们公安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雷克被噎了一下,像是做了亏心事地说道:“你知道这案子我也有份,你不至于又要咬着我们不放吧?” 甘木言翻着白眼慢慢说道:“你们都是大爷,我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律师,以后还得仰仗你们讨生活呢,哪里敢咬着不放,再说上次我也没咬呀。” 律师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还是显得很势单力薄,甘木言可不会傻到自断后路,再说公安这次没把自己送进看守所,还能让自己自由活动,应该心存感激而不是怨念。 就像上次一样,他不会追究。 甘木言这样示弱,雷克只觉如鲠在喉,更是感到惭愧,说道:“过了这阵子,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 “你可没罪,我也没罪,咱俩都没罪。”甘木言阴阳怪气地说道,似乎对雷克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怨意。 雷克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拿着手机沉默。 对方一直不说话,甘木言轻轻挂断了手机,该让雷克难受难受,一个警察,就要对得起警察的天职,连事实真相都搞不清楚,就在舆论的压力下做出错误的决定,的确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甘木言知道雷克人微言轻,左右不了任何,但他还就是想逗逗这个大学同学,雷克毕业之后就到了看守所,思想上有些固化,应该多跟莫铭好好学学。 名誉问题基本上是解决了,但是还有几件事要办,比较紧迫的就是晨曦幼儿园开园的事。 甘木言已无心关注网络上对他行为的争论,也不想知道网民对他的看法,就索性将手机中的短视频软件卸载,图个清净。 下午的时候,甘木言来到了晨曦幼儿园,卓岚影的办公室。 “要不咱们主动向区教育局打个申请,申请开园。”甘木言提议道。 此刻的晨曦幼儿园太安静,听不到孩子们的欢笑声,让甘木言很不自在。 事发已经一周,基本事实已经清楚,而且时间进入到十二月,按照计划月末要举行联欢会,这对于晨曦幼儿园是一件大事,这之前还需要孩子们抓紧排练,安排上已趋于紧张。 再不开园的话,元旦联欢会就要搁浅。 卓岚影脸上愁云惨淡,心想即使打申请,区教育局那边未必会同意。 “好吧,我向教育局申请开园。”卓岚影说道,虽然没什么信心,但也聊胜于无。 “再问问范教授,看看她那里能帮上什么忙不能?”一直跟着卓岚影的方美莹说道。 “也对,多方面努力,总有一方面给力的。”甘木言笑道,他猜测三天之内,区教育局肯定会给个处理结果,可他还是想尽快拿到处理结果,尽快开园,能提早一天是一天,分秒必争。 卓岚影以晨曦幼儿园的名义已经招聘到两个保安,虽然年龄大了些,要是遇到歹徒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可这种事哪能发生了一次再发生一次,再说,哪家幼儿园用得起年轻力壮的男保安,这样的小伙子谁又会在幼儿园这种地方安心干下去。 还是老点的保安好,工资不用给太多,而且儿成女就只当图个清闲自在。 甘木言正和卓岚影、方美莹一起商量着开园的事,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昨夜,甘木言才又让手机处于昼夜不关机的状态,但是调成了静音模式。 是舒扬的来电。 甘木言接听,听着听着不禁苦笑起来。 舒扬给他带来了一个不知好坏的消息,林城日报的记者要采访他,说是受宣传部的指派。 舒扬还说了其中的缘由,首先是林城日报在林城的影响力是排第一的,是响当当的官媒,所以宣传部想做的事当然是安排给亲儿子干了。其次是宣传部想对甘木言进行全方位的正面宣传,借此推出一个“林城好人”评选,选出十位林城好人。 “林城好人?”甘木言自己都觉得尴尬,他不否认自己是个好人,但要是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好人,他倒觉得这样的人设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某些个影视明星,喜欢立人设,万一人设一崩,轻则演艺事业受影响,重则直接告别演艺生涯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是个机会,这至少是个市级荣誉吧,他早就想过为晨曦幼儿园多争取些荣誉,荣誉多了,说话也硬气。 甘木言是在网络上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并不在乎个人荣辱,但是如果能为晨曦幼儿园做些事,他就不能拒绝这从天而降的机会。 “对,咱们林城可是省级精神文明城市,市委宣传部也是想让工作出亮点出特色,才搞了这个林城好人的评选活动,机会难得呀。”舒扬劝道。 有这样的荣誉加持,跟私人打交道好像没什么用,但是跟政府打交道,那用处可就大了。 “好吧,但是我今天要出趟远门,后天才能回来,如果要采访的话,要不安排在今天下午,要不就安排到后天上午。”甘木言说道。 “那我与林城日报的记者联系一下,看他是个什么安排,一会儿回你。” 甘木言挂断电话,发现卓岚影和方美莹直勾勾地看着他,看着他直发毛。 “林城好人?!”卓岚影怪笑道。 甘木言理直气壮道:“难道我不配?” “当然配!绝对配!”卓岚影特别认真特别严肃地说道。 往事历历在目,要不是甘木言,那次持刀劫持装饰公司老板讨要装修款的事,就足以让她进监狱,要不是甘木言,就没有这晨曦幼儿园,更别说什么金小朵公司了。 在卓岚影的心里,甘木言真配得上林城好人这四个字。 卓岚影夸张的表情,甘木言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在嘲笑自己。 “配不配无所谓,只要对晨曦幼儿园有好处,那就弄,哦,对了,给交华保险公司打电话了没有,赶紧让他们送锦旗。”甘木言说道。 卓岚影没有跟交华保险公司打电话,她不好意思开口。 甘木言看出来卓岚影还没有跟交华公司联系,不悦道:“直接跟交华公司负责人打电话,就说这么几点,一是晨曦幼儿园每月交的保费不少,二是这次事件避免了他们保险公司的损失,三是将来晨曦幼儿园出名了他们也能借机做一轮广告营销,四是如果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满足,直接换保险公司。” 卓岚影不住点头,甘木言这恩威并施的骚操作,让她腹诽了好一阵。 “前面那三点,保险公司还真不一定放在眼里,但是一说要换保险公司,他们就该有所表示了。”方美莹笑道,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甘木言。 甘木言不在乎地说道:“别管哪一点对他们有用,只要他们送锦旗就行,这么做,他们吃不了亏。” 保险公司哪里是会做赔本生意的主,养着那么多牛气哄哄的精算师,算来算去,最后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要出远门?”卓岚影问道,刚才甘木言说他要出趟远门,应该不是为了晨曦幼儿园的事。 “嗯,时间不长,算上路上的时间也就两天左右。”甘木言说道,具体要做什么,他没有说。 卓岚影想了想,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细问。 第135章 陆家村 外出的缘由可以不跟卓岚影说,但是总要跟楚芳菲说一下。 楚芳菲听后,只交代了一句,注意安全,有着老夫老妻的感觉,简单的言语,浓浓的亲情。 两辆黑色商务车趁着夜色行驶在高速路上,速度始终保持着最高限速,每辆车上坐着七个人。 其他人和这两辆价值不菲的商务车都是甘木言向连永胜借来的。 他要去找陆向东,一定是有人教唆陆向东在刑警大队和检察院门口作妖,仅凭陆向东这个乡巴佬,怎么可能有脑子干出这种事。 这个人不仅导演了那出戏,还安排人偷偷进行了录像,他就算不是甘木言要找的幕后黑手,也一定和幕后黑手有关。 陆向东的所有资料,甘木言早就从雷克那边要了过来,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 正因为陆向东有家室,甘木言就得为接下来的行动多盘算几步,免得影响了他的家人。 跟甘木言一同来的人中,带头的是个叫阿文的男子,年龄三十五,一身腱子肉,很是壮硕,而且不苟言笑,走起路来沉稳有力,总是给人要踏碎地板的感觉。 甘木言与连永胜第一次见面,就见到了阿文,后来的接触中,他们两人还挺聊得来,私交不错。 两人偶尔会一同吃饭,阿文酒量不错,但是甘木言酒量一般,所以每次甘木言都显得很小心,千方百计控制着自己的饮酒量,以保证他和阿文能一同走出包间。 阿文总是喜欢喝完酒之后去ktv,然后再找几个妞作陪。 甘木言很有自知之明,对自己的酒品没什么信心,清醒的时候是个正人君子,喝多了就极有可能是个衣冠禽兽,在充满魅惑春色的ktv包间里,保持清醒对他来说异常重要。 当阿文在搂着一个穿着暴露、妆容浓艳的妞一展那不尽人意的歌喉时,甘木言只能压抑着心中那如小恶魔般的色意,与身边的妞装腔作势谈人生。 男人呀,就没有不好色的,甘木言曾经自嘲道,只要自己还喘气,那就禁不住诱惑。 话虽这么说,但是在男女关系方面,甘木言保持着应有的清醒和谨慎。 唱完歌之后,阿文还会带一个妞走,具体做什么,不用想甘木言也知道。 阿文有自己的活法,甘木言不干涉,谁还没个兴趣爱好。 晚上出发,一千多公里的路程,翌日早上就能到达目的地。 阿文刚开始跟着连永胜的时候,就是一个保镖,这是说得好听的,本质上就是一个打手,但他还有点管理才能,慢慢地手下就有十来个小弟,平时他们就守在度假村,连永胜出门的时候,他们中的几个就跟着他一块出门。 连永胜已经洗白,不再打打杀杀,阿文他们的作用变成了只是装装门面的摆设,更多的时候就是度假村的保安。 阿文像是没了用武之地,但是他本人却很喜欢这种生活状态,玩刀人总会死在刀下,他不想最后自己也是这么个凄惨下场。现在他的酬劳相比以前没有降低反而更高了,他就更不想着过去的日子。 连永胜虽然散马休牛,但是阿文的看家本领却没荒废,每天健身房、散打擂台上,还是可以看到他挥汗如雨的身影。 连永胜对阿文很信任,这次甘木言能将阿文借出来,可见连永胜对甘木言也很信任。 “甘哥,咱们去这个沂丰县要做什么?”阿文望着车窗外黑洞洞的一片说道,偶尔的几点亮光,衬得夜色更加寂寥。 尽管阿文比甘木言还年长几岁,但他还是很尊敬地称呼甘木言为甘哥。甘木言有好几次想纠正这错误的称呼,可阿文也执拗,不愿改口。甘木言在一次次失败当中接受了现实,随他叫去吧。 “找人,我不是在幼儿园打死一个人吗,现在要去找他的儿子。”甘木言直言不讳地说道。 阿文一愣,略带不安地说道:“甘哥,你不是想斩草除根吧,杀人的事兄弟我可不干啊。” 这阿文想得可够奇幻的,甘木言想不出自己的表达哪里出了问题,会让他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不仅把自己吓住了,也把他吓住了。 甘木言剜了一眼阿文,无辜地说道:“阿文,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杀人狂?” “看你说的。”阿文赔着笑,“但是你找人家儿子干啥?” 阿文脑海里满是那种黑社会把对手妻女绑起来往土坑里一扔就要埋了人家的场景。 “有些事想问明白。”甘木言说道。 “啥事?”阿文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甘木言耐着性子说道,心中已经有了些不耐烦,其实自己要办的事很简单,就是路途远了些。 阿文听甘木言说话的语气异样,便迅速换了话题,说道:“甘哥,那林城晚报的视频我看过,你像是练过,那手持甩棍的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不管隔档还是进攻的动作都很专业。” 甘木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干律师那会儿,总是跟看守所里的犯人打交道,总觉得这个社会不安全,就去找了个武术教练,那武术教练看我这文弱的体格子,就说学甩棍吧,也不是为了打赢,就是为了防身。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拿下一血。” 还是没有经验,下手的力道掌握不熟练。 甘木言现在想起陆可朝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还是心中余悸。 “等有时间了,我教你几套拳法,我看你在武术这方面,还是有几分天赋的。”阿文说道。 在阿文的思想里,能赤手空拳解决问题,就不要用武器。要是他当时在场,五招之内就能从陆可朝手中夺下那柄砍刀,再行两招,就能让他站不起来,还不至于伤其性命。 “好呀,趁我这胳膊腿还没到抬不动的时候,赶紧学习一下,平时就当强身健体。”甘木言应声道,阿文的好意他不想拒绝。他也感觉自己该把锻炼身体防在日常生活当中了。 尽管一直说人的平均寿命在增加,可甘木言却觉得人的寿命在降低,生活质量在下降。 年纪轻轻猝死的、得癌的,还有非得胡吃海喝作死的,这些事件每时每刻都通过短视频的形式出现在你的眼前。 甘木言能体会到,自己的体力已不是大学时可比。 阿文感觉自己的那份小虚荣得到了满足,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快天明的时候,商务车下了高速,驶入山南省沂丰县,按照导航的计算,到达陆家村还有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两台商务车停在路边,甘木言和阿文先下了车,一夜的疾行,睡在车里并不舒服。 甘木言扭动着腰身,说道:“一会儿找个早点摊,让兄弟们吃饭。” 阿文四处张望着,看着这个十八线小城的狭窄街道,说道:“一会儿走着看,遇到吃饭的地就吃饭,没遇到就直接干活,少吃一顿没啥事。” “这怎么行,带着兄弟们出来,事办不办得成是其次,重要的是肚子得填饱。”甘木言笑道。 不亏待兄弟,是甘木言的处事信条之一。 在所有人下车短暂活动之后,又同时上车,找寻能吃早饭的地方。 吃过早饭,又向陆家村行驶,大约九点的时候,他们到了陆家村村口。 制作很粗糙、很廉价的牌坊立在甘木言眼前,上面的大部分涂漆已经掉落,有几根木头斜着支在牌坊的根部,好像没有了它们就会顷刻间倒掉似的。 牌坊上,刻着陆家村三个字。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看这情况,甘木言没敢在牌坊下久留,坐回到车内,从随身携带的皮箱里掏出两个厚厚鼓鼓的信封,厚度并不一致,一看里面就是放着钱,每个信封里大概有两三万的样子。 他又在皮箱里摸索,摸出一个墨镜,一顶假发。 戴上假发和墨镜,甘木言俨然成为了另一个人。 甘木言现在可是名人,为了预防陆向东认出自己,进行伪装是很必要的。 “阿文,跟我去一趟陆家村的大队部。其他人不要下车,将车往远处开一些。”甘木言将两个装有钱的信封往怀里一揣,说道。 “好嘞!”阿文应了声。 两辆商务车停在村口,本身就很突兀,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远离村子,至少不那么注目。 两个人下车,穿过村口的牌坊,沿着年久失修坑洼不平的水泥路向村内走去。 “到了村大队,我说话就行,你只简单配合附和几句就好。”甘木言一边走一边说道。 甘木言扭着脖子查看着四周,这个村里没有监控,也没有路灯,甚至连电线杆子上的线都显得稀疏,说明了这个村子的人很少。 “嗯,我知道了。”阿文和甘木言并排走着,脚上的皮鞋转瞬间已经附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 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又向右拐,这边的路更难走,就是硬土路,走几步,不只是皮鞋,就是裤管上也满是黄尘。 还好没有下雨,要是下雨,必将是泥泞不堪的一条路。 陆家村不是一个富裕的村,放眼望去,全是平房,而且还很不整齐,曲曲折折的,建造房屋时不仅没有规划,所用的砖大部分还是青砖,看来有些年头了。 有几个老头坐在路边,好奇地看着与这个村画风迥然不同的甘木言和阿文。 一路上,甘木言没见到一个年轻人。 看来这陆家村还是个空心村,年轻人不是进城就是外出打工了,只有老人是故土难离,死也要死在这里。 又走了十多分钟,甘木言终于找到了陆家村大队部。 大队部没有大门,只在门口挂着陆家村支部委员会和陆家村村民委员会两块很有年代感的牌子,制作牌子的木头已然腐朽不堪,摇摇欲坠,上面的字迹成条状开裂。 一看这门面,甘木言就觉得这大队部不咋地,他向内看去,有两间平房成“l”型布局,墙面斑驳,有着或明或暗的水印,窗户还是那种木质窗户,上面镶着几块透明色的玻璃,玻璃后面本是绿色的纱窗已经变成了暗灰色,而且已经失去了原来的作用,可有可无。其中一间房开着门,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有人在里面。 甘木言弯腰拍打掉裤子上的尘土,捋了捋上衣,走进了大队部,阿文紧跟其后。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又破旧,墙根竖有一个铁皮柜子,锈迹清晰可见,几张老实的红色椅子,桌子很像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物件,可以闻到潮湿发霉的味道,而且比外面还冷了些。 有两个人在坐着,而且看样子,年龄都不小,至少五十岁以上,但是精神都不错,一副老当益壮的样子,应该是村干部。 他们还没问,甘木言就先说道:“你们好,我们是林城兴宇保险公司的,我叫陈响,这位是我的同事李文,想找一下咱这个村的村民陆向东。” 两位村干部没有坐在一起,甘木言笑着看看这个,又笑着看看另一个,希望有一个可以接待一下自己。 一个身穿老式警服的人站了起来,警服还是那种绿色的那种。他一脸褶子,但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健步走到甘木言面前,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甘木言没有摘下自己的墨镜,说道:“他父亲陆可朝曾在林城那边打工,因为是搞建筑施工,算是高危行业,包工头为他买了保险,现在陆可朝死了,我们是来送保险金的。” 虽然甘木言的这番话漏洞百出,但是糊弄没见过多少世面,对保险也不了解的村干部已是绰绰有余。 “哦,就是送钱的,跟赔偿差不多,对不对?”那人说道。 甘木言回道:“可以这么理解。” “那赔多少钱?”那人又问。 甘木言又回道:“五万。” 听到数额,那人眼中突然射出了不相信的光芒,这可不是个小数。 “麻烦您把陆向东的家庭地址给我,或者让他来咱们大队部也可以。”甘木言很礼貌地请求道。 “这里的房子当初建的时候就乱七八糟,给你们指肯定是指不出来,还不如我直接带着你们去他家。”那人说道。 他朴素又热情,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甘木言见他没有任何怀疑,便说道:“那谢谢了,咱们现在就去吧,我们大老远跑过来,不想耽搁时间,办完事还得马上回去。” 那人马上步出屋子,说道:“咱们走!” 第136章 探路 去往陆向东家的路上,甘木言问道:“敢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陆,这个村十个人里面有八个人都姓陆,你叫我老陆就行。”老陆口吻亲切地说道,带着和善的笑容。 甘木言又机敏地问道:“这么说,您跟陆向东还有些亲戚关系?” “对喽,我爷爷和陆向东他爹的爷爷是一个娘生的,但不是同一个爹,陆向东他太爷爷的爹去世之后,他太爷爷的娘又嫁给了我太爷爷,然后又生下来我爷爷。”老陆前面带着路说道。 甘木言迅速理顺了老陆和陆可朝及陆向东的关系,继续问道:“我听说陆可朝的脾气不好,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就经常和工友们因为琐事大打出手。” 老陆双手背后,步伐稳重,说道:“陆可朝的脾气,那就不是个脾气,打邻居、打媳妇,还打孩子,而且人还比较懒,要不是有了俩孩子,处处都要钱,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他才去外面打工,就算这样,每年也往家拿不回几个钱。” 说到陆可朝,老陆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还带着些许愤意。 “我听说,陆可朝是被人打死的,我还听说,他是进了一家幼儿园想砍人,被保安给打死的,这个败家玩意,居然要杀孩子,你说他是不是个畜生,现在死了也好,大儿子陆向东已经结婚了,小儿子前年考上了大学,毕业之后肯定就留城里了,有他在,家里反而鸡犬不宁。” 老陆说到陆可朝的死,没有任何悲伤和惋惜。 前几天,还有人在说陆可朝死得有些冤,可今天,已经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了。 村里的消息闭塞,一些新消息也都是偶尔回村的年轻人给带来的。 当村里的人知道陆可朝是这样死的,死得这么不光彩,甚至是死有余辜,除了几个老太太还坐在一起闲聊一下这个话题,语气中尽是挖苦和厌恶,其他人则对此讳莫如深。 每走七八十步就拐个弯,大概拐了六七个弯,才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陆向东的家。 砖墙是红色的,相比其他青砖老房,这座院子修建的时间相对较短。 “这房子是陆向东娶媳妇的时候新盖的,当时借了好几万,也不知道现在还清债了没有。”老陆走到陆向东的家门口,看着虚掩的院门说道。 甘木言神情自然地望向四周,问道:“陆可朝应该已经下葬了吧?” “是,前天下葬的,葬礼办得蛮风光的。”老陆说道。 老陆没有细说陆可朝葬礼的场面,但甘木言能想象得出,大概也就是要歌舞团有歌舞团,要戏班子有戏班子,或许还会放上几场电影。 北方农村葬礼,大概都是这个样子的。 老陆又说道:“这是陆向东家,不是陆可朝的家,陆可朝家在存东边,这几天他娘陈娥的在这里住着。” 陈慧娥是陆可朝的妻子,村里面的人一直称呼她为陈娥的。 甘木言站在陆向东的院门口,一抬头,秃秃的门楼,这还没有林城市的陵园里的墓地气派。 一般这种院落的门楼,都会有紫气东来、宁静致远几个大字,看着也大气,同时也反映出了住户的家境状况,可知陆向东的家境极为一般。 门前的路面积着厚厚的一层黄土,踩上去都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响声。 “向东,向东!”老陆推门而入。 村里人串门,谁还敲门,都是直接推门直奔正房,有礼貌也就是边走边喊了,告诉屋里人我来了。 甘木言跟着老陆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三间房,北边的那间应该是正房,一个烟筒从门的上方伸了出来,正呼呼呼地冒着灰烟。南边这间房相对较小,但是放张双人床是绰绰有余,东边的屋子应该是厨房,可以看到里面的锅碗瓢盆。 院子不大,铺地也是用的红砖,三间屋子的外墙,是找不到一点装修的痕迹,要不是咖啡色的铝合金门窗带着点现代气息,甘木言肯定会觉得这样房子就是个毛坯房。 陆向东闻声从北屋走了出来,紧接着,陈慧娥跟了出来。 “叔,有啥事?”陆向东操着本地口音说道,目光不时瞅着甘木言和阿文。 “这两位是从林城来的,一个叫陈响,另一个叫李文,他们说有一笔赔偿款要给你。”老陆指着甘木言他们说道。 陆向东的眼神中透着一抹戒心,面无表情地看着甘木言和阿文。 “我们是林城兴宇保险公司的,事情是这样的,陆可朝在林城的打工的时候,包工头给他买了一份保险,现在他去世了,暂时有一份保险金需要交付给他的家人。”甘木言看着陆向东说道。 “那快进屋,屋里暖和。”确定有钱拿,陆向东立马换了幅嘴脸,殷勤了起来,也没有详细核实甘木言的身份。 屋里一侧摆着一张双人床,虽然破旧,但是整洁。 床的旁边有个小孩子玩的三轮玩具车以及其他一些廉价的玩具。 门的旁边有一个火炉子,上面放着一个银色的烧水壶,正徐徐冒着热气。 一张沙发、前面有一个茶几,虽然色泽不亮,但看得出是实木制品。 沙发的另一侧,有一台古旧、笨重的大彩电。 甘木言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上,沙发上只盖着一层绒布,没有海绵坐垫,屁股底下硬邦邦的,很不舒服。 阿文站在了甘木言的一侧,双手拢于小腹,双脚微微张开,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俨然一副保镖架势。 甘木言拍了拍阿文:“放松点,也没多少钱,不要搞得我们像是在护送五百万似的。” 阿文意识到自己表现生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换了一个放松的站姿。 甘木言向坐在自己面前的老陆和陆向东解释道:“你们别介意,李文一直是接待我们公司大客户的,保险金都是百万以上的,所以一向谨慎小心,这两天公司人手紧张,才让他跟我一块来处理这件小事。” 陈慧娥很懵懂地坐在床边,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 “你们都是大城市来的,规矩多很正常,我们这里是小地方,没那么多道道。”老陆打着圆场说道。 甘木言确定陆向东和老陆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煞有介事地从怀中把两个装有钱的信封掏了出来,摆在茶几上,说道:“这里是保险金五万块钱。” 陆向东盯着茶几上的钱,目光中带着贪婪,不自觉地用舌头舔着嘴唇。 甘木言看他这令人作呕的猥琐样子,脑海里出现了一条吐着信子已经发现猎物的蟒蛇的样子。 他的脸上飘过一缕厌恶之色,又摆着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按照规定,这保险金应该交与陆可朝的直系亲属,也就是他的父母、妻子或子女,你们可以商量一下,由谁来具体接收这笔钱。” “这还用商量,当然是我来收这笔钱了。”陆向东伸手就要拿那两个信封。 甘木言抢先按在了信封上,盯着陆向东说道:“据我们所知,你还有个弟弟叫陆向南,应该在上大学,既然这样,你们还是商量一下为好,至少你跟你妈商量一下,我们是想把钱交给你们,但是我们也不想因为钱惹麻烦。” 甘木言想假戏真做,可又不敢把戏做得太真。 陆向东和陈慧娥或许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骗局,但那个上大学的陆向南可就难说了。 甘木言断定,陆向东不会跟陆向南联系,这笔钱,他可没有要分给陆向南的意思。 手又缩回去的陆向东不得不起身走到陈慧娥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道:“娘,人家给的是爹的保险金,五万块,我先替你保管着,你要想花钱就跟我要。” 这口气可不像商量,倒像是命令。 陈慧娥是个没主见的人,陆向东表现得如此强硬,她只好无奈道:“这钱你拿着,我没意见,但是要跟你弟弟一人一半,他上学需要钱。” “这没问题。”陆向东答应得爽快,先把钱拿到手,给不给陆向南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算上赵川给的二十万,去掉给陆可朝办葬礼花去的八千块钱,陆向东手握二十四万多,他想着等风头过了之后,找大队部重新给分个宅基地,好好地盖一栋新房子。 “你都听到了吧,由我领取这笔钱。”陆向东大大咧咧地说道。 甘木言心中充满了对陆向东的鄙夷,在金钱面前,还真不能要求这种素质的人能保持多么高的人格。 “那好,把你户口本和身份证出示一下,我们要核对你的身份。”甘木言又掏出来纸和笔。 “还需要这个?”陆向东不耐烦地说道。 甘木言本想着表现得彬彬有礼一些,但看陆向东这幅德行,也不再和善,口气强硬地说道:“你要是不出示这些,怎么证明你就是陆向东,我们怎么能向公司交差,钱就是给了陆向东,你要是不出示也行,我们马上给公司打电话,说未找到陆可朝直系亲属,二十四小时后保险金支付失效,你们谁都拿不走这笔钱。” 他只是稍微开了一点气场,陆向东迅速软了下来,笑着赔着不是,说道:“我拿,既然是规定,咱们就按规定来。” 阿文如看戏似的,心中狂笑不止。 陆向东翻箱倒柜折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户口本,放到甘木言面前,说道:“这户口本平时都是老婆保管。” 他又把身份证放在了户口本旁边。 甘木言翻开户口本,陆向东的妻子叫杜小娟,有个儿子叫陆宁阳。 “怎么没有见到你的妻子和儿子?”甘木言拿着手机,拍着户口页,随口问道。 “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这几天就我跟我娘住在这里。” 陆向东的态度变得温顺,甘木言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眼神像是被吸引着似的,总是落在那俩信封上面。 甘木言装着样子看了一眼陆向东的身份证,笑道:“把老婆孩子叫回来,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毕竟是五万块钱,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一个小数。” “嗨,他们还得再住几天,我们这里有个习俗,就是我爹下葬后,我娘要在我这里住上七天,可我家这里地方小,只能让我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住几天。”陆向东解释道。 甘木言弄清楚了,今天晚上这里只有陆向东和陈慧娥两个人,心中不禁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其实吧,公司那边还留存着一笔陆可朝的保险金,大概是两万块钱的样子,具体怎么领取我还得问问公司。”甘木言说谎说上瘾了,又冒出一段。 陆向东一听还有钱拿,心中狂喜,说道:“那就麻烦你帮着再问问。” 刚才甘木言的表现,让陆向东不敢再放肆,言语之中带着小心,生怕再把他给惹了。 “好说,你不难为我,我也不难为你,我是给你送钱的,但也不想看你的脸色。” 说着,甘木言将茶几上装着钱的信封往陆向东面前一推。 陆向东搓着手,眼睛盯着那钱,心满意足地笑道:“我怎么敢给你们脸色呢,我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个好听话啥的,我刚才有哪些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可别放在心上。” 甘木言心中冷哼,脸上却不显山露水,笑道:“这样,你简单给我写个收据,然后你拿着这些钱,我再给你拍张照片,证明把钱给你了,这事就结束了,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说着,甘木言又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笔和纸,放在了茶几上。 陆向东急不可耐地拿起笔,又猛地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看着甘木言,问道:“这个该怎么写?” 甘木言直接说道:“你就这样写,今收到补偿款五万元。然后右下角签上你的名字和日期。” 人们在金钱面前极易失去理智,陆向东想都没想就写下了这样的收据,压根没注意到保险金和补偿款几字的差别。 甘木言有模有样地看了一眼收据,小心收好,然后将信封中的钱掏出来,递给陆向东:“这钱你拿着放在胸前,我给你拍张照片。” 陆向东乐呵呵地按照甘木言的要求摆好姿势,甘木言给他拍了照片。 “好了,就这样吧,我们要回林城了。”甘木言一歪脖子,给了阿文一个眼色,两步走出了屋子。 陆向东将钱捧在怀里,出来相送,一脸谄笑道:“这位同志,如果我爹还留有保险金的话,可一定联系我。” “放心,我肯定会联系你的。”甘木言眼神中透着一股阴狠和狡猾。 出了院门,陆向东没有再相送,甘木言跟在老陆身后,小声对阿文说道:“把路线记好,咱们还要来的。” 阿文点了点头。 老陆带着甘木言和阿文返回村大队部。 在大队部门口,甘木言与老陆告别。 “甘哥,你不远千里来这儿就为了给他五万块钱?”在出村的路上,阿文疑惑道。 甘木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说道:“当然不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咱们先回车上,等吃了午饭就去买几个手电筒,然后在车里休息,晚上有行动。” “嗯!”阿文有点小激动地说道。 午饭过后,一辆商务车停在了离陆家村几公里开外的地方,阿文安排另一辆商务车去买手电筒。 冯薇给甘木言打来了电话,她已经跟林城新视觉、林城新视野和林城微焦点微视频账号的实际营运人取得了联系。 林城新视野和林城微焦点的实际营运人态度比较强硬,不认为自己发布的关于甘木言的视频有问题,还很嚣张地说可以通过司法途径解决问题。 但林城新视觉的实际营运人态度就很诚恳,已经将关于甘木言的视频删除,并对冯薇好言好语。 冯薇就以林城新视觉为突破口,利诱和威胁双管齐下,终于搞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那段视频是一个叫赵川的人主动联系实际营运人发过来的,说是独家猛料,而且只要发布出去,就可以得到六万块钱好处费。 既能为视频账号带来流量,又有一笔钱可赚,何乐而不为。 钱是通过支付宝打过来的,赵川用的手机号也搞清楚了。 “既然林城新视野和林城微焦点给脸不要脸,那就让他们的账号消失,把律师函发给运营视频软件的公司,告诉他们如果不关闭这俩账号,就以管理不善造成我名誉遭受严重损害为由,起诉他们承担连带赔偿责任!”甘木言冰冷地说道。 “一切听师傅安排。”冯薇说道。 作为视频软件运营商,是要花费时间精力金钱去应对一场官司,还是利用手中的便利关闭两个对自己正常运营无关痛痒的视频账号,哪个对他们更有利,他们应该分得清楚。 了解了这些情况,甘木言短暂思考过后,联系了雷克,让他想办法查清楚赵川手机号的机主姓名,以及支付宝账号所登记的使用人。 甘木言觉得自己离幕后主使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这幕后之人对自己为何有这么大的仇恨,一个短视频账号发段视频就舍得给六万元,那在网上这么大舆论风暴,至少花费上百万。 第137章 夜审陆向东 日落黄昏,乡村道路静谧又安逸,两辆商务车打着双闪如卧在暗处的猛兽,静静地停在路边。 甘木言合计了一下,能进村的人,算上自己和阿文一共是十二个人,两个司机得在车上待命,万一出现意外可以及时撤离。 他站在车门处,借着车内和手电筒的灯光,先是画了一张陆向东家的平面图,把进村、敲门、入户、人员控制等各个环节做了详细的安排,确保每个人都明白了自己的分工。 这样的整个画面,倒很像是公安在抓捕逃犯。 安排完毕,众人上车。 两辆商务车再次来到陆家村牌坊口,从车上下来的人迅速排成两队,向村内进发。 走在前面的四个人各个手持手电筒照明,甘木言和阿文走在后面,阿文小声指引着方向,偶尔的狗吠,没有让他们放慢行进速度。 村里没有公共照明,路上连个人都没有。 他们这一对人步伐训练有素,步伐整齐,应该平时没少操练。 一刻钟的时间,就摸到了陆向东的家门口。 手电筒照在陆向东家紧闭的院门,甘木言早已摘去假发和墨镜,以真容示人,重点强调道:“你们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吧,只要门一开,马上把人控制住,尤其是他的嘴巴,不能让他喊出声。” “放心吧,都是练过的,绝对不出错。”阿文摩拳擦掌,信心十足地说道。 这不是多复杂的事,甘木言也不认为会出什么问题,之所以这么做,实在为他自己打气,因为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但却表现得像个老手。 他举手扣了扣大门上的铁拉环,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 “谁呀,这大半夜的!” 甘木言听到陆向东带着怒气的声音。 “就是他,一定要控制住。”甘木言小声说道,又大声回应,“我是林城兴宇保险公司的,我们上午见过面的。” “哦,我知道了!”陆向东一听,马上说道,似乎又看到了好多现金票子在向自己招收,于是披着棉袄走了出来,没有任何怀疑就拉开门闩,打开了大门。 “唔......” 大门刚开一条缝,两个人就直接撞了进去,分别架住了陆向东的两只胳膊,第三人上去就用毛巾捂住了他的嘴。 陆向东拼命挣扎,可哪里拗得过这些一露臂膀就是健硕的肌肉的壮汉。 他如一只被捉住翅膀的鸡,被拎到了北屋,然后被硬硬地按在了沙发上。 “别喊!” 阿文走进来,对还没反应过来的陈慧娥一声低吼,吓得她浑身一个机灵,惊恐地看着随即而来的一屋子人,不敢说话。 陆向东眼眸中满是恐惧,一点也动弹不得。 沙发上铺着一层褥子,上面还放着一面厚被子。看来陆向东和陈慧娥是住在一间房里,他睡沙发,陈慧娥睡床。 这间屋子在夜里更加寒冷,连呼吸都是阵阵寒气。 甘木言慢悠悠地走进屋子,裹了裹身上的短款羽绒服,坐到了小板凳上,双手交叉藏在腋下,邪笑地看着面前的陆向东。 只能发出哼哼声的陆向东,只觉眼前的甘木言有些眼熟,试图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向东,我是甘木言,我找你就是问点事,你不要叫,老实回答,我不伤你性命,你听明白了没有?”甘木言目光阴厉,低沉地说道。 陆向东的脸上浮出惧色,由于惶恐而额头上渗出绿豆大的汗珠,他有很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甘木言的话。 甘木言轻轻地一挥手,捂着陆向东嘴巴的人将手拿开。 “救......” 啪.....啪...... 陆向东刚要喊,阿文已经抢先给了他两记耳刮子,声音清脆得很,顿时他的脸颊烫热红肿起来。 甘木言轻蔑地眯着眼睛,毫无怜悯地看着陆向东,说道:“还喊吗?” 下手是狠,陆向东咧着嘴,只能默默忍受,再次点点头。 “说吧,谁让你们去刑警大队跪着闹事的?”甘木言问道。 “是一个叫赵川的人。” 这是甘木言第二次听到赵川这个名字。 “他长什么样子?”甘木言继续问道。 “个子不高,矮胖矮胖的,眼睛特别小,平头。”陆向东知道眼前的甘木言不好惹,能从一千多公里外找到自己的家,绝不是一个小角色,他完全放弃了抵抗,更不敢有一点的欺瞒。 陆向东对赵川的描述,无疑很模糊,甘木言也没指望从他口中得知更为详细的信息。 “他是如何联系上你?” ...... “那几天,他让你做了什么,你们在哪里落脚?” ...... 甘木言一个接着一个提问,陆向东都老实回答。 “这个赵川,给了你多少钱?”甘木言轻踮着腿问道,这个屋子实在是太冷了。 陆向东略显迟疑,眼神飘忽地说道:“五万。” 甘木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阿文,他不老实!” 阿文直接又给了两记耳光,力度较之前有增无减。 “多少钱?”甘木言不带任何怜悯之色。 “十万,是十万!” 甘木言冷哼一声,说道:“继续!” 又是两记耳光落在了陆向东的脸颊之上,这脆响像是能在他的脸上擦出火花。 “多少钱?”甘木言并没有丧失耐心。 “二十万。”陆向东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甘木言像是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乐趣,没有罢手的意思,“继续!” “大哥,真的是二十万,我要是再说假话,天打五雷轰,老婆和孩子都不得好死!”陆向东求饶道,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在火炉子上炙烤着似的,不时还撒点辣椒面。这种在脸皮上发酵,又像是受了内伤的感觉让他无法忍受。 甘木言心想,真是啥钱都敢拿。 这背后阴自己的人,财力了得,只是让陆向东干了这么点破事,就豪掷二十万。 甘木言冷着个面孔,说道:“陆向东,你倒是什么钱都敢收,你也不想想,你做什么天大的事了,居然称得上这二十万,你就不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陆向东瞬间冷汗直流,好像对面的甘木言想要取他性命似的。 “我鬼迷心窍,我见钱眼开呀,求你放了我吧。”陆向东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哀求。 坐在床边的陈慧娥听得真切,也弄清楚了个大概,求道:“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就这么没骨气,要不你把那些钱拿走,我们一分不留,放过我们吧。” 陆向东和陈慧娥说的所有,都被甘木言带来的人用摄像机拍了下来。 那二十万又不是甘木言的钱,他才不惦记。 “陆向东,你知道你爹陆可朝到底是怎么死的吗?”甘木言略微颔首,注视着因恐惧而显得颓废的陆向东。 “知道。”陆向东低着头说道,他心疼那已经到手的二十万,真地要交出来? “知道就好,不是我甘木言想杀你爹,是你爹自己找死!”甘木言话语如刀,深深地刺着陆向东和陈慧娥的心。 陆向东很理亏地点了点头,甘木言带来这么多人,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胆量。 “我想问的问完了,答案我也知晓了,我不会难为你,但是今晚的事,你也别往外说,我可不是什么善人,咱们彼此别再找不痛快,上午给你的那五万块,就当是对你爹死亡的补偿。”甘木言不开玩笑地说道。 “不不不,你的钱我们可不能要。”陆向东急忙说道,不是不能要,而是不敢再要。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咱们从此两不相欠!” 甘木言他们没有任何耽搁,迅速撤出了村,上了车直接往最近的高速路口走,马不停蹄往林城赶。 “甘哥,我算是清楚了,这是有人故意整你呀。”坐在身边的阿文侧着身子说道。 “是啊,要不这几天网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针对我的视频和帖子?”甘木言反问道。 “这样,兄弟我安排些人,帮你找到那个叫赵川的人。”阿文信誓旦旦地说道。 甘木言对阿文心怀感激,却拒绝道:“这种小事就不用你费心了,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甘哥,你说这就见外了!”阿文说道,冒着一股子憨气。 甘木言支着下巴轻轻一笑,说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可是大杀器,不能轻易拿出来用,这次能把你借出来,是连哥看得起我。” 阿文说道:“这话倒是没错,连哥可真是把你当亲兄弟看,这我能看得出来,但是话又说话来,你对连哥也是真心。” 是该抽时间去找一下连永胜了,问问连宇航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商务车驶入高速,又快又稳,车内的暖风只让人想昏昏欲睡。 甘木言拧开一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半瓶,然后从黑皮箱内摸出三沓钱,递给阿文:“这是兄弟们的辛苦费,回林城后,带兄弟们吃顿好的,再好好玩乐一下。” 阿文一把推开,说道:“这就见外了,再说跟你来之前,连哥特意交代一切听你安排,也给了我们钱了。” 甘木言又一伸手,不容拒绝地说道:“连哥是连哥,我是我,再说这三万块也不多,也就够你们这么多人造一顿的。你回去跟连哥说,就说我给的,他顶多到时候说我一顿,不会说你的。一切听我安排,这也是我的安排。拿着,你啥时候变得这么不爽快了。” 阿文推辞不过,只能将钱接到收里,对着车里的其他人说道:“这是甘哥给的,还不快谢谢甘哥。” 第138章 无计可施 又在车上凑活着过了一夜,到达林城后,甘木言回家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按照和舒扬商量好的那样,接受了林城日报记者的采访。 采访进行了两个小时,甘木言被问及大学时的学习以及这些年来的工作生活。 甘木言对答如流,却又想不通,问这些有什么用,自己又不是什么明星,难道连自己的私生活也要暴露于大众视野之下? 林城日报的记者,他可惹不起,人家问什么答什么得了,虽然是私生活,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可言。 采访结束后,甘木言赶往晨曦幼儿园,在卓岚影的办公室里,他让卓岚影联系一下范玲梅教授,看看能否侧面打听一下市、区政府及教育局对晨曦幼儿园的态度,该跑动一下开园事宜了。 晨曦幼儿园已经向区教育局打了恢复开园的申请,也通过邢爱国的关系催促了一下区教育局办公室,尽快让局领导知道这件事。 只是这申请递上去两天,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这样的结果,让甘木言感到忧虑和不安。 一个不知真假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 那致自己于死地的幕后之人,会不会在教育系统或者政府系统也有着见不得光的关系。 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可以解释晨曦所面临的处境。 晨曦幼儿园现在给人的印象可不是前几天的样子。 老师素质过硬、尽职尽责,教学理念先进,教学模式新颖,学校收费低廉。 俨然是一个明星幼儿园。 “以现在网民对晨曦幼儿园的关注度,如果教育局那边没反应的话,我倒建议直接开园。”甘木言像是憋着一口气,很大胆地说道。 他似乎肯定了,幕后之人依然在影响着局面,尽管掌控力已大不如前。既然如此,甘木言那股子执拗劲直冲脑门,所做决断也显得强硬和无任何回旋余地。 “不行,不行!”方美莹摇着头说道,“别冲动,我们不能把和主管部门的关系搞僵。” 这可是公开跟政府部门叫板,后患无穷。 “对,我同意方美莹的意见。”卓岚影附和道。 “现在闭园已经一周多了,如果两周不开园,一定会有孩子转园,一个月不开园,至少有百分之十的孩子转园,我们这个时候可不能把希望寄于家长对我们晨曦幼儿园的认可和忠诚。我们与孩子家长的关系就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他们出钱我们提供高质量的服务。”甘木言这段分析却透着睿智和客观。 三个人都很着急,可又都无计可施。 范玲梅教授已经在打听情况,但还没有传来消息。 甘木言希望三天之内,晨曦幼儿园可以恢复开园,只是他现在没有搞清楚,这个决定权到底是在哪个层级,是区教育局还是区政府,是市教育局还是市政府。 搞清楚这个,才能有的放矢,就算是送礼塞钱,也知道该给谁送呀。 卓岚影和方美莹一时无语,只是低头沉思,陷入郁闷之中。 “这样吧,卓岚影你跟区教育局的邢爱国主任联系一下,咱们去和他见个面,打听一下谁能决定咱们晨曦开园,我们有了目标,才好对症下药。”甘木言心平气和地说道。 卓岚影当着甘木言的面给邢爱国打去了电话。 邢爱国一听卓岚影他们要来局里找自己,马上借口自己没在单位,正在乡下检查。 晨曦幼儿园要解决的事,已远超邢爱国的能力,就是他们来找自己,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要是让其他同事见到了,这闲话传到局长耳朵里,可就麻烦了。 他看得出来,局长对晨曦幼儿园的态度很强硬,在区政府那边没给晨曦幼儿园添好话。 甘木言听得真切,心中一阵冷笑,这分明是在拒绝,借口仅仅是个借口。 卓岚影一脸无奈地挂断电话,无辜又充满期许地看向甘木言。 “咱们去找范教授,看看她找的市政府谁的关系,我们倒可以试着跟这个人见见面。”甘木言深刻意识到在政府部门没个关系,真是寸步难行。 说走就走,楚芳菲带着他们三个直奔林城师大。 在范玲梅的办公室,甘木言四个人一坐定,范玲梅就开口说道:“我打听到了,区政府对晨曦幼儿园发生的事很重视,所以晨曦幼儿园要想开园,必须先争得区政府的同意。” “那该怎么才能让区政府同意?”甘木言急切地问道。 “这个,要么是区政府这边主动同意晨曦幼儿园开园,然后把相关指示下达到区教育局,区教育局便会让晨曦开园,要么是区教育局把对晨曦幼儿园的整改处罚措施上报区政府,区政府同意后,咱们晨曦也能开园。”范玲梅徐徐说道。 甘木言目光一沉,说到底还是区政府掌握着晨曦幼儿园恢复开园的最终权力。 他突然有了种无力感,觉得晨曦幼儿园好渺小,渺小到没人在意她的死活。 以晨曦幼儿园迅速攀升的知名度,甘木言笃定区教育局不会给晨曦幼儿园严重的处罚,这样的话,他倒想冒一下险,就算被查出来,最多也就是个罚款而已。 “范教授,晨曦幼儿园已经闭园整顿一周多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有入学儿童流失。”甘木言抬起头,带着深深的担忧。 范玲梅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痴痴地望着天花板。 她的朋友是林城市政府办的,但是级别不高,能打听到内部消息,但是发挥不了更大的作用。 办公室内陷入了沉静,没有人有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甘木言轻抚额头,脑子飞速旋转着。 “如果能有人帮咱们和区教育局的领导拉拉线就好了。”甘木言自言自语道。 他不敢奢望能跟区政府搭上关系,只要跟区教育局搭上关系就心满意足了。 那个邢爱国,应该没什么真本事,遇事就躲,不值得信任。 “我可以帮你问问我那个在政市府办工作的朋友,看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但我只能帮你问问,我可不保证他就有关系。”范玲梅说道,对于不能帮助晨曦幼儿园,她心怀歉疚,毕竟她是金小朵公司的股东,晨曦也有她的心血在里面。要说她不着急,那绝对是假的。 只是甘木言、卓岚影和方美莹他们几个在前台唱戏,范玲梅想想就觉得难为他们了,他们没有处理这些事的经验,能做成现在这个样子,很不简单了。 范玲梅想帮一把他们,可是自己的能力也很有限,可以借助的关系也极少。 “那太谢谢了。”甘木言满怀希望地说道。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能会放弃。 范玲梅一通电话过后,脸色阴得可怕。 对方透了个底,晨曦幼儿园发生的事被网上恶意曝光之后,区政府对晨曦幼儿园的处理显出了绝对的谨慎,应该是想等网络上的风头过了,再给一个处理意见。 这意味着晨曦幼儿园开园遥遥无期,对甘木言他们算是当头一棒。 甘木言脑中一阵眩晕,心如在火红的焦炭之上被炙烤一般,这种痛感比他后背的刀伤不知重上几分。 在范玲梅这里,依然没有得到解决办法。 回去的路上,甘木言心情郁郁,带着浓浓的疲惫之意。 这么些天,别看甘木言脸上一如往常,如古井无波,但是内心无不在承受着舆论带来的压力。 尽管此时这样的压力没有了,但是晨曦幼儿园何时能开园又成了他的一道心病。 如果强行开园,那绝对是不将区教育局和区政府放在眼里,免不了再受处罚,而且产生的后患是无穷无尽的。 甘木言想法虽然有时过激,但是也仅仅是停留在想法上,他不会真地着手去做。 摆在他面前的像是一个死结,自己不能妄动,而且从区教育局和区政府那边也打不开突破口。 车窗外的繁华街景,顿时在甘木言的眼里失去了光彩,一切看起来灰蒙蒙的,颓然无味,一如他此时焦躁又无助的心境。 回到晨曦幼儿园,甘木言站在大门口,突然就伤心起来,终于体会到了创业伊始的艰难。 md,这么点小挫折就顶不住了? 甘木言暗骂自己的懦弱,这无非就是一个游戏关卡而已,赌局中一个小小的起伏,可不能把心绪给乱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人还能被尿给憋死! 想着,他的目光又刚毅起来。 他的心像是一架失控的飞机,栽头冲向谷底,在马上就要坠毁的时候又猛然拉升,随着引擎的呼啸声直冲云霄。 icu病房里,林耀海的心率产生了强烈的波动,值班医生和护士马上对他进行紧急救治。 一针镇定药物注入体内,他的心率才趋于平缓。 icu外的邱雨莫名地一阵心悸,不安地向icu入口处望去,转而起身又奔了几步,慢慢停下,心中默念着不可能,转身返回刚才所坐的铁椅上。 甘木言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邱雨清晰的身影,她在向自己笑,又招手跟自己打招呼,好像她就真地站在不远处似的。 他突然笑了,笑得是那样自然,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甘木言伸手,像是要抓住邱雨,可对面的邱雨就如镜中花、水中月,慢慢消散,无影无踪。 卓岚影和方美莹看着甘木言的怪异举动,心中不明所以,又觉得毛骨悚然。 “甘木言,你,你没事吧?”卓岚影小心问道,异样地看着入了神的甘木言。 甘木言一愣,摇摇头:“没事,我很好。” 他和楚芳菲来到财务室。 楚芳菲将财务室的门关好,关心道:“你刚才,是想邱雨了吧?” 甘木言的心房像是被温柔地叩开,他目光如水般温柔地看着楚芳菲,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她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甘木言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邱雨。 楚芳菲没有任何醋意,反而觉得是自己剥夺了甘木言对邱雨的爱。 邱雨是甘木言内心最深的隐秘,即使办公室里就他跟楚芳菲两个人,他仍不愿意多谈。 楚芳菲贴心地给甘木言倒了一杯水,安慰道:“晨曦幼儿园开园的事,你也不用那么着急。” 甘木言怎能不着急,晨曦幼儿园是私立幼儿园,没有财政支持,老师的工资、保险得交,租金也是按天扣,只出不进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面对楚芳菲的关心,甘木言强做欢颜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能尽早开园就尽早开园为好。” “可这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既然如此,你不如放平心态顺其自然,如果元旦以后能开园,也是不错的事。”楚芳菲耐心开导着甘木言。 甘木言还真不愿意让晨曦幼儿园那么晚开园,他还想着在元旦时能有个联欢会什么的。 “对,那时候开园,也不错。”甘木言言不由衷地说道,随手打开了面前的电脑。 出现windows界面,他又坦然点开了浏览器,瞬间一个不曾搜索的网页跳跃了出来。 甘木言对此习以为常,将鼠标的小箭头移动到了网页右上角叉号的位置。 宏海省政府门户网站。 甘木言暗中一笑,以前这样胡乱跳出的网页,不是赌博网站就是涉黄网站,但是跳出如此正经的网站还是头一次。 虽然对这种网站甘木言没什么兴趣,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在页面上随便点了两下。 “哦!”甘木言轻呼道,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宏海省政府门户网站里居然有个阳光理政栏目。 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网友留言,绝大部分是在反映问题。 什么街边下水管道堵塞无人处理,暖气不热,饭店吃饭不开发票等等,这些事说起来是小事,但是出现在省政府门户网站,那意义就不同了。 这正说明了政府部门在用实际行动践行急群众之所急,想群众之所想,帮群众之所困。 甘木言看官方回复的速度,一般情况下是七日之内会在网友留言下面有回复,再往下还有群众的五星好评。 他心头微微一动,计从心来。 为什么晨曦幼儿园恢复开园的事就不能写在这上面呢,要是省政府给林城市政府安排下来,区政府能不重视? 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甘木言是懂的。 虽然甘木言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作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139章 阳光理政 主意已定,甘木言离开财务室,直接推门进到卓岚影的办公室。 卓岚影目视甘木言,见他的脸上浮着点小兴奋,心中刚刚因为他突然闯入的不悦慢慢消散,抬头问道:“你这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甘木言坐到她面前,一只胳膊压在办公说上,侧身笑道:“我刚才上网,恰巧翻到了省政府的官网,这官网里面有个阳光理政栏目,全都是群众的反映问题的留言,我想是不是可以把咱们晨曦幼儿园开园的事向上面反应一下。” 他带着征求的口吻,心想卓岚影不会不同意。 卓岚影低头沉思,总觉得这个办法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她清楚这么做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可眼下却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供选择。 相较于绕过监管部门直接开园,这办法要显得正规得多。 她心中的古怪之感,甘木言早已料到,其实这就是变相对市政府施压。 孙子本来是想求爹办事,爹不给面子,那谁能关住爹,肯定是爷,那就求爷,让爷吩咐爹去办事。 甘木言没有挑明说破,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要不,我们试试?”卓岚影迟疑道,仍然举棋不定。 “必须试试,我们到了展开自救的时候了。”甘木言说得很坚定。 甘木言口气决绝,促使卓岚影又添了几分信心。 “那具体该怎么做?”卓岚影问道,既然甘木言找她商量,那就不是件小事,至少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 “我打算让我们的老师和家长配合一下,都参与到这件事上来。” 甘木言笑得狡黠,像是要谋划一起阴谋。 “这不会对我们晨曦幼儿园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吧?”卓岚影又不无担心地问道。 到这个时候了,还有这样的担心,甘木言真是对卓岚影很无语,心中直叹恨铁不成钢。 晨曦幼儿园迟迟无法正常开园,才是最大的负面影响。 甘木言按捺着内心愤怒的小火苗,温和地说道:“不会,通过这样的渠道向省政府反应我们晨曦幼儿园所面临的困难,是非常正常的。” 卓岚影狐疑地看向甘木言,粉唇轻启,犹豫半响,未说一个字。 甘木言目光真诚且坦诚。 注视着甘木言,作为金小朵的经理,又是晨曦幼儿园的园长,卓岚影觉得惭愧万分,不仅一点办法想不出来,反倒怀疑甘木言所提出办法的可行性。 甘木言见卓岚影还是犹豫,不仅冷色道:“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比晨曦幼儿园恢复开园重要,别人不顾咱们的生死,难道咱们还要顾及他人的面子?” 甘木言的话语犹如一记重锤深夯在卓岚影的心上,同时也敲碎了她的顾虑。 “干,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卓岚影眸中带着厉色说道。 这个时候,怎能想那么多旁枝末节。 “那好,赶紧把能叫来的老师全部叫来,马上开会,我来安排任务。”甘木言说道。 一个小时后,四十多位老师聚到了幼儿园的会议室。 这段时间,卓岚影浏览了省政府官方门户网站阳光理政栏目,见那么多人在留言反映问题,而且省政府会在下方及时反馈,这重燃了她尽快开园的希望。 会议室内的投影仪投射着宏海省人民政府门户网站。 看着坐定的老师,甘木言开始做动员:“各位老师,咱们晨曦已经闭园整顿一周多了,这一周里,你们肯定也很煎熬,也想马上投入到工作中,也想尽快见到那些可爱的孩子。” 这几句话,都说到了这些老师的心坎上。 “但是。”甘木言话锋一转,“由于闯进了持刀歹徒,对咱们晨曦幼儿园的声誉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不排除区政府要将我们作为反面典型。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困境不是要受多大的处罚,而是能不能尽快恢复开园,投入到正常的工作之中,要知道我们之前还在为元旦的联欢会做着准备,大家的前期付出不能就这么付诸东流呀。” 老师们的情绪被甘木言三言两语给点燃了,要知道,为了元旦联欢会,她们已经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 会议室依然安静,但从老师们那一张张充满渴望的脸上,已经可以说明一切。 甘木言从她们的脸上就看出了三个字,责任心,心中欣喜又欣慰,很庄重地继续说道:“之前卓园长向区教育局打过开园的申请,但是不知何原因就没有了下文。现在,我们只能自救,废话不多说,请看投影。” 当众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投影图像时,甘木言打开激光笔,一个红色小点出现在了投影上。 “这是咱们宏海省政府门户网站,这里有一个栏目,叫阳光理政。”甘木言用激光笔在投影上画着圈圈,提示着阳光理政的位置。“点击阳光理政,大家就看到了其他人在这里的留言,在左上角有个投诉建议的按钮,接着点击。” 姓名、电话、投诉建议事项等对话框出现在了投影上。 甘木言一边在电脑上单手操作一边说道:“把姓名和电话号码填上,姓名这一栏我们不需要填真实姓名,但也不能太假,比如我姓甘,我就在姓名这一栏填写上甘先生,电话号码就需要我们真实的电话号码,因为当我们提交留言的时候,会弹出填写手机短信验证码的对话框。投诉建议这一栏,我们作为幼儿园的工作人员,可以这么填写,就写几天前我们林城市武平区晨曦幼儿园遭歹徒闯入,在工作人员密切配合下果断将歹徒制服,未造成幼儿园儿童伤亡,但是区教育局要求我们闭园整顿,在我们完成整顿之后,依然不允许我们开园,对我们正常的工作秩序造成严重影响。希望省政府相关部门高度重视,督促林城市武平区教育局积极作为,让我们晨曦幼儿园尽快开园,正常工作。内容不需要跟我写的一模一样,大概意思一样即可。” 甘木言演示一遍之后,收到了短信验证码,直接填了上去。 投影上迅速出现了一行温馨的提示: 您的投诉建议或者反映问题我们已收悉,我们将马上转交有关部门办理,七日内给予答复,请耐心等待结果。 这种操作对于这些老师来说很简单,不用再掩饰第二遍。 甘木言将阳光理政栏目的界面退出,说道:“我需要各位老师动员孩子的家长也在这个省政府门户网站反映晨曦幼儿园的问题,既然是家长,那反映问题的角度就不能跟我们一样。就应该这样写,林城市武平区晨曦幼儿园在遇到歹徒入园时,老师们沉着应对,无私无畏地保护了孩子们,确保了孩子们生命健康安全,但是却被区教育局处以闭园整顿,现闭园一周多,我家孩子无学可上,请省政府关注民生,积极盯办解决。” 甘木言喘了口气,补充道:“我是让你们去动员孩子家长,咱们不强制,如果孩子家长因为在政府部门就职等原因不愿意这样做,我们也理解。” 他体谅部分家长由于各种原因的身不由己,尤其是在政府部门有编制的这一类人,是很忌讳通过这种方式反映问题的。 “内容如何写,我已经说清楚了,如果你们有别的想法也可以写进去,比如一直不开园,你们的工资受影响啥的,都是可以作为理由写进去的。”甘木言笑道。 众老师蓦然一笑,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甘木言还做了些安排,今天,由老师们和小班的家长们开始在省政府门户网站的阳光理政栏目里留言反映问题,明天由中班的家长们接棒继续,后天由大班的家长们进行。 连着搞三天,能有效果的话就会在这三天之内显现,没有效果的话,即使再搞几天,也无济于事。 散会后,老师们立即回办公室投入到“工作”中。 卓岚影的办公室里,甘木言一脸平静地喝着水。 方美莹瞄着甘木言,暂且不考虑有没有效果,但这个点子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甘木言原想着三天内开园,但考虑到现实情况,一周内能开园就谢天谢地。 他希望省政府那边能有所反应,又怀疑他们的工作效率,内心处于欲说还休的矛盾之中。 “希望这办法有用。”甘木言幽幽地说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等着就好。”方美莹宽慰道。 甘木言感激地望了方美莹一眼,自欺欺人似地一笑:“希望如此,晨曦幼儿园的所有人都在努力,哪怕感动上苍一次也好。” 方美莹笑意复杂,甘木言给她的印象一向是及时雨、百事通,好像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可此时他这听天由命的样子,着实让她想笑。 卓岚影低着头,转着笔,一声不响,显得心事重重。 她明白了甘木言这样做,意欲何为,这不禁让她又担心起来。 晨曦幼儿园这么做,必然招致政府部门的不爽。 甘木言同样想着晨曦幼儿园以后的路途,说道:“卓岚影,这件事已经暴露出咱们晨曦的短板,等这事过了,一定要千方百计地和教育局及政府好好拉拉关系,我看邢爱国年纪不小了,没有往上爬的欲望,已经是在明哲保身了,虽然我们指望不上他,但是我们或许能利用他的关系和其他教育局的领导搭上线。这次我们是太被动了,区教育局和政府里连个为我们说话的人都没有,让我们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甘木言犹如在对弈的过程中,到了无子可下的尴尬境地,内心的懊恼可想而知。 就算一切按规矩来,也逃不脱人情世故。 这件事,可以有另外一个结果。无论是当时甘木言和老师们的沉着应对,还是后续的相关工作,晨曦幼儿园采取的每一个措施都堪称是教科书级的,如果当时能有一家媒体可以正面宣传,就不会有后面的诸多麻烦,包括自己被抛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被口诛笔伐。 政府部门是抓着晨曦安保措施不健全不放,根本看不到没有任何儿童受伤的乐观结果。 甘木言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冤的,可这种冤对他来说,又不值得一提。 “我知道了。”卓岚影理亏似地轻轻应道,眼眸中带着委屈。 甘木言注意到卓岚影双眸低垂,言语中那份如做错事般的小心,又解释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是有些怪自己的考虑不周,想尽快把这方面的不足弥补起来。” “嗯,我也觉得这方面我们晨曦幼儿园有欠缺。”卓岚影微笑道,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 老实说,如何弥补这个不足,卓岚影尚不知从哪里下手,处理人际关系,不是她的强项。 不知不觉中,又到日落时分,甘木言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仰首,看着这万家灯火,一时有了些感慨。 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是能好好平凡地活着,就已经是件幸福的事。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何以成为一个赌客,而且赌注是自己的后半辈子。 那句话说的真没错,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在和楚芳菲一块回家的路上,雷克打来了电话,说了一些关于赵川的调查情况。 甘木言要他调查的赵川,用的是假名,真名叫赵文喜,现年四十二岁,工作单位是定邦动力机械集团行政部老员工,已经在此工作十多年了,妻子韩玉美,同是定邦动力机械集团财务部员工,两人育有一子,在林城四中读初中,名叫赵卓瑞。 赵文喜用了假姓名,电话号码也是用别人的身份注册的,但是支付宝账号却用的是自己的,正是因为这个,才被查到真实身份。 既然是定邦集团的人,那甘木言就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才惹下祸端,无非就是夏寒月的事。 夏定国,要搞死自己的十有八九是他,因为他是夏寒月的父亲,但也不能百分百排除其他人。 甘木言得将幕后黑手确定下来,才能计划下一步行动。 “雷克,你再帮我查查,这十天之内,赵文喜或者他妻子的银行账户有没有大额资金往来,以及对方是谁?”甘木言说道。 就算在虚拟的网络上呼风唤雨,掀起舆论,也需大把大把的金钱做支撑。 雷克为难道:“木言,我帮你查赵川,已经违反了作为一个警察该遵守的规定,而且是很严重的违反。” 雷克拒绝的意味很浓,但是甘木言并没有在意,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再帮我一次,我又不拿这些去做坏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肯定没人会知道,我保证你不白帮。” “我帮你可不是为了钱!”雷克生气地说道。 “我又不跟你谈钱,总之有机会,我肯定会帮你的。”甘木言虽然没想好以后哪方面能帮雷克,但话得这么说。 “你确定不拿这些去做坏事?”雷克生硬地问道。 “我当然不去做坏事,再有一两个月,我就能拿回我的律师证了,我还想着干我的律师呢,为什么要去做坏事。”甘木言笑道,听得出雷克态度的松动。 “那好吧,等我消息。”雷克说道。 甘木言不想与夏寒月等人为敌,自始至终,他都在老实本分地干工作,是彤儿乐一再挑衅,才迫不得已还击。 夏寒月得精神疾病,主要责任在她自己,而不是甘木言。 如果她的家人将这一切归责于他,那他就得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了。 赵文喜,你千不该万不该,来招惹我甘木言。 第140章 区教育局有请 省政府每天都会安排专人对门户网站阳光理政栏目里面群众留言进行梳理汇总,然后直接以省政府的名义通过专用网络传给各市政府,各市政府处理后在规定时间内向省政府反馈处理情况。 每个月,省政府办公厅下面的主管处室都会对阳光理政办理情况进行统计,形成专门汇报材料呈省政府领导阅示。 也就是说虽然省领导并不亲自去处理阳光理政上面的问题,但是对该栏目的运行情况是了如指掌的。 今天工作人员在梳理门户网站阳光理政栏目时,同一件事居然有一百多人在反映。 工作人员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草率地直接交给地方处理,这事处理不好,很可能引发群体事件,一番思虑过后就向上级领导汇报,上级领导也不敢轻易拍板,决定以专报信息的形式让相关省政府领导批阅。 主管教育的副省长岳红锦翻看着汇总出来,以专报信息附件形式列明的一百来条群众留言,玩味地笑着。 林城市武平区晨曦幼儿园,她有些印象,就是那所发生了歹徒闯入的幼儿园,这件事,林城市政府专门向省政府做过书面汇报,歹徒死亡,个别人受伤,整体情况并不严重,甚至是很乐观。 她在林城市政府的书面汇报上做过批示,举一反三,酌情处理。 这个晨曦幼儿园,让她来了兴致。这一看就不是自发行为,应该有人指挥着。 从阳光理政上的留言来看,一部分是幼儿园的老师的,这点可以理解,拿人家的薪水,还不是幼儿园的管理者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可这么多家长也留言,就值得琢磨了。 一个私立幼儿园和家长们的关系能如此融洽,到了共患难的地步,还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既然没有重大人员伤亡,歹徒闯入也是小概率的意外事件,如果晨曦幼儿园已经整改到位,也就没必要再死揪着不放。 岳红锦这样想着,拿起签字笔,看似随意一挥,在专报信息领导批示栏里写下两个字,妥处! 对口副秘书长康开济恭敬地站在岳红锦的办公桌前,接过她递过来的批示,转身就要走,却被叫住。 “开济呀,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林城人吧?”岳红锦似是无意间问道。 康开济回答道:“是,我生在林城,也在林城上的学,大学是在林城政法大学读的,毕业后到关州市工作,工作了十年调到省会平京,在平京市司法厅又干了十年,才到省政府。” 他一边说着一边猜测着岳省长此言的深意。 岳红锦点点头,对他的回答表示满意,说道:“我记得是不是还有一项调研活动得在年前完成。” “是,是关于学前教育的调研,算是常规动作,我已经联系省教育厅和平京市教育局了,他们已经在准备了,您要有时间,我可以随时安排。”康开济观察着岳红锦的脸色,沉稳地说道。 岳红锦微微转着手中的签字笔,沉思片刻,说道:“平京是省会,教育资源还用说,根本不用调研,就算调研也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样,下周就去林城市调研学前教育发展情况,你跟林城市政府对接。” 康开济心中隐隐叫苦,女领导的心思可真不好猜,这里都已经安排好了,人家却要去别的地方。 “好,我马上安排。”康开济说道。 “那你出去吧。”岳红锦平静地说道。 想想,自从父母去世后,康开济已经七年没回过林城了,小时候的玩伴早就没有了联系,自己成家是在关州市,也没在林城工作过,唯一有联系的就是几个大学同学,关系最好的在林城政法大学执教。 “老贾,还坚持在讲台上呢?”康开济将岳红锦交代的事办了个七七八八,便独自在办公室里打着电话。 “真稀罕,这不过节的,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贾龙祥刚下课,站在走廊里接着老朋友的电话,嘴上不屑一顾,内心却激动高兴得很。 “咋的,给你打电话还得找个良辰吉日?”康开济略显懒散地坐着,心情无比放松。 “良辰吉日倒不至于,但是得找个吉时,你早打五分钟,或者晚打五分钟,我还真不接你这电话。”贾龙祥来到步行梯,迈着步子往上走,将要上课的教室在八楼,而他现在在二楼。 “看看,都多大岁数了,还像年轻人一样站讲台呢。”康开济揶揄道。 “你也强不到哪里去,本来在省司法厅做厅长,一*把手,怎么就混到去省政府当副秘书长去了,本来在厅里别人伺候你,你可倒好,非得去伺候别人。”贾龙祥嘴上也不饶人,针锋相对地说道。 康开济与贾龙祥的关系,让他们之间开再出格的玩笑,都不会翻脸。 没等康开济开口,贾龙祥又说道:“有话快说,一会儿我就去上课了。” “也没啥事,就是最近我可能回林城一趟,想跟你坐坐。”康开济说道。 “好呀,我这里正好有两瓶徒弟送的汾酒。”贾龙祥笑道,“你这次回林城,是公干还是私事。” “公干,岳副省长要去林城搞调研。” “怎么,平京容不下副省长,非要来林城?”贾龙祥一辈子搞学术,对领导调研一向嗤之以鼻,认为这就是形式主义,因为他们来之前还是走之后,问题还是摆在那里。 康开济一时语塞,又道:“就像你说的,我一个搞服务的还不是领导去哪儿我就安排到哪儿?” “我记得岳副省长主管教育、水利、农业、科技吧,这大冬天的,麦子还没长成,汛期还没到,调研啥?”贾龙祥嘲讽道。 “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康开济搪塞道,他不能再说,再说就等于泄密了。 “我才懒得知道这些,反正跟我也没关系,来林城记得提前联系。”贾龙祥最后说道。 上课的铃声突然响起。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城市政府接到了省政府的内部电传。 岳副省长的批示连同专报信息摆在了林城市市长司明修的案头上,他瞅着只有“妥处”二字的批示,神色凝重。 以前市政府经常收到省政府转来的阳光理政交办函,大部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什么噪音扰民、私搭乱建影响市容等等,说白了就是影响了某个人的利益,他又想通过阳光理政满足自己的私利。 仅仅是某个人的问题,压根轮不到省政府领导费神去做个批示。 这次不同,有副省长的批示,那意义就显得重大了,至少说明省领导知晓这事,也关注这事。 既然如此,市政府这边,对该事项的处理就得多多上心,多多权衡了。 司明修在所附的市政府办公笺上,写下了一行批示,请明华同志阅,积极稳妥处理到位。 明华同志,即市政府主管教育的副市长吕方华。 上级领导的层层批示,最后落实的时候,只能让区教育局去处理。 省、市、区三级领导的批示,着实让身为区教育局局长的于宜春感到了深深的压力。 一百多人反映同一个问题,这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组织鼓动,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晨曦幼儿园的管理层出的主意。 这算什么,挑战政府,还是向政府施压。 于宜春在办公室咆哮了一阵,马上叫人通知晨曦幼儿园园长及副园长来区教育局,他要当面和这些人聊聊,是不是真地不把政府放在眼里了。 接到区教育局办公室的电话通知,卓岚影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先给邢爱国去了个电话,打听了一下内部消息。 在得知省政府领导对他们阳光理政留言做了批示之后,卓岚影先是高兴,接着又被邢爱国下面的话给破了冷水,市政府和区政府的领导可不高兴。 这种事被捅到省政府领导那里,市、区政府领导脸上无光不说,还可能给省领导一个治理能力低下的负面印象,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挨批事小,要是影响了仕途,那就得不偿失了。 卓岚影那份担心终于成为了现实,还是把市、区政府给惹了,惹了他们不就等于把市、区教育局也给惹了。 当时甘木言说这事的时候,她就觉得哪里别扭不顺,她早该想到这是甘木言的一场阴谋。 这是把晨曦幼儿园往火坑里推呀。 邢爱国告诉卓岚影要小心应对,区教育局局长于宜春因为这事大为光火,他可不是好惹的人。 这次去区教育局,铁定没什么好事。 甘木言刚在医院将后背的伤口拆完线。 这次来,医生和护士们对他的态度可好多了,尤其是那些护士,眼睛里的温柔都能把他给暖化了。 甘木言兴致勃勃地跟如迷妹似的小护士聊着天,却被卓岚影无情打断。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甘木言也清楚这次去区教育局就是挨削,果断拒绝。 “你闯出来的祸,你不去扛,让我和方美莹去扛着?”卓岚影怒气冲冲地说道。 甘木言才不管她生气不生气,坏笑道:“你去吧,这正是锻炼你跟政府部门打交道的最佳时机,而且咱们晨曦开园的事马上就成了。” 挨削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挨完了,晨曦幼儿园也就可以重新开园了,区教育局和区政府生气归生气,但是他反映的事必须处理,而且要尽快谨慎稳妥处理。 甘木言隐约感觉到,事情已经办妥了八成。 “屁,这事分明就是办砸了,区教育局长现在就等着我们过去发泄他胸中怒火呢。”卓岚影打定主意要把甘木言拉上,要不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他要骂就让他骂呗,骂完了他心情一好,说不定明天就让我们晨曦开园。”甘木言待在有着浓浓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面前是刚拆下来断成一节节的线,护士们已经知趣地离开,只留楚芳菲一人陪着。 卓岚影才不信甘木言的鬼话,很强硬地说道:“你必须跟我们一块去区教育局!” 甘木言依然推辞道:“我在医院拆线呢,实在过不去。” 没想到卓岚影不依不饶:“你必须来,你要不来,我们也不去,大不了放区教育局长的鸽子。” 甘木言可真不确定卓岚影是否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只能退让道:“行,我去,我在区教育局大门口等你们。” 一旁的楚芳菲听着甘木言和卓岚影的对话,只想笑。 “卓岚影还没这样坚决过。”楚芳菲笑道。 甘木言面带不屑,说道:“一个区教育局长,又不是什么大领导,她害什么怕,等着瞧吧,三天之内,晨曦幼儿园开园。” 他说得自信,楚芳菲好奇问道:“何以见得?” “因为这事惊动了省领导,林城市政府和武平区政府一定会快速稳妥处理。”甘木言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楚芳菲将甘木言送到区教育局门口,将车停到不远处的停车场,独自待在车里等着。 卓岚影和方美莹乘出租车而来。 甘木言见卓岚影脸色难看至极,跟死了亲人似的,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面带严肃地迎了上去。 卓岚影的心沉甸甸的,害怕出现无法挽回的结果。 方美莹倒显得云淡风轻,脸上毫无波澜,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一切结果。 其实,她除了跟幼儿园的孩子和家长在一块会笑得特别灿烂之外,平常都是一副恬静的表情,有时候还有点冷冰冰。 正是因为这样,方美莹才能激起了很多男人想要征服的欲望,只是他们到最后都铩羽而归。 甘木言与大多数男人不同,越是方美莹这样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孩子,越是激不起来他多大的兴趣。 他觉得,以他自身条件,和这样的女孩产生不了情感和肉体上的交集。 “好了,你别担心了,我不都说了嘛,这事一会儿就解决了,晚上通知家长,明天送孩子来幼儿园。” 在卓岚影的眼里,现在的甘木言就是盲目乐观。 “甘木言,你闯了祸了,这次区教育局是找我们算账的,可不是找我们谈心喝茶的。”卓岚影没好气地说道,望了一眼区教育局的六层办公楼。 甘木言有些狂傲地冷哼一声,说道:“我连人都敢杀,还害怕闯这么点祸?” “可你是在坑晨曦!”卓岚影高声说道,几乎是在喊。 甘木言严肃了起来,是真地不知道该怎么跟卓岚影解释,失望地说道:“我可以拿命来守护晨曦。” 他的眼底泛起冷寒,不再看卓岚影,径直向区教育局门岗走去,向门卫说明了来意。 门卫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一会儿功夫,一位工作人员将他们三个带到了一间会议室。 甘木言没有跟卓岚影坐在一起,像是赌气似地坐在了方美莹的旁边,瞅都不瞅她一眼。 方美莹暗笑,有时候这个甘木言还真是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