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金》 第1章 魂归 山间草庐,陈旧木床。 一男子缓缓翻身坐起,转头四下打量一番,喃喃自语道: “人生如梦,十载匆匆,看来我是魂归故乡了。” “贺先生,你醒了?” 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在草庐门口响起,紧接着一个黑瘦男童蹦到了床前。 贺争鸣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男童凌乱的头发: “小愉,辛苦你了。” 男童小愉满脸激动: “不辛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早上我爹还说,先生要是再不清醒,就去清凉寺请大和尚来念经驱邪。” “驱邪?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我悟道有成,神游太虚吗?”贺争鸣哑然失笑。 小愉挠挠头: “悟道有成?那先生你成仙人了吗?” 贺争鸣摇摇头:“我还是我,肉体凡胎。” 小愉继续挠头: “神游太虚?都游去哪里了?” 贺争鸣眯起眼睛: “游到了一个精彩纷呈的未来世界。” “未来世界?” 小愉又想去挠头,被贺争鸣一巴掌拍到手上: “别问了,赶紧去洗头,不是交待你小子要勤洗澡,多洗头吗?” “好嘞!爹,娘,贺先生清醒了,不用花钱请和尚了,”小愉边嚷边跑了出去。 不多时,小愉甩着湿露露的头发再次回到了草庐。只见贺争鸣负手而立,直勾勾地看着墙壁上的六个大字。 盛唐,大宋,金真。 “历史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呀,” 从后世归来的贺争鸣喃喃说道。 和已知历史不同的是,贺争鸣现在的时空,没有蒙元帝国,原本该于1234年灭于草原铁骑的大金朝,不但没有亡国灭朝,反而国力暴涨,以摧枯拉朽之势,灭蒙毁宋,进而问鼎中原,一统九州。 之所以出现时空扭曲,据史册所记,乃是金太祖在长白山祭祖之时,发现一神秘青铜巨鼎,鼎中刻有数幅图画,展示了大金国运。 金太祖完颜根据图中所示天机,果断不惜代价,将尚未崛起的黄金家族扼杀于摇篮,一举奠定大一统的金真王朝。 现今在位的金诚帝,登基已有六十载,年轻时是位励精图治,爱民如子的好皇帝,金汉平等,海外贸易等等皆是出自他手。可惜如今年老昏庸,学起了秦皇汉武,开始了求仙问道的长生之路。 山间的风呜咽着拂过草庐,贺争鸣睁开眼睛,轻声说道: “见识过那样的世界,金真王朝,多少有些无趣了呀!” 正当贺争鸣百无聊赖之际,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弯腰进了草庐,递上一个精致的帖子,朗声说道: “贺先生,巴南县令派人送来帖子,说是有人要见你……” 贺争鸣摆摆手:“不是告诉过你,我不见……” 话未说完,贺争鸣看到了帖子上的一只珠钗,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头: “姑母?她怎么会来巴南?” 壮汉闻言瞪大眼睛看了看手中的精致珠钗,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生的姑母?那不就是当今的贺贵妃?” 贺争鸣点点头: “我怕有两,三年没有见姑母了,前段时间听说她请旨回家省亲,怎么会出现在巴南?” 壮汉咧嘴一笑:“去见了不就知道了。” 贺争鸣喃喃说道:“只怕这一见,悠闲日子就到头了。不过也好,入深山修身养性,出古洞四海扬名,我贺争鸣,岂能辜负那十载长梦。” 离草庐数十里的巴南县衙后堂,一名青衣素裙中年妇人正认真地观摩着桌上的一幅画像。 妇人不施粉黛仍五官如画,不戴金银却贵气逼人,正是当今金诚帝的一品贵妃贺美媛。 贺美媛身后是两名身着劲装的婢女,一持三尺青锋剑,一提柳叶掩月刀。 持剑女婢盯着画像,脆生生说道: “贵妃娘娘,这位三公子,跟咱们九皇子真像,端的是眉清目秀,不过怎么看也不是权谋高手,倒像个?像个?” 提刀女婢接话道: “到像个诚实可靠小郎君。” 贺美媛苦笑道: “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管争鸣多聪明,毕竟才二十多岁,怎么能斗得过京城那些豺狼虎豹?算了,此行姑侄相见,就聊聊家常,叙叙过往。” 持剑女婢急道: “那九皇子岂不是要去海外,这怎么行啊?” 贺美媛闭上美目:“时也,命也,谁让他生在皇家,把画像收起来吧,灵儿,秀儿,我重申一遍,不许多嘴。” 两女婢刹时神色黯淡,点头称是。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持剑的灵儿望向门口,嘟囔道: “那县令不是说,快马来回,顶多两个时辰吗?这太阳都快下山了,最少也四个时辰了,人影都没一个。” 贺美媛呡了一口手中香茶: “也许没找到人吧?听大哥说,争鸣这孩子四处游历,居无定所,要不是出了点状况,护卫飞鸽传书求助银两,还找不到他。对了,秀儿,家中带来的金叶子可曾放好?” 提刀的秀儿拍拍身后包袱: “放心吧娘娘。” 贺美媛点点头:“说起来都说西南混乱,我这一路行来,感觉还不错呀,这治安,民生也算上佳了。”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贺争鸣那贯珠扣玉般的声音响起: “启禀贵妃娘娘,小侄贺争鸣求见!” 贺美媛闻言大喜: “快,快进来,自家人,不必拘礼。” 秀儿快步上前打开房门: “公子,请。” 贺争鸣微微一笑,进屋行礼。 亲人久别重逢,自然免不了一番感概。 要说贺美媛和贺争鸣这对姑侄,那感情也是非常深厚,这些年宫中赏赐的金银珠宝,倒有大半转到了贺争鸣手中。 寒喧过后,贺美媛轻声笑道: “怎么耽搁这么久才来看姑母?差点把我脖子都等长了。” 贺争鸣轻揖一躬: “姑母恕罪,争鸣其实两个时辰前就到了县衙……” 贺美媛柳眉一竖: “好你个没良心的,有什么事比见姑母还重要?” 贺争鸣负手而立: “自然是要为我家表弟九皇子完颜真贤,寻一条问鼎之路!” 此言一出,贵妃娘娘贺美媛被吓得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大金朝一统天下,靠的就是上天降下的镇国圣鼎。鼎前问事,乃是金真皇帝,独享的至高荣誉。 贺争鸣张口就要让九皇子问鼎,严格意义上来讲,跟准备要造反没什么区别。 第2章 剑婢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口不择言?”贺美媛脸都绿了。 还未等贺争鸣答话,灵儿秀儿杏眼中寒光闪过,两道身影一闪,齐齐跃出后堂,铮铮刀剑出鞘,架在了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文士颈上。 “身随意动,这两个丫头武力怕是中二品了吧?”贺争鸣赞叹道。 “上个月刚考上的中三品,” 贺美媛傲娇地白了自家大侄子一眼,随即脸色一变,低声斥责道: “一见面就给我闯祸,还不出去看看外面是谁?有没有听到你的胡言乱语?” 贺争鸣双手一摊: “外面的是县令胡跃庭,跟我一起来的,至于听没听到?这家伙出了名的耳聪目明,指定是听得清清楚楚。” 外面的县令胡跃庭一声哀嚎: “我的公子呀,你这是要害死我哟,两位姑娘,两位姑奶奶,小心刀剑,小心刀剑。” 贺美媛美目一转,高声喝道: “灵儿秀儿不得无礼,请胡县令入内叙话。” 少顷,胡县令哆哆嗦嗦坐在了椅子上,苦笑道: “贵妃娘娘请放心,我与贺公子交情莫逆,万万不会做有违道义之事,再者,本朝不以言论入罪,就算九皇子公开宣称想继续大统,那也是名正言顺,合乎礼法。” 贺美媛轻叹一声:“胡知县你身处边陲,不知朝堂风云,圣上身体欠佳,太子把持朝政,二皇子手握重兵,老八则是……算了,刚才争鸣的妄语,权当没说过就行了。” “姑母,不言不语就能保住真贤吗?”贺争鸣淡淡说道。 “你什么意思?”贺美媛脸色一白。 贺争鸣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摆了个帅气的姿势: “如果老老实实就能平安一世,那姑母又何必千里来寻我?” 贺美媛看了一眼胡跃庭,后者赶紧起身鞠躬,快步离开。 “此人能相信否?”贺美媛轻声问道。 “真贤的皇图大业,胡县令可以说至关重要,姑母请安心,”贺争鸣呵呵一笑。 贵妃娘娘的脸又绿了: “你这孩子,不要再给我胡说八道了,慎言慎行!” 贺争鸣沉默少许,抬头认真说道: “姑母,请恕我直言,这大位,别的皇子可以不争,但我们家这位九皇子,却是非争不可。” 贺美媛脸色又白了不少,死死盯着自家侄儿许久,长叹一声: “争鸣,你这话要小九听到,必要与你大醉一场,引为知己。” 贺争鸣上前为贺美媛的茶盏中添上热水,笑嘻嘻地说道: “我跟真贤的感情比您老人家了解得还要深……” “嗯?我很老了吗?”贺美媛凤目一瞪。 贺争鸣也不着急: “姑母国色天香,世人皆知,我说老人家,乃是发自内心的亲昵尊称。” “哼,” 贺美媛白了一眼自家侄儿,意未深长地说道: “小九打小就志向高远,可我怕他志大才疏,最终落不到个好结局。” 贺争鸣一捋鬓角: “不是还有我吗?姑母,我这几年游历天下可不是白游的,我已经习得天下至高圣学,朝堂江湖之路,皆为平地。” 灵儿好奇地问道:“至高圣学,我怎么没听说过?叫什么呀?” 贺争鸣得意地一笑:“叫做穿越者无敌。” “穿越者无敌?” 堂中三位大小美女齐齐一愣。 “总之姑母您尽管放心,真贤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我了,” 贺争鸣自信的样子让贺美媛噗呲一笑,心里虽然认定这个大侄子在吹牛,不过全力支持自家儿子的态度却让其安心许多,要知道此前她派人携重礼拜访过许多文人名仕,别说参与夺嫡,就是让他们多说几句话都难。 毕竟当今太子如日中天,八皇子武力强横,三皇子智力天下皆知,怎么轮也轮不到平庸的九皇子身上。 “你说你的什么圣学无敌,我看你脚步虚浮,双手无力,若我一剑刺出,你如何抵挡?” 灵儿露出狡黠的笑意。 “我只要说六个字,不光让你这一剑刺不出来,还要让你跪地磕头,”贺争鸣手中轻摇折扇。 “我不信,除非你让娘娘下旨,”灵儿不服气了。 “不用娘娘下旨,”贺争鸣轻笑。 “这,”灵儿看向贺美媛。 贵妃娘娘好奇心也上来了,自己这个丫头就算殿前皇帝亲军,一对三也是不落下风。 捧刀的秀儿对着贺争鸣上下一番打量,疑惑不解: “武力一道上中下三级十二品,我观公子怕是连下一品都未达到,莫非会什么奇门邪术?” 贺争鸣淡然一笑:“智者劳心,愚者劳力,对付你一个丫头片子,需要我用术吗?” “你……”灵儿杏眼圆睁。 “既然如此,灵儿你就试试,千万不可伤了公子,”贵妃发话了。 “刀剑无眼,不全力以赴怎能试出高低?”灵儿嘟起嘴巴。 “废话真多,来吧!”贺争鸣撇撇嘴巴。 “凤凰三点头,” 灵儿气急,一抖青锋剑,剑身发出清鸣,剑影如凤,轻灵刺出。 就见贺争鸣不慌不忙地张嘴说道: “太医院,王清宇!” 六字一出,灵儿如遭如击,手中长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太医?这又是什么情况?”贺美媛对这个王清宇倒是有些印象,这两年自己身体不适,都是召的这个玉面郎中。 贺争鸣没有说话,只用两根拇指互相碰了碰。 贺美媛立刻明白了,自己这个贴身丫头和那个王太医勾搭在一块儿。皇宫大内,最忌讳这种男女私情,一旦被发现,对贵妃娘娘名誉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毕竟这种事传来传去就会不像样子。 “说,发展到哪一步儿了?”贺美媛怒气冲冲的喝道。 “我跟王太医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半点逾轨之事,”灵儿边说边挽起袖子,露出肩膀上的红色小痣。 “秀儿,此事你可知情?”贺美媛转头问道。 秀儿脸一下白了,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旁边: “娘娘,灵儿和王太医是两情相悦,求娘娘……” “住口,好啊!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贺美媛愤怒地打断了求情,这两个丫头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没想到悄悄做出这么危及自己的事情。 第3章 万事有我 “姑母不必如此动怒,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们只是别人随手安下的闲棋,忠心倒是毋庸置疑,” 贺争鸣开口言道。 “闲棋?你是说王太医?” 宫中明争暗斗经历得多了,贺美媛立刻明白侄子话中的含义。 “不可能,他从未打听过娘娘任何消息,也没有让我做过任何事情,”灵儿倔强地抬头。 “都说了,你只是一步闲棋,” 看灵儿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贺争鸣冷笑一声,索性拿过一张椅子坐到她的面前: “我来问你,初次见面,王清宇是不是说你像他已故的妹子,再次相见,又是否恰巧带了你家乡的美食……” 灵儿惊恐地瞪大眼睛,这些事情就连跟自己情同姐妹的秀儿都不知道。 “争鸣,这件事情你是从何得知?”贺美媛也惊讶了。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贺争鸣得瑟地又打开了折扇,这回贺美媛注意到了扇面上的四个字“能掐会算”。 “莫非你真习得仙术?”贺美媛兴奋的说道。 “咳咳,”贺争鸣几声轻咳,走近姑母身边,低声说道: “那个王清宇此刻就在县衙大牢里。” “啊?这又是何故?”贺美媛糊涂了。 原来数日前,贺争鸣的贴身护卫贺寇在县城一家赌坊游玩,碰巧遇到了左拥右抱,大赌特赌的王清宇,两人一见如故,几场酒宴下来,已成了无话不谈的知交好友。 贺寇从王清宇口中得知,他此次前来巴南县,是尾随宫中贺贵妃一行,寻找机会再次假装偶遇灵儿,争取生米煮成熟饭,牢牢控制灵儿感情,以图后计。 “因为你们住在宫中,王清宇与灵儿见面太少,有人担心王清宇不能彻底掌控灵儿,所以趁这次姑母省亲,派出王清宇尾随于后,想再用美男计,巩固灵儿这颗棋子,可惜这一路姑母与灵儿寸步不离,王清宇没有机会接近……”贺争鸣娓娓道来。 “不对,我们是今早才到的巴南县,王清宇不是已经来了数日了吗?”秀儿发出疑问。 “这只能说明,你们的行踪在别人的监视之中,”贺争鸣淡淡说道。 “是谁在监视我们的行踪?”贺美媛柳眉一竖。 “八皇子完颜真性,”贺争鸣说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老八想干什么?”贺美媛倒没觉得多意外。 “这就不得而知了,” 贺争鸣站起身来,看看两个瑟瑟发抖的丫头,继续说道: “姑母,这两个丫头还是能用的,不过要多加教育了。” “都起来吧,”贺美媛轻叹一声。 “娘娘,我发誓再不对任何男人动心了,今后必定全心全意服侍娘娘,”灵儿咬牙切齿地说道,枉费自己自视聪慧,没想到却中了最恶心的美男计。 “我也发誓,再不对娘娘有任何欺瞒,有如违背,必遭天打五雷轰,”秀儿满脸通红的发誓道。 “发誓有什么用?” 贺争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放到了二女面前,阴测测地说道: “瓶中毒药乃我独创的三尸脑神丹,你二人一人一颗,此后每三个月需服我独门解药一次,一旦断药,尸虫就会苏醒,啃食脑浆,吸取脑髓,活人变行尸,生不如死。” 此言一出,灵儿和秀儿齐齐打了个冷颤,不过还是颤颤巍巍地抓起瓶子,倒出黑色药丸,往口中塞去。 “啪啪,” 两声脆响,贺美媛拍掉两女手上的药丸,皱眉说道: “争鸣,你这孩子哪里学的这些鬼东西,比起那些浮尘俗事,我更希望你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什么尸虫,什么行尸,我不许你碰半点,两个丫头的教育,我自己来。” 贺争鸣有些讶然: “姑母,您不是要找一个权谋高手吗?权谋一道,心黑手辣是为起步,六亲不认才算入门……” 贺美媛俏脸一红,随即正色道: “如果要让你成为六亲不认的人,那这个权谋高手,不要也罢。” 贺争鸣呵呵笑道: “我的贵妃娘娘,这我就不好操作了呀。” 贺美媛白了侄子一眼,似乎下了决定: “算啦算啦,小九的事情到此为止,你继续游历,什么权谋,不许起步,更不许入门。” “啊?”贺争鸣哭笑不得,这可是事关皇朝兴衰接替的大事,怎么能说算就算。 “赶紧给我把这东西扔了,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贺美媛嫌弃地一指小瓶。 灵儿和秀儿立时像两条恶狼一样扑向小瓶,火焚还是水葬,该死的毒药。 贺争鸣手速更快,抓起小瓶,一骨碌倒进嘴里,咕咚咕咚两口茶水冲进肚中。 “胡县令的六味地黄丸,炼制不易,别浪费了,”贺争鸣哈哈一笑。 “你这混小子,本娘娘也敢戏弄,”贺美媛作势欲打。 “我的好姑母,些许小事就别计较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真贤被选为寻仙史的事情,”贺争鸣正色道。 “此事你又从何得知?”贺美媛惊讶万分,此事乃内廷绝密,朝堂上都没人知哓。 说着,转头瞪向灵秀二女。 二女齐齐摇头,一脸无辜。 “姑母,跟她们没有关系,是我刚才查阅朝廷邸报分析出来的,”贺争鸣摆手说道。 “你看了两个时辰的邸报,就分析出如此机密大事?”贺美媛联想到贺争鸣迟来两个时辰的事了。 “只看了半个时辰,另外一个时辰是沐浴更衣,我总不能邋里邋遢地来见贵妃娘娘,”贺争鸣笑道。 “你这孩子,哪里学的这油腔滑调?还有半个时辰呢?” 贺美媛嘴上轻斥,实则心中欢喜,侄子这份自信和洒脱,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这些年为在宫中站稳脚跟,贺贵妃可以说是弹精竭虑,苦苦支持。 老皇帝年事已高,渐渐对宫中妃嫔失去兴致,眼看大乱将至,贺美媛是真心希望有个得力的人为自己出谋划策,不说谋什么大位,只求那份殉葬名单中没有自己就行了。 “姑母放心,有争鸣在,万事且安心,”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贺美媛内心深处的那份惶恐,贺争鸣上前一步,轻轻将自己炽热的手掌盖在了贵妃娘娘冰凉的手背上。 “你这孩子,真没枉费姑母对你的疼爱,”贺美媛眼眶湿了,手背上的炽热一直传到了心窝,今晚大抵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第4章 只是巧合吗 晚宴十分丰盛,由县令胡跃庭亲自操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贵妃娘娘的好奇心又发作了。 “胡知县,你将最近的朝廷诋报拿来,我倒要看看,争鸣从哪里看出的寻仙史一事?”贺美媛低声吩咐道。 “寻仙史?朝廷诋报?本月朝廷就一张诋报传来,并无什么寻仙史的信息,这点本官再清楚不过了,”胡跃庭一头雾水。 “嗯?”贺美媛凤目一转,盯向自己侄儿。 贺争鸣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几张信纸: “我早就说过,我跟真贤的感情比您想的还要好。” 贺美媛顿感不妙,接过信纸一看,居然是自家儿子写给贺争鸣的长信,信中仔细介绍了京中局势,其中就有皇帝听信大国师谗言,欲令一皇子带队出海寻仙一事。 贺美媛嘴角抽抽:“你压根不是什么推理,更不会什么掐算,一切都是凑巧?” 贺争鸣双手一摊:“无巧不成书,谁让我都遇上了呢。” 贺美媛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这就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大侄子吗?还以为是什么绝世智者,结果统统只是巧合。白高兴了呗!安稳觉睡不成了呗! “姑母稍安,万事皆在掌握,”贺争鸣不急不慢地说道。 “掌握个屁,”这心理落差太大,贺美媛粗话都出来了。 贺争鸣挥手示意胡跃庭一众人离开,安抚贺美媛坐下,想了想说道: “姑母,问鼎一事,早在数年前真贤就与我商讨过,只是那时,侄儿我才疏学浅,帮不上什么大忙,是以才会离家游历。如今学业有成,正是大展身手之时,姑母你好好看看,你这帅气的侄儿,是那夸夸其谈之辈吗?” “这……”贺美媛抬头看了看自家大侄子,确实风流倜傥,一副心中自有沟壑的自信模样。 犹豫许久,贺美媛开口道: “你到底学了些什么?” 贺争鸣情知不弄点东西,自己这位姑母怕是心中难安,于是唰地一下展开折扇,侃侃而谈: “《厚黑学》讲的是脸皮要厚而无形、心要黑而无色,看透一切不露痕迹;《永乐大典》,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的百家之书,集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为一体;《钢铁是怎样炼成》,一本磨练意志的绝世好书……” 贺美媛目瞪口呆看着手舞足蹈的贺争鸣,好半天才咽了口口水,喃喃说道: “你说的这些学问,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不过听起来确实很了不起。” 贺争鸣眉飞色舞地说道:“那是,都是些不世出的惊世学问,您老就瞧好吧,看看你家大侄子,如何唱好这曲九龙问鼎。” 贺美媛一时无言以对,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眼前的毛头小子。 过了好半晌,贺美媛回过神来,苦着脸问道: “寻仙史的事,依你看,该如何拒绝?真贤说准备装病。” 贺争鸣摇摇头:“下下之策,宫中名医如云,一旦查出有假,必定引得雷霆震怒,得不偿失。” 贺美媛一咬牙:“那就真病真伤。” 贺争鸣依旧摇头:“您这皇妃省亲都被人监视得清楚明白,京都的九皇子,我相信一举一动就更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关键时刻生病,被有心人一带节奏,恐怕依旧会让皇上心生不满。” “带什么?”贺美媛不懂这个新词语。 贺争鸣懒得解释,直接继续正题: “您有没有想过,让真贤主动接过寻仙史一职?” 这回摇头的换贺美媛了: “不行不行,自古出海九死一生,秦始皇派徐福那样厉害的方士出海寻仙,都是一去不复返,何况真贤这样连海都没见过的人。” 贺争鸣收起扇子,轻声说道: “可偌是真贤真的寻到仙家返京,为皇上续命延寿,那这个功劳……” 贺美媛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来: “这世上哪有仙人?” 贺争鸣望向厅外星空:“以前嘛,我也觉得没有,可是现在……” 虽然不知自己魂穿后世十载是否为仙人所为,但这天地之中,有着超自然力量的存在,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哪怕是后世文明发达的时代,不也流传着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的传言吗? “你是说你能找到仙人?你能替皇上续命?”贺美媛这回是真惊着了。 “没仙,咱们就造一个仙,至于替皇上续命,则要看咱们需要他活多久了,”贺争鸣冷冷说道。 “怎么说他也是你姑父?如果你真的有办法,直接去帮他治病吧,”贺美媛颤抖着说道。 “我献的药先不说能不能不变样的到皇帝跟前,就算到了,他愿意吃吗?他又敢吃吗?”贺争鸣苦笑道。 “如果你真的有办法,我可以安排,”贺美媛紧张地说道。 “没用的,姑母,皇宫上下,朝廷内外,想让皇上升天的,不是三五几个,也不是三五几群,而是……”贺争鸣不再言语。 近些年金诚帝昏庸好杀,迷信仙术,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别的不说,就说他一手准备的那本殉葬名单,厚厚的三本,几十万人上册。 “都是些无君无父的畜牲,”贺美媛骂了一句,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 “姑母,回去就让真贤上书,主动担任寻仙史一职,火速离京,我会京郊等他,”贺争鸣沉声说道。 贺美媛犹豫不决地说道: “争鸣,寻仙一事你可有把握?此时离京,实在有些冒险,如果皇上突然……那真贤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虽说九皇子朝野上下都没人看好,可他毕竟是皇家正统血脉,贺美媛心中多少还是存了些野望的。 “皇帝的身体,也许比你们想象得要好得多,天师府的大爷们,多少是有些道行的,”贺争鸣淡淡说道。 “你是说皇上是故意装出快不行的样子?他要干什么呢?”贺美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干什么?钓鱼呗!想看看有哪些不安分的人跳出来?”贺争鸣冷笑道。 “对了,你又没见过皇上,怎么知道他是装的呢?别告诉我,你又是掐算的?”贺美媛没好气地问道。 “这还用掐算?姑母,我来问你,皇上对成仙的事情有信心吗?”贺争鸣轻声说道。 “当然信心十足,今年更是深信不疑了,” “一个坚信自己能成仙的人,为什么要弄一个殉葬名册?而且还是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 贺美媛刹时心跳加速,猛地站了起来: “我明日就返京,让真贤立刻上书,火速离京。” 第5章 当个傻瓜 次日清晨,巴南县外的官道上,贺美媛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侄儿: “争鸣,切记明哲保身,事不可为千万别勉强,老实说,把你牵扯进这泥潭中,我真是有点后悔!” 贺争鸣笑道:“姑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古以来,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这一身本领,反正也是要卖,到时候叫表弟月俸给多点就是。” 贺美媛嗔道:“你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就学的油腔滑调?” 贺争鸣扶着贺美媛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姑母,时候不早了,起程吧。” 贺美媛不乐意了:“慌什么,还有好多事没交待呢?” 贺争鸣无奈停步:“您交待,您交待。” 贺美媛凤目一眯,神秘兮兮地挥了挥手,路旁的一棵大树后,站出一名娜娜多姿的女子,头戴斗篷,黑纱遮面。 “纯玉见过娘娘,见过公子,”蒙面女子侧声行礼,声若黄鹂。 “呃,”贺争鸣一下猜到姑母的意思了。 就听贺美媛幽幽说道:“听说前一段时间,你在涪州丽花楼,喝了三天三夜的花酒,还为一对姐妹赎了身。” 贺争鸣赶紧解释:“我那是为了查案子,还有那对姐妹也是帮人赎的……” 贺美媛打断了侄子的辩解: “食色人之性也,你这个年龄,对女人感兴趣很正常,只不过你好歹是皇亲国戚,眼光需得高一些,纯玉,解开面纱。” 黑纱缓缓取下,一张倾国倾城的倩脸展现出贺争鸣眼前,五官秀丽之极,眼若明珠生晕、唇似美玉莹光,眉目间则是一股天然的媚意。 “怎么样?姑母的眼光不错吧,原本还准备把灵儿秀儿一起给你,没想到两个死丫头还需要调教,你就先用着纯玉,”贺美媛巧笑倩兮。 贺争鸣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道: “姑母,你可为难我了,这么国色天香的女子,我要拒绝了,真的就是个傻瓜。” 贺美媛捂嘴浅笑:“咱们贺家不出傻瓜,安心享用吧。” 贺争鸣望了望纯玉,叹息道: “我还是当傻瓜吧,接下来的路不好走,风餐露宿的生活不适合纯玉姑娘。” 纯玉系好面纱,腾空而起,辗转腾挪,秀了一套顶尖身法后婷婷而立: “公子,纯玉出身寒门,自幼习武,什么样的生活都能适应,还可以保护公子。” “这,”贺争鸣犹豫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又不是什么圣徒,有此美相伴,人生无憾呀! “哎呀,一个小女子而已,不要婆婆妈妈了,长者赐,不可辞,就这样定了,大不了以后给她个妾氏的名份,”贺美媛正色道。 贺争鸣闭上眼睛,长吐一口气: “纵欲之乐,忧患随焉,姑母,如果我不能摆脱欲望的控制,如何清心看路?如何帮表弟问鼎天下?纯玉姑娘,恕罪了!” 气氛一下冷了起来,过了许久,贺美媛发出一串大笑: “哈哈,怎么样?我说我这个大侄子看不上你吧,让你以为自己美艳无双,碰了钉子吧!” 纯玉幽怨地看着贺争鸣,眼光如刀。 实在受不了这美女的眼神,贺争鸣无奈开口: “我看上了呀,只不过时候不对,要不姑母你帮我存着,等我办完事情去京都,你再把纯玉姑娘给我。” “呸!” 贺美媛啐了一口: “你以为是什么货物呢?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就做个傻瓜,后悔去吧!纯玉,我们走!” 望着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贺争鸣仰天长叹: “可惜要去见师姐,不然我眼一闭就收下了,这朵桃花来的不是时候呀。话说后世那些一挑几的海王是怎么办到的?我这同时应付两个女人都没信心。” “海王是什么?很厉害吗?一挑几也算不得什么吧?” 又是一棵大树晃动,黑瘦的小愉蹦了出来,紧接着是送信的魁梧大汉和一个花信少妇。 “先生,东西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启程?”大汉恭敬的说道。 “见完胡县令就走,”贺争鸣淡淡说道。 大汉和少妇不再多言,垂手恭敬地站在道旁。 不多时,县令胡跃庭骑着一匹骡马款款而来。 “公子不是要远行吗?怎地不见车马行礼?”胡跃庭翻身下马,左右打量。 “在前面断崖,有人打理,”贺争鸣笑道。 两人并肩走到林中,胡跃庭先开口道: “公子,是否太过谨慎了?我这边陲小县令,应该没人监视吧!” 贺争鸣笑了笑: “据我观察,你那县衙,密探身份的,不下十人。” 胡跃庭明显不信:“言过其实,言过其实。” 贺争鸣不置可否的耸肩膀:“我们打个赌,待我走后,你那县衙,或辞职,或失踪,若少于十人,我输你十坛美酒。” 胡跃庭眼睛一亮:“这个赌我应了。” 贺争鸣笑道:“若你输了……” 胡跃庭自信满满:“贺公子,本县输不了,我那衙中,皆是三年以上的老人,新入衙的仅有两人。” 贺争鸣淡淡说道: “三年前,正是你我相识之时。” 胡跃庭愣住了:“不会吧,三年前你只是个书生气的游侠,我是个初入官场小官吏,我们俩的结交谁会在意哟?” 贺争鸣继续说道:“总之你要输了,需赔我嫂夫人亲自种的新茶十斤。” 胡跃庭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夫人种茶了?” 贺争鸣大笑:“山人自有门道,你就说赌不赌吧?” 胡跃庭一咬牙,举起手掌:“我跟你拼了,一言为定。” 贺争鸣一掌拍了上去:“嫂夫人今年算是白忙活了。” 胡跃庭不屑地撇撇嘴:“你给我备好美酒就行,至少要三年以上的女儿红。” 一番笑闹,胡跃庭从怀中掏出一卷书册: “你要的几位皇子的资料。” 贺争鸣接过来随手翻了几页,揣进了怀中。 胡跃庭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如今天下有名的高手不是在八皇子的南盟中,就是供奉在太子府,你准备上哪儿找高手来撑九皇子的场面?” 贺争鸣哑然失笑:“绝世高手何其多,两个皇子岂能尽网天下英雄,你安心当你的知县,静待天变之时。” 胡跃庭摇摇脑袋:“也是,杞人忧天,杞人忧天了呀。” 第6章 青风山 “胡县令,这段时间我想你去查查城南的青风山,我怀疑山中有铁矿,并且有人私铸兵器,”贺争鸣望向城南方向。 “什么?此事非同小可,可有什么线索?”胡跃庭闻言大惊。 “你以为你衙中密探当真全是冲着我们两只虾米来的吗?小愉,” 贺争鸣大声唤过男童小愉: “将你在青风山的所见告诉胡知县。” 小愉点点头:“这几个月,按先生所示,我去了好几次青风山风尾岭,我发现一处山谷,每到晚上就浓烟滚滚……还发那些管理作坊的人,饭食皆是县衙后厨提供,其中捕快牛铁山……” 胡跃庭越听越心惊,还以为自己这个县令悠然自得,没想到是坐在火山口上。 “先生,既然巴南县有这么重要的据点,他们为何不换掉胡县令呢?这对那些人而言是举手之劳吧!”壮汉走了过来。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青风山以及武器作坊,应该不只一伙人,他们需要一个中立的巴南县令来互相制衡,”贺争鸣笑道。 “会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胡跃庭沉声说道。 “这就得你去查了,”贺争鸣说道。 “先生,根据小愉所说,那山谷中可有数名一流好手,让胡县令一个文弱书生去查,怕是危险重重,那些捕快又靠不住,”壮汉低声说道。 “胡县令,你怕不怕危险呀?”贺争鸣似笑非笑的说道。 “本官一身正气,岂会惧些许武夫?”胡跃庭傲然而立,不过腰杆没直多久,就弯了下来: “如果贺公子能修书一封,请驻防在下湾的陈然将军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贺争鸣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和一块玉佩: “早准备好了,陈然是我叔父家的义子,凭此信物,他肯定全力以赴。” 胡跃庭接过信和玉佩,啧啧两声: “我说一向爱游历的贺公子居然在本县长住数月,原来早有安排,拿下风尾岭,怕是不会向朝廷奏报吧?” 贺争鸣摇摇头:“非也,此次长留巴南,乃是另有奇遇,我练的功法有所突破,数次神游,个中奥妙,难以言喻。” “神游?你就吹吧,”胡跃庭撇撇嘴。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梦醒来,人间已是大不同,大不同!”贺争鸣折扇轻敲,摇头晃脑地哼道。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没有我可就走了,”胡跃庭打了个哈哈。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跃庭兄,切请珍重,”贺争鸣拱手一礼。 “哈哈,你我同起,”胡跃庭跳上骡马,扬鞭而去。 胡跃庭刚走没多久,一名身材修长的劲装男子从树梢跳落下来,抱拳说道: “公子,发现数名形迹可疑的人,应该是跟着我们的密探。” 贺争鸣用折扇敲了敲男子的头: “贺寇,你丫的少给我制造紧张气氛,你先解释解释,你是怎么认识的王太医?” 劲装男子轻咳一声,苦着脸说道: “我是看他形迹可疑,所以才跟着进了赌坊。” 贺争鸣冷笑一声:“那你又解释一下,为什么假借我的名义,问家里要纹银千两?” 贺寇扑通一声跪倒:“公子,我错了,我手痒一时没忍住,欠了赌坊的钱,不过你看在我误打误撞抓住王太医,立下些许功劳,就从轻发落我吧!” 贺争鸣冷冷说道:“功是功,过是过,你的烂账,暂且记下,再有下次,必不能饶你,给我滚起来,去看看飞鸟弄好了没有?” “谢谢公子,”贺寇一骨碌爬了起来,往断崖边跑去。 “小愉,你也过去,帮你爹加加速,”贺争鸣挥手说道。 “管啸天,黄秋梅,你二人附近随意转转,我要冥想一会儿,” 说罢,盘膝坐下,闭眼打坐。 壮汉管啸天和少妇黄秋梅点头称是,快步走到远处,静静看着贺争鸣打坐冥想。 “你说,先生这个冥想真的假的?”黄秋梅喃喃说道。 “黄秋梅,你我这样的人,本该死在狱中,幸得先生相救,你若敢有半分异心,我必将你碎尸万段,”管啸天言出如冰,寒气四溢。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奇怪,两年前遇到先生之时,他还是妥妥的上一品,一年后就掉到了中一品,如今更是内力全无,怕是下一品都达不到,”黄秋梅不满地嚷道。 “不管先生是几品,你老实侍候就行了,”管啸天冷哼一声。 “我说姓管的,你凭什么这么盛气凌人?要论擂台功夫,我毒娘子黄秋梅是比你差上一丢丢,但要论杀人伎俩,老娘绝不输你,”黄秋梅气势汹汹地一叉柳腰。 管啸天也不废话,眼中精光四射,一爪抓向黄秋梅肩膀,爪影如闪电,风声似鹰鸣。 黄秋梅面色一变,身形变幻,倒飞出去,可无论她如何闪避,管啸天的鹰爪依旧如影随形,准确地搭在了黄秋梅的肩膀上。 管啸天手上发力,黄秋梅一声娇哼,应声倒地,惊讶地抬起头: “你居然突破到上品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管啸天也不回话,自顾自地转头继续关注冥想的贺争鸣,却发现地上哪有人影,正想扑过去查看原因,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拽住了衣袖。 “黄秋梅说的没错,她的杀人伎俩,防不胜防,看看你的鹰爪,”贺争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管啸天身后。 管啸天低头一看,手掌之中果然有条青线正迅速游向肩膀。 “你以为老娘真不知道你前天晚上突破上品了吗?”黄秋梅笑盈盈翻身起来,敢情惊讶是装出来的。 “你是怎么下的毒?刚才我明明用内力封住了手掌,”管啸天面色铁青,知道这女人一身是毒,交手过程已然小心防范,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这可是老娘的独门绝招,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告诉你?现在你给我磕个头,叫声姑奶奶,我就看在先生的面上放你一马,”黄秋梅得意地说道。 管啸天冷哼一声,盘膝坐下,看来是准备用内功将毒逼出来。 贺争鸣张了张嘴,想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留下忠心护卫他的管啸天,晃晃悠悠地去了断崖。 千尺高的断崖边上,一对猎户打扮的夫妻正刀劈剑削,处理着一堆木材竹枝,看样子是在组装什么东西。 第7章 布阵 山崖之下,乃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虎吟狼啸,苍凉至极。 还未到贺争鸣走近,贺寇举着一架造型独特的竹鸟走了过来,哭丧着脸说道: “公子,墨老大说的这飞天金乌靠不靠谱呀,等会儿我们真的背着这玩意儿,从这崖上跳下去吗?” 贺争鸣也不搭话,接过竹鸟,仔细一阵打量,发出由衷赞叹: “整体鸟身外形细长,标准的流线体,两翼竹体表面光滑细腻,万万没想到,墨老大的木工手艺精湛至此,就算跟后世工业打造滑翔机相比,亦不遑多让……” 正在弯腰制竹鸟的精壮男子听到贺争鸣的赞叹,起身一脸不服: “我们墨家的飞天金乌不敢说世间独有,起码会是稀世之物,公子口中的滑翔鸡又是何物,居然能和我的神器相提并论?” 贺争鸣撇撇嘴:“还稀世之物?还神器,等你啥时候见到能把人带到月亮上的飞船,你才知道什么是神器?” 墨孝感激动地问道:“公子莫非见到过这样的飞船?在哪里?” 贺争鸣一脸促狭:“梦中所见,盛世所产。” 墨孝感顿时无语,自己堂堂墨家传人,天下机关术了然于胸,哪有什么奔月飞船。 “公子你这个梦有点荒唐呀,”贺寇又跳出来刷存在感。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贺争鸣敲了一下贺寇的大脑袋,顺便拽了一句文。 “咦,好词,还有没有?”贺寇居然是个识货的主儿。 “当然有,凡我汉家江山,文采风流,诗词如梦,”贺争鸣淡淡说道。 “汉家江山?和咱们大金朝有区别吗?”贺寇眼中迷茫涌现。 “有没有区别?今晚就会有答案,”贺争鸣展开折扇,再次看了看地上的竹鸟,转身又去了管啸天和黄秋梅那里。 不过场景已然不一样了,刚才又是鹰爪,又是毒药,喊打喊杀的两人,现在是黄秋梅一脸娇羞,小鸟依人的靠在管啸天怀里。 贺争鸣双手环抱,盈盈笑道: “这算谁胜谁负?” 管啸天老脸一红:“先生说笑了。” 黄秋梅则是俏脸含春: “属下胜了一招,天哥的传家宝已经归了我。”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金钗,小心翼翼地插到头上。 “恭喜恭喜,老管,这就对了,忘掉过去的事情,就做现在的你吧,”贺争鸣正色道。 “谢先生赐教,”管啸天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泛起一丝泪花。 “嗯,说点正事吧!” 贺争鸣望向天空,万里无云。 “请先生吩咐,”管啸天赶紧推开黄秋梅,肃然而立。 黄秋梅嘟了一下嘴巴,随即站直身体,靠在管啸天身边。 “老管,说说你对当今武学的看法,”贺争鸣说道。 管啸天愣了一下,开口回答: “天下武功,分上中下三级,每级四品,以力,身,气三者为定,力降牯牛,是为下一品,下二品则需有三牛之力……刀剑不入,身如金钟,则为中四品……内气离体,摧金断石,则入门上一品,再往上……上四品者,飞花百丈可伤人,踏雪无痕八百里……”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贺争鸣,管啸天接着说道: “越过品阶,借兵刃之利,招数之奇,尚有胜算,越过分级,则是天堑之别,难有胜算。” “听闻几个大门派,对了,还有天师府,都有顶尖的超品高手,不过都是江湖传闻,没人真正见过,”黄秋梅插话道。 “如今天下的武功,受大金军方影响甚深,讲究打磨力气,增强自身,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武学中的别样风采,借天地之力,越级越品越没道理,” 贺争鸣说完嘿嘿一笑,转身大叫道: “小愉,墨小愉,过来玩游戏。” 一阵噼里啪啦!墨小愉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先生,玩什么游戏?” 贺争鸣帅气地一挥手:“一对二,跟这对中年鸳鸯干一架。” 墨小愉挠挠头,苦着脸说道: “先生,我们俩个对付黄婶子还有希望,打贺叔叔就纯粹找虐,我亲眼所见,他一个人抓老虎狗熊玩,那山大王在贺叔手里,跟个小猫似的。” 贺争鸣点点头:“言之有理,所以这次干架,由你一人对付你管叔和黄婶。” 墨小愉一屁股坐到地上:“先生,小愉做错事可以罚我,但不能这么下死手呀,那管叔的鹰爪,黄婶的毒药,只需一成功力,我就直接死翘翘。” 贺争鸣从怀中掏出几样物件: “先生自有法宝可以对付他们两囗子。” “法宝?” 墨小愉激动万分,一个鲤鱼打挺原地蹦起,扑到贺争鸣身前,定睛一看,一把花花绿绿的三寸竹片,几颗怪模怪样的丝球。 “这就是法宝?先生骗人能不能有点水平,”墨小愉大失所望。 “呱噪,拿好,听我指挥,左行十步,插入令符,就是竹片,右行十步,放下雾球……” 望着插竹摆球的贺争鸣和墨小愉,黄秋梅轻笑道: “看这意思,先生是要摆个什么阵法?殊不知,奴家对五行八卦也是颇有研究,您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别说困住上一品的天哥,就算是我,怕也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老管,你什么看法?”贺争鸣似笑非笑地回头。 “这个,先生这个阵法,艺术造诣颇高,颇高,”看得出来,上一品高手管啸天憋得挺辛苦。 贺争鸣不再言语,将小愉手中最后一根竹片插入地上,又在其耳边一阵低语,然后背着手走到远处: “不见太阳霉气大,不见世面娇气大!今天就让你们两口子开开眼,见识一下我的催眠夺魂阵!” 话说得傲气十足,可惜别人不相信。 “哎呦!先生,我跟天哥还没拜堂,您这口口声声两口子,奴家害羞了!” 黄秋梅一脸娇笑,看得贺争鸣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一地。 “对对对,先生,非礼勿言可是您教的,”管啸天咧嘴一笑。 眼见二人挤眉弄眼,压根没在乎什么阵法,贺争鸣嘴都气歪了: “丫的别废话了,赶紧给我入阵!” 第8章 过往噩梦 “天哥请!” “贤妹请!” 管啸天和黄秋梅含情脉脉,无视贺争鸣的恼羞成怒。 几番客套,管啸天气运丹田,一声长啸,身形如巨鹰般拔地而起,掠过树梢,双目精光大盛,以恶鹰捕兔之势,直扑树下的瘦弱墨小愉。 我让你跟我过一招都算对不起这上品高手的身份,管啸天怒气冲冲地加速扑去。 面对来势凶猛的恶鹰,墨小愉满头大汗,看了一眼远处的贺争鸣,咬牙喝道: “天地玄黄,阴阳妙法,魇魔降临,十方俱灭!” 砰砰砰,先前布下的丝球齐齐冒出火焰,紧接着雾气大盛,黑烟四起。 管啸天出于谨慎,落在墨小愉身前一丈处,小心翼翼打量一番,树还是树,人还是人。 “天哥放心,雾气无毒,” 黄秋梅鼻子轻嗅,大声喊道。 管啸天放下心来,转头对贺争鸣嚷道: “先生,再不出招,我可把小愉丢出去了哟!” 贺争鸣右手轻抬,指尖轻掐: “巳时初,起风现雷,正该此时!” 话音刚落,天空一声旱雷炸响,刹时风起云涌,草木飞扬。 “就这,先生怕是小看了我老管的心智,”管啸天迎着大风,仰天大笑。 没笑两声,管啸天突然看到黄秋梅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身后。 不待管啸天回头,一股血腥暴虐的气息狂涌而至。 “无非是什么可怕的异象?我只需一掌拍飞小愉,定能破先生幻术,”管啸天冷哼一声,回身一掌攻出。 可场中哪有什么墨小愉,再回头,贺争鸣和黄秋梅也不见踪影,天地之间迅速喑了下来,管啸天感觉陷入了一片浓稠的黑暗里。 “先生果然厉害,不过幻术再强,它依旧是假的,只需凝心静气,真气护身,我就不信,区区墨小愉,焉能伤我分毫!”管啸天大声喊道。 可惜周围除了狂风呼啸,哪有半点人声。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离管啸天二十步开外的黄秋梅,哆哆嗦嗦地指着阵中说道,在她的眼中,管啸天的身前,一只浑身黑气的黑影正死死缠住管啸天,无数只触手将管啸天越缠越紧。 “幻术,一个吓人的幻术而已,”贺争鸣得意地说道,让你俩看不起我的阵法。 “不对,天哥流血了,”黄秋梅惊声尖叫。 场中的管啸天七窍开始流血,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倒。 眼见黑影举起一把巨大的镰刀割向管啸天的喉咙,黄秋梅再也站不住了,足尖一点,直直扑入阵中。 “关心则乱,人啊,还是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贺争鸣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阵中的管啸天紧闭双眼,催动内力,流转全身,突然之间,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响起: “徒儿,许久不见,可想念为师。” “师父!” 管啸天脱口而出,随即心中一惊,赶紧默念: “一切皆是幻觉,不听,不动!” 又是许多声音响起: “师兄,你好狠的心,一刀割断我的喉咙,” “师兄,我的肠子掉出来了,” …… “梦魇,梦魇,”管啸天大汗淋漓,全身剧烈抖动起来。 一个诡异的童音响起: “巳蛇年,拜师宴,好徒儿,狂性发,杀师傅,灭师弟,十七口,命归西。” 听到这童谣的管啸天心神大乱,跪倒在地,满脸痛苦。 七年前,他还是天鹰门的大师兄,深受门中上上下下的尊重和爱戴,可是在师傅的一次收徒宴席后,突然狂性大发,将师傅和门中十六名精英弟子斩于刀下。 案件经过当地官府仔细研查,最终由资深总捕得出结论,管啸天为邪魔入体,判终身监禁。 虽知事情有异,但师傅和十六名师弟确为自己所杀,心如死灰的管啸天亦没了查找真相的心思,只愿浑浑噩噩死于牢中,直到遇到了贺争鸣。 彼时的贺争鸣正以神探自居,专爱查找各种奇案,一番追查之下,还真查出了一些东西。 首先是天鹰门是个强盗集团,门中除了准备用来当替罪羊的管啸天,余者皆时心狠手辣,两面三刀的夺命强人,尤其是管啸天的掌门师傅笑面鹰王,手上人命无数,名下产业皆是其巧取豪夺而来。 管啸天狂性大发,乃是中了一种名为铁公鸡的西域奇毒,中此毒者,两个时辰内狂性大发,内力暴涨,两个时辰后,则会爆体而亡,惨不忍睹。 而放此毒者,就是准备拜师的新入门弟子,他本就是笑面鹰王仇家之子,寻机报仇而已,挑中管啸天下毒,无非就是管啸天的武功高强,仅次于笑面鹰王。 真相大白,所杀之人为该杀之人,放毒之人业已死于管啸天那场杀戮之中,管啸天就此跟随在贺争鸣身边,以仆从自居。 “虽然你们罪无可恕,但是对我却也情义皆在,”管啸天心如刀绞。 “师兄,你被骗了,那个贺争鸣说天鹰门血债累累是骗人的,我们都是无辜的,我们都是好人,”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正是贺争鸣口中当初下毒的小师弟。 管啸天如遭雷击,缓缓睁开眼睛,满目血丝: “不可能,那些账本,那些人证,都是我亲自过目,绝不可能作假。” 小师弟满脸是血,冷漠说道: “为了收一个得力手下,花点钱做几本账算什么?当今贵妃的亲侄,找几个人证又算什么?” 管啸天怒吼道:“你胡说!” 小师弟露出血盆大口:“你想活着当然愿意相信他,可我告诉你,你就是杀错人了,十七条人命,你杀错了!” 管啸天握紧拳头,一拳砸向地面:“我明白了,你们是我心底深处那丝对先生的疑惑,哈哈哈,我还真是该死,居然还对先生有所怀疑,先生救我出死牢,为我清心明志……” 边说边站了起来:“也好,在这幻境中灭了你这阴暗之心,从此对先生一片坦然!” “给我灰飞烟灭,”管啸天功运双臂,全力击出。 “啊!” 一声惨叫,刚刚靠近管啸天的黄秋梅被重重击飞出去。 狂风变弱,乌云尽退,哪里还有什么鬼影,只有一个瘦弱男童,披头散发,举着根树枝念念有词。 第9章 飞起来了 贺争鸣看着一脸惭愧的管啸天,轻声笑道: “老管,你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呀!没想到你居然能认清心中梦魇,生起除它之心,虽说最终依旧为阵法所迷,差点把入阵救你的黄秋梅打伤,但依然令我刮目相看。” 管啸天低下头:“属下愧对先生恩情,身受大恩却心存怀疑,请先生重罚!” 贺争鸣摆摆手:“点亮心灯,才能走出迷茫,心中有岸,才会有渡口,原本我布此迷魂阵只是为了让你俩先适应一下这些诡异术法,没想到你居然能有此悟性,难得,多多感悟阵中情绪的变幻,这对你今后迈出上品,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黄秋梅在一旁苦着脸说道:“天哥得先生夸奖,这场惊吓算是没有白受,可怜我挨了一掌,胸口现在还痛着……” 贺争鸣展开折扇,哈哈一笑:“待此间事了,我亲自为你二人操持婚礼,并提供生双胞胎的独门秘法。” “谢先生,”黄秋梅笑颜如花。 “不敢有劳先生,不敢有劳先生,”管啸天咧着个大嘴,嘴角都快扯到耳边了。 “说起来,虽说我看出黄秋梅喜欢你管啸天,但怎么也没想到你管啸天居然分分钟就被拿下,能说说你怎么就突然接受了黄秋梅?”贺争鸣突然问道。 “嘿嘿,”管啸天不好意思起来。 “这有啥不好说的,奴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当然得以身相许了,”黄秋梅笑盈盈挽住了管啸天的手臂。 “救命之恩?” 贺争鸣眼睛一眨,一拍扇柄: “当年管啸天身中奇毒,本该爆体而亡,是你为他解的毒。” 黄秋梅俏脸微红:“当初奴家恰好路过,随手就救了这个冤家。” 贺争鸣大笑:“没错没错,也只有名满江湖的毒娘子,才能解那西域奇毒!” 黄秋梅跪了下来:“也要多谢先生为我解困,我才能重遇天哥。” 贺争鸣扶起黄秋梅:“一切都是缘分,你二人既叫我先生,我自当为你们铺上一条幸福之路。” 黄秋梅笑道:“当初我被少林寺的四大棍僧抓住,看到路边喝茶的先生,就随口喊了一嗓子小先生救我,没想就此改变人生,从今日起,江湖再无毒娘子,只有夫唱妇随,侍奉先生的黄秋梅。” “哎呀,别呀,你还当你的毒娘子呗!老管的功夫我其实看不上眼,倒是你的那些毒药毒虫,我还大有用处,” 贺争鸣的话让黄管二人刹时无语。 “公子,那飞鸟已经全部弄好了,墨老大问公子何时启程,”贺寇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南风顺畅,正是飞天之时,走吧,见识见识我大中华的机关术,” 贺争鸣大手一挥,众人齐齐奔向断崖。 片刻之后,贺争鸣抓着竹鸟下方的横杆,纵身跳下悬崖,顺着风势,平平稳稳地飞向远方。 “我的妈呀,观音菩萨,阿弥陀佛,真飞起来了,墨老大,你真飞起来了……”贺寇眼见此景,激动的语无伦次。 管啸天也是满脸震惊,这人怎么能凭一只竹鸟就上了天,可越飞越高的贺争鸣就在前方。 空中的贺争鸣顺着风势,连续几个空翻,引得墨小愉尖叫连连,足下一蹬,第二只飞鸟上天了。 见墨小愉都平稳飞天,众人不再犹豫,纷纷举鸟跳出断崖,呼呼喝喝追着贺争鸣。 南风温柔,阳光明媚,一行竹鸟随风起伏,飞翔在碧空之中。 已经完全适应飞行的黄秋梅侧脸问旁边墨孝感: “墨老大,这么神奇的东西,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人用过?” 墨孝感望着最前方的贺争鸣: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无先生的当先一飞,就算是我,怕也不敢一试。” 黄秋梅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的东西你都没信心呀?” 墨孝感苦涩地说道:“是呀,我自己都没信心的东西,先生只看了一眼图纸,就说此物可成,飞天无恙,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我墨老大,这辈子就跟定贺先生了。” 黄秋梅望了望百丈下面的森林,怯生生地说道:“飞这么高,你说什么死字?” 贺争鸣一行人越飞越远,断崖边上,站出几名猎户打扮的人,脸上也是满脸惊讶。 “长白山之神在上,我是不是眼花了,”一个五大三粗,头留数根小辫的猎户惊道。 “猛安,此事需要马上汇报给主子,若我军中能有此飞鸟……”又一个小辫男说道。 猛安不是人名,乃是大金朝军中头目称谓,看来几名猎户身份有异。 被称为猛安的猎户身形壮硕似熊,满是横肉的脸上有数道刀疤。 “当务之急,是将风尾岭的东西运往京城,这个飞鸟……” 猛安犹豫了一下: “三石强弓就能射下,不必大惊小怪。” “那姓贺的行踪,要不要汇报呢?”有人问道。 “主子只说顺便查看一下,此人走了更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写信了,你们谁爱写谁写,”猛安打了个呵欠,转身离开。 “你写,” “我不识字,” …… 几个不像猎户的猎户嘻嘻哈哈地离开了断崖。 另一边,随着风势变小,贺争鸣一行人落在了森林的一处湖泊边上。 “太好玩了,公子,”贺寇最后一个落下来。 “就知道玩,去升火做饭,”贺争鸣一脚踢在贺寇的屁股上。 “先生,和你计算的一样,果然落在了这处湖泊边上,”墨孝感一脸佩服地走了过来。 “必须的,空气力学我可是下过苦功的,”贺争鸣弯腰捧了一汪湖水,唰唰洗了个脸。 “空气力学?先生,你的新词越来越多,”墨孝感摇着头走开了。 “先生,接下来我们去哪儿?”管啸天走了过来。 “休息一下,天黑回巴南,”贺争鸣淡淡说道。 “啊?我们折腾这么大动静,又跑回去?”正在研究竹鸟的黄秋梅抬头问道。 “没错,任谁也想不到,我们折腾这么大动静,还会回去,”贺争鸣笑道。 “巴南,今晚有好戏?”管啸天想了想问道。 “准确的说,是一场悲喜剧,有人欢喜,有人伤悲,” 贺争鸣一脸向往。 “公子,中午吃烤鱼,” 贺寇从湖里站了起来,举着一尾大鱼兴冲冲地喊道。 第10章 陈然将军 巴南县今晚山雾来袭,大街小巷雾气弥漫,十丈之外已然模糊一片。 胡跃庭站在自家后院,脸色阴沉似水,转头对身后县丞崔茂善说道: “我不是下令从今日起,全县实施宵禁吗?为什么外面还是人声不断?” 朦胧的薄雾中,留着山羊胡的崔茂善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县尊,今晚的宵禁执行不了,民丰酒楼和长盛酒楼都有金人商团入住,他们还包了翠红院,吃完饭还要喝花酒。” 胡跃庭沉声道:“本朝律法,金汉平等,本县乃是朝廷钦命,颁的是朝廷法令,何人敢不遵,就地拿下。” 崔茂善苦笑道:“本县巡检加杂役,一共四十人,能拔得动刀的,怕不到二十人,那金人商团,光护卫镖师就不下五十……” 胡跃庭冷冷说道:“难道他们敢对抗官差?” 崔茂善长叹一声:“县尊大人,涪州府的教训,咱们要吸取呀!” 上月十四,涪州府有金人商团强买强卖,官差持令介入,遭遇暴力反抗,九死八伤,事后金人商团仅仅赔了少许安葬费,活着的连医药费都不给。 “金汉平等,始究只是个口号,不说那些高高在上的金人权贵,就是这些普通的女真商人,谁又把地方官府放在眼里?”崔茂善苦笑道。 胡跃庭一下泄了气:“本县还是当个太平官算了。” 说罢刚欲转身返回后堂,只听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墙头响起: “本将快马加鞭赶来,可不是为了见个太平县令!” 就见数道人影从墙上跳落,其中一男子剑眉星目,手提一把白蜡杆的红缨枪,枪缨如烈火,其人似山岳。 胡跃庭立时双目放光,眉开眼笑: “陈然将军,我的好将军,” 说着上前就要来个热烈拥抱。 陈然眉毛一挑,长枪往前一放,将笑成弥勒佛的胡知县拒在身前。 胡跃庭拨开长枪,一拳锤在小将军胸前: “很好,这身体又结实不少,我家二妹已备下酒宴,就等将军到来。” “此行只为公事,胡大人你严谨些,”陈然无可奈何地说道。 胡跃庭哈哈一笑:“风尾岭的事不在乎这一天两天,先吃饭,香女可是特意为将军烤了羊腿。” 边说还边对崔茂善挤眉弄眼,示意他带走陈然的手下。 陈然有些讶然:“争鸣堂兄只说今夜巴南有异,让我急速带人护卫县衙安全。莫非诓我?” 胡跃庭一下愣住了,说起来那封求助信他并未查看内容,只以为是让陈然抽空来巴南县,陪他去风尾岭一探究竟。 “巴南有异?有何异?”胡跃庭喃喃说道。 “莫非是那两拨金人商团?说起这两个商团货物没几车,带刀护卫倒是不少,远超那些普通商队,”崔茂善在旁小心说道。 “金人商团?” 胡跃庭原地转了一圈,冲着陈然问道: “陈将军带了多少人马?” 陈然靠近胡跃庭,耳语道: “亲卫三十,已经布防在县衙内外,另有骑兵一百二十,在城北土地庙后面的树林,只要我放出烟火信号,盏茶即到。” “这么多兵马?”胡跃庭吓了一跳。 老实说,风尾岭的事情这位县令大人并未放在心中,什么武器作坊,压根不可能。上任之初,他胡跃庭就把巴南县的山水地志摸了个底朝天,此县方圆百里,林深山高,产山货野味,产药材粮食,唯独不产金银铜铁,县志数百年,这地方的菜刀锄头,都是从外县贩来。 之所以让贺争鸣把陈然找来,胡跃庭只是为了自家妹子陈香女。 陈然所在的州郡签军,就驻扎在巴南县十里的下湾村,平时物资采购,假日休整,都会来巴南县城。由于贺争鸣的关系,陈然倒是多次拜访过胡跃庭,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悉。 胡跃庭家中有一妹子胡香女,才貌双全,年方双十已到了婚嫁年龄。这陈然武艺超群,相貌堂堂。虽说大金朝签军的地位不高,但好歹也是朝廷正式编制,自然而然就被胡家相中了,欲招为姑爷。 可惜陈然自称已有心上人,数次婉拒胡家好意,然则胡家这位二小姐,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心要嫁小将军。胡跃庭爰妹心切,自然是想方设法要牵红线,弄得陈然这段时间都不敢再到巴南。 胡跃庭心中喑想,莫非这贺先生知我心结,害怕陈然拒绝,所以信中语言用得重了些? “胡大人,如若巴南无事,我可打马回府了,”陈然有些心虚地说道。 “咳咳,” 胡跃庭眼睛一转,脸色严肃起来: “你那堂兄你还不知道,号称赛诸葛,气司马,他既然说巴南有异,今夜必不太平,将军且先稍安勿躁,静待异常,崔县丞,你立刻带人置办吃食酒肉,送去城北土地庙,记住,小心行事。” “这……”陈然有些犹豫。 “将军,最近兄弟们连日操练,今天又快马疾行,要不先安顿歇息一晚吧,”陈然手下有人建议道。 “也罢,陈三,你去吩咐兄弟们原地休息,但是不可卸兵甲,松马鞍,”陈然下令。 “来,来,将军内堂叙事,”胡跃庭赶紧上前,拽着陈然就往里走。 “我,胡大人,要不我先查一下岗哨?”陈然变成了一只苦脸猫。 两人你拉我推进入内堂,胡跃庭正欲开口让妹子迎客,突然愣在原地。 只见内堂正中的八仙桌上,珍馐美酒摆满桌面,妹子胡香女和自家夫人满脸惊慌地坐在两侧位置上。 主位上,见一头戴幞头,身着红袍的男子左手端着酒壶,右手抓着一只烤羊腿,大快朵颐。 “羊腿烤得不错,可惜酒不够烈,”红袍男子举起酒壶,一饮而尽。 “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入本官私宅,”回过神来的胡跃庭厉声喝道。 陈然手腕一抖,正欲抬枪指向男子,忽觉两把利剑刺来,剑意森寒,锋芒毕露。 仓促之间,陈然竟无法应对,只得后退一步,欲避开剑锋,谁知剑芒如附骨之疽,逼得他连退七步方才站稳身形。 来不及惊讶,陈然运气于臂,大喝一声,抬枪摆出战斗姿态。 谁知枪势刚成,陈然就呆立当场,因为哪有什么锐利宝剑,只有一双狂傲无比的眼睛,看人一眼,好似绝世宝剑刺来的如炬双眼。 第11章 凭什么狂 “你,你是何人?” 面对这双如绝世宝剑的眼睛,陈然再无山岳的稳重。 红袍男子缓缓站起,只见其圆头宽面,鼻梁挺直,一双偏蓝灰色的瞳孔在烛火照耀下显得神异非常,腰间束着团龙卷草金丝腰带,腰带则悬着一只紫玉鱼袋。 “你是八王爷完颜真性?”胡跃庭大吃一惊。 金真皇朝,非王爵不能佩戴玉带玉鱼。金诚帝九子,受封郡王的有三位,其中八皇子最喜紫色,腰间鱼袋乃是天下少见的黄银紫玉所刻。 “见了本王还不下跪?”完颜真性傲然而立。 胡跃庭和陈然对望一眼,齐齐跪倒: “下官胡跃庭,叩见八王爷,” “卑职陈然,叩见八王爷。” “你自称卑职,是军中之人?” 完颜真性冷冷问道。 “卑职乃是巴南签军绥边将军陈然,”陈然答道。 “从五品的小官,确实是个卑职,你们都起来吧,”完颜真性坐回八仙桌。 完颜真性不光是玉带郡王,还是枢密院正枢密使,掌控皇朝武备,陈然自称卑职也算没错。 “不知王爷驾临本县,有何公干?”胡跃庭起身问道。 “不关地方的事,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儿就会离开,对了,让此女跟我走,今晚侍寝,”完颜真性一指胡香女。 秀丽温婉的胡香女如遭雷击,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胡跃庭脸沉似水,上前说道: “王爷,此乃本官亲妹,若王爷需要侍寝之人,” 停顿了一下,咬牙说道: “本官当为王爷寻本地花魁。” 完颜真性蓝灰眼珠闪过一丝冷芒: “你敢拒绝本王?” 胡跃庭只觉一股无形威势扑面而来,别说讲话,就连呼吸都困难。 “你不说话,本王就当你同意了,” 完颜真性面露得色,他的这股气势可不只是简单的皇家威严,而是实实在在的内家气劲外放,压缩空气,能叫人窒息而亡。 胡跃庭一介书生,瞬间面红耳赤,汗流浃背。 一直沉默的陈然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单臂一伸,将快要翻白眼的胡跃庭一把拽到身后,沉声说道: “王爷,胡知县的妹妹乃是在下未婚妻,侍寝之事,还望王爷恕罪。” 完颜真性眼睛一眯,屋中突然如天火降临,温度暴涨,热浪滚滚: “区区一个签军小将,敢坏本王好事,别说本王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能接下本王一拳,这个小妞,本王就不要了。” 陈然看着已然晕厥过去的胡香女,虎目含怒: “一言为定,就请王爷赐教。” 完颜真性咧嘴咧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让本王一拳轰碎你的小命。” 陈然不再废话,凝神运枪。他心知肚明,完颜真性刚才凭一双眼睛就逼退自己数步,两人功力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不过自己苦练枪术二十年,倘若连别人一拳都接不下,那真是可以收枪回家种田去了。 完颜真性一脚踏出,整个后堂变成熔炉一般炽热难耐,陈然枪尖红缨仿佛要熔化一般,滋滋作响。 陈然满口苦涩,这等内力,已然超出自己的认知,难道这位八王爷已然踏上超品之阶。 “跪下或者死,”完颜真性双眼仿似燃起烈火,右拳更是冒出肉眼可见的热汽。 “赌约在前,陈然誓将赌约进行到底!” 陈然暴喝一声,双臂衣服寸裂纷飞,枪出如电,一点寒芒刺向完颜真性喉间。 完颜真性一拳轰出,拳头硬扞枪头。 咔嚓一声,上好的白蜡杆红缨枪好似陈然臂上衣袖一般,直接炸裂开来。 陈然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剧烈摇晃,眼看就要被这炽烈的拳风震飞,一只略带着冰凉的有力大手扶在了陈然后肩。 “八王爷,您这一拳,我家表弟算是接住了哟!”贺争鸣飘飘然,从陈然背后站了出来。 “堂兄……” 陈然心神一松,直接晕了过去。 “你是贺争鸣?老九那个游侠表哥?”完颜真性眼睛一亮。 “正是在下,至于当游侠,好多年前的事了……”贺争鸣轻摇折扇,丫的,这屋中太热,跟蒸桑拿差不多了。 贺争鸣话说一半,完颜真性已经大喝一声: “废话少说,先接我一拳!” 身影一闪,拳风呼啸而止。 “风尾岭的东西不要了吗?” 贺争鸣此话一出,完颜真性的拳头停在了他身前一尺。 “你知道风尾岭的东西?”完颜真性沉声说道。 “知不知道,你这赤焰破煞拳都不能再用了,”贺争鸣收起折扇。 “传闻贺争鸣见多识广,心细如发,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完颜真性大笑坐下,抓起桌上一壶酒灌进嘴里。 “我说八王爷,破煞拳耗神费力,以你的功力,一天顶多能出三拳,你居然为了耍威风,随意就轰了两拳,还真是……”贺争鸣摇摇头坐到了完颜真性对面。 面对贺争鸣堪称无礼的举动,完颜真性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抓起一壶酒丢了出去: “能说出破煞拳的秘密,你有资格陪我喝酒!” “今晚有正事,喝酒我怕误事,”贺争鸣并没去接酒壶,任凭陶瓷酒壶飞过眼前,咣当一声摔得稀碎。 这个举动真就有点扫完颜真性面子了,这位以武力强盛,闻名朝野的八王爷死死盯着贺争鸣,许久才大声说道: “当今天下,你是第一个拒绝本王敬酒的人。” 贺争鸣看着幽幽醒来的陈然和胡香女: “当今天下,你也是第一个敢抢我弟媳妇的人。” 完颜真性皱起眉头:“你对本王如此挑衅,是为了这个女子?” 贺争鸣毫不避讳的点点头: “这可不是普通女子,乃是我贺争鸣的弟媳妇。” 完颜真性眯起眼睛:“你知不知道,就算你那位贵妃姑母,也不敢用如此语气跟我说话。” 贺争鸣同样眯起眼睛:“完颜真性,你想活命,最好接受我这样的语气。” “哈哈哈,都说我狂,没想到今天遇到比我更狂的人,” 完颜真性发出一阵大笑,突然收起笑声,面色狰狞: “本王敢狂,乃是掌握大金半数强军,三年前迈进超品行列,手中南盟网尽南北十三省江湖高手,你狂,你凭的什么?” 第12章 我能不能狂 贺争鸣仰天长笑,一掌掀翻八仙桌: “就凭我是当今天下第一大派全真教现任掌门的师叔,就凭我是漕运三帮六门的总瓢把子,就凭我是术法第一人龙妖儿的亲亲小师弟……” 完颜真性眼神闪烁:“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依然不够!” 贺争鸣冷笑一声:“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没说,就凭我今夜特地前来救你性命。” 完颜真性愣了一下,随即杀气腾腾,凶相毕露,一双血红眼睛死死盯住贺争鸣。 贺争鸣毫不在意似乎随时要暴起的完颜真性,自顾自地说道: “我刚才说了,我是术法第一人龙妖儿的师弟,区区红符傀儡术,弹指可破……” 完颜真性眼睛一亮,依旧不发一言。 贺争鸣轻咳两声,黄秋梅不知从哪里闪身出现在他身后。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名满江湖的毒娘子黄秋梅,铁公鸡虽是天下奇毒,她在三年前就已经研出解药,” 完颜真性眼光更亮,凶气如潮水般消散而去,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抬起右手,比了个数字七的手势。 贺争鸣吹了声口哨,管啸天拎着一个黑衣侏儒走了进来: “七月会的戏法罗果然门道多,若无先生安排,就算我的鹰灵身法再厉害,怕是抓他不住,” 见到黑衣侏儒,完颜真性眼中凶光大盛,沙哑着声音说道: “给我杀了他!” 管啸天也不回答,拎着侏儒离开了后堂。 贺争鸣冷笑道: “为了救你,我费尽心思,底牌尽出,现在说说看,我能不能狂?” 完颜真性深深看了贺争鸣一眼,转身扶起靠在墙角,一脸茫然的胡跃庭: “胡知县,适才本王身中异术奇毒,心智渐失,有所冒犯,万望海涵。” 接着又扶起晕迷的陈然,手指连点,陈然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和蔼可亲的国字脸: “陈然将军勇于担当,武力出众,与胡家小姐天作之合,他日大婚,本王当备厚礼,亲至祝贺!” 做完这一切的完颜真性站到了贺争鸣身前,长鞠一躬: “贺先生,今日救我性命,他日有所求,无不应允。” 胡跃庭和陈然惊讶万分,这位八王爷狂妄自大,朝野皆知,今天居然对贺争鸣如此恭敬,实在难以想象。 贺争鸣扶起完颜真性: “王爷,干嘛他日有所求,今夜就需王爷鼎力相助。” 完颜真性又是一愣:“今夜还有何事?” 贺争鸣笑了笑: “王爷,是否已经认为,风尾岭之事,只是个针对王爷的刺杀阴谋?” 完颜真性略一思索: “莫非确有其事?” 贺争鸣继续说道: “当然,对方又是施术,又是下毒,真正目的,只不过是想让王爷退出此事,若非如此,傀儡术为何引而不发,铁公鸡为何还未毒发,为何只派一个戏法罗跟着王爷?以王爷此刻的状态,七月会的其他六人,随便来一人便足以送王爷升天。” 完颜真性若有所思: “细细想来,今日之事,确实疑点甚多,只是本王中了异术,心神大乱,方才乱了分寸。” “闲话少扯了,先解毒,再消异术,今晚,事情还多着呢,” 贺争鸣打了个呵欠。 “是极,是极,只消身体恢复,定叫那些宵小之辈,尽丧本王之手,”完颜真性大声嚷道。 “胡知县,贵衙可有清净之所,”贺争鸣转头问道。 “有一静室,乃内人修佛之处,从无外人进入,”胡跃庭赶紧回答。 “走吧王爷,”贺争鸣没好气地推了一把完颜真性。 狂傲王爷此刻再无半分狂意,恭恭敬敬跟着贺争鸣往里走去。 后堂院中,黄秋梅好奇地问管啸天: “公子不是在草庐昏睡,不,神游,他不是在草庐神游七日,昨天才醒来吗?怎地知道这许多怪事?莫非真的能掐会算?” 管啸天低头在黄秋梅耳边说道: “我还有个身份,fbi总探长。” 黄秋梅一脸懵逼:“福必哀?探长?什么意思?” 管啸天闷声说道:“是先生组建的密探组织。以前叫六耳堂,不过昨晚我向先生汇报信息时,他突然要把名字改成fbi,说是洋气,为了让我说准名字,生生让我练了一个时辰……” 黄秋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一直有专人为先生收集情报,怪不得了。” 另一边的静室中,完颜真性赤身盘膝而坐。只见其手腕,膝盖,一众关节处,皆被人纹上了奇怪的红条符文。 贺争鸣拎着一包瓶瓶罐罐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完颜真性黑油油的光屁,股,一声哀嚎,心说完事要用清水好好洗下眼睛。 完颜真性听到响声,直接转身,光着身子就站了起来。贺争鸣直接捂脸,老子的眼睛要洗足一个时辰。 完颜真性嘿嘿一笑,低头看了裤裆一眼,颇为得意地说道: “本王......” 贺争鸣咬牙切齿地说道: “超品高手被人纹遍全遍,可不就是它惹的祸。” 完颜真性贱笑道:“那对姐妹花身材实在够劲……” 贺争鸣脸都绿了,我他妈是要跟你讨论这个吗? “闭嘴,还解不解术了?”贺争鸣吼道。 “解,解,”完颜真性慌忙抓起裤衩套上。 贺争鸣拿出几瓶药物,上下倒腾,弄出一盘五颜六色的颜料,然后拿出块牛肉,将颜料匀倒了上去。 “这就行了?” 看到贺争鸣眼睛都闭上了,完颜真性疑惑地问道。 “唤醒符虫尚需半个时辰,说说吧!”贺争鸣盘膝而坐,幽幽说道。 “说什么?”完颜真性看了看身上的红色符文,没有动静啊! “说什么?说你堂堂金国郡王,为何出现在这边陲小县,说说你堂堂超品高手,为何被人又施术又下毒……”贺争鸣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是都知道吗?”完颜真性奇道。 “爱说不说,咱们就安安静静在这呆着,”贺争鸣打了个哈欠,头一歪,看样子准备眯上一觉。 “别呀,聊聊,我都招,贤弟想听啥我说啥,”完颜真性腆着脸说道。 “哟嗬,你这样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贺争鸣感觉有点奇怪,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狂妄自大的八王爷怎么眨眼就变成哈巴狗,连贤弟这种拍马屁的词都出来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不科学呀! 第13章 天钥 “贤弟……” 贺争鸣打断了完颜真性的尊称: “王爷,你还是叫我名字,咱们说起来也算亲戚。” 完颜真性笑嘻嘻地点头:“没错,没错,咱们就是一家人,争鸣,我痴长几岁,就以为兄自居了。” “你高兴就好,”贺争鸣双手一摊。 “为兄日前接到密报,老三和老六三个月前派了各自门下武士驻扎进了巴南县的一座深山之中。老六那个饭桶就不说了,老三在意的事情,我却留了心思,于是加大力度彻查此事,终于被我查到,风尾岭中,有一处古墓,而这古墓之中,极有可能存在……” 说到这里,完颜真性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贺争鸣,见后者气定神闲,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立刻不再多想,继续说道: “极有可能存在天钥,本来我是半信半疑,没想到数日前接到消息,贺贵妃已然准备前往巴南,而贺氏家族年轻一代最出色的智者,就是贤弟你,近年来也是常驻巴南,所以我不再犹豫,立刻召集南盟,这个南盟乃是为兄……相信贤弟你应该了解……” 面对变成话痨的完颜真性,贺争鸣虽然面色如常,实则心神俱震。从完颜真性说出天钥两个字开始,他就听不进去后面的絮絮叨叨了。 天钥,居然是天钥,贺争鸣终于明白了为何今夜巴南县高手云集?为何三位郡王齐集小县城?一切都是为了金真皇朝的最高秘密,镇国圣鼎。 贺争鸣魂穿后世十年,归来后最大的疑问自然是为何历史拐了弯,当初已然势微的大金怎么就突然抵住了蒙元铁骑?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家族为何突然举族暴毙? 大金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于建国之初的历史很少有史书记载,甚至还刻意掀起过数场文字狱,将一些史学家和历史书统统埋葬于地下。 如今的正史上就只有一句,天降圣鼎,扭转气运,鼎前问事,得获天机。 很明显,这一切的答案就在于大金朝天坛上的镇国玉鼎。作为皇亲国戚,小时候贺争鸣是见过这个神秘玉鼎的。说是玉鼎,其实是个三丈高的青铜巨鼎,风雨无阻地矗立于世。 贺争鸣自然是听说过鼎上刻有天机图画的故事,然而不管如何仔细观察,巨鼎外表,除了斑斑锈迹,什么也没有。 本朝金诚帝也时常去鼎前焚香祷告,但该头疼还得头疼,该干旱依旧赤地千里。圣鼎的里里外外,别说天机图,异常点的线条都没有。 如今的鼎前问事,朝野皆把它当成皇帝独有的皇权象征,就像只有皇帝才能穿黄色龙袍,只有皇帝才能赐予尚方宝剑。 不过作为当年最受金诚帝宠爱的贺贵妃,却从一次皇帝醉酒后得知,那只镇国圣鼎以前是真能显示天机图的,不过每次使用,需得消耗一块名为天钥的特殊材料。 这个材料极为珍贵,严格意义上来讲,是根本没有,金真皇朝从开国后的几位皇帝,包括在位的金诚帝,都曾耗尽国力去寻找这个东西,无一例外,皆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这件事贺贵妃自然是转告了最信任的娘家兄长,贺氏家族的族长贺仁成,委托族兄找寻天钥,这也是贺氏年轻一代被派遣出天南海北,游历天下的真正原因。 只不过当代贺争鸣压根不相信这件事,该吃吃,该游游,没在这件事上用过心。直到昨日魂穿归来,他才意识到,这个圣鼎,很有可能是一个跨时代的高科技存在,所谓的天钥就是激活这个存在的能量;也有可能鼎中封印着什么神仙高人,天钥是打开封印的符咒之类的东西。 “是科幻还是玄幻?这个世界,变得有趣起来,”贺争鸣若有所思。 “什么有趣?”叽叽歪歪了半天的完颜真性有点懵圈。 “什么有趣,我说的你讲的事情太无趣,挑重点说,”贺争鸣翻了个白眼,讲了半天还没到巴南县,这个八王爷看来准备讲个百万字的长篇小说。 “后面就真无趣了,我在涪州遇到了一对姐妹花,在她们的引诱之下,我就跟她们泛舟江上,一夕风流,身上多了这些符文。当时也没在意,还是后来在巴南县城外的一处温泉泡澡时,身边的护卫认了出来,说是顶顶恶毒的红符傀儡术,随即又发现内力无端暴涨,周身血气沸腾,招来随行御医一问,又是什么西域奇毒铁公鸡。无奈之下,本王决定赶紧到巴南县城,不料冒出个七月会,各种阴损招数将本王和侍卫分散,后来就昏昏噩噩到了县衙,只觉欲念充斥心房,脑中满是暴虐……” 停顿了一下,完颜真性恨恨地说道: “说起来,这个七月会真是可恨,待本王回京,立刻调集人手,剿灭此会!” “时辰到了,凝神盘膝,可能会有点痒,千万别运功逼迫,”贺争鸣突然喝道。 完颜真性赶紧坐下,深吸一口气,小心地看着身上的红色纹身。 不多时,一阵奇痒袭来,红纹好像有生命似的,开始扭曲变幻起来。 “这是有点痒吗?”完颜真性欲哭无泪。 “乱抠乱挠,影响符虫离体,后果自负,”贺争鸣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伸手的完颜真性愣在当场。 就在完颜真性汗如雨下,脚板心都将地板抠穿的时候,身上的红纹齐唰唰地冲向地上的牛肉。叽哩咔嚓,一阵刺耳的啃食声响起,红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蚂蚁大小的飞虫,嗡嗡的飞出大门,消失在夜空之中。 完颜真性看着最后一只飞虫消失,低声轻语: “此时方知,天外有天,纵入超品,亦无法摆脱蝼蚁的命运!” 贺争鸣讶然:“我说八王爷,您要是蝼蚁命运,那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岂不是都是浮游生物。” 完颜真性笑了笑,突然正色道: “贺贤弟,可愿助我,我可以立誓,若登大位,国事尽付于你,江山你我共享。” 贺争鸣看了完颜真性许久: “没想到狂名在外的八王爷,居然有如此真诚的时刻,可惜,我跟姑母情同母子,跟真贤亲如兄弟,只能有负王爷厚爱。” 完颜真性似乎料到贺争鸣的决定,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老九让你来救了我一命,我不该说他坏话,但我还是要说,贺争鸣你将宝押在完颜真贤身上,是个大大的傻瓜。名为真贤,不一定真正贤明;名为真性,却定然是真性情!” 贺争鸣苦笑道:“今天当了两回傻瓜。” 第14章 无量往事一 就在静室气氛稍显尴尬之时,黄秋梅的声音响起: “先生,铁公鸡的解药配好了。” 很快服下解药的完颜真性长吐一口闷气,站了起来,穿戴整齐后,跟着贺争鸣来到后堂院中,呼呼挥了两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己是夜深,雾气依旧弥漫县城。 完颜真性将腰间玉鱼扯下丢给了贺争鸣: “今晚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凭此玉袋,除了要取本王性命,余者皆可答应。” 本来是义务帮忙,你非要给报酬我就接着,贺争鸣撇撇嘴,接过玉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我说了今晚需要你帮忙。” 完颜真性纵身跳上墙头,大声喊道:“巴南太过诡异,本王如惊弓之鸟,回京去了。” 贺争鸣气急败坏地嚷道:“好你个白眼狼,他日我要用你的玉袋换你的王妃。” 完颜真性的声音远远传来: “好兄弟,不需玉袋,我即刻飞鸽传书,让他们将府中母老虎送来,尽情享用。” 贺争鸣瞬间无语,什么狂傲王爷,分明就是不要脸王爷,我呸! 眼见完颜真性离去,陈然一瘸一拐地走到贺争鸣身边: “堂兄,为何八王爷拒绝和你合作?他难道不想拉近和你的关系吗?” 贺争鸣拍拍堂弟肩膀:“人才有小命重要吗?连我这种天才都搞不定,需要请人帮忙的事情,你以为会是什么普通小case吗?” “克死?”陈然茫然了。 “陈然,你的功夫因何未有寸进?”贺争鸣突然拉下脸来。 “只因,只因公事繁忙,未曾仔细练功,小弟惭愧,”陈然结结巴巴地说道。 “胡香女人才品行皆为上成,因何犹豫不决?”贺争鸣又问道。 陈然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随即换上一副笑容: “婚姻大事,自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贺争鸣淡淡说道:“我已有书信寄给叔父,不日他就会亲来巴南商讨婚事。” 陈然笑着点头:“有劳堂兄!” 贺争鸣抬头望天,除了层层雾气,啥也看不见。 陈然抱拳:“堂兄,若无他事,我想先去吃点东西。” 贺争鸣幽幽说道:“我师姐龙妖儿就在附近,说不定下一秒就出现在院子里,你去吃饭,可就见不着了。” 陈然挺拔的身躯一震,随即笑道: “龙师姐要见的是你,我在不在,无所谓的。” 望着陈然背影消失在门口,贺争鸣双手一背: “自古情字最伤人,陈然啊陈然,我那师姐,确实不适合你。” “那适不适合你呢?我的小师弟,” 一个酥麻到了骨子里的声音在雾气中忽左忽右的飘来。 “哎呀师姐,你怎么才来,再晚一点,大戏就要开场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呢,”贺争鸣岔开话题。 “还不是帮你取看上的东西,” 声音依旧飘忽不定,身影依旧不见踪迹。 “我看上的东西?难道是?”贺争鸣猛地睁大眼睛。 浓雾当中,一道身形直直地飞了出来,贺争鸣旋身接住,果然如他所想,正是白日贺贵妃要送给他的美女纯玉。 不过怀中的纯玉可没有白天的落落大方,白晰的脸上被人画了一只草鸡,绝美大眼睛满是惊恐,嘴里只能发出唔唔声,看来是被人点了哑穴。 “师姐,你可真调皮呀!”贺争鸣苦笑道。 “哟,心疼了,” 雾气飘渺中,叮当,叮当,响起优美的铃铛声,两条雪白修长的美腿赤足踏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让人心疼不已。 美腿之上,是盈盈可握的细腰,再往上,是高度惊人的险峰,而险峰上的那张脸,则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勾魂夺魄! 柔若无骨的手腕,套着一只极品碧绿手镯,上刻着五个楷字,术法第一人。 来人正是贺争鸣口中的师姐,天下术法第一人,龙妖儿。 龙妖儿的这个第一人可不是自封的,乃是两年前参加金真皇朝举办的水陆大会,与各路高人擂台斗法,连赢二十四场,由金诚帝亲口赐封的。腕间手镯,也是大内巧匠二十人,细心打磨半月而成。 “下月我要回无量洞,来,陪师姐喝一杯,”龙妖儿素手一翻,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酒葫芦。 “我陪你去,”贺争鸣接过酒葫芦,咕咚灌了一口。 “你醉了?我说的是我要回无量洞,”龙妖儿诧异地拿回酒葫芦,也不管贺争鸣刚刚才喝过,对着葫芦也是一口。 “我说的也是我陪你去,无量洞,老子胡汉三又回来了,”贺争鸣认真地说道。 “师弟,你……”龙妖儿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二十年的女儿红就是好喝,”贺争鸣吧唧吧唧嘴。 “识货,还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亲手埋下的,”龙妖儿巧笑倩兮。 “为什么要挖出来?你不是说要等你嫁人的时候挖出来当嫁妆吗?”贺争鸣再次抓过酒葫芦。 龙妖儿举起手镯:“哪怕我已经是术法第一人,依旧没把握打赢那两个老怪物。能不能等到嫁人那一天,我实在不知道,干脆弄点出来喝一喝,反正好多坛呢!” “没把握,为什么要回去?”贺争鸣看着龙妖儿绝美的脸庞,伸了伸手,还是没敢放上去。 龙妖儿抓往贺争鸣的手,轻轻放到自己脸上:“想摸你就摸,要不是我练的功法有异,我早就是贺家的当家大媳妇了。” 贺争鸣感受着手上的细腻,无奈地说道: “我早就说过,我们全家都不介意。” 龙妖儿摇摇头:“不,我介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除非我的功法修得圆满,身体无缺,否则我就不配嫁入贺家。” 这个问题,两人已经争执过多次,贺争鸣不再多问,回到了正题: “其实我在想,到底有没有本命明灯这种不科学的东西?” “科学?”龙妖儿不解地问道。 “就是四大发明的学问,”贺争鸣想了想解释道。 “有没有我都要回去,那两个老怪物已经成为我突破功法的梦魇,”龙妖儿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那就回去,你不要瞪大眼睛看着我,最近神游太虚有所感悟,已然可以坦然面对无量洞的一切,怎么对付那两个老怪物?我也有了些想法,就像我不能劝你不回去一样,你也别劝我不跟着,” 贺争鸣放开了龙妖儿,心中感叹:这皮肤的手感太好,再不放开,自己就要意乱情迷了,可惜今晚是真有事。 龙妖儿眨眨眼睛,望了望一旁木然坐在地上的纯玉: “我原本寻思着,万一自己回不来,就让这个女人代替我照顾你,现在你不知死活地要跟着,我俩大概率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了,她怎么办?杀了吗?” 第15章 恋爱脑 贺争鸣翻了个白眼:“我说师姐,咱们是正面人物,能不能别一副人命如草芥的样子。” 龙妖儿轻笑:“看在你愿意陪我同生共死的份上,我就不杀她,嗯,我这就把她送回去。” 贺争鸣挡住龙妖儿抓向纯玉的手: “师姐,时间不够了,先办正事吧,明天我派人送她回去就是。” 龙妖儿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转:“好吧,我先去布置一下,你,你不许跟她说话,更不许解她哑穴。” 贺争鸣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样的天气,正是施展幻术的绝佳时候,等下,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虐心大法,” 龙妖儿赤足踏地,脚尖轻点,整个人变得如梦似幻,慢慢消失在院中。 勾魂师姐前脚刚走,一直木然呆坐的纯玉突然翻身而起,姿态优美地伸了个懒腰,那腰间显露的一片雪白,欺霜赛雪,美不胜收。 “看到我自行解穴,你似乎一点不惊讶?” 纯玉款款行至贺争鸣身边,盈盈一笑。 “接住你的那一刻,我就察觉到你内力充盈,气息舒畅,根本不像被制助的人。能瞒过术法第一人龙妖儿,你怕不只是个宫中女侍这么简单吧?”贺争鸣淡淡说道。 “你也说了,她只是术法第一人,又不是天下第一人?”纯玉掏出一张纸巾,小心擦拭着自己的脸上的图画。 “移筋换穴这种内家功夫,修炼起来痛苦不堪,你年纪轻轻,居然修得大成,不易,”贺争鸣说道。 “没办法,身负血海深仇,不吃苦,如何得报?”纯玉脸上的草鸡越擦越花,秀美绝伦的脸已经不成样子。 “今晚怕是没时间听你的故事,要不你先离开?”贺争鸣望了望四周。 “不问问我明明能从你师姐手中逃脱,为何老老实实被她抓过来?”纯玉扬起大花脸。 “你想看看我跟师姐之间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情感?”贺争鸣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没错,凡是你接触过的女人,龙妖儿都让她会倒大霉,独占你之心,溢于言表。此次过来,我是想看看,你对这妒妇,是否同为真爱?”纯玉不知何故,弄花了脸后就不再擦拭。 “妒妇?”贺争鸣哑然失笑。 “可不是吗?历朝历代,哪个优秀的男儿不是三妻四妾?公子皇亲国戚,一代人杰,自然是百花环绕,众美倾心,可笑那龙妖儿未入贺家门,先犯七出条,善妒乃是人妻大忌……”纯玉振振有词。 贺争鸣挥手打断了纯玉的说词,嘴边笑容更加苦涩: “打住,说起来很惭愧,七日之前,我也是你这般想法,一直不愿正面回应师姐的感情,可是现在,我却能理解师姐的独占之心。” 纯玉愣了一下:“公子……” 贺争鸣继续打断美女插话: “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们那个圈子的人,认为只有乡野无能之辈才会守着独妻终老。这也不能怪你们,这是时代所限,你们心中都有块男尊女卑的石碑,可是我告诉你,终有一天,会迎来男女平等的一天,爱情它就是两个人的事,真爱是容不下第三者的。” 纯玉一脸懵逼:“公子,你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吗?你不喜欢喝花酒,听小曲吗?还有你说的这个男女平等的一天,是什么时候?九皇子登基以后吗?那也不对呀,九皇子已经有一个正妃,三个侧妃,她们关系可好了……” 说着突然挽住贺争鸣的胳膊,眼神炯炯地说道: “我明白了,你中了龙妖儿的迷心大法,没事,我认识清凉寺的老和尚,他可会解幻去迷了。独占公子,她龙妖儿做梦去吧,别的不说,我可是答应了灵儿秀儿,让她俩进贺家门,做公子的侍妾。走,公子我们立刻启程去清凉寺,我的好公子,你可别犯糊涂,她龙妖儿不就是长得好看吗?我也不差,而是我会移筋换穴,可以伺候公子各种高难度动作……” “停,停,”贺争鸣一脑袋瀑布汗,这个纯玉看着清纯秀雅,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狂放? 其实不难理解,纯玉毕竟是贺贵妃在皇宫大内培养出来的,怎么侍候男人怕是学得比武功都多。在那种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环境熏陶二十年,你让她相信爱情是唯一的,接受第三者是可耻的,怕是比登天还难。 就是贺争鸣刚刚也说过,自己以前也认可大丈夫三妻四妾平常事,只不过魂穿到了后世,以一个大学生的身份在现代生活了十年,这才意识到那些真正流传于世的爱情,都只有两个身影。 贺争鸣想了想,开口说道: “还有一些时间,要不你听听我跟师姐的故事吧。” 纯玉一握紧拳头:“嗯,我明白公子的意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情场如战场,龙妖儿这个女魔头,就由我来为公子挡下。” 哎呀我去,是不是这个花脸影响了智商,贺争鸣一脸无语地望着纯玉,心知无论自己说出多么感人的情感故事,这个被封建思想彻底洗脑的女人都听不明白真正的内核。 “我还是办正事去了,”贺争鸣一捂额头,他算明白了,独占自己的女人和不独占自己的女人都属于恋爱脑,靠讲道理是讲不清楚。 “我也办正事去了,爱你哟,公子,”纯玉一扭细腰,腾空而去。 贺争鸣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嘴上: “不该撩的女人别撩,我让你口花花,我让犯桃花。” 这边贺争鸣拍自己嘴巴,城东酒楼的贵宾厅里,一位身穿蓝锦蟒袍的男子也是一巴掌拍在嘴上,只不过不是自己的嘴巴,而是站他对面另一位锦袍男子的嘴巴上。 “老六,你要再敢胡言乱语,我就直接撕烂你的嘴,”蟒袍男子一脸怒气。 “三哥,你打死我,我也得说,三哥你前脚离开京都,太子后脚就进了隆亲王府,跟三嫂在书房呆了整整一下午,”锦袍男子咆哮如雷。 蟒袍男子正是金诚帝三子完颜真名,也是九个皇子中唯一得封亲王的皇子。与一副纯正女真人相貌的八皇子完颜真性不同的是,隆亲王完颜真名相貌随母,是一个气宇轩昂,唇红齿白的汉人模样。 挨他巴掌的则是六皇子完颜真卿,连个郡王都没封上的纨绔皇子。 第16章 巴南诡异 三皇子和六皇子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是九位皇子中最好的一对。 看着皇弟脸上真切的愤怒,完颜真名沉声说道: “一切污糟杂事先搁旁边,万事都不如拿到天钥重要!” “屁的天钥,老八都溜了,以他的实力和性格,若此事为真,岂会拱手让与我俩,”六皇子嚷道。 完颜真名瞬间沉默不语,六皇子所言不差,天钥一事随着八皇子那句巴南太过诡异,变得扑朔迷离,真假难辨。 过了好一会儿,完颜真名举手拍了一下,一名劲装武士进来单膝跪下。 “安插在老八身边的眼线还未有消息传来了吗?”完颜真名低声问道。 劲装武士点头:“未有新消息传来,按照先前约定,但凡八王爷行踪有异,他会立刻飞鸽传书,如今看来,确实是一路离开巴南了。” “没道理啊,先前不是说他去了巴南县衙,莫非县衙有人知道内情,并有确凿证据让老八相信了?”完颜真名轻敲桌面,喃喃自语。 “三哥,要不我们直接去县衙,亮出身份一问,不就啥都知道了,”六皇子说道。 “我俩离京的事情能见得光吗?”完颜真名冷哼一声。 “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是太子那个家伙设的奸计,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骗出京都?细想起来,天钥一事乃是从皇后那里传出,那个内线虽说埋了十年,但指不定早就被人掌握了,利用她来给咱们传假消息,”六皇子低声说道。 “皇后一心礼佛,难道真的只是假相?”完颜真名眼角闪过一丝疑惑。 “这件事我不早给你分析的透透的吗?纳兰家的人,绝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六皇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当今皇后纳兰飞鸿,出身大金第一名门长白纳兰世家,纳兰家世代镇守长白山皇陵之地,族中有八千私军“护陵卫”。并且每任皇帝必认纳兰族长为帝师,可以说风光无限,荣耀满门。 纳兰飞鸿是纳兰家长房嫡女,嫁与还是太子的金诚帝,从太子妃到大金皇后,靠着强硬手腕将后宫诸妃管理的服服帖帖,深得金诚帝信任。 直到八年前,太子淫乱宫闱,金诚帝怒不可遏,要罢免其太子之位,纳兰飞鸿为保儿子,不惜用尽手段,动用所有关系,终于将儿子的太子之位保住,不过这也导致金诚帝的极度不满,虽说还未彻底撕破脸皮,但夫妻反目却成事实。 纳兰飞鸿为了这唯一的儿子,可谓操碎心,想破头。好在金诚帝这两年迷信仙道,朝政大权,基本交给了太子完颜真夏。纳兰飞鸿这位皇后随即也宣布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一心礼佛修道。 要说太子完颜真夏,那真是一言难尽,皇家嫡长子,从小聪慧伶俐,多位名师夸赞其颇具圣皇之资。怎么看这皇位继承人都是稳如泰山。 偏偏这位太子寡人有疾,荒淫无度,见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该碰的不该碰的都想往床上拽。你说你登上大位,天下女人不都是你的吗?现在怎么说头上不还有一位吗? 金诚帝数次欲废太子,都被皇后想办法阻拦,于是乎,这位老皇帝另辟蹊径,扶持起另外几个有能力的皇子,这才有了众皇子齐盼问鼎,几大势力朝野争斗,大金朝山雨欲来的混乱局面。 现今太子虽然代理国政,然几位有能力的皇子业已羽翼丰满,势力非凡,像八皇子手握虎符,控大金半数强军,三皇子负责翰林学士苑,天下士子无不唯命是从,还有二皇子执掌的武卫军都指挥司,京都一应防卫,缉捕,皆归他管。 “三哥,我们还是速返京都,不要因小失大,若此时父皇驾崩,就算我们手握天钥,怕也只有乖乖交出,让别人问鼎,”六皇子分析问题头头是道。 观其言行,根本不像八皇子口中的废物渣渣,不过话又说回来,八皇子自己不也有一张狂妄自大的假面具吗?看起这九位欲问鼎天下的皇子,都有各自不为人知的一面。 “就听你的,不过之前,先去趟县衙,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老八这个武痴吓出了巴南,”完颜真名咬牙说道。 “三哥,你不是说我们的行踪不能曝光吗?”六皇子嘿嘿一笑。 “问完了都杀掉,不留活口,谁能知道我们去过?”完颜真名冷漠说道。 “这个想法好,我这就通知儿郎们准备,”六皇子兴奋至极,看来杀人,也是他的爱好之一。 就在两人起身准备离开酒楼之际,又一名劲装武士快步进来跪下: “启禀王爷,探子传来消息,风尾岭的人动了,正往巴南县城而来,王爷所说晶石,正背负在领头人天猛卫首领,猛安魁木艾肩后。” “老二本钱下得真足,武卫军第一神箭手魁木艾都派出来了,三哥,现在怎么弄?”六皇子惊讶地说道。 “他们到巴南需尚一个时辰,时间还有,先去县衙,至于魁木艾嘛,让七月会的人对付,”完颜真名镇定自若。 “通知下去,全员着甲,趁手的长家伙亮出来,宏图大业,就从此时开始,”六皇子嗷嗷兴奋。 不多时,上百全副武装的金人士兵就聚集到了长丰酒楼门口,两位皇子也是甲胄在身,宝剑在手。 “县衙据此盏茶功夫,儿郎们,随我杀将过去,”六皇子翻身上马,宝剑一挥,确有几分名将风采。 完颜真名眼神闪烁,在护卫的帮助下也翻身上了一匹神骏大马之上。 浓雾之中,咔嚓咔嚓的兵甲撞击声响个不停,长街之中,兵势如潮,滚滚而来。 完颜真名策马奔腾了好一会儿,发觉有些不对劲儿,不是说离县衙盏茶功夫吗?这都几盏茶了,为何还没到达?头先还听到六皇子的马蹄声,忽地就消失不见了。 好在周围举着的火把都还在,铁甲撞击声也没停止。 雾越发的浓重了,完颜真名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儿,十几个举着火把的士兵怎么矮小了许多,火光变得绿莹莹的。 第17章 幻术 “来人!”完颜真名大声喊道。 “小的在,” 没有熟悉的侍卫上前,莹莹绿火中,一个纸人动作呆滞地走上前来。 不知从哪吹过一阵凉风,巴南街道上的浓雾逐渐散去。 就见大金朝唯一亲王,三皇子完颜真名周围,林林散散站着几十个涂着红脸蛋的惨白纸人。一个满脸油彩的胖子站在纸人中间,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铁甲声,敢情刚才完颜真名听到的,都是此人的口技。 山雾已然尽散,居然是个明月当空的美景之夜。 “哎呦,被发现了,呵呵呵……”胖子的声音尖细如女人。 在胖子身旁不远处,一个丫环打扮的纸人僵硬地转过头颅,声音却粗犷如牛: “小的们,见过隆亲王。” “七月会恭送亲王登临仙境,” 所有纸人齐唰唰跪地,说出来的话让完颜真名汗毛倒竖。 “什么意思?本王花重金请尔等术士,难道是为了恐吓本王?”完颜真名声色俱厉。 七月会乃是近年来,江湖中最神秘可怕的组织,只要给钱,他们杀人放火,无活不接。 完颜真名乃是此会贵宾,经常花钱让他们帮自己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次巴南之行,亦是聘请七月会护卫和杀敌。 “王爷,事情很简单?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要让您老人家早登极乐,”丫环纸人嘲弄道。 “你们不讲信用?”完颜真名怒不可遏。 “王爷您错了,在您雇我们之前,我们就已经接了杀您的死单,”胖子咧嘴一笑。 “要杀本王的是谁?”完颜真名冷冷问道。 “能出得起十万两黄金,又想杀您之人,王爷怕是心中有数,”丫环纸人冷笑道。 金真皇朝延用了大宋货币,官员最高月俸400贯(一贯为千文),十贯铜钱等于一两白银,十两白银则换一两黄金。 哪怕一众皇子,贪污受贿,欺行霸市,一年下来,怕也不过数千两黄金,像完颜真名以前雇用七月会,千两之数已是顶天。 “太子还真是舍得,”完颜真名咬牙说道,只有执政朝政,拥有国库的太子殿下,才会如此舍得。 “老实说,您这样的客户,我们本不欲得罪。杀您容易,收尾困难,一个不小心,还要被太子殿下当成替罪羊。奈何十万两黄金,实在迷人,这险,值得一冒,”胖子叹息道。 “杀我容易,你们真以为,如此大事,我真就全然信任尔等,真就将自身安危全权相托?” 完颜真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长街尽头,突现骏马嘶鸣,人声鼎沸。 “铁浮图的儿郎们,随你六爷冲锋!” 就听远处六皇子一声大喝,数十黑甲骑士策马袭来,后面更是跟着黑压压的重甲士兵,街道两侧的屋顶上,更是站出无数弓箭手。 刹时之时,长枪如林,劲弓似海,将纸人和胖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望着一名骑兵背上的飞龙旗,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龙翔骑军?三王爷,这擅自动边军,就为了对付我们两个草莽?这事后恐怕不好向朝野交代吧!有负您贤王之名呀。” 完颜真名大笑:“本王身体里,流淌的是尚武金真血脉,你以为,本王真的在乎那些虚名?真的喜欢听翰林学子叫一声贤王?可笑至极,先祖曾有句名言,任你万千诡计,我只需一狼牙棒砸去。老六,把这两个狗东西给我砸碎。” 六皇子大手一挥,黑甲骑兵一个冲锋,胖子变成血肉模糊,纸人则是一地碎片。 “三哥,咱们这么大动干戈,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呀?”六皇子望着一地凌乱,皱眉说道。 “小心戒备,十万黄金,七月会不可能就派这两个废狗,”完颜真名低声说道。 “完了,被人当成废狗了,”血肉模糊的肉堆里,传来胖子声音。 “十万黄金,哪有这么容易到手,”纸片堆里,丫环声音依旧难听。 “这,这,”六皇子面露惊恐。 “镇定,区区幻术,来人,黑狗血侍候,”完颜真名大手一挥。 立刻有军士拎着两桶黑血倒在了肉堆和纸片上,并用狼牙棒和长枪一阵乱捅乱砸。 “哎呀妈呀,中招了,” “哈哈,没事,这是黄狗血,花狗血,就是没有黑狗血,” …… 两团乱七八糟的东西被狗血一淋,反而更加欢腾。 见此诡异场景,士兵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上前了。 长街尽头的一家客栈内,贺寇从窗户走到屋中,紧张地对端坐桌前的贺争鸣说道: “公子,今晚怕是真撞鬼了,太邪门了。” 贺争鸣没搭理他,依旧四平八稳地喝着香茶,身后的管啸天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先生,不是说军中血气旺盛,任何鬼魅被血气一冲,都会退避三舍吗?” 贺争鸣放下茶盏:“你也认为是鬼魅?” 管啸天心念一动,想起早上贺争鸣摆的幻阵,疾步上前,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阴风阵阵,两团怪物依旧活跃。 贺争鸣两指拈起茶盖,转敲茶碗,口中低吟: “心若清水,眼似明镜,遇魔不惊,万变犹定,尘垢不沾身,俗相不染尘,诸邪尽退。” 管啸天只觉得眼睛上有一层什么东西被清脆的敲击声击破,许多小碎片一样的东西从眼前掉落,再看外面,大吃一惊。 只见街道上烟雾缭绕,鼻中阵阵异香传来,所有士兵表情呆滞,傻傻地戳着地上两堆泥沙。 不远处的房粱上,一胖一瘦两个侏儒,正举着铁皮喇叭大声喊着。 “难道他们全军,不,连我们都一起中了幻术?这也太难以置信了,神乎其技,”管啸天喃喃说道。 “神乎其技?七月会这帮人为了这个场面在这布局了一个月,又是幻魔香,又是迷心雾,算什么神技?至于这些铁甲兵,晚餐早就吃下诸多乱心药物熬制的肉汤,此时正好药效发作,哪有什么血气?”贺争鸣哑然失笑。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中术呢?”管啸天奇道。 “因为我们已在师姐的幻境之中,心神皆被术法所控,对迷烟迷雾,难以抵挡,”贺争鸣轻轻说道。 一个傲娇的声音幕地响起: “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神技,” 倩影流动,龙妖儿凭空出现贺争鸣身前,十指舞动,红唇轻启: “天地翻转,幻境显形!” 第18章 兄弟相残 “等一下,还没到我们这最终大boss出场呀!”贺争鸣着急了。 “啊?停不下来了,除非……”龙妖儿嘟起性感的红唇。 “呃,这,这不太好吧?”话虽如此,贺争鸣却是一口亲了上去。 我的天哪,这吹弹可破的手感,这如麝似兰的香气,贺争鸣感觉飞上了天空。 “非礼勿视,” 管啸天满脸堆笑一胳膊夹住口水滴答的贺寇,闪身出门。 “年轻真好,”黄秋梅满脸羡慕地紧随其后。 “管叔,黄姨,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墨小愉坐在客栈柜台上,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先生有事呀,”黄秋梅笑盈盈地说道。 “啊,先生有事,我去帮忙,”墨小愉纵身一跃,轻功竟是不弱。 管啸天呵呵一笑,一爪探出,准确地抓住墨小愉的脖领: “你这傻小子,先生,现在可不需要你帮忙。” “我厉害着呢,我能帮,我能帮,” 墨小愉不服气地左扭右摇,可惜根本摆脱不了。 相比较小客栈里的欢声笑语,外面街道可以说愁云惨淡,所有士兵均昏迷不醒,只留下一脸惊恐的完颜真名。 “本王可以给两倍价钱,” “杀了本王,朝廷必然震怒,天下之大,七月会必不能有容身之地,” “看在过往的情份上,放本王一条生路,” …… 不管完颜真名如何威胁或承诺,胖瘦两个侏儒只是面无表情地步步逼近。 好似承受不住压力,完颜真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只要你们肯放过本王,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哈哈哈,老三啊老三,还以为你多厉害,今天你这表现,可当不得皇族之狐的盛名啊,” 一阵狂笑过后,长街某处临街庭院中门大开,数十名太监宫女举着各种物件冲了出来,又有侍卫举着明晃晃的灯笼,簇拥着一名白袍男子站到了完颜真名对面。 男子约摸四十多岁,五官深邃,如刀刻般俊朗,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略显苍白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 太监宫女一通忙活,一张豪华的软榻出现在长街之上,白袍男子一屁股坐了上去,又有宫女端上水果美酒,旁若无人地吃喝起来,更是时不时对身旁的宫女上下其手,快活得不得了。 完颜真名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看着男子作妖。 一阵胡吃海塞,男子抬起头: “老三,怎么的,非要我这个摄政王先给你见礼?” 完颜真名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跪下: “臣弟叩见太子殿下。” 男子正是代父摄政,权势滔天的大金朝太子完颜真夏。 “昨天早上,父皇已经下了旨意,封我为摄政王,你们几个,给我彻底熄了心思吧!”太子殿下十分得意。 “既然摄政,那就好好呆在京都管理百官,跑到这边陲小镇来干什么?”完颜真名自行起身。 “两个目的,拿天钥,除掉你,不过刚才看你狼狈地跪在这两个小丑面前,我突然觉得,没必要了。我们已经不是一个等级了。你可知道国库有多少黄金,你可知道有多少文武大臣发誓效忠于我……叫醒老六,我们兄弟三个喝点,明日返京之后,就再无兄弟情谊,只讲君臣之礼,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太子仰天大笑。 完颜真名面无表情地走到六皇子跟前,用力摇晃了几下,转身走回了太子对面。 “鬼,有鬼!”六皇子一个翻身,惊声尖叫。 “看看,你整天就跟这种废物混在一起,能有什么作为?”太子冷哼一声。 “太子?”六皇子更加惊恐。 “还以为今天晚上有多好玩呢,没劲,”太子挥了挥手,有太监端来两张矮小的凳子摆在软榻之前。 “来吧,两位皇弟,还不敬未来的大金皇帝一杯,”太子哈哈一笑,自顾自的喝光了杯中美酒。 完颜真名和六皇子对视一眼,缓慢地坐到小凳子上,接过太监递来的酒杯,正想说话,太子开口了: “对了,回京以后,老三你就把乌雅兰儿休了,我要纳她入宫,放心,我会赐你十名美女,怎么也不能亏了自家兄弟?” 乌雅兰儿乃是完颜真名的隆亲王妃,未出嫁之前有京都之花的美誉。 完颜真名放下手中酒杯,低头说道: “天下女人何其多,为什么非要抢自家兄弟的?” 太子声音冷了下来:“兄弟?现在你知道兄弟了,组织百官上罢免太子书的时候,你不记得是我兄弟?在父皇跟前进馋言时,你不记得是我兄弟?明知道我喜欢乌雅,父皇赐婚于你的时候,你不记得是我兄弟?” 完颜真名握紧拳头: “父皇的性格你比我清楚,他让我对抗太子,我能不对抗太子吗?他要我娶乌雅,我能拒绝吗?” 太子没有听完颜真名的解释,反倒注意到了他的拳头: “哟,生气了,准备欺君犯上吗?老三啊老三,孤赌你不敢挥出这一拳。” 完颜真名看了一眼太子身后的老太监,那是宫中女侍总教习,上四品身手的谭公公,有一个很拉风的外号,追魂霹雳手。 慢慢松开拳头,完颜真名端起那杯名为臣服的酒,一饮而尽。 “没劲没劲,要不谭公公走远点,”太子嘻嘻哈哈一挥手,不过这位总教习却没遵命令。 “孤甚是满意……”太子收起笑容,不再说我字,而是称孤道寡,象征着兄弟情义,就此完结,这个满意也不知说的是谭公公的安全第一,还是两个兄弟的无奈臣服。 “先把休书写了,来人,笔墨侍候,”太子眼睛一转,又开始作妖了。 完颜真名身体发出一阵抖动,显然已是气极: “这休书,本王不写。” 太子狞笑道:“那只有让乌雅变成寡妇,才好进宫服侍孤王!” “你杀了我吧!”完颜真名闭上眼睛。 “你以为我不敢?”太子笑容更加狰狞,右手轻抬。 “太子殿下,不必动怒,咱们是皇家,婚嫁皆由大宗正寺负责,和离也是如此,您只需一纸诏书,宗正寺就会为您办的妥妥贴贴,没必要兄弟相残,” 六皇子一脸堆笑地按住太子右手,阻止杀人手势下落。 第19章 疯了 “滚开,你个废物,” 太子似乎对六皇子特别讨厌,说着一脚踹了出去。 异变突生,一直作惊恐状的六皇子眼中闪过精光,横掌为刀,跨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太子细长的脖颈。 一道血线出现,随即滋啦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太子满眼不可置信,张了张嘴,可惜什么也说不出来,仰头倒在了地上。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谭公公眼神冰冷至极,死死盯着六皇子。 气势大变的六皇子,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绢: “皇上有旨,太子谋逆,命隆亲王与六皇子就地诛杀!” 太监,侍卫,宫女顿时呆立当场,不知所措地望向谭公公。 这位宫中第一高手不知何故,依旧不言不语立在原地。 完颜真名慢慢走上前去,看着已然气绝的太子,嘴角浮起一丝讥讽:“这下有趣了没有?我刚刚就说过,任你什么阴谋诡计,只需一狼牙棒过去。以为练成了刀枪不入的金钟罩,就可以不把我跟老六放在眼里,可你知不知道,那本可以速成的横练功夫古籍,是我找人送进宫中的……” 谭公公终于开口了:“隆亲王,你这样做,将咱家置于何地,六爷的无相掌刀虽利,但咱家还未放在眼里。” 完颜真名淡淡说道:“公公准备怎么办?” 谭公公望着死透的太子: “刺杀太子乃谋逆之罪,咱家要将你拿下,押送朝廷问罪。” 六皇子上前一步:“我们是奉旨……” 咔嚓一声,一道电光四射的拳影砸在了六皇子身上,六皇子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黄绢已然落在了谭公公鸟爪般的枯手中。 “六爷,假传圣旨,亦是死罪,”谭公公枯手一抖,黄绢化作无数碎片,轻飘飘落在地上。 “太子都杀了,造个圣旨也算不得什么,”六皇子擦擦嘴角血丝,翻身起来。 “咱家是真没想到,整日花天酒地的废材六爷,居然偷偷练成了无相刀,看来九位皇子,皆是潜龙之姿,可惜生于一朝,只能有一位飞天,”谭公公叹息道。 六皇子咧嘴一笑:“除了三哥,谁升上去我就杀了谁。” 谭公公冷冷说道:“大言不惭,三爷,事已至此,咱家也不再多说,你跟六爷,束手就擒吧。皇上或会念及父子情深,网开一面。” 完颜真名摇摇头:“恕本王做不到,就算父皇心软宽恕,皇后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谭公公生气地说道:“那王爷准备怎么办?就在这巴南扯旗造反?” 完颜真名认真地说道:“我准备血洗巴南,今夜此城之中,不留一个活口。” 谭公公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们兄弟二人,如何不留我的活口。” 完颜真名右手高举,比了个数字七,嗖嗖嗖,人影闪动,三个或高或矮,奇形怪状的侏儒出现在他身后。接着拿出一个白色面具,覆在了脸上。 这个面具一半画的是哭丧人脸,一半则是嘻笑狐面。 “你就是七月会首领半狐先生?”谭公公惊讶地说道。 完颜真名点点头:“没错,太子恐怕想不到,他那十万两黄金,转头就进了隆亲王府。” “你刚才又跪又嚎,只是为了演戏给太子看?”谭公公皱眉问道。 “不让他得意忘形,如何能让老六顺利靠近,不让他看到我跪,恐怕就是谭公公你直接出手了,”完颜真名在面具下闷声说道。 “你耗费心思在这巴南演戏,就为了杀太子?”谭公公有些不解。 “当然不止,老二马上就到了,还有老八,本以为以他的性格,死活不会离开巴南,没想到……” 完颜真名取下面具,转头问道: “戏法罗呢?还没找到吗?” 个子最高的侏儒点点头: “这个县城,有些古怪,怕是也有幻术高手。” 完颜真名沉思一会儿,看向谭公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先杀了他,再处理老二的人。” 谭公公冷笑道:“就凭这几只阿猫阿狗的下三滥戏法,想杀一个上四品的顶尖高手,王爷,你怕是昏了头吧!” 完颜真名身后的三个侏儒上前两步,还有刚才装神弄鬼的那两个胖瘦侏儒也靠了过去,全都从怀中掏出根金属细管,放在嘴边,对准谭公公。 “五管牛毛破罡针,怕是拿不下咱家吧?”谭公公冷笑道。 “谁说是五管?” 六皇子一声凄厉的口哨,上百蒙面黑衣人从各处窜了出来,人手一管破罡针,密密麻麻围住了谭公公这位上四品高手。 “多亏了太子那十万两黄金,要不这三十两金子一管的天价暗器,我还真买它不起,”完颜真名笑道。 “这个规模的破罡针,一旦启动,你的这些人恐怕也活不下去,”谭公公总算动容了。 “他们没想活着,” 六皇子扯下一名黑衣人脸上的面巾,一张满是脓包的脸让谭公公眼角直抽,大声咆哮: “疯了,你们疯了,竟敢弄出这么多天花病人?” 完颜真名收起笑容:“没错,我是疯了。我一个只想读书的闲散之人,父皇非要我学权谋,推我出来对抗太子。为了加深我们兄弟仇恨,还把太子的最爱塞给我为妃。还有这个该死的完颜真夏,明知道我是身不由己,却还步步紧逼。更让人恶心的是,每次跟我正妃偷情,一定要在我的隆亲王府,一定要弄得人尽皆知。哪怕我对那个贱人没有半分情意,但她毕竟是皇帝赐婚的隆亲王妃,我在京都颜面扫地,无数人在背后称我为绿帽王爷。谭公公,你说说看,我能不疯吗?” 还是街头小客栈的天字客房内,龙妖儿撇撇嘴对贺争鸣说道: “越听越恶心,要不我们出手吧,太子死了,老八怂了,再除掉这老三和老六,你要想扶持的小九,当皇帝的几率就大增了。” 贺争鸣淡然一笑:“我们的对手还没出现呢,再说,谁说太子死了?” 龙妖儿远远望了一眼,估计血都流干的太子尸体,转头有些疑惑地说道: “这绝对死了,死的透透的,我敢打包票。” 贺争鸣坐回桌边: “总之你沉住气,不要再乱发动幻境了,我可没有精力再堵你的嘴了。” 龙妖儿俏脸一红:“谁告诉你我停止幻境是堵嘴?你这个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大坏蛋,再敢碰我,我,我就……” 就了半天也没说出句狠话,只好凶神恶煞地恨了大坏蛋一眼。 第20章 底牌 夜,越发的深沉。 就在完颜真名歇斯底里发泄自己情绪的时候,谭公公身后吓得蹲在地上的太监人群里,缓缓站起一人。 “老三,如果你就此收手,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说话的人面白无须,是个普通中年太监。 “真身出来了?我的太子爷,” 中年太监的话似乎并未让完颜真名惊讶。 “你的话不无道理,孤确实不该全怪你头上,”中年太监抬手在脸上一抹,太子那张俊朗霸气的脸重现于世,只不过这张脸的眼睛少了几分邪魅,多了几分睿智。 看来这位太子殿下跟他几个兄弟有个共性,真实性格都与传言有误。或者说,几人都刻意在人前,装出了一副他们想让人看到的样子。 “你知道他是替身?” 完颜真名摇摇头: “你的替身太像了,杀他之前我一点没有怀疑过。老六杀了他之后,谭公公的反应太过镇定了,太子身死,无论能否抓住我跟老六,在场的护卫都是一个死字。一个刚刚在京西柳家庄购置百亩良田,七进大院的人,我觉得他应该怕死。那这么镇定的原因是什么呢?答案显而易见,替身这种戏法,我自己也在玩,只不过找不到这么形神俱备的。” 太子看了眼倒在地上那咱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颇为惋惜地说道: “这个替身孤用了十年,老六,你下手可真狠……” 六皇子张口正想说点什么,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太子霸气地说道: “你最好什么也别说,否则,孤担心控制不住杀了你。” “噗呲,” 六皇子笑了出来: “这个局面,你确定是你杀我?” 太子并未答话,而是看向完颜真名: “老三,我最后问你一句,可愿放下执念,与我共执金真皇朝?” 完颜真名冷笑道:“条件还是要我把正妃给你呗?” 太子沉默了一下: “回京之后,让乌雅假死,保全你的脸面,待孤登基之后,天下美女,皆由你选。” 完颜真名突然大笑起来:“风流成性的太子爷,居然为了女人置性命江山于不顾,长白山之神,您老人家保佑的都是些什么儿孙呀?” 六皇子插话道:“三哥,还跟他罗嗦什么?动手吧!这回这个是真的吧?” 完颜真名点点头:“如假包换。” 看着依旧镇定自若的太子,完颜真名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不过事到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太子殿下,请上路吧!” 说完六皇子迅速站到了完颜真名旁边,这个位置,是有人仔细专门计量过的,是这一片唯一不被毒针覆盖的地方。 “杀!”完颜真名厉声喝道。 嗖嗖嗖,刹那间针如雨下,锐气大盛,股股腥气四散,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凄厉的惨叫声中,太子的声音四平八稳: “牛毛破罡针,顾名思义,针如牛毛,专破内家真力,针上沾有剧毒,见血封喉,加上特殊的发射装置,非军中重甲不能挡其锋芒……” 过了好一会儿,长街再次恢复宁静,完颜真名定睛一看,瞬间呆住了。 六皇子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这回的表情可不是装的,是真的被惊到了。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发射毒针的上百黑衣人,全都躺在地上死翘翘了。 不过这是在意料之中,这么近距离的全方位互射,杀敌一千,自损一千,所以完颜真名特意挑的天花病人做死士,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让两兄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太子毫发无损地坐在软榻之上,身边的太监宫女安然无恙。在他周围一丈左右的地方,破罡针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地,形成了一个大圆圈,不时有细针从空中滑落。 客栈窗边,贺争鸣差点没蹦起来: “尼玛,这是防弹玻璃吗?” 长街上的太子给了答案: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我的这个极品琉璃罩,就是牛毛破罡针的克星,老三,刚才这些狗奴才忙上忙下,你以为真的只是为了摆谱显摆场吗?他们是为了安装这个透明罩子……” 顿了顿,太子脸上露出古怪神色:“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购买喑器的天机神器门,幕后老板就是我,所以我的十万两进了你的亲王府,你转手又送到了我的神器门。对了,西洋现在有一种火绳枪,杀伤力和射程已经全方位碾压这个牛毛针,神器门早就决定清理这些过时库存,事实上,破罡针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什么非重甲不能防?牛毛针而已,机括弹簧而已,弄块铁皮就挡死死的。” 完颜真名脸色异常难看,还是小看了太子这个家伙,天机神器门居然是他的产业,难怪老八跑的比兔子都快。 “牛毛针被你算到了,那龙翔骑军呢?”完颜真名沉声道,他还有底牌。 看着长街两侧歪七扭八倒在屋檐下的铁甲武士,太子哑然失笑: “你想指望这些丘八?” 六皇子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大声喝道: “龙翔骑军的儿郎们,睡醒起来干活了。” 哗啦啦一片甲胃碰击声,原本昏倒在地的龙翔军士,齐齐翻身而起,趴在房梁上的箭手也纷纷起身,弯弓搭箭,对准长街。 “谭公公,你放迷心药的时候,不巧被我看到了,龙翔军压根就没喝汤,” 六皇子用力捶了捶自己胸膛,局面依旧掌握。 “太子殿下,你的这个什么罩子,可能抵挡狼牙棒的砸击?”完颜真名大声问道。 “不能,顶多五下,彻底玩完。” “那咱们的谭公公,能挡得住七月会的三位上三品杀手吗?” 完颜真名身后,三个侏儒纷纷亮出奇门兵刃。 “公公你说,”太子脸色如常。 “启禀太子,五百招之后,咱家能杀一个,一千两百招后,再杀一个,要想杀掉第三个,怕得花上一千五百招,”谭公公拱手回答。 “一千五百招,快也要一个时辰,只怕到时候,我的尸体都凉透了,”太子摇头苦笑,只是过于虚假,苦味太淡。 完颜真名一指最先出现的胖瘦侏儒: “天音地影,两位幻术大师,太子可能应付?” “怕是可以,”太子双手一摊。 “那你还不跪地求饶,在兄弟一场,留你全尸,”六皇子咆哮如雷。 完颜真名好像觉得哪里不对: “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太子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礼佛的动作: “阿弥陀佛,我说,我可以破他俩的幻术!” 第21章 下半场开始 尽管太子的样子吊儿郎当,礼佛的手势也挺滑稽,但完颜真名和六皇子却笑不出来。 现在这个局面,太子依旧轻松自然,要不胸有成竹,要不就精神有问题,怎么看都是前者。 完颜真名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位大哥,一位神童变混帐,混帐又变神人的可怕存在。 “主持大师,可以登场了,”太子朗声喊道。 就在贺争鸣他们客栈对面,一家挂着刘氏米铺的店门大门,数十名和尚跟在一位宝相庄严的老和尚身后,轻吟佛号,走到了太子身边。 “清凉寺的秃驴,你们也敢搀和七月会的事情?忘了这两天是怎么被我们戏弄的吗?”被称为天音地影的两个侏儒讥笑道,看来双方有过交手。 “呔,无知邪魔,接我禅音佛意,” 老和尚怒目圆睁,作金刚降魔状。 身后一众和尚齐齐盘膝诵经: “念念相续,心佛相依,鬼神何处生……念佛念心,坐禅坐心,我自然在清净中,心佛禅护我法相,逐出心魔……” 声音越念越大,一时间佛意大盛,戾气尽消。 天音地影一脸不屑,伸手摸向各自腰间布袋: “念念经就能破我音波迷心术,真是笑话,看我……咦,我的拨浪鼓,我的大喇叭呢?” “哎呀,我的乱神香也不见了,还有九迷雾,统统不见了,” “我明白了,是这些秃驴派人偷走的,该死的小偷,” …… 两个侏儒的泼口大骂哪及一众和尚的念经声,很快被气的直翻白眼。 “两位长老退下,三煞,你们给我拖住谭公公,”完颜真名沉声说道。 “他们交手时间太长,老三,你看这样行不行?让谭公公和你的这劳什子的三煞都退到一边,不许出手,就算对掉一子吧!”太子提议道。 完颜真名脸色几度变幻,最终一咬牙,示意三个侏儒退开。 “谭公公,你站边上去,继续看戏,”太子大手一挥,直接放弃了最强战力。 “觉得自己能打败这数百边军?你别忘了,还有我的无相刀,”六皇子恶狠狠地说道。 完颜真名大声喊道:“龙翔军的儿郎们,成败系于你们手上的兵器之上,我完颜真名对天起誓,今晚事成,我与诸位共享这大好江山,如违此誓……” 不等完颜真名发完誓,太子已经开口了: “打住打住,老三,弑君谋反这么天大的事情,能不能长点心,看看屋上弓箭对准的是谁?” 完颜真名脸唰一下的白了,他这才注意到,龙翔军的弓箭对准的是自己这边,那些重甲步兵,也是刀锋向外,眼神冰冷。 “你们,你们,”六皇子结巴起来。 “不用我解释了吧?刚才说过了,国库的黄金比你想象得还多,你给龙翔军的好处,我翻了十倍,至于你承诺的升官封爵,我想由我发的正式诏书更有说服力吧,”太子打了个响指。 龙翔军四个军官模样疾步跑到太子跟前,单膝下跪: “龙翔军上下,誓死效忠摄政王!” 太子没有搭理他们,面向完颜真名摊开双手: “大戏落幕,老三,做回你的读书人吧!” 完颜真名浑身颤抖,完全不是对手呀! 六皇子一把抓住完颜真名手臂: “三哥,我们还能搏一下,你跟我加上七月会的好手,能赢的!” “老六,我们输了,我只是不服气那个酒色之徒的太子,可是眼前这位,谋略心胸,皆在你我之上,至于乌雅,她原本就是大哥之人,”完颜真名拍拍六皇子的肩膀,一脸苦涩。 “不,除了你,我谁也不认,”六皇子甩开完颜真名,径直冲向太子: “无相之刀,无我无相!” 人影掌影化作一片刀光划过长街。 转瞬之间,六皇子所化刀光抹过太子脖颈,一脸兴奋地喊道: “成了,成了,没想到关键时刻我突破了,有相刀化无相刀,太子死定了,三哥,还是你当皇帝……” 话音未落,同样是一道光,同样穿过了六皇子的喉咙,兴奋的表情就此定格。 “老六,”完颜真名心如刀绞,飞奔过去接住了六皇子的身体。 “三,三……” 六皇子的喉咙破了一个大洞,满嘴鲜血,头一歪,就此气绝。 “就不能留他一命吗?知不知道老六为什么这么恨你?”完颜真名转头咆哮,却发现太子一脸严肃,眼神炯炯盯着地上那只贯穿六皇子喉咙的血羽箭。 街角客栈,贺争鸣喃喃说道: “下半场开始了,太子殿下,你家老二的棋,你又算准了没有?” 嗷呜,长街尽头,一声狼嚎划破夜空,紧接群狼呼应,此起彼伏的嚎叫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巴南县城附近的山林,土狼还是很多,但这等凄厉的狼嚎,却独属于草原苍狼。 街道两侧的房屋上的弓箭手反应很快,纷纷抬起弓箭,指向狼嚎方向。 就在所有人全神贯注盯着街头的时候,划啦划啦一片瓦块碎裂声响起,弓箭手立身的屋顶处纷纷坍塌,猝不及防之下,大多数弓箭手都掉了进去。 随即屋中虎啸声声,弓箭手惨叫四起。 少数躲过坍塌的弓箭手惊魂未定,嗖嗖嗖,脚下房中羽箭飞起,全部身中数箭,栽落下地。 “大草原的神兽们,尽情享用你们的晚餐吧!” 一个苍凉浑厚的声音响起。 沿街许多大门被齐齐撞开,一只只吊睛白额虎,张着血盆大口,扑向龙翔军的重甲步兵。 不愧是边境强军,少许混乱之后,士兵们立刻数人一组,刀棒齐出,对抗起吃人猛虎来。 虎患未除,长街尽头,群狼现身,绿莹莹的眼珠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直扑和尚侏儒。 太子神色凝重,站在谭公公身后,小心打量着四周,忽觉脑后生风,猛地转身一爪抓向风声所在。 当的一声脆响,太子右手抓住了一枝尾翼由红色羽毛打造的破甲箭。 “血羽十三箭,魁木艾,你要造反吗?”太子怒喝道。 “太子殿下,要造反的不是魁木艾,而是你亲爱的二皇弟,也就是我,完颜真明,” 天空鹰鸣不停,一行人骑着巨鹰从天而降。 第22章 底牌 当先之人身材挺拔,不过相貌平平,属于往人群一站,没人会注意到的那一类。 “老二,你不是……”太子殿下面露疑惑。 相貌平平之人就是二皇子完颜真明,听到太子的疑问,他抢先说道: “不是被魁木艾控制,束手就擒,对吗?” 太子望向附近的一处屋顶,那里站着一名铁塔般的女真武士,这人四肢十分健壮,宽大的肩膀,背上背着一筒红色箭羽,手中挽着铁胎射雕弓。 二皇子大声说道: “老三,你刚才有句话我挺认可,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只要认真起来,谋略心胸皆在我们之上,不过心肠却是软了点,毕竟整天泡在了女人堆里。” 太子眼神闪烁:“孤怎么就心软了?” 二皇子冷笑道: “你花那么大价钱收买我手下第一猛将,却只是让他看住我,给了我时间去重新说服他。老六虽然只是杀了你的替身,但他本意是要杀你,这种忤逆之人,你还在那里磨磨唧唧。就像你刚才说的,弑君谋反,能不能用点心?争那个位置想不死人,想不流血,你当你是谁?长白山上的先祖神灵?” 三皇子在旁冷冷说道:“二皇兄,你到底要做什么?这皇位怎么也不可能是你的,就算你杀掉我跟太子,父皇也不会传位于你。” 闻言二皇子眼中寒意大盛,随即一瘸一拐地走到三皇子面前,这可不是他脚上受了什么伤,而是他天生就是长短脚。 金真皇朝虽说以武开国,但金汉融合这么多年,早就开启了以貌取人那一套汉家礼仪。 朝堂之上,讲究个仪表堂堂,皇族中人,更讲究个天之骄子,风度翩翩。开科取士,什么相貌丑陋,什么身体残缺,通通不许进考场,总之一句话,长得好看才来混朝堂。 金真皇朝延续两百年,不管初代皇帝相貌如何,经过一代又一代美女基因融合,现在的皇族,基本都是帅哥美女,少有歪瓜裂枣之辈。 这位二皇子完颜真名,就是这少有之辈。他倒算不上歪瓜裂枣,只是相貌普通了一点,出生就是长短腿其实也不算什么。坏就坏在他有八个仪表出众的兄弟,哪怕是被称为废材的六皇子,那也是相貌堂堂。 俗话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有了这样的兄弟,二皇子皇位继承人身份自然被彻底忽略。 哪怕他在各方面表现出众,最终也落得个京城护卫头子的身份。这其实也从侧面看出金诚帝的心思,只有不怕他造反的人,才会坐在涉及皇宫安全的重要位置上。 二皇子死盯着三皇子,大声吼道: “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你们八个都有很多机会登上皇位,而我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找到天钥,提前问鼎。这些年,我省吃俭用,散尽家财收集天钥线索,各种骗子在我这里骗走了无数钱财,你们整天是各种嘲讽。老三你是绿帽王爷,而我则是傻子王爷。为了天钥,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终于查到了风尾岭……” 说到这里,二皇子怨毒地看了眼太子,还有地上的六皇子,继续说道:“你们倒好,事情刚有点风声,派人的派人,布局的布局,好像老子倾家荡产买来的消息就是为了给你们垫脚一样……” 太子眉头紧锁:“先不说天钥一事,虚无缥缈,就算是真的,你确定有那东西,你就能胜过文武双全的老八?还有天下士子引为领袖的老三,更别说孤这个皇家嫡长子了?” 二皇子吼道:“我不管,谁要断了我唯一的念想?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三皇子摇头冷笑:“疯子,都是些疯子。” 太子看了看长街各处的战斗,龙翔军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稳住了阵脚,数人一组,刀盾配合,杀掉了不少豺狼虎豹。毕竟再厉害的野兽,哪怕是兽中之王的老虎,对上全副武装的重甲士兵,怕也是占不了几分便宜。 再看看身后的上四品高手谭公公,三皇子身后七月会一众厉害角色,太子大声说道: “老二,有牌可以出了,你不会就想靠这群野兽拿下我们这些人吧?拿点真东西出来吧!” 二皇子点点头:“没错,最终还是得靠实力。今夜走出巴南城的,才会有资格问鼎天下。” “问鼎?你拿到天钥了,”太子心中一动。 “我不告诉你,” 二皇子看向谭公公,正色道: “公公,为你准备的对手是蒙元第一刀客阿斯干,以及我武卫军第一箭神魁木艾。” 一个手持圆月弯刀草原男子走了出来,单掌抚胸: “非常抱歉,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您的墓碑上,我会献上一束萨日郎。” 谭公公眯起眼睛:“草原蛮子居然出了上四品的持刀人,看来我朝的抽杀令又该重新拾掇起来。” “二对一,你要不要脸?”三皇子斥责道。 “你那三个七月会的上三品杀手,我准备的是全真剑阵,”二皇子面无表情,根本不回答脸面的问题。 天音地影各自弄死了一匹巨狼,退出战场,大声问道: “那我们两个呢?” 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婆走了出来: “你俩和那帮臭和尚,对手是我这个老太婆,别说我欺负你们这些晚辈,” 边说边将两个布袋丢在了天音地影跟前。 “这是我们装法器的袋子,”天音地影喜笑颜开地伸手捡了起来。 “那孤和老三呢?你该不会准备亲自下场吧?你知道的,我跟老三武功都还行的,”太子淡淡说道。 “我们好歹也是身份尊贵的皇族,如何能下场厮杀,给你们准备了大礼,对了,太子殿下,刚才你说的火绳枪,我半年前托人买了一批,您给鉴赏鉴赏?”二皇子挥挥左手。 刚才龙翔骑军弓箭手所占的房梁上,啪啪啪又站出一群手持火绳枪的军士。 太子冷冷一笑:“既然你有这么厉害的枪阵,直接开枪打死我们得了,弄这么多花样干嘛?” 二皇子咬牙说道:“因为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底牌?你肯定有什么招数防着我的?” 第23章 比斗 太子看着满屋顶的火绳枪,苦笑道: “老二啊老二,火绳枪这事,还是去年元宵节我告诉你的吧,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三皇子冷笑道:“这东西怕是不便宜吧?二皇兄,你不是说你倾家荡产找天钥了吗?” 二皇子沉默了一下,抬头说道:“我把军饷全挪用了,武卫军已半年未发粮饷。三日之内,我不打开国库发钱,武卫军就得哗变,京都就得大乱。所以你们说,这个反,我是造还是不造?” 三皇子急切地说道:“既然如此,让太子殿下打开国库发钱就是,已经死了个老六了,咱们兄弟,都退一步吧!” 太子一耸肩膀:“不好意思,这个忙,孤帮不了。” 三皇子愣了一下,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看向太子。 “你猜得没错,国库空空如也,刚才说里面黄金堆积如山,只是孤在吹牛皮,”太子腆着脸说道。 “不可能,没钱?你刚刚还花了十万两黄金收买七月会?”二皇子紧张地说道。 “因为我知道,老三转手就会用这钱买破罡针,他根本不会去钱庄使用这十万两黄金的银票,”太子幽幽说道。 “银票是假的?我说京城哪家钱庄这么厉害?开出一万两黄金一张的票据,”三皇子恍然大悟。 “所以孤刚才就说了,谋反这么重要的事,你多用点心,”太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不信,你,你赶快亮底牌,我们一决雌雄,”二皇子怒气冲冲地吼道。 “二弟你每天上朝,朝廷这两年的税收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这些年求仙问道,炼丹制药,哪一次不是花费巨大,国库也好,内库也罢,早就入不敷出,空空如也,别说黄金堆积如山,就算铜钱堆积如山,我也不搞什么狗屁神器门,舒舒服服当太子不好吗?”太子面带苦涩,这回这个苦,味道相当浓。 “我当初弄七月会,也不是为了什么争皇位,单纯就是为了钱,你们都不知道,那些士子学生,没钱了就往我王府上一坐,一句学生囊中羞涩,我这个贤王就得满脸堆笑的金银奉上,这次回京,本王要在王府门口立下一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三皇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三弟,你皇兄我,苦啊!”太子叫穷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只不过这个表情相当到位,就差声泪俱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太子言词影响到了,那个声称一人对付天音地影和清凉寺和尚的老太婆,突然转身对二皇子说道: “我不管你们兄弟穷与不穷,你答应我的数目,差一个子也不行。” 二皇子目瞪口呆,喃喃说道:“您老人家不是退隐江湖了吗?也那么差钱吗?” 老太婆一叉腰:“我这要炼丹吃药,你大哥不是说了吗?这个是花费巨大……”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二皇子赶紧说道: “裘老放心,我说到做到,大不了就回皇宫,把墙壁上的金粉刮下来给你。” “哈哈哈,老二啊老二,你可真是让孤开了眼界,”太子摇头大笑。 “废话少说,亮底牌吧!”二皇子也意识到,此时不是讨论什么钱不钱的时候。 “底牌,倒是有一张同归于尽的大牌!”太子渐渐收起笑容。 “方圆百里,就城北有百十个渣渣签军,我就不信,你能跟我一样,从天上掉出来一堆高手,”二皇子冷笑道。 太子摸了摸鼻子,冷淡地说道: “先不说底牌,你觉得你这几张名牌就赢定了吗?” 二皇子傲慢地说道:“十拿九稳。”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揶揄: “这不还差一稳吗?这样吧老二,我们打个赌,比斗三局,三战二胜,赢的回京当太子,等着继承皇位,输的退居山野,此生不再姓完颜。” 二皇子不假思索地嚷道:“一言为定,我们以长白山之神的名义起誓!” “好!” 太子朗声回应。 二皇子转身对一名油彩覆面,草裙裹身的女子说道: “大祭司,先让神兽们归笼吧。” 大祭司嘴中发出阵阵古怪的兽鸣,猛虎饿狼如潮水般的退去,龙翔军的士兵纷纷瘫倒在地,数量实在太多了。 另一边的太子和三皇子已经退到了软榻边。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老二有备而来,这三场对决,我们靠正常比拼肯定胜率不大?”三皇子皱眉说道。 “孤的心思都放在你和老六身上,忽略了老二,事到如今,只能拖一刻是一刻,”太子沉声说道。 “拖,你是说等你的底牌吗?”三皇子问道。 “那张牌一出,巴南县无一活口,包括你我,”太子冷漠地说道。 “是火药?”三皇子惊恐地睁大眼睛,他想起神器门最厉害的武器。 “没错,整个巴南县都埋上了神器门的霹雳开山弹,原本我是想此地事了,让这座城和人全都消失在世间,没想到老二横插一手,我们现在就是站在地狱门口,”太子恨恨地说道。 “要不哄着这货,我们先离开巴南,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三皇子打了个寒颤,他是知道这个霹雳开山弹的威力的。 “你看看老二那个倔驴样,愿意听我们的话吗?”太子郁闷地说道。 “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这么多高手,对了,那个老太婆是什么来历?恐怕是最难缠的家伙?”三皇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太子瞅了一眼瘦骨嶙峋的老太婆。 “等下输了怎么办?”三皇子压低声音,他的七月会杀手全靠各种阴招,虽说都是上品高手,可明面对决,擂台比斗,实非所长。 “我不是留好后手了吗?输了退隐山林,只要让我们走出巴南城……”太子阴险地一笑。 “明白了,果然高招,”三皇子敬佩地看了一眼太子。 “你我兄弟,才是金真皇朝的未来,其他人,哼!”太子这才表白一丝心迹。 为什么废尽心思收复老三,乃是他日登基,需要三皇子这样的士林领袖,为他稳定朝堂。 太子和三皇子对望一眼,大声说道: “来吧,老二,大金国的未来皇帝,今晚就定下来吧!” 第24章 箭术对决 太子和三皇子,这对刚才还生死相搏的两兄弟,现在又站到了一条线上,与另外的兄弟再次一决生死。 第一场比斗,谭公公和龙翔军的一名弓箭手对阵草原刀客阿斯干和武卫军中声名远播的神箭手魁木艾。 谭公公看着这个自告奋勇要参战的不知名小兵,随口说道: “小子,咱们的后背,你尽力盯着点就是。” “公公放心,血羽十三箭从今天起,便不是大金军中第一箭术了,”小兵倒是信心满满。 “哟,不管怎么样,咱家承了你的这个情,”谭公公有些意外。 事实上,这位宫中第一教习根本没把小兵的战力计算在内。他一眼便看出刀客阿斯干属于初入上四品,而自己早在上四品呆了十年,只差一步踏入超品,而且是真正的超品,不是八皇子那种靠药物和外力强入的伪超品。 两者的区别在于,一些顶尖武学,八皇子可以凭借伪超品的功力,强行打出个三,五招,虽然威力跟超品是一样的,但却不能持久。 真正的超品高手,内力不说无穷无尽,那也是如大江大河,滔滔不绝,奔流不息。 谭公公望了一眼屋顶的魁木艾,上一品而已,任你箭术如何精妙,都无法破我护身真气。 “草原蛮子,你的墓碑我可不会放什么花,因为我会将你挫骨扬灰,当作我家良田的肥料,” 谭公公狞笑着腾空而起,身后带着数道残影,一拳轰向阿斯干。 “好拳,”阿斯干侧身拔刀,刀鸣刺耳,旋身斩向空中的谭公公。 “叮”的一声撞击,双方退回原地,谭公公一脸惊恐: “涩刀一式,这个刀法早已失传,你怎么……” 阿斯干连吐数口鲜血,脸上满是狰狞: “公公,不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萨日朗?” 客栈内,管啸天倒吸一口冷气: “先生,涩刀一式是否就是当初蒙元军中第一人忽必烈的独门绝技?这招很厉害吗?” 贺争鸣点点头: “没错,用全身功力化作一道滞涩刀气卷入敌人体内,中此刀气,数个时辰内,身体僵硬,动作迟缓,相当于只能任人宰割。这个阿斯干真够狠的,不惜自伤经脉挥出这一刀,而且没有半分犹豫,看来是早就计算好的。谭公公还以为是擂台比斗,上来先互相试探,居然留了七分力……” “不能动弹,那不是只能当那个魁木艾的剑靶子?”黄秋梅叹道。 “看来这第一局输定了呀,”贺寇插嘴道。 “这边不还有个小弓手吗?”贺争鸣轻声说道。 “那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边军,用性命拍马屁,何其蠢也,”贺寇撇撇嘴。 “那我们两个打个赌,我赌这个小弓手能挡住魁木艾的血羽十三箭,”贺争鸣笑了笑。 “听听,血羽十三箭,光听这名字就能赢了,公子,怎么赌?”贺寇兴致高涨。 “就赌你三个月的月俸,你赢了,我发双倍,”贺争鸣小手一举。 “这赌,我接了,”贺寇伸手一拍,赌约达成。 长街上,魁木艾已经射出第一箭,箭如流星,转瞬就到谭公公额头。 此时因一时大意,老命悬于一线的谭公公肠子都悔青了,刚刚进攻可以留力,防守怎么也该全力以赴呀。 箭芒刺骨,杀气扑面而来,谭公公欲哭无泪,心说吾命休矣。 “公公误惊,” 小兵话音一起,手中长弓也起,话音未落,魁木艾的夺命箭也落,被一支普通的白羽箭射落。 “好快的箭!”太子眼中异彩连连。 魁木艾也不废话,反手从箭筒中夹出三支红羽箭,抬手就是连珠射出。 三箭接连射出,却是成品字型同时到达。 这一箭乃是魁木艾非常得意的一招箭法,名为血羽养胆箭,看似三箭瞄准三处要害,实则三箭最后会起变化,分攻敌人的身左身右身后三个方位。换句话说,这三箭看的是敌人胆气,只要不动,或者不去碰触箭身,就会没事。 这一箭只要谭公公乱动一步,就会自己撞入箭矢轨道,不过他现在中了滞涩刀气,自己动是不会动的,就看无名小兵有没有见识,如果强行发箭去击歪养胆箭。则箭身炸裂,毒水四溢。 无名小兵咧嘴一笑,张弓搭箭,嗖的一声,似有一箭飞出,魁木艾嘴角刚露出一丝不屑,猛然发现,小兵的手其其空空如也,他只是用嘴巴,嗖了一声,并未真正放箭。 “箭法犀利,见识不凡,没想到龙翔军中居然有如此箭手,”三皇子赞叹。 “这人最后可以带走,”太子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 三皇子会意的点点头。 这时魁木艾又出第三招了,七支血羽箭在手,额头上青筋暴起,看来是要释放自己的独门绝技,七箭定天山。 如果说前面两招是拼见识,拼技术,那么这一招就是纯粹拼内力了。 只见魁木艾嗖嗖嗖,连拉七次弓,七支箭以一个奇慢的速度逼近谭公公,七支箭的箭身被魁木艾灌满了内力,就算用狼牙棒敲,也不一定从空中敲得下来。 “我的血羽箭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可以承受我的两分内力,这小子只是普通的竹杆箭,哪怕他的内力超过我,他的箭也不足以承受那么多的内力,军中第一箭术依旧会是我的血羽十三箭,”魁木艾气喘吁吁地说道。 一支箭灌两分力,七支箭就是十四分力,魁木艾为了赢下这局,跟阿斯干一样,彻底透支了自己。 只见无名小兵面色凝重,从身后抓出一支白杆箭,暴喝一声: “射者,仁之道也。看我李氏一族的绝世仁箭术!” 只见白杆箭如流星划过夜空,精准的撞在七箭定天山的第一支箭头上。 就见第一支箭箭身巨震,然后整支箭调转箭身,狠狠撞在了第二支箭上,第二支箭则调头撞向第三支箭,依次类推,七支箭先后掉落在地上。 “魁木艾,我这一箭,放了七分力,虽然我的内力不如你,但七分力却完胜你的两分力,剩下这三分力……” 无名小兵边说边再次抽出一支白羽箭,冷冷说道: “送给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二十年前,你为学我李家箭术,发誓一生忠于李家,学成之后,却将李家箭术破绽告诉李家死对头,害得李家远遁海外,有家难回;二十年后的今天,你本性难移,答应太子殿下肃乱平反,转头又重投二皇子旗下,此等小人,怎配称作第一箭。” 白羽破空,没入魁木艾额头之中,第一场,太子胜! 第25章 再无七月会 也许是最后一箭用力过猛,又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无名小兵身体一个踉跄,头盔摔落在地,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随夜风起舞,展现在众人眼前。 “女的?”三皇子皱眉说道。 “还是个漂亮女人,”太子眼前一亮。 尽管秀发之下是张涂满锅灰的脸,但依稀能看出这是一张秀美绝伦的脸。 “罪女李和秀叩见太子殿下,叩见隆亲王……”李和秀盈盈下跪。 “何罪之有,爱卿立此大功,孤心甚喜,要何赏赐,无不应允,”太子眉飞色舞地扶起李和秀,看来是那风流性子发作了。 三皇子翻了个白眼,心中万分憋屈,自家王妃乌雅,怎么就喜欢了这么个风流玩意儿? “罪女混入龙翔军,只为诛杀魁木艾,不敢求赏,只求太子不怪罪民女假扮军士之罪,”李和秀略感不自在,这太子扶着自己就不丢手。 “真真巾帼不让须眉,和秀啊,可曾婚配?”太子两眼放光,近距离一看,更能看出李和秀的绝美之姿。 “皇兄,注意点场合,”三皇子轻咳。 “什么场合?该比继续比呗,咱们拔了头彩,多亏和秀姑娘,孤自是要重重感谢,”太子此刻眼中只有李和秀。 “这样好不好?你跟孤回京,孤封你为太子侧妃,待孤登基后,由你执掌西宫,”太子直接放出大招。 李和秀眉毛一挑,感情你丫的重谢,就是把我连皮带骨一起吞下去呗,四十好几的大叔,也好意思嚼我这小嫩草。 见李和秀埋头不说话,太子柔声问道: “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李和秀轻声回答:“感谢太子厚爱,可惜罪女已有心上人,情有所归。” 太子如遭雷击,松开李和秀的手臂,喃喃说道:“也对,你这样出色的女子,岂会没有追求之人。” “太子殿下,先办正事,行不行?”三皇子咬牙切齿,心说自己要不去对面二皇子那里吧。 “最后两句,” 太子转头还是有些不甘的问道: “能否告诉孤你的心上人是谁?如果太差劲的话,孤誓必不能同意。” 李和秀侧身行礼,这气质礼节,妥妥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和刚才那个箭术高手判若两人: “启禀太子殿下,罪女的心上人,乃是当今贺贵妃的亲侄,贺家三公子贺争鸣。” 咔嚓一声惊雷响起,巴南城这是要突降暴雨了吗? 巴南城下不下雨还是个未知数,但客栈内的贺争鸣铁定是要经历一场大暴雨了,龙妖儿脸色难看至极: “好你个贺争鸣,这风流债没完了是吧?说,什么时候跟这女的勾搭上的?” 贺争鸣一脸无辜:“师姐,我压根不认识这个李和秀?” “你说我会信吗?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为了帮你建立六耳堂,这两年我是风里来,雨里去,在江湖上抛头露面,风餐露宿……” 贺争鸣弱弱地插了一句:“当初可是师姐你说山中无聊,自己非要接下这事的。” 贺寇在旁边嘟囔道:“还风餐露宿,上个月光伙食费就花了上千两银子。” 龙妖儿柳眉一竖:“哟哟哟,主仆二人跟我计较上了,行啊,都别想活了,一起毁灭吧,天地翻转,幻境……” 贺争鸣无奈了,只好上去一把抱住龙妖儿: “师姐,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发誓,真不认识外面那女人。” 黄秋梅一脚将贺寇踹到门边,笑盈盈地对龙妖儿说道: “龙姑娘放心,先生这两年身边都是我跟天哥侍候,是,确有许多女子仰慕先生,但先生洁身自好,从未拈花惹草。” 龙妖儿斜眼看着黄秋梅:“你倒是说说,洁身自好的人为何在丽花楼待了三天三夜?” 黄秋梅一时语塞,这事她并未参与,赶紧看向管啸天。 “够了,龙妖儿,两情相悦,贵在互信,你若再胡闹,我可家法伺候了,”贺争鸣低声喝道。 龙妖儿眼睛睁得斗大,看着有些怒气的贺争鸣,突然撇撇嘴,冷哼一声: “行啦行啦,你有道理,你最大了。” “嗯,都给我安静一会儿,马上就到我们出场了,”贺争鸣故作威严状。 不过他的威严怕是镇不住龙妖儿,这位术法第一人转头望向门边的贺寇,阴阴一笑: “有的人话挺多,还爱记账,蛮好,蛮好!” 贺寇头皮一阵发麻,心念直转,不知哪来的勇气,跳起来叉腰说道: “我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就算你以后当了公子的家,我贺寇依然只跟公子站一边。” 贺寇常年混迹于赌场妓院,对于女人心思还是有所掌握。果然,假装无心,实则故意的一句以后当了公子的家,让龙妖儿怒气尽退。 “我要是当了家,第一个被家法侍候的,铁定是你这个狗东西,”龙妖儿眼神已无凶气。 贺寇赶紧满脸堆笑:“少奶奶,天地良心,这些年多少路边的野花,都是我为公子挡下来的,论功行赏,我才是第一人。” 一句少奶奶,叫得龙妖儿心花怒放,看着贺寇顿觉顺眼不少。 贺争鸣突然觉得外面太子有句话说得挺好,谋反呢,能不能长点心,认真点行吗? 长街之上,七名全真弟子正与三名七月会的侏儒激战正酣。 全真弟子道袍飞舞,剑气纵横。 七月三煞魔影重重,招数毒辣。 不多时,双方祭出绝学,开始了生死搏杀。 全真弟子的北斗剑阵一成,七月三煞这边立时败落下风,一名手持尖刺流星锤的侏儒被一剑斩掉胳膊。 就见侏儒眼中凶光闪现,崩地一声,自爆开来,毒水四溅,全真弟子数人中招,瞬间倒地,身上滋滋冒烟,惨不忍睹。 后面的战斗更是惨烈,七名全真弟子二死三伤,仅剩两人持剑而立。而七月会最顶级的三名杀手,则是尸骨无存,化为血水。 远处三皇子轻叹道:“这一次,却是本王辜负了你们。” 身旁天音地影抱拳行礼:“吾等残疾之人,受尽世人奚落,若非王爷收留,焉能享受世间富贵,七月会愿为王爷效死。” 三皇子看着周遭尸体,长叹一声:“皇图大业,终是尸骸铺成,今晚以后,世间再无七月会,半狐先生是一可笑先生,天音地影两位长老,此战本王许你二人退出,于隆亲王府安享富贵。” 第26章 不受控制 天音地影跪倒在地: “会长,七月会不能解散,我二人愿意死战!” 三皇子闭上眼睛:“两位长老勿需多言,退下吧!” 太子眼神闪烁,不发一言,心里盘算着直接认输,二皇子会不会放他们离开。 另一边的两个道士,一个照看伤者,一个满脸悲愤,转身向二皇子跪下: “全真教已然完成王爷所托,还请王爷交还清风令。” 二皇子从怀中掏出一块造型别致的木牌,和颜悦色地说道: “还请转告贵教掌门,本王感激不尽。” 跪在地上的道士,接过木牌,沉声说道: “本教皆是世外之人,此次出门只为清风令,王爷不必言谢。” 照看伤者的道士突然高呼:“张师兄,快来,刘师弟不行了。” 持剑道士丢掉佩剑,闪身来到地上不停咳血的道士跟前,连点数指却无任何效果,咳血道士面如黑土,眼看是不行了。 “福生无量天尊,刘师弟,安心……”张姓道士泪流满面,抬手行礼。 “安个屁心!给我让一边去,” 贺争鸣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长街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就见到街中心多了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贺争鸣,女的则是黄秋梅。 张道士看清贺争鸣的面貌,立刻扑通跪倒在地,并且一把抱住贺争鸣的大腿,嚎啕大哭: “师叔祖救命啊,还请您老人家大发慈悲,救救刘师弟呀,三日后是他娘六十大寿……” 还记得贺争鸣初见八皇子,声称自己是全真掌教师叔,还以为他是随口吹牛,看这情景,居然是真的。 抱住贺争鸣大腿痛苦的道士叫张端午,乃是全真掌教沐阳子的关门弟子,他唤贺争鸣师叔祖,那贺争鸣自然就是沐阳子师叔了。 只是众所周知,全真掌教沐阳子乃是上一辈的武林人物,已然九十高龄。贺争鸣二十几岁,又怎么是沐阳子师叔呢?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表。 “你丫的张端午,你再抱着我不放,刘小乙真要安心去了,到时候你上哪找个儿子去给他娘过寿?”贺争鸣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张道士赶紧松手,喜出望外:“就知道师叔祖有办法。” 贺争鸣把脸一搭:“毒娘子,看你的了。” “先生放心,” 黄秋梅信心十足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三颗雪白的药丸,给地上重伤的三个道士一人喂了一颗,起身站回贺争鸣身边: “先生,妥了。” 张端午愣了一下:“这么快?不对啊,几位师兄毒入肺腑,加上经脉受伤,若非全真内力精纯,早已气绝身亡。” 七月会天音也跳了出来,大声嚷道: “笑话,天大的笑话,我七月会的毒血是独门秘方,乃是天下三种奇毒相生,相辅而成,解其中一种,另外两种即时爆发,立刻要人性命,你这臭娘们一颗药丸就敢声称破我七月奇毒,真真不要脸。” 黄秋梅冷冷一笑:“云南三足毒蟾,西域断肠草,东北磨心石,三种老掉牙的玩意也敢称奇毒,老娘的清兰丹克天下毒药一百零八种,别说三毒合一,你就是百毒合一,也就一丹即解。” 太子和二皇子两边人马无不动容,两眼发光。 当今江湖,术法横行于世,毒药毒物遍地,要是有这清兰丹,无异于多了一份生命保险。 “清兰丹,你是毒娘子黄秋梅?”谭公公脱囗而出。 “没错,正是老娘,”黄秋梅傲娇地挺胸而立。 谭公公此刻应是驱逐了不少体内刀气,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快步上前打量了一下贺争鸣,开口说道: “江湖传言,毒娘子黄秋梅和血蛮子管啸天形影不离,阁下莫非就是管啸天?” 黄秋梅噗呲一声笑了。 贺争鸣没好气地说道:“有点眼力见行吗?本公子风度翩翩,英俊洒脱,怎么可能是管啸天那个人间狗熊?” “敢问阁下是?”三皇子觉得此人甚是眼熟,上前询问。 贺争鸣哈哈一笑:“我的身份老多了,大家也听到了,小道士喊我师叔祖,我呢,正是全真掌教沐阳子的师叔,三位皇兄的远房表弟,” 说着还看了一眼李和秀,继续说道: “还有这位神箭手的心上人,贺争鸣!” “贺争鸣,” 三位皇子面色顿时古怪起来,他们自是听说过这位贺贵妃时刻挂在嘴边的亲侄儿。此时此刻,这个贺争鸣出现在这里,莫非老九也插手了巴南天钥之争。 尤其是贺争鸣身边站着恶名满江湖的毒娘子,三位皇子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面色古怪的还有李和秀,这位满脸黑色油彩的女神箭手,眼神一阵闪烁,突然弃弓飞奔上前: “争鸣哥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李和秀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离贺争鸣不到三步,不过有人更快。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天空突然下起了花瓣雨,无数七彩花瓣从天而降,一道绝世妖娆的身影落在了贺争鸣与李和秀中间。 龙妖儿怒容满面,一掌将李和秀拍飞出去: “黑丫头,乱认哥哥可会死人的。” 李和秀空中一个潇洒的转动,稳稳落在街边,随即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龙妖儿,早听闻你死不要脸,缠着我争鸣哥哥,再不退开,就让你试试我李家神箭。” “好,很好,” 龙妖儿怒极反笑,凌空飞起,乌黑长发无风飘散,手指轻舞: “天地翻转,幻影显行!” 这位术法第一人嚷嚷了一晚上的神技,终于彻底启动,无人可拦。 贺争鸣无可奈何地看着长街景物变换,心说自己出山第一次布局,怎么感觉乱七八糟,完全不受控制呢? 不过说起来也是自己先忍不住跳出来救人,这才有了龙妖儿吃飞醋,提前发动她的绝招幻蜃天地,让今晚的皇子之争,变得扑朔迷离,不知如何收场。 “够了,我不管你们是人还是什么妖怪?今天这里我说了算!”二皇子愤怒地喊道。 闻听此言的太子一脸惊喜,转头对三皇子低语道: “上次术法大会,老二不在吗?他居然不知道龙妖儿?” 三皇子嘿嘿一笑:“太子你忘了,老二那次正好代父皇巡查西北边军,有大半年没在京城。” 第27章 打上一架 “哎呀,有好戏看了,”太子笑得那叫一个贼眉鼠眼。 看这太子这个贱样,三皇子好奇地问道: “皇兄,以你的性格,龙妖儿这种绝世美女你不可能放过啊?” 太子竖起食指,一脸紧张: “嘘,噤声,这个龙妖儿不能称为女人,那就是一个女恶魔。” 三皇子眨眨眼睛:“我想起来了,那年术法大会结束,你邀请了她去东宫做客,莫非享用过了?” 太子眼睛一翻:“老三,长点心吧!我都说她是女恶魔了,还享用她?你知不知道,从她进府开始,我就一直做梦,每天晚上亲手用手将我的爱妃们,一一凌迟活剐,一觉睡了整整二十四个时辰,那场面,现在想起来,我还浑身发抖。” 三皇子哑然失笑:“做个噩梦就把你吓住了?” 太子心有余悸地说道:“你是不知道那梦有多真实,那血腥的味道,滚烫的鲜血,长白山之神在上,我是一辈子不想再见这个龙妖儿了。” 三皇子疑惑地说道:“这么厉害的人物,居然为了这个贺争鸣争风吃醋,此人我看也稀松平常嘛?” 说着颇有些嫉妒地看了贺争鸣一眼,却惊奇发现,贺争鸣不见了,再一回头,太子不见了,长街不见了,天地间就剩自己一人。 紧接着场景变幻,一片宁静翠绿的湖泊出现在身前。脚边是一张精致的茶几,茶几上香茶散发着热气,书集散发着墨香。 居然是自己最喜欢的江西紫兰瑞墨,三皇子拿起书集,咦,是自己十三岁所作长诗,翻页一看,是自己大婚所作词曲…… 自己是什么时候丢掉书本,开始学习权谋之术的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利用福寿堂的残疾人杀人放火,成立七月会的呢? 去休,去休,今日且容本王偷得浮生半日闲,重温这书香四溢的初心佳作。 微风拂面杨柳轻,三皇子就在这湖水之畔,读书念词,忘却世间烦恼。 太子则是一脸陶醉,端坐金銮宝殿之上,朝廷百官齐齐高呼吾皇万岁。 一抬头,百官皆是如花美眷,转头看去,侍卫娇艳,太监可人,宫女嫔妃更是美若天仙,乌雅兰儿盈盈下拜: “有请大金皇帝陛下,作世间百美图,” “没有画纸,如何作画?” 太子轻抚美人,肌肤如玉,细腻光滑。 殿中所有美人衣衫尽落,各展风情: “请陛下在我等姐妹身上,画出世间百美。” “有趣,有趣,” …… 二皇子则是站在一铜镜之前,镜中的他,身材挺拔,丰神如玉,身后一众皇子跪服。 贺争鸣看着如痴如醉的一众人等,弯腰捡起地上花瓣,轻声说道: “原来是罂粟花,那刚才的香气就是鸦片喽,虽说依旧借助了外力,但师姐这份控制气息的功力,真真当得上神技二字。” “你居然不受幻境影响?” 正在用手帕擦洗李和秀脸上黑色油彩的龙妖儿,转头惊讶地说道。 “雾隐飞花皆是虚空,凝神闭气也算不得什么高明,”贺争鸣轻笑道。 “能一边笑谈,一边屏息,你说不算高明?那什么才算高明?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敢和我回无量洞了?”龙妖儿兴奋地说道。 眼见龙妖儿手上力道加重,贺争鸣无奈说道: “师姐,你轻点擦,这个李和秀我有用。” 龙妖儿撇撇嘴:“有用,有什么用?生儿子吗?” 贺争鸣脸黑了:“是不是想挨家法?” 听到家法二字,龙妖儿一把将李和秀丢给贺争鸣:“给给给,我不管了,你慢慢用。” 贺争鸣刚把李和秀放到地上,就听一个苍老声音响起: “雾隐飞花,皆是皆空,年轻人,想不到你一语就点破了幻术命门,真是后生可畏。” 龙妖儿和贺争鸣齐齐转身,居然有人不受幻阵影响,这可是前者精心布置的迷魂大阵。 香气弥漫的长街之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了过后,那个四皇子带来的裘姓老太婆,拄着一根骨棒走了出来。 “看样子,你们是从无量洞里跑出来的?那两个老怪物还没死吗?”裘老太婆幽幽说道。 “你居然知道无量洞?” 贺争鸣和龙妖儿对视一眼,这还是两人离开那个地方,第一次听到外人提起这三个字,哪怕是黄秋梅和墨孝感这种老江湖,也都表示从未听过无量洞。 “不是什么大秘密?只不过你们接触不到那些人而已,”裘老太婆缓缓说道。 “那些人是什么人?”贺争鸣自诩交友广阔,上至皇帝,下至走卒,皆有牵扯。 “我可不敢说,”裘老太婆轻声道。 “现在你想怎么样?”贺争鸣看看四周。 “老太婆久不在江湖行走,没想到年轻一辈出了这么厉害的幻术高手,” 裘老太婆看了看龙妖儿腕间碧绿手镯,继续说道: “术法第一人,老太婆想要领教一番。” 贺争鸣皱眉,此时此刻,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不是比武斗法的时候,正想出言阻止,被龙妖儿挥手打断: “这几年,我在术法之道,难逢对手,今天好不容易遇到老婆婆这样的对手,必须要干上一架,师弟,为我压阵!” 贺争鸣摇头苦笑,哪怕自己拥有后世众多知识,依旧对眼前的女人没有办法。 看到贺争鸣垂头丧气的样子,龙妖儿一阵旋风似地转到他的跟前,吧唧,香唇贴脸就是一口: “师弟,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打完架,任你家法处置。” 美人如此态度,贺争鸣豪气顿生,去他娘的精心布局,去他娘的皇族争斗,大手一挥: “天大地大,我家师姐开心最大,安安心心打架,师弟为你压阵。” 龙妖儿眼睛都笑眯了,留下一句“估计要打很久,不许靠姓李的太近,”转身腾空而立。 长街上空,龙妖儿纤手舞动,什么香气雾气,花瓣花枝,随风飘动,飞快地飘到龙妖儿的身后,凝成一朵巨大的七色花蕊。 “单凭这一手控物随心的法力,这术法第一人的名号,就不算虚有其名,” 裘老太婆骨棒杵地,一阵光波从脚下散开,随即又收拢回来,七扭八歪,变成一颗骷髅头,在她身后呲牙咧嘴,活灵活现。 第28章 致敬而已 大约是龙妖儿收回了术法,全力备战神秘的裘老太婆。长街上的三位皇子纷纷从幻境中醒来,还有清凉寺的和尚,一众军士等等,都满脸惊讶地窃窃私语: “你看到什么了?” “我荣升将军,娶了一个千金小姐,太美了,这绝对不是梦,这是我的未来。” “小僧见到佛祖了,万丈金光,我佛慈悲。” “那是你中了妖术,” “胡言乱语,小僧一直默念清心咒,佛祖说了,只因小僧佛心虔诚,” …… 贺争鸣感叹,龙妖儿的这个幻境太厉害了,人人均愿相信看到的是自己的美好未来,只是不知自己刚才若是不凝神对抗,会看到一个什么样的美梦呢? 二皇子呆呆地看了看四周,突然大声喊道: “简直混帐,竟敢戏弄本王,来人,给我乱枪打死这个妖女。” 唰啦啦,到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武卫军,听到命令,屋顶上的火枪手全都下意识地举起火绳枪,准备点火开枪。 “聒噪,” 龙妖儿一指点向虚空,夜空中群星闪烁,光芒流转: “黑夜迷心,万蛇狂舞!” 火枪手们眼神瞬间迷茫起来,手上传来滑腻冰凉的感觉,低头一看,我的妈呀,手上握着的居然是条巨蟒,蛇口大张,蛇信吞吐,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吓得武卫军大呼小叫,纷纷丢掉火枪。 “幻术,都是假的,妈的!” 三皇子正破口大骂,不料脚下传来剧烈震动,一条水桶粗的巨蛇从地洞里钻穿,盘旋着直奔三皇子而去。 “假的,都是假的,” 三皇子疯狂地挥着手中宝剑,就见眼前巨蛇脖子一甩,化作九颗蛇头,十八只凶残暴戾的竖瞳死盯着自己,竖瞳之中,相貌普通的三皇子,一瘸一拐的挥剑动作很是滑稽,耳边传来无数嘲笑声: “二皇子怕是野种吧,长的太挫了,” “瘸子也能当皇帝吗?怡笑大方哟,” …… “假的,”三皇子用力挥出一剑,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人,始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裘老太婆摇头叹道。 “老婆婆,来吧,不要被这些凡人打扰我们的斗法,”龙妖儿眼中神光大盛。 远处的太子看着昏迷不醒的二皇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看起来,父皇追求的,才是真正的王道,我们是时候发展新的力量了。” 三皇子点点头:“铁甲精兵,江湖高手,在她们眼中,只是无知凡人,谭公公,你说她们是仙人吗?” 谭公公嘿嘿一笑:“哪里来的仙人?我们所看到的东西,都是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只不过被人用特殊方法激活了而已,别看她们挥手就有万千景象,实则通过无数道具才呈现出来,眼前这两位的手段,放眼整个大清朝,也是屈指可数。两位主子爷且安心看戏,这天下依旧是靠的铁甲骑兵。” 太子眼神一凛,冷冷说道:“谭公公,想不到你还是脚踏两条船,父皇他老人家看来是想多死几个儿子在这里。” 谭公公递出一张黄绢,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皇上有旨,天钥所过之处,不留一个活人。” 太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手中的黄绢,这才想起,此行的另一个目的,这天下最神秘的圣鼎天钥。 “你说父皇拿到天钥,会在鼎前问什么呢?”三皇子淡淡地问道。 “如何成仙呗!难道他还会问如何延续这大金国祚吗?”太子语气更淡。 “太子,隆亲王慎言,”谭公公低语道。 “放心吧,父皇不会怪罪,这江山,他还得靠我们哥几个替他撑着,”太子大大咧咧地说道。 “皇兄你说,圣鼎真能泄露天机?”三皇子喃喃说道。 太子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街对面的贺争鸣。 感受到太子的注视,贺争鸣拱手一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太子眼皮微微一跳,却没有仔细琢磨贺争鸣笑容中的意味,因为龙妖儿和裘老太婆的斗法,正式开始了。 “幻境天地,蜃龙现身!” 龙妖儿手指舞动,结成一个奇妙法印。 “嗷!” 一声龙吟,一条身长百丈的七彩璃龙从云层中落下,巨口中火光闪耀,似有龙焰随时落下。 贺争鸣眼角抽抽,虽然知道这是通过小孔成像技术,将玩具龙偶的影像投上天空,那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也是靠龙妖儿以精湛内功,通过腹语传向四方,但天空中那条迎风飞舞的巨龙,实在太过真实,不由得感叹,墨孝感的雕工技术,绝对是传世级的神技。 “若得此女相助,金真皇朝必江山永固,”太子两眼放光。 “皇兄你错了,江山永固绝不是靠装神弄鬼,靠的是施仁政,严法纪……”三皇子低声说道。 “说的轻巧,大金朝沉疴痼疾,积重难返,你我心知肚明,若是朝庭政令通畅,你我需得着神器门,七月会?你先别废话了,好好看龙天师大战那老妖婆,我们这边出的神龙,你说老妖婆会出个什么?”太子眉飞色舞地说道。 三皇子一阵无语,他有点看不懂这位太子殿下了。到底是个率性而为的贪玩色批,还是个心思深沉的未来明君。 “死而复生,骨龙降世!” 那边的裘老太婆给出了答案,同样是龙,浑身冒着磷火的飞天骨龙。 龙妖儿的七彩琉璃龙,龙吟高亢,声震四野。 裘老太婆的飞天骨龙,绿火熊熊,摄人心魄。 两方同结手印,齐指对方,两龙凶相毕露,在空中撕咬起来,一时间,龙影交错,爪影飞舞,天空中不时落下磷片火球,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长街最高的那座竹楼之上,墨孝感一家三口举着个粗大铁皮圆筒,不时喷射出颗颗火球。 “当家的,龙姑娘遇到碰茬了,那个老太婆玩的这套东西,不比咱们差,”墨孝感的娘子擦擦额头汗水。 “龙姑娘是谁?术法第一人,你以为真靠我们造的那些小玩意儿?这个两龙相争,只是双方互相致敬的礼节,用公子下午的话说,叫先把逼格拉满,真正的比拼,还没开始呢,”墨孝感望着天空中的龙妖儿,满脸佩服。 第29章 又是一对二 “老婆婆老当益壮,幻术造诣,不在我之下,”龙妖儿认真说道。 裘老太婆摆摆手:“这第一招,我输了,我的骨龙再真,依旧是个死物,龙姑娘的七彩琉璃龙,声振四野,腹语这个门道,算是被你练到了极致,老身佩服。” 龙妖儿巧笑倩兮:“接下来,那些不入流的试探,咱们就不要上了,直接整点真东西吧。” 裘老太婆嘿嘿一笑:“不好不好,老身倒是有几样法器,不过炼制不易,折损在这种比斗中着实不划算。” 龙妖儿闻言有些好奇: “老婆婆有何建议?” 裘老太婆手中骨棒一指谭公公,阴恻恻地说道: “此处当以此人武功最高。” 龙妖儿点点头:“不错,上四品的底子,离超品只差一线。” 谭公公尖叫一声:“尔等意欲何为?本公公乃大内教习,朝廷命官……” 太子笑嘻嘻地说道:“公公,你让别人把话说完呀。” 三皇子更是一脸鄙夷:“谭公公,你好歹也是上四品的高手,对面两人我看也不是超品,你慌什么慌?” 谭公公急切地说道:“三皇子有所不知,这些术士不能用武人品级界定,她们一身邪术,防不胜防,咱家身负皇命,万不能有所损伤。” 三皇子一阵无语,刚刚那张口就是不留活口的拽样子呢?看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伪高手,跟老八一样,自己封自己一个超品头衔,呸,无耻之徒。 龙妖儿和裘老太婆肯定不在意谭公公的威胁,就听裘老太婆慢条斯理地说道: “红线傀儡术,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我们就以这老太监为人偶,控制他亲老和尚一囗,左脸算我赢,右脸算你赢。” 龙妖儿鼓掌大笑:“好玩好玩,就这么办了。”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贺争鸣,齐齐发出惊呼。 街边的管啸天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一老一少是不是有点太过自负了,他已入上品,深知上四品高手的厉害之处。 别看这位谭公公被人一刀定在原地,那是另一位上四品的阿斯干,拼着一身内力耗尽换来的结局。就这一会儿功夫,谭公公已然将体内刀气逼出,活动自如。 要想控制一个内力无穷无尽,身体坚硬如铁的顶尖高手已是天大的困难,更何况那清凉寺的和尚会老老实实受此侮辱吗? 看看一众和尚,全都满脸通红,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这可不是普通的和尚呀,别人清凉寺可是专克幻术的业内存在。 眼见众人一脸坏笑,谭公公终于动怒,嗖地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 “想让咱家亲和尚,哼,咱家先打你们两个妖人的嘴。” 说着,人剑化作为一道电光,如流星般刺向龙妖儿。 贺争鸣微微摇头,这位谭公公还是中招了。面对龙裘这样的顶级术士,保持灵台清明,情绪稳定,静待出手时机,务求一击而中,才是正确的应对之策。 无论是生气也好,害怕也罢,但凡心神不宁,必为术法牵制。尤其是在这种经过术士精心布置的场景中,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会成为撬动你心神的破绽之处。 谭公公武学虽高,心智着实还是太差,估计是常年呆在深宫,上上下下都是阿谀奉承,毕竟如无必要,谁会跟上四品高手耍心眼呢? 那边的龙裘二人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齐齐舞动手指。 “既已动怒,肝气不稳,肝属木行,木弱逢金,必为砍折,看我以金磁针控住老太监的黑心肝,” 裘老太婆手中金光一闪而过,谭公公一声闷哼,直接从剑光中摔落出来,满脸痛苦地捂住右腹。 “贪生又怕死,郁气结于胸,看我以无上妙音,毁其神智,引郁气于四肢,再施傀儡术,” 龙妖儿紧随其后,口中喝定道: “给我定!” 谭公公只觉一股寒流从胸腔中向四肢涌去,身体逐渐无力,眼前景物开始模糊。 紧接着龙妖儿和裘老太婆右手轻抬,各自从袖中飞出一道细小红绳,红绳似有生命之般,不停地在谭公公各处穴位钻进钻出。 不一会儿,谭公公的各处关节,开始出现红色纹路,身体随着龙裘二人的指尖舞动,以一个古怪的姿势,一步一步走向清凉寺主持老和尚。 “先生,这跟八王爷中的那个是一样的吗?”黄秋梅看得心惊胆战,在贺争鸣身侧低声问道。 “没错,不过这些虫子,可不是八王爷身上那些无意识的蛊虫,全都是变异的成虫,没有施术之人的命令,用再多的牛肉都是勾引不出来的,”贺争鸣轻声回答。 “上四品的高手就这么被人随手控制了?那我辈练武还有何用?”管啸天喃喃自语。 “品级高低从来不是胜负的绝对因素,心智,经验,意志力,往往会发挥关键作用……”贺争鸣试图解释一下。 “先生的意思是只要条件合适,可以越级战胜对手?”管啸天问道。 “那还是很难的,谭公公被一招拿下,毫无还手之力,原因有二,其一是其本身临敌经验太多,宫中比武与江湖厮杀差别太多;二嘛,” 贺争鸣笑着看向场中的龙裘二人: “我那师姐上月突破上四品,已然是超品身手,而那位裘太婆,跟我师姐不相上下,你们说她是什么品?” “两个超品?”黄秋梅瞪大眼睛。 “怪不得谭公公被一招秒,两个超品,还说个屁呀!有再多的临敌经验也是白搭,”管啸天哭笑不得。 贺争鸣突然把脸一黑:“居然说脏话,我得罚你!” 管啸天郁闷了,说个屁字就算脏话了?不过既然贺争鸣开口,也只好乖乖认罚: “听凭先生处置。” 贺争鸣点点头:“活动一下身体,马上该你上了。” 管啸天懵了:“我上?我跟谁打?” 贺争鸣一指刚刚鉴定的两位超品高手: “跟上午墨小愉一样,由你一对二,把她俩的裙子扯下来。” 管啸天低笑:“先生真会开玩笑。” 贺争鸣转头认真地看着管啸天: “你看我是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第30章 糊涂了 管啸天嘎一下,差点没直接抽过去,不是他不想晕,而是贺争鸣点了他的穴道,并且直接在他后颈贴了一张狗皮膏药,散发着刺鼻味道的膏药。 “不想跟黄秋梅举办盛大婚礼了吗?” “不想。” “不想要生儿子的秘方吗?” “不要。” 贺争鸣一翻白眼:“放心吧!先生我能害你吗?” 管啸天可怜兮兮地说道:“对上别人应该是没问题,可两个超品……” 意思很明确,龙妖儿你贺争鸣自己都搞不定,更别说还有个裘老太婆了。 最最最可怕的,还是去扯人家的裙子。这种场合,管啸天觉得,就算有天大的原因,那等待自己的就是两个超品高手的无限追杀。 不,都不用追杀,自己当场就会嗝屁。 黄秋梅听到贺争鸣的话,已经是彻底傻眼了,张大嘴巴,又不知道说什么。 贺争鸣看了看场中就要走到老和尚身前的谭公公,再看了看天色,意味深长地说道: “谁悲谁喜,即将揭晓。” 清凉寺和尚被刚才的虎狼冲了一波,只剩七,八个,面对如行尸走肉般缓步行来的谭公公,齐呼佛号,盘膝坐下。 主持云智大师刚才为救弟子,身上多处被利爪抓伤,血迹斑斑,不过老和尚依旧精神矍铄,不失风采。 “妖孽横行,看我佛音狮子吼,” 云智大师上前一步,猛然张口: “天魔逐散,脱离苦海,谭施主,速速醒来。” 身后佛光大盛,显出金狮幻影,一声兽吼,直接将谭公公震退数步。 “老和尚有点道行,吃我极乐天音,”裘老太婆率先出招,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胡笛,咿咿呀呀吹奏起来。 一时之间,清凉寺众僧所在之地,飞沙走石,鬼影重重。 “这真的是幻觉?”管啸天被一颗石头崩到脸上。 “一半幻觉,一半却是机关术,你准备好了吗?”贺争鸣眯起眼睛。 “真要去扯?”管啸天一脑门子瀑布汗。 贺争鸣一折扇敲在管啸天头上:“再敢质疑本先生,真要重罚了。” 场中异变突生,正在用手势控制谭公公的龙妖儿脸色一变,猛地腾空而起,夜空中,凭空出现一张大网,直接将她网住。 原本僵手僵脚的谭公公眼中凶光乍起,反手一剑刺向龙妖儿,噗呲一声,鲜血四溅,长剑没入她高耸的胸口。 “别停,这是幻觉,剑锋右移三尺,”裘老太婆面露狰狞,胡笛中飞出数只毒针,当当当,射中了龙妖儿的双手。 二皇子带来的那个大祭司,唤走虎狼之后就默默站在一处阴影内,此刻也是飞身而上,一柄弯弓从袖中飞出,斩向龙妖儿的双腿。 好好的术法较量演变成了针对龙妖儿的刺杀。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号角声,虎嚎狼嚎再起,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长生天在上,今日我主重入中原,黄金家族重现于世,以大金太子祭旗,开启蒙元盛世。” 大祭司激动地高举双手,昏迷不醒的二皇子站到了大祭司身边,一脸得意地看向太子: “戏不错吧?” 太子一脸难以置信: “老二,你弄点蒙古高手跟我作对,我能理解,但看你这样子,是彻底投靠给他们做狗了呀,你可是大金朝的皇子,勾结异族毁自家江山,你脑子坏掉了呀。” 三皇子也是无法接受:“靠一帮塞外蛮子你能成事?二皇兄你是真疯了吗?” 二皇子冷笑一声:“塞外蛮子?两个只会在京都勾心斗角的蠢货,你们知不知道,如今的塞外,已经变成什么样了?草原上已经有仙人降临,就跟大金朝圣鼎降世一样,这世界将被蒙元统治,要想保住完颜家族,只有归顺天可汗……” 望着声嘶力竭的二皇子,太子彻底无语。 上次二皇子带金诚帝巡查边军,就有消息说他数次前往草原,与蒙古人来往甚密,没想到中了这么深的毒。 “你到底吃了蒙古人的什么药?”三皇子欲哭无泪。 “该吃药的是你们,废话少说,降不降?”二皇子喊道。 长街尽头,虎豹重又出现,身后跟着大批草原武士,迅速挤满了长街。不过这一次,虎豹没有伤人,而是张着血盆大口,不停用利爪划地,做出随时攻击的样子。 “我明白了,你先前搞这么多东西,配合我们演戏。是为了套出我底牌,你现在认为龙妖儿是我的底牌,所以图穷匕见,重新跳了出来,”太子若有所思。 “没错,龙妖儿这个术法第一人着实难缠,亏得裘法祖以世外高人形象约她斗法,才能让其戒心尽退,一击得手,”二皇子吼道。 “让我意外的是你,谭公公,我左思右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把宝压在老二身上?”三皇子换了个人问。 “咱家堂堂上四品高手,在你们眼中跟条狗一样,月俸只给四十银,都不够我炼一次丹药,只有四皇子真心对我,置办宅子,购买良田,各种药材任我使用,”谭公公大声回堂。 “不就是钱嘛?你跟我说呀,犯不着谋逆叛国呀,”太子捶足顿胸,一副后悔的模样。 “不,太子殿下,真正打动咱家的,是那位上仙,他是真的仙人,我们这些俗世凡人,如何能与天仙对抗?” 谭公公说着一指裘老太婆: “大家也看到了,这位裘法祖只是个仙人的外门弟子,已经和咱们大金术法第一人打个了平手,试问谁又是仙人对手?” 贺争鸣对这一切似乎并不意外,转头说道: “现在你们该清楚,我说的情报战有多重要了吧?” “先生,你什么都没有说呀?”管啸天一脸茫然,他是彻底不明白贺争鸣到底在搞什么。 “说了就没有效果了,上吧,按我说的,扯掉她们的裙子,这个任务,可不好办,记住,上午我给你说的话,”贺争鸣低声说道。 管啸天一咬牙:“谨遵先生吩咐。” 说完一步迈出,只觉天旋地转,周围景物大变,整个长街墨水一般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又是什么情况?幻起没完了吗?”管啸天长叹一声。 第31章 广善上人 管啸天收敛心神,屏住呼吸,果然眼前黑暗消退了不少,已经能隐隐约约看清人影了。 不过也仅仅是模糊不清的黑影,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 好不容易摸到一个身影旁边,对方猛然一刀劈来,是个草原武士,管啸天冷哼一声,侧身避过,一掌将其砸翻在地。 接着好几个人影皆是如此,有人靠近就会拔刀乱劈,管啸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打翻。 “我记得龙姑娘就在这附近中的招啊,怎么没人呢?这个贺先生,怎么就不说清楚?”管啸天一声哀叹,完全不知该干什么。 管啸天不知道的是,被他抱怨的贺先生就在脚下。 一间宽敞的地下室里,贺争鸣平静地坐在木凳上。在他身前,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两臂张开,左边手掌抵着一支胡笛,胡笛那头,是汗流满面的裘老太婆;右边手臂则是抵着一只纤纤玉手,玉手的主人居然是被人围攻致死的龙妖儿。 “裘法祖,你敢背叛本上仙,简直是活腻了,”白发老者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可惜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 “广善上人,你以为你是坐等渔翁之利的高人,殊不知,你才是我们要抓的大鱼,”贺争鸣淡淡说道。 之所以费尽心思留在巴南,贺争鸣压根不是为了几位皇子的争斗,老实说,太子老三他们争得越凶,打得越狠,对九皇子越有利。当然,如果他知道风尾岭的东西是天钥,那可能会转回来。 但开始贺争鸣一度认为风尾岭是个武器作坊,哪位皇子私自铸造兵器的地方。天钥之事,还是后面八皇子告诉他的。 他悄咪咪地溜回巴南,又秘密召来师姐龙妖儿,还有陈然和上百签军,精心布置幻境,一切原因,正是为了眼前这位自称上仙的广善上人。 这几年贺争鸣组建的秘密情报组织六耳堂,不光是收集了许多大金朝的各类信息,金朝外的一众邻邦,他也安插了众多耳目,秘密收集情报。 其中有一条蒙古草原上的信息,格外引起了贺争鸣关注,说是草原有位自称广善上人的上仙降临,此人呼风唤雨,神通广大,引得无数蒙古贵族奉为上宾。 蒙古族自从两百年前被大金灭掉之后,一直在漠北草场安心牧马。最近这几十年,大金势弱,草原势涨,蒙古铁骑蠢蠢欲动,若不是金朝汉人宰相施章钧连施毒计,挑拨离间,火上浇油,让几大草原势力相互仇恨攻伐,恐怕边境早就不得安宁了。 贺争鸣倒不是关心广善上人会不会让草原势力统一,他是关心广善上人那些所谓的仙术。 因为经过众多情报分析,贺争鸣认为,这位广善上人不仅仅是一个精通幻术的神棍,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个有法力的修士。 彼时的贺争鸣,为了重回无量洞,了却以前的恩怨,想方设法结识世外高人,期望能得到高深的功法。这样一位上仙的出现,自然引起了他的重视,自然加派了人手仔细地调查广善上人。 昨日贺争鸣从神游中归来,心境见识已然不同,不再将什么草原上仙放在心中,偏偏到了巴南县衙,还没见到贺贵妃,先见到了六耳堂的最新情报。 这位广善上人原来是黄金家族的后人,欲借上仙的名头,一统草原,重现蒙元光辉,并且最近秘密接触了大金朝的某位皇子,要在边陲小县巴南有所图谋。 情报中称广善上人确有仙法,并且举了好几个例子,仙法贺争鸣没看出,倒是看到了无量洞的术法影子。判断这个人很有可能和自己以及龙妖儿一样,都是从无量洞里逃出来的,所以产生了想跟此人见上一见的心思。 一开始贺争鸣弄这些布局,并不是想要对付广善上人,要不是不忍心全真教那几个徒孙惨死,他根本就不会出面,你几个皇子愿打愿杀,打去呗,杀去呗! 本来想救完人就走,还特意要求龙妖儿不要现身,没想到李和秀一句争鸣哥哥打翻了龙妖儿的醋坛子,这位术法第一人闪亮登场,直接放大招撒泼。 最后就是二皇子这个缺心眼的,把贺争鸣和龙妖儿看成了太子隐藏的底牌,一通折腾,才有裘老太婆和龙妖儿的术法之争。 即使到了那个阶段到,贺争鸣都还没有与广善上人为敌的心思,直到龙妖儿开打之前亲了他一口,在他耳边说道: “我要布局杀广善,配合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贺争鸣绝对相信龙妖儿,不过该怎么配合他却不知道。 好在信息很快传来,龙妖儿和裘老太婆的第一招斗法双龙相争,花里胡哨,没有真实杀伤力,并不是墨孝感说的互相致敬,这么紧张的时刻,谁有心情炫什么技?致什么敬? 这是两位术法高手借漫天烟火,偷偷用秘法传音交流信息,龙妖儿又将信息传给了贺争鸣。 众人皆被天空巨龙图像所吸引,压根没注意到,龙妖儿和裘老太婆,还有贺争鸣,已经制定了一个临时的诛仙方案。 裘老太婆真名裘法祖,是曾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紫雾派大长老,此派久居南海,擅长烟火幻术,裘老太婆曾经化名观摩过三年前京都的水陆大会,并与龙妖儿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之交。 两年前,广善上人不知何故,带人杀入紫雾派,全派除了裘老太婆和她的小孙女,尽数死于广善上人的霸道术法之下。 之所以不杀祖孙三人,倒不是广善上人起了善心,而是他看上了裘老太婆的十三岁的小孙女。 裘老太婆为保孙女清白,假意臣服强者,大约也是需要得力助手,广善上人同意等裘老太婆小孙女成年之后再正式纳为妾室。 这两年裘老太婆假意尽心为广善上人办事,赢得了不少信任。同时也打听到一个重要信息,广善上人也是从无量洞出来的,之所以用也字,是因为裘老太婆听龙妖儿说过,她和师弟是从一个名为无量洞的可怕地方逃出来的,有朝一日,她会重回无量洞,彻底毁灭那个地方。 第32章 内力比拼 两年转瞬即过,小孙女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有草原之花的美誉。广善上人前两天告知裘老太婆,等下月她的孙女年满十六周岁,就举行婚礼,将其正式纳入府中。 裘老太婆心里那个恨呀,这两年我帮你干了多少事情呀?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老太婆损了多少阴德,怎么到头来还是不放过我家这个独苗苗? 奈何实力不及广善上人,逃又逃不走,眼看时间一天天逼近,正心急如焚之际。在这小小巴南城,遇到了忘年之交龙妖儿,这位术法第一人的实力,裘老太婆是知道的。 这两年裘老太婆跟在广善上人身边,心知肚明,这个广善上人是个狗屁上仙,无非是幻术更强,戏法更妙,加上超品身手,所以唬住了那些草原蛮子。 术法一道,严格意义上讲,现在江湖上的这些术法,称之为戏法更合适,都是些幻术幻境,迷心迷神的东西。要说这一行当,裘老太婆就没有见过比龙妖儿天赋更高的人了,想要自家孙女不被这老变态糟蹋,龙妖儿是唯一希望了。所以裘老太婆出场就抢先提到无量洞,这个龙妖儿最在意的地方。 果然如裘老太婆所料,龙妖儿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没有与裘老太婆相认,而是顺着裘老太婆的意思,开启长街斗法,以传音秘法交流信息,设定诛仙计划。 另外龙妖儿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告诉贺争鸣要诛杀广善上人,是因为裘老太婆见龙妖儿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有上前相认,又传音告诉了龙妖儿一个重要信息,广善上人不光是从无量洞里出来的,而且身上带有一对名为裙子的古怪法令,说是要替师门清理门户。 听到裙子二字,贺争鸣和龙妖儿再不犹豫,立刻决定拼尽全力配合裘老太婆,杀掉广善上人这个无量洞来人。 这个计划难就难在好何靠近躲在地底密室的广善上人,因为要杀他,靠幻术肯定不行,哪怕这是龙妖儿精心布置的主场也不行,毕竟广善上人是碾压裘老太婆的存在,而裘老太婆跟龙妖儿相比,只是稍逊几分,想要靠术法取胜,十分困难。 最稳妥的就是靠近广善上人,肉搏刺杀。 裘老太婆先是假装执行二皇子的灭杀底牌计划,龙妖儿施展幻术,让人以为她被杀死,紧接着裘老太婆施展极夜术,让长街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长街上的所有人,也因看不清事物而陷入疯狂,场面彻底失控。 这个时候,一心要杀皇子,夺天钥,躲在地下室的广善上人自然心生疑惑,传音询问裘老太婆发生了什么。 裘老太婆则告知,发现杀掉的龙妖儿,很有可能就是广善上人要找的师门叛逆。 又惊又喜的广善上人立刻让裘老太婆把龙妖儿秘密带到地下室,原本要将那个“裙子”法令贴到气息全无的龙妖儿身上,没想到看到绝世妖娆的龙妖儿,立刻心生歹念,说是要趁着热乎享用一下,让裘老太婆上去收拾残局。 就在广善上人宽衣解带之时,龙裘二人的贴身刺杀发动,不过这个广善上人肉身之强悍,超越了两人的想象,一番紧张激烈的交手后,双方变成了内力比拼。 “龙妖儿,你如果肯跟随本上仙,我可以放你一马,并毁掉法令,你我共享这花花世界,我是黄金家族的继承人,将来一统九州,让你做皇后,母仪天下,” 事到如今,广善上人还念着龙妖儿的美色,看来红颜祸水一词,确有几分道理。 这位祸水一脸厌恶地撇撇嘴: “你这老家伙怕有七十了吧,本姑娘只喜欢小鲜肉,看看那边我的情郎,鲜嫩可口,帅比潘安。” 贺争鸣眼角抽抽,这帅比潘安形容得很贴切,可这鲜嫩可口是个什么鬼? “广善上人,老太婆倒是愿意跟你做对同命鸳鸯,你我同下地狱如何?”旁边的裘老太婆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裘法祖,待本仙回到仙堡,定将你那孙女蹂躏三天三夜,然后贬为最低贱的狗奴,”广善上人恶狠狠地吼道。 “三天三夜,我看你就三口气的功夫,” 龙妖儿柳眉一挑,妩媚动人,看得广善上人心神一阵荡漾。 裘老太婆的胡笛趁机逼近了几分,龙妖儿手指寒光闪烁,同样近了一寸,眼看要碰到广善上人的手掌。 “想我乱我心神,你俩的道行还差点,”广善上人大喝一声,双掌发力,又将胡笛和剑指逼退。 “贺争鸣,你再不出手,我们俩就要变同命鸳鸯了,”龙妖儿香汗淋漓,这个广善上人内力之强,简直超乎想象。 贺争鸣一脸无奈:“我这两天不太方便,神游太虚,耗费的魂力太深,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 龙妖儿咬牙说道:“那你不早说。” 贺争鸣眼睛一翻:“我说了呀,你说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根本用不上我。” 龙妖儿望向裘老太婆:“他说了吗?” 裘老太婆苦笑:“贺公子确实提醒过我们,不要小看广善上人的武功,你说我们这边两个超品,随手就把他拿捏了。” 看到自己的剑指又被逼退了两寸,龙妖儿气愤说道: “这个老家伙内力怎么这么强?就算他从娘胎里就开始练,也不过七十年,我跟裘婆婆加起来,至少八十年的功力,不可能耗不过。” 裘老太婆同样满头大汗:“不只八十年,我俩两老幼都是三岁练功,四岁入门,我今年六十有四,纯纯六十年功力,加上龙姑娘的二十六年功力,总共九十年的功力。” 龙妖儿瞬间脸黑了:“你算错了,我只有二十年功力。” 裘老太婆还在倔嘴:“怎么可能算错?你今年二十……” 龙妖儿幽幽说道:“要不我考虑一下当皇后的事吧?” 裘老太婆猛然醒悟,赶紧改口: “对对对,是老太婆算错了,总共八十四年,龙姑娘二十年准准的。” 广善上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龙妖儿,还是考虑一下当我皇后吧!别说九十年,你俩加个一百年都没用,这些年,我采阴补阳,内力早已突破两百年……” 第33章 裙子令 “你再不想办法,我可真当皇后去了,”龙妖儿冲着贺争鸣嚷嚷。 没等贺争鸣答话,裘老太婆旁边插了句: “龙姑娘,你要实在想当皇后,也行,咱们降了就是。贺公子这边你不要担心,到时候我把我孙女嫁给他,肯定帮你照顾得妥妥的。” 龙妖儿脸瞬间憋得通红,你丫的,撬墙角能别当着我的面吗?偏偏当皇后又是自己开的口,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什么话骂裘老太婆。 再不表态,龙妖儿怕是要爆体而亡了,贺争鸣赶紧扛起木凳表态: “放心吧,大不了我硬上,先给这老家伙来上一下子。” 广善上人冷冷一笑:“三位超品比拼内力,你个文弱书生敲我一下试试,不震得你七窍流血,我跟你姓!” 裘老太婆也开口说道:“贺公子,他说得没错,千万不可乱碰我们三人身体,气劲反震之力,确能要了你性命,万一老太婆有事,我那孙女就托付给你,为妾为婢,悉听尊便。” 龙妖儿啊一声尖叫:“裘老太婆,我要跟你绝交,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广善上人淫贱笑道:“美人别急,气坏了身子我可要生……” 气字没有说出口,因为一道黑影当头砸下,贺争鸣终究还是挥出了那张凳子。 结果如广善上人所言,嘣地一声巨响,木凳尽数碎裂,贺争鸣被震到墙上,重重落下,虽然没有七窍流血,但也是一口鲜血喷出,受伤严重。 艰难地爬了两下,没有爬起来,贺争鸣只好无奈地靠在墙边,凶狠地说道: “再敢调戏我媳妇儿,老子还砸你。” 看到贺争鸣的惨样,龙妖儿瞬间愤怒了,两只大眼睛似要喷出火来,浑身一阵颤抖,拼命想将剑指靠近广善上人。 “没用的,百年功力的差距,不是靠愤怒能弥补的……” 广善上人刚想得瑟两句,忽然感觉丹田为之一滞,两掌压力大增: “这,这是怎么回事?” 贺争鸣嘴角微微翘起: “你以为我坐那半天,真是单纯看表演吗?老子是在观察你运气轨迹……” 裘老太婆惊讶插话: “内息运功,你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子,怎么可能看得到?” 龙妖儿趾高气扬地说道:“我师弟是上品高手,只是这两天不方便。” “少在那里装神弄鬼,别说区区上品,就算是超品,也不可能看到我体内内息运行,” 广善上人不屑地说道,不过事实胜于雄辩,刚刚被自己调息好的内气,又在丹田那里顿了一下。 虽说只是很轻微的停顿,但龙妖儿和裘老太婆还是敏捷地抓住了这一丝破绽,齐齐再进一步,胡笛和剑指挨到了广善上人的手掌上。 “五行迷心,接我极夜术!”裘老太婆一声怪叫,滚滚黑气涌入广善上人手背。 “幻蜃覆体,六神俱乱,”剑指涌出七彩光芒,刺入广善上人掌心。 广善上人一直嬉皮笑脸的老脸终于严肃起来,无比凶残地说道: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在我面前用幻术,纯粹找死!” 紧接着,口中念念有词: “贪、嗔、痴。嗔,恨,五欲聚法令,封心眼,断术法、裙子覆身,五色俱失。” 就见广善上人的胸前爬出两个穿着裙子的纸人女童,摇摇晃晃地飞向裘老太婆和龙妖儿。 见到这个纸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龙妖儿脸上露出了惊恐表情: “滚开,不要靠近我!” 裘老太婆皱眉问道:“龙姑娘,这是个什么东西?你为何这么害怕?” 龙妖儿恨恨地说道:“这是无量洞一个名叫裙子的老怪物创造的鬼法令,整张符纸是用邪门蛊虫制成,一旦被它附身,一盏茶的功夫,轻则一命呜呼,化为一滩血水……” 裘老太婆脸色苍白:“轻的都这么可怕,重的呢?” 广善上人笑得十分残忍:“重则五官渐失却感官灵敏,无法动弹却气血奔腾,活生生感受四十八个时辰的蛊虫啃食身体,尤其是蛊虫食脑那一阵,简直是世间最痛苦的奇痒。” 裘老太婆和龙妖儿同时暴喝甩臂,哪怕拼个身受重伤,也不能让这个鬼东西贴在身上,奈何广善上人掌中产生古怪吸力,任凭龙裘二人如何反抗,都被牢牢吸在左右。 “这东西这么可怕,来之前你就没想点应对之策吗?”裘老太婆苦着脸对龙妖儿说道。 “我寻思刺杀他一击必中,他哪有时间使用这玩意儿,是我害了你们,”龙妖儿一咬牙,脸色通红欲滴,准备自爆丹田,死也不中裙子令。 “好,我们一起自爆,拖着老变态一起死,”裘老太婆也开始运气。 “师姐,别冲动,我有办法,”贺争鸣发出剧烈的咳嗽,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他现在也很后悔,太过相信龙妖儿的判断,毕竟她这个术法第一人太唬人了,出道以后从没输过。 “来生再见了,”龙妖儿眼眶红了。 “你又不信我,等出去,我非得用家法治你,”贺争鸣生气了。 广善上人冷冷一笑:“你个小爬虫吹什么牛,裙子令一出,中令之人必死,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 贺争鸣淡淡说道:“师姐,裘婆婆,我马上会燃安神香,你们是术法高手,对这个东西都有很强的抗性,所以我要你们不要凝神抵抗,尽快入睡,一觉醒来,万事皆安。”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盘檀香,火捻一甩,慢慢点燃,一股宁静的香气四散开来。 广善上人开口嘲笑:“明白了,你这是要减少她俩的痛苦,在睡梦中死去,不失为一个解脱的好办法。可惜你们想的太美,等我脱困,会将此地修成茅厕,让你们三人永生永世,不得安生。” 两张纸人已经贴在了裘老太婆和龙妖儿背上,龙妖儿看了一眼贺争鸣,深吸一口香气,身体一歪,沉沉睡去。 “贺小哥,老太婆实在想不通,你能怎么救我们?”裘老太婆沉声说道。 “我已经安排了个高手进来,这位广善上人跟你们比拼内力到现在,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快就会睡去……”贺争鸣解释道。 “完了,这个密室外面布了迷阵,不是我这样的术法高手,根本进不来,老太婆,这条命交代这里了,”裘老太婆长叹一声。 广善上人看着昏迷的两人,终于松开了手掌,不过他也吸了不少安神烟,恨了一眼贺争鸣: “不管怎么说?本上仙肯定比你们先醒,等着住茅厕吧!” “管啸天,我们的小命就交到你手上了,”贺争鸣苦笑一声,昏睡过去。 第34章 自作聪明的龙妖儿 就在贺争鸣昏睡过去没多久,裘老太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紧接着是龙妖儿。 裘老太婆望着摇摇欲坠的广善上人,嘲讽道: “行啦,别装了!这种程度的安神烟,就算不用功抵抗,它也对我们产生不了任何作用。” 龙妖儿先是深情看了一眼墙角的贺争鸣,然后转头冷冷说道: “好了,咱们继续吧!” 广善上人满脸通红,依旧摇摇晃晃。 “老家伙莫非真中招了?”裘老太婆眼前一亮。 “不会吧,以他的功力,会怕这小小迷烟?”龙妖儿警惕地说道。 “小小迷烟?你们看看,体内可有半分真力,这个小白脸还真是有些东西,”广善上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裘老太婆一运功力,立时大惊: “这烟里有散功药。” 龙妖儿一脸温柔地看着贺争鸣: “不对,安神烟只是普通的安神烟,散功药粉是我偷偷施发的,这烟要是有问题,哪能瞒过广善这只老狐狸?” 裘老太婆一头冷汗:“龙姑娘,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一个不小心,我们就成为废人。” 龙妖儿微微一笑:“裘婆婆,我俩中了裙子令,死亡只在瞬息之间,现在只求杀掉广善,护我师弟周全。” 广善上人阴沉着脸:“不拼术法内力,本上仙的黄金法身,你们如何能破?” 龙妖儿袖中弹出一支峨眉刺,红唇轻启: “靠毒。” 广善上人不屑一顾:“黄金法身百毒不侵,我看你是痴心妄想,还是乖乖跪下求饶。” 龙妖儿盈盈一笑:“毒娘子黄秋梅你刚刚应该见到了,我向她要了一点特殊的毒药,尸僵。传闻中此毒者,全身上下会逐渐僵化成石头,生不如死,不知道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 广善上人面色一变:“说起来,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生死大仇,无量洞的任务我可以不理,裙子令的解药我也可以给你们,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们各奔东西,从此我不踏进中原一步。” 龙妖儿摇摇头:“不行,今天必须拼个你死我活。” 广善上人不解了:“为什么呢?你和师弟年纪轻轻,有多少幸福的生活等着你们,换我这个老家伙的命不值当。你要明白,尸僵虽可破我法身,但我临死一击,定会带走你的性命。” 裘老太婆说话了:“龙姑娘,让我跟他换命吧!我早就不想活了,手刃这个老家伙,也算报了师门深仇。” 龙妖儿有些犹豫。 裘老太婆呵呵一笑:“不必有什么愧疚,今天的事,本就是我将你们拖了进来,只要你帮我照顾好孙女,老太婆死而无憾。” 说着伸手接过乌光闪烁的峨眉刺,转头面向广善上人: “老王八蛋,为我紫雾派七十三条人命,对了,还有一猫一狗九只鸡,偿命来吧!” 说罢,一头撞向广善上人,手中尖刺扎向其胸口。 广善上人脸上浮起一丝异样,面对来势汹汹的峨眉刺,双臂轻展,沉腰突进,以一招利落的大擒拿术,轻松夺下峨眉刺,紧接着脚下一伸,又是一个漂亮的摔跤术动作,将裘老太婆撂翻在地。 “你们忘了我是黄金家族的继承人吗?蒙古人谁不会几招摔角术,不用术法,不用内力,你们就是两个柔弱的臭娘们,还想刺我,真的是笑死人了,”广善上人真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龙妖儿傻眼了,说起来,自己好像也不会什么高深的拳法,这种赤膊格斗,要怎么打过广善上人了。 “师弟,这回真要做对同命鸳鸯了,”龙妖儿欲哭无泪。 广善上人收起笑声,俯身一抓,将地上的裘老太婆拎了起来,随后手掌一翻,峨眉刺扎进裘老太婆的大腿: “你跟这位龙妖儿是好朋友,她带来的东西,你得试一下。” 大腿上的乌青迅速向裘老太婆身体各处蔓延而去,裘老太婆张大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很快僵硬地立在原地。 广善上人拔出峨眉刺,指向龙妖儿: “现在的局面,你怎么说?” 龙妖儿俏脸苍白:“杀了我吧!” 广善上人又指向贺争鸣:“那他呢?你不想给你的小师弟留条活路吗?” 龙妖儿知道再谈下去,自己会因贺争鸣心软,一咬牙,猛地冲向峨眉刺,意图一死断了老色批的念想。 广善上人眼角抽抽,一抬胳膊,将峨眉刺反手扎在了龙妖儿的胳膊上,淫贱的笑道: “刚才你死了,我都不嫌弃,活的,我更不会放过。” 龙妖儿跌跌撞撞跑到贺争鸣身边,一把揪起贺争鸣,拼尽全力摇晃: “赶紧给我醒过来。” 贺争鸣一个抖灵,睁开眼睛,看到满脸乌黑的龙妖儿,大吃一惊: “这又是怎么了?” 龙妖儿倒在了贺争鸣怀中:“我又自作聪明了,你要让我被这个老家伙碰到一根手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说罢,身体逐渐僵硬,同样呆立当场。 贺争鸣看了看四周,轻声叹道: “权谋之道,当真容不得半分私情。” 今天搞得这么凶险狼狈,并不是贺争鸣粗心大意,布局不够。一切都是因为龙妖儿这个术法第一人的名头太大,贺争鸣其实已经察觉到很多不对,但他还是心存侥幸,认为凭借龙妖儿的身手,哪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 事实证明,龙妖儿的判断过于理想化,先是贴身刺杀失败,接着不听贺争鸣安排,施发散功药粉,企图凭借毒药尖刺取胜,最终局面崩溃,性命堪忧。 贺争鸣鼻子轻轻嗅了一下,摇头苦笑: “我说我怎么醒不过来,原来师姐加了料。” 广善上人挥舞了几下峨眉刺: “你醒了又怎么样?现在给我跪下磕100个响头,然后剥掉你师姐的衣服,我可饶你不死。” 贺争鸣看了看门外微光: “你愿意饶我,但是我却不想饶你,看到没有,天亮了。” 广善上人笑了,笑得前仰后翻: “你不饶我?你不饶我?笑死我了,还他妈天亮了,你是不是吓傻了?天亮了,你倒是说说看,你要怎么样?” 贺争鸣也笑了,笑得十分可怕: “天亮了,我的不方便结束了。” 第35章 扯裙子 广善上人笑得更大声了:“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刚才说你这两天不方便,哎呦,我的妈呀,大男人也有不方便,笑死我了。” 贺争鸣轻轻掐了龙妖儿的脸颊一下,自顾自地说道: “尸僵只是让人身体僵硬,神志还是清醒的,你这个傻妞,这顿家法铁定是跑不了了。我告诉你,其实我那个安神烟是特制的,即便是你们三位老行家,依旧会被迷晕半个时辰以上。我寻思着,昏迷这段时间,就算我安排的人找不到这里,天也亮了,事情也好解决了,没想你居然自作主张偷放了散功药,不但散光了你们的功力,也冲散了我的特制安神烟……” 广善上人打断了贺争鸣的说话,冷笑道: “左一个天亮,右一个天亮,说的好像天亮了,你就能打赢我一样,麻烦你认清一下形势,我,公认的草原之神,哪怕现在功力暂失,那也是法身刀枪不入,摔跤术炉火纯青,手中毒刺巨毒无比的厉害角色,你怎么跟我斗?今天晚上尽遇到些神经病,不杀个千儿八百的人,这口气无论如何顺不下来。” 贺争鸣倒是淡定:“最后问一下,你真的是从无量洞出来的吗?” 听到无量洞三个字,广善上人眼中明显出现了一丝畏惧: “没错,本仙正是无量洞中仙人的嫡传弟子。” “仙人?”贺争鸣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 广善上人有些不耐烦了,在这耽搁这么久,不知道外面是何情况,一摆手中峨眉刺: “小子,有什么招使出来吧?” 贺争鸣抬起右手,两指并拢: “全真教有一秘传剑招,名曰朝阳晨光,此剑招全真掌教沐阳子说它是天下一等一的妙招,妙就妙在无需内力,却可破万法。” 广善上人眨了眨眼睛,一个马步蹲下:“可破万法?不用内力?全真教的牛鼻子,可真会吹牛。来,我就看看,是全真的妙招强,还是我的法身硬!” “如你所愿,” 贺争鸣一步踏出,运指如飞,全力戳向广善上人,转瞬之间,指尖已碰到广善上人的衣服。 扎着马步,看似准备硬接这招的广善上人露出奸诈的笑容,一个侧身躲开贺争鸣的剑指,左手闪电般挥出毒刺: “傻瓜,才会站着不动挨你戳!” 谁知贺争鸣动作更快,腰身一扭,于电光火石之间避过毒刺,顺势一指点在广善上人的眉心之上。 双方一触即退,广善上人摸摸额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嘴角一咧,又想出言讽刺。 岂料眼前一亮,万千金色阳光从屋外涌了进来,齐唰唰没入广善上人的身体之内,这位号称拥有两百年功力的草原上仙喃喃说道: “这不是武功,这是道法,这是真正的道法。” 言罢,一头跪倒在地,气息全无。 贺争鸣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颇为遗憾的说道: “道法虽妙,只此一招,可惜了啊!” 还想感慨点什么,却发现腰间一股麻木感传向全身: “靠,还是被老家伙划到了,这下坏了。” 地下密室内,龙妖儿,裘老太婆,贺争鸣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刚好还都是面对面,贺争鸣汗如雨下,他不是怕尸僵之毒,这玩意儿是黄秋梅弄出来的,自然她有解药。 贺争鸣担心的是龙妖儿和裘老太婆背上的“裙子令”,这种由邪门蛊虫凝聚的符令,虽然施放他的广善上人已死,但是不知道符令会不会失效,一旦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感受到了贺争鸣的担忧,龙妖儿眼中多了几分温柔,她很想做点什么动作要贺争鸣安心,可尸僵毒遍布全身,连眨个眼睛都困难。 就在这备感煎熬的时候,地下室的门被人撞开了,管啸天灰头土脸地冲了进来,一看到贺争鸣,就全身脱力般地瘫倒在地: “我说先生啊,我老管是个粗人,下次吩咐我做事,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一条街都找遍了,要不是看到这间缝衣铺子角落的暗记,哪里会找到这个地下室?还有这外面的幻阵,我的天呀,可把我折腾坏了,要不是想起昨日……” 叽歪了一大堆的管啸天终于发现不对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警惕地四下张望,发现了地上的广善上人。 验过尸体,管啸天立刻发现了贺争鸣三人的异常。 “先生,你们这是怎么了?被点穴了吗?”管啸天叭叭几指,毫无效果。 贺争鸣心中暗骂:点什么穴?没看到三张黑脸吗?很明显,这是中毒呀! 管啸天盘膝坐下:“事到临头需静心,不要慌,不要慌,想想先生的吩咐。” 贺争鸣恨不得一脚踹翻管啸天,心中狂喊: 你不慌个屁,赶紧给我慌张起来,赶紧给我把你媳妇儿叫过来,不然要出大事。 可惜管啸天听不到贺争鸣的心声,坐在哪里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缓缓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这是一种特殊的幻境,需要找到幻境的阵眼,才能消除,先生来之前说了什么,让我想想……” 贺争鸣脸顿时绿了,完了完了,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自己来的时候,让他去扯龙妖儿和裘老太婆身上的“裙子”。 事实上,他只是想恶搞一下管啸天,反正自己一直都在,到时候万一管啸天真的去扯裙子,自己再跳出来说此裙子非彼裙子,裙子令非真裙子,让管啸天弄个大红脸。 万万没想到,最后弄成这个样子,真的需要管啸天赶快去扯掉龙妖儿和裘老太婆背后的裙子令,而不是她们腰间的真裙子。 贺争鸣心中发誓,以后再不乱开玩笑了,什么谐音梗,什么偷换概念,统统给我滚一边。现在只求管啸天看到龙妖儿她俩背后那穿着裙子的纸人女童。 怕什么,来什么。 管啸天突然老脸一红:“想起来了,我的任务就是扯掉裙子,这种时候,先生万万不会开玩笑……” 贺争鸣心中狂喊:管大哥,管大爷,我就是开玩笑的呀,麻烦你不要这么冷静分析,你给我狂起来,躁起来,把你媳妇儿喊进来。 第36章 长街结局 管啸天望了一眼裘老太婆,眼角抽抽,转头面向贺争鸣: “先生,你是真的还是幻像呀?这一晚上折腾得晕头转向,我扯了,我真扯了哟。” 贺争鸣心中万马奔腾,你丫的管啸天,你能不能去背后看一眼。 可惜管啸天是真听不到贺争鸣的心声,颤颤巍巍走到裘老太婆和龙妖儿中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抓住一只裤脚,口中念念有词: “是先生让我扯你们裙子,两位神仙在上,有事你就怪先生吧。” 说着用力一扯,却被一只修长的手一把拽住,就听黄秋梅惊声尖叫: “管啸天,你疯了?” 贺争鸣差点没哭出来,黄秋梅那尖厉的喊叫,现在在他耳里就是天籁之音。 “是先生让我撕的,”管啸天扒开想要扯自己耳朵的黄秋梅。 “胡说八道,等等,先生中了我的尸僵,马上解毒,等一下我再收拾你,”黄秋梅开始忙活起来,这个毒,可不是一颗药丸能搞定的。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巴南县衙后堂浴室,整整齐齐排着三个木桶,中间用帘子隔开。 贺争鸣躺在左边的木桶里,深深吸了一口药香,大声喊道: “管啸天,把衣服给我拿进来。” 进来的是陈然,捧着一袭长衫。 “老管呢?” 贺争鸣接过衣服开始穿戴起来。 “龙姑娘和裘婆婆把他抓走了,说是要问问什么扯裤脚的事情?”陈然一脸茫然。 “对,好好问问,这个家伙,该冷静的时候不冷静,不该冷静的时候特别冷静,好好治治这个毛病,”贺争鸣咬牙说道。 “啊?”陈然彻底懵逼了。 “太子呢?”贺争鸣抬头望望空中骄阳。 “大军护送回京了,三皇子倒是在客栈等你,还有全真弟子在医馆,也是说等着要见你一面。对了,还有纯玉姑娘,多亏她消除了城中火药,没想到太子这么狠,居然准备炸掉巴南城,这个城怎么也有上万人,在他们眼里,人命如草芥……” 贺争鸣安静地站在院中,静听陈然的汇报。 龙妖儿和裘老太婆消失以后,四皇子以为太子底牌已除,果断让谭公公下令带来的一万铁甲精骑入城,意图诛杀太子后回京发动政变,在上仙的帮助下,一举登上皇位。 没想到太子棋高一招,谭公公带来的一万铁甲精骑,根本才是太子的底牌,就像三皇子收买的龙翔军一样,这一万二皇子视为心腹的铁骑,实则早就效忠了太子。 混乱的巴南长街,最终结局就是六皇子身死,二皇子发疯被抓,三皇子臣服,神秘天钥归于太子之手。 “过几日的朝廷邸报,估计是蒙元旧逆谋反,太子英明神武,亲率铁骑镇压,摄政王之名,将彻底坐实,那个位置,再无人能争夺,”陈然轻叹道。 “几百个蒙古武士的头颅,还有那些虎狼尸体,整个战斗必然精彩无比,太子有的吹了,”贺争鸣笑了笑。 “这么说,真性表哥没戏了吗?”陈然压低声音。 “没戏?好戏才刚刚开始,对了,那个李和秀你查了没有?”贺争鸣沉声说道。 “时间太仓促,问了几个龙祥军的兄弟,都不认识,她应该是昨晚混进龙翔军的,此刻就在清凉寺,太子软磨硬泡了两个时辰。最后,李和秀扭头跑了,”陈然挤眉弄眼的说道。 “我真不认识她,”贺争鸣有些郁闷。 “李和秀说了,你要是想不起来她,就不用去找她了,”陈然嘿嘿一笑。 “走吧,先去见见三皇子,”贺争鸣用折扇敲了一下陈然的头。 “干嘛打人?”陈然嚷嚷。 “哎呀,我还就是无道理锤你,该打听的啥也没打听到,不该打听的你都知道的很清楚,” 贺争鸣又是一扇敲出,却被陈然闪身躲,这位签军小将还顺势摆了个起手势: “听说堂哥你昨晚一剑诛杀了超品高手,我却是不信,要不你指点我两招?” 贺争鸣咧嘴一笑,面露狰狞: “说起来是该好好指导你一下,被个伪超品的八皇子镇得心神俱丧,一拳击飞。” 陈然瞬间垂头丧气:“我初入上品,哪里接得下超品一招?伪超品它不也是超品吗?” 贺争鸣摇摇头,想了想说道: “算了,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再好好的跟你唠一唠,这天下武学。” 长街客栈天字一号房,装饰豪华,茶香四溢,三皇子站在窗边,望着许多人正在清洗的大街,长叹一声,神情有些落寞地坐回桌边。 “启禀亲王,贺争鸣来了,” 门外有侍卫禀报。 “请进来,”三皇子眼睛一亮。 贺争鸣一袭白衣,翩翩而至: “隆亲王,什么事情非要见我这一介白衣?” 三皇子对着贺争鸣上下一阵打量,开口赞道: “果然一表人才,可愿为朝廷效力?” 贺争鸣微微一笑:“亲王问得如此随意,恐怕心里已有答案。” 三皇子哈哈一笑:“没办法,接了太子的委托,总得走走程序。” 贺争鸣认真回答:“争鸣懒散惯了,只想做个纨绔子弟,江湖游侠,多谢太子和三皇子美意。” 三皇子轻声说道:“只怕不是真话吧?” 贺争鸣声音也不大:“句句属实。” 三皇子想了想说道: “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太子的手段,昨晚想必你也看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尤其是对军队的掌控力,超出你我想象,再加上大义所在,名正言顺,这皇位,非他莫属了。争鸣,你可懂本王意思?小九那里,你跟他只能做兄弟,做不了君臣了。” 这话说的如此直白,贺争鸣也不藏着掖着了,一展折扇,淡淡说道: “关于昨晚的几场战斗,隆亲王可有什么想法?” 三皇子眯起眼睛: “匪夷所思,可以说大开眼界,尤其是龙妖儿,可以说,一人能抵万千军队。不过个人武力再强,能做的最多只是一统江湖,武林霸主。皇朝至尊,靠的还是文武百官,百万铁骑。” 贺争鸣摇摇头说道:“隆亲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比斗,自然想问的是武学一道,你这边创建了七月会,半狐先生在武林也是赫赫有名,应该能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吧!” 第37章 抄诗 三皇子沉思了一下,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说起来,近十年练武好像变得容易许多,超品高手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以前超品只存在于传说。如今,连老八都混成了超品,自古侠以武犯禁,此等乱象,于我大金,却是大大不利。” 贺争鸣开口说道:“非也,区区武人,朝廷稍加发力,就可令其身死族灭。” 三皇子想想也是,大金贵族虽腐朽不堪,然军队依然强盛。别的不说,就这次的龙翔军,武卫军,铁甲精骑,都是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只不过遇到了幻术高手精心设下的陷阱,这才显得狼狈不堪。 “那你是什么意思?”三皇子决定单刀直入。 贺争鸣唰地一下展开折扇,压低声音说道: “我云游九州,寻访过多位高人,皆言此时正是灵气复苏,仙人临凡的大运之机。” “灵气复苏?仙人临凡?贺争鸣,这也……” 三皇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学的是孔孟之道,自然遵循,子不语怪力乱神的道理,可想想昨晚双龙相争的场面,又觉得贺争鸣的说法不无道理。 贺争鸣微微一笑:“隆亲王,此等天机,自然需慎重以待。” 三皇子靠近贺争鸣:“愿闻其详。” 贺争鸣继续说道: “皇上不是要组寻仙船队吗?朝野上下皆认为这是荒谬之举,殊不知,此乃天赐良机,若能把握这次机会,寻得一丝仙缘,那金真皇朝,将迎来崭新的时代。” 三皇子站了起来,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 “我明白了,你想让老九当这个寻仙史,海外凶险,父皇又偏要皇子领队,若老九自愿,本王自是全力支持。” 贺争鸣拱手行礼:“如此多谢三皇兄。” 三皇子走到窗边,望着晴空万里,喃喃说道: “这世上莫非真的有仙?” 贺争鸣端起桌上香茶,轻轻品了几口: “想不到巴南偏远之地,竟有如此好茶。” 三皇子转头轻笑:“破烂小县城,哪有此等好茶,这是我从京中带来的,你若喜欢,走时带上两斤。” “如此却之不恭了,” 贺争鸣似乎很喜欢这茶叶。 “招募不成,本王也要回京了,”三皇子长叹一声。 “三皇兄,因何叹息?”贺争鸣问道。 “不提也罢,”三皇子苦笑道。 贺争鸣眨眨眼睛,认真说道: “三皇兄,天下士子皆视你为领袖,争鸣不才,也是中过秀才的,为领袖分忧,份内之事,尽管说来听听。” 三皇子犹豫了一会,轻叹道: “此次出京,本王也曾放出豪言,誓要夺取大位,现今却臣服太子,难免遭人耻笑。” 贺争鸣心说以你犯的谋逆大罪,能活着已经偷笑了,还在哪担心面子问题,脑回路够清新的。 想是这么想,说却不能说,因为九皇子的寻仙团,还要这位拉扯一把。 虽然表面看寻仙史一职无人争抢,九皇子稳稳拿下,但寻仙团的规模,朝廷的支持力度却不是九皇子说了算,甚至都不是金诚帝说了算。 寻仙一事,本就荒谬,朝廷上下,天下士子可以说群情激愤,反对者甚嚣尘上,哪怕这是皇帝亲自督促的大事,也没法获得各方支持。寻仙团很有可能就是破船两,三条,下人百十个,别说航海,怕是运河都开不出去。 可若是三皇子支持此事,那寻仙团的规模,铁定是蹭蹭往涨。毕竟他是天下士子领袖,他说对的,那么读书人很快都会说对的,读书人不反这事,那谁会反对?那些醉生梦死的贵族?还是高高在上的贪官污吏? 一件事情没有人反对,那就好办了,大船造起来,海员招起来,至于钱,贺争鸣相信,自己有办法让那帮贵族掏一点,毕竟是魂穿后世十年,割韭菜的办法多多少少还是学了点。 “三皇兄的苦恼,争鸣一诗可解,”贺争鸣折扇轻摇,儒雅至极。 “诗?”三皇子顿时来了兴趣。 贺争鸣清了清嗓子: “三皇兄,刚才你的茶叶我收起来,还不好意思,如今就算付了费用哦。” 三皇子哈哈大笑: “好你个贺争鸣,连个人情你都不愿意欠,看来是铁了心要辅佐老九。” 贺争鸣摇摇头:“何谈辅佐二字,连三皇兄您这样的才学都臣服太子,贺争鸣米粒之光,安敢与皓月争辉。” “不说这些俗事,赶紧给我念词,我实在是好奇,什么样的诗能让我捡回丢去的面子,”三皇子挥手说道。 贺争鸣收起嘻笑: “天下风云出我辈, 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 不胜人生一场醉。” “妙,妙,妙啊!” 三皇子眼睛大放光芒,连声称赞。 不得不说,这首诗非常适合现在的三皇子,等他回京以后,如果有人笑他,你不是才高八斗吗?你不是权谋犀利吗?怎么就怂了,怎么就不争了? 那时候小诗一出,答案给你,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逼格拉满,不是哥们不争了,是哥们悟了。 为什么悟了?是因为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我以半狐先生的身份行走江湖,感受到岁月的珍贵,所以放下纷争,造福世人。 “争鸣,寻仙团要人给人,要船给船……” 三皇子话题一转: “这首诗,是哪位乡间遗老所作呀?” 贺争鸣一脸茫然: “这首诗不是三皇兄昨夜观长街之战,心有所感,随口吟诵的吗?我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 三皇子眼睛都笑眯了,用力拍拍贺争鸣肩膀: “若有向往富贵之时,本王当送上锦绣前程!” “谢王爷,争鸣祝皇兄一路顺风,” 贺争鸣低头一礼,心中暗爽,抄词,果然是穿越者的大大福利。 拎着茶叶立在路边,目送三皇子的马车消失远处,贺争鸣大大伸了个懒腰: “陈然,你会作诗吗?” 一身精甲的陈然点点头:“当然,我的诗词文章,私塾夫子也曾大声表扬,说起来,表哥你那时候整天被骂,不学无术,有辱斯文……” 贺争鸣眼角抽动:“你小子是皮痒了?” 陈然把嘴一撇:“就知道野蛮暴力,有能耐咱们比作诗呀,赌什么都行。” 贺争鸣露出狰狞笑容:“这可是你说的,赌什么都行。” “君子一言,当驷马难追!” 第38章 值不值得 医馆内,全真教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几名弟子张端午,跪在贺争鸣的面前,高举从二皇子那里拿来的木牌: “弟子信不辱命,请回了清风令,请师叔祖验证。” 贺争鸣接过沉甸甸的木牌,淡然问道: “心中可是埋怨,我为何不早出手,这样你那三个师兄弟,就不必横死街头?” 张端午闻言大惊,赶紧说道: “为师门拿回清风令,乃是本教最高荣誉,我等岂会有半点怨念,三位师弟求仁得仁……” 贺争鸣打断了小道士的解释,看了看手中的木牌,冷笑道: “一群老家伙在江湖上欠了情,却要弟子拿命去还,这清风令……” 说着竟是手中发力,把木牌捏得粉碎。 清风令是当今第一大派,全真教的信物,持此令者,可要求全真教做事偿恩。事实上,自从沐阳子当上全真掌教以后,就没有送出过清风令了。现今流传在江湖上的清风令,基本都是上一代掌教和长老颁发出去的。不过父债子还,师父恩弟子偿,这些流传在江湖上的清风令,全真教都是一概认账的。 可惜的是,武林第一大派,别人持令找上门,肯定不是求富贵求做官,基本都是看上你的武力值,要么求保护,要么求诛杀仇家。这些年,为了这些久远的恩情,全真弟子,死伤无数。 这次死伤的几个更是可惜,能选出来练镇教绝学北斗七星剑阵的,全是忠心耿耿,悟性极高的亲传弟子。 望着一地木渣,张瑞午结巴起来: “师叔祖,你,你……” 贺争鸣突然发起火来:“我什么我?老子早就告诉过沐阳子,做人做事要哓得变通,那些来历不明的清风令就不要认账了,总是不听。什么师门恩重如山,当赴汤蹈火,以报师恩,什么全真堂堂大派,断不能作赖账之举。不割点肉,不流点血,他是万万听不进我的正确言论……” 张端午弱弱地说道:“我觉得掌教说的对。” 贺争鸣火冒三丈,一脚踹翻张端午,紧接着一把拖着他来到旁边的屋子,指着桌上的三坛骨灰,大声吼道: “你跟他们说,为了这狗屁清风令,死了值不值得?” 闻讯赶来的刘小乙和其他两个小道士扑通跪在贺争鸣身前: “师叔祖,为了师门荣誉,弟子们纵百死而无憾。” 贺争鸣冷冷地说道:“原以为,流了血,死了人,大家该意识到清风令的危害,该放下那该死的自尊,也罢,我跟全真教,毕竟理念不同,你们几个出去吧!我坐一会儿。” “师叔祖,我……” 张端午还想说点什么,被刘小乙拉走了。 院中,刘小乙对气呼呼地张端午说道: “师兄,师叔祖他老人家,不是让我们不在乎师门荣耀,而是让我们明白一个道理,不要为那些无谓的鹅毛,牺牲掉自己性命。” 张端午若有所思: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明白了。” 屋内,贺争鸣看着三坛骨灰,闭上眼睛: “不是我要用人命讲道理,而是小看了七月会那几个侏儒,以为他们出身苦寒,做事会有余地,没想到……” 说着轻叹一声,缓步出了屋子,挥手止住了跟来的全真弟子和陈然,走到了昨晚大战的长街,一个人默默蹲在了墙角。 要总结的东西太多了,以为在后世读了那么多书,看了那么多影视剧,就能够掌控大局,权谋天下。结果怎么样,一个简单的小局都弄得乱七八糟,险象横生,还要想颠覆大金,光复汉家天下,路且长着呢。 “心性还是太差了,看不得全真弟子死伤,就该早点出手;知道师姐自傲,就该想好办法。话又说回来,几个全真教弟子的生死,就让我沉不住气,这种圣母心怎么争天下呀?” 贺争鸣摇头苦笑,暂时不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想想接下来干什么吧?见一下纯玉或者李和秀? 见这两个女人,得把陈然带上,单独去见,鬼知道龙妖儿那里要发什么疯。 刚走回医馆,就听到陈然正趾高气扬地说打赌作诗的事: “你们几个也别垂头丧气?你们师叔祖刚才那样,其实不是冲你们,他是在转移话题。不明白对吗?且听我道来,你们师叔祖啊,刚才气势汹汹要跟我比作诗,我应下了,他却怂包了,所以故意跑到这里来训斥你们……” 铮铮铮,四把长剑出窍: “你敢说我们师叔祖怂包?接我全真剑阵。” “停,停,我是你们师叔祖的表弟,算起来也是你们爷爷辈,”陈然脸都白了。 知道陈然说的是实话,几位小道士不情不愿地收回长剑。 刘小乙怒瞪这位爷爷辈一眼: “哼,我们师叔祖文武双全,天下无双,你有幸跟他做兄弟,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北斗剑阵可不是开玩笑的,陈然腆着脸点头: “有福气,有福气,” 想想还是不服地补了一句: “不过他小时候作的诗词,确被先生垫过桌脚。” 铮铮铮,四把长剑又拔出来了。 “陈然,咱们不是要比诗吗?来呗!”贺争鸣皮笑肉不笑地走进医馆。 “改天,改天,当着你的徒孙,我不能扫了你的面子,”陈然笑得很阴险。 贺争鸣看着这个讨厌的笑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陈然要这么折腾,应该是刚才泡木桶浴解毒时,自己说了龙妖儿几句,这位龙妖儿的铁杆粉丝不乐意了。 丫的,我训媳妇儿,这还跳出个猪脸来了。扫面子?你小子是在帮我往脸上贴金,作诗是吧,本先生不用猜都知道你要以英雄为题。 “人啊,太过自信,容易被打脸,说吧,作什么题目?”贺争鸣同样阴险地一笑。 陈然小手一背,假装认真思考: “咱们现在跟全真教弟子在一起,算得上武林人物,就以英雄为题,如何?” 贺争鸣心说你当我不知道你小子在军营里作了首狗屁英雄诗吗?设坑给我跳?我让你这辈子不在我面前作诗。 “好啊,就以英雄为题,” “那小弟献丑了,” 陈然大喜,让你训我女神,表哥面子我也不给。 第39章 不肖儿媳 “打住,都说献丑了,就别丢人了,我先!”贺争鸣霸气说道。 陈然还想争辩几句,铮铮铮,四把长剑又出鞘了。 “俗话说,好戏都在后头,”陈然嘟囔一句。 抄哪一首呢? 正巧街头一白首老翁挑着渔篓走进酒楼,贺争鸣咧嘴一笑,这不就有了吗?主角就是不一样。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此诗词一出,一股慷慨悲壮的情怀扑面而来,众人只觉荡气回肠、回味无穷,平添万千感慨在心头。 “鄙夷世俗、淡泊洒脱,这才是真英雄,这才是真豪杰,你那些杀人放火的狗屁诗句,别拿出来丢人了,”贺争鸣折扇一展,潇洒离去。 陈然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想起龙妖儿被训的场景,咬牙切齿地说道: “抄的,铁定是抄的!” 等一下,后脖子怎么发凉,转头一看,四张义愤填膺的脸: “诗词是你非要比的,题是你临时出的,现在又说师叔祖抄诗,士可忍,孰不可忍,接我全真剑阵!” “我是你们长辈!” “长辈?侮辱师叔祖,祖宗也不行!星光灭绝,北斗诛邪!” “啊!”陈然的惨叫声响彻长街。 七日后,陕西重阳宫,一众全真长老围着一位高举清风令的员外走进大殿。 “掌教,确为我教清风令,柳员外要求诛杀陇外马贼马步云。” “那马步云身处大漠深处,麾下三千骆驼骑兵,可不是易杀之辈。” “再难也得去做,清风令之恩,全真教倾尽门派全力也要偿还。” …… 一番争论,最终决定是掌教沐阳子携教中十大长老,三百门下弟子,远赴大漠除贼。 次日清晨,祭祀完祖师,大队准备出发。 “全真教果然是天下第一派,言而有信,有恩必报,”柳员外感激涕零。 “持清风令者,我全真必偿还恩情,那马步云杀人如麻,我辈武林正派,理当除之,”沐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极是极,如此当奉还清风令,”柳员外双手举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沐阳子一甩拂尘,枯瘦的手缓缓伸向那块木牌。 队伍中的张端午望着须发皆白的高龄掌教,再看看身后一张张年轻面孔,突然飞身上前,一把抓过清风令,高举过头,然后一把捏碎。 “大胆!” “张端午,你疯了吗?” “混账简直混账!” …… 一时之间,叫骂声四起,更有长老拔剑。 沐阳子望着张端午,拂尘一摆: “可有话说?” 张端午脸涨得通红,激动地喊道: “师叔祖有法旨,前人的恩前人去还,全真弟子从今日起,不再认清风木牌。” “师叔祖?哪个师叔祖?”有长老沉声问道。 “是贺争鸣,贺老祖!”刘小乙在队伍中大声说道。 “什么?贺争鸣,他,他……” 一众长老脸色各异,全都转头望向掌教。 “既是师叔法旨,全真上下不得有违,” 沐阳子健步如飞,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眼尖的弟子发现,掌教藏在拂尘中的右手,大拇指是竖起的。 “哎,赖帐是不是?全真教可是大派,居然干这么不要脸的事?还有什么狗屁贺争鸣,从来没听说过全真掌教有师叔?”柳员外望着四散而去的全真弟子,大声嚷嚷。 所有弟子齐齐停下脚步,铮铮铮无数长剑出窍: “敢侮辱我们师叔祖,全真北斗剑阵。” 若贺争鸣看到这一切,哪怕没说过张端午说的那几句话,必然也会拍拍胸口,满嘴认下。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七天前,吟完诗,装完13的贺争鸣拖着陈然去见了纯玉,这个贵妃特训的女子真是深谙男人心理,舒舒服服地侍候贺争鸣喝了一会儿茶,一点不提烦心事,约定京师见面后,就飘然离去。 就连视龙妖儿为偶像的陈然也不禁感叹: “这个女人好厉害啊,不争宠,不嫉妒,平妻的位置,怕是要坐稳了。” 贺争鸣淡淡说道:“我只会娶师姐一个。” 陈然笑道:“作为龙姑娘的朋友,我为你这句话鼓掌,可作为你的表弟,我只能提醒你,贺叔是不会同意的。” 贺争鸣豪气地说道:“我的人生我做主……”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一位长相威严的中年男人率先跳下马车,紧接扶下来一位典雅端庄的中年妇人。 中年男人瞪了一眼贺争鸣:“人生,你可以做主,婚姻怕还得你爹你娘拿主意吧。” 贺争鸣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上前扶住妇人: “娘亲,您身体不好,干嘛这么长途跋涉呀?想我,飞鸽传书一封,我立刻飞奔回家。” 中年妇人正是贺争鸣的母亲南宫云容,中年男子则是贺争鸣的叔父贺朝礼,也就是陈然的义父。 陈然此刻已然大礼参拜,跪下磕头: “陈然见过义父,见过南宫伯母。” 南宫云容笑着扶起陈然:“还是小叔家教好,陈然这孩子比我家皮猴子懂礼多了。” 贺争鸣哈哈一笑:“娘亲,我这就给您磕一个呗!” 南宫云容白了一眼儿子,不满地说道: “书上都说父母在,不远行,你倒好,出了门就不回家。” 贺争鸣问道:“对了娘亲,您怎么没跟姑母一起来呢?她昨天才走。” 南宫云容愣了一下:“是吗?我跟你爹这一段时间都住在你叔父家,倒是不知你姑母来此。” 贺争鸣也不在意,给伯父贺朝礼行了一礼说道: “大伯,可是为陈然婚事来此?” 贺朝礼皱眉说道:“陈然婚事?何出此言?” 贺争鸣想想也是,自己的书信昨天才寄出,远隔百里的贺朝礼哪能那么快赶来。 贺争鸣把胡香女的情况一说,贺朝礼倒是没有反对,毕竟陈然只是自家义子,能娶人家县令妹子,亦算高攀了,更何况是贺争鸣作的媒。 贺争鸣在贺家,可以说是智囊核心一样的存在,这些年,虽然极少在家,但贺家的发展,或者遇到什么困难?都是贺争鸣在拿主意,因为诸多事实证明,贺争鸣他就是贺家最聪明的人,要不然,堂堂贵妃也不必千里寻他问计了。 “那娘亲你们因何而来?”贺争鸣奇道。 “前日我和你爹收到一封信,”南宫云容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贺争鸣掏出信纸展开,首先就注意到了结尾: “不肖儿媳李和秀敬上!” 第40章 用不着讨好谁 巴南县衙后堂,南宫云容激动万分地扶起李和秀: “苍天有眼,你娘亲可还安好……” 说着眼泪就唰唰地流了下来。 “娘亲安好,就是想念云姨,每次酒后,都会拉着我讲述她和您快意江湖的往事,” 李和秀掏出一张洁净的手帕,服侍着南宫云容擦拭面容,举手投足,妥妥的大家闺秀。 “筱秋妹子还是爱酒?”南宫云容笑道。 “可不是吗?听说云姨酒量还在我娘亲之上?”李和秀盈盈一笑。 “不行了,年轻时受的伤多,如今只能小酌了,”南宫云容摆手说道。 …… 事情不复杂,李和秀是贺争鸣指腹为婚的正牌未婚妻,只不过当年李家被魁木艾所害,强敌临门,举家迁往了海外。 屋中温馨谈话仍在继续,南宫云容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儿子,拉着李和秀的手说道: “别怪你争鸣哥哥不记得你,他十三岁被怪人抢走,在一个叫无量洞的地方被折磨了好些年,十三岁之前的许多记忆,都是模糊不清,争鸣,你可记得,九岁那年我带你去李家小住,你跟和秀……” 贺争鸣木然摇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南宫云容不满地说道:“怎么会不记得?当年……” 贺争鸣苦笑道:“娘,当年您知交满天下,今天住李家,明天住刘家,我哪里记得那么多?” 南宫云容点点头:“那倒也是,说起来,你这喜欢瞎晃悠的毛病,估计就是遗传自我。” 贺争鸣白眼一翻,什么叫瞎晃悠,我干的都是正事。 南宫云容想了想,转头问道: “和秀啊,既然魁木艾那贼子已除,你们李家打算什么时候回中原?” 李和秀看了一眼贺争鸣,轻声说道: “李家在海外爪哇岛已立下根基,海运事业蒸蒸日上,我爹说,如果云姨还认我这个儿媳,那么李家就考虑举家回迁。” “这……”南宫云容愣了一下,皱起眉头。 事情又变复杂了,虽然贺争鸣和李和秀指腹为婚,但当初李家一言不发,全家失踪,现在贺家不认这门亲事,那也无可厚非。 尤其是南宫云容也知道,儿子贺争鸣跟他那个来历不明的师姐常年搅在一起,怕早已是在天愿为比翼鸟了。 “我娘说了,当初李家逃往海外时,情势过于险峻,不想连累到云姨,因此连书信都没有一封给贺家,若贺家取消婚约,我们李家绝无怨言,”李和秀跪了下去。 南宫云容看向儿子,贺争鸣双臂交叉,比了个明确拒绝的手势。 这回翻白眼了换南宫云容了,扶起李和秀,轻声问道: “关于这门婚事,和秀,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李和秀略显羞涩地说道: “这些年漂泊在外,和秀只恨不能对云姨尽份孝心。”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南宫云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按理说,自古婚姻大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你争鸣哥哥,我跟你贺叔叔却没有教育好,不大听话……” 贺争鸣眉飞色舞,对母亲竖起拇指,得了,您老人家就往我身上一推就行了,我来解决这个李和秀。 不料南宫云容话风一转: “所以这事就找个能让他听话的人来办,来人,笔墨侍候,我要修书一封,请奶奶巴南一行。” 贺争鸣表情瞬间卡顿:“娘亲,我和师姐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干嘛呀?” 南宫云容正色道: “和秀和你师姐一齐过门,我相信龙妖儿姑娘是通情达理的,她若真心待你,便不会让贺家成为无信之家。说起来,我这个做长辈的来了这么久了,茶都不来敬一杯,给我告诉她,我不管她是术法第一人,还是天下第一人,想做贺家媳妇儿,就听遵我贺家门规。” 事实上,南宫云容,包括贺家上下,并不太喜欢龙妖儿。这可不比后世,豪门富二代喜欢娶明星当老婆。金真皇朝也好,唐宋汉家天下也罢,没有哪个世家门阀同意家中嫡子正妻,是个整天在江湖上抛头露面的女子,而且龙妖儿这个术法第一人,行事狂傲,眼中只有贺争鸣一人,余者皆不屑一顾。 贺争鸣轻声解释:“娘亲,师姐昨晚一战,为救我身中剧毒,现今余毒未消,正在调理,迟一点会来请安。” “昨晚一战?昨晚这里发生大战了?哎呀可惜了,早知道收到信,我就快马加鞭,儿子,你快说说,都有什么精彩场面?”南宫云容兴冲冲地问道。 贺争鸣一脸无奈,自己这个娘亲,对江湖争斗这么感兴趣,咋就不喜欢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龙妖儿呢? 眼看贺争鸣不想说话,李和秀在旁说道: “云姨,昨晚之战我也在场,数场大战精彩绝伦,让我为您一一道来,来人,笔墨退下,换酒菜一桌,我要与云姨,煮酒论英雄。” 望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母亲,贺争鸣心中轻叹一声,师姐一身傲气,哪里会弄这些小殷勤来讨母亲欢心? 夕阳西下,听着正厅的欢声笑语,贺寇转头对独自在院中下棋的贺争鸣说道: “公子,这个李和秀来势汹汹,你抗得住吗?要不我去给龙姑娘献上几招,保管能讨得夫人欢心。” 贺争鸣望着眼前的棋盘,老将已经被重重围困,虽然车马皆在,奈何自家士象堵住去路,无法救援。 “贺寇,你说我起兵造反,家中会有几人同意?”贺争鸣忽然抛出个惊天问题。 贺寇撇撇嘴: “公子,你可别逗了,贺家是皇亲国戚,哪有自家造自家反的……” 说着压低声音: “你的意思是帮九皇子登基呗,这个倒是很清楚,全家同意,一把压上。” 贺争鸣摇摇头:“不,我是说,我自己当皇帝。” 贺寇脸都白了: “公子,小心隔墙有耳,可不敢胡说。” 贺争鸣淡然一笑,自顾自地说道:“我只知道,我若谋反,师姐会为我抢来皇冠;我若成魔,师姐定然化身恶鬼,噬仙屠魔。我爱的龙妖儿,用不着讨好谁,就算在我母亲面前,也只需做个真实自己。” 第41章 纯玉是探子 凉亭上,一袭红衣的龙妖儿悠然落下,赤足踏在棋盘上,眼中满是情意地望着贺争鸣: “你知道我在上面,故意说那些话哄我高兴?” 贺争鸣伸出右手,将龙妖儿从棋盘上拽了下来,柔声说道: “那你会不会为我抢皇冠,又会不会为我变恶鬼?” 龙妖儿一笑倾城,只说了一个字: “会!” 贺寇大约是被这一把狗粮噎到了,挤眉弄眼地说道: “说话当然轻巧,有能耐你真变个恶鬼,我瞅瞅!” 龙妖儿眉尖一挑,转头伸手在脸上一抹,一张怪模怪样的花脸出现在贺寇眼前,吓得他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这个川剧的变脸吗?”贺争鸣好奇地说道。 “这张脸你不觉得很熟悉吗?”龙妖儿轻声说道。 “昨晚你抓纯玉过来的时候,就是把她画成这个样子的,”贺争鸣想起来了。 龙妖儿冷冷一笑:“这可不是我画的,我抓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而且我也不是特意去抓的她。” 贺争鸣感叹道:“温柔乡,英雄冢,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美女。” 贺寇愣住了:“公子,你的意思是纯玉姑娘有问题?她不是贵妃娘娘送来的吗?” 贺争鸣摇摇头:“姑母最贴身的丫头都有人动了心思,纯玉有点问题算不了什么?其实我应该想到,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子,怎么能精准找到太子埋下的十处炸药?” 龙妖儿沉声说道:“近来六耳堂打探消息时,时常会遇到这种画着特殊脸谱的同行,昨晚我们出现,太子其实并不惊讶,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看中的这位纯玉姑娘,应该是太子成立的情报组织一员。” 贺争鸣点点头:“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昨晚我们几个战力尽失,太子不杀掉我们灭口,因为他认为,准确地掌握了我们的心理。” 贺寇有些后怕地说道:“我还以为他是顾念亲情,又或是想招揽公子。” 贺争鸣冷笑道:“顾念亲情?二皇子是自己疯的吗?六皇子又是怎么死的?对他没用的人,他连为什么恨他都不想听?至于招揽我?如果没有李和秀,估计有这个心思。你想想,他喜欢的女人,哪怕成为了自己的弟媳妇,都要想方设法抢回来,更何况是我这种碍眼人物的未婚妻。” 贺寇不解地说道:“这不矛盾了吗?咱们这边伤兵满营,他又想抢李和秀姑娘,干嘛不直接动手?” 龙妖儿傲娇地说道:“因为我,这个狗屁太子被我整出过心理阴影,他很清楚,哪怕是受伤中毒的我,也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 贺争鸣点头道:“没错,只要没找到百分百稳妥对付师姐的办法,再加上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对抗太子的心思,一时半会儿,他是不会动我们的。” 龙妖儿嘟起嘴巴:“所以说,你给我少招惹点女人,尽是麻烦事,还有,离我近点,太远当心救你不到。” 贺争鸣一把搂上龙妖儿的细腰: “这么近,行不行?” 龙妖儿捂嘴一笑,随即一把拍掉禄山之爪: “越来越没规矩了,我是说……” “咳咳,” 一阵轻咳打断了两人的腻歪,南宫云容黑着脸说道: “龙姑娘,能陪我聊一聊吗?” 龙妖儿盈盈一礼:“见过夫人,因身体不适,未能及时来见夫人,还请见谅!” 望着姿态放低的龙妖儿,贺争鸣有些感动,同时也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正想说点什么,被南宫云容打断了: “争鸣,不用多说了,为娘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放心吧!术法第一人,我也仰慕得很,你小子不用进来了,继续下你的棋吧!” 说罢搀着龙妖儿进房去了,不多时,欢声再起,还时不时有七彩光芒亮起,应该是龙妖儿在炫技。其实撇开自己儿子的因素,向往江湖生活的南宫云容,是很容易被龙妖儿这种武林偶像吸引的。 贺争鸣重开棋局,不过这次换了围棋,黑白纵横,更具道境。 “哎!”一旁边的贺寇发出一声长叹。 “哟,莫非是看出我这手妙招有问题?不能呀,”贺争鸣奇道。 “呃,我哪有心情看棋,我是想到纯玉姑娘是别人家的探子,心呀,拔凉拔凉的,”贺寇苦着脸说道。 “你这是对纯玉姑娘有想法?胆子越来越打了呀,”贺争鸣作势欲打。 贺寇嘿嘿一笑:“我哪敢对纯玉姑娘有想法?我是听说她跟灵儿,秀儿关系很好,这不有龙姑娘在,那两位估计是当不成公子的妾室了……” 说着,神色黯然一伤: “算了,美色与公子,我还是拎得清的,只是可惜了纯玉姑娘,其实我觉得,公子娶她应该过的最开心。” 贺争鸣一扇敲在贺寇头上:“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公子我只有娶师姐才最开心。” 贺寇摇头说道:“不对,你跟龙姑娘在一起,只会过得惊险刺激,开心恐怕不多,别的不说,你还得陪她去无量洞,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可怕?但以前公子一提无量洞,就会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你跟龙姑娘,路还难着呢。” 贺争鸣对这个不成器的侍卫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家伙武功不高,智商不高,唯独情商倒还真是在线上。 望着还在为纯玉姑娘愁眉苦脸的贺寇,贺争鸣幽幽地说道: “纯玉姑娘是别人家的探子不假,但对你家公子并无恶意,甚至是好心提醒。” 贺寇眼珠一转:“对呀,换个角度一想,她要是想害公子,干嘛特意把她组织的鬼脸画出来?这是在故意提醒公子她身份有异,当着公子的面擦掉鬼脸,是想告诉公子,她想脱离这个组织。” 说着激动地拽住贺争鸣:“公子,纯玉姑娘肯定有什么苦衷,你得想办法救她。” 贺寇哑然失笑:“我发现你个兔崽子有点像太子。” 贺寇沾沾自喜:“不敢,不敢,我怕是少了几分威严吧!” “呸!” 贺争鸣啐了一口:“我是说你俩有个共同点,一涉及美女,立刻变得无比精明。” 第42章 推理出错 贺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摇头晃脑地说道: “公子总结得精僻,我小寇子就是妇女之友……”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贺争鸣没好气地继续说道: “那你给我分析分析看,我这位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又有什么猫腻?” 贺寇愣了一下,皱起眉头原地转了两圈: “既然夫人认可,那这位未来少夫人身份应该是没问题了。刚才在屋里的问答还算合情合理,不过公子既然说她有问题,那她肯定就有问题了。这么一看,这个李和秀出现的时机,也没问题呀,先报仇,再寻夫……” 一通滴溜溜地转悠,贺寇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 “那封信,那封信的时机有问题,如果真的只是简单地报仇寻夫,那她绝不会告诉夫人行踪,毕竟此地凶险,怎么可能让未来的婆婆以身涉险?除非她知道这里不会有危险?掌控此地局势,稳操胜券的只有太子,那这个李和秀和太子有所勾结?不对,从昨晚的表现来看,两人应该不认识?还有哪里有问题呢?” 贺争鸣这回是真惊讶了,这个贺寇的推理这么强吗?自己也是刚刚才想明白一些事,稍微提点他一下,真就要推出真相了。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贺寇眉头紧锁,一边揪头发一边不停地喃喃自语,彻底进入推理状态了。 贺争鸣往棋盘上落下一子,事实上,他也推到了这里,从太子对李和秀那急色模样来看,俩人确是初次见面。 为什么太子会放弃李和秀,火速班师回京呢?显然不是因为贺争鸣未婚妻这一身份,那原因只有两个,一是京都发生了大事,让太子不得不火速回去的大事;二就是李和秀和太子达成了什么协议,一份令太子觉得比李和秀还重要的协议。 贺争鸣召来了管啸天: “京都最近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管啸天躬身回答:“公子是指哪方面的?” 贺争鸣看了看,依旧在挠头的贺寇,轻笑道: “不管哪方面,反正是很重要的就行,都说说看吧!” 管啸天想了想说道:“撇去昨晚几位皇子的动静,近期除了成立寻仙团,就当属天师府迎来第一位九星天师张天灭了。” “九星天师?这些人是真敢往自己头上加头衔呀,”贺争鸣摆手示意继续。 “哦,还有山东府进献龙鳞一片,据我们的消息来看,此物确为未知之物的鳞片……” “下一个,茫茫大海,未知的鳞片多了去了,” …… 一番汇报,贺争鸣并没有听到京都有什么重要事情,那就剩下另一个可能了。 “协议?” 贺争鸣心中一跳,什么东西能让好色贪花的太子放弃李和秀呢?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了。 那李和秀能带给太子什么东西,可以稳固皇位呢?结合昨晚的争斗,答案呼之欲出了,草原,一个散乱听话的草原。 见识过草原武士的强大,还有女祭司的控兽术,想要当个舒服皇帝的太子,必然不会对草原掉以轻心了。李和秀凭什么能帮太子控制草原? “公子,我想到一个疑点,” 贺寇突然走近说道: “那场箭术对决,李和秀只是杀了魁木艾,对失去功力的阿斯干却置之不理,这可是两军对垒,射杀敌方大将能大大提升自己这边的气势,她难道是一时心软?” 贺争鸣闭上眼睛:“李和秀根本就是四皇子的人,只有这样,她才能和太子达成协议,帮他控制草原。” 管啸天不解地问道:“魁木艾可是四皇子的得力干将。” 贺争鸣淡淡说道:“如果有一个箭术更高明,并且能提供更多帮助的人找到四皇子,放弃魁木艾,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 贺寇望了一眼大厅,低声说道: “李和秀根本就是四皇子的暗牌,四皇子深知太子毛病,让李和秀借报仇之名,当然,也有可能是真有仇,杀掉已方弃子魁木艾,赢得太子信任,然后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只是没想到后面局势失控……” 管啸天瞪大眼睛:“昨天晚上可真是计中计,局中局,乱得不可开交。” 贺争鸣幽幽说道:“四皇子那些火绳枪,估计就是李和秀用船队送过来的,是不知她非要履行这个婚约,又是为了什么?” 越想越烦,贺争鸣搅乱棋盘,起身出了县衙,管啸天正想跟过去,被贺寇一把拉住: “公子心情不好,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管啸天虎目一挑:“心情不好?这查出了真相,应该高兴呀。” 贺寇双手一背,仰天感慨:“还以为是自己魅力超高,桃花运起,没想到全是阴谋诡计,换谁能高兴的起来?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公子独爱龙姑娘?” 管啸天赶紧追问:“为什么?” 贺寇拍拍管啸天肩膀:“因为龙姑娘最好看,身材最好呗!” “呸!滚犊子!” 管啸天一巴掌拍得贺寇呲牙咧嘴。 贺争鸣的烦恼没持续多久,因为李和秀很快找到他,说明了缘由。 她压根不是什么四皇子的人,贺争鸣和贺寇的有罪推论狗屁不通,别人就是特意来寻贺争鸣的,发信唤南宫云容前来,只是想用南宫云容迫使贺争鸣同意婚事。而昨晚出现在长街,真的就是恰逢其会。 李和秀看到贺争鸣一行人潜伏在客栈,心知他是要参与这场阴谋对决,于是 想办法混进了龙翔军,目的是在暗处保护贺争鸣,不想遇见魁木艾,这才暴露自己,箭毙仇敌。 “我们李家在爪哇经营农场,并无船队。身为箭术世家,我们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火器,所以说,四皇子的火绳枪,跟我没有一点关系,还有什么想问的?”李和秀气呼呼地说道。 贺争鸣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跟贺寇的推理不对,两人都是先设定李和秀有问题,再往她身上泼脏水,套线索,看似逻辑合理,实则方向错误。 想得头疼的贺争鸣决定单刀直入,直接约谈了李和秀,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就在贺争鸣想着怎么道歉时,管啸天急匆匆跑了进来: “先生,太子匆忙回京的原因查到了,新来的九星天师是个女的,还是个绝世大美女,号称史上最美天师。” 第43章 分别 这下是真尴尬了,贺争鸣苦笑道: “是我枉作小人了。” “算啦,龙姐姐说了,你要攀的山很高,压力太大,难免心思沉重,加上种种巧合……”李和秀很体贴地帮贺争鸣解释了。 “龙姐姐?” 贺争鸣有些奇怪,一顿小酒真能变姐妹?这明显不符合龙妖儿的个性。 李和秀轻轻一笑:“我们达成了协议,你要想知道,只能去问她,我是不会说的。” 贺争鸣望向满天星光: “我不用问,猜别人心思我可能会猜错,但是师姐……” 李和秀沉默许久:“我是不是不该插在你们中间?” 贺争鸣低下头:“只能说,相逢太晚,我的心装不下别人了。” 李和秀眼中闪过一丝晶莹,认真地说道: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挤城门吗?” 贺争鸣摇摇头:“不记得了。” 李和秀眼神中多了一丝失望,不过语气依旧坚定: “要过城门的人很多,可我挤呀挤的,总能挤到你身边,这次我也能挤进你心里。” 贺争鸣张了张嘴,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且行且劝吧。 万籁寂静的深夜,龙妖儿拿着一只竹鸟站在崖边,望着远处巴南城的稀疏灯光,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墨孝感不是说子时风起吗?这都快丑时了,风呢?”龙妖儿一股莫名火起,一掌劈断了旁边的小树。 “风神婆婆听到有个大老爷们儿的哭求,所以转道去了涪州,”贺争鸣黑着脸从管啸天的背上跳了下来。 龙妖儿眼神闪烁,笑嘻嘻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跑?” 贺争鸣气急败坏地吼道:“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一听你跟李和秀达成协议,就知道你想自己去无量洞。龙妖儿,你丫的这是第二次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了,你信不信我真就娶了李和秀,老子还把纯玉一块娶了。” 龙妖儿过来搀住贺争鸣的手臂: “别生气了,我自己回去是因为有了把握,你不用跟着浪费时间。” 贺争鸣明显不信:“别的不说,两个老怪物的天兰花香气,从皮肤渗入,可以说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是你我的绝对克星,一旦沾染,神智皆失。你好歹等我防护服做好了才回去,眨个眼睛你就想溜,忘了我们同生共死的誓言吗?” 龙妖儿眼中都是笑意,柔声说道: “我已经有了对抗天兰香的法子,你忘了你给管啸天的那贴膏药了吗?” 贺争鸣想了想说道:“那是我随手配的东西,只是为了让管啸天在幻阵中清神醒脑,没什么珍贵的药材。” “药材普通,可效果神奇,你知不知道,你这随手配出来的膏药,恰好能中和天下第一天然迷药,天兰花的香气,”龙妖儿兴奋地在贺争鸣脸上吧唧一口。 “不可能吧?这些年,为了对付天兰花香,什么奇花异草我们都试过了,怎么可能在小药铺弄点普通药材就搞定了……”贺争鸣摸了摸自己的脸,师姐是真激动了,小嘴滚烫。 “你以为昨天把管啸天带走,真是为了他扯我们裙子?谁会那么无聊?我是和裘婆婆研究你的膏药,一研究不要紧,天兰花香,拿下,”龙妖儿打了个响指。 “那你更不能丢下我了,当年两个老怪物把我们吓得够呛,没有了天兰花香,我看他们怎么牛叉,”贺争鸣摩拳擦掌。 “你昨天强行使用禁术,现在四肢酸软,气虚体弱,如何跟我飞天赶路?”龙妖儿笑道。 “那就等三天后我体力恢复,你,不要多说了,必须听我的,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独自回无量洞,”贺争鸣正色道。 龙妖儿露出奇怪的笑容: “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 贺争鸣严肃地说道:“无量洞机关重重……” “我在那里生活了20年了,机关都是我控制,” “我怀疑两个老怪物武功已达人间顶峰,” “疑心太重,我伺候他们20年,没见出过一招一式,” “里面还有很多……” “除去老怪物,我才是无量洞最可怕的存在,” “你再给我犟嘴,我家法伺候,” 龙妖儿一挺翘臀: “愿领家法。”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不行,你想自己去无量洞,除非我死,”贺争鸣一把扯过竹鸟,噼里啪啦扯的稀碎。 龙妖儿呆住了,两人是感情很深,但没有到这么疯狂的地步。 贺争鸣低声说道:“师姐,我们分别了多久?” 龙妖儿掐指一算:“三个月零十天。” 贺争鸣摇摇头:“不对,是十年又三个月零十天。” 龙妖儿哑然失笑:“你是把你神游也算上了吧?” 贺争鸣有些落寞地说道: “一梦十年,梦中没有你的日子,可知我是怎样的难熬吗?” 龙妖儿轻抚贺争鸣的脸颊:“傻瓜,很快就会回来的。你知不知道?在你身边,我变得傻乎乎的,老做些稀里糊涂的事。” 贺争鸣笑道:“这叫恋爱中的人智商归零。” 龙妖儿认真说道:“所以那个地方我们只能去一个。放心吧,无量洞,我唯一可虑的,仅天兰花而已,如今枷锁已除,天下间,能束缚我的,只有你贺争鸣了。” 贺争鸣还是摇头:“我心中始终有股不祥的预感,你就是说破天,也得我们一起去……” 正说着,一阵巨大的眩晕感袭来。 贺争鸣想起刚才那滚烫的一吻,怒气冲冲地看向龙妖儿: “你给我下药了,你敢走,你信不信……” 龙妖儿将昏迷过去的贺争鸣轻轻放到了管啸天背上,无限温柔地说道: “我有了你,就拥有了人生的全部意义,而你有了我,却没有得到全部人生。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回无量洞冒险。” 管啸天苦着脸:“先生醒来,这火,老管怕是承受不住呀。” 龙妖儿盈盈一笑:“告诉你家先生,明年今日,我龙妖儿,必然穿着大红嫁衣,准时出现在他贺家门口。” “一年,妈呀,这话我可不敢带,救命啊!先生,你赶紧醒醒,你媳妇要跑了,还一跑就是一年,”管啸天急得一蹦三尺高,还以为分别个十天半月,一年,我这是妥妥遇上无妄之灾了呀。 第44章 金诚帝 呼,呼,山间的风到晚了。 龙妖儿从树后又拿出一只竹鸟,如林间精灵般纵身跳下悬崖,随风而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完了,先生醒来一定骂死我了,老管我冤呀,早知道刚才先生唤我就装着没听见,搂着秋梅做美梦多好,”管啸天欲哭无泪。 “打扰你做美梦,我得说声对不起了,” 管啸天背上一轻,贺争鸣翻身落下,气喘吁吁地走到悬崖边坐下,看着一脸紧张的手下,拍了拍旁边: “老管,陪我坐会儿。” 管啸天小心翼翼地坐到旁边,轻声说道: “先生,龙姑娘是为你好,咱们要办的事太多了,还得马上入京……” 贺争鸣苦涩地说道:“江山与美人,事业与爱情,通常都是对立的。” 管啸天慌忙点头:“对对对,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贺争鸣脸上浮起一丝落寞的神伤: “老管,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是真心想跟师姐一起去面对我们心中最大的梦魇,无量洞。” 管啸天叹息道:“信,我当然信,可是龙姑娘说的也对,先生你现在的样子,去了只会拖累她,龙姑娘又是个急性子,哪里等得了三天?再说以先生的状态,三天也不一定能好,话说回来,那招朝阳晨光不是不费内力吗?你怎么虚成这个样子?” “你真会安慰人!” 贺争鸣咬牙切齿继续说道: “那个朝阳晨光是不费内力,但是会消耗巨大的精神力,丫的就是一招魔法攻击,哪天回到全真教,我非得把沐阳子的胡子全拔掉,教我这个什么鬼招数,怕是他自己都没弄明白。” “走吧,先生,当心着凉,”管啸天站起身来,他看得出来,贺争鸣心态已然调整好了。 “师姐,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好,保重自己,” 贺争鸣起身跳到管啸天背上,他行走无碍,只是无法用轻功疾驰。 一柱香后,管啸天背着贺争鸣跃入县衙后堂,本想再侍候一会儿,被一脚踢走。 蹑手蹑脚的管啸天进屋,床上的黄秋梅就翻身下了床,拿起茶壶倒茶: “刚沏好的,夜深露重,多喝点。” “把你吵醒了吗?”管啸天接过茶杯,不好意思地说道。 “就没睡,先生是不是挺难过的。”黄秋梅叹了口气。 “一般般吧!” 管啸天压低声音: “其实我不太理解,既然已经决定不跟龙姑娘,何必追过去折腾一番,徒增伤感。” 黄秋梅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蛮牛,知道个屁,龙姑娘的功法最讲究心境圆满,先生跟着她去无量洞,她会心生牵挂,施展不开;若先生不跟着去,她又会觉得心有遗憾,对两人的感情失望……” 管啸天听得直挠头:“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呀?” 黄秋梅敲了一下管啸天的大脑袋: “是功法复杂,听说无量洞那个地方,是天下第一幻境,凶险无比。为了让龙姑娘心境圆满,贺先生这才用心良苦地演的那么一出。既让龙姑娘感受到他的真情实意,又假装中毒,让龙姑娘心无牵挂地离去,真是个至情至性的好男人。” 管啸天咕咚一声喝光了杯中的茶水:“太复杂了,我们俩就简单多了,走,上床生儿子去。” 黄秋梅点点头:“是的,抓紧时间,要不天该亮了。” “对了,先生为什么没中龙姑娘的毒?” “有我这个毒娘子在,先生能中什么毒?搞术法我不及龙姑娘,可讲放毒,老娘也是天下顶尖的存在,哎呀,不是说简单点嘛,怎么又东扯西扯?儿子还生不生了?” “生!” 管啸天不再废话,抱起黄秋梅直奔战场。 同样的夜色,同样的战场,京城皇宫中,醉眼朦胧的太子左拥右抱,同样在高喊: “升,升到贵妃。” 几名美女笑逐颜开,齐声高喊: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一旁边的太监总管本来也是嬉皮笑脸,一抬头看到一个枯瘦的老人,瞬间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抖个不停。 枯瘦老人慢慢走到亮处,但见其穿着一袭龙纹道袍,满是沟壑的脸上,搭拉着数层松弛肉皮,本来是一张标准的老人脸,但那双如同宝石般镶嵌在眉毛下面的深邃眼眸,立刻让人忽略了他的苍老。 它们放着光,一种至高无上的光,这种光能让早已暗淡的老脸显得格外耀眼,无论谁看上一眼,都要深陷在此目光中。这种光又似乎让他有着看透一切的力量,让所有跪在他脚下的人,瑟瑟发抖,胆颤心惊。 如果说老人眼睛让人害怕,那他的嘴则能定人生死。 “殿中人,除了太子,全部杖毙,”薄而细的嘴,开囗就剥夺了数条人命。 让人惊讶的是,老人身后并未涌出宫中武士,而是站出数名锦衣华服的道人。 华服道人快步上前,数根白绫从长袖中滑出,随后手臂一抖,白绫变成坚硬的布棍。 刹那间,棍影翻飞,鲜血四溅,太子完颜真夏满脸冷漠地看着身边人一一断气,然后换了一张笑容,起身大礼参拜: “父皇,您才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诚帝冷哼一声:“天钥呢?” 太子自己翻身起来,走到桌边抄起一壶酒灌了下去: “您不是交待的送入天师府吗?” 金诚帝闻言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急切: “真是天钥吗?真和朕给你的图纸一样吗?” 太子望向金诚帝说道:“样子是一样的,不过不是您说的赤红,是橙金色的。” “很好,” 金诚帝起身向往走去,看着面无表情的太子,想了想,柔声说道: “礼不可废,待朕寻得成仙之术,这万岁,自然就是你的。” 太子放下酒壶:“儿臣酒后失态,请父皇恕罪。” 抬起头,金诚帝已然了无踪影。 咔嚓,一声脆响,太子手中酒壶被捏成碎片。 一位美艳女子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血淋淋的宫殿似乎并不吃惊,只是淡淡地说道: “来人,赶紧打扫一下。” 一群太监宫女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动作利落地收拾起来。 当一具美女尸体被两个太监抬着,路过美艳女子身旁的时候,太子突然大声喊道: “看,她的眼睛瞪着你!瞪着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太子妃。” 第45章 无法使用 美艳女人正是太子正妃必兰。 望着死不瞑目的宫女,必兰弯腰将右手搭在尸体的眼睛上,口中念念有词,等她将手拿开之时,那死去的宫女居然闭上了眼睛。 “我很好奇,你说了什么?”太子走到必兰身边。 “我说我会为她报仇,”必兰冷冷说道。 “挺难的,”太子眼睛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宫殿很快清洗干净,有人进来低声禀报: “启禀,太子,太子妃,尸首已经埋到御花园了。” 太子喃喃说道:“明年花开得最艳的地方,下面一定是柳姬,刚才她的西域舞蹈,最是妩媚动人。” 必兰皱眉: “你呀,少造点孽吧,” “又不是我杀的人,又不是我下令杀的人,” 太子说完只觉酒意上涌,冲到殿外哇哇大吐。 必兰眼神一挑,立刻有宫女上前帮助太子整理。 折腾了好一阵儿,太子才被搀扶回了宫殿中,喝着必兰递来的醒酒汤。 “老四疯了,老六也死了,可是没人问一下,堂堂皇子,死的比条狗都不如,”太子放下碗盏。 “他们要跟你争皇位,死了,你不开心吗?”必兰不解地问道。 “跟我争皇位的,从来只有一个,”太子恨恨地说道。 “没错,皇上想要他们争,没人敢不争,皇上想看你荒淫无度,你就勾引弟媳,好色好酒,皇上想看我们夫妻不和,我就要告发你宫中淫乱,不守礼法,”必兰幽幽说道。 “快了,这次出宫,军中许多将领,已经对我表示效忠,”太子有些兴奋地说道。 “毫无意义,只要他一天在位,任何人就没有一丝机会插手军队。现阶段,任何想要效忠你的人,都只可能是他安排的棋子,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等他成仙,”必兰面无表情地说道。 “有时候我真不理解他在想什么,多少帝皇证明过,这世上没有什么仙人。生老病死,皇朝更迭,乃是人间正理,”太子愤怒地说道。 “别说了,”必兰眉头紧锁。 太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把乌雅的入宫令牌收了,帮我告诉她,好好跟老三过,我跟她的缘分尽了。” 必兰撇撇嘴:“男人一个样,得到了就不珍惜。” 太子长叹一声:“老三对我很重要,就只有对不起乌雅了。” 门外响起太监的声音:“启禀太子,皇后有请。” 太子看了看天色,递了个眼神给必兰,这位太子妃立刻说道:“陈公公,麻烦回禀母后,太子饮酒过多,已经沉沉睡去,明天一早我就带他去给母后问安。” 听到太监远去的脚步,必兰转头不解地问道: “母后是我们最大的后盾,她深夜召见,你怎好推脱?” 太子露出神秘的笑容:“因为有更重要的事。”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像钥匙一样的水晶。 “这是天钥?”必兰激动地捂住了嘴巴。 “趁父皇去天师府,赶紧去圣鼎那里,”太子站起身来。 “你,天师府那块是假的吗?父皇要是知道了,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必兰惊慌地说道。 “天师府那一块是真的,这一块也是真的,”太子双眼放光,十分得意。 “走,反正这种日子我也受够,”必兰怒目切齿,下了决心。 “放心,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两个的利用价值还多着呢,没我给他稳定朝局,他又如何安心修仙?”太子冷笑道。 说干就干,两个人一路疾行,来到了一座青铜古鼎之前。 “这个天钥应该怎么用呢?”太子一阵比划,又刮又蹭,又贴又放,根本没有动静。 两人大眼瞪小眼,折腾半天,一点作用没有,鼎还是那个鼎,天钥还是那个天钥,什么天机图,什么天降气运,通通不见踪影。 “传说就是骗人的吧?”太子郁闷了。 “不,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开启办法,我们也别慌,天师府不还有一块吗?看看他们怎么操作?”必兰开口说道。 嗖,一道雄伟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了太子身旁,八皇子那粗矿的声音响起: “一个时辰前,那位九星天师就拿着另一块天钥来过了,跟太子你一样,懵圈了,哈哈哈,死了那么多人才搞回来的东西,原来就是笑话。” 太子脸色一冷,将天钥放入怀中: “深更半夜你不在府上呆着,好的,皇宫大内来干什么?” 八皇子狂傲地说道:“你管不着。” 说把双脚一蹬,腾空而起,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混账竟敢对孤王无礼,明日早朝定要治你个不敬之罪,对,还有擅入皇宫,意图对太子妃无礼,”太子咆哮道。 “太子殿下,那八王爷可是兼着大内侍卫副总领的职务,擅入皇宫这条,定不了他的罪,”必兰说道。 “那对孤无礼,还有调戏你呢?”太子怒道。 必兰一阵无语:“此处就我们两人,没有人证物证,如何定他的罪?” 太子嚷道:“孤王就是人证,孤的话就是物证。” 必兰指了指太子怀中:“你想把私吞天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吗?” 太子一下泄气了:“我是真讨厌老八这个家伙。” 必兰好奇问道:“为什么呀?对老三你费尽心思,连初恋情人都不要了,对老八就黑口黑面,见面就咬。” 太子揉了揉额头,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你不觉得老八的眼睛和父皇的很像吗?” 必兰想想还真是,拍拍太子肩膀说道: “恨就想办法除掉,仗着一个超品身手,整天在皇宫飞来飞去,讨厌死了。” “说起武功,这次我去巴南见到一个人,龙妖儿,”太子兴冲冲地说道。 “怎么的?上次没被折腾够,那女人我警告你,千万别去碰,”必兰不满地说道。 “我还用你说吗?这次她出现是因为一个叫贺争鸣的小子,说起来,这小子还是我们的亲戚……” 太子正喋喋不休,突然广场灯光通明,一名手持拂尘,穿着九星道袍的绝美道姑从远处飞了过去,一掌劈向太子。 掌风势大力沉,太子正想侧身躲开,八皇子从他身飞了出来: “张秋芳,接我一招赤焰破煞拳!” 第46章 天师张秋芳 八皇子声未落,拳已到,硕大的拳头燃着熊熊烈焰,周身更是红色煞气升腾,整个人如同魔王降世,让人视之生畏。 “老八的武功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太子倒吸一口凉气。 必兰眼中也是异彩连连,用只有太子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如若收服老八,加上老三,一文一武,正是实现你我心愿的最佳组合。” 太子正想点头,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被八皇子唤作张秋芳的道姑凭空而立,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右手结印指天,大声喝道: “任你内力如何强劲,终是凡尘武学,看我仙家道术,紫宵雷法!” 刹时之间,乌云滚滚而来,云中雷声轰鸣,电光闪烁。 “敕令雷击!” 随着张秋芳右手落下,一道闪电从云中落下,直击八皇子。 “肯定是幻术,”八皇子大声吼声,挥拳迎击闪电。 咔嚓一声,电闪雷鸣,八皇子一脸漆黑,口吐白烟,木然站在原地,说了一句“这不可能”,然后一头栽倒。 太子勃然大怒,天师府地位虽高,但在皇宫击杀皇子,罪无可恕。 “大胆,来人!拿下刺客妖人,” 太子一声令下,黑压压的御林军蜂拥而至。 张秋芳不为所动,就静静立于空中,头顶依旧黑云滚滚,电闪雷鸣。 “放箭!” 随着军中猛安的指令,无数利箭如狂风暴雨般射向张秋芳。 “敕令风起!” 平地狂风大作,千百支箭尽数被吹歪,无一挨到紫色道袍。 “调火器营,”太子沉声喊道。 “不用了,”必兰扯了扯太子衣袖,示意他看向另一处天坛通道。 一众天师簇拥着面无表情的金诚帝缓缓而至。 所有御林军齐齐跪下高呼万岁,太子和必兰也跪了下去。 金诚帝望着空中的张秋芳,激动地说道: “还请张天师收了神通,朕重重有赏!” 张秋芳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风落到了金诚帝身前,稽手行礼: “陛下,贫道有言在先,修为不够,雷法易施难收……” 金诚帝望向漫天雷云,兴奋地摆手: “不打紧,不打紧,能见识天师五雷正法,朕心甚慰。” 地上八皇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咳嗽两声后,腾身站起,一指张秋芳: “连我都劈不死,算什么五雷正法,来,八爷我要再战雷法。” 张秋芳面无表情地说道:“八王爷,适才我已手下留情,若再纠缠不清,必死在滚滚天雷之下。” 太子站了起来:“皇宫大内,口出狂言,父皇,此妖女刚才就欲刺杀我,多亏八弟出手,还请……” 金诚帝冷冷打断了太子陈述: “住口,张天师所作所为,皆出自朕的旨意,你竟敢私藏天钥,罪同欺君,劈你一掌是让你长长记性,你要记住,这天下依旧是朕的天下,留下天钥,给我滚!” 太子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父皇,还请唤御医为八弟疗伤。” 八皇子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太子一眼,大大咧咧地说了句:“用不着你假好心,”随即腾空飞走,不过没飞多远,竟是一头栽落下来,众军士迅速一拥而上,抬着他退出了天坛。 太子并没有因为八皇子的不领情而动怒,反而微微一笑,丢下手中天钥转身离开。 “都是些无君无父的东西,”金诚帝怒斥道。 “陛下,若心存人欲,则大道难寻,”张秋芳一甩拂尘。 “天师所言极是,如今两块天钥现世,还请施法开启天机图,”金诚帝恭敬地说道。 “哪有这么简单?刚才我贸然用天钥启鼎,已然伤了神魂,需静养七七四十九天,”张秋芳轻声说道。 “这么久,可否让宫中御医为天师治伤,争取早日痊愈,”金诚帝皱眉说道。 “伤在神魂,医石无效,”张秋芳回答。 金诚帝沉默许久,转头望向一位童发鹤颜的老道: “天留道长,您看?” 这位天留道长俗名陈天留,乃是天师府首席大天师,亦是龙虎山天师道唯一的外姓大天师。 “由我和众师弟为张天师传功疗养,七天当可恢复,这几日陛下需焚香祭祀,广施仁政,以抵消天机泄露,上天降罚力度,”天留道长正色道。 “朕当谨遵天师之言,明日亲临早朝,宣布大赦天下,尔后带众皇子太庙祭祖,”金诚帝哈哈一笑。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先行告退,”天留道长带着一众天师退出了天坛。 望着手中的两块晶石状钥匙,金诚帝低声说道: “秘密宣司天监入宫见朕。” 黑暗的角落,有人轻呼遵旨。 不多时,四名司天监官员跪在金诚帝身前,齐声说道: “我等敢用性命担保,刚才的风雷,确系突然,按照天时,今夜当月明星稀。” 金诚帝如释重负:“那就好,张天师五雷正法是朕临时要求施展的,不可能作什么手脚,既雷法为真,那仙道亦为真,不然朕这十数载苦修,不成了笑话吗?” 见金诚帝一脸痴迷,有年轻的司天监官员开口道:“陛下,仙道渺渺……” “杖毙!” 金诚帝只让这位勇敢劝谏的看星官说了四个字。 余下的三位司天监官员看着同僚血肉模糊的尸体,齐声恭贺: “陛下一代圣皇,必踏成仙之路,千秋万载,永佑大金。” “赏黄金百两,”金诚帝心满意足地负手离开。 天师府虽位高权重,但府邸并没有靠近皇城,反而建在了城北的贫民区旁边。 平康坊的平顺街,左边破屋连片,污水横流,右边则是一座金碧辉煌道观拔地而起,桃红柳绿,干净整洁。 上百个面带菜色的老弱妇孺,靠在墙角,眼巴巴望着天师府后巷,每晚子时是天师府倾倒后厨垃圾的时辰。 就在一群人脖子都要等长的时候,嗞啦一声,那扇黑漆大门打开了,几大桶泔水被人抬出去,堆到了路边。 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丁高声喊道: “还是老规矩,七十岁以下,十三岁以上,走进后巷就得挨天师雷法!” 人群一哄而上,烂碗破瓢,拼命抢装桶中泔水。 第47章 九天师张正耳 一个竹竿身材的家丁看着几大桶,咂巴咂巴嘴: “门哥,府里有贵客吗?那个桶里全是肉骨头?” 门哥就是先前说话的丑怪家丁,听到竹杆的话,低声说道: “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人物,参知政事温迪罕的独生子,汉名叫个金猪儿,花了大价钱请九天师帮他驱邪……” 正说话间,一个肥头大耳,头顶数十根小辫的金人从门后冲了出来,哇哇哇就是一阵狂吐。 “金少爷,您老怎么上这儿来了?小心点,”门哥赶紧上前侍候。 金猪儿明显喝大了,抬头看到门哥那张丑陋的脸,立刻一巴掌呼了出去: “滚开,你这条汉狗,吓到本少爷了。” 门哥被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敢怒不敢言,虽说天师府是金针王朝高人一等的存在,但他们这些下人,却是蚂蚁一般的存在,享受不了什么特权。 金猪儿心情很是郁闷,自己明明啥事没有,能吃能喝能睡女人,父亲大人却非说自己中了邪,捧着白花花的银子来找天师驱邪。 那可是五千两白银呀,够自己再娶上十个美娇娘,金猪儿边想边掏出家伙什,对着捡食的人群就是一阵冲淋: “一群贱民,汉狗,只配吃本少爷的尿水。”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四散挤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被挤倒在地上,单薄的衣衫已经破得不像样了。 “咦,这还遇到个宝,”金猪儿火气正旺,淫笑着走向女孩。 门哥眼角抽抽,一咬牙还是跟了过去,跟瘦竹杆一左一右扶住金猪儿: “少爷,这就是个脏丫头,臭烘烘的,可别脏了您的身子,” “黑灯瞎火的,您可小心脚下呀,来我们扶您回去喝好酒。” 金猪儿人虽胖力气不小,双臂发力,直接将门哥和瘦竹竿撞到了一块: “再敢多说一句,本少爷扭了你们的狗脖子。” 说罢,将两个家丁用力摔在地上,弯腰拽住女孩头发,直接摁在墙边撕扯起衣服来。 “畜牲,放开那个女孩儿,” “你讲不讲王法?” “这是天师府,你敢乱来当心挨雷劈!” …… 金猪儿恶心行径引起了争食人群的不满,纷纷围过来指责暴行。 就在此时,后巷门里冲出来七,八个武士,抡起刀柄就砸向人群,一时之间,鬼哭狼嚎,惨不忍睹。 “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呲牙咧嘴的门哥赶紧走到门口,对着说话的紫袍道人行礼: “九天师,怎么把您惊动了,都是小人的错。” 九天师看着仍不收手的金猪儿,一声冷哼,隔空一指点出,金猪儿立时僵在那里,几个武士立刻围了过来,拔刀相向。 “敢向本天师动刀,找死,” 九天师身形急转,在武士身形间穿梭而过,八名魁梧的金人武士同样僵在那里,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 女孩的单衣已经被撕得差不多了,表情万分惊恐地站在墙角,九天师一声轻叹,看了一眼门哥。 不待门哥有所动作,瘦竹竿已经麻溜地把身上衣服脱了下来,递给女孩: “穿我的吧,我的比较合适。” 女孩刚披上衣服,咔咔咔,清脆的靴子声响起,一大群铁甲武士从四周围了上来,数名红衣喇嘛跟着一名金人高官款款而至。 来人身穿圆领窄袖的红色左衽长袍,腰束牛皮铜钉带,一双精致长统皮靴,头戴白貂鼠皮,正是当朝参知政事温迪罕。 “父亲快救救我,心里慌得很,难受,”金猪儿扮起了可怜。 “九天师,何故封我儿穴道?”温迪罕冷冷说道。 “令公子酒后失仪,邪魔入体,本天师只是要正一正他的心智,”九天师一脸正气。 “些许贱民,就让你九天师大动干戈,看来我那五千两的孝敬,你是不准备收了?”温迪罕阴阴一笑。 “天师府有俸禄,参事的心意我领了,”九天师淡淡说道。 “张正耳,你是敬酒不吃药吃罚酒了,”温迪罕眼中寒光一闪。 九天师张正耳稽手一礼:“贫道乃是出家人滴酒不沾,参事来得正好,把令公子带回去,好好教导一下吧!” 温迪罕皮笑肉不笑:“此事不劳天师费心。我就最后问一句,那件东西,你交是不交?” 张正耳双手一掸身上灰尘:“若本天师不交,你欲何为?” 温迪罕狞笑道:“别以为你们有皇上撑脸,就以为横行大金国,实话告诉你,我背后的人,连皇上都要给七分面子,我奉劝你掂量清楚。” 张正耳上前牵起女孩的手:“看到今晚的场景,那东西无论如何会到陛下跟前。” 温迪罕发狠地说道:“为几个区区贱民,得罪整个大金贵族,大天师,怕是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说曹操,曹操到,后巷门边,天留道长一脸疲惫地说道: “无量天尊,正耳,将东西交给参事。” 张正耳眼睛猛地睁大:“师兄,你可知他们要我交的是什么吗?” 天留道长转过身去:“不管是什么?你要还认天师的身份,就听我的话。” 温迪罕鼓掌大笑:“大天师果真道行高些,眼光远些,怪不得陛下如此信任。” 天留道长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道长,交出来吧!”温迪罕伸出手掌。 张正耳混身一阵颤动,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绢,随手丢在了路边。 温迪罕一个饿狗抢屎,直接抓到了黄绢,大声笑道:“张道长,识时务为俊杰,学学天留,哈哈哈!” 说罢,一群人抬着金猪儿潮水般的退去,九天师张正耳松开了女孩的手,望着街角的难民,轻声说道: “你还是跟她们去吧!天师府,脏得很。” 数月前,张正耳带弟子去城西某个庄子作法驱邪,当地时常丢失男童,人心惶惶,六扇门高手尽出,依然没有半点信息,最终得出结论,定是邪魔作祟,得请天师府出面。 张正耳未入龙虎山时,乃是南七省有名的赏金猎人,擅破奇案,一番阴差阳错之下,他在前日终于查到男童失踪案的真相,没有邪魔作祟,有的只是人心丑恶。 一群纵欲过度的大金贵族,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偏方?生吃童子肉能壮阳回春,重振雄风,于是派出高手作案,在城郊各处作案,掳回男童举办童子宴,饮酒作乐。 最可怕的是此风越涨越烈,成了大金贵族的炫耀资本,风尚标,那张黄绢,就是童子宴的主人,拟定的每月请客名单。 第48章 刺杀行动 天师府主楼是一栋七层白玉玲珑塔,不过城北地势太低,哪怕站在最高的塔顶,也仅能看到附近的几条街坊。 张正耳披头散发,手持桃木剑,迎着绵绵细雨,在玲珑塔顶游走舞剑。 剑法刚柔并济,剑势阴阳融合,可以说将龙虎山的镇派绝学,天一九剑,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嗖地一声,剑影重重,剑气四溢,随着第九式天威伏魔的完成,张正耳满脸雨水,喃喃说道: “吾辈修道之人,沦为朝廷鹰犬,身处修罗炼狱,却不能仗剑伏魔,扶危济困,老祖啊老祖,你让正耳红尘炼心,是要让我把红心炼黑,把热血炼成寒冰吗?” 说着一把扯下胸前的七星标识,用力地扔向塔外,用京腔大声唱道: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 一道曼妙的身影从塔外飞将过来,轻声喝道: “师叔,接我夺命流星!” 张正耳眉头一皱,伸手夹住了来人投掷的暗器,居然是自己刚刚丢掉的七星天师牌。 “你这堂堂的九星天师不去开月例会,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张正耳抬手又想丢掉天师牌,看到张秋芳调皮的眼神,无奈地将牌子又贴到了胸前。 “大天师让你参会,”张秋芳甩甩脸水的雨水,雨越发大了起来。 “他陈天留还准备要在会上整治本天师不成?少收那五千两银子,可以为龙虎山积不少阴德,”张正耳不屑地说道。 “老祖可有严令,京城龙虎一脉,必唯大天师马首是瞻,”张秋芳淡淡说道。 “若不是老祖有令,我早就一剑除了这个利令智昏的混帐,”张正耳冷哼一声。 “师叔,恕我直言,别看你天一九剑已致大圆满,怕也抵不住大天师的五雷正法,”张秋芳笑嘻嘻地说道。 “五雷正法?简直就是个笑话,区区引雷术,借自然之力……” “师叔慎言,”张秋芳面露愠色。 “罢了,罢了,谁叫我是张家的人,”张正耳垂头丧气的转身进塔,准备去参加那个无聊的月例会。 这个月例会每月都会举行一次,仅限七星以上的天师参加。内容无非是怎么讨好金诚帝,又怎么保持天师府的威严,再有就是讨论一下道法心得,京都事宜。 张正耳跟在张秋芳的身后,默默走进了位于地下一层的议事大厅,却发现除了天师府的九位天师,还多了十几个蒙面而坐的陌生人。 好在议事厅足够宽大,二三十个人倒也不显得拥挤。 张正耳刚找了一个边角位置坐下,就被大天师的一句话震翻在地。 “诸位,反金大业,时机已到,七日后,我等当浴血奋战,诛杀金人皇帝,复我汉家江山。” 所有人振臂高呼:“诛杀金诚,复我江山……” 张正耳多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赶紧翻身起来,举起手臂,不过那两句反动口号却怎么也喊不出来。这尼玛也太突然了,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天师府,居然是个反贼帮会? 天留道长看着手足无措的张正耳,露出一丝笑意: “正耳师弟,不是整天喊着仗剑伏魔,扶危济困吗?事到临头,怎的如此胆怯?” 张正耳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陈天留,你所做这一切,老祖是否知晓?” 天留道长掏出一块紫金令牌: “老祖有令,驱逐金人,恢汉家江山。” 张正耳一把抢过令牌,仔细检查,确系至尊天师令。这个令牌,就连现任龙虎山掌教都不能颁发,乃是隐于山中内门长老院的特别权利,不光代表了龙虎山的无上权威,据说令牌本身,就是一件厉害的法器。 张正耳苦笑道: “如此一来,那些死于我们手中的反金义士,又算什么呢?” 这许多年来,天师府之所以深获金真皇帝,乃至金真朝廷的信任,除了神秘莫测的术法,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们铲除了大批的反金组织,可以说天师府的威严,一半是建立在反金义士的尸骸之上的。 “时机未到,那些人只会造成无尽混乱,无边杀戮,死于我天师府之手,此乃上苍意志,”天留道长威严地说道。 “可是……” 张正耳觉得哪里不对,还想争辩几句,张秋芳一把将他拉回座位,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老祖夜观天象,异星降世,金真国运由盛转弱,只需诛灭紫薇星,毁其国运圣鼎,则大势逆转,汉家江山可复,”张秋芳起身说道。 “小张天师,听闻今晚行动中,你声称要休养四十九日,却是为何?”有蒙面人开口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可否另外抽时间解释?”张秋芳说道。 “刺杀皇帝这样抄家灭族的事情,若大家心存疑惑,怕是功败垂成,”又有蒙面人说话了。 “秋芳,反正时间还长,你就好好给大家说一下此次京都之行的计划,”天留道长说道。 张秋芳点点头,娓娓道来: “这次我以九星天师身份现身京都,是为传达老祖法旨,制定刺杀计划,之所以这么高调……” 俏脸微微一红,张秋芳继续说道: “是因为长老院发现太子完颜真夏,其人心机深沉,胸怀大志,远比大家看到的更加难缠,必须要一同除之。可惜这些年天师府的重心都在皇帝身上,对太子知之甚少,所以希望利用其好色的毛病,由我正面接触……” 有人笑道:“明白了,就是用美人计呗!” 天留道长开口说道:“太子这次回京,表面上打着想见九星女天师的幌子,实则一回京都,就扎进深宫,与太子妃必兰秘谋着什么,我们怀疑,太子贪花好色的毛病也是伪装出来的……” “既然还有没掌握的事情,就不该仓促发动七日后的刺杀,小张天师的四十九日更为合理,”有一清脆女声说道。 “没错,这个七日后的刺杀,其实是临时决定的,一开始我们只是想让小张天师在皇帝面前大大露脸,获得其信任,只不过事情有了变化,让我们不得不加快这个行动,”天留道长叹息道。 “什么变化?” “太子带回来的东西,让镇国圣鼎显露异相……” 第49章 圣鼎异象 “什么?” 一屋子的人全站了起来。 天留道长沉声说道: “相信大家都知道几位皇子秘密离京之事?可大家知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离京?二皇子又为何发疯?六皇子为何命丧巴南小镇?一切都是为了能开启圣鼎的天钥。” 信息量太大,满屋子的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张正耳心中剧震,圣鼎之说由来已久,不过大家都认为那只是个传说,哪怕是身为修道之士的龙虎天师们,其实也不相信什么天机图纸,认为这一切只是金真皇帝想利用皇权天授统治九州的把戏。现在天留道长在这么严肃的会议上说出此事,必然是有所掌控。 “此事太过人震惊,还请大天师先详细说一说此次巴南之争,” “对对对,万没想到皇室有如此秘密,” “八皇子呢?不是也出京了吗?” “怪不得武卫军近期调动频繁,” …… 看得出来,几位人中龙凤的皇子争斗,引起了这群神秘人的巨大兴趣,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天留道长想了想,轻咳一声: “长夜漫漫,不若就请此次全程参与的纯玉姑娘为大家详解巴南长街血战。” 角落里,纯玉取下蒙面黑巾,款款上前: “诸位,自忠义社归入龙虎山旗下后,我就负责宫中诸位皇子的情报收集……” 忠义社乃是宋末着名的民间抗金组织,没想到百年之后,仍有后人活动,更没想到的是,纯玉这个贺贵妃倾力培养的侄儿媳妇,有着复杂的身份背景。 纯玉从自己假意被龙妖儿擒往巴南开始,直到长街各皇子闪亮登场,再到术法第一人龙妖儿大战裘法祖,最后草原余孽广善上人身死,太子成为最大赢家,一一详细讲解,其中许多精彩之处,引得众人不时惊呼。 茶水换了好几次,纯玉终于将巴南长街的权谋血战,清晰展现在众人眼前。 “纯玉姑娘,这个贺争鸣居然有如此实力,身边龙妖儿,黄秋梅,甚至那管墨二人,皆是天下闻名已久的人物,你务必将其牢牢抓住,”有蒙面老者说道。 “不错,此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细细详谈,江南贺家,底蕴深厚,是我们必须要争取的力量,”天留道长轻声说道。 纯玉有些气馁地说道:“若没有那龙妖儿,我跟贺公子必能更进一步,奈何此妖女欲独占公子,对任何接近公子的女人,都施以非常手段。” 张秋芳脸色一沉:“这个龙妖儿号称术法第一人,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纯玉你放心,若我见到此妖女,定为你除此情敌。” 纯玉大喜:“多谢小张天师,说起来,只有您这位龙虎山九星天师,才是那擅长迷心幻术龙妖儿的对手。” 张秋芳浅笑道:“看你这欣喜若狂的样子,莫非是真心想嫁那贺争鸣,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我们忠义社第一美女,一见倾心。” 说起贺争鸣,纯玉就双眼放光:“贺公子才是人中龙凤,才智堪比卧龙,性格好比暖阳,最重要的是,相貌胜过潘安……” 张秋芳来了兴趣:“是吗?这么好的男子,你吹牛的吧?” 纯玉立刻瞪大眼睛:“公子若不是那般出色,怎会引得龙妖儿起独占之心?” 张秋芳点点头:“此言有理,想那龙妖儿,身为皇帝亲封的术法第一人,必是眼界高冷之辈。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本天师管定了,她龙妖儿还想独占你的心上人,反了天了……” 眼见月例会要开成姐妹互助会,天留道长赶紧几声咳嗽,将话题引回皇宫。 天师府原定计划用五雷正法让张秋芳赢得金诚帝信任,顺势提出海仙寻仙之事,让武力值最高的八皇子带团出海,进一步削弱皇宫的战斗力,方便进行下一步计划。 张秋芳声称休养四十九日,就是想趁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完善计划,一击必杀。 可就在金诚帝询问天留道长有没有办法加快进程的时候,一个诡异的情况发生了。 当太子丢下天钥离开,金诚帝手中有了两个天钥时,那神秘圣鼎,开始有光影闪动,鼎口正上方,有图画若隐若现。 不过金诚帝正专心询问天留道长,背对圣鼎,未注意到此异象,可正对着圣鼎的天留道长却看个正着,心神俱震之下,当即决定更改计划,尽快刺杀金诚帝。 “七日,已经是我们最快的准备时间了,”天留道长叹道。 “那金诚帝身边定有暗卫,就不怕有人看见此异象告知于他吗?”有人发出疑问。 “莫天监有所不知,金诚帝喜怒无常,残忍好杀,最不喜有人暗中偷窥于他,严令身边喑卫非他旨意,抬头必死,”天留道长解释道。 “如此甚好,这个暴君一言不合就杀了秦星官,在他眼中,朝廷百官皆为草芥,刺杀成功之日,我必生啖其肉,慰秦星官在天之灵,”说话之人亦取下面纱,赫然正是昨晚金诚帝召见的司天监官员之一。 一个瘦弱的身影走了出来: “看到司天监的人,我有个问题,天师府威名赫赫的五雷正法,到底是真是假?” 张秋芳冷冷说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外面,由我亲自演练给你看。” 天留道长正色道:“我龙虎山五雷正法乃是纯正道法,只不过也需借天时之力,若晴空万里强行启雷,无疑事倍功半,反之,如果现在的大雨之夜,则是挥手召雷,轻松大半。” “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昨夜皇宫雷云,司天监确未勘察到,乃是小张天师法力高强,施法聚召而来,”司天监官员说道。 “好啦,夜已深了,进入正题,我为大家说一下,七日后的刺杀计划……” 张正耳坐在角落,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心里涌起一个疑问: “哪个朝代是靠刺杀皇帝改朝换代的?” 巴南城今夜亦是大雨,贺争鸣和一众手下正在烤肉喝酒,贺寇满嘴流油,笑嘻嘻地问道: “公子,你说的这个人蛇恋太带劲了,还有没有别的?” 放着一排期待的目光,贺争鸣滋溜一声,干掉杯中小酒: “当然有,人和蛇相恋算个屁呀,下面我讲一个人和毛毛虫相恋的故事……” 第50章 入京 风雨飘摇的夜晚,因为贺争鸣稀奇古怪的故事而变得精彩纷呈。 就在众人痛骂花千千不知廉耻爱上师傅的时候,一只灰鸽子扑楞着翅膀落到了管啸天身旁的玉米堆。 很快,一张满是各种数字符号的纸条递到了贺争鸣跟前。 看完纸条的贺争鸣冷冷说道: “京都越来越让人恶心了。墨老大,备鸟,雨停我们就出发,老管通知涪州那边,备好快马,我们落地不作停留,立刻飞马入京。” 县令胡跃庭放下手中酒杯,沉声问道: “是王爷有什么事吗?” 贺争鸣摇摇头:“是有别的事,一帮吃人的畜牲被发现了,想要狗急跳墙……” 简单地把京城男童失踪案介绍了一下,胡跃庭皱眉说道: “既然天师府已经出面,那些畜牲应该难逃法网,你何必打乱行程,涪州之事,也很重要。” 贺争鸣冷笑一声:“天师府的人高高在上太久,只想着抓大人物,得大名声。底下民众的死活,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拿到名单就没有动静了。失踪名单上的三十七名孩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会出现在那些贵族老爷的下一次聚餐桌上。” 胡跃庭倒吸一口冷气,满脸惊骇: “这些人如此猖狂,天师府插手了还敢胡来?” 贺争鸣冷哼道:“天师府,你以为是代表正义和国法的地方吗?一帮居心叵测的利已主义者而已。” 胡跃庭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不是有情报显示,他们收编了忠义社吗?既有此动作,那应该是有反金之意……” 贺争鸣挥手打断了胡跃庭: “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反金,更不是简简单单弄个汉人皇帝坐上去,而是要……算了,先做好眼前的事,尽可能救出那三十七个孩童。” 胡跃庭苦笑道:“我的贺公子呀,你这满腔热血,怕是更适合做个江湖侠客。” 贺争鸣自然是明白胡跃庭的意思,转头笑道: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我辈行事,当求人生无悔,就算是造不成反,抗不成金,哪又如何?” 胡跃庭眼角抽抽,心说真是误交匪友,赌上身家性命跟你共谋大事,你现在跟我说只求无悔。等本县全家十三口被押上刑场砍头,到时候怕只能叹悔之晚矣。 眼看胡跃庭都要被气抽过去了,贺争鸣哈哈一笑: “胡县令,少了这一腔热血,如何能够百战成功。” 胡跃庭无奈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雨突然就停了。 贺争鸣大笑起身: “纵有狂风平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众家兄弟,准备启程喽!” 刚才就被贺争鸣一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刺激得满脸通红的众人,嗷嗷叫着杀上京都,替天行道的口号,各自准备去了。 “但愿队伍不要被我带歪了,”贺争鸣莞尔一笑。 清晨的天边刚泛一丝金红,贺争鸣带着管啸天和黄秋梅,以及墨孝感一家三口,再次从悬崖起飞,越过苍茫森林,越过湖泊河流,落在了川南重镇涪州府的城外译站口。 “这条天路真是妙,从巴南到涪州,山路崎岖,哪怕是骑马,也得小半天,这倒好,一个多时辰就到了,”管啸天感叹道。 “妙也没用,巴南城,先生怕是不会回来了,”墨孝感开始帮众人收拾木鸟。 “何以见得?”管啸天问道。 “胡县令高升在即,陈将军随行入京,还回来干什么?”墨孝感说道。 “那山间草庐不错呀,万一哪天先生兴趣来了,重回山中小住呢?”管啸天不服气地说道。 “先生留下贺寇处理巴南行迹,那草庐此刻怕已是化为灰烬了,”墨孝感说道。 管啸天还想拌上几句嘴,驿站门打开了,有人牵着数匹骏马走了出来。 管啸天低头问路旁树下,盘膝打坐的贺争鸣: “先生,要不给你备辆马车吧!” 贺争鸣缓缓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马车太慢,我们需要尽快入京。” 管啸天小声说道:“可您身体……” 贺争鸣笑了笑:“无妨,你以为我刚才的冥想是疲惫了吗?我只是心有所感,理一下入京以后的思路。” “那就好,那就好,” 管啸天挥手让人牵来马匹,贺争鸣翻身上马,这次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一甩马鞭,默默启程。 众人一路策马奔腾,很快就到了川西第一关,剑门峡,出了这里,就是一马平川的中原地区。 剑门峡设有城门关卡,往来客商均需出示通关文碟,缴纳关税。 正值夏末秋初,正是收购药材和山珍的时候,因此剑门峡人来人往,排了好长的队。 贺争鸣拿出一块牌子递给管啸天: “去,找到此地守将,让他开启军用通道,火速出关。” 管啸天接过来一看,是宫中采购的特别通行令,持此令的商队,大金国畅行无阻。 “先生,稍等,” 管啸天接过令牌,迅速找到守关兵丁,一通忽悠,就见领头的金人将领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 “不知您是宫中哪位公公的商队?” 贺争鸣愣了一下,以前可不问这些,随时开口说道: “我们是内侍局汪天公公的商队。” 金人将军上下打量了一番: “既是商队,为何不见货物?” 贺争鸣故作生气:“有没有货物关你屁事,速速打开通道,担误了汪公公的事情,小心你的脑袋。” 谁知金人将领非但不怕,反而拔出佩刀: “来人啊,将这伙叛贼抓起来。” 城门后面突然涌出上百军士,强弓劲弩,铁锤铁斧,哗啦啦将贺争鸣一行人围了起来。 金人将领狞笑道:“面白无须,身材匀称,双眼有神,擅于伪装,强人马步云,你这沙漠第一快刀,没想到这次栽到我手里了吧?你怕做梦也没想到,汪天公公没死,此刻就在城门之上,你给我乖乖束手就擒。”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贺争鸣瞬间无语,随便扯个名字还扯出一堆麻烦来。 “你瞎吗?我家先生风度翩翩,妥妥的江南富家公子,横看竖看也跟马贼沾不上边啊?”管小愉跳出来叉腰嚷道。 “对对对,” 众人齐声表示赞同。 “你们怎么知道马步云是马贼?”金人将领笑得更加得意。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什么快刀,什么强人,傻瓜都知道是马贼啦,”黄秋梅不屑地说道。 第51章 抓自己 “诸多狡辩,架不住汪天公公的法眼,公公,还请现身指认马贼,”金人将领转头大声喊道。 城墙一个太监被人扶着,探出头畏畏缩缩地说道: “没错,就是这伙贼人。剑门峡的全体将士,抓住贼人,本公公重重有赏!” 金人将领咧嘴一笑:“兄弟们,听到了没有,给我拿下马步云。” “且慢,” 贺争鸣露出古怪笑容,跳下骏马: “天下怪事何其多,今天居然遇上自己抓自己,马步云,我不知道你在折腾什么妖蛾子?但是惹到我,算你倒霉。” 金人将领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有意思,你怎知我就是马步云?” 贺争鸣一指城墙上的汪天公公: “本朝尚无权宦一说,他汪天公公身为内宫采购,最忌讳的就是和地方军官有所牵连,哪怕是被剑门峡军队所救,也断不会高呼重金悬赏捉贼!既然汪公公是被马步云洗劫,那么你是谁?不言而喻了吧。” 金人将领狡辩道:“就算我是马贼,但不一定是马步云呀,有可能我是他的仇家,陷害他呢?” 贺争鸣翻了翻白眼:“哪有人夸贼人身材匀称,双目有神的?你真当别人是傻瓜吗?” 马步云点点头:“都说你们中原人心眼多,果真如此,稍不注意,便露了马脚,那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贺争鸣淡淡一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追捕你的军队,应该就快到了,你咋咋呼呼半天,无非就是看中我们一行人有快马,想演场戏吓唬我们,让大家看到我们这群马贼冲关而过,帮你们引开追兵。” 马步云眼神冷了下来:“那你们这群马贼走还是不走呢?” 贺争鸣一展折扇:“不走。” 马步云长刀一举:“怕是由不得你们,兄弟们,把这帮马贼赶走。” 气势十足,可惜没人响应,金人将领回头一看,上百号人摇摇晃晃,前扑后倒,很快全躺在地上。 贺争鸣身后,黄秋梅一脸心疼地说道: “先生,这种空旷地方放毒,好费药剂呀。” 马步云闻言一声怒吼,腾空而起,当头一刀劈向贺争鸣。 “赶紧给我们兄弟解毒!” “小马贼,耽误我家先生赶路,受死吧!” 管啸天身形一展,犹如鹰击长空,一脚将马步云逼退,两人随即你来我往,战成一团。 “这个马步云好深厚的内力,中了我的酥骨散,还能跟天哥打得有来有往,不过脚步已乱,撑不了几个回合了,”黄秋梅轻笑道。 “你错了,这小子是假装中毒示弱,实则蓄势待发,想要一刀解决老管,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下一招会被老管劈飞,趁老管腾空追击之时,挑刀斜刺,让老管无法落地,趁机使出绝招连环刀术……”贺争鸣摇头晃脑的说道。 既然招数被贺争鸣点明,管啸天自然不会上当,远远一记鹰爪风刃,将倒地的马步云逼退数步。 “老管注意了,这小子又要使诈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那把刀是子母刀,母刀化无数刀影当空劈落,你不要上当,真正的杀招是子刀作暗器,用回旋刀术,从你视野盲角刺来……” “老管又要小心了,这小子……” 一连数个回合,贺争鸣都指出马步云招数的破绽,气得这位沙漠悍匪呲牙咧嘴,却又无可奈何。他数次想要冲击贺争鸣,都被管啸天稳稳拦住。 咣当,马步云被管啸天一拳砸在刀背,连退数步,直喘粗气,毒娘子的酥骨散,那可真不是普通的散功药。 “小白脸,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你不是个君子,”马步云气急败坏地嚷道。 “你对我栽赃陷害,还指望我跟你君子之争,”贺争鸣撇撇嘴。 “你厉害,你要能猜到我下一招,我就认栽,”马步云钢刀拄地,汗如雨下。 “你会叫你那两个手下,用汪公公来威胁我,”贺争鸣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这个魔鬼,”马步云惊讶地张大嘴巴。 “跟你斗智真是拉低我的档次,你站都站不稳了,还能用什么招嘛?”贺争鸣没好气的说道。 “能治住你就是好招,” 马步云咬牙切齿地喊道: “嘎娃子,二小,把汪公公押过来。” 灰头土脸的汪公公很快被两个小年青压了过来。 汪公公一看清贺争鸣的脸,立刻嚎淘大哭: “贺公子,务必救救老奴,你不记得我了吗?上次你进宫见贵妃,是我给你引的路……” 马步云把刀架在了汪公公脖子上: “把你们的马让出来,否则我立刻割了他的脑袋。” 贺争鸣摇了摇头:“不让!” 马步云眼角抽抽,一刀割破了汪公公的脖颈表皮: “你以为我不敢杀他吗?” 贺争鸣哑然失笑:“你杀呗,关我什么事?这个老家伙,上次带路还收了我十两银子,死了正好。” 汪公公闻言又是一阵鬼哭狼嚎,拎着刀的马步云只觉阵阵眩晕袭来,扭头喊道: “嘎娃子,咱们遇到厉害人物了,你们先走。” “不行,咱们说的同生共死,” “对,先杀了老太监,咱们跟他拼了,拿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两个小年青怒气冲冲地喊道,不过刚喊完口号,就晕倒在地,毒娘子的毒,那绝对是防不胜防的。 “时间不多了,”马步云望着远处官道的烟尘,痛苦地说道。 “最后机会,放下汪公公,举手投降,或可保你们兄弟一命,”贺争鸣冷冷说道。 “做梦,老子敢到你们中原腹地抢劫,早已将生死度置之度外,只是可惜我这一百多的兄弟,不明不白栽在你的手里,”马步云手中钢刀一划,就欲了结汪公公。 “嗖”地一根钢针扎在了马步云的手上,曾降服过无数烈马的右手,瞬间没了半分力气。 马步云右手失力,左手迅速地从腰间拔出匕首,恶狠狠地刺向汪公公,可惜依旧是钢针扎手。 墨孝感手持一根特制的吹管器,面无表情地盯着马步云。 马步云一声怒吼,一头撞向汪公公后脑勺,这回倒没有钢针扎他,不过汪公公几经折腾,嘎地一下晕了过去,刚好避过这最后一击。 “老贼,我咬死你!” 马步云倒下的时候,拼命倒向了汪公公,一口咬在老太监的大腿上,头一歪,无力晕倒。 第52章 五大最强高手 “蛮有性格的,就是经验差点,” 管啸天嘿嘿一笑,上前一通抓扯,一个浓眉大眼的西北青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汪公公此时醒转过来,刚好看到旁边晕迷的马步云,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眼中凶光大盛: “好你个马步云,皇家贡品也敢打主意,我先挑你手筋脚筋,再慢慢拷问。” 说着弯腰捡起一把钢刀,猛地斩向马步云的脚踝处。 贺争鸣眼神一冷,管啸天立刻会意,一掌切在汪公公的后颈处,老太监直挺挺地再次晕倒。 “先生,时候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黑怕是到不了太原城,”黄秋梅低声说道。 墨孝感犹豫了一下,上前说道: “先生,我听闻沙漠快刀马步云和他的黄沙骑,是一群劫富济贫的义贼,在甘宁一带名声不错。此次跑到川陕边境犯案,恐怕事出有因,若我们就此离开,看那汪公公的手段,怕是不会放过他们。” 就在贺争鸣沉思之时,远处骏马奔腾,一大群金人骑兵呼啸而来,当先一人虎头燕颔,锁甲覆身,手持一把铁齿狼牙棒。 骑兵转瞬即到,那锁甲战将左手一勒缰绳,胯下军马直立而起,右手高举狼牙棒,带着巨大的破空之声,当头砸向贺争鸣。 管啸天大惊,即便他武功晋入上品,也无法硬接这个攻击,墨孝感正欲拽开贺争鸣,就见一道剑光一闪而过,重达百斤的纯铁狼牙棒竟被一分为二。 一道修长身影站到了贺争鸣与锁甲战将之间,淡淡说道: “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杀人,这位将军未免霸道了一点。” 锁甲战将看了看微微发颤的双手,惊讶喝道: “你是何人?敢阻挠本将军擒杀飞贼?” 修长身影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双眉若刷漆,两眼似寒星,背负在身后的手掌细长有力,满是老茧。 “上天堂,下地狱,人间烟火若流水,” 中年男子右手剑指一挑,断成两截的狼牙棒旁边,一柄几乎透明的三尺短剑腾空而起,嗖地一声穿进了他的长袖中。 “你是流水剑柳若!”黄秋梅失声喊道。 适才男子所吟诗句,正是当今武林公认的五大高手,超品绝顶尚天堂,地狱刀魔易下眉,人间无敌封于谨,烟火门绝代妖姬秦火嫣,以及眼前这位流水剑柳若。 像龙妖儿那个术法第一人,其实多多少少是金真皇朝强捧起来的,而尚易封秦柳这五位,则是武林中,公认的近二十年来最强五人组。 流水剑柳若,是五人中唯一没有背景门派的独行剑客,应该说是剑神。 自古以来就有百练刀,千练枪,万练剑的说法,柳若的流水剑法,已达到以气御剑,无坚不摧的境界,传闻剑势一起,犹如天河倒挂,避无可避。再加上两年前他在北海得获千年寒铁,炼成弱水宝剑,如今已经有了柳若乃五强之首的说法。 “柳若,你想对抗朝廷吗?”锁甲战甲怒吼道。 “阻止尔等滥杀无辜,就叫对抗朝廷吗?那我就对抗一下,” 柳若傲气十足,手指斜举,就听一声剑鸣,在他身后凭空出现一条如梦似幻的灵气长河,河水奔腾,迅速卷向金人骑兵大队。 刹那之间,骑兵们所在的草坪之前剑气纵横,锐气大盛。 噼里啪啦,金人骑兵手中的刀枪剑戟,身上的皮甲铁甲,纷纷撕裂开来,数个呼吸间,近三百人的骑兵大队变成一群惊魂未定的光屁股大队。 锁甲战将更是凄惨,除了衣服兵刃,连头上小辫,额前眉毛,都被剑气割得一毛不剩,惨叫着往剑门城关跑去。 三百多人连滚带爬,刚到城门口,通道亮起一道诡异黑光,剑门峡所有树木瞬间枯死,一柄黑刀从天而降,轻轻一触城关,整座城关轰然倒塌,碎成一地土块。 一块最大的土疙瘩上面,黑刀乌光闪烁。黑气缭绕间,一个脸上刻着鬼怪刺青的男子从天而降,稳稳站在刀柄之上。 “妈呀,这是地狱刀魔易下眉,”黄秋梅声音都颤抖起来。 天下武功最高的其中两人,居然在这关卡之地大秀武技,看来贺争鸣想要顺利过关赶路,相当困难。 “柳老弟好兴致,莫非这就要扯旗造反,复一下汉人江山?”刺青男子笑道。 “易老魔你不在长白山呆着守皇陵,却跑到这里毁坏城关,莫非是金真皇帝俸禄没发,心有不满?”柳若语带嘲讽,针锋相对。 五强之中,只有易下眉和他的地狱门公开臣服于金真皇朝,不过也是不问国事,只是帮着守一下长白山的大金皇陵。 听到柳若的讥讽,易下眉鬼脸一阵抽动,脚下黑刀亦是黑光更盛。 “十年前一战,你我胜负未分,如今你有了弱水,我有了漆魅,干脆试它一试,刀剑之争,该有个说法了,”易下眉沉声说道。 “说就说,上次打了三天三夜,这次我有信心,一日将你拿下,” 柳若身上水气大盛,气势急速攀升起来。 易下眉仰天长啸,黑刀飞入手中,高举过头: “笑话,一日就被拿下的,是你!” 望着已经不成样子的剑门峡关隘,贺争鸣俊脸一阵抽抽,不是说高手之间一招定胜负吗?这怎么开口就是一打一日?你们这样搞,我还赶不赶路?我还进不进京? 正当贺争鸣郁闷之时,柳若转头说道: “小子,今日一战,乃是武林十年难遇的盛事,你且退到山边,好好欣赏我如何击败这个黑刀鬼脸。” 远处的易下眉大笑道: “盛事倒是不假,不过是我击败你这个水货的盛事。” 柳若闻言大怒,冷哼一声,剑气暴涨,弱水剑飞临身前: “今天就是尚天堂再来,也休想阻止我修理你这个鬼脸。” 易下眉同样不甘示弱: “没错,就算封秦齐至,我也不给面子,任谁也阻止不了我整治你这个水货。” 剑鸣响彻云霄,刀声震动四野,就在双方气势到了极点之时,贺争鸣举手说道: “报告,我想说几句,” 见两位最强高手没有搭理自己,一心想要赶路,等不了一日的贺争鸣大声喊道: “你们的比武太随意,粉丝们表示不服!” 第53章 神圣之战 一个一言不合,拔剑尽去三百骑兵衣甲,一个莫名其妙,挥刀毁去一座城关。 从易下眉和柳若刚才的行为可以看出,二人皆是心高气傲,万事随心之辈。他们这样的人,连大金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会听路旁贺争鸣的随口胡言吗? 剑势已经蓄到极致的柳若突然转身问道: “何为粉丝,他们不满关我何事?” 这一转头,剑气顿消,远处的易下眉嘟囔一句: “你倒不怕,我趁机攻来。” 说着,一个闪身,居然出现在柳若旁边,恶狠狠地说道: “兀那书生,你若说不出个打扰我们比武的合适理由,这顿修理整治,怕是要落到你的头上。” 贺争鸣心中骂了一句脏话,这什么鬼?瞬间移动都出来了。 不过脸上可不敢有半点不满,全是诚恳的笑容: “粉丝就是喜欢你们的人。” 柳若哑然失笑:“喜欢我这翩翩剑侠的粉丝肯定不少,可喜欢这鬼脸的,怕是只有粉条了吧?” 易下眉一脸不屑:“呸!我这面上的九鬼刺青,乃是纹绣大师素灵亲手设计施针的,讲究的是一个邪异之美,古怪之美,你不懂艺术,不要瞎说。再说这个粉丝,我那门中,数百女弟子,哪个不喜欢我,哪个不想睡我……” 柳若同样不屑地说道:“喜欢乃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真情,你那些女弟子的喜欢,是叫发情,发骚,发浪……” 贺争鸣彻底无语了,好不容易不打,咋又聊上情感了?这还让不让我赶路了? 易下眉一声冷哼:“我懒得跟你个孤家寡人谈这些,书生,你赶紧说出你的理由,我的漆魅刀专斩不知所谓的蠢材。” 柳若这回没有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贺争鸣。 贺争鸣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 “就像两位说的,你们的比武乃武林盛事,怎能随随便便在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开整。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剑客盼望一睹流水剑法的超凡精妙,又有多少刀手期盼看到漆魅刀的绝世霸气。所以,我代表广大妇女,不,代表广大武林人士,真诚恳求二位,挑一举世瞩目之所,广发英雄帖,再启风云盛事。” “流水剑法倒是当得起超凡绝妙四个字,”柳若点头微笑。 “书生识货,绝世霸气,说的正是我的漆魅刀,”易下眉鬼面皆是得色。 大约这段马屁拍到两人的心尖了,易下眉和柳若沉默了一会,柳若先开口道: “也罢,今日先放过这个鬼脸,不过这场比武该在哪里打呢?泰山还是北海?” 易下眉想了想说道:“要不去江南,在西湖边上整治你这水货,倒是不赖。” “江南,吟诗作对还行,比武?江南有个像样的武林门派吗?” “你那泰山也不行啊!到时候打的山崩地裂,把个好好的景区整没了,” …… 望着争论不休的两大高手,贺争鸣心中一动,脱口而出: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柳若眉毛一扬:“妙啊,论举世瞩目,再没有皇宫屋顶更强的了。” 易下眉有点犹豫了:“我们毕竟是江湖人士,这牵扯上朝堂好吗?再说,那皇帝应该不会同意?倒不是怕那些大内侍卫,只是人太多,杀起来也麻烦。” 柳若嘴角一扯:“说那么多干嘛?你就是拿人家手软,说起来你帮那金人皇帝守了这么多年祖坟,找个地方打打架,都不给你面子吗?大不了你告诉他,我们不踩坏他的瓦片,哈哈哈!” 看起来柳若已经被贺争鸣的建议吸引了,那四句话太对柳若胃口了。 易下眉眉头紧锁,看样子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毕竟算是朝廷之人,不像柳若似的无所顾忌。 贺争鸣心说再考虑下去,天都要黑了,我还走不走了?眼睛一转,开口说道: “前辈,您于刀法一道,可称至圣,而柳前辈剑神之称由来已久,神圣之战,自是该在神圣之地,若两位前辈信得过在下,此事就交由我来操办,必让这场刀剑之战,成为流传武林的佳话。” 这么有逼格的劝说,我就不信你不心动,贺争鸣心中喑笑。还好自己在后世电影看的多,这些电影桥段台词,用来忽悠这些高傲之辈,那绝对好使。 “神圣之战,哈哈,这词要是让尚老儿知道了,铁定要插上一脚,也罢,只要你这书生答应一件事情,我就让你全权操办此事,大大提升你的武林名望,”易下眉笑嘻嘻地说道。 谁需要你那狗屁武林名望?贺争鸣口是心非地说道: “还请易前辈示下。” 易下眉摇头晃脑地说道: “那个词改一个字,” 贺争鸣愣了一下:“哪个字?” 易下眉轻咳一声:“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刀西来,天外飞仙!” 柳若立时蹦了起来:“你想的到美,这词是我这子侄特意为我想的,你脸皮倒厚,张嘴就要改词,滚一边去!” 易下眉脑袋一扬:“爱改不改?我就一句话,词儿不改,我这个武不比了,让你自个儿飞去。” 柳若气极反笑:“爱比不比,你不比,有的人愿意比,我去找封于谦,去找尚天堂,这个武林盛会,没你照样盛。” 易下眉咬咬牙:“算你狠,一剑飞来就一剑飞来,到时候我会让你飞不起来。” 柳若明显对易下眉的话不屑一顾,转头对贺争鸣说道: “既然如此,那八月十五的神圣之战,就交给你操办了,若那金人皇帝不同意……” 易下眉插嘴道:“他不同意你就报我的名字。” 柳若翻了个白眼:“报他的名字不好使,到时候你去找天师府的大天师陈天留,就说让他还欠我的情,相信有了天师湖那帮神棍忽悠,别说紫禁之巅,就算是百官上朝的紫宸殿,皇帝老儿也能开开心心地让出来。” 易下眉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说起来,天师府好像来了一个九星天师,也不知道有多少斤两。” 柳若冷冷一笑:“龙虎山的天师,越来越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想当年……” 眼见这两位要开始忆当年,贺争鸣赶紧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说妥,我就不打扰两位前辈了,咱们京城再见!” 第54章 寻妹 既然金人追兵都被柳若和易下眉吓成神经了,那贺争鸣也不必担心马步云的死活,眼见两大高手没有反对,贺争鸣几人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易下眉望着贺争鸣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收起黑刀,看了一眼柳若,腾空而去。 柳若则是看了一眼路边的马步云,身形一扭,飘然远去。 过了一会儿,数只鹞鹰掠过剑门峡上空,发出清亮的鸣叫,马步云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趟买卖真是大风险,居然碰到中原武林两大高手,还有那个书生也不简单,凭三言两语就阻止了柳若和易下眉的决斗,我要是直面那两位,怕是站都站不稳,” 说着一把拿起地上的钢刀,感概道: “一刀斩碎城关,亏我也是练刀的,差距太大了。” 又有马贼陆续醒来,全都一脸害怕地围到了马步云身边。 “首领,我们明明站在上风处,怎么还是中了招?” “我昏迷的时候,隐约感到无数剑气在身边飞来飞去,” “我的梦更可怕,只觉得不远处有一团黑光,把我的魂魄不停吸过去,” …… “首领,这个老太监怎么弄?”有马贼押过来汪公公。 一脸蒙圈的汪公公看到马步云,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马步云弯刀一挥,汪公公脖子出现一条血线,鲜血很快溢了出来。 “这个死太监,去年抢了我们的药材不说,还杀了我们十三个兄弟,抢走了青青,总算是罪有应得,不枉我们千里复仇,”长得像条蛮牛的嘎娃子上前狠狠踢了几脚尸首。 马步云他们这群沙漠马贼之所以跑到川陕边境,主要原因就是想杀掉内宫采购汪天。去年他们来剑门峡市场采购药材的马队,被汪公公看上了,非要强征所有驼马,马贼们自是不服,奋起反抗,最终被汪公公和剑门守军当场诛杀。 跟着马队出来见世面,马步云的小妹马青青,则是被汪公公抓走,一直下落不明。 得知今年汪公公又来剑门峡采购药材,马步云亲自带领百骑,夜袭剑门守军,将汪公公一举拿下。 由于逼问马青青下落浪费了太多时间,一个剑门守军头目抓住机会放出鹞鹰,向附近的金人边军求救。 马步云心知自己和兄弟们奔波多日,如果和金人精锐骑兵正面冲突,肯定死伤惨重。正焦急之时,看到了贺争鸣几人,于是心生一计,带领一众兄弟,乔装守军,来到关前逼迫贺争鸣,让其慌乱逃走。 到时候金人骑兵袭来,就声称马贼首脑已跑,来上一招混淆视听,方便自己金蝉脱壳。 一开始贺争鸣阴差阳错,随口声称自己是汪公公的人,惹得马步云心中喑笑,立刻打蛇随竿上,一口咬定贺争鸣他们就是黄沙马贼马步云。不料一时大意,上百彪悍马贼,栽到了黄秋梅的迷药之下。 马步云自小在沙漠戈壁里活动,时常被什么毒蛇咬,毒蝎蛰,身体对麻痹神经的毒素,有着异于常人的抵抗力。 所以他虽然也被黄秋梅的迷药放倒,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不过躺在路边的他正好看到了柳若和易下眉的登场。 那一剑一刀的威力,让自诩武艺不错的马步云不敢挪动一下,老老实实等待机会。 好在这些可怕的人目标不是他们,很快就都走掉了,让马步云庆幸,自己和兄弟们逃过一劫。 “首领,我们是不是赶紧走?”二小紧张地问道,周围又有客商开始聚集,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马步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这样,你们快马离开此地,返回青海,二小和嘎娃子跟我上京,看看能不能找到青青妹子?” 一众马贼齐声称是,不多时,百骑马贼向西,马步云三骑向东,结束剑门峡的可怕旅程。 贺争鸣一行人快马加鞭,总算在天黑前住进了太原城的驿站。 太原城的驿站,规模甚是宏大,跟城内的一流大客栈相比也不落下风,光是接待用的大厅,就摆下了近三十张的桌子。还有二楼的包房,装修亦是十分华丽。 贺争鸣跳下骏马,活动了一下筋骨,正想招呼管啸天牵马,已经有数名驿丞迎了上来: “可是贺争鸣,贺先生?” 贺争鸣望了一眼管啸天,意思很明白,是你提前做了安排吗? 管啸天轻轻摇了摇头,贺争鸣不是个讲究的人,衣食住行基本没有要求特别安排。 贺争鸣将守中疆绳递给驿丞: “你们怎么认识我?” 驿丞满脸堆笑:“有人已经为先生订好房间,安排好宴席,还请先生速速上楼,几位下属也有席面安排。” 贺争鸣皱眉:“单独请我?” 驿丞点头:“柳剑神吩咐的,他想单独和公子一叙。” 贺争鸣愣了一下:“谁?” 驿丞一脸神往:“流水剑柳若柳大侠呀。” 柳若在前面安排好这一切,贺争鸣倒不会觉得奇怪,只是他跟自己有什么好叙的,莫非是对中秋比武之事有何想法?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从白天柳若出手相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准确地说,还给足面子,相当维护他贺争鸣。 驿站二楼厢房,一桌上好的宴面正散发着香气,柳若坐在桌边,轻轻把玩着手上的一块玉佩。 “柳大侠,贺先生到了,” 随着门外驿丞的一声宣叫,贺争鸣跨步走进了厢房,微笑一躬到底: “白天承蒙柳大侠出手相救,未曾大礼感谢,现在补上。” 柳若哈哈一笑:“你我非俗人,不必拘礼,这些琐碎礼节。你一文弱书生,长途骑马赶路,必定又饿又累,来,先吃饭,我已安排他们备上木桶热水,在酒足饭饱之后,舒舒服服,泡个澡。” 贺争鸣有些受宠若惊,江湖传闻这流水剑柳若可是高傲孤僻,典型的没朋友那一类。可今天相见,是传闻有误?还是我贺争鸣天赋异禀,被这位柳大侠高看一眼呢? 第55章 我要揍柳若 贺争鸣确实有点饿了,既然别人都不在乎这些繁琐礼节,那自己也不必拘泥了。 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贺争鸣左手酒,右手肉,吭哧吭哧,大口吃了起来。 心中正为柳若这些行为,百思不得其解的贺争鸣,突然看到了柳若手上的玉佩。 这只是一块十分普通的玉佩,玉质雕工都挺差劲,换成银钱,怕是桌上任何一道菜都买不起,完全不符合柳若这样身份和气质。 见贺争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柳若叹了口气:“你姑姑她还好吗?听说她特意去巴南寻你……” 贺争鸣表情瞬间僵硬,缓缓站了起来,吐掉口中酒肉,冷冷说道: “你就是当年抛下我姑姑的负心人?” 柳若望向手中玉佩:“当年我确实有难言之隐,离开你姑姑,实非本意。” 贺争鸣冷笑道:“说那些没用,我听我娘说,当年姑姑伤心欲绝,含泪嫁入宫中……” 柳若将玉佩放入怀中,抬手喝了一杯酒: “这些年她被封为贵妃,锦衣玉食,也算过得不错……” “住口!” 贺争鸣愤怒地打断了这位天下五强之一的剑神: “锦衣玉食?我贺家江南富甲一方,缺得了姑姑的衣食穿戴?过得不错?过的不错,需要千里迢迢到找她的侄儿出主意?你可知那宫中勾心斗角,她何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你可知她排在老皇帝那殉葬名单上的第二位,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负心汉。” 柳若面露一丝痛苦:“是我负她太多,你放心,如今……” 贺争鸣再次挥手打断了柳若的话: “先不要说那么多,我小时候就答应过姑姑,见到负心汉,立时要揍他一顿,以解姑姑心头之恨。” 作为天下五强之一,柳若何时被人连续打断过讲话,心中难免火起,况且当年的事他确有苦衷,于是呵呵一笑: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揍我一顿的?” “哗啦”一声巨响, 贺争鸣先直接掀了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 “你成名武林近三十年,今晚,我就要在你衣服上划上三剑,以全幼时誓言。” 柳若大笑道:“别说三剑,你要是能在我衣服上划到一剑,那我柳若……” 贺争鸣心中一阵激动,快说呀,快冲动呀,快说你柳若输了就认我为主啊! 可惜心想事不成,柳若只是淡淡的说道: “那我就答应为你做三件事。” 也行,贺争鸣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 “墨小愉,把我的剑拿过来,我要跟流水剑柳若,一决高下。” 楼下大堂围着一桌丰盛吃食,吃得正欢的墨孝感,一巴掌拍在整个脸都陷进碗里的儿子: “小愉,没听见先生在叫你吗?赶紧把他的剑送上去,他要挑战……等等,先生要挑战谁?” 管啸天手中酒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先生说要挑战柳若?” 黄秋梅哆哆嗦嗦放下筷子,祛祛说道: “我们是听错了吧?莫不是先生要和柳若下棋?” 贺争鸣已经走出包厢: “墨小愉,剑来!” “来喽!” 墨小愉倒没有大人们的惊慌,他可不知道什么天下五强,他只知道,贺先生是他见过最聪明最厉害的人。 贺争鸣的佩剑虽不是什么名剑,但剑鞘上镶嵌着的数颗宝石表明,这把剑绝对不便宜。 贺争鸣的声音吸引了酒楼所有人的目光,纷纷互相询问起来,得知是有人挑战流水剑柳若,瞬间引爆全场,惊呼声四起。 看着兴奋异常的人群,贺争鸣想了想说道: “我们换到院子里打吧!” 柳若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淡淡地说道: “不用,你的剑法若能伤到酒楼中的人或者物,通通由我来赔偿。” 不愧是剑法第一人,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你贺争鸣别说划我一剑,你就是划到这酒楼里面的任何东西,我都算输。 柳若双手一背,从二楼腾空而下,稳稳坐在了一张空桌前,伸手虚空一抓,柜台的一壶好酒直直飞到了他手中。 “来吧!”柳若举起酒壶,嗞溜就是一口。 “来就来,”贺争鸣略显紧张地说道。 “流水无情,剑意一起,与我对敌之人,仿佛溺入弱水,难有半分力气,”柳若右手两指探出,轻轻敲了桌面一下。 贺争鸣心知柳若压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深吸了一口气,正想拔剑,却发现周围的空气变得无比沉重,双臂似被粗绳捆绑,变得又疼又木。 管啸天和黄秋梅对视一眼,就要有所动作,却发现全身僵硬,头顶似有一把宝剑悬浮。 “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柳若微微一笑。 二楼的贺争鸣也笑了,尽管身陷弱水剑势,但他丝毫不慌,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为眼前的情况,跟他估算的一模一样。 柳若这样的身手和地位,又是面对的为昔日爱人出气的子侄,断然不会拎剑真打,什么剑招剑气,通通都不会用,他就只会用一招,苦修多年的剑意。 对别人而言,这种剑意可谓是玄奥复杂。千变万化,因为它考验的是你对剑法的感悟,剑道的理解。 说直白一点,就是要考贺争鸣的理论知识和天赋,若贺争鸣不能感受出柳若这道剑意所蕴含的真意,那他身体是无法摆脱这种身陷弱水的感觉的,并且会越陷越深。 “说起来,我也是有点儿以大欺小了。你这个年龄比比剑招说不定还能撑两回合,剑意这个东西,更多的是考验时间沉淀,见多识广,”柳若哑然失笑。 “你这个人,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内心冷傲冰凉,看着笑容满面,其实心火沸腾,你的这道弱水剑意,主修的就是一个太上忘情,流水无意!” 贺争鸣话音一落,身上压力全消,铮的一声,手中宝剑出鞘,寒光闪烁,指向柳若。 “倒是有几分天赋,世上剑道万万千,唯有无情能晋无敌,你虽感悟出我的剑意,但何以破之?”柳若又是两指轻敲桌面。 贺争鸣顿觉压力再生,水势又起,抬起的手臂被压得缓缓落下,宝剑光芒尽消。 第56章 惨败 尽管呼吸都有些困难,但贺争鸣嘴角还是浮起一丝微笑,跟我纸上谈兵,你还差着两千年。 “无情晋无敌,说的人,不是剑!剑道讲究是一往无前,一剑破万法。无情虽能让剑法犀利,无牵无挂,但有情却会让你神清气爽,心情愉悦。唯极于情,始能于极于剑,柳若你的无情剑意只是人间功法,要想超凡脱俗,需无中生有,大爱世间,” 贺争鸣身体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丹田发出耀眼红光,整个人气势暴涨,再次打破身上束缚,斜剑指向柳若。 “先生突破了,直接晋入超品了?” 管啸天满脸不可思议,因为贺争鸣的身后,出现一只虚幻的七彩凤凰,内力外显异相,正是超品高手的绝对证明。 “哦,你居然练的是全真绝学,斗转星移,此功最难的是每升一级,需要散功入穴,重炼内力,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忍受如此痛苦,不过就凭你这初入超品的境界,怕是难进我三步之内,”柳若放下酒壶,缓缓站起身来。 “一步一步来呗!”贺争鸣长剑一抖,七朵剑花连环冲向柳若。 “全真剑法虽属上乘,但最注重内力相辅,你的内力虽然雄厚,但多是药物强提,如沙上城堡,海浪一来,痕迹都不会留下一点,” 柳若一指探出,海浪声起,七朵剑花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你只会全真剑法,那就不用再出招了,全真掌教沐阳子,早在十五年前,就败于我手,前后用了三十六招,”柳若又坐了下去。 “不出就不出,”贺争鸣突然气势一泄,一个翻身跳到大厅管啸天他们饭桌前,拍了拍墨小愉脑袋: “把剑收好,然后给先生添碗饭,饿死了,” 接着转身大喊:“小二,加菜!上你们店最好的菜。”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大家都蒙圈了。 什么情况?这又是凤凰剑意又是大海潮涌,一会儿无情道一会有情剑的,吊足了驿站所有人的胃口,一下子就结束了? 就连柳若都感觉意犹未尽,举起剑指比划了几下: “贺小子,要不你再攻两招,就用全真剑法攻也行,我这剑意蓄得满满的,准备给你秀个大招,怎么就怂了呢?” 贺争鸣撇撇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本先生饿了。” 柳若走了过去,居然拎起茶壶给贺争鸣倒了杯茶: “没事没事,要不你吃完了我们继续比。” 看得出来,贺争鸣先前那套说词其实对柳若大有触动。 贺争鸣咕咚一口,茶是喝了,开玩笑,天下五强倒的茶,怕是没几人喝到过,不过对柳若的提议却是直接拒绝: “不好意思,吃完饭我得泡澡睡觉,想跟本先生比剑,请先跟我的助理预约。” 柳若哭笑不得:“不为你姑姑报仇了吗?” 贺争鸣讶然道:“已经向你挑战了呀,只是打不过你,报仇失败。” 柳若一脸茫然:“不是,刚才你不是牛逼哄哄的,要划我三剑吗?这就算失败了哟!” 贺争鸣扒拉了一口米饭:“失败就失败了,我可没有答应,失败帮你办三件事。行了行了,你也别黑着个脸,我宣布,我跟流水剑柳若的比武,惨败!” 柳若彻底无语,周围的人很正常地散去,并没有嘘声四起或者起哄,因为跟柳若比武输了,这太正常不过了呀。别说惨败了,就算柳若答应跟你比武,你在武林中的身价也是蹭蹭上涨。 “你,你这小子真是……”柳若把手中茶壶重重往桌上一放,无话可说。 贺争鸣嚼着香甜的大米饭,眼中闪过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之所以贸然提出跟柳若比剑,一方面确是小时候发誓要揍对不起姑姑的人,但这种儿时戏言,他不当真,谁会当真?真以为当众扫柳若面子没一点危险吗? 就算柳若心有愧疚,不会伤到贺争鸣。但这种层面的高手,一不小心失个手什么的,又或者有心要让你吃吃苦头,那贺争鸣可就有苦说不出了。 另外一方面则是贺争鸣的斗转星移功法每次突破时,需要承受外界的巨大压力,方能将身体穴位里的内力重新牵引而出。 这个压力的尺度非常难以把握。轻了,触发不到身体的危机感,内力会越发潜藏;重了,身体容易崩溃,丹田尽毁。 以前贺争鸣散功重聚,都是由非常熟悉自己的术法第一人龙妖儿从旁护法协助。 大约是白天看到了柳若和易下眉的刀剑对决,贺争鸣体内气机躁动不休,隐有突破现象,但是没有师姐在身边,贺争鸣只好强行压制,等待龙妖儿归来。 晚上再遇柳若,得知其是姑姑旧时情人以后,贺争鸣立刻作了重大决定,利用柳若施加压力,练成斗转星移最高心法,帮自己跨入最难的超品重聚。 以柳若的能力,贺争鸣算定,绝对一上来就会用剑意施压,而且一定是给出自己身体承受的极限点。 虽说这个算计最后成功了,但其实风险是很大的,不过贺争鸣也是没有办法,必须要冒险一试。 因为此次上京,意外把柳若和易下眉牵扯进来了。贺争鸣相信,易柳二人月圆比武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江遍,京都必定高手云集,混乱不堪,自己若再以一个普通人的状态来营救失踪男童,恐怕会花去太多精力来先保证自身安全。 反正早晚都要突破,干脆择日不如撞日。何况有柳若这尊大神在,既使中间出了什么差子,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至少自己若聚功失败,内力四窜,他会出手帮自己理顺经脉,护住丹田。 柳若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成了贺争鸣的高级陪练,帮别人突破了斗转星移的最高心法,别人还不欠他半分人情。 就在贺争鸣心中得意自己成了超品高手之时,旁边有剑客持剑行礼,高声说道: “柳大侠,在下苍狼山狼牙剑客成郎,想领教一下流水剑法。” “好啊!以武会友,我最喜欢了,” 柳若微笑着转过身来,一肚子憋屈正没地方放,居然跳出个出气筒。 第57章 一百零八块 马步云垂头丧气地从客栈走了出来,冲着嘎娃子和二小无奈地一抬肩膀: “这太原城的客栈也太贵了,最便宜的通铺都要十五个大子。” 嘎娃子生气地说道:“太黑了,在咱们那边,两个大子就能睡个单间,那通铺啥的,都是免费给客商歇脚的。” 二小揉了揉饿扁的肚子,苦着脸说道:“云哥你也真是的,好歹也是西北数得上号的人物,出门怎的就不带钱嘛?” 这三个马贼因为骑术精湛,比贺争鸣还要早一个时辰进太原城,不过由于马步云忘了带钱,住不进驿站。本来寻思找间便宜客栈住,没想到一家比一家贵。 马步云一脚踢在二小屁股上: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挣下的银钱都交给了青青,身上哪里放过一个铜板。倒是你们两个,平时跟我干活,分的钱应该不少,这关键时刻,居然就凑出来八个大子,是不是把钱藏起来了?” 嘎娃子嘿嘿一笑:“我的钱确实藏起来了,就在我老家院子的柳树下面。” 二小耸拉着脸:“来之前,柳嫂给我说了一房媳妇儿,女的家里要三两银子……” 马步云一挥手:“停,停,一说到钱,一个个死抠门,不行只有卖马了。” 嘎娃子看了看身后的六匹马,卖上一匹倒也问题不大。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上哪儿卖马去?”二小翻了个白眼。 马步云想想也是,不行就只有回刚才的驿站,他记得那里有免费的草料和井水,只要把马匹喂好就行,至于人嘛,饿上几顿是小事。 “云哥,不行,咱干上一票?”二小凑到马步云身边低语道。 “这可不比咱们那边,一个不小心,被官府盯上,城门一关,跑都没地方跑,”马步云叹了口气。 “这些官差,都是无能之辈,怕他们个球,”嘎娃子闷声说道。 “万一又遇到柳若那样的侠客呢?这中原武林,卧虎藏龙,万事不能影响咱们打探青青妹子的下落,”马步云沉声道。 “那怎么弄?人不吃没事,可马得吃呀,这离京城还有好几百里呢,”二小转身摸了摸马头。 “让你们平时多注意观察环境,一个个地就知道往人家小媳妇脸蛋上瞅,城门旁边的那个大驿站,里面有免费的草料跟井水,走吧,先去把马服侍了,” 马步云三人翻身上马,很快来到了太原驿站,不过奇怪的是,门口没有人看守接待了。 “快快快,赶紧喂马,”马步云三人一溜烟就来到马厩,熟练地割草喂马。 就在三人灌了一肚子冰凉井水的时候,前方灯火通明的驿站大厅,传来了阵阵惊呼声。 “走,看看去,”马步云一挥手,三人径直走到了大厅门口。 马步云刚走到门口,就见一颗黑乎乎的东西迎面砸来,下意识抽出弯刀砍去,噗呲一声,将来物劈成两半。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云哥,是人头!”眼尖的二小惊声嚷道。 还没等马步云有所反应,大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马步云抬眼望去,大厅正中,柳若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薄如蝉翼的弱水剑,在他身前,一具无头尸体轰然倒下,碎成一地尸块。 两个驿丞模样的人满脸兴奋地跳出来数数。 很快有驿丞走到了马步云身前,激动地喊道: “108,109,总共109块,狼牙剑客成郎尸身碎成了109块!柳大侠输了,柳大侠输了!” 已经走到了二楼楼梯口的柳若,冷冷地说道: “既是如此,今晚驿站所有的消费,由我柳若来付账,大家尽情吃喝。”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感谢柳大侠,” “成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看清楚了,柳大侠是怎么出的这一剑吗?” …… 在一片喧闹声中,马步云三人坐到了角落的方桌边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柳若那句全场吃喝他付账,三人可是听得清楚。 热气腾腾的牛肉包子很快上来了,就着小米粥和酸咸菜,马步云三人猛吃起来。 不多时,驿丞又端来一只肥鸡,一盘卤肉,低声说道: “三位不用客气,使劲吃,柳大侠已经在柜上放了足够银两。” 马步云心说别人都这么讲了,那还客气个屁呀,扯下个鸡腿就塞进了嘴里,二小和嘎娃子也眉开眼笑地吃了起来。 “要不给三位上坛酒?我们这有上好的汾酒,”驿丞笑眯眯地说道。 马步云想想还是算了,摇了摇头,然后问道: “店家,你干嘛对我们三个这么好啊?别的桌不见你主动上菜上酒?” 驿丞看了看四周,坐下小声说道: “今晚能做这个大生意,多亏了你刚才那一刀,说起来,我在这里干了7,8年,杀人打架,刀法剑法,见了不少。但能像刚才客官劈出的一刀那样,浑然天成,不着痕迹,我还是第一次见,您怕也是江湖上有名位的刀客吧?” 马步云摆摆手:“边塞游牧之人,会点粗浅把式而已。” 二小好奇地问道:“店家,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店家立刻来了精神:“我看到你们最后才来,一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你们……” 原来柳若答应狼牙剑客比武后,这位来自苍狼山的成郎不知道搭错哪根筋了,也学着贺争鸣,口出狂言,声称他的狼道才是剑中至强剑术,一剑刺出,可化作一百零八道剑气,任你有情无情,都只能乖乖受死,还说要签个生死状,免得误杀了柳若惹上官司。 这下给柳若气得不轻,随口说道自己的剑法也是一剑刺出,可将人斩成一百零八块,多一块算输,少一块也算输。 就这样,有好事之徒跟柳若和成郎打起了赌,成郎剑气不到108道请全场观战之人吃饭,柳若斩不出108块也请全场吃饭。 “那成郎也算厉害,居然跟柳大侠过了五招,确是满天剑气,不过柳大侠说,第一招一百零五道,第二招……柳大侠说了句,狼道还是练练爪牙吧。最后就见柳大侠手中剑光一闪,那成郎身体瞬时剑影流转,碎了一地……不过其实柳大侠赢了,因为成郎的头,是被客官你的刀劈成两半……” 第58章 干一票大的 “王府正在重金礼聘各位江湖好汉……”驿丞满脸微笑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马步云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怪不得这么热情,原来是看上自己这三把刀。 “哪个王府呀?”嘎娃子咧嘴说道。 驿丞大声说道: “这里是太原城,我说的当然是曹王府了。” 已经走到后门的贺争鸣听到曹王二字,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睛看向正在大声喧哗的驿丞,以及周围表情各异的客人。 驿丞口中的曹王,正是百年前靠着一份厚礼贿赂金左监军完颜昌,被封为伪齐皇帝的刘豫,后来大金一统九州后,废除了刘豫的王位,几经沉浮,最后以曹王的身份住到了临潢,获得大片土地。 金诚帝一朝,刘家基本已经淡出朝廷,曾数次上书请求撤去曹王番号,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终只是让刘家举族搬进太原城,让刘家长房嫡子刘丰保留了这个徒有虚名的曹王称号。 “曹王?” 贺争鸣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大汉奸家族居然延续百年,老管,查查刘家的风评。” 墨孝感站到了贺争鸣身后,低声说道: “不用查,一屋子的男盗女娼,蛇鼠一窝,我那口子就是被刘家强占土地,弄得远走他乡的,我曾动过心思,想要报仇雪恨,后来发现刘家有机关术高人坐镇,再上有了小愉,慢慢就熄了心思。” “机关术高手?有多高,”贺争鸣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在我之下,那曹王府内称得上机关重重,说句龙潭虎穴也不为过,”墨孝感介绍道。 看了看已经拒绝驿丞拉拢的马步云三人,贺争鸣走到管啸天和黄秋梅身旁低语几句,打了个呵欠,拍拍墨孝感的肩膀: “早点睡觉,下半夜起来报仇!” 墨孝感急道:“先生,没有仔细准备,那曹王府可不好对付,除了机关术高手,刘家的门客高手也不少……” 贺争鸣打了个哈哈:“再高,能高过流水剑柳若,墨老大你安心睡觉去,收拾刘家,不光是为你报仇,是要想证明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柳若会为了我们出手?”墨孝感有点诧异。 “爹,你烦不烦呀?先生,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行了呀,操那闲心做甚?” 墨小愉屁颠屁颠跟着贺争鸣走进后门庭院,驿站客房,皆在后院。 墨孝感想想也是,转头对自家娘子说道: “等下给爹娘上柱香,告诉他们,可以瞑目了。” 墨大嫂紧张地小声说道:“刘家毕竟是百年世家,要不咱再劝劝先生?” 墨孝感斩钉截铁地说道:“先生说要让刘家恶有恶报,那就一定报得了。” 马棚旁边的草料堆上,马步云轻抚自己的大漠弯刀,心里想着头前劈开脑袋的那随手一刀,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重复出那么不着痕迹的一刀。 “见鬼了,” 马步云跳下草堆,正手反手,数刀劈出,皆不如意,他号称沙漠快刀,出刀讲究直来直去,迅捿生猛。别说人脑袋,就是整条公牛,他也能一刀对半劈开,左右绝对匀称。 可是刚才那随手一刀,马步云记得自己明明是45度角斜劈上去的,入刀处为左边下颌,出入处应为右天灵盖骨,可最终那颗脑袋却是从中间匀称断成两半,完全不符合逻辑。 马步云隐约觉得,自己那一刀,应该是无意中劈出了师傅曾经说过了空间折刀术,一种连他师傅都没有练成的师门绝学。 “可惜您老人家去天山采雪莲了,要不然我也能问上几句,多好的机会呀,”马步云眼见心中那股感悟越来越淡,急得直跳脚。 “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搁这儿练的是什么玩意儿?” 草料堆上,管啸天和黄秋梅宛如鬼魅似地坐在嘎娃子和二小身边。 马步云弯刀一横:“你们想干什么?” 黄秋梅阴阴一笑:“你说干什么?白天你冤枉我家先生是马贼,晚上又偷偷跟在我们身后,这是把我们当成好宰的羊羔子了吗?” 马步云赶紧解释:“白天的事,我很抱歉,这晚上嘛,我们确实不是跟着你们,只是凑巧碰上了,如果你们先生不高兴,我们这就走。” 管啸天铁掌似钩,轻轻摩擦着嘎娃子光秃秃的脑袋: “你猜我们信不信呢?” 马步云一把将弯刀插入地上:“我敢对天发誓……” 黄秋梅一把揪起二小,使劲摇晃:“哟,这小哥咋睡得这么沉呢?” 马步云咬牙说道:“你这贼婆娘,有本事冲我来,老是下毒,算什么英雄好汉?” 黄秋梅冷笑道:“你们陷害别人就是英雄好汉了?姓马的,白天的事,我家先生大量,不跟你计较。可我不行,我气量小……” 说着袖中游出一条小青蛇,嗖地一下盘到了二小头上,蛇信吞吐,非常吓人。 马步云望着青蛇的三角脑袋,艰难地说道: “我可以给你们磕头认错,可以把命赔给你们,别伤我的兄弟。” 黄秋梅摸摸蛇头: “先说说看,你们跟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马步云苦笑道:“真不是故意跟着,我们三个是想上京寻我青青妹子,她去年被汪公公从剑门峡掳走,白天我好不容易才撬开汪公公的嘴,得知他把我妹卖进了天师府。” 黄秋梅望了望管啸天,后者微微点头,这三个马贼白天吓得不轻,应该所说不假。 黄秋梅开门见山: “想我放过你,只需要你帮做一件事,让那个驿丞带你去曹王府,然后在三更天制造混乱,杀人也好,放光也罢,总之越乱越好,并且……” 顿了一下,黄秋梅继续说道: “并且你要报出你的名字,嗯,就说黄沙骑替天行道,除奸惩恶。” 马步云望着黄管二人手中的兄弟,沉默了许久,拔出弯刀: “一言为定!” 管啸天随手点了嘎娃子和二小几下,两人幽幽醒来,看清场景,立刻连滚带爬翻下草料,跳到了马步云身边: “云哥,发生什么事了?” 马步云满嘴苦涩:“咱们要去干一票大的了。” 第59章 抢劫王府 占地一百五十亩的太原府衙修得也算气派,门口双马驿道、门前三级官阶,一对五尺守门狮,无一不彰显官家威严。当然,这个威严的前提是你不看旁边的曹王府。 四马青石大街,门前五级玉石台阶,两只七尺青铜狮子,三开两进朱漆大门,门正中额枋上高悬“曹王府”匾,庭院占地三百二十亩。 马步云站在曹王府大门口,再望望旁边的太原县衙,好奇地问道: “游三,这曹王府怎地修在官衙旁边?” 游三正是招揽马步云的驿丞,闻言赶紧作了个噤声手势: “这个问题在太原府是个禁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嘿嘿,刘家掌握着整个山西的粮油买卖,又可以招募私军,当然不把区区府衙放在眼里了。” 马步云身后嘎娃子和二小一撇嘴,还不许言传,你丫不就说得眉飞色舞吗? 游三一挥手:“走走走,王府演武堂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接待,凭你们三个的身手,绝对能得个好差事。” 不一会儿,游三就带着马步云三个从后门进了曹王府。 七弯八拐,几人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院子,趁游三跟两个管事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嘎娃子低声说道: “奇怪了,这一路进来,咋也没个侍卫,就不怕我们三是刺客?” 马步云同样低声说道:“是有点不对劲,咱们见机行事。” 二小说道:“云哥,那个毒娘子她们想干啥?真敢劫这曹王府?” 马步云笑了笑:“长点脑子,听说这曹王府私兵带侍卫,好几百人呢?更别说旁边就是县衙了,我估摸着是要盗取什么宝物?” “你们三个,过来,”有管事的发话了。 后面就开始走程序了,先让马步云三个露了点功夫,接着又有师爷过来询问来历,最后就是安排进客房,明天进行下一轮面试。 三人刚躺下,游三拎着几个食盒进来了: “哥几个功夫着实不赖,王总管已经把你们看上了,只待……” 一番啰嗦,马步云也知道了游三的另一个身份,王府密探。专门负责在驿站打探消息和招揽人手。 大约是招到好手,被上面表扬了,游三很是兴奋,小酒一喝,小菜一吃,话匣子立时打开,噼里啪啦地一通尴聊,非要拉着马步云三人拜把子。 “不瞒你说,兄弟我也是练刀……” 正当游三想要耍几招家传刀法的时候,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听说你们三人是在大漠养马的,可会给马接生?” 马步云点点头,他们三个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给马接生这种事情,百八十回是有的。 “快快快,王爷的座骑千里雪难产,兽医……哎,你们先跟我来,记住,千万别说让王爷不高兴的话,懂我意思吗?”师爷嘱咐道。 “懂,” 马步云三人也不废话,跟着师爷一通小跑,来到一处精致的马厩,一大帮人正围着一匹母马团团转。 马厩的角落,躺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从身旁的打翻药箱来看,应该都是医生。 “你们是兽医,”一个身穿蟒袍,面相阴沉的年轻男子走到了马步云身前,此人就是曹王刘丰。 “呃,是,”马步云看了眼母马,难了难了点,问题不大。 “你上,好好接生,本王有重赏,”刘丰恶狠狠地说道。 马步云三人对视一眼,立刻上前操作,发现马肚子里的马驹太过奇怪,而且母马状态也不对,似乎已经生产过了。 “王爷,您的爱驹怕是不行了,只能保小,”马步云皱眉说道。 “你找死,本王千里雪乃是仙骑,岂会死掉,庸医,骗子,” 刘丰眼睛一瞪,抽出腰间宝剑,就要刺向接生三人组。 马步云眼神一冷,心说老子可不是旁边躺那两个,再敢靠近半步,直接要你小命。 有人抢先拦住了刘丰: “王爷,先让他们把小马驹弄出来,再杀不迟!” “不行,他胡说八道,我非要杀!” 刘丰一剑砍向拦自己的那人,惊得那人抱头鼠窜,场面十分混乱。 马步云此时也发现了,这个王爷眼神涣散,嘴角口水直流,已然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 就在马步云一咬牙准备上前控制住刘丰的时候,数道人影落在了附近的房顶上。 “黄沙骑替天行道,诛杀你这个奸王,”戴着面巾的贺争鸣中气十足地喊道。 贺争鸣话音未落,四周的柱子咔嚓咔嚓一阵翻动,柱身出现许多黑洞,无数闪着蓝光的暗器铺天盖地射向了他。 “我去了,这学的是美军的火力覆盖吧?某人,赶紧出手,”贺争鸣叉着腰,倒是不慌不忙。 马步云心说是叫我出手吗?三个马贼齐齐摸向腰间,突然想起,刀已经上交了。 没事,老子空手也可以制住这个疯子,马步云腾地站起身来,如饿狼一般,扑向曹王刘丰。 “这帮人怎么一点不按计划走?”嘎娃子满脸幽怨地看了一眼屋顶上的蒙面人,跟在马步云身后扑向了刘丰。 尽管刘丰身边有好几个侍卫,但还是被马步云三人几下放倒。 一把长剑横在了刘丰脖子上,贺争鸣几人跳到了马步云身边,抱拳行礼: “见过大哥。” 马步云愣住了,什么情况?咱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呀,只是让我们三更天放火,怎么突然就成了大哥?演一会儿大哥也无所谓,关键我要干嘛呀? “兄弟们,辛苦了,接下来要干啥?”马步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抢钱抢女人,”贺争鸣怪叫道。 马步云都快哭了,眨眼之间,马叫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侍卫围满。 “放开王爷,饶你们不死,” “敢来王府撒野,我让尔等插翅难飞,” “你们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 面对来势汹汹的王府护卫,面对一言不发的坑队友,马步云反倒冷静下来,一剑割破刘丰的皮肤,狞笑道: “看样子你们是不在乎王爷的死活了,好呀,我们这些边塞马贼,有尊贵的王爷陪葬,值了!” 说着又是一剑,割破了刘丰手臂,鲜血从两处伤口留了出来。 “住手,”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出现在院中。 “参见夫人,”一众护卫纷纷跪倒。 刘丰并未成亲,这个夫人是他母亲肖氏。 “只要不伤我儿,万事好商量,”肖氏沉声说道。 “给钱,十万两银票,必须是九州商号的,”嘎娃子也进入了状态,抢劫咱们是专业的。 “给女人,好看的,”马步云硬着头皮喊道。 一直不说话的贺争鸣又开口了: “没错,抢钱抢女人,把王爷新买的京城小妞也带过来。” 第60章 请以德服人 “我说争小哥,要不咱们随便抢点算了,这京城的高级货,哥几个怕是用不惯,” 马步云怯生生地说道,他心里实在没底。 贺争鸣转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首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别后悔。” “绝不后悔!” 马步云心说你当我们沙漠那边没女人吗?京城女人又怎么样?细腰细眼,脸白得像个鬼,老子才不稀罕。 又是一阵扯皮推诿,就在气氛压抑到极致的时候,有人大声喊道: “千里雪生了,王爷的千里雪生了。” 马步云转头一看,眉头紧皱,与其说是母马产崽,不如说是有东西从马肚子中流了出来。 “是麒麟,麒麟降世,曹王当兴,”又有人大声喊道。 马步云仔细看了一眼粘粘糊糊的肉球,一下呆住了,只见肉球中穿出一个身披金甲,头颈似龙的小东西。 一直疯疯癫癫的刘丰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忽然一指点在脖间的钢刀上,啪啪啪,马步云的精钢长剑被弹成数截。 “无知鼠辈,都给我滚开!” 一声怒吼,刘丰衣服无风自动,劲风四射,直接将马步云几人尽数弹开,内力之强,超乎想象。 刘丰缓缓走到小麒麟身边,一把抱起举过头顶: “先祖保佑,降下神兽,复我大齐,就在今日!” 哗啦哗啦,王府侍卫后面,涌出无数红甲士兵,齐齐跪到高呼: “大齐万岁,大齐皇帝陛下万岁!” 马步云脸都绿了,这咋又遇上造反了,看着四周密不透风的刀墙枪林,弱弱地看向贺争鸣: “那位来了没?” 贺争鸣淡淡说道:“你说柳若呀,那是底牌,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出现的。” 马步云嘴角抽抽,什么是最后时刻呢?我们都死光了吗? 有人举着盘子来到了刘丰旁边。 “柳若就是你们最大的倚仗了吧?我还以为会是易下眉,”刘丰将手中小麒麟放了上去,冷冷说道。 见贺争鸣闷头不说话,马步云这个“带头大哥”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我说我们真是打劫的,王爷您信吗?” 王爷还未说话,贺争鸣阿秋一声,重重打了个喷嚏,咣当一声,从腰间掉下块金牌。 刘丰化掌为爪,凭空将金牌吸入手中,冷笑道: “詹事府太子詹事,跟我想的一样,我们这大金朝,现如今就咱们这位太子还有点东西……” 说着望向马步云,一脸嘲讽地说道: “这位抢劫的大哥,你的腰牌可要戴好了,千万别不小心掉下来。” 我腰间就两颗大腰子,马步云一脸幽怨地望着贺争鸣,心说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呀,就算让我们杀出去也行啊!这出戏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唱。 “尔等朝廷密探,真当我太原无人乎!本王装疯卖傻,就是想看看你们搞什么名堂?结果让本王大失所望,装作马贼混入王府,如此粗浅的把戏亏你们用得出来,太原离陕甘千里之遥,哪里来的马贼?你们说自己是盗贼,哪怕是采花贼也行啊……” 贺争鸣静静地看着刘丰在那大发厥词,实在没有想到今晚会遇上这么一出,他都有点怀疑,自己适不适合权谋一道了,怎么什么事都有种不在掌握的感觉。 “王爷,驿站已经布置好了,那柳若,插翅难飞,”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从侍卫中走了出来。 贺争鸣身后,同样蒙面的墨孝感低声说道: “公输飞傲,我说这王府机关如此精妙,原来是这个公输家的叛逆。” 贺争鸣嘿嘿一笑:“我很好奇,他凭什么拦住柳若?” 刘丰似乎很相信这个公输飞傲,满意地点点头: “公输大师,有劳了。” 马步云身后的嘎娃子苦着脸说道: “下面该杀我们祭旗了吧?” 二小也满脸郁闷: “祭旗就祭旗,可老子不愿意以什么狗屁密探身份祭,爷爷乃是陕甘黄沙飞骑二小。” 贺争鸣好奇地问道:“你就没有大名吗?这种关键时刻,报小名太没仪式感了。” 马步云咬牙切齿地说道:“您老人家还知道是关键时刻吗?现在是研究大名小名的时候吗?” 刘丰看到马步云几人争执,还以为他们起了内哄,哈哈一笑说道: “看样子你们也是汉人,何不弃暗投明,投入本王旗下,共启反金大业。” 贺争鸣总算不让马步云再纠结了,上前一步说道: “王爷,有句话说得好,凡事以德服人,既然要创大业,今天您不妨就给我们露几手,好让我们心甘情愿归入您旗下。” 夫人走到刘丰身旁,冷冷说道: “何必跟这些朝廷鹰犬多言,杀了他们祭旗,然后杀入府衙……” 刘丰摆手厌恶地说道:“母亲,军国大事,您就不必搀和了。刚才若不是您坚持要演戏以探这些人的底细,本王用得着装疯卖傻吗?事实证明,一切都在本王的演算之中,本王再听你的,真变傻子了,来人,送老夫人回内院。” “你,哎,眼高手低,若按我的计划再陪着这帮人演会儿戏,定能探出他们真实目的,他们的底牌,也绝不止柳若,”老夫人长叹一声。 “母亲,你这不自相矛盾吗?既然说他们仍有底牌,又为何要立刻杀他们祭旗?”刘丰十分不满老夫人的报怨。 “你已经将自己摆到了明面,再想套他们的话,必然难上加难,收服他们更是笑话,看看他们气定神闲的样子,肯定是有所凭仗,既然如此,不如一了百了,杀了干净,不给他们施展后手的机会,”老夫人恶狠狠地说道。 “王爷,您看清楚,这叫气定神闲?”贺争鸣一把拽过嘎娃子,标准的一脸苦色。 再拉过都快哭了的马步云: “看看我家马詹事,心里已经慌得不行,再看看……” 刘丰看着满脸郁闷的二小,挥手说道: “尔等神色,本王早有留意,说吧,要怎样才能让你们心服?” 老夫人气得一跺脚,扭头离开。 贺争鸣心中感概: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子东拉西扯半天,总算有点胜算了。 第61章 文武比斗 “说说看,你想本王如何以德服你,”刘丰得意洋洋地说道。 “当然是文斗三局,证明王爷实力,”贺争鸣拿出了折扇。 “不行,文斗两局,武斗一局,这才能显示本王实力,”刘丰傲娇地说道。 “武斗?王爷,我们这边可有柳若,”贺争鸣奇道。 “有我的天罗地网铜人阵,柳若来不了,”公输飞傲自信满满。 “行吧,咱们先斗着,”贺争鸣认真地说道。 “你先出题吧,”刘丰大手一挥,红甲士兵退场,只留下百十个侍卫,还有人开始搬桌子上酒菜。 刘丰居然不慌不忙地吃喝起来。 贺争鸣身后的管啸天低声说道: “先生,我想起那晚长街之战,有句话说的很对,造反,能不能认真点?这位曹王爷莫不是以为弄个假麒麟,喊几句口号就能推翻大金朝了吧?这简直是拿全家性命闹着玩。” 贺争鸣淡淡一笑:“他弄这一出,也许是另有目的呢。” 管啸天不明白了:“我想不到有什么目的,能用造反作噱头,搞不好府外已经大军围城了。” 马步云插嘴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不是每个造反者都立刻扯旗开战的,像曹王府这种弄个由头,表明态度,然后徐徐图之,我认为才是正道。” 对面的公输飞傲看着嘀嘀咕咕的贺争鸣一帮人,低声在刘丰耳边说道: “王爷,我怎么感觉他们在拖时间呀?” 刘丰滋溜了一口美酒,低语道:“方圆百里又没有军队驻扎,他们无非是想等柳若破阵而出,只要大师的铜人阵够厉害,那咱们就稳操胜券。反正今晚的样子已经做足了,咱们就陪朝廷密探们玩玩,对了,把京城的那两个舞姬弄过来助助兴,长夜漫漫,本王要放松放松。” 公输飞傲笑道:“王爷放心,铜人阵绝对能困住柳若……” 说着看了看四周,用只有刘丰才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 “王爷,其实可以考虑老夫人的意见,直接反了大金。” 刘丰瞪了公输一眼:“你是不是傻,就凭王府这千把人能推翻大金朝,白日做梦吧,要不是为了……算了,先好好应付这几个朝廷密探,后面的事本王自有计较。” 公输飞傲点点头,起身喊道: “喂,你们商量好了吗?” 贺争鸣开口说道: “当然,我出的题是,猜东西。自古能成皇图大业者,皆是眼光独到,见识渊博,王爷,咱们不妨各拿出一个物件,让对方猜猜,猜中自是赢一分,猜不中扣一分。” 刘丰饶有兴趣地问道:“若双方都猜出来了呢?” 贺争鸣呵呵一笑:“那自然算是打平。” 刘丰一指盘中小麒麟:“你们就猜猜此为何物?” 这不是麒麟吗?马步云疑惑了。但他心知,答案不可能这么肤浅。况且这怪模怪样的东西,越看越不像神兽。 贺争鸣淡然说道: “此幼崽乃是非洲一种独角犀牛所生,王爷给他粘上了巨蛇鳞片,花鹿小角,鲶鱼须子,一通折腾,怕是活不到天明。” 刘丰脸色一变:“你倒有些见识。来吧,看看你有何物能难住本王。” 贺争鸣一指角落死去的千里雪:“王爷,此乃何物?” 刘丰诧异说道:“此乃本王爱驹千里雪,草原宝马。” 贺争鸣摇了摇头:“不,此乃王爷最后的人性,都说王爷爱马如命,没想到为了莫名缘由,生生害死了它,还杀了两个名医,视人命为草芥,已无人性!” 刘丰同样摇了摇头:“你输了,它就是一匹马,弄死它,是因为有比它更重要的事物需要本王守护,所以它其实是本王人性的见证。” “王爷要守护的是什么呢?”马步云忍不住插嘴。 “是我王府千余条人命,若不演上今晚这出大戏,曹王府上下,怕是鸡犬不留,所以本王不得不忍痛将将麒麟塞入千里雪腹中,心中伤痛,尔等不知,”刘丰恨恨说道。 贺争鸣沉默少许,点头认输。 “第二局我们比点玄的,我们各出一人,猜对方底细,”刘丰已然喝了一大壶酒,颇有几分醉意了。 “这有什么玄的?”马步云嘟囔了一句。 “那我就猜你,怎么样?”刘丰笑道。 “这……”马步云望向贺争鸣,后者微微一点头。 “好吧,就请王爷猜测,”马步云无奈地说道。 “我说了是玄的,刘师傅,露一手吧!” 刘丰打了个响指,一个中年道士举着个小幡从一座假山后走了出来。 “脚下全是地道,这个曹王底,还真有点东西,”墨孝感低语。 中年道士对着马步云仔细一番打量,开口说道: “此人眼圆脸大眉毛深,幼时父母皆丧,只存姐妹相依为命,耳虽软但厚实,主事业艰难却遇贵人相助,眼角分明主中年大富大贵,不过眼中煞气云集,乃是杀伐过多,怨气难散,若不得参天大树保佑,怕是熬不到中年富贵……” 一番相面之后,道士继续说道: “这位壮士姓氏当为食草牲畜,从双腿形状来看,是常年马背为生,指尖老茧众多,乃是一名用刀高手……” 边说边拿出一副龟壳,举过头顶叮叮当当的摇了起来,大声说道: “王爷,此人经我推算,确系其口中的马贼身份,马步云也是其真名实姓,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朝廷密探,而是一群入府抢劫的马贼。” “什么?”刘丰大吃一惊,看向那块太子詹事腰牌。 贺争鸣轻轻鼓掌:“道长好厉害的五行推理术,王爷,他说的很对,这三个马贼只是替我办事的喽啰,我才是真正的太子詹事,朝廷密探,这一局,王爷又胜了一半,接下来换我们猜了。我想提醒王爷一句,我们监视曹王府不是一天两天,上上下下的人,比王爷认识的还多。” “是吗?” 刘丰一指款款行来的两名歌姬: “你们给我猜她俩,两个都给我猜,姓名,年龄,身份,统统给我猜出来。” “她叫马青青,今年十九,”马步云浑身颤抖地指着一名歌姬说道。 第62章 葬花吟 相比于马步云的激动万分,他苦寻一年的妹子马青青倒是一脸淡漠。 “嗯,他说对了吗?”刘丰诧异的问道。 “回禀王爷,此人乃是青青未入京前,一起长大的义兄,说得上青梅竹马,互有情义,”马青青侧身行礼,低眉轻言。 “这么说,本王算是夺人所爱,要给他戴顶绿帽子了?”刘丰大笑道。 闻听此言的马步云勃然大怒,就要奋勇向前,却被贺争鸣一把拽住: “刚才我说起抢京城小妞,你死活不同意,现在冲过去,我可不跟着哟!” 马步云心知肚明,这个场景,救人也好,全身而退也罢,都要靠眼前这位神秘的先生,看看身旁的嘠娃子和二小,无奈退后。 “青青,你是怎么了?”二小平日跟马青青关系也非常好。 马青青置若罔闻,眼中只有曹王刘丰: “王爷说笑了,我跟他们感情乃是兄妹之情,若王爷愿意,奴婢随时愿意自荐枕席!” 马步云又站不住了,再次上前说道: “青青,是不是受到了威胁,你不用怕,这位贺先生,乃是,乃是……” 想了半天,也乃是不出个所以然,他只知道贺争鸣是个神秘厉害的角色,但具体是什么身份,怎么个厉害法?他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马青青款款转身,又是一礼: “云哥,嘎子,二小,知道你们是在找寻我,现在你们可以安心回沙漠了,我这一年来见识到中原繁华,再不想过那种苦寒生活了……” 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妹子,马步云三人尽皆红了眼眶,却又无言以对,他们虽是西北声名鹊起的黄沙骑,生活有酒有肉,但跟这奢靡王府相比,实在太过不起眼。 “王爷,这一局还比吗?”贺争鸣淡淡说道。 “比,你们运气好,遇到熟人猜中一个,可按照规定,你们需猜中两位才算跟我打平,”刘丰一把搂过马青青,推出另一位舞姬。 这位舞姬怀抱瑶琴,五官如画,身材婀娜多姿,也是位难得一见的美女。 “你们有谁认识吗?” 贺争鸣转头问道,众人齐皆摇头,世事哪有这么多巧合。 “那这局你们输了哟?”刘丰嘿嘿一笑。 贺争鸣展开折扇,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舞姬,说了声: “有些失望呀。” “此言何意?”刘丰奇道。 贺争鸣没有回答刘丰的问话,负手而立,望向夜空: “王爷,可曾听说过术法第一人龙妖儿?” 刘丰一脸神往:“当然听过,据传此女勾魂夺魄,美得一塌糊涂,奈何缘悭一面,甚是遗憾。” 贺争鸣呵呵一笑:“我倒是见过数面,我认为,龙妖儿不光是术法第一人,更是当今武林第一美人。” 不待刘丰表态,舞姬先开口了: “武林第一美人?这位小哥不知有没有听过绝代妖姬秦火嫣呢?据我所知,这位烟火门门主,才是公认的武林第一美。” 贺争鸣闪过一丝精光,语带遗憾: “所以我刚才说有些失望,姑娘美则美矣,但却当不起绝代妖姬四个字。” 众人大吃一惊,听贺争鸣话里的意思,莫非这位舞姬,就是天下五强中唯一的女性秦火嫣? “王爷,我们可算又打成平手?”贺争鸣转身问道。 “你,你怎么可能猜到秦门主的?这,这不可能?”刘丰结结巴巴地说道。 “王爷,如此说来,我们真打平了,”贺争鸣淡然一笑。 “我很好奇,这张人皮面具天下无双,我的行踪仅王爷一人知晓,你是怎么猜到的?莫非跟臭道士一样,能掐会算?小哥,我希望你好好回答?” 舞姬上前一步,微微一笑,贺争鸣只觉一股春风扑面而来,心神一阵荡漾,全身上下逐渐无力,站立不稳。 贺争鸣悲哀地发现,自己虽是超品高手,却无力招架这春意浓浓。 就在贺争鸣摇摇欲坠之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脱口而出: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四句一出,舞姬脸色大变,后退数步,噗呲一口鲜血吐出。 庭院之中,春意尽散,刘丰满脸惊恐,这是什么情况?天下五强的秦火嫣居然被逼得吐血。 秦火嫣缓缓擦去嘴角鲜血,死盯着贺争鸣: “四句诗词尽破我春神大法,此诗可有名字?” 贺争鸣长长吐了一口气: “葬花吟!尚有四十八句!” 秦火嫣眼神再变,手中凝聚出一道桃花虚影: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死定了,葬花吟,你这辈子休想念出下一句。” 不待贺争鸣说话,一柄黑刀从天而降,一个狂妄至极的声音响起: “贺小哥,葬花吟五十二句,你尽管念来,你易老哥敢拍胸脯,今日无人能动你一根汗毛。” 易下眉一袭黑袍,凭空站立在刀柄之上,一脸戏谑地看向秦火嫣: “秦大门主,当初我就说你这春神法看似无敌,实则有天大破旋,功法系于神念,内息捆绑道心,谬之大误。” 秦火嫣冷冷说道:“我说柳若被困,这些人依旧有恃无恐,原来是有你这鬼脸撑腰,没想到,弱水剑和漆魅刀居然会联手。” 易下眉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漆魅刀永远不会联手弱水剑,他们的依仗也不是我,我是恰逢其会,听到如此绝妙的葬花吟,这才在忍不住现了身。” 刘丰跳了出来:“易下眉,你受我大金俸禄,安敢在本王府中张狂?” 易下眉嘴角一撇:“你还知道你是大金朝的王爷,刚刚麒麟降世的时候,你可是要光复汉人江山的,一刀劈死你,皇帝陛下只会重重有赏。” 刘丰大喊道:“本王造反是因为……” “啪,” 秦火嫣一记耳光甩在刘丰脸上: “给我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让你曹王变日一,只留下不动脑筋的下半身。” 刘丰把头一缩,嘟囔着退到边上。 “现在要如何?你的漆魅刀先碰碰我的春神法?” 易下眉落到地上,右手一抬,漆魅刀飞入手中: “我说了,我只想听完整的葬花吟。” 第63章 我想入剑阵 秦火嫣冷冷盯着贺争鸣: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若你不忘掉葬花吟,烟火门誓将你当作本门第一生死大敌,倾尽全力天涯追杀。” 贺争鸣毫不犹豫地举手发誓: “我贺争鸣对天发誓,从今日,不,从此时起,世上再无葬花吟,若违此誓,必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这份突如其来的果断让秦火嫣和易下眉目瞪口呆。 贺争鸣心说我又不傻,要不是刚才事发突然,我压根不装这个13,发个誓就不得罪天下五强,我只怕发得慢。至于易下眉,在决战紫禁之前,应该不会动我。 “小子,你,你不用怕这女人,我说了,我罩着你,大不了我收你做弟子,地狱门人,就算金真皇帝,也要给你几分面子,”易下眉皱眉说道。 “你想得美!” 柳若清亮的声音响起。 声音仍在墙外,一道水气缭绕的凌厉剑气凭空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秦火嫣手中桃花虚影。 秦火嫣眼波流转,轻叱一声: “春回大地!” 桃花虚影由虚转实,粉红花朵暴射而出,准确撞在剑气之上。 轰地一声巨响,一股强劲剑风卷着无数花瓣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柳若左手握着弱水剑,右手提溜着十六颗古铜色的光头,飞身落到了贺争鸣身边: “不好意思,这个铜人阵有点意思,多玩了一刻钟,没事吧!” 贺争鸣一脸郁闷:“没事?我都被逼得发毒誓了。” 柳若眼神一冷:“易下眉,欺负我家子侄,你倒真拉得下脸面。” 易下眉一翻白眼:“柳若,你搞搞清楚,是这小子弄了个葬花吟,破了秦火嫣的春神道心,然后秦火嫣说了几句狠话,这小子就急赤白脸赌咒发誓,也不知是不是看上秦火嫣了,还是不相信我地狱门的实力。” 柳若哑然失笑:“贺争鸣,虽说我看不上易老魔,但这东西综合实力却是我们几个人最强的。” 柳若这话倒也不假,天下五强虽说有高有低,但易下眉的地狱门背靠朝廷,发展自然更快更顺。 江湖上有句话叫,山海关外,地狱门一言定难。大言就是在东北那边,你想活得容易或者困难,都是地狱门一句话的事。 自从接了柳若一剑后,秦火嫣就沉默不语,似乎有些惧意。 柳若不再闲聊,剑指一抬,弱水剑发出清鸣,天上地下一阵乱窜后,稳稳停在了他的身前。 “你要能破我的溪流剑阵,你就是秦火嫣了,那个什么葬花吟,我会让贺争鸣忘掉,”柳若淡然说道。 “这个难道不是秦火嫣?春神法可是不假呀?”易下眉诧异地说道。 不过没人搭理他,注意力都在这个溪流剑阵上。 但见刚才弱水剑的飞行轨迹,已经化作肉眼可见的小溪,流水潺潺,剑意布满整个空间。 秦火嫣上前一步,周身浮现众多桃花虚影,左右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套上了一对黑色手镯。 “烟火门秦火嫣,请试试柳前辈的绝世剑阵,”秦火嫣两手一抬,黑色手镯飞出许多小颗料,齐齐涌入剑阵当中,噼里啪啦爆炸开来。 紧接着一只烟雾缭绕,闪着火光的金色鲤鱼出现在溪流剑阵中,随着秦火嫣双手舞动,金鲤鱼尾一摆,冲入溪流起始之处,鱼嘴吐出火球,连续击打起剑阵来。 剑阵远处的管啸天瞪大眼睛,凑到贺争鸣眼边低语: “先生,这就是天下五强吗?这幻影弄得都不如龙姑娘的逼真,我看天下五强应变成天下六强。” 贺争鸣撇撇嘴:“什么就幻影?这都是内息外放,真正的神功大法,就那小火球,三下就破你护体罡气,七下就把你炸得粉碎。” 管啸天明显有些不信:“我这好歹也是上一品的高手,又主练的硬气功,就算重甲铁浮屠,十个八个也奈何不了我……” 易下眉呵呵一笑:“要不你进去试试,若你危险,我负责拉你出来。” 管啸天有些跃跃欲试,看了一眼贺争鸣,后者撇撇嘴:“好奇心会杀死猫,你去呗,易前辈的保证,比金子还硬。” 柳若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用易老魔保证,我的剑阵我做主,入阵吧!保证不伤你一根汗毛。” “多谢柳剑神,”管啸天大喜,上次钻贺争鸣的幻阵,大有收益,心说这次会不会升上两级。 管啸天一声暴喝,气运全身,一头扎进溪流剑阵中。 “无知者无畏呀,连秦火嫣都不愿以身入阵,你个上品菜鸡居然直接蹦进去,”易下眉笑得相当贱格。 三个马贼互望一眼,马步云喃喃说道: “上品都是菜鸡,我们这些中品,应该是什么呀?” 嘎娃子望着剑阵,苦笑道: “算菜虫呗!” 入阵后的管啸天套上两只玄铁鹰爪,眼中一丝不解,什么情况?怎么一点变化没有,看龙妖儿她们布的阵都是天昏地暗,眩彩夺目。 阵外的秦火嫣十指舞动,再次喝道:“春意盎然,鱼跃花间。” 阵中金鲤巨尾一甩,无数水珠四散而去,化作朵朵桃花,闪发着粉红柔光。接着鱼头掉转,不停撞击着溪流剑阵。 柳若剑指轻舞:“倒是有几分样子,接我一招水漾剑。” 哗,哗,溪流水流加快,水中不时飞出一把把透明的水剑,叮叮当当刺在金鲤身上。 金鲤顿时鳞甲飞溅,血光大盛。 身处阵中的管啸天觉得奇怪,打得这么激烈,自己好像没什么影响,心说先生还告诉我不是幻象,看来是被什么天下五强的名头唬住了。 “接我一招鹰击长空,”管啸天纵角一爪挥向空中小溪。 滋啦一声,管啸天感觉自己抓到了一根冰凉刺骨的铁棍,玄铁鹰爪布满冰霜,一股冷冽的剑气顺着手臂透体而入,五脏六腑如冰刀在割,丹田真气也被凝成冰块,整个身体意识全失。 就在管啸天要倒下之时,金鲤从他身边掠成,一朵粉色桃花落在了他的身上。 好温暖呀,管啸天感觉一股花香四溢的温泉从头淋到脚,身上冰凉尽消。 还没来得及庆幸,体香温泉香气大盛,不过这个香气,却不是刚才那沁人心脾的花香,而是一股燃起心中所有情欲的赤烈浓香。 第64章 我要让你口服心服 管啸天只觉昏昏沉沉中,无比口干舌燥,随手扯掉外套,甩掉鹰爪,屁股一扭,大腿一摸,跳起西域胡旋舞,那妖娆的舞姿,看呆了阵外的贺争鸣。 黄秋梅一下急了,挤到贺争鸣身边: “先生,你可得救救天哥,不能让他继续出丑呀!” 贺争鸣饶有兴趣地看着管啸天扯掉内衬小褂子,赤着胳膊又来了一套蒙古舞: “看不出来,老管还有这才艺,下次团建,说啥也要让他来一套。” 黄秋梅都快哭了,因为管啸天已经开始扯裤子了。 还是柳若心善,右手一挥,溪流中涌出一团浪花,直接将管啸天冲出剑阵。 剑阵裂开的一瞬间,秦火嫣眼中精光大盛,连掐法印,金鲤化作青蟒,带着一身青光,从缺口一涌而出,蛇言一吐,盘旋而上,重重咬向柳若。 柳若一指点出,青蟒顿时炸裂开来,浓郁青气当中,万千绿叶激射而出,在柳若头顶凝成一个碧绿苍翠的叶环,将柳若方脸映得绿油油的。 秦火嫣浮起冷艳笑容: “柳前辈,你不妨也破一下这招绿了头顶!” 贺争鸣噗呲一声笑了,还有这种名字,看来柳若和这位秦火嫣,不,也许是秦火嫣的师父或者门主,有着许多的故事。 柳若脸色铁青,抬手一剑劈向叶环,凛冽剑气瞬间就将叶环一分为二,不过众多叶片却没有掉到地上,而是化成叶片清气联成的碧网,将他笼罩其中。 秦火嫣双手举过头顶,十指连成一个玄奥的法印,高声说道: “师父她老人家说,柳前辈一身情债难消,却偏偏要去练那劳什子的无情剑,看似当下五强之首,实则最难突破仙凡天堑。” 绝代妖姬秦火嫣和烟火门,乃是大金武林中最神秘的存在之一。秦火嫣更是早在上百年前,就有她的传说,只不过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她修为惊人,百年不衰。而是由于种种原因,绝代妖姬秦火嫣这个名字,变成了烟火门世代相传的名号。 这是烟火门最高秘密,凡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基本都死在了烟火门的追杀令下。 这件事情,连易下眉都不知道,柳若也是阴差阳错之下,得悉此秘密,不过以他的身手,要灭口是不大可能,哪怕烟火门倾巢而出,柳若大不了一走了之。 幸好上代秦火嫣跟柳若交情匪浅,最终柳若答应保守秘密,但也提出,下代秦火嫣现身,他不一定认可,保守秘密只看心情。 秦火嫣挑衅的话,居然没让傲气的柳若发火,反而一脸沉思,稳稳立在叶网之中。 易下眉打了个哈欠:“听到这个大秘密,不枉此行,贺争鸣,地狱门随时欢迎你!” 说罢冲天而起,消失在茫茫夜空。 贺争鸣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叶网中发呆的柳若,大声喊道: “喂喂喂,柳前辈,别想了呀,这大局需要您主持呀!” 秦火嫣左手食指高竖,两只黑环在指上飞转,淡然一笑:“师父说,柳若前辈听到那几句话,必会心神失守一刻钟,我不管你们是朝廷密探也好,沙漠马贼也罢,都给我滚出王府!除了你……” 两只黑环飞射而出,分别落在了贺争鸣的肩头。 “我不是发过誓了吗?” 贺争鸣郁闷地看向陷入冥想的柳若,这都什么天下五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你刚才不是说对我很失望吗?留你下来只是要让你心服口服,” 秦火嫣身上真气涌出,衣袖一抬,红色雾气迅速蔓延整个院子。 贺争鸣心中闪过一句,这场景很经典,可以媲美后世电影那位东方教主了。 心中还没来得及闪第二句,贺争鸣只觉腰间一麻,一句充满弹性,带着淡淡桃花香的身躯贴在了背上,紧接着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 贺争鸣心中十分悲哀:“这尼玛什么武学等级,不是说超品就是江湖顶尖的存在吗?怎么到我这里超品就跟小鸡仔似的,被人随意夹在胳肢窝下,我有空定要去砸了武林书库和制定等级的百武堂。” 粉雾散去,浑身湿辘辘的管啸天一拳砸向叶网,柳若猛然睁眼,手中剑指飞舞,叶网被搅为灰尘。 “贺争鸣呢?”柳若眼中闪出无尽怒火。 “被秦火嫣抓走了,”管啸天急得跳脚。 “哼!” 柳若满脸怒容,飞身来到刘丰身边,掐住其脖子,高举到半空,大声吼道: “秦火嫣,你赶紧把贺争鸣给我送回来,不然我马上杀了曹王。” 声若波浪,滚滚卷向四面八方,整个西安城都听见了这话中的怒气。 秦火嫣也听到了,看了一眼夹在腰间的贺争鸣,莞尔一笑,静悄悄地落入城北一户破落人家的后院之中。 院中有一枯井,井口满是青苔,井绳破败,很有些年头了。 秦火嫣将贺争鸣直接扔入井中,随后一扭腰,纵身而下。 眼见秦火嫣不送回贺争鸣,柳若怒心更甚,手上发力,掐得刘丰直翻白眼。 眼见秦火嫣根本不在乎刘丰死活,柳若只好将刘丰重重扔在地上,仰天大喊: “秦火嫣,你若敢伤贺争鸣,我必杀上烟火门,与尔等不死不休。” 刘丰在地上喘了半天气,怯生生地说道: “秦门主早前有交待,她说……” 看着卡顿的刘丰,柳若冷冷说道: “她说什么?你只管说来,我不杀你了。” 刘丰轻了轻嗓子: “秦门主说,烟火门有人等了流水剑十三年,欢迎柳大侠随时登门。” 柳若脸色阴晴不定的好一会儿,转头对管啸天说道:“我谅那秦火嫣不敢伤害贺争鸣,你们且回驿站,我去寻他!” 见柳若亲口承认找回先生,管啸天只得拱手感谢,留了一句我在驿丞静候柳大侠消息,便带着墨孝感和黄秋梅快步离去。 “你们三个意欲何为?”柳若皱眉看向马步云三人。 “我们只想问一句,” 马步云转身望向马青青: “妹子,可愿跟我们离开,有柳大侠在,没人能为难你的。” 马青青看向柳若,后者不耐烦地说道: “没错,你想走就走,任何人拦不住你!” 马青青沉默了许久,躬身行了一礼: “谢谢柳大侠的帮助,” 然后直起腰身,一脸认真地说道: “云哥,嘎娃,二小,你们回沙漠吧!我找到了自己的路。” 第65章 贺先生的面子 马步云一步一步走到马青青面前,艰难地说道: “没事妹子,你想做牡丹,那就留下来做牡丹,等你哪天想做仙人掌了,给哥来封信,我会骑着最快的马儿,带你回到沙漠深处,做一株你从小就想做的仙人掌。” 马青青盈盈一笑,伸手抱向二小: “帮我照顾好我哥,还有兄弟们。” 二小张了张口,啥也没有说出来了,拽着马步云和嘎娃子,无比落寞地走出王府。 “别拽了,心里烦得很!” 已经到了驿站门口,二小还死死拽着马步云,终于迎来了后者的咆哮。 嘎娃子上前推了二小一把: “那么怕死?就差没连滚带爬了?” 二小警惕地四下望了望,低声说道: “你俩个瓜怂,没看出青青有难言之隐吗?” 边说边松开了没有拽人的那只手,一个细小的纸团赫然在掌心。 “快,看看是啥?” 马步云激动的说道,他实在没办法接受,那个整天缠着自己小丫头,要去追求荣华富贵。 二小迅速拆开纸团,八个潦草的红色小字: “人在地狱,身不由己!” 马步云一握紧拳头:“我就知道,青青妹子不是那样的人。” 嘎娃子望着纸条,有些不解: “刚才柳若前辈不都答应护我们周全?为什么青青还不敢跟我们走呢?那个曹王和他的侍卫,敢拦流水剑?” 二小想了一下说道:“除非有柳若前辈也不能掌控的因素存在。” 马步云沉声说道:“人在地狱,我明白了,也只有地狱刀魔易下眉,才能让青青心存芥蒂,不敢表明心迹。” 嘎娃子失声说道:“青青怎么会跟那个魔头扯上关系?” 马步云喃喃自语:“这一年,青青怕是经历了很多呀?” “那怎么办?再闯曹王府?”嘎娃子焦急地说道。 “不行,青青就是不想让我们冒险,才把纸团交给我,她知道,我是我们三个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二小大声说道。 “那就去找柳前辈,也只有他能对付那个老魔,”嘎娃子说道。 “人家凭什么帮我们?你难道没看出来?柳前辈在意的只有那位贺先生,”二小闷闷说道。 “那我们就去找贺先生,给他磕头,把命卖给他,让他去救青青,”嘎娃子嚷道。 “上哪里找?那个秦火嫣敢当着柳前辈的面掳走贺先生,就说明她有十足把握,你可别忘了,她也是天下至高五强,”二小颓然说道。 “那,那总要做点什么?难道眼巴巴在这里等吗?”嘎娃子急了。 沉默了许久的马步云开口了: “我们,回大漠。” “什么?” “你疯了?” 嘎娃子和二小失声喊道。 “求人不如求己,这次来到中原,方知天有多高,人有多高,我要回沙漠,苦练折刀术……” 马步云痛苦万分,说不下去了,他很清楚,等他刀术大成,快也是三五年了,那个时候,他的青青妹子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你回去练吧,我要留在这里等柳前辈,等贺先生,求他们救青青妹子,我把命卖给他们,我给他们养马,我给他们当奴隶……” 嘎娃子红着眼睛抢过二小手中的那个纸团,喜欢青青的,不止马步云一个。 “我陪你,他们要不救,我们就去自己救,大不了死在一起,我相信,青青妹子,愿意跟我们死在一起,”二小瞪了马步云一眼。 “对,大不了死在一起,”嘎娃子嚷道。 “死在一起?你娘怎么办?二小你那未过门的媳妇怎么办?”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马青青满脸笑意从一处墙头跳了下来。 “青青,你逃出来了吗?”马步云惊喜万分。 “别聊,赶紧牵马,快跑!”二小立刻补充道。 “对,对,”嘎娃子转身就要去牵马。 “不用了,易门主已经同意放我走了,还解了我身上的狱火丹毒,”马青青叫住了乱成一团的三人。 “什么,那老魔对你下毒了?”马步云大惊失色。 “急个什么劲?不是告诉你已经解了吗?”马青青翻了个白眼,十分可爱。 “对了,青青,那老魔为什么突然放了你?”二小问道。 马青青笑着递出一张纸条:“不是你们请贺先生求易门主的吗?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这位贺先生的?他又是谁呀?这么神通广大?一张纸条居然连易门主都给面子?你们是不知道易门主有多厉害?” 面对连珠炮似地提问,马步云一头雾水接过纸条,也是一句话: “放了马青青,紫荆之战,我让你稳赢!” 想了半天,几个马贼也想不出个中缘由,倒是马青青一拍鼓囊囊的背后行礼: “想不明白就算了,走,我们喝酒去,这一年,我可挣了不少。” “还是先离太原城吧,这个地方,水太深,天下五强来了三个,鬼知道还会发生什么?”马步云心有余悸地说道。 “怕什么?易门主让我走,谁也不敢拦着?”马青青看起来多少有些崇拜易下眉,一口一个门主叫的挺欢。 “我们当然知道易门主的厉害,不过你却不知道柳前辈的厉害,我们早就见他俩打过了,”二小绘声绘色地讲起昨日剑门峡的经历。 “我觉得,易门主比柳若厉害,”马青青嚷道。 “瞎说,没看见纸条上写着吗?易老魔是因为想让贺先生帮忙,赢那个紫荆之战,所以才放的你,这说明他根本没把握打赢柳前辈……哇,哇,” 嘎娃子话说一半,马青青带回来的纸条,突然冒出燃起烈火,还没等他丢出去,已然化为灰烬。 天空中,一道黑影飘飞而过,易下眉低沉声音响起: “马小妮子,你是不是忘了?接这个任务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什么?兀那三个小子,贺争鸣的面子没那么大,紫荆之战我也用不上他。” 说着,一道寒光射向马步云。 马步云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到寒光是本什么书籍,心中虽然诧异,但仍然两指一探,稳稳夹到了指尖。 “拔刀精要!” 二小率先看清书页上的四个大字。 马青青扑通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门主,青青知错了,青青愿意重回地狱门!” 第66章 青青的经历 可惜易下眉的背影于转瞬之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马青青喃喃自语:“也许我真的错过了,当牡丹的机会。” “青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步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马青青猛地跳到马步云怀里,一口咬向他的肩膀,痛得马步云嗷嗷直叫。 “哎,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讨厌你们三个,”马青青嘟起嘴巴,缓缓讲起了这一年的经历。 去年马青青被汪公公绑走,带回京都后高价卖给了一家妓院。身陷囹圄的马青青先假意屈服,遂突然暴起,连伤三名打手,更是一刀捅死了老板,最后被官差抓捕后判了斩立决。 临上刑场前,有人花钱买通了狱卒,将她带进了一辆马车,一路北上,出了山海关。 在长白山的一处山庄内,马青青才见到救自己的人,“上天堂,下地狱,人间烟火似流水”的地狱刀魔易下眉。 救人原因很简单,那日马青青持刀杀人的时候,易下眉就在对面二楼,他很欣赏这个出手狠辣,且有不俗刀法底子的西北丫头,欲将其收入地狱门中。 出身炎热沙漠的马青青虽然极不喜欢寒冷的东北,奈何地狱门可不是什么京都妓院,由不得你撒泼耍狠。门内有无数办法让你乖乖听话,就比如先前马青青口中的狱火丹毒,每隔一月就要服次解药,否则丹毒发作,体内起火自焚,活活将人烧成焦炭。 尽管是易下眉亲自带回了马青青,但一切还是按照门规流程来训练,地狱门的训练残酷无比,一旦达不到要求的,就四个字,生不如死。 不知是有意无意,易下眉时常亲自出手调教马青青,更是容许她观看了几场易下眉与前来挑战的高手比武。在这过程中,马青青对易下眉产生了又敬又怕的心思。 前不久,易下眉准备挑一名门中弟子,执行一项危险任务,扮成舞姬,接近绝代妖姬秦火嫣,侍机查探秦火嫣太原之行的真正目的。 那可是跟易下眉齐名的五强,并且秦火嫣的狡猾与神秘,犹在地狱刀魔之上,面对这么可怕的存在,地狱门弟子无一敢上前。 最后易下眉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想讲个公平公正,采用了一个古老的办法——抽签。 结果不言而喻,入门资历尚浅的马青青抽中了大奖,孤身返京,单人面对秦火嫣。 不知是什么原因?伪装成歌姬的秦火嫣没有在意马青青,任由她出现在身边,一同去来到了太原城,进了曹王府。 马青青接近是接近了,不过啥情报都没套出来,心中正惶恐之时,一头看到了马步云三人,立刻偷偷准备写上几句,告知同伴们自己的情况,奈何时间仓促,只写了八个字,就被匆匆带进场中,开始了莫名其妙的文斗猜身份。 后面尽管有柳若开口,但是马青青并没有见识过弱水剑的厉害,她的脑海中只有易下眉那狂傲无比的刀法,加上体内的丹毒,所以根本不敢肆意离去。 就在马青青绝望之时,易下眉再次出现,手中拿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贺争鸣纸条,沉默了一会儿,就替马青青解去丹毒,放其离开。 “其实门主答应过我,只要我能顺利探听到秦火嫣来太原的真实目的,他就帮我解毒,放我离开,我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在地狱门的这一年,我从没听说过谁能离开……” 马青青回想起这一年,易下眉对自己其实不坏,尤其是自己本性难改,几次下山劫道,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对于门中弟子的不听话,易下眉惩治就两条,轻则废去内功,逐出师门,重则送入皇陵迷宫,永生永世不见天日。 “这么说,你探听到了秦火嫣来这里的目的?”马步云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马青青点点头:“是的,你们走后,我跟刘丰进了密室,他说他知道我是地狱门的人,让我转告易门主,有人用一个叫天钥的东西作为代价,让秦火嫣来太原城逼他造反,他呢,是知道易门主在附近,所以才顺着秦火嫣的意思,弄了那么一出戏,他希望关系和朝廷很好的易门主能帮他解释一下……” “天药?天上的神药?”嘎娃子挠挠头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能打动秦火嫣的东西,必定不简单,可惜刚才没问易门主,否则他肯定知道,”马青青遗憾地说道。 “左一个易门主,右一个易门主,我看你已经不想向西,想向北,”马步云酸溜溜地说道。 “门主心比天高,刚才我误会了他,他不会再理我了,对了,这本拔刀精要是门主手书,非常契合我们黄沙骑的刀法,”马青青黯然神伤地说道。 马步云果断将书小心收好,论武功,天下五强孰高孰低,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但论刀术,整个武林,恐怕易下眉都是独一档的存在。 离马步云几个数百丈远的一栋高楼上,易下眉和柳若并肩站在屋顶上。 “若今夜秦火嫣在你我眼皮下将贺争鸣带走超过一个时辰,那我们两张老脸,真的是没地儿搁了,我现在确定的是,秦火嫣和贺争鸣能在这太原城中,”易下眉愤愤说道。 柳若并没有接话,而是远远望着马步云几人。 “哎呀,你个水货,刚才要不是你走神,能让秦火嫣得手吗?现在又在这里发呆,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易下眉气呼呼地说道。 “我其实一点不担心贺争鸣,那小子能让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龙妖儿对他情有独钟,对付女人,肯定一套一套的,” 柳若收回眼神,语气略带奇怪地说道: “刚才那个马青青浓妆艳抹,样子我看的不太清楚,现在嘛,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易下眉表情自若地说道: “别在这里想这个,想那个,好好想想怎么把贺争鸣找出来,你孤家寡人一个,找不到人,脸面丢不了几分,而我地狱门弟子众多……” 柳若打断了易下眉的面子说,意味深长地在看向马青青: “我记得十九年前,我俩在西北沙漠边上大战了一天,又累又渴,各自进了一个蒙古包休息了一夜,我那个蒙古包里,是对放羊的老两口,而你那个蒙古包……我还记得第二天见到你时,有个美丽的女人正在为你煮奶茶,那个女孩的样子……” 易下眉冷冷说道:“我跟那个女人什么也没发生。” 柳若淡然一笑:“我说你发生了什么吗?” “瞧你那阴阳怪气的样子,要不咱们现在打上一场?” 第67章 密道 柳若并没有接易下眉的挑衅,他心里也明白,天亮之前要是找不回贺争鸣,他这流水剑,怕要改成水货剑了。 “老魔,你那弟子跟在秦火嫣身边,就没有探出点有用的消息?”柳若开口说道。 “秦火嫣估计早就知道马青青那丫头是我的人,怎么会透露消息,”易下眉无奈回答。 柳若感概叹道:“现在的武林,人人都是心眼,事事都讲权谋,真让人心烦。” 易下眉点点头:“是啊,武功到了你我这一步,依旧不能随心所欲,你说是为什么呢?” 柳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因为你我都清楚,我们这一步,不是最高的一步。我们五个,老魔你说,谁最能破碎虚空,由武晋真?” 易下眉抬手拔出腰间的漆魅刀,横于胸前,轻抚刀身: “二十年前我认为是我,十五年前我觉得是封于谦,五年前我觉得是你,现在嘛,我觉得是尚老儿。” 柳若剑指一抬,弱水剑不知从哪里飞出,同样悬于身前: “其实我们五个都破不了真。” 易下眉皱眉说道:“你我正值壮年,尚有大把时间,因何如此悲观?” “因为这天时不在大汉,自大宋丢失九州,金真定鼎中原,华夏气运四泄,武道被束……” 就在两大高手身后的小院枯井中,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井底,居然是间干净整洁的安堂。 秦火嫣站在一幅画像旁,素手点上三柱香火,恭敬插进画前香炉。 贺争鸣一脸无辜: “我这一路说的很清楚了,我对烟火门非常尊重,我对绝代妖姬心服口服,咱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你赶紧放我走吧,真有事!” 秦火嫣抬手从脸上揭开了一张面皮,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出现在贺争鸣眼前。 “哇,秦门主果然是一代绝色,在下佩服,”贺争鸣赶紧拍马屁。 秦火嫣噗呲一声笑了:“不,你不服。” 贺争鸣突然想起后世的一句经典名言“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秦门主,你绑我来此,究竟何事?不妨直说,”贺争鸣算是明白了,什么服不服?秦火嫣这样的地位,哪会在意一介书生的随口一说。 秦火嫣伸起两根白玉般的手指: “两件事,办完我就放你走。” 贺争鸣拱手苦笑:“能帮秦门主,在下不胜荣幸。” 秦火嫣莞尔一笑:“那走吧,先办第一件事。” 贺争鸣傻眼了,什么情况,不是在这里探讨几句吗?听这意思,好像还得去别的地方。 很快贺争鸣回过神来,一脸不解: “你敢上去?” 秦火嫣摇了摇头:“现在我可对付不了下地狱和似流水。” “这里还有地道?”贺争鸣立刻明白了。 “聪明,” 秦火嫣上前轻转夜明珠,咔嚓一声,画像旁边井壁裂开,一条泛着幽光的地道出现在贺争鸣眼前。 “走吧,”秦火嫣一掌拍在贺争鸣肩膀上。 贺争鸣顿觉气血一滞,心下明白,这是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禁制。 “唉,我这超品可真憋屈,”贺争鸣嘟囔一句,一头钻进了密道之中。 秦火嫣望着画像说了句:“师父,嫣儿一定能实现您的遗愿,让柳若那个负心人在您坟前叩首。” 说完一个闪身,跳入密道之中,随即夜明珠退入井璧,密道闭合,井底陷入一片黑喑。 贺争鸣顺着密道,按秦火嫣的指示,兜兜转转许久,终于来到一处石门边。 身后幽香扑鼻,秦火嫣轻飘飘地说道: “你若能猜出石门背后是哪里?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贺争鸣悠悠说道:“汾河流水哗啦啦,阳春三月看杏花,可惜这是八月,没花看了。” 秦火嫣一个轻旋转到贺争鸣跟前,诧异地说道: “公输飞傲说这条通道他以八卦方位布局,以峰回路转手法开凿,任何人在里面行走,都会迷失方向,分不出上下左右。” 贺争鸣撇撇嘴:“我分个屁方向,你要避开柳若和易下眉,只有走水路,这里空气潮湿,隐有杏花喑香,我们在密道中急行近一个时辰,不是太原城以北五十里的汾河渡口,我贺字倒过来写。” 秦火嫣眼睛发光:“果然是个聪明人……” 不待秦火嫣说完,贺争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两人相隔太近,那张绝色俏脸,让贺争鸣产生了警惕,这可不是纯玉那种宫里培养的女人,可以口花花一下。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位神秘的天下五强,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万一惹到她什么不该有的情绪,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贺争鸣哪怕经过后世十年的学习,依旧没能掌握女人的心理。 这一步退出,秦火嫣脸色顿起不悦: “怎么?靠我太近让你不舒服?还是说害怕你那师姐龙妖儿吃醋?” 贺争鸣眼角抽抽,赶紧解释:“哪能呀,我这不是对前辈表示尊敬吗?” 秦火嫣冷哼一声:“什么前辈,本门主年方二十。” 贺争鸣哇的一声:“双十佳年华,秦门主正当妙龄,好,好的很!” “这是烟火门最大的秘密,你要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秦火嫣一掌拍在石门上,石门缓缓升起。 “既然是最大的秘密,就别告诉我呀,”贺争鸣欲哭无泪。 秦火嫣被贺争鸣可怜兮兮的样子逗笑了,一把拉住贺争鸣的右手,飞身出了石门。 穿过一片河边杏林,秦火嫣和贺争鸣并肩站在了汾河边上。 看着慌张甩开自己玉手的贺争鸣,秦火嫣笑嘻嘻地说道:“把你吓得,看来龙妖儿善妒是真的,不过你放心,哪怕她是术法第一人,在我这里,也得做个小的。” 贺争鸣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不过秦火嫣很快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对,俏脸一红: “我的意思是我的武功比她高,我比她厉害!我不怕她。” 这话还是不对,不过贺争鸣可不愿纠缠这些,赶紧转移话题: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有条船哟?” 秦火嫣左手一抬,掌中亮起粉色微光,对岸一处分支河湾里,迅速驶出一艘画舫。 “走吧,不用转移话题,我对龙妖儿的男人,没兴趣!” 秦火嫣一掌将贺争鸣拍上还未靠岸的画舫。 第68章 夕阳楼 画舫顺流而下,贺争鸣本想站在船头欣赏一下夜景,可惜天公不作美,突然就下起了大雨,无奈一弯腰坐进了船舱。 偌大的画舫在汾河中剧烈起伏,贺争鸣暗运了一下真气,还好,超品武功还在。 望了一眼坐在窗边发呆的秦火嫣,贺争鸣心中盘算着冲出船舱,一头扎进滚滚河水中,有多少机率能逃出秦火嫣的魔爪。 还未等他算完,秦火嫣幽幽开口: “烟火门地处东海仙山,我六岁就能用飞火流星击杀深海恶鲨……” 贺争鸣顿时俊脸一黑,靠在窗边唉声叹气起来。 秦火嫣看到贺争鸣要死不活的样子,忽然语带厌恶地说道: “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写出葬花吟?” 贺争鸣伸了个懒腰,嘿嘿一笑:“那可不是我写的,它是曹老先生的杰作,不对,应该是曹小晚辈,算一算,雪芹先生离出生还有几百年呢……” 听不懂贺争鸣的胡言乱语,秦火嫣讥笑道: “也不知道龙妖儿喜欢你哪点?没骨气就算了,连点才气也没有,” 说着还拿出一张手绢,轻轻擦了擦左手,然后用力扔出窗外。 这什么意思?贺争鸣脸绿了,是嫌弃刚才牵过我的手吗?士可杀不可辱,骨气的事先放一边,才气本先生缺吗?我这就给你露上一手。 看向窗外,暴雨如注,漆黑一片,哪有什么心情慢慢做诗念词呢?还是抄吧!不过符合此情此景的诗词不多,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淘出来一首《过冷泉关次韵》。 贺争鸣小手一背,轻咳一声,装起来吧: “西风落木不胜秋, 百雉关门控上游。 标柱何人仍破虏, 弃繻狂客慢生愁。 云开霍岳当天出, 雨涨汾河拍岸流。 到处登临兴感慨, 角声高起夕阳楼。” 果然,一词出,美女笑。 秦火嫣眼中的讥讽厌恶统统消失,换上了欣赏和惊艳,就是不知道这份惊艳是冲着这首诗,还是冲着贺争鸣这个人。 这些自视甚高的武林美女都对诗人有着特殊的喜爱,尤其是长得俊俏斯文的诗人。 看到双眼放光的秦火嫣,贺争鸣一下子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先前不还警告自己,千万别乱撩,怎么就忘了呢?眼前这个女人一沾惹,那真的是妥妥的桃花煞。 “这首诗也是别人的?”秦火嫣轻笑道。 “对对对,”贺争鸣慌不迭地点头。 “应该是,你是皇亲国戚,怎会有什么破虏之心?有你那贵妃姑母,你怕是恨不得金真皇朝千秋万代?”秦火嫣冷冷说道。 “你倒对我挺了解……” 贺争鸣说了一句就住嘴了,心中默念,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本先生就此打住,再不接任何话题。 好在秦火嫣并没有聊下去的意思,贺争鸣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盘膝而坐,心中感慨,自己一心要想入京卷进朝廷夺嫡之争,没想到先卷进了武林纷争,后世十年经历,好像除了抄点诗,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画舵飘忽不定,一晃一晃拐进了一条支流中。 又过了好一会儿,身材魁梧的公输飞傲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秦火嫣身边低声说道: “门主,到了夕阳山庄了。” 秦火嫣猛地睁大眼睛: “夕阳山庄?难道说这里有个夕阳楼?” 公输飞傲点点头:“没错,他们的主楼就叫夕阳楼。” 秦火嫣的眼神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到处登临兴感慨,角声高起夕阳楼,贺争鸣,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贺争鸣郁闷得想要吐血,弱弱地说道: “巧合,我说是纯粹巧合,你信吗?” 秦火嫣意味深长地说道: “当然是,不信!” 贺争鸣苦笑一声:“不信我也没办法。” 下船的方式和上船一样,秦火嫣一掌将贺争鸣拍飞上岸,自己手持一把油纸伞翩然而至,落在了贺争鸣身边。 “能不能让我自己飞?”贺争鸣闷闷不乐地说道,他对这上下船方式非常反感。 “不行,” 秦火嫣挥挥手,画舫上的公输飞傲一拱手,船头掉转,停到了对面河边。 贺争鸣四下打量,脚下是个修砌精致的青石码头,码头一侧的青石大道尽头,有座古朴的庭院。 秦火嫣手持油纸伞,慢悠悠地向庭院走去。 贺争鸣想了想,一抹脸上的雨水,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反正都淋透了,你走的再慢,我也不会去挤那把雨伞。 到了庭院,依旧无人迎接,秦火嫣似乎并不意外,自己推门而入,款款而行,来到了庭院中的三层小楼前,小楼大厅上面的门匾刻着三个字“夕阳楼”。 大厅一楼灯火通明,隐约传来女子略带痛苦的呻吟声,秦火嫣举着雨伞冷冷说道: “曹王府已然公开谋反了,你我的约定,我已完成,东西呢?” “东西就在桌子上,你自己拿吧!”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响起。 秦火嫣收起雨伞,一挥袖子,大厅门呼地一下打开,带着一身水气,这位绝代妖姬迈进了夕阳楼。 贺争鸣看着湿辘辘的自己,一脸无奈地跟了进去,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走进大厅的贺争鸣一下愣住了,好一幅活色生香的场景。 只见四个秀美绝伦,只着肚兜的***背半跪在地,一个更加秀美,更加绝伦的美女则站在四人身后,左手持针,右手持盘,在四张白晰光滑的背上运针如飞,刺着四季鲜花图。 为四女纹身的女子额间纹了个火云,脖颈之上则有各种彩纹露出。 “纹秀大师游素灵?” 贺争鸣倒是认识刺青的美女,正是易下眉口中为他在脸上纹上鬼图的艺术大师。 “贺争鸣?” 游素灵听到贺争鸣的点名,回头略带诧异地也点了次名。 秦火嫣似笑非笑地说道: “贺争鸣,你这认识的美女不少啊!” 贺争鸣一转头,这才发现,秦火嫣进屋的一瞬间,已然带上了刚才的人皮面具。 贺争鸣自然不会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屋中桌上的紫檀匣子上。 “你认识天钥吧?”秦火嫣边说边上前打开匣子。 第69章 对你很失望 紫檀盒子中,一块五边形的晶石安静地泛着微光,牢牢吸引住了贺争鸣的眼光。 这就是解开金真皇朝逆袭国运的关键所在吗?贺争鸣下意识地伸手抓向晶石,上次巴南长街之战,折腾一晚上,最后连天钥是什么样都没看到。 一枝桃花压在了贺争鸣的手臂上,秦火嫣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个东西?你认识?” 贺争鸣回过神来,眼巴巴地说道: “我现在虽然不认识,但是这个世上若有谁能解开天钥之密,我想一定是我。” 可惜贺争鸣的自信没引起秦火嫣兴趣。 啪的一声,关掉匣子,秦火嫣把东西收进了腰间。 “烟火门难道也想恢复汉家江山?”贺争鸣心中有些诧异。 据他所知,烟火门这个组织,行事亦正亦邪,随心所欲,但从未听说跟金廷有什么冲突,这么多年,此起彼伏的抗金斗争中,也从未听说她们插手过。 “我可没兴趣,哪个皇帝坐在上面,老百姓都是苦不堪言,我拿这个玩意儿,” 秦火嫣拍拍腰间匣子,继续说道: “只为打破武道束缚。” “啊?”贺争鸣有些不解了,这怎么又跟武道扯上关系了。 “你这种纨绔子弟,就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了,” 秦火嫣小手一背,仔细观看起四个美女的绝美纹身来,嘴里不停发出啧啧声。 要是换别的事,贺争鸣估计就懒得追问了,但这天钥事关重大,不问清楚,实在心痒难耐。 眼睛一转,贺争鸣计上心头: “既然谈到武道束缚,我这里倒有几句话想跟秦门主聊一聊。” 秦火嫣心不在焉地说道:“你说呗,就不信,于武功一到你还能有什么高见?就你那超品,呵呵!” 贺争鸣眼角抽抽,心说我不给你上点猛料,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本先生武功不及你,但论忽悠,我魂穿后世十年,读的那些修真小说可不是白读的。 贺争鸣盘膝而坐,有风吹过大堂,三尺青丝飞舞,轻轻敲击着身旁木桌,悠悠说道: “秦门主可知什么叫淬体?” 秦火嫣淡然一笑:“淬炼身体,修习内息,武林中人,谁人不知?” 贺争鸣不慌不忙的点点头: “没错,所谓淬体,简单来说就是修炼身体,让得自己的身体由外至内逐渐强化,当体内筋骨和神髓强化到一定层次时,便会有五脏六腑生成气息,汇于丹田,百武堂根据内力使用效果,将武功分为上,中,下,三阶,三阶之上,统称超品…… 当人体丹田凝聚,气海出现元力种子时,他就算是突破武道,迈入修真……” 秦火嫣神色开始凝重起来,开口说道: “这是柳若告诉你的?” 贺争鸣摇了摇头:“我跟柳前辈,没你想的那么熟。” 秦火嫣笑了笑:“能有这些武学体会,殊为不易,不过由武入真,已有数百载真空,你怕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贺争鸣嘴角泛起一丝迷人微笑: “那我这四句真言,不知道秦门主听没听过,修真四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这四句一出,秦火嫣比刚才听到葬花吟的表情还震惊,一时之间,只觉心神动荡,内息从丹田奔腾而出,整个人如同刚刚沐浴出来,香汗淋漓。 那边纹秀大师素灵脸色也是大变,厉声让身前四女离开。 不过四个美女刚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脖颈间已套上乌黑叶环,秦火嫣冷冷说道: “此等天机,凡夫俗子怕是无福消受。” 说着单掌一握,四个美女顿时痛苦地捂住喉咙,直翻白眼。 贺争鸣没想到后世小说随手可见的体系设定,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反应,眼看四个无辜美女就要命丧秦火嫣之手,赶紧站起来吼道: “住手,秦火嫣你疯了,几句开篇语算什么天机?你敢乱杀人,我,我立刻当哑巴,这辈子不说话了。” 秦火嫣眼神闪烁,缓缓松开手掌,四个纹身美女顿时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贺争鸣,我倒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全真教的功法竟有如此高深,”秦火嫣转头说道,看样子是把贺争鸣那几句修真境界的话当成全真产物了。 “这可不是什么全真教的,是我在无量洞里学来的,”贺争鸣可不想为全真教惹上麻烦。 “无量洞?倒是听师傅说过这么个地方,只说那个地方是许进,不许出,” 秦火嫣有些急躁地来回走了几步,从腰间拿出匣子: “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带我去无量洞,这个东西就给你了。” 贺争鸣毫不客气地接过盒子:“成交,不过要等中秋以后,我答应要主持刀剑紫荆决战!” 秦火嫣眼睛一亮:“漆魅刀要和弱水剑开打,这个热闹,我定不能错过。” 素灵苦笑道:“两位高人,能不能让我们离开以后,你们再聊这些天下机密?” 秦火嫣阴冷一笑:“已经太迟了,无量洞也好,修真境也罢,我绝不允许别人知道,你们这个口,我灭定了。” 素灵顿时脸色苍白,面露绝望之色。 贺争鸣轻咳一声,站到了素灵身前: “别听她的,这些根本不是秘密,我会在中秋月圆之夜,向天下群雄公开无量洞,以及洞中有修真功法的秘密……” 秦火嫣立刻蹦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我不可能让你这么做,别的不说,就那四句修真口诀,要是让柳若和易下眉听到,指不定就能破武入真。贺争鸣,我宁愿把你溺死在这汾河水中,也不会让你公布秘密,没得商量。这五个人,我杀定了,大不了,” 眼珠一转,秦火嫣一把扯开素灵外套,坏笑道: “大不了,先让你爽一爽!” 贺争鸣闻言脸色一变: “秦火嫣,你把我贺争鸣当成什么人?刚刚就说过对你失望。我对你失望的不是你的样子,不是你的武功,而是你不配拥有绝代妖姬之名。” 秦火嫣眼中厉色一闪,一掌将贺争鸣拍飞数尺: “哼,给你脸了是不是,大不了我什么都不要,大家一拍两散,说起来,杀掉你好像是利大于弊……” 第70章 互问 贺争鸣翻身站了起来: “利大于弊?别的不说,若是我死在这里,那柳若和易下眉从此以后,不用干别的,就剩一个满天下追杀你了。” 秦火嫣脸色阴晴不定:“那又怎样?我的易容术无双,想要逃,这天下没人能找得我。” 贺争鸣叹息道:“问题是没必要,放了这几个无辜女子,你我合作双赢,你先助我中秋扬名立万,然后我带你秘境寻宝,那无量洞,不是你我几个人就能拿下的,说不得还要让,上天堂,下地狱,烟火人间似流水的天下五强,联手合作。” 秦火嫣沉思了一会,转头看向素灵: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素灵轻声说道:“是有人付了重金,要看我的人体百花绣,这四个都是我新收的弟子,皆非江湖中人,还望两位高人放过我们,我们愿意起誓,忘掉今晚的所见所闻。” 秦火嫣不屑地撇撇嘴:“起誓那东西,傻子才相信!” 说着眼神一冷,腕间黑环呼啸而出,重重砸在素灵额间。 就听素灵一声惨叫,昏倒在地,随即秦火嫣指间舞动,黑光流动,另外四个美女也倒在了地上。 “你,” 贺争鸣正想怒斥,却发现几个女子气息尚在,秦火嫣并未下杀手。 “真的一点武功都没有,那人摆这么几个女人,在这里是为什么呢?”秦火嫣皱眉说道。 “既然你不杀他们,那我们就算正式的合作伙伴了,既然是伙伴,是不是应该坦诚一点?互相问三个问题,怎么样?”贺争鸣笑嘻嘻地说道。 “好呀!第一个我先回答,找我逼迫曹王谋反的人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大天师天留道长,”秦火嫣揉了揉脸,淡淡说道。 “呵呵,有点意思,那我也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贺争鸣不甘示弱,继续说道: “我今晚入曹王府,其实一开始是想折腾他一下,我不喜欢这个汉奸家族。没想到意外查到马步云要找的妹子马青青也在王府,仗着有柳前辈撑腰,就大模大样的闯了进去,没想到里面的水太深。” 秦火嫣一指贺争鸣腰间匣子,一脸挑衅:“我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师父曾经说过,当今武林惊才绝艳之辈远胜以往任何时代,但为何依旧无人突破武境,原因很可能就是金真皇朝的镇国圣鼎,锁住了九州武运。想要打败尚易封柳四人,必须打破枷锁,毁掉那个破鼎。天留道长说,那个鼎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想要打破,唯有用天钥从内部瓦解。他们想要复汉,我想要突破,目标都是毁掉那个鼎,于是我答应天师府,帮他们逼反曹王,然后他们给我天钥。奈何这个曹王,居然知道了这个计划,第一次见面就说服了我,让我同意他只是做个谋反的样子,至于怎么说服的我?你想知道吗?这可算第二个问题了哟。” 贺争鸣摇了摇头:“这个不用你回答,我已经猜到了,能让你不顾天师府承诺的天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曹王手里有双倍的天钥。” 秦火嫣微微点头:“贺争鸣,你的聪明才智,出乎我的想象,你要是能猜出我要问的第二个问题,我就认真看待我们的合作关系。” 贺争鸣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葬花吟真的是一位雪芹先生写的,五十二句歌词出自他的经典话本小说《红楼梦》,并不是什么组织在针对你们烟火门制定的恶毒计划。在曹王府,你一言不合就对我下杀手,为破你春神功法,我就想起那几句让春天失色的诗词,真是无心插柳!” 秦火嫣死死盯着贺争鸣的眼睛许久,挥手说道: “好吧,我信你了,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真的合作伙伴了。” 贺争鸣长松一口气,想想说道: “第三个问题,你需要我问吗?” 秦火嫣伸了个懒腰:“你问吧,我懒得动脑筋了,女人啊,脑筋动太多了,老的快。” 贺争鸣正色道:“秦门主,你可愿复江家天下?” 秦火嫣一本正经地回答:“没兴趣。” 贺争鸣心中也知道是这个答案,对于绝大多数武林人士,追求的都只是快意恩仇,江湖风云,谁做皇帝?在他们眼中并不重要。 秦火嫣抬手向天空射出一道烟花,随后慵懒地问道: “我的问题你还是猜呗!” 贺争鸣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跟柳若的关系?” 秦火嫣笑了:“不对!” 贺争鸣皱眉:“那你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漆魅刀和弱水剑会决斗?” 秦火嫣柳眉一挑:“这有什么好问的?武林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必有终极一战,看起来你有点江郎才尽了哟。” 随着秦火嫣的烟花升空,太原城亮起一黑一白两道锐气,迅速地往汾河赶来。 “等易下眉和柳若到了,你还猜不出来我的问题,就接受我一个小惩罚吧,”秦火嫣巧笑倩兮。 “你想问修真功法?” “切,你要有,你能是个超品小拇指武功吗!” “你要问天师府为何不见踪影?” “呃,这是我跟他们约好的,曹王反象一露,天钥就会出现在夕阳楼。” “你想问我为何对你失望?” “不,无非就是师父当年做了几件侠义之事,而我,你觉得是个坏女人。” …… 贺争鸣也懒得乱猜了,眼见黑白两道锐气已在河对岸,干脆打了个哈欠: “行了,我猜不到你的问题,你问吧?” 秦火嫣低声说道: “我的问题是你真的只爱龙妖儿一个吗?还是说只是害怕她而已。” 贺争鸣一阵无语,你这天下五强也这么八卦吗? “是不是赖皮不想说?”秦火嫣大眼睛一瞪。 “我与师姐真心相爱,彼此心中只有对方一人,”贺争鸣大声说道。 秦火嫣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门外,柳若怒气冲冲地喝道: “秦火嫣,我家侄子少一根汗毛,我弱水剑必剃你个光头。” 秦火嫣哑然失笑,随即幽幽说道: “有长辈护着,真好!” 第71章 我有许多秘密 柳若一袭白衣,手中弱水剑波光闪耀,冷冷看着秦火嫣说道: “今日你若不给我个满意的交代,哪怕你师傅的面子,我也不给。” 易下眉黑袍覆身,声音亦是森寒: “当着漆魅刀和弱水剑将人掳走,传言出去,绝代妖姬,怕有人会当成武林第一人了。” 两位绝顶高手可以说气势全开,身后汾河恶浪滚滚,夕阳楼风雨飘摇,仿佛方圆十里,都承受不住二人的愤怒。 秦火嫣脸色虽被风雨吹得苍白,但双脚却稳如泰山,轻声说道: “我与贺先生已达成协议,彼此共赢互助,至于对你们二位,我想用四句口诀来作个交代。” 柳若冷哼一声:“你烟火云的功法,怕是入不了我们的眼……” 秦火嫣抢先说道:“修真四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贺争鸣眼角抽抽,很想举手说一句,有人侵犯知识产权。 轰隆一声雷响,一道闪电击中楼外大树,大火燃起,不过很快又被暴雨浇灭。 易下眉和柳若呼吸双双急促起来,互相看到了彼此眼中惊讶之色。 “这,这是从何而来?”易下眉急切问道。 秦火嫣悠然一笑:“易门主,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呀,我这四句天机,应该能表达对你们二位的歉意了吧?” 柳若收起弱水剑,转头问贺争鸣: “你没事吧?真和这个女子达成了协议?我告诉你,烟火门的女人别碰……” 贺争鸣赶紧摆手:“我心中只有师姐,和秦门主只是达成了一些共识。” 柳若点点头:“那就好,也罢,既然你说没有事,那我们两张老脸扫一扫也没什么问题,走吧,先回太原城。” “你们先回吧,我似有所悟,就此分别,八月京都再见!” 易下眉说完转身独自面对天空,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研究那修真四境。 贺争鸣一想不行,还有一些事情要跟这位刀魔敲定,现在不能分别。 “易前辈,我这边有点事情,要不一起回太原吧,”贺争鸣笑着说道。 “得获天机,我需闭关数日,你有事快说,”易下眉不耐烦地说道。 贺争鸣心说就这么四句就天机,你看我给你放个大招,你还闭关,我不信你不跟我回太原。 “第一,那四句话其实是我告诉秦门主的,第二,今夜适逢暴雨倾盆,气机混乱,我想趁此机会,跟三位说一下天地秘辛,”贺争鸣淡淡说道。 “天地秘辛?”易下眉险些没笑出声来。 倒是柳若抓住了重点: “你说那四句话是你告诉秦火嫣的?” 秦火嫣和贺争鸣齐齐点头。 “你,你,你糊涂啊!”柳若恨不得一脚踹翻贺争鸣。 “年轻人,还是为美色所惑,”易下眉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跟我等下要说的事情相比,这个真的不算什么?”贺争鸣嘿嘿一笑。 汾河岸边,面对屁颠屁颠要上船的易下眉,柳若突然弱水剑一亮,不许易下眉上船。 “柳若,你什么意思?”易下眉黑刀一撩。 “争鸣,我有种预感,等下你要讲之事,绝对是大秘密,这易老魔,虽然我认识了几十年,但毕竟是个外人,要不还是别让他参与了,放心,他有什么不满,我通通接了,”柳若问道。 “别呀,我跟贺小友一见如故,纯纯的忘年之交,我这里表个态,今夜贺小友所说之事,我必守口如瓶。并且,从今以后,我易下眉和地狱门,决不与贺小友为敌,凡贺小友之事,必不遗全力帮助,”易下眉这血本下得重。 贺争鸣喜出望外,赶紧拨开柳若: “能让易门主视我为友,真是不胜荣幸,柳叔,今夜易门主为了救我,亦是尽心尽力,这是他的缘法。” 画舫很快离开岸边,随波逐流,缓缓向上游驶去。 夕阳楼内,素灵慢慢睁开眼睛,对着空气幽幽说道: “能在那三位面前藏身不被发现,陈天留,你的敛息术,真是炉火纯青了。” 楼中最粗的一根柱子突然对半裂开,天师府大天师天留道长,一脸焦急地走了出来,捶胸顿足地说道: “失策,失策!我应该留在那画舫之上,万万没想到,那贺争鸣居然从无量洞获取了如此天机。那几个武夫,岂配知道这无上秘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光听这四句,就是我道家失传真法,不行,我必须冒险潜到船底……” 素灵轻轻一笑:“我就知道,你定会被此事吸引,何须冒险,附耳过来……” “妙,妙,”天留道长眼睛大发光彩。 汾河江心,虽然波涛汹涌,但不知用何动力的画舫却四平八稳,公输飞傲一脸惊讶地望着贺争鸣。 不是因为贺争鸣周身湿透了,而是船舱中的八仙桌,这小子独占主位,地狱刀魔易下眉,流水剑柳若,绝代妖姬秦火嫣,三位武林至强一脸期待地陪坐一旁。 “诸位应知,凡泄露天机者,轻者损伤阳寿,重则神魂俱灭,今夜适逢天道混乱,我就借此机会,向大家说一说天地秘辛,亦是我在无量洞中所闻,”贺争鸣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大忽悠过于夸张,必须先找到合理的解释。 “无量洞,我倒是听说过,不过只听说喜欢重金收购少男少女,没曾想,居然是个修真秘境,”易下眉感叹道。 柳若也想发表点感言,却见一道人影从夕阳楼激射而来。 来人速度极快,眨眼已到船尾,不过再快也快不过流水剑。 柳若一指挥出,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直击来人。 “柳兄且慢,”来人一声大喊,身形如陀螺般旋转,险之又险地避开这道剑气,落到了船尾。 “天留道长?”秦火嫣认出了来人。 这位大天师一脸冷色,将右手抱着素灵轻轻放下: “秦门主,我只是迟到了一会儿,你为何打伤素灵大师?” 秦火嫣一时语塞,江湖中人好个纹龙描凤,纹秀大师素灵手艺超凡,深受众人喜爱,加之其人美心善,可以说人缘非常之好,连易下眉的鬼脸,都出自素灵之手。 像秦火嫣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出手打伤一个人畜无害的纹秀大师,说出去,确实有失身份。 第72章 汾河讲仙 “天留道长,今夜我等有事,能否给老夫面子,暂不追究秦火嫣伤人之事。你放心,素灵大师的伤,我易下眉全权负责,这是十全补气丸,先给素灵服下,稳住身体,等船上岸,我亲自为大师找来太原城最好的大夫疗伤,” 易下眉看了看脸白得像张纸的素灵,上前把起脉来。 头先他心思都在秦火嫣和那四句修真境界上,倒是没注意昏倒在地上的是什么人。 “易门主面子自然能给,治疗的事倒不用操心,我已经给素灵大师服下玉灵丹,只需静养一个时辰即可,”天留道长一掌拍在素灵背后,两人瞬间热气腾腾,衣服迅速变干。 “好精纯的纯阳功,”柳若赞道。 “就请几位速速开船,返回太原城,老道就厚颜搭个船,福生无量天尊,”天留道长起手抬手行礼。 不得不说,这位大天师卖相极好,一身紫色道袍,配上他的鹤发童颜,标准的得道高人形象。 “这船怕是搭不了,”柳若眉毛一皱,因为贺争鸣刚刚说了,要借助雨夜,借助这水雾,减少泄露天机的损耗。 贺争鸣眼神闪烁,看了看一脸浩然正气的龙虎山大天师,突然开口说道: “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天师,今夜可愿听一听无量往事。” 天留道长深深看了一眼贺争鸣,盘膝坐下: “贺施主一双慧眼,乃世间智者。” 此言一出,柳若几人算是明白了,这个牛鼻子是来听秘闻的,立刻脸色难看起来。 不过天留老道和天师府,还有他们背后的龙虎山,那也是不容小觑的武林泰斗。 此时强行翻脸,却无甚必要,毕竟人家贺争鸣都愿意让他旁听。 “哼,你倒是大方,”柳若瞪了贺争鸣一眼。 “老道满心期待,贺施主的惊世之言,” 天留道长意味深长地说道,话里意思很明白,他算是半个修真的人,你贺争鸣要是瞎糊弄,那绝逼是过不了关的。 贺争鸣自信满满,一展折扇: “雨夜更甚,天道紊乱,正是一叙天机之时。” “混沌之初是个永恒的世界。无始无终,无天无地,无善恶美丑,更无任何生灵,是为圆满。后从混沌中孕育出三千先天混沌魔神……最终大战以神族一方取胜。然双方都已元气大伤,不得已退出历史舞台,从此绝迹…… 然而这还只是混战的开始。自盘古陨落后,世间诞生了第一批生灵,如女娲、鲲鹏、龙凤、麒麟…… 三族大战打得天昏地暗,大山倒塌,江河断流,一整块大陆四分五裂。其余生灵死伤无数,洪荒哀嚎遍野,三族差点灭族,从此退出洪荒舞台……” “商周之战,三教大战……人间修士,山野精怪,尽入封神榜,从此仙凡有别,术法尽失,尘世只余微末武功……” “正所谓,正法一千年,像法一千年,末法一万年,大宋重文抑武,终是束缚国运,让神州彻底进入“法灭尽”的时代。” 得益于后世那些想象力丰富的网文作者整理出的华夏神话,贺争鸣按照需求提取了一条核心主线,利用精彩的讲解,为几位武林高手展现出一幅浩瀚宇宙图。 这可不是后世抖音,网文满天飞的时代,所有人接触的知识面都有限,尤其是关于那些未知神灵的,即使是天留道长这些自诩的修真人士,接触的也只是零零碎碎混乱信息。 哪里像今天听到这么系统,这么符合逻辑的,近乎完美的神话体系。 柳若彻底呆住了,易下眉下巴根本合不上,秦火嫣头顶青烟直冒,天留道长最夸张,全身上下抖个不停,下巴胡子都快拔光了。 “怪不得我纵横东海数十年,亦未遇到真正的蛟龙,原来早在上古三族大战,龙族就举族尽灭……”柳若长叹。 “封神榜岂止封住的是神仙妖怪,把后世子孙最需要的功法也一起封住了,痛哉!”天留道长老泪纵横。 “怪不得我们修炼到了头,原来天地是处于末法时代,气死老娘了,死老娘了!”秦火嫣银牙咬碎。 易下眉则是一脸向往:“大神盘古,一斧斩断天地,这才是吾辈楷模,可惜此举成绝唱!” 公输飞傲彻底疯魔了,一言不发,跪在船头拼命磕头。 最正常的是素灵,真正的昏迷不醒。 天已经蒙蒙亮了,雨已经慢慢小了,船也快到太原城了。 贺争鸣很满意这两个时辰的演讲,别的不说,先把你几个给我彻底镇住,任你武功再高,从今天起,都得乖乖叫我一声贺先生。 “雨势已消,天道高悬,若诸位想要打破末法时代,重启灵气复苏,则看各自缘法了,贺争鸣今日言尽于此,” 说完,头一歪,直接靠在八仙桌上睡了过去。 秦火嫣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件斗篷,小心翼翼地给贺争鸣盖上,带着深深地遗憾说道: “我昨天掳了贺先生就不该回头,直接绑回烟火门,独享这些惊天秘事。” 天留道长拂尘一甩,一股暖流笼罩在贺争鸣周围,抬手行礼: “贺先生,承蒙不弃,让老道得以旁听这些世间真理,天师府永感大恩,就此拜别。” 言罢,一把抱起素灵,冲天而去。 柳若轻抚弱水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说了个好字,亦是腾空而去。 “唉,什么意思?”秦火嫣嚷道。 易下眉微微一笑:“好就是好,秦火嫣,照顾好贺争鸣,他少了半根毫毛,我亦要剃你光头。” 说着身化黑影,一头扎进汾河,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 秦火嫣坐到贺争鸣旁边,一脸茫然。 “门主,需要我备车吗?”公输飞傲小心问道。 “没见贺先生睡着了吗?他昨夜泄露天机,太过伤神,你去曹王府,让刘丰准备上好酒席,送来此处,我要静候先生醒来,”秦火嫣冷冷说道。 “遵命,”公输飞傲踏浪而去。 秦火嫣望着贺争鸣熟睡的脸颊,露出一丝狠色: “龙妖儿,这样的男人你想独占,做梦!” 第73章 京都初入 贺争鸣是被一阵浓厚的肉香弄醒的,睁眼一看,居然是马步云几个人画舫船尾弄烤全羊。 “先生,您醒了?” 管啸天在旁小声问道。 贺争鸣伸了个懒腰: “什么时辰了?” 黄秋梅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 “先生,刚过午时,您才睡了两个时辰。” 贺争鸣接过小米粥一饮而尽,大声喊道: “首领,肉烤好了没有?” 马步云咧嘴一笑:“早好了,就等着您开口呢!” 贺争鸣起身走到船尾,看着金黄透亮的羊羔肉,胃口大开,直接拽下一只羊腿啃了起来。 见贺争鸣吃的开心,马步云四人互望一眼,齐齐跪到在贺争鸣身前: “多谢先生救我妹子,” “感谢贺先生相救!” …… 贺争鸣哈哈一笑:“打听到你妹妹下落只是个意外,救她更是意外,所以你们不必谢我,男儿膝下有黄金,赶紧的给我起来。” 马步云几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马青青好奇地打量着满嘴流油的贺争鸣,笑着问道: “贺先生,您到底是什么人呀?连易门主都要为您安危着急。还有秦火嫣,刚才听说曹王府不愿把酒席摆来江边侍候您,立刻气势汹汹的找刘丰算账去了……” 贺争鸣愣了一下:“把酒席摆到江边?秦火嫣作什么妖蛾子?” 黄秋梅似笑非笑地说道:“说是要等你一醒来,就吃到最好的饭菜……” 管啸天插话道:“我们说公子饭菜很随意,用不着那么夸张,她非是不听,结果曹王府不给面子,秦火嫣就很生气,要不我去通知她公子你醒了?” “去吧,告诉她,折腾厉害一点,” 贺争鸣眨眨眼睛,秦火嫣要去闹就闹呗,原本就打算折腾一下曹王府的,没想到自己奔波了一宿,又是淋雨又是讲故事。 接过马青青递来的肉块,贺争鸣说道: “我只是个能说会道的山野先生,你们烤了这么好吃羊给我吃,就不再欠我的情了,想干嘛干嘛去吧!” “这可是你说的哟,”马青青兴冲冲地说道。 “当然,等下我去太原城帮你们弄个通关文碟,回沙漠一路畅行无阻,”贺争鸣又是一口羊肉,真是香,这几个马贼的烤羊肉真不赖。 “我们可没说要回沙漠,”马青青瞪大眼睛。 “呃,你们想跟我上京?”贺争鸣打了个饱嗝。 “对呀,漆魅刀对弱水剑的紫荆之战,谁不想看呢?”马步云兴奋地说道。 “上京归上京,我为什么要带着你们呢?”贺争鸣调笑道。 “我会照顾马儿,” “我的烤肉,先生,你也看到了,” “我会唱曲,” …… 贺争鸣望着几个欢乐的马贼,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曹王刘丰可笑不出来,他的王府,现在是一片狼藉,鸡飞狗跳。 秦火嫣满脸阴沉,站在王府最高的箭塔上,两手舞动,无数绿叶跟着她的指尖起伏。 “我的秦门主啊,您这是闹的哪一出啊?万事好商量啊!”刘丰站在箭塔下,鬼哭狼嚎。 秦火嫣压根不搭理他,绿叶已经变得跟铁片一样,快速地在王府中流动起来,不时有下人被树叶割伤。 有管家模样的人连滚带爬来到刘丰身边: “王爷,查到了,秦门主早上传信过来,让我们送一桌上好席面去汾江边,不过让老夫人遇到了,直接给否了!” 刘丰欲哭无泪,赶紧高喊: “秦门主,是误会,天大的误会!你听我解释呀。” 老夫人又出现了,带着数十军丁,怒不可遏地冲着箭塔上的秦火嫣吼道: “无耻妖女,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来人给我射死她!” 刘丰直地原地一蹦三尺高:“我看谁敢射箭?我……” 奈何老夫人带的是自己培养的死士,根本不听刘丰的话,嗖嗖嗖,数十只长箭射向了秦火嫣。 “完了,”刘丰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说道。 秦火嫣嘴角浮起残忍的笑容,长袖一卷一甩,射箭的死士就变成了真死士。 随后万千树叶横冲直撞,一栋又一栋的大楼,宫殿,在树叶的撞击下,变成了废墟。 拒太原县志记载,公元1332年,伪王刘丰所居曹王府,遭遇诡异叶雨,占地数百亩的豪华房屋,被一扫而空,化为瓦砾。 两日后卯时初刻,贺争鸣一行人终于来到金真帝都顺天府。 望着雄伟的城门,贺争鸣呵呵一笑: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一旁秦火嫣不解地问道:“你有天师府的支持,谁敢跟你斗?” 贺争鸣摇了摇头:“天师府支持我?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秦火嫣笑道:“那个天留老道不是永感大恩吗?” 贺争鸣撇撇嘴:“拜托,一句口水话而已,再者,他陈天留上面的人还多着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进入顺天府。 京都繁华,内城一座简约的府邸前,一名衣着华丽,神色略显焦虑的青年站在门内翘首以盼。 青年眉清目秀,生的一副好相貌,正是金真皇朝九皇子完颜真贤。 他年方二十三岁,尚未有王爵在身,不过最近两年连续完成多起朝廷政务,宗人府已经为其上书请封。 完颜真贤身后,站着一高一胖两名中年人,胖子名叫卢诞,是京城四海银号的三掌柜,高的则是长胜镖局总镖头连儿合满,乃是金人中少有的江湖知名人氏。 因为身份原因,完颜真贤在朝中结交的官员极少,这两年能在夹缝中出色做出政绩,卢诞和连儿合满功不可没。 卢诞低声道: “九皇子,贺公子……” 完颜真贤皱眉说道: “忘了我的交待吗?上下人等,一律尊称我表哥为先生。” 卢诞压低声音说道: “其实我觉得先生这个称谓不妥,偌若唤句贺公子,可以刚好适合他身份,可谓我们皆唤其先生,那等于将他身份高抬,定会引来无数关注,不利于行事。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京都风云变幻,形势异常复杂,我想凡事还是低调更好……” 连儿合满随声附和:“我等皆知皇子尊重贺公子,从这两年他给皇子的建议来看,称其先生毫不为过。只是卢掌柜的话不无道理,贺公子应是我们的喑牌,而不是抢眼的明牌……” 完颜真贤面带不悦: “什么明牌喑牌,表哥乃是我的主心骨,不是什么下属,你们啊!还是不知道他的手段……” 第74章 我的手下 卢诞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却被连儿合满的眼神禁止。 对于这位九皇子满心期待的表哥,卢诞其实是有过仔细调查。在他掌控的信息中,贺争鸣这两年并未做出多少有利于九皇子的事务,倒是花了贺贵妃不少体己钱,在江湖中混得颇有名气。 连儿合满上前低笑道: “对了,殿下,明日天师府宴请贵宾,我已收到请柬,正好带贺先生一起赴宴,让他认识认识,京城的达官贵人。” 完颜真贤挥手说道:“这个看我表哥的心情,他愿去就去,不愿去乃等不可多出言语。” 连儿合满点忐头:“殿下对这位表哥,可真是推崇备至,但愿不要让您失望。” 完颜真贤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笑道: “看来你们还是心中不服,没关系,用不了两天,这声贺先生,你们会叫的心甘情愿。” 连儿合满和卢诞口中虽然称是,但眼神中,明显透露出了不屑。他俩因为种种原因,已将自身产业,甚至是身家性命,全搭在了九皇子这艘不大的小船上,经过数年的辅助,好不容易要迎来完颜真贤的开府建衙,算是得到一些回报。没想到冒出个贺争鸣。 听完颜真贤的意思,从今天起,九皇子一系列的力量,怕都要归贺争鸣领导,这让自诩功臣的卢诞和连儿合满,心中多少产生了芥蒂。 街道上,贺争鸣举步生风,跟一众下属已经到了内城。 “先生,您这是直接要去皇宫吗?”管啸天问道。 “这么晚了,去什么皇宫?去年我让九皇子殿下收购了内城的一处府邸,先上那里住上一晚,”贺争鸣笑嘻嘻地说道。 “是不是那里?” 秦火嫣一指不远处,完颜真贤已经满脸笑意地站到了大门囗。 贺争鸣身形一晃,带着一抹残影,闪电般落到了完颜真贤面前: “我的殿下,等谁呢?” 完颜真贤双眼发光:“表哥,你这身手,又高了不少呀?” 贺争鸣摇头晃脑地说道:“在江湖上溜达这么久,多少得有点成就吧。” 完颜真贤一脸羡慕:“不是说你整天游山玩水去了吗?这武功怎么一日千里?有什么诀窍吗?” 贺争鸣大笑着拥住完颜真贤: “走吧,先看看你给我安排了什么接风宴,我这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完颜真贤神秘一笑:“铁定让你满意。” 贺争鸣愣了一下:“姑母来了?” 完颜真贤哇的一声:“这你也猜得到?” 贺争鸣哈哈笑道:“这京城饭食能让我铁定满意的,自然只有姑母的江南小炒。” 完颜真贤挥手让连儿合满和卢诞上前: “表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左膀右臂,四海银号卢诞掌柜,长胜镖局总镖头连儿合满。” 两人只是微微拱手一礼。 贺争鸣自然看出两人怠慢之意,似笑非笑地回头说道: “你们自己介绍一下吧。” 管啸天嘴中闪过一丝厉色,竟敢对我家先生怠慢,几步迈到前面,身上气势猛然一变,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扑连儿合满: “我乃是先生随从,江湖人称,血鹰管啸天。” 说着还从怀中掏出一支长柄银牌,牌面正方是艘骷髅旗海船,后方则刻着“九合齐尊,执令之人”。 “你是漕运三帮六门的执令人血鹰管啸天?” 连儿合满顿时大骇,他是开镖局的,自是知道漕运九合会。 这个内陆江河两大势力之一的巨无霸帮派,除去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总瓢把子,执令人血鹰可说是实际的掌舵人。 “执九合令只是我的副业,我的主业是照顾我家先生的衣食住行,” 管啸天收起令牌,小心翼翼地站到贺争鸣身后,硕大的身躯像个乖巧小猫,哪有刚才的血煞气势。 “久仰久仰……” 连儿合满一脸笑意,正想寒喧几句,黄秋梅一步站到了他的身前: “我是先生的厨娘,以前倒是有个外号,叫什么好像忘了。” 墨小愉跳了出来,抢先说道:“我知道,黄婶婶的外号叫夺命毒娘子。” 连儿合满差点没蹦起来,夺命毒娘子之名在南七省赫赫有名,其实严格来说,应该换作声名狼藉,因为夺命毒娘子出现的地方,伴随得尽是可怕怪诡的死法。 这位身材丰满的少妇,现在还在朝廷海捕公文上排名第三,六扇门最头疼的存在之一。 连儿合满眼角抽抽,赶紧长鞠一躬,心说黄秋梅做的饭,这个贺争鸣都敢吃,冲这一点,从今以后我对他再无半点轻视之心。 “我叫墨孝感,一家三口是负责给公子处理点杂物的,”墨孝感倒只是报了个名字,没有想吓唬连儿合满两人。 “墨孝感?你是机关大师墨家传人?”卢诞眼前一亮。 “想起来了,你们四海银号的银仓好像是我设计建造的,还好用吧?”墨孝感和颜悦色地说道。 “当然,当然,多亏您老的妙手,四海银号能有今日成就,银仓要占半数功劳,” 卢诞笑脸上前,抓住墨孝感的手猛摇。四海银号能成为京城四大票号,靠的就是号称无人能盗,无人能抢的四海银仓。他们的总号大堂里,挂的就是“银钱入四海银仓,永远太平安稳”。 有了前面的几位铺垫,卢诞和连儿合满再不敢有半分小觑之心,面对款款而来,黑巾掩面秦火嫣,恭敬地问道: “不知尊驾是?” 秦火嫣轻飘飘地说道:“你们还不配知道我的姓名,一边呆着去吧!” 完颜真贤上下一阵打量,兴奋地说道:“这位该不会就是表哥你的心上人,术法第一人龙妖儿姑娘吧?肯定是了,也只有她,才能有这样的气质。” 秦火嫣不乐意了:“那可不一定,这位皇子殿下,你可曾听说过,上天堂,下地狱,烟火人间似流水?” 完颜真贤点头:“天下至尊五强,自是听过。” 秦火嫣右手一抬,一团七彩琉璃火出现在掌心,火焰随着指尖舞动,化作炽热的烟火二字。 “烟火门绝代妖姬秦火嫣?”连儿合满失声连退数步。 人的名,树的影,作为武林偶像,存在了几十年的天下五强,带给人的震撼力,绝不是管啸天几人能比拟的。 第75章 又见贺贵妃 “假的吧?表哥你不是一直跟龙姑娘在一起的吗?”完颜真贤有点不相信。 “管她真的假的,我们去吃我们的饭,” 贺争鸣说着转头对管啸天比了个手势: “告诉他们吃完饭,马上休息,今晚事情有点多。” 管啸天点点头,招呼不远处守着马匹的马步云几人,从侧门进了府邸。 这是一套五进院的府邸,连儿合满和卢诞陪着走到一处院门,就停下了脚步,他们可没资格进内院。 望着勾肩搭背,走入院中的贺争鸣和完颜真贤,卢诞低声说道: “殿下和这位表哥,看来感情是真好。” 连儿合满眼神则是看向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的秦火嫣,这位绝代妖姬居然主动等在这里,说是让贺争鸣先禀告贺贵妃。 虽说贵妃娘娘在平民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秦火嫣这些人,何曾将天下权贵放在眼中? 这么乖巧恭敬的态度,都让连儿合满有些怀疑这个秦火嫣是假的。 “秦门主,听闻您的春神功法能让人意志尽消,不战而屈人之兵,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见识一下?” 连儿合满这是作死的节奏,他实在不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蒙面女人,是这天下武功最高的五人之一。 秦火嫣转身冷漠地看了连儿合满一眼: “你这上二品的武功,哪里配我用春神功?这样,我用这片树叶攻你一招,只要你能动一下,就算我输了。” “一招?我……” 连儿合满听出秦火嫣语气中的不满,心下又犹豫起来。 卢诞笑道:“你这只说动一下就算输,那你一出招,总镖头扭头就跑,你岂不是输定了?” 秦火嫣冷冷说道:“我不管你攻或者逃,我说了能动一下,就算我输。” 连儿合满算是京都有名的武林人物,心中自是有些傲气,于是一拱手说道: “那就请秦门主指教。” 秦火嫣也不废话,挥手弹指,一片晶莹剔透的树叶,不急不慢地徐徐飞出。 卢诞大声叫道:“总镖头,好机会赶紧飞走!” 连儿合满一咬牙,转身运气,腾空飞起,不料脚刚一离地,头顶突然出现一团绿火,刺骨冰寒的火焰让连儿合满身上瞬间结满冰晶,硬梆梆落回原地,脚下一寸不差。 卢诞目瞪口呆,这他娘的是武功,这是仙法吧? 望着冰晶里面一脸惶恐的连儿合满,卢诞赶紧求饶: “秦门主武功盖世,绝代芳华,在下佩服,连儿镖头肯定也服,还请您大人大量,解了他的冰冻。” 秦火嫣一撇嘴:“没劲!冻半个时辰吧!” 完颜真贤并没有走远,回头见此情景,赶紧出来说好话,然而秦火嫣却似笑非笑,一言不发。 贺争鸣无奈说道:“再不进去吃饭,姑母做的小炒都要凉了,赶紧解决,一起进去呗!吃个家宴,你凑个什么热闹?” 秦火嫣先前弹出的叶子,此刻刚好落到连儿合满身上,哗啦啦,冰块掉落一地。 院内正堂,原本笑颜如笑的贺贵妃听下人来报,要多准备一副碗筷,眉头一皱: “争鸣这小子又搞什么?说好的我们娘仨的家宴,带的什么人?等一下,莫不是龙妖儿姑娘来了?” 下人小声禀告:“殿下说是烟火门秦火嫣门主。” 贺贵妃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天下至尊五强那位?” 下人点头称是。 金真皇朝建国以来,最是崇尚个人武勇,盛名不衰的天下五强,就是标准的国民偶像。 “走走走,哀家亲自迎接,”贺贵妃快步迎了出去。 走到院中,正好碰到贺争鸣三人。 贺争鸣立刻大礼参拜:“侄儿拜见姑母,一别多日,姑母可安好?” 贺贵妃笑眯眯地扶起贺争鸣: “争鸣,你可算上京来了,你都不知道现在发生了很多事,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下你来了就好了,通通该你操心……” 贺争鸣微笑聆听长辈唠叨,风雨飘摇的江湖历练,不就是为了帮到眼前这位吗? “对了,这位就是秦门主吧?”贺贵妃上下打量了秦火嫣,普普通通呀,就连没被黑巾遮住的那双眼睛,也好平常人一般,都没有什么特别神采。 “烟火门秦火嫣,见过贵妃娘娘,”秦火嫣淡淡说道,她哪怕对贺争鸣起了求凤之心,却也不会太降身份。 “非常欢迎啊!就请门主屋内入席,不过都是些争鸣喜欢的小菜,就怕怠慢了秦门主,”贺贵妃笑道。 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秦火嫣轻声说道: “已然见到贵妃娘娘,就不叨扰饭食了,贺争鸣,有事可来京西四十里处的烟柳庄找我。” 说罢,对贺贵妃和完颜真贤略一拱手,身影渐渐模糊,就这么凭空消失在院中。 这神奇的一幕,惊得贺贵妃大声尖叫起来: “争鸣,不见了,人不见了……” 完颜真贤亦是一脸震惊:“表哥,这是幻术还是障眼法呀?” 贺争鸣轻叹道:“幻个鬼呀,这就是烟火门鼎鼎大名的春神影遁术,身化虚影,借影远遁,严格意义上来讲,这都不能算作武功。” 完颜真贤眼睛顿时圆了:“不算武功,难道是仙术?” 贺争鸣淡淡一笑:“仙术之下,武术之上,我将其称之为修真。” “修真?这难道是我朝武运恒久的昭示?”完颜真贤想了想说道。 贺争鸣幽幽说道:“武运恒久?我的九皇子,你怕是没有听过那句妖孽出世,天下将乱。” 贺贵妃不解地问道:“我看秦门主对我们挺尊敬的呀,干嘛说她是妖孽?” 贺争鸣并未回答姑母的问题,抬头望向皇宫方向,搂过完颜真贤: “酒量现在咋样?” 完颜真贤露出狡猾的笑容: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贺争鸣左手挽起表弟,右手牵着贺贵妃,大笑道: “雷公不打吃饭人,天大的事,等我填饱肚子再说。” 贺贵妃一巴掌拍在贺争鸣头上: “吃饭就吃饭,说什么雷公打人,赶紧给我吐三口口水,” 说着双掌合什,对着黑黑的夜空一阵祈祷。 贺争鸣看着姑母认真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温情,相比较于自己那侠女般母亲,姑母贺美媛其实更符合他小时候对慈母的期待。 第76章 烟火门归来 京西四十里的烟柳庄是个热闹集市农庄,这里因地下有温泉,各处泉眼常年烟雾缭绕,加上村囗有棵百年柳树,故而得名烟柳庄。 因为地温,所以烟柳庄的青菜四季常青,许多达官贵人都派有专人在此间收鲜菜。 邓逢金是大学士府上的总管,他家老爷是江南人氏,大鱼大肉吃不了多少,但是一日三餐,新鲜蔬菜却是一点不许马虎。 望着市集前几排的担子和商贩讨好的脸嘴,邓逢金目不斜视,四平八稳地走向集市中心。那里的秦氏农庄,才是他们这些内城各府总管的聚集地。 说是农庄,实则是数个巨大的凉棚,正前面的一间摆着数张桌椅,桌上有粗瓷大碗和木桶装的热茶。 邓逢金诧异地发现,几个棚子都没人,平时这个时辰,这里不说人山人海,起码也是热热闹闹。 “我这一天没来,发生什么事了?”邓逢金四下打量,发现不远处公告栏上贴着一张告示。 “东主有事,歇业三天,秦土地!”邓逢金看着告示,喃喃自语,这农庄开了二十年,逢年过节都没停过,这是闹的哪一出? 邓逢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告示,突然心神一震,秦土地三个字的后面,有团烟火时隐时现。 “难道是?”邓逢金眼中光明大盛,快步向凉棚后面的温泉走去。 迈过数千亩的秋日菜田,邓逢亮到了一处烟雾极甚的温泉池边,这个池子极大,跟个水塘一样。 池边有数只造型独特的尖头小船,船头各坐着一名稚龄孩童,手握一只黑色船桨,面带天真无邪的笑容,静静看着邓逢亮跳上其中一只小船。 小船上的孩童黑口黑脸地说道: “我认得你,你是学士府的邓管家,买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是我秦氏农庄的女眷洗浴之地,赶紧回去!” 邓逢亮一摸山羊胡:“老夫乏了,也想要泡泡温泉,还要泡湖心的极品泉水。” 孩童一横船桨:“都说了是私人女眷用的地方,老东西,你要不要脸?” 邓逢亮猛地一爪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黑桨,用力向上一抬。 孩童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随着船桨飞向了空中,扑通一声,掉到旁边的温泉中。 其余几条船上的孩童纷纷起身,大呼小叫地划船撞向邓逢金。 数船相撞,船身剧烈摇晃,邓逢金却稳如老狗,不偏不倚,付手而立。 有孩童一声厉喝,铮地一声从船桨中抽出一把奇门兵刃,飞身砍向邓逢金。 有样学样,所有船上的孩童,都拔出黑桨中的奇门兵刃,或高或低,忽左忽右,攻向了大学士府的中年管家。 邓逢金郎声大笑,双臂如猿猴起舞,身形似烈火摇罢,没几下功夫,就夺下孩童手中兵刃,然后将他们一一击落水中。 “糟了,点子扎手,” “快放求救烟,” “都掉水里了,全湿了,” “死狗蛋,你怎么也跟着攻上来了?不是让你做后援吗?” “完了完了,” …… 相比较水里面激动的孩童们,邓逢金则是一脸沉醉地抚摸着手中的六把短兵刃,只见这六件兵器,形似短剑,但剑头却是扭来扭去的火焰蛇形,剑柄上刻有桃花印记。 “春醒刀,我们怕是有十年未见了!” 邓逢金将六把口中的春醒刀扔向空中,双臂狂转,六刀迅速在其头顶飞转,不多时,一条数丈长的青蟒虚影显现空中,蛇信吞吐,蛇尾轻摆。 “哇,这是春神功,邓管家,你是我们的人,你居然是我们的人,”水中孩童兴奋地大喊。 一个头戴斗笠的老农落在了邓逢金对面的船上,也不废话,手臂挥舞,周遭的水汽凝成数朵桃花,齐唰唰砸向青蟒。 “土老冒,功夫倒是没落下,只是也没什么长进,” 邓逢金单臂指天,用力一压,青蟒蛇口大张,将一众水气桃花,全都吞了进来,蛇尾一摆,蛇头高抬,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被邓逢金称作土老冒的老农,正是这农庄的负责人,秦氏家族的族长秦土地,平时带着数百族人靠种菜买菜为生,是方圆数百里,出了名的农家好手。 别看邓逢金和秦土地平时都是不显山露水的乡野小民,其实两人都有隐藏身份,他们是烟火门南北圣坛之一的北地总门堂主,秦土地为正,邓逢金为副。 秦土地眼见自家桃花被吞,也不着急,从腰后拔出一把金色小锄,拿在手中一阵旋转,锄头化成金色光圈。 “接我这招秋收冬藏,”秦土地手掐法诀,金色光圈一飞冲天,重重砸在青色蟒头之上。 青蟒吃痛,顿时眼中凶光大盛,张开血盆大口,两柄蛇牙露出,就要飞身而下,全力扑咬秦土地。 “土地爷的桃花,好吃不好消呀!” 远处的湖面上,一袭粉色长裙的秦火嫣踏浪而来,款款笑道。 话音刚落,就见青蟒腹间红光旋放,数枝桃树破腹而出,随着树枝上的桃花开放,青蟒一声哀鸣,化作六把春醒刀,落到了池水当中。 孩童们没有着急寻刀,反而齐齐翻身上船,单膝下跪: “烟火门弟子恭迎老祖圣驾!” 秦土地和邓逢金亦是抱拳下跪: “恭迎门主圣驾!” 秦火嫣微微一笑,红袖一翻,六把掉落水中的春醒刀破水而出,一船一把,稳稳扎在众孩童身前。 “春醒刀乃是本门入门第一坚守,尔等今日丢脱,当罚抄门规三十遍!”秦火嫣轻声说道。 “遵门主法令!”众孩童规规矩矩应声道。 “嗯,邓堂主,你不宣而战,恃强夺小辈守身刀,本座就罚你即刻背诵烟火门十大坚守,”秦火嫣又开口说道,声音虽低,威严十足。 邓逢金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 “烟火门第一守,守春醒刀,刀在人在,刀在人可在; 烟火门第二守,守忠义心,心在门中,不守愚忠; 烟火门第三守,守春神法,种道念于门,凝道义于身; 烟门火第四守……” 望着背答如流的邓逢金,秦火嫣高举双手: “烟火门回来了,绝代妖姬秦火嫣回来了!” 秦土地和众孩童也齐声高喊: “烟火门回来了,绝代妖姬秦火嫣回来了!” 声振四边荒野,气似恶龙出水! 第77章 投靠贺争鸣 秦氏农庄的温泉湖,三面环山,地势险峻。因为其湖水中的刺鼻硫磺味,所以平时人迹罕至,湖中小岛建有秦氏祠堂,青瓦黑漆,颇有大家族风范。 祠堂之下,是错综复杂的巨大地宫。地宫蜿蜒曲折,建筑众多,仅仅一个前殿就有将近足球场大小。 此刻的秦火嫣,一袭七彩宫裙,脸上戴着半拉精致的琉璃面具,让她看上去份外神秘妖娆。 在她身前,是一座白玉堆砌的祭坛,祭坛燃烧着一簇幽蓝火苗;在她身后,秦土地和邓逢金各穿一件古朴的蓑衣,肃然而立。 而在两人身后,则是密密麻麻跪着数百人,其中又以少男少女居多,全都一脸兴奋地望着白玉祭坛。 秦火嫣转身高举双手:“烟火门卧薪尝胆十年,今日重燃圣火,他日一统武林,再现烟火辉煌!” 随着她的十指舞动,白玉祭坛的火苗越燃越旺,变成一团熊熊烈火。 一系列的仪式和口号过后,秦火嫣带着秦土地和邓逢金去到了一处偏厅。 一番简单的寒喧后,秦火嫣开门见山地说道: “两位堂主,想要重振烟火云威望,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秦土地苦笑道:“十年前,老门主和七大长老闭死关前交待,除非有新门主重燃圣火。否则就让我们一直安心务农,规规矩矩过完这一辈子。这些年,我们根本不插手任何江湖事务,春神功,还是今天第一次在练功房以外施展,所以我们没看法,一切以门主马首是瞻。” 秦火嫣转头望向邓逢金: “邓堂主你呢?我记得你一直是门中负责消息收集的,应该对京都武林多少有些了解吧?” 邓逢金一脸无奈: “我比秦堂主还要没看法,我都已经忘了自己是江湖中人了,京都武林人物,我就知道个八皇子完颜真性。” 两人的回答都在秦火嫣的意料之中,她想了想说道: “我最近认识个人,名叫贺争鸣,是个来历神秘的天纵之材,亦是当朝最受宠的贺贵妃的亲侄子,看他的样子,是准备帮助自己的表弟,也就是九皇子完颜真性夺取皇位,我想把宝押他身上。” 邓逢金微微皱眉,江湖上的事他不了解,朝堂上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不少。 “当今太子已获封摄政王,大势已成。夺谪之事,例来凶险,这位完颜真性,无兵无权,怎么看也得不到那个位置,”邓逢金轻声说道。 秦火嫣淡然一笑:“我说了,我认识的人叫贺争鸣,我的宝也是押在他身上。” “贺争鸣?听门主这个意思,是对此人有着极强的信心,凡他参与,必然能成?”秦土地笑道。 “是的,”秦火嫣镇定自若。 秦土地和邓逢金互望一眼,后者拱手说道: “噢?要不请门主为我俩讲一讲这贺争鸣,看看其究竟有何出众之处?能值得我们把举族性命压上。” 秦土地也拱手行礼:“还请门主见谅,因为之前确实未曾听过贺争鸣之名。” 秦火嫣摆手说道:“无妨,我其实也才认识他数日,但是给我的感觉就是,此人深不可测,学究天人,极有可能是掌握了武道晋真的方法。” “感觉?” “晋真?” 两位正副堂主看来关注点不一样。 “且听我慢慢道来,十年前,我跟着师父和七位长老一同闭了死关,不突破春神功第十三层,就出不了幽火塔,师父当时内力尽失,油尽灯枯,入塔不到十日就含恨而终,七位长老亦在这十年间,陆续散功而亡,烟火门最强盛的一代人,就此陨落殆尽……” 秦火嫣在三个月前终于练成了春神功最高心法,破塔而出,原本以为自己神功大成,天下无敌。 没想到很快她就见到了同为五强的地狱刀魔易下眉,一接触才发现,别人的武功突飞猛进,比之十年前,拔高了不少。自己与之比武,胜负恐在三七之间,这一下让秦火嫣打击很大,因为不光易下眉武功涨了,另外几位好像都是有了突破,尤其是流水剑柳若,已经有了武林第一人的称谓。 好在秦火嫣并不气馁,烟火门底蕴深厚,她坚信自己还年轻,再熬个十年,总会找到办法再次突破的。 不过这次在太原城曹王府,被贺争鸣的葬花吟大破春神功,秦火嫣这才发现,自己所学的功法,烟火门的镇派武学,有着致命的缺陷。 再加上被贺争鸣的神话故事一忽悠,秦火嫣心中已然坚信,自己和烟火门的命运,应该要交到贺争鸣的手中。 至于跟着他干什么?秦火嫣觉得不重要。 “致命缺陷?门主,这是何意啊?”秦土地忽听此噩耗,一下蒙圈了,自己练了几十年了,没感觉到什么问题呀。 秦火嫣长叹一声: “春神功的核心要义,在于将自身情感系于某些人或者事物上,比如秦堂主的道心便是寄托在这秦氏农庄的万亩莱田中,又比如我的道心,则是寄情于春天百花,讲究个意境高深,以意念炼内息,看似绝妙,实则喑有危险……” 秦土地轻笑道:“这个危险,老门主早就提出来过,让我们物我两忘,紧守神思。” 秦火嫣继续说道:“若有人毁掉秦氏农庄的万亩菜田,秦堂门,你还拿得起春醒刀吗?” 秦土地摇了摇头:“道心被破,自是生死道消,哪里还拿得动刀?” 秦火嫣又是一声叹息:“原本以为我突破了春神功第十三层,道心种于春开百花,谁人能破,谁人又能摧毁春天的百花?万万没想到,贺争鸣一首葬花吟,瞬间让我道心崩溃,差点走火入魔!” 秦土地和邓逢金大吃一惊,一首诗能毁掉春天百花?想想都可怕。 秦火嫣深吸一口气,缓缓吟道: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邓逢金和秦土地脸色大变,果然厉害的,一首诗真就埋葬了春日百花。 “要不是我闭了十年死关,道心坚不可摧,就这四句诗,已然就把我废了,而这首诗还有48句,”秦火嫣幽幽说道。 “这样的人,我们应该全力杀掉啊?绝不能让这首诗流入江湖,”邓逢金赫然说道。 “杀不掉呀,他是柳若唯一关心的子侄,又是易下眉的忘年交,杀了他,后续太麻烦,”秦火嫣说道。 “那也不必投靠他呀,”邓逢金犹豫地说道。 “我说过了,他很有可能掌握了以武晋真的办法,”秦火嫣认真说道。 “晋真?成仙?”秦土地眼睛瞪得溜圆。 第78章 公开的秘密 秦火嫣点点头,正色道: “此事千真万确,我与柳若,易下眉,在汾河雨夜,坐而论道两个时辰,这个贺争鸣所言修仙往事,是我听过最靠谱的,不,应该就是事实!” 秦土地倒吸一口冷气,如此说来,这个贺争鸣真是一条粗腿了。 邓逢金略一沉思,立刻认真说道: “兹事体大,要不门主你安排我们见一见他。” 秦火嫣笑道:“倒也不必急于一时,这段时间,贺争鸣主持紫荆决战,肯定是要大出风头,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观察他……” “紫荆决战?谁跟谁?”邓逢金好奇地问道。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大内禁宫,御书房,摄政王完颜真夏看着手中奏折,眉飞色舞。 “启禀摄政王,贺争鸣到了,”有太监上前跪禀。 完颜真夏想了想说道: “传本王旨意,让贺争鸣稍后谨见,嗯,让他与孤共进午餐!” 太监出去了一趟,很快又返了回来,哭丧着脸说道: “贺争鸣说有重要事情,需要立刻见圣驾。” 完颜真夏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挥手传旨: “那就带他去御花园翠英亭,孤随后就到。” 秋日暖阳当空,贺争鸣与完颜真夏站在一座流水孱孱,枫叶萧萧的凉亭内。 “太子殿下,不,应该是见过摄政王,”贺争鸣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态度倒是端正,不过礼数怕是不足吧,”完颜真夏似笑非笑地说道。 “哈哈,”贺争鸣不慌不忙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摄政王既是要我花园相见,大约就是不想太多繁琐礼仪,不过既然摄政王开口说礼仪,那我磕一个也行!” 完颜真夏笑了:“你真是个玲珑心思,你说的没错,本王并不喜欢那些繁文儒节。这次回京,我特意查了查你的资料,发现你真是个不可多得人材,一句话,我希望你能为我所用,荣华富贵,财富美女,但有所求,无所不允!” 贺争鸣有些诧异,自己过往的资料应该很普通呀,这位摄政王从哪看出自己是人材的。 想了想,贺争鸣开口说道: “摄政王厚爱,争鸣心中感激,待我处理完手中琐事,定会参加科举,考个一官半职,争取早日为摄政王效力。” 完颜真夏叹了口气:“你呀,还是舍不得老九的那份奢念。” 贺争鸣镇定自若地说道:“摄政王您想多了,如今朝廷大势已定,您就是下一任的金真皇帝,我……” 完颜真夏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算啦,说正事吧,你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连跟我共进午膳都等不了?” 贺争鸣从怀中掏出两块晶莹的结晶体,双手奉上: “这是我在太原曹王府拿到的,事关重大,所以需要立刻呈给摄政王。” “天钥?怪不得你这么着急呢,”完颜真夏愣了一下,抬手接了过来。 “对啊,这个烫手山芋,我是握得心尖颤啊,昨晚我连姑母都没告诉她,今天一大早就来见摄政王了,”贺争鸣苦笑道。 “你有心了,不过,”完颜真夏把玩着手中的晶体,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很快,贺争鸣就被带到了天坛镇国圣鼎前面。 这里已经变得十分热闹,许多太学院的学子正举着各种各样的结晶体,在鼎前敲来擦去,大约是在做研究。 “昨日父皇下旨,让太学院的学士参与圣鼎之秘的研究,并且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大批天钥,从昨晚子时开始,金真皇朝的最高机密,已然……” 完颜真夏双臂一摊,脸色古怪至极,这是换谁都会大受刺激,费尽心思的巴南之行,现在看来只是个大笑话。 “老四和老六死的太冤了,”完颜真夏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感慨道。 这个话题贺争鸣可不敢沾惹,赶紧转回天钥上面来: “那有没有研究出什么呢?” 完颜真夏摇了摇头,表示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贺争鸣缓步上前,拿起几块结晶研究起来,不一会儿,就盘膝坐下,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面前的天钥。 一个时辰后,贺争鸣陪完颜真夏吃了顿丰盛午餐,带着一道全权负责紫荆之战的圣旨,离开了皇宫。 “什么?皇宫里居然发生这么大的事?” 九王府内,贺贵妃听闻天钥之事,惊诧莫名。 她是前日出宫的,当时圣鼎和天钥,还是金真皇朝最大的秘密,没想到,一日之后,突然就摆到了大太阳底下,供人公开研究。 “是挺奇怪的,不过咱们暂时没有精力管这个事情,接下来,我要整个京城,都为之躁动起来,”贺争鸣看向圣旨,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还不好办吗?有了圣旨,你让顺天府的衙役贴几张告示不就行了吗?”完颜真贤不以为然地说道。 “肤浅,”贺争鸣一撇嘴巴。 “要不找点人手?敲锣打鼓地宣传一下?”完颜真贤挠挠头。 贺争鸣一翻白眼:“我来问你,按照我提给你的出海计划,你还欠多少银两?” 完颜真贤脸一下垮了下来: “表哥,你那哪里是出海计划?分明就是海外建国计划,居然总耗资白银两亿两,我的天啊,就算是我朝最鼎盛时期,岁入不过一亿两,你知不知道,我年俸不过十万两,两亿两白银,我得不吃不喝两千年。是,你给我指了两条路,钱庄和镖局多少是赚了点,但我的王府人吃马嚼,开销很大,如今王府账上结余,不过八十来万两银子……” “打住,打住,” 贺争鸣摆手打断了九皇子的叫穷,没好气地说道: “谁告诉你这钱要咱们自己凑?自己出?” 完颜真贤一脸茫然:“不是你让我上表自荐出海,以示忠臣孝心吗?既然是尽孝,那不是我掏钱,谁掏?” “说到底,这是皇帝的事,既然是皇帝的事,那就是朝廷的事,朝廷的事自然朝廷掏钱呀,”贺争鸣言之凿凿。 “可是我已经在朝堂上拍过胸脯,不需朝廷一分钱,”完颜真贤搭拉着脑袋说道。 “谁让你去拍这个胸脯的?”贺争鸣无语了,自己可没这么交代呀。 “我是被他们那群老狐狸一激,没忍住,”完颜真贤都快哭了。 “算了算了,这钱咱们自己挣吧,” “干什么能挣两亿两?” “当然是博彩了。” 第79章 又见纯玉姑娘 贺争鸣这几天也想得很清楚,虽说自己有着魂穿后世十年,学习大量知识的经历,但毕竟不像大多数穿越男主那样,有着神奇的系统和金手指。 想要在现在这个时空大放异彩,将那些后世知识学以致用,必须将战场放到这个时代不熟悉的地方。 金融博彩,就是贺争鸣的选择,狠狠割一波韭菜,完成原始积累,将是自己练习权谋,练习局面掌控的最佳途径。 次日午时一刻,卢诞一脸焦急地走进九王府书房。 清幽的书房内,完颜真贤和贺争鸣相对而坐,面前是一副名贵的象牙围棋,黑白子犬牙交错,各引杀机。 “王爷,京城四大赌坊都不肯接活儿,我们提出的胜负盘口,他们压根不搭理,” 卢诞愤愤不平地说道,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奉旨操办此事,居然被无视了。 完颜真贤冷哼一声:“意料之中,表哥,接下来,我们就自己开练吧?” 贺争鸣点点头,掐起一子落上棋盘: “这些人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手下儿郎,都操作起来。” “操作?表哥,你的新词真多,”完颜真贤笑嘻嘻地落下一子。 书房门再次打开,管啸天低着头走到贺争鸣身旁,小声说道: “那批失踪的孩童有下落了,绝大多数落在了秦氏农庄手上。事实上,不光是这一批,以往失踪孩童,除了极个别被当作药引的小孩,大多数都被秦氏农庄重金收走……” “秦氏农庄?”贺争鸣眉头皱起。 “没错,就是秦火嫣口中烟柳庄市集的一处资深农庄,京城许多达官贵人都在那里买鲜菜,”管啸天答道。 “难道又有人学无量洞?”贺争鸣站了起来,眼神变得冰凉。 十五年前,江湖上亦是发生过一起群童失踪案,许多或天赋异禀,或智力超群的天才少年,都被神秘组织掳到了一个名叫无量洞的地方,进行残无人道的各种实验。 那一次失踪儿童规模比这一次可大得多,贺争鸣就是其中之一。后面他在无量洞里认识了龙妖儿,两人历经千难万险,才从那个可怕的地方逃出来,这段经历,亦是成为了贺争鸣的梦魇,每每提到此处,就会冷汗淋漓,心神难安。 “因为时间关系,具体的一些情报还没收集起来,不过秦氏农庄,绝不是个普通的蔬菜基地,”管啸天说道。 “秦氏农庄?烟火门?秦火嫣?”贺争鸣隐约感觉到什么。 “先生,天师府有请贴送到,”黄秋梅手持贴子,闪身进了书房。 “天留道长倒是给面子,” 贺争鸣接过烫金帖子,打开一看,请他的居然不是大天师天留道长,而是最近京都最火的九星天师张秋芳。 自从她在皇宫大内以五雷正法,劈了超品高手八王爷完颜真性,名声已然冠盖京华,一时无两。 贺争鸣看着请贴上两个烫金大字,撇撇嘴道: “论道?告诉天师府,除天留道长,贺某概不接见。” 完颜真贤大拇指一竖:“表哥威武。” “先生,要不你还是去一趟吧?” 众人眼前一花,一道倩丽身影出现在书房中,正是多日未见的纯玉姑娘。 “见过王爷,见过先生,见过管大哥……”纯玉巧笑倩兮,一一行礼。 “昨天母妃还说不该派你去深山采药,害你不能参加表哥的接风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完颜真贤大笑道。 “先生来京,给纯玉带来了好运,平素最难找到的几味药材,这次却不到半日就找了齐全,所以就快马返京……” 纯玉身上风尘仆仆,不过并不影响她的婉约气质,言行举止,真说得上是落落大方。 “要不你们俩先叙叙旧,表哥,对了,母妃刚收了纯玉做义女,现在就算是我们俩的妹子咯,可不能怠慢了,”完颜真贤调笑道。 不顾纯玉脸上的期待,贺争鸣摆手说道: “事情还多,哪有什么时间叙旧,纯玉,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去见一下这个九星天师?” 纯玉眼中失望一闪而过,低声说道: “我跟张天师素有来往,知道她也在追查孩童失踪案,据说她的师叔张正耳,已经查出了事情真相,只不过因为天留道长的阻碍,才没有把真相公布于世。” “哦,那她为什么要搞个论道的名头?”贺争鸣淡淡说道。 “这件孩童失踪案,天师府大概已有定案,所以她并不方便直接言明,”纯玉解释道。 “那她又为什么知道我对这个案子感兴趣?”贺争鸣意味深长地说道。 “回先生话,此事是我告诉张秋芳天师的,我跟她其实算是朋友。不过请王爷和先生放心,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我分的很清楚……”纯玉急切地解释道。 完颜真贤哑然失笑:“放心吧,纯玉,我们信得过你,表哥……” 贺争鸣摆手结束了谈话:“先到这里吧,张秋芳那里,我会去的。” 说完,低头关注起桌上棋盘来。 完颜真贤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望了一眼纯玉,转身离开了书房。 纯玉眼眶一红,一言不发地也离开了。 管啸天有些不忍地说道: “先生,你为啥对纯玉姑娘这般冷漠?我看她见到你,眼中都是亮光。” 贺争鸣挥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嘴角浮起一丝讥笑: “最难消受美人恩?有的人,自以为演技很高,殊不知,情感砝码,不是每个男人都愿意背的。” “先生是说?纯玉姑娘是假装对你深情款款?”管啸天惊讶万分。 “不管是真的假的,这个时候,我的身边,都不需要这么一位多情小女子,”贺争鸣苦笑道。 “温柔乡,英雄冢,先生,你这个年龄,能有如此见地,管啸天由衷佩服,但是无论如何,我都看不出来纯玉姑娘有问题呀,这分明就是个对你一见倾心的好女子,”管啸天有些打抱不平。 “所以我才感叹人心可怕,权谋一道,最厉害的就是以身作局,以真情待对手,作为旁听我论道的报酬,天留道长临走的时候,送给了我一个小秘密,纯玉,乃是反金组织忠义社的核心人物……”贺争鸣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80章 全真往事 “忠义社我倒是时有听说,反金复宋的口号喊了很多年了……” 管啸天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 “先生,你不是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吗?纯玉姑娘是反金组织的,往后应该对我们更有利吧?我个人觉得没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她对先生的感情绝对是真的……” 贺争鸣没好气地踢了管啸天一脚: “你个老小子,你以为我是感觉纯玉姑娘对我感情不真恼羞成怒吗?滚一边去!” 管啸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先生是为贵妃娘娘担心?” 贺争鸣点点头:“没错,金真皇朝现在虽然说不上如日中天,但也远远没到日落西山的时候。纯玉作为姑母一手培养的贴身侍女,现在更是作为她的义女,一旦这个隐藏的身份被揭露,立刻便是天大麻烦。也许她有自己的原因,甚至是很崇高的理由,但我都没法接受……” 沉默了少许,贺争鸣拍拍管啸天肩膀: “老管,你记住一句话,什么治国齐家平天下,都不如家人的一个微笑,我,反金也好,复汉也罢,其实都不是那么迫切。只需且行且看,不错过人生的精彩旅程,才是我们的人生目标。那个位置上坐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对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未来负起责任,有所思考,有所作为!” 管啸天会意地笑道:“反正先生咋说我咋做,我跟秋梅,就是先生的爪牙,向上可随先生一身正气,扶正江山社稷;向下愿成先生手中恶魔,血洗九州人间,先生正,我就正,先生邪,我亦邪。” 贺争鸣有些感动地说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接下来,先生,需要我准备什么吗?天师府之行,我怕那个张秋芳出幺蛾子,”管啸天躬身说道,贺争鸣虽然把他当朋友,但他时刻不能忘记,眼前先生的救命之恩。 “她出幺蛾子,开什么玩笑,接下来就看我怎么折腾他们吧?老管,这世上你知道什么人最好骗吗?”贺争鸣阴阴一笑。 “难不成是天师?”管啸天明显不相信。 “准确的说,是神棍……” 贺争鸣还想发表点什么,黄秋梅拿着一只信鸽走了进来: “先生,全真教那边有信息过来。” 贺争鸣接过信鸽,抽出鸽脚上纸条看了一眼,微笑说道: “行啊,我这掌教师侄开窍了,不枉我长街一番教育。” 消息是全真掌教沐阳子亲自手书的,大意是遵循师叔法旨,已经不再派门下弟子偿恩清风令,又询问贺争鸣重阳节能不能返教祭祖,最后就是说他按照贺争鸣的要求,派出以张端午为首的七名精英弟子,前往京都侍奉,恳请贺争鸣多多鞭策,多多指导。 “我有几个孙辈马上要到了,你们两口子帮我安排好,他们,算自己人……” 贺争鸣想起五年前的昆仑雪夜,他在山腰破庙烤了几块红薯,然后遇到个邋里邋遢的老道,两人以薯下酒,谈天论地,甚为投机。 天明之时,老道说自己大限已到,唯一遗憾,就是没有收够七个弟子,差一个关门老幺。 在酒精的刺激下,贺争鸣大礼参拜,莫名其妙认了个师傅,然后带着老道遗体,不眠不休,两日两夜,直上全真派重阳宫。 离奇的事情发生,气息全无的杂毛老道复活了,额上现五蕴神光,口吐绝妙天音,将全真教武学上的疑难杂症,一一讲清,将门中数位受伤病困扰的长老身体,挥手治愈,更是将自己研究七十载的镇派绝学,北斗七星剑阵速成之法留下,最后在全真教上下一片痛哭声中,留下一句: “收贺争鸣为徒,老道开心呐!” 就此驾鹤西去,含笑九泉。 贺争鸣这才知道,自己拜的这个师傅,乃是全真辈份最高的前任掌教,现任掌教沐阳子的师叔祖长灵真人。就这样,贺争鸣成了全真掌教的师叔,全真教辈份最高的存在。 长灵真人的人生结束了,贺争鸣却遇到麻烦了。 原来全真教重阳宫后面,有一座千丈雷峰,峰中有九处灵气墓穴,非对全真教有重大贡献者,不可葬入此峰。 全真教上下一致认定,长灵真人一生为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得葬灵气墓穴。 然而此峰名为千丈雷峰,除了山高险峻,最有特色的就是峰上时常天雷阵阵,号称没被雷电劈过的树,就不是雷峰山的树。 下葬之时,天色大变,黑云绕峰,云中紫电闪烁,雷声轰隆隆响彻寰宇。 天地之威,彻底将送葬队伍震撼住了。 眼看就要误了下葬吉时,贺争鸣不知发了哪根神经,大喊着师父佑我平安,天雷不沾吾身。然后一马当先,高举灵幡,带着送葬队伍,在雷声和电光中,在全真教众人钦佩的目光中,上险峰,葬师傅,真正赢得了全真门人的认可。 此后贺争鸣在重阳宫呆了大半年,就在掌门沐阳子都夸他进步神速,道法一日千里之时,贺争鸣溜了,原因是太无聊了。 张秋芳也挺无聊的,原本准备的中秋造反大计,被紧急叫停了。 “简直是荒唐,如此大事,哪能说停就停,更气人的是,停下的原因是怕贺争鸣会不高兴,我放他娘的狗臭屁,就算这个贺争鸣是全真掌教的师叔,那关我龙虎山个屁事……” 九天师张正耳在九星天师的闺房中暴跳如雷。 “你在我这里喊什么喊?昨晚陈天留宣布这事的时候,你怎么不闹?”张秋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昨晚,昨晚我被陈天留那几句话整迷糊了……”张正耳郁闷地说道。 “修道之人,谁能不迷,谁能不惊?”张秋芳幽幽说道。 不用说,又是贺争鸣关于修真境界那几句话,被陈天留甩出来镇场面了。 原本忠义社和天师府是准备在近期有所图谋的,兵器人马都已调动起来,谁知道昨晚陈天留召开紧急会议,宣布所有行动取消,原因是贺争鸣进京了。 第81章 邪功樱花变 贺争鸣虽然这几年在江湖中名气不小,但那是江湖。 对于这些隐藏在暗处,想要颠覆大金王朝的忠义社大佬,龙虎山天师而言,还是太过微不足道,所以哪怕是陈天留贵为大天师,依旧被活生生耻笑了一番。 然而陈天留一摆拂尘,淡定地说了句: “修真四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尔等可想长生否?”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什么皇权富贵,什么金汉相争,跟长生不老相比,弱爆了,差远了。 陈天留声称,贺争鸣手中掌握了以武晋真的神秘法门,所以天大的事,要等龙虎山长老会知晓此事后再做决定。 “正耳叔,你说贺争鸣真的知道修仙法门?” 张秋芳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号称龙虎山百年来的第一天才,首个以女儿身晋级九星天师的天之骄女,对于修仙,自然是早有所闻,早有所解。 龙虎山上飞升的天师传说很多,尤其是祖师张道陵,什么黄帝在云锦山上授予他“九鼎丹法”。从此,他开始修炼外丹黄白术,什么太上老君亲降,授“三天正法”;什么诛灭横行蜀地的六大魔王、八大鬼帅…… 事实上,据张秋芳所知而言,这些都是被百姓和宋朝皇帝捧起来的,张道陵最擅长的是以符水、咒法为人治病,精思炼志,着书立派。 现在的龙虎山,经过数百年的沉淀,门中高手如云不假,天师术法练得已至化境的也不少,但都称不上仙人仙术。 而陈天留口中的修真境界,真的是张秋芳听过最靠谱,最有深度的说法,这四句话,绝不可能是谁信口胡说的,那么问题来了,贺争鸣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偏偏陈天留袖袍一甩,冷笑道: “听到这几句天机已经是你们天大的造化。想要知道真东西,就看你们各自的手段了。我要提醒你们一句,武力威胁,结局定会凄惨。秦火嫣,柳若,易下眉,包括本天师,在汾河听贺先生论道两个时辰,皆都获益匪浅,换句话说,都欠着他人情,一旦有人不知天高地厚,那贫道的五雷阵法,亦是不会留情!” “天下至尊五强听他论道?” “大天师,两个时辰你就挤出四句?我可是为天师府打过仗,流过血……” …… 要说还是张秋芳反应迅速,立刻就下了帖子,她倒不是着急想知道什么仙法修炼,只是单纯地想见见闺蜜纯玉想嫁的对象,大天师口中神秘莫测的贺先生。 张正耳听到张秋芳的询问,沉思许久,低声说道: “这境界四句蕴含的奥妙可以说直指大道,但我认为这只是贺争鸣从哪个古迹偷看到的,他本人只是个……” 本想着贬低贺争鸣几句,但张正耳一想到陈天留提到贺争鸣的那一脸尊敬,心中就莫名没了底,半句贬义词都蹦不出来。 “天师,贺争鸣送来礼物,并说今晚戌时,在鸿蒙楼顶层,恭候张天师法驾光临,”有道童举着一个绸缎包起来的盒子,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吗?”张秋芳有些诧异,随即单掌一探,将道童手中盒子吸了过来。 张正耳伸长脖子盯着盒子,他很好奇贺争鸣会送什么礼物。 张秋芳漫不经心地打开盒子,居然只是一碟普通糕点。 “嗯?这个贺争鸣发神经吗?”张正耳大失所望,夹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嚼吧嚼吧,确实只是普通的绿豆糕。 张秋芳刚一皱眉,看到了糕点下面有张纸笺,纤手拿起一看,赫然站了起来,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纸笺上写了两句诗: “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没错,贺争鸣又抄诗了,抄的是清·苏曼殊?《本事诗》中的两句,两句诗的意思很简单:穿着草鞋拿着破钵,无人相识,曾经多少次在漫天的樱花飘洒中孤独前行。 不过张秋芳脸色大变,显然不是被优美诗句所吸引,而是这两句诗,说中了她心中隐藏最深的一个秘密。 张秋芳,这位出身名门龙虎山,武林年轻一代,首屈一指的正面人物,私底下偷偷练成了东赢邪术樱花变。 樱花九变,乃是大唐时期由扶桑传入中土的顶级忍术,传闻练成此术者,可以将身体任意扭曲,以身以器,无坚不摧,当然,既称之为邪术,樱花变肯定有由歹毒阴狠的地方。那就是修炼樱花变,需要吸人内力,甚至有说要吸人精血的。 一百年前,江南剑客黎遥因爱成恨,错手杀死武林盟主独生女儿,受到天下武人追杀,于西湖翠岸上,施展出樱花九变,屠尽追杀自己的数百武林高手。 现场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事后,有六扇门总捕和资资仟作验尸堪察,留有尸检报告: “碎尸二百七拾九具,全尸三十四具,其中精血尽失者,十之八九……” 此后黎遥陷入癫狂,连灭数个武林门派,最后还是龙虎山和全真教,以七七四十九人的大北斗剑阵,辅以龙虎山九大天师,耗时数个时辰,将其诛灭于长江边上。 两个武林泰斗门派,齐齐发出公告,樱花变乃至邪武术,严禁任何江湖中人修炼,违者视如武林公敌,受天下武人诛杀。 然而又在三十年前,天山野人王降世,全身刀枪不入,内力无坚不摧,性格残暴嗜血,杀得天山方圆千里,十室九空,血流成河。 金廷大怒,派出大军,铁骑围剿。不料野人王行走如飞,来去无影,纵有万骑,亦难留住其身,最后金诚帝下罪己诏,并悬赏请天下武林高手共击野人王。 彼时的人间五强正是初出茅庐,展露锋茫之时,除秦火嫣外,其余四强尽数出手,于天山十八峰,与野人王大战七日七夜。 可惜四强皆自恃身份,什么车轮战,多打少,通通不屑为之。七日过后,居然打了数场平局,四强颜面无光,野人王得意洋洋。 就在四强准备拉下脸面,集体出手之际,龙虎山长老会第一长老,人称万法随身的张正运出手了。 第82章 误会了 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野人王虽说连斗数场,但面对张正运的各种术法攻击,居然不落下风。 就在野人王狂妄叫嚣之际,张正运再出绝招,失流已久的邪功樱花变。一下子局面逆转,让朝野上下头痛不已的野人王,授首身死,罪恶人生戛然而止。 让人惋惜的是,张正运回到龙虎山的三日后,伤重而亡,临终留下遗言: “功不分善恶,樱花变是中原武林误解了……” 不过言尽于此,怎么个误解?又是怎么练才是正确,却是没有说清楚。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对于樱花变能不能练,一众武林人物议论纷纷,争论不休。 最终人间无敌封于谨一言定论:不是人人都有张道长的智慧仁心,樱花变当禁。 害过人,又救过人的异术樱花变,就此束之于龙虎山内阁深处,江湖中再无一丝消息流传。 张秋芳作为龙虎山难得一见的天才,又有特殊的身份背景,终是在十八岁那年,忍不住修炼了这特殊的奇功。 “什么?你学了樱花变?” 要不是这话从张秋芳自己口中说出,张正耳无论如何难以相信,因为在装樱花变功法的盒子上刻有四个大字“私练者死”。 这句话倒不是什么龙虎山门规,而是一句警告。事实上,自张正运后,有许多龙虎天师,门人都自告奋勇要练此神功,本着钻研武学的精神,龙虎山一开始是允许门人偷偷自研自习的。不过练此功法的,不是迷失本性,变成嗜血恶魔,就是经脉尽断,喷血而亡。 最后只好在盒子上刻下警告,真正禁止门人修练樱花变。 “我不但练了,而且已经练到樱花七变,距离天下无敌,只差两步,”张秋芳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咫尺天涯,别说两步,这等绝学,差上毫厘……” 张正耳下意识地说道,不过立刻反应过来,跳起来嚷嚷: “你是不是吸人精血了?我警告你,我龙虎山绝不能出现妖孽……” 张秋芳白了一眼这位正义感十足的老师兄: “我吃素的,打我七岁进龙虎,就再也没有沾过荤腥了。” 张正耳想想也是,自己这个天才师妹虽然高傲自大,刁蛮任性,目中无人……好吧,她基本上是个好人,吸人精血的,万万做不出来。 “那你怎么能练成樱花变?你别骗我,我可是看过那功夫的开篇的,樱花三变,必以他人精血为引,转换自身血气……”张正耳严肃地说道。 “我未进龙虎之前,俗家姓黎,后被师傅收为亲传弟子,赐姓为张,”张秋芳幽幽说道。 “姓黎?” 张正耳疑惑地皱了皱眉,很快想起了什么,张大眼睛问道: “莫非你是百年前那江南剑客的后人?” 张秋芳点点头:“没错,黎遥正是我家祖上,我想我们黎家的人有什么特殊的血脉,练樱花变并不需要那些药引。” 张正耳眼角抽抽,张嘴飙了一句粗话,不再言语。 张秋芳这个身份一旦暴露,哪怕龙虎山再牛叉,也不可能保得住她,因为百年前黎遥杀得武林血浪滚滚,留下了无数世家仇人,要是知道黎遥后人又练了樱花变,估计张秋芳这个九星天师,就算有九条命也活不下去。 “师兄,你说贺争鸣写这两句诗给我,是何用意?”张秋芳拿起纸条,单掌一搓,化作一地碎屑。 “不外乎有所求,”张正耳叹息道。 “你是说贺争鸣用我的身世威胁我,要我听他的话,或者替他办什么事?”张秋芳柳眉一竖。 “八九不离十,来者不善呐,”张正耳又是一声叹息。 “没有人能危胁龙虎山的九星天师,此次赴约,就是他贺争鸣的死期!”张秋芳杀气腾腾地说道。 “福生无量天尊,老道什么也没听到,”张正耳缓缓闭上眼睛。 贺争鸣要是知道张秋芳已经准备干掉自己,估计肠子都会悔青了,其实他压根不知道张秋芳是黎遥的后人,更不知道她偷偷练了樱花变。 “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贺争鸣压根没有什么深刻内涵,他只是选了名为樱花楼,用来当作宴请张秋芳的地方,为了提升格调,就在礼盒中抄了这么两句。 京都东直门大街中心,贺争鸣满意地看着樱花楼院中的小桥流水,摇头晃脑地吟道: “乌舍凌波肌似雪,亲持红叶索题诗……踏过樱花第几桥?” 身旁的黄秋梅掩嘴笑道:“先生,我第一次见你对龙姑娘以外的女人,这么用心,又是整什么浪漫环境,又是定制极品美食,这还把诗歌备下了,哪个姑娘能经受这种诱惑?我看这位九星天师铁定被你稳稳拿下。” 贺争鸣得意洋洋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不对,我听着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什么我就拿下?我是为了公事。” 所谓公事,自然就是目前贺争鸣要一手操办的割韭菜大会,不对,是紫荆之战。 贺争鸣深知要让全京都的人都躁动起来,都参与进来,光靠贴点告示,敲锣打鼓喊两嗓子,是绝对做不到的。 哪怕是地狱刀魔和流水剑的比武,不感兴趣的人依旧大把,毕竟武林中人只是极小的一部分,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和达官贵人,他们关心的,是如何多多升官发财,如何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而帮他们实现愿望的,在这个年代,当数寺庙里的金身菩萨,最受百姓信赖。 自大宋起,佛教就一直势微,掌控京都祭祀和道观的龙虎山天师,无疑就是百姓们精神信仰,贺争鸣的计划,是要让目前被京都百姓奉为偶像的张秋芳,做本次大会的代言人。 没错了,贺争鸣这货,准备要用后世学习的营销方案弄上一套宣传计划,什么请代言人,什么做主题曲,什么广告商加盟……统统给我上起来。 为了两亿的小目标,贺争鸣这才精心准备,想要讨好张秋芳,请她倾情代言本次大会。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随口抄的两句《本事诗》,居然触碰了张秋芳心中大秘密,引得这位九星天师动了杀机,誓要诛杀贺争鸣。 第83章 误会重重 “九星天师,其实就是掌握了龙虎山九大练气秘法。据资料显示,哪怕是当年号称万法随身的张正运,也只练成了八种。因为这九种内息功法,相生相克,按照常理,练上三种,就该走火入魔。不过龙虎山的天香玉室里的极品冰髓和奇花天香豆蔻,可以让人凝神静气,心魔不扰……”管啸天站在贺争鸣身后,小声讲解着。 “天香豆蔻可是好东西呀,”黄秋梅两眼放光。 管啸天没好气地说道:“你可别瞎打主意,那是别人龙虎山的镇派之宝……” 贺争鸣淡然一笑:“我有种预感,这个天香豆蔻,很快就要为龙虎山引来滔天大祸。” 管啸天愣了一下,皱眉说道: “这天下还有能对付龙虎山的人,不,是门派吗?” 一道靓丽身影落到丽花楼院中的小桥上,张秋芳脸似寒冰,眉带杀气,冷冷说道: “当然有,你们家贺先生就能对付……” 贺争鸣尽管有些诧异张秋芳的态度,但出于礼貌,还是拱手行礼: “贺争鸣见过天师,初次见面,有何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张秋芳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这个人,从不受人威胁,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对本门的天香豆蔻感兴趣了?” 贺争鸣讶然:“只是几句闲聊,对龙虎山的镇派之宝,我岂敢有觊觎之心!” 张秋芳上下打量了一番贺争鸣,见其温文儒雅,彬彬有礼,脸色好了许多: “我这个人不喜欢废话,说吧,你想要什么?看在纯玉的面子上,只要不太过分,我都能答应。” 这下给贺争鸣整不会了,这纯玉的面子这么好使吗? “先生!”管啸天见贺争鸣有些呆瓜,赶紧在身后小声提醒。 “啊,” 贺争鸣回过神来,努力挤出一张笑脸: “是这样的,人间至尊五强的柳若和易下眉要在月圆之夜,在那紫禁之巅展开一场生死决战,承蒙两位前辈不弃,让我全权负责此事,我呢,希望能得到张天师……” “混帐,本天师乃世外之人,你竟敢妄语调戏于我……” 张秋芳杏眼圆瞪,脸颊通红,心说居然是打我的主意,简直是色胆包天。 什么情况?我怎么就调戏你了?贺争鸣仁懵逼了。 “无量天尊,本天师要……” 张秋芳替天行道四个字没有说出口,因为有人落到了贺争鸣身边,一个双眼似天上繁星的中年男子,流水剑柳若。 “你要怎样?” 柳若语带怒意,他何许人也,自然感受到了张秋芳身上散发的真实杀机。 一袭黑袍的易下眉从天而降,拍了拍贺争鸣肩膀,转身不屑地望向张秋芳: “龙虎山的人好威风呀!我和流水剑的面子都不给,看起来,中秋过后,我要去一趟上清宫了。” 一刀一剑齐带怒意瞪向张秋芳,那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整个小院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张秋芳后背一下全湿透了。 好一个九星天师,只见张秋芳红唇轻启: “龙虎显圣,敕令风起!” 一股劲气从张秋芳体内四射而出,在院中化作数道龙卷风,冲天而起,院中压力顿时消失,花瓣如飘雪,叶落似雨下。 “小丫头有点道行,” 易下眉一声狞笑,化掌为刀,就要当头挥出,却被贺争鸣一把抱住: “易前辈,没必要动气啊,张天师很快就是自己人,万事好商量。” 听到很快就是自己人,张秋芳再次误会,脸色越发难看。 “是吗?行吧,交给你了,老柳,我们喝酒去,”易下眉从善如流,张秋芳毕竟是小辈,他出手是有点大欺小了。 柳若冷哼一声,黑着脸往里走去。 张秋芳一咬牙说道:“两位前辈都是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难道就任凭他贺争鸣胡作非为吗?” 贺争鸣心说莫非我的宣传计划被她知道了?这也难怪,代言人什么的,是有点太超前了。 “张天师,你听我……”贺争鸣陪着笑脸,想跟这位代言人好好沟通一下。 一个龙虎山的小辈居然对着自己大呼小叫,柳若脾气立刻上来了,今天遇到点事,心情正不好呢,什么九星天师,在他眼里,屁都不是,一抬手指,直接流水剑出鞘了。 就见白光一闪,张秋芳手中拂尘化作一地木屑。 不只如此,易下眉漆魅刀居然也出手了,刀光闪烁间,咔嚓一声脆响,张秋芳顶上别头发的木钗一分为二,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了下来。 “胡作非为又如何?就算贺争鸣要你侍寝又如何?别人惧你龙虎山,我柳若可不放在眼里,”柳若傲然说完,转身进了雅间。 “兀那女娃,你转告你们掌教,中秋之后,漆魅刀和流水剑会一起找他讨教讨教,”易下眉一甩长袖,施施然跟着柳若进了雅间。 张秋芳汗如雨下,内息翻滚如热汤,虽说柳若和易下眉并未下重手,只毁坏了她的拂尘和木钗,但流水剑的剑意和漆魅刀的刀气岂是那么容易应对的,但凡心智差点,立时就会走火入魔,武功尽废。 看到一动不动的张秋芳,贺争鸣心中有些愧疚,也许别人不愿意抛头露面,做什么代言人,自己就这么约她出来吃饭,是有些冒失了,这毕竟不是后世,蹭饭的女人一大把。 “那什么?你要是不愿意……”贺争鸣心中叹息,不行就只有找秦火嫣了。 “噗呲,” 张秋芳一口鲜血吐出,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答应了,你安排吧!” 贺争鸣挠挠头:“别勉强呀,那两位我去解释……” “不用,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张秋芳浑身发抖,这是赤果果地用那两位来威胁自己,罢了,自己方外之人,岂会在乎一身臭皮囊,就当被鬼压了吧?不能再为师门招惹麻烦了。 贺争鸣想了一下,既然约张秋芳出来,她这么反感,那就自己去登门拜访吧,于是开口说道: “那要不今晚我去天师府再详谈?” 张秋芳银牙咬碎,真是欺人太甚,你好歹出去找个客栈也行啊,非要去天师府,这是要让我身败名裂吗? 第84章 争诗 望着一脸恼怒,飞身离去的张秋芳,贺争鸣长叹一声,要这些古人接受一点新东西,咋就这么难呢? “叹什么气?她天师府还真敢驳了我们的面子不成吗?” 雅间来传来了柳若怒气冲冲的声音。 贺争鸣嘿嘿一笑,这倒也是,有这两位在,我他喵的管你乐不乐意。 说到底,只要把屋里两位大爷侍候好,两亿小目标,妥妥就能拿下,想到这,贺争鸣赶紧屁颠屁颠地冲进雅间,关切地问道: “柳叔,什么事情让您老人家不高兴了,我削他。” 柳若咕咚一碗老酒下肚,没好气地说道: “削人我用得着你?我是惋惜,我是义愤填膺,我,我……”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位剑道第一人,捶足顿胸到这个地步。 贺争鸣望向易下眉,这位地狱刀魔同样黑着老脸。 “两位大佬,到底怎么了呀?”贺争鸣好奇心彻底起来了。 易下眉看了一眼柳若,开口道: “还是我来说吧,其实,我跟老柳都想退了,这次中秋比武之后,就打算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中事……” “急流勇退,视名利如粪土,争鸣佩服,”贺争鸣感叹道。 “本来发个声明,最多摆上几桌,不过现在……” 易下眉脸上露出一丝绯红,贺争鸣揉了揉眼睛,没看错,这个老油条居然会不好意思。 一旁的柳若又是一碗老酒下肚,幽幽念道: “天下风云出我辈, 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 不胜人生一场醉。” 贺争鸣愣住了,什么意思?这不是自己抄给三皇子装叉的诗吗? 易下眉满脸不忿: “贺小子,你说这么一首绝妙诗词,它怎么就能让完颜真明那个家伙弄到手了呢?它明明该是我跟老柳这样的人才作得出来的……” 贺争鸣很快弄清楚两位绝顶高手因何郁闷恼火了。 原来两人刚到京都,就听到了关于三皇子完颜真名激流通退,感慨人生的那四句诗词,一听之下,惊为天人之余,又觉心生遗憾,想到弱水剑,漆魅刀纵横武林数十载,如今到了隐退之时,却无好诗相附。 说白了,就是看到半吊子的完颜真名退出江湖,逼格被这首诗拉得满满的,自己两位武林绝顶要退出,却是普通庸俗,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尤其是柳若,自诩也是文武双全,文采风流,但一时之间,却也作不出此等意境的江湖诗词。 最好笑的是,易下眉昨晚还连夜抓了数十名京都才子,威逼利诱让他们作诗作词,词诗倒是写了一大堆,但是无一能让两人满意,因为这些才子,让他们写风花雪月还凑合,写江湖,写武林,哪有什么心境与经历呀? 不就是装叉吗?不就是想满足虚荣心吗?贺争鸣唰一下展开折扇,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首诗的作者,两位知道是谁吗?” 完颜真名还是要了点脸面,没有说自己是原作者,只说在山野遇一高人,相谈甚欢,最终高人以诗相赠。 “听说是一巴南隐士,等等……” 易下眉看到一脸得瑟的贺争鸣,哪里会不明白,既喜又疑地问道: “这首诗是你写的?” 贺争鸣摇头又晃脑:“然也!” “有何为凭?”柳若终于放下了酒碗。 贺争鸣伸出四根手指:“这首诗还有四句。” 柳若顿时大喜:“太好了,快快念来。” 贺争鸣清了下嗓子,郎声念道: “天下风云出我辈……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 只叹江湖几人回!” “妙,妙,妙!”柳若一扫刚才的郁色。 “只叹江湖人几人回,就是这种感觉,这个诗分明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贺小子,不,贺先生,这首诗后四句就送给老夫如何,我以地狱门副门主,不,地狱门主就是你了,”易下眉两眼放光,许以重谢。 “呸,你要不要脸?这分明就是争鸣根据我的经历,特意为我写的诗,”柳若立刻跳了出来,开什么玩笑,这首诗自己要定了,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 “胡说八道,你听听这句,白骨如山鸟惊飞,说的就是我地狱门的盛景,贺先生,赠诗这种事,咱们可不能任人唯亲呀,这样,你我就此结拜为兄弟如何?”易下眉一把拉住贺争鸣,看上去是准备不要老脸了。 “易老儿,要不我们现在就开打,谁赢谁得诗歌?” “打就打,这首诗我拿定了,” “来来来,接我一招,天外飞仙!” “狗屁天外飞仙,这分明是流水第七式,你抢占宣传口号,我这一招要改为一刀西来!” …… 眼光屋中刀光剑影,真要开打,贺争鸣赶紧扯着嗓子嚎了一句: “停!不就一首诗吗?你们不是视名利为粪土吗?突然就虚荣起来了?” 剑归鞘,刀收回,柳若和易下眉相视苦笑,各自坐回桌边,默不作声。 贺争鸣眼珠一转:“我猜猜看,两位的初恋到了京都……” 柳若眉毛一竖,贺争鸣立马改口: “两位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那就是最近有规格很高的聚会,参会之人……” 易下眉挥手说道:“不用说了,你猜对了,尚天堂那老儿到京都了,今晚要在八王府召开紫兰会,我跟老柳上次参会,被他狠狠嘲讽了一番,急需一首诗以证风雅。” “超品绝顶尚天堂,”贺争鸣眼睛一亮,他知道紫兰会是怎么一回事,立刻也明白了柳易两人的心思。 要论这个时代,武功最强的人,有可能是柳若;要论势力最大的门派,地狱门背靠朝廷,差不多是第一;但要论最受欢迎的武林人物,那绝对就是超品绝顶尚天堂。 据传此人风度翩翩,急公好义。为人处事,标准的大侠风范,经他出手调停的武林纷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江湖传闻说,如今武林之所以没有武林盟主,是因为尚天堂不想当而已。 尚天堂此人,除了痴迷武学,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种植奇花异草,其中兰花又是其心头肉,每次种出上佳兰花,就会召开紫兰会,共赏美景! 不过参加紫兰会,尚天堂有言在先,赏花乃雅事,非文学出众者,不得入内。 第85章 自己的麻烦自己处理 作为至尊五强,柳若和易下眉自然不是什么莽夫,相反,都有很深的文学造诣,虽说两人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文诌诌的紫兰会,但不喜欢参加和不能参加却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上一次柳易两人参加紫兰会,被告知大会改变,有两道门可以进出,一是参会者,凭文学才气,二是参观者,凭邀请信函。 自负的两人虽有邀请信函,却执意要以参会者身份进入。 “谁知道那尚老儿弄了十多个对联贴在那里……”易下眉眼角抽抽,一脸纠结,想必都是些绝对。 “吟诗还行,这作对更多考的是急智,我跟老魔头精力多用在习武上,这方面自是差了一些,”柳若气呼呼地说道。 “什么差了些?都是些绝对,算了,算了,反正这次紫兰会考的是音律,诗歌,所以……”易下眉嘿嘿一笑。 “争鸣,可还有上好的江湖诗词?”柳若满怀期待。 “有是有,不过却达不到这首的高度,两位前辈,刚才说了音律,不知你们可会什么乐器?”贺争鸣咧嘴一笑,装叉,这个时代,我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 “当然,我的笛子可是下过苦功,当年你姑母就是被我一曲多情的箫声,打开了少女的心扉,”柳若幽然说道。 “我那地狱门中,极品的古琴好几架,我的琴声,亦是大家风范,”易下眉颇有些自得。 “琴箫合奏?”贺争鸣露出古怪的笑容,后世那首经典的《笑傲江湖》,恐怕要提前一千多年现世了。 “争鸣,普通的曲子就不要拿出来丢人了,”柳若皱起眉头。 “哪怕你有一些遗失的古曲,想要震住尚老儿,恐怕也是不行,那个老东西在音律方面可以说独步武林,”易下眉补充道。 “那是我贺争鸣没出手,两位前辈,我这首曲子,名为《笑傲江湖》,时间不多,我们速速操练起来,” “《笑傲江湖》,听这名字就来劲,” “争鸣,有把握震住尚天堂不?” “我要震得他外焦里嫩,五体投地!” 贺争鸣哈哈一笑,对付文学青年,可比对付别的容易多了。 相对于樱花楼里的欢声笑语,天师府的秘室,却是愁云惨淡,悲愤交加。 张玄陵,龙虎山长老会的大长老,是仅次于掌教的实权人物,他今天匆匆赶到京都,是为了陈天留上报的关于修真境界那几个说法,没想到遇到了麻烦事。 “那贺争鸣欺人太甚,简直不把我龙虎山放在眼里,”张正耳义愤填膺地嚷道。 “那柳若和易下眉真说了让你侍寝贺争鸣?”张玄陵眉头紧锁。 “回禀大长老,确是柳若亲口说的,”张秋芳满脸通红,羞愤难当,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把这件事上报给师门,一来她练樱花变是门中高层默许,二来她觉得以龙虎山的底蕴,可以抗住柳易二人的压力。 可是张秋芳没有想到过,龙虎山愿不愿意为了她?去得罪至尊五强,愿不愿意为了她?得罪在长老会中引起轰动的贺争鸣。 张玄陵沉思许久,开口说道:“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师伯,我认为……” 张秋芳还想说点什么,被张玄陵冷冷打断: “我说了,你先下去。” 张秋芳一脸不高兴地走出秘室,重重摔门而去。 张玄陵望着张秋芳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修习樱花变一事,让她千万小心,不能泄露半点风声。这倒好,出来没几天就被人掌握了,最让人烦的是,掌握这个消息的是柳若和易下眉,这两人早就对我龙虎山不满,如今有了这天大的借口……” 说到这里,张玄陵脸色已是难看至极,如今掌教闭关修炼,让他独自面对弱水剑和漆魅刀,实在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樱花变应该不是张秋芳泄露的吧?”张正耳小声嘀咕道。 “这件事连你们两个都不知道,不是她在外人面前使用樱花变,谁能知道?”张玄陵怒气冲冲,自己是来了解修真之事的,现在却要处理这种麻烦,换谁都生气。 “要是就这么让龙虎山的掌教亲传嫡传弟子去侍寝,那我们这张老脸都割掉吧,”张正耳闷闷说道。 “嫡传弟子龙虎山没有五百也有三百,那贺争鸣是贵妃亲侄,别忘了,他还是全真掌教的师叔,论武林辈份,犹在我之上,”张玄陵这意思很清楚了,要牺牲张秋芳,换取门派安宁。 “师伯,您的意思是?”陈天留靠近张玄陵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处理,”张玄陵冷漠地说道。 “龙虎山,哈哈,”张正耳失望地转身离开。 “天留,你这天师府,掌控得不太好啊!”张玄陵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 “师伯,我早就不想在这红尘里打滚了,如今又摸到了修真的门槛,还请师叔另外派人主持天师府,这是天留的肺腑之言,”陈天留认真地说道。 “这个肥差你都拒了,看起来,你对这个贺争鸣,是真心相信了?”张玄陵讶然说道。 “师伯,您老人家还没看清楚吗?柳若和易下眉何等身份,居然愿意为贺争鸣做出这等丢脸的事。强逼龙虎山九星天师侍寝,这里面没有复杂的东西,您相信吗?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两人之前跟贺争鸣并无深交……”陈天留低声说道。 张玄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两位可不是能收卖的人物,这个贺争鸣,肯定有让他们动心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修真功法。” 陈天留揉了揉额头:“其实贺争鸣看上秋芳,并不是什么坏事,虽然方法上有些粗暴,但年少轻狂,谁还没有点人不风流枉少年的事呢?” 张玄陵眯起眼睛:“没错,危机危机,既有危险,也有机会,牺牲一个嫡传弟子,换取贺争鸣的好感,这个买卖,做得!” 陈天留想了想说道:“不过看张秋芳的样子,怕是要闹出点事情呀!” 张玄陵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淫邪地一笑: “天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服张秋芳的事,就交给你了。” 陈天留接过瓶子,亦是一脸笑意: “这个贺争鸣好运气呀,有师伯的阴阳调和散,今天晚上,他会神魂皆酥。” 第86章 十三公主 陈天留,这位京都炙手可热的大天师,对他的评价非常复杂,有说他谄媚无耻的,有说他道心清明的…… 不过大家有一个共同认知,天留道长乃是对龙虎山最忠心耿耿的人,无时无刻,都在考虑门派利益,都在维护龙虎威名。 此时此刻,一间奢华无比的卧室中,陈天留一袭紫金道袍,盘膝静坐在紫檀香榻之上。 床塌后方的大理石墙壁,传来了三声清脆的叩击声,陈天留睁开眼睛,抬手按了一下床头,石壁缓缓裂开一处洞口,一位黑衣蒙面人闪身出了洞口,用力抱住了陈天留。 两人很快纠缠在了一起,翻云覆雨,纵情欲海。 过了许久,一只雪白胳膊探出被子,紧接着游灵素那张秀丽的脸庞,带着一丝慵懒的满足,紧紧贴在了陈天留瘦削的胸膛上。 “堂堂天师府掌权人,见自己的情人都要偷偷摸摸,真是搞不懂你怕什么?”游素灵不满地说道。 “不是怕,是不想别人知道你我的关系,这样即使我哪天出了事,也不会连累你,”陈天留起身开始穿起衣服来。 “出事?有龙虎山,有金诚帝,这天下还能有谁让你出事?”游素灵好奇地问道。 陈天留没有回答,整理好衣服,走到桌边,拿起张玄陵给他的瓶子,转身递给了游素灵: “用秘法封住,然后给张秋芳服下!” 游素灵揭开瓶盖嗅了一下,脸色一沉: “怎么?嫌弃我老了,忍不住要摘朵鲜花?” 陈天留抚摸了一下游素灵细长的脖颈: “这是为贺争鸣准备的,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突然要强迫张秋芳侍寝,为此还动用了柳若和易下眉施压……” 游素灵一脸惊讶:“这不可能,贺争鸣心中只有龙妖儿,就算龙妖儿不在,他需要女人,身边不还有绝代妖姬秦火嫣吗?你一个情场老手,不要告诉我看不出来那秦火嫣对贺争鸣已经情愫暗生。” 陈天留不屑地说道:“那秦火嫣再怎么保养,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比得上风华正茂的龙虎山女天师?” 游素灵冷哼一声:“没想到堂堂龙虎山,居然要牺牲女弟子来讨好外人。” 说罢,起身也开始穿衣着裙,梳妆打扮。 陈天留叹了口气:“没办法,这是张玄陵大长老的决定。贺争鸣弄出那四句修真境界的口诀,对于我们这些修道人,太过吸引!” 游素灵冷笑道:“万一是贺争鸣随口胡说的,那你们可是亏大了,张秋芳那丫头,可是把樱花变练成功的人,武学天赋可能是龙虎山历年来,最高的一个,又对龙虎山忠心耿耿。” 陈天留淡淡说道:“所以我把你叫来,就是要做好善尾工作,一方面安抚好张秋芳,另一方面,则是争取让贺争鸣松口,不说迎娶秋芳,至少要让他感受到天师府的交好之心。” 游素灵想了想,皱眉说道:“我还是不太相信,贺争鸣会突然看上张秋芳,就算他是一见钟情,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强迫龙虎山嫡传弟子,这完全不符合逻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天留想想也是,背起手在屋里兜转了几圈,开口说道: “现在不管事情真假,我们就用一招美人计来交好贺争鸣,这种事情,他又不吃亏,总怨恨不到我们头上。” 游素灵摇摇头:“不是每个人都对女色着迷的,这件事情我劝你还是调查一下。” 陈天留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不光是讨好贺争鸣,更重要的是,张秋芳现在有些不受控制,需要一些东西来打压她一下,失去红丸,对女人而言,打击自不必多说。” 见陈天留决心已下,游素灵不再多说,穿戴整齐,抓起瓶子施施然离去。 身后传来陈天留低沉声音: “戴好面纱,你的样子要是被大长老那个老色鬼看到,肯定不会放过的。” 一轮圆月挂上树梢,贺争鸣如期到了天师府,与他一同到的,还有一顶宫中小轿,轿中下来一位头戴红色遮面头篷的婀娜少女。 管啸天见贺争鸣在张望下轿之人,上前低声说道:“好像十三公主。” “是她?”贺争鸣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脑中浮现出刁蛮任性的俏脸。 金诚帝的九个儿子都挺出彩,哪怕是被外人称为废材的六皇子,也在巴南长街已一手无相刀法,证明了他的废是装出来的废。 相比较于儿子们的优秀,金诚帝的女儿们就是一群蛮横无理,刁钻古怪的皇家蛀虫,尤其是管啸天口中的十三公主完颜真灵,泼辣任性是出了名的。 小时候贺争鸣见过几次完颜真灵,每次这位公主都喜欢来招惹他,但最后都是反被贺争鸣捉弄,有一次更是被贺争鸣设计摔进湖中,差点淹死。 完颜真灵没有注意到门边的贺争鸣,带着几个宫女太监,风风火火地冲了进去,她要找张秋芳,为发疯的二哥祈福治病,宫中御医说了,二皇子是风邪入脑导致的神智不清。 大约是二皇子完颜真雄长相普通,又身有残疾,所以完颜真灵从不欺负折腾二哥,相反,总喜欢呆在二皇兄家中,当他的小尾巴。 “真灵公主,你怎么来了?” 张秋芳看到完颜真灵,有些诧异。 “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完颜真灵跟张秋芳一样,都是双十年华,已经跟丞相之子定下婚约,年底就会完婚。 “不巧的很,今天我有点事,恐怕不能陪你,”张秋芳没穿紫金道袍,素衣布裙,很是淡雅。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今天必须跟我进宫为二皇兄驱邪,下午他突然昏迷……”完颜真灵忧心忡忡,没注意到张秋芳的脸色,苍白中透露出一丝不健康的绯红。 “公主,二皇子的疯病,我说过了,无能为力……”张秋芳突然觉得小腹有一股邪火冒了出来,凝神运功一察,心下大惊,她是龙虎山嫡传,对阴阳调和散是有所了解的,立刻明白先前游素灵送来的甜品有问题。 天资聪慧的张秋芳立刻明白了,龙虎山将自己卖了,用最无耻的手段把自己卖给了贺争鸣那个好色之徒。 “我决不认输!”张秋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第87章 中招 “我这边有个客人,等我接待一下就随你入宫,”张秋芳站了起来。 “谢谢天师,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的,”完颜真灵感激涕零。 “你稍微做一下,”张秋芳往外走去,假装很随意地说了句: “桌上有甜品,雪梨炖银耳,适合清清你的躁热。” 望着端起甜品大口大口吞了起来的金真公主,张秋芳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闪身离开了闺房,正好在走廊碰到了匆匆赶来的贺争鸣。 “你倒是挺心急的,天刚黑就来了,”张秋芳冷漠地说道。 “我知道我的想法你一时难以理解,不过这件事对你我都是大有益处的,就比如……”贺争鸣苦笑着解释道。 “我们能不在走廊说这种事吗?”张秋芳咬牙说道,体内的欲火越发燃烧起来。 贺争鸣眼见张秋芳满脸通红,香汗淋漓,赶紧好心问道: “天师,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张秋芳眼神闪烁,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是啊,我的内息突然翻滚不休,头痛欲裂!” 贺争鸣关切地上前一步:“要不要我帮你叫大夫?” 张秋芳闭上眼睛:“能不能麻烦你摸一下我的额头?是不是很烫?” 贺争鸣愣了一下,女人的心思还真难琢磨,不过举手之劳,没道理不帮,手刚碰到张秋芳的额头,就见张秋芳整个人扑了上来,死死抱住了他,紧接着一张润滑的小嘴贴了上来。 张秋芳一边死死吻住贺争鸣的嘴巴,一边运气驱毒,将体内阴阳调合散的药力通过嘴巴,尽数灌入贺争鸣口中。 一股浓浓的靡靡气息从张秋芳口中涌入,贺争鸣心知不妙,赶紧运转内力,企图把张秋芳弹开,然而无论贺争鸣使出多少内力,都仿佛泥牛入海,被紧贴在身体上的火热娇躯,尽数吸收化解。 “靠,这是化功大法吗?”贺争鸣心知不妙,一时之间又无计可施,只能任由张秋芳肆意妄为。 贺争鸣肠子都悔青了,不该单身入府呀,他万万没想到,一件双赢的好事,为什么张秋芳会反应这么激烈。 可怜的贺争鸣,被张秋芳活活啃了一盏茶的功夫,体内充满了已然彻底发挥药性的阴阳调合散。 欲火焚身的贺争鸣下意识反手抱向张秋芳,却被她一掌拍入身后的闺房。 暗处的游素灵大惊失色,正想溜走去报告陈天留,眼前一花,满面怒容的张秋芳已经站到了身前。 “有句话叫害人终害己,我张秋芳,就此反出龙虎山,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让你感受一下阴阳调合散的滋味,”张秋芳不待游素灵说话,一连数指,封住了她的数个穴位。 轻轻从游素灵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张秋芳在游素灵惊恐的目光中,倒出一颗药丸,塞入她的口子,一掐脖子,药丸入腹。 扛起浑身瘫软的游素灵,张秋芳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陈天留的关系,殊不知,本天师才是这座府邸站得最高的人。” 身影一闪,张秋芳扛着游素灵消失在夜色中。 张玄陵百无聊赖地坐在秘室中喝着小酒,忽然有人轻轻敲了一下房门,起身打开门一看,地上居然是一个身着薄纱的极品美女,人美身材好就不说,关键一身绚丽纹身,让女子显得无比媚惑。 “咦,还服了调合散,莫不是陈天留特意孝敬我的。定是如此,老夫就笑纳了,”张玄陵色心大起,弯腰抱起游素灵,口水嘀嗒地关门进屋。 黑暗处,张秋芳缓缓显出身形,木然说道: “天师府,就在今晚毁灭吧!” 另一边,张秋芳的闺房内,贺争鸣好不容易保持住神智,准备从窗户逃走,却被一具热气腾腾的娇躯抱住。 “妈的,还来,真把老子当种马了!”贺争鸣怒从心头起,一掌将身后娇躯推开。 完颜真灵一声痛苦的呻吟,翻身又缠上了贺争鸣。 “啊,真灵公主?”贺争鸣手忙脚乱地抓住扯自己裤带的玉手,欲哭无泪,怎么又掺和进这么一位?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逃出天师府,贺争鸣一掌劈在了完颜真灵的后颈,倒霉公主头一歪,昏倒在地。 被完颜真灵一阵拉扯,贺争鸣体内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欲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一咬牙,贺争鸣抽了自己一耳光,靠着剧痛带来的清醒,再次扑向窗边。 推开窗户,贺争鸣正想翻身出去,眼角余光却看到了完颜真灵的脸,一张七窍皆流出血丝的脸。 尼玛,这什么鬼药这么毒辣呀,贺争鸣有些犹豫,这个完颜真灵虽说打小就让自己讨厌,但好歹是个故人,还有九皇子完颜真贤也很疼这个妹妹。 自己这一翻身离开,完颜真灵估计就是个香消玉殒的结局,尤其是自己还劈晕了她,天知道她现在七窍流血,跟自己这一掌有没有关系? 可是留下来,体内的药力滚滚,一个压制不住,自己怕是要变禽兽,做对不起师姐的事了。 就在贺争鸣犹豫不决的时候,地上的完颜真灵醒了过来,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拉扯自己的衣服,拉着拉着,噗呲还吐了一口血。 我去你妹的,见死不救,我做不出来,贺争鸣上前拉起完颜真灵,准备来个生死速逃。 可惜事情比贺争鸣想的还要麻烦,完颜真灵一接触贺争鸣的身体,顿时像疯了一样,一把就将贺争鸣拉了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满眼皆是春色的完颜真灵宛如一匹母豹子,居然一头将立足未稳的贺争鸣撞翻在地,一声尖叫,扑到了贺争鸣身上,拼命扯起他的衣服。 “你给我忍一下,你给我清醒点,”贺争鸣一边强压体内烈火,一边苦挡又抓又咬的完颜真灵,那是苦不堪言,真想一松手就随她娘的去吧,反正事出有因,自己落不到多大责任。 可脑中总是浮现出龙妖儿那幽怨的眼神,高举的双手始使落不下来。 就在贺争鸣头昏脑胀,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张秋芳那个臭女人不是用那种方式灌得自己药物的吗?那自己应该可以把完颜真灵体内的药物吸出来。 时间不等人,说干就干,贺争鸣松开双手,任由完颜真灵扑到脸上,一咬牙,一口怼上了公主的樱桃小口。 第88章 失去武功 一股更加让人迷醉的气息从完颜真灵的体内奔涌而出,贺争鸣只觉得全身都要燃烧起来,他还是小看了阴阳调合散。 “快走!”贺争鸣用力咬了一下嘴唇,靠鲜血和剧痛来维持自己的理智。 “你,你是贺争鸣?” 原本惊慌失措的完颜真灵看清楚身前之人的脸庞,迅速冷静下来,端起桌上茶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公主,我们中了烈性春,药,你赶紧走啊,”贺争鸣心中一万匹草尼马奔腾,你喝个屁茶呀。 “不行,” 完颜真灵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转身缓缓将手伸向粉色腰带,长叹道: “这个药的药性非常恶毒,如不尽快阴阳交合,男子会血液尽沸,爆体而亡,你不用有什么顾忌,其实有句话我早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这是天意,我不会让你负责的,保命要紧!” 说话之间,粉色长裙悄然掉落在地,一对欺霜赛雪的修长美腿落入贺争鸣眼中,猛烈的药性让他的双眼已经有血丝渗出。 贺争鸣笑了,笑容无比苦涩,自己还在矫情什么呢?别人公主都表白了,今晚这种情况,师姐也怪不得自己。再一犹豫,小命都将不保! “天意?梦游那十年,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我命由我不由天!” 贺争鸣又是一口咬在嘴唇上,紧接着一声怒吼,身上数个穴道炸裂开来,鲜血带着无数气流喷涌而出,这货居然利用散功,将体内的阴阳调合散,尽数逼出体内。 “对不起,真灵公主,我只是把你当妹妹,你的清白,我绝不能毁,” 贺争鸣无力地瘫倒在地,笑容更加苦涩,好不容易才上的超品,直接掉落最底层,重新做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完颜真灵彻底愣住了,喃喃说道: “你是个傻瓜。” 脸上虽然满是迷茫,可完颜真灵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贺争鸣已经晕了过去。 房梁上,有一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到完颜真灵身旁: “妹子,咱们该怎么办?” 完颜真灵淡淡说道:“他已经晕了,发生什么事,还不都是我们说了算,五哥,你先出去吧,天师府高手如云,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黑衣人嘿嘿一笑:“这天下,论藏匿隐形的功夫,我完颜真意能进前三。” 完颜真意,九位皇子中排行第五,是唯一常年住在封地辽东的皇子,非重大假日,从来不在京都逗留,不过看样子也是假象。 “这是太子手中很重要的力量,专门替他打探消息的鬼灭之刃,”完颜真意拿出一本名册,递给了自家妹子。 完颜真灵接过名册翻了几页,眼睛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面: “纯玉,天字号密探,十三岁加入鬼灭,负责收集贺贵妃和九皇子信息,同时潜伏在忠义社,身世复杂,忠心度低……” “鬼灭之刃的密探行动时,喜欢在脸上画一只恶鬼……”完颜真意将画册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一幅鬼脸图说道。 “行啦五哥,知道你的本事了,赶紧走吧,这天师府马上就要乱起来了,张秋芳这个疯女人,居然练了樱花变,天知道这次会捅多大的窟窿,”完颜真灵淡然一笑。 “越乱越好,”完颜真意说完一踮脚尖,整个人如同一只蝙蝠,笔直地飞出窗户,穿入一处花丛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完颜真灵望着地上的贺争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情,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上张秋芳那个疯女人?你知不知道,从你进京的那一刻,我就无时无刻关注着你,当我听天师府的密谍说,陈天留要用阴阳调合散对付张秋芳时,我就知道,她绝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奋起反抗,于是我来了,我给了她李代桃僵的机会……” 边说边捏开贺争鸣的嘴巴: “你是我的,从你把我推到河里的那一刻,我就发誓,一定要嫁给你,然后每天每夜的折腾你,张秋芳不稀罕你,本公主稀罕!” 手指一弹,药丸飞向贺争鸣血迹斑斑的嘴里。 眼看贺争鸣又要中什么稀奇古怪的春,药,一朵桃花突然挡在他的嘴边,将药丸击了个粉碎。 房门边,秦火嫣怒气冲冲地说道: “想要稀罕贺争鸣,怎么排也论不到你。” 完颜真灵眼中冷光一闪,振臂一挥,数根闪着蓝光的牛毛毒针射向秦火嫣。 秦火嫣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小妹妹,抢这样的男人,你这点武功,差远了。” 牛毛毒针射到秦火嫣身前三尺处,叮的一声,化作一小团铁粉,飘然洒落一地。 秦火嫣身形一晃,抱起贺争鸣就飞出来了房门,临走之时,还啪啪抽了完颜真灵两耳光,速度之快,根本没让这位公主有任何反应。 “你有种留下姓名!”完颜真灵气得银牙咬碎。 “上天堂,下地狱,烟火人间似流水,”秦火嫣傲气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师府。 “绝代妖姬秦火嫣,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来跟我抢男人,”完颜真灵气得直跳脚。 樱花楼最好的客房内,易下眉和柳若一抚琴,一吹箫,一曲《笑傲江湖》,演奏得如痴如醉。 “老夫得奏此曲,数十年江湖岁月,可以说再见了,”易下眉弹出最后一个音符,无限感慨道。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柳若放下长箫,一脸满足。 “嘿嘿,贺争鸣这小子太有才了,信手拈来,就是如此传世名曲,我实在期待,明晚紫兰会,尚老儿脸上的表情,”易下眉笑得十分猥琐。 “要不是为了找点东西,我才不稀得参加他的狗屁紫兰会,”柳若说归说,但眼角笑容,说明了他对打尚天堂脸面的事,十分高兴。 “来来来,我俩再奏一曲,”易下眉大笑道。 “这回换你用内功封住房间,不让声音传出去了,”柳若重新拿起长箫。 “你们还在这里吹个鸡毛,贺争鸣都快被人弄死了,” 房门被秦火嫣一脚踢开。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柳若的咆哮声: “天师府,你们当我的弱水剑不利吗?” 第89章 金诚帝的无奈 天师府自大金一统九州后,就以超然的姿态存在于京都,无数达官贵人争先恐后地跪倒在众天师身前,因为只要能得到天师府的认可,求官也好,求利也罢,都想心想事成,圆梦金真。 这么神圣的地方,那绝对要保持安静。至少,从日出到日落,要有盛世祥和之街景,据说这是皇帝陛下亲口承认的。 久而久之,不光天师府,周围数里都有了不成文的规矩,禁止争斗,禁止任何人携带兵器。 八月初十,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天师府的牌匾上,一声如龙吟般的剑鸣响彻整条街道。 紧接着哗啦啦,水声四起,柳若从天而降,单脚停留在被浓浓雾气包裹的弱水剑上。 之所以耽搁了一晚上才来找天师府的麻烦,不是柳若耐住了性子,而是昨晚贺争鸣的伤势非常麻烦,先是内功尽失,真气外泄,然后是血气沸腾,神魂不稳,全靠柳秦易三人轮流输入内功,折腾一晚上才把贺争鸣的情况稳住了。 “陈天留,今日若是你不给我个交待,我定叫天师府鸡犬不宁,”柳若一抬剑指,就欲冲破大门。 门缓缓打开了,只见院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柳若眉头一皱,飞身入内,四下查看,发现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天师府正厅的道尊神像前,陈天留被一柄拂尘穿胸而过,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在他旁边,总算有个活人,神情呆滞的游素灵。 “发生了什么事?”柳若一指点在游素灵的天台穴上,一股冰凉内息涌入后者的身体内。 “啊!有鬼,有花……”游素灵浑身哆嗦,眼神满是恐惧。 地上的天留道长发出几声痛苦呻吟,被拂尘穿心而过的他居然没死。 半个时辰后,陈天留躺在御医院的较榻上,艰难地说道: “张秋芳修炼了樱花变,昨晚狂性大发,除了我跟素灵,均惨死于她手,用秘药坑害贺先生,亦是她的阴谋……” 屋外的金诚帝一脸阴沉,冷冷地看着跪在他身前的兵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传朕旨意,京都全城戒严,尔后调铁浮屠入城,务必于三日之内,诛杀张秋芳,听清楚朕的意思了吗?是诛杀,不留活囗。” 太子在一旁说道:“父皇,那张秋芳已然练成邪术,普通军队怕是奈何她不得,就算是铁浮屠也不行。百年前江南剑客黎遥用樱花变大杀四方,其间多少重甲围堵,皆被其屠戮殆尽。” 金诚帝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 “那依你之见呢?” 太子低眉顺眼地说道:“地狱刀魔易下眉不正好在京都吗?他地狱门,世受皇恩,如今正是为朝廷效力之时。” 金诚帝摇了摇头:“当初朕跟易门主有过协议,他和地狱门只负责皇陵安危,别的事情,一律听召不听宣,随他高兴。” 太子不满意地说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他易下眉难道敢抗旨?” 金诚帝似笑非笑地望着太子:“那好啊,就由你亲自去颁这个圣旨,若易下眉能出手,那自然最好。” 太子愣了一下:“莫非他真的敢不遵旨,他的地狱门不需要朝廷钱粮了吗?” 金诚帝淡淡说道:“三年前,地狱门就不接收朝廷俸禄了。” 太子怒气冲冲地说道:“他们这是要造反吗?” 金诚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抬头望向天空,过了许久才说道: “太子,你说朕为什么突然兴起求仙之心?真的只为长生吗?” 太子完颜真夏被这两个问题弄得有些不明就里,心说您老人家难道不是为了长生吗? 就听金诚帝幽幽说道:“金真皇朝在朕的治理下,不说盛世景象,至少也是国富民强,可是偏偏出了五个怪物,五个能无视大金铁骑,无惧皇家威严的怪物。” 太子自然知道,金诚帝口中的五个怪物是谁,脑中忽然一道亮光闪过: “父皇你是想通过求仙问道,找到克制至尊五强的办法?” 金诚帝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历朝历代,除了皇帝,哪有人敢称至尊的?” 太子眉头紧锁:“确实有损我大金威严,这五个人真有那么厉害?” 金诚帝长叹一声:“七年前,我去长白山祭祖,恰逢易下眉和纳兰家起了冲突,你知道吗?八千精锐守陵卫,被他一人一刀,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太子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事情怎么……” “怎么那么难以置信?对吧?” 金诚帝冷笑一声,继续言道: “若不是朕亲眼目睹,亦是难以相信,不光易下眉,你看那柳若,明知道天师府是朕最信仰的地方,依旧气势汹汹杀上门去。还有那尚天堂,公然在京都拉帮结派,举办个拍卖会,要守他的规矩,多少皇亲国戚,被他当场拒绝入内,这二人眼中何时有过皇权至上的心思。” 太子低声说道:“父皇听你这意思,他们如果造反,我们一点办法没有吗?” 金诚帝摆手说道:“他们为什么要造反?朕对他们不够恭敬吗?老百姓吃不起饭吗?还是憎恨那帮所谓的贵族吗?” 太子一想也是,金真皇朝对这五人礼让有加。尚天堂要办紫兰会,朝野上下纷纷遵他的规矩,大力支持;柳若一句话,说天师府的事不关他事,在陈天留未醒,游素灵依旧疯疯癫癫的情况下,金诚帝仍然全面采信,恭送出宫;易下眉拒绝朝廷,公然打脸,朝廷不也是装聋作哑,啥也不追究吗? “父皇,仔细一想,我突然觉得咱们这个皇帝做的挺没劲,”太子苦笑道。 “我大金入主中原上百年,是该出些妖孽了,好在他们都各有弱点,只要牢牢掌握这些弱点,就不怕他们做出太过分的事,”金诚帝一声冷笑。 “是吗?父皇,那流水剑柳若的弱点是什么?”太子好奇心上来了。 “他心中有个牵挂的人,”金诚帝面无表情地说道。 “谁啊?贺争鸣吗?” …… 金诚帝最终没有回答太子的问题,转身进了御医院,拍了拍陈天留的肩膀: “欢迎回来,我的鬼灭之刃。” 第90章 陈天留的真实身份 陈天留翻身扑通跪倒在地: “陛下,臣死罪!” 金诚帝冷冷说道:“哦,你何罪之有?” 陈天留颤颤巍巍地说道: “天师府上下人等,皆是庸碌之辈,那大长老张玄陵,更是心怀反志,暗中扶持忠义社,意图恢复大宋江山,所以昨夜张秋芳发疯以后,我借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将这群反贼尽数诛杀!”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册,双手举过头顶: “这是忠义社全部人员,原本是想在近期,将他们聚齐到京都后一网打尽,现在却要又费心思了。” 金诚帝看了一眼名单,接过来翻看数页,开口说道: “三十年前,朕要你入龙虎,你可记得是如何叮嘱你?” 陈天留汗如雨下:“陛下要我入龙虎,做掌门,继尔挑动武林争斗,让江湖各门派互相厮杀,不费朝廷刀兵,瓦解民间武力。” “那你做到了吗?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昨晚是为了游素灵大打杀戒吗?三十年的布局,为了一个女人,你昏了头吗?” 金诚帝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扇向陈天留,却在脸颊边上停了下来,改为双手将他扶到床上。 “陛下,臣无地自容,愧对皇恩!”陈天留泪流满面。 “算啦,你的功劳朕心里清楚,反正这件事已经全算在了那张秋芳头上,你继续安心做你的大天师,准备下一任龙虎山掌门的争夺,对付武林各门派的计划,不变,”金诚帝沉声说道。 “谢陛下圣恩,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尽全力剿灭武林各门各派,”陈天留激动的说道。 “先养伤吧,” 金诚帝沉默了许久,幽幽说道: “那龙虎山,真就没有修仙得道的妙法吗?” 陈天留叹了口气:“陛下,恐怕是没有。臣入龙虎三十年,上至掌教长老,下至嫡传弟子,虽各有些神异功法,但基本都在武功范畴内。那张玄陵,号称龙虎大真人,不也被微臣一剑封喉,死的不能再死了。” “朕的修仙梦,这就到头了吗?”金诚帝喃喃说道,眼中泛起深深的迷茫。 他虽然一开始是想借助龙虎山,找出厉害的功法来对付柳若他们几个,但修着修着,还是忍不住动了修仙之意,毕竟站在权力最高峰的人,哪个不想长生不老呢? 陈天留眼神闪烁,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贺争鸣的事情告诉金诚帝,以重拾这位皇帝陛下的长生之念?这次因为张玄陵凌辱了游素灵,自己一怒之下,拔剑杀了他,后又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大开杀戒,尽屠了天师府上下一干人等。 可以说,闯下了祸天大祸,陈天留心中清楚,龙虎山真正可怕的,不是张玄陵这样的长老真人,亦不是不问世事的龙虎山掌教,而是后山中那群闭死关的天师,那些半脚踏入修真境界的老家伙,才是龙虎山屹立不倒的真正依仗。 一旦自己是朝廷密探,还有杀张玄陵的事情曝光,那搞不好龙虎山会真的弄个五雷正法还轰了自己,所以必须抱紧皇帝大腿,利用朝廷力量,将天师府的事情坐实到张秋芳头上。 眼下虽说金诚帝念及过往情义,愿意帮助善后工作,但是情义这东西,远不如自身有价值好用。 “陛下,有件事还未来得及向您汇报,”陈天留小心翼翼地说道。 “明天再说吧,朕乏了,”修仙梦破灭的金诚帝感觉心碎神伤。 “陛下,有个人极有可能知道真正的修仙妙法,”陈天留急促地说道。 已经转身的金诚帝豁然停下了脚步,眼神炯炯: “何人?” “贺争鸣,一个能让柳若和易下眉,还有秦火嫣,都心甘情愿为他办事的人……”陈天留认真说道。 “贺争鸣?这个名字很熟悉,你且详细说来,”金诚帝精神好了许多。 …… 随着天师府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抬到义庄,京都彻底炸锅了,有人哭天喊地为天师鸣冤,有人惊恐万状宣称恶魔降临,有人则是暗中窃喜……总之是群情激愤,民声沸腾。 不同于以往案件的拖拖拉拉,当天中午,大理寺协同刑部,以及京都府就给出了联合公告: “天师府九星天师张秋芳,乃武林邪剑黎遥后人,偷习邪功樱花变,于昨晚魔性大发,杀害天师府人命九十七条,朝廷已发海捕公文,重金悬赏张秋芳,并号召天下正义武林人氏,诛邪除恶!” 另有消息称,龙虎山掌教已经下山,不日将至京都,亲自正本清源,扫除逆徒,又有说至尊五强已接圣旨,张秋芳在劫难逃。 一时之间,各大酒楼议论纷纷,都在为各自收到的内幕消息,一抒己见。 樱花楼中,贺争鸣郁闷至极,今日头条被抢了,自己两亿小目标,难了,大家都在谈论张秋芳的事情,易下眉和柳若的决斗就不那么吸人眼球。一件事情,没有热度,哪来的利润呢? “你愁眉苦脸的干啥?是为失去武功伤心吗?柳若都说了,你的武功,虚空建楼,底基太差,散了重修,不失一条好路,”秦火嫣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不待贺争鸣说话,黄秋梅已经站起来,接过药碗,仔细检查起来,管啸天则是一脸警惕,横在了贺争鸣身前。 自从自家得知先生受伤,两口子又惊又气,再不肯离开半步,管啸天更是大嘴巴抽了自己数十下,弄得一张脸又红又肿,还坚决不肯让黄秋梅抹药,说是要好好给自己涨点记性。 “不用这么紧张,秦门主是我的救命恩人,从现在起,大家就是自己人,是朋友了,”贺争鸣笑道。 秦火嫣面露喜色,一把抢回药碗,柳腰一摆,坐到了贺争鸣床边: “这些是那位公主送来的名贵补气药材,他俩不收,我替你收了,你现在正需要进补。” 贺争鸣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想了想说道: “这次进京,是我想要的太多,有些顾此失彼了,先说一件事,秦门主……” 秦火嫣淡然一笑:“既然是自己人,是朋友,那你就叫我名字吧!” 第91章 失踪少年真相 贺争鸣站了起来,正色道: “秦姑娘,这两年的少年失踪案,有证据表明,与烟火门京都总坛有莫大的关系,我知你才出江湖……” 秦火嫣摆手说道:“不,这件事情是我吩咐手下去办的。” 贺争鸣认真看了一眼秦火嫣: “愿闻其详。” 秦火嫣笑了笑:“还以为你会即刻翻脸,毕竟这件案子,传闻内幕是十分残忍。” 贺争鸣点点头:“没错,据我收到的消息,乃是金真贵族欲食人补身,但我相信,你秦火嫣不是那么暴虐荒诞的人。” 秦火嫣笑嘻嘻地说道:“那可不一定哦,烟火门从来不是名门正派……” 贺争鸣撇了撇嘴:“算了吧,你跟我那师姐差不多,喜欢挂个坏人的面具在脸上,赶紧说事实,好多事等我去办呢。” 秦火嫣讶然,随即轻叹一声,开口说道: “烟火门以七情六欲为根,以世间万物为引,筑神念于丹田之内,修圣火于术法之中,追求以春之生意,突破武道瓶颈,踏入仙真之境……” 黄秋梅和管啸天互望一眼,眼中满是惊诧,赶紧离开屋子,偷听他人武学功法,乃是公认的江湖大忌,哪怕贺争鸣已经表明秦火嫣是自己人,但是该有的分寸还是得有。 秦火嫣本欲开口让两人留下,却被贺争鸣以眼神制止。 “还以为你对他们绝对信任,我既然敢当众说出本门功法核心,就不怕他人听了去,你这是……”秦火嫣调笑道。 贺争鸣打断了秦火嫣的调笑,白眼一翻: “我这是怕你的破功法影响他们夫妻的心性,恕我直言,烟火门的春神功法,缺陷很大,巩难破武入真。” 我烟火门凭借春神法纵横武林数百载,秦火嫣俏脸一黑,就要发作,心中却想起那首葬花吟,瞬间没了心气,苦笑道: “先生说的没错,我师傅一代武学天才,哪怕跻身世间五强,却依旧无法突破瓶颈,春神法,终归只是人间武学……” 眼看秦火嫣谈心大盛,贺争鸣无奈说道: “咱能不能说正题,烟火门武学之事,抽空我再跟你好好聊聊。” 秦火嫣眼前一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很快,让贺争鸣操心的京都少年失踪案真相,浮出了水面。 秦火嫣的师傅,已经将春神法修炼至巅峰的前任绝代妖姬,为了突破武学瓶颈,召集门中精英,共闭死关。 同时为了避免消息泄露,门中弟子被仇家追杀,下达了解散烟火门的命令。除了京都总坛和闭关所在的圣坛,其余分堂分坛,统统彻底取消,一夜之间,烟火门分崩离析,消散无踪。 可惜以武破真,谈何容易,哪怕秦火嫣的师傅,放弃了一生守护的烟火门,哪怕倾尽门中精英的心血,最终依旧功败垂成,真正闭了死关。 秦火嫣虽然是三个月前才破关而出,但她早在三年前就与外界的秦土地取得了联系。既然修真之路不通,那就重建烟火门,重现绝代妖姬的风采。 既是重建,当然就需要人手,秦火嫣从秦土地口中得知,七年时间,昔日的烟火门人已然音讯全无,消失在茫茫人海。想要人手,只能重新招收。 同时秦土地还向秦火嫣报告了一个重要信息,近些年不知何故,京都内外,出现了许多优秀的练武苗子。 不过近些年大金国朝堂上文恬武嬉,贵族特权横行;民间则是经商成风,家家绞尽脑汁赚钱玩乐。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些好苗子。 秦火嫣大喜,立刻吩咐秦土地秘密收拢少年。 然而此事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找到的少年根本不知道什么烟火门,连哄带骗想将人带走,还被当成人贩子被四里八村的乡民,拎着锄头一通好追。 后面又弄了好些个伎俩,什么商行招学徒,富家女看上穷小子,甚至偷偷亮出烟火门招牌收嫡传弟子,奈何应者廖廖,收到的只不过是虾米两三只。 因为时至今日,虽说金真贵族腐朽,官府无能。但金诚帝,还有几位皇子都是心机深沉,颇有能力之辈。靠着历年来的四方征讨和海外贸易,朝堂还是运转得起来,对百姓的盘剥不算太狠。 简而言之,就是多数老百姓还能勉强吃饱,不想让家中小儿女远离身旁。尤其是秦土地看上的少男少女,都是聪明伶俐之辈,很多都早早担起了重担,是家中重要的劳动力,怎么可能轻易交给你一个陌生人。 加之秦土地又不能太过暴露武功,身份,折腾来折腾去,最终招人计划,宣告失败。 恰逢此时,一帮金真贵族兴起生吃童男童女的恶行,私底下大肆偷抢模样聪慧的少年。 事实上,这些贵族每隔月余,才会吃掉个把少年,奈何上有好,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一月吃一个,抓就抓了数十个,一来二去,秦土地就和这些人搭上线了,凡是他们淘汰的少年,一律低价购入,并且承诺,这些失踪少男少女,绝不会在出现人前。 “凡是有练武天赋的,现都在京西烟柳庄,没有天赋的,送往南海商贸,随船远洋……” 秦火嫣眼见贺争鸣脸色不愉,轻叹道: “烟火门今非昔比,秦堂主根本无力与他们抗争。那些少年也不能送回家,一旦露了形迹,全家必是死绝。虽说烟火门是为了重组山门,收入这些少年,但若我们不收,他们必将不要的人,丢入丐帮,或弄成残疾,或灌药弄傻……” 贺争鸣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以为传闻有误,没想到真有吃人的畜牲,天大的事,都没有除掉这些畜牲重要,秦火嫣,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帮我弄死他们!” 秦火嫣莞尔一笑:“嫣儿愿助先生。” 一句嫣儿,顿时让气氛暧昧起来,贺争鸣轻咳两声,赶紧招呼管啸天进屋,一通交待,转身问道: “秦姑娘,需要我叫柳前辈压阵吗?” 秦火嫣柳眉一坚,面露愠色: “我的春神功你以为真不如弱水剑吗?没听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吗?哼,偌大京都,我放在眼里的,只一人而已。” 第92章 我要做坏人 “一人?” 贺争鸣突然想到什么,脸上泛起一丝自得的笑意,自己的魅力,看起来有些势不可挡呀! “呸,不是你!”秦火嫣俏脸一红。 “难道是柳若前辈?”贺争鸣好奇了。 秦火嫣冷笑一声:“柳易尚封,也许我胜不了,但他们想胜我,亦是难上加难。你以为,柳若他们这些心高气傲的人,能容忍一个不如他们的女子,并称五强吗?倘若我的春神功没有大圆满,那日在太原城,武林就只有四强了。” “难道是皇帝陛下?咱们这位金诚帝,心机深不可测,”贺争鸣想了想说道。 秦火嫣依旧摇头:“你猜不到的,此人尚未出世,只知他隐居在京都。” 贺争鸣皱眉问道:“那你在意他什么呢?” 秦火嫣垂下眼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意的是他的武功。” 贺争鸣惊讶了:“武功?你的意思是,这个人的武功在你之上?” 秦火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 贺争鸣笑了:“你逗我呢?” 秦火嫣正色道:“我只知道他叫朱重八,是个和尚……” 贺争鸣直接原地蹦了起来:“什么?” 看着贺争鸣的反应,秦火嫣诧异地问道: “莫非你认识?” 贺争鸣喃喃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秦火嫣说道:“我师傅就是和他比试之后,决定闭死关,临死前她老人家叮嘱我,偌我它日重返京都,千万小心朱重八。” 贺争鸣眉头紧皱:“那位我记得是出生于1328年,这都1384了,他活着也有150岁了,不对不对,应该是同名同姓,偏偏又是个和尚……” 秦火嫣笑道:“150岁?开什么玩笑,我师傅十年前见到那位时,人家四十不到。” 贺争鸣想了想,一言不发的冲出房间,他要去问问柳若和易下眉,对这个能打败前任秦火嫣的朱重八,有没有印象,这件事对他刺激很大。 “喂,你好歹将衣服穿上呀,”秦火嫣抱起床边长衫追了出去。 一言不发,站在屋子角落的管啸天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笑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仙低语道: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我的好先生,这次你招惹的,怕是连龙姑娘都挡不住呀!” 说着,大手一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摇头晃脑地走了出去,至于让贺争鸣一惊一乍的朱重八,管啸天觉得搞不好只是秦火嫣师傅以前的情人,闭死关的原因不一定是被打败了呀,被伤心也是很有可能的。 自己掌握着六耳堂,不,现在叫福必哀,这样一流的情报组织,压根就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位顶尖武林高手。 “福必哀?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京都皇觉寺后院柴房,脸色苍白的张秋芳淡淡问道。 在她身前,是号称天师府最丑家丁的门哥,就是那晚在后巷被金猪儿抽耳光暴打的丑怪家丁。 “是福始哀终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世间万事,开始时幸福的,最终的结局是悲哀的……”门哥不卑不亢地说道。 贺争鸣要是知道自己一句恶搞fbi,被手下理解成这么高大上的意思,不知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没错,世事无常,昨日我还是高高在上的九星天师,今天成了邪道妖女,天下追杀。这一切,都是拜你主子贺争鸣所赐,我心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不,我一定会将他挫骨扬灰,你现在冒出来招惹我,就不怕我把你一刀两断吗?” 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举起双手拦在门哥身前:“天师姐姐,门哥哥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人,你不能杀他。” 身影正是那天险些被金猪儿侮辱的小女孩,看样子是被门哥和张秋芳救下安顿了。 “小知了,天师姐姐当不了好人了,从现在起,天师姐姐是个邪魔,杀人如麻的邪魔,”张秋芳说着单掌虚抓,将门哥吸了过来,清瘦的手指牢牢掐起了他的脖子。 “我绝不相信贺先生会图你美色,他的心中只有龙姑娘,这件事一定有误会,”门哥艰难地说道。 小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天师姐姐,你杀了门哥,小飞他们,还有我可怎么活呀?” 张秋芳缓缓松手,眉头一皱,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真的没让贺争鸣把话说完。 苦笑一声,张秋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低估了陈天留对游素灵的感情,低估了陈天留的武功修为和诀绝,更低估了张正耳对龙虎山的愚忠。满心认定张正耳会支持自己,没想到他却在关键时刻反手一击,帮陈天留大破自己的樱花变。 “噗呲,”张秋芳越想越气,终于按捺不住强压的伤势,一口鲜血吐出。 小知了赶紧爬了起来,掏出一张破旧但干净的手绢递给了张秋芳,转身倒起茶水来。 张秋芳擦了一下嘴巴,冷声说道: “我虽然受伤了,但举手之间,依然能轻松杀了你,所以在我没有想清楚之前,你不许去找贺争鸣,否则……” 门哥突然厉声喝道:“小知了!” 放好茶水,小心依偎着张秋芳的小女孩,叮当一声,一根蓝汪汪的绣花针落到了地上。 张秋芳满眼难以置信,这个小女孩那日虽是被门哥和瘦竹竿抢先搭救,但两人被揍得一塌糊涂,真正救她的是张正耳,而张正耳出手,则是自己暗中请求的。 张秋芳还去找了金猪儿的麻烦,并让小知了躲在暗中全程看到。事后,张秋芳还告诉小知了,自己才是救她的人,并数次慷慨解囊,资助小知了和她的一帮残疾朋友,并把她安置在门哥他老娘家里。 “看什么看,你要杀门哥,我就杀你,大不了陪你一起死,陪你一条命,”小知了满脸坚毅,双眼都是凶狠。 “我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张秋芳内伤加心伤,伤上加伤。 “你救我,只是想体现你的正义和高尚,那天整治金猪儿,在我躲着的酒楼二层雅间,还坐着一帮你请来的贵妇小姐吧?你请九天师出手,身旁站的是真灵公主吧?”小知了冷漠的说道。 张秋芳脸色苍白,无言以对。 第93章 我们盯上你 “不管张天师目的为何,救了你们总是事实,”门哥站起来打了圆场。 “门哥哥,你要痴心妄想了,这样的女人是不会看上你的,你救了她,可刚刚她……”小知了恨恨地说道。 “住口,我只是为先生争个清白,”门哥低下头,根本不敢看张秋芳的眼睛。 张秋芳沉默少许,冷漠地说道: “我只给你一个时辰,若贺争鸣不来见我,我就出城闭关,待樱花九变大成之日,便是血洗人间之时。” 小知了尖声嚷道:“看到没有,门哥你救了什么样的一个恶魔?” 门哥拉着小知了往外走去:“张天师不是恶魔,先生会说清楚的。” 望着门哥坚毅的表情,张秋芳轻飘飘地说了句: “谢谢。” 门哥脸上顿时容光焕发,拉着小知了就向外疾奔而去。 樱花楼门口,小知了一脸不满地说道: “门哥哥,我再说一遍,那个女人是不会喜欢你的,到最后你弄得心碎神伤,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门哥苦笑道:“我知道,我这个样子,我这样卑微的身份,哪会有什么痴心妄想?” 小知了兴奋地说道:“门哥哥,要不你等我两年,最起码我不会嫌弃你的样子……” 不待门哥表态,管啸天出现在门口,阴沉着脸说道: “甲二,张秋芳可是你救走的?” 门哥抱拳行礼:“菊长,张秋芳确是我救,目前就在我母亲家中。” 管啸天眼神凌厉:“很好,我就通知行动组,还有柳若前辈,务将此女大卸八块,让先生受此重伤,誓不能饶她。” 门哥呼吸急促起来:“菊长,这里面有误会,张天师说这一切缘由先生要求她侍寝,她愤而不平,这才有了后面的纷乱,我答应她,要让她听先生解释……” 管啸天脸色一冷:“你答应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面对气势汹汹地管啸天,门哥竟是丝毫不惧,沉声说道:“我当然没忘,我是福必哀资深密探,按照新下发的组织新规,福必哀人人平等,三年以上密探,现场有权做出自认为有利组织的决定,同时拥有直面先生的权利!” 管啸天愣了一下,嘟囔道:“先生也是,自古尊卑有别,上下有序,人人平等像什么话……” 不待管啸天继续发表不满,一道惊人的剑气呼啸而至,柳若杀气腾腾地出现在门哥身前,用不容分说的口气喝道: “即刻带我去见那妖女,不管她与贺争鸣有何误会,只凭她练了樱花变,已是必死之人!” 柳若一代剑神,含怒喝问,门哥只觉双眼生疼,周身止不住地颤抖,不过还是咬牙说道: “对不起,前辈,见不到先生,我是不会带你去见张天师。” 柳若冷笑一声:“你母亲所住之地,唤个差役一问便知,让你带路,是给你机会带罪立功,你可知道,死于樱花变手下的武林中人有多少?一旦你营救窝藏妖女的信息外泄,就是贺争鸣,亦保你不住!” 门哥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没有我带路,张天师不会见任何人,樱花变厉害之处,不光是杀人,隐匿身形更是顶尖术法。” 柳若笑容更冷,剑指一抬,弱水剑凭空出现,剑尖直指门哥眉心:“伶牙俐齿,我先替贺争鸣除了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弱水剑青气吞吐,剑光森寒,门哥周围空气凝重,双脚如铁链锁住,半分移动不了。 一旁的小知了更是全身抖个不停,无力瘫倒在地,有心想说点什么,却连嘴巴都张不开。 关键时刻,管啸天闪身站到了弱水剑前面: “柳前辈,甲二所做没有违反组织规定,我身为菊长,必要维护手下性命,还请您暂且息怒,等先生回来再做决定。” 柳若一翻白眼,弱水剑凭空消失,嘴巴一撇:“一群不所谓的蠢材,我这好心到被当成了驴肝肺!罢了罢了,告诉贺争鸣,要是决定除掉妖女,就去烟柳庄通知我。” 管啸天赶紧抱拳深躬一鞠:“谢前辈对先生的关爱之情,本菊长代福必哀全体同仁,深表敬仰!” 柳若皱眉说道:“你们这都是取得什么破名字,什么福必哀,什么菊长,狗屁不通,贺争鸣才气纵横,可是你等办事不利,惹他不高兴了?” 管啸天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组织名字,一开始我也认为是先生戏谑之言,后经全体同仁研究,才明白取自福始哀终之意……” 门哥插嘴道:“称为菊长,则有两方面深意,一是要求首领品行高洁,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二是要求首领与组织上下人员,做花中隐士,隐于朝野,长于信息收集。立意之高,全体同仁钦佩不已!” 管啸天面露得意,不住点头:“没错了,就连同仁一词,亦有巧妙之意,先生是想让大家……” “我让大家太闲了,这都瞎琢磨些什么?局长是……罢了罢了,你们高兴就好!” 贺争鸣苦笑不得地从院中走了出来,出个恭都出不清净,这个张秋芳真让人头疼。 “我让她侍寝,我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别说她跟师姐比,就是纯玉,比他强的也不是一星半点,自以为是的惹下这么大麻烦,还限时让我去见她,甲二,你去告诉她,一盏茶功夫来这见我,过时不候!” 贺争鸣气呼呼地说完,转身回屋了。 柳若拍拍贺争鸣肩膀:“对了,这个态度才是咱们该有的态度,那个甲什么,你告诉张秋芳,就说我柳若说的,只要我在京都,她休想走得出京都四门!” 贺争鸣瞪大眼睛:“柳若,莫非你已练成神念外放,元神出窍?” 柳若眼睛一亮:“神念外放,元神出窍,这是何解?” 贺争鸣挠挠头:“不能元神出窍,柳叔你如何监控四门,防止张秋芳逃走?” 柳若呵呵一笑:“我是凭流水剑柳若的金字招牌,谅那妖女不敢无视我的警告。” 贺争鸣一脸无语,敢情是放大话,吹牛牛呀! “赶紧给我说说元神出窍,”柳若心痒难耐。 “对,对,神念外放老夫已有根基,不知你这里有何深意,”黑影一闪,易下眉飞了出来。 “臭不要脸,刚刚为贺争鸣办事你不出来,有好处你蹦达得倒快,”柳若满脸嘲讽。 “这好办,”易下眉漆魅刀飞向高空,一阵飞舞,一行黑色大字出现了。 “妖女,敢惹贺争鸣,我易下眉盯上你了!” 黑气大字足足显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缓缓化作黑烟消散。 第94章 请旨出海 黑色大字悬于京都上空,脸色难看的,除了张秋芳,还有高高在上的金诚帝。 对龙虎山大感失望,察觉修仙无望的皇帝陛下,开始将心思重新放回大金国。 对于自己劳心劳力几十年的金真皇朝,金诚帝了然于胸,什么贵族腐朽,官府无能,金汉矛盾尖锐,百姓人心思变……他觉得都是小问题,因为他的手中,牢牢掌握着数十万精锐铁骑,狼牙棒挥出,皆是国泰民安。 可狼牙棒挥不动的呢?甚至挥出去就被一刀两断呢?前有易下眉在八千护陵卫组成的军阵中来去自如,后有柳若一剑尽去三百铁骑衣甲,皆是现有皇朝武力不能镇压之人。 “至尊五强,历朝历代,哪有刁民敢称至尊之名?”金诚帝砸掉手中茶杯,怒不可遏地吼道。 “启奏陛下,九皇子求见!”有太监在殿外高声禀报。 “老九,” 金诚帝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说道: “让他去秋水殿,稍后共进午宴。” 收到这个旨意的完颜真贤有些诧异,金诚帝这几年除了天师府的天师,已经极少跟人私下见面,更不要说吃饭了。 御书房的太子殿下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一脸阴冷地低头吩咐身边的亲随: “去,把太子妃叫来,不,就说孤请她过来有事相商。” 不多时,太子妃必兰急冲冲地赶了过来,听到金诚帝要跟九皇子共进午餐之事,脸色亦是变得十分难看: “天师府的事,看来是熄了父皇修仙的心,接下来恐怕又要大起风波了。” 太子殿下双手紧握:“孤就不信,他还能重选太子,如今朝廷上下,尽在孤手……” 必兰冷笑一声:“朝廷是在你手,那江湖呢?” 太子殿下愣了一下:“你是说柳若那几个?他们不是一心追求武道突破,难道你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必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手戳了戳太子: “你能不能少看点歌舞,少玩点女人,刚刚京都上空那刀气凝成的大字,你莫非没看见?” 太子殿下轻咳两声,脸色微红,故作恼怒: “刚才孤在看奏折,这帮狗奴才,有什么重要事情,居然不禀报于孤……” 必兰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收一收你的花花心思吧,把那花魁偷偷送出宫去,我实在不想双手沾太多血腥,你马上去秋水殿,探探父皇的口风。” 太子殿下苦着脸说道:“知道了,对了,你刚才说姓易的用刀气凝字,凝了什么字啊?” 必兰神色凝重地说道:“那易下眉用刀气凝字,是为贺争鸣出气,警告刚刚被朝廷通缉张秋芳……” 太子殿下眼睛一转,一把拉着必兰往书房后面走去,嬉皮笑脸地说道: “离午膳还早,孤与爱妃许久未亲热了,不如现在就去榻上,云雨一番,好好听听爱妃高见!” 必兰一脸不可思议,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下半身,张了张嘴,终是俏脸一红,半推半就跟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神清气爽的太子殿下穿戴整齐,迈出了御书房,直奔贺贵妃居住的秋水殿。 此时的秋水殿内,贺贵妃望着膳桌上的珍馐美馔,皱眉对身旁宫女说道: “陛下常年食素,这些菜品太过油腻,赶紧换了……” “哈哈,不必换了,小九喜食肉肴,朕特意吩咐御厨准备的,他人呢?”金诚帝一袭道袍,手中拎着卷圣旨,笑眯眯地迈进殿中,将准备行礼的贺贵妃扶了起来。 “臣妾后花园中有株樱花,小九说此物不详,非要亲手砍了,”贺贵妃小心翼翼地说道。 金诚帝点点头:“砍了好,樱花变重现京都,不知又要掀起多少杀戳?听到樱花两个字,也觉得心里发毛!”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父皇多虑了,那妖女张秋芳目前已被柳易两位高手锁定,只待表哥贺争鸣一声令下,即刻就能将人头献于父皇面前,” 完颜真贤神采奕奕的出现在殿门口。 金诚帝对着这个儿子上下一阵打量,赞赏道: “许久未见,真贤你这气度,倒是有了真正的皇家气派。” 完颜真贤大礼参拜:“多谢父皇夸奖!” 金诚帝笑道:“怎的?不夸你,你还不给朕行礼了?” 一番寒喧,三人坐到膳桌边,一众宫女太监开始忙碌起来。 “父皇,您这个是?”完颜真贤看到了金诚帝手中的圣旨。 金诚帝随手将圣旨丢到了完颜真贤手上: “是封太子为摄政王的旨意,原本是决定中秋之后正式颁发,现在嘛,朕决定暂时收回这道旨意,朝堂之事,还得朕操心几年。” 完颜真贤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刚夸你有皇家气度,些许小事就让你不知所措,还需历练呀!”金诚帝轻笑道。 “父皇,我正是为历练一事而来,”完颜真贤起身又跪了下来。 “噢?说来听听,”金诚帝好奇地问道。 “父皇前段时间不是希望组建寻仙团,去海处仙山寻访仙踪吗?儿臣已然准备完毕,特来请旨出海,”完颜真贤认真说道。 “这?” 金诚帝眉头皱起来了,若是前几日完颜真贤来提此事,他必定龙心大悦,即刻准奏。可现在恰逢他对修仙一事产生动摇,突然又提寻仙,难免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完颜真贤恭恭敬敬地继续奏报: “启禀父皇,本次寻仙一应费用,不用朝廷和内库出一分一毫,人员方面,仅需要一些太学生沿途记录……” 金诚帝挥手打断了完颜真贤,沉声说道: “寻仙一事,不可儿戏,不是说你找几条小船,弄几个学生,出海溜达一圈就行,这是国朝大事,乃是朕之心愿……” 金诚帝意思很清楚,他以为自家小儿子是办家家酒来哄自己高兴,嫌弃规模太小。 “父皇,此次出海,计划耗资纹银两亿两……” 完颜真贤的话让金诚帝和贺贵妃直接失声: “多少?” “白银两亿两!” 金诚帝眼神一下冷咧起来:“你一个未有封地的皇子,哪来这么多的钱?” 贺贵妃开口说道:“你这孩子还没喝酒,就醉了吗?前日我还在你府中查看了账簿,账上节余纹银3270两……” 完颜真贤不慌不忙地说道:“表哥说了,会在中秋节帮我赚够两亿两……” 第95章 又见全真弟子 “哈哈哈,” 金诚帝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大笑: “贺妃,你们老贺家的人,朕记得没有吹牛皮的毛病呀!” “表哥从不吹牛,他说能赚两亿就能赚两亿,他说能寻到仙药就能寻到仙药,”完颜真贤斩钉截铁地回道。 “你这孩子,还不住口,多大的人了,一点分寸没有!”贺贵妃有些急眼了,进宫之前,可不是这么商议的。 “你可知,君前无戏言,” 金诚帝脸色有些冷,他允许儿子荒淫,允许儿子霸道,但绝不允许儿子愚蠢,若是一个亲戚随意忽悠几句,堂堂皇子就深信不疑,那只能说明,这个儿子不适合朝堂。 完颜真贤执拗地抬起头:“戏不戏言,父皇见一见表哥不就行了吗?反正他后天要入宫谢恩!” “谢恩?谢什么恩?”金诚帝诧异地问道。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父皇,太子殿下答应让流水剑和漆魅刀在紫禁城作生死决斗,今早已经颁发正式诏书,按规矩是要入宫谢恩的,只不过太子殿下今晚要参加紫兰会,就让表哥贺争鸣后日进宫详谈,”完颜真贤答道。 “荒谬,”金诚帝闻言大怒,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疑惑地问道: “你说生死决斗?” 完颜真贤点点头:“是的,约定的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这不大可能吧?他们那几人会做这种义气之争?据朕所知,所谓的至尊五强,私交可是不错的,”金诚帝眼睛眯了起来,这个老九,怎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表哥说,柳若和易下眉两人的武功以致化境,想要突破,以武晋真,唯有靠在生死一瞬间的顿悟,方存有可能,所以这次比武,两人会全力施展,刀剑只留其一!”完颜真贤兴奋地说道。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金诚帝喃喃自语了几句,突然站起身来: “传旨,明日午时,让贺争鸣太和殿见驾!小九,你告诉贺争鸣,若能拿出让朕信服的仙家之物,万事皆顺他心意!” 这完颜家的人看来都有一个毛病,喜欢随便许诺重赏,什么万事顺他心意?你自己不顺心的事情还一堆呢! 望着金诚帝远去的背影,贺贵妃埋怨道: “小九,你说这些,跟你表哥,商量过没?” 完颜真贤坐了下来,端起一碗米饭,不急不慢地刨了起来。 贺贵妃作势欲打,却听宫门外太监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急匆匆地赶到秋水殿,刚好与金诚帝擦肩而过,不过他也不太在意,简单与贺贵妃母子寒暄了几句,便扭头离去了。 等贺争鸣知道自家小表弟在金诚帝面前夸下海口的时候,已是人约黄昏后了。 “你丫的这么急切把我推出来,是何居心呐?”贺争鸣坐在樱花树下,悠然自得地问道。 “真灵跟皇后娘娘提亲了,”完颜真贤不急不慢地坐到旁边。 “提亲?难不成要找我做驸马?”贺争鸣这下悠不住了。 “没错,消息千真万确!”完颜真贤认真说道。 “她说招就招啊?我这又不会同意,”贺争鸣不屑一顾。 “以皇后娘娘对真灵公主的感情,这件事她八成会向父皇提议,据我所知,我们这位皇后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完颜真贤笑道。 “笑话,拉郎配拉到我头上了,我才不管她什么皇后娘娘,你家那个变态妹妹,我是不可能娶的,”贺争鸣气呼呼地嚷道。 “所以我替你想了这么一招,”完颜真贤叹了口气。 贺争鸣想了想笑道:“不错不错,你小子智商见长,行啊,接下来,交给我吧!” 完颜真贤不乐意地说道:“真灵怎么就变态了,要不是……算了,总之你可以随时反悔,我是很赞成我们亲上加亲的!” “打住打住,事情一大堆,我可没闲心扯这些功夫,”贺争鸣一个头两个大。 完颜真贤之所以弄这么一出,是因为他很清楚,要想让金诚帝拒绝皇后娘娘的逼婚要求,除非就是让贺争鸣有更高更重要的价值。什么价值呢?自然是替金诚帝寻仙中踪,觅仙缘! “明日你如何应对父皇?可需要我找点奇珍异宝献上去吗?”完颜真贤问道。 “说了接下来交给我,你安安心心参加今晚的紫兰会吧!”贺争鸣摆手说道。 “行吧,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真不管了,紫兰会你不去吗?那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完颜真贤说道。 “有好东西,我们也没钱买,晚上有事,你自己玩去吧,我要静一静,”贺争鸣盘膝而坐,冥思起来。 千头万绪,诸事繁杂,贺争鸣慢慢将脑中事项一一罗列,首先是迫在眉睫的中秋神圣之战,柳若和易下眉谁输谁赢他并不在意,关键是要从这件事中赚够两亿白银,筹建船队,准备出海修建基地。 原本想通过博彩来个全民参与,从中牟利,但京都赌坊齐拒开盘,只好另起炉灶,别出心裁了。 其二就是那个叫朱重八的神秘人物,仅仅是巧合还是事出有因,这个人必须尽快弄清楚。 其三就是张秋芳的事了,龙虎山十三位天玄大法师已经下山了,这群相当于少林达摩院的专业高手,根据福必哀的情报显示,是一群能力敌柳易这样绝顶高手的存在。 事情麻烦就麻烦在,如果贺争鸣想要保住张秋芳,将会正面对上这群已接到格杀令的天玄法师,撇去要决斗的柳易两人,以自己的实力,还真不一定是人家的下饭菜。 “还有陈天留,看样子是皇家密谍鬼灭之刃的人,近期福必哀与鬼灭之刃频繁碰触,一山难容二虎呀!”贺争鸣轻叹一声。 “参见师叔祖!” 就在贺争鸣唉声叹气之时,七位身着道袍的全真弟子飘然而至,在他身前大礼参拜。 “张端午见过师叔祖!” 贺争鸣的铁粉小迷弟,全真教年轻一辈最强战力张瑞午站在最前面,一脸恭敬和激动。 “不是安排了马步云招待你们吗?”贺争鸣笑着起身。 “他们安排的很好,我们是听说师叔祖受伤了,特带门中灵药前来,略尽绵薄之心,”全真弟子刘小乙高举一个白玉小瓷瓶。 “小乙,伤好了吗?” “回师叔祖,已经全好了,” …… 贺争鸣笑嘻嘻地打量着英气逼人的一众徒孙,心中十分高兴,正是用人之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