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真心喂了狗,转身嫁京圈大佬》 001 呵,男人的真心! 周寻夜的白月光回来了。 许今夏拎着礼物匆匆赶到酒店豪华包厢时,周寻夜的白月光正被他的发小们围着羞辱。 “许璎,舔干净我鞋上的酒渍,我给你十万怎么样?” 许璎被人按着跪在地上,倔强的清瞳里裹满了泪,满脸屈辱地望着周寻夜。 周寻夜神情阴鸷,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隐而不发。 许今夏脚步一顿。 这一幕何其相似。 三年前,她刚被认回许家,这群公子哥就是这么欺辱她,讨好许璎的。 不过当时周寻夜可不是这副心痛得要死的表情。 “来了。”周寻夜伸手揽过她的腰,姿势亲密。 只有许今夏知道,周寻夜按在她腰上的手有多用力。 他心疼了。 今天是周寻夜的生日,他的发小们包场给他庆生。 许今夏没想到,许璎会出现在这里。 全世界都知道,周寻夜娶她,只是为了报复许璎。 三年前,许璎假千金的身份被拆穿,她毅然决然地跟周寻夜分手,离开许家。 周寻夜追去机场,让已经起飞的航班强行返航。 他在飞机上向许璎求婚,许璎果断拒绝,声称周许两家的婚约理应由许家的真千金履行。 周寻夜大受刺激,为了跟她赌气,转头就娶了许今夏。 三年来,所有人都说许今夏是许璎的替身。 只要许璎回来,周寻夜会立即抛弃她,重回许璎的怀抱。 一开始,许今夏也这么认为。 可是这半年来,周寻夜好像对她动心了。 他会在媒体面前高调示爱,送她豪宅名车,为她砍掉院子里给许璎种的樱花树,亲自为她栽种满院子的红玫瑰。 情浓时,他在她耳边温柔轻哄:“许许,我们要个孩子吧,我希望他长得像你。” 许今夏无意识地抚上小腹,攥紧了手中的礼盒。 礼盒里面躺着一张孕检单,是她送给周寻夜的生日礼物。 只是这个礼物,似乎来得不合时宜。 “许璎,你以为你还是许家大小姐,夜哥如今眼里只有小嫂子。要不你跟了我,看在你这张漂亮脸蛋上,我肯定会好好疼你。” 许璎被赵炀一把拽到腿上,对她上下其手。 “你放开我。”许璎不堪受辱,挣扎得厉害,可她越挣扎,越是让赵炀兴奋。 他忽然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健硕的身躯压了上去。 许今夏没想到赵炀会当着周寻夜的面强迫许璎,她惊得站起来。 刚要制止,她就被周寻夜撞开。 眼看要摔倒,她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住了周寻夜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股尖锐的疼痛自尾椎骨蔓延至小腹。 许今夏疼得眼前发黑,她看见周寻夜揪住赵炀的衣领,一把拽开赵炀,一拳接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将他的脸砸得血肉模糊。 “赵炀,我给你脸了是不是?璎璎是我的女人,哪怕我不要,也轮不到你!” 此话一出,包厢里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顿时安静下来。 许今夏愣愣地看着周寻夜。 许璎是他的女人,那她呢?他把她置于何地? 不少人都看向这边,一些人带着幸灾乐祸,一些人纯属看戏。 许今夏疼得站不起来,感觉身下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她脸色煞白,心里莫名一阵恐慌。 “老公,我肚子疼,你送我去医院。”许今夏本能地向周寻夜求助。 然而周寻夜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脱下西装披在许璎身上。 许璎依赖地靠在他怀里,颤着嗓音说:“寻夜,我害怕,你带我走吧。” “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周寻夜宝贝地将许璎抱起来,无视痛得冷汗涔涔的许今夏,大步走向包厢门口。 许璎趴在他肩上,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许今夏,她红唇微弯,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众人欣赏了一出大戏,还意犹未尽的点评。 “许璎不愧是夜哥的真爱,今晚夜哥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夜哥看许璎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我还以为他恨她,没想到是余情未了啊。” “那样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换了我也恨不起来啊。” “可怜了许今夏,就是他们y中的一环。” 提到许今夏,众人才想起许今夏也在包厢里,齐刷刷朝她看去。 许今夏疼得浑身冒冷汗,终于有人注意到她不对劲,赶紧将她扶起来。 “小嫂子,你没事吧?” 许今夏紧紧抓住那人的胳膊,眼前天旋地转,“麻烦你送我去医院,我肚子好疼。” 说完,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尖叫,“血,好多血……” 许今夏再度恢复意识时,人已经在医院病房里。 满屋子的消毒水味道,她一个人孤伶伶地躺在病床上。 护士进来给她换药,看见她睁开眼睛,“你醒了?” 许今夏虚弱地看着护士,“医生,我的孩子……” 护士轻言细语道:“你的孩子保住了,不过今后要格外小心,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怀孕前三个月很容易流产。” “我知道了,谢谢。”许今夏长吁了口气,喜极而泣。 谢天谢地,她的孩子保住了。 大悲大喜过后,许今夏只想马上告诉周寻夜这个消息。 她抹去眼泪,给周寻夜拨了个电话过去。 等了好久电话才接通,周寻夜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今晚我不回去,你早点……” “阿夜,我头发卡拉链里了,你过来帮我一下。” 是许璎的声音。 许今夏攥紧了手机。 “来了。” 不等许今夏说话,周寻夜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仿佛一夜之间,她和周寻夜的关系就回到了半年前。 那时的他对她冷漠、疏离、不耐烦,哪怕他们同床共枕,他也只是埋头苦干、纡解欲望。 在他眼里,她不过是泄欲工具,连陌生人都不如。 以至于后来他突然对她敞开心扉,她简直受宠若惊,沦陷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她以为她年少的暗恋终于苦尽甘来,却没想到现实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周寻夜为了护着许璎,险些杀死他们的孩子。 许今夏办理了出院手续,打车回家,路上微博推送了她一条消息。 许璎刚刚发了条微博,说:[你说此生握紧我的手再也不放开。] 配图是穿着公主裙头戴皇冠的许璎,十指紧扣牵着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 手的主人露出腕骨,手腕上戴着一串菩提手串,那是去年周寻夜高烧不退,她亲自去大慈寺跪行千层台阶,为他求的。 那时他握着她的手说,此生绝不负她! 002 你配吗? 出租车停在今栖夜府外,许今夏付了车费下车。 她刚要往里走,就看见一辆树木移植车驶入别墅。 车上装了几棵樱树,停在花园前。 工人们七手八脚地将樱树抬下来,种进已经挖好的坑里。 昨日还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红玫瑰花海此时已被拔除干净,被丢弃在一旁。 许今夏看着碎了一地的玫瑰花瓣,心脏一阵抽痛。 恰在此时,身后响起熟悉的引擎声。 许今夏回头,就看见周寻夜从车里下来,他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沉稳矜贵。 “老公……” 许今夏话音未落,就见周寻夜微微俯身,朝车里伸出手。 下一秒,车里的人被他扶了下来,一身奢牌高定套装,衬得一张芙蓉面比花娇,美艳绝伦。 那人不是许璎是谁? 等她站稳,周寻夜才抬眼朝许今夏看来。 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眸子,唯独看向她时没有半分波澜。 “什么事?” 许今夏心口被他像看陌生人的目光狠狠刺了一下。 “玫瑰花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拔掉?”那明明是他对她的告白。 周寻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满目疮痍的花圃,“璎璎生病了,要来住一段时间。” “所以?” “她对玫瑰花粉过敏。”丢下这句冷漠的话,他转身扶着许璎进屋。 许今夏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快碎了。 耳边传来许璎娇弱的声音,“寻夜,姐姐好像不高兴了,都怪我太娇气,害你只能让人拔掉姐姐最喜欢的红玫瑰。” 周寻夜安抚她:“她不重要。” “可是我怕姐姐会怪我,我没关系的,玫瑰花粉也不要命,我可以每天吃过敏药。”许璎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委曲求全。 “是药三分毒,别再说让我心疼的话。” 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许今夏怔怔地看着,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巨大的痛苦淹没了她。 她不重要…… 许今夏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是啊! 她的确不重要! 昨晚她一夜未归,周寻夜连问都没有问一句,还让人拔了她最喜欢的红玫瑰。 她在他心里,恐怕连许璎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可是…… 这三年来,明明是她陪在他身边,掏心掏肺的去爱他、温暖他。 哪怕他是块千年寒冰,也该被她捂化了。 可是许璎一回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那她算什么,这半年来的浓情蜜意又算什么? 小腹忽然抽痛了一下,许今夏惨白着一张小脸回了别墅。 一楼客厅。 许璎坐在沙发上,亲昵地靠在周寻夜身上,看着他剥橘子。 周寻夜将橘子瓣上面的丝一点点去除干净,放在盘子里端给许璎。 “吃吧,小馋猫。” 许璎接过盘子,余光瞥见许今夏走进来,她笑容明媚。 “姐姐,要吃橘子吗,寻夜亲手剥的,你都没有吃到过吧?” 许今夏看着盘子里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瓣,眼睛一阵刺痛。 是的。 许璎说的没错,她从来没有吃到过周寻夜亲自剥的橘子。 因为她才是剥橘子的那个人。 原来周寻夜不是不会哄人,只是不愿意哄她罢了。 许今夏一颗心支离破碎。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有手有脚,想吃会自己剥,你吃。”周寻夜淡淡瞥了许今夏一眼,终于注意到她的异样。 “你怎么回事,脸色看着比鬼还苍白。” 许今夏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她想告诉周寻夜她怀孕了。 或许他知道她怀孕,就不会这么对她了。 “我……” “身体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看着就晦气。”周寻夜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 他烦她现在的表情,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许今夏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男人。 “我没事,我先回房了。” 看她转身往楼上走,周寻夜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他真是太惯着她了,她现在居然敢给他脸色看。 许今夏刚走了几步,就见吴妈带着佣人从楼上搬东西下来。 那些东西很眼熟。 直到看见吴妈怀里抱着的棉花娃娃,许今夏才确定那是她的东西。 她上前一步,一把夺过棉花娃娃,疾言厉色地质问,“吴妈,这是怎么回事?” 吴妈:“先生说,让你暂时搬到一楼杂物间去住。” 许今夏感觉有道惊雷在头顶炸开,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转身,错愕地看着周寻夜,“你什么意思?” 原本她和周寻夜就是分房睡,夫妻并不住在一间房。 现在许璎回来了,她连客房都不配住,只配住杂物间是吗? 周寻夜被她这么盯着,心里瞬间闪过一抹心虚,但很快就变得理直气壮。 “璎璎身体不好,要住阳光房,你住的那间卧室正好南北通透,阳光充足,适合养病。”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很想笑。 许今夏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她原以为推倒她,害她差点流产,又拔掉院子里为她栽种的红玫瑰改种樱树已经够离谱了。 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事。 璎璎…… 璎璎…… 许璎回来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就搅得她的生活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许今夏以为自己会很气,但此刻她心里却只剩一股苍凉。 她心想。 看!许今夏,这就是你掏心掏肺爱上的男人,他值得吗? “既然你这么心疼她,主卧的光照更充足,你直接让她搬进你房间得了。” 周寻夜恼火,“许今夏,注意你的态度。” 许璎眼里裹着泪花,“姐姐,我知道你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你别跟寻夜吵架。” 许今夏早就清楚许璎的绿茶本质,她冷笑一声,“你走什么走,我走。” 说完,她抱着棉花娃娃大步走向门口。 “许今夏,你给我站住。”周寻夜豁然起身,“今天你敢走出这扇门,以后都别回来了。” 许今夏捏紧拳头,“离婚协议书我会找人送到你手上,你记得签字。” “你敢跟我提离婚?”周寻夜恼怒不已。 “许今夏,你别忘了,这三年来你过的豪门少奶奶的生活都是谁给的。” “没有我,你只是一个刚进城的乡巴佬,跟我提离婚,你配吗?” 003 被替换的孕检单 许今夏不用回头,也知道周寻夜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傲慢。 他看不上她。 三年前他向她求婚,一是为了完成周许两家的婚约,二是为了报复许璎。 是她傻,捧着一颗滚烫的真心答应了他的求婚。 所以在他眼中,她就是一个依附他而生存的寄生虫。 但现在。 她不要他了! 许今夏头也不回地离开,刚走出大门,就听见重物坠地的声音。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 周寻夜站在一堆碎瓷片里,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脸色阴沉得厉害。 离婚? 不过又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许璎怯生生地看着他,“寻夜,我是不是不该住在这里,姐姐都生气了。” “没事。”周寻夜淡淡道。 许璎看他明显很在意许今夏提离婚的事,“要不你追出去哄哄,女人很好哄的?” “没时间哄。” 周寻夜转身上楼。 接下来他要出差几天,许今夏想跟他闹,就让她闹去。 过几天,等她想通了,自己就乖乖回来了。 * 许今夏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三百平方的大平层,时下最流行的装修风格。 是她用自己的钱买的。 她去书房打印好离婚协议书与辞职信,签上自己的名字,叫了跑腿送去周氏集团。 三年前,她嫁给周寻夜后,为了和他培养感情,她进入周氏集团工作。 从一个小小的助理,做到如今部门经理的位置。 她想离他更近,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 只可惜。 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许今夏低头,伸手轻轻抚上小腹,“宝宝,以后只有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 跑腿将文件送去周氏集团,周寻夜出差,总裁办秘书长签收的。 他看着手中的信件,慌忙拨通周寻夜的电话:“周总,太太寄了离婚协议……“ “烧了。“ 远在大洋彼岸的周寻夜扯松领带,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可太太连辞职信都……“ “她离了周家活不过三天。“金属打火机擦出幽蓝火苗,映得他眉骨阴鸷,“不用管她,等她知道错了,她会回来求我。” 许今夏并不知道这些。 早上,她接到婆婆佟晓梅的电话。 “你在哪里,马上给我回来。” 佟晓梅对许今夏的态度向来强硬,命令式的语气,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许今夏开车回了今栖夜府。 刚迈入家门,迎面一个宝蓝色盒子砸过来,许今夏侧身躲开。 耳边炸响一道尖锐的女声,“你还敢躲?反了你了。” 许今夏垂眸,看着脚边的宝蓝色盒子,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觉得眼熟了。 因为那个盒子是她买的,里面装了她的孕检诊断报告单。 周寻夜生日那天,她原本打算当礼物送给他,但她还没来得及亲手交给他,就被他撞进了医院。 她心口突地一跳。 转头看着出离愤怒的佟晓梅,难道她知道她怀孕了? 可是她的表情不对啊。 这三年来,虽然佟晓梅不满她这个乡下长大的儿媳妇,但是她每次跟周寻夜回周家,她挂在嘴边的都是让她早点生孩子。 她若知道她怀孕了,应该会很高兴,不会是这种反应。 佟晓梅手里攥着一张检查报告单,气极败坏地瞪着许今夏。 “我说你跟寻夜结婚三年,为什么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原来是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 “要不是你把这东西落在酒店包厢,寻夜的朋友给你送到家里来,我还被蒙在鼓里。” 许今夏心中惊诧,无视佟晓梅要吃人的目光,一把夺走她手里的单子。 诊断报告单在晨光中泛着冷白。 患者栏里写着她的名字,但检查结果却是「终身不孕」。 终身不孕? 她明明怀孕了,到底是谁换了她的孕检报告单? 许今夏下意识想解释,“这不是我……” “姐姐,周家十代单传,你这是想让寻夜断子绝孙,断了周家的香火啊。”一直安静的许璎突然出声。 “你好狠的心呐!”佟晓梅指着许今夏,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你嫁进周家,我们周家待你不薄,你居然藏了让我们周家断子绝孙的心思,你简直太恶毒了!” 许今夏百口莫辩,也不想辩。 就让他们以为她不能生,这个婚她才离得更容易一些。 “前两天刚检查出来,我还没来得及说。” “我看你不是没来得及说,你就是故意的。”佟晓梅面目扭曲,“你还把这东西当礼物送给寻夜,你安的什么心?” 许今夏不说话。 佟晓梅压了压怒气,“你生不出来我不怪你,刚才我跟璎璎谈过了,她愿意捐赠卵子,让你和寻夜做试管婴儿。” 许今夏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您说什么?” 她怕不是耳朵聋了吧? 居然听到这么恶心又荒谬的提议。 “你生不出来怪谁,璎璎大气,肯捐赠卵子给你,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许今夏轻嘲:“这福气给您您要不要?” “许今夏,你胡说八道什么?”佟晓梅气得柳眉倒竖。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伯母说话,我们都是为你着想。”许璎倾身端起水杯,故意露出皓白的手腕。 而此刻,她手腕上戴着一串菩提佛珠。 许今夏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她跪行千层台阶为周寻夜求的那串。 她对周寻夜的一腔情意,如今却戴在许璎手腕上,还真是讽刺。 “为我着想?”许今夏看着许璎脸上微不可察的得意,心口一刺。 许璎,惯会玩弄人心。 三年前,许今夏就知道,许璎最擅长利用身边人的痛点,为自己谋好处。 “我一个终身不孕的人,要你的卵子有什么用,恶心我自己吗?” 许璎变了脸色,又碍于佟晓梅在场,死死咬住了唇,做出一副被欺负了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伯母,我是一片好意想帮帮姐姐。” 佟晓梅心疼地拍了拍许璎的手背,“许今夏,你凭什么不同意,难道你非要让我们周家断子绝孙不可吗?” 许今夏抬手指着许璎,语气轻飘飘的,“她不是能生么,让她生呗。” 许璎想无痛当妈,啊呸! 004 心中无情爱 佟晓梅和许璎齐齐变了脸色,佟晓梅指着许今夏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清高,你倒是给我们周家生个一儿半女,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你怨谁?” 许今夏咬牙忍住,不去反驳佟晓梅的话。 她已经决定跟周寻夜离婚,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夫人,我已经打算……” 许今夏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你打算什么?” 许今夏回头,便看见风尘仆仆的周寻夜归家,他身后,陈秘书将行李箱提进来。 见家里的气氛不对,他没多待,行李箱送到就走了。 周寻夜松了松领带,看向佟晓梅,“您怎么来了?” 佟晓梅:“我再不来,你就要断子绝孙了。” 佟晓梅从许今夏手里夺回那张诊断报告单,摔进周寻夜怀里。 “你自己好好看看。”说完,她甩袖离去。 周寻夜低头看着报告单,上面「终身不孕」的结果让他眉心跳了跳。 他瞥向许今夏,冷淡道:“你明天再去医院做个检查,我们周家不要终身不孕的女人。” 许今夏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悲怆。 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 三年来,她被佟晓梅刁难的时候,他从未有过一次站在她这边。 如今一张假的诊断报告单,就能看清这个男人骨子里到底有多凉薄。 她说:“正好,离婚协议书我带来了,你签了字,往后我不会再打扰。” 许今夏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份离婚协议书递过去。 周寻夜看也没看一眼,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扯近了。 他低头,灼热的呼吸混合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扑入许今夏的鼻端。 以前,他们若离这么近,许今夏早就乱了心跳。 如今,她只剩腻烦。 果然,心中无情爱,抽身自然快。 “许今夏,我给你脸了是不是?”周寻夜声音轻蔑,“离了我,你能去哪里?” 许今夏倔强地盯着他,“这就不劳周公子操心。” “嘴硬!” 周寻夜根本没把她这点小小的反抗放在眼里,他一把推开她。 “去给我做饭,我饿了。” 许今夏摔在沙发上,小腹隐隐作痛,她浑身立即涌出瀑布汗。 另一边。 许璎走到周寻夜跟前,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寻夜,你别跟姐姐一般见识,她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周寻夜扯掉领带,看向许璎时目光温和下来,“你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还好,就是药好苦,我不喜欢吃药。”许璎撒娇道。 “良药苦口,不能因为药苦就不按时吃。”周寻夜说,“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那家糖果,就在我行李箱里,你自己去拿。”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许璎说完,踮起脚尖亲了周寻夜的脸颊一口,“奖励你的。” 周寻夜似乎很是受用,唇角勾起一抹轻笑,“我上去洗澡。” “去吧去吧。”许璎讨好地冲他挥了挥手,等周寻夜上了楼,她才转身去开行李箱。 两人似乎都忘了,这个家里还有许今夏这号人物。 许璎哼着小调,打开了周寻夜的行李箱,里面除了他日常换洗的衣物,还有一罐亮闪闪的糖果。 以及一个红丝绒盒子,看着就很贵的样子。 她没管那罐糖果,而是打开了红丝绒盒子,一条粉钻项链映入眼帘。 光线下,粉钻项链光彩夺目。 “哇,好美啊,原来寻夜让我来拿糖果是假,真正的惊喜是这条粉钻项链,我好喜欢。” 许璎拿起粉钻项链在脖子上比划,同时看向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许今夏。 “姐姐,我美吗?” 许今夏看着许璎脖子上的粉钻项链,觉得很是眼熟。 半晌,她才想起来。 一个月前,她翻看杂志的时候就为这条粉钻项链深深着迷。 当时周寻夜见她喜欢,答应买给她。 只不过这条粉钻项链全球限量一条,产地还在m国。 而周寻夜这几天正好在m国出差。 “那是周寻夜买给我的。”许今夏淡淡陈述。 男人她可以不要,但是属于她的东西,她必须要拿回来。 许璎三两下戴上项链,冲许今夏挑衅一笑,“现在戴在我的脖子上,那就是我的了。” 许今夏走过去,视线落在粉钻项链上,实物比杂志上更美。 但现在,她不喜欢了。 许璎防备地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许今夏在她面前站定,朝她摊开手掌,“还给我。” 许璎双手护着脖子,“许今夏,我可是寻夜心尖尖上的白月光,你敢抢我的东西,寻夜不会放过你的。” 许今夏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许璎说得没错,她是周寻夜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可那又怎样? 她只是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菩提手串,还给我。” 她跪行千层阶梯求来的心意,不该被人如此糟踏。 许璎还以为她要抢这条价值不菲的粉钻项链,没想到她要的是不值钱的菩提手串。 山沟沟里出来的乡巴佬,果然登不上台面。 “我听说这是你去大慈寺给寻夜求的,能保平安。”许璎转动着手腕,“啧啧,你对他还真是一往情深。” 这句话从许璎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讽刺极了。 许今夏冷冷地看着她,“还给我!” 许璎的目光在她身后一凝,她压低声音说:“想要,你自己来拿啊。” 许今夏不疑有他,一把抓住许璎的手腕,她刚把手串取下来。 许璎忽然激动起来,“姐姐,你干什么啊,这是寻夜送我的手串。” 许今夏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袭来一股恐怖的气流。 下一秒,她被人揪着后衣领拽开。 来人力气之大,衣领卡着她的脖子,她差点窒息。 等她站稳,就见周寻夜紧张地将许璎护在怀里,“璎璎,你没事吧?” 许璎红了眼眶,“我没事,寻夜,你别怪姐姐,她不是故意要抢我的东西。” 周寻夜额上青筋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盯着许今夏。 “给璎璎道歉!” 005 她要离婚! 许今夏心酸地扯了扯嘴角。 她本以为,自己真的早已彻底不再在意。 可是这一刻,她的心仍旧泛起密密麻麻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一个人,如果心偏了,那么他的眼睛也瞎了。 “凭什么让我道歉?”许今夏紧紧攥着手中的菩提手串。 许璎委屈巴巴地望着周寻夜,“寻夜,我知道姐姐不欢迎我,我还是走吧。” 她刚走了一步,就被周寻夜拉了回去,“你不用走。” 说完,他看着许今夏的目光凌厉了几分,“我说了,给璎璎道歉!” 许今夏眼中蒙上一层雾,教她看不清楚眼前人。 她举起手中的菩提手串,“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何错之有?” “你自己的东西?”周寻夜看着她的目光满是嘲讽,“你从头到脚,哪样东西不是花我的钱买的?” 许今夏心口泛起一股尖锐的痛意,她惨笑一声。 他明明知道,她有工作,也有收入,还是这般羞辱她。 “手串是我去大慈寺求的,没有花你半毛钱。” 周寻夜看着她手中的菩提手串,轻蔑一笑,“不值钱的玩意儿,你真当我稀罕?”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许今夏抬手抹去眼泪,她告诉自己,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如此窝囊。 “好!” 许今夏说完,忽然用力一扯,手串丝绳断开,菩提珠子争先恐后地滚了一地。 周寻夜看着满地散落开的菩提珠子,垂在身侧的大手紧攥成拳。 他知道这串菩提手串的意义,却在许璎开口问他要时,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摘下来给了她。 “许今夏!” 周寻夜愤怒抬头,目光瞪向许今夏。 “离婚吧,周寻夜,我们好聚好散。”许今夏摊开掌心,最后一颗菩提珠子滚落在地上。 “咚”一声,尘埃落定。 明明声音不大,却在周寻夜心里不停回响。 他死死盯着许今夏,忽而一笑,“又威胁我,许今夏,你知道我不吃你这一套。” 许今夏怎么可能舍得跟他离婚,她那么爱他,哪怕明知道他把她当成许璎的替身,她依然陪在他身边。 她不会走,也舍不得离开。 “去给我们做饭,我就原谅你的无理取闹,不跟你计较。” 周寻夜自认为自己已经给了许今夏台阶下,就等着她感激涕零的去给他做饭。 这几天出差,他不习惯吃西餐,一颗胃老受罪了。 许今夏做的饭菜有烟火气,还有一股家的味道。 是他在别的地方吃不到的味道。 “吃屎去吧。” 许今夏拎起包,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挺直脊背走了。 周寻夜被她那笑弄得满心烦躁,甚至忽略了她言语的粗鄙。看着散落一地的菩提珠子,他抬脚踢开。 好好好! 跟他作对是吧,他倒要看看,她骨头到底有多硬。 许今夏离开今栖夜府。 一路上,手机一直响,是周寻夜打来的,她直接拉黑了他的电话。 再抬头,视野里一片模糊。 她以为自己又没出息的哭了,摸了摸脸颊,脸上却很干燥。 她才恍然,窗外不知何时变了天,浠浠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她的思绪也随着那雨丝变得有些惆怅。 忽而,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映入她的眼帘。 车边站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身上的黑色西装被雨淋透,而他却还在锲而不舍地拦着路过的汽车。 鬼使神差的,许今夏打了转向灯,缓缓停靠在路边。 她降下车窗,与中年男人对视,“大叔,出什么事了?” “姑娘,我家老爷子突发心疾,需要紧急送医,救护车在来的路上遇到连环车祸堵在路上过不来,能麻烦你送我们去医院吗?” 许今夏有点迟疑。 下雨天,她一个女人,让陌生人上了她的车,万一他们起了歹心怎么办? 中年男人看出她的犹豫,说:“我们不是坏人,我家老爷子是……” 话音未落,许今夏已经熄了火下车。 “别废话,快把老人家扶我车上来。”许今夏冒雨跑向那辆轿车。 离近了,她才看见车的标志,是一辆黑色迈巴赫。 车门打开,许今夏与中年男人合力将老人搀出车外,扶到自己车上。 老人嘴唇泛紫,进气多出气少,情况十分危急。 许今夏回到车上,启动车子,冲破雨雾急驰而去。 中年男人在后座不停打电话,联系医院,安排医生,联系老人的亲属。 车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中年男人终于安排好一切,他抬头看着许今夏,感激地冲她道谢。 “这么大的雨,没人肯停车帮我们,幸好遇上你了。” 许今夏一笑,“可能这就是缘分。” 一刻钟后,车子停在医院大门口,医疗团队早就等在那里。 车一停,他们上前七手八脚将老人抬上推车,飞快推向手术室。 许今夏松了口气,刚要开车离去,却瞥见车后座掉了一只鞋。 好像是老人刚刚穿在脚上的。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只鞋,最后只好找了个车位停车,拎着那只鞋去了医院的导医台。 登记信息,留下鞋子。 许今夏正打算走,忽而看见医院大门口走来一行人。 为首那位身形修长挺拔,清傲高贵,冷白的皮肤,深邃的瑞凤眼,察觉到她的注视朝她看了过来,那眼神锋锐中带着威慑力。 许今夏:眉压眼,危险! 许今夏与那行人擦肩而过,她径直离开。 回到车上,许今夏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 她找了条毛巾擦干头发,拿手机查导航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推送了一条朋友圈。 许璎:「满是爱意的溏心蛋,我的最爱,想一辈子不与你分开!」 配图:一张溏心蛋,上面用番茄酱画了个爱心,一张男人系着围裙煎蛋的高大背影。 许今夏:“……” 周寻夜跟她在一起时,别说亲自下厨,就是给她倒杯水,都像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如今却亲自下厨给许璎做饭。 爱与不爱,可见一斑。 她退出微信,在导航上输入公寓地址,车子驶出停车场。 看着车外漫天雨幕,许今夏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要离婚! 006 早该清醒了 夜晚,许今夏的嫡长闺蜜秦以安约她去会所玩。 以前周寻夜不喜欢她出来玩,她就乖乖待在家里,把他的话当圣旨。 如今她都要离婚了,周寻夜的话就是放屁。 刚下车,她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秦以安,她快步迎上去。 “等久了吧?” “刚到,你今天怎么舍得出来玩了,你家周总不管你?”秦以安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打趣道。 许今夏有口难言,又不想瞒着闺蜜,“我要离婚了。” “因为许璎回来了?”秦以安不愧是许今夏的闺蜜,刀子捅得稳准狠。 许今夏:“……不全是因为她。” 只不过是有了对比,才知道自己三年的付出,什么也不是。 秦以安豪爽地攀上她的肩膀,“姐妹,你早该清醒了。” 三年来,她看着许今夏沉沦在这段虚无的感情中,一步步深陷。 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她就替她感到不值。 “现在也不晚。”许今夏说。 “你说得对,走,姐姐今晚给你找几个男模,让他们好好侍候你。” 两人上了楼,四周一片纸醉金迷,秦以安订的包厢在走廊尽头。 经过一个包厢门口,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嬉笑的聊天声。 许今夏耳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还得是夜哥牛逼,璎璎刚回来,就接回家里去住,我听说许今夏被他赶出来了。” “那也不冤,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话说那天她在包厢里流了那么多血,我还以为出人命了,估计就是来大姨妈。” “你小子还关心她是不是来大姨妈,是不是惦记许今夏很久了?” “谁会惦记一个乡巴佬,也就夜哥口味重,能跟她睡三年。” “这不也睡腻了,想换个口味。” * 门外,许今夏一双美目薄凉。 她认出来了,这些人都是周寻夜的发小,那天在包厢里见证了她的狼狈。 秦以安怒极,“我去喷死他们。” 她刚要去推门,就被许今夏伸手拦住,“这种事怎好假你之手?” 骂人,当然得她来。 许今夏推开门,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倚在沙发上,笑盈盈地加入他们的聊天。 “要说口味重,我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毕竟是回收了许璎不要的垃圾。现在想想,垃圾就该丢进垃圾桶里。” 包厢里瞬间鸦雀无声。 环形沙发上的众人都惊悚地看着她。 而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身后恰好进来一男一女。 众人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 完犊子了! 周寻夜和许璎就站在许今夏身后,两人脸上都不好看。 许今夏察觉到身后有人,她回头斜睨过去,对上周寻夜寒气逼人的黑眸。 她并不惧怕,还挑衅地耸了耸肩,“哟,这不是我那位垃圾老公吗?” 许璎泫然欲泣,“姐姐,他们纯属胡说八道,我跟寻夜就是普通朋友关系,你千万别当真。” 说着,她生怕许今夏误会,拉着周寻夜的手央求,“寻夜,你快跟姐姐解释,别让她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许今夏目光斜睨下去,瞥见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普通朋友关系? 谁信! 周寻夜抽出自己的手,提步走向许今夏。 一群人顿时像被解除封印似的也跟着动起来。 “夜哥,你别动手,嫂子也是被我们给气着了。” “嫂子,你赶紧跟夜哥认个错,夜哥就原谅你了。” 许今夏在心底嗤笑。 瞧瞧! 她在周寻夜这些兄弟的眼中,就是这么舔,这么不值钱。 难怪三年来,他们当面叫她嫂子,背地里嘲笑她是舔狗。 她真是活该! 可如果,七年前她没遇见周寻夜,没发生那件事,她也不会将他放在心里这么多年。 “闹够了吗?” 周寻夜伸手去抓许今夏的手臂,她却往旁边错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色越发阴沉。 许今厦站在许璎面前,“你别哭啊,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姐姐……” “打住,听说我们出生时间相差不过几分钟,还是你先爬出你妈的肚子,这声姐姐我愧不敢当。” 许璎的脸色乍青还红,差点将一口牙咬碎。 许今夏怎么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她在周寻夜面前不是连屁都不敢放吗? 三年来,许璎虽不在京市,但有关许今夏的消息她一个不漏,全都知道。 她知道许今夏怎么费尽心机讨好周寻夜,也知道周寻夜根本不拿许今夏当回事。 她甚至知道他们从结婚到现在都是分房睡,哪怕他们偶尔有夫妻之实,周寻夜也绝不允许许今夏在他房里过夜。 许今夏在周寻夜心中,不过是个床伴,毫无分量。 * 周寻夜阴着脸,拉起许今夏的手腕就要往外拖。 许今夏反手一耳光扇在周寻夜脸上。 “啪”一声,四周皆静,众人都惊恐地看着许今夏。 她疯了吗? 她怎么敢的? 周寻夜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表情阴戾得似乎要杀人。 见许今夏不配合,他干脆抱起她扛到肩上就往外走。 许璎从未见过周寻夜对谁这么包容过,她心下一慌。 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周寻夜的胳膊,“寻夜……” 周寻夜并没有看她,但是表情肉眼可见的温和了几分。 “我先带她回去,你玩好了,我派司机过来接你。” 许璎眼睁睁地看着周寻夜扛着许今夏离开,却没有任何立场阻止。 这是第一次,周寻夜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丢下她。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里阴暗的想,许今夏,我给了你乖乖离开的机会,既然你不珍惜,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走廊上,许今夏挂在周寻夜背上挣扎的厉害。 秦以安不清楚夫妻俩现在是什么情况,忙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周寻夜扛着许今夏进了电梯,电梯到达负一层,他大步迈出去。 车门打开,许今夏被周寻夜扔进后座,她爬起来后一阵头晕目眩,被倒挂太久,她恶心的想吐。 张嘴刚要骂人,就看见隔壁停着的一辆迈巴赫徐徐降下车窗。 车内男人的侧脸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薄唇微抿,整个人如同一座冰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大约感觉到她的注视,他侧眸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许今夏:“……” 她默默转过头去,用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自己的脸。 007 巴掌扇不醒装睡的人 黑色宾利驶出地下停车场,许今夏眼前都还是那双深邃冷峻的黑眸。 有点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耳边传来周寻夜的质问,“跟踪我来的?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许今夏回神,“你说什么?” 周寻夜一边开车,一边耐着性子解释,“大头他们说话从来都不过脑子,你过耳不过心,我跟璎璎没什么。” 没什么还护着? 刚才周寻夜着急带她离开,不过是怕她闹起来让许璎难堪。 许今夏随口附和,“懂,你跟许璎比石灰还清白。” “我在跟你解释,你说话不要这么含枪带棒的行不行?”周寻夜明显恼了,觉得她有点不识抬举。 从前只要他肯哄一句,她立马变得乖顺听话,再不跟他闹。 如今真是长脾气了! 许今夏平静应道:“行,还有吗?” “我跟你说过,我娶了你,就只有你一个周太太,你要还想跟我把日子过好,就收起你这些不必要的小心思,我没时间哄你。” 许今夏:“……” 敢情他以为她提离婚,只是想让他哄她? 没得到许今夏的回应,周寻夜蹙眉警告,“许今夏,别成为我最厌烦的那种女人。” 许今夏轻扯唇角,扭头看向车窗外,没再搭理他。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话语气太重,周寻夜缓了缓态度。 “你的东西我让吴妈搬去主卧室了,你想跟我住你就直说,没必要闹离家出走。” “……” 许今夏对此无话可说。 车子驶入今栖夜府,许今夏从车里下来,一眼就看见花园里那片樱花林。 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抽痛了一下,她很快移开视线,迈入别墅。 别墅里的摆设已经大变样。 跟许家的风格有些相似,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许今夏走进去只觉得陌生,但她一声没吭,反正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 吴妈看见她回来,多少有点意外,“太太回来了?吃饭了吗?” 许今夏在粉红沙发上坐下,淡淡道:“吃了。” 吴妈冲她笑了一下,转身回屋,赶紧给佟晓梅打电话通风报信。 佟晓梅本来就不满意许今夏这个土包子媳妇,现在她还终身不孕,更是想让她赶紧和周寻夜离婚,别耽误她抱孙子。 听到许今夏去而复返,虚晃一枪,她愁得一整夜都没睡好觉。 * 周寻夜本来以为许今夏看见家里大变样,又会跟他闹。 他已经做好哄她的准备,却见她只字未提,就像没看见似的。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名有点慌。 “你要是不喜欢……”周寻夜坐到许今夏身边,伸手想去抱她。 许今夏不着痕迹地拿起旁边的抱枕,避开了他的搂搂抱抱。 周寻夜表情讪讪的,要不是知道许今夏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他都以为她在嫌弃他。 “我是不喜欢,你能叫人把我买的家具换回来吗?” 许璎喜欢粉红色,所以原本暖色调的家具,都换成了各种芭比粉梦幻粉,整得跟情趣酒店似的。 周寻夜的神情似有几分为难,“太麻烦了,你多看几天就习惯了。” 许今夏看着他,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 又是这种笑。 周寻夜让她看得分外恼火,“璎璎在外颠沛流离三年,她只是想要有家的氛围。” 闻言,许今夏有种巴掌扇不醒装睡的人的无力感。 “我懂。” “许今夏,你现在有父母有哥哥有家,璎璎就只有我了,你能不能大度点,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周寻夜不悦道。 许今夏:“如果我的记忆没出现偏差的话,我养父母还没死。” 更何况,这三年来,许家人无时无刻没有惦记着许璎。 他们一趟趟飞法国,陪许璎过生日,陪许璎参加各种宴会。 就连她嫁给周寻夜那天的婚礼,他们都没有出席。 只因许璎发了一条朋友圈,说她一个人在法国好孤单。 他们便抛下她,一起飞去法国陪她。 “你自己都是穷山沟里出来的,难道你还想看着璎璎回去受苦?” 许今夏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寂灭,她没有再提离婚。 因为她知道。 她舔狗的形象太深入人心,离婚的事她一提再提,对周寻夜而言,不过都是她争宠的手段。 既然周寻夜这里行不通,她会另外想法子。 如今她被诊断为“终身不孕”,总有人比她更坐不住。 许今夏回了房。 她的东西都摆进了主卧室,她的衣服占了半个衣帽间。 她和周寻夜终于有了点夫妻的样子,只不过这一切都像是回光返照。 周寻夜在楼下坐了一会儿,直到许璎被司机送回来。 她一进门,周寻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再加上她双颊绯红,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周寻夜赶紧起身过去扶她。 “怎么喝这么多酒?”周寻夜心疼地看着她,“你身体不好,以后不准再喝这么多酒,听到没有?” 许璎两条白生生的细胳膊挂在他脖颈上,醉眼迷离道:“可是我心里难受,寻夜,我心里好难受。” 周寻夜怕她摔倒,忙将她打横抱起来,边往楼上走,边吩咐闻讯出来的吴妈。 “吴妈,璎璎喝多了,你煮点醒酒汤送上来。” “好的,少爷。” 许璎缩在周寻夜怀里发酒疯,“我好后悔,当年意气用事,把你弄丢了。” 周寻夜心底乍然泛起了涟漪。 “寻夜,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说着,她噘起红唇,去亲周寻夜。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贴合在一起,主卧室的门被人从里面豁然打开,刮起的风惊到了走廊上的一对野鸳鸯。 许今夏穿着睡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两人。 周寻夜瞬间清醒过来。 他英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慌张,“许许,璎璎喝醉了,我送她回房。” 而许璎还勾着周寻夜的脖子,趁着周寻夜注意不到她,一脸挑衅地看着许今夏。 她眼中,哪还有半分醉意? 许今夏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嗯,你也醉了。” 说完,她往后退了一步,“砰”一声关上门,还落了锁。 她胸口憋了一团火,想着今晚要是让她跟周寻夜同床共枕,她担心自己睡到半夜会忍不住爬起来掐死他。 008 天价离婚费 次日清晨。 许今夏起床,洗漱完打开门出去,斜对面的客房门也被人打开。 周寻夜一边系着领带,一边从客房里出来。 一抬头,便看见俏生生地站在主卧室门口的许今夏。 他顿时僵立在原地。 周寻夜眼底掠过惊愕,随即迎上去解释,“璎璎喝醉了,闹腾得厉害,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许今夏的目光在他衣领处艳红的唇印上停留了几秒,眼底敛着讽刺。 真脏! 她神色淡然,“我知道,你们俩就算脱光了躺在一起,都不会发生任何逾矩的事。” “……” 周寻夜到嘴边的解释全被许今夏的话给噎住,他脸色难看到极点。 “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只是拿她当妹妹。” 许今夏停下来,盯着他衣领上的唇印,问:“那么请问周少,跟妹妹乱/伦的感觉怎么样?” 周寻夜顺着她的视线,看见衣领上的唇印,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这是她不小心蹭上去的,你少诬蔑我们。” “真脏!”许今夏缓缓摇头,在周寻夜将要发作时,她又补了一句,“我说衣服。” 周寻夜瞪着眼睛,表情冷得吓人。 许今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神态恹懒的转身走了。 楼下。 许今夏坐在餐桌旁吃早餐,手机震动起来,她瞥了眼来电显示。 是佟晓梅。 恰在此时,吴妈又端了两份早餐出来,许今夏边接起电话,边看着她笑。 “周夫人,早!” 吴妈被许今夏笑得心里发毛,又听她喊周夫人,她想起自己昨晚找佟晓梅通风报信,她做贼心虚,差点把托盘打翻在地。 她放下早餐,匆匆忙忙地钻进厨房,再也不敢出来。 许今夏翘起嘴角,听佟晓梅在那边发飙,“一点规矩不懂,果真是穷山沟出来的,没教养。” 许今夏眸色冷了下来,“往上数三代,谁家还不是个农民,周夫人,数典不忘祖啊。” 佟晓梅一噎。 周佟两家虽是城里人,但父辈都下乡改造过,佟家的父辈更是住过牛棚。 真要论起来,谁也不比谁高贵。 佟晓梅怒斥:“嘴这么硬,难怪这么惹人生厌。” 许今夏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佟晓梅忍了气,“我们见一面,有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什么文件?” “你来了就知道了。” 许今夏便不再多问,挂了电话,就看见周寻夜从楼上下来。 他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像时装杂志上走出来的男模。 长得还挺养眼。 许今夏想。 周寻夜生得这副好皮囊,挺有当鸭的本钱! 周寻夜被她这么看着,心里有几分飘飘然,他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过几天巴黎时装周,我陪你去散散心。” 结婚三年,这还是周寻夜第一次提出要带她出去玩。 许今夏嗯了一声,既不欢喜也不期待。 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男人出轨后对原配生出的补偿心理。 吃完早饭,许今夏叫的网约车到了,她拎着包出门。 来到与佟晓梅约好的咖啡馆,佟晓梅已经等在那里。 许今夏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佟晓梅拿出一份文件丢在她面前,“离婚协议,寻夜已经签了字。” 许今夏并不意外。 知道她终身不孕,佟晓梅肯定会想办法将她扫地出门。 她翻开离婚协议书,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最末端周寻夜的签名。 她目光停滞了一瞬,迅速浏览完内容,目光又在净身出户几个字上定格。 许今夏笑容讽刺。 她把离婚协议书丢回桌上,冷淡地开了口,“五个亿,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佟晓梅瞪大眼睛,“许今夏,你想钱想疯了吧,你别忘了你终身不孕,在古代那是犯了七出之罪。” 许今夏不跟她废话,“六个亿。” 佟晓梅原本想一分钱不花打发许今夏,却没想到她是个硬茬。 结婚三年,她连根毛都没给周家下出来,现在居然还敢要天价离婚费。 “你怎么不去抢?” 许今夏冷道:“行,您不愿意给,我凑合凑合,还是勉强能跟您儿子过下去的,他一半身家应该不止六个亿吧?” 佟晓梅气得吐血。 她在心里将国骂三字经全部招呼到许今夏身上。 但想着能让这只不下蛋的母鸡滚出周家,她到底还是忍痛答应了她的条件。 佟晓梅给许今夏转了一亿,剩下的五亿写了份协议,在她与周寻夜拿离婚证那天,佟晓梅会将剩下的五亿转到许今夏的账户上。 双方在协议上签了字,许今夏也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佟晓梅将离婚协议收进文件袋里,“寻夜还不知道离婚协议的事,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冷静期这30天你还是住在今栖夜府,公司那边也照常去上班。” “我已经离职了。”许今夏说。 她现在怀有身孕,虽然三个月内不会显怀,但是难保会出现其他妊娠反应。 到时候被人发现,那才是真正的节外生枝。 佟晓梅学她刚才的语气,“五亿!” 许今夏闭了闭眼睛,为了五亿折腰,“行,我回去上班。” 一个月后,她就让周寻夜和周家人彻底滚出她的世界。 许今夏离开咖啡馆,顺手就把一亿转给秦以安。 下一秒,秦以安的电话打了进来。 “姐妹,你发财了啊,快说,这一亿哪里来的?” 许今夏:“离婚补偿。” 秦以安顿时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你真要离婚了?” “嗯。” 许今夏让秦以安帮她把钱投出去,钱生钱,才是王道。 秦以安有个做风投的小舅舅,姓薄,据说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华尔街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已经进入富布斯富豪榜。 秦以安有这层关系,投什么都顺风顺水,许今夏的大平层就是这么来的。 “夏夏,你真的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真的舍得吗?” 许今夏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四周喧嚣,她却宛如遗世独立。 即便她再理智,依然是情绪的奴隶,她的眼眶慢慢变得潮湿,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抽痛起来。 “安安,我想向前看。” 向前看,不回头! 009 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许今夏好几天没去公司,还以为她的辞职信寄过去,已经开始走离职流程。 然而公司却无人知晓她要离职的事。 许今夏刚到公司,就有人往部门送来了下午茶。 “许经理,你家周总也太贴心了,你刚回来上班,就请大家喝下午茶。”一个同事满面笑容的夸道。 少有人知道许今夏就是周太太,倒是知道许今夏在跟周寻夜谈恋爱。 许今夏看着摆满桌子的下午茶,以为又是周寻夜哄她的手段。 她淡然一笑,“大家不用客气,分着吃了吧。” 同事们纷纷上前去拿。 这时,有人看见周寻夜陪同一位长得花容月貌的女孩走了进来。 一位同事笑着说:“周总,谢谢你请我们喝下午茶,你放心,我们不会累着你的小心肝的。” 听到小心肝三个字,同事们都冲许今夏咧嘴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许今夏就是周寻夜的小心肝。 更有胆大的同事,将许今夏往周寻夜身边推,起哄道:“周总,气氛都到这里了,要不你跟许经理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 许今夏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她呆呆地看着周寻夜。 周寻夜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并没有看许今夏。 他伸手揽着许璎的肩膀,“各位,璎璎以后就是你们的同事,希望你们多多关照她。” 此话一出,四周皆静。 众人看看许璎,又看看许今夏,随即有同事跳出来打圆场。 “原来是新同事,周总放心,我们肯定好好照顾她。” 只有许今夏尴尬地立在原地,手里的奶茶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时,周寻夜开了口,“许经理,璎璎是美妆博主,需要单独办公,你一会儿把办公室腾出来给她用。” 许今夏紧紧攥着奶茶,脸上血色尽失。 为了护着许璎,他已经不在乎她会不会在人前难堪了。 她拼命压下心里的酸涩,装作平静地点头,“好。” 众人神色各异,大概都看出来许今夏已经失宠,现在这个部门是新欢的天下。 许璎甜甜一笑,“姐姐,对不起,我平时要直播,跟大家共用办公区实在不方便,要委屈你了。” 她看似在解释,其实眼中尽是炫耀与嚣张。 她会一点一点将许今夏抢走的东西都夺回去,这只是一个开始! 许今夏心口憋得发闷,她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离开办公区,去天台透气。 她记得。 三年前她初入公司,只是一个打杂跑腿的小助理。 当时周父在饭桌上说,让周寻夜给她安排一个职位,最好能分间办公室给她。 当时周寻夜怎么说的? 她要想拥有独立办公室,就脚踏实地做事升职。 警告她别指望靠关系走后门。 如今,许璎刚到公司第一天,他就让她让出她努力升职才拥有的办公室。 她心里郁愤难消,忽然听见有人聊着天走过来。 “周总,办公室那么多,你为何偏偏要让太太把办公室让出来?”李秘书不解地看着周寻夜。 这件事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周总非要当众让太太难堪。 周寻夜双手插兜,“璎璎喜欢。” 许今夏的心脏被砸了一下。 手里的奶茶杯被捏得变了形,明明是全糖的奶茶,却喝得她舌尖泛苦。 “可是太太是部门经理。” 周寻夜不甚在意道:“那又如何,她以前又不是没在集中办公区待过。” 李秘书在心底叹气。 周总这样作,不过是仗着太太喜欢他,才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他还想再劝,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鹅黄色裙角。 他抬头,便看见许今夏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太太。” 瞥见她手中被捏得变了形的奶茶杯,李秘书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 很快,天台上只剩下两人。 许今夏侧对着周寻夜,没有因为刚才的事大哭大闹。 她平静道:“部门有个项目需要外派容城做市场调研,大概去一个月,我打算亲自去。” 既然他迫不及待想跟许璎复合,那么她给他们腾地方。 一个月,等她从容城回来,就能跟他说古德拜。 届时,就算他把总裁办公室让给许璎都不关她的事。 周寻夜看着她,面露不快,“一个市场调研,需要你亲自去吗?” 许今夏:“需要。” 须臾,身后贴来一堵高大坚硬的肉墙,男人强势的气息顷刻间充斥了她的鼻尖。 若有若无的甜香也萦绕在鼻尖,叫她几欲作呕。 “生气了?”周寻夜搂着她的腰,将下巴亲昵地搁在她颈窝。 许今夏没看他,语气很淡,“生气了,你会让她离开公司吗?” “别说这样孩子气的话,璎璎来公司直播,可以给我们新研发的产品引流,她不是来玩的,我事先没跟你商量,是我不对,你不要迁怒到她身上。” 许今夏挣开他的怀抱,退到一边,清冷明澈的眼神似要把他的灵魂看穿。 “周寻夜,其实你真没必要这么折辱我,别说是一间办公室,就是你我也可以拱手相让。” 周寻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你想跟许璎旧情复燃可以明说,没必要一而再的试探我的底线,我们离了婚,你想跟你的心肝怎么秀恩爱都行。” 周寻夜听到这里,忽然笑了。 “所以你是吃醋了?”周寻夜似乎很高兴,“你这几天对我这么冷淡,我还以为你不爱我了。” 知道她还肯为他拈酸吃醋,周寻夜心里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他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老婆,我真的只把璎璎当妹妹,你才是我老婆。” 许今夏不说话。 她很快就不是了。 下午,许今夏搬去大办公区最角落的位置,接受同事们各种同情的目光洗礼。 就好像她是被打入冷宫的宠妃。 许今夏毫不在意。 为了剩下的五个亿,她忍! 一晃到了下班时间,许今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同事张俪俪过来挽着她的手,“走吧,周总在通洲府给许小姐办迎新晚宴,请部门职员吃饭。” 许今夏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她不想去,却还是被张俪俪生拉硬拽了过去。 010 及时止损 通洲府。 宽敞的包厢,装潢大气雅致。 许今夏隔着宽大的圆桌坐在周寻夜和许璎对面,抬头就能看见男人清俊的面容。 他侧着身体,目光专注地落在许璎身上,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格外开心。 许今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当众秀恩爱。 张俪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劝了一句,“许经理,及时止损吧。” 一个下午,所有人都知道许璎是周寻夜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而许今夏不过是周寻夜情感空虚时替补的玩物。 如今正主归来,玩物可不得落寞退场。 许今夏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你说的对。” 三年换六亿,她也不亏。 可心口仍旧闷闷的,像塞了一坨寒冰,凉丝丝的痛。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对周寻夜的感情。 放下杯子,她刚要起身,一股甜香飘过来,是她在周寻夜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许璎端着一杯红酒,来到许今夏跟前,笑盈盈道:“许经理,你怎么喝果汁啊?你们也真不懂事,快给许经理倒酒啊。” 坐在许今夏左右的两人一个拿红酒,一个拿高脚杯,倒了大半杯红酒。 许璎巧笑嫣然地接过高脚杯,递到许今夏面前。 “许经理,办公室很大,采光也好,我在这里敬许经理一杯,感谢割爱。” 许今夏坐着没动。 她目光疏冷地看着许璎小人得志的嘴脸,在心底嗤笑一声。 她的表情,有时候与她乡下的养父母如出一辙。 都那么恶毒。 见她不举杯,许璎挑了挑眉,“许经理不喝,是不给我面子吗?” 她目光下瞥,落在许今夏的腹部,眼神掠过一抹狠毒。 听说许今夏肚子里的孽种保住了,还真是命大。 可她不能让她留着这个孽种,坏她好事。 今天,她非得让她喝酒不可。 许今夏轻笑,“许小姐若真有诚心敬酒,难道不该跪下敬吗?” 闻言,众人探究的目光如针一般,密密麻麻扎在许璎背上。 许璎面目狰狞,“许经理,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她端起酒杯逼近许今夏,作势要灌她酒。 许今夏下意识抬起手,还未碰到许璎半片衣角,许璎突然摔倒在半米远的地方。 “许今夏,你在干什么?”周寻夜大怒,疾步走过来将许璎扶起来。 许璎靠在周寻夜怀里,泫然欲泣道:“寻夜,是我自己没站稳,不怪许经理。” 张俪俪在旁边看得分明,许今夏根本没碰到许璎。 “我说你……” 许今夏拦了一下张俪俪,迎上周寻夜愤怒的要杀人的目光。 “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她在演我。” 周寻夜既不眼盲也不心瞎,但不影响他的心偏到了外太空。 “你把办公室让给璎璎,她心里一直觉得很内疚,还担心你会不高兴,是我让她过来敬你一杯,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是,我容不下她,能麻烦你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吗?” 周寻夜死死盯着许今夏,逐渐压不住怒火,“今晚这个包厢里的主角是璎璎,没人请你来,该滚的人是你!” 许今夏垂在身侧握紧的拳头骤然一松,她微笑点头,“好。” 说罢,她拎起包转身走了。 看着她绝决的背影,周寻夜心脏骤然收紧,“许今夏……” “寻夜,我腰好疼,好像扭到了。”许璎吃痛的声音将周寻夜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瞬间将许今夏忘到九霄云外,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许璎。 * 通洲府外有一个樱花园,正值樱花盛开的季节。 风乍起,花瓣迎风飘落。 许今夏信步前行,就看见樱树下坐着一道孤直挺拔的身影。 昏黄灯光落下,他手执白棋,漫不经心的将棋子落于黑子之间。 一个人下棋,看着难免有些孤寂。 鬼使神差的,许今夏走过去,在男人对面坐下,执起黑子落下。 隐于暗处的保镖立即要上前阻止,却被男人扫过来的眼神制止,重新隐于暗处。 两人沉默对弈。 很快,男人就发现许今夏下棋的路子很野,完全把围棋当五子棋下。 偏偏每颗棋子落下,又恰到好处的化解了他的攻势。 漫天樱花徐徐飘落,黑白棋子交错落于棋盘之上。 须臾,许今夏双肩轻垂,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矜贵男人,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我赢了。” 却见黑子,已经连成五子,站在五子棋的角度,她确实赢了。 男人坐姿端正,通身气质清贵优雅,宛如天上的皎皎明月,高不可攀。 “我也赢了。” 却见白棋所围地盘,多于黑棋,两人算是殊途同归。 许今夏淡然一笑,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中。 男人如墨的眸子落在棋盘上,眼底看不出半分情绪。 半晌,他拿起手机,对着棋盘拍了一张照片,将棋局保存。 许今夏隔日就飞去容城做市场调研。 过了几日,秦以安给她打电话,语气都是不忿,“凭什么是你走人啊,你就该待在京市,看他们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干出多恶心的事来。” “都要离婚了,何必再恶心自己一回?” 许今夏倒是想得透彻,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她的名字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要放下。 如今,她唯愿好聚好散。 “你就是性子软,换了我,我怎么也要把他们钉在渣男贱女的耻辱柱上,熬也要熬死他们。”秦以安越说越气。 尤其是她这几天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全是贬损许今夏的。 许今夏摇头,“我只是不想内耗。” 与其每日看着他们在她面前秀恩爱,让她内心受煎熬,倒不如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秦以安:“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后吧。” 等她再回来,就该跟周寻夜去领离婚证了。 然而事与愿违,没过几日,许今夏被许如滔一通电话叫回京市。 电话里,许如滔说她妈阮落梅不慎掉进湖里,病得很重,让她回去看看。 她立即买了机票,紧赶慢赶地回到许家。 许家别墅张灯结彩,大门前停了一水的豪车,各路有头有脸的贵宾齐聚一堂。 许今夏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当她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宴会上,才知阮落梅根本没落水,他们诓她回来,不过是为了让她出席给许璎举办的接风宴。 011 没人爱她 许今夏刚一出现,就被佣人拦下,“夫人给你准备了礼服,我带你先去楼上换好再下来。” 许今夏身上穿着格纹衬衫和牛仔裤,确实与今天的晚宴格格不入。 她被佣人带着从侧门进去,像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转过楼梯拐角,正好有人快步走过来,许今夏刚要躲开,肩膀就被人用力撞了一下。 她连忙伸手扶住墙,才堪堪站稳。 啪! 一个镶满钻石的绿色手拿包掉在地上,拉链开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许今夏揉着肩膀垂眸,目光落在脚边简约而精致的零感超薄安全套上。 套子拆了封,只剩一个外包装。 她目光一滞,正要弯腰去捡,一只手先一步捡走了,着急忙慌地塞进手拿包里。 许今夏抬头望去,愣住。 “许璎?” 在这里看见许璎,她并不惊讶,毕竟今晚的接风宴就是为许璎举办的。 只是开了封的安全套…… 许今夏胃里一阵翻涌,她自然认得,这个牌子这个型号,是周寻夜的最爱。 他们…… 许今夏神情一阵恍惚,同时也注意到许璎脖子上清晰的吻痕。 哪怕她刻意用粉底遮盖,也还是露出些许痕迹,明晃晃的昭示了她刚才都干了什么。 “你……”许今夏感觉一呼一吸间,都像有把利刃在割着喉咙,揪心似的疼。 许璎将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塞回包里,说:“你别误会,我跟寻夜没什么。”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更像是欲盖弥彰。 “你去换衣服吧,妈妈还在下面等我,我先走了。”许璎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许今夏僵立在原地,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被佣人带回房间换礼服。 换好礼服,许今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的自己,她只觉得自己好像一场笑话。 从乡下回到亲生父母家,她以为她挣脱了地狱一样的人生,终于有家人庇护,终于有个家。 然而这个家里没人爱她。 她心灰意冷,以为周寻夜会是她的救赎,他会给她一个家。 他也不爱她。 他们都爱许璎。 她想得入神,忽然听见敲门声,她收敛了思绪,起身去开门。 吴嫂站在门外。 “容小姐的耳环丢了,夫人让你下去帮忙一起找找,据说那是老太太传给孙媳妇的传家宝,她很是看重。” 容小姐——容夭夭,是她哥哥许南深的未婚妻。 许今夏没见过什么耳环,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她顾不上伤春悲秋,提着裙摆跟着吴嫂下楼。 楼下,容夭夭因为丢了耳环正急得团团转,阮落梅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着。 抬头看见许今夏,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许今夏的耳朵。 “你偷你嫂子的耳环,连遮掩都不愿意遮掩一下吗?” 她的目光如针如刀,尖锐的质问更是扎在她心上。 许今夏人都懵了,“您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偷容小姐的耳环了?” “你还敢狡辩,你耳朵上戴的不就是你奶奶送给夭夭的传家宝?”阮落梅扯着嗓子怒斥,“我只道你在乡下长大,没什么见识,没想到你手脚也这么不干净。” 周围的人本来忙着结交攀谈,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然而阮落梅扯着嗓子一嚎,半数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许今夏脸颊涨得通红,不敢置信地盯着阮落梅。 她没想到今晚这场宴会,率先向她发难的人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阮落梅一边说一边冲过来,扬手一把拽住耳环扯落下来。 两边耳朵顿时火辣辣的痛,许今夏伸手一摸,沾了满手刺目的鲜血。 她的手颤了颤,看着阮落梅。 “我没偷,这对耳环跟礼服是你们放在我房间的。” 许今夏眼中含着屈辱的眼泪,脊背却挺得笔直。 所有人都可以诬蔑她品行不端,唯独阮落梅不行。 “我的确让人给你准备了首饰和礼服,但不是这对鸽血红宝石耳环,这对耳环是你奶奶送给夭夭的见面礼。” 阮落梅疾言厉色,“你没偷,耳环怎么会在你耳朵上?” “我没偷!”许今夏重申。 四周慢慢聚拢了人,众人对着许今夏指指点点。 而此时,周寻夜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之中,看着许今夏被冤枉,他甚至没有站出来维护她。 正僵持着,许璎忽然一拍额头,满脸自责道:“都怪我,嫂子说这对红宝石耳环太贵重,让我帮她保管,十分钟前,姐姐在楼上撞到我……” 许璎话说一半漏一半,更加坐实了许今夏有偷耳环的机会。 许今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璎和阮落梅唱双簧,就是要将她钉死在小偷的耻辱柱上。 阮落梅可真是她的好母亲! 这时候一直没做声的容夭夭开口了,“今夏,若你喜欢这对红宝石耳环,我让给你便是,你怎么能偷偷占为己有呢?” 刹那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许今夏。 他们交头接耳,难听的字眼毫不避讳张嘴就来。 许今夏属于清冷美人的长相,清瘦娇小,她的礼服是阮落梅选的。 艳俗的玫红色,抹胸收腰的款式,曲线凹凸有致,裙摆点缀的金粉,不像是来参加晚宴,倒像是来做皮肉生意的。 而许璎则是一条设计简单大方的奶油白公主裙,高贵典雅。 此情此景,把许今夏衬得更是艳俗不堪。 许今夏眼眶通红,苍白的小脸微微仰起,脊背挺得更直。 她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个女人,很显然,她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一致对外。 许今夏心头苦涩,她就是那个“外”。 她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无委屈与凄苦。 她心知,若她今晚不给自己正名,明日她是小偷的名声就要传得整个京市人尽皆知。 她不能让她们污了她的名声,将她踩进地狱里。 “许璎,你确定你撞到我的时候,你包里有这对红宝石耳环?” 许璎像是没听到她的质问,笑的温柔大度。 “姐姐,我知道你在乡下长大,没见过好东西,可那副耳环是奶奶给孙媳妇的见面礼,对嫂嫂而言意义非凡,你要是喜欢,改天……” 许今夏并没有听她说完,她忽然冷笑一声。 “的确,我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我也不瞎,刚才你手包掉在地上,我只看到一个拆了封的避孕套。” 012 谁容不下谁?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拆了封的避孕套……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可比一家子扯头花有意思多了。 众人伸长了耳朵,都等着吃第一手新鲜热乎的瓜。 “许小姐,要不你展开说说?” 许璎气红了眼睛,“姐姐,我们现在在说耳环的事,你怎么能扯其他的当噱头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许今夏瞧着她泪盈盈的无辜模样,冷笑了一声。 她从小就知道,在乡下许家,哭只会换来更残暴的殴打。 所以她从来不哭,也绝不将自己的软弱之处展示给别人看。 可许璎却深谙此道。 因为她哭,会有糖吃。 一直安静看戏的周寻夜就在这个时候冲了出来。 他牵着许璎的手往后一拽,将她完完全全护在身后,俊美矜贵的脸上满是怒意,目光凌厉地扫向许今夏。 “许今夏,你不要太过分了。” 许今夏盯着他牵住许璎的那只手,眉头皱得死紧。 “我过分?”许今夏的目光扫过他领口下那道若隐若现的抓痕,眼睛刺痛。 “我被她们诬蔑指责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不过说一句实话,你就说我过分?” 许今夏突然举起手机,“行啊,既然你们都不肯放过我,那我也不必给你们留颜面了。” 看她举着手机,阮落梅先皱起了眉头,“许今夏,你还要怎么闹,今晚是璎璎的接风宴,你真的要毁了这场接风宴才甘心吗?” “是你们不肯放过我。” 他们想让她变成垫脚石,托举许璎,她偏不! 既然谁都不想让她好过,那这个接风宴,干脆别办了。 周寻夜看着她绝决的神情,心里一慌,“许今夏,你不要在这里撒野。” 阮落梅疾言厉色道:“你有气冲我发,不要冲你妹妹,她因为你归家,给你腾地方,生生在外面飘泊了三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我容不下她?” 许今夏精致的眉眼冷淡不少,笑容却更加讽刺。 “爸爸说您落水了,我担心您的身体,千里迢迢赶回来,结果您根本没落水,您在为这个抢了我二十几年人生的假千金举办接风宴。” “母亲,到底是谁容不下谁?” 当年她归家,并没有举办认亲宴,以至于她现在在许家都名不正言不顺。 可他们谁在意过了? 如今倒是星急火燎的给养女举办接风宴,迫不及待的让这个圈子重新接纳她。 如此就算了。 偏偏他们还要踩着她,给许璎正名,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她的痛苦,他们可曾瞧见半分? “许今夏!”阮落梅气得呼吸不畅。 许璎最忌讳听到“假千金”这三个字,她当年不告而别,就是知道自己再待在许家名不正言不顺。 只有她猝不及防的离开,阮落梅他们才会对她念念不忘。 而她也确实成功了。 “妈妈,您别怪姐姐,姐姐说得对,是我抢了她的人生,她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您别因为我伤了你们母女之间的情分,我这就走。” 许璎泫然欲泣,说罢转身就走。 “该走的人是她,不是你。”许南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他一把牵住许璎的手腕,悲恨怨怒地盯着许今夏。 “你为什么要回来?” 许今夏:“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偷了她人生的明明是许璎,为什么人人都在责怪她不该回来? 她在乡下,被许璎父母当畜生一样虐待,而许璎却享受着她亲生父母的疼爱。 她为什么不能回来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心中的万般委屈和怨恨,在这一刻,熬红了许今夏的双眼。 “许南深,我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许南深青筋暴起,似要炸了一般,“我的妹妹只有一个,那就是璎璎,其他人不配!” 许今夏眼中最后那丝希冀都化为乌有,周围人在她眼中虚化。 她只看见一张憎恨怨怼的俊脸。 她想笑,眼泪却成串地滚落下来,她笑自己蠢,笑自己瞎。 明明…… 她早就知道,这里没人欢迎她,没人把她当亲人。 可她依然飞蛾扑火,希冀得到一点点亲人的爱。 “许今夏,许今夏……” 许今夏听见有人在叫她,她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去,视野里出现了周寻夜的俊脸。 她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 “周寻夜,我没撒谎,她确实撞了我一下,但我真的没有看到那副耳环,你信她,还是信我?”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许璎。 周寻夜眼中闪过一抹心虚,若他说信许今夏,那么就坐实了许璎包里真的有一个拆了封的避孕套。 他不能忍受许璎被人指指点点。 周寻夜:“够了,许今夏,别再闹了,你喜欢红宝石,回头我给你买就是,周家有的是钱,你犯不着去偷。” 他站在许璎身旁,全程保护的姿态,“现在,你给璎璎道个歉,求她原谅你。” 艹! 什么情况? 周围看热闹的观众面面相觑,惊讶地看看被周寻夜护着的许璎,再看看孤零零的许今夏,八卦之魂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不是! 这俩不是夫妻么? 周寻夜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护着前女友也不护着老婆? 难不成……他还惦记着前女友? 许今夏并不意外周寻夜会站在许璎那边,他们青梅竹马二十余载,许璎又是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只是…… 周寻夜,谢谢你,斩断了我对你最后的一丝留恋与不舍。 她招了招手,侍应生端着托盘过来,她拿了一杯酒。 “原谅么?”许今夏手中的酒杯倾斜,红酒自周寻夜头上浇下。 倒吸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周寻夜脸色阴沉得吓人,他用力扣住许今夏的手腕,力道之猛,恨不得将她的腕骨捏碎。 “许今夏!你太放肆了!” 许今夏手指一松,酒杯掉在许璎脚边,碎成了渣。 她歪了歪头,说:“抱歉啊,没拿稳。” 众人:“……” “向璎璎道歉!”周寻夜目光凌厉地看着许今夏,许今夏不躲不闪跟他对视。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恰在此时,别墅中央的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连串画面。 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便是那只拆了封的避孕套。 013 我们之间完了! 这是一段不到20秒的视频,拍到许璎捡起避孕套塞进自己手包的全过程。 众人皆哗然。 许今夏没有撒谎! 撒谎的是许家这位假千金! 但讽刺的是,许家人以及许今夏的丈夫都站在假千金那边。 许璎的脸色像被泼了调色盘,顿时五颜六色好不精彩。 她气红了眼睛,恶狠狠地瞪了许今夏一眼,捂着脸哽咽出声。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了你的一切,但你也没必要用合成的视频来诬蔑我。” 阮落梅气疯了。 啪! 重重的巴掌落在许今夏脸上,阮落梅气的咆哮。 “现在你满意了,毁了你妹妹的清誉,你以为我就会承认你?” “不,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你,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孽畜,你给我滚出去!” 许今夏的脸很疼,但心脏更疼。 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初见,她的亲生母亲就怨毒了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不甘怨恨地望着阮落梅,仿佛要从她那张美丽的皮囊下窥见一丝真心。 可是没有。 阮落梅对她只有憎恶与厌烦。 再一错眼,她看见许璎嚣张又得意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挣扎求生的蝼蚁。 悲愤、痛楚、绝望,逼得许今夏想发疯。 为什么人人都爱许璎,为什么没人爱她,为什么她就该被所有人抛弃? “为什么,我才是你亲生的。” 阮落梅:“早知你这么恶毒,我宁愿从来没有生过你。” 许今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气得嘴唇直抖。 “你说我恶毒,那她呢?你怎么不问问,那个拆了封的避孕套她跟谁用的?” 吃瓜群众几乎是瞬间伸长了耳朵。 他们也想知道。 “够了!”周寻夜忍无可忍,走过去拉许今夏的手腕。 “别再发疯了,跟我走。” 许今夏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淌下血泪来。 “周寻夜,我们之间完了!” 周寻夜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许今夏大力甩开。 她没有看任何人,挺直脊背往外走。 这一场庄生晓梦,她该清醒了。 周寻夜看着她的背影,心慌的厉害,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感觉。 一旦许今夏踏出这扇门,就永远不会再回来。 “许今夏!” 周寻夜刚要追出去,手就被人抓住,许璎期期艾艾道:“寻夜,我不舒服,你能不能陪陪我?” 一听许璎说不舒服,周寻夜哪里还顾得上去找许今夏。 他满心满眼都只有许璎,“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许璎羞涩低头,“不用了,你陪着我就好了。” * 许今夏离开许家,初春乍暖还寒,夜里的风寒冷刺骨。 她站在路边给秦以安打电话,对方关机。 刹那间,她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连老天爷都觉得她还不够悲惨,要给她添点悲情的颜色。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转瞬之间,那雨便下得浠浠沥沥。 许今夏的行李落在许家,手里除了一台手机,连遮雨的东西都没有。 她站在树下一边躲雨,一边在网约车平台上下单。 可是许家坐落在郊区,没有司机愿意接单。 许今夏淋了个落汤鸡,远处有车灯照射过来,车身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突然在前面停下,慢慢倒退回来。 她心里一惊。 只见那辆黑色轿车在她跟前停下,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有些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脸。 “我瞧着像是你,姑娘,我们可真有缘分。”中年男人热情地跟许今夏打招呼。 许今夏愣愣地看着他,“您是……” “你不记得了,那天也是这么大的雨,我家老爷子犯心疾,是你好心送我们去医院,救了老爷子一命。” 听他这么说,许今夏立即想起这件事来,戒备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我想起来了,老人家现在怎么样?” “老爷子送医及时,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这是要去哪,快上车,我捎你一程。”中年男人热情道。 许今夏看车头的方向,跟她不顺路。 她婉拒,“不用了,大叔,我叫了网约车,很快就来接我了。” “大半夜的坐网约车多不安全,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上车吧,我家少爷的房子就在附近,你去把衣服烘干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许今夏盛情难却,只好上了车。 雨声打在车顶,车内却并不嘈杂,隐约还有一股淡淡的海盐香气。 中年男人非常健谈,完全没给许今夏别扭的机会,车子已驶入两扇鎏金大门,停在别墅大门前。 门口有佣人捧着毛巾等在那里。 管家简叔接过,在许今夏打开车门时,体贴地披在她身上。 “许小姐,这边请。” 许今夏抬头仰望这座宅邸,比她跟周寻夜的婚房大了三倍不止。 灯火通明,富丽堂皇。 她心中惴惴,跟着简叔进了门,等她站在白玉大理石地板上,看着穹顶垂落下来的华丽水晶吊灯。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误闯了美丽梦幻的伊甸园。 “许小姐,我让佣人准备了热水,你去泡个澡祛祛寒,一会儿我让人把换洗的衣服给你送过去。” “谢谢简叔,给你添麻烦了。” 许今夏颔了颔首,她人都到这里了,再说不用难免矫情。 更何况她现在浑身湿透,她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也要顾惜腹中的胎儿。 经过今晚这么一闹,她在这世上真正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只有这个孩子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平安健康的生下他。 浴室整面墙采用喜马拉雅盐晶砖,沐浴时宛如置身粉红色极光之中。 许今夏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浴室,简直目眩神迷。 直到佣人送来换洗衣物,她才回过神来,从浴缸里出来。 擦干身上的水,她穿上衣服。 丝质的黑色衬衣,穿在她身上极为宽大,应该是简叔口中那位少爷的衣服。 裤腿很长,她挽了几折,才不至于拖沓在地。 她走出浴室,来到客厅,门口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简叔,我……” 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她的喉间,因为她发现在玄关处换鞋的人不是简叔,而是一个相当英俊的陌生男人。 说陌生,也不陌生。 因为不久前,她与他还在公园下了一盘五子棋。 014 深夜悸动 男人立在暖黄柔和的廊灯下,浑身像镀了一层金光。 五官带着朦胧色,却依旧能瞧出过分立体俊美的轮廓。 眉骨投下的阴影里压着一双沉黑的眼睛,鼻梁高而直,下颌线条利落地收束,整个人带着一种锋利的、近乎攻击性的俊美。 许今夏没想到别墅的主人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一时间杵在那忘记了反应。 薄凛渊刚换好拖鞋,冷不防听到一道不属于这个家的声音。 他一抬头,就看到立在客厅的纤柔身影。 微湿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衬衫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宽大的衬衣穿在她身上,领口松松垮垮,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以及微微凹陷的漂亮肩窝。 跟薄凛渊对上视线的时候,许今夏生出一种想夺门而逃的念头。 那双眼,沉静、深邃,带着微不可察的审视。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见他,她都会感到慌张无措。 大约是人类潜意识里对危险的敏锐捕捉,让她本能的畏惧他。 “许小姐,衣服我让佣人拿去烘干了,我刚熬了姜汤,你淋了雨受了寒,快来喝一碗。” 简叔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从厨房里出来,打破了客厅里诡异的沉默。 他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卓而不凡的少爷,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三少爷,你回来了,这位就是那天送老爷子去医院的好心姑娘,刚才雨下得大,我看她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雨里,就带她回来换身衣服。” 许今夏紧张地站在原地,因为尴尬一张脸通红。 “不好意思,我无意打扰,衣服烘干了就走。” 简叔端着姜汤走到许今夏跟前,笑眯眯地说:“走什么走,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我也不放心,就在这里住一晚。” 虽然简叔是薄家的管家,但是他是看着薄凛渊长大,留个客人在家的权力还是有的。 许今夏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留在这里过夜,更不想给简叔添麻烦。 “不用……” 话还没说完,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简叔,准备间客房。” 许今夏诧异地看向他,却见他扯着领带走去楼梯。 经过她身边时,她闻到一股很淡的海盐薄荷的味道。 男人的背影转瞬消失在楼梯口,简叔把碗递过来,“快趁热喝,发发汗。” 许今夏接过,冲简叔道谢。 简叔:“你不要跟我客气,快喝吧,我去准备房间。” 夜已深。 许今夏躺在客房的床上,听着窗外滴滴嗒嗒的雨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眼前交错闪过几张脸,阮落梅的憎恶,许南深的刻薄,许璎的得意以及周寻夜的漠视。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难过得几乎要窒息。 睡不着。 许今夏索性起床,喉咙干痛得厉害,她忍了一阵,实在抵不住才踩上拖鞋,下楼去厨房找水喝。 别墅很大,四周很安静。 许今夏去厨房喝了杯水,站着听了会儿雨声,她走出厨房,才发现客厅落地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个人。 他穿着白衬衫跟黑西裤,安安静静的朝她看过来。 壁灯的光线笼罩着他的五官,柔和了他凌厉的轮廓。 许今夏无意与他产生交集,朝他略点了下头,转身上楼回房。 薄凛渊抬头,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眼神变得格外深沉。 * 清晨,许今夏被手机铃声吵醒。 电话接通,那端传来焦急的声音,“许博士,我们新研发的一款抗衰老产品出了点问题,您能来研发部一趟吗?” 许今夏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 “好。” 周氏控股的雅黛集团是全球领先的高端美妆巨头之一,旗下拥有众多知名品牌,涵盖护肤、彩妆、香氛和护发等领域。 雅黛集团的核心部门就是研发部。 两年前,研发部研发了一款抗衰老眼霜,一经问世,销量直接取代了国际大牌的眼霜。 而这款抗衰老眼霜最初始的研发团队里,就有许今夏。 只不过她并非研发部的正式员工,只有周六周日去研发部,跟大家一起做研究。 两个小时后,许今夏出现在研发部,林言初递来白大褂,许今夏接过穿上。 两人走进实验室,实验室里还有几位研发成员。 大家交流问题,重复做实验,对照数据,终于找出核心问题。 研发部众人欢呼雀跃,“许博士,你不来研发部搞研究真的太屈才了。” “是啊,要不你跟周总说说,你别待在市场部了,来研发部吧。” 许今夏微微一笑,“不瞒大家,我打算离职了。” 当初她选择在市场部当个小小的助理,就是因为她想时刻见到周寻夜。 他们刚新婚,她想跟他培养感情。 众人惊诧地看着她,林言初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要走啊,周总知道吗?” “他知道。”许今夏笑了笑,“你们别这副表情,研发部没了我,照样转动。” “可是这三年,若不是有你在,我们不可能突破那么多技术难题。”另一位研发员不舍道。 许今夏的能力他们有目共睹,若不是她早早嫁人,又志不在此,她会有更多的建树。 许今夏莞尔,“我们各自努力,顶峰相见。” 众人都还沉浸在即将离别的愁绪中,实验室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周总,许小姐,这边请。” 许今夏心里咯噔一跳。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周寻夜,明明三年来,她在实验室做实验,从未与他遇见过。 怎么偏偏在她下定决心离开他时,让他撞见她在实验室。 玻璃门滑开,研发部的李部长引着周寻夜和许璎走了进来。 许今夏避无可避,与周寻夜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周寻夜立即拧起了眉,“许今夏,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今夏站起来,从容不迫道:“市场部需要一些研发数据,我过来拿。” 许璎看着她身上的白大褂,淡笑:“姐姐,研发部门的数据怎么可能给市场部,你该不会是来窃取雅黛的核心技术吧?” 015 搜身 周寻夜本来就觉得许今夏出现在这里很可疑,被许璎一提醒,他顿时变了脸色。 “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是想窃取雅黛的核心技术。” 许今夏闻言,只觉得荒谬。 她目光凌厉地扫向许璎,“许小姐,你嘴一张就说我窃取雅黛的核心技术,证据呢?” “不是你自己说来研发部拿数据的吗?”许璎委屈巴巴的。 “更何况,昨晚你还戴着奶奶送给嫂子的红宝石耳环在大家面前招摇过市,你有前科,我自然担心你会对雅黛不利。” 说完,她又拉着周寻夜的手臂摇晃撒娇,“寻夜,我只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姐姐会不会生气啊?” 众人:“……” 林言初是许今夏的小迷妹,听不得许璎这么阴阳诋毁她。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简直又装又茶又婊。” 许璎哭唧唧:“难怪姐姐能拿到研发部的数据,看来她还有内应,寻夜,让这种人留在公司,后患无穷啊。” 周寻夜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甚至都没有求证,他指着林言初,“你,被开除了。” 许今夏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寻夜。 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开除员工,更何况是研发部的成员。 林言初在整个研发团队的重要性,不必她说,他心里都应该清楚。 只是因为她说了一句他的小心肝又茶又婊,他就要开除她? 许今夏对周寻夜失望透顶。 “周总,林博士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你因为许小姐一句话就要开除她,未免太过草率了。” 周寻夜冷冷地看着她,“她对璎璎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许今夏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不能让林言初因为她丢了工作。 她忍气吞声,“你明明知道,林博士是为了维护我,她并非有意针对许璎。” 周寻夜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许今夏,“许今夏,你什么时候跟研发部的员工走得这么近了,难道你真如璎璎所说,打算窃取雅黛的核心技术?” 许今夏苦笑一声。 雅黛的核心技术,她还需要偷吗? 三年来,雅黛研发的新产品,哪样她没有参与研发? 她为雅黛创造的价值不可估量。 可笑的是,周寻夜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在这里空口鉴偷。 林言初忍不下去了,“周总,你错把鱼目当珍珠,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一天。” “今夏姐,你不用替我求情,有这样维护小三,忽略正牌女朋友的感受的人渣老板,老娘不干了!” 林言初脾气急,当下就摘了工作证,拍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许今夏去拉她,却拉了个空,看她气势汹汹地离开实验室,她头疼万分。 “许璎,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许璎满脸无辜,“寻夜,我赶走姐姐的内应,你看她都急了。” 许今夏心里猛地窜起一股怒火,许璎巧舌如簧,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昨晚的红宝石耳环,今天的窃取核心技术,她造谣甚至不需要成本。 只要周寻夜和许家人坚定不移地站在她那边,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罗织罪名,往她身上泼脏水。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博士是不是我的内应再说,但恭喜你,你替雅黛赶走了一个人才。” 说完,她撞开许璎就要走。 许璎歪倒在周寻夜怀里,揪着他的西装,声音更加委屈可怜。 “寻夜,你看看姐姐,她心虚就拿我撒气,指不定已经跟姓林的里应外合,拿到雅黛的核心技术,你就让她这么走了,万一她做出伤害公司利益的事,就为时已晚了。” 周寻夜抿紧了唇,眸色深幽,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方面觉得,许今夏不可能窃取公司的核心技术。 一方面又觉得,他最近屡次忽略她的感受,她若因爱生恨,也是极有可能做出报复的行径来。 许璎摇晃着他的手臂,眼中全是催促,“寻夜,你再不拦下姐姐,她就要走了。” 周寻夜闭了闭眼,冷喝道:“拦住她!” 许今夏一只脚都要跨出实验室,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许今夏眯了下眼睛,回头看着周寻夜,“什么意思?” 周寻夜对上她的目光,明显有些心虚。 “没有排除嫌疑前,你不能离开。” 闻言,许今夏心口像开了一个大洞,寒风嗖嗖地往洞里刮,她心痛到木然。 “你要怎么排除我的嫌疑,搜身吗?”许今夏屈辱地看着周寻夜。 她不信他会这么对她。 实验室里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忙说:“周总,许博士不可能窃取公司的核心技术,这三年来的新品研发她都有参与,很多核心难题都是她发现并且解决的。” “是啊,周总,你还记得前年上市的那款抗衰老眼霜么,当时有一个重大的技术难题,我们一直突破不了,是许博士每天下班后来实验室熬夜做实验,我们才得以攻克难关。” 周寻夜根本不信。 “你们为了替她开脱遮掩,连这么荒谬的理由都编得出来?” 许今夏怎么可能会这些? 他初见她时,她纯素颜,连口红是什么都不知道,用的护肤品还是宝宝霜。 她会搞美妆护肤研发? 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许璎附和,“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该不会跟姐姐是一伙的吧?” 几人:“……” 许今夏见许璎还要攀咬更多人,她气红了眼睛。 “许璎,你有什么阴谋都冲我来,不要拉无辜的人下水。” 许璎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姐姐,明明是你想对寻夜不利,对公司不利,你怎么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 “够了!”周寻夜突然出声打断许今夏,他冷冷地看着她,“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让人搜身?” 他要让她拿什么? “周寻夜,我们在一起三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数?”许今夏悲愤到了极点,喉间都含了一抹腥甜。 “她随意挑拨两句,你就信她,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周寻夜铁面无情,“许今夏,一码归一码,我不可能放任你伤害公司的利益,给我搜身!” 016 还剩二十天 两名保安面面相觑,表情都略带踌躇,不敢动手搜身。 许今夏经常来研发部,他们是知情的。 他们更知道,她跟研发部的博士们一起做实验。 她怎么可能窃取公司的核心技术。 可是他们都不敢帮许今夏说话,毕竟刚才替她出头的林博士都被开了。 他们还要养家糊口,不能失去这份高薪工作。 许今夏眼中含着屈辱的泪,一瞬不瞬地盯着周寻夜。 一颗心彻底死寂。 “不用他们动手,我自己来!” 许今夏逼退眼中的泪,动手扯下白大褂,扔在周寻夜脚边。 周寻夜一愣。 许今夏接着脱外套,脱里面的打底衫……她全程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中那抹屈辱都没了。 眼看她脱得只剩下内衣,周寻夜终于反应过来,厉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连忙低头离开,不敢去看许今夏几乎脱得只剩半裸的身体。 周寻夜暴怒,一边走向许今夏,一边脱下西装罩在她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是他的女人,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是他的,她怎么敢在别的男人面前脱成这样? 周寻夜出离了愤怒,恨不得掐死她。 许今夏漠然地看着他,“满意了吗,周总,你要是还不满意,我还可以继续脱。” “许今夏,你向我低个头服个软是要你的命吗?” 他并非真的想让人搜她的身。 他只是觉得她似乎正在慢慢脱离他的掌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是他的,她满心满眼就该装着他,事事以他为先。 只要他皱一下眉头,她就会马上过来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身犟骨,不肯服软,与他对着干。 “是。” 让她对他摇尾乞怜,她做不到,而且他也不配! 周寻夜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犟?” 许今夏感到好笑,也真的笑出了声。 周寻夜看着她脸上的笑,心里莫名发慌,将她抱得更紧。 “我不准你这样笑!” 许今夏:“周总,既然你认为我会窃取公司的核心技术,出卖公司的利益,那么我应该也没有资格再胜任市场部经理一职,我会递交辞职信。” 她累了。 与其留在公司,日日内耗自己,不如潇洒离去。 大家好聚好散。 周寻夜心慌得厉害,他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什么。 “好,你不想在市场部上班,那就来总裁秘书办。”他哄道。 站在一旁看戏的许璎有些错愕,她是想把许今夏赶出公司,可没想她成为周寻夜的秘书,每日与他朝夕相处。 “周总,讲点道理吧,秘书能接触更多的商业机密。” 周寻夜神情一顿。 许今夏嘲讽一笑,就听他说:“那你离职后就专心做我的全职太太。” “奶奶和我妈都想抱孙子了,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去做试管婴儿。” 许今夏第一次觉得,周寻夜这人粉饰太平的能力卓绝。 他们都闹成这样了,他还想她乖乖回去做他的全职太太,把她困在方寸之地,给他生儿育女。 “我终身不孕,就不陪你折腾了。” 说完,她就去推他,却被他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你若不想生,我们可以领养一个,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许今夏凝望他,眼中含着一抹讽刺,“我喜欢狗,你也给我领养一只?” 周寻夜狗毛过敏,他听出许今夏故意呛他,他还是说:“只要你开心,养什么都可以。” 许今夏嗤笑一声。 看吧! 这就是男人! 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甜枣,让她觉得这段婚姻还不至于那么糟糕,还能过下去。 他钓着她,让她拼命为他付出,拼命追逐他的爱,他再一刀刀凌迟她的心,再碾碎她的希望,让她坠入无底深渊。 还真是精致利己啊。 许今夏心里没有再掀起半分波澜。 还剩二十天。 再忍一忍。 许璎站在旁边,恨的浑身都在颤抖,周寻夜不会真的爱上许今夏了吧? 不,她不允许! 周寻夜是她的,她绝不允许他变心。 “寻夜,你还是先让姐姐穿上衣服吧,实验室温度低,可别冻着了。” 许璎捡起衣服递给许今夏,表情纯天然无公害。 许今夏在她手下连续吃瘪,自然知道她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 她接过衣服,将周寻夜披在她肩上的西装外套抖落在地。 她穿上自己的衣服,一脚踩在西装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大步离开研发部。 * 市场部。 许今夏递交了辞职信,人事部主管别出苗头,赶紧把辞职信送去总裁办公室。 周寻夜看到辞职信,想起先前在研发部发生的冲突。 他看着人事部主管,问道:“你说,许今夏有没有可能是美妆护肤领域的研究大佬?” 人事部主管都被他问懵了。 “周总,您是最近短剧看多了?”他下一句没说,你该不会是看坏脑子了吧? 周寻夜轻咳一声,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荒谬。 那不过是研发部那些人帮许今夏开脱扯的幌子,他怎么还信以为真了? 他合上文件,说:“按照流程给她走离职程序吧。” “好的,周总。” 没到下班时间,许今夏的离职申请已经批阅下来。 她找了个纸箱收拾自己的东西,部门同事都万分不舍。 大家围着她七嘴八舌,全是关心她,心疼她的。 这几天,许今夏去容城做市场调研,她不在公司不知道。 许璎占用了她的办公室,却成天不务正业,每天在办公室打游戏。 一到吃饭时间,就上楼去找周总吃午饭,两个人在员工食堂里眉来眼去。 更过分的是,有人还撞见两人在电梯里接吻,许璎那浑身的骚劲,恨不得在电梯里就跟周总来一发。 自古薄情寡幸的男人皆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许经理这是被人绿了不说,还丢了工作,真是可怜。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众人回头,看见许璎,立即作鸟兽散。 许璎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许今夏面前,趾高气扬地睨着她。 “许今夏,被人抛弃的滋味如何啊?很不好受吧,你努力了三年,想让爸爸妈妈和哥哥接纳你,想让寻夜爱上你。可惜我一回来,你辛辛苦苦抢走的一切又回到我手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017 你家偷人是世袭罔替吗 不等许今夏说话,许璎继续道:“因为我高贵,你低贱。” “寻夜跟我说,他闻到你身上泥腿子的味道就作呕,他说你连我的指甲盖都比不上,跟你上床他就恶心,许今夏,如果我是你,活得这样万人嫌,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许璎字字诛心。 许今夏等她说完,看着她的目光清冷而澄澈。 “你高贵在哪啊?是捡了我不要的垃圾当宝,还是偷了我的人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是万人嫌,那你是什么,需要我掏个放大镜帮你照照自个儿什么成色吗?” “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抢别人的亲人,偷别人的男人,怎么,你家偷人是世袭罔替吗?” “你这种没脸没皮的货色都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去死?” 许璎原本以为许今夏就是个软弱的受气包,本来奚落得还挺来劲的。 却被她怼得头顶冒烟,气炸了。 “你给我闭嘴,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许璎跳起来,就要去扇她。 许今夏也不是吃素的。 自打许璎回国后,她在她手里屡屡吃了闷亏,正愁找不到机会动手。 如今许璎送上门来,她岂有不抽她的道理? 她端起纸箱朝许璎脸上砸去,许璎躲闪不及,被砸得鼻血眼泪狂飙。 她尖叫:“贱人,我要杀了你!” 许今夏拍了拍手,也没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轻描淡写道:“许璎,祝你早日跟周寻夜锁死。” 说完,她抬脚就走。 身后,许璎的尖叫与咒骂声如雷贯耳,几乎要掀翻楼层。 周寻夜闻讯赶来时,许今夏早走了,只有许璎哭得撕心裂肺。 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与羞辱,哭着闹着让周寻夜给她一个说法。 周寻夜将她带回自己的办公室,立即给许今夏打电话。 许今夏没接,直接关机。 咖啡厅里,林言初看着她利落地关了机,“今夏姐,你真的不接周总的电话?” “没必要。” 许今夏知道周寻夜为什么给她打电话,不过是替许璎出头。 林言初小心翼翼道:“我听说许璎是周总的初恋,他们要真的旧情复燃,你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许今夏玩笑道。 林言初:“……” “好了,不提我了,倒是你今天不该那么冲动,现在丢了工作,你有什么打算?”许今夏问道。 林言初说:“我一毕业就出来上班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积蓄,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好。”许今夏尊重她的决定,“等你休息好了,你可以去这里面试。” 她递了张名片给林言初,林言初接过去一看,名片上印的居然是最神秘的第九所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她满眼都是震惊,“今夏姐,你怎么会有秦总的名片?” “秘密。” 见她不肯多说,林言初没有多问,能去第九所上班,什么诗和远方都可以再等等。 * 许今夏砸伤许璎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周寻夜将她送去医院做检查。 鼻骨断裂,伤得不轻。 许家人闻讯赶来,看见许璎鼻梁上贴着纱布,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那叫一个心疼啊。 阮落梅冲过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璎璎怎么伤得这么重,是不是许今夏那个小贱人干的?” 许璎掩面轻泣,“妈妈,不怪姐姐,她也是不小心。” “她不小心都能把你的鼻梁砸断,她要是故意的,是不是还想杀了你?”阮落梅怒不可遏。 “妈妈,您别这样说,我不相信姐姐会这么坏。”许璎柔声劝道。 许南深怒道:“当年她一归家就逼走了你,如今为了跟你争宠,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哥哥,你误会姐姐了,姐姐真的不是这种人,若是让姐姐听见你这样说她,她会伤心的。”许璎极力为许今夏辩解。 可她越是帮许今夏说好话,越是让阮落梅和许南深心疼她。 “你不用替她说好话,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南深,给那逆女打电话,我要她跪下向璎璎道歉。”阮落梅厉声喝道。 许璎赶紧去拦,她越拦,阮落梅越铁了心要收拾许今夏,催促许南深打电话。 许南深电话打过去,关机。 再打,还是关机。 他眉头深深皱起,转身出去,吩咐守在门口的保镖,“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许今夏绑来医院给璎璎道歉。” 璎璎是他从小护着长大的宝贝,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许今夏竟然敢打断她的鼻梁,他就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阿嚏!” 许今夏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坐在她对面的秦以安紧张地看着她。 “怎么打喷嚏了,是不是凉着了,我让人把空调温度打高一点。” 许今夏揉了揉鼻子,“没事,别忙和了。” 她哪有那么金贵? 小时候大雪天,她穿着单薄的布鞋走五里地去上学。 到了学校,鞋子全被雪水浸透了,她穿着湿鞋上完一整天的课,脚都冻木了,一整个冬天冻疮都没好过。 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家里明明没有穷得揭不开锅,父母就是不愿意给她吃饱穿暖。 后来她才知道,她并非他们的亲生女儿,所以让她多吃一粒米,对他们来说都是亏本买卖。 秦以安还是叫人来把包厢里的温度调高,又给她点了一份小吊梨汤。 “你转给我的那一亿,我投进第九所里当研究基金了,这是第九所30%的股份转让书,你签了字,以后就是第九所第二大股东。” 秦以安将一份文件递到许今夏面前,甲方已经签了字盖了公章。 “第九所是你父母的心血,你把股份转让给我,他们泉下有知,也会死不瞑目的。”许今夏说。 秦以安摇了摇头,“不会的,你是他们亲传的徒弟,有你跟我一起经营第九所,他们才会含笑九泉。” 许今夏眼前浮现那对慈祥和蔼的教授夫妻,最终还是在股份转让书上签了字。 当年她无意间闯入那个秘密实验基地,遇到了这一生对她最好的人。 他们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还附赠了一个这么好的挚友给她。 她一生所幸就是遇见了他们,遇见了她。 两人一起吃完晚饭,秦以安还有事先走了。 许今夏站在酒店门口等车,忽然被两个男人挟持上了车。 018 你到底站哪边? 对方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好惹。 许今夏不知道他们是求财还是索命,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要干什么,绑架是犯法的,快放我下去!” 坐在前排的两名保镖面面相觑,想要解释,又想起许南深的吩咐。 许南深要给许今夏一个教训,让他们只管把人绑过去,不准解释。 两人三缄其口。 许今夏的心不停往下沉,“你们要钱是吗,我有钱,你们放了我。” 两人还是不说话。 许今夏明白了,他们不要钱,他们是来索命的。 她抓紧扶手,从包里掏出手机开机,偷偷发消息给秦以安,并且共享了自己的位置。 [我被绑架了,快来救我!] 发完消息,许今夏就乖乖坐着,不敢激怒绑匪。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车子穿过市区,在许今夏忐忑不安中,停在了一家私家医院门口。 车门打开,许今夏被那两人粗鲁的“请”下了车,带进医院。 许今夏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又是谁要绑架她,为什么带她来医院? 难道周寻夜发现她怀孕了,带她来医院打胎的? 一时间,她越想越恐惧,整个后背汗毛倒竖,死活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两名保镖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拽进电梯,电梯上升,到了最顶层。 许今夏又被两人拖出电梯,一直拖到一间vip病房前。 房门打开,她被人推了进去。 偌大的病房里,许璎坐在病床上,阮落梅坐在她旁边,许南深双手抱臂靠在一侧。 而周寻夜则坐在椅子上。 四人皆用敌视轻蔑的目光看着她,就好像她是罪不可恕的犯人。 许今夏稳住身体,看着这一幕,她就忍不住笑了。 “你个逆女,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敢笑!”阮落梅看着她就来气,这个女儿她从头到脚都不喜欢。 许今夏看到他们后,就不慌张了。 “我还以为我被绑架了,你们要见我,说一声就行,何必闹这么一出来吓我?” 许南深看着她不知悔改的模样,眼底迸发出浓浓的厌恶。 他向来是能动手的事,就绝不动口。 他面染怒意,疾步走过去,一把掐住许今夏的后颈,将她拖到病床边。 “你砸伤了璎璎,现在,给我跪下向她道歉!” 许今夏一路上心惊胆战,本来就因为神经高度紧张有些脱力。 刚才那也不过是强撑的气势,此刻被许南深连拖带拽,脚下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扑摔在地上。 她刚要站起来,就又被许南深按着跪了下去。 “你今天不跟璎璎道歉,就别想站起来。”许南深手劲很大,死死摁着许今夏的后颈,她动一下,脖子几乎都要被他给摁断。 周寻夜坐在旁边,冷眼看着。 他只要想到许今夏敢伤人,就想让她受到惩罚,灭灭她的气焰。 免得她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 许璎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许今夏,心中一阵快意,但还是假意拦了一下。 “哥哥,快住手,姐姐是你的亲妹妹,别因为我伤了你们兄妹之间的情分。” 她不提亲妹妹还好,一提这个许南深的表情就扭曲了一下。 “我没有她这样恶毒的妹妹,许今夏,你给我听好了,璎璎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待她如珠如宝,你敢伤她,就是跟我作对。” 他死死摁着她的后颈,“马上给璎璎道歉,否则你别想安然无恙地踏出这扇门。” 许今夏深吸了一口气。 她性格倔强,从前在乡下,养父母动辄打骂她,她从不屈服。 更何况,今天的这一切,是许璎招惹她在先,她何错之有? “小许总,既然你这么疼她爱惜她,反正你俩没有血缘关系,不如你娶了她,你们相亲相爱多好。” 这话简直捅了许南深的肺管子,他怒意更甚,一耳光甩过去。 许今夏被他掌掴得扑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半张脸都火辣辣地灼烧起来。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种乡下长大的泥腿子我最是清楚,思想龌龊不堪,我警告你,你敢玷污我和璎璎之间的清白,我饶不了你!” “姐姐……”许璎染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了你的人生,可你也不能如此诋毁哥哥,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 “璎璎你就是太善良了!”许南深眉心紧拧,“你没有抢走她什么,她在乡下也有你亲生父母疼爱,就是日子过得清贫一点,可她不也好好长大了吗?” “她如此记恨你,只能说明她心胸狭窄,报复心强,今天我非要让她向你道歉不可!” 许今夏冷冷地看着他们,她知道许南深的心是偏的。 这三年,她不是没有想过讨好许南深,但每次许南深看她的目光都像看罪人一样。 她知道,他不希望她回到许家,抢走属于许璎的一切。 所以那些对她而言重要的日子,他都会鼓动许如滔夫妇飞去国外陪许璎。 他见不得她好,也见不得许如滔他们对她好,因为他怕他们接纳了她,就会忘记许璎。 而他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许南深被许今夏的目光刺得心脏发紧,那不屑的眼神像是在说:你就是个懦夫。 他怒不可遏,一脚踹向她的心窝子。 许今夏躲闪不及,被他一脚结结实实踹到了肩膀,她顿时感觉肩膀都要碎了。 她痛得闷哼一声。 一直旁观的周寻夜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起身拦在许今夏面前,目光冷冽地盯着许南深。 “南深,够了!” 许南深没想到周寻夜会站出来维护许今夏,怒而质问:“周寻夜,你到底站哪边的?” “璎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不替她讨回公道,你却护着这个施暴者?” 他的语气有种被同盟背叛的愤怒。 璎璎才是他们的小公主,是他们誓死也要守护的掌上明珠。 周寻夜怎么能变心? 周寻夜俯身将许今夏扶起来,“不管怎么说,她是我妻子。” 许今夏脸疼,肩膀也疼,听到周寻夜这番话,她真的很想笑。 虚伪! 刚才她被打的时候,没见他去拦,现在打完了,他终于记起她是他妻子了。 019 一言不合就是干 许今夏抽回被周寻夜握着的手,一用力,肩膀就疼得厉害。 她轻轻吸了口气。 周寻夜紧张地看着她,“是不是伤着了,让我看看。” 许南深站在旁边冷嘲热讽,“你矫情什么,我刚才那一脚根本没有用力。” 许今夏心说:没用力都险些将我的肩胛骨踹断,用了力还不知道会怎样。 “要不换我踹你一脚试试。” “你做错了事你还有理了,许今夏,你下手这么狠毒,你就不配姓许!” 许南深说完,下意识看向阮落梅,希望她跟他站在一边,将许今夏赶出许家。 阮落梅此时却装聋作哑起来,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并不打算说话。 她虽然生气许今夏动手伤了许璎,但也知道,许今夏现在是周寻夜的太太。 两姓联姻,原本就是冲着利益去的。 她还不至于像许南深那般冲动,与许今夏彻底闹僵。 “妈,你说话啊,妈。”许南深不忿地催促。 阮落梅无法置身事外,她皱起眉头,“好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让她走吧,别在这里碍你妹妹的眼。” 许璎瞬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阮落梅,她竟然帮许今夏说话! 难道她再也不是她最疼爱的女儿了吗? 双眼一下子就泛了红。 她委屈的样子落在许南深眼中,自然又是心疼得半死。 “她还没向璎璎道歉,怎么能让她走?” 周寻夜目光冰冷,“南深,你适可而止。” 打狗还得看主人,许今夏是他的妻子,许南深如此不依不饶,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刚才纵着他出了气,也不过是他想给许今夏一个教训,又不想自己当恶人。 许南深心里有气,更加怨恨许今夏生得一副狐媚相,把周寻夜迷得昏了头,连璎璎的感受都不顾了。 他瞪着许今夏,“既然寻夜替你求情,那你滚吧。” 许今夏是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扶着受伤的肩膀走出病房。 周寻夜看着她的背影,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的感觉让他乱了呼吸。 他二话不说,抬腿便跟了出去。 “寻夜……”许璎看着周寻夜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眼底的不甘心熊熊燃烧起来。 她握紧了拳头,泫然欲泣。 许南深看着她这个模样,心口又是一痛,璎璎爱寻夜,他必然是要成全她的。 至于许今夏。 她本来就不配! 周寻夜在走廊上拦住许今夏,看着她脸上清晰浮现的五根手指印,他拧了拧眉。 “南深下手没个轻重,你不该跟他犟的。” 许今夏心中发寒,看着他的目光骤然凌厉,声音越发冷硬,“你跟出来做什么,不去守着你的心肝宝贝儿?” “许今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让人讨厌?”周寻夜极为反感地蹙起眉头。 许今夏嘴角勾起了一抹浓烈的嘲讽,“很快你就讨厌不着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许今夏转身走向电梯,周寻夜心中不满,一把扣住她的肩膀。 耳边霎时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他才发觉他扣住的是许今夏被许南深踹伤的那边肩膀。 他立即松了手,看见她疼得眼泪珠子都掉下来了,一时之间又愧又悔。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带你去看医生。” 许今夏挣开了他的手,“周寻夜,你虚伪的样子真让我头皮发麻。” 虽然她的伤不是他造成的,但是他的袖手旁观更让她心寒。 她不敢想。 如果许南深那一脚不是想踹她心窝子,而是要踹她肚子,她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他当时不拦,现在假惺惺的来她面前示好,以为她还吃他这一套?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心里有气都冲我发,我受着,但你不能不顾惜你自己的身体,我们先去拍个片。” “不用……” 拒绝的话还未说完,周寻夜已经将她打横抱起。 折腾了半天,许今夏实在没力气了,只能忍着恶心,被他抱进电梯。 骨科在一楼。 电梯门打开,许今夏就看见秦以安带着四个保镖,气势汹汹地站在电梯外。 秦以安穿着皮衣皮裤过膝靴,像极了女悍匪,英姿飒爽。 看见许今夏被周寻夜抱着,她微挑了一下眉,“夏夏,这就是绑架你的登徒子?” 许今夏:“……说来话长,周寻夜,你先放我下来。” “不行,我先带你去拍片子。”周寻夜抱着她走出电梯。 秦以安满脸八卦,朝许今夏努了努嘴,用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许今夏闭了闭眼睛,“周寻夜,放我下来,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怀。” 周寻夜浑身一僵,垂眸看着她脸上抗拒的神情,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 他嗓音沙哑,“秦小姐,麻烦你陪许许去检查。” 说完,他放下许今夏,转身走了。 秦以安过来扶着许今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看见她脸上触目惊心的手指印,她皱起了眉头。 “你脸上的伤是周寻夜打的?” 许今夏摇头,“不是,许南深打的。” “他有病吧,因为什么,许璎么?”秦以安一直都知道许南深因为许璎不待见许今夏。 可许今夏才是他的亲妹妹啊! 许今夏把今天在公司砸许璎的事说给秦以安听。 秦以安听完,拍手叫好。 “对付这种绿茶,一言不合就是干!” 不过看她被许南深伤成这样,秦以安还是心痛的。 “走吧,我陪你去拍片。” “不用,没伤到骨头。“许今夏摇了摇头,她现在怀着身孕,不能拍ct,辐射太强了,会影响胎儿发育。 秦以安:“那也去让医生看看,给你开点药抹。” 许今夏还是摇头。 一般的跌打损伤药里都加了麝香和藏红花,这两样药材对胎儿都不好。 “我没事,养两天就好了,走吧,我去你家住两天。” 她实在不想回今栖夜府,也不想暴露自己家的位置。 去秦以安家住两天,是最好的选择。 秦以安不傻,许今夏不肯照ct,也不肯抹药,这事古怪得很。 “夏夏,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她话音刚落,许今夏就瞧见她身后朝她们走来的周寻夜。 她整个人都僵立在原地。 020 不认识 周寻夜手里拿着医用冰袋,阔步走了过来,察觉两人神情有异。 “怎么了?” 秦以安忙说:“没什么,你怎么又回来了,不去楼上瞧你的心肝宝贝儿?” “别胡说,我的心肝宝贝儿只有我老婆。” 周寻夜蹙了下眉头,眼睛看向许今夏,瞧她并不看他,他心里又添了一抹烦躁。 “我去找护士要了医用冰袋。” “给我吧,周总,你先走吧,夏夏现在不想看见你。”秦以安拿走冰袋,催促周寻夜离开。 周寻夜抿了下唇,“许许,等你气消了,我去接你回家。” 许今夏偏头看向别处,假装没听见他在跟她说话。 秦以安冲周寻夜摆手,“走吧走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周寻夜一走,秦以安整个人都快虚脱,“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听见了。” 许今夏也松了口气,“走吧,我们先离开医院。” 坐进秦以安的大g越野车里,许今夏靠在椅背上,秦以安用毛巾裹上冰袋递给她,“快冰敷一下你的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了。” 许今夏接过来贴着,脸颊上凉幽幽的,感觉没那么烧了。 “许南深那个暴躁哥也真下得去手,要不是知道你们俩有血缘关系,我还以为他打仇人呢。” 许今夏闭了闭眼睛。 眼前闪过许南深看她的眼神,她自嘲一笑,“我逼走了他的宝贝妹妹,他自然要把我当仇人看待。” “我真搞不懂,你才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秦以安义愤填膺道。 许今夏:“可能他看不上我一身的穷酸气吧。” “放屁!”秦以安气得骂脏话,“要不是你被抱错了,你怎么可能在乡下长大?” “不说这些了。”许今夏不想再去思考这些,想多了只会自寻烦恼。 秦以安抿了抿唇,看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那孩子呢,你不打算告诉周寻夜?” “嗯。”许今夏淡淡的,“告诉他,只会让离婚横生波折。” 周寻夜的态度她不清楚,但周夫人肯定不会允许周家的孩子流落在外。 秦以安刚刚得知许今夏怀孕,心情着实复杂,她不便多说。 “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那我们现在去吃饭?”秦以安看了一眼时间。 这个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她刚刚虚惊一场,又被许南深打,肯定早就饿了。 许今夏轻轻点了下头,“好。” 两人去醉仙居吃了饭,回到家里,秦以安去泡了一壶蜂蜜柚子茶解腻。 她刚从厨房出来,就听见许今夏在接听电话,她以眼神询问。 许今夏用口型说了两个字,秦以安辨认出来,她说的是“我爸”。 电话那边,许如滔的声音听着有几分愧疚,“夏夏,今天的事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收拾你哥哥,让他给你道歉。” 许今夏眉眼冷淡,“道歉就不必了。” “还是你懂事,不让爸爸为难,那这样,明天你来公司,我们也好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 若是三年前,许今夏听见许如滔这样说,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但现在,她不想去。 “我有事……” 她话未说完,就被许如滔打断,“我听璎璎说你已经辞职了,你不肯陪我吃饭,是还在怪我吗?” 许今夏咬紧了后槽牙,饶是她心里再抵触,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她靠在沙发上,秦以安递了杯蜂蜜柚子茶给她。 “喝点甜的,心里会舒服些。” 许今夏惆怅万千,“这顿饭就非吃不可吗?他之前明明对我也没这么关心。” 许如滔是一家之主,管理许氏这个偌大的企业。 他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 三年来,许今夏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对她也并不热情。 而她也因为养父常年虐待她的关系,不知道该怎么与亲生父亲相处。 这几年,他们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处着,如今突然亲近起来,她心里还是很别扭。 秦以安说:“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哪有亲爸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 许今夏小口啜饮着蜂蜜柚子茶,酸甜的味道让她放松下来。 “有时候我都觉得,dna鉴定是不是搞错了,我根本不是许家被调包的那个孩子。” 秦以安:“那不可能吧。” “谁知道呢,我在乡下,养父母没把我当成一家人,回到许家,许家也没人把我当成一家人。” 说来可笑,她回来三年,三年的除夕都是她一个人孤伶伶过的。 秦以安心疼地抱住她,“他们不拿你当家人,你还有我呢,我永远是你的好姐妹。” 许今夏莞尔,“嗯。” 次日中午,许今夏开车去了许氏集团,停好车,她乘电梯上楼。 跨出电梯,接待处的秘书看见她,连忙迎上来。 “许小姐,许总办公室里有客人,他交代我,若是你来了,请你去会客区稍微坐会儿,他会完客就来见你。” 许今夏瞥了一眼总裁办公室。 透过玻璃门,她隐约看见敞亮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因为视野受阻,她只能看见他修剪得极其圆润漂亮的后脑勺。 许今夏跟着秘书去沙发那边坐下,秘书送来一杯咖啡,请她稍坐片刻,就又回到岗位继续工作。 许今夏百无聊赖,掏出手机开了一局游戏。 游戏过半,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许如滔亲自送客人出来。 许今夏分心抬了下头,男人清俊矜贵的五官就那样撞入她眼中。 她呼吸微窒。 怎么是他?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们第四次偶遇了,前三次她都很狼狈。 按照这种定律,她今天估计也要倒霉了。 薄凛渊掀起眼皮,目光精准地落在许今夏脸上。 大约是看见她脸上未消散的手指印,他略蹙了下眉头。 许如滔是个人精,两人目光交汇,他便已经察觉出不同寻常。 “薄执行长与我家女儿认识?” 薄凛渊收回目光,低磁的嗓音夹杂着几分冷淡,“不认识。” 许如滔面露失望,但很快又调整好表情,热情的送薄凛渊去电梯间。 许今夏瞧两人走远,她将目光落回游戏界面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与那位薄执行长的确算不上认识,不过是她厚着脸皮在人家家里借住了一晚罢了。 021 又遇恶犬 许如滔很快回来了,客客气气的把许今夏领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又命人送来茶点,才在许今夏对面坐下,看着她脸上还残留的指印。 他略皱了皱眉,“南深如今做事越发没分寸了,夏夏,你还疼不疼?” 许今夏脸倒是不疼了,但心里还堵得慌,她很想撅许如滔一句“换我打你一耳光试试”,又自知这话说出来就是不孝。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们就真没发现,许南深对许璎的维护不同寻常?” 从前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的妹妹,现在却不是他的亲妹妹。 他要没生出点别的心思,又岂会对她这个亲妹妹喊打喊杀? 许如滔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你休要胡说,璎璎是南深的妹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南深维护璎璎一点也没什么。” “倒是你,璎璎离家三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家里就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许今夏面色一顿。 许如滔这话的意思是,她容不下许璎,所以才编排许南深对许璎有别的心思。 可长了眼睛的人都该看得出来,许南深看着许璎的目光有多炙热多深情。 那不该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她微抿了下唇,“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里添几副碗筷都跟我没关系,许总,我是怕你被偷家了还不自知。” 气氛僵持。 许如滔又想起薄凛渊看许今夏的眼神,他略缓了缓神色。 “夏夏,我知道你在乡下受了委屈,可你妹妹离家三年,在外漂泊自苦,也算是偿还了你替她在乡下吃的苦受的罪,你就不能大度点,开开心心接纳她?” “哈哈哈!”许今夏突然大笑三声,说:“我开心了,我接纳她了。” “……” 许如滔被她的反应堵得差点喘不上气来,憋了好半晌,才不痛不痒地挤出一句。 “你倒也不必如此勉强。” 许今夏盯着地毯上的纹路,状似无奈的叹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许如滔看着面前的女孩,哪怕她归家已有三年,他面对她时还是感到别扭。 这孩子既没有南深孝顺,也没有璎璎贴心懂事。 她在这个家里,总是游离在外,惹人不喜。 要不是……,他还真不想将她接回来,坏了一家人的好心情。 许如滔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推向许今夏。 “这里面有二十万,拿去买点你喜欢的衣服包包什么的,当是南深对你的补偿。” 二十万…… 许今夏盯着银行卡,想起许璎之前在朋友圈里晒的银行卡额度,与她动辄五百万的额度相比,这二十万简直就像是打发要饭的。 许今夏拿起银行卡,笑容含了三分讽刺,“有时候我真怀疑许璎才是你们亲生的。”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句,哪知许如滔的目光却突然闪烁了一下。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要不是我们许家的种,我会把你接回家来?” “我知道你嫉妒我们对你妹妹好,可那也是因为她在我们身边生活了二十几年,哪怕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 “还有你也不需要跟璎璎争宠,以后许氏集团是你跟你哥哥的,璎璎没有继承权。” 许今夏看着许如滔,眸中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不知道许总有没有听说过,人在心虚的时候,声音会比平时大三倍。” 许如滔一噎,脸色顿时青白交加。 许今夏没有继续戳他的肺管子,拎着包站起来,施施然走了。 出了门,她就把那张银行卡拍给了秘书,“用许总的名义,把这二十万捐给孤儿院吧。” 秘书:“……” 等许今夏进了电梯,秘书赶紧拿着那张银行卡进了总裁办公室,请示许如滔该怎么处理。 许如滔看着那张被嫌弃退回的银行卡,气得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翅膀硬了她,也不想想她能嫁进周家,全是我们许家在背后给她撑腰!” 秘书不敢再言。 许如滔看着他就心烦,将他轰出办公室,颓然坐在沙发上。 要不是老太太患了阿兹海默症,记忆开始倒退,记起许璎的身世,非要他把许今夏寻回来,他根本就不会寻她。 如今,许今夏就像卡在他喉咙上的一根鱼刺,拨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扎得他时时坐立难安。 许今夏乘坐的电梯到达下一层,看见电梯外站着的两人,她一阵无语。 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又遇恶犬。 只见许南深和许璎站在电梯外,看见许今夏,许南深如临大敌般将许璎护在身后。 他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冷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今夏想起昨天那毫不留情的一耳光和一脚,心里对许南深简直厌烦到极点。 其实她刚回许家时,她对许南深这个哥哥是抱着几分敬畏与亲近的。 那一年许氏集团经营出了问题,公司市值不断蒸发。 许家陷入水深火热中,许如滔和许南深着急上火。 她特意回家,给他们熬煮下火的汤药,又背着许南深,熬夜帮他做策划案。 她自知许南深自尊心极强,不会接受她的帮助,把策划案偷偷交给他的秘书。 许氏集团的生意开始好转,许南深一时高兴,说要陪她去环球影城玩。 她高兴了好久,特意问了他的时间,买了环球影城的门票,打算周末跟他一起去玩。 等到了周末,她在环球影城外等到闭园,都没等到许南深,打电话也一直关机。 等她终于打通他的电话,许南深人却已经在法国,陪许璎爬埃菲尔铁塔。 “爸叫我来的。”许今夏说。 许南深看她的眼神带着敌意,“以后不要随意来公司,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许今夏靠在电梯壁上,懒洋洋地看着他和许璎,“她都来的,我来不的?” “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许今夏,莫要忘了你泥腿子的身份!” 许南深打心底瞧不起许今夏,只觉得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土气。 跟她站在一起,都降低了他的身份与格调。 许今夏没有错过许南深眼中的鄙夷与轻蔑,她浑不在意地说:“正好,我也不愿意跟咬人的恶犬待一处,你们坐下一趟吧。” 说完,她伸手按了关门键。 022 给你一巴掌自己体会 电梯门缓缓合上,一只手突然伸了进来,挡开了电梯门。 许今夏吓了一跳,抬头便看见许南深阴恻恻地走进来。 “咬人的恶犬,你骂谁呢?” 许今夏警惕地看着他,毕竟许南深是个恐怖的西装暴徒,能动手绝不动口。 “你要干什么,电梯里有监控,许南深,你要再敢打我,我会让全公司的人知道你是个怎样人面兽心的人渣。” 许南深气得额上青筋直跳。 许璎见势不对,也不敢像昨晚那样袖手旁观,看着许南深将许今夏暴揍一顿。 她赶紧过来拦在两人中间,“姐姐,你针对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你为什么要针对哥哥,他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能骂他是人渣?” 许璎惯会拱火,看似在劝架,实则生怕她和许南深打不起来。 她目光凉凉地看着许璎,“你见过哪家哥哥会对亲妹妹喊打喊杀的?” “那也是因为你做错了事。”许璎说完,一脸哀凄地轻抚贴着纱布的鼻梁。 “姐姐,你不打我,哥哥怎么会打你呢?” 许璎背对着许南深,她眼底全是挑衅,想激怒许今夏对她动手。 只有他们兄妹彻底反目,许南深才会独宠她一个人。 许今夏的手有点痒,但她忍住了。 只要她先动手,理都站在许璎那边,再加上若真动起手来,就是他俩打她一个。 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说完了吗?”许今夏实在不理解这对兄妹,瞧她不顺眼就躲远点,偏偏要上赶着来给彼此找不痛快。 许璎眼中顿时浮起一抹泪光,楚楚可怜地望着她,“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我就不该回来。” 说完,她扭头就往电梯外走,走的时候,还故意将半张脸偏向许南深,让许南深看见她发红的眼睛。 许南深自然见不得许璎受委屈,他一把捉住许璎的手腕,同时恶狠狠地掐住许今夏的脖子,将她一把推出电梯。 “该滚的人是她,别脏了电梯里的空气。” 说完,他伸手按了关门键。 电梯外,许今夏撑着墙壁才没摔倒,她扭头看向缓缓合上的电梯。 许璎站在许南深身边,脸上不见半分可怜,尽是得意。 仿佛在嘲笑她三年的付出一文不值,不管她再怎么费力讨好,许南深永远都不会承认她这个亲妹妹。 许今夏讥讽一笑。 看似精明的许南深真的蠢透了,完全没发现他被许璎当枪使了。 许今夏来一趟许氏集团,收获了一堆心累。 她走出公司大楼,刺目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明明很温暖,她却如坠冰窟。 她这一生,想要亲情,无一个亲人爱她,想要爱情,爱人也背叛她。 说起来她活得还真的很失败。 “是许小姐吗?” 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男低音,许今夏眨了眨因为看太阳而眼花的眼睛,眯眼看着面前的高个男人。 视线慢慢恢复清明,她看清面前男人的长相,“你是?” “我是薄执行长的秘书,我姓肖,执行长在车里等你。” 肖秘书抬手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劳斯莱斯。 许今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车身是黑的,玻璃也是黑的,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但她却感觉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充满审视。 她还记得刚才在许如滔的办公室外,男人那一句冷冰冰的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他又为何特意在楼下等她? 许今夏心知这位薄执行长非富即贵,是她不能得罪的人。 她轻声问:“薄执行长为什么要见我?” “许小姐,您救了薄家老太爷,是薄家的恩人,薄老太爷想见你。” 许今夏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那天她突发善心顺路救的老人。 她轻轻笑了笑,“肖秘书,我当时只是顺路,实在没必要再见。” 肖秘书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温和而坚定,“执行长在等您。” 许今夏头皮阵阵发麻。 以她与这位薄执行长短暂的几次碰面来看,他脾气不算好,性格更是高深莫测,让人琢磨不透。 她害怕跟这样深不可测的上位者相处。 一步一挪来到黑色劳斯莱斯车旁,车窗已然降下,男人轮廓线优越的半张脸沐浴在阳光里。 半明半昧,一半神佛一半魔。 许今夏没来由的心悸了一下,觉得此刻的他,比那晚坐在昏黄灯光下的他还要叫人胆战心惊。 “薄……” 薄凛渊抬头,沉幽的眸子朝她望过去,薄唇微掀,“上车。” 淡漠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让许今夏心里一突。 她紧张地舔了舔唇缝,“我开了车来的,您有话就这么说吧。” 薄凛渊收回视线,往另一侧挪了挪,直视前方,“我爸想见你,上车。” 许今夏握了握拳,男人身上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压迫而来,逼得她不自觉想要臣服。 肖秘书极有眼力见,赶紧拉开车门,“许小姐,上车吧,你的车我会帮你开过去。” 许今夏心知,这车她今天不上也得上,只好从包包里拿出车钥匙递给肖秘书。 “麻烦你了。” “许小姐跟我客气什么。”肖秘书殷勤地护着车顶,等她坐进去,才关上车门。 司机发动车子,朝前驶去。 车内安静得出奇,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包围了许今夏。 她不自在地往车门边挪了挪身体,恨不得跳窗逃走。 耳畔忽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脸,谁打的?” 许今夏愣了一下,回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才惊觉他在问自己。 她有些讪讪的,“没人打我,不小心撞伤的。” 薄凛渊显然不信,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节奏缓慢而沉稳,“在哪撞的,会在脸上撞出手指印来?” “……” 许今夏有点羞恼,觉得成年人之间该掌握那个度。 她说是撞的,就是不想宣扬家丑,更不想惹人同情。 他偏要扯下这层遮羞布,就是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她留。 许今夏竖起自己的右手,皮笑肉不笑道:“既然薄执行长这么好奇,我可以给你一巴掌让你自己体会。” 薄凛渊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梢。 看着不像软柿子,怎么还会被人拿捏,受尽委屈? 023 爱情保安 黑色劳斯莱斯驶了出去,身后出现两道人影。 许璎看着绝尘而去的轿车,“哥哥,刚才跟姐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许南深蹙了蹙眉心。 他并不认识,但能开那么豪的车,绝非普通人。 许今夏什么时候勾搭上有钱人了? “不认识。” 许璎心里嫉妒,面上却丝毫不显,“姐姐回了许家,又嫁进周家,真是脱胎换骨了。” 许南深听出她的失落,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安慰,“你不用羡慕她,你回来了,寻夜是你的,许家也会给你撑腰。” 许璎抱着他的腰,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乱蹭,笑得一脸满足。 “我就知道全世界只有哥哥对我最好了。” 许南深被她蹭得心猿意马,眼中对她的爱意藏都藏不住。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能忽视你的存在。” 许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哥哥,我们看见姐姐上了陌生男人的车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寻夜。” “万一寻夜误会姐姐背着他在外面勾搭野男人,那就不好了。” 许南深眉心压了一道阴霾,他垂眸看着许璎,心说她也太善良了。 这个时候都还在为许今夏考虑,一点也没有想过自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许今夏害的。 他心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然而…… 他转过身,就把拍到许今夏上了陌生男人的车的照片发给了周寻夜。 他希望周寻夜赶紧跟许今夏离婚,跟璎璎在一起。 这一生,他不能跟璎璎圆满,他就要当她的爱情保安。 为她的爱情保驾护航! 雅黛集团。 周寻夜正在冲研发部的刘博士发脾气,“一个月了,为什么再生面霜的研发毫无进展?” 刘博士是研发部的主管,痛失两名干活的好手,他也很难办。 “周总,您开除了林博士,她负责的皮肤再生技术研发无人可替,是以进度一直无法推进,再加上许博士……” 原本听到林博士,周寻夜还有几分后悔,不该那么草率的把人开除。 但是听到许博士,他顿时怒不可遏。 “什么许博士,她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是不是许今夏让你们这么说的,她想回公司,也不用走这种旁门左道,让你替她说情。”周寻夜厉声打断他。 他根本不相信许今夏有这个能耐,她只是不甘心离开公司,想回来而已。 刘博士没想到周寻夜对许今夏的误解这么大,他下意识帮她说话。 “周总,许博士的确很优秀,她提供的研发思路……” “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替她说话?”周寻夜偏执的认为,刘博士被许今夏收买了。 他就知道许今夏不可能安安静静地离开公司,瞧,这不就开始作妖了。 刘博士:“以许博士的人品,何需给我钱,她本身就具有渊博的知识和超绝的能力,是您对她有偏见。” “够了!” 周寻夜厉喝一声,“我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看到再生面霜的研发进度,出去!” 刘博士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要不是雅黛集团给的薪酬太多了,他是半点也不想留在这里受气。 回实验室的廊桥上,他给许今夏打电话,没人接。 他摇头叹息。 精明的周总啊,你弃璞玉如敝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周寻夜气得不轻,他扯着领带松了松领结,才觉得呼吸通畅了些。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他拿过来一看,许南深给他发了条消息,他点开图片。 照片里,一个身穿灰蓝色西装的男人护着许今夏上车。 两人姿势亲密,像是认识很久了。 看着照片,周寻夜太阳穴突突直跳,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的愠怒。 他一个电话打给许今夏。 车内。 身边人强大的存在感令许今夏有些无所适从,她侧了侧身,看向车窗外。 手机在包里震动第二次,她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顿时不想接了。 薄凛渊淡淡地看了过来,“不接么?” 许今夏真不打算接,周寻夜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能有什么好事? “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薄凛渊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老公……也不重要吗?” 许今夏:“……” 再不接,似乎就说明她心虚了,许今夏一咬牙,接通了电话。 周寻夜暴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许今夏,你现在在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 他这语气,活似捉奸一样。 许今夏嘴角抽了抽,“有事吗你?” 听她顾左右而言他,周寻夜直觉有猫腻,再加上电话那边安静得令他心里发慌。 他质问:“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许今夏,你别忘了你是结了婚的女人。” 一股无名火顿时自许今夏胸臆间炸开,“我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我是你老公,你敢给我戴绿帽子,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没你那么龌龊!” 说完,许今夏用力掐断了通话,她气得胸膛不停起伏。 她和男人同乘一车,就是给他戴绿帽子,那他跟许璎同处一室一整晚,她头顶的祥云是不是已经飘绿了? 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许今夏有几分羞愧,并不想将自己人生中不堪的一面暴露在陌生人面前。 “让你看笑话了。” “还好。”薄凛渊适时给她递了台阶,“你先生似乎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需要我帮你向他解释吗?” 许今夏猛地抬头看着他,在他眼底看到几分戏谑。 她咬了咬牙,“不用了,清者自清。” 反正再过不久,她跟周寻夜就彻底没关系了,他爱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 许今夏这样想着,心里那几分不痛快又变成了畅快。 车子很快停在二院门口。 许今夏下了车,跟着薄凛渊七拐八拐,来到薄老爷子的病房。 病房很大,附带小客厅和厨卫,薄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精神头看起来很足。 瞧见薄凛渊领着一个小姑娘进来,他顿时眉开眼笑,“你就是救了我的那个小姑娘吧?” 大概是薄老爷子笑起来慈眉善目的,许今夏竟不觉得拘束。 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您瞧着比那天精神多了。” 薄老爷子笑着点头,“那天要不是你将我送来医院,我现在可能已经被一杯黄土掩埋了。” “爸!” 薄凛渊语气透着些微不满,“您会长命百岁的。” 这声爸把许今夏给惊着了,薄凛渊瞧着也不过三十上下,可薄老爷子至少七十出头了。 她以为他们是爷孙,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父子! 薄老爷子没理会他,将手伸向许今夏,“丫头,坐过来让我好好瞧瞧我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 许今夏走到床边,在薄老爷子身旁坐下,被老人握住了手。 “你长得真漂亮,有男朋友了吗?没有的话,看看我家这个臭小子怎么样?” 024 她跟你大嫂长得像 许今夏吓了一跳,都不敢去看薄凛渊的脸色,“薄爷爷,我结婚了。” 就算没结婚,她也高攀不起薄凛渊这样家世的男人啊。 他一看就是人中翘楚,自然也要配那种天仙似的姑娘。 薄老爷子略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么年轻就结婚了?是哪家小子慧眼识珠啊?” 许今夏心想,也就薄老爷子觉得她是珠,在周寻夜心里,她恐怕只能算是猪。 “是城北周家。” 薄老爷子琢磨了一下,没想起来城北周家是哪号人物。 即便如此,薄老爷子也没让气氛尴尬,“还是周家有福气,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 许今夏怔了怔,鼻翼有些发酸。 自从她嫁给周寻夜后,她处处被人打压挑刺,认为她嫁给周寻夜是高攀。 唯有薄老爷子对她句句夸赞。 “是我有福气,能嫁到那么好的人家。”许今夏说。 周家门第高,若她没有回到许家,她根本没有机会嫁给周寻夜。 薄老爷子笑呵呵的,“傻丫头,别把自己看得太轻。” 许今夏心头震动,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别把自己看得太轻。 她眼眶一阵湿润,“薄爷爷……” 老人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人生来平等,没有高低之分,莫因他人待你的态度就自轻自贱,即便出生平凡,谁又肯定你将来不会贵不可言?” “丫头,做人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行不愧于人,止不愧于心,即便别人待你如敝履,你是珍珠就必不会蒙尘。” 许今夏大受震撼。 明明她与薄老爷子才相处不到十分钟,他却一眼就看穿了她外强中干的本性。 她内心的自卑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薄爷爷,我惭愧。” 薄老爷子只是宽容又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把岁数,别人的看法于你而言,不过是一阵穿堂而过的风,能掀起你的衣角,却撼动不了你的意志。” “那时候你会明白,人终其一生,到最后都只是为自己而活。” 许今夏到底还年轻,不是旁人劝几句,就能做到什么也不在乎。 她毕竟只是一个凡尘俗子。 薄老爷子点到为止,扯开了话题,聊起了别的。 薄凛渊的手机响了,他转身离开病房,去外面接听电话。 没了那股强大的存在感,许今夏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薄老爷子瞧出她有点怕薄凛渊,也没戳破,给小姑娘留了点颜面。 走廊上,薄凛渊一连接了好几通电话,刚挂断,就见许今夏开门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合上门,察觉到他的注视,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许今夏走过去,似乎怕吵到别人,音量刻意压低了些。 “薄爷爷睡了,薄先生,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薄凛渊从善如流,“我送你。” 他转身朝电梯间走去,许今夏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 薄凛渊想起刚才肖秘书打来的电话,说许今夏从雅黛集团离职了。 无论是她对薄老爷子的恩情,还是她谨小慎微的人品,薄凛渊觉得,他于情于理,也该问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结果他一转头,并没有在身侧看到许今夏,他愣了一下。 回头才看见许今夏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什么时候停下都没察觉。 许今夏一头撞在男人结实的胳膊上,吃疼让她趔趄了一步。 眼前要摔倒,薄凛渊极为绅士地扶了她一把,待她站稳,他才松开她。 她刚才一头撞上来时,他的手臂被什么柔软又紧实的东西蹭过,整条手臂都麻了。 鼻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像是洗发水的味道。 “在想什么,走路都这么不专心?” 许今夏没想到会撞到他,耳根子隐隐发烫,连忙道歉,“对不起,薄先生,我没撞疼你吧?” 着急忙慌的样子,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薄凛渊目光深沉地打量她,似乎要在她身上找出一星半点的刻意勾引。 然而,她只是无辜又紧张地望着他,似乎真的怕撞疼了他。 “没事,走吧。” 许今夏暗暗吁了口气,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薄老爷子刚才跟她说的话。 他说他一见到她就感到亲切,因为她长得很像他的长媳。 其实薄家于外界是个神秘的存在,薄老爷子膝下有三子。 长子薄未晞是外交官,常驻m国大使馆,长媳宁嗣音与孙女薄安宁都在国外定居。 次子薄亦臣从军,已是军中少将。 一家人里只有薄凛渊从商,年纪轻轻就成了华尔街的神话。 许今夏没有见过薄老爷子的长媳,但人总有相似之处。 有时候未必是长得像,也有可能是气质或是给人的感觉像。 来到电梯旁,正好有家属从电梯里出来,许今夏赶紧走进电梯里。 她一手拦着电梯门,抬头冲薄凛渊微笑,道:“薄先生,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薄凛渊穿着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跟黑西裤。 走廊壁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的肩头,犹如一层薄薄的灰尘,而他峻峭冷硬的五官依旧没有太多表情,淡淡地,目光却很深邃。 如果不是他的气质偏冷,这画面还挺养眼的。 许今夏冲他挥了挥手,将手收回,电梯双门缓缓合上。 直到电梯下行,薄凛渊才转身回病房,薄老爷子并没有睡着,似乎专程等他回来。 他勾过椅子坐下,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碟削好的苹果,他眉梢微扬。 “许小姐还挺有童趣。” 苹果块都削成了兔子的形状,像哄孩子似的哄老爷子。 薄老爷子:“……你不觉得她跟你大嫂长得挺像吗?” 薄凛渊一怔。 他第一次留意到她,确实是因为她与宁嗣音长得像。 可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有几个长得像不足为奇。 好比杜奕衡长得像刘德华,有什么稀奇的。 “您想说什么?” 薄老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 “那孩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平时多留意她一下,能雪中送炭最好。” 薄凛渊瞥向薄老爷子,双眸微眯,“您不如直接让我在公司给她安排个职位。” “不用,小夏自尊心强,未必肯接受你的安排。”薄老爷子阅人无数,眼光毒辣,跟许今夏短暂交谈了一阵,就已经清楚她的为人。 无功不受禄,哪怕她救过他的命,她也不会挟恩图报。 025 会来求他要她 电梯下到一楼,许今夏刚要踏出去,看见电梯外站着一个女孩。 黑色皮质外套的袖口被故意剪烂,露出手腕上缠绕的几条做旧的铆钉手链,随着她转动手腕的动作,发出冷硬的金属碰撞声。 特立独行的穿着难免让许今夏多看了两眼。 女孩抬眼朝她看过来,上下扫了她一眼,像是在打量一件廉价的商品。 “看够了吗?” “……” 许今夏收回目光,迈出电梯,与女孩擦肩而过时,她又偏头看了她一眼。 女孩化了浓妆,却莫名给她一种熟悉感,就像照镜子。 她很快走出电梯,电梯双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她脚步顿了一下,大步往外走。 许今夏开车回到秦以安家,她走出电梯,一眼就看见站在走廊上浑身充满戾气的周寻夜。 定制的西装贵气优雅,他抬手扯松领带,一步步朝许今夏走过来。 “怎么,不高兴见到我?” 许今夏红唇微抿,四年暗恋,三年婚姻,眼前这个男人,她倾尽所有爱过、痛过,也失望过。 此刻看到他,她都很想冲过去抓着他质问。 为什么他对她的感情说收回就收回,难道这半年来他对她的那些深情都是假的吗? 可她也不想自己落得如此卑微求爱的地步,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你怎么来了?” 周寻夜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冰冷的墙壁上,沉声道:“那个野男人是谁?” 许今夏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野男人?” 周寻夜点开手机上的照片,怼到许今夏眼前,“他是谁?” 许今夏定睛一看,照片里是肖秘书护着她上车的那一幕。 就是一张寻常照片,他们甚至没有任何亲密动作,周寻夜就在这里发癫。 她舌尖发苦,冷冷地看着他,“周寻夜,你的心是脏的,就以为别人跟你一样脏吗?” “你说什么?” 周寻夜五指并拢,许今夏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但她半点都不屈服。 “我说你……很脏!” 周寻夜在她眼中看到明明白白的嫌弃与厌恶,他怒火中烧。 她敢嫌他脏,真是岂有此理! 怒火烧毁了他的理智,他掐住她的下巴,猛地低头亲了上去。 “唔……!” 两人唇齿相碰的瞬间,许今夏就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熏人的酒气。 几乎在瞬间,她胃里一阵翻滚,她猛地将脸扭向一边,干呕出声。 四周一片静止。 周寻夜死死地瞪着她,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你真敢!” 他快气死了! 他活到这把年纪,只有他嫌弃别人,从来没有人敢嫌弃他。 许今夏真是好样的! 竟敢如此羞辱他! 许今夏哪里还管得了他受创的自尊心,她此刻是真的很难受。 胃里翻江倒海,迟来的妊娠反应似乎都被周寻夜口腔里浑浊的酒气给激了出来。 她恶心得想吐,干呕得眼泪都滚落下来。 周寻夜看着她蹲在地上持续干呕,气得想打人。 “许今夏,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死?” 敢嫌弃他! 她知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想让他亲一口,他都懒得搭理,她凭什么嫌弃他? 许今夏中午饭都没吃,只在病房里陪着薄老爷子吃了几口苹果。 这会儿胃里什么都没有,干呕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哪有心情去管周寻夜有没有破防。 周寻夜眼睛圆瞪,怒火腾腾往上窜,他一把揪起许今夏的衣领,将她像小鸡崽一样从地上拎起来。 许今夏难受地皱起眉头,“周寻夜,你不要发疯。” “我发疯?”周寻夜勒着她的脖子,眉毛挑得都要竖起来了,“你跟那个野男人做了什么,我亲一下你就恶心反胃?” “许今夏,你敢给我戴绿帽子,我他妈弄死你!” 这世上,只有他绿别人,还没有别人敢绿他,许今夏也不例外! 许今夏扣住他的手腕,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头脑一阵阵发晕,她本能的想要自救。 指甲在周寻夜的手腕上抓出道道血痕,“你……放开我……” “放开你去跟野男人鬼混吗?许今夏,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如此挑战我的尊严。” 说完,他改掐住她的后颈,将她推进了电梯里。 许今夏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周寻夜要做什么,他疯了吗? “周寻夜,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周寻夜厉声道:“是,我疯了,我他妈都是被你逼疯的。” “你不是爱我吗,不是非我不可吗,我亲你你不应该很开心很激动吗,你刚才那是什么反应,你故意的?” 许今夏听见他理所当然的质问,原来他这么生气,只是因为她的反应伤到他骄傲的自尊心了。 真是好笑! 许今夏伸手去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你疯够了就放开我。”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 周寻夜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其实他并不相信许今夏会变心。 这三年来,她对他有多舔,他心里一清二楚,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使的小手段罢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缓缓平息的怒火都化作了欲火。 “老婆,我们去酒店开房吧。” 许今夏愕然地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欲火,她无语到极点,抓住男人乱摸的手一把扔开,“我有洁癖。” “那我们回家。” 周寻夜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在床上征服许今夏,让她像从前一样,对他死心踏地。 他不喜欢她脱离他的控制。 许今夏:“……我来月经了。” 周寻夜眉间皱出一条丘壑,觉得此刻的她分外扫兴。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她想端着,他就纵容她这一次。 反正她迟早还是会来求他要她。 许今夏被周寻夜接回了今栖夜府,车子开进别墅,许今夏看见以往悬挂在鎏金大门上今栖夜府的匾额不见了,换成了樱园。 她心底一瞬间闪过一抹刺痛,随即不在意地移开目光。 周寻夜早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轻咳一声,难免有些心虚。 “我觉得今栖夜府有点中二,再加上花园里种满了樱树,改成樱园比较映趣,你要是不高兴,我让人把今栖夜府的匾额再挂回去。” 026 你贱不贱? 许今夏只觉得他的话无比讽刺,半年前,他为了讨好她,亲自想的名字。 他说。 今栖夜府里面包含了她和他名字中的一个字,寓意他们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 当初的情话有多动人,此刻他的解释就有多可笑。 “换来换去麻烦,现在就挺好的。” 反正她在这里也住不了几天了,周寻夜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更加坚定她离开的决心。 周寻夜还以为她会大哭大闹,逼他把匾额换回来。 可她这么云淡风轻就接受了,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不生气?”周寻夜问道。 许今夏淡道:“我为什么要生气?这样挺好的,应景。” 花园里樱花已经凋谢,绿幽幽的叶子长满了枝头,一眼望去阴气森森。 周寻夜心里憋闷得厉害,想到她会闹,他就心烦,但她不闹吧,他更心烦。 他一把攥住许今夏的手腕,沉下脸道:“许今夏,只要你求我,我立即让人把匾额换回去。” 许今夏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心说她连他这个人都不争了,更何况是区区一副匾额。 “这是你家,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无所谓。” 说完,她挣开他的钳制,推开车门下车。 周寻夜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越发憋闷。 许今夏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叫这是你家,难道这里不也是她的家吗? 许今夏走进别墅,站在玄关换鞋,打开鞋柜,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拖鞋。 恰在这时,许璎从楼上下来,看见她站在鞋柜旁在翻找什么,她眉头深深皱起。 她走过去,倚在一旁看热闹,“姐姐在找什么?” 许今夏头也没抬,“我的拖鞋不见了。” “你是说那双蓝色兔子毛绒拖鞋?我觉得跟这个家的调性不搭,我就让佣人扔掉了。” 许今夏动作一顿,某些被一直压制的情绪突然翻涌上来,她控制不住的手心微颤。 她扭头看着许璎,瞧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许小姐还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什么时候我的东西是去是留轮到你做主了?” 许璎双手环胸,却并不动怒,“许今夏,三年前若不是我让位,你根本没资格嫁进周家,做人要懂得感恩,不是吗?” “你当时离开,不过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你以为你能拿捏许家和周家,没想到周寻夜转身就娶了我。” “这三年,看见我跟周寻夜出双入对,你很嫉妒很不甘心吧?” “所以当年你为什么要走呢,唾手可得的正室之位不要,非要三年后回来当小三,你贱不贱?” 闻言,许璎只觉得自己像被她迎面抽了一耳光,脸颊火辣辣的疼。 “许今夏,当了三年的替身,你在我这个正主面前还当出优越感来了,我看贱的人是你才对吧?” 许今夏并不恼。 拖鞋找不到了,她索性不找了,这栋别墅她也不是非住不可。 “谁是谁的替身,往后岁月还长,我们且走着看。” 说完,她径直踩着高跟鞋离开。 有许璎在的地方,空气都浑浊不堪,她不想待在这里,不宜养胎。 结果她刚走出去,就看见周寻夜迎面朝她走来。 那一瞬间,许今夏对他的怨恨到达了顶峰。 周寻夜接个电话的功夫,就见许今夏拎着包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 他看见许今夏眼眸里的恨意滔天,几乎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烧个干净。 他一阵心惊,“怎么了,你这刚回家就又要闹离家出走,一天天的你能不能消停点,我没那么多美国时间哄你?” 许今夏看着他,有时候恨不得剜掉自己的心脏。 如果她从未爱过他,或许她就不会像此刻这么憎恨他。 不喜欢她厌恶她,就离婚,大家一拍两散,他想怎么跟前女友腻歪都不关她的事。 可他一边吊着她,又一边跟前女友打得火热,让她登堂入室喧宾夺主。 “周寻夜,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许今夏怒红了眼睛,自许璎归来后积攒的怒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抡起有棱有角的包包,劈头盖脸地朝周寻夜砸去。 “渣男,我打死你!” 周寻夜没想到许今夏说动手就动手,脑门被狠狠砸了一下,顿时砸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许今夏砸了好几下。 他长手长脚,身高有优势,没几下就将许今夏降服了。 许今夏的双手都被周寻夜死死禁锢住,挣扎不得半分。 许璎冲出来,看见周寻夜额角淌着一抹鲜血,尖叫一声。 “姐姐,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打寻夜?” 她呵斥完许今夏,又去看周寻夜的额头,看到那刺目的鲜血,她心疼得眼泪涟涟。 “寻夜,疼不疼啊?姐姐也太狠心了,她怎么下得去手?” 许今夏恶心透了许璎这副白莲花的样子,“死绿茶,我教训我男人,关你屁事!” 这对渣男贱女,什么时候能从她面前死开,再也不来碍她的眼? 闻言,许璎立即瞪圆了眼睛,一脸受辱的表情。 “寻夜,姐姐骂我。” 周寻夜自己被打,都没那么火冒三丈,一听许今夏骂许璎,他就受不了了。 他将许今夏一把甩在地上。 许今夏整个人都失了重,眼看要摔倒在地,她怕腹中孩子出事,下意识伸手撑地,缓解冲力,手掌却在地上擦出了两道血痕。 周寻夜全然不顾她此刻的狼狈,指着她的鼻子叫嚣,“许今夏,璎璎没惹你,你马上向她道歉。” 许今夏坐在地上,视线落在周寻夜的脸上。 这张脸,曾经哪怕是在她的梦里,她都爱之如狂,今日却只剩下全然的陌生与厌恶。 她看着这张脸,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大声,笑得许璎心里发毛,周寻夜心里发慌。 许今夏一边笑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姿态格外狼狈。 周寻夜攥紧了拳头,“你笑什么,我让你道歉!” 许今夏终于止住了笑,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包,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尘。 再看向周寻夜的眼神只剩下漠然,“你俩锁死吧,别出来祸害别人了。” 027 你让我恶心! 周寻夜看见许今夏眼中的决绝,终于还是慌了。 他不是真的想对她动手。 他只是受不了许璎受委屈,尤其这份委屈还是许今夏给的。 三年前,要不是许今夏突然被寻回来,许璎也不会被迫离开许家离开他。 这一切都是许今夏的错。 然而此刻。 看见她眼中对他再无往日的爱意与依恋,他就心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她要走,周寻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拖了回来。 “你去哪?” “这里容不下我,自然是去容得下我的地方,放手!”许今夏用力甩了几下,都没能将周寻夜的手甩开。 周寻夜一把将她抱起,扛在肩膀上,掉头往别墅里走去。 “除了樱园,你哪里都不能去。” 许今夏被他倒栽葱一样扛在肩膀上,怒火蹭蹭往脑门上涌。 她抄起皮包往他身上砸,“混蛋,你放我下来,老娘不碍你的事,你还不乐意,真要老娘留在这里欣赏你们的活春宫吗?” 她又踢又踹,好几次都险些从周寻夜肩膀上滑下来。 周寻夜气得不轻,一巴掌拍在许今夏屁股上,“老实点。” 许今夏终于消停了。 他扛着许今夏进了门,连拖鞋都没换,径直上楼回到主卧室。 许今夏被他用力摔在床上,摔得头晕眼花,她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被周寻夜推了回去。 周寻夜伏在她身上,双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你又吃什么飞醋,我现在只把璎璎当成妹妹,你就不能懂事点?” 许今夏想起那日,周寻夜从许璎房间里出来,脖子上留下的那一排吻痕。 当成妹妹? 谁家妹妹会在哥哥脖子上留下一排吻痕? 她别开头,“我就是蛮横不讲理,你给我滚下去,我不想看见你。” 不知道是许今夏的话还是她的嫌恶的表情刺到周寻夜。 他想起他在秦以安家门口强吻许今夏,许今夏恶心得吐了的事来。 他攥住她的双手分开,反压在头顶,“好你个许今夏,如今你摆出一副不待见我的模样,不就是因为我最近冷落你了吗?” “你想要的话直说啊,不用摆出一副欲擒故纵的模样。” 说完,他低头就去亲她。 许今夏大惊,左闪右躲,“你放开我,周寻夜,你无耻!” 周寻夜怒火中烧,一边去扯她的衣服,一边暴喝:“我无耻?许今夏,你装什么清高,你都被我睡烂了,你的身体哪一处我没看过?” 许今夏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挣扎得更厉害,她一耳光狠狠甩在周寻夜脸上,将他打得歪倒在床垫上。 许今夏从床上跳下来,逃到一边,气都没喘匀,就怒骂道: “周寻夜,你真是让我恶心,恶心跟你的亲密,跟你有关的任何事情都让我恶心!” 周寻夜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许今夏劈手指着大开的房门,怒不可遏地吼道。 周寻夜被她眸中分明的厌恶给扎得心口剧痛,他跳起来,像一阵风似的卷出了主卧室。 “砰”一声。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许今夏喘着粗气,顺着桌沿滑坐在地上,捂住脸痛哭起来。 这段婚姻现在于她而言就是鸡肋,她快忍不了了。 夜色包厢里。 周寻夜借酒浇愁,身边坐着几个发小,与他交情深厚。 瞧他一杯接一杯灌自己的酒,林放过去伸手搭在他肩上。 “哥们儿,你怎么喝闷酒,出什么事了?” 周寻夜一想到许今夏嫌弃他的表情,就又重重闷了口酒。 酒液辛辣,他呛咳出声。 林放吓了一跳,拍着他的肩膀,“多大点事啊,夜哥,你至于借酒浇愁吗?” 周寻夜喃喃:“她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她凭什么说我恶心?” 此话一出,包厢里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嫌弃夜哥,嫂子吗?” 周寻夜不说话,接着往嘴里灌酒。 几人心领神会,想起上次生日宴周寻夜扔下许今夏,抱着许璎离开,谁也不敢吱声。 周寻夜有今天,都是他自找的。 脚踏两条船,岂有不翻船的道理? 可周寻夜是他们的发小,是他们的挚友,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借酒浇愁。 “不就是个女人吗?夜哥,你本来也是拿她当消遣的玩物,何需上心?” “就是,她连璎璎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现在璎璎回来了,你应该把心思放在璎璎身上。” 周寻夜可能是喝多了,他捶着胸口,“她凭什么不在意我,凭什么嫌我恶心,我就是不甘心。” 谁都看得出来,周寻夜不是不甘心,是动了真情。 可他若是爱上许今夏,那璎璎怎么办? 璎璎可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他们的青梅竹马,他们还是想看见周寻夜和许璎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放支着下巴,“夜哥,嫂子也太过分了,你必须得教训她。” 周寻夜有点意动,“怎么教训她?” “她不是嫌你恶心吗,那你就让她怀上你的孩子,一辈子都离不开你。”林放出主意道。 要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待在自己身边,让她怀孕生子,她就会为了孩子死心踏地的留下。 其他人纷纷附和,“高,真高!” 只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那天是他送许今夏去医院,自然也知道许今夏险些流产的事。 当时他就打电话想告诉周寻夜,电话却被许璎接了。 现在看来,周寻夜还不知道许今夏怀孕的事。 周寻夜摆了摆手,“她现在碰都不让我碰,更何况她还终身不孕。” “终身不孕怕什么,做试管婴儿就行啊,只要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不拘什么形式。”林放大放厥词,压根没把许今夏当人看。 而角落里那人眉头紧锁,如果周寻夜带许今夏去做试管婴儿,那他不就知道许今夏怀孕的事? 许璎还等着他们离婚,一旦周寻夜知道许今夏怀了他的孩子,这个婚恐怕更离不了。 不行! 他要赶紧通知许璎,让她想办法阻止周寻夜。 028 我的心都要痛死了 许今夏怀着周寻夜孩子这件事,许璎一直都知道。 她拼命气许今夏,就是想把她气到流产,哪知她胎坐得这么稳。 果然是贱命出生,皮糙肉厚经得住磋磨。 她知道,一旦周寻夜知道许今夏怀了他的孩子,他必不定不会跟许今夏离婚。 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她又算什么? 不行! 她绝不能让自己落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周寻夜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既然许今夏要利用这个孩子留住周寻夜,那她会用最恶毒的方式让她失去这个孩子! 半夜。 许今夏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身侧的床畔坐着一个人。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黑暗中的阴影,她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 她一把按开床头灯,看见坐在床边审视她的周寻夜。 他的眼睛很红,脸颊也布满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都被浓郁的酒气包裹着,熏得她直皱眉。 “你有病吧,半夜三更不声不响坐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许今夏捂住砰砰乱跳的心脏,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周寻夜忽然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嗓音沙哑地说:“许许,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许今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泡在酒精里,快被熏吐了。 “你到底又在发什么疯?” “我知道这段时间是我忽略了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不理我,我的心都要痛死了。” 周寻夜像一只拔了牙的大狼狗,没了平时的凶戾,乖顺地伏在她肩头。 人到底是感性动物。 许今夏爱了周寻夜七年,把自己对他的感情一滴不剩全倾注在他身上。 要说她对他这番话一点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可一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又恢复了死寂。 她花了三年时间,才稍微撬开一点他的心扉,而许璎只需要短短半个月,就能将他给予她的一切都摧毁。 天降到底抵不过青梅。 “周寻夜,你爱过我吗?” 周寻夜不知道是醉糊涂了还是装傻,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一个劲喃喃不要离开他之类的话。 许今夏苦笑一声。 其实方才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但眼下,那份动摇早已消失殆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寻夜伏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许今夏将他塞进被子里,看着熟睡的男人,她有一瞬间真的很想捂死他。 三年时间,一千多个日夜,她到底没能让这个男人爱上她半分。 她起身走出主卧室,轻轻带上门。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周寻夜睁开了眼睛,盯着黑暗久久出神。 林放说得对,许今夏是爱他的,只要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她绝对舍不得离开他。 他拿起手机,给林放发了个消息。 【帮我联系最好的医院,安排最好的妇科圣手,我要做试管婴儿。】 许今夏根本不知道这些。 她下楼后去了杂物间,门打开,一股灰尘扑面而来。 她呛得屏住了呼吸,等空气中的灰尘消散了些,她才看清整个杂物间。 她的衣物护肤品,还有她平时看的书籍全部乱七八糟扔在地上,蒙了厚厚一层灰,将小小一个杂物间堵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看着无窗阴暗潮湿的杂物间,她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让合法妻子住杂物间,情人住套房,周寻夜只怕是独一份吧。 想到她刚才居然有瞬间的动摇,她就想狠狠甩自己一耳光。 贱不贱呐? 许今夏挥了挥屋里的灰尘,走了进去,开始整理她要带走的东西。 她要带走的东西不多,秦教授夫妇留给她的科研方面的专业书籍,上面有他们二人留下的批注。 对她而言,这些书都是绝版孤品,在这世上再难寻觅。 她拿抹布仔细擦掉上面的灰尘,整整齐齐码在纸箱内。 衣服鞋子她没打算带走,倒是把包包和首饰都打包了,等天亮寄给奢侈品二手店。 天光熹微,她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整理好,抱着纸箱出去。 结婚三年,她在这个家里能带走的东西,不过就这么一纸箱。 她心里难免涌出不少伤感,连脚步都沉重了些。 楼梯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她抬头望去,看见周寻夜懒洋洋地走下来,他人还困乏着,眼眸要睁不睁的,看见她怀里抱着的纸箱,他拧了下眉。 “这是什么?” “不重要的东西,我拿出去扔掉。”许今夏不想节外生枝。 听她说要扔掉,周寻夜就没再过问,只说:“你扔完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许今夏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把纸箱放进后备箱。 她回头,看见周寻夜和许璎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不知道许璎说了什么,周寻夜眼睛弯着,嘴角勾出一抹宠溺的浅笑。 他看许璎的眼神很亮,里面有藏不住的爱意。 许今夏自嘲一笑,爱与不爱,其实看对方的眼神就知道。 周寻夜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他对她更多的是不耐烦。 锁好车,许今夏回到客厅,佣人做好了早饭,喊他们过去吃。 三人落座,许今夏坐在周寻夜和许璎对面,低头默默喝粥。 刚喝了一口,她就听见许璎弱弱地开了口,“姐姐,你喝的是张姐专门给我炖的燕窝粥。” 许今夏握勺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向许璎。 许璎洁白的贝齿轻咬红唇,眼眶红红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今夏拧紧了眉,目光扫视餐桌,才发现只有自己面前有燕窝粥。 周寻夜眸子凌厉,起身越过桌面,将那碗燕窝粥端到许璎面前。 “你想吃燕窝就跟张姐说,抢璎璎的你好意思吗?” “抢?”许今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怕不是眼睛瞎了吧? “不是抢是什么,璎璎身体不好,来我们家就是为了养病,她每天都要吃一碗燕窝粥你不知道吗,你还跟她抢,你就这么见不得她病好?” 周寻夜越说越生气,他觉得许今夏就是故意给璎璎难堪,想赶她走。 她这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他可太明白了。 许今夏听见他如此颠倒黑白,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我不知道。” “你!”周寻夜脸色难看到极点,只觉得此刻的许今夏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副无赖的模样。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许璎连忙挽着周寻夜的胳膊,柔声安抚。 “寻夜,我一顿不吃没关系的,倒是姐姐在乡下长大,肯定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我让给她吃,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029 别逼我对你动手 听见许璎这么说,周寻夜无比心疼,“我说过,只要你住在这里一天,燕窝补品管够。” “寻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都无以为报了。” 许今夏瞧着两人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凉凉道:“那就以身相许呗。” “姐姐……”许璎涨红了脸,“我把寻夜当哥哥,你千万别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许今夏被他俩哥哥妹妹论整得直发笑,他俩就不嫌臊得慌吗? “没误会,你们开心就好。” 周寻夜看见她笑,笑中带着明媚,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怎么回事? 他竟然会觉得她此刻带点嚣张与挑衅的笑容很美。 周寻夜大发慈悲,将那碗燕窝粥端回许今夏面前,“既然璎璎大度让给你,你就吃吧。” 许今夏已经放下勺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饱了。” 让他们恶心饱的。 她起身要走,周寻夜沉下脸来,“你属猫的,吃一口就饱了?” “坐下吃饭,别逼我对你动手。” 许今夏磨了磨后槽牙,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如此难熬。 她坐回去,双手环胸,“看着你俩令人作呕的嘴脸,我真的恶心的一口都吃不下。” “许今夏!”周寻夜猛地一拍桌子,“你一会儿不找我们的不痛快,是不是就过不去了?” 许今夏淡淡地看着他,“我要走,你不让,我留下,你又嫌膈应,怎么,就你是很清高的人,谁都要围着你转?” 要不是离婚证还没到手,她是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里。 周寻夜眸沉似水。 从前许今夏对他千依百顺,他嫌她太舔没有个性。 如今她长了反骨生了逆鳞,倒是激起他几分征服欲。 等着! 等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会将她长出来的反骨一节节敲碎,生出来的逆鳞一片片拔掉! 许今夏不知道周寻夜在想什么,但他阴郁的眼神让她感到不安。 她希望时间快点走,等她拿到离婚证,她立即离这对癫公癫婆远远的。 吃完饭,周寻夜去楼上换了身衣服下来,他一米八八的身高,妥妥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以往他穿西装下楼,许今夏的目光都会黏在他身上,眼中的爱慕与惊艳压都压不住。 可今天,他穿了一身高定西装,还特意在镜子前打理了发型。 想着他下楼时,许今夏肯定会像从前那样一脸痴迷陶醉地看着他。 思及此,他下楼时的脚步都放慢了些,还露出自己最完美的半张脸,就是要迷死许今夏。 结果他一抬眼,看见许今夏的目光紧紧黏在手机上,根本没瞧他一眼。 他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 她不是最爱他穿西装的样子吗,现在在他面前装什么? 许今夏在手机上看癫剧,笑得花枝乱颤,压根没察觉周寻夜站在她跟前。 直到手机被一只大手抽走,她的快乐飞走了,她才抬起头来,瞪着始作俑者。 “手机还我。” 周寻夜顺手握住她伸来的手,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走,跟我去趟医院。” 许今夏感觉被他握住的地方,像缠了一条滑腻的小蛇,她浑身都炸起一层鸡皮疙瘩来。 “你放手,我自己会走。” 她抵触的横样,令周寻夜脸色一僵,声音都沉冷了几分。 “许今夏,知道你想引起我的注意,但是戏别演过头了,适得其反。” 听到他的警告,许今夏冲他甜甜一笑,“我演你妈。” 周寻夜:“……你还真是粗鄙不堪。” “许璎不粗鄙,你俩怎么不锁死?”即便许今夏要等那一张离婚证,也不想让自己过得太憋屈。 打不过他,过过嘴瘾总不犯法吧。 周寻夜眼神锐利地盯着她,她现在是在把他往璎璎身边赶? “收起你的小心思,我跟璎璎之间清清白白,你不用试探我。” 许今夏懒的跟他掰扯,手机拿不回来,她转身就往外走。 周寻夜生怕她反悔似的,赶紧跟上。 许樱站在二楼,看见周寻夜和许今夏一起出了门,她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 说来也巧,周寻夜带许今夏去的是二院,两人一下车,周寻夜就带着许今夏直奔妇产科。 当她看见妇产科三个字,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周寻夜带她来妇产科做什么,难道他知道她怀孕了? 许今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带我来妇产科干嘛?” 周寻夜:“你不是说你终身不孕么,我带你来检查一下,看看这病还有法治不。” 许今夏松了口气,不是怀疑她怀孕了。 但是他要她去做检查,只要她躺进检查室里,医生就会发现她怀孕的事。 不行! 她不能去做检查。 “不用检查了,我也不想生孩子。”说完,她转身就走。 “许今夏,你在心虚什么?”身后响起周寻夜阴恻恻的声音。 许今夏脚步一顿,她用尽力气,才能让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 “我就是不想折腾,也不想治,你若想要孩子,就找别人生去。” 周寻夜踩着地砖,走到她身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治不治不是你说了算,进去做检查。” “我不去!”许今夏反抗。 恰在此时,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医生走出来,“周总,检查室准备好了,周太太,请跟我来。” 许今夏浑身都在颤栗,她不能去做检查。 她终身不孕,周寻夜都不肯放过她,若是知道她怀孕,她这辈子都会困在他身边。 “我不要,周寻夜,你听不懂吗?我不想治,也不想给你生孩子!” “那可由不得你!”周寻夜面如寒霜,“是你自己走进来,还是我扛你进去?” 许今夏咬得牙齿咯吱作响,挺直了脊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寻夜,别逼我恨你!” 周寻夜绷着脸盯着她看了好半晌,“许今夏,你这么抗拒进去做检查,难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许今夏被他看得后背发凉,一声不吭。 周寻夜忽然勾唇一笑,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沉危险的气息。 “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怀了我的孩子,却慌称终身不孕吧?” 030 好深的算计 周寻夜一句话就将许今夏定在原地,冷汗从后背渗了出来。 她强撑镇定,回头迎视周寻夜略带审视的目光,故作轻松一笑。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我要是怀孕了,你妈会像祖宗一样供着我,我至于让自己过得这么憋屈?” 佟晓梅一直在催生的事,周寻夜也清楚,他压下心中的狐疑。 “我爸妈有多想抱孙子,你心里清楚,你先去做检查,是不是终身不孕,至少拿出个态度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尽力而为。” 许今夏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她知道,若她再逃避做检查,周寻夜一定会起疑。 今天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 看来她只能想办法收卖这个女医生,让她告诉周寻夜她先天不孕,治不了。 躺在检查室的单人床上,许今夏的心脏砰砰乱跳。 看见女医生拿着仪器要往她小腹上放,她猛地坐了起来,将衣服拉下来,遮住了小腹。 女医生狐疑地看着她,“周太太?” 许今夏紧紧咬住下唇,目光纠结地盯着女医生。 “其实……我怀孕了。” 女医生知道她怀孕了,但是听她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还是吓了一跳。 “什么?”女医生震惊地看着许今夏,“你怀孕了为什么还跟你老公慌称你终身不孕?” 许今夏一怔,解释得很艰难,“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孕检报告单会变成终身不孕。” 女医生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根本不敢与许今夏的目光对视。 因为终身不孕的检查报告单是她出具的啊。 “不过我和我老公要离婚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怀孕的事,医生,你帮帮我,就告诉他我终身不孕就行。” 女医生:“……” 这一天天的,有两波人让她出具许今夏终身不孕的报告单就算了,现在连受害者本人也强烈要求她出具终身不孕的报告单。 “周太太,这是犯罪,我不可能答应你这么做的。”女医生义正辞严道。 许今夏没想到这位女医生还很有职业操守,她一把抓住女医生的手。 “医生,求你帮帮我,这件事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女医生:“……” “你帮我出具一份终身不孕的检查单,我给你一百万。” 女医生沉默半晌,终于答应了她,不过态度还是很勉强。 “行吧,不过这是你自己求我的,往后出了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糊弄许今夏,现在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如今看来,也只有周总被瞒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 女医生还是让许今夏躺下,给她做了个b超检查。 这是另一个雇主要求的,他要知道许今夏腹中胎儿的发育情况。 “孕囊发育得很好,你的身体也很健康,最近要多摄取营养,按时吃叶酸。” 女医生扯了几张纸递给她,让她擦干净小腹上的藕合剂。 许今夏:“谢谢你,医生,你不用给我出孕检报告单。” 这东西放在她手里就是个定时炸弹,她怕周寻夜会发现。 女医生笑了笑,“放心吧,我答应了你,不会坏你的事的。” 她不止答应了她,还答应了另两波人,一张假的终身不孕检查单赚三份钱,这一波她血赚。 女医生收好器材,拿着检查单领着许今夏走出检查室。 许今夏已经看过检查单,检查结果确实是终身不孕。 但是在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依旧提心吊胆,怕女医生突然反悔。 医生办公室内,女医生将检查单递给周寻夜,按之前的说辞告诉周寻夜,许今夏的确终身不孕。 周寻夜盯着检查单上“排卵障碍”四个字,深深地蹙起眉头。 他抬眸看向许今夏,目光深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今夏强撑镇定,“你别这么看着我,先天的,我有什么办法?” 周寻夜察觉到她的小紧张,以为她是怕他嫌弃她不能给他生孩子。 他锐利的目光柔和下来,“你先出去,我跟医生聊聊。” 许今夏不知道周寻夜要跟医生聊什么,她不想惹他起疑,忐忑不安地走出诊疗室。 外面走廊上。 许今夏频频望向紧闭的门扉,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心里的不安到达了顶峰。 就在她快受不了推门进去时,周寻夜出来了。 许今夏连忙打量他的表情,瞧他并未有什么异样,她才放下心来。 “你跟医生怎么聊了这么久?” 周寻夜走过去,温柔地将她颊边的发丝抚到耳畔,轻声低语。 “你放心,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会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他实在温柔得不像话,让许今夏感到毛骨悚然。 “周寻夜,你清醒一点,我先天不孕,你怎么让我怀上你的孩子?” 他这么偏执的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爱她。 “这你不用管,接下来你只需要调理好身体,准备做试管婴儿。” 许今夏瞳孔紧缩。 她以为只要医生出具了她终身不孕的报告单,她就能一劳永逸,偷偷带着孩子离开他。 但是。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周寻夜还不肯放过她,要让她去做试管婴儿。 “周寻夜,你在开玩笑对吧?” 周寻夜淡淡地看着她,目光晦暗难辨,“我问过医生,她说你只是排卵障碍,其他功能都完好无损,是可以生孩子的。” 许今夏脸色一白。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女医生出具的检查单上有“排卵障碍”四个字。 她想起前不久,佟晓梅和许璎在他们家客厅里大放的厥词。 佟晓梅让许璎捐赠卵子,她以为她们只是说说,恶心她而已。 如今看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被许璎算计了。 难怪刚才那个女医生没纠结犹豫多久,就答应帮她。 原来竟是为了此刻让她无路可退。 要么她承认自己怀孕,继续跟周寻夜纠缠下去,要么,她吃个哑巴亏,答应做试管婴儿。 真是好深的算计! “所以,你要用谁的卵子让我做试管婴儿?” 031 暴击 周寻夜脑海里瞬间浮现许璎的脸。 从前他不敢想,现在是许今夏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许今夏盯着他的眼睛。 夫妻三年,周寻夜屁股一撅,她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所以此刻他在想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 说不痛心失望是假的。 三年夫妻,即便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但起码的尊重应该是有的。 可他的所作所为,全是奔着羞辱她来的。 “周寻夜,不管你心中的人选是谁,你想都别想我会去做试管婴儿。” 许今夏气得浑身发抖,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他和许璎的生育工具吗? 周寻夜的心思被许今夏看穿,他也不装了。 “许今夏,你身为周家的儿媳妇,给周家传宗接代是你的份内之事,璎璎愿意捐赠卵子给你,总好过不认识的乱七八糟的人,你做人要懂得感恩,别这么不知好歹。” 许今夏眼眶猩红,“我也可以不是你们周家的儿媳妇。” “你说什么?”周寻夜表情冷冽。 许今夏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滔天恨意。 “周寻夜,如果可以,我真想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每当她以为,他已经坏到底了,他都能突破下限,变得更坏。 他想跟许璎在一起,想跟许璎生孩子,他们可以离婚,他可以光明正大给许璎一个身份。 但他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恶心她。 她到底欠了他什么? 周寻夜心口钝痛,他知道许今夏不会轻易答应,但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狠决的话来。 他上前一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墙上,神情阴鸷。 “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璎璎身体不好,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正好你只是排卵障碍,其他功能都完好无损,许今夏,你天生就该替璎璎孕育孩子。” 这番话于许今夏而言,简直就是暴击。 她甚至怀疑三年前周寻夜娶她,就是在等着这一天。 她心痛得恨不能将整颗心脏都剜掉,她曾经以为他是她的救赎,却没想到他是她的地狱。 “周寻夜,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让我生你跟小三的孩子,你是懂怎么折辱人的。” 周寻夜舔了舔犬齿,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戾气,“随你怎么想,只要你乖乖生下孩子,周家不会亏待你。” “我生你妈!”许今夏气得破口大骂。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她当初为什么会爱上这个恶魔? 周寻夜耐心耗尽,用力掐着她的下巴,“许今夏,再听见你骂我妈,信不信我卸了你下巴?” 下巴传来钻心的疼痛,许今夏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泪光。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渣,曾经她看见这张脸就心动,此刻却只剩下作呕。 “我呸!” 许今夏一口唾沫喷在周寻夜脸上,周寻夜躲闪不及,被她喷了个正着。 男人脸色扭曲,连忙抽出西装口袋里装饰的绢花擦掉脸上的唾沫,瞪着许今夏的眼神似乎要杀人。 “许今夏,你找死!” 许今夏抬起下巴,将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递到他面前。 “你掐死我啊,周寻夜,跟你这种人渣多待一秒我都会窒息。” 周寻夜被她一口一个人渣给气笑了,他故作温存地抚上她的脖颈。 “放心,我还要跟你纠缠一辈子,怎么舍得掐死你?” 说完,他强硬地将她揽进怀里,带着她往电梯间走。 许今夏如坠冰窟。 周寻夜什么意思,他不仅要她给他和小三生孩子,还要让她当一辈子老妈子? * 许氏集团。 许南深接到一通陌生来电,对方声音很熟悉。 “许总,我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告诉周总周太太的身体情况,周总想让周太太做试管婴儿。” 许南深点着手里的钢笔,“你做得好,剩下的一百万我会让人汇入你的账户。” “谢谢许总,不过……”女医生迟疑,“不知许总知不知道,周太太已经怀了快两月的身孕。” “你说什么?”许南深厉喝。 他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早上许璎给他打电话,说周寻夜带许今夏去医院检查身体。 让他想办法找医生给许今夏诊断,就说她排卵障碍。 他想着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就答应下来,联系了二院的妇产科主任。 就那么巧,这位妇产科主任也是林放推荐给周寻夜的人选。 女医生一听就感觉大事不妙,“许总,周太太并不想让周总知道她怀孕的事,我觉得他们夫妻的感情似乎出了问题。” 一个怀孕想瞒着,一个又要老婆做试管婴儿,如果感情没有出问题,他们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信息差。 许南深:“做好你的份内工作,其他的事不该你打听的你就别瞎打听。” 挂了电话,许南深周身都笼罩在一股阴沉的气压下。 许今夏竟然怀了周寻夜的孩子,她怎么敢的? 难怪璎璎要他想办法找医生,说许今夏患有排卵障碍。 看来她也担心许今夏怀孕的事一旦被周家知道,璎璎就再没机会入主周家。 不行! 他绝不能让许今夏坏了璎璎的好事,这个孩子他绝对不允许她生下来。 许今夏被周寻夜强行带回樱园,吩咐张姐给她调理身体。 许璎从楼上下来,听见周寻夜吩咐张姐,她眸色一凛。 周寻夜这么紧张的态度,难道医院那边出了岔子,周寻夜知道许今夏怀孕的事了? “寻夜,什么事这么高兴?”她试探地问道。 周寻夜淡声道:“从今天开始,今夏跟你一起调理身体。” 许璎的心往下沉了沉,“姐姐她……” “等她调理好身体,我们就去做试管婴儿,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到时候你就可以无痛当妈。” 周寻夜想着做试管婴儿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能让许璎圆了当母亲的梦,又能让许今夏这辈子都离不开他。 许璎瞪大眼睛,看着坐在沙发上出神的许今夏,“寻夜,这会不会太委屈姐姐了?” “怎么会,谁叫她自己肚子不争气,怀不上孩子。”周寻夜故意提高音量,就是要让许今夏听见他的话。 但凡许今夏有点自知之明,都该对许璎心存感恩。 许璎笑得眉眼弯弯,“寻夜,你对我真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032 是你逼我发疯的 许今夏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麻木的状态。 周寻夜和许璎的说话声忽近忽远,像隔着一层海水,听不真切。 她就像做了一场大梦,梦里的人开始扭曲变形,梦境坍塌,她跟着无限坠落下去,陷入一望无际的黑暗中。 “太太?太太?” 耳边传来急切地呼唤声,许今夏眼皮轻轻颤动,四周一片黑暗。 她使出浑身力气,才将千斤重的眼皮给撑开,一接触到光源,她眼睛刺痛,又猛地闭上了眼睛。 脑袋疼得好像要炸开,口干舌燥,身体又冷又热,浑身疼得就像要散架了一样。 张姐见她醒了,高兴得大喊:“先生,先生,太太醒了。” 声音渐行渐远,不一会儿,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下一秒,许今夏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里,男人紧紧抱住她,似乎生怕她会死掉一样。 “许许,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三天了?” 许今夏听见这道熟悉的男低音,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开始发晕。 她脑海中断断续续出现很多片段和画面,女医生、周寻夜、许璎、试管婴儿…… 她身心都在排斥周寻夜的靠近。 即便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力气,她仍旧挣扎着要远离。 她很庆幸自己昏睡了三天,至少有三天她不需要面对那张丑陋的嘴脸。 周寻夜感觉到她的抗拒,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你刚醒就要惹我不痛快吗?” 许今夏脸色苍白,没再浪费力气跟他对抗,但胃里恶心的感觉却在不停上涌。 “呕……” 许今夏偏过头去,干呕起来,周寻夜的脸色很不好看。 但看见她呕得眼泪花花的可怜模样,心又软了下来。 “要喝点水吗?” 张姐站在旁边,一听他说水,就赶紧过去倒了杯水递给他。 周寻夜接过杯子,将杯口抵在她毫无血色的唇边。 “喝点水,你高烧了整整三天,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许今夏闭了闭眼睛,还是把水给喝了。 周寻夜很满意她的听话,扭头吩咐张姐送点粥过来。 张姐出去后,卧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静。 周寻夜看着许今夏紧闭双眼的侧脸,那上面写着浓浓的厌恶与抗拒,他心里不太舒服。 “你生病这三天,我守在你身边连公司都没去,你一醒来就给我甩脸色,真当是我欠你的吗?”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许今夏睁开眼睛,冷冷瞥了他一眼,“我没麻烦周公子,再说,你守在我床边真是为了我?难道不是怕我烧死了,没人给你和你心爱的白月光当生育工具?” 周寻夜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你要自己能怀上,我至于费尽心思吗?” 许今夏眼神冰冷,微眯起眼睛,沉声道:“周寻夜,如果我说我已经怀孕了,你能放过我吗?” 周寻夜愣住。 随即漆黑的眸底燃起一抹亮光,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抹亮光顷刻间便又消失不见。 “医生都说你排卵障碍,你怎么可能怀孕,许今夏,耍我好玩吗?” 再说了。 她要是真的怀孕了,这几天高烧不退,来给她诊治的家庭医生会一句都没提过? 所以,她不可能怀孕! 她只是不想做试管婴儿找的借口。 “哈哈……哈哈哈哈……” 许今夏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难听,笑声苍凉悲哀。 是她错了。 周寻夜这种没有心的渣男怎么配有孩子? “你别笑了!”周寻夜被她笑得心慌,沉声厉喝,“不就是让你给我生孩子,你有什么不乐意的,璎璎取卵的时候要受的痛苦比你多一百倍,她都不介意,你在这里矫情什么?” “既然你这么心疼她,让她取什么卵啊,你直接跟她睡不就得了。她只是身体不好,又不是绝育了,生个孩子还能死了不成?” “我不许你诅咒她!”周寻夜怒从心生,“啪”一耳光将许今夏打趴在床上。 许今夏的身体本来就虚弱,这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差点昏死过去。 周寻夜看着她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他心里一慌,顿时手足无措地将她扶起来。 看见她嘴角洇出的一抹刺目的血丝,他后悔不迭。 “许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跟你动手,你不该激怒我的。” “滚出去,”许今夏没看他,指着房门口,满面是泪地说,“算我求你了。” 周寻夜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立即浮现出五根清晰的指印,心中又愧又悔。 明明她昏睡三天,他那么心疼那么着急,为什么她刚醒来,他们就又变得这么剑拔弩张? 都怪许今夏! 如果她高高兴兴答应去做试管婴儿,生下他们的孩子,永远不离开他,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都是她不知好歹! 思及此,周寻夜一甩袖,怒气冲冲地走出卧室,将门摔得震天响。 许今夏趴在床上,剧烈咳嗽起来,她的手紧紧按在小腹上。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厌恶腹中这个孩子。 一想到他流着他爸爸肮脏的血液,她都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剖出来。 周寻夜,我原本是想好聚好散,是你逼我发疯的! 张姐端了粥回到卧室,看见许今夏脸上的伤,她大惊失色。 “哎呀太太,你才刚醒,先生怎么能跟你动手呢?” 许今夏麻木地靠坐在床头,没理会火辣辣的脸颊。 “张姐,我饿了。” 张姐着急又心疼,可她毕竟只是这个家的佣人,除了在心里唏嘘,也无法干涉主家的事。 “好好好,我喂你喝点粥。”张姐一勺勺喂她喝粥,许今夏沉默地喝完。 突然,有温热的水珠砸在她手背上,她抬起头来,才发现张姐哭了。 “太太,脸疼不疼,我去拿冰袋敷一下。”说完,她起身端着空碗仓促地离开。 许今夏靠在床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她真想一觉睡醒,就已经是十天后,她彻底离开周家,跟周寻夜再无瓜葛。 门口传来脚步声。 许今夏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张姐,她眼睛都没睁,耳边却响起一道满含恶意的声音。 “姐姐,你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烧坏了还怎么给我和寻夜生孩子?” 033 连我也敢打? 许今夏一睁眼,就看见许璎那张惹人讨厌的脸。 她没说话,不想浪费力气。 许璎看她虚弱的样子,像拔了牙的纸老虎,她走过来坐在床边。 “林放说,你是抑郁成疾,才高烧不退。”许璎说风凉话,“姐姐,你这是何苦呢?” 许今夏冷冷地瞥向她,“说完了吗?” “我真羡慕姐姐可以体会十月怀胎的乐趣,不像我身体不好,只能无痛当妈,坐享其成了。” 许璎娇俏的脸上尽是洋洋得意,刺得许今夏的眼睛生疼。 她眯了眯眼睛,“我的孕检单是你换的?”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向她求证,但是问清楚才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是我动的手脚,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蠢多了。” 许今夏看着她跋扈又恶毒的表情,她忽然笑了。 许璎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许今夏,你拥有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你凭什么回来跟我抢?” “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你咎由自取,寻夜爱的人是我,而你不过是他逼我回国的工具罢了。” 许今夏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你说什么?” “半年前的无人机示爱,砍掉樱树种你喜欢的红玫瑰,包括别墅改名。” “你以为他是对你动心了,不,他只是全球昭告对我的爱意。” “他的每个行动,都是为了让你死心踏地的爱上他,然后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代\孕工具,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舍不得我受生育之苦,让你代\孕最适合不过。” “谁让你身糙体贱,就该被我们践踏进泥里。” 愤怒与悲怆让许今夏眼睛里充了血,就像她那颗碎了无数次的心。 她早该发现。 那些甜蜜的恋爱时光,他看着她的眼神,像穿透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是她恋爱脑作祟,明明那么多疑点,她却假装视而不见。 许璎倾身过去,侮辱性很强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姐姐,认清现实吧,寻夜从始至终爱的人只有我。” “而你,不过是他找来让我免受生育之苦的工具人……” 许璎话未说完,头皮忽然一痛,紧接着她的脸朝下,扑摔在床垫上。 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人骑在她背上,一手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拽上来,一手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不绝于耳,许今夏抽许璎巴掌抽得来劲儿。 她忽然想起凤凰传奇那首《最炫民族风》,配合着有节奏的耳光一起食用,上佳。 许璎被许今夏骑在身下,头发又被拽着,痛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她两边脸颊都被抽肿了,嘴里含着一股腥甜。 “许今夏,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寻夜不会放过你的。” 许璎的嚎叫很快引来待在书房的周寻夜,他脚步匆匆地赶到,一眼就看见被许今夏血脉压制的许璎。 “许今夏,你在干什么,放开璎璎。” 周寻夜疾步走过去,大手揪住许今夏的后衣领一拎,就轻轻松松将她从许璎身上拎开。 许今夏打顺手了,看见周寻夜更是恨之入骨,她刚站稳,就纵身往他身上一跳。 双腿盘在他腰间,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继续左右开弓。 许今夏从小在农村长大,砍柴背猪草,什么力气活都干,手劲出奇的大。 以往她爱着这个人,爱着这张脸,舍不得动他分毫。 但此刻,她恨不得把他的脸扇烂,以发泄心里那股沉积很久的怨与恨。 周寻夜仅仅愣了一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怒气冲天。 “你在发什么癫,胆子肥了,连我也敢打?” 许今夏不跟他废话,盘在他腰上的双腿用力,稳住下盘,腾出另一只手又抽了他两耳光。 周寻夜怒了! 他扣住她的肩膀,将她从身上扯下来,狠狠推了出去。 许今夏没站稳往后急退,大腿外侧狠狠撞在凸起的床头柜一角,痛的她冷汗直冒,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寻夜跪坐在床边,将被许今夏打肿脸的许璎扶了起来。 许璎又哭又叫,“寻夜,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对我动手,我只是想关心她。” 周寻夜看着许璎被巴掌扇肿的脸颊,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大怒,全然没发现许今夏苍白的吓人的脸色,“许今夏,你马上向璎璎道歉!” 张姐闻讯赶来,看见许今夏虚弱得快站不住,忙去扶住她。 “太太,你没事吧?” 许今夏咬紧牙,眼眶泛红,“周寻夜,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遇见你。” 她推开张姐的手,强撑着一口气,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 周寻夜暴怒。 看着她清冷倔强的背影,周寻夜心里有些慌,就好像她走出这扇门,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他刚要推开许璎,许璎就抱紧了他,哭唧唧道:“寻夜,我脸好疼,是不是毁容了?” 周寻夜略一迟疑,许今夏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在门口。 张姐站在门边,“先生,太太伤到腿了吗,睡裤上都渗了血。” 周寻夜眸色一顿。 想到自己刚才不知轻重推的那一下,她似乎痛得有好一会儿没站直腰。 他扭头望去,床头柜的角并不尖锐,再怎么撞,顶多撞出淤青,不可能睡裤上都渗了血。 到底是张姐夸张,还是…… 突然,他被白色地毯上蜿蜒出去的一串串血珠刺得心口一跳。 当下不管哭得死去活来的许璎,起身就去追。 楼下。 许今夏坐进车里,身下淌出的鲜血立即将坐垫染红。 她强忍钻心的疼痛,吃力地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驶出别墅。 路上,她给秦以安打电话,声音气若游丝。 “安安,帮我找家与周家无关的医院,我要打胎。” 秦以安在二院陪父母探望薄老爷子。 其实秦以安的母家跟薄家的关系已经出了五服之外,搁在古代,满门抄斩都牵扯不上他们。 但架不住薄家现在权势滔天,秦家不得不上赶着前来跪舔。 她听着长辈之间毫无营养的客套话直打瞌睡,闻言一下激灵清醒了。 ps:求求五星好评和投票,比心爱你们哦~~ 034 一命还一命 秦以安给许今夏发了一家私人医院的定位,医院是秦家开的。 她找了最好的妇产科医生陪她一起等在医院门口。 很快,许今夏的白色奔驰驶入她的眼帘,她忙迎上了去。 车子稳稳停在路边,许今夏颤抖着手去熄了火。 车门打开,秦以安甚至来不及跟她说句话,就见她从车里歪倒下来,昏死在她怀里。 “夏夏!” 医护人员赶紧上前,将陷入昏迷的许今夏抱到单架床上,推着她往手术室狂奔。 秦以安看着她下半身被鲜血浸透,想到她强撑着精神一路开车过来,不知道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她的眼眶顿时红了。 天杀的周寻夜,他到底对夏夏做了什么? 医护人员将许今夏推进急救室,双门一关,将秦以安关在外面。 秦以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抓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哐”一声。 急救室的门打开,护士匆匆走出来,“秦小姐,你朋友腹中的胎儿保不住了,需要马上做清宫手术,否则大人生命也会有危险。” “这是手术同意单,需要她的亲属签字。” 秦以安捏了捏眉心,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手术同意单给我,我来签。” 护士犹豫了一下,想到许今夏现在的情况危机,只好把手术同意单递给她。 秦以安接过,迅速签上自己的名字,同时在护士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 护士瞪大眼睛,“秦小姐,这是违规操作。” “你别管,出了事我担着,我今天就要那狗东西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秦以安想到躺在手术室里受苦受难的闺蜜,她肺都要气炸了。 许今夏的意识在身边飘来荡去,时有时无,她看见一团白色的还未成形的云朵从她血淋淋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云朵飘到她跟前,挨挨蹭蹭地贴着她的脸,像是在拥抱她,又像是在与她告别。 许今夏的眼眶立即红了,眼泪不停滚落下来,她在心里默念对不起。 她动了不要他的念头,他伤心了,也要离开她了。 很快,云朵在她面前消散,她哀痛欲绝,“宝宝,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伸手去抓,只抓到一团冰冷的空气,人却因为这个动作彻底惊醒过来。 她眼皮酸涩,被窗外照射\进来的夕阳余晖刺得眼睛生疼。 “你醒了?” 耳边传来秦以安轻柔的声音,带着些微的轻颤,“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打开车门,里面滚出来个浑身血淋淋的好友,她简直心神俱碎。 许今夏浑身乏力,感觉小腹处空空荡荡的,“孩子……” “你来的路上就已经大出血,医生说,你要再晚到几分钟,连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那孩子……跟你无缘。” 许今夏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串泪珠,“没事,我本来也打算不要他了。” 话是这么说,真的再也感觉不到孩子的存在,她还是痛不欲生。 秦以安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去倒了杯水过来,喂她喝下。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之前还打算去父留子,怎么就……” 许今夏忽略小腹处阵阵蔓延上来的痛感,“周寻夜要我用许璎的卵子做试管婴儿。” “这是什么十级脑残才会想出来侮辱人的法子,他是不是有病?” 秦以安出离了愤怒。 “可能这三年我表现得太像一只毫无尊严的舔狗,让他觉得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会接受,所以才会这么变本加厉。” “夏夏,你到底为什么会爱上他,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许今夏闭了闭眼睛。 “你还记得七年前那场地震吗?” 秦以安当然记得,那场地震夺走了她的双亲,她从天之骄女,一夜之间沦为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当时房屋坍塌,我被埋在里面,是他和救援人员徒手将我挖出来。” “三年前,我再见到他,一眼就认出了他,可他却已经不记得我了。” 秦以安皱了皱眉,“夏夏,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是不记得你了,而是你认错了人?” 许今夏愕然怔住。 “不可能,我从昏迷中醒来见到他就守在我病床边,我不可能记错。” 瞧她的态度如此斩钉截铁,秦以安不知当年全貌,也不好多说。 总不能周寻夜现在人品如此之狗,就怀疑他七年前没救人之心吧。 “如今你也算一命还一命,不欠他的救命之恩了。” 许今夏手轻轻放在空落落的小腹上,心头一片哀伤。 “我想过要生下他,带他离开这里,我甚至想过,为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找,我……” 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她闭上眼睛,低低抽泣起来。 她以为自己会很快接受这个结果,可当事情真正发生时,她才发现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痛苦几乎将她吞没。 她甚至因此恨周寻夜,恨许璎,如果不是他们咄咄相逼,她不会想过要放弃这个孩子。 秦以安看她痛哭,心里也难受极了,她倾身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 “哭吧,哭完了就振作起来,那对渣男贱女还等着你收拾。” 许今夏哭得脑子发蒙,狠狠发泄一场后,心口倒没之前那样窒息和难受了。 秦以安抽了纸巾帮她擦干眼泪,侧身打开保温桶。 “我让李嫂熬了营养粥,你身体太虚弱了,医生说需要好好补补。” “流产伤身,你又大出血,这一个月你就住到我那里去,我让人给你好好调理身体,别留下病根,以后年长了有你好受的。” 秦以安一边说,一边盛了一碗肉粥,一勺勺喂她吃下。 许今夏是那种特别好养活的类型,不挑食,秦以安喂她什么,她都吃得干干净净。 有那么一瞬间,秦以安觉得自己就像在养闺女,满腔的心疼与怜爱。 吃完饭,秦以安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扶着许今夏躺下。 “睡吧,睡醒了我陪你吃晚饭。” 说完,她给许今夏掖了掖被子,关灯、拉窗帘,拎着保温袋出了门。 保镖等在外面,瞧她出门,立即迎上来,压低声音向她汇报。 “大小姐,周家今晚在通洲府给周夫人举办生日宴。” 秦以安唇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正好,我有贺礼要送给这一家子白眼狼。” 035 你祖奶奶马上就到 晚上七点。 通洲府宴会厅。 水晶吊灯从二十米高的穹顶垂落,意大利工匠手工吹制的威尼斯玻璃灯罩里,烛火随着交响乐节奏明灭。 身着华服的权贵名流穿梭在其中,三三两两低声谈笑,气氛轻松,奢靡如影随形。 今晚的生日宴是佟晓梅亲自操办的,从国外空运而来的顶级鱼子酱,再到国家级的乐团,无处不在彰显周家的雄厚财力与社会地位。 除了顶级豪门薄家他们请不动以外,几乎大半个京市的豪门贵胄都被周家请来了。 尤其是姻亲许家,许璎从进来就一直挽着周寻夜的手臂。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许璎才是周家的儿媳妇。 不过三年前许家的真假千金闹得满城皆知,明眼人都知道许璎不是。 周寻夜挽着许璎,心不在焉的低头看一眼手机。 许今夏怎么回事?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她在搞什么? 婆婆的生日宴这么大的事,她居然都敢不出席,真是反了她了! 还有她前天居然敢对他和许璎动手……该不会是怕他报复回去,吓得藏起来不敢露面? 呵,怂包! 只要她今天出席生日宴,他就可以既往不咎,让她继续当他的周太太。 此时,佟晓梅走来,“寻夜,你老婆呢,怎么带着璎璎出席?” 她嘴里喊的亲热,但对许璎还是有些意见的。 她可以借许璎打压许今夏,却绝不可能让周寻夜娶个假千金回来。 许璎脸色一僵,转头望着周寻夜。 周寻夜薄唇轻抿,“我又没在她身上装监控,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 听这话,怨气还挺重。 佟晓梅想到再有一周,许今夏就不是她的儿媳妇,她呼吸又顺畅了些。 “罢了罢了,她不来也好。” 省得她现在在这些权贵名流跟前露了面,等离婚消息放出来,她一时之间不好给周寻夜寻觅新老婆。 不过她看见许璎黏着周寻夜,眉头还是皱了一下。 “璎璎,来,阿姨带你去认识几个人。” 许璎敏感的察觉到佟晓梅其实不太喜欢她黏着周寻夜,但她还是笑盈盈的跟着佟晓梅走了。 她脸上的手指印其实还没完全消下去。 虽然那天许今夏的身体很虚弱,但她那种干过力气活的手劲不是她这种娇小姐能承受得住的。 这两天她一照镜子,就恨不得将许今夏千刀万剐。 这会儿跟佟晓梅单独相处,她想卖佟晓梅一个好。 便道:“佟阿姨,前两天姐姐发疯,把寻夜给打了。” “什么?” “说起这件事,我就替寻夜感到委屈,姐姐高烧不退,寻夜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照顾了她三天,她醒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寻夜打了,您没见到她当时的样子,像极了母夜叉,吓死个人了。” 许璎添油加醋,将那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责任全推到许今夏身上。 佟晓梅目光阴沉,在心里给许今夏狠狠记上一笔。 要不是担心离婚的事节外生枝,她这会儿就打电话过去骂她了。 许璎看着佟晓梅隐忍怒气的模样,在心里幸灾乐祸。 周寻夜跟着周父应酬了一轮,暂时抽身到露台去透气。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毫不意外的,那端仍旧关机。 许今夏失联三天了,一直没开机,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他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之前对方看见他的电话号码都是秒挂,今天倒是奇迹般的接了。 不等对方说话,他问:“秦以安,许今夏是不是在你家?今天是我妈的生日,她身为儿媳妇,连婆婆的生日宴都不现身吗?” 秦以安带着人刚到通洲府外面,听见周寻夜的傻逼发言。 她冷笑一声,“等着,你祖奶奶马上就到!” 周寻夜皱着眉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又在露台上站了两分钟,才回到宴会厅。 佟晓梅作为今晚的主角上台致辞,她感谢完老公儿子和来宾,又声称自己的生日愿望是早点抱孙子。 就算在场的宾客是各界名流,子嗣是他们永远关心的话题。 众人会心一笑。 宴会厅里祝福声一浪高过一浪,许璎站在周寻夜身边,欢喜激动。 只要没了许今夏,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只有她了。 她甚至联想到她为周寻夜生儿育女后,被周寻夜和周家宠上天的幸福生活。 可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出现短暂的躁动。 秦以安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整个宴会厅的气流仿佛为之一滞。 剪裁锋利的黑色西装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垫肩撑起利落的线条,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众人惊艳地看向她。 秦以安手里捧着一个黑金点漆迷你小棺材,高跟鞋敲击大理石的声响像某种丧钟,长发束成的高马尾随着步伐在颈后轻晃。 ——那是她身上唯一柔和的弧度。 宾客们看见她手里捧着的小棺材,既惊悚又激动。 哇,又有大瓜吃了! 周夫人的生日宴,秦以安送棺材过来,那不是触周夫人的霉头吗? “秦以安!”周寻夜杀气腾腾地走过来,拦住秦以安的去路。 “我周家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捧个棺材过来是想干什么?” 秦以安烈焰红唇,美得带了杀气,“送礼啊,你狗眼瞎了看不出来吗?” 她一开口,就是呛死人的火\药味,惊得四周窃窃私语起来。 “是秦家那个克死双亲的秦以安啊,她跟周家什么仇什么怨啊?” “直接捧着棺材过来,真是牛逼!” …… 宾客们议论纷纷。 这里绝大部分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接下来事情怎么发展。 周寻夜英俊矜贵的脸上满是薄怒,“今天是我妈的生日,不管你因为什么过来闹事,我都绝不原谅。” “来人,把秦小姐带下去!” 他话音未落,两排黑衣保镖冲了进来,站在秦以安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周寻夜。 大有他敢对秦以安动手,他们就把他活撕了的架势。 佟晓梅简直要疯了。 她从台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风暴中心,凌厉的目光剜向秦以安。 “秦小姐,你这是何意,要代表秦家跟我们周家结仇是吗?” 秦以安看见正主,她莞尔,笑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伯母,夏夏刚流产,不方便出席你的生日宴,我是来送礼的。” 036 你必须跟她离婚 秦以安的话,立即在宴会厅里炸开了锅,谁家好人送礼送棺材? 周家人还没说什么,许璎先泫然欲泣的开了口,“我不信,姐姐怎么会让你给佟阿姨送棺材,她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声音带着几分哭腔,见秦以安瞪过来,她胆怯地往周寻夜身后躲了躲。 周寻夜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拧眉瞪着秦以安。 “秦小姐,知道你无父无母缺乏教养,但这里不是你该撒野的地方。” 秦以安都给气笑了,“你们还真是一对绝配的渣男贱女。” 难怪夏夏会气到流产。 佟晓梅大怒,“秦以安,注意你的言辞,你捧着个棺材来闹事,我们没把你打出去,都是对你客气。” 只有周父听到秦以安的前半句话,“你刚才说什么,今夏流产了?” “是的,周伯父。”秦以安对周父的态度温和许多。 夏夏跟她说过,整个周家,只有周奶奶和周父对她好,不介意她是乡下出身。 周父身形晃了晃,“那她现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人照顾她?” 秦以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佟晓梅声音尖锐道:“你在这里忽悠谁呢,谁不知道她许今夏终身不孕。” “还流产,我呸!” 许璎听说许今夏流产了,差点没笑出了声,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忍住了。 她半遮着脸,假意附和道:“佟阿姨说得没错,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了姐姐终身不孕的报告单,她怎么会流产呢?” “我知道姐姐对佟阿姨有误会,不愿意出席佟阿姨的生日宴,但也不用扯这么荒谬的借口吧?” 佟晓梅听后大怒,“我以为她只是出身低,没想到人品也这么败坏。” “离婚,寻夜,你必须跟她离婚!” 周父看着妻子跟泼妇似的大吵大闹,蹙起眉头,“好了,晓梅,离不离婚是他们两口子的事,你少插手。” “什么他们两口子的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个贱种现在连流产这样的弥天大谎都敢说,人品恶劣到这种地步,我们周家没有这样的儿媳妇。” 周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压着声音让佟晓梅赶紧闭嘴。 哪知周父越维护许今夏,佟晓梅越尖酸刻薄,骂得越来越难听。 秦以安听不下去了,“好吵啊,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站在秦以安身后的保镖立即行动,一左一右钳制住佟晓梅,拿餐巾堵住她的嘴。 佟晓梅快气疯了,如果眼神能杀人,秦以安都被她碎尸万段了。 秦以安揉了揉耳朵,将手中的棺材塞到周寻夜手里。 “不管你信不信,这里面躺着的是你孩子,周寻夜,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跟夏夏完了。” 周寻夜手一抖,“秦以安,你闹够了没有?” 许璎瞧着周寻夜捧着那棺材就觉得晦气,她自然也不相信棺材里真的有孩子,不过是秦以安拿来膈应人的道具。 “呸呸呸,寻夜,这东西太晦气了,快扔掉。”她一把挥掉棺材。 棺材坠地,棺盖打开,从里面滚出一团模糊的血肉。 吃瓜看戏的宾客们惊呼一声,吓得往后退开了几步。 “不是空棺,里面真有东西。” “这不会真的是周寻夜的孩子吧?” “是什么是,说不定是秦以安割了半斤猪肉来寻周家晦气。” ……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来。 周寻夜眸色凌厉,自然不信这一团血肉是他的孩子。 “秦以安,你闹够了吗?” 秦以安瞧见周寻夜的态度,她轻轻摇了下头,“难怪夏夏会对你死心,周寻夜,你不配被她爱。” “从此刻起,夏夏跟你两清了。” 说完,她抬手示意,钳制住佟晓梅的保镖放开她,跟着秦以安离开。 佟晓梅得了自由,一把扯掉嘴里的餐巾。 口红早就花了,此刻的她像刚吃了娃娃,一张血喷大口。 她瞪着秦以安的背影,“贱种的朋友果然也是贱种,你回去告诉许今夏那个小贱人,周家没有她这种儿媳妇。” 秦以安听到“贱种”二字,心口疼得快要爆炸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近两年来,她在许今夏脸上看不到笑容了。 被婆家和老公这么磋磨,她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愤怒激得她失去理智。 她抄起一旁的水晶灯柱,转身一步步走向佟晓梅。 “我今天单纯是来送礼的,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我不闹出点人命,都对不起你这一张贱嘴。” 她拖着一米多长的灯柱,高跟鞋敲击着大理石,每一步都杀气腾腾,自带bgm音效。 宾客们都疯了,看戏的情绪更加高涨。 谁懂啊,参加个宴会,居然能看到这么刺激的场面。 佟晓梅与秦以安对上视线,被她美目中的杀气震慑住。 她赶紧躲到周父身后,探出脑袋,“来人,快把她给我按住。” 秦以安勾唇一笑,忽然利落地抄起灯柱,狠狠朝佟晓梅所站的位置砸去。 众人都被她那勾魂摄魄的一笑迷了心智,反应过来时,许璎已经飞身挡上去。 “秦以安,有我在,你休想伤害佟阿姨!” 她双手张开,像护犊子的老母鸡,拦在佟晓梅前面。 就在灯柱即将砸在许璎身上,千钧一发之际,安静的宴会厅里响起一道虚弱的女声,“安安。” 灯柱悬停在许璎脑门上方,疯批暴走的秦以安像是被什么安抚了,浑身的杀气都消失不见了。 许今夏撑着虚弱的身体来到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秦以安委屈,“他们都骂你,骂你的都该死!” “我知道,但杀人犯法,我不想你去坐牢,乖,把灯柱给我。” 许今夏看见她的手被灯柱边缘的铁片割伤了,鲜血染红了灯柱,她心疼的红了眼眶。 她伸手握住灯柱,感觉与她对抗的力气渐渐消失,她拿走了灯柱,扔在地上。 许今夏上前一步,扶着秦以安,“我们走吧。” “等等,”鸦雀无声的宴会厅里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大闹了周夫人的生日宴,你就想一走了之,许家的家教是这么教你的吗?” 037 她要跟他同归于尽 许今夏回头,便看见站在人群中的许南深。 他身旁站着许璎,身后站着许家人,像一根棒槌杵在前面。 刚才许今夏被人非议的时候,他没有站出来,此刻却迫不及待要替周家讨公道。 两人四目相对。 许南深厌烦地皱起眉头,“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还让你身边这条疯狗过来闹事,真是丢人现眼的东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许南深有多厌恶这个亲妹妹。 许今夏抬眼看他,他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仇人。 这种嫌恶又不耐烦的眼神,她在许家承受了三年。 三年来,她想尽办法想融入这个家,得到他们的认可。 可是这一家人一边理所当然的享受她对他们的好,一边暗讽她惺惺作态。 她早就习惯他们的漠视与厌恶,可是许南深不该骂秦以安。 在这世上,秦以安永远是那个无条件对她好的人,秦教授夫妇对她有再造之恩,她不允许许南深辱骂安安。 许今夏将秦以安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嚣张跋扈的许南深,“向安安道歉!” 许南深错愕,看着许今夏的眼神更厌恶了几分,“你说什么?让我给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贱种道歉,你在说天方夜谭吧?” “你有父有母不也是个孤儿贱种,否则你怎么这么缺教养呢?”许今夏回怼回去。 从前她敬他爱他这个兄长,即便他嘴欠,她也觉得他好酷。 如今她不想舔了,他在她眼里就什么都不是。 许南深气炸了,他没想到许今夏会骂得这么脏。 他冷声呵斥,“许今夏,我是你哥,你敢诅咒我,我今天就要当着大家的面好好教教你许家的规矩。” 说完,他撸起袖子大步朝她走过去。 许今夏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她听说秦以安来大闹周家的宴会,从医院偷跑出来的。 可无人在意。 许南深冲过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抬起脚就往她身上踹。 秦以安带来的保镖离得远,谁都没料到许南深会当众动手。 等保镖反应过来,许今夏已经被许南深狠狠踹了好几脚。 他像是患有躁郁症,眉眼阴鸷,一边朝许今夏的小腹狠踹,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嫁进周家长本事了是吧,连我都敢骂,也不想想你能过上豪门少奶奶的生活,都是拜我们许家所赐,端起饭碗还骂娘,你果然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字字句句都带着恨意,许今夏哪里是他妹妹,分明就是他的仇人。 秦以安扑过去阻止,被许南深一把推倒在地,额头磕到桌角,她眼前一片眩晕。 “住手!” “许今夏,我给你脸了是吧,你敢骂我是贱种,早知道我就不该同意爸妈把你接回来,你这个丧门星,一回来就气走了璎璎,还给我们摆了三年脸色,谁他妈欠你的?” “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你还回来干什么,给我们添堵吗?” 许南深越踹越起劲,许今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蜷缩在地上护住脑袋。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许南深殴打许今夏,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阻止。 直到保镖冲过来,将许南深拽开,一顿虐打才算结束。 许南深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不知感恩的畜生。” 许今夏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像死了一般。 她连着高烧三天,再加上流产大出血,身体已经虚弱到极致。 本来她连站着都费力,又挨了一顿暴打,好半天脑海里都一片空白,除了疼,对外界什么都感知不到。 她的病号服上全是鞋印,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她不会是被许公子打死了吧?” 原本许南深教训亲妹妹,就是许家的家务事,大家看个热闹,也不敢劝,开罪了许家。 可若是出了人命,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周寻夜的三魂七魄似乎刚归位,他终于动了,走过去蹲在许今夏跟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有呼吸! 周寻夜松了口气,忙脱下身上的西装,披在她单薄消瘦的身体上。 “许今夏,你说你惹他干嘛,讨来一顿打就舒服了?” 他自然不信许今夏流产,穿这身病号服来宴会厅,不过是为了来博同情的。 所以许南深要教训她,他才会袖手旁观,让她吃点教训也好。 免得她成天想着卖惨,博同情,让人以为周家怎么虐待了她。 许今夏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一口气,闻言差点又气晕过去。 她撑着一口气,将披在肩膀上的西装扔了出去,嗓音虚弱沙哑,“滚开,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 周寻夜沉下脸来,“许今夏,你毁了我妈的生日宴,我们都不跟你一般计较,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但凡许今夏还有力气,都想一耳光抽在周寻夜脸上。 这人怎么会这般虚伪?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眼睁睁看着许南深打她,打完了还要对她说风凉话。 施暴者固然可恶,但袖手旁观还说风凉话的杂碎更可恨。 他可真是她的好老公! 许今夏心底的火气一下子蹿了上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抓起地上的灯柱,狠狠砸向周寻夜。 她要跟他同归于尽! “嘭!”一声。 灯柱砸在周寻夜脑门上,鲜血与水晶碎片齐飞。 四周瞬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好半晌,周寻夜才反应过来,伸手捂住血流如柱的脑袋,眸光轻颤地瞪着许今夏,“你好……” 狠字都没说出口,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许璎扑过来,跪在地上将周寻夜扶进怀里,“叫救护车,快打120。” “寻夜,寻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佟晓梅尖叫着冲过来,看着周寻夜满脸是血,她扑过去要厮打许今夏。 “小贱种,你敢伤我儿子,我要你的命!” 然而她根本就没碰到许今夏一根汗毛,就被秦以安用力推开。 保镖们拦在两人跟前,像一堵肉墙,无论佟晓梅怎么撒泼打滚,都无法伤到许今夏分毫。 救护车很快来了,与救护车一起来的还有警车。 身着制服的警官出示证件,“我们接到报警,这里发生了恶性伤人事件,请当事人跟我们走一趟。” 佟晓梅看见警察,劈手指着许今夏,“是她,她把我儿子打得头破血流,警官,快抓她,我要让她把牢底坐穿。” 警官垂眸一看,许今夏整个人气若游丝,脸颊更是苍白的几近透明,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们一时都不知道她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 秦以安护着许今夏,指着许南深,“警官,他刚才把我朋友往死里打,你们抓他!” 038 既要又要,贪得无厌 听见秦以安攀扯许南深,一直沉默旁观的许如滔夫妇终于站了出来。 阮落梅讥笑,“南深教训自己的亲妹妹,怎么就是往死里打了,秦小姐,我劝你慎言。” 许如滔扮和事佬,“警官,我们是一家人,你看牙齿和嘴唇那么亲密都还有嗑着碰着的时候,更何况是亲兄妹。” “您放心,回头我就教训他们,家事怎么能劳烦公安机关呢?” 秦以安怒红了眼,“你们颠倒黑白,明明就是他趁夏夏病要夏夏命,一句一家人就想把此事揭过,没门!” “我要求公安机关给夏夏验伤!” 此话一出,许家几人顿时变了脸色,许南深恶狠狠地瞪着多事的秦以安。 “姓秦的,你敢拖我下水,信不信我弄死你?” 秦以安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望着警察,“警官,你看,他当着你们的面就放话要弄死我,能是什么好人?” 警官:“……” 许璎赶紧上前一步,挡在许南深跟前,眼泪说掉就掉。 “秦小姐,我哥哥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污蔑他?” 阮落梅最是见不得许璎受委屈,也知道这个局面再僵持下去,对许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她轻轻叹了口气,用着比这三年来加起来都还温柔的语气道:“夏夏,妈妈知道你心中有怨所以才想拖你哥哥下水,可你哥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许今夏冷嗤一声,死死盯着阮落梅的眼睛。 “刚才他将我往死里打,你们跟眼瞎了似的看不见,怎么,现在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就变成了我心中有怨?” 许如滔心里清楚,许南深不能被带去警局,否则明天早上股市一开盘,许氏集团的股票就会跌停。 他们最近正在竞争一个大项目,股票一旦跌停,就会被合作方判定实力不足而出局。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今夏,我们是一家人,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许南深见父母都低声下气的求许今夏,心中气恼不已。 “许今夏,看见爸妈低声下气的求你,你心里是不是特别爽啊?” “我就知道你这个白眼狼养不熟,你不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你是来毁灭这个家的。” 如果是三年前那个渴望父爱母爱的许今夏,看到他们软了态度,她早就心软的一塌糊涂了。 可是经历了他们三年来的无视与冷漠,再听许南深这个暴躁哥的发言,她心里只有一种感觉。 恶心!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靠在秦以安怀里,“安安,我们走吧。” 她再也不想见到许家人,更不想见到周家人。 秦以安看见她满头冷汗,身上的病号服也被汗水湿透,她心疼的无以复加。 “好,我们走。” 她刚要扶着许今夏站起来,就听见许璎说:“姐姐,你打伤了寻夜,你还不能走,警官,麻烦你们带我姐姐回去调查吧。” “虽然她是我姐姐,可是她伤了人,就得接受法律的严惩。” 秦以安惊愕地看着许璎那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 合着夏夏放过了许南深,她却不肯放过夏夏啊。 这许璎真他妈毒! 警官:“……许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许今夏虚弱地睁开眼睛,与许璎对视,看见她眼底的蠢与坏,轻轻勾了下唇。 许璎还真是既要又要,贪得无厌。 她既想守住许家人对她的宠爱,又想在周家人面前博取好感。 好人都让她做了,她也不怕脚踏两条船会翻船。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需要对她客气,就看在她心中,是爱情重要,还是亲情更重要。 “好,警官,我跟你们走,但是去警局之前,麻烦你们先送我去医院验伤,我要控告许南深对我施暴。” 此话一出,许如滔夫妇脸色骤变,而许璎则呆若木鸡地愣在当场。 许今夏被警察带去医院验伤,她刚小产,身体还未恢复,再加上她脾脏破裂,于她的身体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 等她验伤结束,警方拿到验伤报告,看到结果,他们都难以置信。 “许小姐真是许南深的亲妹妹?”一名警官发出疑问。 一直陪伴许今夏验伤的秦以安,眼睛鼻子都哭红了。 刚才夏夏的病号服掀开,小腹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伤,她才刚小产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仇人吧。” 许今夏伤得太重,需要接受住院治疗,两名警官给她做了笔录,让她留在京市随时被传唤才离开。 应付完警察,许今夏就陷入昏睡中。 秦以安守在病床边,她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过了。 望着许今夏毫无血色的脸颊,她心脏一阵抽痛。 她不该冲动,去大闹佟晓梅的生日宴,否则也不会害夏夏受伤。 眼泪无声落下,她也浑然未觉,直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秦以安回神,“夏夏,你醒了,还痛不痛?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许今夏轻轻摇了下头,握住了她的手,“安安,别自责。” 秦以安终于受不了了,嗷一声大哭起来,“夏夏对不起,都怪我太冲动了,连累你挨打,对不起!” 许今夏给她擦眼泪,“不怪你,许南深想打我,根本不需要找理由。” 其实当时的情况,保镖很快就反应过来,拉开了许南深。 她之所以受那么重的伤,是因为许南深踹她的每一脚都没有收力。 他是真的把她往死里踹。 “他怎么能这样,你才是他的亲妹妹啊!”秦以安心疼的嚎啕大哭。 “是啊,为什么啊?” 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秦以安都这么心疼她。 她的亲生父母和亲哥哥怎么就那么恨她呢? 周寻夜有轻微的脑震荡,他之所以会晕过去,并非伤得有多重,而是晕血。 他在病房里醒来,头上裹着纱布,房间里除了他的秘书,没有别人。 陈秘书见他醒来,忙起身将他从病床上扶起来,“周总,您醒了。” 周寻夜的目光在病房里扫视一圈,没有看到许今夏的身影,他寒声道:“许今夏呢,她把我打成这样,居然不守在病床边赎罪,她是想上天吗?” 039 无人给她撑腰 陈秘书在心里吐槽,你就蹭破点油皮,太太可是连脾脏都破裂了,你就做个人放过太太吧。 但他拿人工资,手短嘴软。 “太太被许大公子踹得脾脏破裂,恐怕没办法来您床前赎罪了。” 周寻夜愣了一下,却是不相信许今夏会受伤,她可是许家的亲生血脉,许南深的亲妹妹。 许南深在宴会上踹她不过是装装样子,怕周家会迁怒她。 她要是真受了伤,怎么抡得起灯柱砸他? “又装,”周寻夜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去把她叫过来,只要她诚心向我道歉,以后事事以我为先,我不追究她就是了。” 陈秘书:“……” 周寻夜见陈秘书杵着不动,想起许今夏当时抡着灯柱砸向他时那冷漠又决然的眼神。 记忆中,她从未那样看过他。 她总是像个小太阳一样围着他转,不管他怎么冷落她无视她,她对他总是笑脸相迎。 每次回家,她都甜甜的叫老公,端茶倒水,忙前忙后说老公辛苦了。 从什么时候起,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他的眼神像看仇人一样。 “她在哪家医院,我自己去。”周寻夜大发慈悲道。 陈秘书想着许今夏刚流产,又受了内伤,需要好好调养身体。 周总现在过去,纯粹是给人添堵,还是不去为妙。 便说:“周总,你昏睡这段时间,我去查了,太太的确是流产了,昨晚被许璎小姐挥到地上的那团呃……” 周寻夜一个眼刀扫过去,吓得陈秘书立即闭了嘴。 “陈秘书,许今夏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帮她撒谎?” 他根本就不信那是他的孩子,肯定是秦以安割的猪腰子弄得血淋淋来恶搞他们的。 陈秘书:“……” 周寻夜越想越气,许今夏居然连他身边的秘书都能收买,简直岂有此理。 “去查她在哪里,我要立即见到她。” 陈秘书:“太太在楼下的妇产科618病房。” 周寻夜用力拔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楼下病房。 许今夏从昏沉中醒来,感觉病床边坐了个人,发现是周寻夜,她的脸色变了变。 她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寻夜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翘着双腿倚靠在椅背上。 看见她苍白如纸的脸颊,他皱了皱眉,“你上哪学的卖惨,以为这样我就不追究你砸伤我的事?” 许今夏懒得跟一条疯狗说话,她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掀开被子从另一侧下床。 周寻夜见她对他爱搭不理的态度,怒火攻心,一把拽住许今夏的手,“我在跟你说话,你要去哪里?” 他的手如铁钳,正好攥住她输液的那只手,留置针扎进肉里,许今夏手背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 眼泪几乎在瞬间涌上眼眶,她声音带着哭腔地喊道:“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她都已经尽量远离他了,他为什么还要找上门来伤害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周寻夜看见她眼中的泪花,眼底划过一抹疼惜,拉着她的力道放松了几分,却并未松手。 “你打了我,还骂我是混蛋,许今夏,你讲点道理。”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许今夏固执地甩开他。 周寻夜被许今夏彻底激怒,理智在一瞬间被怒火吞噬。 他一把将她拽倒在床上,翻身压上去,大手蛮横地去扯她的病号服。 “你都被我睡烂了,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许今夏,只要我想要,你就得给我张开双腿!” 许今夏惊惧交加,眼泪肆意横流,察觉他在扒她的裤子,她快吓疯了。 她拼命挣扎,激烈反抗,一个不小心,从病床上摔到地上。 “砰”一声。 许今夏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摔得移了位,她痛苦的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脸上血色尽褪,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来,眼泪更是夺眶而出,喉咙里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疼得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周寻夜跪坐在病床上,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他理智回笼,心中钝痛蔓延。 “我、我只是吓唬你一下,你干嘛要躲啊,我们是夫妻,哪怕亲热也是正常的。”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许今夏避他如蛇蝎,以前她分明是渴望他碰她的。 就在此时,秦以安推开门冲了进来,看见病房里的情形,她尖叫一声。 “谁把这个畜生放进来的,来人,把他给我撵出去!” 她冲到许今夏身边,看见她衣服被撕碎,裤子已经扒到膝盖,她简直目眦欲裂。 看见保镖冲进来,她赶紧把她的裤子提上去,才避免了走光。 愤怒充斥在她心间,她恨不得一刀宰了周寻夜这个混蛋! “夏夏,你没事吧,哪里疼你告诉我,我给你叫医生。” 周寻夜已经被保镖从病床上拽下去,看见许今夏蜷缩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他慌乱又心虚道:“许今夏,你装什么可怜,我知道你没事。” 她皮糙肉厚的,当初疫情放开,他们全家都感染了病毒,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唯独她精神抖擞活蹦乱跳。 秦以安将许今夏扶到床上,医生很快赶了过来。 做完检查,医生眉头皱成一团,“病人流产大出血,身体本来就很虚弱,脾脏又受了重伤,怎么还能让她摔下床,你们是不折腾死她不甘心吗?” 这话明显是对周寻夜说的。 周寻夜被保镖钳制着,他根本不信医生的话,“说吧,秦以安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在我面前帮她卖惨?” 医生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神经病。 秦以安冲过去,把一沓病历甩在周寻夜脸上,“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犯得着收买医生吗?” 病历如雪花般飘落。 周寻夜的视力极好,看见病历上流产、脾脏破裂等字眼,他的心一寸寸碎裂,眼眶迅速泛红。 他咬牙,强忍着内心剧痛,坚决不承认这病历是真的。 “这是假病历,你们骗我,我亲自带她去做了妇科检查,医生说她终身不孕!” 秦以安又哭又笑,“对,只有医生说她终身不孕,你才会放过她,可我没想到你畜生不如,居然还要让她给你和许璎当生产工具。” “周寻夜,你凭什么这么对她,你不就是仗着她爹不疼娘不爱无人给她撑腰?” 040 这个婚,我怕是不好离 周寻夜愣在原地,整个人就像被五雷轰顶,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不信!” 半晌,他嘶吼出声,想要扑过去将许今夏从病床上拎起来,却被保镖死死钳制住而动弹不得。 “许今夏,你说话啊,你骗我的对不对,你说过你终身不孕,你就是为了逃避,不想做试管婴儿是不是?” 一定是这样的!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自己怀不上,也不肯让他有孩子! 他只是想要她生的孩子,只是想跟她开开心心白头到老,她怎么就是不懂呢? 许今夏听见他的质问,心口麻木的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如果这么想,会让你心里好受一点的话,你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你!” 周寻夜全身散发着低气压,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许今夏。 直到此刻,他才察觉她身上的变化,她神情空洞,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若非她的胸口还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都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这不是他认识的许今夏,他认识的许今夏永远生机勃勃,像个小太阳,就好像再坏的处境都不能将她的脊梁压折。 她不该死气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就像是病入膏肓的垂垂老者。 “你不想做试管婴儿,没人会逼你,你犯不着编这么荒唐的借口来吓唬我。” “我不追究你们捧着棺材去大闹我妈的生日宴,等你身体好了,我会接你回去,你还是我的周太太。” 周寻夜心想,她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逼他妥协不做试管婴儿吗? 没关系,只要她还跟他在一起,一年两年她不同意,他磨上五年八年,她总是会愿意给他生的。 秦以安出离了愤怒,“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她以前也没觉得周寻夜脑子这么不好使,难道他的智商是被许璎那个又蠢又坏的女人给同化了? “我跟我老婆说话,你插什么嘴?”周寻夜终于不耐烦了。 “都是你带坏了她,让她跟我离心,老婆,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想拆散我们。” 秦以安:“……” 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他把夏夏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现在却倒打一耙说她带坏了她。 哈!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很想笑。 “周寻夜,既然我们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你自己去查。你生日那天晚上,夏夏被你撞倒在地险些流产,这些都有治疗记录,你可以去查。” “现在夏夏要休息了,你们把他给我扔出去,再让他进来打扰夏夏养病,你们就不用再来了。” 保镖们神色一凛,赶紧生拉硬拽将周寻夜给扔出了病房。 周寻夜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在心里狠狠给秦以安记上一笔。 等他跟许今夏和好后,他一定会让许今夏跟秦以安绝交! 他整了整病号服,隔着病房门冲里面的许今夏喊话。 “老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病房里的秦以安气得直翻白眼,她坐在病床边,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许今夏吐槽,“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这声老婆他到底是怎么喊得出口的? 虚伪的人渣! 许今夏盯着天花板出神,从前在乡下,隔壁的林婶子跟她说过。 婚姻就是开启第二次人生。 如果遇上良人,那她这一生都不需要知道人性之恶。 但若是遇上非人,那她会将人性之恶体会个淋漓尽致。 她以为,只有许璎是既要又要,如今看来,周寻夜也是这种人。 “安安,帮我请个离婚律师,这个婚,我怕是不好离。” 幸好当时佟晓梅让她签离婚协议书时,她留了一份在手里。 许今夏一语成谶。 佟晓梅的生日宴搞砸了,一时之间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 她回去之后,越想越气,找出离婚协议书和与许今夏签的补偿协议全撕了个粉碎。 许今夏不是想和寻夜离婚吗? 那她偏不如她的意,她想离婚,她会让她跪在她脚下求她! 许今夏的验伤报告一出,许南深就被警察带走问话了。 许家这些年在商场上也得罪了不少人,许南深刚被警察抓走,新闻就报道出来。 国内一开市,许氏集团的股票一片惨淡的绿,合作方立即取消了跟他们的合作资格。 一时之间,公司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 许如滔一早上接到无数取消合作的电话,气得差点脑溢血。 正发着脾气,许璎拎着饭盒进来,许如滔的脸色瞬间和缓下来。 “璎璎来了,快坐吧。” 许璎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看见许如滔眼睛里全是血丝,满脸疲惫的样子,就心疼的无以复加。 “爸爸,您再忙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您可是许家的顶梁柱啊。” 许如滔被她一番话说得心坎里去了,顿时熨帖了不少。 “你姐有你这么省心,我就要烧高香了。” 许璎把饭盒打开,里面全是许如滔爱吃的,同时又能控制好血糖,她轻言细语,“爸爸,姐姐是您的亲生女儿,她从小没长在您身边,刁蛮任性一点也能理解,您要多多包容她。” 许如滔脸色十分难看,“我对她还不够包容?她要是有你一半让我省心,我都要偷笑了。” “爸爸!”许璎撒娇,“您别气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许如滔的脸色稍霁,“罢了,不说她这个逆女了,成天就知道惹我生气。” 许璎把饭盒推到许如滔跟前,“爸爸,您快吃点东西,这是我亲手做的。” “好好好,我真是没白疼你。” 许璎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许如滔把饭盒里的东西吃完,她才道:“哥哥还在看守所里,警方那边说需要姐姐出谅解书,才能让律师将他保释出来。” “爸爸,我去求求姐姐吧,都是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呢。” 许如滔自然是拉不下这个脸去求许今夏,既然许璎自告奋勇,他便点头应允了。 医院里。 周寻夜回到病房,理智回笼,他细想刚才许今夏对他的抵触,以及秦以安说的那番话。 即便他不相信许今夏真的流产了,但拼着要把证据甩许今夏脸上,拆穿她的谎言,他也要把事情调查清楚。 他面色一片冰冷地拿起手机,快速拨了一通电话。 “陈秘书,帮我查一下我生日宴那晚许今夏的去向,要事无巨细。” 041 他怎么会错,错的人是许今夏 陈秘书根本不需要再查,他把之前调查的资料直接拿上楼,呈给周寻夜看。 “周总,你生日宴那天,太太去医院做了检查,这是当天的检查报告,确诊她怀孕。” 陈秘书将一张孕检单递给周寻夜,周寻夜惊愕地看着报告单上的检查结果。 确诊怀孕? 怎么可能? “你怕不是拿张假的孕检单糊弄我?”周寻夜的第一反应就是陈秘书也被许今夏收买了。 她就是想让他知道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想让他愧疚。 陈秘书:“……您可以再看看这张,这是您生日当天晚上,太太去医院保胎的住院单。” 周寻夜接过住院单,上面标注的时间,大概是在他带许璎离开后一个小时。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似乎真的推了她一下,她当时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莫非那晚她真的险些流产? 可他不信! “她还真是做戏做全套,逻辑缜密得令人细思极恐。” 陈秘书:“……” 他不明白周总在嘴硬什么,证据都摆在眼前,他却一个字都不相信,固执地认为太太没怀孕没流产。 “这是昨晚太太的流产报告,周总,恕我直言,既然您心中已经认定太太在骗您,为何又要多此一举让我去调查?” 周寻夜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在心里给许今夏定了罪,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信,他又何必多此一举找人去调查? 不! 他只是想找到许今夏的错处,打她的脸,让她乖乖听话。 可这一张张检查单都在说他错了,他怎么会错,错的人是许今夏! “行了,我就不该让你去查,查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陈秘书:“……”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一想到雅黛集团未来要交到这种人手里,他就害怕。 要不现在就跳槽吧? 赶走陈秘书后,周寻夜又来来回回翻了几遍检查单,试图在上面找出一点破绽来。 可他失败了。 他沉思了好半晌,拨了个电话出去,“兄弟,问你个事。” 林放正跟一个女人调\情,“夜哥,我听说你被嫂子爆头了,怎么样,没事儿吧?” 昨晚秦以安捧着迷你棺材大闹周夫人宴会的事,今天在圈子里都传遍了。 周寻夜阴着脸,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问你,我生日聚会那天晚上,我离开后许今夏如何了?” 林放:“你问这个啊,那晚你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昏迷了,好像还大出血来着,我们都以为她来大姨妈呢。” “你说什么?”周寻夜感觉一记重锤锤在他脑门上,翻江倒海的疼痛便汹涌袭来。 “我当时瞧着那出血量就不正常,寻夜,我听说昨晚那棺材里装着的是你未出世的孩子,这便解释得通了,她当时大出血可能是先兆流产的现象。” 周寻夜:“……” 他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那天晚上是谁送她去的医院?” “秦狗啊,他离嫂子最近,是他送嫂子去的医院。” 秦狗——秦砚礼。 大家之所以叫他秦狗,是因为他对许璎非常舔。 具体舔到什么程度,这三年来他飞法国去看许璎的次数,比周寻夜都多。 可惜他舔成这样,许璎依旧不拿他当回事,回国就跟周寻夜好上了。 周寻夜蹙起眉头,“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就给秦砚礼打电话,很快,手机里传来秦砚礼的声音。 “夜哥,我听说你被嫂子开瓢了,没事吧?” 周寻夜:“……我谢谢你,问你个事,我生日聚会那天晚上,是你送许今夏去的医院?” “是啊,怎么了夜哥?” “听说她差点流产,这事是真的吗?”周寻夜问道。 “嫂子这么跟你说的吗?”秦砚礼疑惑,“不是啊,当时医生跟我说她昏迷是因为痛经。” 许今夏一直有痛经史,据说是小时候受凉所致。 这半年来,她每个月痛经,他都会抱着她睡,把手放在她小腹上,帮她暖肚子。 周寻夜几乎是立即选择相信秦砚礼的话,“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寻夜怒不可遏地砸了手机! 亏他还差点自责,以为真的是他的错,结果却是许今夏联合所有人欺骗他。 真是好样的! 他不给她点教训,她以为她真能将他耍得团团转。 楼下病房。 许璎被保镖拦在门外,她脸色难看到极点,“让开,我要见姐姐。” 保镖有了周寻夜的前车之鉴,不敢轻易将许璎放进去。 许璎气得半死,却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在走廊上大吵大闹。 许今夏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她吵醒了,她睁开眼睛。 秦以安见状,“你睡你的,我出去打发了她。” 许今夏拦住她,“她是为许南深来的,不见到我她不会罢休。” “那我就打到她罢休为止。”秦以安一脸的法外狂徒做派。 既然他们都不做人,她还把他们当人看,那精神状态就太正常了。 许今夏:“……” 她确实疲于应付许璎,闭了闭眼睛,说:“别打死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 许璎闹得正起劲,面前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她看见秦以安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畏惧地往后退了两步。 “秦小姐,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吗,我害怕。” 秦以安带上门,不让她的惺惺作态恶心到许今夏。 “放心,杀人犯法,我顶多把你脸扇肿。”说完,她朝左右保镖使了个眼色,“给我按住她。” 许璎转身想跑,却被保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怕得要死,白着一张小脸尖声喊道:“秦以安,你不讲武德!” 秦以安撸起袖子,狞笑着朝许璎走去,“跟你这种小三讲什么武德?” 如果不是她兴风作浪,夏夏怎么会过得这么悲惨? 许璎见她高高扬起手,闭上眼尖叫,“寻夜,救我!” 秦以安略一迟疑,就被一股力道推开,肩胛骨撞在墙上,疼得她眼前一黑。 等她有了反应,周寻夜带来的人已经将她的保镖给按在地上,而许璎则被他护在怀里,他怒火中烧。 “秦以安,你太放肆了,我今天就要替你父母管教你怎么做人!” 说完,他朝自己带来的保镖吼道:“把她给我按在地上,让她向璎璎磕头道歉!” 042 绿头龟都没你能忍 周寻夜刚在秦以安手里吃了亏,带了十个保镖过来。 保镖很快将秦以安摁在许璎面前,她挣扎着要站起来,被人一脚踹在腿弯处,“咚”一声又跪在地上。 她疼得浑身一颤,咬紧了牙关,才把一声痛呼咽了回去。 她不想惊动夏夏。 冷汗冒了出来,她咬牙瞪着周寻夜,“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无耻程度。” 要不是许今夏的身体最好不要移动,她刚才就给她转院了。 周寻夜眼底氤氲着怒火,他板着一张脸,狰狞的样子像活阎王。 “刚才你说想把谁的脸打肿来着?”他招了招手,“来啊,把她的脸给我打肿。” 秦以安:“周寻夜,你敢动我,就是与整个秦家为敌!” “我还怕了你们秦家不成,给我打,狠狠地打!” 保镖哪敢违逆他,高高扬起手臂,眼见一耳光就要抽在秦以安那张姣好的脸上,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 “住手,放开她!” 许今夏脸色苍白地站在病房门口,说话的声音中气不足,要不是扶着门框,她几乎就要栽倒在地。 浑身哪都疼,从病床走到门口,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身上的病号服被渗出来的冷汗湿透,穿堂风一吹,她冷得直哆嗦。 周寻夜的眼神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住许今夏。 “过来,跪下求我,我就放过她。” 周寻夜的卑劣再度刷新了秦以安的认知,她怒吼:“周寻夜,你这个人渣,你会后悔的!” 她不该疏忽大意,在他离开后,就应该马上增派人手,否则也不会教周寻夜钻了空子。 “夏夏,别跪他,我宁愿被他扇肿脸,也不要你跪他!” 许今夏眼中裹满了泪,心口涌起一阵阵痛楚,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周寻夜伤害安安。 她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温暖。 许今夏脚步蹒跚地走过去,几乎是毫不迟疑地跪在周寻夜面前,朝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周寻夜,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安安。” 秦以安快疯了,尖叫着,“夏夏,别跪他,姓周的畜生不配!” 周寻夜垂眼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许今夏,简直目眦欲裂。 一股愤恨冲上心头,烧得他浑身难受。 她凭什么能为秦以安做到这个地步,他才是她最在乎的人啊! 他一把掐住许今夏的脖子,将她像小鸡一样从地上拎了起来,愤怒地逼近她。 “为了她,你竟然肯向我下跪,许今夏,你真是贱得让我大开眼界。” 许今夏痛到极致,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下来,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你满意了吗,可以放过安安了吗?” 周寻夜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恨不得将她纤细的脖颈拧断。 “给我打!” 耳边传来周寻夜暴躁又冰冷的声音,许今夏怒火攻心,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意识陷入黑沉时,她听到不绝于耳的巴掌声和秦以安吃痛的闷哼声,心里将周寻夜恨得咬牙切齿。 她当初到底为什么瞎了眼,爱上这样一个言而无信的恶魔? * 许今夏再次恢复意识时,四周一片安静,空气中有淡淡的浮尘味道。 她奋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四面无窗的杂物间。 耳边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姐姐命真大,这样都不死。” 听见这道阴阳怪气的声音,许今夏就想把她的脸抓烂。 她明明已经拼命远离他们了,为什么还是会被抓回来? 难道她这辈子就逃不出周寻夜的掌心,要跟他和许璎纠缠到底? 许今夏心底一片苍凉,却不吵不闹,只问:“你们把安安怎么样了?” “她想抽肿我的脸,寻夜怎么可能放过她,自然是狠狠抽了回去,啧啧,你没看见当时的场景,她的牙都被打掉了几颗,哈哈哈……” 许今夏怒火攻心,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身上瞬间涌出瀑布汗。 她死死盯着许璎嚣张又得意的表情,压着闷咳声说:“你现在在我面前装都不装了?” 她之前还装白莲,现在是明明白白的恶毒嘴脸。 许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厌恶道:“许今夏,寻夜留着你,不过是让你替我生孩子,我告诉你,我才是他的挚爱。” 许今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左右不过是个工具人,那你急什么?” “你!”许璎用力掐紧她的脖子,恨不得让她立即去死。 门外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许璎脸色一变,猛地放开许今夏。 新鲜空气立即涌入肺腑,许今夏剧烈咳嗽起来。 下一秒,杂物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周寻夜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许璎站起来,有些慌乱道:“寻夜,你不是去上班了吗,你怎么回来了?” 周寻夜听见许今夏的咳嗽声,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不是退烧了吗,怎么又咳得这么厉害,张姐,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许璎站在旁边,看见周寻夜紧张许今夏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嫉恨。 门外张姐赶紧给医生打电话,见许今夏醒了,又去厨房准备清淡的食物。 许今夏终于止住了咳,被周寻夜搂在怀里,他的呼吸洒落在她耳畔。 曾经,这是最让她悸动也最有安全感的怀抱,如今她只觉得生理性厌恶。 与他相贴的每一寸肌肤,都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似的难受。 “放开我!” 周寻夜烦死了她一睁开眼睛就要逃离他的行径。 “你从前不是最爱我吗,我碰你一下你都能兴奋很久,怎么,你现在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许今夏听他说话就恶心,她挣扎出一身虚汗,却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她累得气喘吁吁,瞪着站在一边的许璎,“你是死的吗,眼睁睁看着他骚扰我,绿头龟都没你能忍。” 刚才还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现在当着周寻夜的面连个屁都不敢放。 许璎:“……姐姐,你跟寻夜是合法夫妻,他对你做什么都是合法的。” 许今夏扯唇冷笑,“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上赶着知三当三,真是左脸皮撕给右脸皮,一半不要脸一半脸皮厚。” 043 她居然恨他? 许璎从来没有被人当面骂过不要脸,一时羞愤得满脸通红。 她咬紧下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望着周寻夜,眼中泪光浮动。 周寻夜受不了许璎受委屈,也觉得许今夏说的话含枪带棒太难听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用了些力,警告道:“你昏睡的时候璎璎没日没夜照顾你,你刚醒来就骂她,做人不能这么过河拆桥,还不快点向她道歉。” 许今夏讥笑一声。 下巴持续传来疼痛,她苍白着一张脸,反手一耳光抽向身后。 她的巴掌并未落在周寻夜脸上,手腕就被他扣住,下一秒,她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啪!”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许今夏整个人被扇倒在床上,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痛了起来,连带耳边都一阵嗡鸣。 周寻夜的声音忽远忽近,“还敢跟我动手,真是惯得你。” 那语气别提有多轻蔑。 许今夏口腔里全是血腥气,嘴角都被打破了,溢出的鲜血蹭在冰蓝色被套上,异常的刺目。 她连着好些天水米未进,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扭头把另半张脸递到周寻夜面前。 “来,照这儿打,今天你不打死我,我迟早有一天会弄死你!” “你!”周寻夜高高扬起了巴掌,对上她倔强且充满恨意的眼眸,他心口一颤。 她居然恨他? 他记忆中的许今夏,对他百依百顺,看着他的眼神时刻充满爱慕与崇拜。 他早就习惯她把他当成天,一切以他的感受为先。 如今再被她这样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他心口闷痛。 “我不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听到没有?”周寻夜抓狂。 许今夏只冷冷一笑,将脸偏向一边,不想再去看眼前这张丑陋的嘴脸。 周寻夜怒极,将她的脸扳过去,大手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嘴亲下去。 心慌逼得他甚至无法顾及许璎还在杂物间,他只想确认,许今夏还无条件的爱着他。 许今夏意识到周寻夜想做什么,她瞳孔骤然紧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在他滑黏的唇快贴上她之际,她干呕一声,喷出一股酸气。 周寻夜皱眉别开脸,一脸被扫了兴致的不悦。 他从床上站起来,整了整凌乱的西装,沉声道:“我先去上班,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搬去主卧室。” 许今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浑身才卸了力,瘫倒在床上。 许璎恶狠狠地瞪着许今夏,“你别得意,寻夜是我的。” 说完,她疾步追了出去。 许今夏躺在窄小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发呆。 蜘蛛网上粘着一只蜘蛛,一直没有动弹,像是死了一般。 她自嘲似的勾起唇角,困死在自己织的网里,跟她一样,真是蠢透了。 她躺了一会儿,直到力气恢复,才重新爬起来,去找手机。 找了一圈,她才发现手机不在杂物间,想来当时她昏迷后,周寻夜就直接将她带回了樱园。 门口传来脚步声,她以为许璎去而复返,正要开骂,一抬头,才看见眼睛红红的张姐。 她跟吴嫂不一样,不是佟晓梅的眼线,这三年她是真心对她好。 张姐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了一碗煮得糯香的小米粥。 她在床边坐下,看着许今夏脸颊上的手指印,略皱了皱眉头。 “先生又打你了?疼不疼啊?” 许今夏不想让她担心,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张姐,你别担心我。” “你都这样了还宽慰我,先生也真是的,最近怎么频繁冲你动手?” 许今夏不想提周寻夜,“张姐,我饿了。” “好好,我熬了小米粥,你昏迷了两天,刚醒来不宜吃太油腻的食物,我放了糖的,你尝尝。” 许今夏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吃着小米粥,张姐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泪花,“太太,你瘦了。” 短短几天,许今夏瘦得皮包骨头,衬得那半张红肿的脸,越发的形销骨立,惹人心疼。 许今夏:“张姐,你见到我手机了吗?” “没有,先生带你回来时,你身上只穿着病号服,我没瞧见你的手机。” 许今夏眉心轻蹙,“张姐,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张姐目光闪烁了一下,从佣人服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太太,先生出门的时候交代我,不允许你跟外面联络,你要打电话就长话短说,我去门口给你望风。” 许今夏没有迟疑,立即拨通秦以安的电话,那端几乎是秒接。 “安安,是我,你还好吗?那天周寻夜有没有对你动手?” 秦以安听见她的声音,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回胸腔,她怕许今夏担心她,避重就轻道: “没有,你现在怎么样,都怪我没本事,让周寻夜那个畜生把你带走了。” “我没事,安安,你听我说,周寻夜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他不义。” 她不可能乖乖待在周家,任由他折磨她的身心。 秦以安:“你要做什么?” 许今夏压低声音,在电话里交代了秦以安三件事。 刚交代完,门外就响起脚步声,张姐也慌慌张张地跑回来。 “太太,夫人带着亲家过来了。” 许今夏连忙挂断电话,赶紧把手机塞回张姐手里,刚躺下,佟晓梅和许如滔夫妇已经出现在门口。 杂物间逼仄,一边堆积着杂物,一边支了一张简易的行军床。 床的一侧靠着墙皮斑驳的墙体,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许今夏就躺在行军床上,饶是许如滔再不待见许今夏,看见她住在这种密不透风又潮湿的杂物间,也是太受震撼。 “你们周家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让正经儿媳妇住杂物间?” 佟晓梅的脸色并不好看,刚才吴嫂领他们过来,也没说许今夏住在杂物间。 她轻咳一声,强行挽尊,“许是今夏最近接连犯错,寻夜为了惩罚她才让她暂时住在杂物间。” 张姐站在旁边,忍不住想替许今夏叫苦,被许今夏轻轻扯了下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许如滔倒没有心疼许今夏的意思,单纯觉得周家没把许家放在眼里,从而心生不满。 他刚要说话,就被阮落梅拽了一把,“她在生日宴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该受点教训。” 许如滔想到许氏集团蒸发的几十亿资产,还有已经在看守所待了三天都无法保释的许南深,他就沉下脸来。 “是我们没教好女儿,把她惯得任性妄为,既然她嫁进周家,就该出嫁从夫,寻夜怎么管教她都是应该的。” 044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许今夏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您是什么封建余孽吗,还出嫁从夫?” 许如滔脸色骤变,“你这个不孝女,闯了这么大的祸,现在你哥还在看守所,早知道你是回来讨债的,我们就不该接你回来。” “他在看守所不是因为他打人吗?”许今夏疑惑地问道。 一群法外狂徒,以为打了人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许如滔拳头捏得咯吱响,佟晓梅眉头皱得老高。 “夏夏,再怎么说那是你亲哥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待在看所守吃苦?” 一旁的阮落梅强忍怒气,坐到床边,拉着许今夏的手温声软语道:“你哥哥已经知道错了,夏夏,你就写封谅解书,让律师先保释他出来好不好?” 许今夏淡漠地看着阮落梅。 自她被接回许家后,这还是阮落梅第一次这么亲近她。 以前她做梦都想得到她的关注与亲近,如今却已经不稀罕。 她冷淡地抽回手,“许夫人,让我写谅解书之前,难道不应该让你儿子先写封悔过书给我吗?” 阮落梅脸色微僵。 知子莫若母,许南深绝对不会答应给许今夏写悔过书的。 “都是亲兄妹,你何必这样斤斤计较?”阮落梅忍着脾气没发作,好言相劝道。 许今夏:“刀子没落在您身上,您自然不知道疼。” 许如滔大怒,“许今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你非要搞得许家家破人亡才罢休吗?” 她从前都很乖巧听话,他们让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 给她脸色看,她也总是笑盈盈地迎上来,对他们嘘寒问暖、端茶送水。 看见她如今这么叛逆,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在许如滔心底蔓延开来。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不该将她接回来? 许今夏不为所动,“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承担不起。” 一直徘徊在门外偷听的许璎,抓住机会冲进来。 “姐姐,我知道你还没消气,不肯原谅哥哥,你打我吧,打到你出了气就让哥哥回家好不好?”许璎眼神中满是“真诚”。 她一番话懂事的让许如滔夫妇心疼,两相对比之下,夫妻俩越发瞧不上许今夏小肚鸡肠的乡巴佬品行。 许如滔沉着脸道:“璎璎太懂事了,今夏,你好好跟她学学,一家人计较那么多,难怪你不招人待见。” 许今夏看着这一张张虚伪的面孔,心中的怒火如波涛般汹涌。 她盯着许璎,“红口白牙一张嘴,好话都让你说了,行啊,既然你要我打到出了气,那就把脸支过来,我绝不手软!” 那天在宴会上,也是她轻轻一挑拨,许南深就像疯狗似的咬她。 她不是惯会装好人吗,那她就好好教她做人! 许璎瑟缩了一下,明明害怕的往阮落梅身边躲,却还是勇敢地看着许今夏,“只要哥哥能平安回家,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许如滔看见许今夏撸袖子,再看许璎害怕地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她的羞辱。 “够了!”他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他狠狠推开许今夏,将许璎护在身后。 “你这个逆女简直放肆!”他怒目圆睁,“当着我和你妈的面,你就要掌掴璎璎,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们的存在?” 许今夏后脑勺撞在墙上,一股钝痛袭来,疼的她眼前发黑,她靠在墙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许如滔还在骂,“我们真是给你脸了,自从你回家来,哪天消停过,成天给我们摆脸色,就好像全家都欠你的。” 阮落梅叹了口气,“老公,别这样说女儿,当着亲家的面,你说这么难听,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哪知她越劝,许如滔越生气,怒吼声几乎要将楼板掀翻。 “她要脸,就不会让人去大闹亲家的生日宴,让我们全家跟着丢这么大的人。” “璎璎,去拿纸笔来,她今天不写谅解书,就别想走出这扇门!” 许今夏静静地看着他,眼底全是冰冷的讽刺。 “挺好的,终于不装慈父了,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如果他们进门就这副嘴脸,说不定她早就写谅解书了。 偏偏他们还要在她面前装个人样,真是伪善又恶心。 许如滔浑身一僵。 对上许今夏看透一切的犀利目光,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有种心思全被她看穿的恐慌。 一屋子人感觉自己都被她当猴耍了,个个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许如滔夫妇。 但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许今夏写谅解书,既然她肯写,他们也不好再横生枝节。 许今夏很快写好了谅解书,递给许如滔之前,她冷声道:“管好你们的儿子,如果他再像条疯狗一样冲我吠,我保证让他把牢底坐穿。” 许如滔脸色一变,当即就要发作。 阮落梅赶紧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她笑着对许今夏说:“夏夏,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我向你保证,等你哥哥出来,我让他来向你道歉。” 许今夏只是嗤笑一声。 阮落梅说的就是场面话,她要当真就是她傻。 他们真那么在乎她的感受,刚才进门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她身体好些了没有,而不是对她喊打喊杀。 阮落梅脸色带着些许尴尬,看着她手里的谅解书。 “道歉就不必了,我只求他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惹不起暴躁哥,难道还躲不起吗? 阮落梅忍气吞声地答应下来,许今夏才把谅解书给她。 谅解书一到手,许如滔夫妇一秒钟都不想在杂物间里多待,跟佟晓梅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许璎一见没了表现的机会,打着送许如滔夫妇的旗号,也跟着走了。 杂物间里只剩下佟晓梅和许今夏,佟晓梅今天来,只想找许今夏确认一件事。 “那天生日宴上那团……真的是寻夜的孩子?” 这件事折磨了她几天,她只要闭上眼睛,梦里都是那团血淋淋的肉,然后变成一个小娃娃,满身是血的跟在她身后,不停喊她奶奶。 这几天,她睡不好,人都整得神经衰弱了。 如今,她只想求个答案,求个心安。 许今夏看着佟晓梅,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看穿她心底的想法。 她的眼神看得佟晓梅紧张又心虚,不敢与她对视。 许今夏根本不想让她解脱,她没有回答,掀开被子躺进去,“出去的时候麻烦帮我带上门。” 045 一起去阴曹地府斗地主 佟晓梅瞪着她的后脑勺,“你这脾气真是又臭又硬。” 许今夏闭上眼睛,根本不想搭理她。 佟晓梅气得呼吸都沉了几分,许今夏的变化她看在眼里。 她与寻夜结婚三年,无论她怎么不待见她,她每周都会去周府住一晚,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饭。 她清楚的记得周家每个人的喜好,做出来的菜肴能精准的讨好每个人。 这几年,他们的胃都被她养刁了,每周都盼着周末快点到来,她来家里做饭。 俗话说,要讨好一个人,就要抓住他的胃。 其实她一直都记着许今夏的付出,对她的态度也有所好转。 若不是她终身不孕,她也不会对她心生芥蒂。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撕了,上次我们谈的条件不作数,许今夏,要离婚,你自己去跟寻夜谈,我才不做这个恶人。” 许今夏睫毛颤了颤,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一股悲凉在胸口横冲直撞。 佟晓梅是懂得怎么折磨人的。 还差三天,离婚协议书就生效了,佟晓梅这个时候变卦,无疑是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幸好她留了一手,要不然真的会崩溃。 佟晓梅见她始终都无动于衷,气呼呼地走出杂物间,将门板甩得震天响。 许今夏睁开眼睛,盯着空气中的尘埃发呆,即便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想到离婚的过程将变得痛苦而漫长,她就心烦不已。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周寻夜。 看来她想要好聚好散是不可能了。 周寻夜坐在会议室,心脏突然揪成一团,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慢慢抽离他的世界。 冷汗从额头渗出来,陈秘书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小声问道:“周总,你身体不舒服?” 周寻夜按着心脏位置,许久才恢复平静,心慌让他脾气暴躁,一抬眼,见所有人都望着他,他一拍桌子。 “公司这个月销售额下滑了这么多,你们不想想怎么解决,都他妈盯着我做什么?”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周寻夜一看这群鹌鹑就来气,工作工作不顺心,家里家里也不顺心。 他指着市场部临时提拔上来的经理质问,“你来说。” 市场部经理在心里叫苦连天,“周总,销售额下滑,跟许小姐半个月内出了三次直播事故有关。” 许璎是美妆主播,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测评公司产品。 结果她上班半个月,就出了三次直播事故,激起群愤,门店与网店都遭到大批消费者退货。 周寻夜皱紧眉头,“销售额下滑跟璎璎直播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是想推卸责任。” 市场部经理没想到周寻夜是非不分,他急道:“周总,之前许经理在的时候,每个月的销售额都是逆跌,就算许经理辞职回归家庭,若是没有许小姐这根搅屎棍,销售额也不会暴跌成这样。” 周寻夜一拍桌子,“你放肆,璎璎是我请来的主播,她的能力有目共睹,我看你是受了许今夏的指使,要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市场部经理简直无语到极点。 许璎有什么能力? 天天在办公室打游戏,直播测评产品搞得一塌糊涂,回答网友的问题驴唇不对马嘴,导致消费者对产品产生了质疑。 她不努力阐述产品的优点,还跟消费者对骂,最后气得砸了几台电脑。 他看她的能力就是要毁了雅黛集团几代人的心血,搞垮雅黛。 市场部经理气得脸色变成猪肝色,敢怒不敢言。 周寻夜环视一圈,威严道:“各部门都找找自己的原因,再让我知道你们把锅甩给璎璎,就不用来公司了。” 说完,他起身拂袖而去。 会议室里众人:“……” 周寻夜回到办公室,烦躁地扯了扯领带,问跟在身后的陈秘书。 “许今夏今天在干什么?” 陈秘书被问懵了,下意识回道:“太太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在杂物间养伤吧。” 说起这事,他就觉得他老板真是奇葩,让名正言顺的妻子住在杂物间养伤,这种人走出去真的不会被打吗? 周寻夜听见“杂物间”几个字异常刺耳,他回头冷冷地看着陈秘书,“是不是连你也要给我添堵?” 陈秘书:“……不敢。” 周寻夜扯掉领带扔在办公桌上,“你给许今夏打电话,让她做好午饭给我送过来。” 既然她醒了,那就要履行她身为周太太的义务,照顾好他的胃是她的工作。 “周总,太太还在养伤,你确定你现在让她做饭送过来,她不会一时气愤在饭菜里放砒霜?”陈秘书提醒。 他心想,周总,求求你做个人吧! 周寻夜想到早上许今夏看他的眼神,冰冷且充满恨意。 他不寒而栗,“罢了,你给我定餐吧。” 说完,又怕陈秘书以为他是怕许今夏投毒,说:“我是心疼她的身体,不是怕了她。” 陈秘书:“……” 周寻夜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他拎起西装就走,想着许今夏养了一天,身体应该好了,估计也有心情做饭了。 他开车回到樱园,刚打开门,一道身影猛地扎进他怀里,一头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他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腰,一低头,就看见哭的梨花带雨的许璎。 “寻夜救我,姐姐发疯要杀我。” 周寻夜心惊肉跳,一抬眸,看见许今夏脸色苍白,手里却拎着一根高尔夫球杆,阴狠地盯着他们。 他后背立即渗出一层冷汗,猛地想起生日宴那晚。 她拎着灯柱,毫不迟疑地挥向他,砸得他头破血流。 他伸手将许璎护在身后,声音颤抖,“许今夏,你是不是疯了?” 许今夏冷冷地看着他们,此刻一丝心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她一挥球杆,将摆在门口当装饰的古董花瓶砸了个稀巴烂,碎片乱飞。 她冷笑道:“是,我疯了,那也是被你们逼疯的。” “周寻夜,今天要么你答应跟我离婚,要么我们三个同归于尽,去了阴曹地府,我们还能一起斗地主。” 046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周寻夜看见她提起球杆指向他们,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许今夏,你别乱来,把球杆放下。” 许今夏握着球杆逼近了一步,冷冷地看着周寻夜,“放下球杆,然后任你宰割吗?” “许今夏,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任我宰割,你是我老婆,我接你回来养伤,难道我还做错了?” 周寻夜振振有词,把许今夏都给听笑了。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好好的医院大套间住着不舒服,非要被你带回来住四面不通风的杂物间?” 许璎躲在周寻夜身后,探出脑袋来,“那还不是要怪秦以安,她带人拦着寻夜,让他没办法亲自照顾你。” 她不提秦以安还好,一提许今夏就恨不得杀了她。 “你给我闭嘴!” 那天在走廊上,要不是许璎拱火,安安根本不会被打。 这笔账她还没找她算,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其实今天下午,许今夏一直在杂物间修养生息。 她大病一场,身体太虚了,佟晓梅走后,她又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喉咙干得快冒烟了,杂物间里没有水,她撑身坐起,下床去厨房倒水喝。 刚喝完水出来,就看见许璎蹦蹦跳跳的从旋转楼梯上下来。 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她那双很有活力的双腿上,心想,若是她将她的腿打断,她还能不能这么蹦哒? 许璎对上她那渗人的目光,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起,瞬间蔓延至全身。 她慢吞吞的下楼来,“你醒了,看着气色似乎也好多了。” 许今夏不想回到潮湿又散发着霉味的杂物间,更不想搭理许璎。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把声音调高。 许璎靠在柜子边,看着她坐在沙发上,一副女主人的随意,心里恨得牙痒痒。 沙发是她选的,沙发上的抱枕也是她去网上定制的。 抱枕是一对,两个卡通小人,是她亲自画的她和周寻夜的q版画。 可是此刻,许今夏一边看电视,一边将两个抱枕扔在地毯上,一脚踩一个。 她穿着拖鞋,鞋底正好踩到她和周寻夜的脸上。 许璎气得嘴角直抽,即便她心里对许今夏多少有些犯怵,还是鼓足勇气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她委屈巴巴道:“姐姐,抱枕是拿来靠的,不是拿来踩的。” 许今夏瞥她一眼,见她盯着她脚下的抱枕,她目光下移,也看着抱枕。 她嫌不够解气似的,拿鞋底在抱枕上蹭了几下,蹭得抱枕上全是灰,她才挑衅地冲许璎笑道: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管我叫姐姐,难道是古代那种小妾对正室的称呼?” 许璎涨得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她气得嘴唇微微颤抖着。 “你才是小妾,许今夏,我和寻夜是青梅竹马,他不爱你,你空有一个周太太的名衔,还不是个小三。” 许今夏淡笑:“我以为你只是道德出了问题,没想到连脑子都出了问题。” “知道什么叫婚姻法吗?你这种小三,与有妇之夫纠缠不清,放在古代那是要浸猪笼的。” 许璎看着许今夏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脸上那轻蔑的笑意尤其刺眼。 她握紧拳头,心想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 她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在许今夏面前晃了晃,“瞧瞧这是谁啊,你说我要是把秦以安被打成猪头的照片发到朋友圈,让所有人都来欣赏她的衰样,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出现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 许今夏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秦以安肿着一张脸,都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 她一颗心疼得都要碎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都是因为她,安安才会被周寻夜打,她要杀了他们! 许今夏突然暴起,“把手机给我。” 许璎见她面目狰狞,心中闪过一丝畏惧,但嘴上依旧不饶人道:“我的手机为什么要给你,我要让秦以安丢人丢到太平洋……” 话音未落,许今夏已经朝她扑过去,她一直防备她会出手,赶紧闪身避到一边。 许今夏抓不住她,顺手抄起电视柜旁边的高尔夫球柜,一通乱砸后指着她。 “给不给,不给它们就是你的下场!”许今夏声嘶力竭地吼,双眸早已通红的不成样子。 许璎知道许今夏说到做到,赶紧抓着手机往门口跑去。 许今夏拎着球杆不管不顾地追过去,对着她后背胡乱砸去。 许璎跟兔子一样左躲右闪,但还是挨了好几下,一阵钻心似的疼。 她躲在周寻夜身后,将衣袖撸到胳膊上方,将手臂伸到周寻夜面前。 “寻夜,你看姐姐真的疯了,她打我,我身上伤了好几处。” 周寻夜垂眸,看见她白皙的手臂上一片青紫,心疼得直抽搐。 他目光锐利地扫向许今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许今夏,你就不能好好过日子,非要闹得一个家鸡犬不宁才甘心吗?” 许今夏拿球杆指着他,狰狞一笑,“她是鸡你是犬,我就是要闹得你们鸡犬不宁!” “……” 周寻夜愤怒到了极点,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一步步走向许今夏。 许今夏目光冰冷,一丝犹豫都没有,挥着球杆就往他脑袋砸去。 她想,砸死这个混球,他就再也伤不到她了。 然而球杆并没有将周寻夜砸得头破血流,他躲了一下,硬生生挨了一棍,然后抓住球杆用力一拉一松。 许今夏拼尽全力与他抗衡,哪知他会如此卑劣,她的身体一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连退了数步,狠狠摔倒在地。 手肘在瓷砖上磨掉一层皮,等她反应过来,一只脚踩在球杆上。 她的手指被球杆压在下面,疼痛从手指蔓延至全身,她额头渗出了冷汗。 周寻夜仿佛根本没瞧见她的痛苦,他居高临下地盯视着许今夏。 “看来秦以安的事情还没能给你一个教训,许今夏,你不是喜欢暴力吗?那我成全你!” 许今夏浑身一颤。 她抬头,对上男人黑褐色的眼睛,一股凉意从心底涌出,片刻蔓延到四肢百骸。 下一秒,她被周寻夜一脚踹飞出去。 047 她要逃 “砰”一声,许今夏后背撞在墙上,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般,疼得她几乎晕厥过去。 周寻夜这一脚,比许南深那几脚有过之无不及。 许今夏趴在地上,痛得好一会儿都发不出声音来。 张姐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周寻夜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拖着球杆朝许今夏走去。 他那表情,俨然是要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可怕极了。 张姐吓得浑身一哆嗦,却还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在许今夏前面。 “先生,太太病还没好利索,你就饶过她这一回吧。” 许今夏听见张姐求周寻夜,她用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冷冰冰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张姐,别求他!” 周寻夜被许今夏眼中的冰冷刺得浑身都疼,她为什么就不肯向他服软,哪怕求他一句,像从前那样叫他一声老公? 她为什么要这么倔? 为什么要用看仇人的眼神看他,他不准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周寻夜一把推开张姐,抄起球杆就往许今夏身上挥去。 “嘭”一声,球杆抽在许今夏的背上,疼痛如同附骨之蛆,从那一点迅速向全身蔓延。 许今夏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见周寻夜又挥起球杆,她挣扎着抓住一旁的椅角,使出浑身力气朝他砸去。 她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当年养父拿皮鞭抽她。 她才五岁,就知道反抗,哪怕反抗的结局会让自己被打得更惨,她也从不放弃反抗。 她就是这样不讨喜。 该求饶的时候要正面刚,该柔软的时候要倔强。 周寻夜身体一偏,躲开了她的攻击,椅子差点砸到站在后面看戏的许璎。 许璎:“姐姐,你还是乖乖认错,求寻夜原谅你,少吃点皮肉之苦。” 许今夏一击落空,心瞬间沉入谷底。 周寻夜没想到她还敢还手,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我看你今天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许今夏,我不打到你求饶我就不姓周!” 说完,球杆带着十足的力道,如雨点般落在许今夏身上。 张姐在一旁看着,知道再打下去,肯定要出人命。 她连忙上前劝道:“先生,别打了,太太快不行了。” 球杆在空中呼啸,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狠狠打在许今夏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她几乎叫都叫不出来,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一般,疼得面色苍白,几近晕厥。 周寻夜打累了,站在旁边歇气,他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许今夏,拿脚踢了踢她的脸,“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现在装什么死?” “你打了我那么多次,我还你一次不过分吧,许今夏,以后再敢动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许今夏浑身都疼,一时间进气多,出气少。 张姐听见周寻夜还站在那里说风凉话,她心急如焚,“先生,太太好像不行了,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周寻夜只想给许今夏一个教训,没想把人弄死,他扔掉球杆。 “哐当”一声,球杆掉在地上,许今夏眼皮动了动。 周寻夜扯了扯领带,居高临下地看着许今夏,“她一条贱命,叫什么救护车?” “张姐,把她扔进杂物间,不准给她送吃的,她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就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说完,他转身拉着许璎往楼上走,“吓坏了吧,我平时没这么暴力,今天就是被她气狠了。” “我知道的,寻夜,我不怕你。”许璎甜蜜地依偎进他怀里,“姐姐确实欠教训,她怎么能打人呢?” 周寻夜心疼地握着她的胳膊,“疼不疼,回房间我给你擦药。” “只擦药吗?”许璎暧昧地问道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张姐跪坐在许今夏跟前,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模样,她心疼的红了眼。 “太太,你这又是何苦呢,跟先生服个软,他也不会这么对你。” 许今夏奄奄一息地闭上眼睛,声若蚊呐道:“张姐……” “我在,太太,我在,我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你治伤。” 许今夏脸上毫无血色,虚弱道:“不用了,你帮我给安安打电话,让她来接我。” 她要逃出去。 张姐看着她睡衣渗出的血丝,根本不敢移动她的身体。 她一边哭一边点头答应,“好,我这就去打电话,太太,你撑住。” 许今夏闭上眼睛,等张姐的脚步声远去,她咬牙睁开眼睛。 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强行撑起身体,往大门口爬去。 骨头应该断了,她每移动一下,都痛得直发抖。 可她不敢晕过去,她要逃! 她忍着几近灭顶的痛苦,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 平时几步路就能走出去,此刻对她来说,这条路竟然有一生那么漫长。 不知何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回头,看见周寻夜披着衬衣,应该是匆匆忙忙从许璎床上下来,连扣子都没扣上就来追她。 她脸色惨白,拼了命一瘸一拐地往大门口跑去,她不能被他抓回去。 否则将有无休无止的虐打。 她太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一旦他们动过了手,就绝不会再好好说话。 周寻夜没想到她伤成这样还敢跑,他一边追一边吼:“许今夏,你给我站住!” 他绝不能让她这个样子逃出去,否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家暴。 到时候他的名声尽毁。 周寻夜拔腿狂追,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许今夏,别跑了,快停下,我错了还不行吗?” 许今夏充耳不闻,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尽全力逃离这里,逃离身后这个恶魔。 周寻夜见她不肯停下,又开始威胁,“你别跑,让我抓住我弄死你。” 眼看着鎏金大门就在眼前,许今夏顾不上周身的疼痛,奋不顾身地往前冲。 周寻夜暴喝,“关门,快关门。” 门卫老张听见周寻夜的暴喝,从门卫室探出头来,看见太太在前面跑,先生在后面追,他赶紧去关门。 电动门在许今夏眼前缓缓合上,千钧一发之际,她终身一跃,扑向大门。 048 浴火重生 周寻夜眼看着许今夏终身一跃,他伸手想抓住她,却什么也没抓住。 许今夏身轻如燕般从门缝中间飞出去,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周寻夜猛地停下来,看着趴在地上半天没反应的许今夏,他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真能逃出我的掌心?许今夏,我告诉你,你做梦!” 看见许今夏晕过去,周寻夜也不急了,他闲庭信步般踱出大门。 许今夏已然晕了过去。 周寻夜站在她跟前,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她后背的睡衣一片刺目的鲜红。 他怔了怔。 他记得他并没有下狠手,他只是想教训她,让她长点记性,根本没想伤她。 “以前你那么听话,满心满眼都是我,你为什么要变?” 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都怪许今夏,她要像从前那么听话,他怎么可能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不过经过这件事,她应该会拔掉身上的尖刺,变回那个温柔乖顺的周太太。 周寻夜叹息着蹲下,伸手去抱她,手还没碰到她,有人比他先一步,将人劫走。 他错愕抬头,愤怒地瞪向来人,“谁他……” 当他对上那双鹰隼般犀利冷漠的黑眸时,剩下的话莫名其妙地咽了回去。 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西装,双臂稳稳地托抱着毫无意识的许今夏。 那张脸,隐匿在黄澄澄的霞光中,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他站在那里,眸光锐利如刀,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凌厉气场。 周寻夜不认识他,却也知道他非富即贵,不是轻易能得罪的人。 但…… 他老婆还在人家手里,他若怂了,那就太不是个男人了。 “她是我老婆,请你还给我。” 薄凛渊嗤笑一声,笑意凉薄,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来的早了点,不巧刚好目睹了周先生的恶行,你刚说她是你的什么人?” 周寻夜听出对方来者不善,脸色阴沉下来,抬手就要去抢人。 薄凛渊侧身避开,只歪了下头,原本空荡荡的大门口,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几个黑衣保镖来将他团团围住。 个个身高体壮,西装下肌肉贲张,一下就让周寻夜缩手缩脚,不敢乱动。 薄凛渊这才又缓缓开口,“老婆是吗?抱兼,我没看不出来,我以为你们之间有深仇大恨。” 周寻夜面色惨白:“这位先生,我并不想与你为敌,麻烦你把她还给我。” 薄凛渊眯起眼睛,打量起周寻夜,男人头发凌乱,衬衣扣子都没系,露出略带胸毛的小腹和上面的暧昧抓痕,看着就是个轻浮又浪荡的公子哥。 他想,许今夏看人的眼光是真不怎么样,竟然会嫁给这种一看就花心的男人。 不过…… 他目光凌厉,花心就算了,还家暴,这种男人就该死! “庞磊!” 薄凛渊给了保镖队长一个眼神,甚至不需要吩咐具体事宜,庞磊秒懂。 “执行长,您先带许小姐上车,剩下的事交给我。” 薄凛渊抱着人转身离开。 周寻夜赶紧上前去拦,却被保镖一把拽住胳膊拧到身后,他顿时疼得脸色一变。 他张嘴欲骂,庞磊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一团棉布,再一脚将他踹得跪在地上,拳头如狂风暴雨般砸在周寻夜脸上、身上,拳拳到肉。 周寻夜眼睛充血,如阴郁的毒蛇一样盯着远去的高大身影,这才发现路边停着一辆尊贵不凡的全球限量版劳斯莱斯。 刚才那人叫他什么来着? 执行长? 京市能被叫执行长的男人除了薄家那位三爷还有谁? 许今夏什么时候跟薄家人认识的? 司机赶紧打开车门,薄凛渊抱着许今夏坐进车里。 车内空间狭窄,他没办法将她放在座椅上,只好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手动帮她调整了一个不会让她难受的坐姿,然后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减少受伤的后背跟他的身体摩擦。 前排。 简叔看着许今夏伤痕累累的模样,第一次在主人家面前骂了脏话。 “姓周的真是个畜生,怎么将许小姐伤得这么重?” 如果不是秦以安求到三爷跟前,他们都不知道短短几天,许今夏遭了这么多罪。 薄凛渊从西装口袋里抽出手帕,动作轻柔地擦着她眼角流下的泪。 昏迷中的许今夏若有所感,低低**:“妈妈,好疼……” 薄凛渊垂眸,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许今夏身上。 单薄的睡衣都被鲜血染红,可见周寻夜下了多大的死手。 “简叔,吩咐庞磊,打不死就往死里打,许小姐要在床上躺多久,姓周的也不例外。” 简叔察觉薄凛渊动怒,他连声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说完,他推开车门,飞快朝庞磊跑去。 薄凛渊眯眼看向车窗外,远处周寻夜将身体蜷缩成一圈,护着头脸挨打。 他的表情很冷,晚霞晕染着他英俊完美的容颜,菲薄唇瓣动了动,“开车,回别墅。” 许今夏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梦里她浑身都疼,比上刀山下火海都疼。 “妈妈……妈妈……我疼……” 薄凛渊坐在床边,手被她紧紧抓着枕在脸颊下,可能是他那天在车里给她擦眼泪,她记住了他的味道。 这三天,只要他来看她,她就会喊他妈妈,撒娇喊疼。 宋墨染抱臂站在旁边,看见许今夏抓着薄凛渊的手不放,还不停喊妈妈,他一脸纳罕,好笑的揶揄道:“三哥,你上哪捡了这么大个闺女,无痛当妈了啊。” “滚!” 薄凛渊一脚踹过去,宋墨染轻轻往旁边一蹦,躲开了他这一脚。 “嗨,开个玩笑,你别恼啊。”宋墨染玩笑了一句。 薄凛渊长眉微蹙,“三天了,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好转?” “断了三根肋骨,换了其他人都疼死了,她还能扛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薄凛渊神情复杂,盯着许今夏一言不发,但周身的气场却令人害怕。 宋墨染跟薄凛渊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他自然了解他。 “说起来这姑娘真厉害,伤成那样,还能从家里逃出来。” 断了三根肋骨,不少软组织挫伤,要不是个性坚强,只怕早就疼死过去了。 “不要低估人类求生的本能。”薄凛渊淡淡道,眼前忽然闪过那天傍晚。 满天霞光,她像飞蛾一般从缓缓合上的门缝飞出来。 那一刻她身披霞光,美得惊心动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049 不想搞男人,只想搞钱 许今夏是被一阵哭声给吵醒的,“安安,别哭了,好吵。” 秦以安哭声一顿,通红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躺在床上的许今夏。 “夏夏,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许今夏刚一恢复意识,浑身犹如被大卡车碾碎又重组一般,痛得她皱起眉头。 她想逞强,奈何一张嘴,就痛得**出声,她神情讪讪,“好像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秦以安说到这事,就气愤的恨不得拿刀将周寻夜那个畜生大卸八块。 “你断了三根肋骨,后背不下二十处软组织挫伤,张姐说你身上的伤都是被周寻夜打的,我以为他只是不爱你,没想到他还想要你的命。” 许今夏嘴里尽是血腥气,却不愿意再回忆那天傍晚发生的一切。 她环顾四周,房间里窗明几净,一束阳光自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 她身上穿着柔软干燥的棉质睡衣,呼吸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却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她不在医院,也不在樱园的杂物间。 房间里的摆件很眼熟,尤其是墙上挂着的那副梵高的《向日葵》。 “这里是薄先生的家?” “是啊,那天我赶不过去,去求了小舅舅,让他去救你,他就直接把你带回家养伤,夏夏,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救过薄爷爷?” 难怪薄凛渊那样冷心冷情的一个人,会答应她去救夏夏。 原来是因为夏夏对薄老爷子有救命之恩。 “只是举手之劳。”许今夏声音淡淡的。 她没想过挟恩图报,自然也不会满世界宣扬自己救了薄老爷子。 秦以安瞪大眼睛,“姐妹,你知道你救的人是谁吗?薄爷爷跺跺脚,都能让京圈抖三抖。” “薄爷爷很厉害吗?”许今夏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秦以安一脸崇拜与孺慕,“他是真正上过战场前线的战士,一身功勋。” 许今夏知道他们今天的和平,都是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打下来的,心中顿时对薄老爷子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好险,那天我没有一走了之。” 那天其实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她在雨中看到焦急拦车的简叔,本来打算踩一脚油门迅速离开。 可不知为何,简叔当时的表情让她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她已在深渊无人救赎,她想把希望带给别人。 “姐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要不你努努力,拿下我小舅舅,争取当我的小舅妈?” 秦以安一直觉得许今夏嫁给周寻夜是暴殄天物。 现在孩子没了,周寻夜也变成了家暴狂徒,夏夏应该及时止损,离开那个渣男,开启新的人生。 许今夏回忆几次见到薄凛渊的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别这样,我高攀不起。” 她对薄凛渊根本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想法,他实在太优秀了,优秀到她在他面前只会感到自惭形秽。 对他生出半点非分之想,都是她对他的不尊重。 再说了,她现在不想搞男人,只想搞钱,然后将辜负她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秦以安瞧她对薄凛渊兴致缺缺的模样,也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合适。 “不说这个,说件你感兴趣的事。” 许今夏半趴在床上难受,秦以安将她扶着坐起来,靠在软枕上。 她兴奋道:“我跟你说,许璎凭一己之力快要把雅黛集团搞破产了。” 许今夏并不乐观,“没那么容易,她再作,也只能伤点皮毛,伤不到雅黛集团的根本。” 雅黛集团发展几十年攒起来的口碑,不是几场直播事故就能动摇的。 “我知道不容易,就是让你开心开心,对了,林博士去九院入职了,我让她继续研发再生技术。” 那天夏夏说过,九院要抢在雅黛集团前面研发出再生技术,然后申请专利配方。 只要拿到专利,雅黛集团的再生面霜想要问世,就需要得到九院的授权。 夏夏这是打算掐住雅黛集团的命门,只是她最近受伤,没去九院,九院那边的实验进度也一直难以突破。 如今就看九院与雅黛研发部谁先突破技术难关,拿到再生技术的配方。 “林博士在校的研究方向就是再生技术,她的能力有目共睹,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会突破技术难关的。” 秦以安叹气,“我们现在抢的就是时间,夏夏,你要是没受伤就好了,实验室有你坐镇,我们肯定会抢在雅黛研发部之前研究出再生配方。” 许今夏清楚雅黛研发部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周寻夜没有开除林言初,九院一点胜算都没有。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安安,稳住!”许今夏不想制造焦虑。 她现在这副残破的身体,坐在床上都气喘,别说去做实验。 即使秦以安心里着急,也不敢表露出来,她笑着说:“我们能赢。” 秦以安走后,许今夏又昏昏沉沉睡去,再醒来,四周一片安静。 浑身上下泛着刺骨的疼痛。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下床穿鞋,她一步三挪地往卫生间挪去,等她终于坐在马桶上,睡衣已经被冷汗湿透。 解决完生理需求,她放下马桶盖,冲了水,去洗手台边洗手。 椭圆形的镜子映照着她苍白的毫无一丝血色的脸,像一抹游魂似的。 她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背对镜子撩起睡衣,她扭头望去。 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大概是涂了药油的缘故,虽然伤处没破皮,但斑斑青紫的痕迹却依然让人触目惊心。 她刚要放下衣服,门忽然被人敲响,门外传来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 “许小姐?” 许今夏惊了一下,赶紧把衣服放下去,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处,她痛得闷哼一声。 下一秒,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 笔挺的西装衬得他优雅挺拔,卫生间明亮的光线照射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通身都散发着卓尔不群的矜贵气质。 许今夏勾了勾唇,笑得有点惨惨的,“薄先生,我没事。” 050 偷感很重 三天来,薄凛渊第一次看见醒着的她。 比起昏睡状态时的乖巧黏人,此刻的她显得冷漠拘谨。 “你刚醒,不要随意下地走动,有什么需要就叫护工。” 薄凛渊给她请了个护工,前三天她昏睡不醒,都是护工照顾她。 许今夏没想到他还给她请了护工,一时之间心情十分复杂。 “谢谢,护工的工资我来开吧,住在您家就已经够给您添麻烦了。” 许今夏上次来,虽然只留宿了一晚上,但她从房间的装修风格与摆设上看得出来,这个家没有女主人。 那么她一个不算熟的女性住在这里,肯定给薄凛渊造成很多不便。 虽然以薄凛渊的财力,根本不缺这点钱,但她还是不想占他的便宜。 薄凛渊眸色一暗,“没关系,毕竟你昏迷的时候还管我叫妈,占了你这么大的便宜,照顾你是应该的。” “……” 许今夏脸颊涨得通红,眼神闪烁,都不敢去看薄凛渊的表情。 “抱歉,我无意冒犯您。” 薄凛渊勾唇一笑,上前一步去扶她,“身体刚好点,别再折腾了,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他大概从来没有搀扶过什么人,动作僵硬的仿佛要绑架她。 两人离得近,许今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海盐薄荷味道,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下来。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每次嗅到海盐薄荷的味道,都会感觉到亲切与安全。 “薄先生,你身上好香啊。”许今夏感慨了一句,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轻浮,她忙往回找补。 “我是想问你用的什么香,没有别的意思。” 薄凛渊的眼睛滑过她红红的耳尖,嗓音清淡,“我没用香,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你得去问简叔。” 他的确不用香,但衣服洗净后,简叔会专门拿去熏香。 “好的。” 短短几步路,许今夏移动得格外艰难,即便她累得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薄凛渊也没有抱她过去的意思。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合适。 薄凛渊无意跟她玩暧昧,便也掌握好男女之间相处的那个度,绝不逾矩。 好在即便再艰难,路都是有尽头的。 许今夏终于走到床边坐下,睡衣再度被冷汗打湿,湿淋淋地黏在身上不舒服。 薄凛渊道:“我去叫护工进来给你换一身衣服,你好好休息。” 许今夏赶紧跟他说:“晚安。” 薄凛渊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晚安。” 他前脚离开,护工后脚就进来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她打来一盆热水帮许今夏擦身,换上干净的睡衣,又给她后背上的伤抹了药。 许今夏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护工瞧她窘迫的样子,一笑:“厨房里煲了粥,我去给你盛一碗上来。” 许今夏不想喝粥,怕晚上起夜又折腾,她现在这副身体上个厕所太麻烦了。 “杜姐,我想吃面条可以吗?” 杜姐笑了笑:“当然可以,那我现在去煮,你要等一会儿。” “没关系的,麻烦你了。” 杜姐摆了摆手,“没事,薄先生给了好丰厚的护理费,照顾你是应该的。” 许今夏因为她爽朗的性格减轻了不少心理负担。 目送杜姐离开房间,她靠在床头等面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礼貌地敲了三声,然后从外面推开。 许今夏抬头望去,就看见薄凛渊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杜姐家的孩子在学校出了点事,她让我帮忙把面条端上来。” 许今夏发现,薄凛渊跟她相处时似乎并不惜字如金。 “麻烦您了。” 说着,她就要下床,却被薄凛渊制止了,“坐着别动。” 她再折腾出一身汗,可没人能帮她换干燥的睡衣了。 许今夏:“……” 她看见薄凛渊坐在床边,一手端着碗,另一手捏着筷子。 灯光下,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属于那种手控都会被迷倒的漂亮。 “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吃?” 许今夏:“我自己吃。” 她哪敢劳动堂堂的薄执行长喂她吃饭,他这双矜贵的手,可是在华尔街指挥方遒的。 薄凛渊把筷子递给她,他端着碗凑近她嘴边,“吃吧,小心烫。” 许今夏无言。 他知不知道他存在感很强,他就是坐在这里都会让她感到紧张,更不要说帮她端着碗看她吃面,她能咽得下去才有鬼。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薄凛渊挑眉,“要我喂你?” 呃…… 让他帮她端碗,她就已经觉得自己胆大包天了,再让他喂她,她估计会直接噎死。 “不用,薄先生,我只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看出她不自在,他掏出手机,“我处理一份文件。” 说完,他就盯着手机,时不时滑动修长的食指,看得专心。 许今夏见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滑动手机,要不是眼珠在动,真的很像个无情的机器人。 她一手轻抚着碗沿,尽量避开男人修长的手指,低头开始嗦面。 下午秦以安喂她喝的那碗粥到底不顶什么用,热乎乎的一碗面条下肚,她才感觉到有饱腹感。 薄凛渊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余光瞥见许今夏小口小口地嗦着面条,似乎极力不发出声音来,打扰他处理文件。 莫名的,偷感很重。 都说七情六欲,食欲为先。 填饱了胃,许今夏一整个满足,最后连面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薄凛渊看着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边沾上的汤汁,像小猫偷吃后舔干净胡须,毁尸灭迹。 男人唇角微微上扬,竟然觉得她有些呆萌可爱。 他突然想,把她当女儿养似乎也不错。 薄凛渊接过她手中的筷子,关了明亮的顶灯,将壁灯调成适合睡眠的昏黄光线。 “睡吧。” 他低沉的嗓音似乎有魔力,浓重的睡意自动涌了上来。 听见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许今夏很快坠入黑沉的梦乡。 半个月以后,许今夏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作息也恢复了正常。 她在薄家叨扰了这么长时间,她决定向薄凛渊告辞。 051 硬的怕横的 这段时间薄家上下对她无一不尽心,她无以为报。 许今夏想亲手给大家准备一份礼物,正好秦以安下午没事,两人打算去市中心逛逛。 挑礼物这事,实在很考验情商,许今夏给杜姐挑了一套护肤品,给简叔挑了一套茶具。 临到给薄凛渊挑礼物的时候,她犯了难。 以薄凛渊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什么都不缺,送衣服太暧昧,送配饰也不合适。 挑来挑去,许今夏想到他喜欢下围棋,正好这家商场五楼有家卖围棋的专柜,各种材质的围棋都有。 两人乘电梯去五楼。 来到专柜,立即有店员迎上来,给她们介绍围棋。 许今夏一边听一边随意逛着,最后停在一盒玉质围棋前。 白玉通透,墨玉幽深,与那夜她在公园里与薄凛渊下的那盘围棋有点像。 不过一看价格,秦以安就惊呼:“好贵,居然要一百万。” 许今夏也觉得这个价格有点超出她的预算,但她捏着圆润冰透的棋子,又觉得一物一价,好货奇居是应该的。 许今夏:“没关系,好不容易挑到心仪的礼物,贵点就贵点吧,老板,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店员笑着说:“您很有眼光,这副围棋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今天早上刚到货。” 许今夏准备过去刷卡时,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 “这副围棋我要了!” 三人寻声望去,只见许璎穿着白色泡泡袖上衣,下面搭配一条黑色花苞裙,像小公主一样,挽着许南深走进来。 而两人身后,跟着许如滔夫妇,几人看见她时,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 全家出行,夫妻恩爱,兄友妹恭。 这一幕无端地刺痛了许今夏的眼睛,她淡淡地移开视线,选择忽视他们的存在。 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令许家四人都皱起了眉头,尤其是许南深。 “你那是什么表情,许今夏,看见爸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你的教养都让狗吃了吗?” 许今夏双手垂在身侧,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塑,“许大公子说对了,我有妈生没爹养,缺教养不是应该的吗?” 一句话,刺得许家三口都变了脸色。 许南深怒视许今夏,“你那张破嘴我迟早给你撕烂,爸妈怎么对不起你了,你回家后,他们小心翼翼照顾你的情绪,不敢把璎璎接回家,三年了,你一点都不知感恩吗?” 又是这样。 每次许南深找她的茬,都说许家为了她付出了多少。 其实谁都知道,许璎就是故意选择在她归家那天离家出走,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这些年她不肯回来,不过是因为外面的日子过得太爽。 反正只要她卖下惨,许家三口就会立即抛弃她去法国陪她。 她回不回来,都改变不了她在这个家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的地位。 “随便你怎么说。”许今夏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们的心已经偏向太平洋,她又何必浪费唇舌,“老板,结账。” 许南深看见许今夏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老板,顿时怒了。 他疾步上前,一把从她手里夺走银行卡,看了一眼卡面,他像是抓到她的把柄似的,讥笑出声。 “既然你都不肯认爸妈,怎么还有脸刷他们给你的卡?” 许今夏笑了,笑容嘲讽,“你爸你妈就在你跟前,要不你问问这卡是不是他们给我的?” 许如滔给过许今夏一张额度二十万的银行卡,不过她没收,拿给秘书捐孤儿院了。 阮落梅更是不可能给许今夏银行卡,自她归家后,她怨恨她逼走了许璎,把原本要给她的零花钱,全部给了许璎。 用她的话说,许今夏在家不缺吃不缺穿,而许璎流落在外吃苦,没钱寸步难行,自然要多给一点。 许如滔皱起眉头,“够了,南深,把银行卡还给你妹妹。” 再闹下去,大家都没脸。 许南深呼吸一滞,他的目光掠过许如滔,又落在阮落梅略显心虚的脸上。 他不敢置信,手里的银行卡居然不是爸妈给的。 许璎瞧见许南深手中的黑卡,心惊不已。 这种全球限量的黑卡,就算是许家人也没有,许今夏怎么会有? “哥哥,这不是爸妈给姐姐的卡,是寻夜给的。” 许南深顿时又找回了话语权,“我以为你多能耐,还不是要靠男人养,许今夏,你要不要脸,你找人把寻夜打得卧床半月有余,你居然还好意思刷他的卡?” 许今夏的眉头微微皱起,还没说话,秦以安已经气得忍无可忍。 “那种家暴男打了就打了,难道还要看日子?”秦以安指着许南深,“还有,你手里这张银行卡是夏夏的,跟你们任何人都无关。” 许璎说风凉话,“秦小姐,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你帮她说话我不怪你,但她一个市场部经理怎么可能有资格拿到黑卡?” 这种全球限量版黑卡,连许家人都不曾拥有,许今夏哪里来的资格? “我差点就让你们忽悠过去了,这卡肯定是寻夜的,你把人伤成那样,怎么有脸刷他的卡,现在我就帮他把卡销毁了,看你还怎么刷?” 许南深说完,双手捏着银行卡直接对折,银行卡生生被他掰成两段。 许今夏一直都知道许南深是个不讲理的疯子,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此刻实在不适合再跟他硬碰硬。 她冷冷地看着他,“许大公子,故意毁坏他人财物,是要坐牢的。” 听到坐牢二字,许南深脸色骤变。 他想起半个月前,他被关在看守所里,没有许今夏的谅解书,律师就没法保释他的憋屈,眼中恨意昭昭。 他上前一步,用力推了许今夏一把,“怎么,又想报警?许今夏,我看上次给你的教训不够,你还想被我打得下不了床是吧?” 听见他明晃晃的威胁,许今夏还没说什么,许如滔夫妇先变了脸色。 “南深,你收敛点,她是你妹!”阮落梅走过来拉住许南深。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心知许今夏的心有多狠,许南深敢动她,她是真的会报警抓他。 许今夏后背撞在柜台边,她疼得脸色发白,半天没吭声。 秦以安赶紧伸手扶着她,瞧见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就想冲过去暴打许南深一顿,却被许今夏拉住了。 许今夏冲她摇头。 对面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她们讨不到半点便宜。 “算了,安安,我们先离开这里。” 秦以安咬紧牙关,硬的怕横的,她们现在二对四,打起来的确吃亏。 052 真可惜,没打死她 秦以安扶着许今夏要走,许璎却拦在她们前面不让走。 “谁允许你们走了?” 许今夏还没说话,秦以安暴躁道:“你还想干什么?” 她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才会遇上这一家瘟神。 许璎吓得一抖,眼中顿时涌上泪珠,瞧着既可怜又委屈,“我、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想求姐姐去看看寻夜。” “寻夜伤得很重,姐姐,你们好歹是夫妻,你去看看他吧,向他认个错,寻夜会原谅你,周家也会原谅你。” 提到周家,许如滔夫妇的脸色变了又变。 那天周寻夜被人打伤住院,周家掌权人就给许家打了电话,要他们交出许今夏,否则两家的合作终止。 这半个月来,他们寻遍了京市都没有找到许今夏。 今天突然偶遇,他们都没想起这回事,现在被许璎一提醒,许家三口心里都在庆幸。 好险,差点让许今夏溜了。 许今夏看着许璎假惺惺的嘴脸,那天她被打的时候许璎也在场。 她最是清楚她伤得有多重,可是她只字不提,却要她去向施暴者道歉。 秦以安气得吐血,“许璎,你真会颠倒是非,你怎么不说夏夏被周寻夜拿高尔夫球杆打断三根肋骨,让他来给夏夏道歉?” 许璎一听许今夏被周寻夜打断了三根肋骨,就差点笑出声来。 难怪最近半个月都不见许今夏的踪影,看来她是躲起来养伤了。 真可惜,没打死她! 许璎突然哭得稀里哗啦,像是被秦以安给气的,“秦小姐,寻夜什么时候打姐姐了,不是姐姐要跟姘头私奔,被寻夜发现,寻夜去追她回来,反倒被姐姐的姘头暴打一顿吗?” “姐姐,我知道你跟寻夜没有感情,你们可以和平离婚,用不着闹成现在这样,让周许两家生了嫌隙。” 许家一直不知道许今夏被周寻夜打伤的事,只知道许今夏要跑,被周寻夜发现,然后许今夏带人把周寻夜打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周家人才不依不饶,一定要许今夏去周家下跪道歉。 “许璎,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许今夏警告地看着她。 许璎哽咽了一声,往许南深身后躲去。 许南深眉毛拧成一团,怒视着许今夏,“你自己私生活不检点,还不让人说了?” 阮落梅看着许今夏,“夏夏,寻夜跟璎璎是青梅竹马,我们看着他长大,他的人品没有问题,换句话说,如果他真的打了你,那也是你的问题,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让璎璎闭嘴,就能抹去你做过的那些事。” 许今夏冷冷地看着阮落梅,“我有时候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否则她每次往她身上扣屎盆子的时候,都扣得那么理所当然。 阮落梅脸上闪过一抹心虚的神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你当然是我的女儿。” “是吗?”许今夏目光犀利地看着阮落梅,“要不什么时候我们再去做个亲子鉴定,我怕医院搞错了。” 此话一出,不止阮落梅,就连许如滔和许南深的脸色都变了。 许南深厉喝,“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是我妹,爸妈为什么把你接回来,家里养个闲人好玩吗?” 许今夏只是冷笑。 许璎见许今夏三言两语又模糊了重点,心里大骂她狡诈,爸妈和哥哥也太好忽悠了。 一个亲子鉴定他们怕个毛线,反正她就是许家的便宜女儿,这还能跑吗? “爸妈哥哥,我们刚才不是说要让姐姐去给寻夜道歉吗?”许璎强行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许如滔也急需转移许今夏的注意力,忙说:“今夏,你做错了事,就该去跟寻夜道歉,求他原谅你。” “是啊,你们夫妻一场,寻夜肯定会原谅你的。”阮落梅也说。 许南深见许今夏无动于衷的模样,心说还给她装上了。 他撸起袖子,“爸、妈,你们跟她废话什么,直接把她绑到寻夜面前,他要打要骂都随他,只要他能消气。” 许今夏眼底满是嘲讽。 看,这就是她的家人,他们根本不需要去了解事实的真相,因为他们只想达到他们的目的。 她受了委屈又如何,流产又如何,被周寻夜打断三根肋骨又如何? 他们不关心,他们只关心他们的利益。 秦以安听见许今夏笑了,她看着她,看见她满眼的嘲讽与悲凉,心口钝痛。 “夏夏……” 她实在不能理解,许家人千辛万苦将亲女儿找回来,却不是想对她好,而是拼命虐待她,到底是种什么心理? 许南深步步紧逼,“许今夏,趁我们还好好说话的时候,我劝你乖乖跟我们走。” 秦以安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许家人带走许今夏,她张开双臂,像老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拦在许今夏前面。 “许南深,你想带走夏夏,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让你们带走她。” 许南深出手如电,一把掐住秦以安的脖子,“秦以安,你次次坏我好事,我没找你麻烦,你倒是上赶着找死。” 他五指用力并拢,秦以安立即呼吸困难,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拎在手里的袋子掉落在地,手拼命抓挠许南深的手背。 “放开……” 许今夏看见许南深对秦以安动手,恨得红了眼睛,“许南深,你放开她,我跟你们走!” 听见许今夏妥协,许南深一把甩开了秦以安,“早答应不就好了吗?” 秦以安像断线的风筝,被许南深甩飞出去,撞在柜台一角,掉在地上。 新鲜空气涌进鼻端,她趴在地上急促地呛咳起来。 “夏夏,你别去……” 周家人不可能放过她,她去周家是自寻死路。 许今夏看见秦以安脖子上多出来的掐痕,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她恨! 为什么许南深敢肆无忌惮地伤害她,伤害她身边的人,不就是因为她无权无势好欺负。 自身不强大,她就会一直陷入这样的死循环中,哪怕受尽委屈,也无处说理去。 她走过去,忍着疼痛,将秦以安从地上扶起来。 “安安,这是我的命,帮我买下那副围棋交给薄先生,谢谢他这段时间的收留。” 薄凛渊给她撑起的保护伞终究有时效性,现在时效已过,她该去面对她糟烂透的人生。 053 苦果亦是果,不甜也解渴 商务车缓缓驶入樱园,车门滑开,许南深率先从车里下来。 看见许今夏坐在椅子上不动,他探身进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粗鲁地将她扯下来。 许今夏没站稳,后背撞在车门上,痛得脸色发白。 她一把甩开许南深的钳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许南深被她一瞬不瞬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心里暗自生出一股恼意,“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眼睛?” 许今夏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兄不是兄,父母不是父母,这家人到底为什么接她回来? 许南深内心无比暴躁,但又想起他们今天来周家的目的,他警告道:“许今夏,我奉劝你一句,待会儿见到周家人姿态给我放低一点,你要是敢让周家对许家心生芥蒂,我有你好看的。” 说着,他转身就往别墅里走去。 许今夏缓过那股痛意,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幽幽地落在许南深头发茂密的后脑勺上。 她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楼客厅。 周家一家三口都在,周寻夜穿着一身黑色家居服坐在佟晓梅身旁。 他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被打的痕迹,想来薄凛渊的人并没有打他的脸。 见她走进来,周寻夜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旁,等着她像从前那样屁颠颠跑过去哄他,向他认错。 而周父和佟晓梅脸色都不好看,佟晓梅厉喝:“你还知道回来?” 无论许南深在许今夏面前如何装杯,到了周家人面前,他还是收敛了傲慢的性子,赔着笑脸道:“伯父,伯母,我把许今夏带来了,你们有气都冲她发,千万别迁怒璎璎。” “……” 他可真是她的亲大哥! 周家三口人都没有邀请他们坐下,显然还在生气。 许今夏也不亏待自己,挑了一个离三人最远的单人沙发坐下,开始玩手机。 周父皱起眉头,“许今夏,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许今夏眼皮都没抬一下,彻底无视他们。 从前,为了讨好周寻夜,许今夏在周家人面前伏低做小,他们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 哪怕他们打从内心就没有接纳过她,她也无怨无悔。 但现在,她不会再委屈自己,去讨好没必要讨好的人。 周寻夜从许今夏进门那一刻起,就在等她痛哭流涕求他原谅。 结果等了半天,她只是自顾自地玩游戏,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怒火中烧,“许今夏,你别给脸不要脸,现在是你求我原谅,不是我求着你。” 许今夏嫌吵,伸手挠了挠耳廓,“是吗,那我可以走了吗?” “你!” 佟晓梅气得险些掐人中,“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一点教养都没有。” 此话一出,无疑是在打许家人的脸。 许南深还站着,周家人没让他坐,他也没敢像许今夏那么不懂规矩跑去坐下。 此刻,他心里恨得咬牙,许今夏这是要连累整个许家的名声,让周家人往地上踩。 “伯母,这是许今夏的个人行为,跟我们许家没有关系,您看璎璎就大方得体,只能说许今夏在乡下长大,才毫无教养。” 许今夏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只要她姓许,许南深踩她,就是把整个许家的脸面都踩在脚下。 他自己没把许家的脸面当回事,周家人又怎么可能尊敬他?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看来他压根不懂。 果然。 周父脸上露出一抹轻蔑,越发觉得许家这位长子目光短浅。 为了维护养妹的名声,把亲妹妹往泥里踩,他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今夏,只要你向寻夜道歉,并且交代那天打寻夜的是什么人,我们周家可以既往不咎,让你继续做周家的少奶奶。”周父发话了。 说真的,他挺满意许今夏这个儿媳妇,除了出身有些瑕疵以外,个人能力是不错的。 这三年她在市场部从一个小小助理做到部门经理的位置,没点能力不可能办到。 尤其是她坐镇市场部,年年销售额都在暴增。 而她只不过离职半个月,市场部的销售额与去年同季度逆涨10%,可见她对市场部的影响有多大。 许今夏抿唇不语。 整个周家,周父是头脑最清醒的那个人,所以那天秦以安说许璎会把雅黛集团搞破产,她不那么认为。 只要有周父坐镇公司,雅黛集团就垮不了,这位久经商场的老狐狸,是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雅黛集团走向衰败。 许今夏放下手机,“好啊,只要您同意我跟周寻夜离婚,我马上供出那人是谁。” “你凭什么跟我离婚?”周寻夜腾一声站起来,瞪着许今夏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许今夏根本不想跟他对话,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周父,等他回答。 在周家,周父有绝对的话语权,只要他答应让她和周寻夜离婚,离婚这事就稳了。 周父的坐姿充满霸气和压迫感,是一个上位者的习惯性动作。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许今夏,更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威严,“你想离婚?” 周寻夜快要跳脚,“爸!” “闭嘴!”周父低喝一声,空气凝滞,他看着许今夏,“今夏,你可知我们周家的祖训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许今夏眯起眼睛,周父的意思是她要想离开周家,只能去死了? “周董,您也瞧见了,我与周公子现在只是一对怨侣,长此以往,我不知道是我先杀了他,还是他先杀了我,为了不闹出人命,我建议您及时止损。” 周父笑了,“现在网络上流行一句话,苦果亦是果,不甜也解渴,我相信经过这件事,寻夜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会再忽略你的感受。” 不等众人反应,周父直接看向周寻夜,“寻夜,跟你媳妇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佟晓梅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父,“老公,这件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不就这么算了,你想怎样?”周父冷下脸来。 “当然是让他们离婚。”佟晓梅一想到周寻夜被许今夏的姘头打进医院,她就无法接受许今夏再当她一天儿媳妇。 离婚,他们必须离婚! 054 居然是他不肯离婚 没有人比许今夏更同意佟晓梅的做法,她巴不得立即跟周寻夜离婚。 但是。 周寻夜断然拒绝,“我不离,妈,我和许今夏的事您就别管了。” 他让陈秘书去查了那天带走许今夏的男人,果真是薄家那位作风低调却雷厉风行的薄三爷。 在他没弄清楚许今夏怎么攀上那个男人之前,他绝不会跟她离婚! 佟晓梅指着他还打着石膏的右胳膊,怒其不争道:“寻夜,你是不是疯了,她都敢跟你动手,这种老婆不离,难道你还要留着她过年吗?” “妈!” 周寻夜不同意离婚,当初跪舔他的是许今夏,现在闹离婚的也是许今夏,她凭什么? 真把他这儿当旅店,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是我跟许今夏之间的事,您别管,我不同意离婚,你们谁也拿我没办法。” 佟晓梅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瞪着许今夏。 她到底给寻夜灌了什么迷魂汤,夫妻俩闹成这样,他都不肯离婚。 二楼楼梯口,许璎安静地站在那里,眼中恨意越来越浓。 她以为经过这次的事情,周寻夜肯定会将许今夏扫地出门。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是他不肯离婚! 为什么? 难道他爱上许今夏了? 不!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周寻夜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许今夏双手死死抠着沙发,强忍着快要爆发的愤怒,冷静地看着周父。 “周董,到底要怎样,您才会同意我跟周寻夜离婚?” 只要想到她和周寻夜还在一个户口本上,她就窒息地一分钟也过不下去。 周父老神在在,“今夏,你与周家的缘分还没断,这段时间就辛苦你照顾寻夜,等他养好身体回公司,你也回市场部上班吧。” 许今夏腾一声站起来,“我已经被周寻夜开除了,我是不会再去公司上班。” “你不想回市场部,也可以去研发部,你不是很喜欢搞实验吗?” 许今夏大脑“嗡”的一声,刹时一片空白,她盯着周父的眼睛,才发现他对她的一切都了然于胸。 也就是说这三年她在研发部做实验,周父都知道,并且默许她跟着刘博士他们一起工作。 所以。 他不同意她和周寻夜离婚,是看到她身上还有利用价值。 周寻夜皱紧眉头,“爸,她什么都不懂,你怎么能让她去研发部添乱呢?” “闭嘴!”周父看着周寻夜的目光明显染上几分薄怒与失望,“寻夜,你跟今夏结婚三年,连枕边人有什么能力都不了解,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爸!”周寻夜被周父呵斥,气得狠狠跺了几下脚。 周父看着他如此不成熟的一面,简直头疼欲裂。 要不是他把林言初开除了,他又何必强行留下许今夏。 “行了,你好好养伤,我跟你妈回去了。”周父一锤定音,其他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许今夏坐在沙发上,看着周父带着佟晓梅离开,她的心坠入深渊。 这个婚,果然不好离。 她现在就寄希望许南深和许璎这两根搅屎棍,他们搅得越卖力,她才越快解脱。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下一秒,许璎就歪进周寻夜怀里。 “寻夜,姐姐回来了,我怕她又伤害你怎么办?” 许今夏大喇喇靠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她装可怜,“是啊,识相点就赶紧跟我离婚,否则我怕我半夜想起你们,会控制不住拿刀结果了你们。” “许今夏!”许南深暴喝一声,目眦欲裂地瞪着许今夏,“你敢威胁璎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啊,我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所以我死之前,说不定就要带走两个给我陪葬。” “你!”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周寻夜开了口,“行了,南深,你少说两句。” 许南深没想到周寻夜会帮着许今夏说话,一整个呆滞,“寻夜,你听听她说的是人话吗,你还帮她说话?” 周寻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南深,你先带璎璎回去吧,我跟许许谈谈。” 许南深和许璎眼中俱是不可置信,周寻夜怎么回事? 难道他被许今夏找人打了一顿,还打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来了? 饶是两人都不甘心,最后还是被周寻夜请出了樱园。 周寻夜回到客厅,许今夏坐在单人沙发上打游戏,挪都没挪一下。 他站在许今夏斜后方,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知为何,他单独面对她时,竟然会有种近乡情怯的感受。 他们大半个月没见,一下子变得生疏了不少,他轻咳了几声,试图唤起许今夏对他的注意。 然而许今夏根本不搭理他,眼睛像黏在手机上一样。 明明她从前都不这样,只要他出现在她身边,她的雷达就会精准捕捉到他,然后眼睛跟着他转,他在哪她的目光就落在哪。 “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周寻夜酸溜溜道。 许今夏没搭理他,逮着游戏里的怪一顿乱砍,戾气很重。 周寻夜试探着要坐到沙发扶手上,离她近一点。 然而下一秒,许今夏就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冷冷地盯着他。 周寻夜一下子就有点怂,“你别打游戏了,我们聊聊吧。” 许今夏充耳不闻,注意力全在游戏上,她手指戳着屏幕,游戏里的暴躁萝莉挥舞着大刀不停砍怪。 直到怪血条耗尽倒地,她才退出游戏,抬头冷漠地看着周寻夜。 “好啊,你答应离婚,我就跟你聊。” 周寻夜下颌线紧绷,隐忍着怒意道:“我不会跟你离婚。” “那你的小心肝儿怎么办,你不跟我离婚,她就永远是小三。” 周寻夜想起许璎,心口拉扯一般疼痛起来,但要让他跟许今夏离婚,眼睁睁看着她跟薄家三爷在一起,他又不甘心。 “许今夏,你想跟我离婚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许今夏眯了眯眼睛,直觉他不会放什么好屁,“你说。” “只要你生下我和璎璎的孩子,我就答应跟你离婚。” 055 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许今夏知道周寻夜无耻,却不知道他如此厚颜无耻。 她都气笑了。 “你到底是有什么大病,非要你跟许璎的孩子从我肚子里爬出来,你恶心谁呢?” 这脑子该不会是佟晓梅生他的时候难产,给挤成智障了吧? “你想跟我离婚,这是我的条件,你做不到就乖乖当你的周太太。” 许今夏死死盯着他,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就是要恶心死她。 “周寻夜,我们好聚好散,以后路上遇见至少我不会想冲你吐口水。” 周寻夜脸色阴沉,“你还真是乡下来的小屁民,粗鄙不堪。” 许今夏静静地看着他,直看得周寻夜心底发毛,“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周寻夜,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许今夏的语气没有半点惊喜与试探,只有嘲讽与冷漠。 周寻夜听得相当难受,想承认又觉得丢份,想否认嗓子上像卡了根鱼刺,心里不上不下堵得慌。 “呵,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啥样,我会爱上你?简直是笑话!” 看着他急赤白赖的否认,许今夏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讥讽。 “最好如此。” 周寻夜坐回沙发上,看见许今夏又开始玩手机,心里不痛快极了。 他不痛快,自然也不想让许今夏痛快。 他抬脚踢了踢沙发,“你光别顾着玩手机,我饿了,你去给我做饭。” 他有好久没有吃到她做的饭菜了,实在想念那股家常菜的味道。 许今夏头也没抬,“你没长手还是锅背在我身上?” 周寻夜碰了一鼻子灰,敢怒不敢言,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厨房。 以前都是许今夏下厨给他做饭,现在两人闹成这个样子,周寻夜就想也给她做顿饭,等她消了气,肯定就会像从前那样以他为世界中心,转着他转。 思及此,他连做饭都有动力了。 豪华的宾利车内,佟晓梅脸色阴沉得快拧出水来。 “老公,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拦着不让他们离婚?” 周父穿着深棕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成熟睿智与儒雅。 “寻夜还不想离婚。” 佟晓梅声音尖锐,“他不离你就听他的,许今夏能帮他什么?除了让他心烦,现在还敢找人打他,给他戴绿帽子。” 车厢内都充斥着佟晓梅尖锐的嗓音,周父拧了拧眉。 “你声音再大点,要不要我给你拿个喇叭,让你全城宣扬?” 佟晓梅强忍怒气,“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他们离婚?” “你自己想。” 佟晓梅问了个寂寞,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年许家找回这丫头履行当年你与许柏淮定下的婚约,我就不同意。” “你看看,才三年时间,他们夫妻俩就大打出手,那丫头更是失踪半个多月,也不知道跟什么人鬼混在一起……” 周父不想听这些,厉声打断她,“行了,小夏的人品我信得过,你对她不要抱有偏见。” 佟晓梅:“她有什么人品,就是个乡下来的破落户,也就你当成金钵钵的护着。” 周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一句话都没再说。 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成天除了打牌逛街花钱,他又指望她什么? 这一刻,他厌烦极了这样的日子。 他堂堂雅黛集团的创始人,坐拥千亿财产,身边连个温柔小意的知心人都没有,真是可悲可叹。 周寻夜差点把厨房烧了,也没能做出一顿像样的饭菜来。 他被吴妈请出厨房,看见许今夏坐在别墅外的秋千上看落日,他走过去,蹲在她跟前。 他把手伸到许今夏跟前,“老婆,我手被烫伤了。” 周寻夜久坐办公室,皮肤冷白,手背上有几片红痕,是被溅起来的油烫到的。 许今夏起身,一脸漠不关心地走开。 周寻夜还以为她去客厅拿烫伤膏,喜滋滋地坐在秋千上等她回来。 结果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等到许今夏出来,他的心一沉,赶紧进屋。 刚到门口,就听见游戏的声音,再抬眼一看,许今夏又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游戏。 那一刻,他气得心绞痛,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走她的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甚至还气愤地用力踩了几脚,直到把屏幕踩碎,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许今夏,你为什么不在意我了,你从前不这样的。” 以前别说他手背上烫起水泡,就是他掉根头发,她都要心痛半天。 可现在,她对他不闻不问,冷淡至极。 许今夏盯着手机屏幕上皲裂的蜘蛛纹,冷道:“脑子里进的水控干了,自然知道什么人该在意,什么人不该在意。” “你!” 周寻夜瞪着她,看见她冷漠的目光,心口一窒。 她变了。 “手机是花我自己的钱买的,周公子发泄完了,赔钱吧。” 说完,她理所当然的摊开手,让他赔钱。 周寻夜咬紧牙关,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来拍她手上,“赔就赔,我差你这点钱。” 许今夏收好银行卡,起身往外走。 周寻夜心里一惊,连忙追过去,“你去哪里,又想离家出走么?” 许今夏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买手机。” 周寻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我跟你一起去。” 他看得这么紧,也是怕她走了就不回来了。 许今夏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我手机用挺久了,正好也想换一个,反正我们的目的地一样,一起去怎么了?”周寻夜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许今夏觉得稀罕。 以前她想让周寻夜陪她逛街,他嫌她不懂事,让秘书陪她,他都不肯去。 现在她不要他陪了,他又巴巴地黏上来,生怕她跑了似的。 “周寻夜,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讨人厌?” 周寻夜脸色铁青,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将人扯到面前,“许今夏,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让你敢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 还敢嘲讽他? 她以前不是很舔吗,不是想让他陪她吗?他现在陪她,她凭什么嫌弃? 056 攒够了失望 许今夏双手握拳抵在他胸前,努力不让两人离得太近。 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目光像是两把冰冷锋利的剑,直直地刺向周寻夜。 周寻夜的眼眶渐渐泛红,他试图从许今夏冰冷的眼眸中找到一丝往昔的爱意,却只看到了如深渊般的厌恶。 他心里慌极了,捧着她的脸不管不顾就吻了上去。 许今夏瞳孔紧缩,反应过来时,一耳光已经甩在周寻夜脸上。 “啪”一声,四周皆静。 周寻夜不可置信地捂住半边脸,受伤又委屈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让我亲,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我亲你吗?” 许今夏手心震得发麻,她缓缓握紧拳头,“你也说是以前,周寻夜,没人会在原地等你。” 尤其是被你气流产后又打断了三根肋骨,再爱你那就是犯贱。 周寻夜咬紧牙关,眼睛腥红,“你凭什么不等我,许今夏,你说过,你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你不可以出尔反尔。” 从前情至深处的情话变成回旋镖狠狠地扎在许今夏心上。 她苦涩道:“你都能三心二意,凭什么要求我对你一心一意?” “所以你还是在吃璎璎的错是吧,我跟她真的没什么,我向你保证,你是唯一的周太太。” 许今夏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周寻夜,你听说过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这句话吗?” 更何况,他对她未必有感情。 不过是掌中玩物突然脱离他的控制,他不甘心而已。 可她不愿意再被困在周太太这个身份里,她要解脱,要离婚! 周寻夜瞳孔紧缩,几乎是下意识伸手将她推开,“你有病吧,什么迟来的深情,许今夏,我只是享受被你深爱的感觉,我怎么可能爱上你?” 许今夏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忽然勾唇轻笑,“那你最好永远也不要对我动真感情,要不然……” 你也会尝到爱一个人永远得不到回应是什么感觉。 她没说完剩下的话,转身大步离去,这一次,周寻夜没再追上去。 他站在原地,目送许今夏的背影离开,心里既愤怒又不甘。 他抬手叫了个保镖过来,“你去跟着她,她见了什么人都要立即向我汇报。” “是。” 保镖开着车离开,周寻夜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一片樱园里。 樱花谢了,枝头挂满了青涩的果子,他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他不爱许今夏,他爱的是璎璎,他之所以不甘,都是因为许今夏突然脱离他的控制。 等他哄好了她,她像从前那样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了。 许今夏去买了部手机,刚把电话卡装上,就有电话打进来。 看见来电显示,许今夏神情柔和下来,“安安,怎么样了?” 秦以安笑着说:“我办事你放心,不过小舅舅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许今夏想象了一下薄凛渊不高兴的样子是什么样,却想象不出来。 因为他总是板着一张俊脸,不苟言笑的模样看着就像在生气。 “我叨扰这么久,还不告而别,他心里指不定在骂我是小白眼狼。”许今夏自嘲道。 秦以安:“……不至于吧?” “我开玩笑的,你现在在哪啊,我还没吃晚饭,你出来我们一起吃?” “好啊。” 两人约了一家私房菜,许今夏离开营业厅,打车前往。 坐在出租车上,司机频频看向后视镜,许今夏察觉到异样,问道:“师傅,怎么了?” “后面有辆黑色轿车一直跟着我们,小姑娘,该不会是你仇家吧?” 许今夏早就察觉自己被人跟踪窥视,她淡淡道:“您不用管他。” 司机古道热肠,“姑娘,你坐稳了,我帮你甩掉他。” 说着,他一脚油门,出租车立即起飞,在车阵中蛇行飘移,很快就将黑色轿车甩掉。 司机一拍方向盘,“还好我以前开过赛车,看来我还宝刀未老。” 许今夏一张脸卡白卡白的,她苦笑一声,“师傅,你再不停车,我就要吐了。” 司机赶紧把车子停在路边,一看她要去的地方也到了。 “姑娘,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快下车吧,今天就当我做善事了,不收你车费。” 许今夏还是扫了码付了车费才下车,目送出租车远去,她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进饭店。 保镖跟丢了许今夏,赶紧给周寻夜打电话,“先生,我把太太跟丢了。” 周寻夜闻言面沉如水,神情立即变得阴鸷可怕。 许今夏居然敢甩开保镖,那说明她要去见的人是不想让他知道的。 难道她是去见薄三爷? 一想到许今夏偷偷跟薄凛渊见面,他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他不受控制的想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接吻了吗上床了吗? 该死! 许今夏敢背叛他给他戴绿帽子,他一定会弄死她! 许今夏刚点好菜,秦以安就到了,两人还没说上话,许今夏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将手机关成静音倒扣在餐桌上。 秦以安见状挑了一下眉,“周寻夜?” “嗯,不提他,影响我们的食欲。”许今夏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秦以安看着她,“夏夏,你回周家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许今夏摇头,“周董在。” 周父在周家属于绝对的权威,以前他也不管家里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居然会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 只是他不同意她和周寻夜离婚,这件事就变得复杂又棘手。 秦以安听完她回周家发生的一切,她咬着筷尖琢磨。 “他不同意你们离婚,会不会是因为许璎最近的骚操作,让他发现你更适合当周家的儿媳妇?” 许今夏一怔,随即苦笑,“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的优秀需要许璎的愚蠢来衬托。” 三年来,她为周家为雅黛集团付出了多少心血,周家无人看见。 现在她攒够了失望,要离婚,却突然变成了香饽饽。 秦以安担忧地看着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抢在雅黛集团前研究出再生配方,拿它换自由。” 057 你要我为难我自己? 许今夏吃完饭回到樱园,一楼客厅灯火通明,她一进屋,就看见周寻夜坐在沙发上等她。 白炽灯光亮如白昼,周寻夜坐在那里,幽幽地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野兽盯上了自己的猎物,极为危险。 “你去哪了?” 许今夏把手机盒扔在茶几上,没有搭理他。 周寻夜眼里拉满了红血丝,头发也凌乱的耷拉着,整个人不修边幅,看着狼狈又可怜。 “我以为你回来,是想好好跟我过日子的,许今夏,你能不能别闹了,我们回到从前不好吗?” 许今夏靠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充满嘲讽。 “周寻夜,我们去领证那天,我跟你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周寻夜懵了一下,努力回忆那天她说了什么,头脑里却一片空白。 “三年前的事我怎么会记得,你别没事找事啊?” 看着他振振有词的模样,许今夏连一点失望都感觉不到了。 她轻轻点了下头,“你看,其实你也没那么在意我,又何必拖着我不离婚?” 周寻夜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依然不肯承认自己没把许今夏当回事。 他说:“离婚的事我说了不算,是我爸不同意,你找我爸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 许今夏没再跟他浪费口舌,转身上楼,脚踩在悬梯上,她又扭过头来。 “我睡主卧,至于你,除了主卧,你想睡哪里睡哪里。” 说完,她叫张姐上楼帮她换被套。 要不是时间太晚,她懒得折腾,她都想把周寻夜睡过的床扔出去,让商场送张新的床来。 周寻夜闻言,气得从沙发上站起来,怒火中烧地瞪着许今夏。 “许今夏,你别太过分,这栋别墅都是我的,你凭什么不让我住主卧?” 许今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妥协,“行,你可以不让出主卧,那我离开总行了吧?” 反正她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多看周寻夜一眼都厌烦。 周寻夜一想到她离开樱园,就不知道去哪里跟野男人鬼混,只得忍气吞声。 “行行行,主卧让给你,我去睡书房。” 许今夏转身上楼,张姐已经帮她把床上用品都重新换上新的。 张姐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望着许今夏,“太太,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吧?” 那天周寻夜发了狠,是真的将太太往死里打,她劝都劝不住。 许今夏笑了笑,“都好了,张姐,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没事就好,以后你跟先生好好过日子,别再动手了。” 她想说万一动起手来,女人总是吃亏的那个,想让许今夏别再犯傻,跟周寻夜硬碰硬。 之前她跟儿媳妇说起太太,还羡慕她能嫁进这么好的夫家,现在想想,豪门婚姻也不过如此。 许今夏安抚她,“我不会再跟他动手了,你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等过段时间你们气消了,就会像从前那样恩恩爱爱。”张姐笑着说。 许今夏:“我们从前也没有恩爱过。” 那都是她一厢情愿的付出,最后还费力不讨好,讨了一顿好打。 倘若她之前对周寻夜还抱有一点幻想,那么当她流产,当他眼睁睁看着她被许南深拳打脚踢不阻拦,当他挥起球杆砸在她身上,她对他就已经心死情灭。 如今她之所以还在这里,就是因为她知道,他们一日不离婚,她一日不得解脱。 此后相安无事了几天,许今夏每天吃吃喝喝打游戏,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废物。 这天下午,许今夏接到周父的通知,“小夏,我派了司机过去,接你到公司来一趟。” 许今夏根本来不及拒绝,周父就称有事忙挂了电话。 她攥着手机,琢磨周父让她去公司做什么,不会是让她给许璎收拾烂摊子吧? 最近几天许璎倒是没在直播间作妖,但她之前把雅黛集团推出的几款销量王炸的产品的口碑败坏得差不多了。 线上线下都遭到粉丝抵制,即便她现在不作妖,品牌形象一时之间也难以修复。 正想着,大门外传来引擎声,周父身边的袁秘书快步走进来。 “太太,周董让我来接您去公司一趟。” 许今夏坐着没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已经离职了,当时交接得也很清楚,没必要再去公司。” 袁秘书知道她在拿乔,却也不敢得罪她,“太太,我就是个打工的,还请您不要为难我。” 许今夏挤出一抹甜甜的假笑,“所以你要我为难我自己?” 袁秘书:“……” 从前他也没觉得许今夏这么难侍候,看来她与周寻夜要离婚的传言是真的。 瞧她现在连公爹的面子都不给了。 袁秘书好言相劝,“太太,周许两家有生意来往,你也不想惹怒了董事长,断了与许家的合作吧?” “许家又没在我身上花过一分钱,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死活?” 许今夏此言不假。 她成年后才被许家找回来,其实那个时候她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只是她眷恋亲情,想要得到家人的认可,拼命付出。 如今回想起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袁秘书吃鳖,左劝右劝,许今夏都无动于衷,他只好给周父打电话。 周父沉吟,“你把手机给她,我跟她说。” 袁秘书回到客厅,把手机递给许今夏,“太太,董事长的电话。” 许今夏红唇微抿,最终还是接过手机,电话那边传来周父低沉且威严的声音。 “你来公司谈离婚的事。” 短短几个字就掐住了许今夏的命脉,她抿紧了唇,“您同意了?” 前几天还拦着他们不让离,今天就拿离婚当饵叫她去公司,她不信周父真的会同意她跟周寻夜离婚。 只怕他另有目的。 然而不管她信不信,她都得去一趟,不能放过任何与周寻夜脱钩的机会。 “你来就知道了。” 电话再度被挂断,这一次许今夏没有生气,她把手机还给袁秘书。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换身衣服就下来。” 058 她还有利用价值 雅黛集团。 许今夏踩着恨天高,一身oversize的黑色西装气场全开。 她一进公司,很多员工差点没认出她来,直到她被领进董事长办公室,秘书部的职员才开始窃窃私语。 “刚才那人是许经理?她好像变了,我差点没敢认。” “是她,她右边下眼睑处有颗泪痣。” “话说她比许璎漂亮能干,周总怎么就弃明珠就鱼目了呢?” “谁知道呢,我要是个男的,我就娶许经理这样的美人。” “我是个女的都想娶她。” 许今夏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周父坐在沙发上,示意她坐。 不一会儿,助理送来点心,转身出去把门带上了。 许今夏坐在周父对面,端起咖啡浅浅地抿了一口。 周父将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推向许今夏,“小夏,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这里是一千万,算是对你的补偿。” 许今夏没看支票,而是透过氤氲的热气打量周父。 周父生得高大俊朗,剑眉星目,他久居上位,周身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 他在外的形象正直,爱妻如命,可是她嫁进周家后,曾无意中撞见他与周宅的保姆亲亲我我。 她记得,那个保姆叫丽姨,而丽姨还有一个刚成年的儿子,长得眉清目秀,与周寻夜有五六分相似,都遗传了周父的好相貌。 如果佟晓梅知道对她千依百顺的周父,其实把情人养在她眼皮子底下,私生子都成年了,不知道心里有何感想,还有没有功夫来插手她的事。 许今夏琢磨着什么时候把水搅混,就听周父继续道:“我跟研发部的张博士打了招呼,小夏,以后你就去研发部上班。” 其实他也是偶然撞见许今夏在研发部做实验,才知道近三年来研发的新产品,许今夏都有参与研发。 他本来以为她只是略懂皮毛,张博士却告诉他,她很适合搞研究。 他们有几次思路受阻,研发进度迟迟没有进展,都是许今夏提供思路,他们的研发才能进展得那么顺利。 周父原本就想把她调去研发部专心搞研究,但又舍不得她在市场部为雅黛集团开疆拓土。 后来他想,能者多劳嘛。 她既能搞实验,又能兼顾市场部的工作,还能抽时间去老宅给他们做饭洗衣侍候他们。 这样全能的儿媳妇,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如果不是周寻夜那个混账东西闹得不成样子,这样的好儿媳也往外推,根本用不着他这个当公爹的人出面笼络儿媳妇的心。 许今夏装傻:“周董,我已经离职了,再说研发部的事我也不懂,您让我去研发部上班,那不是添乱吗?” 周父:“小夏,研发部的事情你不需要懂,以后你就安安心心搞科研,其他的事都不需要你操心。” 许今夏终于明白周父对她的态度从漠视到重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原因了。 看来,他是知道她的价值,所以才不同意她跟周寻夜离婚。 她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这几年,她打两份工,拿一份收入,她从来没抱怨过自己的付出。 因为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可她的付出周父明明都看在眼里,也知道她对雅黛集团的重要性。 但是那天在佟晓梅的生日宴上,许南深打她的时候,周家无一人站出来维护她。 他们像一群冷漠的npc,眼睁睁看着她挨打,那个时候,她就寒了心。 原来一厢情愿的付出,是捂不热这群没有心的人。 那她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的青春挥霍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周董,我大学念的是经济学,不会搞研究,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周父皱起眉头,“小夏,我知道这三年来,你每天下班都会去研发部跟张博士他们一起做实验,你的能力有目共睹。” “我没有啊,周董,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去过研发部。” 许今夏抵死不认,她现在宁愿自己是个平庸之辈。 周父见她没有利用价值,才会放过她。 周父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许今夏心里发毛,他才摆了摆手。 “罢了,你先回去养身体,等你身体养好了,再谈去研发部上班的事。” 许今夏起身,顺手拿起那张支票,手指在支票上轻轻弹了弹。 “周董出手阔绰,比周寻夜那个抠门强多了,这钱我会好好花的。” 白捡的支票不要白不要。 就当是周父一次性支付了她三年来为公司付出的报酬。 周父看着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离去,目光幽冷似深井冰。 他按下内线,“叫周寻夜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寻夜来到董事长办公室时,许今夏早走了,他在沙发上坐下,看见面色不善的周父,皱了皱眉头,“您找我?” 周父一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生气,“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许今夏一直在研发部搞研究?” 周寻夜瞪大眼睛,一脸您莫不是在开玩笑的表情,“就她?” “您说她会研究菜式我还信,您说她会搞研究做实验,您是不是短剧看多了?” 以为许今夏是什么隐世科研大佬,他要笑死好吗? 周父面色阴沉,“看来你对你的枕边人的确一无所知。” “爸,您是不是疯了,她要会搞科研,我直播倒立拉稀!” 周父看着眼前这个蠢儿子,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但要哄儿媳妇,还得这个蠢儿子出马。 “她就算不会搞科研,也是营销天才,三年来,她从一个小小的助理坐到市场部经理的位置就不容小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她打消跟你离婚的念头,回公司来上班。” 周寻夜:“我能用什么办法?” “她不是喜欢你吗,你就不能放下身段,用男色勾引她?”周父气急败坏道。 周寻夜:“……” 他又不是鸭! 周父瞧他那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气得够呛,“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回去就勾引她。” 楼下,许今夏刚走出公司大楼,就看见肖秘书站在路边等她。 她若有所感,朝四周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不远处的车位上,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车窗徐徐降下,露出半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 059 保存体力 许今夏想起那天的不告而别,心里到底有几分过意不去。 薄凛渊救她,又请人照顾她,闲暇无事的时候还陪她下五子棋。 虽然后来她才发现,他下的是围棋,但最后他们都能殊途同归,也算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许今夏笑着朝他走过去。 “薄先生,好久不见,您来雅黛集团是谈合作吗?” 上次薄凛渊出现在这里,就是来谈合作的,所以许今夏以为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一样的。 薄凛渊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她站在阳光里,穿着高定西装,不盈一握的腰身用一条细皮带收束着,酷飒中又带着优雅性感。 在她身上,已经完全看不见虚弱与颓靡,只有蒸蒸向上的朝气与斗志昂扬。 “身体还好吗?” 许今夏一怔,眼眶忽然有点发热。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许如滔夫妇看见她,没问一句,周寻夜更是直接将她无视到底。 偏偏是这个认识不久,且位高权重的男人对她有几分关心。 她轻咳一声,压下喉间涌上的酸涩,“我还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 两人交集不深,说完这番话,便干巴巴地看着彼此。 许今夏发现,他今天穿的还是黑色西装,不过打了一条酒红色领带,整个人就像是从时装杂志走出来的男模。 见她盯着自己的领带看,薄凛渊有些不自在,抬手压了压。 “怎么样,效果达到你预期了吗?” 许今夏愣了愣神,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效果?” “领带。”薄凛渊言简意赅,“秦以安说你亲自挑的领带送我,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许今夏:“……” 当时她挑礼物的时候,在众多选择里第一个淘汰了领带这个选项。 结果她被许南深带走后,秦以安帮她挑礼物,居然首选领带。 救命! 她可以说不是她挑的吗? “记、记得,只是没想到您系亮色这么好看。” 说完,许今夏就想咬断她的舌头。 完蛋,怎么感觉气氛越来越暧昧了? 薄凛渊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瑞凤眼带着几分撩人的味道,“许小姐给别人送过领带吗?” 许今夏想了想,很坚定地摇头,“没有。” 她给周寻夜送过很多礼物,也给许如滔和许南深准备过礼物,但却从来没有送过领带。 或许在她心里,送领带是顶顶亲密的关系才能送的。 “那以后就不要再送别人了。”薄凛渊淡声道,“我不喜欢别人收到跟我一样的礼物。” 许今夏:“……” 我就是说,为什么你一个收礼物的人还要求对方送什么是她人生中的限量行为? 许今夏俏皮的向他敬了个礼,“遵命,薄先生。” 这一幕,恰好落在楼上站在落地窗前向下俯瞰的周寻夜眼里。 离得远,他只能看见许今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正跟车里的人说着话。 视野受限,他看不见车里的人,但那辆车他是认识的。 与那日将许今夏带走的那辆劳斯莱斯一模一样。 看见许今夏对车里人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甜美,再回想她这几天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周寻夜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拿起手机,给许今夏打电话。 楼下,许今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薄凛渊见状,已经明白打电话的人是谁,“不接吗?” 许今夏摁了拒接,说:“没关系,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薄凛渊也不追问,“接下来还有安排么?” 许今夏本来想去第九院看看实验进度,但薄凛渊专程等在这里,又这么问她,肯定是他有安排。 她想到这段时间薄凛渊对她的照顾,便说:“没有,薄先生有安排吗?” “我想去一趟大慈寺,有这个荣幸邀请许小姐当我的向导吗?” 许今夏一看他西装革履,再看自己脚上的恨天高,笑着说:“舍命陪君子。” 薄凛渊眼底也含了几分笑意,看着没有那么高冷了。 他往里侧挪了挪,肖秘书赶紧上前来帮许今夏打开车门,许今夏弯腰坐进去。 手机还在持续的震响,她直接将手机关成静音,扔在包里不予理会。 肖秘书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室里,发动车子驶出去。 薄凛渊淡声吩咐:“去一趟商场。” 楼上总裁办公室。 周寻夜看见许今夏面无表情地挂了他的电话,然后坐进豪车里,简直目眦欲裂。 当着他的面跟野男人跑了,她怎么敢的? 周寻夜一边给许今夏打电话,一边捞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疾步走出去。 李秘书拿着文件迎上来,“周总,五分钟后会议就要开始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周寻夜浑身都裹着一股被戴绿帽的暴躁,“会议取消,你马上找人查许今夏去哪里了。” 李秘书瞧见他怒气冲冲地走进电梯,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周总这是吃错药了? 李秘书不敢耽搁,马上找人去查许今夏所在的位置,怕迟了自己的工作就不保了。 等周寻夜下楼,把车开出停车场,四通八达的马路上,哪里还有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的踪影,他气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胸口憋闷得让他几欲发狂。 许今夏,你敢在外面勾三搭四,我定要让你好看! 肖秘书直接把车子驶入京市最顶尖的高奢商场。 薄凛渊看了一眼许今夏脚上的恨天高,“你在车上等我,我去去就回。” 许今夏欣然答应。 等会儿要陪薄凛渊去爬山,她穿着恨天高,还是保存一下体力,以免中道崩殂。 目送薄凛渊和肖秘书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她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 一看,周寻夜给她打了99+的电话,她轻啧一声,视若无睹。 她想起从前,他们刚结婚那一年,她没有安全感,一联系不上周寻夜,就只能给他打电话发消息。 哪一次不是打了上百通电话,他都未必接一通。 如今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主动联系的那个人终于变成周寻夜。 而她则成为不屑一顾的那个。 060 领带的回礼 没过多久,薄凛渊和肖秘书就回来了,他身上已经换了轻便的休闲服。 许今夏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穿得如此休闲,大为吃惊。 polo领的上衣,外套一件户外机能风衣,以及偏商务风的球鞋。 恍惚间,许今夏心里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薄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薄凛渊这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她若见过,必定不会忘记。 可是她在海马体里扒拉了一圈,也没有与他相关的记忆。 薄凛渊坐进车里,把手中几个购物袋递给她,云淡风轻道:“你可以好好想想。” 许今夏:“……” 这话里的意思就显得十分微妙,在薄凛渊的记忆里,他们的确见过,但她却胆大包天将他忘了。 啧! 她有些意外,从来都是别人忘记她,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忘记这么优秀的人。 肖秘书感觉后座气氛微沉,他眼观鼻鼻观心,发动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 许今夏总觉得她若忘了与薄凛渊见过,那就真的罪过了。 于是她果断转移注意力,扒拉着纸袋,“您给我买了什么呀?” 一看,居然是与薄凛渊身上一样的户外套装,还有一双同款女生球鞋。 许今夏:”^” 不是,这未免有点像情侣装了,薄凛渊一定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单纯给她也带了一套适合爬山的衣服。 一定是这样的。 许今夏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谢谢薄先生,衣服多少钱,我转给您。” 薄凛渊似乎料到她会跟他客气,他淡声道:“领带的回礼。” 这么说……似乎也说得过去。 许今夏也不好再说要转钱给他,“其实只要不穿恨天高去爬山,我就知足了。” “不喜欢这个牌子的户外装?”薄凛渊瞥向她。 正好出了地下停车场,此时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男人墨色瞳仁里闪着慑人的光,像黑曜石一样夺目。 许今夏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应该真的见过他,这种感觉在看到他穿着这身户外装更加清晰。 可是…… 她什么时候见过他? “倒没有,我挺喜欢这个户外品牌,版型剪裁都没毛病,就是贵。” 一件衣服就过万,真不是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的。 “只要它能取悦你,就是它的价值体现,否则它再贵也一文不值。”薄凛渊说。 许今夏听了他的话,居然觉得很舒服。 “你说得对,再贵也没有我自身贵。”她从小在乡下长大,吃过苦受过罪,也知道没钱是什么滋味。 她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敏感与自卑,所以自卑又形成她高自尊的性格,凡事都靠自己。 所以这三年来,周寻夜一分家用没给她,她也没找他说道说道。 反正她自己能赚钱,最主要她的花销不大,多半还是花在了周寻夜和周家人身上。 所以佟晓梅让她跟周寻夜离婚时,她才会狮子大开口要了六亿。 只可惜,剩下的五亿她是拿不到了。 薄凛渊看着她惋惜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车子驶出城,朝大慈寺驶去。 周寻夜开着车在街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整个人焦灼不已。 手机震响,他立即接听,“查到了吗?” “周总,查到了,太太的手机定位在太古里停车场。” 周寻夜这会儿离太古里停车场不远,他直接杀了过去。 但停车场那么大,他在负一楼负二楼转了几圈,都没有看到那车劳斯莱斯幻影。 他怒不可遏,让李秘书继续查。 不一会儿,李秘书回话,说许今夏出了城,应该是去大慈寺了。 周寻夜立即往大慈寺赶去。 途中,他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腕,以前那里戴了一串佛珠。 听说是许今夏跪行千层阶梯为他救来的,大慈寺的慈济大师开过光,能保平安。 当时他是真的很感动,发誓即便不爱她,也会好好对她。 后来许璎回来,许璎很喜欢他的佛珠,他毫不犹豫转送给她。 说起来,许今夏第一次夜不归宿,就是他把佛珠转送给许璎后。 所以,她今天专程去大慈寺,是去为他求佛珠吗? 如果是,那他就原谅她最近那些叛逆的举动,她依然还是他的周太太。 许今夏从车里下来,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 薄凛渊站在不远处,长身玉立,看见她从车里出来,眼前一亮。 许今夏穿着与他同款不同色的水色风衣,搭配白色花苞裙,整个人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 很美。 许今夏快步走到薄凛渊跟前站定,她刚才在车里换衣服,这会儿还有点不好意思。 “薄先生,我们走吧。” 薄凛渊转身踩上台阶,许今夏连忙跟上,肖秘书背着一个登山包,落后两人十米左右,慢吞吞地跟着他们。 许今夏脚程快,都是以前上学走出来的。 那时候学校离养父母家五公里,她每天五点就要出门,翻山越岭走上一个多小时,才能赶在早自习前到学校。 那条路她走了十几年,小时候就觉得那山怎么那么高,那路怎么那么远。 等她长大了,再走那段路,才发现其实不是山高也不是路远,是她太渺小了。 薄凛渊经常去健身房做力量训练,有空的时候也会登山攀岩。 他自认自己体力充沛,还担心许今夏跟不上他的脚程,有意放慢速度。 然而看她那双小短腿迈得又快又稳,他才知道他小瞧了她。 “许小姐,我们应该不赶时间吧?” 许今夏连续爬了十几分钟的台阶,这会儿腿肚子都开始泛酸。 她见薄凛渊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只好闷头往前冲。 这会儿听他开口,她才停了下来,笑着说:“我以为薄先生赶时间。” 薄凛渊指着右手边一个观景台,“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你伤还没好,不易剧烈运动。” 许今夏从善如流地点头,“好。” 两人穿过一段石子小路,来到观景台,前些年大慈寺这边作为京市的旅游重点项目开发,这一片除了这座寺庙,还修了不少仿古建筑。 从观景台望过去,能看到连绵的古建筑,据说到夜晚,打上灯,这里像蓬莱仙境一样美仑美奂。 “我上次来,这里还没有开发。” 薄凛渊闻言,便问道:“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许今夏问得愣住。 她上次来,是听说大慈寺很灵验,只要跪行千层阶梯,便能心想事成。 所以她来为周寻夜求平安。 那天她跪行一半,天上就飘起了牛毛细雨,等她跪行上山,骤雨如幕。 061 治愈童年 许今夏目光闪烁,“大概是两年前吧,听说大慈寺很灵验。” “我以为你这么理性的人,只信自己,不信神佛。”薄凛渊说。 许今夏叹了口气。 薄凛渊听见她叹气,深眸困惑地看着她,“为何叹气?” “薄先生,您不了解我,其实我从小就信神佛。” 话匣子打开,许今夏跟倒豆子似的,一古脑地将自己心里话倒了出来。 “小时候我去上学,天天都要路过土地公公的庙,我天天都要进去拜拜。” 薄凛渊黑眸里多了一抹笑意,眼前仿佛出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跪在土地庙里求神拜佛的样子。 “求什么?” 许今夏双手撑在护栏上,也不嫌自己小时候的愿望丢人。 说:“我求土地公公给我变对亲生父母,不需要多有钱,疼我就行,来把我接走。” 那时候她天天被养父虐打,曾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后来果然不是亲生的。 薄凛渊看着她强撑坚强的侧脸,说:“如果我早点认识你,我就将你偷走,把你放在锦绣丛中养大,不让你吃苦。” 许今夏心底一颤,回眸望着薄凛渊英俊帅气的脸,她笑着说:“那是小时候的愿望了。” 薄先生不愧是好人,事事有回应,即便这件事不能成真,但听见他这番话,也是一种慰藉。 “不过还是谢谢您。” 薄凛渊盯着她的眼睛,阳光下,她的眼睛泛着琉璃一样的色泽,很美也很动人心魄。 他说:“谢我什么,我什么也没做。” “即便您什么也没做,也提供了情绪价值,我替小时候的我谢谢您。” 那时候她若知道未来会有人告诉她,他会将她偷回家,放在锦绣丛中养大,估计也会得到救赎。 薄凛渊淡笑不语。 两人歇了一会儿,就继续往山上爬,大概是刚才在观景台的剖白,接下来的路程两人相处更自然了。 肖秘书默默跟在两人身后,适时送水送毛巾过去。 爬上山顶,大慈寺的香火向来很旺盛,今天也不知道赶上什么法会,人很多。 许今夏找了个小沙弥问了一嘴,才知道今天居然是每月的初五迎财神。 难怪这么多人,都是来拜财神的。 许今夏回到薄凛渊身边,用揶揄的语气说:“薄先生,您都这么有钱了,还专程来拜财神,您这是要卷死谁啊?” 普通人拜财神就罢了,薄凛渊也来拜财神,不愧是一生好卷的卷神。 薄凛渊也没想到今天居然是初五迎财神,被许今夏揶揄了也没生气。 他说:“没人会嫌钱多吧?” “说的也是。”许今夏赶紧去排队进殿,却见薄凛渊站在旁边并没有要入殿的想法。 她心想,这么高冷的男人,就算要拜财神,也不会当着她的面,便也没有叫他。 等进了大殿拜完财神出来,薄凛渊与肖秘书站在不远处的榆钱树下。 他们旁边站着一个拿着网兜的小沙弥,正在打榆钱叶。 许今夏:“……” 这是什么操作? 她快步走过去,就看见肖秘书手中的布袋里,已经装了大半布兜的榆钱叶,她微挑了下眉头。 所以薄凛渊来大慈寺,不是来拜财神的,是来摘榆钱叶的? 她记得在乡下有种说法,吃榆钱,不缺钱,原来这才是最高境界。 财神庙外的榆钱树,每日都浸在香火中,肯定比普通的榆钱树更灵验。 求神的最高境界,还得是薄先生啊。 “薄先生。”许今夏冲他竖起大拇指,眼睛贼亮,一副敬佩又崇拜的样子。 薄凛渊:“……” 小沙弥打了满满一袋榆钱叶,肖秘书跟着他去殿里捐香火钱。 许今夏说:“薄先生,您专程来大慈寺,就是为了这一兜榆钱叶?” 薄凛渊点头,“我爸想吃,正好我有时间上山一趟。” 许今夏疑惑:“薄爷爷么,他还吃这个吗?” 她以为像薄老爷子那样的有钱人,天天都该泡在鱼翅燕窝中,怎么还吃这么亲民的东西? 榆钱在灾荒年代,那是用来充饥的。 薄凛渊“嗯”了一声,“我爸经历过***年,那时候没有粮食,大家都刨野菜吃树叶,甚至还啃过树皮。” “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让我给他采一兜榆钱回去,他说忆苦思甜。” 许今夏听完心里无限感慨,难怪有人说往上数三代,谁家不是农民。 别看薄家现在如日中天,他们也是过过苦日子的。 “薄先生,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正好会做榆钱煎饼和窝窝头。” 她是想,在薄家养伤时,薄凛渊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理应投桃报李。 薄凛渊目光如幽潭,却没拒绝,“那就麻烦许小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顺手的事。”许今夏连连摆手。 “小时候家里穷,一到春天,我就去后山摘榆钱掏鸟蛋,趁我养父母不在,偷偷煎榆钱蛋饼吃。” 不过蛋饼的香味不散,有一次许父提前回来撞了个正着,那次她差点被打个半死。 后来她就不敢在家里煎蛋饼了,而是捡了邻居不要的锅,自己在后山煎了吃完再回来。 薄凛渊听她轻描淡写地讲述回忆,莫名的心里一揪。 她小时候到底吃了多少苦? 而如今,她看似被亲生父母寻回,可是亲生父母对她的疼爱还不如对待一个养女。 “听你这么说,我都想去你小时候看看。” 许今夏摇头,“听着很丰富多彩吧,农村的孩子都这样,一点也不稀奇,倒是您,您小时候怎么过的?” 薄凛渊回忆自己的小时候,似乎没什么可说的。 “上学。” “除了上学呢?” “补课。” 许今夏:“……” 不是上学就是补课,他的童年确实无趣了点,但还是让她羡慕。 “我小时候除了在学校,其实没多少学习的时间,回家就要割猪草喂猪,拌饲料喂鸡鸭,还要砍柴做饭。” “天黑前一定要把作业做完,因为天黑后,他们不会让我开灯做作业。” 许今夏不想卖惨,但不知为何,面对薄凛渊让她很有倾述欲。 将那些沉重的过往说给他听,似乎连她的童年都治愈了。 062 你想试试我的技术吗? 薄凛渊偏头,看着与他并肩前行的女孩,她眉宇间的坚韧让他动容。 明明吃了那么多苦,她却似乎并没有抱怨生活。 讲述这些的时候,更多的还是当成趣事来讲。 许今夏看着层峦叠翠的山脉,目光悠远,“其实生活在农村一点也不苦,反而比你们这些在城市里长大的更丰富多彩。” 城里的孩子除了上学就是补课,要不然就学才艺。 他们没爬过山,没上树掏过鸟蛋,也没下河里捞过鱼虾。 想想,其实各有各的遗憾。 “薄先生,听我说这些很无趣吧?”许今夏偏头看向薄凛渊,笑容有点腼腆。 薄凛渊眸色深幽,轻笑摇头,“很有趣,那是我不曾经历过的童年。” 许今夏怔了怔,差点迷失在他的笑容里。 薄凛渊见她盯着自己看,他轻挑了下眉,“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许今夏摇头,赶紧移开视线,看了一会儿风景,又忍不住回头看他。 “薄先生,其实您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的。” 笑一笑,十年少。 他总板着脸,总感觉他老成得像四五十的中年人。 薄凛渊勾了勾唇,突然很有聊天的兴致。 “笑多了就不严肃了,不严肃就没人怕我。”薄凛渊说。 许今夏没想到他是这个逻辑,难怪那些大佬都不苟言笑。 她以为他们是生性不爱笑,原来只是想维持大佬的威严。 “那您以后在我面前可以多笑笑,我不会因为您笑就不怕您。” 薄凛渊:“……我谢谢你。” 许今夏摆了摆手,“不用客气,您帮我了我挺多的。” “那我们可以加微信么?”薄凛渊突然问。 说起来,许今夏在薄家住了大半个月,但两人却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许今夏疑惑地看着他,“我能加您的微信?” 毕竟像薄凛渊这样大佬级别的人物,不会轻易给人留私人联系方式。 “你刚才不是说,我可以在你面前多笑笑,万一我想笑的时候,我需要找得到你的人。” 许今夏:“……” 就很离谱。 但她还是把微信二维码调出来,跟薄凛渊加了好友。 薄凛渊微信头像是一座山,山没什么特别,但却让许今夏有几分眼熟。 她特意点开头像看了一眼,确实是很眼熟,但她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薄凛渊瞥了她的手机页面一眼,见她在看他的头像,他解释:“我随手拍的风景照,怎么了?” “有点眼熟,您在哪里拍的?” 薄凛渊摇头,“好像是在一个小山村,我跟公司的车队前去送振灾物质,当时震后下了一场雨,雨后出了大太阳,正好有一道彩虹横跨在半空,我随手拍的。” 许今夏心里一动,“地震?” “对,不记得是哪一年了,当时觉得这张照片拍得很有意境,就用来当头像。” 许今夏点头,“确实很有意境,您学过摄影吗?” 薄凛渊:“学过,你想试试我的技术吗?” 许今夏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发出邀请,脑海里莫名其妙的黄了一下。 什么技术? 许今夏把手机递给他,“那就麻烦薄大佬帮我拍一张。” 薄凛渊接过手机,许今夏自觉找了个景美的地方站好摆好pose,对着镜头笑容甜美。 薄凛渊垂眸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许今夏,她站在暖黄的夕阳里,整个人都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的手指微微攥紧手机,心跳莫名漏跳一拍,然后砰砰狂跳起来。 他抬起眼皮,看着站在台阶上,比着剪刀手的娇俏女孩,心跳快得像犯了心疾。 许今夏笑得腮帮子有点酸,她问道:“薄先生,拍好了吗?” 薄凛渊从那阵恍惚中回神,“稍等,马上好了。” 许今夏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薄凛渊按下拍摄键,将这一刻的她定格。 拍好照片,许今夏凑过来看。 不得不说,薄凛渊的确很会拍照,人在三分之二框里,拍了半个落日进去。 而她身上洒满橙色的暖光,五官被夕阳的光晕添了柔焦。 整张照片都很有氛围感。 许今夏当下不吝啬夸张,“您把我拍得好好看,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薄凛渊唇角上扬。 果然,不管男人是什么年纪身份地位,都喜欢被夸。 “你本来就很好看。” 许今夏被夸得脸颊绯红,她把手机收好,“我们下山吧,再耽误就要走夜路下山了。” “好。” 下了山,天果然已经黑透了,好在大慈寺在景区,路灯亮如白昼。 他们刚到停车场,经过一辆黑色宾利时,车灯忽然亮起。 许今夏吓了一跳,眯眼朝车里望去,只见周寻夜满脸阴鸷地坐在车里,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她皱起眉头,转身看向薄凛渊,“薄先生,我恐怕不能跟你去医院给薄爷爷煎榆钱蛋饼了。” 周寻夜在这里,也不会允许她跟薄凛渊走。 薄凛渊也看见车里的周寻夜,他眉心皱了一下,“需要我向他解释一下吗?” 许今夏摇头,“不用了。” 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解释的必要,“您先走吧。” “好,有事打我电话,我有求必应。” 许今夏朝他挥了挥手,走到副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猛地欺身过来的周寻夜扣住后颈,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纠缠在一起。 许今夏闻到他身上浓郁的烟味儿,呛得直皱眉。 “放开我!” 周寻夜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阻止她乱动,他在她身上像狗一样轻嗅她的味道。 许今夏深觉受辱,“你干什么,周寻夜,你放开我!” 周寻夜目光阴戾地盯着她,“放开你?让你去勾搭野男人吗?” 许今夏气得直喘粗气,“你少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周寻夜突然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不是她早上穿去公司的那套,她换了衣服,为什么换衣服? 难道…… 脑子里那些凌乱不堪的画面刺激得他肾上腺素狂飙,他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他做了?” 063 又争又抢 许今夏只觉得受辱,除了挣扎,并不想解释什么。 周寻夜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是不会尊重她的。 见她只是一味沉默的挣扎,周寻夜被脑子里的画面折磨得心碎。 他的话也越来越脏,“你们跑来大慈寺偷情,也不怕脏了佛门清净之地。” 许今夏听他嘴里不干不净,终究是忍无可忍,一耳光甩在他脸上,将他打得偏了头。 这一巴掌毫不收力,打得周寻夜嘴角都破了,溢出一丝血迹来。 他出离了愤怒,扬手就要给许今夏一耳光,许今夏却将脸送到他手边。 “你打啊,周寻夜,你这一巴掌下来,我今生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她一双美目里全是刺骨的恨意,亮得让周寻夜心惊。 他知道她向来说话算话,举在半空中的手迟迟不敢落下去,折磨得他快要疯了。 他一把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扯过来,愤怒地鼻息喷洒在她脸上。 “许今夏,你到底怎么敢的,你不是最爱我吗,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狠心?” 动不动失联,对他也漠不关心,如果这是她对他的惩罚,那么她如愿了。 许今夏别过头去,“问别人为什么之前,麻烦你先想想自己都干了什么。” 周寻夜,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绝非是我一意孤行所致。 周寻夜很生气,“我能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干,反而是你,明明终身不孕,还骗我说流产,还大闹我妈的生日宴,让我们周家成为全城笑柄。” “你不能生,我想尽办法帮你,稳固你周太太的地位,是你不识好歹,打了我跟璎璎,跑出去跟姓薄的鬼混。” “我都不在意你给我戴绿帽子,你还敢跟我拿乔,许今夏,最近是我给你脸了,你敢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许今夏丝毫不意外周寻夜会把所有的过错推到她身上。 但她依然大受震撼,怎么有人会无耻到这种程度? “离婚吧,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许今夏挣开他的胳膊,转身去推车门,下一秒,周寻夜将车门从里面上锁。 他眼睛腥红,看着十分可怖,“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酒店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许今夏试了几下,都打不开车门,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以周寻夜的疯劲,她再刺激他,说不定两人又要在车里干起架来。 她深吸了口气,“周寻夜,跟我离婚,你就可以跟许璎双栖双飞,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固执什么?” 因为她不爱他了,不要他了,他的自尊心受不了了? 周寻夜一下子安静下来,想到许璎,他神情挣扎。 其实许璎没回国之前那种状态就很好。 许今夏一心一意爱着他,而他若是想许璎了,就能飞去国外看她。 现在许今夏天天跟他闹,闹得家宅不宁,可他却没想过要跟她离婚。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离婚,许今夏,我奉劝你也打消这个念头,乖乖当你的周太太。” 许今夏对此心里生不出任何感动。 对她来说,变了心的男人就像隔夜的馊稀饭,只会让她恶心。 “周寻夜,你亲自爬上大慈寺过吗?” 周寻夜偏头,看着车窗外那条一望不到头的登山梯。 “我又不信佛,我为什么要去爬?” 许今夏无言半晌,“从山下爬到山上,普通脚程大约一个半小时,快一点一个小时,两年前,我跪行上山为你求平安,花了三个小时。” “周寻夜,我嫁给你三年,全心全意爱了你三年,我想,就算你是块千年寒冰,也该被我捂化了。” “可是许璎才回国不到两个月,你伤我心虐我身,你让我觉得我这三年的付出就是一场笑话。” “我真的累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周寻夜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手背青筋凸起,“我不会跟你离婚,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一脚油门踩到底,黑色宾利如一柄利剑刺破夜空。 许今夏闭上眼睛,扭头看向车窗外,再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 她给了他机会的。 既然他不肯好聚好散,那就别怪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远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里,薄凛渊坐在后座。 来时许今夏就坐在他旁边,一路上他并未觉得有什么。 此刻回城,身边少了一个人,他便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肖秘书偷瞥后视镜,瞧见薄凛渊看着许今夏留下的纸袋出神。 他抿了抿唇,出主意道:“执行长,许小姐把衣服落在车里了,要不我给她送过去?” 薄凛渊瞥他一眼,“这个时候送过去,你是存心不怕周总误会?” 肖秘书心想,难道你不想他们产生误会吗? 他跟在薄凛渊身边多年,心知他是个多么冷心寡情之人。 这么多年,也唯独对许小姐特别一点。 他嘀嘀咕咕:“执行长,现在短剧都流行又争又抢。” 薄凛渊:“……别胡说。” 肖秘书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他家执行长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面皮浅,夺人妻这个赛道估计他不行。 回到樱园,一楼客厅灯火通明。 许璎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眼底划过一抹阴鸷,随即笑着起身迎上去。 “寻夜,姐姐,你们去哪了,真是让我一顿好等啊。” 许今夏视而不见,直接往楼上走。 周寻夜看不得她这么下许璎的面子,沉声道:“你聋了,没听见璎璎在跟你打招呼吗?” 许今夏站定,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你看我不顺眼大可以将我赶出去,用不着这样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 “你!” 周寻夜气得半死,又拿她毫无办法,只觉得她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她完全不在意他怎么想,只想跟他割席,让他空有拳头,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挥拳。 眼见许今夏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上,许璎挽着周寻夜的胳膊抱怨。 “寻夜,姐姐今天吃枪子儿了这么冲,她凶我就算了,怎么还凶你,我真的好心疼你。” 064 亲自动手才有意义 周寻夜今天所受的憋屈,被许璎三言两语就给哄顺畅了。 “还是璎璎最心疼我。” 许璎往他怀里钻,“那当然,咱们是青梅竹马,这份情谊无人能及。” 周寻夜心情好了不少,“今天上班还好吗,那些黑子没再继续找你麻烦吧?” “还好啦,公关部已经处理了,寻夜,我是不是不太适合做主播?” 许璎今天被周父叫到董事长办公室,委婉地劝她离职。 “我真的很想帮你,可是我总是弄巧成拙,寻夜,我是不是注定一事无成?” 周寻夜瞧她沮丧的模样,心疼极了,扶着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温声安慰。 “怎么会,你在国外都做得好好的,可能是还不适应国内的直播气氛,慢慢上手了,肯定能让雅黛的销量一骑绝尘。” 许璎眼睛扑闪扑闪的,“真的吗?我真的能做到吗?” “肯定能,我相信你。” 许璎感动得无以复加,倾身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张姐刚好从厨房里出来,瞧见这一幕哎哟了一声,“真是辣眼睛。” 周寻夜:“……” 许璎:“……” 张姐以为周寻夜将许今夏接回来,是要跟她好好过日子,这么一看,他是既要又要。 舍不得情人,又抓着老婆不放手,先生怎么成了这样贪心的渣男。 周寻夜到底还没脸皮厚到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挪了挪屁股,离许璎远了点。 “璎璎,以后别这样,你姐看见会吃醋的。” 许璎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寻夜,眼泪刹时涌上眼眶,“寻夜……” 周寻夜最是受不了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挪过去安慰她。 许璎掩面低泣,“寻夜,你不欢迎我了吗,那我走就是了,不用你这样赶人。” 说着,她拎着包站起来就要走。 周寻夜心下一慌,看见她流泪,他简直恨死自己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柔声轻哄:“我没有赶你的意思,我说过,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永远在樱园住下去。” “可是姐姐会生气的。” “她会不会生气不重要,只要你开心,好了,你身体不好,别想那么多,我相信许许通情达理,一定会理解的。” 许璎垂下眼眸,压住眼底那一抹阴沉,周寻夜怎么回事? 他明明对许今夏没什么感情,怎么突然又在意起她的感受来了?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必须想想办法,让他们赶紧离婚,否则迟则生变。 许今夏洗完澡出来,腹中饥饿难忍,她下楼找吃的。 厨房里,张姐正在清洗榆钱叶,准备淖水后蒸窝窝头。 许今夏看见榆钱叶,就想起薄凛渊站在榆钱树下,仰头看小沙弥打榆钱的模样。 都说公子世无双。 那时的薄凛渊真是她见过长相最好看,身段最挺拔的世家贵公子。 “张姐,你去哪里摘的榆钱?” 张姐回头,就看见许今夏穿着淡紫色长裙,外面套了一件开衫,头发微湿地披在肩上,有种出水芙蓉的清丽出尘。 “太太,这是我早上去后山摘的,可新鲜了,一会儿我做点鸡蛋饼给你尝尝。” 许今夏想起自己在大慈寺说的话,用皮筋把头发绑起来,重新洗净了手。 “张姐,我来吧。” 张姐:“那怎么行,太太,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做。” “做一份谢礼,亲自动手才有意义。”许今夏已经开始淘洗榆钱叶了。 张姐以为她要亲手做给周寻夜,心里一方面觉得许今夏性子太软,先生都把情人带回家了,她还不计前嫌的给他做吃的。 一方面又觉得夫妻本来就是这样,谁家没有拌嘴的时候,事情过去了,日子还得过下去。 夫妻双方有一个人低头,这婚姻就散不了。 张姐笑着说:“先生知道你要亲自为他下厨,一定会很高兴的。” 以前周寻夜的生活起居都是许今夏在照顾,这段时间夫妻俩闹别扭,许今夏就再也没有给周寻夜做过饭。 许今夏没有解释。 厨房外,周寻夜刚好听见张姐这段话,心想回来的路上她还在跟他摆谱,这不就马上做饭讨好他了。 所以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 他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等着一会儿许今夏亲自叫他下楼吃饭。 张姐摘的榆钱叶很多,许今夏分了一半出来蒸窝窝头,另一半用来煎蛋饼。 和面醒面,她都十分娴熟。 把窝窝头蒸上锅,她就开始拌面糊,又把淖了水的榆钱叶放进去,加了稍许盐和鸡精,调好面糊,等窝窝头快蒸好了,她就开始煎蛋饼。 三锅蛋饼煎好,窝窝头也蒸好了,她找了个食盒,把煎好的蛋饼装进去,又装了半锅窝窝头。 张姐:“太太,先生在家,怎么还把窝窝头和蛋饼装食盒?” 许今夏没说话。 张姐揣摩,“难道您要送去老宅那边,可是周董和夫人不喜欢吃这个。” “不是给他们送的。”许今夏盖上食盒盖子,“张姐,剩下的窝窝头你装起来放冰箱吧,我出门一趟。” 说着,她拎上食盒走了。 她的车钥匙挂在玄关,她换了低跟皮鞋,拿了车钥匙出门。 院子里很快响起引擎声。 周寻夜在楼上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许今夏去叫他吃饭。 他自己等不住了下楼来,听见院子里传来引擎声,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 看见许今夏已经将车驶向大门,他追着跑了一段,连拖鞋都跑丢了。 “许今夏,你去哪里,你就这么不甘寂寞,回家连屁股都没坐热就又跑了?” 他无能狂怒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白色奔驰的尾灯在夜色中一闪,消失在他眼前。 他脸色阴沉,倒回去走了几步穿上鞋,气呼呼地回别墅拿手机给许今夏打电话。 电话在厨房里响起,他走过去,就见张姐正将窝窝头装起来放冰箱。 他怒极,“我都还没吃呢,你放什么冰箱?” 张姐被他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说:“太太吩咐的。” “她不是专门给我做的?”周寻夜瞥了一眼煎锅,空气里还残留着蛋饼的香味。 可厨房里哪里有蛋饼的踪影。 张姐:“……很显然不是。” 065 他爱上许今夏了 周寻夜气闷不已,却也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许今夏不再以他为中心。 曾经唾手可得的关注,如今无论他怎么求,她都不再为他驻足。 他一把夺过装着榆钱窝窝头的保鲜袋,转身夺门而出。 张姐看着他的背影,暗戳戳地骂了一声活该。 太太拿你当眼珠子一样哄着供着你不珍惜,现在不待见你了,你又后悔。 周寻夜坐在沙发上,拿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窝窝头往嘴里塞。 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糙的食物,榆钱叶的涩让他想要吐出来。 但想到这是许今夏亲手做的,他又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强行咽了下去。 许璎从楼上下来,看见周寻夜坐在沙发上吃窝窝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窝窝头太干,他眼里都是泪水。 她大惊失色,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寻夜,不好吃就别吃了,你别勉强自己。” 周寻夜眼泪汪汪,扭头看着许璎,像是想跟她求证什么,“璎璎,我是不是失去她了?” 以前许今夏每天都会变着花样做他爱吃的菜,不管他多晚回来,家里总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而现在,她哪怕做了好吃的,也没有他的份。 她煎了蛋饼,却连一点油渣都没给他留,要不是他抢,他连这么难吃的窝窝头都吃不到。 许今夏真的不爱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几乎抓狂。 他不等许璎回答,生气地将窝窝头丢进垃圾桶。 “她是我老婆,不管她愿不愿意,以后她只能做饭给我吃!” 许璎看着几欲疯魔的周寻夜,心一下子沉入深渊里。 周寻夜,他不爱她了,他爱上许今夏了。 不! 她绝不允许! 她要想办法,让许今夏跟周寻夜彻底一刀两断。 薄家大宅。 许今夏的车子畅行无阻地驶进去,停在喷泉池边。 简叔快步迎上来,“许小姐,老爷子听说你要来,已经在客厅等你了。” 许今夏从副驾驶座拎起那个食盒递给简叔,“简叔,我就不进去了,这是我蒸的窝窝头和榆钱蛋饼,您拿进去给薄爷爷,让他趁热吃。” 简叔一边接过食盒,一边说:“哪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许小姐,快下车吧。” 许今夏看了一眼时间,也不算太晚,最后还是下了车。 简叔闻到窝窝头的香味,说:“老爷子每年春天就好这一口,这几天馋榆钱窝窝头馋得睡不着觉。” 许今夏莞尔,“我今天听薄先生说了,正好家中大姐去后山打了榆钱回来,我就想着蒸一锅给薄爷爷送来。” “还是许小姐贴心。” 两人一路说着话进了别墅,薄老爷子听见两人的说话声,拄着拐杖站起来相迎。 “小夏,你来了。” 许今夏小跑着进去,挽着薄老爷子的胳膊,“薄爷爷,您身体都好了吗?我这么晚过来,会不会打扰到您休息?” 薄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满脸慈爱,“不会,我平时睡得晚。” “那您要早点睡,医生说过心疾要靠平时多静养,睡太晚不好。” 薄老爷子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好,我听小夏的。” 说完,他就看向简叔,“快把食盒拿过来,我尝尝小夏的手艺。” 知道许今夏给他送来榆钱窝窝头来,他就馋得直咽口水。 简叔笑道:“您别急,我去拿个盘子盛出来。” 他转身走进厨房,没一会儿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窝窝头和煎饼出来。 闷的时间不长,榆钱叶跟淖水出来时一样新鲜。 简叔说:“许小姐这是出锅就马上送过来的吧,窝窝头还冒着热气呢。” 薄老爷子直接用手拿了一个窝窝头,指尖的温度还是烫的。 他心下备受感动。 自薄家发迹后,他想吃什么没有,然而山珍海味是鲜美,他心里念的还是这简单质朴的榆钱窝窝头。 他永远都记得,那年***,家里人都快饿死了。 母亲打了一兜榆钱叶回来,用家里最后的玉米和面粉,做了一锅窝窝头。 她说既然逃不过被饿死的命运,那就算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那天,他只分到了半个窝窝头,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窝窝头。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忘不了那个味道。 可是他却再也吃不到那个味道了。 薄老爷子心里怀念,咬了一口窝窝头,眼前忽然一亮。 这是……记忆中的味道? 他不敢相信,咀嚼几下咽下去,又咬了一口,越吃越热泪盈眶。 “是这个味道,是这个味道……” 薄老爷子哽咽出声,把许今夏给吓了一跳,“薄爷爷,您怎么哭了,是不好吃吗,那您不要吃了。” 许今夏担心他怕折了她的面子,不好吃也硬吃。 薄老爷子抹了抹眼睛,“不是,很好吃,小夏,你这窝窝头里放了什么?” 许今夏吓了一跳,“我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发誓。” 薄老爷子瞧她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忙说:“你别害怕,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许今夏放了心,“薄爷爷,我放了一点白胡椒粉,还加了点盐提味。” “难怪。” 难怪他找的人怎么也做不出当年母亲做的窝窝头的味道。 原来他们都没有加白胡椒粉。 薄老爷子叹息道:“这个味道我想念了几十年,今天终于又吃到了。” 许今夏怔怔地看着他。 所以薄凛渊说老爷子每年都要吃榆钱窝窝头,他是在追寻记忆中的味道。 “薄爷爷,您爱吃的话,以后我经常给您做。” 薄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无功不受?,我们无亲无故的,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经常给我做。” 许今夏一愣。 薄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她逾矩了吗? “没关系的,薄爷爷,我厨艺不错的,您再尝尝榆钱蛋饼。” 薄老爷子把剩下半个窝窝头放下,拿起筷子吃起榆钱蛋饼来。 味道和记忆中的一样。 “小夏,你那个老公不是个东西,你要不要跟他离婚,薄爷爷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这样人美心善的姑娘,配周家那厮简直是暴殄天物。 066 不敢肖想他 许今夏愣愣地看着薄老爷子。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薄爷爷怎么还反其道而行之? “薄爷爷,我没有离婚再婚的打算。” 这段婚姻让她对婚姻祛魅了,再也不想把自己困在一段随时会变心的亲密关系里。 “丫头,因噎废食不可取,周家那小子是个渣男,不代表天下就没有好男儿,要不你看看我家小三?” 许今夏脑海里立即浮现薄凛渊那张如天神般俊美的脸。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薄爷爷,薄先生值得更好的人。” 她一个二婚女不敢肖想。 楼梯上,薄凛渊抬起的脚僵在半空,他眯眼看着沙发上那个浑身充满抗拒的女孩。 他就这么拿不出手,瞧她慌成什么样了都。 简叔察觉到薄凛渊下楼来,他用力咳了一声,偏偏沙发上的祖孙两背对着楼梯,对薄凛渊的到来一无所觉。 薄老爷子揶揄道:“丫头是没看上我们家老三?他就是看着冷,其实外冷内热。” 许今夏瞧薄老爷子不像开玩笑,而是认真在推销薄凛渊。 她惊得立即坐直了身体,“薄爷爷,您别拿薄先生开涮了,我可不敢肖想他。” 薄凛渊那么优秀,身边肯定有同样优秀出色的女孩。 薄爷爷应该不缺儿媳妇人选,一个劲跟她推销薄凛渊,难道他是察觉他们最近走得近,变相在敲打她? 简叔瞥见薄凛渊的脸色沉得发黑,赶紧重重咳嗽一声。 “三爷,许小姐送了窝窝头过来,刚出锅的,您要尝尝吗?” 许今夏听见简叔喊“三爷”,就已经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一扭头,就对上薄凛渊格外幽深的眸子,她心脏漏跳了一瞬。 “薄先生。” 薄凛渊静静地盯着她,却在她脸上看不到半分欲擒故纵的神色。 她就是没看上他。 莫名的,他心里有些气闷,他在她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下,拿了一个窝窝头咬了一口。 许今夏下意识用余光偷瞄他,原本是想看看有没有不高兴,结果却被他的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的手机修长漂亮,骨节分明,捏着成本不到一块钱的窝窝头,却像是捏着琉璃夜光杯。 一下子让窝窝头都变得值钱了。 薄凛渊慢吞吞的咀嚼,目光却落在许今夏身上,带着审视。 那样的眼神让许今夏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吃的不是窝窝头,还是在啖她的肉。 她尬笑了一声。 看来他听见她跟薄爷爷的对话了,想到她居然敢不知死活惦记他,他心里估计恨不得饮她血啖她肉。 薄老爷子似乎特别喜欢吃榆钱蛋饼,一块接一块的吃。 后来简叔看不下去了,忙劝道:“老爷子,这会儿时间已经晚了,医生说过不宜暴饮暴食。” 薄老爷子:“……” 他讪讪地放下筷子,大发慈悲的将盘子推到薄凛渊面前。 “剩下的你吃了,别浪费小夏的一片心意。” 薄凛渊还没应声,许今夏赶紧道:“没事的,薄爷爷,薄先生肯定吃不惯这个味,我吃吧。” 她刚伸手去端盘子,就被薄凛渊有力的大手握住手腕。 他目光冷沉,“谁说我吃不惯?” 许今夏只觉得钳制住自己的大手烫得惊人,她猛地将手缩回去,心脏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下意识按住自己的手腕,那里像被烙铁烙印过,持续不断的发烫。 薄凛渊瞥了她一眼,将盘子挪到自己面前,接过简叔递来的筷子,慢条斯理的将剩下的榆钱煎饼吃完。 薄老爷子的视线在薄凛渊和许今夏身上来回转了几圈。 他是越看越满意。 许今夏人美心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简直是儿媳妇的不二人选。 除了已经嫁过人,浑身无一处缺点。 不过就算嫁过人也没什么,大清早亡了,二婚也更疼人。 现在就看老三有没有这个意思,他要没这个意思,就只能便宜别人了。 许今夏今天一天又是爬山,又是和面蒸窝窝头,人就没闲下来过。 这会儿腹中空空,犹豫了一下,她想拿个窝窝头顶饿。 手还没动,盘子就让薄老爷子端给了简叔,“去给我放冰箱,我明天再吃。” 许今夏:“……” 父子俩是来报仇的吧? 空气里还残留着蛋饼的味道,许今夏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猛地按住肚子,窘迫地低下头。 薄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小夏,你还没吃晚饭?” 许今夏:“烙蛋饼的时候尝了下味。” 当时窝窝头出锅后,她想着趁热给薄爷爷送过来,就没顾上先喂饱自己。 薄老爷子感慨万千,“真是个傻丫头,老简,去给小夏准备些吃的过来。” 说着,又把茶几上的零食往许今夏面前推,“你先吃点零嘴垫垫肚子。” 许今夏拿了一个核桃酥剥开包装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她吃东西的模样像极了小仓鼠,可可爱爱的。 薄老爷子说:“老三,你陪着小夏,我有点累了,就不陪你们了。” 许今夏赶紧扶薄老爷子站起来,“薄爷爷,我送您回房间吧。” 薄老爷子疯狂摆手,“不用不用,让你简叔送我就行,你们年轻人聊。” 说完,他就跟着简叔上了楼。 一楼客厅安静下来,许今夏连吃东西的声音都不敢太大,怕吵到薄凛渊。 薄凛渊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他轻咳一声,“阿姨做饭还要一会儿,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许今夏:“好、好啊。” 两人移步到落地窗前坐下,薄凛渊问她:“执白棋还是黑棋?” 许今夏:“黑棋。” 他们第一次下棋,她就是执的黑棋,这之后似乎就成了她的习惯。 薄凛渊把黑棋棋盒放在她面前,“开始吧。” 两人各下各的,却也相得益彰。 没过多久,阿姨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小馄饨,鲜香四溢。 她一边吃馄饨,一边关注棋局,忽然,她落下一子,“我赢了。” 薄凛渊在走神,耳边忽然传来她清爽愉悦的声音,他猛地回过神来。 再看棋盘,黑棋五子连成线,而他的白子所圈面积比黑子略胜一筹。 他轻笑,抬头望着笑意盈盈的姑娘,“你教我下五子棋可好?” 067 周寻夜破防了 五子棋最简单,以薄凛渊的睿智,只怕他早就看会了。 让她教,也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许今夏吃完小馄饨,阿姨过来收走了碗,又给她准备了餐后水果和点心。 “五子棋太简单了,不如薄先生教我下围棋吧,看着还挺有趣的。” 薄凛渊:“好。” 围棋也不难,再加上有个好老师,许今夏学了几盘,渐渐懂了其中的诀窍。 不过她到底大病初愈,今天又是爬山,又是揉面团蒸窝窝头。 人的精力有限,她强撑了这么久,再加上食困和动脑,她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她的手悬在空中,指尖捏着黑棋,就那么睡着了。 薄凛渊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她落子,一抬眸,便看见她双眼紧闭,坐着都睡着了。 他哑然失笑。 也怪他,她伤还没痊愈,就拉着她去爬山,回来还给他们送窝窝头过来。 也恰是她的这番心意,让他内心受到不小的震动。 她这一生应该没什么人对她好过,否则有那么一两个冲她释放善意,她就玩命似的对对方好。 薄凛渊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去客厅沙发上拿了一条薄毯过来披在她肩上。 虽已是五月,但京市的夜晚还是微凉,她这么坐着睡着很容易着凉。 看她的手已经落下去,薄凛渊微微倾身,拿走她手指中间的黑棋,放回棋盒里。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动她,他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她身旁,将她的脑袋兜到自己的肩膀上靠着,让她能睡得舒服一点。 简叔从楼上下来,不经意地往落地窗那边看了一眼。 就看见许今夏靠在薄凛渊肩上睡得正香,他轻手轻脚走过去。 “三爷,夜深露重,要不让许小姐回房间去睡吧。” 她伤了肋骨,虽然养了半个月,但这么睡一觉,醒来也会很难受。 薄凛渊轻声道:“让她先睡一会儿。” 奔波了一天,她这会儿睡着了,被惊醒后肯定很难再入睡。 简叔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悄无声息地走了。 樱园。 周寻夜坐在客厅等许今夏回家,墙上的时钟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门外始终没有传来引擎声。 他打了无数通电话,都无人接听。 “为什么不接电话,许今夏,你死哪里去了,啊啊啊啊!” 周寻夜气得砸了一楼客厅。 许璎在楼上听见动静,赶紧下楼来,就看见周寻夜拿着高尔夫球杆,将客厅砸得一片狼藉。 她瞧着他暴戾的模样,心里害怕极了,“寻夜,你怎么了?” “你给许今夏打电话,问她去哪里鬼混了,为什么还不回家?” 许璎瑟缩了一下,“寻夜,我跟姐姐关系不好,我给她打电话,她未必会接我的。” 周寻夜扭头瞪着她,“我让你打你就打。” 周寻夜从来没有这样凶过许璎,她一时受不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我打。” 她拿出手机给许今夏打电话,然而依然是没人接。 打完,她眼泪花花地望着周寻夜,“寻夜,你是不是爱上姐姐了?” 周寻夜心情烦躁,坐在沙发上抽烟,“你回房睡吧,不用管我。” 许璎却不依不饶,几步走到他跟前,“寻夜,你说过你绝对不会爱上她的,你要爱上她,我怎么办?” 周寻夜心烦意乱,仰头时,许璎的一滴泪刚好砸在他脸上。 他看着许璎委屈巴巴的样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刚才是不是吼璎璎了? 他怎么能为了许今夏那个女人吼他最爱的璎璎? 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对不起,璎璎,许今夏最近有点失去控制,我才心烦意乱。” “我没有爱上她,我说过,这一生我只爱你一个。” 许璎哭得更凶,一抽一抽的好不委屈,“真的吗?” “真的,你相信我。” 许璎抹了抹眼泪,伸出小手指,“那我们拉勾,你不许变。” 周寻夜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小手指与她拉勾,承诺这一生只爱她不会变。 拉完勾,许璎才心满意足地窝进周寻夜怀里,“寻夜,我们去睡觉吧,别管她了。” 反正他们留着许今夏,也是为了让她给他们生孩子的。 她可受不了怀孕生子的苦,更受不了身材变样,有许今夏这个生育工具在,她可以少吃不少苦。 周寻夜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抱起许璎大步上楼。 很快,客房里传来暧昧的水声。 夜深人静。 许璎枕在周寻夜的胳膊上睡着了,她脖子上多了几个啜出来的吻痕。 周寻夜却瞪着天花板难以入眠。 无论如何,许今夏现在还是他户口本上的老婆,她敢给他戴绿帽子,他绝对饶不了她。 思及此,他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瞥了一眼许璎,许璎眼角还挂着泪珠,那是刚才他弄得太狠,她受不住。 他闭了闭眼睛,轻轻拿开她搭在他腰上的手,轻手轻脚下床。 他拿起手机走出客房,站在走廊上给许今夏打电话。 薄家大宅。 客厅里的大灯关掉了,只剩几盏壁灯散发出暖色光线。 薄凛渊一手拿着平板,正在看美交易所的大盘。 许今夏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闪烁着老公两个字。 他眯了眯眼睛,垂下眼皮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的女人。 她与他接触过的那些女人没有任何相似点,却只有她能牵动他的心神。 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像发着光的宝石一样吸引他的注目。 可拥有她的人却只把她当成路边的一块石头,毫不珍惜。 许今夏睡了一觉,呼吸里全是令她安心的海盐薄荷味。 她缓缓睁开眼睛,四周一片安静,头顶传来淡淡的呼吸声。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看见落地窗玻璃上倒映着的情形,她猛地坐直身体。 薄毯从她身上滑落,她感觉到一丝凉意,抖了一下。 她真是大胆,怎么敢靠着薄凛渊睡这么香? “薄、薄先生,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您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他可是国宝级人物,要是被她枕着伤到哪里,那她可真的赔不起。 068 你别后悔 薄凛渊揉了揉被她枕得发麻的肩膀,“肩膀有点酸。” 许今夏大惊失色,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是这里酸吗?” 薄凛渊:“不是,再往里一点。” 许今夏的手指往他脖颈靠了一厘米,轻轻按了按,“是这里吗?” “往下一点。” 许今夏又听话地往下了一点,指尖按在一层薄薄的肌肉上,很有弹性。 她感觉好像有电流从指尖蔓延向全身,整条手臂都麻酥酥的。 她不敢胡思乱想,却悄悄红了耳尖。 她刚才就是枕在薄凛渊肩膀上睡着的,可是她明明在跟他下棋,他什么时候挪过来的? 又为什么要挪过来当她的靠枕? 许今夏走神时,手指还在往下移,都按到薄凛渊的胸肌上了。 薄凛渊眼看着她的手越来越不规矩,终究没忍住轻咳了一声。 “许今夏,你手摸哪里呢?” 这还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许今夏一激灵回神。 看见自己的手差一点就摸上对方的胸了,脸颊迅速升温。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走神了。”许今夏赶紧道歉。 她可不想薄凛渊误会她借机占他便宜,给她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薄凛渊看她慌慌张张的模样,短促的笑了一声,“没事,我身材不错,你故意的也没关系。” 许今夏:“……” 她猛地缩回手,脸颊涨得通红,不敢再靠他那么近。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天谢谢您,薄先生,打扰您休息了。” 说着,她就往大门口走去。 薄凛渊起身跟在她身后,一直将她送到院子里。 许今夏站在车旁,客气道:“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回去开车慢点,到家给我发个消息。”薄凛渊说。 垂眸,看见她的头发被夜风吹得凌乱,有一缕拂在颊边。 他想伸手帮她拂到耳后,又觉得这个动作太亲密太唐突。 最后一动不动,目送她上车。 许今夏发动车子,同时降下车窗,冲薄凛渊挥手,“薄先生,我走了,你回去吧。” “好。”薄凛渊退开一步,目送车子慢慢驶出大门。 他双手插兜,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刚要转身回别墅,身后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 “三爷,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留许小姐住下,明天再回?” 还好薄凛渊胆子大,要不然都得被简叔吓一激灵。 他淡淡道:“不合适。” 之前她在薄家是养伤,现在伤好了,再让她留在薄家过夜不合适。 简叔:“有什么不合适的,许小姐之前也在家里住过。” 薄凛渊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解释。 之前他可以坦荡荡地留下她,如今他的心思不单纯,只能保持距离。 许今夏回到樱园,从车里下来,她就看见站在院子里满脸怨气与恨意的周寻夜。 要不是她胆子大,她都要吓得尖叫出声。 待看清他像个怨灵一样的神情,她皱了皱眉,“大半夜不睡觉,你站这里是想吓死谁?” 周寻夜满脸阴沉地盯着她,“你去哪里了?” “你管得着吗?”许今夏根本不想惯着他,越过他就要进屋。 周寻夜却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伸手,一把拽住许今夏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禁锢住。 许今夏挣扎,“放开我!” 周寻夜倾身,在她脖颈处轻嗅,像警犬一样嗅闻她身上的味道。 许今夏只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你干什么,周寻夜,你放开我!” “没看出来吗,我在闻你身上的味道,许今夏,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是谁?” 许今夏瞳孔紧缩,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变态吗?” 周寻夜掐着她的下巴,厉声喝问,“是谁,今晚跟你在一起的野男人是谁?” 许今夏完全不想理会他的无理取闹,一个白眼还没翻完,就看到他脖子上的吻痕。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质问我之前,麻烦你先把偷吃过的嘴擦干净。” 周寻夜脸色一僵,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 他却看不见脖子上的吻痕,只觉得许今夏的目光如绵密的针,扎得他浑身难受。 “我……” 许今夏一个字都不想听,越过他大步回了房间。 周寻夜站在原地,额上青筋直跳。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那边很久才接听,“周总,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李秘书,明天找两个人24小时跟着太太,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我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秘书:“……周总,太太好像知道有人跟踪她,白天派去的人都被她甩掉了。” “那就找两个新面孔。”周寻夜暴怒。 李秘书不敢违逆他,只得答应下来,电话挂断,他躺在床上直翻白眼。 现在知道在意了,早干嘛去了? 许今夏回房洗澡,躺在床上发呆,眼前不经意闪过她先前刚醒时,靠在薄凛渊身上的情形。 难怪她在梦里会觉得安心,原来是有人在她身边。 薄凛渊为什么要那样做? 许今夏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自做多情的想他是对自己有意思。 像薄凛渊那样英俊多金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她? 许今夏甩了甩脑袋,将脸埋在枕头里,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许今夏下楼,许璎和周寻夜在餐厅吃早餐,她没打算过去,拎着包就要出门。 周寻夜皱眉看着她,“我记得你离职了,你这么早又要去哪里鬼混?” 许今夏懒得搭理他。 她之所以还待在樱园,就是不想让周寻夜知道她在外面有房子。 “我跟安安约了逛街。” 周寻夜想到秦以安,心里又是一堵,“没事你老跟她腻在一起做什么,你俩又不是拉拉。” 许今夏嗤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周寻夜气得摔了筷子,疾步走过去,“我跟璎璎也要去逛街,你跟我们一起。” 许今夏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没毛病吧?” 周寻夜攥住她的手腕,“上次你大闹我妈的生日宴,你必须去选个礼物给她送过去。” 许今夏知道他今天是铁了心要恶心她,她冷笑一声,“好啊,我去,你别后悔。” 069 不回收有害垃圾 京市某高奢商场服饰专柜。 许璎挑了一套粉色套裙去试衣间试衣服,许今夏拎着包,走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 周寻夜也跟了过去。 他盯着许今夏,“你昨晚去哪里了,只要你老实交代,这里的衣服随你挑。” 许今夏眼中满是讽刺,“我缺你几件衣服吗?” 她嫁给他三年,除了必要出席的宴会,他们怕她给周家丢脸,会特意准备礼服以外,她的日常穿着都是她用自己的钱买的。 周寻夜从来不在意她穿着好坏,因为他几乎不会跟她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所以他也不会给她买衣服。 周寻夜怒不可遏,“许今夏,你别给脸不要脸。” 许今夏眼睛微眯,“周寻夜,你要找茬的话,我保证你们这街是逛不了了。” 周寻夜想起许今夏动不动就动手,气得磨了磨后槽牙,“你以为我怕你啊?” 许今夏端起纸杯,里面茶水晃荡,她直接泼在周寻夜脸上。 茶水顺着他线条优越的下巴滴落,额头脸颊上都粘着茶叶,别提多滑稽。 周寻夜瞳孔骤然紧缩,“你!” 许今夏将纸杯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渍,“聒噪。” 她是真给他脸了,才让他以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羞辱她。 许璎换好衣服出来,看见周寻夜脸上湿嗒嗒的,赶紧抽了纸巾给他擦脸。 “姐姐,你怎么这么粗鄙,当众给寻夜难堪,你也太过分了。” 许今夏冷笑:“不是你们上赶着要我陪同吗?嫌我过分,那就离我远点。”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周寻夜气得额上青筋直跳,“你故意激怒我,我就不会再盯着你,然后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姘头了。” 许今夏懒得跟他解释,皮笑肉不笑道:“恭喜你答对了。” “你!” 许璎目光闪了闪,“姐姐,你就不要故意气寻夜了,谁不知道你对寻夜一往情深,你故意气他,他就会多在意你一分吗?” 许今夏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这里不回收有害垃圾。” 周寻夜快被许今夏气得爆血管了,他瞪着许今夏,“等璎璎买好衣服,我们就去医院准备做试管婴儿。” 他就不信他治不了她。 许今夏瞳孔紧缩,死死盯着周寻夜,“周寻夜,我劝你别惹我。” 周寻夜被她眼中的恨意震慑住,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许今夏起身,大步离去。 周寻夜在她身后尖叫,“许今夏,你去哪里,你给我站住。” 许今夏头也没回,她气冲冲往外走,一不留神撞到了人。 她被撞懵了,人往后退,腰却被一只大掌揽住。 她连忙抬头望去,惊讶出声,“薄先生,您怎么会在这?” 肖秘书在旁边悄悄冒头,“这家商场在薄氏集团名下,执行长过来视察。” 许今夏瞳孔放大,“啊?” 这家顶奢商场入驻的是全球最顶级最时髦的品牌。 据说日收入以千万为单位,简直就是现成的捡钱。 这里居然是薄凛渊手下的产业,那他得多有钱啊? 薄凛渊扶着她站稳,垂眸看见她眼眶红红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怎么了?” 许今夏摇了摇头,“没事,那您继续视察,我先走了。” 她刚要走,就被薄凛渊抓住了手腕,他偏了偏头,视线落在她刚才出来的专柜。 “是不是柜姐给你气受了?走,我带你去找回场子。” 许今夏都来不及解释,就被薄凛渊揽着肩膀往回走。 专柜里,周寻夜瞥见许今夏的身影,他冷哼一声,“装什么清高,还不是回来求我了。” 许今夏并不想把薄凛渊搅和进她的家事里,她央求:“我们走吧。” 薄凛渊今天铁了心要给她撑腰,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放开了她。 周寻夜回头,看见薄凛渊和许今夏并肩站在一起,他猛地站起来。 昨天在大慈寺山下,他们就在一起,没想到今天逛个街还能遇到。 他冷笑道:“听说薄氏最近在扩大商业版图,薄先生应该很忙吧?” 薄凛渊淡淡一笑,“我也听说雅黛集团旗下好几款美妆产品遭到顾客投诉,许多商场都准备让你们撤柜,周先生怎么还有空在这里消磨时间?” 周寻夜脸色一僵,“撤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周先生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或者看一下热搜也行。” 周寻夜赶紧掏出手机上热搜,热搜第一就是雅黛撤柜的新闻,热度红到发黑。 他脸色骤变,也顾不上还在试衣间的许璎,匆匆往外走。 边走边打电话确认消息。 许今夏没想到她才离开雅黛集团一个月,公司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偏头看着薄凛渊,“薄先生,您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薄凛渊微笑,“身为投行的ceo,这点消息来源都没有,我还怎么做事?” 许今夏莞尔,“我忘了您是做什么的了。” 雅黛集团最近风波不断,股价持续跌停,那么他们肯定需要再生面霜的问世,重新提高品牌的影响力。 如果这个时候第九院抢先注册了再生配方的专利,那她就能摆脱目前这种受制于人的境地。 她正想着,许璎试完衣服从试衣间里出来,“寻夜,这条裙子好看么?”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站在许今夏身旁出类拔萃的薄凛渊。 她自然是认识他的。 薄凛渊在国内向来低调,鲜少有人见过他,但他在华尔街可是传奇。 许璎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朋友的晚宴上,当时他一身黑色西装,十分低调的入场。 可无论他有多低调,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就不可能让他低调。 她几乎在第一眼看见他时就沦陷了。 那一晚她想尽办法接近他,都没有成功,反而是那晚的惊鸿一瞥,让他成了她心上的朱砂痣。 她眼前一亮,快步走过来,热情地跟薄凛渊打招呼。 “薄先生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的。” 薄凛渊面无表情,“我不认识你。” 许璎脸色微僵,但她岂会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 她笑容甜美,“我叫许璎,是许今夏的妹妹,姐姐,没想到你跟薄先生认识。” 她虽笑着,心里却嫉妒到扭曲,凭什么许今夏这么好命,连薄凛渊这样的人物她都能结识? 070 假意答应 许今夏看见许璎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嫉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许璎这人无敌自恋,总觉得自己是万人迷,魅力无人可敌,所有男人都该围着她转。 她走过来,手指刚要搭上薄凛渊的衣袖,就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 许璎眉梢轻蹙,随即冲薄凛渊大送秋波,“薄先生,您认识我姐姐,我们也算认识了,您看这都到午饭时间了,不如我做东,请您吃顿便饭?” 薄凛渊还没说话,肖秘书赶紧道:“不好意思,许小姐,我们薄总对绿茶过敏。” 大家都是聪明人,许璎也不笨,立即反应过来肖秘书是在骂她绿茶。 她涨红了脸,可看着面前的英俊男人,她忍气吞声,“薄先生,我知道一家西餐厅环境不错,离这里也不远。” 薄凛渊并不看她,只吩咐柜姐,“除了这位小姐试穿过的衣服,其他的都按许小姐的尺码包起来。” 柜姐笑得脸上都快开花了,薄先生亲自来给她添业绩,她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好的,薄先生,麻烦许小姐留个地址,我们包好给您送货上门。” 许今夏没想到薄凛渊这么大手笔,这家衣服可是全球顶奢,一套就得十来万。 “薄先生,无功不受?。”她赶紧拒绝。 薄凛渊笑道:“你救了我爸,又帮他找回记忆中的味道,哪一件不算功不可没?” 许今夏:“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没想过要回报的。” 再说薄凛渊收留她半个月养伤,已经回报过她了。 “许小姐,钱对我来说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能让你开心,就是它们存在的意义。” 许今夏:“……” 很好,让他装到了! 不过他也的确有装的资本,谁让人家是超级富豪呢。 许璎一听薄凛渊居然要送许今夏一个专柜的新款,简直嫉妒红了眼睛。 尤其是薄凛渊看许今夏的眼神一点也不清白。 凭什么许今夏能嫁给周寻夜,还能认识这么优秀的男人? 在薄凛渊的坚持下,许今夏收下了他的礼物,不过留的是秦以安家的地址。 许璎站在旁边,嫉妒得快要变形。 她心想,没关系,反正这些衣服包包也会送到樱园,到时候她会全部占为己有,看许今夏怎么得瑟。 离开专柜,许今夏就跟薄凛渊告辞。 她没有开车过来,打了个网约车前往第九院基地。 雅黛集团最近丑闻频出,肯定等着再生面霜问世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她必须赶在雅黛研发部前研究出再生面霜的配方,到那时,再生面霜能不能问世,就是她说了算。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工业园,许今夏付了车费下车。 等她刷卡进了工业园,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 车里保镖给周寻夜打电话,汇报许今夏的行程。 此时周寻夜刚结束一场批斗会,回到办公室,听到保镖说许今夏去了工业园。 他蹙起眉头,“她没跟薄凛渊一起?” “他们没一起,太太叫的网约车。” 听到许今夏没跟薄凛渊一起,周寻夜心宽不少,他说:“你们在工业园外盯着,看她什么时候出来。” “好的,周总。” 挂了电话,周寻夜双腿搁在茶几上,交叠在一起。 他把玩着手机,心想是不是自己心思不纯洁,才看什么都是脏的。 薄凛渊那样的人物,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要一个二手货? 反正换了他,他就是找人玩玩,也不会要一个二手货。 同理心,薄凛渊也不可能看上许今夏。 周寻夜安慰了自己一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许璎像阵龙卷风似的刮了进来。 “寻夜,我跟你讲,你走了后,薄凛渊给姐姐买了好多衣服,把专柜都搬空了。” 周寻夜目光冷厉,“你说的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吗?寻夜,你说姐姐是不是给你戴绿帽子,她居然还收下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在背后会怎么议论你?” 许璎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为周寻夜打抱不平。 周寻夜刚刚才自我安慰了一通,一听薄凛渊居然送了许今夏一专柜的衣服,直接破防了。 “她是乞丐吗,随便收别的男人的衣服,你告诉吴妈,她敢把衣服带回去,就全给她扔掉!” 难怪她说她不缺衣服,原来是有姘头给她买。 真是好样的! 许璎今天在专柜看中了好多新款,本来就取舍困难,现在薄凛渊一口气给许今夏全买了。 她嫉妒又眼红,才来找周寻夜告状,可不是要让他把衣服都扔掉的。 她说:“寻夜,扔掉不足以惩罚她,不如全部送给我,这样才能让她记住教训,不敢再随便收别的男人送的礼物。” 周寻夜一听这倒是个好办法。 他点头,“好,等衣服送回去,你就全部拿到你房间去。” 许璎开心得很,凑过去在周寻夜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亲爱的。” 周寻夜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要是许今夏也能像许璎这样乖该多好,偏偏她最近像长了反骨一样,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第九院实验室。 许今夏换了白大褂,又去消毒舱给全身消了毒,这才进入实验室。 实验室里,大家各司其职,看见许今夏进来,也没有露出多么意外的表情。 林言初拿着一堆报表过来,“今夏姐,你终于来了,快帮我看看这堆数据。” 许今夏接过数据报表,坐在高脚椅上开始查看。 看完后,她又提了许多个人意见,以及研究需要调整的方向。 林言初茅塞顿开,“我说为什么最近我做的实验没有进展,原来我是一叶障目,没有看到问题所在。” “有时候我们一个人钻牛角尖久了,看不到问题也是正常的,不用着急。”许今夏安慰她。 林言初合上报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雅黛集团那边联系我了,要给我高薪聘请我回去。” 许今夏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那你打算如何?” “我才不要回去,在九院多自由啊,而且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林言初特别喜欢九院的同事。 许今夏眯了眯眼睛,心里迅速有了一计,压低声音道:“言初,你可以假意答应他们。” 071 防他 林言初心跳一滞,“今夏姐,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当卧底?” 许今夏摇头,“不是卧底,是拖延时间。” 当初许璎一句话,周寻夜连求证一下都不肯,就将林言初开除。 那是他做过的最不理智的决策。 如今雅黛研发部研发进度受阻,他们就想起林言初的重要性,要请她回去,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告诉张博士,想让你回去,除非许璎亲自向你道歉。” 让许璎道歉,比杀了她还叫她难受。 林言初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得嘞,小的这就去帮你讨回公道。” 那天许璎还让今夏姐当众脱衣服以证清白,那她也要借此机会帮今夏姐讨回公道。 许今夏其实并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看见林言初忿忿不平的表情,她笑着摇了摇头。 张博士将林言初的要求说给周寻夜听,周寻夜大怒。 “她什么身份,不过是个穷打工的,也敢让璎璎给她道歉?” 张博士心里犯嘀咕,周总以前也不是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刻薄? “周总,我们若想请林博士回来,就只能委屈许小姐向她道歉,否则我们就只能另请高明。”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要再请一个主攻再生技术的研发博士,那可真是难如登天。 周寻夜自然不想委屈许璎,他皱起眉头,“就没有别的人选?” “有是有,但需要猎头公司去联系对方,这一来一去耗时颇久,再生面霜等着问世,时间怕是不等人。” 周寻夜薄唇紧抿,轻轻揉着太阳穴,“我知道了。” 张博士还想再说什么,见周寻夜一脸不耐烦,他只好转身离开总裁办公室。 刚出去,就被秘书请到董事长办公室。 十分钟后,周寻夜接到周父的内线电话,被叫去董事长办公室。 一进门,他险些被周父砸过来的茶杯砸中额头,还好他闪得快。 然而还是被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烫得他连忙抖着衣服上的茶水。 “爸,您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周父瞪着他,“我还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再生面霜的新品发布会已经迫在眉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林博士请回来搞研发。” 周寻夜忍着气道:“她恃才而骄,我才不惯着她。” 周父气得直拍桌子,“你这个逆子,公司最近声誉每况愈下,你不知道原因吗?如果新品发布会不能按时举办,你看有多少对家等着踩死我们。” “雅黛集团成立三十几年,底蕴深厚,谁能踩死我们?” “蠢货!”周父看着自家儿子那膨胀的模样,气得眼前发黑。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林言初给我请回来,还有小夏。” 许今夏这个隐藏性人才也必须回到研发部,否则研发进度堪忧。 周寻夜撇嘴,“许今夏一个市场部经理,请她回来有什么用?” “你真是对你的枕边人一无所知。”周父懒得跟他打嘴仗,“你的任务就是把她们请回来,听到没有?” “听到了。” 周寻夜被周父臭骂了一顿,离开董事长办公室,他还不以为然。 许今夏有什么能耐? 她做出来的营销方案市场部经理也能做出来,雅黛集团又没到非她不可的程度。 当晚。 周寻夜回了樱园,就看见许璎闷闷不乐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怎么看着不高兴?” 难道知道他爸要她去向林言初道歉的事了? 许璎回樱园等薄凛渊给许今夏买的新衣服送过来,想占为己有。 结果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专柜的人把衣服送过来。 怎么回事? 难道薄凛渊给许今夏买衣服只是做戏给她看? 可她下午打了电话去专柜,专柜明明已经把衣服送出来了,但却没有送到樱园。 莫非许今夏在外面还有住处? 许璎挽着周寻夜的胳膊,“寻夜,姐姐是不是背着你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周寻夜蹙眉,“她一穷二白,哪里有钱买房子?” 这几年,许家没拿她当回事,自然不会给她钱买房子。 而他也没给过她零花钱,就凭她上班赚的那点收入,怎么可能在京市买得起房子? 许璎就纳闷了,“那为什么专柜把衣服送出来,却没送到樱园来?” 周寻夜:“是不是送去杂物间了,你没看见?” “怎么可能,我一下午都在客厅,有人来我肯定知道。”许璎说。 周寻夜起身,朝杂物间走去。 许璎赶紧跟上。 两人来到杂物间外面,周寻夜抬脚踢开,一股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 周寻夜伸手挥了挥,开了灯,杂物间里空荡荡的。 别说没有专柜送来的衣服,连许今夏的个人物品都不见了。 周寻夜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怎么才这点东西?” 不对劲! 之前许今夏住在客房时,房间里还有很多书他从来没有去翻过。 那些书很旧,看着像是一些专业书籍。 那天他让佣人把她的东西搬去杂物间,也看见了那些书。 可是现在杂物间里一本书都没有。 那些书哪里去了? “吴妈、吴妈!” 吴妈听见周寻夜叫她,赶紧小跑过来,“先生,你找我?” 周寻夜指着空荡荡的杂物间,质问吴妈:“太太的东西呢,杂物间怎么空荡荡的?” 吴妈也是一脸懵逼,“先生,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太太把书搬去主卧室了。” 现在主卧室是许今夏在住,她极有可能把东西搬回主卧室。 周寻夜心里有点慌,他转身大步上楼,许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跟上。 来到主卧室门口,周寻夜去推门,门板却纹丝不动。 以往从不上锁的房门,今天却上了锁。 而且他还发现,主卧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居然换成了防盗门。 他气得一脚踢在门上,“马上给许今夏打电话,叫她滚回来。” 她什么时候换的门,还换防盗门,这是防着他吗? 真是气死他了! 吴妈瞧他脸色不对,赶紧给许今夏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 许今夏不知道周寻夜又抽什么疯,挂了电话就关了机。 她转头就投入研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072 真是好大的脸 周寻夜一直等到晚上八点,许今夏都还没有回来。 他简直望眼欲穿。 “吴妈,太太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周寻夜越等越没耐心。 打电话也关机,许今夏现在是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吴妈小心翼翼道:“先生,我给太太打电话让她早些回,她二话不说就挂了我的电话,也没说什么时候回。” “岂有此理!” 周寻夜出离了愤怒,许今夏是什么意思,“继续打。” “可是太太关机了。” 周寻夜气得吐血,许今夏关机,他只好打给监视她的保镖。 “许今夏现在人在哪里,你们马上把她给我带回来。” 保镖:“周总,太太进了工业园后一直没出来。” 工业园这么大,他们上哪去找人? 周寻夜怒火中烧,“你确定她还在工业园里,没从别的门离开?” “这……” “一群蠢货!”周寻夜气得挂了电话,最近许今夏越来越脱离他的控制。 从前,都是她天天在家等他回来,如今却换成了他。 而他居然都不敢确定她还会不会回家,会不会就这么消失无踪? 不行! 他不能坐以待毙! 许今夏不可能回许家,那么整个京市,她能去的地方只有秦以安家。 周寻夜起身,拎起车钥匙就要出门。 许璎看着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的周寻夜,心沉入谷底。 她一把攥住周寻夜的衣袖,“寻夜,你要去哪里?” “我去吹吹风,你就待在家里,许今夏回来了你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抽回衣袖,大步朝门口走去。 “寻夜!”许璎瞪着周寻夜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周寻夜越来越在意许今夏了,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想办法让他们离婚。 第九院实验室。 秦以安送来京市最贵餐厅的外卖犒劳大家,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外卖。 “秦总,你对我们太好了,再这样下去,我都找不到女朋友了。”一个男博士说。 另一个蛐蛐他,“你找不到女朋友跟秦总有什么关系?” “秦总长得漂亮又贴心,还大方,简直是我们的白月光,其他女人跟秦总一比,那不是妥妥被秒成渣了吗?” 秦以安坐在许今夏旁边,笑道:“每个女孩都是独一无二的宝石,只要你们善于发现对方的闪光点,她们都是宝藏女孩。” “秦总有男朋友吗?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排个队。”有人起哄。 “没有男朋友,”秦以安说完,不等他们继续起哄,又道,“但我有未婚夫。” 众人哀嚎,“看来好女孩都名花有主了,许总呢?” 许今夏吃着寿司,笑而不语。 大家跟许今夏相处了半天,只知道她是个极有能力的人。 工作的时候,她话不多,但提出的观点都能让人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 因此,大家对她敬重有加,见她不愿意聊自己,也没人继续追问。 众人聊起别的。 秦以安坐在许今夏旁边,“夏夏,专柜送去我家的衣服怎么回事?” 她本来没必要亲自跑一趟第九院,但许今夏的手机关机,她只好带着吃食来找她。 许今夏差点忘了这事,“薄先生买的,我填了你家的地址,忘了跟你说了。” “我就说嘛,打开门,好几个柜哥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进来,我还以为我发财了。” 许今夏轻笑,“你挑挑看,有你喜欢的就拿去穿。” “那不行,小舅舅买给你的,我可不能鸠占鹊巢。” 秦以安一脸八卦地看着许今夏,“小舅舅为什么给你买衣服?” 那可是国际顶奢品牌的当季新款,一看就价值不菲。 “说来惭愧,昨天薄先生让我陪他去了一趟大慈寺,他说薄爷爷想吃榆钱窝窝头,昨晚我就蒸了两锅给他送过去。” “所以这是小舅舅给你的谢礼?”秦以安心想这谢礼也太大手笔了。 许今夏:“也许吧。” 当时那种情况,薄凛渊可能是为了帮她打许璎的脸。 不管怎么说,薄凛渊送了她这么多衣服,于情于理,她都要请他吃饭答谢他。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先把再生配方研究出来。 “我这几天都住在实验室,安安,你帮我准备一下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送过来。” “好的,包在我身上。”秦以安拍了拍胸口,见她吃饭都狼吞虎咽争分夺秒,也没拉着她继续聊闲话。 许今夏囫囵吃完晚饭,又钻进实验室,继续盯着实验数据。 其他人见状,也不好意思闲聊,几下吃完饭也跟着进了实验室。 秦以安将外卖盒收拾好带走,以免过夜滋生味道不好闻。 透过玻璃墙,看见大家在实验室里忙碌,她莞尔一笑。 不知道夏夏身上有什么魔力,只要她在的地方,大家似乎都很有激情。 秦以安开车离开工业园,余光一扫,看见先前守在工业园外的那辆黑色轿车还在。 前排坐着两个男人,在车里探头探脑,看着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她拧了拧眉,心想难道是竞争对手派来的? 那她可不能让这两人继续待在这里,她马上打电话报警。 没过多久,警车呼啸着驶来,堵住了黑色轿车的去路。 秦以安坐在车里,看见那两人被警察带走,她才开车回家。 转着车钥匙从电梯里出来,她一眼就看见站在她家门口抽烟的高大男人。 她眉梢微扬,伸手拂了拂呛人的烟味儿,“什么风把周大公子吹到我家门口来了?” 周寻夜盯着秦以安,“许今夏在哪里?” “哦豁,你把老婆弄丢了,居然好意思跑来问我要人?” 真是好大的脸! 周寻夜脸色难看到极点,“秦以安,我跟许今夏还没离婚,她一天是我老婆,就必须回樱园住。” 秦以安掏了掏耳朵,“回哪来着?” “樱园。”周寻夜重申。 秦以安装听不懂,“樱园是哪里,你跟许璎的爱巢?” 周寻夜:“……是她跟你说的吧,我就知道,她嘴里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得要死。” “纠正一下,夏夏不是在意得要死,是膈应得要死!”秦以安才不惯着周寻夜的毛病。 都快被离婚了,不知道他成天得瑟个什么劲。 073 没人规定男人不可以还手 周寻夜死死瞪着她,“要不是我不打女人,我高低得给你两耳光。” 秦以安讥笑一声,“你也真敢说,夏夏断掉的那三根肋骨是狗打的?” “你!” 周寻夜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曾对许今夏动手过。 但秦以安是许今夏的好友,她必然清楚许今夏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俊美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自在,“那是意外,是她先拿球杆打璎璎,还要打我,没人规定男人不可以还手。” “你那是还手?你那是将她往死里打。”秦以安怒火中烧。 “你知道她刚流产吗,周寻夜,你永远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周寻夜冷哼,“少拿流产来吓唬我,我带她去做过检查,她终身不孕,是医生亲口告诉我的。” 秦以安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一种巴掌扇不醒他的无力感。 “挺好,你就自欺欺人下去吧,永远不承认真相,你才能心安理得的作死下去。” 说完,她真是一个字都不想再跟他多说,越过他就要进家门。 周寻夜却不肯放过她,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许今夏在哪里,我联系不上她。” 秦以安皮笑肉不笑,“你猜。” 周寻夜火冒三丈,“我猜得到还会来找你,秦以安,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以安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好不嘲讽,“怎么着,周总还打算欺负我们秦家没人了?” 她这话就是在嘲讽周寻夜对许今夏动人,是因为无人替许今夏出头。 周寻夜知道秦家背靠薄家,尤其是秦以安这个孤女,似乎跟薄家的关系格外亲近。 他若动了她,难保不会开罪薄家。 以雅黛集团目前麻烦缠身的境况,他还真不好动她。 他指了指秦以安,神情阴鸷,“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走进电梯,扬长而去。 秦以安暗骂了两句,识别指纹进了家门,简直越想越气。 周寻夜这个垃圾男人。 看来他是一点也不在乎夏夏了,否则他不会把她得罪的这么狠。 真希望夏夏能快点研究出再生配方,到时候就能远离这个狗男人。 周寻夜刚离开秦以安的公寓,就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 警察客气地请他去警局配合调查。 等他去了才知道,是他派去监视许今夏的两人被捕了。 理由是他们在工业园外鬼鬼祟祟,警方怀疑他们是不法分子。 经过审问,对方才交代实情,说他们是周寻夜派去保护周太太的。 然而他们给许今夏打电话,却联系不上人,只能联系上周寻夜。 这件事立即有人通知了秦以安,秦以安马上联系许今夏。 “夏夏,周寻夜被叫去警局问话了,刚才他还去我家门口堵你来着。” 许今夏戴着防护眼镜,一边盯着实验进度,一边回复,“安安,帮我个忙。” 秦以安:“别说一个忙,让我帮一个百忙都行。” 许今夏莞尔一笑,“谢谢。” “我俩之间谁跟谁啊,快说,要我帮你什么忙?” 许今夏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周寻夜被警察盘问了一番,他坚持声称自己是为了保护太太。 警方也没有别的证据,再加上调取的监控里,这两人一直坐在车里,也没有做出违法举动。 最后只能将他们放了。 周寻夜带着保镖离开警局时,刚走出大厅,就被十几个媒体记者围上来。 长枪短炮全都对准他,闪光灯像海浪一样一阵亮过一阵。 他抬手遮住被晃花的眼睛,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就有记者将麦递过来,“周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被警方传唤?” “有消息称您涉嫌家暴,这是真的吗?” “雅黛集团最近处于负面新闻的风波中,都是因为您的初恋直播惹怒消费者,您对此有何回应?” 媒体的问题接连不断地向他砸来,周寻夜眯起眼睛,看到警局门口围着的记者。 所有人都看着他,表情兴奋地像饿狼闻到了肉的味道,甚至还有几台摄像机正在直播。 两名保镖见势不对,试图在前面开路,但人潮太密集,他们几乎寸步难行。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保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声中,周寻夜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翻涌的不适感。 刚才在审讯室里,警方的问话已经让他筋疲力尽,现在还要面对媒体的胡乱攀咬,他快忍不下去了。 “无可奉告!”周寻夜压代声音道,加快脚步想穿过人群离开。 但记者们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们可都是收了钱,故意来制造新闻热点的,一名记者几乎把话筒戳到他英俊逼人的脸上。 “周先生,有知情人透露您打断周太太三根肋骨,造成她脾脏破裂,而您今天还派人去跟踪监视她,是否有这事?” 周寻夜猛地停下脚步,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与警方解释他派人保护许今夏,可现在媒体直接曲解成他是跟踪监视。 这要是报道出去,不仅他的名誉受损,雅黛集团会再次陷入负面风波中。 他大声道:“没有这回事,你再编造不实消息毁我名誉,我会以诽谤罪告你。” 他声嘶力竭,脖颈上青筋直冒,看着格外狰狞。 瞧见他失控,刺眼的闪光灯如同暴雨般迎面扑来。 那名记者不依不饶,“可我们这里有验伤报告,周先生,你可否解释一下,周太太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听说你是为了替白月光许璎小姐出气,不顾周太太刚刚流产,就对她大打出手,事后甚至没有将她送医,直接放任不管,这是真的吗?” 周寻夜没想到记者的问题接锺而至,每个都精准的踩中事实的真相。 他脸色难看到极点,难道这些记者是许今夏找来的? “我说了,这是诽谤,我跟我太太感情非常好,她也没有受伤。”周寻夜的声音冷冽至极。 “是吗?”一名身穿格子衬衫的记者高声问道,“有消息称,周先生将白月光接回你与周太太的婚房居住,周先生是想效仿娥皇女英,享齐人之福是吗?” 周寻夜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转身盯着那个记者,眼神凌厉:“你再说一遍!” 074 坏事传千里 空气中的火|药味一触即发,人群突然安静了一秒,随即更加兴奋起来。 闪光灯闪烁个不停。 “周先生,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男记者不退反进,举着录音笔几乎贴到周寻夜鼻尖,“现在是法治社会,周先生作为公司高管,人品低劣,如何让广大消费者相信贵公司推出的产品?” 周寻夜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攥紧成拳,家暴只是引子,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记者的最终目的,是引到雅黛集团即将推出的再生面霜上。 此时,他很迷惑。 难道这个局不是许今夏设的,而是雅黛集团的对家? 其实这也说得过去。 虽然许今夏是许家的亲生女儿,但许家上下都不待见她。 否则那天在他妈的生日宴上,许南深当众打她,许家人无人出来阻拦。 因此,许家人不会替许今夏出头,而许今夏也只是一个市场部经理,她又有何能耐能驱使这群记者? “周先生,雅黛集团的再生面霜即将问世,我记得你们这次的理念是你为我心动如初,我为你容颜依旧,那么请问,你一个对妻子家暴的男人,如何为雅黛集团的新产品站台?”记者继续火上浇油。 这个问题简直犀利地直刺周寻夜的肺管子。 再生面霜还未问世,他就先给拉了一波负面新闻。 那么再生面霜的销量还能乐观吗? 周寻夜心知,不能再继续跟这群记者纠缠,他必须马上离开。 可是记者们怎么会让他走,大家都想拍到他失控的画面,作为明天的头条。 “周总,这群记者来者不善,我们还是先回警局避一避。” 他们不能跟记者正面起冲突,那样只会让事情更无法收拾。 周寻夜在两名保镖的保护下,退回警局,身后记者却不依不饶。 “周先生,你不回应一下吗,还是你做贼心虚根本不敢回应?”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周寻夜的后背,他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再说一遍!” 看他一副要冲过去打人的表情,记者们更兴奋了,那名男记者不怕死的挑衅他。 “大家快看,向来以温文尔雅著称的周先生当众威胁记者,还想动手,他是不是真的有暴力倾向?” 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周寻夜知道自己的每个表情都会被捕捉下来,媒体会将此放大、解读、扭曲,然后坐实他有暴力倾向。 到时候雅黛集团也会被他牵连,甚至再生面霜也会受到质疑。 他用力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后看了一眼这群如狼似虎的媒体人,被保镖护着走进了警局。 玻璃门关上的瞬间,他听到外面爆发出胜利般的喧哗,脸色阴沉到极点。 两名保镖见他脸色难看,也不敢凑上来说话,缩在角落不敢吭声。 周寻夜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就头疼。 “爸。”电话接通,那端传来周父暴怒的声音。 “周寻夜,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没事去警局干什么?” 周寻夜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派去保护许今夏的保镖被人恶意举报被警方带走了,他们找我过来配合调查。” “你是不是蠢?”周父气得直拍桌子,最近所有同行都等着看雅黛集团的笑话,周寻夜还亲自送上把柄。 周寻夜薄唇紧抿,“爸,人在警局,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你管出什么了?”周父气不打一处来,“你刚才在警局外面被记者围堵的事已经上热搜了,你告诉我,这么大的负面新闻你要怎么处理?” “让公关部去撤热搜。”周寻夜说。 周父额上青筋直跳,“撤热搜不要钱吗?还有家暴是怎么回事?” 许今夏被周寻夜打断三根肋骨的事一直瞒着周父,他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新闻一爆出来,他就懵了。 周寻夜握紧手机,走到僻静处小声说:“不是家暴,我顶多算是自卫。” “打断三根肋骨你称这叫自卫?周寻夜,你什么时候变成打女人的孬种了?”周父简直不可置信。 难怪许今夏不肯回雅黛集团上班,原来是被这个孽子伤透了心。 周寻夜想反驳,可当时他打红了眼的情形历历在目。 他说:“是她先动手的,爸,您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她都杀红眼了,见谁都打,我要再不教训她,她都要杀人了。” 周父只觉得电话里的儿子十分陌生,也不想跟他车轱辘这件事。 他缓了缓语气,说:“我跟警局那边打了招呼,你从后门离开,回去第一时间跟许今夏录一段夫妻恩爱的视频辟谣。” 周寻夜一阵憋气,“我连她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怎么录视频?” “你还有脸说,我会让你奶奶给她打电话,她会听你奶奶的话。” 周父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就有小警察过来领着周寻夜去后门离开。 周寻夜坐在车上,掏出手机,社交媒体上已经出现了#周寻夜家暴#的热搜。 热搜下面还挂了几个与雅黛集团和再生面霜相关的热搜。 广场上网友对他群起而攻之,并且有很大一部分人开始抵制雅黛集团旗下的品牌。 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没想到这件事影响这么大。 一路上,他都在刷新,但热搜一直没撤,热度还从热直接升级成了黑红的爆字。 他恐怕做梦都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火爆全网。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给我查许今夏在哪里,这件事若是她的手笔,我绝对饶不了她!” 两名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周总,太太进了工业园就没出来,她人应该还在工业园里。” 周寻夜一脚踹在前排的座椅上,暴躁道:“去秦以安家。” 门铃响起时,秦以安正在给许今夏打电话,汇报今晚的战果。 看到热搜上那几个红到发黑的爆词条,秦以安就格外满意。 “夏夏,以周家的财力,这热搜不该挂这么久。” 许今夏倒是并不意外,“树大招风,雅黛集团占据行业老大这么久,有多少人想取而代之,如今他们亲自送上把柄,那群闻腥而来的豺狼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也只有周家还活在“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皆为妃”的美梦中。 075 让我们爽一波 秦以安顿时幸灾乐祸道:“谁让他们这么嚣张跋扈,也该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每个行业的更替都日新月异,雅黛集团能做到行业老大,也是抢占了先机。 那么多人盯着,想将他们拉下神坛,可周寻夜那个蠢货不懂收敛,反倒四处树敌,送上把柄给对家。 难怪夏夏让她安排记者去警局围堵,只要记者拍到他,后续都不需要她们动手,自然有恶鲨扑上来,将他分食殆尽。 许今夏说:“安安,以周寻夜睚眦必报的性格,他离开警局后肯定会来找你,你别待在家里。” 她和秦以安互为对方的软肋。 周寻夜要是把秦以安堵在家里,逼她现身,她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难秦以安。 秦以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铃就响了。 她走到玄关,看着监控里周寻夜气势汹汹的那张脸,她吓了一跳。 “夏夏,你真神,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许今夏拧起眉头,“他果然找过去了,那你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正面刚呗。” “安安!”许今夏知道周寻夜来者不善,“你不要拿自己开玩笑。” 从前她不担心周寻夜会对秦以安怎么样,但现在她怕。 毕竟他现在是个西装暴徒,万一他对秦以安动手,秦以安根本无还手之力。 “安啦,我有法子制他。” 秦以安说完就挂了电话,她去抖抖开了个直播,然后吩咐公关部砸钱买流量,将她的直播间买到黄金位置。 她开直播这个时间,门外周寻夜已经失去了耐心。 “秦以安,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快开门!” 秦以安的家独占顶层,四百平米的大房子,360度全景。 这也就意味着她没有邻居,不管周寻夜怎么砸门,都不会惊扰到邻居。 秦以安看着直播间里的人数蹭蹭往上涨,大家都一脸莫名。 【这是什么直播?怎么没人也不说话?】 【我在首页看见就点进来了,等人数到一万,会有惊喜。】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惊喜,值得我们等待。】 当然,也有负面弹幕,秦以安出现在镜头里,笑着说:“亲亲们莫急,人数每过一千我就发一次红包。” 【第一次听说直播间发红包的,快,兄弟姐妹们快去摇人。】 【还差500人,大家都快去摇人,我要抢红包。】 【只有我注意到主播声音很好听吗?】 【该不会是哪家小公主要开直播带货,先让我们爽一波吧?】 两分钟不到,直播间人数到一千,秦以安手指点着屏幕,发了一万块红包。 直播间里抢疯了,一看是真发红包,大家疯狂去摇人。 十分钟不到,直播间人数已经过了三万,秦以安发红包发得手软。 她对着直播间说:“大家继续摇人,我现在要直播点劲爆的画面,你们千万别走,红包我一会儿继续发。” 直播间粉丝疯狂刷问号,大家摩拳擦掌,兴奋地等着劲爆的画面。 此时,门外的周寻夜已经彻底失去耐性,用力砸门。 “秦以安,你别龟缩在家里,再不开门,我可就要砸门了。” 秦以安越不开门,周寻夜越觉得有猫腻。 说不准许今夏就藏在她家,被他逮了个正着。 秦以安将手机掉转方向,直接对准了大门口,她刚才转换镜头时,直播间的粉丝都看见她家的摆设,还有那惊鸿一瞥的美貌。 【卧糟卧糟,刚才那是什么神仙美貌,她往镜头里一露脸,还要什么自行车?】 【不是,你们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摩天轮吗?据我所知,那是京市最繁华的路段。】 【这个地段的商品房那是天价,亿万豪宅不是催的。】 【只有我注意到小姐姐家柜子上摆的是明清时期的青花瓷吗?】 【墙上的古画也是唐宋末年的仕女图,哇趣,小姐姐家这么有钱的吗?那还开什么直播呀?】 弹幕疯了一样往上刷,秦以安没留意。 门外周寻夜的耐性告罄,她这个时候开门,肯定能拍到有料的东西。 现在全网都等着周寻夜继续犯错,她今天不踩死他,他真以为夏夏娘家没人了。 夏以安将手机放在三角架上,看见粉丝疯狂刷弹幕,她将手指抵在红唇边。 “嘘,大家安静,马上带你们看戏。” 说完,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众人才听见有人在敲门,离得有点远,他们隐约听见是个男人在门外叫嚣。 一群人纷纷猜测现在是什么情况,瞪着手机界面,紧张的心脏砰砰狂跳。 【来了来了。】 【这门打开,会蹦出来个什么牛鬼蛇神,大家都瞪大眼睛准备好了吗?】 秦以安没给大家留什么悬念,她直接打开门,人堵在门口。 但她比周寻夜矮一个头,直播间里粉丝立即看到他的脸。 【欸,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也觉得眼熟,是哪个新生代小明星吗?】 【所以现在的剧情难道是偶像剧?】 【我想起来了,他不是雅黛集团的太子爷吗?今天刚上了热搜,难怪看着那么眼熟。】 【啊对对对,的确是雅黛集团那位太子爷,记者刚刚怼脸拍过,他不是已婚了吗,难道刚才那位小姐姐是周太太?】 【不是哦,你们听他们的对话,别打字了。】 周寻夜此刻脾气爆涨,一把掐住秦以安的脖子,“许今夏呢,她死哪里去了?” 秦以安立即感到呼吸困难,她紧紧抓住周寻夜的手腕,刚做的美甲扎进他皮肉里,留下一串血痕。 “放手,周寻夜,你这个混蛋!” 周寻夜将她往旁边的墙上一掼,然后鞋也没换,强行闯了进去。 “许今夏,你给我滚出来,许今夏,你敢算计我,你活腻歪了!” 秦以安后背撞在墙上,疼得浑身是汗,她踉跄几步跟进来。 “周寻夜,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否则我要告你强闯民宅。” 周寻夜火冒三丈,站在手机前面怒喝:“你把许今夏藏哪里去了,今天你不把人交出来,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秦以安看见他就站在手机旁,生怕他会发现手机正在直播。 她还没套出最劲爆的话题,绝不能让他发现。 她故意诱导,“周寻夜,你要怎么个不善罢甘休法,难不成你还要用高尔夫球杆再打断她三根肋骨不成?” 076 小人难防 周寻夜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察觉秦以安故意引导。 他神情高傲又轻蔑,“她没人疼没人爱,能高嫁进周家,是她的福气,我打了就打了,难道还要看日子不成?”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我没听错吧,这个家暴男是在洋洋自得自己打老婆?】 【家暴男给我死!!!】 【打断三根肋骨,我的老天奶,这人是法外狂徒吧?】 【难怪会被带到警局问话,看来这人还不知悔改。】 【刚才你们说他是哪家的太子爷?哦,我想起来了,是雅黛集团的太子爷,抵制雅黛集团的产品,抵制家暴!】 【哇趣,这位家暴男明晃晃的是欺负女方家里没人撑腰,妥妥欺软怕硬的主。】 【我只要一想到我居然用他们家的护肤品,我都怕我的脸会烂掉。】 【抵制雅黛集团,抵制家暴!】 直播间弹幕越来越激烈,而这些周寻夜都一无所知。 秦以安眯了下眼睛,她今天倒要看看周寻夜这个蠢货还要作死到什么程度。 “周寻夜,你别太过分,夏夏为你付出了多少,哪怕你的心是铁石做的,也该被捂化了。” 周寻夜这会儿满心都是自己被许今夏算计的愤怒。 他怒道:“她算什么东西,以为当了三年的替身,供我发泄了三年,就支棱起来了,我告诉你,她在我眼里就算个屁!” 秦以安听到这番话,简直目眦欲裂,替许今夏感到不值。 她心痛交加,“周寻夜,你就是个混蛋!” “许今夏躲哪里去了,把人交出来,否则我要你好看!”周寻夜彻底没了耐心,一把掐着秦以安的脖子,逼她交人。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都疯了。 【打女人的垃圾不配活着!】 【这男的长得这么丑,浑身的优越感哪里来的,家暴男必死!】 【雅黛集团药丸辣!】 网友截取了直播片段在各大社交媒体疯狂传播。 周父刚压下去的热搜再度飙升,甚至还有新的热搜冲到了第一。 他一看新的词条#雅黛集团太子爷亲口承认家暴#,差点掐人中。 这混账玩意儿到底在干什么? 他抖着手点开热搜里疯狂转载的直播片段,周寻夜大放厥词的画面占据他整个视野。 他血压飙升,赶紧给周寻夜打电话。 而此时给周寻夜打电话的人不在少数,线路拥堵,一时之间竟然谁也没能打通。 周寻夜还在大发厥词,“秦以安,你就是个孤女,你没有能力跟我抗衡,还有许今夏,她有家人也约等于无,许家疼璎璎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她许今夏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女,我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别说是打断她三根肋骨,我就是将她囚禁在家,日夜磋磨,也没有人会替她出头。”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把人交出来,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周寻夜话音未落,保镖的手机响起来,他赶紧去一旁接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吓得冷汗直冒,“周总,你快别说了。” 周寻夜不知死活道:“你们还不去找人,我就不信把这里翻个底朝天,还不能将她揪出来。” 保镖:“……周总,秦小姐开了直播,你刚才的话已经被直播间网友截取出去,你又上热搜了。” 周寻夜瞳孔紧缩,扭头便看见三脚架上立着的手机,他瞬间暴怒。 “秦以安,你找死!” 说完,他抓过手机,看见直播间里弹幕都在刷他是家暴垃圾男,让他滚出地球,还有抵制雅黛集团。 他面目狰狞,用力将手机砸在地上,一脚踩得稀碎。 直播间断开,秦以安看见周寻夜像疯了一样不停踩她的手机。 此刻的周寻夜身上哪里还有半点翩翩贵公子的气度。 他就是一个暴徒。 好在,她开直播前,就让物业带人上来,他们应该快到了。 周寻夜扭头瞪着秦以安,“你这个臭女人,你居然敢算计我。” 秦以安尽量远离这个疯子,“周寻夜,你知道什么叫欲使其毁灭,必先使其疯狂吗?” “你有今天都是你咎由自取,我告诉你,夏夏是无人疼无人爱,但她有我,我秦以安就算花光所有家产,也要让你们离婚!” 这个垃圾,他根本就配不上夏夏! 周寻夜要扑过去弄死秦以安,恰在此时,物业的保安赶到。 他们拦在周寻夜与秦以安之间,“秦小姐,你没事吧?” 秦以安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道:“我没事,有事的是周公子。” 保镖刚接到周董的电话,哪里还敢让周寻夜闯祸,赶紧上前拦住他。 “周总,周董让你先回去,不要再生事端了。” 周寻夜看着秦以安的眼神阴鸷骇人,“秦以安,这事没完!” 说完,他推开拦着他的保镖,大步离去。 等三人离开后,保安围上来,“秦小姐,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秦以安摇了摇头,“今天谢谢各位了,改天我必定备上厚礼答谢各位。” “秦小姐你太客气了,保证业主的安全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你没事就好。” “我们刚才赶过来的路上在看直播,秦小姐,以后你切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秦以安笑道:“放心吧,我不找死。” “不过我的手机被周寻夜踩烂了,你们能借我用下手机吗?” 她得跟许今夏报个平安,否则她会担心的。 保安们纷纷掏出手机递给她,秦以安拿了其中一个手机,拨打实验室的电话。 没一会儿,手机转交到许今夏手里,许今夏声音焦急,“安安,周寻夜有没有伤你?” 秦以安:“安啦,在线直播,他哪里敢伤我,怕自己不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吗?” 许今夏在实验室里,不知道这短短几分钟发生了什么事。 “在线直播?” 秦以安便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许今夏,她说:“现在各大社交媒体都在骂周寻夜,他完了,明天雅黛集团的股价也完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下周家有得头疼了。 许今夏确定她没被周寻夜欺负才放心下来,“安安,你这几天不要单独回家,我给薄先生打个电话,请他收留你几天。” 周家损失惨重,难保不会去找秦以安的麻烦。 君子易处,小人难防! 077 我在 许今夏挂了电话后,她想了想,将自己的手机开机。 无数个未接来电提醒轰炸过来,她的手机卡顿了至少两分钟。 她看着未接来电显示,唇角勾起一抹轻讽的笑意。 结婚三年,周寻夜给她打的电话恐怕都没有今天一天多。 她拨通薄凛渊的手机。 电话里响了三声,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钻入耳中,“我在。” 许今夏愣了愣,一般大家接到电话,都会说“喂”或者“你好”,薄凛渊这声“我在”既特别又让她瞬间安下心来。 似乎接下来不管她提出多么荒唐的要求,他都不会觉得离谱。 “薄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我有一事相求。” 薄凛渊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关注网上的舆论反转。 周寻夜去警局捞人被记者围堵,引爆热搜后,他又去秦以安家闹事,再度引爆舆论。 不得不说,许今夏与秦以安配合得天衣无缝,直接让周寻夜陷入负面舆论中难以翻身。 但…… 接到许今夏的电话,他还是感到有些意外,“许小姐,跟我说求有点见外了。” 许今夏紧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鼓起勇气道:“安安得罪了周家,我怕周家人对她不利,能不能麻烦薄先生暂时保护她几天?” 薄凛渊意外,“你要跟我说的是这件事?” 他以为她要求他帮她对付周家,看来是他看轻了她。 她其实最怕麻烦别人。 夏以安跟他说过,许今夏年少时过得很苦,但她从来不求人。 她说求人不如求己。 如今她跟他说求,却是为夏以安来求他。 许今夏说:“其实这件事也轮不到我来跟您说,安安跟您算半个亲人,但我担心她逞强,低估了周寻夜。” 不是低估周寻夜的能耐,而是低估了周寻夜人品之坏。 “最多三天,我把再生配方研究出来,到时候不会再让她打扰您。” 现在实验进入关键时期,她不能离开九院。 薄凛渊叹气,“许今夏,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你安心做实验,外面的事有我,你在意的人我也会帮你守护。” 许今夏眼眶微热,“谢谢薄先生,以后若您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好。” 挂了电话,薄凛渊轻轻摩挲着手机,看着热搜上网友截取的直播间片段。 那日,他赶到樱园,许今夏浑身是伤,却仍旧不顾一切要从那个牢笼里挣脱出来。 当时他看到她的决心,今日他看到她决心背后的痛苦。 周寻夜绝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良配。 肖秘书看见薄凛渊变幻莫测的神色,谨慎开口,“执行长,现在雅黛集团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谁都想扑上去咬一块肉下来,我们要不要出手?” 薄凛渊手指轻敲着手机,“吩咐下去,我们只看热闹,不参与。” 肖秘书仔细揣测薄凛渊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要把这么大块肥肉拱手让人?” “雅黛集团太油腻,我最近戒荤腥,不想败了胃口。”薄凛渊说。 肖秘书秒懂。 “我明白了,我这就交代下去。”肖秘书说完,转身离开。 薄凛渊不想沾手雅黛集团的事,还是为了许今夏。 不过他不参与瓜分,不代表他们不落井下石。 周家占据行业龙头老大的时间太久了,也该换家企业坐坐了。 当晚,秦以安就被简叔接去了薄家大宅,她到的时候,薄凛渊刚到家。 两人在客厅里打了个照面,秦以安心中惴惴不安。 虽然她与薄凛渊见过几次,但她本能畏惧他。 “小舅舅。” 薄凛渊淡淡点头,“把这里当自己家,不用拘束。” 秦以安忐忑,“其实我能保护好我自己的,不用麻烦你。” “许今夏亲自打电话拜托我,那么在她结束实验前,我都要确保你万无一失,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秦以安知道薄家重承诺,但薄凛渊可是标准的资本家大少爷,吃人不吐骨头的。 他居然把对夏夏的承诺奉为圣旨,真的让她感到意外。 “小舅舅,你该不会是……”对夏夏有好感吧? 但剩下这半句话,却在男人看向她时,她不自觉就咽了回去。 薄凛渊挑眉,“继续说。” “没什么,谢谢小舅舅收留我,你放心,在夏夏没有出实验室前,我绝对不会到处瞎跑,给她添麻烦。” 薄凛渊点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好的,小舅舅。”秦以安赶紧去拎行李箱,简叔抢先一步帮她拎起来。 “秦小姐,您跟我来。” 秦以安赶紧跟薄凛渊道了晚安,跟着简叔上楼去了。 “简叔,小舅舅性格这么冷,他有女朋友吗?”秦以安脱离薄凛渊的视线,赶紧跟简叔打听起来。 简叔微笑,“三爷的私事,我哪里知晓?” 秦以安笑眯眯的,“简叔,我又不是外人,你就别瞒着我了。” “秦小姐别为难我。”简叔还是坚持不泄露薄凛渊的私事。 秦以安无奈,只好道:“知道了知道了,薄家家训,不得随意透露主家的私事。” “不过,小舅舅对夏夏的态度真的很特别啊。” 上次她打电话求薄凛渊帮帮许今夏,她原本以为他不会出手。 就算出手也会叫下面的人来,却不成想,是他亲自来的。 简叔但笑不语。 见他像锯了嘴的葫芦,秦以安套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只好作罢。 一晃三天过去,周寻夜家暴的话题一直挂在热搜第一。 无论周家花多少钱压热搜,转瞬间热搜又飙升到第一。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周寻夜得罪了人,对方才会将他往死里整。 而这三天,雅黛集团的上市股票全线飘绿,旗下产品受到多方抵制。 不少百货公司要求撤柜,定出去的货都纷纷要求退货。 周父以及股东们的脸色都惨绿惨绿的,周寻夜被问责,暂停了手中的职务,回家避风头。 然而即便停职,也不能消除网友的愤怒,网友要求周寻夜向周太太公开道歉,并且要取得周太太的原谅。 舆论甚嚣尘上时,许今夏出关了。 078 谍中谍 实验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连续奋战几天,他们终于突破技术难关,完成了再生配方。 一群人簇拥着许今夏,“今夏姐,再生配方的实验能这么快成功,你功不可没啊。” “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没有你们,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取得成果。”许今夏摘下护目镜,看着面前一张张憔悴但兴奋的脸。 这几天大家同吃同住,培养出了革命友谊。 林言初说:“今夏姐说得对,这是大家的功劳,咱们都别谦虚了。” “是啊是啊,这几天跟你们在一起,我感觉我对实验的热情又回来了。” “谁说不是呢,之前的实验毫无进展,枯燥得我天天扯头发,今夏姐一来我们实验进展飞快,每天肾上腺素都在飙升。” 许今夏轻笑,“这也是我想说的,谢谢大家像家人一样包容我接纳我。” 她的目光在每一张兴奋的脸上停留,他们都是高知分子,在各自的领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越是能力强,他们就越不会轻易接纳别人,许今夏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实属不易。 几个教授级别的同事都笑了,“今夏,你有真才实学,我们都心甘情愿地追随你。” “谢谢各位对我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跟大家一起突破更多的技术难关。” 林言初笑道:“好了,我知道大家都很激动,但我们连续加班了几周了,大家都快腌入味了吧,还是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对,大家先休息,等你们休息好了,咱们办一场庆功宴。”许今夏说。 众人欢呼。 等博士教授们都离开后,许今夏捶了捶酸痛的腰,“言初,我们整理一下数据,安安一会儿就过来,要拿去申请专利。” 等再生配方的专利申请下来之时,就是她与周寻夜离婚之时。 林言初目光闪烁了一下,“今夏姐,你累了几天了,剩下收尾的工作都交给我来做,你先回去休息。” 许今夏摇了摇头,“没事,两个人一起收尾快一点。” 林言初垂下眸,一边做收尾的工作,一边悄悄打量许今夏。 她连续熬了几天,虽然一脸疲惫,但是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抿了抿唇,出去倒了杯水递给许今夏,“今夏姐,喝口水吧,你嘴唇都干裂了。” 许今夏下意识舔了舔唇瓣,果然尝到了一点血腥气。 没人说还好,有人提醒,她就觉得嗓子渴得快要冒烟了。 她接过水杯,咕噜咕噜的一口气把杯里的水都喝光了。 林言初接过水杯,转身出去。 许今夏继续核对数据与实验成果,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越来越沉。 手中的水杯掉在地上,砰一声摔得四分五裂,一地碎片。 她趴在实验桌上,意识消失前,她听见林言初哽咽的声音。 “今夏姐,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剽取大家的劳动成果,但是周董拿我父母和我弟弟的前途威胁我,我实在没办法。” “你那么有本事,肯定能研究出比再生配方更厉害的技术,但是我爸妈和我弟弟还等着这个配方救命。” 许今夏拼命想要清醒过来附上林言初,却完全没办法抵抗药效,陷入昏睡中。 林言初抹了抹眼泪,看着趴在实验桌上的许今夏,她轻轻勾了勾唇角。 她拿u盘拷贝下实验数据,摘下身上的工作牌,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离开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趴在实验桌上昏迷不醒的许今夏,“许今夏,别怨我,要怪就怪你得到的太多了。”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实验室双门开了又合上,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 刚才昏迷不醒的人缓缓抬起头,看着林言初扬长而去的背影,她唇角微勾。 半个小时后,秦以安赶到实验室,看见趴在实验桌上昏迷不醒的许今夏,她吓得手里的包和车钥匙都掉在了地上。 “夏夏,你醒醒,夏夏!” 许今夏像是睡死过去了一样,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秦以安吓得半死,她赶紧打120叫救护车。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赶到,医护人员将许今夏抬上单架床,推着她飞快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呼啸着离去。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林言初终于确定许今夏昏迷不醒,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父亲,您说过,只要我拿到再生配方,您就会让我认祖归宗。” “再生配方我拿到了,现在只有我才能解雅黛集团的燃眉之急。” 救护车里,秦以安守着昏睡不醒的许今夏,虽然医生说她只是喝了加入过量安眠药的水,会昏睡一段时间,但她还是不放心。 “夏夏,你不该以身犯险,万一林言初给你下毒可怎么办?” 一旁的医生是秦以安的好友,她说:“她最近连续加班熬夜,睡一觉也好。” “真的不会有事?”秦以安再三向好友确定。 “你还不放心我?”好友无奈,“她真的没事,就是累了,让她休息一下吧,别吵她了。” “我知道,但我还是很担心她。”秦以安忧心忡忡地看着许今夏。 好友:“你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一下再生配方被偷的事,你们辛苦几年的研究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秦以安眼底掠过一抹讥讽,“我秦以安的东西是那么好拿走的么?” 好友打量她的神色,“看你这个表情,我就安心了。” 许今夏被安眠药放倒了整整两天一夜,这段时间发生了两件事。 一件是雅黛集团的再生面霜新品发布会将于一周后召开。 另一件事就是周董寻回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在新品发布会之前,会先举办一场认亲宴,要正式将私生女认回周家。 两个消息公之于众后,立即引来各大社交媒体网友的热议。 周家黑红也是红,完全掌握了流量密码。 第二天晚上,许今夏才悠悠转醒,她第一件事就是问秦以安,“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切尽在掌握中,夏夏,你怎么会怀疑林言初会盗取我们的实验成果?”这两天秦以安百思不得其解。 林言初是许今夏推荐去的第九院,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可她偏偏就怀疑林言初会窃取第九院的实验成果。 许今夏叹气:“你仔细看,难道没发现她长得有点像周董吗?” 079 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其实许今夏没怎么注意林言初的长相。 倒不是说她长得不好看,而是许今夏最近的心思都在再生配方上。 留意到林言初的长相,是前天中午几个博士坐在一起吃饭休息。 别看这些高知分子平时一副学术派的模样,实则跟普通人一样八卦。 最近雅黛集团的负面新闻一直挂在热搜上,大家中午休息的时候就会拿着手机津津有味的吃瓜。 这个热搜挂了好几天,也是巧合,刚好有人看到网友评论说周董在外好像有个私生女。 当时林言初的反应就不对劲,她一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许今夏坐在她旁边,直接遭了殃,她忙抽了纸巾擦身上的水。 余光瞄见林言初当时的脸色紧张又心虚,她本来也没多想。 “周董一直立的爱妻人设,他要在外面有个私生女,这事要是真的,雅黛集团的股价又得跌停一波。” “林博士,你之前就在雅黛集团任职,你见过那位私生女吗?”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林言初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我没听说过周董有私生女,网上的言论也不能当真,不信谣不传谣。” 大家没想到她会这么义正辞严的教育人,一时间觉得有些扫兴。 几人借口实验数据要出来了,纷纷收了手机离开了茶水间。 许今夏擦干身上的水,看着坐在椅子上出神的林言初。 不知为何,以前都没觉得林言初长得像周家人,但这么一个侧脸,竟然像极了女版的周寻夜。 她格外心惊,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结果这两天观察下来,越看越觉得林言初长得像周父。 于是她悄悄派人去查了林言初,但是结果还没反馈给她,再生配方的数据已经出来了。 然后林言初给她下过量安眠药,窃取了实验数据。 秦以安瞪大双眼,“你是说林言初跟周董有关系?” “我本来只是怀疑,但她给我下药,又窃取了实验数据,证明我的第六感是对的。” 所幸,她有所怀疑后,对林言初并非完全不设防。 否则真正的实验数据就真的会被她偷走了。 秦以安大受震撼,“周董为人清正刚直,据说连身边的助理到秘书都是男的,对佟晓梅忠诚得像个不近女色的男菩萨,他在外面居然有林言初这么大的私生女?” 别说秦以安不可思议,许今夏当时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周父对佟晓梅有多忠诚。 可……他若品行端正,周寻夜岂不是基因突变? 有时候相信男人不出轨,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林言初30岁,比周寻夜还大两岁,要说起来,佟晓梅和林母谁是小三还说不一定。” 秦以安啧啧称奇,“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所以林言初当时护着你,又被周寻夜开除,都是他们姐弟在你跟前演戏?” “说不好,也许她当时的确是看周寻夜不顺眼,真心维护我。” 许今夏不想把人想得很坏,也许她对她是有短暂的善意的。 秦以安摇了摇头,“夏夏,你把人想得太美好了。” 许今夏说:“安安,帮我办出院手续吧,实验还没完成,我得回去。” 秦以安点头,“好。” 秦以安离开病房去办出院手续,许今夏去卫生间换了私服。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病房里坐着一个戾气很重的不速之客。 一周不见,周寻夜没了往日的风流倜傥,下巴胡子拉茬,头发也没怎么打理,看着有几分落拓不羁。 与他对上视线,许今夏心中的警铃大作,下意识警惕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 “你躲了这么多天,我当然是来接你回樱园的。”周寻夜说。 如果不是那个自私是他姐姐的女人拿着再生配方的实验数据回来,他都不敢相信许今夏真的是科研人员。 而且还是个实力相当不容人小觑的科研人员。 许今夏双手环胸,这在心理学中是一个防备的姿势。 她冷冷地看着周寻夜,“好聚好散吧,周寻夜。” “许今夏,你让我看见了你的价值,你觉得我会轻易离婚放过你吗?” 之前她没这么大的能耐,他爸都不答应他们离婚。 现在许今夏的价值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大,他们又岂会放她离开? 许今夏满心悲凉。 当年她与周寻夜结婚,是两家利益结合,现在他们不肯放她离开,是看中她身上的价值。 原来她对周寻夜的一腔情意,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是因为林言初带回了再生配方的实验数据,让你感觉到地位被威胁了吗?”许今夏问道。 周寻夜:“你可以这么想,我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突然爱上你了。” 许今夏缓缓摇头,“我还真是瞎了眼,周寻夜,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的。” “没关系,只要你不成为我的对家,哪怕你当个无所事事的周太太也无所谓。” 许今夏眯起眼睛,“所以你想把我当成金丝雀一样豢养起来?” “当然,你想出去工作的话,必须是待在雅黛研发部的实验室里。” 周寻夜说完,打了个响指,一直等在外面的保镖冲了进来。 许今夏看着四个孔武有力且高大魁梧的保镖,心里冷嗤。 看来周寻夜是有备而来。 “你不必大动干戈,我跟你回去。”许今夏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秦以安办理好出院手续回来,病房里已经人去房空。 她吓得不轻,赶紧给许今夏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安安,我跟周寻夜回樱园了,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秦以安咬牙切齿,“怎么哪里都有这个混蛋?” “安安,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秦以安还想说什么,电话那边已经挂断,她气得直跺脚。 她是真的低估了周寻夜的无耻程度。 黑色宾利后座,周寻夜优雅地翘着腿,偏头看着身侧一言不发的许今夏。 几天不见,她清瘦了些,但身上的风韵却越发勾人。 尤其是知道她的能耐,更让他对她的兴趣又浓厚起来。 他倾身过去,捏着她的下巴,“许许,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别浪费力气了。” 080 美丽的精神状态 许今夏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贴门坐着,冷冷地看着周寻夜。 “周寻夜,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周寻夜垂眸,看着手背上的红痕,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你装什么清高,之前不是求着让我碰你?” 许今夏轻讽,“那个时候我大概是得了失心疯吧。” 她真的很怀疑,眼前人真是七年前将她从废墟里刨出来的青年吗? 跟他生活三年,她在他身上没看到半点助人为乐的优点。 周寻夜握紧拳头,“你后悔也没用,毕竟只要我不同意离婚,你这辈子都得跟我绑在一起。” “人渣!” 许今夏别开脸,再也不想看到这张丑陋的脸。 周寻夜暴怒,“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许今夏已经知道他是会打女人的垃圾,自然不想自讨苦吃。 她看着车窗外,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她心里其实感到很悲哀,她曾幻想过跟周寻夜能携手到白头,却不成想,他们把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事到如今,她只想从这段失败的婚姻里尽早抽身。 车子驶入樱园,许今夏被周寻夜拖下车,一路拖进一楼客厅。 许璎在客厅里玩手机,看见许今夏被周寻夜拖进来,她脸色变了变。 “寻夜,你找到姐姐啦?” 周寻夜将许今夏摔在沙发上,他扯了扯领带,说:“你明天就去研发部上班。” 许今夏狼狈地爬起来,看着面前陌生又面目狰狞的男人,眼底满是讥诮。 周寻夜见状,恨得想打人,“不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许今夏,这都是你自找的。” 许今夏:“周寻夜,你敢逼我去研发部,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还想压榨她,没门! 周寻夜俯身,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力气之大,许今夏立即疼出了眼泪。 她死死瞪着周寻夜,倔强又厌恶。 周寻夜的心脏像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着,难受极了。 以前她看他的眼神,爱慕又崇拜,深情又卑微。 可此刻,她眼里只剩厌恶。 周寻夜胸腔里隐约跳跃着烦躁的怒意,“少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许今夏,你要敢不老实做研究,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说完,他一把甩开她的脸,蹬蹬上楼去了。 许今夏坐正身体,伸手抹了抹眼泪,耳边响起许璎的嘲讽声。 “许今夏,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手段,雅黛集团最近的麻烦都是你一手制造出来的吧?” 她以为许今夏从乡下来的,就是个草包蠢货,却没想到她居然那么有能耐。 这几天周家的腥风血雨都是她搅弄出来的,她甚至还研发了再生面霜的配方。 她不能让这样的人留在周寻夜身边,否则就算为了利益捆绑,周寻夜也不会跟她离婚。 只要他们一日不离婚,她待在周寻夜身边一日就不能名正言顺。 “你还真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我倒是好奇,你还有多少能耐是我不知道的?” 许今夏揉了揉酸疼的下巴,看许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你在国外但凡少玩点男人,都不至于混成一个草包样。” 许璎勃然大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该对我指手划脚?” 许今夏正愁一肚子气没处撒,她冷笑道:“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明明是假货,却霸占着别人的父母兄长不放,明明知道周寻夜已经结婚,还上赶着当小三,就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低贱玩意儿,我骂你都是给你脸了。” 许璎气得面目扭曲,扑过去就要打许今夏。 许今夏扬手一耳光,结结实实将她甩趴在地上。 许璎顿时尝到了血腥气,嘴角都破了,她捂着麻痛的半张脸,瞪着许今夏,“你敢打我,我要让寻夜打死你。” “好啊,反正我也不打算活了,咱们不如一起去死。” 说完,她扑过去骑在许璎身上,抓着她的头发,双手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啪…… 巴掌声不绝于耳,许璎杀猪般惨叫起来,她在许今夏手里吃过不少亏,却一次都没学乖。 楼上周寻夜听见动静,下楼来就看见许今夏骑在许璎身上,正在拼命扇她耳光。 他气得暴跳如雷,一声怒吼,冲了过去,一把抓着许今夏的头发,将她从许璎身上扯开。 许今夏头皮都痛得要炸开了,周寻夜那一下没轻没重,她后脑勺撞在茶几上,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她才被许璎的尖叫嘶吼拉回神,她看见周寻夜将许璎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她的心抽痛不已。 周寻夜盯着她,“许今夏,过来跪下给璎璎道歉。” 许今夏慢慢爬起来,等那股晕眩过去,她大步走进厨房。 没一会儿,她手里拎着一把雪亮的砍骨刀出来。 她冷冷地看着周寻夜,“周寻夜,这种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既然你不肯离婚,那我就丧偶!” 说完,她双手举起砍骨刀,用力朝周寻夜砍去。 这一下刀要是落在周寻夜身上,非得被砍掉一侧胳膊不可。 还好他抱着许璎躲得快,砍骨刀刃落在皮沙发上,皮沙发顿时绽开,露出里面的铁架子。 周寻夜瞳孔紧缩,看着许今夏抽出刀,又朝他砍来,他赶紧闪躲。 “许今夏,你是不是疯了?” 已经杀红眼的许今夏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她惨笑一声,“是啊,我是疯了,今天你不跟我去民政局离婚,我就砍死你。” 说着,她举着砍刀又追了过去。 周寻夜赶紧推开许璎,朝旁边躲去,他没想到许今夏会突然发狂,一边嘶吼着叫保镖,一边往楼上跑。 此时他被许今夏眼中那骇人的杀意给震慑住,居然都忘了与她对抗,只一味的逃命。 许璎看着许今夏拎着砍骨刀走向她,她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姐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你了,你放过我吧。” 许今夏咧嘴一笑,“知道错了啊?” 许璎被她脸上瘆人的笑笑得胆寒不已,她一边蹬着腿往后退,一边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你就去死吧。”许今夏提着砍骨刀用力劈下。 许璎眼睁睁看着砍骨刀朝她双腿跺去,她吓得失禁。 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081 无差别攻击 许今夏无差别攻击,但她也没有真疯,知道砍伤了人,自己就逃不了刑法。 看见许璎身下流出一摊黄色尿渍,她的刀偏离半寸,擦着她的腿跺在地砖上。 “哐”一声。 许璎尖叫:“我的腿,我的腿没了,啊,救命!” 吴妈和刘姐冲出来,就看见许璎闭着眼惊恐的尖叫,整个人害怕得瑟瑟发抖。 而许今夏则拎着站在旁边,地砖被砍骨刀劈开,碎石乱溅。 而周寻夜则双腿发软地坐在楼梯上,惊骇地看着许今夏。 吴妈怎么想的刘姐不知道,但她看着许今夏却觉得好酷。 婚姻中女性总是处于弱势,很多被打几顿就老实了,根本不敢还手。 太太看着柔弱好欺,也敢奋力反抗,实乃女性中的楷模。 要不是她还要在这里干活,她都要鼓掌叫好了。 周寻夜只觉得刚才砍骨刀落地的刺耳声响还在耳边徘徊不散,令他牙酸不已。 此刻拎着砍骨刀的许今夏在他眼中狠决又酷飒。 他可能是个变态吧。 她以前温柔小意,处处以他为先,他觉得她没脾气好拿捏。 然而此刻,他却感觉到身体里涌起一股又一股的兴奋。 如此刚烈的许今夏,若是能征服她,那快|感简直不要太爽! 许今夏不知道周寻夜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看她的眼神特别恶心。 她抬起手臂,砍骨刀直指周寻夜,“我再问你一遍,离不离婚?” 周寻夜一脸无赖相,还掏出烟咬在唇边点燃,吐出一口烟雾。 “我不离,你还能砍死我?” 许今夏冷冷一笑,“很好,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今天给你机会离,你不离,那就别怪我跟你不死不休。” 她一把扔了砍骨刀。 刀掉在地上铿锵作响,许璎吓得立即闭上了嘴,随后被许今夏踢了一脚。 “不准嚎,滚去给我做饭,做得不好吃,我就剁了你的手。” 她表情凶残,完全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许璎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几次都因为腿软脚滑跌坐在地上。 再一想到自己刚才丢人的行径,她简直涕泪横流。 可她哪敢哭,怕许今夏捡起刀剁了她的腿。 她挣扎着爬起来,要往厨房去,许今夏一脸嫌弃地叫住她,“滚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几岁的人了还尿裤子,真是丢人。” 许璎余光瞥见吴妈和刘姐拼命忍笑的表情,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可她在许今夏这个女霸王面前,连屁都不敢放,抓着扶手上楼去了。 经过周寻夜身边,周寻夜还嫌弃地捏着鼻子,她更是无地自容,羞愤地捂住脸跑开。 许今夏拍了拍手,闹了这么一场,她也饿了,直接走到沙发旁坐下,拆零食吃。 危机解除,周寻夜从楼上下来,本来想挨着许今夏坐,却又被她的眼神给吓住,只好坐到她对面。 周寻夜看着她,“我现在没惹你了,你不能再动刀了。” 许今夏在心里骂了一句孬种。 男人果然都很贱,你好好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觉得你是软柿子,任他拿捏。 真要动刀砍了,一下子就老实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因为什么,觉得我现在不是个草包,能给你们周家创造利益价值了?” 这话显然戳到了周寻夜的心思,他神情有些不自在。 他抹了一把脸,“我承认你现在挺厉害的,但许今夏,我从始至终没想过跟你离婚。” “的确,我还有利用价值,之前是我的子|宫,现在是我能让你们雅黛集团起死回生,你不离婚的理由有很多,我离婚的理由只有一个,我恶心透了你。” 周寻夜脸色变了变,又隐忍着怒气,“没关系,感情可以再培养。” 许今夏冷笑,“你在想屁吃。” “纯爱战士做不了,那就纯恨呗,爱与恨本来就只是一种情绪。”周寻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只要她一日是他老婆,他就不信她不会重新爱上他。 许今夏看见周寻夜眼中的算计,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倒胃口呢? “别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周寻夜想起她刚才凶残,哪里敢再惹她,他举起手做投降状。 “好好好,我不惹你。” 许璎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看见周寻夜正剥着橘子瓣上的丝哄许今夏。 她刚才在楼上狠狠哭了一场,心里把许今夏怨恨至死。 可此刻看见许今夏,她又想起她举着砍骨刀朝她砍下来的狠戾表情,她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她战战兢兢地下楼,许今夏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道:“滚去做饭。” 许璎揪着衣摆,委屈地红了眼眶,“我没做过饭。” “那就学,做得不好吃,我有你好看的。”许今夏此刻的表情,像极了养母王芳芳。 小时候王芳芳就是这么对她的。 这段时间她被许璎欺负,总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应该留点体面。 但现在她不想要体面了。 既然他们都不拿她当人看,她又何必在意什么体面,发疯创死所有人就对了。 许璎眼中裹着泪,要掉不掉的好不可怜,她瞅着周寻夜,希望他能替她做主。 “寻夜……” 周寻夜:“去吧,有吴妈和刘姐帮你,你跟着她们学。” 许璎:“……” 谁跟她说,她就是他的心尖宠,不会让她吃半点苦的? 男人的誓言果然靠不住。 许璎哭哭啼啼地进了厨房,刘姐看着她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了。 “有些人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既然选择没名没分地跟着已婚男人,就要有当小三的觉悟,侍候好太太,你在这个家才能有一席之地。” 许璎屈辱地瞪着刘姐,她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连个佣人都敢欺负到她头上。 “你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让寻夜开了你?” 刘姐挑眉,“好啊,你去找先生开了我,我倒要看看这个家是谁在当家作主。” “你!” 许璎想起刚才周寻夜跪舔许今夏的模样,她咬紧了牙关。 “做饭就做饭,反正我不会,做得难吃跟我没关系。” 客厅里,周寻夜将一碟剥好的橘子递到许今夏面前,上面的丝全被他剥得一干二净。 他讨好地看着许今夏,“老婆,我亲手剥的橘子瓣,你尝尝。” 082 现在该怕的人不是我 许今夏看都没看,直接将整盘橘子瓣倒进了垃圾桶。 周寻夜一番心意被糟蹋,气得脸色骤变,指着许今夏的鼻子叫嚣,“许今夏,你别给脸不要脸。” 许今夏拎起手边的砍骨刀,怒而指向周寻夜,“不服来战啊!” 周寻夜看着雪亮的刀刃,顿时萎了,他坐回沙发上,咕哝道:“你不想吃橘子,那我给你削苹果?” 许今夏看着他怂包的样子就想笑,但还是冷着脸说:“用你的脏手碰过的东西,我都想吐。” “你!” 周寻夜想翻脸,但看见许今夏手边的砍骨刀,他忍气吞声。 “行,你不想吃就算了,想让爷侍候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 许今夏直接无视他的话。 以前或许她还会因为他的话吃醋,但现在她只觉得他是在强行挽尊。 果然,只要不在乎,就没有人能伤她。 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碗碟摔碎的声音,周寻夜皱起眉头。 “许许……” 许今夏冷声打断他,“不要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 许许…… 她记得有一次给周寻夜送文件,周寻夜的发小提到他对她的昵称。 周寻夜当时怎么解释的? 他说许今夏三个字里,他之所以挑了许这个当她的昵称,是要提醒自己,他爱的永远是许璎。 许许叫的也是许璎。 当时她伤心难过了许久。 如今想起来,自己也是真的傻,就那么缺爱,要在一个把她当替身的男人身上找寻爱? 如果没有七年前的救命之恩,她对周寻夜早就祛魅了。 周寻夜发现许今夏没有以前好哄了,尤其她眼中分明的厌恶,让他心里分外不好受。 人怎么能这么善变? 一个月前,她还满眼都是爱意地看他,恨不得把心剖给他。 可现在,她眼中再没有他。 “好,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了,那我叫你宝宝好不好?” 许今夏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你就非得恶心我是吗?” 周寻夜左哄右哄都不对,也来了气,“许今夏,你究竟想怎样?以前的你没这么难哄。” “以前那是我脑子进了水,现在我只是把水控干了。” 周寻夜气闷不已。 油盐不进的许今夏真是太不可爱了! 许今夏没再搭理他,直到许璎做好饭,她才去了餐厅。 四菜一汤,色香味都没有,看着惨不忍睹。 许今夏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拿着筷子戳了几下都不能称之为菜的焦黑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儿,你想毒死我?”许今夏盯着许璎,又想拔刀了。 许璎瑟瑟发抖,“我说过我不会做饭,是你不信。” 许今夏挑了挑眉,“好啊,那你就把这些菜都吃了,什么时候厨艺练好了,我就放过你。”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是故意做成这样,就想恶心她是吧? 许璎瞪着她,看她的手按在砍骨刀上,敢怒不敢言。 “许今夏,你别得意,我不信你真能砍死我。” 许今夏好脾气地道:“要不我们试试,看看我敢不敢跟你同归于尽。” 许璎骇得缩了缩脖子,她咬牙道:“我吃。” 说完,她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焦糊地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送进嘴里。 齁咸的味道差点让她吐出来。 许今夏靠在椅背上,看见她干呕的模样,冷声道:“咽下去,敢吐出来我要你好看。” 许璎委屈巴巴地看着周寻夜,周寻夜摸了摸鼻子,不敢帮她说话。 许璎没办法,只好咽下去。 这一桌的饭菜没法吃,刘姐给许今夏煮了一碗鸡蛋面。 她吃饱喝足,拎着砍骨刀上了楼。 主卧室她早就换成了防盗门,周寻夜也没有让人来拆门。 她回到主卧室,手机震响。 许今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意外,她按下接听键。 “薄先生。” 薄凛渊“嗯”了一声,“你现在还好吗?” 许今夏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关心她好不好。 她心里淌过阵阵暖流,“嗯,我还好,没事的。” “他……没有欺负你吧?”薄凛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这通电话,问她这么私人的问题。 许今夏与周寻夜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哪怕两人闹到决裂的地步,也有可能会复合。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他心情就烦躁不已。 许今夏值得更好的人,比如……他! 许今夏莞尔,摸了摸砍骨刀的手柄,笑道:“没有,现在该怕的人不是我。” 果然,对付渣男贱女,精神就不要太正常。 薄凛渊薄唇微抿,细心叮嘱她,“不要让自己受伤。” 许今夏走到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群山,淡声道:“再也不会了。” 她再也不会被人打断三根肋骨,奄奄一息地出现在薄凛渊眼前。 这一次,谁敢再动她一根汗毛,她就跟他同归于尽。 薄凛渊此刻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浓郁的夜色,“需要我帮忙吗?” 许今夏一怔,随即摇头,“不用,薄先生,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他们非亲非故,如果让他搅和进来,只怕对他的名声不利。 她还是希望他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以后见面也能单纯的相处。 薄凛渊喉咙里像是被刀片刮过,一阵生疼,她拒绝得这么快,是不想欠他人情,还是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 沉默半晌,薄凛渊说:“好。” 两人相顾无言,许今夏也不知道跟他聊什么,就是觉得气氛突然变得很压抑。 “薄先生,保重。” 薄凛渊深吸了口气,心口憋闷得厉害,“你也是,保重。” 挂了电话,许今夏站在落地窗前,看见许璎拖着行李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要逃? 许今夏转身,打开露台的玻璃门走出去,趴在栏杆上,像逗狗一样“嘬”了两声。 等许璎看过来时,她笑得如春风拂面,“欸,你这是要去哪里?” 许璎脸色仓皇,生怕许今夏拿着砍骨刀追下来,逼她回去继续侍候她。 “我……爸妈叫我回家一趟,我走了,你跟寻夜锁死吧。” 说完,她把行李箱扔进后备箱,飞快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一脚油门逃出了樱园。 许今夏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意,她以为许璎为了周寻夜能坚持几天呢。 由此可见,什么真爱在生命面前都一文不值。 083 怕我吃了你? 周家因为突然爆出私生女的事闹得鸡飞狗跳,佟晓梅日日以泪洗面。 她生周寻夜那个年代,国家提倡计划生育,周家交得起罚款,但公婆都是政府的公职人员,他们必须响应国家号召。 因此哪怕佟晓梅很想再生个女儿,也歇了这个心思。 这么多年,她自认与周父情投意合,夫妻俩连吵架红脸都没有过。 没想到第一次爆雷,周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这些年我为了这个家容易吗,你说父母年迈,孩子还小,让我辞去工作回归家庭,我二话不说支持你的决定,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周父被佟晓梅闹得头昏脑胀,想喝斥让她闭嘴,又怕她情绪更高涨,反而没完没了的闹下去。 他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佟晓梅哭哭啼啼的,是真觉得自己30年的真心都喂了狗。 老了还被枕边人摆了一道。 “反正我不同意,你要认回那个小贱人,就先跟我离婚,财产一人一半。” 周父终于不耐烦了,“想离婚你就净身出户,周家的一个子你也别想拿走。” 佟晓梅气得一时眼泪都忘了流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周父,“你说什么?” “你知道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都是你生的好儿子!” “公司的事你怪我?”佟晓梅鼻子都要气歪了,“儿子有出息,都是你的功劳,儿子闯祸了,你都怪我头上,周越礼,你还有没有心?” 周父怒火中烧,“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说了,我不允许那个小贱人进门,这个家有她没我!”佟晓梅绝不允许小三的孩子登堂入室,跟周寻夜争家产。 周家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谁来也别想抢走。 周父死死盯着她,两人沉默对峙。半晌,他拂袖而去。 佟晓梅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最近她总看新闻说老年婚姻危机,她还没当回事。 哪知,这事就降临到了她头上。 现在,她已然成了贵妇圈子里的笑柄,说她老公不忠儿子不义,简直颜面扫地。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林言初那个小贱人回到周家。 佟晓梅抹干眼泪,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她拨了个电话出去,“我要见姓林的。” 既然周越礼这边找不到突破口,那就从林言初那边下手。 她就不信那个小贱人还真敢回到周家来。 佟晓梅约林言初去一家茶楼见面,茶楼是佟晓梅名下的产业。 去之前,她还做了不少安排。 若是林言初识相,答应她的条件,那么她会安然无恙的从茶楼里出来。 若是她不识相,胆敢做回周家的美梦,她就让她声败名裂。 茶楼包厢里,佟晓梅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门外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她朝茶楼经理使了个眼色,恰在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言初站在门口,她的身后跟着高大挺拔的周父。 佟晓梅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 “我不是说了让你单独来见我,你叫上我老公是什么意思,怕我吃了你?” 林言初淡淡一笑,“阿姨,您误会我了,爸爸刚好下楼来找我吃午饭,我说阿姨邀请了我,他就跟我一起来了。” 周父大步走进来,拉开椅子坐下,“吃饭怎么来茶楼?” 佟晓梅忍着满腔怒火,对林言初说:“坐吧。” 她实在低估了林言初的本事,她居然让周越礼跟她一起来。 那她为她准备好的那些手段,今天都施展不了。 佟晓梅一颗心像放在油锅上烹煎,端起面前的茶杯灌了几口凉茶下去。 “茶楼这边请了个新厨师,做菜水平不错,你今天不是要出差么?” “临时有场会议耽搁了,我让秘书改签了时间,吃完饭就走。” 佟晓梅:“什么事非得你亲自去,让寻夜跑一趟吧。” “别跟我提那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敢让他去办什么事?” 佟晓梅没想到周越礼当着林言初的面,一点面子不给周寻夜留。 她气得不轻,但又不想让林言初察觉他们夫妻不合。 她忍气吞声道:“这儿还有外人呢,寻夜再不济,那也是你的婚生子,周家唯一的继承人。” 佟晓梅这话就是在挤兑林言初的来路名不正言不顺。 林言初手指按着杯身,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她轻笑道:“爸,寻夜可有能耐了,雅黛集团连续几天都挂在热搜第一,他功不可没啊。” 一提到这事,周父就气得拍桌子。 他们花了大价钱撤热搜,也不知道背后谁在使坏,热搜愣是撤不下来。 如今雅黛集团的声誉一落千丈,股东们天天找他要说法。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佟晓梅怒视着林言初,“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前几天寻夜家暴上了热搜,那可不是我指使他这么干的,许经理那么能干,偏偏他为了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当众羞辱她,还把她开除了,让公司损失了这么厉害的人才。” 佟晓梅脸色越来越难看,林言初说的都是事实,她反驳不了。 “许今夏不过是农村里飞出来的土鸡,她能是什么人才,不过是你强行给她贴金罢了。”佟晓梅坚决不承认许今夏有能力。 这一切都是林言初夸大其词。 “你们母子还真是一样的浅薄,难怪雅黛集团最近会连续陷入负面丑闻中。”林言初倒不是为了许今夏打抱不平。 她只是单纯想怼佟晓梅,看她抓狂。 佟晓梅:“你!” “够了,吵都让你们吵饱了,还吃不吃饭?”周父一拍桌子,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他看着佟晓梅,“我早跟你说过,许今夏不是许璎那种头脑简单的草包,你就是不听,撺掇周寻夜跟她离婚,事情闹成今天这个局面,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佟晓梅听见周父在林言初面前,将他们母子贬得一文不值,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手撕了林言初。 看来她低估了这个小贱人的能耐,这么快就哄得周越礼站在她那边。 她不想个办法收拾她,她只怕要骑在他们母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林言初喝了口茶,没有错过佟晓梅眼中的算计。 她勾了勾唇,坐看来佟晓梅终于要坐不住对她出手了。 084 生怕弄疼了她 这顿饭吃得三人都心中膈应,佟晓梅没机会向林言初下手。 吃完饭,周父就带着林言初准备回公司。 再生面霜进入最后的调配阶段,一旦调配成功,他们就要召开新品发布会。 车里,周父说:“你阿姨被我惯坏了,就是这么个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林言初微笑点头,表示理解。 “阿姨跟您的感情深厚,您突然冒出一个私生女,她不能接受我很正常,爸,您这段时间要多体谅阿姨。” “还是你这孩子孝顺,知道爸爸的为难之处,周寻夜要有你一半懂事,我就不用这么焦头烂额了。” 林言初闻言,笑着给他捏肩,“等再生面霜问世,公司这段时间丢掉的口碑都会回来,您也不用太担心了。” 周父捏了捏眉心。 “可能是我老了,心气儿也大不如从前,我就想公司能安安稳稳的交到你们手里。” 林言初看着周越礼鬓边新生的白发,叹了口气,“您还年轻,再坐镇20年都不成问题。” 哪有人真的愿意退休? 就像古代皇帝一样,不到寿终正寝那一天,是绝不肯让自己手中的大权旁落。 周越礼也一样。 周父爽朗地笑了起来,“还是你这张嘴会哄人,不像你弟弟只会气我。” “寻夜只是还不成熟,再说了,谁年轻的时候不犯点错,等他踏实下来就好了。” “快30岁的人了,还不成熟要到什么时候才成熟,行了,你也不用替他说话。” 林言初善解人意地闭上了嘴。 周父靠在椅背上,说:“这次要不是你拿到再生配方,公司就真的要完蛋了。对了,再过两天就是认亲宴,你还没买礼服吧?” 林言初:“这几天都待在实验室里忙碌,还没抽出时间去逛逛。” 周父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卡里有一百万,去挑套漂亮的礼服和珠宝,认亲宴的时候穿漂亮点。” 林言初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向他道了谢。 周父吩咐司机先送林言初去顶奢商场,等她下了车,他才让司机开车回公司。 林言初将银行卡塞进背包里,大步走进商场。 她没想到逛个街也能遇见秦以安和许今夏,狭路相逢,她避无可避。 她窃取了九院的实验数据,又给许今夏下了安眠药。 此时遇见她,她到底没有脸皮厚到一点也不愧疚。 “今夏姐……” 许今夏冷冷打断,“别叫我姐,算起来我应该比你年轻。” 之前林言初就一直叫她姐,其实她年纪比林言初小。 林言初说是对她的一种敬称,她也没细究,现在面对一个叛徒,她实在不想再听见她喊她姐。 林言初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她抓紧包带子,说:“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但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 秦以安跟她没什么交情,因为她给许今夏下药,她倒是跟她交恶了。 “少装出一副你有苦衷的样子来恶心我们,林言初,我们已经上报到国家安全机关,你就等着被审查吧。” 林言初愣了愣,目光看向许今夏,“今夏姐,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真的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许今夏神情淡漠,“林博士,如果不是看在我们相识一场,那天我就会报警了。” 至于上报到国家安全机关,这是第九院的决定,她没决定权。 林言初轻叹摇头,“我好歹是你的大姑姐,你何必对我这么绝情?” “我连周寻夜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这个野生大姑姐。” 许今夏不想跟叛徒说话,“安安,我们走。” 两人越过林言初大步离开。 林言初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她轻叹:“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许今夏和夏以安走进一家专柜,一边看包包,一边聊天。 “后天就是认亲宴,你要出席么?”夏以安问她。 许今夏:“一时半会儿离不了婚,认亲宴也躲不了。” 她若想躲,还真不一定非要去。 不过她想去看佟晓梅的热闹。 先前她出的馊主意,让她给许璎和周寻夜当生育工具。 现在不用佟晓梅当生育工具,只要她接纳别人和她丈夫的孩子,她倒要看看她能不能笑着接受。 夏以安想到上次的生日宴,还有许家那极品的一家四口,她就直皱眉头。 “我给你请两个贴身女保镖,他们要敢动你,就让保镖弄死他们。” 许今夏忍不住失笑,捏着她的脸说:“和平世界,不要成天想着打打杀杀。” 夏以安拉下她的手,担忧地看着她,“我怕你像上次一样,被许南深打。” 许今夏明白夏以安的担心,她点头,“好,我带上保镖。” 夏以安终于安了心,她拿起一个驼鸟皮铂金包递给她,“试试,这包好看,你拎着肯定特别有气场。” 许今夏接过,拎着包来到镜子前,柜姐在旁边介绍。 铂金包稀有皮系列都是要提前定货,这只包是刚到的新货。 “好看,夏夏,等认亲宴你就拎着这只包去,太有气场了。” 柜姐一听她要出席宴会用,拿了一只孔雀绿的手包过来。 “许小姐,你试试这只包,比铂金包更适合出席宴会。” 夏以安看着孔雀绿的颜色,她笑着说:“就买这只,这抹清新脱俗的绿,正好衬认亲宴的格调。” 许今夏秒懂她话里的深意,忍不住也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这两只包帮我包起来,另外再帮我挑一套礼服。” 柜姐忙带着许今夏去二楼挑礼服,几套礼服里,她一眼就看中了黑色那件。 她去试衣间试衣服的时候,秦以安的手机响了。 秦以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惊讶地挑起了眉梢。 许今夏穿好礼服,拉拉链的时候,头发卡进拉链里。 试衣间只有她一个人,柜姐去给她拿别的新款礼服去了。 她弄了几下,都没把头发解救出来,只好撩起布帘,“安安,我头发卡拉链里了,你帮我弄一下。” 有脚步声渐行渐近,许今夏心里疑惑,就算地毯吸音,秦以安今天穿的是粗高跟鞋,也不可能是这种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有一只手捏住了拉链,轻轻往下滑,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头发,生怕弄疼了她。 085 口是心非的男人 许今夏感觉有些怪异,她下意识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就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她身后。 那张脸五官轮廓优越,一双鹰隼般锋利的眼睛却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情,让他整个人都多了一股平易近人的气息。 “薄先生,您怎么在这里?”许今夏惊讶出声。 薄凛渊轻轻将她的头发从拉链里取出来,然后把拉链拉上。 手指不小心蹭到了她后背温热的肌肤,仿佛有一股电流从指尖蔓延至全身,他手指微微酥麻。 “刚好在这附近巡视,秦以安说你们在这,我就过来看看。” 许今夏心里有些异样,尤其两人就站在试衣间门口,实在有些过于暧昧。 “刚才麻烦您了,我们出去吧。” “嗯。”两人往外走,就看见秦以安跟着柜姐从楼下上来。 秦以安看见两人并肩而立,眼睛里直冒星星,还真是郎才女貌啊。 要是小舅舅跟夏夏在一起,那夏夏就是她的小舅妈了。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顿时不太美丽。 可是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实在太养眼了,小舅舅长得英俊高大,夏夏温柔娇小,两人之间的cp感真的很强。 若是小舅舅能让夏夏幸福,其实她也不介意夏夏变成她的小舅妈的。 “夏夏,我去楼下又挑了两件礼服上来,你试试啊。” 柜姐把礼服抱过来,一件黑色点缀了钻石的蓬蓬裙,还有一件水蓝色的长裙。 许今夏觉得身上这件就蛮好看的,秦以安凑过来冲她眨眼睛,“去试试吧,小舅舅拿图册挑的。” 老男人眼光就是毒辣,看中的两条裙子都很衬夏夏。 许今夏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想到刚才在试衣间的暧昧气氛,脸颊就有点发热。 她甚至不敢去看薄凛渊,就转身跟着柜姐去了试衣间。 这一次柜姐全程待在试衣间外面待命,等许今夏换好裙子出来,帮她整理。 “执行长的眼光不错,这件黑色礼服穿在许小姐身上,简直像是为您量身定制的。” 许今夏刚才穿上时就觉得比她之前试的几条都要好看。 “是好看,就是太贵了。” 一条裙子五十八万,华而不实,穿一次就束之高阁,实在浪费。 柜姐笑眯眯道:“女为悦己者容,衣服再贵,能有您自己贵?” 好看的衣服千千万,但每个人都只有独立的一个,这世间再无复制。 许今夏失笑摇头,怪不得能成为奢侈品牌的|柜姐,这嘴是真能忽悠。 许今夏提着裙摆走出来,薄凛渊从时尚杂志上移开视线。 落在许今夏身上时,他眸色一紧。 黑色礼裙的设计非常时尚独特,领口是中式的捏褶设计,腰部挖空,露出白皙的腰身,下面裙摆开叉,开叉处缝制了璀璨的钻石,一步一挪时波光粼粼,气场十足。 许今夏的身材属于瘦而不柴的类型,皮肤在黑色面料的衬托下白得发光,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 秦以安惊呼:“哇,夏夏,你穿这件礼服真的好好看,这胸这腰这臀,我要是个男的,我都能当场爱上你。” 说完,她悄咪咪的去看薄凛渊。 瞧见薄凛渊一瞬不瞬地盯着许今夏,目光专注的似乎这里除了许今夏再无旁人。 她嘴角上翘,小舅舅这是动了凡心了吧? 许今夏局促地站在那里,听见秦以安夸张极了的夸奖,她脸红到耳根子后。 “你别瞎说。” “我怎么是瞎说呢,我这可是道出了所有男人的心声,是吧,小舅舅?”秦以安骄傲地朝薄凛渊歪了歪头。 快说是。 薄凛渊神色内敛,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许小姐有让男人疯狂的资本。” 这话的赞誉就高到离谱了。 许今夏无奈,“你们舅甥俩一唱一喝的,是要把我忽悠瘸了吧?” 她只能用这种半是玩笑的语气来化解薄凛渊带给她的侵略性。 是的。 就在刚刚,她突然察觉薄凛渊其实不只有冷,他身上还带着压抑到极致的侵略性。 这是她与他几次相处下来没有感受到的。 薄凛渊对她而言,其实是一个相当危险的物种。 “是真的很好看很性感啊,夏夏,你要是穿这条裙子去认亲宴,肯定能大杀四方。” 就靠颜值也能秒杀一群人。 薄凛渊眉心跳了跳,“什么认亲宴?” 秦以安说:“就是周家明晚举办的认亲宴,简叔说送了邀请函给您,小舅舅,明天我当您的女伴呗。” 周家也送了邀请函去秦家,秦家怕她再去闯祸,说什么也不让她去。 薄凛渊:“……我突然发现这条裙子不太适合许小姐,换一条吧。” 秦以安下巴险些砸在地上。 不是! 大佬,您刚才分明是满意的,怎么能变脸变得这么快捏? 许今夏被他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赶紧说:“我也觉得这条裙子有点不适合我,我马上去换。” 说完,她提着裙摆飞快往试衣间走。 柜姐很懵地站在原地,明明效果很好的,薄执行长刚才也很满意,怎么突然就不适合许小姐了? 许今夏逃也似的回到试衣间,莫名觉得浑身燥热。 她用手扇风,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一回头,看见试衣间的镜子里,自己的脸都红成了猴子屁股。 薄凛渊…… 她好像是第一次没把他当成上位者掌权人看待,而是当成了一个男人看待。 门外。 秦以安双手托着下巴,用审视的目光瞅着薄凛渊。 “小舅舅,您摸着良心再跟我说一次刚才那条黑裙子不适合夏夏。” 薄凛渊发觉这丫头现在似乎不怕他了,他淡淡挑眉,“不适合。” “呵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我信了你的邪! 你是听说她要去参加周家的认亲宴,不想让周寻夜看见她穿成这样子吧? 男人! 人都还不属于他,占有欲先开始作祟了。 “您是真的能昧着良心说话。”秦以安心想,她要把这条裙子买下来,回头送给夏夏。 反正除了认亲宴,以后还有什么慈善宴啊发布会啊,绝对能用上。 到时候她要夏夏惊艳全世界! 086 春心萌动 许今夏换了水蓝色的裙子出来,这件的版型中规中矩,没有黑色那件气场足。 但薄凛渊却格外满意。 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看着就是良家妇女,也不会特别惹人注目。 许今夏刚才在薄凛渊面前展示礼服还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被他这么审视着,她不受控制地开始感到局促与拘谨。 紧张的手脚都无处安放。 “好看吗?”许今夏紧张地问道。 秦以安手指抵着下巴,“老实说,没有刚才黑色那条好看,刚才那条又纯又欲,这条只纯不欲。” 辣评! 柜姐差点要冲秦以安竖大拇指了,“这两条都不错,还是执行长眼光独到,都很适合许小姐呢。” 薄凛渊:“许小姐觉得怎么样?” 许今夏觉得黑色那条确实有点性感,不适合出席认亲宴。 她还是穿低调点。 “水蓝色这条就不错,柜姐,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柜姐有点遗憾,“要不两条都带上,黑色那条肯定有你要穿着出席的场合。” 许今夏摇了摇头,“就这一条吧。” 柜姐只好下楼去开单,许今夏则回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她从试衣间里出来的时候,另一个柜姐去里面拿衣服。 秦以安上前一步挽着许今夏的胳膊,“黑色那条裙子多好看啊,要不我给你买吧?” “不用了安安,没有穿它的场合。” 许今夏从小在农村长大,即便现在有钱了,也不会肆意挥霍。 58万的裙子穿一回两回,倒不如捐去大山修小学,能让不少孩子有书读。 秦以安叹气。 两人下楼时,薄凛渊已经刷卡付了钱了,许今夏惊了。 “薄先生,无功不受?,我把钱转给您。”说着,她就转给了薄凛渊。 薄凛渊眸色一暗,“许小姐还真是跟我算得清。” 许今夏微笑,“即便我跟薄先生交情匪浅,那我也不能白占你的便宜。” 秦以安听着两人客套的话就牙酸,“你俩一口一个许小姐,一口一个薄先生,咱就说能不能别这么客套?” 许今夏捏了捏她胳膊上的软肉,示意她老实点别作妖。 她与薄凛渊的关系停留在许小姐薄先生上挺好的。 “时间不早了,我和安安就不打扰薄先生工作了。” 薄凛渊容颜清隽,轻点了下头,“再见。” “再见。” 许今夏拉着秦以安走了,薄凛渊一直目送两人进了电梯,他才折回专柜,买下了那条黑色裙子。 柜姐都惊呆了。 执行长悄悄回来买下这条裙子,莫非是要给许小姐一个惊喜? 刚才他明明很嫌弃,看来是口嫌体正直啊。 许今夏跟秦以安离开商场后,去了一趟第九院。 再生配方的数据还没完善,她做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将核对完的数据交给秦以安。 “安安,可以拿去申请专利技术了。” 那天林言初窃取的数据组里,有几个数据是她故意修改过的。 其实以林言初的能力,只要她细心一点,就会发现数据有所出入。 但她听说再生面霜已经开始量产,新品发布会后就会立即上市。 那他们肯定也会拿再生配方去申请专利,只是那个配方数据是假的。 专利机构绝对不会通过,到那时雅黛集团推出的再生面霜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质疑。 她已经迫不及待等着他们自食恶果。 秦以安接过u盘,她笑着说:“包在我身上,绝对赶在再生面霜新品发布会那天拿到专利证书。” * 送许今夏回了樱园,秦以安驱车前往顶奢商场。 刚才她离开专柜前,让柜姐帮她把那条黑色礼裙留下。 她现在是回来取的。 到了专柜,那位柜姐相当抱歉的告诉她,“不好意思秦小姐,你让我留的那条裙子被执行长买走了。” 秦以安微讶挑眉。 她没想到薄凛渊会把那条裙子买下来,他为什么要买下来? 莫非…… 秦以安想到那种可能,笑得贼眉鼠眼的,看来小舅舅是春心萌动了。 周家的认亲宴安排在希尔顿酒店,包了一个足以容纳两百人的宴会厅。 他们邀请了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见证一个私生女回家。 最近雅黛集团的声誉一跌再跌,不少有名望的家族只派了边缘人过来送礼,家主根本不愿意出席。 许今夏跟着周寻夜进入宴会厅,宴会厅寥寥不足五十人。 与周家之前举办的宴会相比,这场宴会真是寒酸至极。 林言初穿着礼服,俏生生地站在周父身旁,周父的脸黑如锅底。 周寻夜环视一眼宴会厅,看见没什么人来,他幸灾乐祸的笑了。 “给私生女办认亲宴,老头子也想得出来,你看看来的这些宾客,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 许今夏跟在他身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以前她对周寻夜有滤镜,哪怕他逼逼叨叨这些身份与他相似的人,她也只是听着,并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如今摘了滤镜,她才发现他本质还是个长舌妇。 “你没发现周家今时不同往日了吗?” 上流社会那些人向来是看人下菜碟,如果周家还是一个月前的周家,就算这是私生女的认亲宴,他们捏着鼻子也会出席。 可今天来的人不足预算中的一半,就足以说明周家在京市的地位岌岌可危。 周寻夜没察觉到周家的危机,还有心思在这里幸灾乐祸,真是无药可救。 周寻夜冷笑:“你少在这里触我们周家的霉头,我告诉你,等再生面霜的新品发布人一召开,周家会重回巅峰。” 许今夏勾唇,“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许今夏,你别忘了你还是周家的儿媳妇,不要总想着周家倒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周家倒了你有什么好处?”周寻夜气得不轻。 许今夏懒得搭理他。 她刚要走,就被周寻夜一把拽了回来,“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否则我要你好看。” 许今夏眯了眯眼睛,“你是觉得我今天没带砍骨刀,在我面前又行了是吧?” “你……” 许今夏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要去找个前排吃瓜,你少来我跟前碍眼。” 说完,她提着裙摆走了。 周寻夜瞪着她的背影无能狂怒,许今夏真的变了,变得不在意他了。 087 刺激她在意他 许今夏刚走了几步,就被周寻夜追上来,一把钳制住胳膊。 “跟我走。” 许今夏挣了几下,没能挣脱他的手,她吃疼皱眉,“你放开我。” “人都来了,你不跟我去打招呼像什么样子。”周寻夜抓着许今夏往前走。 今天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许今夏被他拽着走,好几次都差点踩到裙摆摔倒,她怒火中烧。 “周寻夜,你这种人怎么配有老婆?” 从前包裹着一层贵公子的外衣,看着风度翩翩的。 如今倒是在她面前暴露了本性,就是一个畜生。 周寻夜反唇相讥,“许今夏,就算过了三年,我也还记得,当初我问你愿不愿意嫁我时,你可是满心欢喜就答应了。” “怎么,你不是爱我吗,就三年时间你就不爱了,那你的爱未免太廉价了。” 许今夏看着他面目可憎的模样,“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误以为你是良配。” 周寻夜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他突然五指用力,许今夏疼得喊出了声,“放手,周寻夜,你别逼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你。” 周寻夜一把将她拽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许今夏,你应该庆幸你身上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许今夏用力推开他,转身就走。 周寻夜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将她拖过来暴揍一顿。 可揍了之后呢? 她还是用这种厌恨的眼神看他,他又如何受得了? 许今夏没去佟晓梅跟前触霉头,而是挑了一个吃瓜最好的位置,拿了一碟水果点心和饮料,准备吃瓜。 佟晓梅今天特意去找造型师做了造型,妆容精致,礼服贵气。 即便是这样,还是挡不住她满身的憔悴。 许今夏想到许璎回来后,佟晓梅羞辱她的那些言语,她并不同情她。 有时候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她是不知道疼的。 远处。 佟晓梅穿着一身墨绿旗袍,脖子上戴着珠圆玉润的澳白串珠,整个人都贵气逼人。 周越礼站在她旁边,看见她那一身墨绿,眼皮直跳。 “那么多裙子,你就非得穿这一身绿?” 佟晓梅讥笑,“我头顶一片绿,还不能穿身绿自嘲一下吗?” 周越礼气不打一处来,“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今天来了这么多宾客,你想丢人,我还不想。” 佟晓梅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宴会厅,“你大肆操办这场认亲宴,你看又有几家前来?” “周越礼,周家气数将尽,你还认不清现实吗?” 周越礼其实看到来的宾客不足邀请的三分之一,就知道周家在京市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 可他心里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人都还在路上,晓梅,我们夫妻一体,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也不要说这种话,周家气数尽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佟晓梅咬紧牙关。 他们夫妻30年,携手走过风风雨雨,穷过也富过。 她一直以为他们会恩爱到白头,却不成想,周越礼早就背叛了她。 林言初就是他出轨最好的证据。 这让他对她的爱变成了一场笑话,她想离婚,又不想这偌大的家产便宜了周越礼。 可要让她忍气吞声接受林言初,她日日都如烈火烹心。 “周越礼,我说过,你要我同意她认祖归宗,就得当着大家的面跪下给我敬茶。” 周越礼皱紧了眉头,“这都是什么封建糟粕?” “你不同意,那我现在就走,反正周家已经是一场笑话,我不介意再给大家添点茶余饭后的笑柄。” 佟晓梅说完作势要走。 恰在此时,许家四口到场,周越礼不想在亲家面前落个没脸,一把抓住佟晓梅的胳膊。 “好,敬茶就敬茶,亲家来了,你别拉着个脸,笑一笑。” 说着,他就放开了佟晓梅,强迫她挽着他的胳膊,朝许如滔夫妇走去。 许如滔夫妇身后跟着许南深和许璎。 许璎今天穿了一条樱花粉拖地礼裙,掐腰的设计,纯真又高贵。 她一进入宴会厅就皱起眉头。 宴会厅里冷冷清清的,没她想象中那么热闹,零星几个宾客,瞧着脸生得很。 以往周家举办宴会,哪次不是宾客爆满,来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果然。 都怪林言初那个贱货,非要闹着办认亲宴,害周家丢脸。 “爸,妈,哥哥,我看见寻夜了,我过去找寻夜说话。” 自从那天她在樱园出了糗后,她这几天都躲在许家,不敢再去招惹许今夏。 许南深看着她像只小蝴蝶一样翩然飞向周寻夜,心里跟含了坨寒冰一样沉甸甸的。 “寻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姐姐呢,她不陪你吗?”许璎飞到周寻夜身边,旁若无人地搂着他的胳膊。 周寻夜下意识朝许今夏那边望去,却见她无动于衷地喝着果汁。 他脸色阴沉,挽着许璎朝她走去,“许今夏,璎璎刚到,你去给她拿点吃的。” 许今夏面沉如水,“我看你是打挨少了,这么快就不记得疼了。” 她是真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非要跑她跟前来找存在感? 就好像不恶心她一顿,他们心里都不舒服一样。 许璎挡在周寻夜前面,“姐姐,寻夜好歹是你丈夫,你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话?” “那要怎样说话?”许今夏说着,拿手在鼻端扇了扇,“哎哟,我说怎么老闻到一股尿骚味,原来是许小姐来了,你是不是没洗澡啊?” 许璎的脸色乍青还白,再一看她手里没刀,许家人也在,顿时支棱起来了。 “寻夜,你看,姐姐她欺负我。” 周寻夜皱了皱眉头,将胳膊从许璎怀里抽出来,反手揽着她的腰,“许今夏,注意你的态度,璎璎没惹你。” 许今夏歪了歪头,“我是挺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非要来我面前找存在感,大家泾渭分明互不打扰不好吗?” “你不安分不听话怪谁?” 周寻夜就是故意带着许璎去她面前找存在感的。 他不信许今夏不在意他。 她只是比以前更能装,只要他多刺激她,她迟早会露出端倪。 然而许今夏眼里只有厌烦与憎恶。 088 不是他们的孩子 许今夏端起果汁,笑盈盈地看着周寻夜,“看来我又给你好脸了。” 说完,她作势要泼他。 许璎赶紧伸手拦在周寻夜跟前,叫嚷起来,“姐姐,现在是公共场合,你别太过分。” 她一叫嚷,吸引过来大批目光,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眼里闪烁着吃瓜的兴奋光芒。 许今夏无意成为今晚的主角,她将杯子送到唇边喝了一口。 “许小姐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怕我泼你?哦,我想起来了,你在我家客厅……” 生怕她将许璎被她吓得尿失禁的事情说出来,周寻夜厉声喝斥:“你给我闭嘴!” 许璎脸上臊得通红。 原本她已经努力遗忘了这件事,没想到许今夏又当面提起。 她咬紧后糟牙,“许今夏,这个耻辱我一点会向你讨回来。” 说完,她也不黏着周寻夜了,踩着高跟鞋愤然离去。 没有许璎在跟前碍眼,许今夏心里着实舒畅了不少。 她看着还站在她跟前的周寻夜,冷声道:“许璎都走了,你还不滚?” 周寻夜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他非但不走,反而勾了一张椅子,坐到许今夏跟前。 “你承认吧,你看璎璎不顺眼,是因为你心里还在乎我。” 他眼睛很亮很亮,就好像重新看见了希望一样。 许今夏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一句,只冷笑一声。 周寻夜却像是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不管你藏得有多深,我都会一点点重新挖掘出你爱我的证据。” 许今夏放下杯子,提着裙摆离开。 周寻夜瞥了一眼她刚才喝过的杯子,上面留下浅浅的口红印。 他端过来,印着口红印把杯里剩下的果汁喝了个干净。 不远处,许璎站在许南深身边,看见周寻夜满脸荡漾的神情,恨不得将许今夏扒皮抽筋。 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终于让他们反目成仇,偏偏周寻夜像是患了斯哥摩尔德综合症一样,又被许今夏吸引了。 不行! 她要想办法让许今夏身败名裂,被周家赶出去。 “哥哥,我去趟洗手间。” 许南深:“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让服务员带我过去。”许璎摇头拒绝,她要去干坏事,怎么能让许南深跟着? 许璎刚走,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周越礼上台致词。 “感谢各位前来参加小女的认亲宴,今天站在这里,我百感交集,首先感谢我的妻子和儿子的谅解与支持,让我有机会弥补人生最大的遗憾。 过去三十年的缺席,是我永远无法辩解的过错,但从此以后,我会用全部的爱与责任,陪伴言初的人生旅程。” 这番话发自肺腑,感人至极。 林言初在司仪的示意下,走到周越礼身边,热泪盈眶地喊道:“爸爸。” “欸,乖女儿。”周越礼伸手揽着她的肩膀,父女情深的模样。 台下宾客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董,既然你们父女相认了,那怎么不见周大小姐的亲生母亲?” 林言初感觉搭在她肩上的胳膊僵硬了一下,周越礼说:“言初妈妈已经结婚了,谢谢各位的关心。” 许今夏勾了勾唇角,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不予理会,对方却一而再地打进来,她只好接了。 电话那边传来许璎的声音,“姐姐,出来一下吧,我有惊喜要给你。” 许今夏知道许璎又要作妖了,看来她今天是不想消停。 “许璎,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知道一个关于你身世的秘密,来不来随你。” 许今夏知道有诈,但她还是很好奇,许璎要怎么忽悠她。 “好啊,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许璎说了个地方,许今夏便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姗姗来迟的薄凛渊和秦以安。 她诧异地挑了挑眉,“薄先生,您怎么会来这里?” 周家这个认亲宴,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屑于出席,薄凛渊还真的来了。 薄凛渊:“今天下班早,刚好过来凑个热闹。” 秦以安笑着说:“我们来吃瓜,夏夏,你这是要去哪里?” “许璎找我。” 秦以安想到那个心机婊,单独叫许今夏过去,肯定没安好心。 她说:“我陪你。” 许今夏点头,“好。” 安全楼道里,许今夏推门进去,楼道很暗,声控灯亮起来,她看见许璎站在楼梯扶手边。 她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许璎看着许今夏,她皮肤白皙,一袭水蓝色礼服衬得她像水做的一样妩媚动人。 她看过许今夏刚被接回城里来的照片,那时候她头上戴着大红花,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土妞。 短短三年,她不仅皮肤变白了,人也变美了,气场也变强大了。 果然,人靠衣妆。 “你知道为什么爸妈和哥哥都不待见你吗?”许璎站在台阶上方,只要后退一步就会从这里摔下楼去。 她眼中满是兴奋,似乎已经看到许今夏要倒霉的样子。 许今夏站在原地没动,“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他们的孩子啊。”许璎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许今夏不是许如滔夫妇的孩子,他们没丢过女儿,倒是丢了个侄女。 不过这个侄女是许如滔亲自找到她爸妈给带去乡下的。 目的就是要让许今夏吃尽苦头。 只要她不死,活到22岁再接回来,让她签下股权转让书,许如滔才能真正拥有许氏集团。 而许今夏对于这一切却毫无所觉。 许今夏瞳孔紧缩,她曾千万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许如滔夫妇亲生的,是不是他们找错了人,没想到事实真如她猜测那般。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知道你不信,不过你应该听说过,爸爸还有一位早逝的大哥。” 许今夏摇头,“我没听说过。” “那当然,你回来前,家里的佣人除了容妈全都换过,谁也不会在你面前嚼舌根。” “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璎笑眯眯道:“你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我想说什么。” 许今夏上前一步,“你说清楚。” 许璎突然抓住她的手大叫:“姐姐,你干什么,你不要推我,啊!” 话音未落,许璎已经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089 对峙 许璎跌下楼梯的瞬间,楼下的安全门就被人推开。 许南深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滑跪到许璎身边,将她抱进怀里。 “璎璎,璎璎,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 许璎额头上全是血,很快就糊了一脸。 她眼皮颤动,幽幽转醒,抓着许南深的胳膊,冲他虚弱一笑。 “哥哥,我没事,你别怪姐姐,她也是不小心的。” 许南深顺着许璎的视线往上望,就看见站在缓步台上的许今夏。 他怒不可遏,“许今夏,你为什么要推璎璎下楼?” 许今夏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许璎自导自演,许南深无能狂怒。 “你没听见她说吗,她没事,别怪我,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许南深气得想打人,当下就要把许璎放在地上,冲上来收拾她。 “你推了人还这么嚣张,我今天就好好教你怎么做个人。” 许璎倒在地上,头很痛,但她看见许南深去打许今夏,心里简直不要太爽。 上次许南深将许今夏打进医院,听说脾脏破裂,住了好几天院。 今天她受这么重的伤,许南深肯定会下手更重更狠。 她希望他像周寻夜那样,打断她几根肋骨,让她在医院躺上三个月。 许南深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隔着几个台阶就朝许今夏挥手。 他是想一耳光将她打翻在地,但他没料到许今夏敢还手。 许今夏先发制人,抬起腿一脚踹向许南深胸口。 他没有防备,这一脚正中心口,他被踢飞了出去,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不像许璎滚下去的时候特意护住了自己,他是直接砸下去的。 许璎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许南深狠狠砸在身上。 她甚至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随即一股钝痛从腰上传来。 这一回,她实实在在是惨叫。 许南深被这一缓冲,除了受到一点惊吓以外,倒是没有受伤。 但他听见许璎的惨叫声,却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煎熬。 他赶紧翻身爬起来,紧张害怕得手都在颤抖,“璎璎,你伤到哪里了,跟哥哥说。” 许璎痛得眼前发黑,把自己能想到的脏话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许南深看见她痛得直翻白眼,想将她抱起来,又怕让她受到二次伤害。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璎璎,你说话啊,你别吓哥哥。” 许璎:“叫、叫救护车。” 许南深也顾不上再找许今夏的麻烦,赶紧捡起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楼上,秦以安推开安全门,走到许今夏身边,“夏夏,你没事吧?” 许今夏摇了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南深和许璎。 安全楼道幽绿的光芒照射在他们身上,像极了恶鬼。 “我没事,有事的是他们。” 许南深挂了电话,扭头恶狠狠地盯着许今夏,“许今夏,璎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把牢底坐穿。” 许今夏冷蔑一笑。 “三年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们一家这么难讨好?” 她那么卑微地讨好他们,将自己低入尘埃。 可是她越卑微,他们越不拿她当回事。她以为是22年的生疏横亘在他们中间,却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是血缘至亲。 这样就说得通了。 许南深瞳孔微缩,注视着许今夏的脸。 安全楼道里没有光,只有那惨绿惨绿的指示牌灯光照在她脸上,形同妖魅。 他分外惊心,“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许南深,我不是你们许如滔跟阮落梅的孩子吧?” 听她直呼父母的名字,许南深怒火中烧,“直呼长辈的名字,你还有没有教养?” 他用愤怒来掩饰心虚。 许今夏三年来像舔狗一样讨好他们,明明对这件事一无所察,今天怎么突然像开了窍一样? 他还不知道许璎将他们卖了。 许今夏缓缓抬阶而下,走了一半又停下来,高高在上地俯视他。 “许南深,我不是你亲妹妹对不对?” 三年来的无视,动辄嘲讽她羞辱她,最近还打她。 要是亲哥哥,再没感情也不该这样对走失多年的亲妹妹。 许南深第一次不敢直视许今夏那双明亮的眼睛。 当初他们决定把许今夏接回许家,是因为大伯留下的遗嘱到时间了。 他们必须把许今夏接回许家,哄骗她签了股权转让协议。 这件事他们瞒得非常好,许今夏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是我的亲妹妹,我们费财费力将你找回来干什么?” 许今夏也想不通,但她更相信许璎不会无的放矢。 她眯了眯眼睛,“我也很想知道,许璎为什么说我不是许家亲生的。” 有没有亲缘关系,做个dna鉴定就知道了,不巧,她刚好跟秦教授夫妇学过。 许南深错愕地垂眸看着许璎,许璎没想到许今夏居然当面拆穿她。 她低下头,回避许南深的目光。 就在这时,安全门又被人推开,是闻讯赶来的许如滔夫妇。 看见许璎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阮落梅都快疯了。 “璎璎,你怎么伤成这样,谁把你推下楼的,你告诉妈妈,妈妈替你做主。” 许璎看见阮落梅,眼泪倏地滚落下来,“妈妈,我疼。” 阮落梅心疼得不得了,她屈膝半跪在许璎跟前,想碰她又怕弄疼了她,慌得不知所措。 她扭头,就看到高高在上的许今夏,她怒目而视。 “是你把璎璎推下楼的?你怎么这么歹毒,我要报警抓你。” 许今夏倚在扶手上,“你报啊,正好我还想问问警察,冒充家人会不会判刑。” 一句话,就把阮落梅给定住。 许如滔皱眉,“今夏,你又闹什么,什么冒充家人?” “你问许璎啊,她把我叫到楼梯间,跟我说我不是你们的孩子,然后就自己滚下去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为什么冒充我的亲生父母?” 许璎在心里大骂许今夏这个癫婆。 阮落梅被她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有点懵,“我看你是急于脱罪,想混淆视听,许今夏,我不管你跟璎璎说了什么,你把她推下楼是事实,她要是残了瘫了,你下半辈子也别想好过!” 090 双标狗 酒店外,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许今夏和夏以安并肩站在一侧。 许如滔父子站在另一侧,阮落梅跟着救护车陪同许璎去医院。 “今夏,你下手怎么那么狠,璎璎好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对她友善点?”许如滔痛心疾首道。 许今夏跟秦以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缓缓走向许如滔。 “我下手狠?你怎么不说她自己对自己狠?” 许如滔皱眉,“你哥亲眼看见你把她推下楼,你还不承认?你是不是真要我把你交给警察,你才肯承认你犯的错?” 许今夏双手一摊,“好啊,那你报警吧。” 许南深看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许今夏,你就是这么跟爸说话的?” “你少来这一套,他好好当老子,我未必不会好好当女儿。” 自己不做人,还总是双标,她真没见过比周家人更狗的。 许如滔看着她桀骜不驯的模样,冷下脸来,“跟我去医院,璎璎因为你受伤,你要跟她道歉,并且照顾她到出院。” 许今夏已经走到许如滔面前,她突然伸手在许如滔头上薅了一把。 “哎哟,有蚊子。” 许如滔被她那一掌拍得险些没站稳摔倒在地,等站稳后,他脑袋突突地疼,他怒视着许今夏。 “你干什么?” 许今夏将手中薅下来的头发塞到夏以安手里,然后无辜道:“我打蚊子啊。” 她将手一摊,掌心里什么都没有,“哎呀,肯定是飞走了。” “你!” 许南深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是疯了,敢对爸动手。” 许今夏也不跟他硬碰硬,反正头发已经拿到,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都说打蚊子了,你还不依不饶的,闹得我们父女反目成仇后,你是不是就能独吞家产了?” 许南深愀然变色,“什么独吞家产,许家的家产本来就是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今夏眯眼,“一看你就是个法盲,还以为现在是古代社会,还讲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那一套,娘家的家产都跟我无关了吧?” 虽然许南深很多时候没脑子,但他的确是京大经管系毕业的高材生,辅修过法学方面的课程。 他当然知道许今夏也有继承权。 但是…… “你连许家的户口本都没上,许家的家产跟你有什么关系?”许南深暴躁道。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下一秒,他被许如滔狠狠甩了一耳光。 “你胡说八道什么,今夏,你别听你哥胡说,你嫁给寻夜后,你的户口就挪到周家的户口簿上了。” 秦以安刚把头发装入无尘袋中,闻言止不住地冷笑。 “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你们许家把假货宠上天,对亲生骨肉成天喊打喊杀,这要是亲生的,夏夏上辈子是不是杀了你们全家,这辈子才要来受这些磋磨?” 她实在忍不了了。 许今夏被认回许家后,居然连许家的户口本都没上过。 那他们还找她回来干嘛,纯纯给她添堵吗? 许如滔双眼瞬间瞪得滚圆,愤怒如同燃烧的火焰,“秦小姐,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不要掺和。” “家事?” 秦以安嗤笑一声,“你们有把夏夏当成家人吗?这三年来,我只看到你们对她的打压与欺辱,我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要把她接回来,难道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许南深被戳到心虚处,嘴角都在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爸,我们快去医院看璎璎。” 说着,他搀扶着许如滔就往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走去。 秦以安还要再激他们两句,被许今夏摇头打断。 “安安,我们也走吧。” 秦以安扫了一眼酒店大厅,许璎受伤,并没有惊动宴会厅里的周家人。 他们自然又有一场官司要辩。 “小舅舅还在宴会厅,我们现在离开,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许今夏心知薄凛渊是为她而来,她再把他晾在宴会厅不太好。 她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许今夏刚要打电话,就看见薄凛渊从酒店里走出来。 他肩宽窄腰,身形挺拔如芝兰玉树,简单的黑西装穿在他身上,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特别有韵味。 他几步就走到她们面前,“出什么事了?” 许今夏摇头,“没什么事,薄先生,我们打算离开了,您呢?” “一起走吧。” 薄凛渊本来就是冲着许今夏来的,现在她要走,他留在这里也没意义。 司机将车子驶过来,秦以安率先坐到副驾驶座上,把后座留给薄凛渊和许今夏。 她鬼精鬼精的,又如何看不出来薄凛渊对许今夏有意思。 薄凛渊打开车门,侧身看向许今夏,歪头示意她上车。 许今夏弯腰坐进去,往车门那边挪了挪,薄凛渊坐在她旁边,关上车门。 性能绝佳的劳斯莱斯幻影驶出酒店,很快汇入主路。 路灯明明暗暗,许今夏坐在薄凛渊旁边,莫名有些紧张。 “薄先生,今晚的宴会招待不周,让您败兴而归,改天我请您吃饭,算是跟你道歉。”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薄凛渊淡声询问她。 许今夏还没说话,秦以安已经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晚上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我好饿,要吃饭饭。” 许今夏是饿着谁也不能饿着秦以安,只好答应。 她说:“薄先生有忌口吗?” “没有,我什么都吃。”薄凛渊说。 秦以安在前面小声蛐蛐,还什么都吃,简叔说他可挑食了。 许今夏掏出手机,在app上找了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 她点了导航,位置离他们现在挺近的,过两个路口就到。 餐厅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不用排队,大厅经理将他们迎进包厢。 三人落座后,许今夏把菜单递给薄凛渊,让他点菜。 薄凛渊点了几道菜,又把菜单递给许今夏,许今夏加了几个招牌菜。 等服务生出去后,秦以安问许今夏,“夏夏,你拔许如滔的头发,是不是你怀疑许璎没有撒谎?” 刚才许璎跟夏夏在安全楼道的对话她都录了视频。 她实在没有想到,夏夏有可能不是许家的亲生女儿。 许今夏:“不管她有没有说谎,我做个dna鉴定验证一下总没错。” 091 我还要 秦以安有些担心在看着她,“夏夏,如果dna鉴定结果出来,你真的不是许家的孩子,你……” 许今夏明白秦以安的忧心,她笑着说:“那咱们不应该庆祝终于脱离苦海了吗?” 如果她不是许如滔的女儿,那么她也不用再为他们的漠视而感到难过了。 秦以安怕她伤心难过,没想到她会另辟蹊径,她顿时也跟着笑了。 “是的,这样偏心的家人不要也罢。” 薄凛渊坐在旁边,静静地凝视着许今夏,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许今夏拿起茶壶,起身去给他们添茶水,“你别忧心我,我现在已经百炼成钢了。” “是是是,那我们赶紧吃饭,吃完了去实验室,我要见证历史性的瞬间。”秦以安笑着说。 许今夏含笑坐回椅子上,扭头看着薄凛渊,“薄先生一会儿有什么安排?” 像他们这样的大人物,夜生活应该都比较丰富。 薄凛渊挑了挑眉,“如果许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也想去见证历史。” 许今夏:“……” 连薄凛渊这样三观正到发邪的人都开始吃瓜,到底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一桌美味佳肴很快上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最能打动人心。 许今夏拿公筷给秦以安夹了鱼肚下最嫩的肉,“多吃点,今晚看戏也看累了。” 秦以安撑着脸吭哧吭哧地笑,“我是真没想到许璎会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她是不是蠢?” 许今夏轻笑摇头,“她也不蠢吧,只是想陷害我,没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 “最搞笑的是许南深摔下去砸她身上,那一声惨叫,啧啧啧,我都听见她骨头碎掉的声音。”秦以安幸灾乐祸道。 让她陷害夏夏。 活该! 许今夏又给她夹了一块榴莲酥,“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秦以安冲她嘿嘿傻笑。 许今夏刚要放下公筷,就看见坐在她左手边的薄凛渊盯着她的筷子看。 “薄先生,怎么了?” 薄凛渊回神,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指着最远处那道菜说:“我夹不到那道菜,麻烦许小姐帮我夹一下。” 许今夏满脑门的问号。 这不是旋转餐桌吗,他夹不到不知道转一下吗? 不过她并没有问出口,总觉得要问了就有点不解风情。 她把菜转到自己面前,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薄先生,尝尝?” 薄凛渊颔首,他拿起筷子低头品尝,最后言简意赅的给出反馈。 “好吃,还要。” 秦以安:“……” 为什么她感觉小舅舅有点茶? 吃完饭,许今夏去买单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买单了。 秦以安从吃饭开始就没离开过她的视线,只有薄凛渊中途离开去了趟洗手间。 想来单是他买的。 她心里无奈,等车的时候,她说:“薄先生,说好我请客的。” “没事,下次你单独请我。” 许今夏一怔,她抬眸注视着眼前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心里有些异样。 薄凛渊该不会对她…… 她不敢往下想,薄凛渊这样人品贵重的男人,她哪怕想歪一秒都是对他的亵渎。 “好。” 三人上了车,黑色劳斯莱斯幻影驶向第九院,停在工业园入口。 三人下车,步入第九院。 与此同时,周寻夜刚从宴会抽身出来,扫视整个宴会厅,却不见许今夏的身影。 他叫来助理,沉着脸问道:“太太呢?她不是去洗手间,怎么去这么久,掉坑里了?” 再一看,秦以安和薄凛渊都不见了。 刚才薄凛渊莅临认亲宴,周越礼带着他和林言初前去打招呼。 毫无疑问的,他讨厌薄凛渊。 那日在樱园大门口,他眼睁睁看着他抱走许今夏,吩咐保镖揍他。 时至今日,他都还记得当日的屈辱,又怎么可能对这个高高在上嚣张又跋扈的男人有好感? 不过老爷子似乎很舔薄凛渊,就因为他是那个劳什子投行的执行长吗? 现在这个世道,还真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应付完薄凛渊,他再去找许今夏的身影,才发现她不见了。 助理:“我不知道,好像挺久没看见太太了。” “那还不去找?” 助理没有马上动,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周总,刚才许璎小姐摔下楼,好像挺严重的,救护车都来了。” “你说什么?”周寻夜激动地一把抓住助理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助理:“听说是太太将许小姐推下楼的,现在许小姐应该在医院里抢救。” 一听到抢救两个字,周寻夜就知道许璎肯定伤得很重。 他一把搡开助理,转身大步往外走。 周越礼在后面怎么叫他,他都不搭理,径自扬长而去。 医院里,许家一家三口都守在手术室外面,阮落梅频频拭泪。 “都怪你,你看许今夏现在跋扈成什么样了,璎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许如滔也是一脸忧心忡忡,“我怎么知道她现在无所顾忌到这种地步,南深,你们在楼梯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今夏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以前他们怎么责备她,她都不敢吭声,现在居然有胆子敢威胁他们了。 许南深表情尴尬,“好像是璎璎跟她说了什么,爸,妈,你们说她会不会真的起疑心?” 阮落梅攥紧拳头,“就算她起疑又如何,现在公司已经在我们手里,她更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她能奈我们何?” 许如滔背着手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璎璎好端端的旧事重提做什么?” 叔叔侵占侄女的遗产,这件事好说不好听,他体面人装久了,到底也是要脸面的。 阮落梅瞪着他,“肯定是那个贱种又欺负璎璎,璎璎才会口不择言提起这件事。” “老许,璎璎都被她害成这样了,你该不会还想包庇她吧?” 许如滔看了看阮落梅,又看了看许南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他想息事宁人,却不知道许南深和阮落梅满心的不甘。 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许今夏? 第九院实验室里。 许今夏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将毛囊放进药水里浸泡,再放入仪器里开始进行数据分析。 她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和口罩,神色清冷且专注。 隔着玻璃墙,薄凛渊的目光完全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092 在我面前不需要克制 一个小时后,dna鉴定结果出来,许今夏看着手里的dna排序,她并不意外会得到这个结果。 许璎没有骗她。 她与许如滔的dna比对结果为25%共享,也就是说,他们有亲缘关系,却不是父女。 所以她是许如滔兄弟的女儿。 可是。 自从她回了许家后,从未听说许如滔有亲兄弟。 秦以安看见许今夏拿着比对报告单出来,好奇地凑上去。 “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看到报告单上的结果,秦以安有些错愕,“这是什么意思?” 许今夏知道秦以安的性格活泼外向,不耐烦坐在实验室里。 秦教授和师母不止一次跟她说,他们想将衣钵似承到秦以安手里,奈何自家女儿不好这个,所以他们才要收个徒弟继承衣钵。 恰好她误打误撞闯进秘密基地,并且对实验产生了高度浓厚的兴趣。 所以即便秦以安的父母在科研上已经是泰山北斗的存在,秦以安却连dna的str位点都看不明白。 “就是我与许如滔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并非我的亲生父亲。” 秦以安支着下巴,“所以许如滔是你亲生父亲的兄弟?” “对,因为我跟他有25%的血缘关系。” 秦以安困惑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许如滔有兄弟啊。” “我也没有听说过。”许今夏在许家三年,也没听谁提起过许如滔有兄弟。 不过许如滔每年六月都会抽一天时间去南山公墓拜祭朋友。 算算时间,也就是最近了。 难道许如滔去拜祭的不是什么朋友,而是她的亲爹? 她扭头看着薄凛渊,“薄先生,你有听说过吗?” 薄凛渊摇头,“没有,不过我可以派人去查。” 虽然薄家与许家同在京市,但两家少有来往,再加上二十几年前的许家还没发家,上流圈子查无此姓。 所以薄凛渊没听说过许家的事也很正常。 许今夏思忖道:“许如滔不是我亲生父亲,他完全不需要将我找回来,让我在乡下自生自灭就行。” “他特意在我22岁那年将我找回来,是这个时间点有什么契机吗?” 秦以安以自己多年看小说和短剧的经验,“说不定许氏集团是你亲爸创办的,结果还没享受荣华富贵就死翘翘了,为了你未来的生活保证,他把你交给许如滔,又留了遗嘱保护你的安全。” “而许如滔猪狗不如,既想侵占属于你的财产,又不想将你养在身边,于是设计你被人贩子拐卖。” “其实这么多年他们一直知道你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但就是不想接你回来,直到离遗嘱保护期越来越近,他们不得不将你接回来。” 许今夏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些年的小说和短剧不是白看的。” 不得不说,秦以安拼凑的故事与事实相差不大。 她翘着尾巴说:“那当然,所以现在问题来了,咱们怎么拿回属于你的财产?” 许今夏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小财迷,我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若她这些年的悲惨境地都是许如滔为了侵占属于她的财产导致,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薄凛渊适时开口,“我让肖秘书去查。” 许今夏没有清高的坚持要亲力亲为,毕竟有时候钞能力办起事来,确实比她的效率高。 “好,那就麻烦薄先生了。” “不麻烦。”薄凛渊立即给肖秘书打了电话,交代他去查许如滔的亲属资料。 这事要查起来其实并不难,只需要找户籍处查一查。 只要系统里有记录,哪怕是祖宗十八代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约摸半个小时,肖秘书就回了电话过来,薄凛渊接通。 看了一眼坐在面前虎视眈眈的许今夏和秦以安,他体贴地开了免提。 肖秘书的声音自手机里传出来,“薄总,我刚找人去户籍部打听了,许如滔并无兄弟姐妹。”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三人的意料之外,秦以安惊呼:“怎么会这样?” 许今夏也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手中的dna鉴定报告单,“难道是我的鉴定出问题了?” 不可能啊! 当年秦教授教她做的第一个实验就是dna鉴定,她不可能出问题。 那么出问题的只能是户籍。 秦以安立即握住她的手安慰,“夏夏,我不信不是你的问题。” “户籍录入电脑系统并且完善起来是2000年,当时纸质保存的户籍档案有可能缺失,造成户籍录入不完整。肖秘书,你亲自去许如滔的老家走访一下。” 薄凛渊吩咐道。 户籍能动手脚,但许如滔不可能堵住悠悠众口。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存在过的事物,那必定是有迹可寻的。 许今夏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不过薄先生,我还是自己去查吧。” 薄凛渊心如明镜,许今夏不想过多的欠他人情。 他从善如流,“好。” 秦以安:“我记得许如滔的老家好像就在杏花村,正好我爸妈的忌日要到了,夏夏,我跟你一起去。” “嗯。” 商量好出发时间,薄凛渊送两人回去,第九院离秦以安住的地方最近,薄凛渊先送她。 等到了地方,秦以安下车,车里只剩下薄凛渊和许今夏。 许今夏刚才和秦以安一起坐在后座,现在车里只剩两个人,她再坐在后座就有点把薄凛渊当司机的嫌疑。 可她要再挪到副驾驶座去,又显得很刻意,只好坐着没动。 车子半天没有启动,薄凛渊抬眸看向后视镜,“许小姐,我有点犯困,要不你坐到前面来陪我说说话?” 许今夏只好推开车门下车,坐到副驾驶座,刚系上安全带,车子就滑了出去。 薄凛渊轻声问道:“会难过吗?” 期待了三年的亲生父母,结果只是自己的叔叔,即便她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但内心应该也会很难过。 许今夏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还好,至少我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终于想通了。” 薄凛渊盯着前面幽邃的街道,“如果想哭的话,在我面前不需要克制。” 093 强者从不抱怨 许今夏没有哭,反而笑了,“薄先生,你平时都是这么安慰女孩子的吗?” “我没安慰过别人,只安慰过你。”薄凛渊不想让她误会自己是中央空调。 许今夏一怔。 这话过于暧昧,她不敢接话,只好将头扭过去,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其实我很久没有仔细欣赏过夜景了。”许今夏感慨道。 薄凛渊脚下松了些油门,车速显而易见的慢了下来,似乎是想让她好好欣赏一下夜景。 “那我开慢点,你好好欣赏一下。”薄凛渊说,“其实要看夜景,鬼笑石是最佳观景地点。” “我听同学说起过,不过这几年一直没时间去,想想我来京市也有三年了,真没去过什么地方。” 许今夏说起来就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三年。 要不是有秦以安在,她的生活恐怕就是公司与家两点一线。 “你大学是在京大读的?”薄凛渊问道。 许今夏点头,“嗯,我当时考上京大,是我们县里唯一一个考上的,县里给了奖学金,足够我四年大学的开销。” 但是那笔钱最后没能到她手里,被养父母抢走了。 当时他们还想把她卖给村里的王瘸子换彩礼,将她的录取通知书给撕掉了。 要不是她这个省状元名声大噪,省里市里县里都特别关注,恐怕她的前途早被他们毁了。 薄凛渊蹙了蹙眉,“我听说你大学四年都在勤工俭学?” 他听简叔提起过许今夏的过往。 许今夏淡淡一笑,“是啊,奖学金被我养父母抢走了,他们还逼我辍学。” 但她从小就知道,想要逃出杏花村,摆脱这样糟烂的人生,读书是她唯一的出路。 “省状元的苗子他们也好意思逼你辍学?”薄凛渊听她提起过往就忍不住心疼。 这么优秀的姑娘,放在普通人家那是烧了高香,可遇不可求。 许今夏笑容苦涩,“不是亲生的,谁会在意我的前途?” 他们说女娃就不能多读书,书读得越多心越野,他们就降不住她。 所以他们极尽所能的搞破坏,生怕她飞出杏花村那个穷山沟,他们就再也控制不住她。 “我要是早些认识你,一定把你放在锦绣丛中养大,不让你吃一点苦。” 再听见他说这番话,许今夏心尖仍旧颤动不止。 “其实我也没那么苦,真的,有时候生活中的磨难是为了塑造我们变得更加坚韧强大。” 也许当年的苦楚,都是为了让她遇见师父师母。 如果没有他们,也不会有今天的她。 薄凛渊下颌线微微绷紧,即便许今夏说自己不苦,但想到她这些年的遭遇,他依然心疼不已。 然而…… 她每次讲述从前时,都没有埋怨,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她的确心里强大。 “你比我认识的很多人都活得通透,并且从不怨天尤人。” 他之所以会被她吸引,大概就是被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许今夏轻笑,“我也怨过的,只是怨恨并不能让自己得到解脱,只会陷入无止境的深渊里。” 她要自救,就得挣脱一切束缚,让自己变得强大。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薄凛渊很想将车停下来,倾身过去抱抱她,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可他有什么立场这么做? 他克制地握紧方向盘,车子在马路上平稳地急驶而去。 半小时后,劳斯莱斯幻影停在樱园外面,薄凛渊看了一眼流金大门。 “你确定你要回去这里?” 许今夏手握在车门把手,没有回答薄凛渊这个问题,“薄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车。 站在路边,她目送劳斯莱斯幻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才转身往里走。 回到别墅,一楼客厅灯光大亮,周寻夜还穿着今日晚宴上的礼服,满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 看见她走进来,他满目阴鸷,“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管得着吗?” 许今夏拎着手包就往楼梯口走去。 周寻夜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一把将她扯过来,按在楼梯上。 扶手硌着许今夏的腰,她疼得脸色微变,“周寻夜,你觉得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你喜欢许璎,你不想跟她修成正果吗?你天天缠着我,对得起你心里的白月光吗?” 周寻夜被她问得火冒三丈,“你说这么多,就是想把我推给璎璎是吧?” “什么叫推?”许今夏用看渣男的目光看着他,“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不就是许璎么?那你现在缠着我又是几个意思?” 离婚,给许璎光明正大的身份,难道不是他一直想做的事吗? 周寻夜就是恨她一副把他当烫手山芋,扔之而后快的模样。 就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她再也不想沾手。 “我不会娶她,也不会跟你离婚。” “好啊,那咱们就法院见。”许今夏说,反正她手里有离婚协议书,随时都能与他对簿公堂。 周寻夜一把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扯向自己,愤怒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 许今夏皱起眉头。 她以前在网上看到一个段子,说当你对另一半产生了生理性厌恶后,他的气息对你来说都会感到恶心。 这话果然不假。 “许今夏,我不会同意离婚,就算你闹到法院,我也不会同意。” 谁都知道,婚姻法和法官都倾向于保护男人。 如果男人想离婚,那么女方没有挣扎的余地,如果男人不想离婚,女方更没有挣扎的余地。 要不然也不会有打了十八场离婚官司,却没有一次法官判离的。 因为只要男方说一句对老婆还有感情,法官通常都不会判离。 许今夏最近也看了不少离婚官司,心里清楚周寻夜的威胁并非全无份量。 她说:“何必呢,周寻夜,你打断我三根肋骨,害我流产,我也拿刀砍过你,你觉得闹成这样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的生活在一起吗?” “许今夏,要怪就怪你没藏好,让我知道你身上还有利用价值。” 再生配方的数据是她研究出来的,就凭这个,周家都不会轻易让她离开。 094 回村 许今夏满脸讥诮,她只知道财不能露白,却没想到才同样不能露白。 “我懂了,周寻夜,你还真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说完,她一把推开他,转身上楼去了。 周寻夜看着她疏离冷漠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吴嫂快步走过来,“先生,许小姐刚出手术室,听说伤得很严重,你不去看看她吗?” 周寻夜放不下许璎,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去,走了几步,他吩咐吴嫂。 “你看着太太,若是她出了门,你立即向我汇报。” “好的,先生。” 许今夏一夜安眠,第二天清晨醒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换了衣服下楼,也没看见碍眼的人,她的心情更好。 吃了早饭,她就接到秦以安的电话,说她已经到了樱园外面。 许今夏拎着包就准备出门。 吴嫂跟出来,阻拦她的去路,“太太,先生说了,让你今天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许今夏心知吴嫂就是周家的一条狗,之前还跟佟晓梅打小报告来着。 她冷冷地睨着吴嫂,“吴嫂,当下人就有要当下人的觉悟,不要总是盯着主人家。” 吴嫂急赤白脸的,“太太,我是受了先生的嘱托,不准你出门。” 许今夏一把搡开她,“你有本事就拦下我。” 吴嫂见她往外走,赶紧小跑过去拦住她的去路,“太太,有我在,你休想出去给先生戴绿帽子。” 许今夏觉得她聒噪烦人。 目光一转,看见树边立着松土的锄头,她大步走过去,抄起锄头对着吴嫂,声色俱厉道:“你让不让?” 吴嫂梗着脖子,“我不让,你想出去,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许今夏懒得跟她废话,挥着锄头就往她身上招呼。 吴嫂知道许今夏狠毒,上次拿砍骨刀砍许璎,现在客厅地砖都还是裂的,没来得及找人来修补。 看着锄头往自己身上落下,她尖叫一声逃开。 许今夏看着她逃得远远的背影,讥笑一声,扔了锄头大步离开。 一直到上了秦以安的车,车子驶出老远。 秦以安笑问:“什么事这么好笑,你打从上车嘴角就没压下去过。” “我笑狐假虎威的吴嫂。” 秦以安听许今夏提过这个吴嫂,平时就是为虎作伥。 “她也算周家的老佣人了,怎么这样多管闲事?” “看不起我呗,觉得我还是那个跪舔周寻夜的许今夏。” 秦以安想起以前许今夏对周寻夜随叫随到的舔狗行径,忍不住捂脸。 “说真的,你之前也确实很舔。” 偶尔她们约饭,饭吃一半,周寻夜打电话给她,她会立即放下筷子赶过去。 好几次她听见周寻夜那些发小在背后讨论她,骂她是舔狗。 许今夏笑道:“谁还没有过脑子进水的时候啊。” 秦以安忍不住笑她,“现在知道自己脑子进水了吧。” “好好开你的车,你要是累了,就换我来开。”许今夏说。 “公主殿下放心,保证让你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 到达杏花村,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晚霞像被鲜血浸染,红透了半边天。 这种异象,许今夏是第二次见。 第一次,是七年前的大地震,当时死伤无数,她与秦教授夫妇在秘密基地做实验。 那天天有异象,他们谁也没注意,因为一个研究难关即将攻破,所有人都待在实验室里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然而还没等实验结果出来,就开始地动山摇,房屋坍塌。 许今夏皱紧眉头,“安安,我们或许来的不是时候。” 秦以安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瑰丽的景色,她拿着手机兴奋地拍摄。 “夏夏,乡下空气果然清新,连风景都这么好,我要拍照留念。” “这个晚霞不对劲,天边的红光是地震的前兆,安安,我们快离开这里。” 七年前被掩埋在地下,若不是秦教授夫妇为她撑起一片足够她呼吸的空间,说不定她早就死了。 没想到七年后,她却把秦以安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她们不该来的。 秦以安也感觉天有异象,但是她却不像许今夏那么慌。 “夏夏,你别怕,说不定是你自己吓自己,哪就那么容易遇上地震了?” 她们开了将近九个小时的车,好不容易到了杏花村,哪有就这么离开的道理? 许今夏掏出手机,查看杏花村这边的实时天气。 但天气预报只能测出晴雨,却不能预测地震。 她试图找到别的现象来佐证自己的判断,但四周都出奇的安静。 远处还有纯朴的乡亲互相打招呼,问候彼此吃晚饭了吗? 真的会有地震吗? 许今夏忽然也没那么确定了。 正好此时,有位大娘走过来,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你是许家那丫头吧?” 许今夏一眼就认出眼前人,是以前接济过她的谢婶子。 谢婶子家有个大姐姐,初中毕业就去外面打工赚钱。 那时许今夏被养父母虐待,谢婶子经常给她送吃的,还把大姐姐的旧衣旧鞋拿给她穿。 许今夏忙拉着她的手打招呼,“婶子,好久不见。” “还真是你这丫头,我刚才都不敢认,你去城里大变样了。” 谢婶子激动地回握住她的手,“变好看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土妞了。” 秦以安在旁边忍不住笑,“婶子,咱们夏夏现在是不是村里最美的一枝花啊?” “是是是,你们吃饭了吗,走吧,上婶子家吃,婶子去宰只鸡给你烧辣子鸡丁。” 许今夏刚回村,并不想叨扰谢婶子,但她还要打听许如滔的事,只好满脸笑容地应承下来。 她去车里搬了一些礼品,一起拎去了谢婶子家。 谢婶子一直客气地说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不肯要。 许今夏坚持:“婶子,我还要吃你家的鸡,你要是不收,那我们只好去镇上吃晚饭了。” “你这丫头是个知恩图报的,这些年也没少往我家里寄东西,婶子惭愧啊。” 当年她也不过是拿些旧衣旧鞋给她,没能帮上什么忙。 许今夏眼眶酸涩,“婶子,谢谢你当年的雪中送炭,要不然我早就冻死饿死了。” 095 追查许家家庭成员 谢婶子拉着她往自家院子里去,“哎呀,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不说这个。” 许今夏对谢婶子是真心感激。 乡下的冬天是真的很冷,尤其是破晓时分,寒风一吹,凉进骨头缝里。 那时候养父母不愿意给她买冬衣,鞋子穿破了一个洞,也不会给她买双新的。 谢婶子看不过眼,就把大女儿寄回来的旧衣旧鞋找出来给她穿。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穿上双星胶鞋时的心情,她再也不用挨冻了。 跟谢婶子进了她家的院子,谢大叔也在家,坐在院子的枇杷树下抽旱烟。 见谢婶子领着两个漂亮的大姑娘进来,男人憨厚老实的脸上满是热情。 “老婆子,这两个姑娘是谁啊?” “老头子,你没认出来吧,这是许家那姑娘,你瞧她现在出落得多水灵,这位是她朋友,城里来的姑娘。” 谢婶子给谢大叔介绍,乡下人嗓门大,震得秦以安耳边嗡嗡作响。 两人向谢大叔打了招呼,谢大叔探究地打量许今夏。 “是小夏啊,真是女大十八变,跟以前长得一点也没像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谢婶子也是一脸的得意,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是吧,我刚才也没认出来,小夏,你带着你朋友坐吧,我跟你大叔去宰只肥公鸡,今晚一鸡三吃。” “婶子,我来帮忙吧。”许今夏赶紧说。 谢婶子和谢大叔都在摆手,“看你穿得这么漂亮,哪能让你帮忙,你们坐着休息吧,一会儿就好。” 许今夏看着夫妻俩进了堂屋,一会儿就听见后院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 秦以安坐在板凳上,“这对夫妻看着心善,他们以前对你很好吧?” “嗯,谢婶子家也不富余,只能算勉强能度日,我小时候经常在她家蹭饭。” 有时候是一碗白米饭,有时候是一碗玉米糊,他们吃好的也会悄悄把她叫过来,给她开荤。 她能活到十岁,遇上秦教授夫妇,多半都是谢家的功劳。 秦以安说:“那你养父母呢,他们都不管你吗?” 许今夏苦笑一声,看着天边的晚霞逐渐散去,只余半边天的红光。 “他们巴不得我去死,要不然就把我当老牛磋磨,让我给家里干活。” 秦以安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你小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 “小时候是真觉得苦,尤其是冬天踩着雪粒子去学校,冻疮痒得坐在教室里都没法专心听课的时候,就觉得时间怎么那么漫长,我为什么不能一夜之间就长大。” 她长大了,就能脱离许家,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秦以安好心疼好心疼她。 “夏夏,你现在长大了,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以后都会万事顺遂。” 许今夏其实并不想提起自己小时候的过往,大概是回到这个地方,又让她想起了从前悲惨的日子。 “如果没有谢婶子一家,我肯定已经死在某个寒冷的冬夜了,所以我特别感激他们。” 秦以安想着刚才那两个纯朴的中年人,“他们看着面善,心肠应该很好。” “嗯,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她记得小时候她被养父虐打,躲在外面不敢回家,都是谢婶子收留她,让她住一晚。 谢大叔看她可怜,想收养她,还被养父母挤兑针对。 但他们从来没有把大人间的龌龊争执转移到她身上。 谢婶子夫妻可能是她年幼时为数不多温暖过她的人。 秦以安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头挨着头,“夏夏,如果那个时候我跟我爸妈来了这里,我们应该会更早认识。” 许今夏莞尔,“现在也不晚。” 谢婶子拎着咯咯叫的大公鸡出来,许今夏站起来走过去。 “婶子,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一会儿血溅你身上,你跟小秦坐着玩吧。”谢婶子连忙摆手。 她要杀鸡,怕血溅她身上。 许今夏站在边上,看谢婶子手起刀落,大公鸡脖子喷溅出一股血,然后慢慢就不再挣扎。 谢婶子把鸡血接在碗里,等血流尽后,她才拎着大公鸡去拔毛。 秦以安看着谢婶子杀鸡时利落的手法,觉得脖子凉幽幽的。 “婶子杀鸡真是一把好手。” 许今夏轻笑,“乡下都自己杀鸡杀鸭,不干脆利落一点,它们更受罪。” 许今夏记得她小时候第一次杀鸭子,鸭子头都歪了,毛也拔光了,结果它还从桶里跳出来满院子跑。 秦以安听她说起这事,想象那个画面就觉得既搞笑又残忍。 谢婶子提来一桶烧得滚开的水,将公鸡扔进去烫毛,过一会儿就又拎出来,等温度降下去,再把鸡扔进去。 她一边拔毛,一边看着两人,“小夏,你回你养父母家去看看了吗?” “还没,我来杏花村有点事。” 谢婶子说:“他们当年那么作践你,你不愿意回去见他们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你来杏花村有什么事?” “我来拜祭我师父师母,另外还想向你打听一件事。”许今夏说。 谢婶子疑惑,“你要打听什么事?” “你还记得许如滔一家吗?” 谢婶子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许如滔是谁,“你是说你亲生父亲啊,记得啊,不过他以前不叫许如滔,叫许二狗。” 许如滔和谢婶子是同辈人,即便时间久远,她也记得他不少事。 夏以安忍不住蛐蛐,“是挺狗的,难怪叫许二狗。” “是的,婶子。” “他啊,从小就偷鸡摸狗,不过他兄长是个很正直的人,比他大五岁,早早就外出打工赚钱供他上学。” 许今夏与夏以安对视一眼。 “许如滔真的有哥哥?” “对,老许家生了两个儿子,老大正直善良,当年闹饥荒,家里人活不下去,他就去城里务工,我听说他后来在城里当包工头,赚了挺多钱,还交了一个女朋友。” “后来老许一家都搬去了城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二十几年前,二狗送他哥骨灰回来,撒在了外面那条河沟里。” 许今夏心里大受震撼,许如滔有个哥哥,可是…… “可是户籍上我们根本查不到他有个哥哥是怎么回事?” 096 他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谢婶子陷入回忆中,“以前我们没有身份证一说,农村户籍管理也相对滞后。” “当时你大伯的骨灰被送回来后没多久,镇上管理户籍的办事处发生了一场大火,把资料全都烧没了。” “后来还是办事处的职员挨家挨户来查户口,才重新统计上。” “不过那时候你爸他们早不在老家了,再加上你大伯已死,可能统计漏了,户籍处自然查不到有关于你大伯的信息。” 许今夏与秦以安对视了一眼,难怪无人提起许如滔有个大哥的事。 原来许家早就搬去了城里,与老家断了联系,再加上许如滔将知情人全部解雇,更是无人知晓。 所以许今夏极有可能就是这个许家老大的女儿。 可是就算许如滔隐瞒了许家老大的事,许今夏又不可能是许家老大单性繁殖出来的。 也就是说,她亲妈呢? “我爸……我是说我大伯有女朋友吗,结婚了吗?” 谢婶子努力回忆了一下,“听说是有一个女孩对他穷追猛打,但是有没有结婚我就不知道了。” “小夏,你被许老二认回去,就没有听他们提起过你大伯吗?” 许今夏摇了摇头,“没有。” “不过人都死了20几年了,提他也只是徒增伤悲,也不能怪你爸不愿意提。” 谢婶子几下将鸡毛拔干净,拎着鸡端着鸡血回了灶房。 许今夏蹲在原地,看着远处的青山出神。 秦以安也蹲到她身边,“这么看来,许如滔侵占了你爸的家产,又不想养你,就把你扔回老家让你自生自灭。” “那他为什么又在我22岁那年将我找回去?” 这才是许今夏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既然已经扔了,就没有再找回去的道理,可许如滔又把她找了回去。 秦以安双手抱膝,将脸支在膝盖上,歪头看着她。 “我觉得你爸年纪轻轻就去世了,肯定给你留了什么护身符。” “有可能你爸怕许如滔虐待你,让你活不到成年,就留了遗嘱什么的,夏夏,你被找回许家后,他们有没有让你签什么东西?” 许今夏回忆了一下,“好像有。” 那是她刚回许家,许璎离家出走,家里低气压。 阮落梅看她不顺眼,许南深也不愿意让她亲近。 只有许如滔对她很好,不辞辛劳带她去商场买衣服包包首饰,还给她一张银行卡,出手就是十万零花钱。 虽然后来她才知道,许璎一个月的零花钱有一百万。 但那个时候她被亲生父母寻回,又收获了善意,她恨不得把心都掏给许如滔。 所以许如滔拿了一份文件给她,让她签字,她只隐约看到什么遗产分配转让之类的字眼。 那时为了讨好许如滔,她甚至没有仔细看,怕他觉得她不信任他。 现在想起来,也怪她蠢,一心一意想讨好那一家子白眼狼。 秦以安听完,心情十分复杂。 这事就很难评。 也不能怪许今夏,毕竟她是那么渴望拥有一个家的人。 而许如滔也正是利用她这样的心情,骗她签了转让协议。 “人心险恶,许如滔一家吃着人血馒头,怎么还好意思处处打压你?” 许今夏望着暗沉下来的天边,“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心虚,所以才怕面对我。” 越心虚越害怕,才要越疏远。 秦以安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夏夏,那现在你要怎么办?” “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秦以安立即道:“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一定要跟我说,我最喜欢虐渣打脸了。” “好。” 许今夏瞧她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饭是在谢婶子家吃的,一鸡三吃是让谢婶子玩明白了。 做了一盘辣子炒鸡,鸡骨头炖的海带汤,还有鸡胸肉凉拌。 另外还炒了几个时蔬,都是应季的时令蔬菜,味道鲜美。 秦以安第一次吃柴火烧出来的饭菜,只觉得味美。 饭桌上,谢大叔和谢婶子说起了自己的大女儿,对方只比许今夏大五岁,因为去城里务工早,认识了个城里人,几年前结了婚。 但大女儿识人不清,丈夫一家就是吸血虫,这些年没少磋磨她。 谢大叔提起大女儿就哀声叹气,谢婶子也抹眼泪。 “小夏,结婚前一定要擦亮眼睛,现在网上说的那种妈什么男来着?” 秦以安答:“妈宝男。” “对对对,就是妈宝男,遇到这种人赶紧分手,否则被他们一家吃得骨头渣都不剩。”谢婶子说。 许今夏没告诉谢婶子自己已经结婚了,正打算离婚。 吃完饭,谢大叔收拾碗筷,谢婶子去铺床,许今夏在旁边帮忙。 谢婶子说:“家里才修的平房,肯定比不上你们在城里的条件,你们将就一下。” 她也经常看短剧,知道秦以安开回来的那辆车叫路猫还是路虎来着。 听说很贵。 再加上秦以安用的手机是水果的最新款,她背的包也是说要好几十万。 她生怕自己家里简陋,招待不周。 秦以安靠在柜子边,时不时帮忙搭把手,她笑着说:“婶子,我跟朋友去露营,连路边都住过,你家这条件简直是太好了。” “啊,还睡路边啊,睡得着吗,有蚊子吗?”谢婶子问道。 秦以安忍不住轻笑,“有蚊子,不过我们带了帐篷,还有驱蚊药水,不怕蚊草。” “那就好,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咋想的,好好的屋子不住,喜欢睡路边。” 铺好床,谢婶子又去打了热水来,让两人洗漱。 洗漱完,谢婶子让两人早点睡,就去灶房忙碌。 许今夏没什么睡意,跟秦以安去外面小路上散步。 乡下空气清新,没有尾气污染,一抬头还能看到星星。 只是今晚的月色也有些异样,月晕是粉红色的。 秦以安指着星空,“夏夏,今晚的星空好美啊,月亮居然是粉红色的。” 许今夏轻轻蹙起了眉头,“这是传说中的血月。” 听说七年前地震的前夜,也出现过血月的异象。 难道杏花村会再次遭受地震的肆虐? 097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许今夏心里隐隐不安,但看见秦以安兴致勃勃的神色,她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 两人沿着小路往前走,“夏夏,你有没有发现,乡下的月亮都比城里亮。” “是啊,你看前面小路上的鹅卵石都照得一清二楚。” 城里一是空气污染严重,二是华丽的路灯夺走了月亮的光芒。 而乡下一入夜,只有月光,才会显得月色清华。 “那我们往前走一走,散步消食。” 秦以安晚上吃撑了,这会儿睡觉胃肯定不舒服。 许今夏陪着她消食,四周有不知名的虫鸟在叫。 秦以安伸了个懒腰,“远离城市喧嚣,呼吸新鲜空气,怪不得说农村才是天然氧吧,我想多住几天。” “好,那我陪你,到时候搜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农家乐。” 秦以安只是说说,没想到许今夏已经开始搜农家乐,真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她心想,无论是什么感情,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夏夏,我真的很感激我爸妈把你带到我身边,我要是个男的该多好,我就娶了你,还有那姓周的什么事?” 秦以安想到周寻夜就恨得咬牙切齿,后悔自己出生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个把。 许今夏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要是个男的,我也娶了你。” 秦以安笑着摇头,“咱俩都遗憾自己为什么不是男的,但是男的有什么好啊。” “是啊,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 两人散完步回去,就听见谢大叔和谢婶子坐在堂屋外聊天。 “我刚挑回来的井水怎么变浑浊了,我还说烧一壶水送到小夏屋里,怕她俩半夜渴起来找水喝。”谢婶子说。 谢大叔抽着旱烟,“说来也奇怪,我刚才去喂猪的时候,猪一直在哼哼,后院里的鸡鸭也不安生。” 谢婶子疑惑道:“是不是饲料弄多了,可别吵着小夏她们休息。” “我这心里发慌,今晚我们都警醒些,别睡沉了。”谢大叔说。 夫妻俩刚说完,就看见许今夏和秦以安走回来。 谢婶子热情地招呼两人过去坐,又进屋里装了瓜子花生出来。 “好几年没回来,看见什么都新鲜吧?有没有去你养父母家看看?” “没有,他们……身体还好吗?”许今夏问道。 “你被许老二接走没多久,他们也搬走了,几年都没有再回过来,听说在外面发达了,看不上这穷乡僻壤了。”谢婶子说。 许今夏有些意外。 难怪这几年养父母都没来找她麻烦,原来是躲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躲? “我们还以为他们去城里找你过好日子去了,看样子你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谢大叔说。 许今夏点头,“我离开杏花村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他们把你偷回来蹉磨了十几年,估计是畏罪潜逃了,你这孩子小时候也吃了很多苦,谁能想到你是许家老二家的千金。” 许今夏没提自己的身世,怕吓着谢婶子。 几人坐在屋门口聊了会儿天,见时间不早了,谢婶子赶着两人去睡觉。 屋子没装修,还是刚修好时的水泥墙,床是老式的架子床,铺了干稻草和厚厚的褥子。 谢婶子说:“你们睡吧,我去烧开水,一会儿就把开水壶放在堂屋,你们要是渴了就自己出去倒,堂屋灯的开关在墙边,摸两下就能找到。” “谢谢婶子,今天给你和大叔添麻烦了。”许今夏说。 “你难得回来一次,下回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别跟婶子客气,就当成自己家。” 谢婶子说完,又看向秦以安,“你第一次来乡下,不习惯吧,我家条件简陋,你将就一下。” “婶子说笑了,我觉得挺好的,倒是我们的到来肯定给你和大叔添麻烦了。”秦以安笑吟吟道。 讲真,除了猎奇住帐篷以外,她的确没住过条件这么简陋的地方。 但人生总有第一次,习惯就好。 三人又聊了几句,谢婶子才带上门出去。 屋里光线昏暗,水泥墙吸光,空气里还有一股没有散去的水泥味道。 许今夏说:“将就一晚,我们明天就走。” 秦以安坐在床边,不是家里的大床垫,坐着有些硌屁股。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吭哧吭哧地笑了起来。 “这床动一下就咯吱响。”说着她就前后摇晃起来,床架子也跟着晃。 许今夏按着她的肩膀,“别调皮,一会儿把床架子摇散了,看你怎么跟婶子解释。” 秦以安笑得很坏,“你怕什么,咱俩都是女的。” 许今夏摇了摇头,“开了一天的车,还不累啊,睡吧。” 秦以安敛了敛笑,“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我睡外面吧,怕你掉床下。”许今夏脱了鞋,坐在床头。 等秦以安脱了衣服躺下,她也跟着躺上。 大概是太累了吧,两人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许今夏睡得不太沉。 一来刚到陌生环境,她有点认床,二来谢大叔夫妻在堂屋外面说的那番话让她心里很不踏实。 所以后屋的鸡鸭突然叫得声嘶力竭,扑腾得厉害时,她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她躺在床上,窗外月光被乌云笼罩住,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许今夏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她拿起手机看时间。 凌晨四点。 身边秦以安睡得正香,听着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可把许今夏羡慕坏了。 她放下手机,想继续入睡,却又睡不着,躺得脑袋都痛了。 她轻手轻脚爬起来,穿上鞋子开门出去。 四周安静得出奇,许今夏开了堂屋的灯,给自己倒了杯开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杯子里的水纹一直没有静止。 她正疑惑,突然感觉地动山摇,她心里暗道不好,赶紧冲回房间。 “安安,快醒醒,地震了。” 秦以安睡得很熟,许今夏急得直拍她的脸颊,刺痛才将她唤醒。 “夏夏,我困,你别吵。” “地震了,快起来把衣服穿上,我们得快点出去。” 许今夏神色焦急,震感越来越明显,她感觉地面都开始起波浪纹。 她们必须马上到空地上去,等震感过去。 秦以安被她吓得一激灵清醒过来,一边穿衣服一边下床穿鞋。 许今夏感觉这个震级有点高,拉着秦以安跑出去,把包塞秦以安怀里,她又一头扎回平房,去叫谢婶子夫妻。 098 患难见真情 地震来势汹汹,瞬时山崩地裂,房屋坍塌。 秦以安抱着包看着许今夏又冲进楼房,尖叫着叫她不要去。 就现在这个震感,再加上平房摇摇欲坠,她害怕许今夏会出不来。 许今夏连半点迟疑都没有,她冲进楼房,踹开了谢婶子他们的卧房。 “谢大叔,谢婶子,快醒醒,地震了。” 谢婶子两口子晚上睡得沉,被门板拍在墙上的声响给惊醒了。 一听说地震了,脑子还有点发懵。 许今夏也顾不上跟他们解释,抓起衣服抱在怀里,“快,我们先到外面空地上去。” 这场来势汹汹的地震,让她瞬间梦回七年前,她知道地震的可怕之处。 她将谢婶子从床上拉下来,地面已经开始如海浪一样起伏。 屋子里的灯突然就熄灭了,许今夏摸黑抓着谢婶子往门口走。 门外,秦以安不安地叫着许今夏的名字,她的手机这时候才响了起来。 是地震预测时的提醒,称这场地震震级6.8。 许今夏扶着谢婶子终于来到空地上,秦以安哭着扑过去抱住她。 “吓死我了,地震好可怕。” 许今夏是经历过一次地震的人,刚才镇定自若,这会儿也难免手脚有些发软。 要不是秦以安抱着她,她恐怕就要栽到地上了。 “别怕,我们站在空地上没事的。” 地面晃得有些厉害,有些地方都出现了手腕粗的裂口。 谢大叔刚披上汗衫,想到了邻居家只有祖孙俩在家,这会儿恐怕睡得正香。 这要是房屋坍塌,极有可能将祖孙俩埋在里面。 他说:“老婆子,你陪着小夏她们待在这里,我去隔壁王大妈家叫醒她们。” 谢婶子忧心忡忡,“我跟你一起。” “我让你待在这里你就待在这里。”话音未落,隔壁的房子就塌了一半。 动静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大得骇人。 秦以安抱着许今夏的胳膊瑟瑟发抖,“夏夏,是房子倒了吗,好吓人啊,我想回家。” 灰尘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呛得几人掩面咳嗽起来。 谢大叔脸色微变,“不好,听声音是王大妈家的灶房塌了。” 说着,他就往王大妈家那边跑去。 乌云避日。 此时正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人们睡得最香的时刻。 许今夏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睡梦中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给夺去生命。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拯救这群善良纯朴的乡亲。 “安安,车钥匙给我。” 秦以安一边从包里掏出车钥匙,一边问她:“夏夏,你要做什么?” “鸣笛。” 现在挨家挨户去喊人已经来不及了,说不定她们还没赶到,房子就塌了。 秦以安眼前一亮,“好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朝停车的地方跑去,地面在晃,等她们跑到停车的地方一看。 “我的车呢?我那么大一辆车呢?” 因为是远行,秦以安还特意开了路虎越野车,结果地震把车都给震不见了。 许今夏从兜里摸出手机,“快找找,那么大一辆车,不可能凭空不见了。” “嗯嗯。” 两人都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幸好她们睡前充了电,这会儿手机上的电量满格,就是没有信号。 可能地震震塌了信号塔,可见今晚这场地震有多严重。 借着手电筒的光,秦以安看见自己的车滑到坡下,栽进人家的红薯地里。 她哀嚎一声,“大自然的魔力果然不容小觑,我的车啊。” “好了,别嚎了,你就站在土埂上面,我去按喇叭。” 此刻抢险是争分夺秒,她早一秒钟唤醒一个人,就能救一条命。 说着,她拿走车钥匙,身手矫健地跳进地里,开了锁。 越野车响了一声,车灯亮了几下,许今夏从副驾驶座那边坐进去,手摁在喇叭上不松。 刺耳的鸣笛声不断,遇到前面的高山,声音又回弹回来。 一时间,整个杏花村都能听见刺耳的鸣笛声。 附近的村民被吵醒,纷纷从家里跑出来,才发现地震了。 于是大家奔走相告,一些老幼妇嬬都转移到空地上,个个都灰头土脸。 “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七年前发生地震,七年后又发生地震。” “我们在地震带上,这几年小震不断,没想到还会有大地震,我家的房子都倒了,这可怎么办啊?” 大家怨声载道,说起地震后自家日子过得拮据云云。 许今夏和秦以安站在不远处,听着村民的议论,秦以安似乎看见了七年前那场近乎毁灭的天灾。 “我爸妈就是在那场地震里丧生的,夏夏,那天也是我们第一次相见。” 许今夏搂紧了她的肩膀,“别难过。” “当时我爸妈肯定也很害怕,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夏夏,他们临死前,有跟你提起过我吗?”秦以安将头靠在许今夏身上。 她太难过了。 尤其此刻面临天灾时的无助,更是让她对当年父母被掩埋一事感到痛苦万分。 “嗯,他们跟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让我一定要活下去,替他们照顾好你。” 秦以安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原来在生命的尽头,父母始终牵挂的人都是她。 “你知道吗,我以为他们只爱科研,并不爱我。”秦以安吸着鼻子哽咽道。 许今夏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们最爱的人就是你。” “我现在知道了。” 漫长的黑夜总会过去,黎明总会到来。 天一亮,杏花村遭遇7级地震的新闻铺天盖地,占据了热搜第一。 死伤人数逐渐递增。 上面立即拨了人前来赈灾,附近部队人员赶过来,全都是穿着制服的年轻小哥哥们。 担心会有余震,兵哥哥们在安全的空地上支起了帐篷。 许今夏她们也分了一个,稍微休整了一下,两人投入到赈灾行动中。 一整个白天,两人跟着兵哥哥四处奔波救人,派发物资。 等她们灰头土脸地回到驻扎地,一眼看见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两个男人。 一人穿着军装,一人穿着西装,都是谪仙似的人物。 许今夏遥遥地望向站在一片杂乱中的薄凛渊,奔波一天的疲惫神奇的一扫而空。 她快步迎上去,却没料到薄凛渊也看见了她,大步朝她走来。 099 赖上他 许今夏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薄凛渊在这里会这么兴奋。 有可能是他乡遇故知吧。 “薄先生,您怎么来了,杏花村现在不安全,专家说还有余震……” 话音未落,她忽然被薄凛渊一把扯进怀里,用力抱住。 许今夏红唇微张,呆若木鸡。 什么情况? 秦以安跟在许今夏身后,瞧见这一幕也是吃了一惊,然后用手捂住了嘴。 好家伙! 小舅舅千里迢迢来到灾区,是要跟夏夏摊牌了吗? 她激动得满眼冒星星。 一旁的军装男人抓住她的手腕,“秦小姐,有批赈灾物资到了。” 秦以安还想留下来吃瓜,却被男人拽着走了。 许今夏呆怔了几秒,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海盐薄荷香,她慢慢回过神来。 男人的怀抱结实又温暖,让人想要沉溺其中。 可许今夏知道,她与薄凛渊有着云泥之别,她不可沉溺。 “薄先生,我身上全是泥土,脏得很,您快放开我。” 薄凛渊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处,闻到她身上有汗味,也有泥土味。 她明明那么狼狈,可刚才她走向自己时,那双眼睛亮如星辰。 看到她安然无恙的瞬间,他一路提起的心终于安稳地落回原位。 只是就这么看着她,他心里却是再也无法满足。 想抱她,想吻她,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薄凛渊重重地将她按进怀里,用力抱了一下,这才放开她。 许今夏却被他这一下弄得头皮有些发麻,被他放开时,她还晃了一下。 薄凛渊立即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眸色深幽地看着她。 “怎么了?” 许今夏脸颊发烫,不敢直视他磊落坦然的目光。 “没事,薄先生,这里太危险了,您不该以身犯险。” 薄凛渊名下有几十万员工,他若出了什么事,造成集团动荡,这几十万员工都得喝西北风。 “灾情发布的第一时间,公司就筹集了赈灾物资,第一批物资由我亲自送来。” 他是集团之首,这事本来交给肖秘书就行,但他知道许今夏在地震的前一天来了杏花村调查自己的身世。 他联系不上她,十分担心她的安危,才会亲自过来。 许今夏说:“我替灾民们感谢薄执行长的出手相助。” 薄凛渊无奈摇头,“举手之劳,能帮上他们就行。”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不少人受了伤,这会儿忍不住垂眸打量许今夏。 许今夏脸上全是灰尘,一张脸跟小花猫似的,鼻尖还蹭着一点泥土,倒是增添了几分可爱。 “怎么把自己搞成小花猫了?” 许今夏心里窘迫,伸手去擦脸上的灰,没想到她的手比脸还脏,一擦脸就更花了。 薄凛渊微微倾身,握住她的手腕,“别擦了,越擦越脏。” 许今夏耳根子发烫,总觉得两人离得太近了,近到两人的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太暧昧。 她往后仰了仰脑袋,远离了一些,“薄先生,你稍等我一下,我去帐篷里洗洗。” 薄凛渊却没有放开她,从西装口袋里抽出用来造型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灰尘。 她皮肤白而娇气,没擦几下,脸颊就擦红了,他力道放轻了许多。 “去哪里蹭了这一身的灰?” 许今夏本来就觉得气氛过于暧昧,薄凛渊没话找话,她赶紧道: “昨晚地震发生时,有很多人都没来得及逃出家门,被掩埋在废墟下面。” “前来抢险救人的军队人数不多,我去帮忙搭把手。” 薄凛渊没想到她完全不顾及自身安危,他微拧了下眉头。 “不害怕吗?” 据说早上到现在已经发生了三次余震,震级都很高。 这对无论是被掩埋的人还是抢救的人,都是极为危险的。 许今夏点头又摇头,“肯定是害怕的,可是救人就得争分夺秒。” “七年前那场要命的地震,如果不是乡亲们没日没夜的挖土营救,我可能就死在里面了。” 七年前…… 薄凛渊七年前也来过杏花村,那时他刚在华尔街斩露头脚。 听说国内发生了一起地震,他以华侨的身份捐赠物资,前往灾区抢险。 他赶到杏花村时,已经是地震的第三天,据说有一批教授在这里搞科研,地震发生时,他们没能逃出来,被掩埋在地下。 他不顾自身安危,跟着二哥一起前去抢险营救。 整整挖了七天,所有人都说不可能有幸存者,却没有人放弃营救。 第八天,他们终于挖到了实验室基地,从里面挖出最后一个幸存者。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当时探到那微弱的呼吸与心跳时,大家有多高兴和激动。 只是他并没有来得及等她清醒,就被紧急叫回了华尔街。 其实再次见到许今夏,他就一眼认出来,她就是他七年前从地震废墟里小心翼翼挖出来的那个小姑娘。 只是她好像不记得他了。 许今夏见薄凛渊半天没说话,她抬起头望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 薄凛渊收回了帕子,她脸上的泥土都干了,就这么擦是擦不干净的。 “我去给你找盆水来,你把脸和手洗一洗,吃点东西,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去营救。” 说着,他转身大步离开,去找盆子接水。 许今夏看着他颀长高大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头。 刚才他看她的眼神好奇怪,就好像很早很早就认识她了。 可她若是认识薄凛渊,应该会立即想起来,因为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说实话哪怕只看了一眼,也会永远记住他。 秦以安被军装兵哥哥拉走后,她本来就是个制服控,尤其喜欢穿军装的男人。 她看着对方板着一张英俊的脸,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五百万。 她忍不住调戏他,“兵哥哥,牵了我的手,你可是要对我负责的哦。” 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一身浩然正气,闻言斜睨她一眼。 “秦小姐不是第一次这么撩男人吧?” 秦以安以为他会害羞,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我第一次撩你啊,兵哥哥,你要不负责,我可是会去找你领导告状哦。” 男人放开了她的手,垂下鸦羽般的睫毛,定定地看着她。 “你这是打定主意想赖上我了?” 秦以安坏坏地眨了眨眼睛,“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100 你想泡我? 两人距离离得近了,秦以安才发现这人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 她踮起脚尖,也就堪堪到他下巴位置。 薄亦臣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斜睨着眼前的女人。 她今天一整天跟前跟后,无事献殷勤,他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丫头,你想泡我?” 秦以安觉得相逢即是有缘,而且兵哥哥长得又高又帅,来一场艳遇也不是不可以。 她笑弯了眼睛,“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我这叫追求。” 薄亦臣嘴角冷冷地勾起一抹弧度,“瞧你连块石头都搬不动,还是泡奶补补钙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秦以安深觉受辱,气得直跺脚,“我们走着瞧,等我把你追到手,我一定要狠狠打你的脸。” 薄亦臣不予理会,径自走了。 谁知秦以安就是那种越挫越勇,永不放弃的性格。 她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她想追的人肯定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薄凛渊端了盆清水回来,许今夏坐在小马扎上,洗干净手,才发现手上多了不少擦伤。 指甲劈了,指头血糊糊的。 先前她没发现这些伤口,都不觉得疼,一旦发现了,就是十指连心,钻心似的疼。 薄凛渊看着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眉头狠狠拧了起来。 “我去找点药和创可贴过来。” 看着男人匆匆离开的背影,许今夏心头一暖,她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被人如此在意过了。 薄凛渊很快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个药箱,步履匆匆地来到她跟前。 他弯腰蹲下来,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云南白药以及创可贴。 他迟疑了一下,握住了许今夏的手。 “消毒的时候可能有点痛,你忍忍。”说着,他拿着医用消毒水清创。 消毒水带着酒精,凉幽幽的,渗进伤口有些微的疼。 她尽量忍着,但变乱的呼吸还是露出一丝端倪。 薄凛渊抬眸看着她,“很疼吗?” 许今夏摇了摇头,“不疼,薄先生,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总觉得现在的气氛怪怪的。 薄凛渊轻声制止,“别乱动,两只手都是伤,你不心疼我心疼。” 许今夏一怔。 薄凛渊低头,轻轻往她伤口处吹气,现在倒是不疼了,但是很痒。 许今夏蜷了蜷手指,抬眸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 他目光专注,动作间带着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弄疼了她。 被他握着的地方有温热的体温传递过来,让她感到格外安心。 “薄先生,你以后要是交了女朋友,她一定会很幸福。” 会被他宠上天的吧? 薄凛渊仔细给她清创完,又洒了云南白药在伤口上。 现在天气不热,他没给她用创可贴。 薄凛渊坐在小马扎上,看见她嘴唇都干得起皮了,拿了一瓶水拎开盖子才递给她。 “喝点水吧。” 许今夏接过,礼貌道谢后,她仰头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与角度的原因,她总觉得她跟薄凛渊应该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喝了几口水后,许今夏说:“薄先生来过杏花村吗?” 薄凛渊一怔,遂点了点头,“来过。” 许今夏有些意外,偏头看着他的眼睛,“什么时候啊?” 她心跳有些乱,薄凛渊这样的天之骄子,听说很小就去国外求学,一直到在华尔街斩露头脚,都很少回国。 他怎么会来杏花村? 难道…… “七年前,杏花村第一次遭遇大地震,我回国送救灾物资时来过。” 果然! 许今夏心脏砰砰乱跳,一瞬不瞬地盯着薄凛渊,“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似曾相识,也许七年前我们见过。” 薄凛渊偏头望着她,“我们七年前的确见过。” 许今夏怔了怔,努力回忆七年前她在哪里见过薄凛渊。 可是记忆里一片空白。 她只记得当年她和秦教授夫妇以及几个科研人员都被困在了地底。 黑暗中,余震不断,给搜救工作带了很大的难度。 有些人撑不住,渐渐没了呼吸,有些人在黑暗中绝望的哭泣。 这些声音渐渐都没了,秦教授夫妇最开始还会在黑暗跟她说话,让她保持清醒,等待救援。 到后来,师母先扛不住昏睡过去,后来就是秦教授。 黑暗里,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她以为自己等不到救援,几度昏睡过去,都被什么声音唤醒。 然后在黑暗中继续等待。 直到那一束阳光照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听见有人在大喊,这里有幸存者。 她得救了。 被人从废墟里抱出去的那一刻,她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海盐薄荷味道。 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看一看救了自己的恩人长什么样子,想求他救救师父师母。 她都没有看清那人长相,眼睛上方就被覆上来一双微微发凉的手。 “你被困七天,外面光线强,暂时别睁开眼睛,睡吧,我们会继续救援。” 那人连她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温和地安抚了她几句,直到她歪在他怀里陷入昏迷。 许今夏喉咙有些发干,怔怔地看着薄凛渊,“你……” 她不敢说下去。 七年来,她一直以为当初将她从废墟里抱出来,送去救治,又陪在床边等她醒来的是周寻夜。 她从未想过,她清醒以后看见的人,并不是将她从废墟里抱出去的那个人。 薄凛渊静静地看着她,“想起来了?” 许今夏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一直以为……” 救了她的人是周寻夜,却没想到从始至终她就搞错了人。 薄凛渊挑了挑眉,“嗯?” 许今夏仓皇地垂下脑袋,轻而缓地开了口,“是我自己搞错了。” 薄凛渊才是救她的那个人。 难怪婚后有一次她提起杏花村的那场大地震,原意是想和他一起回忆他们相识那一天的情形。 结果周寻夜说他只是跟公司去赈灾,做做样子慰问一下灾民。 他甚至不记得她。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他做好事不留名,现在想起来,他真的是去做做样子。 许今夏忍不住苦笑,三年的卑微与忍让,都是看在七年前他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如今回想起来,她还真是没苦硬吃。 101 我配得上薄凛渊 薄凛渊微微歪头,深邃的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身上,“在想什么?” 许今夏轻轻摇头,“没想什么,只是觉得缘分有时候妙不可言。” 七年前,她被他从废墟里抱出来,只模糊看见他的五官轮廓,就被他捂住了眼睛。 后来她醒过来,错把周寻夜认作是他,放在心上珍视了四年。 想想还真是造化弄人。 薄凛渊一双大长腿支着地面,他身高腿长,坐在小马扎上显得有些憋屈。 “当年你所在的那个废墟是搜救队重点救援之一,国家级的科研人员被埋在地下,对国家而言是一大损失。” “随着时间过去,好几次搜救队都准备放弃救援,负责这次搜救工作的搜救队长却不愿意放弃,我也揪着心,迟迟没打算返程。” “直到第七天,搜救仪器终于探测到废墟下有活人气息,那天所有人的精神都振奋起来,直到将你从废墟里挖出来。” “你的呼吸很微弱,还是努力睁开眼睛看我,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你当时看向我的眼神。” 薄凛渊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在向我求救,让我救救还埋在废墟里的人,其实当时整个实验基地,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 天灾人祸,向来残酷。 许今夏抬起眸,看着救济区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抬着刚被挖出来的幸存者经过。 呼吸里都是血腥气,惨不忍睹。 七年前亦是如此。 “我知道,师父坚持到最后一秒,他让我一定要活下去,帮他们看着他们的女儿。” 许今夏心里悲恸,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跟七年前慢慢重叠。 她一时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困在七年前那场地震里没有走出来。 否则噩梦怎么会循环呢? 薄凛渊瞧她浑身都笼罩在悲伤之下,抬起手想将她拥进怀里,迟疑半晌,还是收了回去。 “别难过了,秦教授他们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能向前看。”薄凛渊温声安慰。 许今夏轻轻点头,“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救援还在继续,许今夏他们一人分到一罐牛奶和两个面包。 秦以安抱着东西过来,薄凛渊将小马扎让给她,“我去看看救援队那边需不需要人手。” 他一走,秦以安拎着小马扎坐在许今夏旁边,她拿肩膀撞了撞她。 “夏夏,你们刚才聊什么了啊?” 许今夏想起上次秦以安说,没准她的救命恩人不是周寻夜,她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安安,你真的是料事如神。” 秦以安眼睛亮晶晶的,她往许今夏跟前凑,“怎么说怎么说?难道是小舅舅跟你表白了?” 许今夏将她的脑袋推远了些,“别瞎说,薄先生怎么可能看上我?” “怎么不可能?”秦以安瞪大眼睛反驳。 许今夏:“我结过婚流过产,现在还没离婚,他又不瞎。” 男人,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喜欢那种漂亮纯真的小姑娘。 秦以安无语,“夏夏,拜托,大清早亡了,谁还在乎这些裹小脚的玩意儿,对我们现代人来说,只要感觉对了就能处。” 许今夏其实很羡慕秦以安的思想,比她超前,也敢爱敢恨。 “不聊这个,我是说我刚刚得知,七年前我认错了人。” 秦以安瞪大眼睛,“啊?” “将我从废墟里挖出来的人不是周寻夜,是薄先生。” 秦以安震惊地看着她,“不是吧?这么狗血?” “薄先生自己说的,他当时参与了救援,正好营救的就是我所在的那个废墟。” 秦以安心想,既然是薄凛渊亲口说的,那就不会有假。 不过…… “没想到你们这么有缘,夏夏,我记得你当年答应周寻夜的求婚,就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那现在你的救命恩人是小舅舅,那你就应该跟小舅舅在一起。” 许今夏喝着牛奶,“那我不是报恩,是报仇了。” 虽然安安说她是老古董思想,但她就是觉得如今的她配不上薄凛渊。 他是那么好的人,应该跟这世间最优秀的女孩在一起。 “都让你别贬低自己了,你很好,特别好,我要是个男人,我肯定追求你。” 秦以安捧着她的脸,拼命给她灌输正确的想法。 都21世纪了,封建糟粕的思想该扔就扔。 许今夏被她逗笑了,“也就只有在你眼里,我才如此优秀。” “夏夏,你重承诺,讲义气,谁跟你当朋友,都会被你照顾得妥妥帖帖。你品学兼优,干一行爱一行,进能搞市场销售,退能搞科研实验,你还知恩图报,哪怕是路边的狗帮你向恶人吠了一声,你都会把它供起来,你说,这么好的你,谁眼瞎会看不见?” 许今夏:“……我也没那么好,真的。” “我不管,反正你在我眼里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我不许你自贬。”秦以安任性道。 许今夏无奈轻笑,“好好好,我最优秀,你别恼了好不好?” “那你跟我说三遍,我配得上薄凛渊,来,快说快说。”秦以安催促。 许今夏:“……这也太羞耻太不要脸了吧?” “我不管,你就要这么说,说你配得上薄凛渊,配得上这世界上顶顶好的男人,快说。” 许今夏想想要把这句话说出口,就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了结,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她忍不住朝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大家都在忙各大自的事,没人注意到她们,她小声说:“能不能不说啊?” “不行,我今天就要给你树立正确的三观,第一课就是要无敌自信。” 许今夏:“……” 被秦以安催促了十几遍,许今夏终于鼓起勇气,声若蚊嘤道:“我配得上薄凛渊。” 秦以安摇头,“太小声了,不够有底气,大声点。” 许今夏求助地看着她,“我非要这么说吗,要不然我们换个人?” 强行碰瓷薄凛渊,她总觉得自己有点恩将仇报。 “不行,就他。” 许今夏咬紧牙关,心想不就是说三遍吗,反正她对薄凛渊又没什么坏心思。 早说完早超生。 她闭上眼睛,狠下心来喊了三遍“我配得上薄凛渊”。 喊完,她解脱般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拿着牛奶和面包站在眼前的男人。 102 不欺负你 许今夏看着面前的男人,心想社死也不过如此。 她忙站起来。 结果起得太猛,小马扎本来支撑就不够,她整个人往旁边跌倒。 眼看着就要来个倒栽葱,腰上伸来一双大手,牢牢将她扣住拖回来。 她胸口撞在男人结实的肌肉上,只觉得那两团尤如火烧般难受。 她捂住胸口痛得闷哼一声。 初夏衣衫单薄,薄凛渊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她撞上来的时候,他自然也感觉到胸口处那绵|软的触感,一时间心火都给撩拨起来。 他赶紧放开许今夏,往后退了一大步,冷白的俊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抱、抱歉,你没事吧?” 许今夏心里抓狂,该道歉的人是她好吧?看看秦以安干的好事! 她一记眼刀飞过去。 秦以安心知自己闯祸了,她没想到就这么巧,薄凛渊会去而复返。 “那什么,你们俩聊,我去帮忙。”说完,她把许今夏丢给薄凛渊,转身逃之夭夭。 “秦以安!” 许今夏破防了! 这丫头逼自己说了那么羞耻的话,现在被正主听个正着,她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持续性社死,可真是她的好闺蜜。 秦以安双手捂住耳朵跑得飞快,只要她耳朵捂得够紧,她就听不见。 许今夏捏了捏眉心,好半晌,她才鼓起勇气看向薄凛渊。 “我、我刚才发神经,薄先生别往心里去。”说这话时,她真是羞耻。 薄凛渊想笑,他拼命忍住了,“没关系,你的确配得上我。” “噗。” 许今夏差点被牛奶给呛着,她赶紧捂住嘴强行咽下去,别在他面前失态。 “薄先生,您也学会幽默了。” 薄凛渊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牛奶和面包,他把牛奶递给她,“你好像很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牛奶,多喝点补钙。” 许今夏:“……” 她怀疑他想说的是补脑子。 也的确是她唐突了,在他背后如此编排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看着递过来的牛奶,一时犹豫要不要接,“我已经喝了一罐牛奶了,您喝吧。” 薄凛渊听她又尊敬上他了,就知道她心里肯定还在介意刚才发生的事。 他微微倾身,握住她的手腕,将牛奶塞进她掌心。 “喝吧,别跟我客气。” 许今夏垂眸看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指骨漂亮有力。 她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没话找话道:“薄先生,您是不是还没吃过这么简陋的晚饭?” 薄凛渊弯腰将歪倒在地上的小马扎扶起来,示意她坐。 许今夏只好坐下,薄凛渊勾过另一个小马扎,与她并肩坐在一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入夜,搜救工作就会变得十分艰难。 薄凛渊说:“以前在国外求学,最穷的时候也喝过自来水度日。” 许今夏惊讶地看着他,“啊?” 薄家是红三代,薄老爷子曾还上过朝鲜战场,薄凛渊不至于过得这么惨吧? 薄凛渊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他勾了勾唇,“不信?” “是不怎么相信。” 薄凛渊打开面包咬了一口,速食面包的口感自然没有烘焙出来的香。 但他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味道,“我大哥是外交官,二哥是少将,而我要去帝国主义当资本家,对我爸来说,我去国外求学无疑是一种卖国行为。” 薄老爷子希望薄凛渊从政。 但他对从政没有多大兴趣,他更喜欢冒险。 在华尔街那几年,他见证了有人一夜暴富,也见证了有人一夜破产。 而他喜欢这种杀人不见血的金钱游戏。 尤其是看着那群傲慢的外国人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简直不要太爽。 许今夏歪着脑袋思考,“薄爷爷看着不像那种顽固不化的老人。” 薄凛渊:“那是你给他戴了滤镜,以后你接触多了,就会知道他是一个怎样顽固的老头。” 许今夏忍不住失笑,“我应该把您刚才说的话录下来,到时候您要是欺负我,我就放给薄爷爷听。” 薄凛渊突然看着她,眉眼被夜色笼罩,有着缱绻的温柔。 “不欺负你。” 许今夏一愣,回头望进薄凛渊的眼中,她霎时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薄凛渊看她的眼神太温柔了,就好像要将她溺毙一样。 肯定是她看错了。 她把牛奶拧开,递给薄凛渊,“薄先生,和着牛奶吃吧。” 送来的面包到底有些干,就这么干吃很难下咽。 薄凛渊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没事,我喝这个。” 许今夏笑了笑,自顾自地喝了一口牛奶,就在这时,地面又开始晃动起来。 她脸色微变,“是余震。” 而且震感不低。 她连忙站起来,“薄先生,我去看看搜救队需不需要帮忙。” 说完,她不等薄凛渊反应,就跑了出去。 薄凛渊也顾不上慢条斯理吃东西,几口解决了面包,快步追上许今夏。 村口。 村长正在组织大家往安全地点转移,众人匆匆离开任何有可能再次坍塌的建筑物。 许今夏逆着人潮往前走,很快来到村长跟前,“村长。” “小许啊,余震来了,你怎么还往这边跑?” 许今夏说:“还有不少学生困在废墟里,现在大家撤出来,那些孩子们太危险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搜救队还在搜救,咱们先顾好自己,等余震过去,再去营救。” 许今夏今天跟着搜救队一直在学校坍塌的宿舍那边帮忙,救出了百来号学生。 因为楼层高,他们受的伤不重。 但是五层高的宿舍楼垮塌下去,不少孩子都没能及时跑出来。 今天余震震了好几回,搜救实在不容乐观。 “村长,来不及了,孩子们多被困一秒,就多一分生命危险,我想跟搜救队一起营救。”许今夏知道搜救必须争分夺秒。 村长叹气,“现在天黑下来,危险无处不在,小许,我知道你想救人,但也要顾及自身安危。” 许今夏点头,“我会的,村长,给我一个头盔灯,我现在就去。” 村长看着她眼中满是决心,想劝她,又知道她不是个会听劝的。 只好将头盔灯和手电筒给她,“小许,搜救要紧,但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我知道的,谢谢村长。” 许今夏戴好头盔灯,打开手电筒就朝学校位置跑去。 103 并肩作战的交情 许今夏并不是逞能,而是她曾被困在废墟里七天七夜。 她心知,被埋在废墟下面的人有多绝望。 早一秒将他们救出来,他们就能早一秒解脱,营救刻不容缓。 她跑了没多久,身后也有脚步声传来,然后她的手腕被人抓住。 她被迫停下来,回头时,头盔灯的光线打在来人脸上。 薄凛渊被强光晃了一下眼睛,他连忙抬手挡了一下。 许今夏意识到晃到他眼睛了,赶紧伸手将灯关了。 “薄先生,您怎么来了?” “天这么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吧,我跟你一起去。”薄凛渊说着,就率先往前走。 许今夏赶紧跟上他,“薄先生,前面太危险了,您身上系着几十万员工的生计,您不该以身犯险。” 薄凛渊停下来,手指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一下,“你都能去,我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儿有什么好怕的?” “您明知道我在担心什么。”许今夏不希望他以身犯险。 毕竟他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刚在华尔街斩露头脚的青年。 薄凛渊知道,但他拒不配合。 “搜救刻不容缓,许今夏,在天灾面前,没有谁的生命是高贵的,走吧。” 看着他大步朝学校所在的方位走去,许今夏不好再劝。 她疾步跟上,重新打开了头盔灯。 走了十几分钟,他们到了学校外面,大部分搜救人员都在这里。 他们穿着荧光色马甲,头上戴着头盔灯,戴着手套搬石块。 许今夏他们一到,就加入到紧急的搜救工作中。 夜色如墨,废墟之上,夜风裹挟着尘埃呼啸而过。 断裂的钢筋从混凝土中狰狞地刺出,无处,余震的闷响仍不时传来。 大地微微颤抖,仿佛在无声地呜咽。 搜救队员的头盔灯划破黑暗,一束束冷白的光线在残垣断壁间交错扫射。 大家弓着身体,在挪曲的楼板与碎砖间艰难穿行,每一步都踩出簌簌的碎石声。 碎石下面,孩子们绝望的哀鸣,牵动着每一个搜救人员的心。 许今夏徒手扒开尖锐的瓦砾,手套很快磨出裂口。 她一边挪动那些石块,一边安抚被掩埋在下面的孩子们。 “别怕,叔叔们正在全力抢救,你们不会有事的。” 薄凛渊朝许今夏投去短暂的一瞥,她神情坚毅,目光专注地盯着面前的废墟,一心一意全扑在搜救工作上。 她脸上没有半点对废墟的创伤后应激症,这姑娘也不知道是神经粗,还是心理强大。 很多人经历过被掩埋在废墟里的事情后,除了创伤后应激症,还有幽闭恐惧症。 而她似乎都没有。 薄凛渊很快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事情。 很快,就听见有人惊喜的大喊:“又救出来五个,轻伤。” “活着,单架。” 此时此刻,这些报喜的声音无疑给众人注入了强心针,大家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持续不断的挪走碍事的混凝土。 许今夏扒开一块粗壮的混凝土,看见了一双灰扑扑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看见她头顶的灯光时,畏光地闭上眼睛。 许今夏激动万分,“这里,挖出来一个幸存者。” 众人纷纷围过来,将掩埋在他周身的瓦砾和混凝土弄开,却发现那孩子卡在了门框与钢筋之间。 而且有一截钢筋还扎进了孩子的小腹里,搜救过程中所有人都害怕看见这一幕。 许今夏眼泪瞬间滚了下来,她安抚男孩的情绪。 “别怕,我们会救你出来,你坚持住,别害怕。” 搜救队拿来电锯和液压钳,许今夏退到一边,让搜救人员进行操作。 但她没有停下来,她又赶往另一边开始继续搬混凝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今夏听见欢呼声,那个男孩被人救了出来,抬上单架。 她只看了一眼,就继续投入到紧张的搜救工作中。 薄凛渊被她那股锲而不舍的韧劲给感动了。 有些人出身高贵,有些人人格高贵,而许今夏就需要后者。 她无论做什么事,都在散发魅力。 薄凛渊心想,当年他没等她醒来,可能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损失。 但现在似乎也不晚。 忙碌了大半夜,虽然有余震时不时威胁,但是他们又救出来二十几个学生。 许今夏累得脱了力,坐在旁边的混凝土上喝水休息。 她本来还要继续待在上面,被搜救队的人强行送下来,让她休息一会儿。 她心里也明白,她若倒在上面,也是给大家添麻烦。 身旁有人坐下来,许今夏下意识回头。 薄凛渊身上的黑色衬衣变得灰扑扑的,裤脚和皮鞋上也都是厚厚的灰尘。 明明很狼狈,但他身上自带一种高贵的气质,还是帅得那么出众。 她把水递过去,“喝点水吧。” 薄凛渊伸手接过去,仰头咕咚咕咚将剩下的水喝完。 他把瓶子捏在手里,问许今夏,“累不累?” 许今夏摇头,“不累,您呢?” 薄凛渊听她您来您去的就牙酸,他无奈道:“我们好歹也算是并肩作战的交情了,你能不说敬语吗?感觉我好像老你一大截。” 许今夏闹了个大红脸,“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习惯了。” “那现在就把我当成普通朋友对待,可以吗?”薄凛渊乘胜追击。 许今夏挑了下眉,拿全球首富当普通朋友,那她可太有出息了。 “好、好啊。” 薄凛渊勾了勾唇,“那你叫一声我的名字来听听?” 许今夏:“……” 让她叫他什么,连名带姓的叫又不礼貌,只叫名字那可太逾越了,而且也太亲密了。 她正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见废墟上有人在喊:“来几个人,这里有几个小孩困在里面了。” 许今夏赶紧抓起磨破的手套,一边戴上头盔灯一边说:“我们快去帮忙吧。” 说着,她边戴手套边往废墟上冲,就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薄凛渊看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轻笑。 他有这么可怕吗? 一晚上,许今夏都在废墟上帮忙,后来秦以安也来了。 直到天亮,附近村民过来帮忙,他们才被搜救队强行赶回去休息。 104 小舅舅对你有意思 回到帐篷,秦以安嚷着太累了,倒在床上就囫囵睡了过去。 许今夏也累,但她爱干净,身上全是灰尘,她怎么也没法安心躺下。 她拿了盆去河边,因为地震,河水浑浊,根本没法用。 她只能望洋兴叹,端着盆转身回到帐篷,就看见薄凛渊已经换了身衣服,头发也洗过了,脸上的灰尘也没有,清爽地站在帐篷外等她。 许今夏快走几步,一眼就看到他身旁的水桶,里面装了大半桶清水。 “您这是给我送温暖来了?” 薄凛渊弯了弯唇,“我去打水的时候,刚好看见你端着盆去河边,我想你肯定需要用水,就去接了一桶等在这里。” 许今夏想给他点个赞。 不愧是上位者,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 “你上哪接的水,下次我自己去。” 薄凛渊指了指前方一条小路,“那边过去一千米,有户人家家里有井水。” 许今夏心想,还得是他。 一公里路来回,还把自己捯饬得这么帅气,时间管理和脚程都让人惊叹。 “谢谢,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快去补个觉吧。” 薄凛渊点头,“好。” 目送薄凛渊离开后,许今夏拎着水桶进了帐篷。 非常时期,水资源来之不易,许今夏倒了一半在盆里。 洗完脸,又脱了衣服擦了一遍身体,一看盆里的水黑黄黑黄的,可见她身上有多脏。 她忍不住摇头。 把用过的水端出去倒掉,回来看见躺在简易地铺上睡得正香的秦以安,她拿了薄毯盖在她身上,躺在她旁边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日落西山,手机在耳边嗡嗡震动,许今夏才慢慢转醒。 她抓起手机,眯眼看着来电显示,眉眼间染上一抹不耐烦。 她按了静音,将手机扔到一边,还想再睡一会儿。 然后电话自动挂断,下一秒又打了进来。 许今夏烦不胜烦,直接接通,“你是不是有毛病?” 电话那端传来周寻夜沙哑的声音,“你人在哪里,为什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许今夏睡前用充电宝将手机的电充上,这会儿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不充电了。 “你管我人在哪里,跟你有关系吗?”许今夏压着声音,怕吵醒秦以安。 周寻夜暴躁道:“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老婆。” “我和周少爷现在只是在一张证上的关系,别有这么恶心的占有欲。” 周寻夜怒不可遏,“你还敢嫌我恶心?许今夏,我告诉你,你要敢给我戴绿帽,我会把你们奸夫**一起弄死。” 许今夏翻了个白眼,直接挂断电话,把周寻夜拉进黑名单。 她累得要死,没精力应付疯狗。 不过雅黛集团的新品发布会应该就在这两天,她赶紧点开热搜。 #雅黛再生面霜翻车现场#喜提热搜第一。 她顿时睡意全无。 许今夏翻身坐起来,她点进广场,网友的辣评直击眼球。 「主打‘细胞再生’,结果成分表第三位就是硅油?这波属于医学奇迹了——涂完脸没再生,倒是钱包直接‘缩水’50%#诈骗级护肤#」 「宣传说‘冻龄’,我涂完确实被冻住了——直接过敏肿成猪头,回到婴儿肥时期,客服还让我坚持使用28天,怎么?是想看我进icu吗?」 「实验室数据吹得天花乱坠,实际效果一点没有,烂脸、脱皮、闷痘三重再生体验,完美复刻医学烧伤治疗过程。」 广场上网友对再生面霜的观感全是差评,热搜第二紧跟#雅黛股价暴跌#。 难怪周寻夜给她打电话会如此暴躁,这换了谁不得暴躁? 秦以安揉着眼睛醒来,昨晚帮忙搬混凝土,她累得够呛。 这会儿其实还没睡饱,但饥饿将她从梦中唤醒。 睁开眼睛,就看见许今夏的脸被手机屏幕映亮,她打了个哈欠。 “你在看什么呀,昨晚还不够累么,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许今夏扭头看着她,表情略带愧疚。 秦以安蹭了蹭简易枕头,“没有,就是睡得不太舒服,这地面凹凸不平的,硌人。” 许今夏轻笑,“是没家里的大床垫睡得舒服,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秦以安摇头,“不想起。” “那你躺着,我听见外面好像在发盒饭,我去把饭领回来。” 秦以安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夏夏昨晚一直在废墟上搜救,几乎没怎么歇过,而她去得比较晚,夏夏肯定比她更累。 许今夏轻轻将她推回被窝里,“好啦,躺着吧,没几步路,累不着我。” 说完,她起身穿上鞋,撩开帐篷出去。 然后一眼就看见帐篷外坐在小马扎上的薄凛渊。 她错愕。 他什么时候来的? 许今夏看见他旁边的小马扎上放着两份盒饭两份例汤。 堂堂薄氏集团的执行长,居然亲自给她送盒饭来,她可太有排面了。 许今夏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情况,有点受宠若惊,“这是给我们领的?” 薄凛渊抬起头仰视她,夕阳洒在他英俊的脸,无敌帅气。 “看你们还没醒,就先替你们领了,睡得好吗?” 其实他早就听见帐篷里的动静,只是碍于男女有别,没有打扰她。 许今夏轻缓点头,“还好,可能是累到极致,沾到床就睡着了。” “那就好,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伤胃。”薄凛渊把盒饭递过去。 许今夏连忙伸手接过去,“谢谢,我去叫安安起床。” 她两手抱着盒饭,不方便打开帘子,薄凛渊站起来帮她。 她抱着盒饭进去,秦以安估计听见薄凛渊的声音,早就爬起来,蹲在旁边洗脸。 帐篷里没有放东西的地方,许今夏就坐在地铺上,等秦以安洗完脸过来。 “小舅舅还会给人领盒饭?夏夏,你能想象那双签个单子就要赚好几十亿的手,去领盒饭是何等的殊荣吗?” 许今夏:“我想象不了。” 薄凛渊对她的照顾润物细无声,若她不去思考,两人就单纯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秦以安洗完脸,坐到许今夏身边,“所以,小舅舅肯定对你有意思。” 就像他们读书那会儿,高冷校草对所有人都生人勿近,唯独对喜欢的女孩例外,帮忙去食堂打饭,帮忙打开水拎到楼下。 105 离婚主动权 许今夏想想薄凛渊那张优越的脸,心说只要她不胡思乱想,那他们就是纯洁的普通朋友关系。 她夹了一块烧鸡塞秦以安嘴里,“小嘴叭叭的,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秦以安连啃烧鸡边咕哝:“那我不是希望你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被小舅舅这样优秀的男人宠着呵护着。” 尤其是吊打渣男周寻夜。 她要坐等周寻夜追悔莫及,却再也挽回不了夏夏的心。 许今夏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其实对男女之情已经没有三年前那么渴望。 她低头夹起一块烧鸡,说:“现在对我来说,男人还不如这一块烧鸡有滋有味儿。” 她真不是清高。 况且她依然不敢相信,薄凛渊那样的天之骄子会看上她。 她有什么啊,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还是有一点,但是她古板又无趣。 薄凛渊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喜欢上她? 她想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自恋过头了,误把人家的善意当爱意。 帐篷外,薄凛渊手里拿着两罐牛奶,听见帐篷里传来的对话。 他霎时沉默了。 虽然许今夏没有明确把他跟烧鸡相提并论,但他的魅力确实输给了烧鸡。 很好! 秦以安偏头,看着许今夏津津有味地啃着烧鸡,笑说:“这有滋有味的烧鸡还是小舅舅去领的嘞。” 许今夏:“……所以我说它香啊,快点吃吧你。” 秦以安瞧她这态度,就知道小舅舅的求爱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吃完饭,许今夏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她把饭盒收进袋子里,拎着走出帐篷。 志愿者正在广场进行全方位消毒。 大灾之后,就怕爆发瘟疫,所以每天志愿者会按三餐的进行全方位消毒。 空气中都不是消毒水的味道。 许今夏把垃圾袋扔进集中的垃圾箱里,转身往回走。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经过一个帐篷前面时,她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三,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主动跟人献殷勤,怎么,看上那个小姑娘了?” 这道声音,似乎是那个赈灾指挥官薄少将。 紧接着,一道更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我看上有什么用,在她眼里,我连块烧鸡都比不上。” 怨念十足的声音,是薄凛渊。 帐篷里紧接着传来薄亦臣的嘲笑声,“哈哈哈,小三,你别出去说,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再叫我一声小三试试,我把你牙打掉。” “你来啊,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听见帐篷里幼稚的对话,许今夏失笑出声,里面的声音顿时没了。 许今夏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他们出来看见她,赶紧逃之夭夭。 她的背影刚消失在帐篷之间,薄凛渊和薄亦臣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薄亦臣整个人都吊儿郎当的,“你打算怎么办?” 薄凛渊英俊的脸庞笼罩在夜色里,显得莫测高深。 “还能怎么办。” 他是不会放弃的。 京市。 雅黛新品发布会当天,周越礼上台激情演讲时,大屏幕突然切到实验室“机密画面”,网友眼尖地发现‘黑科技培养皿’里装的其实是发霉的猪肉,弹幕瞬间炸锅。 「这再生技术是跟肉联厂联名的吧,猪肉都发霉了,谁敢往自个儿脸上抹?」 发现大屏幕播放的画面不对,周越礼赶紧让人关了,然后拼命往回找补。 他不愧是雅黛集团的创始人,话术密得让人找不到半点瑕疵。 可紧接着模特现场涂抹新产品走秀,秒变灾难现场。 模特涂抹再生面霜后,脸颊立刻泛红发痒,强撑着走完t台后直接冲下台找急救喷雾。 新品发布会已然大乱,周越礼试图用现场产品演示来挽回声誉。 偏偏产品演示翻车三连,完全将再生面霜推上风口浪尖。 新品发布会结束后,周越礼怒不可遏,狠狠砸了办公室。 “林言初呢,她人在哪里,你们马上把她给我叫来。“ 当初是林言初拍着胸膛跟他保证过,再生面霜的实验数据绝对不会有问题。 他想着许今夏也参与了再生配方的研究,新产品研发出来后,也找人试用过,并不存在烂脸的风险。 他想再生面霜就算没有吹得那么牛逼,至少无功无过。 可是新品发布会一系列的失误,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研发部张博士唯唯诺诺,“新品发布会结束后,林博士就不见了踪影。” 周越礼出离了愤怒,“你是想告诉我,她畏罪潜逃了?” 张博士都不敢与周越礼对视,“可、可能吧,她把再生配方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哪组数据有问题,我当时跟她反映过,她说出了事她担着,我没想到出了事她会直接跑路。” 周越礼气得胸口疼,眼前天眩地转的,“把公关部经理给我叫上来。” 张博士一边应着是,一边仓皇退出董事长办公室。 周寻夜就站在门外,整个人狼狈得像落水的狗一样。 “怎么样了?” 张博士看着周寻夜欲言又止,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还能怎么样? 雅黛集团怕是要走向末路了。 张博士都开始打算跳槽,不知道现在给许博士打电话,还来不来得及? 他摇了摇头,“周总,这次的事情太严重了,再加上集团本来声誉受损,只怕……” 他话音未落,就被周寻夜厉声打断,“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张博士看着面前目空一切、愚蠢又自大的集团接班人,最后一声不吭,抬脚离开。 经过几小时紧急会议,雅黛集团品牌官微紧急发文。 品牌官微声称:再生面霜因部分消费者可能因肤质差异产生不适。 公关部史诗级甩锅,瞬间激怒了网友,评论区秒被攻陷——翻译:脸不够高级配不上我们的面霜。 再次将雅黛集团推向风口浪尖。 全网梗图狂欢,再生面霜被p成‘绿色史莱姆’,口碑降至冰点。 周越礼被气得心脏病发,紧急送往医院,股东们纷纷出动,让周越礼父子退出管理层。 周寻夜这才有了危机感。 周越礼昏迷前,命令他不管用什么方法,将许今夏哄回来。 如今只有许今夏能救雅黛集团,能救他们周家。 许今夏等待了许久的离婚主动权,终于重回她手里。 106 被小狼狗赖上了 雅黛集团的丑闻甚嚣尘上,几乎掩盖了地震的热度。 周越礼病倒后,许今夏的电话就被人打爆了。 她一个都没接,直接将手机关机,世界一下子清静了。 秦以安这两天除了跟着去扒废墟救人,就是捧着手机吃瓜。 雅黛集团翻车三连以及公关部史诗级甩锅的骚操作,简直看得她一愣一愣的。 “夏夏,都说天灾人祸,雅黛集团这波作死,就是人祸啊。” 许今夏笑道:“嗯,也怪他们多行不义,否则也不会接连犯错。” 以前雅黛集团推出新品时,她在市场部也会跟着做推广方案。 几次新品发布会的推广方案都是她亲力亲为,跟公关部沟通了又沟通,确保万无一失。 这次新品发布会前,市场部经理还给她打电话,让她给建议。 她只让他配合公关部的宣传,做出相应推广方案即可。 她是真没想到,雅黛集团的新品发布会会翻车到这种地步。 看来是天要亡他们。 秦以安轻叹:“家宅不宁,百事难兴,夫妻失和,事业多舛。” 许今夏给她竖大拇指,“总结得不错。” 许今夏看着热搜上全是抨击雅黛集团的评论,这样一片倒的情况,公关部居然没有进行公关,这不合理。 看来除了她,还有人希望雅黛集团倒霉。 “你就别调侃我了,对了,夏夏,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市啊?” 这边的搜救工作还在进行,全国陆续有志愿者赶来。 她们已经待在杏花村一周了,接下来的灾后重建工作,也不是她们能帮得上忙的。 许今夏看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她知道她应该离开了。 “车修好了吗?” 地震时,路虎被震进田里,后来被吊上来,送去检修了。 “早修好了。” 许今夏点头,“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回京市。” 她们要走,自然要去和谢大叔夫妻告辞,谢大叔家新修的楼房,除了灶房那边塌了一角,其他地方都没有被震损。 也是万幸。 夫妻俩听说她们要回京市,知道这辈子再见估计也要看缘分。 这两天余震少了,他们已经搬回家,老两口要下厨给她们做饭,给她们饯行。 许今夏推辞不过,只好答应晚上去谢大叔家吃饭。 吃完晚饭回帐篷,帐篷外立着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 秦以安拿胳膊肘撞了撞许今夏,“夏夏,小桃花又来了。” 许今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那里。 他很瘦,骨骼还带着少年特有的嶙峋,校服领口微微支棱着锁骨,身形正卡在青涩与成熟的交界。 微风鼓起校服衣摆,隐约可见肌肉线条已如刀削斧刻,蓬勃未定,野性未驯。 他看见许今夏,顿时露出一排漂亮整齐的牙齿,眼睛也亮得惊人。 他飞快朝她跑来,晚风带起他衣襟翻飞,浑身似乎都带着粉红泡泡。 “姐姐,你去哪里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少年呼吸间薄荷气息清冽,耳朵微微泛着红晕,羞涩又腼腆。 秦以安笑着打趣,“小帅哥,你等我们家夏夏干嘛?” 说起这个少年,还是许今夏亲手从废墟里刨出来的。 那是她们加入紧急救援的第四天,救援工作已趋向白热化。 这个时间段对深埋在地下的孩子们来说,已经到临界点。 越往下挖,就面临救出来的幸存者越少,所有人都疲惫又绝望,甚至在挖出没有生命体征的孩子时,志愿者心态崩塌。 在自然灾害面前,人命向来渺小。 救援第五天,废墟上异味冲天,救援队劝她们离开。 但许今夏不愿意走,更不愿意放弃,她执着地参与抢救工作。 那天傍晚,晚霞满天,许今夏挖到了这个少年。 他被大家合力救出来后,状态还不错,因为床架子承担了不少冲击,他甚至没受什么伤。 救援队将他抬去集中救治区,等他彻底清醒后,秦以安陪许今夏去看过他一次。 少年洗净后,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特别亮,看人时熠熠生辉。 大概他从废墟里被救起来时,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许今夏,对她也有一种雏鸟般的情结。 等他能下床后,他就一直围着许今夏打转,跟前跟后。 少年手里攥着一把野花,也不管秦以安还在,他把野花递过去。 “姐姐,这是我去山上采的野花,送给你。” 少年的心意赤诚而热烈,完全不懂含蓄,似乎要用热情将她燃烧。 许今夏看着他手中被夜风吹得摇曳生姿的野花,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来。 她小时候也喜欢去山里采野花,看着熟悉的小雏菊,她伸手接过,低头轻轻嗅了嗅。 “好香。” 少年看着她唇畔那抹笑意,眼睛里满是炙热的光芒。 “姐姐,听说你们明天要回京市了?” 许今夏点头,“嗯,搜救工作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灾后重建,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的姐姐,你回京市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定会考上京市的大学,到时候我去找你玩。” 许今夏听说他成绩优异,如果没有发生这场地震,他肯定能考上京大。 最后冲刺阶段,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他还有信心能考上京大,说明这场地震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她微笑道:“好,那我就等着你来成为我的小学弟。” “那我给姐姐打电话,姐姐不能不接,可以吗?” 少年一开始的语气很霸道,到后面又变成小奶狗似的哀求。 许今夏不想影响他最后几天的复习,“好,你好好复习,冲刺高考。” “嗯,我不会让姐姐久等的。” 少年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上前两步用力抱了抱许今夏。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拒绝时,又如拥抱时那么突然的放开了她。 “姐姐,我回去复习了,咱们京市见!” 说着,他笑着往回跑,边跑边举起手来背对着冲她挥手。 他满身活力与蓬勃的青春气息,简直让人动容。 秦以安啧啧称奇,“夏夏,我看你是被这小狼狗给赖上了。” 107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许今夏低头闻了闻野花的清香,“他只是拿我当救命恩人。” “你摸摸你的良心,你信吗?”秦以安毫不客气地拆她的台。 许今夏这张脸长得这么祸水,再加上还有人妻的魅力加持,迷倒几个少男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许今夏作势要揍她,“纯洁的少年情意都让你给玷污了,看我不打你。” 秦以安一边躲一边笑,“是是是,纯洁得他看见你眼睛都恨不得粘你身上。” 少年要是对许今夏没有一点爱慕之情,她秦以安直播倒立拉翔。 结果她一不小心后背撞上一堵肉墙,整个人差点弹飞出去。 两只大手按在她的肩胛骨上,差点把她的肩胛骨捏碎。 “哪个王八犊子敢卸我胳膊,看招。” 她大吼一声,抬脚就往后踢。 对方反应灵敏,绞住她踢来的腿,秦以安动作太大,整个人都往前扑倒。 还好对方抓着她的肩膀,又将她给扯了回来,头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我救了你,你这是恩将仇报?” 听到这道声音,秦以安顿时老实了,一回头,看见灯光下男人英武不凡的俊脸,她笑得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薄少将这是忙完了?” 薄亦臣瞥了旁边脸色并不好看的弟弟一眼,“刚好有个事需要秦小姐帮忙,我们去帐篷里说。” 说着,他就把秦以安拖走了。 临走前,他给了弟弟一个抓住机会的眼神。 薄亦臣他们一走,气氛就变得有点不对劲,薄凛渊盯着许今夏手里的野花。 扎得不算漂亮,左支右绌的,可是她刚才却笑了。 男孩对她的情意,但凡是个雄性都看得出来。 他没想到几天功夫,自己竟然就多了一个潜在情敌。 “花,挺漂亮的。” 许今夏本来还不知道跟他说啥,闻言低头看了一眼。 她微笑:“是挺好看的,其实我很喜欢野花,以前去山里砍柴的时候,都会摘一束回来插在花瓶里。” 看到那些盛开的花朵,她就会想,其实她的日子过得也挺好。 薄凛渊喜欢听她说起在她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事。 每次听她说起,都会有种他参与了她过去的感觉。 “喜欢这种花吗?” 许今夏点头,“嗯,一到夏天,满山遍野都开着这种小野菊花,生命力很顽强,花季也很长。” 薄凛渊眼前浮现一个扎着马尾,背着背篓上山砍柴的小姑娘。 马尾辫在脑后一晃一晃的,活力四射,无论生活在怎样的逆境中,都无法压垮她的脊梁,她有自给自足的快乐。 薄凛渊伸手过去,“花能借我一下吗?” 许今夏没有迟疑,将花递过去,“给。” 薄凛渊接过,顺势扣住她的手腕,拉她在小马扎上坐下。 “你们明天要回京市吗?” 薄凛渊拆开了花束,挑了一小股出来,慢条斯理地编起了花环。 许今夏双手轻轻握拳,支在下颌上,歪头看他并不熟练地编花环。 “嗯,这边搜救工作结束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几天过得像做梦一样,直到要回去了,她才能抽空好好看一看这片熟悉的土地。 即便她在这里没有太多值得回忆的事,但她是在这里长大,杏花村是她的故乡。 薄凛渊颔首,“好,我跟你们一起走,是开车回去吗?” “是的,安安的车修好了,总要开回去的。” “不介意我蹭个车吧?”薄凛渊玩笑似的问她。 许今夏笑了起来,“怎么会,能让全球首富蹭个车,我们与有荣焉。” 薄凛渊手指修长,即便是第一次编花环,也编得像模像样。 编好花环后,他微微倾身,把花环戴在许今夏头上,围度刚刚好。 许今夏突然就有点害羞起来,她歪了歪头,“好看吗?” 薄凛渊打量她片刻,眼底多了一抹炙热的情愫。 他薄唇轻抿,有些话憋在心里好几天,他突然就想一吐为快。 “许今夏……” 他表情很郑重,搞得许今夏也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了汗。 薄凛渊这眼神,他该不会是要…… 她还没来得及深思,身后传来一道焦急且带着愤怒的呼喊声,“许今夏,我可算找到你了。” 许今夏听见这道声音,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下意识看向薄凛渊。 他那些外放的情绪都收了回去,平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心里略微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刚才那个气氛,怎么都不像薄凛渊要向她表白。 身后脚步声迅疾如风,许今夏将头上的花环摘下来,回头就看见周寻夜。 他身后跟着许璎。 对上视线,许璎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就好像她给了她几斤委屈受似的。 “姐姐,你真是让我们好找,你怎么能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你还把寻夜引了过来,万一发生余震,他可是周家的独苗。” 许今夏一听她开口就茶里茶气的,就想去捡坨干牛粪塞她嘴里。 “怕死还来?你们是有什么大病吗?” 许璎瞳孔震了震,眼中迅速闪烁着泪花,“我们也是担心你,一查到你在这里就赶过来了,你怎么能这么曲解我们对你的善意呢?” 许今夏一听见她说话就头疼,“我知道你绿茶成精,不过抱歉,我不喜欢茶香四溢,麻烦你离我远点。” 许璎哭唧唧,挽着周寻夜的胳膊,“寻夜,姐姐又误会我了。” 周寻夜自看见薄凛渊那一刻起,心里的火就快喷涌而出。 这个女人,她怎么敢? 原来她躲在这里跟人花前月下,亏他还一查到她的位置就焦急赶过来,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许今夏,你跟我回去,公司现在一团乱,我要你回市场部继续做你的市场部经理。” 以前许今夏待在市场部时,公司蒸蒸日上,她才离开不过一月有余,公司怎么就有了大厦将倾的危机? 许今夏挑了挑眉,“周寻夜,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高高在上,他以为他还是周家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少爷? 周寻夜在来的路上其实想过,他会好好跟许今夏说话。 但是看见她,尤其是看见与她并肩坐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还给她编花环的薄凛渊,他就不能丢了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 他用命令的语气道:“许今夏,别忘记你是谁的太太!” 108 我不爱你了 从前有救命之恩和恋爱脑的双重滤镜在,许今夏看周寻夜是坨狗屎都香。 但现在。 她看周寻夜就真的是坨臭狗屎。 大老远都能闻到恶臭的那种。 “你看不出来吗?我都躲你躲到乡下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凑上来?” 周寻夜看见她眼中那明明白白的嫌弃,差点破防。 “你起来,跟我回去。” 许今夏不假辞色,“滚!” 周寻夜没得她一个好脸,又当着薄凛渊的面,他根本下不来台。 他上前一步,去扯她的手臂,“许今夏,我给你脸……啊!” 他忽然嚎了一声,伸手许今夏的手臂在半空中被拦截。 他顺着那条手臂看向手臂的主人。 薄凛渊的脸色冷得吓人,目光凌厉地盯着他,“周先生,她说了让你滚。” 周寻夜不甘示弱,“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薄总是想当男小三吗?” 这话属实太过惊世骇俗。 许今夏都惊了一跳,周寻夜怎么敢的,他就不怕激怒了薄凛渊,他收购了雅黛集团。 甚至,这话也是对薄凛渊的一种侮辱。 她岂能坐视薄凛渊受辱? 许今夏想也没想,一耳光甩过去,“啪”一声,打得周寻夜偏了头。 “周寻夜,你别像条疯狗似的乱咬人。” 周寻夜暴怒,舌头顶了顶咸甜的腮帮子,眼神愤怒的像要当场掐死她。 “你骂我什么,许今夏,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 许今夏:“你也知道是从前。” 从前她对他一心一意,他不屑一顾,如今她不爱他了,他又跑来死缠烂打。 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 得到了不珍惜,得不到又开始骚动。 周寻夜狠狠甩开薄凛渊的手,伸手指了指许今夏的鼻子,甩袖就走。 许璎追着喊了几声,周寻夜压根不搭理她,背影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许璎转过头来,用愁苦的表情看着许今夏,“姐姐,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 “寻夜查到你在这里,就马上坐私人飞机过来找你,你怎么还不知足?” “你不是爱他吗,我都不介意跟你一起照顾他,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许今夏听到这逆天智障发言,真是被恶心得够呛。 “怎么着,你还想效仿娥皇女英,搞二女共侍一夫那一套?” “姐姐,我都想好了,我一三五,你二四六,周日就让寻夜休息一晚,你看可不可以?”许璎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许今夏:“……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还是当着薄凛渊的面说这种不着四六的话,她可真是给她长脸。 许璎眼中满是诚恳,“我是真心的,你好好想想,我先去看看寻夜。” 说完,她扭身追着周寻夜走了。 许今夏被她恶心得够呛,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薄凛渊。 “薄先生,让你看笑话了,对不起。” 薄凛渊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着令许今夏头皮发麻的专注。 “别人的错,为什么要你来道歉?” “我……” 薄凛渊打断她的话,“你要再跟我客气,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许今夏莞尔。 她重新坐回小马扎上,刚才那种轻松愉快的气氛被周寻夜他们闹得乌烟瘴气。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返程,薄先生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薄凛渊沉默了几秒,轻轻颔首,“好,你也早点休息。” 目送薄凛渊离开后,许今夏在小马扎上坐了会儿。 她把头上戴着的花环取下来,拿在手中把玩。 身侧忽然有阴影落下,紧接着手中的花环被人拿走,远远扔了出去。 许今夏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看见花环摔在地上,花朵掉了一地。 她抬起头怒瞪来人。 “周寻夜,你发什么疯?” 说完,她就要去把花环捡起来,手腕却被周寻夜攥住。 他用力将她拖回来,牢牢禁锢在怀里,“我不准你去捡。” 许今夏现在看见周寻夜就产生生理性厌恶。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自大且自私,除了那张脸,是真的毫无可取之处。 “周寻夜,我宁愿我从未与你相识过。” 说完,她奋力一脚踩在周寻夜脚背上,周寻夜吃疼放开了她。 她转身快步走到花环边,刚要弯腰去捡,就被周寻夜扯住胳膊。 “你喜欢花环是不是,我现在就去摘一束花,给你做一个。” 说完,他拖着她就往集中营地外走。 他手劲奇大,无论许今夏怎么挣扎,都甩不开他的手。 “周寻夜,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半夜三更的,他不会再的要发疯带她去找野花吧? 离开营地,人烟罕至,四周都是灾后满目疮痍的景象。 周寻夜拽着许今夏沿着河边往前走,许今夏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她挣脱不开,索性也不自讨苦吃,安静地跟着他走。 “周寻夜,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答应你的求婚吗?” 夜里很安静,除了河水湍急的声音,就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周寻夜沉着脸问:“为什么?” “七年前杏花村也遭遇了一次地震,你应该记得,因为你当时代表雅黛集团前来送过赈灾物资。” 那时候周寻夜应该刚入职雅黛集团,周越礼给他铺路,要他做正面导向的企业人。 送赈灾物资是最好的宣传方式。 周寻夜脚步微顿,“我记得,那也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对,我被掩埋了七天,遇见你的那一天,我刚从昏迷中醒来,看见你的第一眼,将你误认为把我从废墟中救出来的人。” 周寻夜的心往下一沉,随后停下脚步,回头瞪着她。 “你什么意思?” 许今夏讪然一笑,“你猜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对不对?” “没错,三年前我们再次相遇,你突然向我求婚,我连考虑都没有就答应了你的求婚,就是因为我误以为你七年前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她认错了人。 但三年来对他的爱意是真,现在清醒了,不爱了,也是真。 周寻夜像被烫着了一般,猛地松开了她的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今夏抬起眼眸,平静地看着他。 “这里是我们相遇的地方,周寻夜,我不爱你了,我们离婚吧。” 109 报仇来了 周寻夜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信息,脸色阴沉地吓人。 “你是说,你一直拿我当替身?” 许今夏:“严格意义上来讲,你的确是我救命恩人的替身。” 毕竟,如果没有救命之恩的加持,她也不会那么草率答应他的求婚。 “许今夏,我看你是想死!” 敢拿他当替身,许今夏真是好样的! 许今夏后退一步,“周寻夜,我说过不止一次,我们好聚好散。” 周寻夜扯松领带,胸膛起伏,似乎还在为自己成为替身而愤怒。 但他不像之前那么暴戾。 他盯着面前的许今夏,想到气病的父亲,还有他临行前,周越礼跟他说的话。 想要拯救雅黛集团,就只有把许今夏带回去,让她想方案。 为了公司,他将满腔的愤恨都咽了下去,神情也变得深情起来。 他眼中多了几分痛心,“是因为璎璎吗,你才要说这种话来气我?”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实话。”许今夏眼睁睁地看着他变脸,自欺欺人。 周寻夜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来,与许今夏对视。 他勾唇邪佞一笑,“没关系,你之前不是也爱过我三年吗,我有信心让你重新爱上我。” 许今夏握紧拳头,很想呼在他脸上。 “周寻夜,你不肯离婚,不是真的爱上我了,你只是看到了我身上的价值对不对?” 周寻夜站直身体,看向河里湍急的水流,他说:“爱与不爱重要吗,只要你有足够的价值,你就是周太太。” 许今夏冷笑。 “看来不是你不愿意离婚,而是周家还需要我,不如我们明码标价,你们怎样才肯让我恢复自由身?” 看清了周寻夜,看清了周家人,这段婚姻她是一刻也不想继续。 “帮雅黛集团重回一个月前的巅峰时刻。” 许今夏没想到他会狮子大开口。 别说是她,就算来个最牛逼的公关团队,也不可能让雅黛集团恢复到一个月前。 毕竟做美妆品牌,最怕的就是寒了消费者的心,伤了他们对品牌的信任。 许今夏摊了摊手,“抱歉,我爱莫能助。” “许今夏,你不是想跟我离婚么,只要你能做到,我就跟你离婚。” 许今夏冷笑一声,“我突然觉得,不离婚也挺好,毕竟我还可以花着你们周家的钱找小鲜肉,让你头顶祥云飘绿。” “你敢!” 周寻夜气得额上青筋直跳。 “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转身朝集中营地走去,没走两步,就被周寻夜给拽了回去。 “陪我去采野花。” 许今夏本来以为这一打岔,他就忘了要采野花的事。 没想到他还记得。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你放开我,我不想陪你发疯。” 即便夜里不会有野兽,但今天天气预报过,说半夜会下暴雨,恐会发生泥石流。 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陪他去山里冒险? 周寻夜一声不吭,拽着许今夏继续往前走,他不清楚这边的路。 手机开着手电筒,看见路就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进了山里。 许今夏听见天边响起闷雷,“要下雨了,周寻夜,别再往山里走了。” 周寻夜恶狠狠道:“闭嘴,你不是想要花环吗,找到野花我们就回去。” “天这么黑,我们上哪去找野花,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你不是在这里长大吗,你找啊?”周寻夜说。 许今夏气得呼吸都重了,“你想找死你自己去,不要拉上我。” 说完,她挣扎得更厉害。 闷雷声越来越近,空气闷沉沉的,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 周寻夜忽然一把将许今夏扛在肩上,继续往山里走。 “不找到野花,我们今天谁也不准回去。” 他只要一想到薄凛渊将花环戴在许今夏头上时,许今夏看薄凛渊的表情,他就怒火中烧。 不就是一个不值钱的花环吗? 他也会做。 等他给她做了,她是不是就不闹了,乖乖跟他和好了? 许今夏不知道周寻夜在想什么,为什么执着于找野花。 但她不想死。 这几天,她跟着搜救队扒废墟援救,见过不少被困在里面,没等到救援就死去的年轻生命。 他们像花朵一样的年纪,才刚刚要盛开,却已经凋零在这个初夏,永远没有以后了。 许今夏拳打脚踢,疯了似的挣扎起来,“周寻夜,下雨了,你别往里走了。” 雨点转瞬就密集起来,打在身上冰凉一片。 这么大的雨,他们继续往山里走,那就是找死。 周寻夜脚步不停。 暴雨倾盆,穿过树林间隙,劈头盖脸砸在他身上。 他并不畏惧,只觉得快意。 许今夏不是说因为救命之恩把他当替身么,行啊! 他们现在共患难,他再救她一次,她就会像三年前一样重新爱上他。 许今夏若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大概只想骂他神经病。 雨越下越大,几乎是转瞬间两人身上的衣服就已经湿透。 许今夏的声音在暴雨中已经不那么响亮,她让周寻夜往回走。 周寻夜就像失智一般,在暴雨里继续前行。 他扛着许今夏,眼前视线模糊,手机淋了雨,手电筒的亮光根本照不亮前路。 许今夏喊得声嘶力竭,骂他神经病疯子,他根本不是去找野花,他就是想要她的命。 周寻夜脚下不停,“许今夏,你省省力气吧,我不会半途而废的。” 许今夏认命了。 她希望不要爆发山洪,不要遇到泥石流,让她苟住小命。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寻夜终于扛累了,把许今夏放下来。 他找了一棵手臂粗的大树,把许今夏扔在那里,抽了领带将她的双手绑在树干上。 许今夏瞳孔紧缩,“你干什么?” “我去找野花,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周寻夜说完,起身就往更深的山里走去。 许今夏看着他带着那一束光渐行渐远,人都麻了。 不是! 他把她捆在这里,是想让她死吗? 她刚才都喊累了,这会儿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如果她真那么倒霉遇上山洪或泥石流,那她下了地狱也会天天诅咒周寻夜。 王八蛋! 110 怎么配有老婆? 暴雨倾盆,劈头盖脸地砸在许今夏身上,她浑身已然湿透。 她坐在地上,能感觉到雨水顺着山坡往下淌。 她的双手被领带牢牢捆在树干上,领带打了个死结,像是怕她逃了。 许今夏不想坐以待毙,她歪头去咬领带,试图把死结打开。 然而不知道周寻夜打的什么结,她越咬结就打得越紧。 她急得浑身冒汗,又被冰冷的雨水一浇,人就打起了摆子。 可她不认命! 她的小命不能交代在这里。 许今夏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咬,手臂在树干上摩擦,皮都蹭掉了。 她痛得麻木,嘴角也因为跟粗糙的树干摩擦而渗了血。 雨越下越大,周寻夜始终不见踪影。 许今夏身体渐渐失温,她颓然地坐在树下,绝望地想,就算没有山洪和泥石流,她会不会因为寒冷死在这里? 集中营地。 秦以安回到帐篷,帐篷里空荡荡的,不见许今夏的人影。 她拿起手机给许今夏打电话,手机却在枕头边亮了起来。 “奇怪,她不带手机去哪了?难道上厕所去了?” 秦以安狐疑。 她挂了电话,坐在地铺上,抹着火辣辣的唇角,笑得一脸荡漾。 兵痞子! 一定也不怜香惜玉,亲得她嘴好疼。 回味了好一会儿,她听见外面传来滚滚闷雷声,赶紧掀开帐篷出去。 她在营地转了一圈,还去那边的公厕找了一圈,都没看见许今夏的身影。 眼看一场暴雨将至,秦以安心里越发不安。 她走到薄凛渊的帐篷外,“小舅舅,夏夏在不在你这里?” 薄凛渊正准备睡觉,闻言拉开帐篷出来,拧眉问道:“她没在帐篷里?” 秦以安:“她不在,我才来找你问问,这马上要下大雨了,我连广场这边包括公厕都去找了,都没看见她人。” 薄凛渊:“我离开的时候,她说她准备睡觉了,我陪你去找找。” 说着,他转身去拿上手机,跟秦以安一起去找许今夏。 树下,许今夏冷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隐隐约约,她似乎感觉到远处有光扫过来。 那一刻,她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救命啊!”她声嘶力竭地大喊。 她以为她喊得很大声,其实她的声音全被暴雨掩盖住。 那光扫了这边几下,就转了方向,去了别的地方。 许今夏整个人瞬时被绝望包围。 难道真的天要亡她? 情绪一起一落,她本身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经过刚才一番挣扎,这会儿浑身脱力,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她即将陷入昏迷,眼前忽然又有了光,那束光离她越来越近。 很快,她听见男人在暴雨中的奔跑的脚步声。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许今夏,别怕,我在。” 这道声音带着令她安心的力量,她眼皮沉重地阖上,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她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中,因为她知道她得救了。 薄凛渊单膝跪在她身旁,伸手将她软倒下去的身体拥入怀里。 手中的伞早被他扔掉了,他腾出手来去解捆在她手腕上的领带。 秦以安赶了过来,她连忙扔了伞,跪在暴雨里解领带。 “周寻夜那个畜生,他怎么能这么对夏夏?” 他居然把她绑在树上,他是恨不得弄死她吗? 薄凛渊看着脸色发青,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许今夏,眼神冷冽。 “解开没有?” 领带打了死结,遇到雨水又滑,再加上四周黑黢黢的。 秦以安解了半天,领带纹丝不动。 她气得踹树干,“领带打了死结,太难解了,早知道我就带上刀过来。” 薄凛渊:“我西装口袋里有一把瑞士军刀,你掏出来割断领带,别伤到她的手。” “你有刀你怎么不早说?” 秦以安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汗水,她抬手抹了一把,伸手去掏薄凛渊的西装口袋。 果然掏出一把沉甸甸的折叠军刀,她打开,避开了许今夏的手,将领带割断。 许今夏双手一得自由,薄凛渊便将她一把抱起来,疾步往山坡下冲去。 刚冲到小路上,就看到如煞神一样站在那里的周寻夜。 他手里捏着一把被暴雨砸得七零八落的野山菊花,目光如炬地盯着薄凛渊。 “放开她,她还是我老婆。” 薄凛渊此刻浑身的怒气都在暴涨,他把许今夏放下来,让秦以安扶着。 他脱下身上的西装,披在许今夏身上,然后解开袖扣,将衣袖挽到手肘处。 “你非要凑上来找死的话,我成全你。” 薄凛渊出拳又快又狠,他在国外接受过专业的拳击教学,深知怎么在几招之内,就将敌人打趴下。 周寻夜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他只避开了第一拳,后面薄凛渊拳拳到肉,他完全避不开。 十几拳后,他吐着血倒在地上,手里的野花早就散落在他泥泞里,被薄凛渊碾碎成泥。 周寻夜跪倒在地,一把抹去唇角的鲜血,“薄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就喜欢搞破鞋是吧?” 秦以安听见这话,简直气炸了。 “周寻夜,你他妈刚吃屎了,嘴这么臭?” 周寻夜阴狠地笑了起来,“薄凛渊,她都被我睡烂了,只要我一天不答应离婚,那你永远都只能是个见不得光的男小三!” 薄凛渊扯了扯领带,一个帅气又利落的飞旋踢。 周寻夜的脸狠狠砸进了脏污的泥水里。 薄凛渊缓缓走过去,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王,一脚踩在周寻夜脸上。 “周公子不会说人话的话,我不介意教教你。”说完,鞋底在他脸上狠狠碾了碾。 周寻夜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要被粗砺的石头磨破,一阵火辣辣的痛。 他满心屈辱,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心里把薄凛渊骂了千万遍。 可脸在人家脚下,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后背激出一声冷汗。 薄凛渊微微俯身,脚上又用了几分力,“像你这种人渣,怎么配有老婆?” 说完,他抬起一脚,用力将他踹到一边的水沟里。 “扑通”一声。 水花四溅。 周寻夜好半天才从水沟里爬起来,他抹去脸上脏污的河水,抬眼去看,却只看到薄凛渊抱着许今夏走远的背影。 他愤恨地在水里踢了一脚,结果踢到了凸起的石头。 一瞬间,他似乎都听见了骨头裂开的声音,他痛得惨叫一声,险些昏死过去。 111 以身相许 许今夏再度醒来,嗓子火辣辣的疼,咽口水都疼。 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一片白晃晃的天花板,以及那简约到极致的吸顶灯。 呼吸里满是消毒水味道。 她这是在医院? 她感觉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下意识顺着呼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男人穿着黑色衬衣,一只手撑着下巴,靠在病床边打盹。 许今夏怔怔地看着他。 她还记得,她在山里陷入昏迷前,似乎看到了他。 莫非是他救了她? 许今夏看他睡沉,病房里开了空调,担心他会着凉,她想拿衣服披在他身上。 结果刚一动,手腕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没忍住,疼得闷哼出声,身边人似乎被她吵醒了。 薄凛渊缓缓睁开眼睛,与许今夏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开了口。 “你醒了?” 许今夏想要坐起来,但手腕没力,又颓然倒回枕头上。 薄凛渊立即紧张地站起来,半俯身撑在病床边上。 “你别乱动,当心手腕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许今夏看着悬在自己上空的男人,从这个角度看,他依然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什么,我躺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你能不能扶我坐起来?” 薄凛渊:“好。” 他手臂绕过她的后背,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床上扶起来。 等她坐好,他又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现在感觉怎么样?” “嗓子很疼,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许今夏有些赧然。 她这么使唤他,是不是不太好? 薄凛渊转身去倒了杯水过来,递到她手上,“能端稳吗?” “可以。” 许今夏伸手接过水杯,才发现两只手腕上都缠着纱布。 纱布上渗出药水,结着血痂,可见手腕伤得不轻。 她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水,直到缓解了嗓子上的干疼,她才又开了口。 “我们现在在哪里?” “医院,你那晚淋了雨,又加上劳累过度,昏迷了好几天。” 其实那天晚上,她因为手腕上的伤口感染发烧,医院都给她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紧急调用私人飞机,将她带回京市,找专家会诊,才把她的小命从鬼门关前抢了回来。 许今夏哑声道:“那晚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嗯。” 许今夏忍不住望向他,男人五官深邃立体,一双眼眸如深渊一般漆黑幽深。 “谢谢你啊,我又欠你一个救命之恩。” 七年前,他将她从废墟下挖出来,七年后,在同一个地方,他又救了她一次。 薄凛渊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然后从她手里拿走空了的水杯。 “既然你这么在意救命之恩,不如以身相许?” 许今夏一愣,随即摇头笑道:“你别开玩笑了,我这种女人你敢娶?” “你哪种女人?”薄凛渊挑眉反问。 许今夏闭了闭眼睛,是那晚滂沱大雨中,周寻夜挑衅薄凛渊说的那番话。 她一个被人玩烂的破鞋,怎能恩将仇报,去肖想薄家女主人的位置?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薄凛渊拧起了眉,他不喜欢她轻贱自己。 哪怕是有这个想法都不喜欢。 结过婚又如何,谁没有被猪油蒙了心的时候,难道这些人都要烂在前一段婚姻里,再也不能重新开始?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许今夏察觉到薄凛渊似乎动了气,她刚想说什么,喉咙痒痛。 她一张嘴,就疾咳起来。 紧绷的气流霎时涌动。 薄凛渊睫毛低垂,似是无声叹了口气,抬手轻拍她的后背。 许今夏咳得厉害,喉咙像是有刀片在割,她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儿。 薄凛渊只好又去倒了半杯温开水过来,递到她唇边。 许今夏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才缓解了嗓子眼上的痒痛。 她哑声道:“谢谢。” 薄凛渊捏着水杯,在她身侧坐下,“现在好些了吗?” “嗯,谢谢啊,我总是这样麻烦你。”许今夏想起他那句以身相许,仍觉得惊世骇俗。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能随便开这种玩笑? 薄凛渊定定地看着她,“你总是这么客气,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了。” 许今夏怔了怔,微微垂下眼皮,看到床单上的医院标识。 京市二院。 她又抬起头来,“我们回京市了?” “嗯。” 许今夏完全没有记忆,想着可能是她后来一直在昏睡,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 薄凛渊看着她仍旧虚弱的模样,“要不要躺下再睡会儿?” 许今夏摸了摸肚子,“我有点饿。” 她都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薄凛渊轻轻勾了下唇,“是我的疏忽,我马上让人送饭过来。” 他刚要打电话,病房门被人推开,秦以安拎着保温桶走了进来。 看见许今夏靠坐在床头,她惊喜地瞪大眼睛,“夏夏,你醒了,太好了,你不知道你昏迷了五天,医生还给我们下病危通知书了。” 那天晚上,许今夏身体严重失温,带回帐篷后,半夜又突然发起高烧。 几次惊厥。 驻地医生素手无策,建议他们马上去市里就医。 薄凛渊亲自开车,连夜带着她们去了市里,市医院也没办法。 还下了病危通知书。 薄凛渊召集了名医团队,赶赴这边为许今夏治病。 然而市医院条件到底不如京市,薄凛渊又安排了私人飞机,将许今夏和整个治疗团队都空运回京市。 许今夏的病情这才稳定下来。 这几日,白天护工在这里照顾许今夏,夜里薄凛渊亲自过来照看。 秦以安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薄凛渊只怕爱上夏夏了。 许今夏一直没能看到时间,以为自己就昏睡了一两天,没想到竟然已经过去了五天。 “你们一定吓坏了吧?” 秦以安说:“那当然啦,小舅舅当时都急……” 哭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薄凛渊不冷不热的声音打断。 “你带了吃的来吗,去洗个碗过来,今夏饿了。” 秦以安瞥见薄凛渊目光如利刃般盯着自己,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她讪笑一声,在嘴边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我马上去洗。” 看她逃之夭夭的背影,薄凛渊唇边的笑意微敛。 差点让那嘴上没把门的丫头把老底给揭了,好险! 112 她的心跳乱了 病房里气氛有些沉闷,薄凛渊转移许今夏的注意力。 “还要喝水吗?” 许今夏也有点尴尬,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谢谢。” 薄凛渊起身去倒了杯水过来,正好秦以安也从小厨房里出来。 她手里拿着清洗过的碗和勺子,过去盛了一碗肉粥。 病房里肉香四溢。 许今夏没忍住,肚子咕噜噜地叫了几声,她尴尬地不敢看薄凛渊。 薄凛渊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瞥了眼来电显示。 余光瞧出许今夏的不自在,他体贴道:“我去接个电话。” 等他一走,许今夏终于松了口气,催促秦以安。 “快把粥端过来,我快饿死了。” 秦以安端着粥坐到她跟前,“有点烫,我吹吹。” “别吹了,再吹命都没了。” 许今夏从她手里抢过粥,好在拿来的路上温度已经散去不少,没那么烫嘴。 秦以安瞧她狼吞虎咽的,就跟饿了一辈子没吃饭一样。 她生怕她噎住,赶紧提醒,“你吃慢点,别烫着了。” 许今夏吃得急,几下填饱了肚子,烫得唇舌都在发麻。 “再帮我盛一碗,我慢点吃。” 秦以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饿死鬼附身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去将保温桶里最后半碗粥给她盛了过来。 “最后半碗了,你可省着点吃吧。” 许今夏这才慢条斯理地品尝粥的美味,“跟我说说,那天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村民看见你被周寻夜拖着往山里去了,我们还以为他打算杀人埋尸。” 许今夏眸色一冷,“他把我捆在树上,跟杀人也无异了。” “好在我们当时发现得及时,把你救出来了,你不知道,我们刚走没多久,就暴发了山洪。” 秦以安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要是他们再晚一点找到许今夏,她可能就被山洪冲走了。 许今夏也不寒而栗,“周寻夜死了吗?” “没死,活得好好,真是祸害遗千年,你说他好端端的干嘛将你拖进山里绑起来?”秦以安百思不得其解。 许今夏:“……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非要找野花给我编花环。” “下那么大的雨,他是真不把你的命当命啊。”秦以安无力吐槽。 许今夏喝完最后半勺粥,秦以安接过碗,放在床头柜上。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雅黛集团最近麻烦缠身,你昏迷期间,周越礼夫妇来过几次,都被小舅舅的人拦在病房外,不允许他们打扰你休息。” 许今夏靠在枕头上,琢磨道:“看来周家的问题已经火烧眉毛了。” 否则周寻夜才把她搞进医院,周越礼夫妻就几次三番上门来。 “管我们什么事,周家最好破产。”秦以安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周寻夜犯浑,夏夏怎么可能去鬼门关闯了一圈? 许今夏当然希望周家破产。 但没那么容易。 毕竟这些年来,不乏有美妆品牌的口碑山体滑坡。 只要公关做得好,什么危机都能度过。 国民都是健忘的,再来一个更大的新闻,他们就会忘记这件事。 “雅黛集团属于最早进入美妆的国民品牌,就凭再生面霜这一个危机,还不足以将它从龙头企业的宝座上拉下来。” 破产,更是不可能。 秦以安:“夏夏,你干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这是陈述现实。” 秦以安垮下脸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崛起?” “既然不能让它破产,那就让它易主。” 只要周家不再拥有雅黛集团的经营权,就能慢慢将他们架空。 做个没有实权的股东,再稀释重组周家在雅黛集团所占的股份。 久而久之,雅黛集团就跟周家再无关系。 只是这样一来,战线拉得太长,她总不能一辈子耗在这段婚姻里。 “我最近发周难财,趁股价狂掉那段时间,买了不少他家股份,现在我们手里已经有6%股份了。” 6%…… 对占股55%的周家来说,就算她们把股东手里的股份全部收购了,也不能让他们易主。 杯水车薪啊。 “先换自由身吧,我不想再和周寻夜有任何的交集。” 离婚,已经迫在眉睫。 薄凛渊推门进来,察觉病房里的气氛莫名沉重。 他扬了扬眉,“怎么了?” 秦以安赶紧让出病床边的宝座,“那什么,小舅舅,我就不打扰你俩了。” 说完,她拎着保温桶走了。 关门的时候,她还冲许今夏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把握好机会。 薄凛渊在椅子上坐下。 大概是填饱了肚子的缘故,许今夏脸色看着红润了不少。 “要再睡会儿吗?” 许今夏摇了摇头,“我想下床走走。” 她躺了五天,骨头都躺散架了,现在就想到处走走。 薄凛渊站起来,“我扶你下床。” 不等许今夏说话,他的双手已经扶在她胳膊上。 夏季衣衫单薄。 许今夏感觉到胳膊上宽大炙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服也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磅礴的热气和占有欲极强的动作。 薄凛渊身材高大,再加上常年健身,许今夏此刻就像被他抱在怀里。 呼吸里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海盐薄荷味道,带着霸道的侵略性,让她无法忽视。 薄凛渊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心里却想将她娇小的身躯狠狠拥进怀里。 这段时间,他无数次涌起这个念头,又无数次被自己的理智克制住。 他还不能。 不是他不敢这样做,而是怕一旦冲破理智,他想要的会越来越多。 现在是拥抱,以后是亲吻,再以后…… 他怕自己蓬勃的欲望吓着她,真把她吓跑了,他上哪去逮人? 许今夏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紧绷,有种蓄势待发的危险气息。 她连呼吸都放轻了,也是尽量不与他有身体上的碰触。 然而两人越是避免碰触到彼此,意外却总会发生。 许今夏穿上拖鞋,大概是久未下床,她仍旧体虚。 双腿一软,她整个人往前扑去。 薄凛渊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两人严丝合缝地拥抱在一起。 许今夏:“……” 她的心跳霎时乱了。 113 不受控制的滋味 许今夏撞在薄凛渊硬绑绑的胸肌上,整个脸蛋都红透了。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抱歉,是我没站稳。” 薄凛渊会不会以为她故意勾引他? 那她可就冤大了。 薄凛渊也触电般的松了开手,稍侧了侧身,表情有了几分尴尬。 他手抄进西裤口袋里,似在压着什么,不想让许今夏发现。 “没事,现在还想出去走走吗?” 许今夏瞥见他的动作,她到底不是未经人事的清纯小丫头。 刚才两人身体挨在一起,她就感觉到了什么。 这会儿再瞧他欲盖弥彰的动作,她的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我、我去下洗手间。” 让他冷静冷静吧,这样出去被人瞧见,薄执行长一世英名还要不要? 说完,她转身逃也似地钻进了洗手间。 门关上,她背靠在墙上,心跳很快,呼吸也有点缺氧。 薄凛渊这也太经不住撩拨了吧? 病房里,薄凛渊抬手揉了揉眉心,垂眸看了一眼,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禁欲三十年,他第一次尝到欲望不受控制的滋味。 他抬眸,看着洗手间方向。 也不知道她心里会怎样想他,指不定以为他是臭流氓。 许今夏在洗手间里待了将近二十分钟,想着薄凛渊应该已经冷静下来,她才推开门出去。 薄凛渊站在窗边,身影挺拔,侧脸清俊不凡。 听到动静,他回头看过来,两人对视时,彼此眼中都还残留着一丝尴尬。 许今夏轻咳一声,“薄先生,我好了,我们走吧。” 薄凛渊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 他果然吓着她了,她又开始疏远他了。 “好。” 两人走出住院楼,夜幕低垂,四周亮起了路灯。 花园里散步的病人不少,氤氲的光线里,人影幢幢。 许今夏刚醒,人还还是虚的,走得慢一些。 薄凛渊见状,便有意放慢了速度,等她一起往前走。 “二院的花园修得不错。” 薄凛渊环视四周,花园五米一盏暖黄色的氛围灯,映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一步一景。 “我很少有这样闲暇的时刻,今天托你的福,还能看看这样迷人的夜景。” 许今夏一愣。 “那你平时都干什么?” 薄凛渊如数家珍,“看美股指数,a股指数,深圳指数,复盘华尔街那些有名操盘手的经典操作。” 许今夏不懂股票,却也知道操盘手玩的就是人心。 “那些红红绿绿的数字有那么好看吗?比灯红酒绿还好看?” 薄凛渊轻笑:“是不是嫌弃我很无趣?” 许今夏摇头,“怎么会,就是觉得天天跟数字打交道,你不会闷吗?” “会。”薄凛渊倒是第一次吐露自己的心声,“偶尔一个人待久了,也想有人陪。” 许今夏停下来,错愕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们这样的天之骄子,其实是享受孤独的。” 薄凛渊勾了勾唇,“你知道为什么人是群居生物吗?” 许今夏没料到他们突然就进入这么深沉的话题,“嗯?” “因为人类有情感需求,”薄凛渊顿了顿,“即便我看着很冷淡,但我也是有情感需求的人类。” 许今夏:“……” “所以我也会感到孤独。” 这话已经相当于明示了。 许今夏再迟钝,也不至于听不懂,但她宁愿自己没听懂。 她忽然指着高楼缝隙间的明月,“薄先生,你看,月亮。” 城市里的月亮高悬,但是比起乡下的,确实被城市的夜景夺走了不少光辉。 但是看到月亮,她还是很开心,说明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薄凛渊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挂在半空上的月亮。 月华皎皎。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下来,“你小时候没人告诉你,不能乱指月亮吗?” 许今夏疑惑:“为什么?” “听说指了月亮,月神会下凡来割你耳朵。”薄凛渊说到最后几个字,手指在她耳朵上轻轻捏了一下。 本意是想吓唬她。 哪知她的耳垂捏起来意外的有感觉,像是有只小虫子,在噬咬他的指尖。 一股麻酥酥的滋味自心头窜起,他险些又没绷住。 许今夏也没料到他会说动手就动手,耳垂上似乎有股电流,她头皮都快炸了。 她赶紧往旁边退开两步,反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脸颊烧了起来,滚烫滚烫的,心跳似乎也漏跳了一拍。 两人对视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 除了尴尬,似乎又多了一股暧昧的氛围。 “我、我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她就往回走。 薄凛渊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第一次觉得自己像小学生一样,手有点贱。 “我送你。” 许今夏仓皇地看了他一眼,“不、不用了,你快回去吧。” 薄凛渊看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伸手揉了揉脸颊。 到底还是没有再追上去。 许今夏回到病房,才发现病房里居然有人。 阮落梅坐在病床边,看到她推门进来,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你去哪里了?身体不好怎么不在病房里待着,还到处乱跑。” 这已经算是阮落梅与她说话时,最善意的口吻了。 许今夏看着她无事献殷勤,缓缓走到病床边,掀开被子躺上去。 “你来做什么?” 阮落梅将旁边的保温桶拎起来,“听说你身体虚,我亲自下厨煲了鸡汤给你送来,我给你盛一碗。” “不必了。”许今夏拒绝,“无事献殷勤,我害怕。” 阮落梅手指微僵,但想到许今夏失踪的那一周多,是去了杏花村。 也不知道她去杏花村干嘛。 许如滔心里不安,怕她是去查她身世的,虽然老家那边他们打点过,但认识大伯的人还没死色,难保不会让她查出什么来。 “夏夏,我知道这三年是妈妈忽略了你的感受,这段时间我也仔细反省了。” “你不能怪我啊,对妈妈来说,璎璎陪在我身边22年,我与她亲近些是本能,但我对你的爱一点也不比对璎璎的少。” 许今夏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阮落梅还真敢说。 “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吗?”许今夏突然问道。 阮落梅准备好一肚子的长篇大论都卡在嗓子眼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许今夏。 她不知道许今夏的生日是哪天,也没关心过,反正他们接她回来,就是为了谋取大伯留在信托基金里的遗产。 114 我不装了 许今夏瞧她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淡淡嗤笑一声。 “你们还真是一点也不让人失望。” 阮落梅眼中掠过一抹慌乱,她努力去想许今夏的生日。 可惜她原本就对许今夏没几分上心,更不可能记得她的生日。 她打开保温桶,一股油腻的鸡汤味道扑鼻而来。 她讪笑着起身,“夏夏,妈妈亲手给你炖了鸡汤,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不用在我面前表演虚情假意了,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 阮落梅僵了一下,又重新坐回去,“夏夏,我知道这两年我们伤透了你的心,但爸爸妈妈也是爱你的。” “璎璎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她突然离开,我们都不习惯,才会忽略了你的感受。” “你放心,从今往后,妈妈一定会把一碗水端平,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许今夏靠在枕头上,一瞬不瞬地看着阮落梅表演。 怎么说呢? 搁一个多月以前,估计她都信了她的话。 但现在…… 呵呵! 谁信她谁是傻子。 不过阮落梅心机也真的很深,她应该是来试探她的态度。 她回了一趟杏花村。 他们不知道她回去的目的,特意派阮落梅来亲近她。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装了。” 阮落梅一愣,“什么?” “说实话,我一直不喜欢许璎,她茶茶的,老想拆散我跟寻夜,妈,您既然想弥补我,要不您把她赶出许家吧。” 她倒要看看,许家会不会为了她几句话,真把许璎赶走。 阮落梅没想到许今夏会得寸进尺到这种地步。 但想起丈夫的吩咐,她只得忍气吞声,脸皮抽动了几下。 “夏夏,不是妈妈不答应你,璎璎打小就被她的亲生父母抛弃,现在也寻不到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我们将她赶出去,她不就成孤儿了吗?” 许今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以为你会敷衍我一下,没想到为了一个野种拒绝我这个亲生的。” “那算了吧,反正我也没指望你们真的能一碗水端平。” 许今夏说着,就把枕头放下来,背对着阮落梅躺进被子里。 阮落梅看着她的背影,用力咬了咬后槽牙。 她来此的目的还没达到,肯定不能就这么离开。 “对了,你去杏花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看到新闻说杏花村是震心,我和你爸有多担心你。” “是担心我没死吧。”许今夏冷声道。 来了,终于还是忍不住来套她的话了。 阮落梅握紧拳头,忍着脾气好言好语道:“你别说这么伤我心的话。” 许今夏真想让她滚。 假惺惺的倒人胃口。 见她不说话,阮落梅又问道:“你是回去看你养父母的吗?” “他们毕竟养育你一场,你去看看他们也是应该的。” 许今夏赶人,“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阮落梅拉拉杂杂说了半天,一句话也没套出来。 心里愁苦,觉得许今夏这死丫头的嘴跟蚌壳一样难撬。 她说:“那你好好养身体,我明天再来看你。” 阮落梅起身,踩着高跟鞋走了。 许今夏从病床上坐起来,给秦以安打了个电话。 “安安,我要出院,你来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 她不想被阮落梅骚扰。 许今夏连夜出院,被秦以安接去她家养病,她并未闲着。 既然知道许如滔有个哥哥,那么调查起来就有迹可循。 翌日。 许今夏请了一个私人侦探,专门调查许氏集团的前身。 “只要存在过,就肯定会留下痕迹,许如滔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指手遮天,将所有痕迹都消除。” 许今夏对秦以安说。 她若真是那个消失的许老大的女儿,说不定她爸的死也有蹊跷。 秦以安点头,“嗯,不过夏夏,拔出萝卜带出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许如滔真的侵吞了许大伯的家产,那么许大伯极有可能是被许如滔害死的。 许今夏看着落地窗外,那一片高楼林立,“我知道。” 其实都不用细查。 许如滔把她扔到乡下,让养父母一家折磨她,就能看出他不安好心。 但她想知道她亲生父亲是怎么死的,报仇总不能稀里糊涂的报。 阮落梅回家后,许如滔叫住她,“怎么样,许今夏去乡下做什么?” “她嘴跟铁桶一样严实,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说,还挤兑我们,让我们把璎璎赶出许家。” 许南深一听,顿时就气炸了。 “她以为她是谁啊,她还敢把璎璎赶出许家,谁给她的权力?” 许璎坐在旁边,眼中含泪,惶惶不安地望着阮落梅。 “妈妈,我……我无所谓的,只要姐姐不为难你们,我可以离开许家。” “还是璎璎懂事。”阮落梅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不过你不用走。” 许南深也心疼,“就是,许今夏才是外人,要不是为了大伯放在信托基金里的遗产,我们早就弄死她了。” 还能让她活到现在,攀上薄凛渊那样的高枝,就是他们仁慈。 许璎垂下眸,“为了许家,我可以赴汤滔火,在所不辞。” 许南深眯了眯眼睛,眼底满是算计,“爸,许今夏留不得了。” 许如滔瞪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杀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留不得留不得,难道他不知道留不得? 但现在要杀她,谈何容易? 许璎怯生生地扫视一圈许家三人,说:“爸爸,我有一个主意。” 三人齐刷刷地看着她,“什么主意?” “爸爸说得对,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们不能喊打喊杀。” “不过若是人人都知道她是个人尽可夫的**,等她名声臭了,她在京市自然再无立足之地。” 这是杀招! 既能帮许家解决掉许今夏这个麻烦,也能让周寻夜彻底与许今夏划清界限。 到时候她再找几个有病的,许今夏一旦染病,薄凛渊还会多看她一眼吗? 呵呵! 就算她和周寻夜离婚,她也绝不允许她攀上更高的高枝! 许今夏无端打了个寒战。 秦以安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感冒还没好?” 许今夏摇了摇头,“没事,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115 宁棠 三日后,私家侦探约许今夏去咖啡馆见面,说查出点东西。 许今夏身体养得差不多了,驱车前往咖啡馆。 “许小姐,这是你让我帮你调查的资料,给。”私家侦探将一个牛皮纸袋推到许今夏面前。 许今夏拿起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沉甸甸的一沓纸。 纸里漏出几张照片。 她垂眸看去,照片旧到发黄,有些地方因为保存不当,已经花了。 但是也看得出来,这张照片是在工地上拍的。 照片里,有十几个人坐在刚卸下车的砖上,众人勾肩搭背。 除了坐在离镜头最近的一男一女,男的五官硬朗,长相与许如滔有几分相似。 应该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而被他搭着肩膀的女人穿着碎花裙,脸却因照片保存不当,模糊看不清。 只隐约能看到她脖子上似乎有颗痣,只是照片太久远,也不知道是痣还是因为保存不当弄上去的。 这个女人说不定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私家侦探见她盯着照片看,他说:“这张照片经历了20几年的风吹日晒,也是许先生的工友保存最完整的一张照片。” 许今夏回神,“谢谢,找到这张照片不容易吧?” “是不太容易,现代科技发达,大家拍照直接用手机,很少再洗出来保存,就显得从前的照片尤为珍贵。” 许今夏手指轻抚照片上男人看着灰扑扑的,但是依然意气风发的脸。 这是她的亲生父亲。 好奇怪! 当年她被许家接回来,第一眼看见许如滔,她都没有这种血脉相连的激动。 “是啊,小时候拍照几块钱一张,普通人家哪里舍得?” 许今夏敛了敛情绪,抬眸望着私家侦探,“除了照片,你还打听到什么?” “当年许先生……” 许如海背井离乡,前往京市打拼,先是在工地上搬砖,后来因缘际会,成了包工头。 他本人十分讲义气,再加上情商高,很快就成了一家公司。 就是那一年,他意外救了宁棠,两人一见钟情。 公司做大后,许如海准备娶宁棠为妻,宁棠的家人却突然找来,不同意宁棠低嫁给许如海。 宁家两老棒打鸳鸯,逼迫两人分手,宁棠最后没扛住父母给的压力,被接回宁家。 但就在这时,宁棠却已经怀了许如海的孩子,因为她性格单纯,对怀孕一无所知,发现时已经怀孕六个月。 打掉孩子已经来不及。 宁棠拼死护住孩子,三个月后生下一个女婴,宁家两老将孩子丢在许如海公司门口。 他们骗自家女儿她生下的是个死婴,已经埋了,宁棠信以为真,最后跟着宁家两老移民。 许如海捡回女儿,常常带在身边,甚至为了保障女儿的生活,还为她投了高额的信托基金,并且找律师立下遗嘱,他的全部身家都是女儿的。 许今夏听私家侦探说完,已是泪目。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婴儿吧,她的亲生父亲竟然为她做了那么多。 “谢谢你帮我查到这些,我、我想见见我爸的工友。” 私家侦探摇了摇头,“许小姐,很遗憾,他昨晚肺癌去世了。” 许今夏睫毛颤了颤,最后一个知道她爸爸生前事的人都死了,她神情有几分哀凄。 她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意气风发的男人。 他当年也不过二十来岁,正是人生最得意之时。 “那我爸是怎么死的?” 私家侦探有些不忍,“坠楼而亡。” 许今夏蹙紧眉头,“是谁杀了他?” “警方结案时称失足,如今20多年过去,早已经无迹可循。”私家侦探说。 他去警局调查过,只不过有关许如海之死的档案就寥寥几行,判定意外。 许今夏想到许如滔,“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失足坠楼?” 如果像私家侦探说的那些,她爸给她买信托基金,又立遗嘱,把全部家产都留给她。 他那么爱她,一定会儿珍惜自己的生命,不会让自己出事。 “许小姐,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我能查到的只有这些。” 许今夏抹了抹眼泪,“谢谢,我会将尾款打到你账户上。” 私家侦探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许小姐,节哀。” 私家侦探离开后,许今夏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发黄的老照片。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忙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安安,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会复原老照片的?” 秦以安:“我倒是有这么个朋友,不过她不是什么老照片都能复原。” “没关系,我想试试。” “你现在在哪里,我叫上那个朋友一起过去找你。”秦以安向来是个行动派。 挂了电话不到半小时,她就带着她的朋友来了。 许今夏之前见过,两人寒暄了几句,许今夏就把那张老照片递给对方。 叶璃接过照片,看着边沿泛黄,不少地方都模糊不清,她有些为难。 “今夏,我只能试试,除了这些清晰的脸,其他的复原出来可能不真实。” 许今夏眼中的光一黯,“你的意思是复原不了我妈妈的脸?” “嗯,我的用ai软件复原老照片,它会根据自己的算法推测出照片里的人的五官,但极有可能与真人毫不相干。” 秦以安瞧着许今夏落寞的神情,她抬手撞了撞叶璃的胳膊。 “你先修复看看,不行再说。” 叶璃:“好吧。” 叶璃将那张照片拿去扫描,然后导入手机,再用ai软件进行复原。 有些轻微晕花的地方都能修复如初,但像许今夏生母的五官,就全靠ai自行想象。 等软件自动复原结束,秦以安靠过去,看了一眼复原后的照片。 “靠!这是什么,不能说不像,完全不相关好不好?” 许今夏见秦以安震惊地都爆粗口了,凑过去看了一眼,也是一言难尽。 ai软件将许今夏生母复原成了一个寸头小男生。 三人相顾无言。 叶璃很尴尬,“我说过的,ai复原老照片也有不靠谱的时候。” 许今夏心里谈不上有多失望,“没关系,我至少知道了她的名字。” 宁棠。 可这个名字其实很普通,普通到一座城市可能就有上千上万的人撞名。 她又要去哪里寻找她的亲生母亲呢? 116 死也不离 晚上,许今夏请叶璃吃饭,感谢她前来江湖救急。 叶璃性格爽朗,与许今夏一见如故。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三人建了个小群,吃完饭便各自回家。 吃饭的时候,三人相谈甚欢,喝了点红酒。 回去的时候,许今夏叫了代驾,出去等人来的时候,两名保镖出现在她们面前。 “太太,周董叫我们来请您回老宅一趟。”其中一名肤色黝黑的保镖说道。 两人那气势,如果许今夏敢拒绝,他们不介意直接将她绑回去。 许今夏看着身边醉得东倒西歪的秦以安,妥协,“行,先让我把我朋友送回去。” 黑衣保镖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胁迫许今夏扶着秦以安上了车。 车子滑行出去,许今夏眯眼靠在椅背上养神。 到了秦以安家,许今夏扶着秦以安躺在床上,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担心她喝了酒半夜会渴。 做完这些,她才跟着保镖前往周家大宅。 自从她决定跟周寻夜离婚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周家大宅。 此时别墅内外灯火通明,就像在迎接贵客一样。 许今夏被保镖挟持着走进去。 一楼客厅。 周越礼坐在沙发上,听见脚步声,他并未抬头。 老逼登装得像模像样,大半夜坐这里煮茶,也不怕年纪大了喝了茶失眠。 许今夏瞧他装相,在心底冷笑一声,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下。 “周董这么大张旗鼓的请我回来,不知所为何事?” 周越礼斟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尝尝我新得的好茶。” “我年轻,对茶多酚过敏,喝了我怕睡不着,就不笑纳了。” 周越礼端着茶杯品香,“今夏,我记得你以前来大宅,还殷勤的对我们嘘寒问暖,现在这是翅膀硬了,就不将我们看在眼里了?” “瞧周董这话说的,您大概还不知道,周寻夜跑去杏花村,下着大暴雨,他把我拖进山里绑在树上,您说他这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周越礼嘴角抽搐了几下。 “听说你在杏花村,我和你妈担心你的安危,叫他去接你,结果他倒是弄了一身伤回来,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今夏,你们是夫妻,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缘何闹到这种地步?” “这事若真是那个逆子没分寸,伤害了你,我定会为你做主。” 周越礼几句话,就想将这件事轻飘飘揭过,许今夏可不答应。 “周董,我可不敢让您为我做主,只要您让他跟我离婚就行了。” 周越礼淡淡垂下眼皮,眼中掠过一抹讥诮。 不知好歹的女人! “夫妻情分得来不易,况且你对寻夜感情深厚,就这么放弃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许今夏:“周董,您儿子是个什么香钵钵吗,出轨家暴渣男,离了他我有什么可惜的?” 既然他要装傻,那她不介意把这层遮羞布给他掀了。 这个婚,她离定了。 佟晓梅在楼上听了一会儿,听见许今夏骂儿子是个渣男,她气得冲下来。 “许今夏,你又是什么好货色,要不是娶了你,周家也不会闹得鸡犬不宁。” 许今夏抬起眼睑,看着佟晓梅眼中的恨意与厌恶。 她轻笑一声,“周夫人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可受不起。” “周家今日的灾难,难道不是周董硬要认回私生女所致吗?” 佟晓梅冲过来,扬起巴掌朝许今夏脸上挥去。 许今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开,佟晓梅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反了反了,媳妇敢对婆婆动手,保镖,给我摁住她,我今天就要好好教教她遵老爱幼。” 佟晓梅快气炸了。 然而保镖们扫过周越礼,见周越礼没有指示,都站着不动。 大家都知道,雅黛集团的危机,还需要许今夏出谋划策。 周越礼皱眉,“来人,把夫人扶回房去。” 佟晓梅不可置信地瞪着周越礼,“你不让我动那个小贱人,现在我连我自己的儿媳妇也不能教训了吗?” 周越礼咬牙切齿道:“把她的嘴给我堵上,送回房去。” 保镖迅速过来,一左一右扶着佟晓梅往楼上去。 佟晓梅挣扎,声嘶力竭地拆台,“周越礼,你没看出来她跟林言初那个小贱人是一伙的吗?她会帮你帮雅黛集团渡过这次危机才怪。” 许今夏看着佟晓梅被保镖扭送上楼,终于有了兴致,给自己倒了杯茶看戏。 周越礼整了整表情,抬眼审视许今夏,“林言初是你安排的?” “不是。” 她还没那么大的能耐,不过倒是想听听林言初的故事。 “我以为她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怎么,周董也被她坑了?” 周越礼眼角抽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埋汰我?” 许今夏耸了耸肩,“抱歉啊,我最近都在杏花村救援,那边没信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按理说林言初已经被认回周家,怎么没瞧见她,要是没睡,不如叫她下来跟我叙叙旧?” 周越礼气得呼吸都重了几分,“你不用在我跟前阴阳怪气。” “你肯定知道雅黛集团现在处在风暴中,也知道我请你回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说吧,开出你的条件。” 许今夏见他终于不装蒜了,她说:“我只有一个条件,跟周寻夜离婚。” “好,我答应你!” 周越礼话音未落,大门口传来一道粗嘎的男声。 “我不同意!” 许今夏掀起眼皮望过去,看见周寻夜被许璎扶着走了进来。 她的心咯噔一跳。 周寻夜这个时候回来,要坏事了! 他拄着拐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淤痕还没完全消散下去。 他疾步走进来,拐杖戳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心烦的声音。 “爸,我不同意离婚,我就算是熬,也要熬死她。” 周寻夜看着许今夏的眼神满是恨意。 她想解脱,门都没有! 许今夏心下一凛,却还是笑着鼓起掌来,“不错,周公子是个有种的。” “我何等荣幸,竟然被你排在雅黛集团前面,两个月前,你要有这种觉悟,咱们也不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117 让她声败名裂 周寻夜死死盯着她,明明她还是从前的模样,偏偏又哪里不一样了。 可能从前她看他的眼神,是温顺的充满爱意的。 而现在,她看他的眼神满是嫌弃,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样,劲劲的,又欠嗖嗖的。 比起从前她温顺的样子,此刻的她更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许今夏,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周寻夜站在许今夏面前,“我说过,我要与你不死不休。” “好啊,那我们就坐等周家破产,到时候离不离,可不是你说了算。” 许今夏没有忽略周寻夜看她的眼神里藏着病态的狂热。 周寻夜是不是被打坏脑子了? 周越礼怎么可能坐视周家破产,他怒斥道:“周寻夜,你给我闭嘴。” “爸!” 周越礼朝左右两边的保镖呵斥道:“少爷累了,扶他上楼去。” 保镖立即上前扶着周寻夜,半是搀扶半是胁迫,将他往楼上带。 周寻夜挣脱不得。 一边大喊绝不离婚,一边被保镖带走了。 许今夏端起茶杯慢慢品茶,等着周越礼做出决断。 她相信。 在雅黛集团和她之间,周越礼肯定会选择前者。 “我同意你和寻夜离婚,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许今夏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微挑了下眉,“说说看。” 两个条件…… 周越礼真不愧是生意人,一点亏都不吃,便宜还要占尽。 许璎站在一旁,听见他们商谈离婚的事,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周越礼说:“一是交出再生配方。” 许今夏看着周越礼,“周董这种行为不亚于明抢了吧?” 周越礼说:“本来再生配方就是周家的,让你偷出去,你理应物归原主。” “周董应该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否则怎么会把无耻演绎得这么生动?” 周越礼也不恼,只静静地看着她,“今夏,咱们到底当了三年的家人,就算你为周家出的最后一份力。” “强抢就强抢,还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难怪周寻夜人品败坏,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 周越礼想要的是再生配方,只要有了再生配方,雅黛集团就还能翻盘。 “你想跟寻夜离婚,这是条件之一,你不答应的话,我们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许今夏往后一靠。 “无所谓啦,你们周家高门大户都耗得起,我一个小小乡下来的丫头又怎么可能耗不起?” 她摊了摊手,装作对此事没那么在意。 否则她越是在意,周越礼越能掐住她的命脉为所欲为。 周越礼审视她,“你不是很想从这段婚姻里解脱吗?为了一个配方,就这么放弃了?” 许今夏轻嘲,“我等几年再离婚也没关系,但是雅黛集团能等多久不倒闭?” 周越礼平静的面具终于被她的话一点点敲碎。 许璎在旁边听得着急,心说那什么劳什子配方有那么重要吗? 周寻夜都被许今夏害成这样,周越礼怎么还不答应他们离婚? 周越礼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红木桌上,脸色阴沉。 “许今夏,你这是在威胁我?” 许今夏说:“我不在的这一周多,再生配方的专利已经申请下来,也就是说,没有我的授权,哪怕你拿到再生配方,也是不能生产再生面霜,否则你就是侵犯了专利权,我能收回你们用这个配方所有的营利。” 周越礼撑在双膝上的拳头紧了又紧。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一个黄毛丫头捏住命门。 “周董,再生配方我不能给你,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解决雅黛集团目前的公关危机。”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第二个条件就是这个吧。” 周越礼面色铁青,被人拿捏的滋味属实不好受。 “你要怎么解决?” 许今夏耸了耸肩,“公关危机迫在眉睫,多拖一日,对公司名誉的伤害就深一分。” “你知道,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多了,造成的恶劣影响让公司未曾得到片刻喘息,再不解决,恐怕不需要再生配方,雅黛集团就被你们玩死了。” “所以……”周越礼面色发沉,冷冷地看着许今夏。 “我相信你们肯定找过最厉害的营销公关,他们提出的策略你们都试过,但没有一个能解公司的燃眉之急。” 否则,周越礼也不会在她刚出院就找上门来。 “开出你的条件。” 许今夏:“明天周一早上九点,我与周寻夜去民政局拿离婚证,一手拿离婚证,一手交公关方案。” “万一你拿到离婚证,公关方案却是敷衍了事呢?”周越礼显然不信任她。 许今夏笑了笑,“那你们只能赌我的人品了。” 毕竟有求于人的是他们,而不是她。 周越礼死死盯着许今夏,刀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但他又对她无可奈何。 “好,明天我就要见到公关方案,希望你不要忽悠我。” 许今夏站起来,“我也希望周董能劝说周公子不要再意气用事。” 说完,她朝门口走去。 许璎咬了咬牙,小跑着追上许今夏。 院子里,许璎跑到许今夏前面,拦住她的去路。 “你真的打算跟寻夜离婚?” 许今夏:“如果你没聋的话,应该知道现在不想离的是周家。” 许璎还是不放心,“你不会出尔反尔?” “许璎,也只有你把周寻夜当香钵钵,我告诉你,自从他因为你把我推倒在地,害我险些流产那一刻起,我就打算离婚。” “要不是你这个白月光没用,我们早就离婚了。” 许璎被刺得心里很不舒服,“明明是你贪图周家的钱不肯离开,你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许今夏冷笑,“那就拿出你的本事,让他跟我离婚,你要办不到,我就瞧不起你一辈子。” 说完,她一把拍开她的手,大步离开。 许璎看着她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许今夏明天就要和周寻夜离婚,这个节骨眼上,她绝不能节外生枝。 且等他们离婚后,她一定会让许今夏声败名裂! 118 人品好不好,离婚见真章 回到秦以安家,客厅里坐着一个人,抱着靠枕打盹。 听见开门声,她蓦地睁开眼睛。 许今夏还想轻手轻脚进去,别惊动秦以安,结果一抬头,就对上她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 她换了拖鞋走过去,“怎么跑客厅来睡了?” 秦以安扑进她怀里,伸手环住她的腰,“突然醒了,想起我们回来的时候,好像跟了两个陌生人。” 许今夏心说,她这该不会是吓醒的? “没事,事情已经解决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民政局跟周寻夜离婚。” 秦以安仰起脸,“他们答应了?” “嗯,周董答应了,不过他有条件,让我解决雅黛集团的公关危机。” 秦以安皱起眉头,“周越礼果真是老谋深算,物尽其用。” 许今夏神情淡淡,“都说婚姻如重生,男人人品好不好,离婚时见真章。” 周家不愧有个老祖周扒皮。 她想离婚,他们不扒她层皮,她是没那么轻易如愿的。 秦以安担忧,“夏夏,周越礼那个老狐狸肯定还有后招。” “当然有。” 他提了两个条件,一个是空手套再生配方,另一个就是解决雅黛集团的公关危机。 这两个条件他看似放弃了一个,但是并没有。 因为现在离婚还有一个冷静期,30天一到,若周寻夜反悔,她还得拿再生配方求自由。 周越礼那只老狐狸是将她算计得明明白白的。 秦以安也意识到离婚冷静期,她冷笑出声,“他们还真的要扒你一层皮。” 许今夏捏了捏眉心,“犯不着为了这种人生气,睡吧。” 秦以安担忧地望着她,“夏夏,你就坐以待毙,等他们将你吞食鲸吞了吗?” 许今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别担心我,去睡吧。” 先去民政局登记离婚,至于冷静期30天后,他们会不会反悔,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翌日。 许今夏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她换了身衣服前往民政局。 九点正。 民政局外陆陆续续有人进出,手牵手的情侣,也有互相厌弃的夫妻。 许今夏背着包,手里拿着结婚证和身份证,在民政局门口徘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始终没看见周寻夜的人影。 正当她以为她被周寻夜放鸽子时,周寻夜却出现了。 周寻夜穿着黑西装白衬衣,拄着拐杖从越野车里下来。 他一步一挪,缓缓走到许今夏跟前,态度轻蔑又傲慢。 “许今夏,跟我离婚你别后悔。” 许今夏轻扯了扯唇,率先往民政局里走去,用果决的行动表明自己的迫不及待。 周寻夜眼底全是血丝,瞪着许今夏毫不留恋的背影,攥着拐杖的手紧了紧,随后跟了进去。 许今夏以为周寻夜会作妖。 但办理手续的全过程,他都一声不吭,工作人员让填表填表,让签字签字。 预约上30天后拿离婚证,全程顺利得让许今夏心里发毛。 难道她真的阴谋论,把这件事想太复杂了? 直到走出民政局,两人一句话没说,周寻夜被保镖扶上车,越野车扬长而去。 许今夏站在台阶上,看着手里的回执单,轻轻闭了闭眼睛。 可能是太顺利,她心里反而不踏实。 如今只有等30天后拿到离婚证,她才算彻底从这段婚姻里解脱出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许今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周越礼打来的。 “今夏,已经开始走离婚流程了,你答应我的事该兑现诺言了吧?” 许今夏装傻,“周董,我答应了您什么?” 周越礼没想到许今夏居然出尔反尔,当即冷喝,“许今夏,你出尔反尔。” 许今夏缓缓朝停车场走去,炙热的阳光洒落下来,晒得她浑身都有点疼。 “周董不用把我神化,雅黛集团的公关危机我解决不了。” 她就没打算替周家解决公关危机。 她又不傻。 周越礼一辈子捉鹰,没想到临到老了还被鹰啄了眼。 他都气笑了。 “你以为你不帮雅黛集团出公关方案,雅黛集团就度不过眼下的危机?” “能啊,但跟我有什么关系,今天的离婚协议上可写着,周家的财产与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当然,周家的债务也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要的就是离婚时财产公证协议。 即便周寻夜30天后反悔,财产公证却是作数的,有法律效力。 到时候周家破产欠债都跟她没关系。 周越礼气得砸了手机,他坐在沙发上,气得直喘粗气。 他竟然被许今夏给耍了。 秘书看着周越礼铁青的脸色,“周董,我们现在怎么办?” 谁也没料到许今夏居然撂挑子不干了。 “去花高薪聘请营销团队,没有她,我们也能解决这次公关危机。” “是,我马上去联系。” 周越礼靠在老板椅上,缓缓平息怒气,等他解决了雅黛集团的公关危机,再找跟许今夏算这笔账。 她想从周家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哈哈哈哈,我真想看看周越礼当时的神情,肯定气死了。” 秦以安冲许今夏竖起大拇指,“夏夏,还得是你。” 许今夏却没有秦以安那么高兴。 她耍了周越礼,周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只怕等30天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说起这个,我就恨为什么婚姻法里有30天离婚冷静期,简直是对想要离婚的广大女性同胞们一种凌迟。” 秦以安察觉到她的不安,“夏夏,你是不是担心离婚冷静期后,周寻夜不愿意离婚?” “是有点担心,不过还有30天,提前焦虑不是我的风格。” 她的风格是把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 比如…… 发个微博吧! “安安,我之前的社交账号都是你帮我打理的,一会儿你就把这个回执单拍了发到我的社交账号上,把我的名字打个码,留周寻夜的。” “另外,我还拍了离婚协议里的财产分配,你一并凑个九宫格发上去。” 她要与雅黛集团和危机公关一起联动,把离婚闹到全国皆知。 她倒要看看,30天后,周寻夜还要怎么厚脸皮不离婚。 秦以安愣了愣,“你不再想想,离个婚闹得人尽皆知,以后你不想再嫁人了?” “嫁一次都脱层皮,谁还敢再嫁?”许今夏无所谓道,“以后我有需要找男模,至于结婚,我是再也不想栽进这个坑里了。” 栽一次是她纯,栽两次就是她蠢了。 119 往她身上泼脏水 秦以安听得心里哇凉哇凉的,夏夏这是被周家人伤到了,厌婚了? 那她小舅舅怎么办? 但是话又说回来。 夏夏是她的好姐妹,一切以夏夏快乐为原则,只要她开心,找男模就找男模。 “好好好,找男模找男模。” 许今夏把民政局给的回执单拿出来,又把拍的离婚协议的照片转发给秦以安。 七年前,秦以安就帮许今夏建了个社交账号,这些年时不时分享一些有关科研方面的知识。 后来许今夏进入雅黛集团工作,偶有心得,也会发给秦以安,让她帮忙发到社交账号上。 因此,许今夏有一批忠实的粉丝。 预约离婚的回执单一发上去,就有不少粉丝关注她的粉丝看到了更新。 一点进来,就看到了许今夏发的离婚回执单。 粉丝们特别激动。 “哇,我居然是通过离婚回执单才知道姐姐结婚的。” “姐姐你很优秀。” “姐姐独美。” 粉丝留言越来越多,转眼就过了百条,都是鼓励许今夏向前看。 秦以安拿着手机,跟许今夏说话。 “果然喜欢科研的粉丝们都是一群高智商理智粉。” 许今夏刷着大家鼓励她的留言,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前姐夫叫周寻夜,这个名字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不就是雅黛集团的太子爷么,据说玩得很花,把他老婆当摆设。” “前姐夫是个渣男啊,难怪姐姐要离婚。” “我越来越好奇姐姐是何许人也,能嫁进周家,本身出生也不差吧?” 许今夏见大家的关注点偏了,打了个电话出去,让水军去引导舆论方向。 “我们现在不发力吗?”秦以安问道。 许今夏摇头,“先静观其变,看雅黛集团那边怎么操作舆论。” 她直觉以周越礼的心狠手辣,被她忽悠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现在要的就是他们反击。 雅黛集团。 周越礼请来危机公关团队,对方是专为明星解决突发危机的。 一群人坐下,便开始商量如何挽回雅黛集团的声誉。 之前试水的几个方案,都没能扭转雅黛集团在消费者心中的形象。 “周董,依我之见,再生面霜的舆论热度已经慢慢沉寂下去,这个时候只要不提,就会慢慢淡出消费者的视线。” “如果我们现在进行危机公关,说不定会将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热度又掀起来,制造二次伤害,对公司来说是严重的打击。” 公关舆论危机就是要快。 错过了第一时间的自证清白,到后面几乎很难再翻身。 更何况现在热度降下去,就没必要再掀起来。 周越礼双手撑在膝盖上,“我们筹备新品耗时了三年,人力物力财力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如果不能扭转公司的形象,再生面霜这个领域就会成为公司永远的耻辱。”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都给我想,开最大的脑洞解决这次的危机。” 几家公司的主管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劝。 再说哪有钱送上门,他们不赚的道理,既然周越礼不听劝,他们倒是有方案。 众人正讨论时,周寻夜推门进来。 激烈的讨论声骤停,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周寻夜。 周越礼眉心皱成川字,“进来怎么不敲门,还有没有点规矩?” 周寻夜被周越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竟然也没有生气。 他看着周越礼,说:“爸,我有一个公关方案,能挽回我们雅黛集团的形象。” 周越礼:“快说来听听。” 周寻夜眼底掠过一抹阴鸷,将自己的方案和盘托出。 周越礼大喜:“寻夜,你早把心思放在事业上多好。”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 无毒不丈夫! 许今夏和秦以安吃完午饭,突然接到叶璃打来的电话。 “以安,不好了,周家请了危机公关,把再生面霜的锅全部甩给了许今夏,微博上炸了。” 秦以安心里咯噔一跳,手机险些从她手指间滑落。 她瞥了许今夏一眼,赶紧挂了电话,登上微博。 铺天盖地的消息涌入眼帘,秦以安瞳孔紧缩。 许今夏自然也听见叶璃的话,她打开微博,就看到热搜第一。 #雅黛再生面霜情劫# 几个字,明明没有任何关联,后面跟着红到发黑的爆字。 许今夏点进广场,雅黛发了声明,声称再生面霜的黑幕,完全是周寻夜那位隐婚老婆搞的鬼。 他们把所有的锅都甩到许今夏身上,并且诚恳地向消费者道歉,声称一定会严肃处理这件事,绝不容忍任何背叛。 声明全文都在模糊再生面霜造成消费者面部溃烂的重点。 而是将这次事件转嫁到许今夏报复周家上,至于为什么报复,就写了一篇小作文。 于是许今夏不仅是那个抢了妹妹男人的小三,还因爱而不得,策划了这场报复。 大众最擅长什么? 那肯定是吃瓜。 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对方说得有理有据,那就是真的。 而舆论发酵后,网友已经不关心真相如何,尤其还有水军引导舆论方向。 现在许今夏已经坐实了小三罪名不说,还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网友人人喊打。 许今夏知道周家人的无耻,却还是低估了他们无耻的程度。 她还来不及回应,周家人就贴出了她三年前刚来到京市的照片。 那时候她面黄肌瘦,皮肤粗糙,穿着大麻布衣服,和破烂的布鞋,整个形象就是乡巴佬进城。 无数网友对她进行评头论足,就好像她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评论区疯狂谩骂她,说她人丑心更丑,居然擅自修改再生面霜的配方,就是为了让所有人跟她一样丑。 骂她报复心太强,骂她活该得不到雅黛集团太子爷的爱。 他们将她踩进泥里,千夫所指。 秦以安担心地看着她,“夏夏,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召开记者发布会澄清吗?” 许今夏还没回答,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薄凛渊。 120 谁跪地求饶 秦以安瞥了一眼手机亮起的屏幕,赶紧催促,“快接啊,夏夏。” 许今夏咬了下唇,还是接了,“薄先生,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别怕,我在。”薄凛渊低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仿佛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许今夏慌乱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似乎只要有他在,一切麻烦都会迎刃而解。 “你看到热搜了?” 薄凛渊嗯了一声,“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此刻的她应该很害怕,他也担心有人会认出她,对她不利。 许今夏看了看四周,报了地址,薄凛渊只说了一句“等我”,就挂了电话。 许今夏的心脏倏忽漏跳了一拍,她攥紧手机,耳廓有些发红。 秦以安自然也听见了,她撞了一下许今夏,“哟哟哟,小舅舅好苏哟,等我……嘻嘻嘻……” 许今夏闹了个大红脸,伸手要去捂她的嘴,“你别笑了。” “小舅舅可比周寻夜那个渣男好,夏夏,要不你跟小舅舅撒个娇,他能帮你摆平这件事。” 其实就是离婚这事,只要薄凛渊出马,许今夏也不至于这么费劲。 只是她也明白夏夏的脾气。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 许今夏摇头,“薄先生日理万机,我又怎么能拿这些私事麻烦他?” “只要你愿意,我看小舅舅很乐意被你麻烦。” 许今夏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勾唇轻轻一笑,却是没再说话。 雅黛集团总裁办公室。 周寻夜看着微博上的热搜一面倒的谩骂侮辱许今夏,他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他倒要看看,许今夏脱离了周家的庇护,还能不能在京市立足。 “周总,现在舆论全面倒向太太,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李秘书想起许今夏,她这些年为公司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周总实在不该这么对她。 周寻夜目光冷冽地盯着他,“我的女人,我还没心疼,轮得着你心疼?” 李秘书后背汗毛倒竖,“是我逾越了,周总,我先去做事了。” “滚!” 等李秘书走出办公室,周寻夜气得砸了办公室。 明明他做了为了公司好的决策,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渣男。 许今夏,你到底怎么收买了这些人? 他越想越气,拿起手机就给许今夏打了个电话过去。 连打了三通,对方才接。 “许今夏,看见热搜了吧,你现在求我,我可以放过你。” 许今夏嘲讽,“你觉得你配吗?” 周寻夜冷笑:“死鸭子嘴硬,我就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周寻夜,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确定你真的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即便在商场,那些老狐狸也不会把事情做绝,周寻夜是欺她无人可依。 周寻夜:“我说过,你敢跟我离婚,我不会让你好过。” “行,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到底是谁跪地求饶。” 挂了电话,许今夏气得心口直发颤,她还是太过仁慈了。 秦以安看她气得脸色铁青,戳了戳她的胳膊,“夏夏,小舅舅来了。” 许今夏还来不及调整情绪,一抬眸,就看见薄凛渊推门而入。 他一身黑西装,气质沉稳强大,他一进来,就连这小小的咖啡馆都蓬荜生辉。 薄凛渊几乎一瞬间就找到许今夏的所在,他笔直朝她走来。 察觉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不开心,他轻蹙了下眉。 “怎么了?” 许今夏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专程过来,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吧?” “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送温暖的机会不是时时都有。” 薄凛渊玩笑道。 许今夏明明心情沉郁,却被他三言两语逗乐了。 她笑着摇头,“薄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很会提供情绪价值?” 他从不指责她,也不会教她如何做事。 他来到她身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只是默默的陪伴。 她需要他时,只要转身,他似乎永远在她身后。 可她何德何能? 薄凛渊目光深幽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其实有着高位者的冷漠与权衡。 只是在看着许今夏时,只剩下纯粹的欣赏与爱慕。 “现在有人说过了。” 秦以安坐在旁边,瞧薄凛渊看许今夏的目光都要拉丝了。 她轻咳一声,将咖啡杯放下。 “那什么,我还有点事,既然小舅舅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拎起包飞快跑了。 许今夏“诶”了一声,没能叫住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薄凛渊说:“带你去个地方。” 许今夏不知道薄凛渊要带她去哪里,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穿的平底鞋,瞬间就踏实了。 只要不是高跟鞋,去哪都没问题。 薄凛渊也低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她脚上穿着的平底单鞋。 他忍俊不禁,“放心,今天不爬山。” 两人对视一眼,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车子就停在门外,见两人出去,司机马上过来打开后座车门。 待两人坐进去,司机关上车门,飞快上车,将车子驶出去。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环球影城外面,此刻游客已经少了许多。 两人下车,步行至景区,验票入场。 他们与人潮逆行,玩了一天的游客离场,而他们才刚刚到。 穿过拱形门廊的刹那,他们仿佛跌进了彩色的次元裂缝。 空气中漂浮着爆火花黄油与橡胶恐龙的混合气味。 远处霍格沃茨城堡的尖顶在热浪中微微扭曲,而近处的小黄人垃圾桶正用电子音循环说着“banana”,真实与虚拟的边界在此刻彻底融化。 许今夏新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情瞬间轻盈起来。 “薄先生,我们去哈利波特区吧。” 以前秦教授送了她一套英文原版《哈利波特》,让她提升英语语感。 那时候她就很好奇那个魔法世界。 薄凛渊见她眉目都松散下来,不再像刚才见到她时那般凝重,他轻勾了勾唇。 “好。” 此时恰好一群小孩子从小黄人区冲出来,薄凛渊担心这些孩子撞到许今夏,伸手拉了她一下。 许今夏一时不察,整个人都被他拽了回去,撞进他怀里。 121 薄总的花式哄人 穿着小学校服的孩子们呼啦啦从身边跑过去,叽叽喳喳的。 薄凛渊护着许今夏退到一旁,看着孩子们跑远。 “真羡慕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许今夏感慨道。 薄凛渊的手还搭在许今夏的肩膀上,两人离得很近。 夏季衣衫单薄,许今夏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震颤着她的肩胛骨。 气氛莫名暧昧起来。 许今夏赶紧挪开几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她拂了拂颊边的碎发,不敢与薄凛渊直视。 “我们走吧,一会儿晚了就闭园了。” 说着,她率先踏上桥面,薄凛渊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日落黄昏,整个影城都笼罩在一层半明半昧的金光里。 他们经过一家餐厅,游客在排队买黄油啤酒。 这一条街上全是黄油啤酒的味道,许今夏歪了歪头,好奇地踮脚去看。 薄凛渊被她的模样可爱到了,唇角微翘,“想喝?” 许今夏点头,“早些时候听同事提起过,说哈利波特小镇的黄油啤酒一定要尝尝,我一直没机会尝。” “我去排队。” 许今夏见他要去排队,赶紧拉住他,“不用,你这么高去排队,太有压迫感了,还是我去吧,你去那边椅子上坐着等我。” 许今夏知道没有男人喜欢排队。 尤其这队伍里多半还是女生,他要往那里一站,指不定招惹多少桃花。 薄凛渊迟疑了一下,还是听从她的安排,去一家商店外的长椅上坐下。 许今夏排在队伍末尾,时不时回头往长椅那边看一眼。 像是怕他走,又像是怕他等得不耐烦。 她每一次回头,薄凛渊都坐在那里,对视时,嘴角微勾,是一个笑模样。 许今夏看见他笑,心里也放松不少。 排队等待时心里总是充满期待,许今夏时不时踮脚目测一下排队进度。 等她终于排到队伍最前面,买了两杯黄油啤酒,从队伍里出来。 薄凛渊已经不在长椅上坐着了。 许今夏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那抹优越的身影。 然后…… 头上忽然一沉,她抬起头来,就看见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薄凛渊。 他从她手里拿走黄油啤酒,“那边暗河在放灯,我们去看看。” 许今夏看见他转身,朝一旁的小路走去,她连忙跟上。 边走边伸手摸了一下脑袋,摸到一个毛绒绒的像发箍的东西。 经过一家商店门口,她歪头在玻璃上照了一下,是小熊发箍。 她嘴角微微勾起,看得出来薄凛渊还挺有童趣的。 两人来到暗河边,一眼望去都是哈利波特里的城堡建筑。 不少人拍照打卡。 也有情侣跑过来央求许今夏帮忙拍照,许今夏接过手机,过去帮忙。 这对情侣完全不把许今夏当外人,一开始拍的都很正常,到后面要不亲嘴要不亲脸。 拍完照,她尴尬地红了脸。 等这对情侣离开后,许今夏拿冰冻的黄油啤酒贴脸降温。 “怎么了?” 许今夏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尴尬,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开放了。” 薄凛渊靠倚在护城围墙上,调侃道:“你要生活在国外,就会习惯。” 国外更开放,随处可见抱着拥吻的情侣,这在那边属于很正常的现象。 许今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薄先生,你在这么开放的国度,怎么没有谈个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薄凛渊故意问道。 许今夏却像是当了真,“谈过吗?那能配得上薄先生的女孩应该也是天之骄女。” “没谈。” 薄凛渊有点泄气,喝了一口黄油啤酒,又被甜齁了。 许今夏歪头瞧着他,“好喝吗?” 薄凛渊不喜甜食,但对上她期待的目光,他违心道:“好喝。” “我就知道网友不会骗人,我们也是这个时候来排队,据说白天排一个多小时都有。” 说完,她喝了一口。 黄油啤酒上面飘了一层白沫,她一口下去,嘴唇周围多了一圈白沫。 她感觉到了,连忙伸出舌头想要舔干净。 薄凛渊正好垂下眸子看到这一幕。 粉润的舌尖小心翼翼探出来,在唇周扫了一圈,又怯怯地缩回去。 他看得一股火自心头升起,赶紧喝了几口黄油啤酒压火。 许今夏撩人不自知,像只快乐的小仓鼠,品尝着这人间的快乐。 恰在此时,园区开始放烟花,半空中烟花绚烂。 许今夏仰头望着夜空,璀璨的烟花落进她眼中,她眸子亮得惊人。 “哇,好漂亮的烟花,薄先生,快看,那是紫色的,还有粉色的。” 薄凛渊难得看她这么纯真的一面,他轻笑,“很喜欢吗?” “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烟花,薄先生,托你的福哦。” 薄凛渊看着映在她眼中的璀璨烟火,心跳微微加速。 “也托了你的福,让我还能看到这么漂亮的烟花。” 他指的是映在她眼中的烟花。 许今夏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就不要彼此奉承了。” 看完烟花秀,就要到闭园时间,大家都陆续离开。 薄凛渊打了个电话,然后跟着许今夏逆着人潮往哈利波特园区走去。 许今夏说:“都要闭园了,我们还能进去吗?” 薄凛渊勾了勾唇,“要不你去试试?” 许今夏其实也没那么执着,能玩就玩,不能玩就跟着一起离开。 结果她一过去,工作人员立即让她进去了。 她诧异之余,看着跟随而来的薄凛渊,压低声音问道:“薄先生,你是不是用了钞能力?” 都到闭园时间了,还给他们继续开放,恐怕只有钞能力能办到。 薄凛渊问她,“那你开心吗?” “开心!”许今夏高兴地蹦了蹦,头上毛绒绒的小熊也可爱到爆。 薄凛渊手心微痒,想摸一下,又硬生生忍住了。 什么时候她是他的了,他才能随心所欲地触碰她。 许今夏喝完黄油啤酒,把杯子扔进垃圾桶,跟薄凛渊一起进去。 几个园区全部玩了一遍,许今夏玩疯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还挂在热搜上,帮雅黛集团转移网友的火力。 而就在他们坐在霸天虎上,在疾速中欣赏整个园区的夜景时。 微博热搜上的舆论风向悄然改变。 122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一段职场霸凌的视频发布到网上,正是许今夏在实验室被周寻夜和许璎刁难的片段。 #雅黛职员被要求脱衣证清白#这个话题冲上热搜第一。 许今夏的脸打了码,但通过视频,能看出管理层的无理要求。 [公司不是执法机构,谁给你的权力搜身?] [要求脱衣的本质是羞辱,根本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展示权力。] [为什么总是女性被要求‘自证清白’?男性管理者有想过自己的行为多恶心吗?] 也有人发现,视频里没被打码的男管理者正是雅黛集团总裁周寻夜。 而一旁助长其嚣张气焰的女人则是网红美妆博主许璎。 网友热议的点从职场霸凌,转移到男女错位关系中。 [呵!原以为是职场霸凌,原来是渣男听从小三谗言,羞辱原配啊。] [这不是那个播一次翻车一次的美妆博主吗?她怎么还有脸去实验室质问别人?] [我记得她啥也不懂吧,上次被一个美妆博主问了几个专业性问题,她一个也答不上来。] [专业差就算了,人品也差,快点把雅黛集团搞垮,还姐姐一个公道。] 评论区里,一波人抨击职场霸凌,一波人抨击渣男出轨。 很快舆论一边倒向许今夏,网友纷纷同情她。 雅黛集团再次陷入舆论风波中。 雅黛集团顶楼灯火通明。 董事长办公室。 周越礼一耳光甩在周寻夜脸上,将他打得栽倒在地。 嘴角破了,嘴里全是血腥气。 周寻夜顶了顶腮帮子,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爸,公司有内鬼。” 否则怎么会有人把研发部的视频发出去。 周越礼现在管不了内鬼的事,他指着周寻夜气得浑身直发抖。 “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有内鬼?内鬼也不盯无缝的蛋!” “你自己把这么大个把柄丢给别人,我要是对家我得笑疯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那许璎不是什么好良配,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你看看自从她来了公司,公司产品口碑全部被她败坏了个彻底。” “就这种女人,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偏偏你这个蠢货硬要凑上去。” “周寻夜,你让你老婆当众脱衣自证清白,你以为羞辱的是谁?” 周越礼越骂越气,只觉得热血上涌,头都要爆炸了。 “你去把许今夏给我哄回来,哄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周寻夜被骂得狗血淋头,他踉跄着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 掏出手机,给许今夏打电话,却是在忙,再打还是在忙。 他咬牙切齿地攥紧手机,“许今夏,你敢拉黑我!” 他抹了一下嘴角,对跟在身后的秘书吼道:“马上给我查她在哪里。” 此时的许今夏刚从霸天虎上下来,她双腿发软,被薄凛渊扶着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你还好吗?” 许今夏脸色发白,忍住了想吐的冲动,冲薄凛渊勉强一笑。 “还、还成。” 不等薄凛渊说话,她又道:“不过我以后估计再也不敢玩了。” 那是真恐怖。 薄凛渊闷笑一声,“怎么样,发泄了一番后,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许今夏一怔。 她想起刚才自己在上面大喊大叫的模样,伸手捂住脸。 “我是不是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薄凛渊递了水过去,眸色深暗,“没有,很可爱。” 许今夏想着自己刚才的样子,大概与可爱沾不上边吧。 她接过水喝了几口压压惊。 等她缓过劲来,她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园区安安静静的,游客几乎全部离园了。 许今夏也玩得差不多了,她说:“薄先生,你还有想玩的吗?” “有一个地方想去。” “那我们走吧。” 园区的灯光不算明亮,哈利波特小镇两侧都是商店。 橱窗里五彩缤纷,童趣十足。 许今夏看到城堡造型的冰淇淋店,她说:“薄先生,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飞奔过去,买了两个甜筒,她小跑到薄凛渊身边。 “薄总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可爱的冰淇淋吧?” 甜筒做了小黄人的模样,那是真的没有吃过。 薄凛渊失笑,“我小时候没有小黄人,只有葫芦娃。” 许今夏没看过葫芦娃,但是有一年学校创办文化节,有学长演过葫芦娃。 她笑着说:“薄先生,你喜欢几娃?” 薄凛渊一时没反应过来,听成了你喜欢几个娃,他斟酌了一下。 用签百亿订单的慎重语气道:“我们家三兄弟,感情都很好,如果我将来的另一半愿意生的话,有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也不错。” 许今夏舔着甜筒,笑容略微僵在唇边。 一抬眸,便看见薄凛渊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如果她不愿意生,丁克也可以。” 许今夏:“……” 不是,你想生孩子,看我干嘛,你想生也不会跟我生啊。 “能嫁给薄先生的女孩一定很幸福。” 像薄家这样的高门大户,那子孙是越多越好,薄凛渊竟然还愿意当丁克。 “那你呢,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许今夏看着前面的街道,“我喜欢女孩,那样的话,以后再来环球影城,我们可以一起穿魔法袍拍照。” 其实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许今夏就看着那些穿着魔法袍的女孩子们移不开眼睛。 可想到身边的薄凛渊,他一个霸总,能陪她来玩就不错了,不能强求他跟她一起穿魔法袍。 太崩人设了。 薄凛渊眼前浮现一个画面,嘴角微微翘起,“我也喜欢女儿,最好像……” 你字还没出口,就被他紧急咽了回去。 许今夏歪头看着他,“最好像什么?” 薄凛渊停了下来,许今夏见状,也莫名停下来。 此时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四周安静,旁边的小黄人雕塑充满童趣。 两人静静对视,气氛略微暧昧。 许今夏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地撞得她胸腔隐隐作痛。 一只手伸过来。 她呆了一下,没能避开,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她微张的嘴一下子闭上了,因为薄凛渊的指腹正压在她的唇角微微摩挲,带起一片滚烫的燥意。 123 追人要有追人的态度 许今夏心慌意乱,赶紧往后退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薄凛渊的手顿在半空中,须臾平静地收了回去。 “走吧。” 许今夏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刚才那个举动太暧昧了。 她低头默默往前走,耳朵持续发烫,唇角被他手指按过的地方火烧火燎。 哪怕是冰淇淋怼在上面,也缓解不了一点被火燎的滋味。 薄凛渊捻了捻指腹,温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他默不做声地跟在许今夏身侧,时不时偏头看她一眼。 晕黄的路灯下,她的耳朵尖都是绯色的。 他的心便晃悠悠的荡漾起来。 恰在此时,薄凛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敛了敛外放的情绪,掏出手机接通。 电话是薄老爷子打来的。 “老三,热搜上说的是真的吗,小夏那孩子真被周家人这么欺负?” 薄老爷子气势汹汹地质问。 薄凛渊瞥了一眼身边的许今夏,他对话筒那边的老爷子说:“您等一下。” 说完,他对许今夏道:“我接个电话,你去前面的长椅上坐着等我。” 毕竟有些事情也不好当着当事人的面蛐蛐。 许今夏没听见薄老爷子的声音,见薄凛渊的态度,以为是个重要的电话。 她点了下头,“好,我去前面等你。” 等她走远后,薄凛渊的神情才冷了下来,电话那端传来薄老爷子的声音。 “我刚才怎么听见小夏那丫头的声音了,你跟她在一起,那你让她跟我说两句。” 薄凛渊:“她现在不方便,您看到热搜了?” 此话一下子将薄老爷子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沉声道:“周家也太欺负人了,那么好的孩子让他们那么糟蹋。” 薄凛渊是操纵舆论的那把刀,自然知道现在微博热搜是什么样子。 他说:“周家会为此付出代价。” “小夏那孩子吃了太多的苦,待在周家是明珠蒙尘。” 薄老爷子6g网速,早把网上爆出来的大瓜吃得透透的。 许今夏一人打三份工,市场营销两手抓不说,还兼职研发部的工作。 这样的宝藏女孩放在哪家公司不得升职加薪? 偏偏落在周家手里,被如此糟蹋。 薄凛渊看着远处坐在长椅上,边吃冰淇淋边发呆的许今夏。 她身上有着华夏儿女最美好的品质,善良、正义。 哪怕遭受了不公的对待,她依然向阳而生。 最开始,他就是被她那股顽强的生命力所吸引。 “爸,您觉得让她成为您的儿媳妇怎么样?” 薄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道:“你这是开窍了?” 要知道薄凛渊已经29岁高龄。 这些年不近女色,又在国外待了十余年,他真担心他染上国外那些变态嗜好。 如今听他这么说,他简直喜出望外。 薄凛渊说:“正在追。” 也不知道追不追得上。 薄老爷子高兴地直拍大腿,“好好好,小夏这孩子善良孝顺,你要是跟她在一起,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在薄老爷子面前过了明路,薄凛渊得到预料之中的支持,他眉目舒展开来。 “老三,追人要有追人的态度,你快去吧,我挂了。” 薄凛渊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有些无奈。 将手机揣回裤子口袋里,他阔步朝前走去,没几下就走到许今夏面前。 许今夏刚吃完甜筒,正准备找纸巾擦手,眼前递来一张湿纸巾。 她抬头,看见薄凛渊站在跟前,她连忙接过湿纸巾,一边擦手一边站了起来。 “谢谢,你电话打完了?” “嗯,我们走吧,园区那边的工作人员还在等着我们。” 许今夏手里的湿纸巾被薄凛渊拿走,随手扔进垃圾桶。 而她的手腕落在男人宽大的掌心里。 指骨温热有力,牢牢的擒住她的手腕,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 许今夏被他牵着走,很快来到正街。 穿着卡通表演服的工作人员等在那里,还有巡游花车。 许今夏来得晚,错过了花车巡游,没想到让薄凛渊的超能力给实现了。 花车上,穿着米奇服装的工作人员邀请他们登上花车。 许今夏惊喜地看着薄凛渊,“薄先生,这要花很多钱吧?” 这些工作人员等到现在,只表演给他们两人看,没有钞能力是办不到的。 薄凛渊对自己一掷千金的事只字不提,“你开心就好。” 许今夏眼睛亮得惊人,“薄先生,我何德何能?” 薄凛渊神情温和,“一切都是因为你值得。” 许今夏垂下眸,不敢与薄凛渊对视,她说:“谢谢你,我今晚真的很开心。” 薄凛渊率先上了花车,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手伸向她。 “上来。” 许今夏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搭在他的掌心里。 下一秒。 她的手被他握住。 她被他带着上了花车,花车启动,音乐响起,工作人员开始表演。 若是白天,道路两侧会挤满游客拍照,此时整个巡游花车却只为了许今夏而表演。 少了白天的热闹,这一场巡游独属于她。 谁能拒绝自己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呢? 许今夏拿出手机拍照,花车上的米奇晃着手里的道具。 “两位要拍照吗,我的拍照技术很好哦。” 许今夏偏头看了看薄凛渊,薄凛渊眼睛里都倒映着灯光。 “好,麻烦你帮我们拍几张。” 说完,薄凛渊站在许今夏身侧,两人并肩站着,动作有些生硬。 米奇笑着说:“两位往彼此那边靠一点,自然一点。” 许今夏偏头看了薄凛渊一眼,心里慌得直打鼓。 下一秒,呼吸里便都是薄荷海盐的味道,薄凛渊靠了过来,还伸手搭在她肩膀上。 许今夏挺直脊背,有点不习惯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 米奇拍了好几张,把手机递还给许今夏。 许今夏也没好意思当着薄凛渊的面看照片,顺手把手机塞进包里了。 花车巡游结束后,两人离开环球影城,刚走出园区,眼前就被刺眼的车灯闪了闪。 许今夏眯起眼睛,朝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宾利望过去。 车门打开,周寻夜从后座下来。 看见薄凛渊与许今夏从环球影城里走出来,她头上还戴着幼稚的小熊发箍,他沉下脸来大步走过去。 “许今夏,跟我回家!” 124 爱她就要毁了她 周寻夜气势汹汹,活像一个捉奸的妒夫,伸手去抓许今夏的胳膊。 许今夏往旁边躲了一下,躲开周寻夜的手。 她目光淡漠地盯着他,“周总是不是忘了,我们刚提交了离婚申请。” 家? 樱园吗? 那里早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周寻夜落了个空,俊脸扭曲了一下,他瞪着许今夏。 “我们一日没领离婚证,你一日就还是我老婆,你想给我戴绿帽子,没门!” 许今夏见他如阴毒吐信的毒蛇,恶狠狠地扫过薄凛渊。 她下意识挡在薄凛渊前面,“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希望你不要随意攀咬。” 周寻夜露出嘲讽的表情来,“我随意攀咬,你敢说他对你的心思很纯洁?” 许今夏并不心虚,哪怕薄凛渊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雄性求爱的气息。 但在周寻夜面前,她若心虚,就会被他抓到把柄。 “怎么,就许你和许璎同睡一晚,第二天脖子上还留着吻痕,就不许我和朋友来逛个游乐场,周寻夜,你未免太双标了。” “我和璎璎清清白白,哪像你跟他这么龌龊,逛游乐场?他对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薄凛渊听他诋毁他对许今夏的感情,他忽而冷笑。 “周总是不是忘了在杏花村,你差点害死今夏,现在又公然在微博上往她身上泼脏水,洗白雅黛集团。” “怎么,她嫁给你,就是为了被你们周家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再被抛弃么?” 周寻夜被激得脸色大变。 “你懂什么,为公司牺牲是她的荣幸,只要公司在,周家在,她永远是周家的少奶奶,这辈子吃穿不愁。” 周寻夜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许今夏的名誉毁了就毁了,反正周家不缺她一口吃的。 他甚至想,毁了许今夏,她以后就只能依靠他,肯定会回去跪着求他不要离婚。 许今夏浑身血液逆流。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寻夜这么无耻,他是故意要毁了她。 “周寻夜,嫁进周家三年,我一心一意为了你为了公司付出,我从不求你回报,可是做人不能太没有良心,把别人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 “你说谁没有良心?”周寻夜气得眉毛乱飞,“许今夏,要不是我娶你,让你在京市立足,你现在只是一个乡巴佬。” 许今夏看着他面目可憎的模样,心中到底还是被伤到了。 怎么会有人无耻得这么理直气壮? “算我眼盲心瞎看错了人,周寻夜,我们好聚好散。” 周寻夜挑高一侧眉毛,“你把周家和雅黛集团搞得乌烟瘴气就想一走了之,谁给你的脸?” 他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许今夏。 他要拉她在地狱里共沉沦。 许今夏看着他嚣张跋扈的神情,心彻底寒了。 她刚要说话,一只大手按在她肩膀上,打断了她。 薄凛渊寒声道:“雅黛集团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只能说是你咎由自取,你想道德绑架今夏,也要反思一下自己都做了什么。” 雅黛集团的今天,全是他自己作死,他竟然还有脸怪到许今夏身上。 难怪雅黛集团会走下坡路,有这样的继承人,不倒闭都难。 周寻夜面目狰狞,“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薄凛渊,你也不过是个觊觎别人老婆的男小三。” 此话一出,许今夏瞳孔紧缩。 她忽然一耳光重重扇在周寻夜脸上,打得他差点栽倒在地。 “周寻夜,你不要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 周寻夜捂住脸,一脸受伤且愤怒地瞪着许今夏。 “你竟然为了一个野男人打我?” 许今夏掌心火辣辣的,她不想再跟周寻夜纠缠,让薄凛渊看笑话。 “薄先生,我们走吧。” 薄凛渊心情舒畅,捧着许今夏通红的手掌说:“疼不疼,打人这种事以后交给我,不要自己亲自动手。” 许今夏余光瞥见周寻夜骤变的脸色,她不想再激化矛盾,轻轻抽回手。 “没事,走吧。” 周寻夜红了眼眶,死死瞪着两人的背影,“许今夏,我会让你跪着求我不要离婚。” 许今夏充耳不闻,拉着薄凛渊走得飞快。 雅黛集团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许家也不太平。 自从许今夏去了杏花村,许如滔和阮落梅心里就不踏实。 阮落梅去医院套许今夏的话未果,就想着另辟蹊径。 “她留在京市始终是颗定时炸弹,要不我们想法子让她离开京市?” 许如滔:“什么法子?” “秦五爷的独子马上要赴港上任,他就喜欢人妻,只要我们把许今夏送到他床上,只要他没玩腻,想必就会把许今夏带走。” 许如滔想起秦五爷的独眼龙儿子,据说他的一只眼睛就是因为玩别人的老婆,被人当场逮住打瞎的。 这位也是玩得花,据说弄残了好几个人妻。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别办砸了。”许如滔眼中闪烁着精光。 当年他又争又抢,好不容易把许氏集团变成自己的,现在休想他让出一分一毫。 阮落梅眼底掠过一抹狠戾,“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周日。 许如滔生日,不是满十的大生,他不想大操大办,就在家里过生。 许今夏接到阮落梅的电话,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她正好打算跟许如滔摊牌。 到了许家,许南深和许璎都在,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生面孔。 她一进门,男人那只独眼就在她身上打转,露出猥琐的表情来。 许今夏眯了眯眼睛,看来今晚这顿饭是鸿门宴。 她被阮落梅热情地迎进家门,阮落梅挽着她的胳膊,跟她介绍秦枭。 “这位是秦氏集团的继承人秦少,夏夏,你们同龄,肯定有不少话题可以聊。” 秦枭落在许今夏身上的目光轻佻极了,“早就听闻许小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尤物。” 许今夏皱了皱眉头,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目光一一掠过许家人。 他们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秦少的英名我也略有耳闻,许家能请动秦少这样的大人物,是许家的福气。” 许璎在旁边看两人相谈甚欢,她抿着唇浅笑,心说笑吧笑吧,许今夏,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 125 真心都在酒里 晚宴很快开始。 家里除了秦枭一个外人,都是许家自己人。 吃饭的时候,秦枭的目光一直在许今夏身上打转。 许今夏再迟钝,也看得出来这顿饭就是为她准备的鸿门宴。 阮落梅站起来,拿着醒好的红酒过去,站在许今夏身边。 “夏夏,你回家的这三年,妈妈忽略了你,妈妈跟你道歉。” 说着,她往酒杯里倒红酒,“咱们怎么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你就原谅妈妈,妈妈今后一定对你好。” 许今夏看着杯里的红酒,心说今后,恐怕她喝了这杯酒就没有今后了。 她抬眸,看着阮落梅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她淡淡道:“我最近在喝中药,医生说要戒酒。” 闻言,一家人脸色骤变。 许南深盯着许今夏,不耐烦道:“妈特意给你倒的酒,你也要拒绝吗?” “就是啊姐姐,妈妈都跟你道歉了,你要不喝这杯酒,她该多伤心啊。” 许璎假惺惺地开了口。 阮落梅适时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夏夏是还不愿意原谅妈妈吗?” 秦枭也帮腔,“许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你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阿姨都跟你道歉了,作为晚辈是不是该喝了这杯酒?” 许今夏勾了勾唇。 他们也太心急了些,生怕她发现不了这酒有问题。 不过…… 她端起酒杯站起来,“既然这是许夫人亲自给我倒的酒,那我却之不恭,我喝了。” 说完,她仰头喝下杯中酒。 众人看着她喉咙滑动,咽下了红酒,个个眼中都露出奸计得逞,如释重负的表情。 许璎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姐姐,吃点菜吧,都是妈妈亲手做的,你应该还没机会尝过吧?” 许今夏闻言,心中无波无澜。 阮落梅又不是她亲妈,有没有亲手给她做顿饭,她根本不在乎。 但她还是装出一副失落的表情,“是啊,我的确没机会品尝。” 她尝了一口菜,又放下筷子,起身从阮落梅手里接过醒酒器。 “其实我一直梦想有一天,我们一家人能这样和和美?地坐在一起吃顿饭,今天终于有这个机会,我想敬各位一杯。” 许今夏提着醒酒器,先给许如滔倒酒,接着给阮落梅也添了酒。 “爸、妈,谢谢你们将我从乡下接回来,承蒙三年的照顾,我永世难忘。” 许今夏说得情真意切,许如滔眼中掠过一抹愧疚。 但随即又想起什么,他硬下心肠。 只有解决了许今夏,他才能高枕无忧地坐在许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上。 所以他不会心软。 “傻孩子,你是我们许家的孩子,怎么能让你流落在外呢?” 许今夏笑了笑,又挪到许南深跟前,给他斟了小半杯红酒。 “哥,这段时间我们之间有很多摩擦和误会,我知道都是我不懂事,惹你生气,还请你不要跟我一般计较,我们永远是兄妹。” 许南深嘴角噙着一抹嘲讽,想着今天一过,许今夏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碍眼,他心情就格外愉悦。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了。” 许今夏垂下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许南深啊许南深,你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她没多说什么,走到许璎身边,给她添了酒,“璎璎,我能这么叫你吗?” 许璎强忍着恶心倒胃口的冲动,笑靥如花道:“当然,姐姐。” “我们之前也有很多误会,其实我心里一直对你有愧,不过现在我跟寻夜马上要离婚了,我祝你跟寻夜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许璎脸色微变,笑容很假,“姐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你的婚姻。” “我知道。”说完,许今夏也不跟她废话,走到秦枭面前。 她给秦枭倒了大半杯酒。 “秦少,今天我爸的生日,晚宴只邀请了你一个客人,想必你对许家是很重要的人,感谢你给我爸贺寿,这杯我敬你。” 说完,她端起酒杯,十分感慨地跟每个人都碰了一下。 她说:“千言万语都在酒里,来,大家一起干了。” 说完,她率先干了杯里的酒。 其他五人见她如此豪爽,都没有迟疑地喝了杯里酒。 反正药没下在酒里,而是下在许今夏的酒杯里。 酒杯提前就浸泡在药液里,许今夏喝的酒越多,药效就发挥得越快。 他们就等着药效发挥,一会儿许今夏就该丑态百出了。 许今夏没有错过五人眼中对她的算计。 她喝完酒,假装微醺地扶着脑袋,步履踉跄,“我有点晕,去下洗手间。” 说完,她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踉跄着往洗手间走去。 她刚离开,许南深就冲秦枭使了个眼色,“去吧,许今夏在等你。” 秦枭热血沸腾,他站起身,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追着许今夏去了。 饭桌上就只剩下许如滔一家四口,许璎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品尝。 “哥,你说他们现在在洗手间里是不是已经快活起来了?” 许璎边说这话,边想着那个画面,竟然有点口干舌燥。 她忙又喝了两口红酒,想压下那种奇怪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却越发明显。 许南深看着她的目光火热得不正常,“是、是吧。” 旁边许如滔扯了扯衣领,他怎么也感觉燥热得难受。 他已经有好些年不碰阮落梅了,此刻徐娘半老的阮落梅落在他眼里,竟然也眉清目秀风韵犹存。 “奇怪,怎么这么热,我都流汗了。”阮落梅扯着衣领扇风。 与许如滔的目光相撞,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年少时才有的炙热情潮。 阮落梅害羞地移开视线,“我回房间洗个澡,你们继续吃吧。” 说完,她起身离开,没过两分钟,许如滔也觉得分外难熬,找了个借口上楼去了。 长辈一走,许南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目光灼热地看着许璎,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璎璎,我难受,你帮帮我……” 许璎最后的一点理智都没了,两人很快拥吻在一起。 一楼洗手间外,保镖干脆利落地打晕了秦枭,问许今夏,“许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今夏眸色清明,一点醉酒的模样都没有,她盯着倒在地上如死猪一样的秦枭,勾起一抹浅笑。 “既然他那么喜欢人妻,就送到许如滔的房间里去吧。” 126 都给我看爽了 保镖看了看地上的独眼男人,心里充满了同情。 让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活该被丢去许如滔房间啃老菜梆子。 保镖是许今夏带来的,身强力壮,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秦枭扛在肩上, 许今夏在前面带路,来到许如滔夫妇的房间外。 房间里传来靡靡之音,落在许今夏耳朵里,她都觉得辣耳朵。 她朝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踢开一条门缝,“咚”一声将秦枭扔进去。 秦枭本来被打晕了,又被痛醒了。 他迷迷糊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如被火烧,难受得要命。 他一边扯衣服,一边往里面走去,没一会儿,屋里就多了第三个人的喘息声。 许今夏不想待在这里被污染,带着保镖下楼。 许璎和许南深在餐厅里亲得难舍难分,佣人受惊,都躲了起来。 许今夏等差不多了,让保镖过去拍了一段视频。 她则转身走出别墅,外面月明星稀,秦以安给她打电话。 “夏夏,你不够意思,今晚这种热闹都不带我去看现场。” 听见秦以安的抱怨,许今夏:“辣眼睛,你别看。” “独辣辣不如众辣辣。”秦以安无聊得很,就想凑个热闹。 许今夏走到秋千架旁坐下,她一边轻轻荡着,一边说:“都结束了。” 秦以安万分可惜,“下次有这种热闹你一定要带上我啊。” “好。” 挂了电话,许今夏在秋千架上坐了一晚,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她打了个哈欠。 别墅里终于传出动静来。 男人的狮吼声惊飞了停在窗外树上的鸟雀。 鸟群扑棱着翅膀飞远,紧接着又传来男人的怒吼与女人的尖叫。 许今夏听着这一阵阵热闹的声音,瞌睡虫早就飞没影了。 她伸展了下僵硬的双臂,缓步迈进别墅里。 楼下客厅沙发上,许璎慌乱地爬起来,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往身上塞。 另一边,许南深也忙着穿裤子。 平时,他都能压抑住自己对许璎的欲望,也不知道昨晚是怎么了,他们居然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许璎着急忙慌地穿衣服,刚穿上内衣内裤,就看见许今夏从外面走进来。 她尖叫一声,整个人都缩进沙发里,拿抱枕挡住自己的身体。 “许今夏,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 意识到什么,她倏地闭上嘴,看了看许南深,又看了看许今夏,她终于反应过来。 “是你给我们下药对不对?” 许今夏没再过去,客厅里一股刺鼻的味道,让人作呕。 她双手抱臂倚在柜子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惊慌失措却又恍然大悟的神情。 “诶,你这可冤枉我了,不是你们要给我下药吗,怎么你们自己中招了?” 许今夏的表情明显带着幸灾乐祸,“害人终害己啊,下次就别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别人了吧。” 许南深也反应过来。 他说他怎么情难自禁,原来都是许今夏搞的鬼! 不过他暗恋许璎这么多年,只能以兄长之爱看着她。 如今终于拥有她,他心里既甜蜜又觉得背德,矛盾的心理让他有些无法面对。 他火冒三丈地盯着许今夏,“你还知道这种手段下三滥?” “知道啊,所以我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么?”许今夏勾唇浅笑,“大哥,梦想成真的滋味如何,你是不是该给我发个大红包啊?” “你!” 许南深看见许今夏脸上的笑就觉得刺眼,昨晚她为什么没中招? 许今夏笑得如春风拂面,“哎哟,这真是许家的大喜事啊,不过楼上爸妈好像在吵架,你们确定不上去看看吗?” 许南深也听到楼上的哭喊咒骂,他三两下穿上衣服,一边扣纽扣一边往楼上走。 许南深一走,看热闹的佣人都冒了头,纷纷看着客厅里衣衫不整的许璎,指指点点。 “他们是兄妹啊,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怎么能当众乱搞?” “就是,真恶心!” 佣人们的议论声落进许璎耳朵里,她脸色难看到极点。 她死死瞪着许今夏,“都是你给我们下药,现在你满意了?” “谁给谁下药麻烦你搞清楚,别做出一副自己是受害人的模样。” 昨晚催促她喝下那杯酒时,她不是很得意么? “怎么,就允许你们算计毁我清白,就不允许我还手?现在刀子落在你们身上,你们终于觉得疼了?” 他们的心思可比她恶毒多了。 她可没让她和阮落梅一起被秦枭糟踏,已经算是她仁慈了。 许璎气红了脸,“你就是见不得我好,非要毁了我才甘心。” “你自己恶毒,怪得了谁?” 许今夏懒得跟她在这里浪费唇舌,耽误她上楼去看戏。 她站直身体,抬步上楼。 没一会儿就来到许如滔他们房间外,许如滔跟秦枭打了起来。 当然,秦枭正值壮年,许如滔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老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人颠鸾倒凤,许如滔这头顶绿得跟千年王八精似的,他岂能咽下这口气。 偏偏他武力值为零,刚动手就被秦枭压制,一拳接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 许南深冲上去,一脚将秦枭踢开,冲过去骑在他身上,拳头如雨点般砸在他脸上。 秦枭一开始处于下风,很快就把许南深压倒在地,两人扭打起来。 许今夏到门外时,房间里打得不可开交,她靠在门边乐得看戏。 打吧打吧,让你们狗咬狗一嘴毛。 秦枭愤怒地想杀人,只要他一想到昨晚跟个老妪上床,他就恶心的想吐。 这家人都是诈骗犯! 说好的把许今夏送到他床上,最后却换了个老不死的折辱他。 “老子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你们家里,你们这群王八蛋,骗子。” 秦枭越想越憋屈,拳头也越挥越急,恨不得把许南深的脑袋打成肉泥。 阮落梅一开始还只是哭,这会儿看儿子单方面挨揍,她扑过去扯秦枭。 “别打了,别打了……” 秦枭一看见她就来气,用力一推,阮落梅被推飞出去,额头撞在梳妆柜角上。 她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几欲晕厥过去。 许今夏看他们闹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她终于走了进去,边鼓掌边说:“哎哟,真是好大一出戏,都给我看爽了。” 127 她要与许家决裂 许家一家人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尤其是许如滔和阮落梅。 两口子经过昨晚那事,现在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结果他们这么痛苦,许今夏却还在旁边看戏说风凉话。 一想到本来该她倒霉,最后倒霉的人却变成了他们,许家三口就气不打一处来。 “许今夏,你还是人吗?我们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你还有心情看戏?” 许今夏满面笑容,“人活一世,不就是今天你看我的戏,明天我看你的戏。” “你!” 阮落梅气得从地上爬起来,无头苍蝇似的往许今夏跟前冲。 “是你这个小贱人对不对,你在我们的酒里下药了对不对?” 难怪昨晚她会变得那么饥渴,一个男人都满足不了她。 一想到自己昨晚的放荡,阮落梅气得眼前发黑。 她的一世英名,全毁在许今夏这个小贱蹄子手里了。 许今夏勾起一抹浅笑,“还算不笨。” 阮落梅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这个贱蹄子,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给你们倒酒的时候啊,我当着你们的面把药放进去的,你们都没有看见吗?” 他们当然没看见。 当时许今夏已经喝了酒,他们都以为事情成了,就等着她药效发作。 他们哪里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许今夏会将他们都算计进去。 “你、你该死!” 许今夏:“该死的是你们,所以你看这不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们都想看她声败名裂,那她也不能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一锅端了,多好。 阮落梅跌坐在床上,眼中是难堪,脸上却又有种枯木逢春的春色。 许今夏瞧得心中纳罕。 看来秦枭那个独眼登徒子并非一无是处,这不是给许夫人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么? “许今夏,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你这么对待我们,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这间屋子里,唯独许如滔受伤的成就达成。 毕竟阮落梅这把年纪,还能跟三十出头的男人睡,她是赚到了。 亏的人是秦枭。 还有被戴绿帽的许如滔。 许今夏莞尔一笑,“死贫道不如死道友,这话是这么说的吧?” 他们若没有害人之心,又怎么会被恶果反噬。 说到底,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对了,昨晚我录了视频,已经发给公关团队,随时可以让全国网友都欣赏一下,你们要是打完了,就下来谈谈吧,怎么把视频和照片买回去。” 许今夏说完,也懒得在这里继续辣眼睛,转身悠然离开。 阮落梅在身后咒骂,许今夏只当充耳不闻。 反正现在所有的把柄都拿捏在她手里,他们要是敢惹她不高兴,那她就让他们全国社死。 许今夏下楼。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喊了一声:“容妈,早饭做好了吗?” 容妈战战兢兢地从厨房探出脑袋,“大小姐,早饭做好了。” “给我摆上,我饿死了。” 容妈哪敢不听,赶紧进去将炖好的燕窝粥端出来,又准备了几道点心。 许今夏坐在餐桌旁吃早饭,不一会儿,许南深他们鼻青脸肿地下楼来。 许今夏也吃好了,将碗推向一边,看着五人气势汹汹地堵住了餐厅门口。 秦枭已经理清昨晚他跟阮落梅睡是许今夏算计的。 他一想到自己睡了个老女人,就恶心倒胃口,越发对许今夏这个漏网之鱼感兴趣。 真想强上了她,给自己洗洗眼。 “许小姐实在不厚道,连我都算计进去。”秦枭说。 许今夏冷冷一笑,“秦少应该不无辜吧,否则许老头的生日宴一个外人都没请,独独请了你来,可见是你艳福不浅。” 说完,她目光幽幽地扫向阮落梅。 阮落梅深觉受辱,辱骂道:“许今夏,你简直是个畜生。” “能有您畜生吗?一夜御两男滋味如何?我还以为您今天会起不了床,看来您也挺厉害的。” 此话一出,佣人忍不住喷笑起来。 阮落梅臊得脸红中带青,挥着爪子就要扇许今夏巴掌。 许今夏早料到她会急眼,冷冷道:“你打,你这一耳光敢落下去,今天的微博热搜就是你了。” 阮落梅悬在半空的手硬生生停下,恨得眼睛里都充了血丝。 “你无耻,你肮脏,你下作!” “你自白呢。”许今夏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他们对骂上。 “秦少,你昨晚也不吃亏,你是还想留在这里看戏?” 秦枭独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许今夏,这事我们没完。” 许今夏冷笑一声,偏头示意保镖将他请出去。 许家四口看见保镖,全都嘴角抽搐,许今夏是有备而来的。 清理了闲杂人等,许今夏在沙发上坐下,“现在,咱们谈谈许氏集团吧,二叔。” 许如滔刚坐下,又猛地窜了起来,就像屁股底下有烙铁一样。 “你叫我什么?” 许今夏冷冷地看着他,“你应该没聋,我做了亲子鉴定,我与你只有亲缘关系,没有父女关系。” 说完,她从包里抽出一张亲子鉴定,扔在许如滔脚边。 经过昨晚的事,她不打算跟他们虚以委蛇。 她要与许家割席! 许如滔捡起亲子鉴定,看到上面的亲权比例,他瞳孔骤然紧缩。 这就是她昨晚反给他们下药,还把秦枭扔进他们房间的原因。 她不是倒反天罡,而是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只是他们的侄女。 难怪她下手那么狠,平等创飞他们每一个人。 许南深和许璎围过去,看见亲权比例,许璎不可置信道:“这是假的吧?” 许今夏翘起二郎腿,“假的真的不了,真的假不了。” “亲子鉴定不可能有假,所以我的好二叔,你能不能说说我爸是谁?” 许如滔眼中闪过几道暗芒。 许今夏会去杏花村,原来是去查她的身世去了。 她怎么就没有死在地震中? 阮落梅看见亲子鉴定,这下也不装了,“你爸死了,投胎转世恐怕都跟你差不了几岁。” 许今夏眯起眼睛,“二叔,我爸是你杀死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是我亲大哥,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许今夏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你为什么让人贩子把我带去乡下,三年前又假装找到我,把我接回许家?” 128 抛夫弃女 几人面面相觑,许如滔面沉如水,“你当时身体不好,医生说城里空气不好,必须在乡下生活。” 许今夏冷笑,“你还真是连编都不想编一个像样的借口。” “这些年你也没吃什么苦,也活到这么大了,我们对你爸妈也有交代了。” 许今夏看着阮落梅振振有词的模样,“你们霸占我爸留下的财产吃香喝辣,还收养这个一心一意只把心思花在抢男人的养女,都不愿意教养自己的亲侄女长大,如果你们不是心虚,为什么要这样做?” 阮落梅慌张地看向许如滔,“老公,你快说话啊。” 许如滔看见阮落梅脖子上的吻痕,眼前浮现昨晚秦枭当着他的面跟阮落梅…… 心口扎上血淋淋的一刀,不过他现在没空跟这个不知羞耻水性杨花的女人计较。 眼下,他得先把许今夏这个瘟神送走。 “今夏,二叔当年是真为你好,只能说我们所托非人,他们拿了钱没有好好照顾你。” 许今夏嗤笑一声,“你不用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三年前你们接我回来后,让我签的那份协议是什么?” 当初她刚回来,许如滔就让她签了几分协议。 那时候她初回这个家,阮落梅不喜欢她,许南深也不承认她这个妹妹。 只有许如滔对她还有几分亲近。 那时候她为了讨好他们,让她签什么就签什么,也没好意思看协议内容。 如今想起来她都后怕。 若他们当年对她起了歹心,直接给她签一份卖身协议,只怕她后半辈子都毁在自己轻信他人。 好在他们还没有丧尽天良到这种地步。 许南深没想到她如此咄咄逼人,双手用力拍在茶几上。 “许今夏,你别太过分,要不是我爸妈,你能活到现在?” 要不是大伯死前给许今夏留了一笔巨额遗产,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许今夏眯了眯眼睛,又拿出一份资料,“这是许氏集团三年前债务缠身的证据。” 许如滔瞳孔紧缩,与许南深对视一眼,两人脸色都相当难看。 “什么债务缠身,你不要胡说八道。” 许今夏将文件抽出来,扔在几人面前,“嘴硬也没用,当时许氏集团已经面临倒闭的状态。” “当时周家已经瞧不上许家,想悔婚,你们没办法,才去乡下把我接回来,图的就是我爸留给我的信托基金那笔庞大的遗产。” “所以当时你们给我的亲子鉴定,其实不是我与你的,是我与我亲生父亲的亲子鉴定,只有生物学关系认定后,你们才能从信托基金里取出那笔遗产。” 许今夏微微倾身,目光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场,“是与不是?” 许如滔被她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虚地回避她的眼神。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今夏抬起手,一旁的保镖又拿了一份文件放在她手里。 “你以为我来兴师问罪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吗?” 她把文件拍在许如滔面前,“这是我签了协议后,许家忽然得到了五个亿的投资,还清前债,逆风翻盘。” “二叔,这五亿是从哪里来的?你若是交代不清楚,我可以请纪检组来查。” “到时候查出点什么不利于你们的东西,别说许氏集团保不保得住,你们一家不坐个牢似乎也过不去。”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许今夏,那五亿就是你那个早死的爸留给你的遗产。” 许璎听不下去了,也不受她的威胁,气势汹汹道。 “当初你签下那些文件可没有人逼你,就算你想追回也没用。” 许今夏缓缓摇头,看许璎的眼神像看一个智障。 “许总,不如你跟你的好女儿好好科普一下,我能不能追回这笔钱。” 许如滔怒骂一句“蠢货”,然后看向许今夏,“你想怎样?” “十亿,三天之内打进我账户里,否则我们就让纪检组介入。” 纪检组一旦介入,除非许氏集团这些年都没有偷税漏税,否则只要他们查到一点蛛丝蚂迹,许氏集团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 而她不信许如滔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手脚就一定干干净净。 许南深瞪大眼睛,怒斥:“许今夏,你敢狮子大开口!”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的好大哥,我若是你,我就乖乖把钱奉上。” 许今夏站起来。 “对了,昨晚你和许璎苟且的视频我已经发给周寻夜了,他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你们不如好好对对口供,看待会儿要怎么糊弄他。” 说完,她也不愿意跟这群白眼狼多待,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许南深的辱骂,以及许璎哭天抢地的声音。 许今夏勾了勾唇,走出这座牢笼似的别墅,她深呼吸了口气。 “许博士,你刚才为什么不问他们有关你亲生母亲的事?” 许今夏缓缓走下台阶,“他们不会说的。” 或者说他们也不知情,而她问了,肯定就会留个把柄在他们手里。 “你问了总还有一线希望。” 许今夏眺望着远处的天空,淡淡一笑,“当年她生下我,把我扔给我爸,就已经说明她的态度,我又何苦再去寻她?” 寻到了又如何呢? 她当年选择抛夫弃女,自然有她的取舍,她必然是不想再见到他们的。 保镖看着许今夏的目光充满同情。 她看着什么都有,其实身边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 走到院子里,秦枭却还没走,倚在车边抽烟。 许今夏看见他脚边散落的烟蒂,她淡淡挑了下眉,“秦少。” 秦枭偏头看着她,独眼里满是阴鸷,“许今夏,你敢算计我,你完了。” 许今夏并不怕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倒打一耙得如此理直气壮。” “你最好小心点,不要让我再遇见你,否则你会知道我报复人的手段。” 说完,他丢了烟,伸脚碾灭,拉开车门上了车。 法拉利急驰而去,喷了许今夏一脸的尾气。 许今夏站在院子里,眼底噙着一抹讽刺,她还是太弱了,所以明明是他们咎由自取,却也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许家别墅,冷笑一声,拉开车门坐进去。 “走吧。” 129 故意气他的 许今夏一走,别墅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许璎跌坐在椅子上,想到周寻夜即将到达现场,她心里就慌得很。 “哥,怎么办?昨晚就是个意外,是许今夏陷害我们。” 许南深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憋闷不已。 “你都说这是意外了,他要是不体谅你,就是他的错,你不用自责。” 许璎气哭了。 他当然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因为这件事对他又没损失。 “都怪许今夏,要不是她算计我们,我们昨晚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她这话一出,除了许南深,许如滔和阮落梅都对许今夏恨之入骨。 要不是那小贱蹄子害他们,他们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现在她还敢问他们要十亿,想都别想。 许如滔说:“昨晚的事谁都不准再提,至少许今夏,我本来念着她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想留她一命,看来现在也留不得了。” 许南深看着许如滔,“爸,你要杀了她?” “杀人犯法,不过我倒是可以让她去缅北待上一段时间。”许如滔眼底掠过一抹阴险。 阮落梅说:“当初她刚被接回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你不听,还让她嫁给周寻夜。” “你看看她现在翅膀硬了,居然敢算计我们一家人。” 阮落梅嘴里骂着许今夏,其实对昨晚的事情还是有些心猿意马。 她与许如滔感情早就淡了,为了孩子才没有离婚,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去外面找人排遣寂寞。 但她骨子里保守,即便后来许如滔有钱了,她也没敢出去寻欢作乐。 昨晚发生的那一切令她目眩神迷,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男欢女爱能让人欢愉到失智。 而许如滔已经老了。 昨晚有药物的助力下,他连两分钟都没坚持住。 思及此,阮落梅下意识看向许如滔,那目光里带着几分嫌弃。 许如滔想起昨晚就是耻辱,又被阮落梅用那种嫌弃的眼神打量着,他心里无端生起一股无名火。 “说来说去还是你们蠢,她把药下进酒里你们都发现。” 阮落梅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怪我咯?” “不怪你怪谁,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引狼入室。”许如滔一想到阮落梅在秦枭身下叫得嗓子都哑了,就愤怒地想杀人。 此时他怎么看阮落梅都不顺眼,恨不得马上将她休掉。 两人瞬间互相指责起来。 许南深听两人对骂,越骂越难听,用力拍了下桌子。 “够了,现在互相指责有什么用?” 许如滔瞪着儿子,想到他跟许璎昨晚也发生了关系,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南深,你跟我来书房。” 这个家到底是被许今夏给毁了。 书房里,父子俩坐在沙发上,各自表情都很凝重。 许南深道:“爸,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把她弄去缅北?” “过两天你打电话给她,就说钱凑齐了,让她到公司,到时候将她迷晕……” 许如滔一套计划已经成形。 许南深听完,冲他竖起大拇指,“爸,姜还是老的辣,我现在就去联系缅北那边的人。” 只要让许今夏消失,他们就后顾无忧。 楼下,周寻夜赶到,许璎哭唧唧地扑进他怀里。 “寻夜,你终于来了,姐姐太恶毒了,昨晚给我们都下了药,还摆拍了不少照片,做出视频。” 不管许今夏发了什么视频给周寻夜,她都咬死不认。 周寻夜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什么视频?” 许璎愣了一下,“她说她给你发了视频,你没收到吗?” 周寻夜垂眸,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璎璎,你脖子上这些红痕是哪里来的?” 许璎一惊,心虚得赶紧扯了扯衣服,要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周寻夜又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岂会不知这些痕迹因何而来。 他脸色骤变,一把扯开她的衣领,就看到更多的红痕。 那一串串痕迹,刺得他眼前发黑。 他一把掐住许璎的脖子,“说,谁弄上去的,许璎,你敢背叛我?” 许璎被他掐得喘不上气,眼圈瞬间红了,“寻夜,是姐姐。” 周寻夜有瞬间脑子都跟不上,“你说什么?” “昨晚我爸过生日,姐姐回来了,她给我们一家人都下了药,我差点就被她带来的人侵犯了。” 她绝不能让周寻夜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既然许今夏没有发视频给他,那她那里肯定也没有视频。 只要她不承认,她就没有跟许南深发生过关系。 周寻夜目光犀利,紧紧盯着许璎的眼睛,“真的?” “真的,寻夜,姐姐这么对我,简直太过分了。” 周寻夜一把放开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许今夏给许璎下药,说明她还在意她,那晚跟薄凛渊离开,就是故意气他的。 他就知道,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 许璎偷偷瞧周寻夜的表情,看他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她悄悄松了口气。 寻夜果真是爱她的,她三言两语就把昨晚的事情糊弄过去。 只是…… 许今夏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留着她始终是个祸害。 不过三日之期一到,她就会被许如滔卖去缅北,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 想到这里,她又轻轻吁了口气。 许今夏,你最好死在异国他乡,永远不要再回来抢我的东西。 许今夏回到秦以安家,秦以安刚起床,睡眼惺忪地看着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许今夏。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路过你最爱吃的那家点心铺子,买了你喜欢吃的点心。” 秦以安小跑过去,看见桌上摆了十几种点心,香味扑鼻而来。 “哇,好丰盛啊,夏夏,你对我太好了,要不我俩在一起吧。” 许今夏夹了一块马蹄糕塞她嘴里,“吃吧,我不搞拉拉。” 秦以安噘了噘嘴,“对了,有家美妆企业想要买我们手里的再生专利配方,你要不要与对方接触一下?” 这个专利申请下来,如今第九院就是所有美妆行业大佬眼中的香饽饽。 谁能抢到专利配方的使用权,谁就有可能改变雅黛集团一家独大的格局。 “安排见一面,如果条件达到我们的预期,可以合作看看。” 130 相见恨晚 秦以安是行动派。 许今夏说安排见面,她隔天就跟人约好在和幸见面。 和幸,京市有名的日料餐厅。 推开樟子门的瞬间,暖黄的灯光便顺着桧木吧台流淌下来。 包厢里,十二枚河豚灯笼悬在屋梁下,半透明的和纸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在松木地板上投下游动的光斑。 许今夏穿着丝缎西装,下面搭配黑色西裤和白色高跟鞋。 秦以安站在她旁边,跟她介绍,“夏夏,这位是宁氏集团的宁总。” 宁氏集团前几年进入美妆行业,属于后起新秀。 去年一款药妆面膜横空出世,积攒了不少口碑。 之后又推出了几款美妆产品,都获得了一致好评,瓜分了不少雅黛集团的市场。 而最近雅黛集团丑闻频出,宁氏集团发了一笔周难财,隐隐有一家独大之势。 面前的宁总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立于包厢内,身形修长如翠竹,肩线级为挺拔,晕黄的光线洒落在他身上,平添一种清贵之气。 此人五官看着极为眼熟,尤其是一双眼睛,跟许今夏倒是有五分相似。 宁业勋与许今夏握了握手,“许博士,你好,我是宁氏集团的总裁宁业勋。” 许今夏神情微顿,“姓宁?” 宁业勋挑了下眉,“许博士认识我?” “不认识,就是最近得知一位长辈姓宁,对这个姓比较敏感而已。” 许今夏松开他的手,示意他请坐,跟着秦以安坐下。 日料店是榻榻米,桌下挖空的设计,此时桌上摆满了食物。 秦以安倾身拿起一旁的清酒,给三人都倒上。 宁业勋笑若春风,看起来人畜无害,“许博士,你这属于巴德尔迈因霍夫现象。” 许今夏听说这种现象,就是当人们第一次注意到某个信息后,会突然发现它频繁出现。 就比如眼前这位宁总,她之所以留意到宁这个姓,还是因为她的亲生母亲姓宁。 许今夏莞尔,“也有可能是我确实觉得宁总很亲切。” 宁业勋端起酒杯,“许博士,我见到你也觉得十分亲切,这一杯我敬你。” 许今夏亦端起酒杯,和宁业勋碰了一下,两人仰头喝完杯里的酒,干脆利落地放下杯子,动作同步。 秦以安在旁边都看呆了,“我说你俩要不要这样,像是一见如故。” 宁业勋拿走清酒,先给许今夏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秦总这个词用得妙,我与许博士确实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来,我再敬许博士一杯。” 宁业勋又端起酒杯,这下秦以安不乐意了,“宁总,你该不会是想灌醉夏夏吧?” 虽说清酒度数不高,但后劲也挺足的。他们这菜没吃两口,就先喝上了,难保夏夏不会被他灌醉。 宁业勋意识到自己敬酒太过唐突,笑着轻拍了下自己的手,将酒杯放下了。 “抱歉,最近赶了几场饭局,被那群大老粗们带坏了,下意识就想劝酒,见谅见谅。” 许今夏笑着摇头,“没事,宁总真性情,我们不会介意的。” “那我们边吃边聊。”宁业勋说。 秦以安看了看宁业勋,又看了看许今夏,笑道:“咱们也算是同龄人,都不用拘着,随便聊聊。” 宁业勋其实比许今夏她们虚长几岁,好在他们有共同话题。 聊了几句后,还是聊到了再生配方,宁业勋道:“宁氏的研发部也在研发再生面霜,只是技术上一直很欠缺。” “本来雅黛集团召开新品发布会后,我们就打算放弃了,没想到他们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不怕你们笑话,看到雅黛集团的再生面霜翻车,我一方面觉得庆幸,一方面又觉得心寒。” 许今夏与秦以安对视一眼,秦以安说:“宁总这心情挺复杂的。” “是啊,作为美妆研发公司的领头人,雅黛集团的翻车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无论何时,我们该对消费者抱有敬畏之心。” 许今夏深有同感,“如今消费者就是上帝,消费者就是口碑,雅黛集团失去了对顾客的敬畏之心,才会被顾客反噬。” 宁业勋闻言,像是找到了共鸣的伙伴一样,他举起酒杯,“许博士,咱们看法一致,来,走一个。” 许今夏也难得遇到思想同频的人,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干杯!” 秦以安拦都拦不住。 这两人大有相见恨晚、意气相投的意思,秦以安都生怕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出感情来了。 这顿饭,宁业勋是为了再生配方来的,但席间却一个字没提。 他聊了许多企业人的责任与义务,让许今夏看到一个全新的企业人。 与周寻夜那种富二代完全不一样的精气神。 聚餐结束,宁业勋与许今夏都喝多了,清酒度数不高,但后劲十足。 和幸门口,宁业勋拉着许今夏的手,醉意醺醺道:“许博士,我跟你真是相见恨晚,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许今夏也是真情实意地说:“宁总,你也是我的知音。” 秦以安扶着许今夏,就怕这两人说着说着就要激动的相拥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是知音,宁总,你快上车吧。” 说完,她赶紧让宁业勋的司机将他扶上车,他却还拉着许今夏的手难舍难分。 “许博士,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咱们的理念如此契合,你简直就是我要找的灵魂伴侣。” 秦以安瞬间瞪大眼睛,“宁总,酒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说。” 什么灵魂伴侣,你要是把我小舅舅的墙角给撬了,小舅舅上哪哭去? “你快走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说完,秦以安赶紧扶着许今夏上车,刚走到车边,车窗徐徐落下,一张五官优越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 秦以安瞪大眼睛,“小舅舅,您怎么在我车上?” 还坐在驾驶座上,是专程来送她们回家的么? 薄凛渊瞥了一眼醉醺醺的许今夏,想起她刚才跟那个陌生男人亲近的画面,眸色幽沉。 “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秦以安瞧他面色不善,赶紧把许今夏塞进后座,她却不敢上车。 “小舅舅,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你帮我把夏夏送回去。” 说完,她拎着包逃之夭夭。 131 把她拐回家 薄凛渊暼了一眼后视镜,许今夏歪靠在座椅上,小脸红扑扑的。 他迟疑了一下,推开车门下车,脱下西装外套,来到后座车门边。 打开车门,他俯身,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静静凝视她的睡颜。 睡着的她像小孩子一样,纯真无瑕。 车窗外的灯光洒落在她脸上,因为醉酒,唇瓣鲜红,就像午夜盛开的玫瑰,诱人采撷。 薄凛渊定定看着,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他像被妖精迷了心智一般,缓缓抬起手。 手指快触碰到她的唇瓣时,一声喇叭声将他惊醒。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距离她的唇只剩0.01厘米,只差一红框点就碾在她唇角。 他如被火烫了一般,倏地收回了手,退出车外,关上车门。 薄凛渊身姿笔挺地站着,呼吸一下重过一下,心跳也不受控制地狂跳着。 良久,他深吸口气,平息身体因为渴求没被满足的疼痛,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许今夏喝醉了一直很乖,被薄凛渊抱出车外,她都没什么反应。 简叔看见薄凛渊抱着个女人回来,心中大喜。 哎呀,他们家三少终于开窍了,都知道拐女人回家了。 他顿时眉开眼笑,让佣人去准备滋补的汤药。 吩咐完,他赶紧迎上去,视线往薄凛渊怀里的女人脸上瞟。 看到是许今夏,他呆了呆,“三少,怎么是许小姐?” 简叔其实挺喜欢许今夏的,但最近关于许今夏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 站在他的立场上,他是不希望薄凛渊跟许今夏有所牵扯。 薄凛渊淡声吩咐:“之前许小姐住的房间收拾一下,我抱她过去。” 简叔为难,“被褥前两天洗了,还没铺上,要不您先送她去一楼客房?” 薄凛渊拧眉,“一楼客房潮湿,不适合她住,我先抱她去我的房间,床铺好后,你再来叫我。” “三……”简叔眼睁睁看着薄凛渊抱着人踩上悬梯,没几步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嘀咕:“怎么把人抱回自己房间,三少这是装都不想装了吗?” 可许小姐如今名声太差,三少跟她在一起,只怕会连累自己的名声受损。 简叔忍不住摇头。 他唤来佣人,去楼上收拾客房。 薄凛渊单手抱着许今夏,同时俯身去掀开被子,把许今夏放在床上。 许今夏以为回到自己家,两下踢了高跟鞋,往床中间滚了一圈,缩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薄凛渊站在床边,看着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哭笑不得。 “小醉猫。” 他扯松领带,解开衬衣纽扣,转身去浴室洗澡。 简叔让人换好床单被套,过来敲门时,房间里无人应声。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又不敢强行闯进去,怕看到不该看到的。 “三少,三少,你睡了吗?” 无人回应。 他将耳朵贴在门上,隐隐约约听到水声,他长叹一口气。 这么多年,三少都不开窍,这一开窍就爱上个有夫之妇。 作孽哦! 薄凛渊洗了个澡出来,身上穿着真丝睡衣,半干的头发随意耷拉着,竟比平时看着年轻好几岁,像刚出入社会的男大。 他走到床边。 暖黄色的灯光下,许今夏侧身躺着,整张脸都埋在枕头与被子里。 他担心把她闷坏了,俯身过去,一手撑在床垫上,一手去扯被她压着的被子。 大概是抽被子的动静吵到她了,她不安地动了动,薄凛渊的动作立即放轻了。 等她再度睡沉,他又试探着扯被子。 这一下,许今夏直接翻身,滚进薄凛渊怀里,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 她身上很烫,带着一丝撩人的酒香,瞬间让薄凛渊心猿意马起来。 他吞咽了一下,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许今夏大概睡得不舒服,腿不老实的往上一抬,搭在薄凛渊腰上。 薄凛渊垂眸,看着她这个姿势,头皮都要炸开了。 他呼吸都不敢重一分,生怕许今夏这个时候醒来,他有嘴也说不清。 “宁总,喝……喝……” 许今夏梦里还在跟宁业勋喝酒,“宁总,我就喜欢你这种对社会有责任心的企业人……” 薄凛渊眯起眼睛,浑身都笼罩在一股危险的气息里。 他捏着许今夏的下巴,声音低磁,“在我床上喊别的男人?” 想到她在和幸外面,与那个男人难舍难分的场景,薄凛渊就像泡在醋坛子里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冲天酸气。 许今夏梦里感知到危险,下意识往旁边滚去。 怀里一空,薄凛渊心里也空了一大块,很想将她抓回来,搂在怀里。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大概是嫌吵,许今夏将脸埋入枕头里,看她这副模样,薄凛渊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衣,才过去开门。 佣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站在外面,“先生,简叔吩咐给你准备的汤药。” 薄凛渊瞥了一眼浓黑的汤药,皱起了眉头,“我不用,端走吧。” “先生,你要不喝的话,简叔那边我不好交代。” 薄凛渊薄唇轻抿,半晌,他终于妥协似的端起碗,仰头一口气喝了。 苦味掺杂着奇怪的味道在味蕾爆开,薄凛渊强忍着想吐出来的冲动,摆了摆手。 佣人赶紧端着碗走了。 薄凛渊去浴室漱了口,嘴里依然残留着苦涩的味道。 他刚要离开卧室,听见许今夏的手机响了,他走过去,放在床头的手机显示安安两个字。 薄凛渊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接通,“是我。” 秦以安差点被那道低沉的嗓音惊得扔了手机,舌头打结一般,“小、小舅舅,怎、怎么是你接的啊?” “今夏睡着了,有事?” 秦以安激动地掐大腿,她闺蜜没回家,电话还是小舅舅接的,她能没有事? “那个……小舅舅,你什么时候送夏夏回来啊?”她等得快睡着了。 薄凛渊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淡淡道:“她今晚不回去了,你早点睡。” 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以安目瞪口呆地盯着黑屏的手机,所以……夏夏现在跟小舅舅同处一室? 那她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小舅妈了? 132 血气方刚 秦以安脑补得都开始敲锣打鼓迎新人了,薄家这边却无事发生。 薄凛渊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心爱之人就在自己的床上。 他若再待在卧室里,难保自己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尤其是喝了那碗补药以后,他感觉浑身燥热得很不对劲。 他看见许今夏,就像看见了水灵灵的小白菜,就想上去拱两下。 他怕自己克制不住那种越来越强烈的欲念,狼狈地离开了卧室。 走廊上,简叔迎面走来,看见薄凛渊神色有异。 “三少,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感冒了?” 薄凛渊睫毛轻颤,“简叔,我正想问你,你让人送来的是什么汤药?” 他喝完后,就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简叔目光闪烁了一下,朝主卧室方向看了一眼。 “我瞧着你带了女人回来,想着你是第一次,男人第一次都那什么……不太行,怕你伤自尊,就让人熬了药。” 薄凛渊:“……我谢谢你。” 简叔委屈,他怎么听着这话像骂人? “三少,你这是要去哪里?”简叔亦步亦趋地跟在薄凛渊身后。 薄凛渊:“去书房,你给我送一壶冰水上来,要加冰块的。” 简叔看他难受,忍不住小声蛐蛐,“你这又是何必呢,人都在你床上了,你何苦委屈自己?” 薄凛渊疾行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头瞪着简叔。 “你看我像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他的确对许今夏有那方面的心思,也怕自己情难自禁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简叔:“……不是,你光风霁月,怎么会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我这就去准备冰块。” 简叔说完,赶紧下楼去了。 薄凛渊站在走廊上,用力扯了扯衣领,觉得自己也真是疯了。 他转身,大步走向书房。 许今夏是被清晨的鸟叫声唤醒的,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 只有窗帘的缝隙透出熹微天光。 房间里有一股清冽的薄荷海盐气息,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的智能管家感应到她醒过来,窗帘自动打开,晨光照射|进来。 许今夏环视一圈,终于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个相当男性风格的房间,整个空间以铁灰色系为主。 一首暗黑色哑光金属屏风分割睡眠区与休闲区,意大利顶级设计师手工打造的悬浮床架离地三十公分,床头一整面墙是特制的黑檀木收纳系统。 正对床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是薄老爷子夫妻和薄家三个儿子。 薄凛渊看着很年轻,应该是二十出头拍的,浑身都充满少年气。 许今夏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来到全家福前。 除了薄凛渊和薄老爷子,她还认识一个,是搭着薄凛渊肩膀的男人,比薄凛渊岁数略长,穿着一身迷彩服。 那是她在杏花村见过的薄亦臣。 难怪薄凛渊这样身份的人,会跟薄亦臣住一个帐篷,原来他们是亲兄弟。 那安安知道吗? “笃笃笃。” 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后,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许今夏抬头望去,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 “醒了?”薄凛渊走过来,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睡得好吗?” 许今夏看见他眼中带着明显的红血丝,想着这里是他的卧室。 她好像鸠占鹊巢了。 “对不起啊,我昨晚喝多了,竟然霸占了你的床。” “没事,是我抱你进来的。”薄凛渊站在她身边,才发现她刚才是在看墙上挂着的这幅全家福。 许今夏脸颊微微发烫,“你……你昨晚也在和幸?” 要不然他怎么会将她带回家? 薄凛渊点头,“嗯,你与宁氏集团的太子爷似乎一见如故?” 许今夏啊了一声,“就聊得挺投机的。” “是吗?”薄凛渊这一句,问得有点阴阳怪气,就好像在吃醋。 许今夏难得接不上话。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重。 许今夏不敢看他,只好继续抬头看那张全家福。 薄凛渊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全家福。 许今夏打破沉默,“我以为你们这样的身份,不会在卧室里挂全家福。” 薄凛渊挑眉,“我们这样的身份,是什么身份?” “反正不是普通人。”瞧见他似乎有点不高兴,许今夏赶紧转移话题。 “这是你妈妈吗?长得好美,有种江南美人的婉约气质。” 拍全家福时,薄老夫人应该年过六旬,但从她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年龄的痕迹。 冻龄在她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薄凛渊点头,“嗯,是我母亲。” “你和薄少将长得像你母亲多一点,这是你大哥吧,你大哥更像薄爷爷。” 薄凛渊:“是我大哥。” 许今夏看着薄未晞,他五官硬朗,可能常年处在风口浪尖,他目光坚毅,看着挺不好相处。 “全家福怎么只有你们,我听说你大哥结婚了,还有个女儿,她们怎么没有一起拍?” 薄凛渊喉结滚了一下。 看着照片时的眼神深沉让人难懂,“她们当时在国外。” “原来如此。” 薄凛渊偏了头,垂眸凝视许今夏,“我让人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品,去洗漱一下,下楼吃饭?” “好,谢谢薄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许今夏还是过意不去,看见床铺乱乱的,她走过去整理床铺。 薄凛渊站在一旁,抱臂睨着她的一举一动。 若昨夜,他没在书房里熬过去,今天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这个想法刚萌生,就被他死死掐灭。 “不麻烦。” 许今夏整理好床铺,想到昨晚自己睡在薄凛渊床上,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去洗漱了。” “待会儿见。”薄凛渊说。 许今夏:“待会儿见。” 许今夏去客房洗漱,薄凛渊准备得很齐全,连她换洗的衣服都准备了。 她洗了个澡,刚走出浴室,佣人敲门进来,送了一套护肤品过来。 “许小姐,这是三少让我送来的护肤品。” 许今夏赶紧伸手接过,是她上次来薄家养伤时,薄凛渊给她准备的护肤品牌子。 “谢谢。” “不用客气,许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少这么上心对待一个人,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133 衬衫上的口红印 许今夏送走了佣人,她拿着护肤品走到梳妆台边坐下。 牌子是国际顶奢大牌。 一套鱼子酱护肤品下来,少说得好几万,薄凛渊真是太有心了。 相较之下。 许今夏觉得自己对薄家的付出实在微乎其微,很难心安理得的接受薄凛渊对她的好。 她心事重重地护完肤,手机震动起来。 许今夏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由地蹙起眉头。 电话接通。 “许今夏,听说你在跟宁氏集团的人接触,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电话那端传来周越礼怒气冲天的声音。 许今夏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 她淡淡道:“周董,我当时也说过,再生配方属于第九院,我没有权力决定它的去向。” 周越礼冷嗤一声,“我信你个鬼,我告诉你,你敢把再生配方卖给宁氏集团,我就要你为周家当牛做马一辈子。” 许今夏缓缓握紧了手机,表情冷冽如冰,“如果是这样,那雅黛集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许今夏知道一入豪门深似海,却不知道她想离开也这么难。 周越礼执意要逼她,那大家都同归于尽好了。 毕竟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说完,她也不顾周越礼在那边无能狂怒,用力挂断通话。 身后,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这么有节奏感和个人特色的敲门声,许今夏听了一次就不会忘记。 她转身,走过去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薄凛渊,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立于门廊下,玉树临风。 只一眼,薄凛渊便瞧见许今夏脸色有异,“怎么了?” “没事,走吧。” 薄凛渊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她没事的时候绝对不是这个表情。 两人并肩下楼。 “今夏。”薄凛渊忽然叫住她,许今夏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薄凛渊站得比她高一台阶,明明是上位者,看着她的目光却显得有些卑微。 “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就算我不能帮你,我也能当一个树洞。” 许今夏眼中光芒闪烁。 她并非铁石心肠,自然看得出来薄凛渊对她有些许好感。 可是她不想麻烦他。 她希望他们之间是纯粹的朋友,不要有任何杂质。 “我没事,我能解决。” 雅黛集团声誉口碑都跌到谷底,周家如今是垂死挣扎。 她不怕周越礼的威胁。 短短几个字,薄凛渊已经听出来她的确遇到了事。 联系这几天微博热搜,以及周寻夜对许今夏的态度,他不难猜到她现在遇到的麻烦。 “薄氏有最厉害的法律团队,如果你需要,随时跟我说。” 许今夏莞尔,“目前还用不到。” 薄凛渊看她笑了,心情也放松下来,“你用得到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不要怕麻烦我,知道吗?” “好。” 许今夏忽然俏皮地道:“薄先生,你放心,你是我的杀手锏。”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找他帮忙的。 但若她确实解决不了,她也不会碍于自尊,不去向他求助。 薄凛渊心间微痒,手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抬起来,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我等你。” 许今夏后脑勺麻了一下,仿佛有电流从头顶一直蔓延至全身。 太亲密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忘记他们现在站在楼梯上。 她退这一步就踩了个空,整个人都往后仰倒。 薄凛渊惊得心脏骤停,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再一用力将她拽回来。 许今夏不受控制地撞进他怀里,被他稳稳地搂住了腰身。 她的脸迅速红透了。 等站稳后,她赶紧从他怀里退出来,无措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薄凛渊今天穿的白衬衣,西装没系纽扣,许今夏刚才撞进他怀里时,直接在他胸口的地方烙了口红印。 此时那个口红印特别明显。 许今夏越看越觉得不好意思,伸手想去帮他擦掉,又觉得不太合适。 “你要不上楼换件衬衣?” 薄凛渊低头,也看到那个唇印,他轻勾了勾唇。 “没关系,系上西装纽扣就看不见了。” 说罢,他当真把纽扣系上,果然看不见衬衫上的口红印。 许今夏:“……” 她想说外面天这么热,他总不能时刻都系上纽扣,多热啊。 但看他浑不在意的模样,她又不好再说。 下了楼,佣人已经摆好饭,两人去餐厅吃完早饭,薄凛渊送许今夏去第九院。 再生配方告一段落,她接下来还有许多科研项目要忙。 车子停在工业园区外面。 许今夏向薄凛渊道了谢后,推开车门下车,薄凛渊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工业园内,这才吩咐司机开车。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薄氏集团大厦楼下,薄凛渊从车里下来。 他解开西装纽扣,大步走进大楼。 从专属电梯出来,前台一眼就看到薄凛渊雪白的衬衫上那个口红印。 她一开始还以为那是印花,想着薄凛渊平时的穿衣风格,怎么会买件印花得如此突兀的衬衫? 等他走近了,她才看出来那是口红印。 她在心里惊呼。 天哪! 谁家小妖精那么大胆,在薄执行长衣服上留下个口红印? “执行长早上好。” 薄凛渊如沐春风般向她点了下头,继续往里面走。 秘书室一众秘书都看见了薄凛渊衬衫上的口红印。 一群人都惊呆了。 他们自然不敢去问当事人,抓着肖秘书打听。 “肖秘书,执行长是不是谈恋爱了,他今天浑身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肖秘书一脸高深莫测,“是有那么个人,很让执行长心动。” “谁啊,长得漂不漂亮,有没有南小姐好看?” 肖秘书听她提起南晚,缓缓摇头,“她们不是一个类型。” 南晚身材火辣,长相美艳,属于辣妹款。 而许今夏长相甜美,属于软萌妹子那款,瞧着很让人怜爱。 “别打听了,趁执行长今天心情好,你们有办砸的差事赶紧去汇报。” 众人立即作鸟兽散,拿着之前没完成的任务,排着队去找薄凛渊汇报。 薄凛渊心情好,哪怕听到的全是不好的工作汇报,情绪也稳定得很。 等他们汇报完,他按下内线叫来肖秘书,“去帮我办件事。” 134 阴谋不成,换阳谋 夜色。 昏黄的灯光像融化的黄油,懒懒地流淌在深褐色的木地板上。 金属屏风后,周寻夜与几个狐朋狗友推杯换盏。 “夜哥,你真要跟嫂子离婚啊?” 最近微博上周寻夜婚变闹得沸沸扬扬,看来许今夏是铁了心要跟周寻夜离婚了。 周寻夜今天跟他们来买醉,其实是因为许璎。 许璎和许南深睡了,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消化不了。 可是…… 这件事又事关他的男性尊严,他连最好的兄弟都不敢吐露。 这种哑巴吃黄连的心情,只怕无人能够体会。 周寻夜捏着酒杯,指骨用力到发白,他说:“废什么话,叫你们来是陪我喝酒的,谁让你们八卦了?” 几人都不敢触他霉头,赶紧劝酒,然后聊起别的。 “听说酒吧来了一批新人,夜哥,我把人叫进来,你挑挑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周寻夜以前洁身自好,从不在外面玩女人。 但他此刻心里实在难受。 许璎背叛他,许今夏要跟他离婚,难道他真有这么差劲? 这两个女人他都掏心掏肺对她们好过,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凭借着这股恨意,他豪爽地干完杯里的酒,“喊进来,今天小爷不醉不归。”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起身走出去,很快就有个穿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领着一群穿得格外清凉的女孩走进来。 女孩们浓妆艳抹,身材火辣,顾盼生辉,倒是难得的佳品。 几个男人的目光立即黏在她们身上,露出猥琐的笑意。 “夜哥,中间那个看着最清纯,听说还没开苞。” 周寻夜看过去,略皱了皱眉。 女孩长得小家碧玉,在几个落落大方的女孩中最拘谨。 看着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周寻夜矜贵地点了点头,“就她了。” 等周寻夜挑好了人,其他人才挑了自己钟意的,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女孩怯生生坐在周寻夜身边,一时不敢乱看,也不敢乱动。 周寻夜挑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眉眼,一晃眼,有点像许今夏初进城的模样。 对这座繁华的都市充满彷徨与无措。 “为什么来干这个?” 好姑娘都不会来这种地方,更不会愿意陪男人玩乐。 女孩垂下眼睑,怯懦地揪紧裙摆,裙摆本来就短,被她这一揪,露出白生生的大腿,在这种昏暗的包厢里白得晃眼。 “我、我爸爸欠了赌债,我妈妈瘫痪在床,需要医药费,我弟弟马上要高考,需要报补习班。” 她没钱,才要出卖身体。 周寻夜的喉结性感地滚了滚,声音更沙哑了,“第一次?” 女孩睫毛颤了颤,“嗯。” “我有钱,只要你能取悦我,你以后都不用为钱发愁。” 女孩怯生生地看着他,那模样实在惹人怜爱,“真、真的吗?” 周寻夜捏着她的下巴凑近了些,带着酒香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不信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孩点头,“知道。”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周寻夜最不差的就是钱。”周寻夜几乎把大款两个字写在脸上。 女孩怯生生又满是崇拜地看着他,“周少,如果、如果我把你侍候好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周寻夜忽然放开了她,意兴阑珊地靠回沙发上,给自己点了根烟,徐徐吐出一口烟雾。 女孩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他,让他突然对自己没了兴趣。 她急得红了眼眶,“我真的是第一次,还、还没被人碰过。” 瞧她着急地望着自己,像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一样可怜兮兮的,周寻夜心里莫名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眼前闪过许今夏不拿他当回事的模样,他心里生出一股恶狠狠的报复。 许今夏,你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吗? 要不是你还有那么点利用价值,我根本不屑搭理你。 他勾起女孩的下巴,将一口烟雾喷在她脸上。 女孩呛得小声咳嗽起来,委屈巴巴的模样像极了惹人爱怜的小狗。 周寻夜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轻笑道:“叫什么名字?” “宁宁,你叫我宁宁。” 周寻夜咂摸着这个名字,“宁宁?跟你的性格倒是相得益彰。” 宁宁偎进他怀里,手指无措地揪紧他价格昂贵的手工定制衬衣。 “周少,你要包养我吗?” 周寻夜闻着她身上散发着一股熟悉的香味,那是许今夏经常用的一款洗发水味道。 他将脸埋在女孩的脖颈间,轻轻嗅了嗅,往她耳朵里吹气,“取悦我,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宁宁害羞地缩了缩脖子,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颤巍巍地抬起头,跨坐到周寻夜腿上。 她的动作很大胆,但神情却是羞宭到无地自容。 脸颊红扑扑的,连脖颈都染上了一片绯色。 周寻夜哪受得了她这样勾引,被许璎和许今夏双重背叛后,他惨遭打击的男性魅力终于又回来了。 他双手捧着宁宁的脑袋,凶狠地吻上去。 宁宁承受不住,双手推搡了几下,最后嘤咛一声,宛如招架不住一般,软倒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周寻夜已经很久没有找回这种激情的感觉,宁宁的柔顺与乖巧刺激着他的肾上腺素,他心跳加快,血液逆流。 他忽然一把打横将宁宁抱起,大步走出包厢,去了隔壁空无一人的包厢。 很快,包厢里传来暧昧的声响。 三个小时后,包厢里恢复寂静,周寻夜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宁宁从他怀里爬起来,揉着酸痛的腰肢,回头看着熟睡的男人。 她勾了勾唇,脸上哪里还有先前那种怕生的怯懦。 她穿好衣服,故意留下一条手链和一些能让周寻夜再找到她的痕迹,打开包厢门离开。 楼下,她坐进一辆出租车,车上男人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目光闪了闪。 随即他递出一张支票,“这是之前约定好的报酬,任务完成得不错,老板又给你加了五十万。” 宁宁接过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额,手指轻轻弹了弹。 “放心,一个月之内,我必定让他为我牵肠挂肚,肝肠寸断。” 135 我要你给我哥陪葬 周寻夜半梦半醒间,往怀里捞了一下,却捞了个空。 他一下子惊醒过来。 包厢里光线昏暗,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环顾四周。 整个包厢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就好像昨晚那场酣畅淋漓的释放只是他做了一场梦。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还从未如此没有节制的折腾过。 他揉了揉太阳穴,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走出包厢。 远远的,夜色的经理迎过来。 “周公子,睡好了?我们准备了醒酒汤,要来一碗吗?”经理十分热情。 周寻夜单手插兜,“好啊,让昨晚侍候我的那个宁宁给我端过来。” “你说宁宁啊,她只在我们这里挂牌,平时都不在店里。”经理为难道。 周寻夜皱眉,昨晚那个女人还说自己家境困难,可他们发生关系后,她竟然没有问他要钱就走了。 “她家在哪里,你知道吗?” 经理摇头,“在我们这里挂牌的姑娘都是自由身,我们从来不会问他们的家庭背景,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周寻夜拧紧了眉毛,“那你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吗?” 经理摇头,“周公子,抱歉,我们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周寻夜没想到这人一问三不知,想起昨晚那女孩喊疼的模样,以及刚才在沙发上看到的血迹。 宁宁把第一次给了他。 周寻夜怎么能辜负宁宁,至少他也要找到人,帮她解决家里的困难。 “她若再来夜色,你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只要我见到了人,少不了你的好处。” 经理满心欢喜,“好的好的,周公子,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周寻夜踩着轻盈的步伐离开夜色。 经理转头就给宁宁打电话,“周公子跟我问起你,我说我联系不上你,只能等你再来夜色。” 宁宁转着手里的打火机,漂亮的脸蛋上哪里还能看见半分怯懦与清纯。 “做得好,回头有好处,我少不了你的。” 经理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他才挂了电话,脸笑得像盛开的菊花。 周寻夜常年猎鹰,也会有被鹰啄了眼的时候。 他就坐等他栽在宁宁这个小妮子手里,她可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宁宁摩挲着手机机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周寻夜,我要你给我哥陪葬! 周寻夜意气风发地回了别墅,车子停在别墅门口,他推门下车。 他身心愉悦,转着车钥匙,哼着小曲进了家门。 客厅里,许璎坐在沙发上,看见他回来,连忙站起来迎上去。 “寻夜,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去哪里了?” 她语气里委屈巴巴的,“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那真的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周寻夜只觉得自己头顶绿云罩顶,看见许璎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就心烦。 “加了一晚上的班,我现在没精力跟你说话,先回房补觉了。” 他越过许璎往楼上走。 许璎泪水盈盈地看着他,突然瞥见他耳朵后面的吻痕。 她瞳孔紧缩,醋意在胸口炸开了锅,肆意翻腾起来。 她快步拦在周寻夜前面,目光控诉地盯着他,“寻夜,你昨晚真的去加班了吗?” 周寻夜不耐烦,“不然呢?” 许璎瞧他这个态度,估摸着他还在生她的气,她心中苦涩。 这个时候跟他闹翻,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许璎忍气吞声,轻轻扯住他的衣袖晃了晃,“寻夜,你别跟我生气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周寻夜抽回衣袖,“我很累,等我睡醒了再说。” 说完,他越过许璎径直上楼去了。 许璎看着他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周寻夜脖子上的吻痕是谁留下的? 许今夏? 还是外面的女人? 她越想越坐立难安,拨打许今夏的电话号码,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她借了佣人的电话打过去,这次有人接了。 电话那边传来许今夏的声音,许璎压抑着怒火质问:“许今夏,你还真是没自尊,都跟寻夜闹成这样了,还陪他睡觉,你有没有点羞耻心?” 许今夏一听就听出来是许璎的声音,她皱眉,“你发什么癫?” “昨晚你是不是跟寻夜在一起?”许璎气恼又恶毒地骂道,“你真不要脸!” 许今夏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做实验。 也不知道招谁惹谁,竟然被许璎如此谩骂。 她冷笑一声,“你要脸?一边当别人婚姻里的小三,一边跟养兄不清不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要脸的人。” 许璎气炸了,“要不是你给我们下药,我们怎么可能这样做?” “都是你,许今夏,你眼看着拆散不了我跟寻夜,就用这种手段逼他跟我生嫌隙。” “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许今夏:“你有病就去治,少来我面前发癫,我没空搭理你。” 说完,她就要挂电话。 许璎尖叫,“你别装得一副清高的模样,昨晚跟寻夜在一起的贱人是不是你?” 许今夏听她发疯,得到一个非常准确的信息,那就是周寻夜去外面找女人了。 她乐不可吱,“真好,你也有今天,害人者,人恒害之,活该!”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把那个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转头就投入研究中。 秦以安戴着口罩走进来,满眼都闪烁着吃瓜的讯号。 “谁给你打电话,许璎么,我隔着电话都听到她破防的声音。” 许今夏瞥她一眼,“你现在就像闻到瓜味的猹。” 秦以安挤到她旁边坐下,“实验室无聊嘛,总要吃点瓜排遣一下寂寞。” 许今夏晒笑一声,也不瞒她,“许璎打来的,质问我昨晚是不是跟周寻夜在一起。” “周寻夜出轨了?”秦以安问完,神情有些讪讪,“瞧我这嘴,他本来就出轨了,我是说他跟许璎不是真爱么,怎么背着许璎出去乱搞?” 许今夏:“因为我把许璎跟许南深在一起的视频发给他了。” 她以为周寻夜与许璎之间有多情比金坚,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看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了却永远不懂珍惜。 136 朱砂痣变成蚊子血 秦以安抚掌称妙,“就该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许今夏盯着试管里的蓝色液体,眸色清澈,“我也没想到,他们的爱情居然脆弱的不堪一击。” 秦以安打量她的神色,怕她还在为此难过,却瞧见她眼神清明,只剩唏嘘。 “夏夏,你真的不爱周寻夜了吗?” 许今夏把试管放到仪器里进行测试,她说:“早在杏花村,我知道七年前救我的人不是他后,我就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 这三年来,她心甘情愿的付出,都是建立在七年前他对她的救命之恩上。 没有救命之恩的加成,她不会爱得那么死心踏地。 秦以安担忧,“周寻夜跟许璎闹成这样,我担心他又想吃回头草。” “不会,他跟许璎闹掰了,总有千千万万的许璎站起来,周寻夜本质就不是一个痴情种。” 他若真痴情,许璎出国那三年,他会为她守身如玉。 毕竟许璎只是出国,不是死了。 可他一边跟她睡,一边又爱许璎爱得无法自拔,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说白了,他就是只爱自己,我倒希望有个人能令他痴狂,却又爱而不得。” “若是出现这么个人,我和他离婚就会容易一些。” 还有28天,周寻夜若是遇上一段真爱,一定会跟她离婚。 秦以安撑着下巴,“不说他了,今晚有个商业晚宴,咱们一起去吧。” 许今夏:“我要待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不想去。” 秦以安瞧她兴致缺缺的模样,扯着她的白大褂轻晃,撒娇:“去嘛去嘛。” 许今夏经不住她撒娇,“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秦以安一阵窃喜,“那你继续做实验,我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说完,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实验室。 许今夏瞥了她的背影一眼,又继续投入到实验中。 周寻夜补了个眠,做了一场梦。 梦里光怪陆离,像走马灯一样,过着他这三十年的成与败。 他是天之骄子,出生就手握巨额财富,他本该活得人人仰望。 可自从许今夏要跟他离婚后,他的人生似乎就惨遭滑铁卢,肉眼可见的憋屈。 梦里,他身处在婚礼上,四周都是喜气洋洋的宾客,向他道喜。 他一瞬间似乎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场婚礼上,站在台上满心欢喜地等着他的新娘。 婚礼进行曲在宴会厅上空响起,他的新娘头皮白纱,手捧鲜花,一步步朝他走来。 等到新娘走近,他本能的伸手要将她拥进怀里。 下一秒,他却从台上的新郎,变成了台下的宾客。 而台上的新郎却变成了薄凛渊。 一身高定西装,打着酒红色领结,薄凛渊大手搂在许今夏的腰身上,台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他眼睁睁地看着许今夏害羞地往薄凛渊怀里钻。 然后薄凛渊轻抬起她的下巴,两人在他面前吻得难舍难分。 “住嘴,许今夏是我老婆,薄凛渊,你放开她!” 一声低吼,把周寻夜给吼醒了,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胸口还被愤怒充斥着,气得他快要爆炸。 薄凛渊,在梦里你都要跟我抢女人,真是好样的! 周寻夜气得用力捶了几下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接通,是狐朋狗友打来的,“夜哥,今晚有场商业晚宴,你要不要来啊?” 周寻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耐烦道:“没兴趣,不去。” “我可是听说嫂子要去,还有宁氏集团那位宁总。” 周寻夜一听许今夏要去,就更不想去了。 “我不去,挂了。” 把手机扔到床头,他掀开被子,起身去浴室洗澡。 水流冲刷过身体,他抹了沐浴露,低头搓澡。 看见胸口几个吻痕,他又想起昨夜宁宁俯在他身上的情形。 喉结滚动,他顿时口干舌燥。 那个小妖精,让他欲罢不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联系自己。 周寻夜洗完澡出去,手机又震响了,这次打来的是周越礼,让他出席今晚的宴会。 “宁业勋想买许今夏手里的再生配方,你必须去盯着许今夏。” 再生配方是雅黛集团翻身的唯一机会。 若是许今夏把再生配方卖给宁业勋,接下来还有他们雅黛集团什么事? 周寻夜满脸不耐,“知道了,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 “周寻夜,周家现在能不能翻身,就靠这个再生配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从许今夏手里拿到再生配方。” 周寻夜一个头两个大。 许今夏会把再生配方给他们,那才奇怪了。 但他也知道,周家需要再生配方,只好答应下来。 他去换了一套高定燕尾西装,系上领带,头发稍微抓了个发型,开门出去。 许璎刚好上楼找他,看他打扮的像只花孔雀一样,眼睛亮了亮。 “寻夜,你要去哪里?” 周寻夜现在看见许璎,就会想起视频里她与许南深恩爱的画面。 他心头一刺。 说话也极不客气。 “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 许璎瞳孔颤抖,眼泪立即涌上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周寻夜。 “寻夜,我只是想关心你,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消气?” 周寻夜看她一眼都嫌烦。 明明一个多月前,她还是他心头的朱砂痣,现在就已经变成了蚊子血。 “璎璎,你要不还是回许家住吧,我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合适。” 周寻夜说完这番话,心里突然就释怀了。 也许三年前他就该放下了,只是当时感情正浓烈,他不甘心。 所以许璎回国后,他才诸般宠她。 而现在。 从他看到她与许南深颠鸾倒凤的视频后,他对她就已经死心了。 许璎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寻夜,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番话来。 “寻夜,你要赶我走?” 当初明明是她带他回来,还把满园的玫瑰换成了樱花树。 他甚至不在意许今夏,让许今夏搬去杂物间,也要让她住在阳光充足的客房里。 为什么才短短不到两个月,他就变了? 周寻夜居高临下地看着许璎,“当初让你住进来,是让你养身体,我看你现在身体已经无恙了,就早点搬回许家住,这样一来,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137 又争又抢 一颗泪从许璎眼眶滑落,她伤心欲绝地看着周寻夜。 “寻夜,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赶我走?” 以前许璎只要落泪,周寻夜就心疼得半死。 如今看她这副模样,他不仅不心疼,反而觉得做作。 原来爱情真的会消失。 周寻夜不耐烦道:“哭哭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我的福气都让你哭没了。” 要不是许璎,雅黛集团的口碑不会持续恶化。 之前他对她满心爱意的时候,觉得她做什么都可爱。 如今只剩下烦躁。 许璎瞠目结舌地瞪着他,眼泪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你嫌弃我?” 周寻夜不想看见她这张脸,心烦地移开视线,“许璎,你有家,就不要寄人篱下了。” 说完,他迈开长腿,眨眼就消失在许璎眼前。 许璎瞪着空荡荡的大门口,耳边传来引擎声,她用力攥紧拳头。 周寻夜就是嫌弃她了。 都怪许今夏,她都要跟周寻夜离婚了,居然还倒打一耙,不让她好过。 许今夏真该死! 宴会上,许今夏狠狠打了个喷嚏,秦以安紧张地看着她。 “怎么了,是不是宴会厅里温度太低了,我去给你拿披肩。” 秦以安话音未落,站在许今夏身旁的宁业勋已经主动脱下西装外套,披在许今夏肩膀上。 带着淡淡古龙水味道的暖热气息扑鼻而来,许今夏肩上一沉。 她哪里好意思接受宁业勋的好意,想把外套拿下来还给他。 “宁总,我不冷,衣服还给你。” 宁业勋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肩膀,“穿着吧,别着凉了。” 许今夏无奈,只好披着西装外套,恰在此时,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齐刷刷朝那边望去。 身边有宾客交头接耳的议论。 “听说今晚的宴会邀请了薄执行长,不知道来的人是不是他?” “肯定是他,你看商会会长和宴会主人都赶过去迎接了。” “听说薄执行长向来低调,鲜少参加宴会,回国后也没接受任何媒体采访,真好奇他长什么样子。” “薄执行长从未在媒体面前露过面,说不定就是长得不好看,怕出来献丑。” 许今夏听着这些妄议,反驳道:“擦亮你们的罩子,好好看看人家是不是长得不好看。” 许今夏不想来这种宴会,就是随处可见的攀比和造谣。 太无聊了。 那几个太太听见许今夏的话,冲她翻了个白眼。 “又不是你男人,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就是,周太太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好好管管你老公。” “我看你都要成下堂妇了。” 秦以安听见她们挤兑许今夏,刚要怼回去,就看见薄凛渊带着肖秘书走过来。 他穿着深墨色的西装,身高腿长,气质清贵矜傲。 他所经之处,响起阵阵倒吸口凉气的声音,都是被他帅到的。 “薄执行长这么帅的吗,这五官完全长在我心巴上了。” “我刚才失言了,他真的好好看,完了,我感觉我恋爱了。” 刚才挤兑许今夏的几个太太,瞧见薄凛渊朝她们走来,她们眼睛里直冒星星。 几人你推我我推你,“薄执行长肯定是为你而来,我们几个里你最漂亮,你看薄执行长一直盯着你。” “可是我有老公啊。”那个最漂亮的少妇满脸羞涩。 话是这么说,见薄凛渊走近,她含羞带怯地上前一步。 “薄……” 话音未落,薄凛渊越过她,几步走到许今夏跟前。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披在她肩上的男式西装,眉心微微皱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见站在许今夏旁边的清俊男人,他穿着白衬衣灰色西裤。 许今夏肩上披着的西装与他的西裤颜色一致,可见衣服的主人正是他。 宁业勋怎么会错过结识这种大人物的机会,他伸出手谦逊道:“薄执行长,您好,我是宁氏集团的总裁宁业勋,久仰大名。” 薄凛渊伸手与他握了一下,侧眸看向许今夏,“冷么?” 许今夏见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的西装来回扫视,隐隐感觉到他似乎不高兴。 她赶紧说:“还好,不冷。” “那就把外套还给宁总,这种场合他就穿件衬衣,实在失礼。”薄凛渊淡声道。 许今夏扫了一眼在场的男士,除了宁业勋,似乎没人只穿衬衣。 的确有些失礼。 她赶紧把西装拿下来,双手并用递给宁业勋,“宁总,你快穿上吧。” 宁业勋隐隐感觉薄凛渊对许今夏有种不同寻常的占有欲。 他伸手接过西装,“没关系,你若是觉得冷,我让服务生去拿披肩过来。” 话音未落,薄凛渊已经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披在许今夏肩上。 宁业勋:“……” 许今夏:“……” 秦以安:“……” 秦以安都要在心里冲薄凛渊竖大拇指了,他说宁业勋不穿西装外套是失礼,自己倒是失礼的正大光明。 活该他有老婆,就冲这又争又抢的架势,他要拿不下夏夏,她都要鄙视他。 许今夏瞬间被一股清冽的薄荷海盐味道包裹住。 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暖烘烘的。 她感觉四周隐隐有探究的目光扫视过来,大概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许今夏不想变成人群中的焦点,“薄先生,不穿西服外套不好,你还是穿上吧。” “没关系,我里面穿了西装马甲。”薄凛渊在她肩上按了一下,似是安抚。 许今夏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是西装三件套,衬衣外面还有一件马甲。 但宴会上也没有人像他这么穿。 “我听说你这几天都待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研究辛苦,也要注意身体。”薄凛渊轻声道。 许今夏莞尔,“我知道,我不会累着我自己的。” “嗯。”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存在。 就在这时,有人过来跟薄凛渊打招呼,而宴会厅门口,周寻夜意气风发地走进来。 他一进场,就有不少目光往许今夏这边看过来。 那些目光友善的恶意的,或是看戏的。 甚至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高声喊道:“周总,你和周太太怎么还分两批过来,这貌合神离的,新闻上说你们要离婚了,莫非是真的?” 138 当众诋毁 许今夏感觉那些目光带着恶意,微微蹙起了眉头。 秦以安脸色难看,“晦气!” 周寻夜朝许今夏这边看了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对,如大家所言,我们确实是要离婚了,不过是许今夏不检点。” 闻言,许今夏还没怎么,秦以安先爆发了,“嗨,我这暴脾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完,她推开挡在前面看热闹的宾客,直接走过去站在周寻夜面前。 “周公子,你说谁不检点?” 周寻夜冷眼睨着秦以安,“我知道秦小姐是许今夏的好友,你当然帮她说话。” “周公子真是好利的一张嘴,是谁跟许璎纠缠不清,还在婚姻存续期间,把人接回婚房住?” “哦,是周公子啊。” “周公子大半年前全城告白,那烟花当时有多灿烂,夏夏头顶的绿光就有多灿烂。” 周寻夜没想到秦以安会来搅局,脸色难看到极点。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啊?”秦以安举高手鼓了鼓掌,吸引宾客目光。 “各位有所不知,周公子把白月光接回婚房,当时那婚房叫什么来着,哦,今栖夜府,你们说这名缠不缠绵,悱不悱恻?” 宾客们参加宴会无聊,当众吃瓜自然热情高涨。 “缠绵,悱恻。” 秦以安拿出说相声的气势,“可惜啊,古人有云人心易变,周公子这感情也没维持多久,许璎一回来,婚房就改名樱园了。” “不仅如此,他还把给发妻栽种的红玫瑰拔了,改种了一园子的樱花树,你们说他对白月光痴不痴情?” 周寻夜感觉宾客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活像在看一个渣男。 他面色铁青,“秦以安,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秦以安冷冷一笑,“那周公子婚房是不是叫樱园?” “那是因为……” “是不是把玫瑰改种了樱花树?” “我……” “是不是把许璎接到你们婚房,你们睡主卧,让我闺蜜住杂物间?” “那是因为……” 秦以安铿锵有力地总结,“你们看,周公子自己都承认了,所以不检点的是谁?” 周寻夜被秦以安气得节节败退,“秦以安,你是许今夏的闺蜜,你当然帮她说话。” “周公子,我本来还想再给你留点颜面,不过既然你死不承认,还要往夏夏身上泼脏水,那我今天就让你声败名裂。” 她从手机里调出一份伤情鉴定,举着手机在众人面前展示。 “大家请看,这是周公子家暴我闺蜜的证据,不仅有照片为证,还有伤情鉴定,周公子,离婚不是你提的,是夏夏不要你了。” 宾客们看着秦以安手机里的照片,许今夏被打得一身伤,还有医院出具的伤情报告。 他们不胜唏嘘。 “周公子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竟然如此狠毒,以后谁还敢嫁给他啊?” “是啊,真是看不出来光鲜亮丽的人皮下竟然包藏着兽心。” “这不就是欺负许小姐是乡下来的,家里人不给撑腰么?”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周寻夜到底要脸,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顿时觉得颜面扫地。 他怒视着许今夏,“许今夏,你躲在后面,让秦以安为你冲锋陷阵,你好意思吗?” 许今夏缓步上前,所经之处,宾客纷纷让路。 众人十分兴奋。 但凡有周寻夜的地方,就有瓜吃,真是不枉此行。 许今夏淡淡睨着周寻夜,“周公子还是留点口德,别把自己的底裤扒光了,以后找不到老婆。” 如今许今夏看见周寻夜,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了。 或许。 感情散尽,他对她而言,也只是一个长得有点好看的陌生人。 宾客们里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挑唆道:“许小姐,周公子这么对你,你就不想当众说点什么吗?” 许今夏环视一圈。 她不愿意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淡淡道:“清者自清。” 说完,她拉着秦以安走了。 众人只觉得无趣得很,纷纷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 许今夏与秦以安走到香槟塔边,秦以安有点心虚。 “夏夏,对不起啊,我也是看周寻夜把脏水往你身上泼,看不过去才说那些事的。” 秦以安生怕许今夏不高兴,赶紧先道歉。 许今夏莞尔,“没事,我知道你都是为我打抱不平。” 刚才周寻夜当众骂她不检点,若她自己上去跟他撕会很难看。 放任他造谣,她的名声尽毁。 所以秦以安出面澄清谣言,再当众打周寻夜的脸,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秦以安吐了吐舌头,“周寻夜这厮嘴是真贱。” 许今夏下意识往周寻夜那边扫了一眼,有雅黛集团的光环加持,即便他嘴贱,作风失格,他在这种社交场合依然是被人追逐的对象。 那些想攀附周家的人如过江之鲫,依然会前赴后继。 秦以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意气风发的周寻夜。 她轻嗤一声,“看他还能风光多久。” 许今夏从侍者手里拿了一杯果酒,轻轻摇晃着杯中酒液。 “破船还有三千钉,更何况只是上了几次热搜的雅黛集团。” 周家没那么容易倒,雅黛集团也没那么容易破产。 再生面霜事件,顶多被挂了几天热搜,现在连影子都瞧不见。 新闻的时效很快过去,雅黛集团沉寂些日子,就会再度回血。 而之前还对他们喊打喊杀的消费者,很快也会被其他新闻吸引,忘了雅黛集团之前的丑闻。 甚至…… 他们重新发展一个新品牌,重新包装一下上市,就能成功金蚕脱壳。 她要想弄倒周家,没那么容易。 秦以安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心知许今夏这胳膊也未必能拧过大腿。 如今只希望周家做个人,在离婚的事情上不要再为难许今夏。 “夏夏,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多认识一些人,以后总有用得上的,别让周寻夜坏了你的心情。” “我知道,你也别守着我了,去玩吧。” 秦以安有点不放心她,不过她看到熟人,正好过去打招呼。 许今夏身边一下空了下来,她正好乐得自在,低头喝果酒。 耳边传来一道讨人厌的声音。 “许今夏,你现在后悔跟我离婚还来得及,否则真等我看上别人,你后悔也没用。” 139 就这么紧张我? 许今夏眼底划过一抹厌恶,她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这么高档的宴会厅,怎么会有只苍蝇飞进来破坏气氛?” 周寻夜怒不可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许今夏,你拽什么拽?” “现在嫌弃我,当初还不是跟在老子屁股后面当舔狗?” 两人站在香槟塔后,其实并不显眼。 但是因为周寻夜一出现就跟许今夏隔空撕了个逼,所以宾客们都在留意两人。 他们刚同框,看热闹的人就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许今夏一抬眼,就看见了几个狗狗祟祟的宾客,借着拿点心,竖起耳朵听八卦。 许今夏打死周寻夜的心都有了。 “放手!” 她以为周寻夜还算是个人,可她真的高估他了。 一个人怎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周寻夜,你以为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吗?”许今夏挣脱不开他的钳制,也怒了。 以前她心里还残存着期待,诸多忍让。 现在她看见他就烦,也不想惯着他的臭脾气了。 周寻夜瞳孔颤动,“你什么意思?” 许今夏眼见着人越来越多,不想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她笑得很冷,压低声音,“七年前杏花村的大地震,我见过你。” 周寻夜看着她的脸,看到她眼中的残忍,直觉让他甩开她,不要听。 可是。 他却像自虐一般。 “所以你比我想的更早对我有感情?” 许今夏勾唇一笑,“不,我以为是你把我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所以再次见到你,你求婚,我答应。” “可上次我去杏花村才发现,当年从地下将我挖出来的人不是你,周寻夜,三年来,你才是那个替身。” “不,我不相信!” 周寻夜简直要疯了。 他最自信的就是许今夏对他的感情。 哪怕最近她执意离婚,也是因为他伤透了她的心,她暂时不想原谅他。 但她对他的感情绝对是真的。 可是…… 她说他只是替身! 这怎么可能? “你骗我的对不对?” 许今夏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退后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都要离婚了,我何必骗你?” 周寻夜不停摇头,“我不信,许今夏,你说过你最爱我。” “不,我爱的是当年将我从地底下挖出来的那个人,只是我认错了。” 有救命之恩在前,她才会甘之如饴。 周寻夜看着许今夏。 哪怕她那么坚决地要跟他离婚,他心中的信念都没有动摇过。 而此刻。 信念崩塌。 他看清了许今夏眼中的淡漠。 他难以置信,他才是那个替身。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是谁,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许今夏淡漠地看着他,“无可奉告。”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小心”。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拥进怀里。 紧接着听见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以及她脚上和腿上都感觉到湿意。 酒味在空气里爆炸。 许今夏闻到除了香槟的味道,就是被体温烘热的薄荷海盐气息。 她回头,看见薄凛渊抱着她,用整个后背挡住了倾倒下来的香槟塔。 许今夏瞳孔紧缩。 “受伤了吗?薄先生,你怎么这么傻?” 她不值得他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许今夏慌张地去察看他有没有受伤,才发现他后背被酒液湿透了。 她连忙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踮起脚尖,披在他肩膀上。 薄凛渊:“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话音未落,许今夏就看见有两条血珠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淌。 她瞪大眼睛,“你受伤了?” 一听薄凛渊受伤了,其他人都惊着了,转头纷纷谴责的目光看着周寻夜。 “周总,背后偷袭不厚道啊。” 而且是把整个香槟塔推向一个女人,这手段实在太卑鄙。 周寻夜看见许今夏与薄凛渊抱在一起。 很多蛛丝马迹在他脑海里浮现。 杏花村那天,薄凛渊不顾暴雨去山里寻找许今夏。 他那样的人物,如果不是因为动了情,怎么可能不顾自身安危? “是他对不对?” 周寻夜指着薄凛渊,质问许今夏。 许今夏此刻根本不想搭理他,“你受伤了,我们先去医院。” 薄凛渊回头,目光冷沉地看了周寻夜一眼,被许今夏扶着往宴会厅门口走。 宴会主人赶紧过来赔罪。 薄凛渊在他办的酒会上受伤,他自责不已,一直将两人送出酒店,看见他们上了车,他才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 一个姓薄,一个姓周,他谁也得罪不起啊。 车里。 许今夏确定薄凛渊没伤到要害,她赶紧给秦以安打电话。 他们离开得太着急,都忘了跟秦以安说一声。 电话接通,秦以安在电话那边说:“夏夏,你先照顾小舅舅,宴会厅这边有我。” 她的语气听上去气势汹汹的,好像要跟人干架似的。 许今夏略微皱眉,“安安,你一个人在酒店吃亏,别冲动。”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许今夏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被秦以安挂断。 她瞪着手机。 耳边传来男人低低吸气的声音,许今夏回神,偏头看过去。 劳斯莱斯后座,光线半明半昧。 薄凛渊靠在座椅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他嘴唇都是苍白的。 “很疼吗,肖秘书,你开快点。” 薄凛渊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轻轻扯出一抹笑,“没事。” 他喜欢她将目光全部落在他身上。 看着他,紧张他,在意他,不要被任何事任何人分走注意力。 许今夏不知道他伤到哪里,“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她皮糙肉厚的,就算香槟塔砸在她身上也没事。 薄凛渊静静地看着她。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情调戏她。 “就这么紧张我?” 许今夏被他眼底越来越炙热的光芒烫得移开了视线。 不对,现在这种气氛是怎么回事? “你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当然紧张你啊,我又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她努力让气氛变得正常,但是在薄凛渊的凝视下,她觉得空气都变得黏腻稀薄。 140 撒娇男人最好命 许今夏心中警铃大作,刚要退回去,车子忽然一个飘移。 她直接撞进薄凛渊怀里。 薄荷海盐味道浓郁了,她听见头顶传来男人一声闷哼。 而她的唇似乎贴到了什么东西。 她缓缓抬眸,便看到男人无比优越的下颌线,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嘴唇贴着什么了。 她头皮发麻,赶紧撑着他的腿往后撤。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许今夏慌乱无措,脸颊红了个彻底。 薄凛渊喉结吞咽,整个脖子似乎都失去了知觉,麻酥酥的。 他嗓音沙哑,“没关系。” 耳朵却不知为何染上了一抹红晕,就连脖子都红透了。 许今夏乖乖坐着,余光都不敢乱瞧。 死嘴! 你亲哪里呢? 本来气氛就暧昧不清,这下更是说不清了。 前排,肖秘书看了一眼后视镜,对上薄凛渊又凶又欲的目光。 他胆寒,赶紧收回视线,看着前面的路况。 “抱歉,刚才有只小野猫横穿马路,执行长,许小姐,你们没事吧?” 许今夏偏头看向车窗外,赶紧道:“我没事。” 薄凛渊侧了侧身,抬起长腿压在另一条腿上,似乎在遮掩什么。 他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缓缓平息体内的躁动。 半小时后,车子驶入薄家别墅。 许今夏率先推开车门下车,薄凛渊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轻轻吁了口气。 她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逃得那么快? 他眼底有失落划过,刚要推开车门下车,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许今夏拎着包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他,“薄先生,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来,我扶你进去。” 说着,她微微俯身,将手伸过去。 薄凛渊仰起头。 路灯照进他眼里,莫名的,许今夏感觉薄凛渊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些许卑微。 肯定是她看错了。 “薄先生?” 薄凛渊收回视线,将大手搭在她的掌心里,几乎将她的手掌整个包裹住。 许今夏愣了一下,有种自己怎么挣扎都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感觉。 薄凛渊从车里下来。 他瞥了许今夏一眼,见她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发呆。 他故意咝了一声,“好疼。” 许今夏瞬间回神,赶紧扶着他往别墅里走去。 车里,肖秘书目瞪口呆地看着人高马大的执行长,像一朵娇花似的靠在比他娇小许多的许今夏身上。 他……刚才是幻听了吧? 否则他怎么会听见向来冷酷理智的薄执行长撒娇呢? 别墅里灯火通明。 简叔在客厅打八段锦,听见外面传来引擎声,他赶紧迎过来。 一眼就瞧见了许今夏和薄凛渊。 “许小姐,三少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流血了,我马上打电话叫私人医生。” 薄凛渊制止,“不用,简叔,我身上都是香槟,我去洗个澡。” 简叔看到他手上的血迹,还是有点担心,“真不用叫私人医生?” “不用。” 许今夏也不知道薄凛渊伤得怎么样,跟简叔说:“还是叫吧。” “好嘞。” 简叔拿手机去打电话,许今夏扶着薄凛渊上楼。 将他送回房间,许今夏看着浴室的半毛玻璃门,“薄先生,我去给你准备衣服。” 说完,她转身就衣帽间走去。 她之前在薄凛渊房间留宿过,自然也清楚房间的格局。 薄凛渊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衣帽间门口,他才收回如阴湿男鬼一般的目光,走进浴室洗澡。 许今夏很快找了一套宽松的家居服出来。 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莫名觉得嗓子眼有点发干。 脑海里忽然浮现在车上,她亲上他喉结时的情形。 嘴唇上似乎都残留着他皮肤温热的触感。 她脸颊阵阵发烫,赶紧伸手拍了拍脸,勒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然后把家居服放在浴室门口的橱物柜上,她伸手敲了敲门。 “薄先生,衣服准备好了,就放在门口,你开门就能拿到。” 说完,她转身离开。 浴室里,薄凛渊靠在冰冷的瓷砖上,浑身都包裹在热气中。 他微仰起头,双眼紧闭,神情痛苦。 直到听见许今夏的声音,他狠狠一颤,静止半晌,他发出一声绵长的闷哼。 许今夏在楼下等私人医生。 简叔过来,问许今夏,“许小姐,三少是怎么伤的?” 许今夏自责道:“晚上参加一个晚宴,他为了护着我,不小心被香槟塔砸到了。” 简叔看见她身上还穿着晚礼服,裙摆上都是酒液。 “那你没事吧?” “我没事,薄先生可能被砸伤了,只是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还能去洗澡,应该不重,许小姐,之前你留在这里的衣服都在客房,要不你去换身衣服?” 许今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轻轻点了下头,“好。” 许今夏刚上楼,薄凛渊就下来了,一瞧客厅里只有简叔,他眉目冷沉。 “人走了?” 当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他救了她,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简叔抬了抬下巴,“昂,回房间换衣服去了,三少,你伤哪了,让我瞧瞧。” 薄凛渊伤在小臂,是被溅起的酒杯碎片割伤的。 当时看着骇人,其实伤口都要愈合了。 “不用了,家庭医生再不来,伤口都要愈合了,你让人回去吧。” 受那么点伤,还让家庭医生跑一趟,他也没脸。 简叔听他说伤得不重,顿时眉开眼笑。 “那行,待会儿许小姐下来,让她帮你处理一下,我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说完,他笑眯眯走了,不在这里碍眼。 许今夏很快换了一套衣服下来,简单的白衬衣和香槟金长裙。 她把头发扎起来,高马尾,走动间头发在半空左右轻晃。 露出的一截脖子白皙纤细。 许今夏看见薄凛渊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她走过去,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家庭医生来过了吗?”她问。 薄凛渊合上杂志,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暗夜里的深海,静谧深邃,却也带着未知的危险。 “他临时有个病人,来不了了。” 许今夏顿时紧张起来,盯着他刚才流血的那只手,“那你身上的伤……” “不碍事,随便处理一下就行。” 许今夏听他这话的意思是还没处理,她忙站起来。 “医药箱在哪里,我帮你处理一下。” “在电视柜下面。”薄凛渊指了指电视柜,看许今夏走过去,抱着医药箱回来。 她坐在他身旁,打开医药箱,一边挑拣伤药,一边说:“你把上衣脱了吧。” 141 无处不疼 薄凛渊一怔,看许今夏的眼神都变得幽暗,他哑声问:“你确定?” 许今夏拿药的手一顿,回头与他对视。 片刻后,她率先移开视线,盯着手里的伤药,嗫嚅道:“我不知道你伤在哪里,脱了衣服我才知道。” 薄凛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很爽快地脱了上衣。 “其实你不解释也可以,我都懂。” 许今夏听见衣服摩挲的窸窣声,余光偷瞄过去。 见他落落大方地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上半身。 别看薄凛渊穿西装时像纸片人一样,脱了衣服还是很有料的。 胸肌发达,八块腹肌壁垒分明,清晰的人鱼线向来,一直淹没在裤腰处,令人想入非非。 真是鲨鱼肌、公狗腰,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极品。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许小姐,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我不收钱。” 许今夏偷看被抓包,扒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她脸上腾起一阵热意,“我没偷看。” “你偷看也不打紧。” 薄凛渊对自己的身材相当自信,压根不怕许今夏看。 要是能用腹肌迷死她更好了。 许今夏被调戏得毫无招架之力,她索性光明正大的看。 “薄先生身材不错,你在别的女人面前也这样吗?” 薄凛渊看她微恼,觉得十分新鲜有趣。 “不,只在你面前。” 这话相当于打明牌了,许今夏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她目光轻闪,绕到薄凛渊身后。 他皮肤冷白,又被热水浸泡过的后背,皮肤上多了不少红痕。 应该是香槟塔砸到他后背上留下的痕迹。 但是皮肤没有破皮的地方。 许今夏怕自己有遗漏,凑近了些仔细看,“薄先生,你哪里疼?” 她应该没近视,就算近视了,凑这么近,也该看到伤处了。 可他后背完好无损。 薄凛渊微闭上眼睛,隐忍得脖颈上青筋暴起,隐隐约约喷洒在他后背的呼吸,让他本就敏感的身心,更是有些无法自控。 他攥紧拳头,嗓音更加沙哑,“无处不疼。” 许今夏一听,更紧张了,这是皮肤没破,却伤在了皮肉下面? 她记得以前上学,她被篮球砸了,当时没什么,就皮肤有点泛红。 结果过了两天,被砸的那处直接淤青了。 薄凛渊也是这种情况的话,这药要怎么擦? 薄凛渊隐忍得十分辛苦,此刻,他强烈渴望她的碰触。 只是碰一下,他都能舒服很多。 “麻烦许小姐帮我检查一下,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这……” 许今夏也不是医生,眼睛是看不到的,那只能用手了? 可是。 许今夏看着他背肌利落的线条,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触碰他的身体,这会不会有点过了? “我、我不会啊,薄先生,要不还是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吧。” 实在不行,也可以去医院照个片,万一真是内伤怎么办? 薄凛渊双眸微阖,“没关系,许小姐用手帮我按按,疼,我会说。” 许今夏蜷了蜷手指,看看可以,真要上手去触碰,她还是很有心理障碍的。 这个障碍倒不是说她排斥,而是觉得这种亲密超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要不我去叫简叔过来?” 她刚要走,手腕忽然被一只大手捉住,她惶恐地看向男人如深渊般幽暗的黑眸。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薄先生,你、你先放开我。” 薄凛渊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许今夏的眼神凶得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但他知道。 现在不是时候。 他强行压下那股汹涌的欲念,也不想再为难自己。 “去叫简叔过来吧。” “好、好的。” 许今夏赶紧挣脱他的钳制,转身逃之夭夭,去找简叔了。 简叔过来的时候,薄凛渊已经穿好衣服。 他往简叔身后瞥了一眼,没有瞧见许今夏,他眼底划过一抹自厌。 他吓着她了。 这么多年,喜欢他的女人如过江之鲫,他却没有因为谁悸动过。 看见许今夏的第一眼,他就知晓,他想要她。 那晚,她浑身湿透,站在导医台前,清水出芙蓉,弱不禁风。 而他,却对那样的她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占有欲。 当时,他以为她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老爷子的救命恩人。 如此的缘分,让他能时时出现在她面前,对她的渴望也在与日俱增。 简叔:“你不是说没受伤,不需要家庭医生,怎么又不舒服了?” 薄凛渊不答反问:“她呢?” “在厨房里做刀削面,说你们刚从宴会上回来,没吃东西。” 薄凛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幽蓝的光明明灭灭。 简叔看着他长大,虽说这几年他去国外发展,但也清楚他的脾气。 “三少,你是不是看上许小姐了?” 这么频繁的把人带回来,甚至上次地震时还追到杏花村去。 这要没动心,他把简字倒过来写。 薄凛渊睨着他,“这件事你知我知,老爷子若是知道,你知道我的脾气。” 简叔神色一凛。 “老爷子挺喜欢许小姐的,他若是知道你有意,肯定也会高兴的。” 薄凛渊心说,简叔还是不太了解老爷子。 老爷子承了许今夏的救命之恩,可以把她当女儿一样疼,却未必能接受她成为薄家的儿媳妇。 尤其是那天在医院,老爷子问他对许今夏有没有想法。 看着是在开玩笑,其实就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再说你看她躲我躲成什么样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简叔想了想许今夏对薄凛渊的态度,忍俊不禁。 “许小姐受过一次情伤,没那么容易再为谁动心。” 三少这条路道长且阻。 许今夏并不知道主仆两人在客厅里蛐蛐她,她认真和面。 看着手里的面团,她把它当成薄凛渊的脸,使劲的揉。 叫他毁她道心。 薄凛渊这人看着面相极冷,简直就是顶级魅魔。 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魅力,叫人轻易为他心折。 可是。 他与她是云泥之别,她万万不能动心,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深渊。 许今夏揉好面,拿湿毛巾盖着发酵,又另起臊子。 刀削面要做得好吃,臊子和辣椒面是灵魂。 142 温情打不动,就强取豪夺 许今夏做好刀削面,浇上灵魂臊子,又撒了一点手摏的辣椒面在上面。 她端着刀削面走出厨房,放在餐桌上,整个别墅里安静得出奇。 她走出餐厅,看到薄凛渊的优越的后脑勺。 “薄先生,我做了刀削面,你要尝尝吗?”许今夏面对他时,还有点不自在。 薄凛渊放下书,起身朝她走去。 “你亲手做的,我岂有不尝尝的道理?”薄凛渊身高腿长,站在许今夏跟前,像一座大山压下来。 许今夏下意识想往后退,结果餐厅与客厅之间有台阶。 她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仰倒。 薄凛渊眼疾手快,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 许今夏身形不稳,双手在空中乱抓,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她借力稳住身体。 直接扑进他怀里。 许今夏愣了一下,总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抓到了不该抓的东西。 她胆颤心惊地望过去。 这一眼,差点没将她震得三魂离了六窍。 只见她的手抓在薄凛渊的衣服上,衣服被她扯开大半,露出精壮的胸膛。 救命! 许今夏猛地站直身体,火急火燎地放开了他的衣服。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没站稳。” 薄凛渊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你是故意的也没关系,我没那么小气。” 说完,他才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扯开的衣服,重新系上纽扣。 许今夏脸红得快要滴血,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薄凛渊看着她的表情,感觉再逗逗她,她就要哭了。 他收敛了戏谑的表情,说:“走吧,一会儿面凉了不好吃。” 他率先走进餐厅,在他常坐的那边拉开椅子坐下。 许今夏把大碗刀削面推到他面前。 “我知道你吃不了辣,但是刀削面的灵魂就是要有点辣才好吃。” 许今夏没放多少辣椒面,吃起来应该不会多辣,而是香。 薄凛渊拿起筷子吃面。 刀削面很香,辣椒面不辣,跟臊子一起反而很香。 他连吃了几口,“很香,像我小时候吃过的味道。” 以前小时候家里没这么富裕,他妈最喜欢做刀削面和面泥鳅。 他们三兄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要吃好几碗。 现在想起从前,他心里都还对那个味道念念不忘。 而许今夏做的这碗刀削面,又让他尝到了小时候的味道。 许今夏本来还在忐忑。 毕竟薄凛渊这样的人,什么美味佳肴没吃过? 一碗刀削面而已,哪能入得了他的眼? 一听他这话,她就放心下来,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薄凛渊看着她,叹息一声,“每次你来,都让你下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让你来我家,是来给我当厨师的。” 许今夏动作一顿,“你没让我下厨,是我自己要去做的,再说宴会上我们都没吃东西,我自己也要吃。” 薄凛渊:“总之,下次你再来,我来做饭,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吗?” 许今夏看着碗里的刀削面,突然很想吃鱼,“水煮鱼会不会太复杂?” “不会。” 薄凛渊:“你喜欢吃鱼的话,等周末我们去钓鱼吧。” 许今夏天天待在实验室里,也没有什么户外活动。 她说:“好啊,那到时候我叫上安安,她天天说无聊。” “好。” 吃完面,许今夏准备告辞,薄凛渊还没说话,简叔先开口挽留。 “许小姐,时间不早了,要不就在这里住下,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许今夏感觉到她与薄凛渊走得太近,关系有点暧昧不清。 她必须及时抽身,以免越陷越深。 她笑容温婉,“不用了,简叔,安安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薄凛渊微抿了下唇,没有挽留,“简叔,备车,送许小姐回去。” 简叔看了看薄凛渊,又看了看许今夏,最后还是去联系司机过来。 许今夏把自己换下来的礼服放进袋子里,跟薄凛渊告辞。 走出别墅,她来到车旁,司机帮她拉开车门,他俯身坐进去。 车门关上,隔绝了一切视线。 许今夏没忍住,偏头看向车窗外,二楼露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 隔着车窗,其实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也看不见她。 但她还是下意识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她与薄凛渊一个是地一个是天,她不该产生非分之想。 露台上,薄凛渊点燃一根烟。 他没有烟瘾,但此刻却很想被尼古丁麻痹,他垂眸,看着黑色劳斯莱斯的车灯在大门处一闪,驶出了薄宅。 他轻勾了勾唇。 他看上的女人,还没有让她逃了的道理,若温情打不动,他也不介意强取豪夺。 许今夏连打了几个喷嚏,送走司机,她转身往小区里走。 斜刺里突然冲出一道人影,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许今夏吓了一跳,抬眸便看见怒气冲冲的周寻夜。 他像个撞见老婆刚偷完汉子回来的妒夫,愤怒地质问她。 “你刚才去哪里了,为什么从薄凛渊的车里下来,你们刚才是不是在一起,是不是睡了?”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来。 许今夏这才发现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处于狂躁状态。 不仅如此,她还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她拧起了眉头。 “周寻夜,你不要来我跟前发疯,我跟你没关系了。” 周寻夜嫉妒得红了眼睛,“你们是不是睡了?许今夏,你怎么那么贱?” “你以为薄凛渊会娶你?不可能的,他娶谁都不会娶一个我不要的破鞋。” “你死了这条心吧。” 许今夏挣不开他的钳制,抬腿狠狠踹在他的小腿骨上。 周寻夜吃疼,手上的力道一松,许今夏立即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许今夏盯着周寻夜青筋暴起,狰狞的模样,她说:“周寻夜,你现在来找我是什么意思,难道许璎满足不了你吗?” 周寻夜怒火狂烧,“别在我面前提她,许今夏,要不是你算计她,我跟她又岂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许今夏冷笑连连,“你还真是擅长倒打一耙,我以为你对她的爱忠贞不渝,原来也是有你自己的衡量的。” “你给我闭嘴,我和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许今夏:“怎么,戳到你痛处了,周寻夜,你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 一边在心里嫌弃许璎不洁,一方面又不允许任何人说许璎一句坏话。 143 小心玩火过头 周寻夜目眦欲裂,那眼神恨不得将许今夏给活剐了。 “许今夏,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有离婚,只要我不同意离婚,你就永远拿不到离婚证。” 许今夏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目光冰冷,她缓缓走向他。 周寻夜感觉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他却站在原地没动。 他以为许今夏会示弱,却不成想听到她说:“那就不要离婚证,我也可以丧偶。” “你!”周寻夜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后颈微凉。 许今夏退开,半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转身离开。 周寻夜瞪着她飘然离去的背影,真是又爱又恨。 她明明那么爱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一定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想让他后悔,她这点小心思瞒不住他。 “等冷静期那天,你就会这么嚣张,肯定会跪着求我不要跟你离婚。” 周寻夜把自己哄得服服帖帖,转身上了车,手机铃声震响。 他拿起手机接通,“找你夜哥什么事?” “夜哥,寂寞空虚冷不,夜色又来了一批新货,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周寻夜刚在许今夏那里吃了瘪,这会儿极欲重振雄风。 “好啊,把最好的给小爷我留着,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周寻夜没再往小区那边看一眼,发动车子急驰而去。 转眼到了周末。 许今夏最近在做mrna护肤相关实验,这是近几年备受关注的前沿技术。 技术核心是通过指导皮肤细胞合成特定蛋白质来精准修复和抗衰老。 国外几个高阶实验室都在做这个研究,但目前为止都未突破技术难关。 “夏夏,下班了下班了,我们去超市买点零食。” 许今夏收拾好实验室,脱下白大褂,拎着包跟秦以安出去。 这会儿正是下班时间,第九院的职员们都在电梯前等电梯。 见秦以安和许今夏过去,他们忙往旁边让了让。 “秦总,许博士,周末你们打算去哪里玩?” 明天就是周六,上了一周班,大家都给憋坏了。 秦以安笑眯眯道:“我们要去钓鱼,你们呢?有什么安排?” 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要回家带娃,有的要走亲戚,有的要去相亲。 各有各的忙,也各有各的热闹。 电梯到了,大家往电梯里走,许今夏与秦以安站在一起。 耳边时不时传来大家的说话声,很有生活气息。 电梯很快下到一楼,众人走出电梯,在大门口相互告别。 秦以安看着许今夏,说:“我们也走吧。” 两人去超市买了不少零食,又在楼上吃了饭,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两人洗漱完睡觉。 翌日。 许今夏起了个大早,洗完澡后,她站在衣柜前挑衣服。 挑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衣服,她愁得一筹莫展。 秦以安从她房间门口经过,瞧见她拿着两条裙子拿不定主意。 她走进去,盘腿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了?” 许今夏摇头,“衣服到用时方恨少,正好,你帮我挑一下,哪件比较合适?” 说着,她将一套偏职业风的往身上比了比,又把一条浅粉色的长裙往身上比了比。 秦以安打趣她,“你之前要去见小舅舅的时候都没这么纠结,你现在是爱上他了?” “别乱说。” 许今夏心跳漏了一拍,她与薄凛渊有着云泥之别,她可不敢肖想。 秦以安看破不说破。 自从那天他们去参加酒会,夏夏跟小舅舅提前走了,半夜夏夏又回来后,她总觉得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被秦以安的目光盯着,她也不纠结自己要穿什么了,随便拿了一套,就往浴室里去。 秦以安笑着问:“你不再挑一下?” “我天生丽质,披麻袋都好看。”许今夏俏皮地说。 秦以安:“……” 许今夏换好衣服出来,就是简单的t恤和阔腿牛仔裤。 她刻意不那么隆重,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她很期待这次的钓鱼之行。 秦以安垮着脸,“夏夏,你这一身也太普通了。” “就这样吧,是去钓鱼,又不是去相亲,你也赶紧收拾,我去弄早饭。” 秦以安噘了噘嘴,后悔自己刚才的多嘴。 许今夏转身去厨房做早餐,先煎两个鸡蛋,再把午餐肉放进去煎得两面金黄。 另一边的锅里放进打好的蛋液,再把土司放进去,两面都浸上蛋液,再煎至两面金黄。 放煎好的午餐肉,洗净的生菜和切片的西红柿,再挤上番茄酱。 一个三明治做好装盘,她又继续同样的做法做了一个三明治。 都装好盘,那边手磨咖啡也做好了,她拿了两个马克杯,倒了椰浆和椰奶进去。 不一会儿,两杯咖啡拉花成型。 许今夏把早餐摆上桌,秦以安洗漱完过来,看见桌上的早餐,她感慨道:“谁能把你娶回家,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许今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吃你的吧,就知道贫嘴。” 秦以安咬了一口三明治,边吃边说:“我太幸福了,要是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早餐,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许今夏笑弯了眼睛,“等你嫁了人,会更幸福。” “我才不要嫁人。”秦以安噘起嘴,“男人又蠢又坏又自私,我一个人过多好。” 许今夏无言地看着她。 秦以安是个坚定不移的不婚主义者,用她的话说,世界上美男那么多,她何必将自己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那也不是人人都这样,也会有好的。” 秦以安眼珠子一转,笑得有些瘆人,“确实有好的,比如小舅舅。” “你小舅舅他二哥不好吗?” 秦以安愣了一下,“你知道啦?” 地震那几天,她拼了命去纠缠薄亦臣,后来才知道他是她未曾蒙面的二舅。 知道这件事后,她吓得赶紧跑路,哪里还敢再继续撩拨他。 许今夏点头,“嗯。” “我就是玩玩,没当真。”秦以安不自在地躲开许今夏的目光。 许今夏想起薄亦臣给她的感觉,她提醒她,“那你小心玩火自|焚。” 144 你愿意吗? 吃完饭,两人把昨晚准备好的露营需要的物品全部搬进车里。 正准备出发时,许今夏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薄凛渊打来的,她赶紧接通。 “薄先生,你出发了吗?” 薄凛渊昨晚几乎一夜未睡,他很困,但身体却很兴奋。 直到破晓时分,才勉强眯了一会儿,不到七点又醒了。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因为谁这么辗转难眠过。 许今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有种提神醒脑的感觉。 他一下子精神了。 “你们收拾好了吗,我在地下停车场,你们坐我的车过去。” 许今夏闻言,赶紧推开车门下车,她站在过道上,来回寻找。 前面忽然有车灯扫过来,许今夏被亮光刺得眯起眼睛。 她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车子缓缓驶过来,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薄凛渊坐在后座,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许今夏莞尔,“还好,你呢,早饭吃了吗?我跟安安已经吃过了。” 秦以安趴在车窗上,笑着说:“小舅舅,你没口福,你早点过来,还能吃到夏夏亲手做的三明治。” 薄凛渊遗憾道:“确实没有口福。” 许今夏瞧他神情失落,她说:“我给你带了手磨咖啡,你可以尝尝。” 说完,她转身去路虎车后座,把给薄凛渊准备的手磨咖啡找出来。 她回到劳斯莱斯车旁,把保温杯递过去,“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薄凛渊伸手接过去,打开盖子,一股咖啡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浅尝了一口,焦苦的味道在唇舌间绽开,带着淡淡的椰奶味道,片刻又回甘,是他喜欢的口味。 他又抿了一口,笑着点头,“很好喝,没想到你不仅会做饭,还会煮咖啡。” “我全能。” 其实这些都是她在这三年时间学会的。 周寻夜很挑剔,家里保姆做的饭他难以下咽。 她为了让他经常回家陪她吃晚饭,专门去学了厨艺。 俗话说得好,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所以她不止学做饭,还学做西餐以及手磨咖啡。 三年来,她忙得不可开交,最后也只是感动了她自己。 薄凛渊拧上盖子,把保温杯放在杯架上,推开车门下车。 他站在过道上,因为身高腿长,让过道都显得低矮逼仄了。 他睨着秦以安,“让王叔给你开车,我跟许小姐坐一个车。” 意思是他和王叔开车。 不过却把秦以安跟许今夏分开了。 秦以安弯了弯眼睛,“我没意见啊,要问夏夏愿不愿意跟你同车。” 明明是在正常商量怎么出行,但秦以安的表情还是让许今夏闹了个大红脸。 没想到薄凛渊还真的来问她,“许小姐,你愿意吗?” 许今夏:“……” 看着他的表情,慎重的像是在求婚,许今夏脸更热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说完,她便绕过车头,来到劳斯莱斯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秦以安忍俊不禁,冲薄凛渊握了握拳,“小舅舅,加油哦!” 薄凛渊瞪了她一眼,叮嘱王叔开车注意安全,然后坐进车里。 许今夏偏头看着车窗外,露出的耳朵染了上绯红。 他目光一荡,然后发现她没有系安全带,他略一思忖,倾身过去。 许今夏感觉身后有动静,她猛地回头,撞点跟薄凛渊撞上。 她及时刹车,整个后背都贴在座椅里,汗毛都竖了起来。 “薄先生?” 薄凛渊感觉到她受到惊吓,眼神暗了暗,长臂伸过去,拉住安全带。 “咔嗒”一声。 安全带卡进凹槽里,他退了回去,沁人心脾的薄荷海盐味道远离,许今夏才敢呼吸。 她现在不止脸红,耳朵也在持续发烫,“谢谢。” “不用客气。” 薄凛渊发动车子,扬声跟王叔说:“王叔,你跟在我车后面就行。” 王叔笑眯眯的,“好嘞。”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鲁班水库。 那里周围开发了不少农家乐和露营,俗称天然氧吧,一到周末,那边就热闹不已。 鲁班水库距离市中心三个小时的路程,等他们到时,已经十一点多。 薄凛渊提前让人过来订了房间,他们先把行李拿去房间,在楼下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拎着钓具去水库边钓鱼。 这边经过开发,现在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旅游景区。 四周很热闹,有带着孩子过来度假的,也有夫妻情侣过来放松心情的。 薄凛渊带着许今夏他们坐上停在外面的景区观光车。 观光车一直往前驶去,把周围的喧嚣与热闹都远远甩在身后。 许今夏和秦以安坐在一排,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感慨不已。 “没想到这边开发得这么好,我记得这一片三年前还是荒地。” 秦以安朝坐在前面的薄凛渊努了努嘴,“小舅舅投资的。” 许今夏惊讶道:“薄先生还搞旅游开发项目吗?” “只要能赚钱,我什么项目都搞。” 不知道薄凛渊是不是故意的,“搞”字让他说得意味深长。 许今夏觉得自己说话太直白了。 她笑着说:“那挺厉害的,我三年前来过一次,当时这里除了那个大水库,完全就是一片荒山。” 几年时间,将这里打造成热闹的旅游景区,薄凛渊确实能力出众。 关键是人气不差。 王叔一边开着观光车,一边说:“为了打造这个项目,三少费了不少心思。” 许今夏对薄凛渊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有些人明明可以靠家里躺平,却仍在不懈的奋斗。 有些人却仗着家里有钱为非作歹,不干实事。 一路过去,人越来越少,很快,他们到了目的地。 王叔把车停好,搬着东西去一旁的草坪上搭帐篷。 许今夏也跟着帮忙搬东西。 相比她们准备的东西,薄凛渊准备得还是太充分太全面了。 一室一厅的露天帐篷,还有简易桌椅,以及野炊炉具,应有尽有。 薄凛渊帮着王叔搭好帐篷,远远的,有一辆观光车驶了过来。 许今夏听见声响,她抬起头望去,随着观光车越来越近,她看清了车里坐的人,目光一下子沉了下来。 145 我是心疼你啊 观光车里。 许璎依偎在周寻夜怀里,她好不容易约到周寻夜陪她来度假村玩。 她知道,自从那晚她被许今夏算计,跟许南深发生关系后,周寻夜就生她的气了。 她想哄他高兴,特意定了度假村的酒店,可以过上几天没羞没臊的日子。 她就不信,她还哄不好他。 “寻夜,听说这边是贵宾垂钓区,一会儿你要多钓几条鱼,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烤鱼吃。” 周寻夜现在对许璎的感情十分复杂。 他们有二十几年的感情,青梅竹马,可是如今,许璎对他而言,就像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看了一眼前面开观光车的司机,淡声道:“坐好,别让人看笑话。” 许璎被他一胳膊搡了回去,想不要脸的再贴上去,又放不下面子。 她气得磨牙。 周寻夜果真是嫌弃她了。 她一抬头,远远地瞧见水库边有人已经支起了帐篷。 她皱紧眉头,质问司机,“这里不是贵宾垂钓区吗,怎么还有闲杂人等?” 司机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许小姐,我不清楚。” “我已经包下你们整个贵宾垂钓区,现在多了闲杂人等,你跟我说你不清楚,叫你们度假村的负责人过来,我要问他到底是什么道理。” 司机心说,一个靠身体上位的玩物,也敢对他颐指气使。 他直接无视对方,“说不定人家比你出的钱多,地位更高。” “你说什么?”许璎怒了。 司机也不惯她毛病,“许小姐,能进入这贵宾垂钓区的客人,必定身份尊贵。” 许璎:“我管他身份尊不尊贵,你给我把他们赶出去。” 她本来还有计划。 幕天席地,想必能将周寻夜对她的激情找回来。 司机翻了个白眼。 以前许璎发脾气,周寻夜对她有滤镜,觉得她娇俏可爱。 如今没了滤镜,他觉得她简直跋扈。 “行了,钓个鱼而已,你要占多大的地方?”周寻夜没好气的训斥。 许璎眼眶顿时红了,“寻夜,你凶我?你以前从来不凶我的?” 周寻夜烦透了。 “你要存心不想安生度假,我们现在就回去。” 他现在是多年许璎一眼,都觉得她做作,还是许今夏好,从来不让他心烦。 许璎赶紧委屈地抹去眼泪,“我、我就是替你打抱不平。” “以前雅黛集团风头最盛的时候,谁敢不给你面子,现在都敢欺负到你的头上,我是心疼你啊。” 周寻夜:“你是心疼我,还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 许璎倏地瞪大眼睛,再度泫然欲泣,“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观光车在道路尽头停下,司机再也受不了许璎的声音。 “好了,到了。” 周寻夜从车里下来,一眼就看到那边的露天帐篷下,忙进忙出的熟悉身影。 他眼前一亮,抬腿就往那边走。 许璎在身后叫他,“寻夜,你去哪里啊,你不帮我搬一下帐篷吗?” “看到熟人去打个招呼,你看着办吧。” 周寻夜头也不回地走了,许璎瞪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她看着面前五大六粗的司机,娇纵道:“我给你一千,你帮我把帐篷和这些炊具搬过去支起来。” 司机:“一千块你打发要饭的,还是你自己搬吧。” 眼看司机站着不动,许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一万,你别得寸进尺。” 司机奉行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伸出五指,“五万,我帮你搭。” 许璎咬了咬后槽牙,“行,五万就五万。” 司机怕她赖账,点出二维码,让许璎付了钱,他才肯帮忙搬东西。 许璎没办法,只好扫了二维码,转了五万块过去。 司机怕她后头出妖蛾子,还长了个心眼,让她备注自愿赠予。 许璎简直气得半死。 不过她自己不想动手搭帐篷,只想享受,于是备注了自愿赠予。 收了钱,司机就扛着帐篷去草坪那边搭起来。 许璎见有人帮她搭帐篷了,赶紧追上周寻夜,看看是什么熟人让他这么在意。 离得近了,就看见许今夏。 她顿时爆炸了。 许璎冲过去,一把挽住周寻夜的胳膊,像是怕他被许今夏抢走了似的。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知道我们要来度假,故意出现在这里想挽回寻夜吧?” 许今夏翻了个白眼,不想跟白痴说话。 秦以安坐在刚安装好的椅子上冷嘲热讽,“他是什么香饽饽吗?” “还我们故意出现在这里,你们真是好大一张脸。” 许璎一直看秦以安不顺眼,对掐起来,“如果不是,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喂,你讲讲道理吧,我们先来,你们后到,怎么不是你们故意跑来碍眼的?” “你胡说八道。” 许璎在秦以安这里讨不到好处,她瞪着许今夏,“姐姐,你跟寻夜闹离婚,就是为了欲擒故纵吧?” 许今夏原本不想搭理这两个人,但他们一直在这里狂吠,坏她好心情。 她皮笑肉不笑,“安安,这是谁家的狗没拴牢,跑这里狂吠,要不要通知医院给她打一针狂犬疫苗?到时候咬到人就不好办了。” 秦以安憋笑,“我这就打电话叫兽医过来。” 许璎气红了脸,又跺脚,“寻夜,你看姐姐她欺负我?” 周寻夜不耐烦地抽出手臂,走到许今夏旁边,正要坐下,许今夏眼疾手快,一脚勾走了椅子。 周寻夜没提防,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顿时火冒三丈,“许今夏,我给你脸了?” 许今夏冷冷地看着他,“别碰这里的东西,省得我一会儿还要消毒。” “你!” 秦以安走过来,侧身挡在许今夏跟前,“你什么你,我们这里不欢迎两位,滚吧!” 周寻夜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他冷冷地看着许今夏,“你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 许今夏神情更冷,“同样的话周总就不要重复说,很让人厌烦。” 她恨不得没有这个破离婚冷静期,她真是一秒都不想忍受这个神经病。 “你给我等着。” 周寻夜恶狠狠丢下这句话,一把拽住许璎的手腕,拉着她走了。 秦以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好好的度假,遇上这两个神经病。” “我们玩我们的,别管他们。” 许今夏一回头,就看见从帐篷里走出来的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许今夏竟莫名有些心虚。 146 别与我对抗,放松点 薄凛渊率先移开视线,往周寻夜那边看了一眼。 “他怎么在这里?” 许今夏摇头,“不知道,可能也是来度假的。” 薄凛渊又看向她,“会影响你心情吗?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他好不容易盼到周末,带上秦以安这个电灯泡已经是逼不得已。 现在又多了两个垃圾来碍眼,他的追妻之路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许今夏看着刚搭好的帐篷,这比上次在杏花村时的帐篷可豪华多了。 而且现在的心境也与当时不一样。 当时满心都是被困在地底下的遇难者,而现在是放松。 “不用麻烦,他已经不能再影响到我的心情了。” 当她决定离婚,周寻夜就再也不能影响她的情绪。 薄凛渊:“好,都听你的。” 许今夏莞尔,“不过他们的存在要是影响你的心情,我们可以让他们滚。” 薄凛渊凝视着她,似是被她的话取悦了一般,薄唇轻扬起弧度。 “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 秦以安在旁边默默看着,心想小舅舅都要被夏夏钓成翘嘴了。 诶! 谁懂啊? 她有生之年也能看见小舅舅这么不值钱的样子。 薄凛渊组装好钓鱼竿,许今夏已经把简易的椅子组装好,放在湖边。 薄凛渊拿着钓竿过去,在许今夏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要不要试试?” 许今夏欣然点头,薄凛渊把钓竿递给她,她甩出去的时候不得章法,几次都差点变成回旋镖打到自己。 薄凛渊敛着的黑眸里蕴藏着笑意,“我教你。” 许今夏觉得有些丢脸,看见薄凛渊眼眸中的笑意,她娇嗔道:“我第一次弄这玩意儿,你不能笑我。” 薄凛渊眸光轻晃。 “我不笑。”薄凛渊走到她身后,双手分别握住她握着钓竿的手。 许今夏整个人都笼罩在他怀里,周身压迫的气场密不透风的将她包围。 她睫毛微颤,动作都有些僵硬。 耳边传来低沉暗哑的嗓音,“别与我对抗,放松点。” 许今夏被那股温热的气息扰得心神大乱,努力放松身体,不与他对抗。 薄凛渊垂下眸,看到她头顶的发旋,他细心教她。 钓竿扬起的瞬间,手腕往下沉,鱼饵飞出去,落入水中。 许今夏瞪大眼睛,“这就成了?” 薄凛渊放开了她,看着平静的湖面,“现在只需要耐心等鱼上钩就可以了。” 许今夏把钓竿插在松软的土里,坐在椅子上,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照射在她脸上,她的眼睛很亮。 “薄先生,我们比赛吧,看谁先钓上来第一条鱼。” 薄凛渊退回去,将鱼钩抛进湖中,同样把鱼竿插在土里。 他坐在简易椅子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随意地支着地面。 “好啊,那我们先说好,你要是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许今夏总觉得他这话带着莫名的宠溺,她紧张的移开视线。 “我才不会,我是新手,新手都有保护期,你可不能看不起新手。” 她闲暇的时候也会玩游戏。 游戏里都有一个新手保护期,之所以新手一般不会输,就是他乱拳打死老师傅。 所以薄凛渊这话说早了。 薄凛渊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松懈下来,倒是没有那种上位者的气场。 不远处。 许璎让观光车司机把帐篷搭好后,她走到周寻夜跟前。 “寻夜,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周寻夜死死盯着湖边快抱在一起的两人,恨不得冲过去将两人分开。 许今夏真是好样的! 竟然敢给他戴绿帽子,他一定要让她好看。 “我怎么知道?” 许璎听见他语气不善,顺着他的视线朝湖边望去。 只见薄凛渊搂着许今夏,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周寻夜也有在旁边干瞪眼吃醋的一天。 但另一方面,她又嫉妒许今夏。 凭什么她结过婚流过产,还能让薄凛渊这样的上位者为她低头? 她到底有什么魅力? “姐姐还真是会勾人,连薄家三少都被勾走了魂。” 周寻夜如何不知许璎的小心思,她故意抹黑许今夏,就是要让他对她死心。 可越是这样,他越为许今夏牵肠挂肚。 果然……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周寻夜冷漠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这只会激起我的胜负欲。” 他不信许今夏能那么快收回对他的感情。 她跟薄凛渊搞暧昧,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吃醋罢了。 许璎咬了咬牙,“寻夜,你之前明明对她相当厌恶,你这样说,只是为了气我,让我伤心对不对?” 周寻夜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不耐烦得很,他突然很后悔答应带她来度假。 “行了,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我的福气都让你哭没了。” 周寻夜心烦意乱,再看一眼那边有说有笑的两人,牙根都要酸倒了。 许璎被噎住。 眼泪流也不是,不流也不是,最后只能伏低做小,“我们钓鱼好不好?” 如果许今夏不在这里,周寻夜早就走人了。 但许今夏在,他本着我就要待在这里恶心他们的心思,犟着不肯离开。 现在来都来了,总不能自己坐在这里生闷气,他拿了鱼竿过来钓鱼。 他刚装好鱼饵,就听不远处传来许今夏激动的声音。 “啊,我钓上来了,好大一条鱼,薄先生,安安,快看!” 秦以安躲在帐篷里打游戏,不去当电灯泡。 听见许今夏的惊呼声,她赶紧跑到水库边上,正好看见许今夏将一条四五斤重的大鱼拽上岸。 鱼在草丛里活蹦乱跳,企图回到水里。 薄凛渊眼疾手快,抓住鱼将它扔进水桶里,同时取下鱼钩。 秦以安蹲在水桶边,“这鱼晚上可以用来做烤鱼。” 许今夏兴奋极了,“等我们多钓几条,晚上弄全鱼宴。” “好啊,小舅舅,你可得加油了,夏夏都钓上来一条了。” 她话音未落,薄凛渊的钓竿就动了动,他等鱼咬上钩,鱼竿动得频繁,才开始收竿。 薄凛渊钓上来的鱼比许今夏的看着都大,他将鱼扔进水桶里,可把许今夏她们乐坏了。 一下午,许今夏他们钓上来七八条鱼,而周寻夜他们一条都没钓上来。 147 她的目的是薄凛渊 隔壁欢呼声持续不断地传来,衬得周寻夜像个废物。 他一下午都心浮气躁。 只要鱼竿一动,他马上就去拿起来,鱼还没咬上钩,吃了鱼饵就跑。 他忙活一下午,鱼饵消耗了大半,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许璎坐在他旁边,感觉到他浑身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下,她甚至不敢跟他说话。 天渐渐黑了,她看着水桶里的水发呆,“寻夜,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本来他们也打算烤鱼,但现在连根水草都没捞上来。 周寻夜不耐烦地扔了鱼竿,“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你猪变的?” 许璎从来没有听见周寻夜说这么难听的话,一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寻夜,我知道我不聪明,但你怎么还骂人啊?” 周寻夜更烦躁了,“嫌我说话难听,你滚啊,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个灾星,自从你回来后,我诸事不顺。” 明明她不在的这三年,他顺风又顺水,公司业绩也蒸蒸日上。 许璎听出他的埋怨,眼眶瞬间红了,“你现在是在怪我咯?” “我不怪你怪谁?”周寻夜越想越气。 她没回来前,公司有许今夏披荆斩棘,业绩飙升。 家里有许今夏做饭,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去,餐桌上永远有一口热乎的饭菜。 可她回来后,什么都没有了。 公司上个月亏损几十亿,声誉掉进低谷,股价到现在都还在负增长。 大的不提,就从小的来说。 许今夏跟薄凛渊一组钓鱼,一下午都在丰收,而他跟许璎钓鱼,一下午都毫无收获。 谁是福星,谁是灾星,一目了然。 许璎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周寻夜,你别太过分了!” 周寻夜猛地站起来,将鱼竿狠狠扔在地上,“我就不该答应你来钓什么鱼,浪费时间。” 说完,他拔腿就走。 这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除了隔壁许今夏他们帐篷外挂了灯,亮如白昼。 周寻夜他们那边的帐篷小,只有帐篷上挂着两盏氛围灯,黑黢黢的看不清楚。 许璎追了几步,眼看着周寻夜走远,她也不追了,站在原地生闷气。 余光瞥见许今夏那边正在杀鱼,秦以安蹲在旁边帮忙洗菜。 就连高高在上的薄凛渊也挽起袖子,围在许今夏身旁忙前忙后。 一霎那。 她嫉妒得发狂。 凭什么许今夏总能吸引这么优秀的男人,没了周寻夜,她就攀上更高的高枝。 而她明明费尽心机,最后却遭人厌弃? 她眼中满是恨意,想起她来之前,找人买了助兴的药。 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许今夏能攀高枝,她也能,等她拿下薄凛渊,周寻夜算个屁! 许璎这么想着,抬步朝许今夏那边走去。 许今夏把处理好的鱼冲洗干净,秦以安想吃水煮鱼片,她正拿着刀片鱼。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常年与厨房打交道的人。 秦以安站在旁边啧啧称奇。 “夏夏,你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么贤惠,以后娶到你的人有福气了。” 许今夏莞尔一笑。 “我不知道以后谁有福气,但现在这份福气是你的。” 秦以安瞥了一眼薄凛渊,“夏夏,要不以后你别嫁人了,咱俩一起过呗。” 她故意这样说,就是想看看薄凛渊是什么反应。 薄凛渊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并没有把秦以安的话放在心上。 许今夏:“过过过,跟你一起过。” 薄凛渊嘴角的笑意淡去,眼刀子嗖嗖地剜向秦以安。 秦以安现在仗着许今夏,根本不怕薄凛渊,拼命在他的雷区蹦跶。 “那我们说好了,以后谁也不结婚。” “好。”许今夏一边切鱼片,一边指挥秦以安,“蒜剥了吗?” “我马上去。” 说完,她冲薄凛渊得意一笑,转身去剥蒜了。 薄凛渊站在许今夏旁边,看她拿刀利落的片鱼片。 他刚要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女声,“姐姐……” 要不是现在天刚黑,许今夏都要被这道声音吓一激灵。 她一抬头,就看见许璎幽怨地站在她对面。 许今夏蹙起眉头,“这天刚黑,你就扮上女鬼了?” 许璎泫然欲泣,“姐姐,寻夜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一个人在帐篷里害怕,我能不能跟你们待在一起?” 许今夏果断道:“不能。” 许璎瞪大一双小鹿般纯净的双眼,惊慌地看着薄凛渊。 “薄先生,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你能不能劝姐姐收留我?” 薄凛渊:“不能。” 许璎咬了咬牙,她没想到薄凛渊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她干脆不再问,就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许今夏。 她就不信,他们真能舍下脸面来赶她走。 秦以安拿着蒜,边剥边感叹,“有些人吧,真会装蒜。” 许璎听见她内涵自己,也不搭话。 反正只要她不理,装没听见,她就能合理地赖在这里。 等一下也能找到机会给薄凛渊下药。 秦以安扫了许璎一眼,跟许今夏说:“咱们这里有蚊子吧,嘤嘤的好吵。” 许今夏说:“我带了蚊香,还有防蚊液,在我包里,你去拿来喷一下。” “好啊。” 秦以安把蒜一放,跑去找防蚊液了。 许璎脸色难看到极点,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告诉自己忍。 她拿起秦以安没剥完的蒜,说:“姐姐,我来剥蒜,晚上做什么啊?” 没人理她。 她自言自语,“是做水煮鱼吗,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菜,寻夜说你的厨艺很好。” 许今夏被她吵得很烦。 “你能不能回你自己那边去,我说了,这里不欢迎你。” 她讨厌许璎。 本来薄凛渊在这里,她不想让自己看着咄咄逼人。 奈何有些人就是听不懂人话,非要她出声赶人才会走。 许璎眼里泪花闪烁,“姐姐,我只是想跟你们待在一起,我没有恶意的,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许今夏眯起眼睛,审视许璎。 若是以前,许璎早就走了,不会厚着脸皮赖在这里,除非她有别的目的。 许璎的目光不自觉往薄凛渊身上瞟,他气质清冷矜贵,长相俊美,比周寻夜好看不止百倍。 等她把薄凛渊勾到手,她倒要看看许今夏拿什么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孰不知,她那点小心思被许今夏尽收眼底。 原来她赖着不肯走,是因为薄凛渊啊。 148 她要成为薄凛渊的女人 许今夏知道轻易赶不走许璎,她也不浪费口水。 就看她憋了什么坏。 秦以安拿了防蚊液出来,直接朝许璎身上喷,“让我杀死你这个嘤嘤怪。” 许璎尖叫着往薄凛渊那边闪躲,“秦以安,你不讲武德。” 秦以安一边喷她,一边略略略,“对你还需要讲什么武德,撸起袖子就是干。” 薄凛渊提前注意到许璎的走位,见她扑过来,他直接错开一步,躲开她的物理攻击。 许璎本来瞅准了往薄凛渊怀里扑,结果哪知道他会躲开。 她身形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秦以安都给看愣了,随即捧腹大笑,“哎哟,笑死人了,你还想隔空磁瓷我小舅舅,幸好他闪得快。” 许今夏回头,看见许璎趴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她忍俊不禁,奚落道:“许小姐这是骨质疏松么?” 许璎羞愤交加,恨不得一巴掌把讨人厌的秦以安拍死。 她胸口硌在草地上,脖子被杂草扎得难受。 她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望着薄凛渊,朝他伸出手。 “薄先生,能麻烦你扶我一下吗,我好像闪到腰了。” 薄凛渊无动于衷,目光扫向秦以安。 秦以安立即心领神会,她边嘲笑边去扶许璎,“我劝你别打我小舅舅的主意,你要是没镜子,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许璎恨得咬牙切齿。 她心想,等她今晚拿下薄凛渊,她要秦以安跪下喊她小舅妈! “秦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这么羞辱我啊,薄先生,你要为我做主啊。” 薄凛渊冷眼旁观,“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许璎看着男人薄冷的神情,磨了磨后槽牙,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薄先生你好公正哦,我就喜欢你这种不偏帮的性格。” 秦以安:“呕……” 许今夏:“……” 她有时候真的挺佩服许璎,一整个茶里茶气的。 秦以安说:“大姐,把你扔水库里去,全度假村的人都能喝上绿茶了。” 许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知道你嫉妒我会说话,不过这都是天赋,你嫉妒也没用。” 秦以安作呕,“我呸,我嫉妒你啥,嫉妒你茶,还是嫉妒你骚啊?” “你!”许璎气得半死,想冲过去跟秦以安打一架。 但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她忍气吞声,“我不要跟你说话,我要去剥蒜了。” 秦以安学了一句她做作的话语,最后还很传神的学她扭腰摆胯的走路姿势。 许今夏被她逗得直乐。 许璎气得要死,心说我忍,等我拿下薄凛渊,我就是你小舅妈。 炉具点燃火,许今夏将姜蒜放进去爆香,然后下火锅料炒出红油,加酸菜加水熬汤底。 趁熬汤底的时候,许今夏用另一个炉子炖鱼头汤。 半个小时后,许今夏把烧好的热油倒在鱼片上面,激发出蒜和辣椒面的香味,一盆水煮鱼出锅。 她撒上葱花,刚要把水煮鱼端上桌,守在旁边的薄凛渊已经主动端走了。 秦以安已经在桌子那边坐下,拿筷子敲着碗,像个孩子一样等鱼上桌。 许今夏把鱼汤倒进汤盆里,端过去放在桌上。 “夏夏,你辛苦了,这第一片鱼必须你先吃,快尝尝自己的手艺。” 许今夏丛在薄凛渊的右手边,他的左手边坐着许璎,对面坐着秦以安。 许璎怯生生地端起红酒杯,“姐姐,今晚你辛苦了,这杯酒我敬你。” 许今夏刚才一直在忙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红酒。 她瞥了秦以安一眼,秦以安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示意她酒没问题。 许今夏端起来抿了一口,“不用敬来敬去的,这么晚才开饭,大家都饿了,吃吧。” 许璎本来也就客套,许今夏不给她面子,她也没有多在意。 她浅浅抿了口酒,目光却不自觉的在薄凛渊身上流转。 “薄先生,之前多有冒犯,我敬你一杯。” 许今夏看出来了,许璎要灌薄凛渊的酒,不管这酒有没有问题,她都不能让她得逞。 见薄凛渊要去端面前的酒,她突然出手劫走,笑着说:“薄先生感冒了,一会儿还得吃头孢,这酒我替他喝。” 许璎着急道:“我没听出薄先生感冒了啊?” “我说他感冒了他就是感冒了。”许璎越是坚持要让薄凛渊喝酒,许今夏越觉得她居心叵测。 许璎:“姐姐,你也太霸道了,薄先生又不是你的谁,你还管他喝不喝酒。” 许今夏眯起眼睛,“你拼命要薄先生喝酒,难不成这酒里有什么?” 许璎没想到许今夏这么敏锐,想起上次被她坑的经历,她后背汗毛倒竖。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觉得男人不喝酒不威猛。” 她本来想说娘炮来激怒薄凛渊把酒杯拿回来,但意图太明显了。 许今夏鬼精鬼精的。 再加上之前在许家发生的事,她肯定处处防备着她。 不过,药她并没有下在酒里。 秦以安啧啧几声,“许璎,你怕不是觊觎我小舅舅吧?” “我才没有呢,既然薄先生不能喝酒,那我去帮你倒杯温开水,这水煮鱼有点辣,我怕你吃不了。” 说着,她起身去倒水。 许今夏盯着手中的杯子,不确定许璎会不会故技重施。 她直接将一杯红酒倒在了草坪里。 反正有没有加料,只要他们都不喝,就不会有事。 很快,许璎倒好温水回来,体贴地放在薄凛渊手边。 薄凛渊刚吃了一片水煮鱼。 他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这段时间跟许今夏出去吃饭,已经学着吃点辣。 但今晚水煮鱼的辣度还是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园。 他辣得头顶都要冒烟了,直接拿起水杯一口气灌下去。 许今夏没想到他对辣椒的反应这么大,赶紧去倒了一碗开水过来,“薄先生,你把鱼片在开水里涮一下就没那么辣了。” 薄凛渊捂住辣得通红的嘴唇,歉疚道:“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每个人口味都不一样,是我没考虑周全。” 她其实用的是那种一般的辣椒面,只为提香,但是火锅料和酸菜里都有辣椒。 如此一来,这道水煮鱼就不可能一点辣味都没有。 许璎看见薄凛渊喝下她倒来的温开水,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 蹲了一晚上,总算如愿了。 她只要等着药效发作,再把秦以安和许今夏这两个电灯泡支开,今晚她就会成为薄凛渊的女人。 149 搞钱、事业还是男人 吃完饭,就有度假村的工作人员过来把餐具收走。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正是欣赏夜景的好时候。 秦以安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满天繁星,感慨道:“这就是远离城市喧嚣的好处。” 只有离开满是雾霾的大都市,才能欣赏到这么绝美的星空。 许今夏抱着一瓶汽泡水,坐在秦以安旁边,仰望着星空。 繁星点点,银河流转,如碎钻般的光点倾泻而下。 “好美。” 秦以安双手枕在脑后,“难怪这里是贵宾区,你看远处的湖泊,像不像仙女湖?” 星空月亮倒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像极了。” 两人欣赏了一会儿夜景,秦以安朝四周看了看,“怎么不见小舅舅?” “他刚才说有点不舒服,去帐篷里躺一会儿。” 他们没打算在水库边露营,刚吃完饭,趁着今天天气晴朗,欣赏一下夜景。 一会儿玩累了,他们还是要回酒店去住的。 秦以安往帐篷那边看,帐篷上除了挂着吊灯,里面黑黢黢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收回视线,“许璎好像吃完饭人就不见了,她也不像这么识趣的人。” 许今夏也发现了,“或许她回酒店了。” 秦以安微偏了头,凑近许今夏小声嘀咕,“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没看见,许璎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小舅舅身上,夏夏,你说她该不会是觊觎小舅舅的美色吧?” “你小舅舅的美色谁不觊觎?”许今夏玩笑一句。 薄凛渊长成那样,即便他不招蜂引蝶,也有不少狂蜂浪蝶往他身上扑。 秦以安短促地轻笑了两声,“是啊,我小舅舅论长相有长相,论钱有钱,那你怎么就是不心动呢?” 许今夏:“……别往我身上扯。” 她又不是圣人,岂会对如此优秀的男人无动于衷。 只是她有自知之明,不会贪图自己够不上的东西。 秦以安眨了眨眼睛,“夏夏,你现在真的心如止水,小舅舅那么优秀的男人耶,你真的不想让高岭之花为爱低头吗?” “我还没有那么不自量力。”许今夏扭过头,看着璀璨的星空。 “我现在就想搞钱搞事业,这两个哪个不比搞男人香,你说?” 秦以安:“……” 非要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是搞钱搞事业更香。 毕竟这个世界男强女弱,女孩子甘愿为家庭洗手做羹汤后,就不会被男人尊重与爱护。 与其过着伸手要钱毫无尊严的生活,不如自己做自己的大女主。 她不愿意步入婚姻,不正是这个原因么,为何又要劝闺蜜误入歧途? 这么想着,她心里释然,“对,夏夏,我支持你。” 女人不一定要有男人,成功女人更不需要围着男人转。 男人可以是闲暇时候的调剂,也可以是分泌多巴胺的玩物。 只要有钱,她们会活得比男人更潇洒。 “等这个实验项目结束,咱们去环球旅行吧。”秦以安有半年多没出去旅游了,骨子里蠢蠢欲动。 许今夏:“好啊。” 帐篷里,薄凛渊浑身燥热,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逆流。 他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攀上他的肩膀,“凛渊哥哥,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薄凛渊听出是许璎的声音,他切齿道:“拿开你的脏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璎被挥开的手又不依不饶地缠上去,红唇几乎贴上薄凛渊的耳朵。 “我刚才有点不舒服,就进来躺躺,没想到凛渊哥哥也来了。” “我听见你似乎不舒服,我帮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许璎使出浑身解数勾引薄凛渊。 这个药劲强,薄凛渊中了招,不跟女人发生关系,是不可能平息下来的。 薄凛渊呼吸急促,一把抓住许璎的手腕,将她从他身上甩开。 “滚出去!”他厉声喝斥。 许璎一屁股摔在地上,整个尾椎骨都痛麻了,她说:“你别逞强了,这个***无色无味,药效却十分霸道,不跟女人发生关系,你会暴毙而亡。” 薄凛渊咬牙忍着那股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的痛苦,“我就算暴毙而亡,也不会让你得逞。” 说完,他一把抓住许璎的肩膀,五指用力,许璎感觉自己的肩胛骨快要被他捏碎。 她惨叫一声。 若说刚才的动静并没有多大,那许璎这一声惨叫,就让秦以安和许今夏都听见了。 两人齐刷刷站起来,相视一眼,秦以安一声国粹飙出口。 “卧槽,那是许璎的声音吧,是从咱们的帐篷里传来出的?” 许今夏凝重地点了下头,“是。” 秦以安:“……小舅舅是不是也在帐篷里休息,不会吧不会吧?” 小舅舅不会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就把持不住,跟许璎酿酿酱酱? 那她以后再也不会帮他在夏夏面前说好话。 许今夏也不敢脑补太多,两人赶紧往帐篷那边跑去。 刚到帐篷门口,许璎就被人从帐篷里扔了出来。 一个抛物线,扑通一下倒栽葱的栽在地上,摔得半天没缓过来。 许今夏和秦以安两人面面相觑,都惊呆了,看着衣衫不整的许璎。 秦以安气炸了,“许璎,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居然敢不知羞耻来勾引我小舅舅!” 许今夏都顾不上许璎,看向帐篷里面,听见薄凛渊粗重的呼吸声。 他不对劲! “薄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许今夏往帐篷那边走了几步。 听见她靠近,里面传来薄凛渊制止的声音,“你别过来,我没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不一样,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许今夏皱起眉头,站在原地,似乎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上前看看他究竟怎么了。 薄凛渊透过光线,看到帐篷外停下的那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就知道,她对他的关心只止步于朋友,不会越界。 秦以安也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她冲过去,一把抓住许璎的头发,用力往后扯。 “许璎,你对我小舅舅做了什么?” 她会被小舅舅从帐篷里扔出来,肯定做了过分的事。 再加上小舅舅这声音,还阻止夏夏靠近,难道他…… 150 帮帮我…… 许璎吃疼,眼里闪烁着泪花,“秦以安,你放开我!” 秦以安死死扯着她的头发,“你对我小舅舅做了什么?” 许璎嗷一声惨叫,看见许今夏站在帐篷前不敢上前。 她忽然桀桀笑了起来,笑声刺耳又让人毛骨悚然。 “你说呢,我还能对他做什么?” 秦以安瞳孔轻颤,耳边传来薄凛渊痛苦的低喘,她眼眸因愤怒染上杀意。 “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明明我们一直防着你耍手段。” 自打许璎过来,她和许今夏就一直注意她,酒水都没让她碰过来。 她什么时候下的药? 许璎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秦以安气得不轻,直接扯着她的头发往草坪上按。 “笑什么笑,找死啊你!” 许璎双手向后,本能地去抓秦以安扯她头发的手,在她手腕上抓出道道血痕。 “秦以安,别以为我好欺负。”说着,她从地上一跃而起,跟秦以安扭打在一起。 许今夏不知道帐篷里是啥情况,薄凛渊不让她靠近,她便不敢靠近。 但是眼看着许璎跟秦以安扭打在一起,她哪里坐视不管。 她小跑过去,一脚踹在许璎后背上,然后骑坐在她身上,左右开弓甩她耳光。 “许璎,你真该死,周寻夜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你要跑我们面前来发浪?” 一想到因为她的疏忽,让薄凛渊此刻备受煎熬,她心里就过意不去。 明知道许璎不是好货,她还放纵她接近他们。 许璎瞬间感觉皮紧了,脸颊火辣辣的疼,她要去抓许今夏,双手被秦以安抓住压在地上,她根本动弹不得。 “许今夏,你敢打我,你会遭到报应的。” 许今夏怒极攻心,掌心火辣辣的疼,她打累了停下来的时候,许璎脸已经肿成猪头,嘴角逸出鲜血,连话都说不出来。 “许今夏,我要告诉爸妈和哥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许今夏站起来,一脚狠狠踢在她小腹上,“你去告诉他们啊,看他们知道你水性杨花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疼你爱你。” 许璎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她的确不敢让许家人知道她今天勾引薄凛渊的事。 若是成功了,她不怕。 但现在失败了,她还需要许家人为她兜底,让她能继续过上优渥的上等人生活。 见许璎不敢说话,许今夏咬牙切齿地吼道:“滚!” 许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许今夏,“我走了,薄凛渊怎么办?许今夏,你还没跟寻夜离婚,你敢婚内出轨吗?” 秦以安是薄凛渊的外甥女,她不可能给薄凛渊解药性。 那这里只有许今夏。 她该不会是想趁虚而入吧? 真是好算计! 许今夏一耳光甩过去,“啪”一声,打得许璎差点又摔倒在地。 “滚!” 这次,许璎没敢再多话,捂住火辣辣的脸颊转身走了。 秦以安站在许今夏身边,看着许璎一蹶一拐的背影,“现在怎么办?” 许今夏抿了抿唇,“你给酒店打电话,看他们能不能找人……” 夏以安瞪大眼睛,“夏夏,你不会要给小舅舅找女人吧?” 许今夏确实是这么想的。 如果药劲不强,薄凛渊应该能忍受,但许璎为了一击必中,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叫酒店那边开车过来,我们现在就送薄先生去医院。” 医院应该能解决问题。 夏以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夏夏是真的封心锁爱,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吗?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夏夏你进去帮帮小舅舅……” 许今夏打断她,“我不能趁人之危。” 夏以安:“……” 她姐妹真的是正得发邪。 夏以安在心里祈祷薄凛渊自求多福吧,她劝不动夏夏,总不能将她绑了丢进去。 夏以安去打电话了。 许今夏站在帐篷外,满怀歉疚,“薄先生,你还好吗?” 薄凛渊俊美的脸颊布满潮红,他现在难受极了。 浑身热得快要爆炸。 他想释放。 听见许今夏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显得那么不真实。 却又像一只羽毛一样,轻轻在他心上搔,令他心痒难耐。 怎么办? 他快控制不住了。 许今夏没听到他的回答,只听见他越发急促的低喘。 她有点担心,“薄先生?” 薄凛渊感觉自己置身于火山上,随时都会爆发。 他哑声道:“许今夏,麻烦你帮我倒杯水,谢谢。” 听见他这么客气,许今夏心里不好受,她轻声道:“好。” 许今夏快步去倒水。 站在水壶边,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许璎唯一能下手的机会,就是去给薄凛渊倒了一杯水。 她不确定药是下在壶里,还是杯子里,不敢倒水。 好在他们白天让人送了瓶装水过来。 她拿了一瓶没开封的瓶装水走向帐篷,边走边拧开瓶盖。 到了帐篷外,她小心翼翼地喊薄凛渊,“薄先生,水。” 她站在帐篷外,将拧松的瓶装水递进帐篷里。 帐篷里好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儿,才有窸窣的声音传来。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住,她瞳孔放大,刚要挣扎,人已经被拽进了帐篷里。 帐篷合上,许今夏被薄凛渊压在柔软的草坪上。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处,许今夏感觉他浑身烫得惊人,像烧红的烙铁一样,让她心惊不已。 薄凛渊将下巴抵在许今夏肩侧,感觉像抱着一块冰,浇灭了他浑身的火。 “今夏,帮帮我。” 许今夏心尖微颤,他说的帮帮他,可是要她怎么帮? “薄先生,你忍忍,安安已经打电话叫医务人员过来了。” 薄凛渊闭上眼睛,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神情看着有点可怜。 许今夏是个很有原则的女人。 考科研的,原则性怎么会不强? 可是他忍不了了。 喜欢的女人就在身边,他实在克制不住,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帮帮我,我快爆炸了……” 许今夏双手抵在他肩上,想将人推开,他吻上来的那一刹那,她脑子里像炸开了烟花,一片空白。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她还没离婚,她不能让情况变得复杂,一旦她跟薄凛渊有了肌肤之亲,就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相处。 薄凛渊不想听她说话,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她的唇。 151 绿茶遇上绿茶 许今夏的唇冰凉,衬得薄凛渊的唇像火炭一样炙热。 “呃……” 她没想到他一改平时的冷漠疏离,霸道又强势地攻占了她的唇。 唇瓣厮磨,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许今夏最后一丝理智,都被他亲得飞到云霄之外。 “薄先生……” 男人的唇急切亲着她的脸颊、脖颈,似乎想要汲取更多。 许今夏发出难耐的声音,直到身上的t恤被掀了起来。 肌肤接触到冷空气,她瑟缩了一下。 她有一瞬间的清醒,双手捧住男人滚烫的脸颊。 即便帐篷里光线昏暗,许今夏还是极力去看他的眼睛。 此时他的眼眸深处像烧着两汪烈火,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心脏漏跳一拍。 “薄先生,你看清楚,我是许今夏,结过婚流过产,如今也还没有恢复自由之身的许今夏。” 她怕他后悔。 怕他清醒后,会怪罪她趁虚而入。 所以她要他看清楚,她是许今夏,不是别人。 薄凛渊理智与情感在拉扯,跟体内的炙热抗衡。 “我知道,”炙热的呼吸喷酒在许今夏的脸颊上,男人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我没跟别人有过,你不要嫌弃我技术差。” 许今夏:“……” 她脸红了个彻底,薄凛渊这话是说,他将近30岁的高龄,却还是个小、处、男! “你……” “许今夏,我要你。”薄凛渊没再给她思考的机会,再度重重地吻了上来。 帐篷外。 秦以安叫了酒店观光车过来,带着司机往帐篷那边走。 即便帐篷质量绝佳,但是它不隔音就是不隔音。 秦以安领着司机走近,脸色忽然一变,帐篷里传出来的声音是…… 她赶紧止住脚步,同时跟司机说:“抱歉,咱们去观光车上等吧。” 看来小舅舅已经不需要送医了,已经有人自愿成为他的解药。 只是夏夏…… 她是自愿,还是被小舅舅强迫的啊? 秦以安带着司机回到观光车,让司机将观光车开远些,不要打扰那对野鸳鸯。 司机照办。 而此时,周寻夜已经回到京市,被兄弟们叫去夜色喝酒。 他今天一天的憋屈,终于有了发泄渠道,一群人闹得很疯。 周寻夜很快就喝醉了。 赵磊拍了拍手,一个女孩推门走了进来,她穿着清纯的白裙,头发是黑长直,像邻家妹妹一样乖巧。 晃眼看过去,她很像初到京市的许今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清纯气息。 这对经常出入夜场的男人而言,简直是必杀技。 她乖巧地走到周寻夜身边,身上带着一股甜甜的奶香。 赵磊冲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搂着怀里妖娆的女人去了隔壁包厢。 他跟周寻夜兄弟二十几年,自然知道周寻夜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投其所好,是他们这些公子哥结交朋友的方式。 宁宁坐在周寻夜身边,看他仰靠在沙发上,手背搭在眼睛上,满面潮红,似乎很不舒服。 她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柔声道:“周总,喝点水吧,会舒服一些。” 周寻夜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猛地拿下手背,睁眼看去。 这一看,果然看见牵动他心神的女人。 女人比他初次见时,多了一点女人的韵味,他想起那日沙发上干涸的血迹,知道宁宁把第一次给了他。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派人到处找你,都没有找到。” 宁宁手中的水杯被他碰歪,水撒在他的西裤上,顿时洇湿了裤子。 宁宁慌忙放下水杯,拿纸巾过来替他擦水,擦着擦着,她就感觉不对劲。 低头瞧去,脸颊顿时爆红。 “周总……” 周寻夜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流氓似的笑意,一把将她勾到自己的腿上。 “让你招精神了,你得帮我解决。” 宁宁含羞带怯,“周总,我怕,你上次……太狠了,我回去家里人都问我是不是摔了一跤。” 周寻夜听她隐晦地夸他厉害,心里别提多得劲儿。 他勾起她的下巴,语气轻浮,“你男人厉害,你该偷着乐。” “周总。”宁宁一声周总简直百转千回,挠人心肝。 周寻夜不是侠骨,也被她这一声叫得心酥了。 他亲上去,“侍候好爷,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宁宁勾住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他,很快两人就打得火热。 一个小时后,周寻夜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靠在沙发上,怀里搂着娇软的宁宁,已经睡了过去。 宁宁看了一眼周寻夜,见他睡得跟猪一样沉,她伸手捞起手机。 手机上闪烁着“亲宝”两个字。 宁宁眯了眯眼睛,一看这个称呼,她就猜到对面来电的人是谁。 她一开始没有接,结果电话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过来。 宁宁接通电话,“喂,你找寻夜哥哥吗,寻夜哥哥刚睡着,要我帮你叫醒他吗?” 许璎本来给周寻夜打电话,是要他过来捉奸,彻底厌弃许今夏。 却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一个女人。 那声寻夜哥哥很快就让她确定,对方是跟她一样绿茶的小妖精。 “你是谁,为什么能接寻夜的电话?” 宁宁瞥了一眼暂时醒不过来的周寻夜,小声道:“我当然是寻夜哥哥的亲亲宝贝咯。” 许璎:“……” 她就几个小时没盯着周寻夜,她的家就被小狐狸精给偷了。 真是岂有此理! 许璎气炸了,“你把手机给周寻夜,我要他接电话。” “抱歉哦,寻夜哥哥累得睡着了,我不忍心叫醒他呢。”宁宁故意挑衅道。 许璎气得都想掐人中,“你们现在在哪里,说话!” 宁宁也不怕她,“怎么,你要过来看我们怎么恩爱的吗?” “你不要脸!”许璎没想到她以前用在许今夏身上的招数,现在别人又用到她身上。 宁宁:“我还能比你更不要脸么,你连自己的姐夫都抢。” 许璎一下子明白,这个女人清楚她一切底细,她气得面红耳赤。 “地址。” 宁宁笑着摇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你来咯,我们在夜色307包厢,有胆你就来。” 说完,她挂了电话。 而电话另一边,许璎无能狂怒。 度假村距离京市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就算她连夜赶回去,也要天亮了。 她还抓个屁的奸! 152 乖乖等我 他还不想跟苏老换命,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信心,能在不换命的情况下,打败苏老和苏铮。 段如霜仰头把半杯红酒全部倒进了口中,重重的把红酒杯砸在桌面上。 而且张君宝也成功成为了一名道家之人,成了一个道士,当然这个道士是可以结婚生子的那种。 买人的事不大,世子先前也禀报过,或许自己这几天病了,世子不愿打搅自己的休息罢了。王妃心里对买人之事做出了基本判断,那罗姑娘重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成雁柏却是坐的远远的,一言不发,他就要看看萧博翰怎么来应付史正杰,你真以为留个学就不得了,有本事你就自己对付下来,不要让别人看笑话。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此刻黎响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要的就是激怒这个家伙,让他单枪匹马冲过来。 在领悟了战斗的真谛后,云星没有半点的泄气,就算是难以战胜的对手,也不足以让他知难而退,以武王那杀伐决断的作风,自然是不希望传承者露出胆怯、退缩的一面。 不过也怪不得这个家伙,毕竟以费东海和段飞两人的实力来说,就算是黎响也要对段飞看好一些。 自从上次从归墟海回来之后,弥罗天宫,上至长老,下至弟子仆人,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压抑之感。 其中赫然有虫魔将、血魔将、鬼魔将、尸魔将、骨魔将、魂魔将、影魔将、魅魔将和毒魔将,他们皆有不凡的实力,联合在一起威势惊人。 婷婷坐在何三的腿上,用牙签插了一块哈密瓜,放进何三的嘴里。 贝思甜将眼下的情况跟罗安国说了一下,如果错过这个治疗时间,恐怕再想恢复就难了。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林宛若激动的说了三遍我愿意,她怎么能不愿意呢?这一切来的这样猛烈,她措不及防。 现在,我“梦游”的时间基本上维持在三分钟到五分钟。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危害。但是我害怕。再过几天对方着急了,丧心病狂的增强招魂仪式的功率什么的,那就有些危险而来。 就在这时,一旁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秦元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显得特别刺耳。 现在他领教到这个年轻人的厉害了:本来他还想利用希特勒的生死拿捏一下对方,没想到反过来被拿捏住了,不过对方也不是来搞事的,提出装备联合开发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招。 “不要胡闹,这么大的人,坐在地上撒泼,像什么话,还不赶紧起来。”周父嫌丢人,赶紧去拉周母。 而且,慌乱之中,杀人越货的勾当就会更多,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乱局之中。 欧足联的官员一个接着一个上场,这么重大的时刻肯定少不了他们的。 “鬼打墙?”我左右看了看,发现路边有一棵高大的松树,如是,扯下一块布料,缠绕在松枝上做记号。 处理掉了是什么意思?如果对于诡异来说的话,自然就是杀掉了咯? 这话真真假假的,不过阳江县这边的人不可能刻意去省城大院调查,这就是顾晚给自己的好厨艺找到的最合适的理由。 她将袋子放在一旁,然后就趿拉着拖鞋,踩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朝着餐厅跑去。 末时四刻。偶尔的电光撕裂头顶重叠的阴云,如注暴雨搅起巢湖更多的湍流,渐渐浑浊的湖水在盆地合拢似的空间里上下翻飞、左右激荡。 白针顶着元菟儿年轻健康的身体跑了进来,手里握着好几份报纸。 知青点里有知道顾晚跟罗雨桐交好的,就跑去问她,知不知道顾晚每天去公社干什么。 还是风老给他解除了疑虑:“如今我们只找到两只甲虫,后面的甲虫是否还在,我们谁也不清楚。 她拿着这块布,跟人打架的时候就拿出来扭个秧歌,然后把对面笑死是吗? 以上这些,我能想明白,同行们自然也深知其中玄窍,一时间,我们面面相觑,深感棘手。 如果山河图完成蜕变之后,那么他们就算是身在九州,也是可以享受着无尽海域这边的天地规则,然后进行蜕变的。 寇仲用他的双手比出了个捏死一只臭虫的样子,然后他的表情是那种厌恶。 “啪!”枪杆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随后被打弯了一个角度,王破虏的子弹都射到了另外一边。 因为他们两人才是真正炼神九都学院的在院学员,而他们此行的任务,也就在此而结束,于是两人就回到学院大院去直接去报道了。 今晚过后,他需要离开这座城市,但是他不放心自己家孩子唐三的安全,所以他需要露面让赵无极知道。 尤其蔡哲研发出来的,能够激发灵气的子弹,让明夕感到处处是惊喜。 “力量,不是境界。”留下一句话,方恒便转身,不再理会地面上流血不止的雄狂。 “回江流岛吧,现在这些人知道咱们和赵明霄有关系,肯定没人敢在得罪咱们了,咱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林昊笑着开口。 “有把握吗?”邱子凌是阙宫下一代最有赋的弟子,不仅深的欧阳博的赏识,据还被好几个老怪物看好,他要是出什么事可不是冲虚观折戟这种事可比的。 153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听到薄凛渊难得用这样柔情蜜意的语气说话,秦以安嘴角无法自控地上扬。 许今夏心知逃避不是办法。 她与薄凛渊现在已经不是纯洁的男女关系,那么有些话就必须尽早说清楚。 以免误人误己。 “安安,靠边停车,我想单独跟薄先生说几句话。” 她要说的话毕竟有点伤薄凛渊脸面,当着秦以安的面不太好。 秦以安上扬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 她了解许今夏,她让她回避,那她说的那些话肯定不是小舅舅想听的。 秦以安用眼神询问许今夏,你不再考虑考虑? 毕竟像薄凛渊这样的男人真是千金难寻,错过了,可能以后就再也遇不到条件这么顶的男人了。 许今夏冲她微微一笑,目光却很坚定。 秦以安叹了一声,将车停在路边,自己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个根冰棍,蹲在路边啃。 车内。 许今夏沉默着。 电话那边薄凛渊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他这么冲动地找她,很容易祭天。 可是他又不能等。 他醒来的第一时间,看见许今夏不告而别,就心慌得厉害。 这不是愿意与他继续发展的反应。 他若不第一时间打电话来确认她的心意,必定会让她觉得他不重视她。 “今夏,为什么不等我醒来一起走?” 他们来的时候是一起来的,走的时候却只剩他孤孤单单一个人。 许今夏红唇紧抿,垂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 她从他的语气中没有听出责怪,只是有些失落。 她心里更不好受。 “薄先生,昨晚是个意外,我没有坚持赶许璎走,让她留下来,给了她可趁之机,对不起!” 薄凛渊目光微凛,嗓音却还是很温和,“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意外已经发生,昨晚甚至是他强迫她在先,又怎能让她道歉? 许今夏揪紧了裤子,极力让自己装得很冷酷。 “薄先生,昨晚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这声对不起确实该我说。” “许今夏!”薄凛渊基本已经听出她的态度,他惨然一笑,“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许今夏闭了闭眼睛,心口针扎似的疼,“对不起,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她也不管薄凛渊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他们不会有未来,何必纠缠? 等秦以安吃完冰棍上车,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关机。 她偏头看向许今夏,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眼眸湿润,像是刚刚哭过。 她迟疑了一下,“夏夏,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许今夏抹了一下眼角,生怕秦以安看出什么来。 “对不起,安安,让你一个人开车回京市,你要不回去好好歇歇,我自己去机场。” 这一路秦以安开车回来,再加上昨晚在观光车上将就一晚,肯定累得够呛。 这个时候让她跟着她坐飞机东奔西跑,实在太不人道了。 秦以安瞪大眼睛,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夏夏,你这是要甩掉我独自去潇洒啊?” 许今夏:“……” “我不要我不要,都说好了一起去旅游,你可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秦以安瞪着她,“你快点说你要让我陪你去,否则我就要闹了。” 许今夏无奈得很,只好点头答应,“好,只要你不嫌累,我们一起去玩。” “这才对嘛,再说玩有啥可累的,一会儿上了飞机,我就可以补眠了。” “嗯,那我来开车吧。” 秦以安没听她的,直接发动车子驶出去,“你待着吧。” 她后半夜还在观光车上补了会儿觉。 虽说睡得不踏实,总比她被小舅舅折腾到天亮的强。 她可是一夜未睡。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两人上楼去收拾行李,许今夏在手机上叫了个网约车。 她们去机场不能再开车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拖着行李箱出门,直到坐上飞机,许今夏的心才安定下来。 她知道把实验项目扔下,这个节骨眼上去旅游,是不负责任。 但是她确实需要离开京市几天,至少等她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有了再面对薄凛渊的勇气。 薄凛渊赶回京市,给许今夏打电话,电话关机。 给秦以安打电话,秦以安的手机也关机。 他马不停蹄地赶到秦以安的公寓,按响门铃,却无人来开门。 大概他在门口待的时间太久了,引起物业那边的注意。 物业带着保安乘电梯上来察看情况。 瞧见薄凛渊挽着西装,一身清贵之气,看着非富即贵。 两人就知道对方的来头肯定很大。 物业询问:“先生,你跟业主是什么关系,我们在监控上面看你一直待在这里。” 薄凛渊眼睛里拉满红血丝,他看着物业,“秦以安没回来吗?” 物业还没说话,保安先开口了,“你是问秦小姐吗?” “对。” 保安挠挠头,“两个小时前,秦小姐和许小姐拖着行李箱出门了。” 他今天在一号门当值,正好看见秦以安和许今夏出门。 主要是她俩长得漂亮,为人热情又谦和,所以他记忆犹新。 薄凛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他知道许今夏不想见他,却没想到她这么绝决。 避他如洪水猛兽。 在她心里,他就这么不堪吗? 保安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吓得不敢吭声了。 还是物业见多识广,“先生,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您若没什么事就先离开吧。” 薄凛渊心口哇凉哇凉的,满身颓唐地离开了小区。 他拿起手机,给肖秘书打电话,“肖秘书,你马上给我查许今夏去了哪里。” 肖秘书周末正在休假,听见薄凛渊的吩咐,忙说:“执行长,您不是跟许小姐去度假村度假了么,怎么人不见了?” 薄凛渊被扎心了。 是啊! 明明昨晚人还在他怀里,可是今天他却连她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想到她在电话里说不要再见面,他薄唇紧抿,“算了,不用查了。” 她需要冷静,他就给她时间冷静。 但冷静期结束,他绝不会再由着她决定他们的关系。 飞机降落在海市,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许今夏戴着墨镜,与秦以安一同走出机场。 154 不醉不归 只不过这些人到来,脚步都很轻,脸上带着一丝沉凝,不敢肆意露出笑容来。 如今看到她答应了要嫁给别的男人,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不知风流主,可听说洛观妙、洛砚妙这兄弟二人?”叶子善问道。 能流传出来的只是一少部分而已,除非是在宗门之中,有专门的炼符师,宗门弟子可以凭借贡献或是元石换取。 “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先试试你说的。”让程逸言自己想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能按照程暮语的方法。 这茶馆对战绵绵来说,不仅是她的收入来源,还是她的另外一个‘孩子’。 “我说你们真是的,大清早都要不要这样真是。”池北川揉了揉额头,走到他们对面坐下说道。 而且以她的性格,就算程逸言只让她向他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由他来,她也会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迈下那一步。 说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引人遐想,气得叶然然忍无可忍,一巴掌甩上了他的后脑勺。 而同伴被对方一箭击杀的时候,他神魂俱惊哪里还顾得跟眼前的妖狼缠斗,但他没想到对方的这套弓箭灵器居然不只一只羽箭。 床上躺着的人没什么动静,眼角却有晶莹的东西流出来,顺着鬓发掉进了枕头里。 伍惠萍乐得合不拢嘴,一面说着“哎呀,还要你破费。”,一面开开心心地收下了。吃过饭后,苏欣和孙振皓陪着苏柏瑞在客厅喝茶聊天。 分明是厌恶他的,却突然撒娇。异必有妖,沈美景这是打算让他白白消耗士兵体力,好给对面可趁之机吗? 楚楠乐了乐,也没有继续和李梦梦瞎扯,嘱咐了一番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真不知道孙艳明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药材供应的事情交给了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志村朝日天生一副嘲讽脸,如果不熟悉的人,分分钟生出一种志村朝日在嘲讽的感觉。 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一个新的半神将会诞生在旧半神的尸体上。 老马跑到院子里找了一下,依旧一无所获,他正准备向楼上的人吼叫,冷不丁抬头,看到了三楼外墙一抹白色的身影。 师焰裳尴尬的红着脸随便说了几句就走开了,上官锦重看了看手里的金疮药笑得饶有意思,不再多说将东西藏于袖中继续前往芳华殿。 混熟了之后大家说话也开始随意起来,白骥考忽然想到刚才见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好像很戒备的样子,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自己才上的杀招,袁氏出主意调何进到西凉平乱,虽然何进假借身体不好拖延了时间,可是只要袁绍募兵归来,何进就算是天大的本事,也只能乖乖滚出洛阳。 他们心中恨意滔天,又没有那个实力和胆量敢去找白雪楼拼命报仇。 齐明的左手抬起,掌心当中,又是雷霆闪耀,五雷之力汇聚了起来,演化出了天雷般的力量。 所有宾客瑟瑟发抖聚集到角落,生怕被误伤,看着不断有护卫冲上台,又轰然倒飞,全都一脸呆滞了。 在葵花派,陈立修炼结束正准备躺床,皎洁的月光照射下,窗户上忽然出现一个高挑身材,披肩长发的影子。 「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参战吗?我无所谓。」威廉对于布鲁尼男爵的嘲笑视若无睹,冷静地说道。 那是因为有要事离不开身,但也派出了他们最为得意的亲传弟子,前来祝贺齐明,更别说还有众多的仙城之主。 “江司长,你看见叶秋和白泽了吗?”洛青疑惑问道,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人,这才溜达到会议室。 叶景程是同样受过徐长生指点的,他知道徐长生的本事,但也没想过徐长生竟是此般之人物。 ‘玄界意识’出手,帮助了齐明,为齐明赢得了一线生机,齐明挣脱了‘起源仙王’的禁锢,冲入进了‘时刻至宝:世界之门’的分身所构建的门户内。 原来这个世界上,实际上没有所谓的天才,这些人们口中的天才就是比其他人更要努力的人而已。 普通的t恤加一条发白的牛仔裤,简直普通的再不普通了,活脱脱一个屌丝形象。 黄靜呆呆的看着叶子默,一时间又惊讶又紧张,张口欲言,却硬是说不出话来。 想试试霍亦尘心底到底有没有歉意,有没有因为自己的死而波动过。 尚徽不动声色的低下头,把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拿了下去,置于膝盖之上。 给梁公公吓了一跳!龙天盛更是神色愠怒!难道是后悔了!?耍他玩呢!? 地球全息投影之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各色闪动光点,让人看上去有些眼花缭乱,而随着林萱儿对投影局部地区的放大,一些千奇百怪的基因突变生物和黑暗魔物也清晰的显现了出来。 林凡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角色,人家都把脸伸到你面前,不给他一巴掌,岂不是不给他面子。 瑟娜送出如此大礼,叶子默是感激不已,他也准备了一些东西要留给父母等亲人们,而那些东西却根本和御魂晶没得比。 生命之光并没有攻击毒体,而是渐渐温和的流转进她的体内,对她的身体进行修复和强化。也随着毒异能量的消退,毒体开始恢复成杨倩倩的地球人之身。 155 千里追妻 京市薄家老宅客厅。 薄老爷子精神抖擞地跟管家一起打八段锦,他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面色红润。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薄老爷子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吊带,铆钉超短裤,及膝长靴,肩胛骨还纹着骷髅纹身的少女从楼上下来。 看她这身叛逆到极点的穿着,薄老爷子就觉得辣眼睛。 好好一张脸,非要画得跟鬼一样。 “爷爷,您一大早不睡觉,精神真好。”薄安宁走过去,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薄老爷子瞥她一眼,瞧她打着哈欠,神情萎靡,冷哼一声。 “谁像你一样,跟吸了毒似的无精打采,你昨晚偷牛去了?” 薄老爷子看着她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样子就皱眉。 老大对这个女儿还是宠过了头,让这丫头一点豪门千金的教养都没有。 薄安宁晃着腿,“爷爷,这是我们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您不懂。” 就像她不懂,早上正是酣眠时,老爷子为什么要在楼下打八段锦一样。 多睡一会儿不香吗? 薄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巴不得儿子儿媳赶紧回来把这孩子领走。 “你爸妈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薄安宁做了美甲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他们说下个礼拜回来。” 说起这个事,她就心烦。 她在国外待得好好的,她妈突然告诉她,她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姐姐,最近似乎查到一些线索,能把她找回来。 据说那个姐姐是她妈和初恋所生,她爸也知情,甚至也愿意把那个姐姐接回来。 可是家人们,谁懂啊? 她当了20年的独生女,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现在却有一个同母不同父的亲生姐姐要回来跟她抢妈妈。 叔可忍婶不能忍! 所以她告诉她妈,她先回来帮忙找线索,其实回来后是顺着私家侦探给的线索,把一切能找到那个姐姐的线索都抹去了。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跟她抢妈妈! 薄老爷子停下来,接过管家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我看你最近无所事事,我让你小叔回来,把你领去他公司上几天班。” 瞧她那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薄老爷子简直看不下去。 老三20岁的时候,已经在华尔街大杀四方了。 包括老大,20岁就已经代表国家去联合国做翻译。 再看薄安宁…… 薄家三代怕是要毁在他手上。 薄安宁皱起眉头,“爷爷,我又不缺钱花,我为什么要去工作?” 她刚得到消息,那个贱种好像被拐去了杏花村。 她约了几个狐朋狗友,打算趁她爸妈还没回国前,去杏花村找那个女人。 她要让她滚得远远的,最好再把她卖到深山里去,再也找不回来。 薄安宁恶毒地想。 薄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不缺钱花,那是靠你父母,你自己不独立,你父母能养你一辈子?” “我爸说了,他的财产都留给我,够我一世无忧。” 薄老爷子:“……” 老大这么养孩子,难怪要把孩子给养废,真是作孽哦。 “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你爸停止你的一切生活费,你去你小叔公司上班。” 薄安宁刚和朋友约好明天去乡下,薄老爷子就打她个措手不及。 她猛地站起来,“不行,我明天还有事,去不了。” 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周身气场凛冽。 他也不说话,就拿一双虎目盯着薄安宁,看得薄安宁心里直发毛。 她知道爷爷从前的风光伟绩,他对她有种天然的血脉压制。 薄安宁撇撇嘴,“去就去。” 薄老爷子的神情缓和下来,只要小辈的听话,他也并不想吓到她。 “管家,给老三打个电话,让他明天把人领去他公司。” “是,老爷子。” 管家领了命令,回头就给薄凛渊打电话,说了老爷子的决定。 薄凛渊想到这个侄女就头疼。 他没有帮人管教孩子的癖好,直接拒绝了,管家没办法,将薄凛渊的意思转告给薄老爷子。 薄老爷子气得大喘气,“电话给我,让我跟他说。” 管家只好把手机给他。 薄老爷子对着电话吼道:“你让她去你公司上班,找个人带她。” “是找个人带她,带是找个人给她当保姆,爸,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能少操点心吗?” 薄老爷子让薄凛渊这番话怼得半天缓不过劲来。 说实话。 他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是他费了心去教养的。 而这三个儿子在政军商三界混得如鱼得水,实在是他的骄傲。 再看看薄安宁…… 罢了! 她是女孩子,终究是要嫁出去的。 “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抽空回来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 薄老爷子操心完孙女的事情,才想起自己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薄凛渊。 恰在此时,手机里传来机场广播的通知。 “我正准备出差,您老好好保重身体,我要登机了,先挂了。” 薄老爷子还想跟他唠嗑两句。 比如他年纪不小了,该找个伴了,早点给他生个孙子出来让他玩。 电话就挂断了。 薄老爷子叹了口气,看着窗外大树枝繁叶茂,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寂寞。 薄凛渊将手机揣回口袋,大步走向空中廊桥。 他给了许今夏三天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现在就要去问问她,到底打算怎么解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包厢里,许今夏莫名有点心慌。 坐在她左右的两个年轻英俊的小哥哥正在劝她酒。 “小姐姐,你别拘束嘛,你想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哦。” 许今夏被两个小哥哥围着,就像误入女儿国的唐僧,浑身都不自在。 她推拒着递过来的酒杯,“我酒量不好,就不喝了……呃……” 酒杯抵在她唇缝边,直接倾倒。 许今夏怕酒漏衣服上,只好张嘴喝了几口,脸颊红得像要滴血。 秦以安笑着说:“夏夏,出来玩咱们放开点,这么多小哥哥,嗨起来。” 许今夏尝试着让自己放松,但她到底还是放不开。 正要推开几乎要粘到她身上的男模时,包厢门忽然被人推开。 这一动静让整个包厢里的人都朝门口看去。 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许今夏的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第二反应就是逃! 156 他是不是不行? 诸神都在等待着——无数神力的汇聚似乎让萨瑞兹顿相当不舒服,哪怕是在封印和睡梦中,他都开始本能地挣扎起来,有黑色的雾气从大地母神尚未修补的空洞中飞出,在囚禁萨瑞兹顿的半位面上化成无数黑色淤泥般的怪物。 他望向场下,未曾找到唐离的身影,便看向陈恺,脸上的由认真变成担忧,又变回认真。 他指着一个造型古拙浑圆的建筑,上面布满了管道,又埋在土里沿着四面八方蔓延,上面还有一根粗大高耸的烟囱矗立,正喷吐着灰黑色的浓烟。 “好吃,不要浪费了!”周睿善几下子就把剩余的半碗八宝饭给吃完了。又伸手给自己舀了满满一碗。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刚从鲨鱼肚子里滚出来,这只老鼠状的生物却、依然显得相当干净,只有尾巴尖和披风的末端有一些鲨鱼胃液的味道,其他地方甚至没有湿透。 众人以为是哪家大势力的公子,却无人想过猜得出他的真实身份。 “这样都不判死刑吗?!一百多起杀人罪!”夏雨馨皱起了眉头问。 那东西无时无刻都在与整个世界的元素之力相连接,为郜昂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能量供应,是一颗绝对强大的超级能量源泉。 “老爷说的是,那就六千两!”掌柜的抹了一把汗说道。“我马上给二位打好包!请稍等片刻!”掌柜的慌慌张张的走了下去。 此时的三长老怒得涨红满脸,尤其是看到青年的声音出了后,无数张怀疑盯着他的脸,一时语塞,狠瞪着第二辆马车。 这个时候,格子门拉开,一个神情极为稳定、冷静的人忽然走了出来,眉宇间透着逼人的冷漠、威严,宽宽大大的衣袍上嵌着四个大字。 可姬红夜的这支队伍就这样懒散的朝前走着,许久都未曾遇到一人。 “查到就查到呗,我又不是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林枫无所谓的说道。 被狄煜打成重伤的修罗王一路狂奔,一直逃到残阳镇的鬼藏庙街老巢才算安心。 “反正你煮出来的也是烂掉了的,根本就不需要我们的牙齿。”时爷爷微带着丝丝嫌弃,但眉眼之中,依旧是宠溺又温柔的看着童乐郗。 而随着青竹剑招的推进,天空之中风起云涌,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漫天的狂风袭来,吹的树叶和灰尘飘了满天。 “可我要是睡着了怎么办?”童乐郗刚惊喜了一会儿,瞬间又忧桑了。 打到一半,她突然跃出法则壁说饿了,含着一根鸡腿又进去和七夜打成一团。 他将元神散发出的力量以顺时针牵引,穿过周身穴脉,并将穴脉中的精气跟着这股力量一起‘走’,最终这股力量则带着一路跟随的精气再次回归到元神。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里靳睿和靳邕两人时刻的有意无意的提醒着她不要做傻事,也许她真的会将陆研托付给他们两人之后就做傻事去了。 他们在温泉中打打闹闹,就算云衡仙人在远处,也能隐隐约约听见。 地面上也不知道是动物还是人类的半截白骨,就这么直接半掩着漏出断掉的部分。 她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沦陷在了这样的痛苦当中,她不得不承认,人在遭遇到了大难以后,一时之间是很难从恐慌当中走了出来的。 就好像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揉捏成一团,然后组成了一个四不象。 在得到方行赠送的火腿肠以后,纹身死尸还十分热情的揽着方行,用比较笨拙的口气说道。 按理说神灵是不出汗的,可架不住与神灵捉对厮杀的是人王,就算是神灵也只能含根屈服。 并不差一两层破甲的差距,由mt自己来掌控并无不妥,扛不住就喊换坦不丢人,死撑着导致扑街才丢人。 陈云赶紧走过去,他想确认一下这个虚幻透明的蜈蚣究竟是真的还是鬼物。 大家对大宝提及这事已经听出茧来,一天不提,大宝心里憋着慌。 虽然到了当下,盛夏晴还是什么都没说,可她那微微的一笑,却是让盛夏晚的心往下放了一点。 接下来的时间,顾七七将自己和田梦雨还有陆沉之间的纠葛说的清清楚楚,也说了自己叫住他的意图。 等顾雨薇一觉醒来。。苏辰逸也回来了,苏正武倒是没有一块儿回来,因为他还得去局里上班。 扣除凉州以外,华夏已经都是大楚的势力范围,而且赵匡胤也已经摩拳擦掌,在秋后就会出兵凉州,打下凉州甚至是西域,作为给士徽加冕的献礼。 没有想到就还好,一想明白这一点,田梦雨心里就忍不住要抓狂了。 “放心吧,薇薇说她有办法,就一定不会再发生以前的情况。”苏辰逸说道。 打着打着童乐就总结出了经验,这些地炎蛇几乎对元素免疫,但是对纯粹的物理攻击免疫不了。每次童乐用横扫都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但是用点刺等就无功而返。 “跟……x的!”杨熊本来还担心后面的士卒跟不上,谁知道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一千士卒,居然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完全没有掉队。 听了这话,汤森也没疑惑,而是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看起来。 然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却是一片黑暗,缓慢地眨着眼睛回想昨晚的事情,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157 拉扯 所以,她点了拒接,并且在对方再次拨打她的电话时候,打开手机的飞航模式。 既然宴请之人身份尊贵,宴席举办的自然也是奢华之极。不仅嘉肴美馔,酌金馔玉。更有异彩纷呈的节目表演,席间宾客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好一番热闹景象。 可再听后面的三个,这些人嘴巴都张圆了,能与这些相比的糖坊,想像不出。 虽然已见识经历多次,但湛蓝圆珠的玄妙玄奥,仍令方成有些震撼、咂舌赞叹。 因为他深深的爱着自己的母亲,所以他才会收自己为徒,所以他才会在母亲去世之后,狂歌大哭,大醉三天三夜,在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洛枫后,便孓然一身,远走天涯。 “那个男人是谁,能介绍我认识一下吗?”陈世突然微笑的对着叶晓媚,他突然好想见一下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会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嫁给他呢? 一位处于无尽层叠空间之中的绷带男子,突兀地睁开眼眸,神芒漫透一切,注视着中寰台。 蹲下身子,他又扭头看了看四周,却没有见到西陵璟的身影。奇怪,他又去哪里了? 见雪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梦魔对她的镇定在心里佩服了几分。 那两只布垃敌嘶吼声陡然停止,像是按了静音键一样,它们躯体一滞。 “你问我做什么……”话到一半,我抿住唇,最终还是没有挑明说什么。 刚要下床,丢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侧头去看,是钟馨打来的。她顿了一下,才将手机拿了起来,然后喂了一声。 我做过的事,勾引过谁,她怎么说我都会承认,但她扭曲生物老师这个事,无法忍。 而那些刚刚显现出来的龙族其他长老们,在一出来,便是被这些黑影击中,皆都倒退了数步。 江光光有那么些的恍惚,看着一张张的老字号招牌不由得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儿来。她的心里微微的惆怅。 那两人也发觉,立即就闭上了嘴。走廊一时安静极了,只有那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出了赌-场,门童把他车开过来,他粗鲁的把我塞进去,关上车门,一路飞驰,在莲花海滨大马路停了下来。 一通电话打断了沈淖原本吃早餐的节奏,他接完电话后,脸色阴郁至极。 恩,不错。随后众人落座。张静楚俏脸一直如红苹果般,就连张舒心也是俏脸微红。 战斗又持续了几分钟光景,最终,我的十个兄弟一个不剩地躺在地面呻吟,而一中七战龙却是毫发未损。 “二十八根?不是三十根?”蓝泽一愣,有些奇怪的看着霍普斯,眼里闪过一丝思索。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全身都轻松了,连动了一下午阵的手指头都有劲了,睁开眼睛感觉一下。呵呵……结丹成功了,转过身,正好瞧见外公担心的看着自己。 或许,唯一拥有一点可能的应该还是李师师,毕竟,这位吹拉弹唱无所不精,如果兑换出来让林克每天闲暇之余聊以自慰,倒也算是有些收获。 萧峰来了,那就可以用降龙十八掌,狠狠的打脸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星宿派门人了。 这个解释貌似有些道理,但是仔细一想却只是推脱,实际上对于之前的问题没有丝毫回答。 如此想着,罗兰将宝石递给达利娅,请她这位高等欲魔估个价,看看能值多少钱。如果价钱合适,他不介意将奥斯卡的灵魂转手给地狱中的某位识货人,比如那位美丽性感的格莱西娅殿下。 基地少了元主席还能运转,丧尸潮推翻了基地,什么都不剩下了。 可是,希望领可是挂了号的异端势力,如此一来,希望领极有可能颗粒无收,甚至在之后的‘光明之路’中处于最危险的境地,再加上【阵营】任务之后的任务还未触发,让他心中一直是忐忑不安。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出来,可能会有反对意见,然而柳德米拉与罗兰的关系最亲近,她这样表态,大家也就无话可说了。 黑羊精只是随口一说拖延时间,哪里想到真的碰到一个不知道的。 当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哨音的那一刻,全场ac米兰球迷都站了起来,所有ac米兰队员都尽情的欢呼,因扎吉更是跪在场边,高举双臂,疯狂的怒吼。 手中长剑一抖,长剑飞出一道半透明的剑气直接打断了那个治疗职业的施法。 背着手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祁峰拎着vip卡简直旁若无人,一溜烟走到了欢喜室最里头的走廊,手里的卡片往上头一插,本来想扭头就走的,但是想想,祁峰觉得还是得告诉妹子一声,不然万一露馅了呢? 但叶铮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眨眼再次消失,出现在了神的十几米之外,剑一挥,金光一闪,剑气飞来。 他不会再看球队的比赛录像了,他是要学习,不过他不会学习国内的东西,他要学习欧洲先进的足球理念。 话音方歇,澹台明镜的眼眸之中露出惊人杀意,身躯猛然而动,狮子搏兔一般,右手之中利剑以刁钻的角度刺出,左手之中捏着一记大印,忽然散发出强横的威势。 漩涡之中散发出来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蛮横的力道拉扯着李奇锋,似乎要将他吸入其中一般。 擂台之下,李天巨的神色惊变,对于李奇锋使出的剑法他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他苦修的剑法……此刻却是轻易的被李奇锋使了出来。 这笑容即是对北平关上的魏军戍卒,更是对匈奴自己即将要投入大战的附庸部族的。 暗劲期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单凭一只手就能横扫江东各大势力的存在,虽然对何三爷去世的谣传早有猜测,可万万没想到暗中出手的居然是这样可怕的高手。 158 不执着才不会伤心 “薄先生,”许今夏郑重其事地看着他,“你是天之骄子,金尊玉贵,他人皆待你如珠似宝。” 言下之意,就是她自己见不得人。 薄凛渊听懂她的潜台词,他冷笑一声,坐回原位。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就说你不想,不用把我捧那么高。” 他这番话没有压着声音,前面开车的肖秘书听见了,激动得差点一个急刹车。 好家伙,瞧瞧他听见了什么? 许小姐居然拒绝执行长? 他听到这么机密的事情,一会儿不会被执行长灭口吧? 许今夏没想到他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抿着唇,偏头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直到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熟悉。 这是…… 黑色宾利拐进酒店,停在旋转门前,许今夏看见熟悉的酒店大堂,她有点不可思议。 她以为薄凛渊会将她带回他住的酒店,他却将她送了回来。 所以他能那么精确地出现在会所,是因为他知道她的行程。 薄凛渊推开车门,长腿跨出车外。 许今夏握了握拳,跟着推开车门下车。 肖秘书十分有眼力见的将车开走,不在这里当千瓦电灯泡。 薄凛渊瞥了许今夏一眼,大步走进酒店,在前台办了入住。 他其实刚下飞机就直奔会所。 也确实在会所那边有正事要办,办完事就打算来酒店蹲许今夏。 结果路过一间包厢门口,他无意间透过包厢门上的玻璃,看见许今夏左拥右抱乐不思蜀。 许今夏站在一旁等他。 薄凛渊办完入住手续,拿着房卡走过来,“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房。” 许今夏默默跟在他身侧,并肩朝电梯走去。 薄凛渊果真把她送到房间门口,看她进去后就走了。 门内。 许今夏背抵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双手捧着脑袋,陷入无限纠结中,她现在该怎么办? 早知道情况会变得如此复杂,那天晚上她就不该心软给他送那杯水。 半小时后。 秦以安被叶璃派人送了回来,她刷卡进房间,被从浴室里走出来的许今夏给吓了一跳,酒都给吓醒了。 “鬼呀!” 许今夏弯着腰擦头发,没露出脸来,才把秦以安给吓着了。 听见她的尖叫声,许今夏赶紧将覆在脸上的头发分开。 “是我,你别怕。” 秦以安瞪着许今夏,等看清楚是她的好闺蜜,她吓飞的魂才归了位。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回来了,我小舅舅肯放人?” 许今夏想到刚才两人在车上的对话,她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我误会了。” 秦以安笑眯眯地凑过来瞅着她,“几天没见,你们有没有干柴烈火?” 许今夏闹了个大红脸,“安安,你别瞎说,那天晚上只是个意外。” “哦,意外啊,可我瞧着小舅舅的态度,应该是不会放手。” 许今夏盯着她,想起薄凛渊也住在这家酒店,房间就在她们隔壁。 她心里就有很大的压力。 “安安,我们跑吧。” 她还是无法面对薄凛渊,这是她刚才洗澡的时候做的决定。 秦以安瞪大眼睛,“我以为你们已经聊好了,夏夏,你知道逃避不是办法。” 这件事总要解决的。 许今夏垂头丧气的,“我想要的结果,和他想要的结果好像不一样。” 薄凛渊冷静了几天。 若他对她无意,根本不会找来海市,若他对她有意,她根本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秦以安一拍大腿,“这有什么,先谈着呗。” “夏夏,能谈到我小舅舅这样极品的男人,哪怕是限时恋爱,这辈子也值了。” 秦以安是不婚主义。 所以她的想法更开放。 男女谈恋爱的最终结局未必就是离婚,走到半路发现不适合分开的一大堆。 所以现在想那么多干嘛。 “是我思想太传统了。”一段感情还没开始,就在想结婚面对对方的家人。 她的确是庸人自扰了。 秦以安喝多了酒,这会儿酒劲上来,她倒在沙发上。 眯着眼睛跟许今夏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当渣女吗?” “你不是渣女。” “因为我不用对感情负责,大家玩得开心就在一起,玩得不开心就分手,不执着才不会伤心。” 许今夏对待感情太认真太执着了。 所以周寻夜才会将她伤得那么深。 她现在犹豫彷徨,不敢轻易接纳薄凛渊,都是因为她怕步上一段感情的后尘。 许今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时,秦以安已经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她起身,去拿来凉被盖在她身上。 翌日。 许今夏被敲门声吵醒,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 早上十点,谁会来敲她们的门? 她赶紧起床,前去开门。 门外,肖秘书拧着早餐站在门口,扬起招牌笑脸,“许小姐,早啊,我没吵到你们吧?” 房间里光线昏暗,可见两人刚才一直在睡觉。 许今夏下意识往肖秘书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薄凛渊。 她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笑着说:“没有,我们也要醒了。” 肖秘书注意到她似乎在找什么,“执行长一早飞国外了,这是他交代我去买的网红早餐,你们趁热吃。” 海棠湾有几句网红餐厅,尤其是这家网红早餐铺。 据说从六点开始就排着长龙。 她和秦以安嘴馋,但谁也没有勇气去排两个小时队,就为了吃顿早饭。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跟周公下棋有趣。 却没想到薄凛渊留下肖秘书去干这种事,许今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谢谢肖秘书,你吃过了吗,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肖秘书往里面瞅了瞅,笑容扩大,“秦小姐还没醒吧,应该不太方便。” 许今夏于是接过早餐,又感谢了肖秘书一遍,肖秘书忙摆手。 “许小姐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执行长让我留下来,就是为了照顾你们。” “下午想好去哪里玩就给我发消息,我在房间里等两位。” 说完,肖秘书就走了。 许今夏看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早餐,一时心情复杂到极点。 薄凛渊这样好的人,她怎能恩将仇报去祸害他呢? 159 嘴强王者 许今夏拎着早餐回到房间,语音让机器人将窗帘打开。 她坐在桌边,看着早餐发呆。 床上秦以安滚了几圈,到底是睡不着了,爬起来坐到许今夏跟前。 “怎么了?” 许今夏昨晚还在纠结,今天要以什么心情面对薄凛渊。 结果人家知趣得很,飞去国外,根本不让她心烦。 “没有,你小舅舅让肖秘书送来的早餐,网红早餐铺买的,我俩舍不得起床去排队,现在终于有人替咱们去排了。” 秦以安听她说话语气有点酸,笑眯眯道:“那你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啊。” 秦以安伸手过去,掐住她的小脸,说:“瞧这小嘴都能挂油壶了,还说不生气。” 许今夏拍开她的手,“我去洗漱。” 见她起身往浴室走,秦以安连忙跟上,洗脸刷牙都一直笑眯眯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许今夏笑骂:“你笑屁啊,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哦哦哦,淑女也出口成脏啊。”秦以安满脸促狭。 许今夏洗了牙刷放回去,然后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就往秦以安身上泼去。 秦以安尖叫着躲开,“啊啊啊,你不讲武德!” “我看你还笑话我不?”许今夏又泼了她几捧水,两人闹着玩。 秦以安边躲边含糊说:“别闹啊,我会还手的,我真的会还手的。” “那你还啊。” 秦以安瞧她独占高地的嚣张模样,也不管了,顶着被泼水的风险,冲到花洒那边,直接打开花洒往许今夏身上冲。 许今夏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她被淋了一脸的水。 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指着秦以安说:“玩这么大是吧?” 秦以安坏笑一声,“你玩不起?” 许今夏顶着花洒的水流,冲到浴缸那边,拿起可移动的花洒喷头,两人你浇我我浇你,玩得不亦乐乎。 半小时后,两人从浴室出来,累瘫在沙发上。 “好久没这么畅快的玩打水仗了,累死姐姐了。”秦以安躺着不想动。 许今夏也很累,但是肚子更饿。 她爬起来,“吃点东西,饿死我了,就不该跟你争个输赢。” “你以为我想啊,我可是说了停战的,是你自己不肯的。” 不过经此一事,许今夏看着心情似乎好转了不少。 两人吃完早饭,许今夏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宁业勋打来的。 她接通,宁业勋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许博士,听说你出差了?” 宁业勋这段时间被家里的事情搞得头大,刚腾出空来找许今夏。 “是的,临时有事来海市一趟,宁总,你有事找我?”许今夏手指轻敲着桌面。 其实她猜到宁业勋为什么而来。 之前他们正洽谈再生配方专利的使用权,有些细节还没谈好,迟迟没签约。 宁业勋寒暄了两句,直奔主题。 “是这样的,我们之前谈的合同细节,我已经让秘书重新起草了一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京市,到时候我们可以见面详谈。” 宁业勋知道,不少美妆行业都对再生配方虎视眈眈。 他若不主动促成合作,就要失去先机了。 许今夏说:“宁总把合同发我邮箱,我一会儿看看。” “行,不妥的条款我们可以再商议,许博士,我们宁氏是抱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想要达成与第九院的合作。” 宁业勋挂了电话,立即让秘书将合同发给许今夏。 许今夏找来电脑,打开邮箱,开始慢慢浏览合同细节。 不得不说,宁氏集团的确是抱着十二万分的诚意。 合同条款里,一切利益都以第九院为先,甚至还将再生配方衍生出的美妆产品的收益15%用来支持第九院搞研究。 诚意满满。 她仔细浏览完合同,没有文字陷阱,也没有模棱两可的条款,她才合上电脑。 “安安,我们回京市吧。” 躲了几天懒,她也该回到她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秦以安:“好啊。” 两人打算回京市,自然要跟肖秘书说一声,毕竟他会留在这里,主要还是因为她们。 肖秘书立即去订了三张回京市的机票,两张头等舱。 去机场后,肖秘书给薄凛渊打了通电话,汇报许今夏的行程。 薄凛渊刚落地,听到许今夏要回京市,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这女人是真的没有心! 他在京市,她就躲去海市,他刚出国,她就跑回京市。 他就这么可怕? 肖秘书没听见电话那边薄凛渊说话,小心翼翼道:“执行长,其实许小姐她们回京市有工作,我打听了,是要跟宁氏集团签约。” 宁氏集团? 宁业勋? 那天在商业晚宴上,宁业勋对许今夏表示高度的好感。 他不瞎,知道宁业勋对许今夏不只是纯粹的欣赏。 男人下颌线绷紧,声音都冷了几个度,“我是她什么人,犯得着你帮我打听这个?” 肖秘书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一脸的无辜,好好好,嘴强王者是吧? “执行长,我们要登机了,那我挂电话了。” 说完,他恭恭敬敬地挂了电话。 薄凛渊:“……” 怎么办? 他后悔了,想立即打个飞的赶回去,免得让宁业勋捷足先登了。 回到京市,许今夏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就约宁业勋见面。 这次见面地点在宁氏集团。 宁业勋早就派了秘书下去等候,早上十点钟,许今夏和秦以安准时到达宁氏集团,被秘书领着上了楼。 来到宁业勋的总裁办公室,三人握手寒暄后,宁业勋问两人:“两位喝点什么?” 秦以安:“两杯咖啡,一杯加奶加糖,一杯半奶半糖。” 助理赶紧出去准备咖啡。 三人在沙发组坐下,宁业勋看着两人,“海市热吗,感觉你俩晒黑了不少。” 秦以安笑道:“黑点好,看着健康,最适合宁总这种朝九晚五,一整天见不到阳光的上班族补钙。” 宁业勋摸了摸鼻尖,感觉自己好像被怼了。 他轻咳一声,赶紧从秘书手里接过合同递过去,“这是我们合同的文字版,两位可以再看看,没问题我们就可以正式签约了。” 许今夏接过去。 她重新看了一遍合同,确定无误,她把合同递给秦以安,冲她点了下头。 160 致命一击 第九院的法务负责人是秦以安,她拿出公章,戳在她的签名处。 对面宁业勋也做着相同的事,签字盖章,再交换文件,再次签字盖章。 签完合同,宁业勋站起来,分别与许今夏和秦以安握手。 “快到饭点了,不如中午一起吃饭?” 许今夏抬腕看了一下时间,“的确是到饭点了,如果宁总不介意,我们能去蹭一下你们公司的食堂吗?” 据说大厨都藏在公司食堂里。 之前雅黛集团食堂的厨师就是高薪挖来的,做得一手好菜。 宁业勋心知,许今夏不单纯是要吃食堂,而是想要通过食堂,看看宁氏集团的企业文化。 他朝秘书看去,秘书赶紧道:“秦总,许博士,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他小跑着离开总裁办公室。 宁业勋带着两人出门,“我们公司食堂可不比五星餐厅美味,一会儿许博士可不要失望啊。” 许今夏笑了笑,“不会。” 三人出了总裁办公室,外面就是秘书办,这会儿还没到公司员工的饭点时间。 好几个秘书助理坐在工位上,朝两人看过来,眼里都带着打量。 她们知道今天第九院的负责人会来公司签约,只是没想到负责人这么年轻这么貌美。 等他们走出办公区,几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两人都是大美女,到底哪位是第九院的老板啊?” “穿黑色长裙,看着比较飒的那位,听说姓秦,叫秦以安。” “另一个长相温婉,比较像江南美人的那个就是许博士?” “是她,我在热搜上看见过她,她最近再跟雅黛集团的太子爷拆伙,雅黛集团还把锅全甩她身上。” “原来是她啊,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周寻夜长得也不赖吧,怎么不是许小姐高攀了?” “什么高攀,那就是个渣男,既要又要,喂,你该不会媚男吧,还替渣男说话,我看不起你。” 脱离雅黛集团,其实外面的人都有正确的三观。 “我怎么就媚男了,我说的是实话,周寻夜有颜有钱,看上她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三生修来的福气,你知道许博士在雅黛集团打几份工吗?” “三份,一份市场部营销,一份公关部,还有一份研发部做实验,牛马也不是这么当的,但她一干就是三年,是个能力很强的女人,你可别小看她。” “就是,你知道为什么许博士一走,雅黛集团市值持续蒸发吗?” “为、为什么?” “因为周寻夜废物啊,天天就知道玩女人劈腿,前段时间雅黛集团频繁上热搜是为什么?” “因为他劈腿的那个女网红,天天在网上给他捅篓子。要不是舆论发酵,他们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不过也多谢雅黛集团太子爷作死,把人才给作走了,才有我们宁氏集团的出头之日。” 许今夏不知道秘书处正在议论她,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宁业勋紧张地看着她,“许博士,你怎么了,是感冒了吗?” 许今夏摆了摆手,“没事。” 即便她说没事,等他们在食堂找位置坐下后,宁业勋还是让秘书去楼下买了感冒灵,亲自给她冲了一杯。 如此大献殷勤,让秦以安心里充满了危机感。 宁业勋该不会对夏夏有想法吧? 不行! 她得马上给薄凛渊通风报信。 秦以安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薄凛渊,[小舅舅,你要被偷家了。] 食堂里飘荡着饭菜香味,不一会儿,秘书走过来,“秦总,许博士,宁总,今天的菜都已经炒好,可以过去了。” 三人起身,去窗口前取了餐盘。 宁氏集团食堂的菜色都不错,尤其是炸鱼排,看着就鲜亮可口。 许今夏点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又去加了米饭,这才端着餐盘去餐桌旁坐下。 秘书让人打了三碗汤过来,然后自己默默取了餐,坐在旁边品尝美味。 宁业勋经常跟着下属来食堂吃,已经习惯食堂饭菜的味道。 看见许今夏正在啃炸鱼排,他笑着说:“炸鱼排是我们公司员工的最爱,就是热量高,一周才做一次,让许博士赶上了。” 许今夏咽下嘴里的食物,说:“我小时候,邻居奶奶偶尔会做炸鱼,就是我们从河沟里网到的那些小鱼,清理一下,直接裹上面粉丢进油锅里炸。” “那是我小时候吃过最美味的东西,因为耗油,邻居奶奶一年都做不了几次。” “现在想想,都还惦记那个味道。” 只是她长大后,邻居奶奶病逝了,她再也吃不到那个味道了。 秦以安听她说得这么美味,从她盘子里夹走另一块炸鱼排。 “我尝尝。” 宁业勋见两人抢着炸鱼排吃,忍俊不禁,忙让秘书再去取一盘过来。 秘书赶紧去了。 许今夏扭头看着秦以安,笑骂道:“我看你就是来宁氏集团散德行的。” “谁让你说得那么好吃,我本来还想减肥的,那就只有明天再减了。” 秘书取来一盘炸鱼排,宁业勋本来对这种油炸食物不感兴趣,见许今夏吃得香,也忍不住尝了一块。 “挺好吃的,以后许博士想吃了,就来我们公司,顺便视察一下。” 许今夏笑着摇头,“我要经常来,该讨人嫌了。” “怎么会呢?” 谈笑间,到了公司的饭点,陆陆续续有职员来食堂吃饭。 大家看到宁业勋对面坐着两个大美女,都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她们。 许今夏落落大方,任他们打量。 吃完午饭,许今夏也大致了解了宁氏集团的企业文化,她和秦以安向宁业勋告辞。 两人刚离开宁氏集团,周越礼那边就得到消息。 “周董,今天早上第九院跟宁氏集团签约了,把再生配方专利卖给了宁氏集团,现在新闻已经上了热搜第一。” 周越礼忙从秘书手里拿走手机,看见热搜第一就是第九院与宁氏集团合作共赢的消息,他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 “天要亡我们雅黛啊!” 他上次威胁过许今夏,他以为她听进去了,才迟迟没有跟宁氏集团合作。 原来,她只是在等一个出其不意的机会,给雅黛集团致命一击。 161 让她背锅 周越礼住院的消息下午就传进许今夏耳朵里,她也立即接到佟晓梅的电话。 电话接通,听见那端传来佟晓梅的声音,许今夏就忍不住皱眉。 “有事?” 佟晓梅听见她的声音就来气,但也知道她现在今非昔比。 她不敢像从前那样挑剔她。 “今夏,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跟寻夜闹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从前不是最爱他,为他付出一切都无怨无悔吗?” 许今夏听见佟晓梅这番话就想笑。 是啊! 她从前为了周寻夜,拼命学习营销,学习公关,学习厨艺。 她把自己不擅长的东西都做到了极致,最后却落得被背叛流产的下场。 如今,佟晓梅还要用无怨无悔来扎她的心,真当她是圣母吗? “我以前喜欢他,他就是一切,现在我不喜欢他了,他就是个屁,阿姨,你儿子家暴出轨,你不去教育教育他,是怎么有脸来质问我的?” 她试问,做周家三年儿媳妇,对他们问心无愧。 佟晓梅想起周越礼的交代,忍气吞声,“寻夜确实也有做错的地方,今夏,要不这样,你晚上回家里来,我当着你的面好好教训他一顿。” “你不用在我面前做戏了,我跟你们周家已经没有关系了。”许今夏拒绝。 佟晓梅赔着笑脸,“那行,你不愿意来家里,那你说个地址,我去找你好不好?” “你真不需要在我身上下功夫,我也没有时间应付你。” 说完,许今夏就挂了电话。 佟晓梅在那边气得险些砸了手机,露出恶毒的表情来。 “这个小贱人,还没跟我儿离婚,居然就敢目中无人挂我的电话。” 要不是她手里捏着那个什么再生配方专利,哪里轮得到她低声下气? 容妈劝道:“夫人,您消消气,太太至少还会接您的电话,说明她心里还是很尊敬您的。” “当初她浑身土气,是我不嫌弃她从乡下来的,答应寻夜娶她进门,如今她倒是好起来了,就翻脸不认人,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骨头。” 容妈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您别生气,为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多不值得啊。” “我哪里是气这个,我是气她胳膊肘往外拐,再生配方专利明明是我们周家的东西,她现在卖给宁家,简直无法无天,我要去投诉她。” 佟晓梅越想越气,“不行,你把周叔叫来,我要让他查查许今夏现在在哪里,她敢给我脸色看,我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容妈还想劝两句,但看她那副不把许今夏收拾一顿就誓不罢休的表情,她把话咽了回去。 “我这就去跟老周说。” 许今夏刚挂了电话,秦以安就凑了过来,“隔着电话都听见你前婆婆尖酸刻薄的声音,怎么,她又刁难你了?” 许今夏将她的脑袋推开,“刁难不是常态么,没事,我不放在心上。” 秦以安看着手机微信群,“宁氏集团公布研发再生面霜的消息后,周越礼就气得住院了,现在雅黛集团那边正在捂这个消息,否则明天股价又要跌停咯。” 许今夏把手机放在沙发上,说:“就宁氏集团公布这个消息,就能让雅黛集团的股票跌一波大的。” 这个时候,周越礼生病住院反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了。 “现在就看雅黛集团的公关团队怎么应对,不过不少美妆品牌都等着发周难财,这一波雅黛集团注定被人割韭菜。” 许今夏靠在沙发上,“谁让他们非要作死呢?” 秦以安笑眯眯道:“就是,明明手里握着宝,却非要把鱼目当珍珠,这是他们活该。” 许今夏现在提起周家,已经没有一点感觉了,就连生气的情绪都没有了。 翌日清晨。 许今夏去第九院上班,秦以安今天要出去谈事情,把她送到工业园门口。 她刚下车,就被两名保镖拦住,她一回头,就看见佟晓梅坐在车上,大概是背光的原因,她看不见她的表情,却感觉她整个人都阴恻恻的。 “太太,夫人请你上车。” 许今夏瞧他们来者不善,并没有反抗,“好啊,带路。” 一边说,一边将手揣进口袋里,趁保镖不注意,拨了个电话出去。 很快,手指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电话接通了。 许今夏手指堵住手机的出音口,站在黑色轿车前。 “周夫人,你要见我不用带上保镖过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绑架我。” 佟晓梅冷冷地看着她,“给你脸不要脸,我只好亲自过来请你。” “你要干什么?” 佟晓梅偏了偏头,“上车再说。” 许今夏好汉不吃眼前亏,保镖将车门打开,她就自己坐了进去。 等车子开出去,她才问道:“听说周董病倒了,你这该不会是带我去见他吧?” “现在去见他有什么用,许今夏,当初你混入我们研发部实验室,窃取再生配方的数据,然后经过第九院的包装,申请了再生配方专利,害得雅黛集团陷入负面舆论,今天,我要你当着记者的面,说你是个骗子,雅黛集团会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许今夏没想到雅黛集团想出来的公关方案,就是让她背锅。 她轻嘲:“你们脑子是真的不好使。” “你骂谁呢,许今夏,你不过是乡下来的泥腿子,当初要是没有我们周家要你,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佟晓梅怒极,一耳光朝许今夏甩过去。 甩了一半,就被许今夏伸手截住,她抓住她的手,一耳光甩了回去。 “我是真不明白,你家往上数三代,也是泥腿子,怎么能有这么强的优越感?” 佟晓梅脸颊火辣辣的疼,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许今夏,“你敢打我?” 许今夏又一耳光甩回去,冷笑道:“打就打了,怎么,我还需要挑日子吗?” 佟晓梅气得浑身直哆嗦,想叫帮手,但她们现在在车里。 她怒不可遏,“许今夏,一会儿下车我有你好看的。” 许今夏眼睛危险地一眯,直接抓住她的头发,按在座椅上,耳光接连扇在她脸上。 “不用等到下车,我现在就让你好看。” 162 招惹她 三年来,许今夏是真心拿佟晓梅当亲人看待,即便她对她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她想,只要她付出真心,就能换来真心。 到头来。 白眼狼始终是白眼狼,不是她付出了多少,就能跟他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佟晓梅两边脸颊都火辣辣的痛,她被许今夏攥着头发,想反抗都没机会。 “许今夏,你给我住手,停车,停车,让保镖上来把她给我抓下去打一顿!” 司机就要踩刹车,许今夏冷眼扫过去,“你敢停车,我就敢把她从车上推下去。” 司机左右为难,“太太,不管怎么说,夫人都是你的长辈。” “她算什么长辈?” 许今夏冷笑地看着佟晓梅,“我给周家当牛做马三年,我不求他们回报,但做人总不至于太没良心。” 三年来,她为周家贡献了她最大的价值,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羞辱,谩骂,家暴,背叛。 这一家子都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现在还想让她去背锅。 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敢一而再的来招惹她? 佟晓梅唾骂:“你嫁到我们家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给我们当牛做马不是应该的吗?” 许今夏一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我嫁进你们家不是来当免费保姆的。” “你可比保姆矜贵多了,我们家给你提供了多少资源,把你捧到现在的位置,该感恩的人是你才对。” “你现在还敢打长辈,还有没有天理了,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佟晓梅叫嚣着。 许今夏抓着她的头发,冷冷地道:“你都不怕天打雷劈,我有什么好怕的,就因为你多我老三十岁?” “许今夏,你敢说我老?” 佟晓梅气到炸裂。 她年纪大了,就最怕人说她老,她不服老,她还很年轻。 许今夏自然要往她的肺管子里戳,“你看你脸上的褶子,都是刻薄出来的吧,还有这满头白发,是尖酸出来的吧?” “我要弄死你!” 佟晓梅突然伸手去抓许今夏的脸,她闪躲得很快,还是被佟晓梅做的美甲扫到脖子,顿时火辣辣的疼起来。 她也没了耐心,用力推了一把。 佟晓梅头撞在车窗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许今夏看着佟晓梅歪倒在座椅上,前排传来司机颤巍巍的声音。 “太太,夫、夫人怎么了?” 许今夏皱了皱眉头,也怕闹出人命来,倾身过去拿手放在佟晓梅的脉搏上一探。 “晕过去了,没事。” 司机看她脖子上几条血淋淋的抓痕,忍不住叹气。 “好好一家人,怎么就反目成仇变成今天这样了?” 许今夏瞥了佟晓梅一眼,想到这三年都替自己不值。 “他们从未将我当成一家人。” 司机在周家开车这么多年,经常送佟晓梅去跟朋友喝下午茶逛街打麻将。 佟晓梅在车上跟那些牌友聊天,提到许今夏语气中尽是轻蔑。 他知道她认可许今夏这个儿媳妇,否则怎么会在外人面前如此贬损她。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后面保镖的车也跟着停下来。 “太太,你走吧,我会送夫人去医院。”司机说。 许今夏怔了怔,向司机道谢后,推开车门下车。 保镖立即围上来,拦住许今夏的去路。 “太太,夫人没让你走,你不能走。”其中一名保镖说。 许今夏冷冷地看着他,“让开!” 那名保镖非但不让,还要过来抓她,许今夏闪身让开。 身后忽然传来喇叭鸣笛声,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下。 车门打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迅速走过来,将许今夏护在身后。 薄凛渊冷眼睨着那两名保镖,“滚开!” 两名保镖被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震慑住,对视一眼。 “这位先生,这是周家的家事,麻烦你不要插手。” 薄凛渊活动了一下手腕,“既然人话听不懂,只好用拳头说话了。” 话音未落,薄凛渊一拳头砸过去,保镖迅速往后闪躲。 刚躲开一拳,薄凛渊下一拳已经迎上来,直接砸在他脸上。 保镖被砸了个仰面倒地,另一个保镖立即上来帮忙。 然而他根本不是薄凛渊的对手,薄凛渊学过正宗的格斗术。 不过两三招,就将保镖打趴在地上,而他连衣服都没皱一下。 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两个保镖,薄凛渊转身,握住许今夏的手腕,拉着她上了劳斯莱斯。 肖秘书坐在前排,今天开车的是另外一个司机。 肖秘书跟许今夏打招呼,“嗨,许小姐,好久不见。” 许今夏冲他颔首。 认真算起来,他们也没有多久没见。 许今夏偏头看着薄凛渊,男人下颌线紧绷,俊脸罩着一层寒意,感觉怒意未消。 “薄先生,好巧啊,会在这里遇见你。” 他不是在国外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为什么偏偏这么凑巧出现在这里? 薄凛渊没看她,硬梆梆地说了一句“不巧”。 许今夏没想到他生气的时候气性这么大,正想着怎么哄人,就听肖秘书说:“许小姐,是你给执行长打电话,你不记得了?” “我……有吗?”许今夏迟疑地看着肖秘书,又看向薄凛渊。 然后薄凛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黑了几分。 许今夏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她当时是背着保镖打的电话,以为是打给了秦以安。 她忙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赫然看见通话界面拨出的是薄凛渊的电话号码。 许今夏神情讪讪,“对不起啊,薄先生,我本来是要打给安安的,没想到拨、错、了……” 剩下几个字,她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才说出口的。 薄凛渊死死盯着她,“你遇到危险,第一个求救的人不是我?” 许今夏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气炸了。 她连忙解释,“不是,我给安安设了快捷拨打,当时情况特殊,我……” “说到底,你心里根本没想找我求救,许今夏,你还真会伤人心。” 许今夏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后,她只能闭上嘴,安静地坐在原地,想等他消气了再哄哄。 车厢里陡然安静下来,肖秘书赶紧将自己藏在座椅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跟在薄凛渊身边这么多年,薄凛渊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唯二的几次,都是因为许今夏。 164 感情不受控制 许今夏本能地想移开视线,但眼睛却又像被磁铁吸住,半点挪不开。 呼吸里萦绕着男人身上清冽的薄荷海盐味道混着沁凉的药味。 他的目光如同清晨的浓雾,无边无际,将她牢牢笼在其中,叫人无处可逃。 薄凛渊的这种眼神,许今夏最熟悉不过,她完全能想象得出薄凛渊脑中所盘桓的。 有些东西,似乎在那晚帐篷之夜后,就如脱缰的野马,再不受控制。 就在两人的理智都岌岌可危时,身后忽然传来简叔的声音。 “许小姐,厨房刚做了甜品,你尝尝看味道合不合……” 简叔话没说完,看见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的嘴唇,老脸一红。 他忙背过身去,慌慌张张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许今夏闹了个大红脸,她赶紧后退,身体坐得笔直,耳朵却飞上一抹红晕。 薄凛渊耳根子也有点热,他瞥了许今夏一眼,把简叔叫回来。 简叔想扇自己两巴掌,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他把甜品放在茶几上,“许小姐,快尝尝,解暑。” 许今夏莞尔,端起甜品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嚼嚼嚼! “挺好吃的,里面加了什么?” “奶冻、芋圆,还有啵啵。”简叔说到啵啵两个字时,下意识看了一眼薄凛渊。 如果他没出来打扰,三爷这会儿跟许小姐估计正在啵啵…… 他轻咳一声,“刚才园丁那边找我,花园里空出一块地来,问我种什么,三爷,你看这个季节种什么好?” 薄凛渊瞥向许今夏,她正一脸幸福的吃着甜品,嘴角沾到奶渍都没察觉。 他换了只手,旁若无人地将她嘴角的那点奶渍给抹去。 许今夏唇角麻了一下,差点给自己呛着。 薄凛渊似乎也察觉自己这个东西有多自然,他淡声道:“种红玫瑰吧,今夏喜欢。” 许今夏喜欢红玫瑰。 周寻夜曾给她种了一片红玫瑰,后来许璎回国,他就让人拔掉了红玫瑰,改种了一园子的樱花。 许今夏摇了摇头,“我现在不喜欢红玫瑰了,简叔,你能带我去园子里看看吗?” 薄凛渊眼神微暗。 周寻夜给许今夏种红玫瑰的事他听人提起过,那时候只觉得男人要讨女人开心,原来如此肤浅。 如今他想用同样的方式讨许今夏开心,她却并不领情。 似乎察觉到他情绪低落,许今夏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知好歹了。 她笑:“薄先生,我现在真的不喜欢红玫瑰了。” 有些感情像红玫瑰一样热烈的绽放过,等到凋零的时候,满目疮痍。 薄凛渊轻轻颔首,“好,简叔,带许小姐出去转一圈。” “好的,三爷。” 许今夏放下碗,起身跟着简叔离开客厅,穿过弧形拱门,来到外面的花园。 花园空了好大一片地,工匠正在翻修土壤,这块地的四周植物搭配泰山石,黄蜡石或汉白玉花盆。 若是种红玫瑰,那与整个别墅的格调不搭。 “简叔,不如种两棵石榴树,再搭配低矮绿蓠,和圆锥绣球,若要层次感,可以再加一些地被植物,比如如玉簪之类的,与前面的荷花池假山相辅相成。” 其实她更建议找专业的园林设计师过来设计一下。 她毕竟是外行,只能提提意见。 简叔想象了一下,赞赏地点了点头,“妙啊,石榴树确实不错,象征多子多福。” 许今夏:“……” 简叔笑眯眯道:“这个寓意好,想必三爷肯定也很喜欢。” 许今夏:“……” 怎么感觉让他越描越黑了。 解决了花园的问题,两人边聊边回了别墅,薄凛渊湿着头发从楼上下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头发没有梳造型,额发放下来,要不是他气场太强,真的很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薄凛渊瞧着她,眸色深沉。 “解决了?” 简叔立即兴奋地说:“许小姐建议咱们种两棵石榴树,我觉得这个寓意不错,石榴多子多福。” 薄凛渊眼中压着一抹笑,促狭地看着许今夏,“是很吉利。” 许今夏:“……” 不是,你俩一唱一和的,怎么感觉我别有用心似的。 “现在移植成年老树过来,等到金秋十月,许小姐就能亲自去摘院子里的石榴了。” 那时候,三爷和许小姐的关系应该定下来了吧? 三爷动作快点,指不定他们马上就要迎来小主人了。 若是许今夏知道简叔在想什么,大概都觉得神奇。 这发展速度是上了高速吧? 她正要说话,手机铃声震响,她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通,电话那端传来周寻夜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许今夏,你把我妈怎么了,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许今夏用力挂断电话。 她不想跟周寻夜啰嗦。 周寻夜又打了过来,接连打了好几通,许今夏都不耐烦的挂断。 薄凛渊说:“不介意的话,把手机给我,我来处理。” 许今夏抿了抿唇。 她不是那种躲在男人身后寻求保护的女人。 她知道,今天她不接这通电话,周寻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她拉黑号码,他也会再换一个打过来。 倒不如直面冲突,解决问题。 许今夏说:“薄先生,我不想遇到麻烦就躲到你身后,我想自己解决。” “好。” 许今夏说了一声抱歉,走到荷花池边,荷花池里养着不少金鱼,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游来游去。 她靠在树边,接通周寻夜打来的电话。 “你妈挨打,是因为她嘴欠,周寻夜,我是出身农村,没有多有钱的家世,当初你向我求婚的时候就已经清楚。” “三年来,你们一家人因为我的出身打压我看不起我,我拼命证明我自己的能力,足以担当周太太这个身份,可你们根本看不到我的付出。” “我离开雅黛集团不过三个月,你们就能把公司搞得一团糟,现在还要我替你们背黑锅,我问你,你们还要脸吗?” 许今夏一顿输出,直接把周寻夜骂懵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我妈说得没错,你偷了我们家的再生配方,转手卖给我们的竞争对手,你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你眼中还有法律吗?” 许今夏笑了,“那你去告我啊,我倒要看看法律是站在你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164 感情不受控制 许今夏本能地想移开视线,但眼睛却又像被磁铁吸住,半点挪不开。 呼吸里萦绕着男人身上清冽的薄荷海盐味道混着沁凉的药味。 他的目光如同清晨的浓雾,无边无际,将她牢牢笼在其中,叫人无处可逃。 薄凛渊的这种眼神,许今夏最熟悉不过,她完全能想象得出薄凛渊脑中所盘桓的。 有些东西,似乎在那晚帐篷之夜后,就如脱缰的野马,再不受控制。 就在两人的理智都岌岌可危时,身后忽然传来简叔的声音。 “许小姐,厨房刚做了甜品,你尝尝看味道合不合……” 简叔话没说完,看见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的嘴唇,老脸一红。 他忙背过身去,慌慌张张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许今夏闹了个大红脸,她赶紧后退,身体坐得笔直,耳朵却飞上一抹红晕。 薄凛渊耳根子也有点热,他瞥了许今夏一眼,把简叔叫回来。 简叔想扇自己两巴掌,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他把甜品放在茶几上,“许小姐,快尝尝,解暑。” 许今夏莞尔,端起甜品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嚼嚼嚼! “挺好吃的,里面加了什么?” “奶冻、芋圆,还有啵啵。”简叔说到啵啵两个字时,下意识看了一眼薄凛渊。 如果他没出来打扰,三爷这会儿跟许小姐估计正在啵啵…… 他轻咳一声,“刚才园丁那边找我,花园里空出一块地来,问我种什么,三爷,你看这个季节种什么好?” 薄凛渊瞥向许今夏,她正一脸幸福的吃着甜品,嘴角沾到奶渍都没察觉。 他换了只手,旁若无人地将她嘴角的那点奶渍给抹去。 许今夏唇角麻了一下,差点给自己呛着。 薄凛渊似乎也察觉自己这个东西有多自然,他淡声道:“种红玫瑰吧,今夏喜欢。” 许今夏喜欢红玫瑰。 周寻夜曾给她种了一片红玫瑰,后来许璎回国,他就让人拔掉了红玫瑰,改种了一园子的樱花。 许今夏摇了摇头,“我现在不喜欢红玫瑰了,简叔,你能带我去园子里看看吗?” 薄凛渊眼神微暗。 周寻夜给许今夏种红玫瑰的事他听人提起过,那时候只觉得男人要讨女人开心,原来如此肤浅。 如今他想用同样的方式讨许今夏开心,她却并不领情。 似乎察觉到他情绪低落,许今夏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知好歹了。 她笑:“薄先生,我现在真的不喜欢红玫瑰了。” 有些感情像红玫瑰一样热烈的绽放过,等到凋零的时候,满目疮痍。 薄凛渊轻轻颔首,“好,简叔,带许小姐出去转一圈。” “好的,三爷。” 许今夏放下碗,起身跟着简叔离开客厅,穿过弧形拱门,来到外面的花园。 花园空了好大一片地,工匠正在翻修土壤,这块地的四周植物搭配泰山石,黄蜡石或汉白玉花盆。 若是种红玫瑰,那与整个别墅的格调不搭。 “简叔,不如种两棵石榴树,再搭配低矮绿蓠,和圆锥绣球,若要层次感,可以再加一些地被植物,比如如玉簪之类的,与前面的荷花池假山相辅相成。” 其实她更建议找专业的园林设计师过来设计一下。 她毕竟是外行,只能提提意见。 简叔想象了一下,赞赏地点了点头,“妙啊,石榴树确实不错,象征多子多福。” 许今夏:“……” 简叔笑眯眯道:“这个寓意好,想必三爷肯定也很喜欢。” 许今夏:“……” 怎么感觉让他越描越黑了。 解决了花园的问题,两人边聊边回了别墅,薄凛渊湿着头发从楼上下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头发没有梳造型,额发放下来,要不是他气场太强,真的很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薄凛渊瞧着她,眸色深沉。 “解决了?” 简叔立即兴奋地说:“许小姐建议咱们种两棵石榴树,我觉得这个寓意不错,石榴多子多福。” 薄凛渊眼中压着一抹笑,促狭地看着许今夏,“是很吉利。” 许今夏:“……” 不是,你俩一唱一和的,怎么感觉我别有用心似的。 “现在移植成年老树过来,等到金秋十月,许小姐就能亲自去摘院子里的石榴了。” 那时候,三爷和许小姐的关系应该定下来了吧? 三爷动作快点,指不定他们马上就要迎来小主人了。 若是许今夏知道简叔在想什么,大概都觉得神奇。 这发展速度是上了高速吧? 她正要说话,手机铃声震响,她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通,电话那端传来周寻夜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许今夏,你把我妈怎么了,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许今夏用力挂断电话。 她不想跟周寻夜啰嗦。 周寻夜又打了过来,接连打了好几通,许今夏都不耐烦的挂断。 薄凛渊说:“不介意的话,把手机给我,我来处理。” 许今夏抿了抿唇。 她不是那种躲在男人身后寻求保护的女人。 她知道,今天她不接这通电话,周寻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她拉黑号码,他也会再换一个打过来。 倒不如直面冲突,解决问题。 许今夏说:“薄先生,我不想遇到麻烦就躲到你身后,我想自己解决。” “好。” 许今夏说了一声抱歉,走到荷花池边,荷花池里养着不少金鱼,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游来游去。 她靠在树边,接通周寻夜打来的电话。 “你妈挨打,是因为她嘴欠,周寻夜,我是出身农村,没有多有钱的家世,当初你向我求婚的时候就已经清楚。” “三年来,你们一家人因为我的出身打压我看不起我,我拼命证明我自己的能力,足以担当周太太这个身份,可你们根本看不到我的付出。” “我离开雅黛集团不过三个月,你们就能把公司搞得一团糟,现在还要我替你们背黑锅,我问你,你们还要脸吗?” 许今夏一顿输出,直接把周寻夜骂懵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我妈说得没错,你偷了我们家的再生配方,转手卖给我们的竞争对手,你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你眼中还有法律吗?” 许今夏笑了,“那你去告我啊,我倒要看看法律是站在你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165 联手做局 周寻夜被许今夏有恃无恐的模样给气得半死,“许今夏,你别以为我不敢告你。” “你去啊,只会逞口舌之能显得你像个废物,以后别给我打骚扰电话。” 许今夏说完,用力挂断电话。 她深吸了口气,将胸腔里堵着的一口浊气呼出来。 回头时,她已经扬起笑脸,调整好心情。 薄凛渊见她雄赳赳气昂昂地朝他走来,像是打了胜仗的女将军。 他眼底多了一抹笑意,“电话打完了?” “嗯,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不重要了。”许今夏与他并肩往前走。 今天天气不错,前两天刚降了温,这会儿凉风习习。 薄凛渊看着微风拂动她的发丝,她整个人在他眼中活色生香。 “如果需要我帮忙,不要客气,薄氏有一个律师团队。” 许今夏没拒绝他的好意,“好,如果用得上的话,我一定不会客气。” 两人一对视,那种古怪又暧昧的氛围就来了。 许今夏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沿着荷花池往前走。 薄凛渊慢吞吞跟上,看着她垂在身侧素白的小手,很想握上去。 他死死克制住,轻声开口:“那晚……” “那晚只是一个意外,薄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我也不吃亏。” 许今夏听他提起那晚,心就慌了一下,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岂料薄凛渊听了她的话,脸色顿时黑成了炭,“你只是把它当成意外?” 许今夏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决定跟薄凛渊说清楚。 “它本来就是意外,也怪我,明知道许璎诡计多端,也没有坚持将她赶走,才让她有了可趁之机。” 是她的疏忽,没有看好许璎。 “许今夏,我们现在是在说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扯旁人做什么?” 许今夏:“我就是在说这件事,薄先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你也不必在意这件事,我们都忘了吧。” 薄凛渊眸色黯沉,他停下来,盯着许今夏的眼睛,“若我忘不了呢?” 薄凛渊目光锁着许今夏,看得她心头慌乱不已。 尤其是那双黯沉的眸子里藏着太多情绪,每一种都能让她万劫不复。 她躲开他的视线,看着水里翻腾的金鱼,“薄先生,你还是忘了的好。” 忘了,对他们彼此都好。 薄凛渊眸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他舌尖轻舔上颚,好半晌,他说:“好。” 许今夏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几分失落。 她不得不承认,薄凛渊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最优秀的。 错过了这么优秀的男人,或许以后她会后悔,但现在不会。 - 佟晓梅在病房里醒来,脸肿成了猪头,她气得要命。 “你,马上去把公关部的人叫过来,我要控诉许今夏。” 小贱蹄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势必要让她被舆论攻击的脱一层皮。 公关部的部长很快赶了过来,听完佟晓梅的诉求,部长只想去死一死。 前两天的热搜风波还没解决,董事长夫人这是又要作妖了? 她要当众卖惨,也不挑个软柿子捏,非要去招惹许今夏做什么? 这两个月,他们哪次舆论战在许今夏手里讨到便宜的? 怎么就不知道吸取教训呢? “夫人,雅黛集团正在风口浪尖,若再闹上热搜,股价会持续跌停,董事长会骂死我们的。”部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还不想失业。 佟晓梅疾言厉色道:“怎么,你怕他骂你,不怕我骂你?” 部长赔着笑脸,“夫人,最近公司是多事之秋,我真诚建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就是被儿媳妇打了吗,忍一忍就过去了,非要闹得人尽皆知,也不怕丢了脸面。 雅黛集团有这么拎不清的董事长夫人,迟早要完。 “你让我怎么忍?被打的人不是你,你怎么懂我心里的怒火和委屈?” 部长左右是劝说不了,但又不敢自作主张,替佟晓梅开直播。 他说:“夫人,我先去请示一下董事长,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 说完,他一溜烟跑出病房。 关上门,他低声骂道:“一堆癫公癫婆,看来不把公司搞破产他们誓不罢休,我要不要现在就投靠许经理,说不定还有前途一点。” 部长是个擅长观察形势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赶紧去办。 他立即躲进安全楼道,给许今夏打电话。 许今夏刚被薄凛渊送回工业园,她边往里走边接通电话。 部长也不寒暄,直接道明来意。 许今夏听说佟晓梅要开雅黛集团的官方直播卖惨,差点乐了。 “豪门世家不是最讲究家丑不可外扬吗,她倒好,巴不得让全城人都笑话她。” 佟晓梅这么作死,周越礼知道吗? 不过周越礼现在也在医院,估计无暇顾及佟晓梅,否则他要知道得气死。 部长附和:“估计周夫人觉得,比起自己的脸面,将你拖下水更重要。” 许今夏摇了摇头。 佟晓梅好歹是陪着周越礼打拼过来的女人,如今年纪大了,怎会如此鼠目寸光? 为了拖她下水,连集团的处境都不管了,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别管这事,以我对她的了解,说不动你,她会向公关部下面的员工施压,自然有人将官方账号给她,让她去作妖。” 部长瞪大眼睛,这一招甚妙。 还是许今夏有手腕,这事要让他来办,不管是他自己给佟晓梅开官方账号,还是他指使下面的人,细究起来,他都会受牵连。 但若是佟晓梅自己去给下面的人施压,那他就完全摘出来了。 “许博士,你给我出此妙计,我没齿难忘,如果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不要跟我客气,或者我跳槽来帮你?” “先静观其变吧。”许今夏也想招揽人才。 公关部部长这人虽说油头滑脑的,但是他的人脉很广。 能把他收入第九院,以后公关这一块,她能少操很多心。 部长以为自己还没经受考验,忙表忠心,“许博士放心,我定会在周夫人面前火上浇油,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点,你看我的诚意。” 联手给佟晓梅做了个局,许今夏心情甚好,连带下午的实验也完成得特别顺利。 166 害人不成反害己 晚上八点,正是每家每户吃完饭后的娱乐时间。 一条视频经过剪辑后悄然爬上热搜榜第一。 佟晓梅在视频里哭诉,素人儿媳妇自从嫁进周家,好吃懒做,还胳膊肘往外拐。 不仅偷走雅黛研发部研发的再生配方,还家暴虐待婆婆。 佟晓梅指着脸上的巴掌印,声泪俱下的卖惨,好不惹人同情。 热搜下面不少人同情佟晓梅,评论区全都在攻诘她的儿媳妇。 [这种虐待老人的行为简直畜生不如!孝敬长辈是做人最斟酌的底线,必须严惩!] [现在有些人真是丧尽天良,婆婆也是妈,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人在做天在看,迟早会有报应!]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个儿媳妇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 也有清醒的网友。 [我貌似听到再生配方几个字了,这莫不是雅黛集团新想出来洗白的公关方案吧?] [听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位就是雅黛集团董事长夫人,都说豪门婆婆欺负媳妇的例子多,这是多倒反天罡,媳妇才能欺负到婆婆头上?] [这件事要是真的,我站媳妇,毕竟前些天这个媳妇才被家暴过。] [今晚的笑料是雅黛集团给的,他们怎么不把精力放在产品上,老拿这种虐待啊家暴啊出来吸睛,公关部的人都死绝了吗?] 舆论并没有像佟晓梅预计那样,一面倒向她,去攻击许今夏。 甚至直播间里涌入不少看客,一边看她卖惨,一边骂她,然后骂雅黛集团,骂他们生产的产品烂脸。 [吃人血馒头,还好意思来卖惨,资本给我滚!] [你儿媳妇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嫁进你们家当牛做马,现在想离婚都没个清静。] [果然一入豪门深似海,不脱一层皮都不让她离开。] 佟晓梅一开始看见网友都支持她,卖惨卖得很凶,上头的时候也不按剧本走,编了很多谎言。 但进来的网友慢慢发现这是资本做的局,开始攻击她后,她恼羞成怒,与网友对骂。 “你们是许今夏那个小贱人请来的水军吧,难怪你们要替她说话,她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你凭什么骂我老妖婆,该被骂的人是许今夏,她狼子野心,偷我们公司的再生配方,我要告她。” “她有什么能耐,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是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 她越骂越凶,面目狰狞的样子哪里有半点贵夫人的端庄与优雅。 网友截了她很多丑图,骂她失德老女人,佟晓梅简直气炸了。 舆论发酵得越来越快,就连在医院养病的周越礼也知道这件事。 他身体刚好转,血压又蹭蹭飙升。 他立即给公关部部长打电话,部长接到电话诚惶诚恐。 “董事长,夫人来找过我,我明确拒绝了的,但是夫人不听啊。” “谁给她的公司官方账号?”周越礼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液全往头上涌。 “我不知道啊,我没给她开权限。” “那你知道什么,我请你来公司做危机公关,不是请你来吃干饭的。”周越礼怒骂道。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他周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全是自家人拖后腿,佟晓梅做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就算不动脑子,也该跟他商量。 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主张,是他拿不动刀了吗? 部长委屈巴巴,“我劝了夫人,我以为夫人打消了念头,可能是公关部其他人给她开的账号,我马上去查。”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周越礼气得翻白眼,现在查谁给她开官方账号的直播间重要吗? 重要的是马上将直播间关闭,降低影响。 公关部部长挂了电话后,却并没有马上去查。 他看着直播间里,佟晓梅跟网友对喷,整个直播间含妈含爹含祖宗量极高。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等着佟晓梅捅破天,没人能替她收拾烂摊子。 可能是直播间里网友喷脏加阴阳怪气的段位比佟晓梅高,刷屏又快。 她一张嘴难抵网友千千万万双手,最后看见老巫婆去死什么的评论,直接气得翻了个白眼,气晕过去。 这场闹剧才算落下帷幕,但影响却并没有就此停歇。 此时薄家老宅。 薄未晞带着妻子宁嗣音回国,就连薄亦臣也从部队回来,给大哥大嫂接风洗尘。 一家人吃完饭,薄安宁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刚好刷到佟晓梅的直播间。 “这老太婆真极品,上网骂自己的儿媳妇,她要火了。” 薄未晞是外交官,为人严肃谨慎,“安宁,我教过你的,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网友都在骂她自导自演。” 薄未晞蹙起眉头,“看待事情不要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薄安宁就是看个热闹,同时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就被父亲上纲上线。 她顿时没了看热闹的性质,“我上楼了。” 说完,她蹬蹬蹬上楼去了。 宁嗣音没能叫住她,回头看着严肃刻板的丈夫叹气。 “难怪宁宁不愿意回去,你们父女俩一对上就是话不投机。” 薄未晞其实也很苦恼,“现在的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不像我们那时候性格内敛。” 薄凛渊刚才就坐在薄安宁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离得近,他听到了许今夏的名字。 他拧了拧眉,就在这时,手机铃声震响,他接通。 肖秘书星急火燎的声音传来,“执行长,不好了,周夫人在直播间里骂许小姐,还上了热搜,许小姐被骂惨了。” 还好他机智,立即让公司公关部买了一批水军,先去把水搅浑,再让水军逐步引导舆论,逼佟晓梅在直播间里发疯,自曝其短。 薄凛渊神情微凛,跟大哥大嫂打了一声招呼,起身往外走,“现在什么情况?” “我让公关部买了一批水军,引导舆论,现在舆论风向逆转,不过若是许小姐看见直播,肯定会很伤心的。” 毕竟那些污言秽语真的太难听了,这就相当于一场网络暴力。 此时此刻,执行长要是不出现在许今夏身边安慰她,估计会被判出局。 所以他赶紧打电话过来通知他去送温暖送关怀。 诶,上哪找他这么全能的秘书? 薄凛渊疾步往外走,“你关注舆论方向,我现在过去找她。” 168 美色 许今夏没去看网友的评论,她从来都不是活在别人的口中。 难怪刚才她回办公室时,秦以安会和宣发组的人在一起,表情还那么古怪。 她不告诉她,就是不想影响她的心情吧。 许今夏相信秦以安,她瞒着她,必定会将这件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她发了条语音给秦以安,就把手机揣回包里,快步往工业园门口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许今夏小跑过去。 等她气喘吁吁地站在男人跟前,她仰起小脸,笑眼弯弯地望着他。 “你怎么来了?” 夜色浓稠,薄凛渊眼中的情绪更浓稠。 他垂眸打量她,瞧她似乎对网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正犹豫要不要提,手机进来一条消息。 “稍等我一下。” 薄凛渊解锁手机,看了一下消息,是夏以安发来的。 “夏夏还不知道网上的事。” 短短一句话,薄凛渊已经掌握了目前的情况,他抬眸看着许今夏。 “今天下班早,过来带你去吃宵夜,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许今夏晚上吃的快餐,但在实验室里消耗脑力,已经饿得差不多了。 她说:“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薄凛渊唇角勾起一抹笑,“那我们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许今夏矜持地点了下头,跟薄凛渊往路边走去。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大g,车里没有司机,薄凛渊自己开车过来的。 他打开副驾驶座车门,等许今夏上了车,他关上车门,绕过车身坐进驾驶室里。 许今夏习惯上车就系安全带,不过不知道是新车安全带不够丝滑,还是因为独处让她有些许小紧张,她拉了几下都没能把安全带拉下来。 薄凛渊上车就看见她在跟安全带较劲,他倾身过去,从她手里接过安全带,往后退了一下。 这一下,两人之间就过分亲密。 许今夏后背紧贴着椅背,眼睛紧紧盯着横在她身前的手臂,紧张地都忘了呼吸。 薄凛渊本来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但是看她紧张得像应激中的小猫,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他就想逗逗她。 他微微俯身,双眸锁住她慌乱四瞟的眼眸,“怎么了?” 两人离得近,许今夏呼吸里尽是男人身上清冽的薄荷海盐味道。 此刻那味道似乎带着一点蛊惑,让她想要靠近,细细品味。 “没、没什么。” 许今夏完全不敢乱动,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胸口就蹭到男人的手臂。 “我、我自己来吧。” 薄凛渊忍不住轻笑一声,故意逗她玩,“许今夏,你在怕什么?” 许今夏怕啊。 此刻的薄凛渊在她眼中,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扑过去抱住他啃。 不行!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许今夏在心里来回默念这句话,不能被眼前的美色冲昏了头。 “我、我饿了……” 她剩下的半句话还没说出口,薄凛渊就率先打断,“我也饿了。” 许今夏:“……” 男人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喉结上下滚动,他试探着缓缓靠近她。 气氛一下子暧昧到令人心悸。 男人身上那股性张力将她紧紧包裹住,像那天晚上一样,让她无处可逃。 他的头越来越低,她不知所措,慌地闭上眼睛。 就在两人的唇瓣快碰触到一起时,尖锐的喇叭声响起。 许今夏回过神来,赶紧伸手将薄凛渊推开,人也跟着恢复了理智。 气氛有点古怪。 薄凛渊瞥她一眼,将安全带系好,退回去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驶离。 车里气氛一直怪怪的。 许今夏偏头看向车窗外,心脏还在乱跳,想到刚才两人差点就擦枪走火,她一阵心悸。 她好像越来越无法拒绝他了。 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沉沦下去。 很快,车子驶入一个高档小区。 许今夏曾听许家人提过,这是京市有名的富人小区。 据说里面的业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许家想在里面买套房都不够资格。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里,薄凛渊解开安全带,对许今夏说:“下车吧。” 许今夏迟疑,“这里是……” 她以为薄凛渊会带她出去吃,或者带她回别墅。 她万万没想到会带她来这里。 薄凛渊:“我在京市的公寓,偶尔加班太晚不想回别墅,会在这里住一晚。” 许今夏明白了。 也就是说,公寓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俩? 许今夏推开车门下车,跟着薄凛渊走进电梯,薄凛渊进行虹膜识别后,电梯上行。 电梯直接入户,薄凛渊率先走出去,在玄关的鞋柜里拎了两双拖鞋出来。 男款比较素净,女款上面的图案是最近很火爆的拉布布大眼萌崽。 许今夏跟大眼娃对视,乍一看真的是又丑又萌。 “这是专门给我准备的拖鞋?” 许今夏没脑子这么问了一句后,自己也觉得有点唐突。 说得好像自己在他面前有多特别似的。 薄凛渊换好鞋,一边解袖扣,一边说:“嗯,专门给你准备的,喜欢吗?” 许今夏越看越喜欢,“喜欢,它还出了毛绒挂件,很难买的,听说前不久棒子国那边线下销售活动,因为娃迷们太疯狂都取消活动了。” 还有人开了工厂,专门制作拉布布的衣服,据说有人三天就赚了一套房,脱离赤贫。 这个世界真是处处是商机,遍地都能捡钱。 薄凛渊听她不紧不慢的跟他聊天,虽然不理解粉丝行为,但尊重。 “听着挺有趣的。” 薄凛渊看见了其中的商业价值,不管什么物品突然火起来,背后必定有资本做局。 许今夏像是找到了话题,津津有味地跟薄凛渊分享。 其实她平时话也不多,但跟薄凛渊独处,她很紧张。 一紧张,小嘴就叭叭。 这大概就是人家说的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因为一安静,气氛就暧昧起来。 薄凛渊带着她往厨房走。 许今夏看他从冰箱里拿出肉馅西红柿还有意大利面时,人都呆了。 “薄先生,你要亲自下厨么?” 薄凛渊轻笑点头,“嗯,我做的番茄肉酱意大利面还不错,你尝尝?” 169 女朋友或未来老婆 许今夏一怔。 有时候她真的看不懂薄凛渊,明明他身份尊贵,却也愿意洗手做羹汤。 她不由得想起周寻夜。 结婚三年,周寻夜别说下厨了,就是连杯水都没给她倒过。 她记得有一次她感染了流感病毒,病情来势汹汹,哪怕她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倒下了。 她发着高烧躺在床上,打电话给周寻夜,想让他送她去医院。 结果她刚开口说自己病了,周寻夜就打断了她的话。 “病了就去医院看医生,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又不会治。” 她都还来不及说话,他就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最后还是她给秦以安打电话,秦以安赶到今栖夜府将她送去医院,她才保住了小命。 后来她出院回家,感冒也没好全,每晚半夜都咳醒。 周寻夜不说给她倒杯水,还嫌弃她吵到他睡觉,将她赶去客房。 也是那之后,她就一直住在客房,两人分房住了。 有时候爱不爱一个人,不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周寻夜从始至终都只把她当成寂寞时光的消遣。 即便有周太太之名,也没有入他的心动他的情。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许今夏回神,未语先笑。 “需要我帮忙做点什么吗,剥蒜啊,去番茄皮我都会。” 薄凛渊挽起衣袖,移了一个高脚凳过来,将许今夏推去坐好。 “什么都不用你动手,你坐在这里陪我就好。” 许今夏被他握着腰提溜到高脚凳上,大手的温度像是烙印在她腰上了一般,她整个腰身都麻了。 她不禁有些脸热。 许今夏,你还能不能行了? 薄凛渊垂眸,看见她染上红晕的耳垂,嘴角多了一抹愉悦的笑意。 她对他似乎也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把人放在高脚凳上,薄凛渊转身回去流理台边,开始处理食材。 许今夏坐在那里,有些百无聊赖。 “我上次听你说,你在国外都自己做饭?” 薄凛渊:“嗯,国外的饭不合胃口,我自己会做些简单的饭菜。” “我以为像你们这样家世的人出国都会请厨师和保姆过去照顾。” 之前许璎说是离家出走,其实许如滔夫妇哪里舍得她吃苦? 他们请了最好的厨师和保姆过去照顾她,她一年光是租房子和请厨师保姆就要花五百万,更不要说其他的开销。 薄凛渊:“我是去读书,不是去享福。” 薄家家教森严。 当初他执意留学,就踩到了老爷子的痛点上,他以前是个军人,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去国外跟资本学坏,回来坑害自己国家的同胞。 许今夏忙道:“对不起,是我狭隘了,我以为这是有钱人的标配。” 薄凛渊笑着摇头,“你不用在我面前这么小心翼翼的,我们就是闲聊。” “有些人选择留学是去学知识的,有些人选择留学是去镀金的,如果连生活上的苦都吃不了,谈什么学习|老外的知识,打败老外?” 许今夏撑着下巴。 薄凛渊此刻说教的模样,有点爹系男友的感觉。 但她却不讨厌。 可能是他长得太帅了,毕竟帅成这样,哪怕他天天板着个脸,你看着他那张脸都能吃下去几碗饭。 “薄先生,你们霸道总裁也称呼外国人为老外吗?”许今夏好奇地问道。 她是真好奇。 她以为霸道总裁做人说话都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薄凛渊无奈,“霸道总裁也是人,不是外太空生物,你对我们有误解。” 许今夏:“……” 还是她见识浅薄了,总觉得像薄凛渊这种靠自己白手起家的男人,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没想到他本人其实没她想象中那么刻板。 很快,薄凛渊做好两碗番茄肉酱意大利面,两人也没上桌,就在厨房的流理台边吃面。 薄凛渊顺道还煮了两碗奶油蘑菇汤,味道鲜美可口。 好吃得让许今夏眯起眼睛来。 她冲薄凛渊竖起大拇指,“薄先生,这是我人生中吃过最好吃的意大利面。” 其实她不爱吃意大利面,平时也很少去西餐厅。 她是华夏人,长着一颗华夏胃。 但薄凛渊做的意大利面简直太好吃了,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喜欢吃以后我经常给你做。” 许今夏眨了眨眼睛,“那怎么好意思让你经常下厨?”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换个身份。” 许今夏懵懂,“什么身份?” 薄凛渊:“比如我的女朋友,或者未来老婆,你随便挑一个。” 许今夏:“……”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灼热,明明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但许今夏知道,他绝非开玩笑。 她埋头吃面,不敢接话。 薄凛渊眸色暗了暗,起了另一个话头,“从杏花村回来,你还在继续找你的亲生母亲吗?” 许今夏摇了摇头,“人海茫茫,我不知道上哪里去找她。” 许如滔和阮落梅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她一点线索都没有。 想要找个只有名字,连长相都不知道的女人,何其艰难。 “我们公司最近推出了一个公益网站,专为走失儿童建立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网站上登记你的dna信息,回头我让肖秘书把资料给你,你填一下就行,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许今夏惊讶,“你们公司不是做投资融资的吗?” 怎么会突然搞公益网站,还专门是帮走失儿童找回亲人这个方向的。 难道是……因为她? 薄凛渊也不回避她的目光,“说实话,是你给我的启发,我想帮那些走失或被拐的孩子们找回亲生父母,也想帮你找回亲生妈妈。” 如果薄凛渊知道他的一片心意,会让他失去许今夏,他或许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许今夏眼眶微微发烫。 爱一个人不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薄凛渊……他真的是纯爱战神,很难不让人心动。 “谢谢,不用那么麻烦送资料给我,明天我去你们公司填资料登记。” 薄凛渊微微勾唇,“好,吃面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完面,薄凛渊送许今夏回家。 车子停在小区外面,薄凛渊偏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人,心里有些不舍。 可他也知道,现在的他没有任何立场留她过夜。 170 同意离婚 回到公寓。 秦以安正躺在客厅里敷面膜刷短剧,男主演八块腹肌,看得她直流口水。 “死丫头,你吃得也太好了叭,你出来换我演两集。” 许今夏停在玄关处,就听她开高速。 “这嘴看起来就好亲,这腰看起来就好摸,这腹肌看起来就好顶……”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轻咳一声,“这个家不是无人区啊。” 秦以安猛地坐起来,瞪着玄关处,“夏夏,你怎么回来了,小舅舅没留你过夜吗?” 她还以为今晚小舅舅必定要好好安慰夏夏一番呢。 结果就这么回来了? 许今夏换了拖鞋走进来,把包放在沙发上,看她敷着绿色面膜,顺势坐到她身边。 “没留。” 秦以安撇撇嘴,“小舅舅也太不上道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许今夏伸手戳了她的脸颊一下,戳了满手指的面膜泥。 “上次是意外。” 薄凛渊中了药,当时那个环境能找的人只有她。 他勉为其难,她不好蹬鼻子上脸,真要他负责。 秦以安:“小舅舅跟你说是意外?那他也太渣了吧,你可是被他欺负了一晚上。” 她在观光车上都瞧见了,帐篷抖动的频率就没停歇过。 小舅舅怎么吃了还不认账? 许今夏伸手去捂她的嘴,“闭嘴吧你,再说下去我就要无地自容了。” 秦以安仰起头躲开她的手,揶揄道:“夏夏,我小舅舅技术好不好?” “你别开车啊你。”许今夏的脸皮绷不住红了个彻底。 这丫头真的什么话都敢说。 秦以安看她害羞,凑过去打趣,“交流一下嘛,这个点正好聊点十八禁的东西。” 许今夏起身,“我困了,要去睡觉了,你自便。” 她抬脚就走。 秦以安赶紧抱住她的大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聊聊呗。” 许今夏:“不能开车,不能问十八禁相关。” “好好好,不问就不问,我也不是那么好奇。”秦以安举起双手保证。 许今夏去准备了两杯红酒。 既然要谈心,那肯定还要准备点零食,她就顺手把秦以安前几天买的虾片炸了一小碟出来。 两人盘腿坐在地毯上,秦以安已经洗掉脸上的面膜,一张脸在灯光下白得发光。 她吃着虾片,说:“小舅舅接你去干嘛了?” “煮了意大利面给我吃。”许今夏说。 秦以安瞪大眼睛,“不是,他专门跑一趟把人接走,就煮碗面给你吃?” “是啊,不然呢?” 秦以安想到佟晓梅在直播间的胡说八道,小舅舅定然是知道这件事,才起来安慰夏夏的。 可他们什么都没说,这就有点奇怪了。 “小舅舅亲自下厨,还挺有诚意的,夏夏,等你跟周寻夜那个渣男领了离婚证,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小舅舅?” 许今夏摇晃着红酒杯里的酒液,轻轻摇了摇头,“不考虑。” 秦以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许今夏,“夏夏,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薄先生值得更好的女人。” 秦以安忍不住叹息,看来小舅舅这追妻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佟晓梅在直播间被气晕后,还好她为了卖惨本身就在医院搞的直播。 医生来得很快,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她悠悠转醒。 “把直播间的账号给我打开,我要去骂死那群是非不分的。” 几个公关部的职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开直播间。 周寻夜匆匆赶来,将他们全都轰出去,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妈,你是不是嫌咱们家现在不够丢人?” 佟晓梅被他一通指责,气得直翻白眼,“是谁丢人?周寻夜,你妈我受了委屈,我还不能抱怨两句?” “别人不知道,公司的员工和家里的佣人还不知道许今夏的为人?”周寻夜刚跟狐朋狗友一起喝酒。 听说他妈开直播卖惨,脸都丢光了。 许今夏在周家过的什么日子,大家有目共睹,即便当面不敢在他们跟前说什么,背后上网爆料的一大堆。 现在他们周家已然是豪门世家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她什么为人?她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要不是嫁进我们周家,她能有今天?” 佟晓梅怒不可遏。 “周寻夜,你该不会是对她余情未了,现在要帮着她说话吧?” 周寻夜也想翻白眼,他妈为什么还拎不清现在的状况? “我没帮她说话,你知道你今天这一闹,给雅黛集团带来多大的麻烦吗?明天股市一开市,公司股价又会暴跌,到时候你去向股东们解释?” 他妈再这么作下去,他总裁的位置和他爸董事长的位置估计都保不住了。 “我是受害者,大家不是更应该同情我吗,为什么股价还会暴跌?” 佟晓梅钻进牛角尖里,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 周寻夜简直无力吐槽,“总之,你消停些,公司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数,你再这么作下去,不用别人对我们做什么,你自己就能把公司作到破产。” 佟晓梅委屈:“我也是为了公司好,而且你看我脸上的伤,都是许今夏打的。” “她现在实在无法无天,我不给她个教训,我咽不下这口气。” 周寻夜刚才进来就看到佟晓梅脸上的伤,但是他不想问。 这会儿也选择无视。 “那你就好好养伤,不要再作妖了,当好你的周夫人,公司有我和爸在,不需要你瞎操心。” 这话就是嫌弃她无事生非,给公司惹麻烦。 佟晓梅看见周寻夜起身走了,心痛如绞,她还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她都受伤了,他连问都不问一句,真是她孝顺的好大儿。 周寻夜离开医院,心烦气躁。 经过这一闹,他与许今夏彻底不可能了,而他也厌倦了。 他站在医院门口,抽了一包烟,回忆这三年来的种种。 三年来,许今夏为了周家一直在付出,是他不懂珍惜,念着初恋,辜负她对他的感情。 如今闹成这样,他也实在没脸再拖着她不肯离婚。 抽完最后一根烟,他拨了个电话号码出去。 “通知许今夏,明天早上九点到民政局,我同意跟她离婚。” 171 桥归桥,路归路 次日清晨。 许今夏醒过来,昨晚喝了点红酒,她一夜无梦,睡眠很好。 拿起手机看时间,才看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周寻夜的秘书打来的。 她微微蹙了下眉头。 大半夜的给她打电话,莫非是周寻夜要死了?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拨电话。 秘书:“许博士,你终于接电话了,周总说让你今天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许今夏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 周寻夜同意去领离婚证了,是她起太早出现幻听了吧? 他不是打算拖着她共沉沦吗? 秘书:“周总说早上九点,过时不候,许博士你还是抓紧时间吧。” 电话挂断。 许今夏不确定周寻夜是不是耍着她玩,但就算他耍着她玩,她也要去。 她掀开被子下床,冲进浴室洗漱。 几分钟后,她去衣帽间找了衣服换上,走出卧室。 秦以安还没起床,她们昨晚都睡得晚,她就没吵她,只是在她卧室门上贴了张便利贴。 许今夏拎着包出门。 这个点已经是早高峰,打车容易堵车,好在小区外面就是地铁站。 许今夏坐地铁去民政局,到民政局外面时,差五分钟九点。 她长吁了口气。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等很久,可她走近时,就在一群等着领证里的人中看到鹤立鸡群的周寻夜。 他穿着西装,头发打理得很精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结婚的。 相反,许今夏刚跟人挤地铁,衣服挤得有点皱巴巴的。 但她并不在意。 周寻夜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黯淡下来。 “我刚才在等你的时候还在想,到九点你若是没来,我立马走人。” 许今夏淡声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周寻夜定定地看着她,大概是真的走到这一步,心情复杂。 “许今夏,我们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许今夏没他那么感伤,她只想快点得到解脱,“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走吧,民政局开门了,我们进去吧。” 周寻夜瞧她半分留恋都没有,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 高傲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再婆婆妈妈,伤春悲秋。 左不过一个女人,没了她,还有那么多女人,总能找到一两个解闷。 周寻夜大步跟进去。 刚才进来的人都在结婚窗口等着,只有他们不需要等。 离婚窗口只有他俩。 证件递给工作人员,两分钟后,他们换了离婚证。 拿到离婚证那一刻,许今夏的心彻底踏实下来。 解除这段婚姻关系后,她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把离婚证塞进包里,转身就走。 周寻夜大步追上她,初升的太阳并不毒辣,伴随着清晨的微风,很舒适。 “一起去吃点东西吧?”周寻夜提议。 许今夏拒绝,“不用了,周寻夜,从今天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男欢女爱各不相干。” 周寻夜攥着手里的离婚证,“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要跟我说吗?” “没有。” 周寻夜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突然有点后悔那么爽快的放她自由。 不过。 他掂了掂手中的离婚证,离了也好,失去一棵小树苗,他拥有的是整片森林。 许今夏坐上出租车,想了想,还是拍了离婚证发给秦以安。 秦以安夺命连环call立即打了过来,“夏夏,什么情况?我就睡了一觉,你就恢复自由之身了,我错过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这次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离婚。”许今夏现在都还像在做梦一样,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明明上次见到周寻夜时,他还一副不甘心要拖死她的模样。 秦以安:“或许是他良心发现,终于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不管怎样,都是好事。” 许今夏莞尔,“安安,我终于从这段婚姻里全身而退了。” 原本她还在担心,冷静期一过,周寻夜会找尽理由拖着不去办理离婚证。 现在这些顾虑都没有了,她彻底恢复自由身了。 秦以安大笑:“算姓周的还有点良心,夏夏,你离婚的事打算告诉我小舅舅吗?” 许今夏一怔。 就听秦以安说:“如果你暂时还没有想好,我可以帮你保密哦。” “那就暂时保密吧。”许今夏道。 她不觉得离婚是什么丢脸的事,只是她刚离婚,就跑薄凛渊面前说她离婚了,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就好像她急着跟他确定什么一样。 秦以安有点遗憾,“好吧,我都听你的,那晚上我们去庆祝一下,叫上叶璃。” 许今夏一听她要叫上叶璃,就想起她们在海市时,去会所点男模被薄凛渊抓包的事。 她心有余悸,“今晚不去会所了。” 秦以安咯咯直乐,“知道,知道,再被小舅舅抓个正着,我怕你会羞愤欲死。” 许今夏:“……挂了,我先去实验室。” 秦以安:“去吧去吧,我先起床,一会儿第九院见。” 许今夏挂了电话,又把离婚证拿起来看了又看。 这一幕何其熟悉? 三年前,她与周寻夜领证结婚那天,她也是这样反复打开结婚证看了又看。 当时害怕自己醒来是一场梦,如今亦是害怕自己做了一场美梦。 人还真是复杂的生物。 许今夏回到实验室,跟她一起的研究员们都很担心她。 “许博士,网上那些言论你别往心里去,他们都不了解你,我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支持你。” 许今夏一愣。 随即想起昨晚佟晓梅在直播间里爆料她的事,她抿唇一笑。 “我没放在心上,别人口中的我,不是真实的我,我清楚这一点。” 研究员们安慰了她几句,大家便开始投入工作中。 许今夏想到自己包里装着的新鲜热乎的离婚证,跟打了鸡血似的,埋头工作。 从此以后,天高海阔,她能去见识更广阔的风景。 而周家却一团糟。 佟晓梅开直播的事,毫无悬念的影响了雅黛集团的股价。 开盘暴跌后,周越礼的手机快要被股东们打爆。 他们向周越礼讨要一个说法。 如果周越礼无法让股东们满意,他们就要行使股东罢免权。 周越礼险些没气死过去。 172 谁愿意找个爹 医院病房里一片狼籍,周越礼刚被医生抢救了一轮。 股东们都被医护人员赶了出去。 周越礼虚弱地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气若游丝,“李秘书,去把许今夏给我叫来。” 如今只有将许今夏弄回研发部,让她带领研发部重新研发新产品,才能挽回雅黛集团的声誉。 李秘书很想劝他消停点,放许今夏一条生路。 昨晚董事长夫人在直播间里那样抹黑人家的名声,是个人都会觉得心寒。 现在用得上人家,又去打扰人家,真是好大的脸。 但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好应道:“周董,我先给太太打个电话。” 李秘书拨通许今夏的电话号码。 许今夏没拉黑他,很快就接听了电话,“李叔,找我有事吗?” 李秘书看了周越礼一眼,说:“太太,周董病倒了,您能来医院看看他吗?” “抱歉,李叔,我跟周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给周寻夜打电话,让他去看看他爹。”许今夏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李秘书看着黑屏的手机叹了一声。 他走到病床边,“周董,太太不肯来医院,她说她跟周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周越礼气得眼睛瞪成了铜铃,“你让她来,否则她这辈子都别想跟寻夜离婚。” 周越礼无能狂怒。 他现在能威胁许今夏的,只有这一纸离婚证。 李秘书没办法,只好再打给许今夏,许今夏接了。 李秘书好言相劝,“太太,您还是来一趟医院吧,胳膊拧不过大腿。” 许今夏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可惜她现在已经不受威胁了。 “李叔,你告诉周董,今天早上我跟周寻夜已经领了离婚证,我跟他们周家再没有关系,请他务必不要再来打扰我。” 李秘书:“……” 电话被挂断,李秘书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周越礼汇报。 周总也太不知轻重了,这个节骨眼上跟许今夏扯离婚证,他是有病吧? 周越礼看他表情不对劲,皱眉问道:“如何,她怎么说?” 李秘书小心翼翼道:“周董,太太说她已经跟周总离婚了,请您以后不要再去打扰她。” 周越礼垂死病中惊坐起,怒瞪着李秘书,“他们什么时候离的婚?你把周寻夜给我叫过来,我要问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李秘书无奈,只好给周寻夜打电话。 周寻夜来得很快,一进门,就被迎面砸过来的枕头砸中。 他弯腰捡起来,对上周越礼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他走过去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您老还有力气发脾气,看来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周越礼气冲冲地质问他,“我问你,你为什么跟许今夏去扯离婚证?” “没有感情了,该离就离。”周寻夜吊儿郎当道。 “你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爆出你跟她离婚的消息,对公司的股价会造成什么影响?”周越礼怒吼。 “公司股价要跌,也不是我离不离婚就能阻止的。”周寻夜满不在乎道。 周越礼指着他,气得直发抖,“你进公司几年了,公司股价跟你离不离婚有没有关系你心里不清楚?” “爸,离都离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周寻夜一副滚刀肉不怕切的模样。 周越礼气得血压蹭蹭往上飙升,“你和你妈不把公司折腾破产是不是不开心?” 周寻夜摊了摊手,“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周越礼气得仰倒在床上,苟延残喘,呼吸急促。 “你们这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周寻夜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你好好养病,公司有我,你不用担心。” 周越礼喘着粗气瞪着周寻夜的背影,伸手想将他拽回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而无能为力。 “你这个逆子!” 走廊上,周寻夜对李秘书说:“照顾好我爸,外面的事能瞒就先瞒着。” 李秘书看着他,“周总,公司现在这种情况,你属实不该跟许小姐离婚。” 许小姐不仅会市场营销,还会公关,更会搞研发。 这样一个宝藏,却被周家人搞得心如死灰,活该雅黛集团变成现在这样。 周寻夜把玩着打火机,冷眸瞥过去,“连你也要跟我说教?” 李秘书虽然比周寻夜年长,但却是天选打工人。 他哪敢对周寻夜说教? “周总,公司如今每况愈下,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稳住公司的股价,再这么掉下去不是办法。” 周寻夜摆了摆手,“我会想办法,我爸那边就有劳你了。” 李秘书看着周寻夜扬长而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 雅黛集团怕是要走下坡路了。 薄家老宅。 薄未晞带着妻女回来看望薄老爷子,他们这次会待上一段时间。 薄凛渊与大哥久未相处,他们回来,他被薄老爷子叫回老宅住。 清晨,他被第一缕阳光叫醒,洗漱完毕下楼,就看到侄女那一身非主流的打扮。 他忍不住蹙眉。 薄安宁在国外横行霸道,不怕她爹,但回国后,却怕这个高深莫测的小叔。 “小叔早。” 薄凛渊微微颔首,“听说你打算回国读大学,学校找好了吗?” 昨晚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薄凛渊才知道薄未晞的打算。 现在祖国国富力强,人才辈出,教育也跟国际接轨。 薄未晞在大使馆的杰出表现,马上会调回国,去外交部任职。 他肯定不放心把薄安宁一个人留在国外,要提前将她接回来。 薄安宁一听就怂,“还没有。” “现在已经七月中旬,再过一个月就要去学校报道,你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事事都让你父母操心。” 薄安宁被他一通说教,愣是没敢反驳一个字,“我知道了。” “下午我会让肖秘书送些学校的资料过来,你自己先看看能够上哪个,到时候我让肖秘书陪你去学校转转。” 薄安宁感到一阵窒息。 她爸妈对她的事都没有这么上心,小叔是疯了吗? “小叔,你这个性格会有女朋友吗?” 薄凛渊:“……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还有你这身上的纹身去洗了,头发也给我染回黑色,晚上我回来再瞧见,我就亲自带你去。” 说完,他踩着台阶下楼去了。 薄安宁冲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小叔肯定没有女朋友,谁愿意找个爹管着自己啊? 173 寻女 楼上房间里,宁嗣音踮起脚尖,给薄未晞整理领带。 薄未晞已过不惑之年,肩背挺拔如松,既有军人的板正,又有学者的松弛儒雅。 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衬衫领口永远洁白挺括,他语调不疾不徐,音色低沉如大提琴,带一丝沙哑。 “今天要去外交部汇报工作,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就陪你去找孩子。” 宁嗣音前段时间刚恢复记忆,想起自己在嫁给薄未晞前有过一个孩子。 那段时间她吃不下睡不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薄未晞这件事。 还是薄未晞看出她的不对劲,再三问询下,她才告诉他这件事。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好多年,就算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的存在,现在要找人也相当于大海捞针,并不容易。 宁嗣音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你陪我去找,我回娘家一趟,我爸妈兴许知道点什么。” 薄未晞捧着她的脸,“阿音,我是你老公,我希望你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 宁嗣音依偎进他怀里,“老公,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对你不公平。” 当年她失去记忆后,与薄未晞相识相知相爱,两人结婚后几年,才生下薄安宁。 他们是自由恋爱,可当她恢复那段记忆后,她才发现她曾也那样热烈的爱过另一个男人,甚至为他生下一个女儿。 她恢复记忆后那段时间一直觉得愧对薄未晞,她的过往让他们这段感情变得不再纯粹。 她不敢告诉薄未精确到秒,也是觉得这件事对他不公平。 薄未晞搂紧了她的腰身,“你我夫妻一场,没有什么公不公平。” “再说你并非刻意隐瞒,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先找到遗失在外的孩子,这些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薄未晞在最开始知道这件事时,心里其实没那么容易接受。 深爱的妻子曾经嫁过人,还为对方生下一女,无论对哪个男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事实。 但是看见宁嗣音那么痛苦,薄未晞只能默默消化这个事实,并且试着去接受它。 宁嗣音哑声道:“谢谢。” 薄未晞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跟我客气什么,别胡思乱想,先下楼吃饭,一会儿我送你去宁家。” “好。” 夫妻俩手牵手出门,在走廊上遇到薄安宁,薄未晞看见她这身非主流打扮就头疼。 “我不是让你把头发染回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薄未晞皱眉。 薄安宁刚被薄凛渊数落了一顿,现在又被亲爹嫌弃,都快气成河豚了。 “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你身上的纹身也去给我洗了,不伦不类的,丢我薄家的脸。”薄未晞在女儿面前,还是传统的父亲形象。 严肃、古板。 薄安宁气得直跺脚,“知道了,你烦死了。” 说完,她飞快跑上三楼。 薄未晞还要再教育她几句,被宁嗣音拦下了,“好,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标新立异很正常,回头我说说她,你快去上班吧。” “嗯。” 薄未晞放开她的手,转身下楼去了。 薄老爷子刚打完八段锦,坐在餐桌边用早餐,他左手边坐着薄凛渊。 “你最近看着无精打采的,怎么,工作上遇到麻烦了?”薄老爷子啃着煎饼,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薄凛渊瞥他一眼,“没有。” “商场得意,那就是情场失意,喜欢的姑娘不喜欢你?”薄老爷子一语中的。 薄凛渊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他说:“听着您这语气好像挺开心。” “我当然开心,谁让你目中无人,现在孽力反噬了吧。”薄老爷子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有些人就该吃吃苦头,才知道这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薄凛渊蹙了蹙眉,“有您这样盼着儿子倒霉的父亲吗?” “当然有,我跟你讲,不要仗着自己有钱有貌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都是你从前眼高于顶的代价。” 薄老爷子就见不得他顺风顺水。 当年老大从政,老二从军,他以为老三也是这两者之一。 结果他先了从商,还出国留学,委实让他在战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那时候父子俩吵过冷战过,他都没能改变薄凛渊的想法。 他去国外那些年,他没给他任何经济上的支援,也不允许老大老二支持他。 老三这狗脾气还真没向他们任何人求助,自己稳扎稳打在华尔街闯出名堂来。 近几年国家经济飞速发展,薄凛渊将总公司搬回京市,相当于在华尔街收割一波财富回来报效祖国。 他在战友们面前头抬起来了,背也挺直了。 虽然他在薄凛渊面前一个字不提,但他经常在战友面前显摆老三优秀。 难得看他在感情上吃鳖,薄老爷子简直是喜闻乐见。 薄凛渊嘴里的食物都不香了,他放下筷子,“您盼点我好吧。” “老三,追女孩子要心诚,不要女孩子不同意就冷脸。”薄老爷子传授经验,“还有啊,烈女怕缠郎,不要人家说句不喜欢你,你就把人晾一边,等你想去哄她时,她早被人撬走了。” 薄凛渊:“……” 薄未晞走进餐厅,就听到父亲一本正经的教三弟谈恋爱。 他拉开椅子,在薄凛渊身旁坐下,颇感兴趣地问道:“老三谈恋爱了?是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们看看?” 薄凛渊:“……她又不是猴子,你想看就看?” 薄未晞长兄如父,没跟他计较,“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像你这个年纪,安宁都几岁了。” “我这个年纪怎么了,又没七老八十,再说我不急,是我的迟早都是我的。” 许今夏那个性子,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再说了,目前这种状态他挺享受的,确定关系只是早晚的事。 薄老爷子轻哼,“我看未见得吧?” 薄未晞听了一耳朵,“这么说起来,小三还在追求阶段?” “他啊,任重而道远咯。”薄老爷子丝毫不给薄凛渊面子,揭他的老底。 薄凛渊这早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碗筷,“我吃饱了,先上班去了。” 薄未晞还要找他打听点事,也跟着放下碗筷,“小三,我跟你一起走。” 174 我是老了,不是瞎了 兄弟俩并肩走出别墅,他们年龄相差十几岁,薄未晞沉稳薄凛渊清贵。 两兄弟站在一起,气宇轩昂,容色出众,像一副绝美的画卷。 薄凛渊单手抄兜,挑眉看着自家大哥,“有事?” 薄未晞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成熟的霸气和儒雅气质,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他推了推眼镜,“上次跟你说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薄未晞离开京市数载,人脉没有薄凛渊广,要找人就得拜托薄凛渊。 薄凛渊:“你们给的信息太少,茫茫人海中不好找。” 薄未晞蹙眉,“你大嫂想起来的信息就那么多,你尽量找,那孩子流落在外面二十几年,不找回来,你大嫂也不能安心。” 薄凛渊盯着薄未晞,“大哥,你真的能接纳大嫂跟前夫生的孩子?” 薄未晞神情一顿,随即道:“换我在你这个年纪,我可能接受不了,但我都这把年纪了,跟你大嫂夫妻二十年,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薄凛渊抬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大哥,我会让人继续找。” “嗯,最好从宁家那边下手查,当年你大嫂车祸失忆,宁家两老应该知道点情况。”薄未晞说。 这事若让他出面去查,宁家两老指不定会怎么胡思乱想。 薄凛渊颔首,“我知道的大哥,大嫂若想起有用的线索,你及时告知我。” “好。” 交代完这件事,两兄弟各自上车去上班。 楼上,薄安宁站在露台上,隐隐约约听见楼老爸跟小叔的对话。 只听到要找什么人,她撇了撇嘴,转身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揪着自己一头黄毛,心里烦得要死。 手机震响,她接听。 “姐妹,出来玩啊,我们在肖山飙车,以你的车技,怎么也能让那群土包子眼前一亮。” 薄安宁瞬间满血复活,她从床上一蹦而起,“等着,本小姐马上到。” 挂了电话,薄安宁换上皮衣皮短裤长靴,扎起高马尾,一身飒爽地走出房间。 在走廊上遇见宁嗣音,她直接视而不见,越过她就要走。 宁嗣音一把抓住她的小臂,“安宁,你打算一直对我视而不见下去吗?” 宁嗣音看着女儿冷漠的小脸,心口一痛。 薄安宁神情冷漠,眼睛直视前方,不肯看宁嗣音一眼。 “您答应我不再找那个女人,我就不会再无视您,否则我就只能这个态度。” 薄安宁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宁嗣音紧紧抓住。 宁嗣音神情痛苦,“为什么你不能体谅一下妈妈,她是你的亲姐姐啊。” 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她怎么能不找? 薄安宁板着小脸,眼中掠过一抹不耐烦,“那你就去找,何必管我对你是什么态度。” “安宁!” 薄安宁不想再跟她争吵下去,她猛地甩开她的手。 宁嗣音没站稳,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薄安宁。 薄安宁也没想到她会把宁嗣音推倒在地上,她神情慌乱了一下。 但想到她要把那个女人找回来,抢她的妈妈,她就冷下脸来,转身快步离去。 宁嗣音跌坐在地上,她喊了几声薄安宁的名字,她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宁嗣音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薄安宁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她在国外洋房里听见她和薄未晞的对话,知道她要找失散多年的女儿,她就闹了脾气。 不仅在国外休学,还偷偷跑回国,如今更是像个不良少女一样,纹身、染黄毛、喝酒,跟小混混鬼混。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乖巧的女儿一夜之间会变成这样。 走廊上传来拐杖拄地的声音。 宁嗣音抬头,就看见薄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走廊上,眸色幽深地看着她。 她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无措地揪着裤管,“爸,您怎么在这里?” 薄老爷子看着她,“当妈的在孩子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像什么话?” 此话一出,就说明他刚才把走廊上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 宁嗣音生怕他误会她教女无方,忙说:“爸,不关安宁的事,她只是心情不好,她在国外很乖巧孝顺的。” 薄老爷子见她还在帮薄安宁遮掩,他训斥道:“我是老了,但我还没瞎。” 那丫头刚回国去医院看他,就一副趾高气昂缺乏教养的模样。 他当时就看不顺眼。 宁嗣音局促不安道:“爸,安宁真的很好很懂事,您跟她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她身上很多闪光点。” “我只看到她目中无人,行了,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替她说好话,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跟她生活不了几年。” 薄老爷子摆了摆手,不想听宁嗣音解释。 回头他要找个时间敲打一下老大,让他好好管教他女儿。 要不然以薄安宁现在的状态,迟早要闯下大祸来。 宁嗣音抹了抹眼角痛出来的泪,看着薄老爷子转身下楼。 当年薄未晞之所以选择出国去大使馆工作,其实还是为了她。 老爷子并不满意她这个长媳。 当时老太太也还在世,她每天待在薄家老宅侍奉公婆,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的,还落不到一个好。 薄未晞心疼她,才申请带她出国就职。 如今老太太已经去世,老爷子也华发丛生,她依旧没得老爷子一个好脸。 唉! 她转身回房,打算拾掇拾掇自己,回宁家一趟。 薄凛渊来到公司,肖秘书向他汇报今天的工作安排。 汇报结束,薄凛渊开口,“上次让你找的人,找得怎么样了?” 肖秘书猛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找什么人?” 薄凛渊眸色微冷,“我大嫂流落在外的大女儿,肖秘书,你上点心。” 肖秘书冷汗涔涔,“你说这件事啊,我一直在找,私家侦探那边还没有消息。”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要怪还是得怪薄大太太,想起自己有个女儿,但姓甚名谁不记得,连前夫哥叫什么也不记得。 这要他怎么找? 私家侦探都得被逼疯的程度吧? 薄凛渊手指轻敲桌面,“去宁家查查线索,大嫂忘记了,宁家人不可能忘。” 175 挑事 肖秘书其实挺佩服薄未晞,还拜托执行长帮他老婆找继女。 男人的胸怀真是比天宽比海阔。 “宁家那边应该会将所有线索都抹掉,毕竟这对宁家人来说是一桩丑闻。” 薄凛渊目光扫视过去,“现在是21世纪,怎么还有这种裹小脑的思想?” 肖秘书感觉自己被内涵了,他讪笑一声,“我是说宁家人。” 要不然也不会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要不是宁嗣音前段时间收拾屋子时摔倒,突然想起一些从前的事,只怕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 薄凛渊淡声道:“派人去查吧。” “好的。” 宁家位于京市的胡同里,隔河相望就是故宫,属于住在皇城根下的老一辈。 在这里拥有一套四合院,并且占地面积相当大,在京市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可惜宁家一脉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直到近几年才开始发迹。 宁业勋的美妆公司最近搭上了再生技术的快车,市值开始增长。 他在家族里的地位也开始水涨船高,逐渐受到老一辈的重视。 这天早上,他被一通电话叫回了四合院,据说是他堂姐回来了,他妈让他回去一趟,大概是要拿他臭显摆。 他拒绝不了,只好让秘书推迟会议,他先赶回家去。 刚进四合院,他就听见他妈的大嗓门,“哎哟,我说今天吹的什么风,竟然把薄大太太给吹回来了。” 宁业勋一看,屋檐下站着一个身穿旗袍,身姿曼妙的女人。 女人左手拎着一只爱马仕限量版包包,右手拎着燕窝鱼翅等名贵的补品。 他妈把人拦在门口不让进。 宁嗣音向来知道这位婶娘嘴不饶人,她是宁家老幺的媳妇,当年她嫁进宁家时,宁嗣音刚好出车祸失忆在家。 两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发生了不少龃龉,以至于后来王不见王。 20年前,宁嗣音嫁进薄家,那时候薄家条件不错,但家里从军从政,没人从商。 宁家小叔想干一番事业,但是需要有军政两方面的关系疏通。 婶娘求到宁嗣音跟前,宁嗣音没同意,自此被婶娘记恨上。 这么多年,宁嗣音一直在国外,偶尔回国省亲,也是来去匆匆。 然而每次回娘家,婶娘看她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她也习惯了,并不想跟婶娘吵,惹父母心烦。 “我回来看我爸妈,婶娘还是不要拦在门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家里多了一条看门狗。” 四合院很大,宁家四世同堂,其实平时宁小叔一家也不住在四合院。 宁业勋最近买了栋别墅,他们平时都住在那边。 只是听说宁嗣音要回来,小婶娘才跑回来给她添堵。 小婶娘横眉怒目,“去一趟国外,把你的礼仪都吃进狗肚子里了,还敢言语羞辱长辈,宁棠,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宁嗣音瞪着小婶娘,“你让不让?” 小婶娘梗着脖子不让,这个时候谁让谁就在气势上输了。 眼看着两人像斗鸡一样要打起来,宁业勋赶紧几步上前去,将他妈拉开。 “妈,堂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别挡她的道。” 宁业勋冲宁嗣音笑了笑,“堂姐,我妈更年期,您别跟她计较。” 堂姐和他妈年纪相差不大,但是宁嗣音不操心家里事,被薄未晞疼爱着呵护着,看着竟比他妈年轻不少。 如果不知道她的年龄,大概以为她就30出头,谁能想到她已经年近半百。 宁业勋将那一抹惊讶掩下,又觉得堂姐的面相很眼熟,他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细想起来,又想不起来。 有可能美人都长得神似吧,他这么想着。 宁三媳妇被自家儿子拉开,她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你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谁才是你亲娘?” 宁业勋疼得眼里涌起了生理性泪水,眼泪汪汪道:“你是妈,她是姐,你能不能有个长辈样?” 一句话直戳宁三媳妇的肺管子,她跟宁嗣音同龄,但她的儿子却要叫宁嗣音姐,宁嗣音要管她叫婶娘。 想想就来气! 无缘无故把她给叫老了。 宁三媳妇捏着他那点肉拧了360度,宁业勋差点没绷住跪地求饶。 堂屋里。 宁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两人头发花白,看见女儿回来,老俩口都很高兴。 宁老太太走过去,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着。 “瘦了。” 宁嗣音看着父母比她上回见又添了皱纹和白发,她心口涩然。 “爸妈,我回来了,未晞把工作调回国了,以后我们就在国内不走了。” 宁老爷子很是欣慰,“好好好,不走就好,现在国家强大,留在国内是好事,国家需要他做的事太多了。” 宁嗣音笑在在老爷子身侧坐下,又把宁老太太拉着坐到自己旁边。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 宁三媳妇走进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怎么就你一个人回娘家,薄外交官都不陪你一起回来,是看不起我们宁家吗?” 宁业勋很想抚额,他妈真是一开口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难怪这么多年,堂姐从不跟他妈这个大傻子计较。 宁嗣音说:“他刚回国,要去外交部报道,有很多手续要办,一时忙不过来。” 宁老爷子微微点头,“男人就该把心思放在事业上,等他有空,你再让他陪你回来。” “他早上就跟我说了,要陪我回来,是我不让,爸妈,等他忙过这段时间,我一定带他回来看望你们。” 宁三媳妇尖酸刻薄道:“话说得这么漂亮,就是见不着人,没关系,薄外交官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很正常,怕我们又找他办事。” 宁嗣音从进门起就在忍受宁三媳妇的挑衅,这会儿当着父母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轻声细语跟他们说话。 宁老爷子说:“怎么不见你带安宁回来?” “她跟朋友约好去玩了,下次吧,爸,到时候跟未晞一起回来。” 宁三媳妇像是终于抓住了把柄,“吃牛肉汉堡长大的,肯定早就数典忘祖了,大哥大嫂,我看你们这孙女也是把心玩野了。” 宁业勋在旁边憋了半晌,忍无可忍,“妈,大伯家的事,你少说两句。” “我说她两句咋了,我是长辈,她还能打我不成?” 宁三媳妇就是不满当年宁嗣音不拉他们三房一把,让她过了半辈子的苦日子。 176 囡囡 宁业勋知道他妈的狗脾气,忍耐道:“你要继续闹,我就走了。” 宁三媳妇还指望儿子在宁嗣音跟前给她长脸,她可不准他走。 她立即一把拽住他,“不准走,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宁业勋坐在旁边,听宁嗣音跟大伯父说话。 也就是一些日常交流,没有什么稀奇的,宁业勋听得直打瞌睡。 最近他忙着公司的新产品上市,跑生产线,蹲研发部进度。 他打的是一场翻身仗,绝不能像雅黛集团一样把自己作死了。 等他被人叫醒,堂屋里只剩他和管家大眼瞪小眼。 他揉了揉眼睛,“吴叔,他们人呢?” “老爷子看你睡得香,跟大小姐去外面说话了,四少爷,你要不回房去睡?” 宁业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用了,你家少爷我是个劳苦命,眯这会儿已经满血复活了。” 说着,他抬腿往外走。 吴管家跟在他身后,看他这样子像是要走,“四少爷,你不留下来吃午饭?” “不了,公司里事情多,我得回去看着。”宁业勋大步离开。 走出四合院,这边四合院紧凑,越野车开不进来。 他的车停在外面,要步行去停车场,路过前面茶馆,他看见大伯和堂姐坐在遮阳伞下喝茶聊天。 他走过去,打算跟他们打声招呼,却听见他们的对话。 “阿音,事情过都过去了,你就当没生过那个孩子,好好过你现在的日子,薄家现在如日中天,未晞也是外交部的***,你又何必把事情翻腾出来,让大家都不开心?” 宁大伯没想到女儿将他单独叫来喝茶,是要问当年的事情。 宁嗣音神情痛苦,“爸,自从我想起那部分记忆,我每天都活得很痛苦,我想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我想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宁大伯沉下脸来,“都这么多年了,只怕她早死了。” 他要断了她的念想,以免影响她现在的婚姻。 薄未晞现在是外交部的***,他嘴上说不介意,真把人找回来,只怕他日日看着那孩子扎心。 毕竟他们宁家相当于骗婚。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阿音把那孩子找回来,影响她影响宁家。 “爸!”宁嗣音泫然欲泣,“您就告诉我吧,哪怕是一个名字也好。” 宁大伯冷下心肠,“你就当她死了,别再找了。” 宁嗣音抹着眼泪哽咽出声,“她是我的孩子,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爸,我怎么能做到这么狠心?” 宁大伯气呼呼地站起来,“为了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孩子,你是要把自己的未来给毁了吗?” 宁嗣音也跟着站起来,神情一片绝决,“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走出茶馆,就看到路边呆若木鸡站在那里的宁业勋。 他一愣。 宁嗣音匆忙追上来,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看到宁业勋,她只能把话咽进肚子里。 三房自从娶了婶娘进门后,就一直跟大房攀比。 宁嗣音并不想让三房知道她的事,即便当年她未婚先孕的事,三房是知道的。 宁大伯一拂袖,快步离开。 “爸、爸……” 宁嗣音眼睁睁看着父亲走远,她吸了吸鼻子,见宁业勋还没走,她稳了稳情绪。 “业勋,刚才……你听到了多少?”宁嗣音跟宁业勋他妈同龄,但辈份上她与宁业勋才是同辈。 宁业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堂姐,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宁嗣音:“我知道,你跟你妈妈不一样,刚才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跟你妈妈说。” 三婶娘要是知道她回来找私生女,肯定又要宣扬得整个胡同都知道。 她这一生给宁家蒙羞,不想父母老了还要再听闲言碎语。 宁业勋连忙道:“堂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我妈,我妈那人就是嘴巴毒,心眼其实不坏的。” 宁嗣音笑了笑。 三婶娘不是嘴巴毒,是大嘴巴,家里有点鸡毛蒜皮的事,她一张嘴就能全秃噜出去,也不怕街坊邻居看自家的笑话。 宁业勋看她眼眶红红的,瞧着还怪可怜的,“堂姐,我在京市还有点人脉,你要找人的话其实我可以帮忙。” 宁嗣音一怔。 宁业勋以为她是不愿意,忙说:“你信不过我的话也没关系,总之我不会大嘴巴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 宁嗣音勉强一笑。 堂弟都这么说了,她若真藏着掖着,好像不信任他似的。 宁嗣音这辈子被薄未晞保护得很好,又因为薄未晞的身份,她在国外人人敬重,鲜少有人算计到她头上。 因此她的性格跟从前一样,还是天真烂漫,这一点从她不染烟火的性格就能看出来。 “没有的事。” 宁业勋在商场摸爬滚打好些年,也算会看人脸色。 瞧宁嗣音一副想说又有所顾虑的表情,他说:“恰好午饭时间到了,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小姑娘都喜欢去的网红餐厅,我们边吃边聊行不?” “好吧。” 两人前往网红餐厅,这个时间段人还不算多,位置也有。 两人被服务员带到靠窗位置坐下,宁业勋将菜单递给宁嗣音。 宁嗣音也没推辞,拿着菜单点了几个标了五星推荐的特色菜。 她把菜单推给宁业勋,“你看看还要不要再加菜?” 宁业勋扫了一眼,又加了两个菜,这才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一走,宁业勋帮宁嗣音涮洗了杯碗,给她倒了一杯酸梅汤。 “堂姐可还记得小侄女的名字或者身上是否有什么胎记之类的?” 时过二十余年,要想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宁业勋刚才没过脑子,这会儿理出头绪,才发现这事真的很难找。 宁嗣音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的小名叫囡囡。” 宁业勋头大,“那胎记呢?” “好像没有胎记,我记不清了,我甚至不记得孩子的父亲是谁。”宁嗣音尴尬又局促。 毕竟宁业勋看着像她晚辈,她跟他说这些还是很羞耻的。 尤其她从前是未婚先孕,这在小辈面前,就够她抬不起头来。 宁业勋:“……所以你只记得自己生了个女儿,其他的都一无所知?” 宁嗣音红着脸,“对不起,我知道这样找人无疑于大海捞针,我回去再想想,要是记起什么,我会及时告诉你。” 177 吃力不讨好 吃完饭,宁业勋送走宁嗣音,转身往停车场走。 想到自己揽的活,他就头疼。 宁嗣音连她女儿出生日月都不记得,他上哪找啊? 就算是大海捞针,那捞上来的那根针也得是他们要找的针。 万一捞到别的针了呢? 宁业勋走了一半,想想又往回走,打算找他爸打听打听。 他妈不靠谱,他爸还是靠谱的。 宁三叔刚退休,每天约着胡同里的老头去钓鱼。 接到儿子的电话,他发了个定位给他,等他钓上三条鱼,宁业勋才姗姗来迟。 他在宁三叔身旁坐下,看着老头顶着草帽,穿着舒适的唐山装,坐在树下钓鱼。 “爸,您这退休生活适应得挺好的啊,我都有点羡慕了。” 宁业勋仰躺在折叠椅上,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悠闲惬意。 宁三叔:“你羡慕啥,年轻人就该拼搏,我还等着你出人头地享清福。” “那您可有得等了。” 宁三叔双腿撑地,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公司出什么事了?” “没事,堂姐回来了,我妈叫我回去显摆呢。” “阿音回来了?她这些年都在国外,难得回来一趟,你大伯大伯母心里挂念得紧。”宁三叔说。 宁业勋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树下只有他们父子俩,宁业勋也不拐弯抹角了。 “爸,堂姐在嫁给堂姐夫前,是不是未婚先孕生过一个女儿?” 宁三叔眉头紧蹙,“你怎么知道,又是你妈在你跟前嚼舌根?” 宁三叔还是很维护自家侄女的名声,当年那件事在宁家是公开的秘密。 但为了宁嗣音的名声,大家都绝口不再提这件事。 倒是他老婆时不时在他耳边念叨一两句,明里暗里说宁家人狠心。 为了宁嗣音的名声,把刚出生的孩子丢掉,太没人性了。 他们年轻的时候为这事也吵过嘴,后来宁嗣音嫁了外交官,移居国外,他老婆就很少提起这件事。 宁业勋皱眉,“爸,您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妈,难怪你俩经常吵架。” “你妈那嘴有多碎你不是不知道,这事不是她说的,还能是谁?” “你这次可就冤枉我妈了,不是她说的,是堂姐亲口告诉我的。”宁业勋小小得意了一下。 宁三叔训斥,“你堂姐失忆了,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你少忽悠我,是不是你妈知道你堂姐回来,跟她不对付,又乱说了?” “爸,我妈在您心中就是这种形象?我说了是堂姐跟我说的,我没包庇我妈。”宁业勋快气成了河豚。 他知道这事也不怪他爸会怪到他妈头上,他妈那嘴确实碎。 但这件事他妈从来没跟他说过。 宁三叔表情严肃,“你堂姐失忆了。” “她想起来了,记得自己婚前生了个女儿,还拜托我帮她找来着。”宁业勋得意洋洋道。 宁三叔狐疑地看着他,“真是你堂姐跟你说的,她真的恢复记忆了?” “只想起来一点,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帮忙找孩子,爸,我知道我妈那人嘴碎,才不去找她打听,你知道流落在外的那个孩子是堂姐跟谁生的吗?” 宁三叔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比宁嗣音大不了几岁,当年宁嗣音跟她的初恋是一见钟情。 那人非京市人,但踏实肯干,先是帮人管工地,后来自己成了包工头。 恰好搭上了房产业兴趣的便车,一跃就成了几百万身家的总经理。 他当时在外地读大学,暑假回来的时候撞见过那男的一次。 长得英俊帅气,看着也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分手,宁嗣音出车祸失忆。 大哥大嫂做主,在宁嗣音刚生下孩子时,就把她抱去送了人。 这么多年,大哥大嫂只字未提那个孩子,大空都当她死了。 谁能料到,宁嗣音还有恢复记忆的那天。 “你堂姐也真是的,忘了就忘了,又想起来干什么,徒增烦恼。” 宁业勋:“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哪能让她流落在外,而且听您的意思,还是和她以前很喜欢的人生的,她肯定想找回来。” “找回来做什么,你大伯肯定不同意,你以为薄家是什么人,薄未晞能接受自己头顶带绿?”宁三叔也不理解。 二十几年过去了,那孩子只怕也长大成人,她再找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找回来也不亲了,何苦呢? 宁业勋试想一下,自己是薄未晞,他也觉得不能接受。 “爸,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您告诉我,那孩子怎么说也是我的侄女,就算薄家不认她,宁家也认她啊。” 宁三叔瞪他,“这件事我不许你掺和,回头让你大伯大伯母知道,还以为我们是故意不让阿音好过。” “可是……” “没有可是,你给我好好经营你的公司,别有一点成就就飘了。”宁三叔斥责他。 宁业勋不想去找他妈打听,就是他妈嘴碎,却没想到他爹这嘴跟铁桶一样。 一句有用的信息没问出来,反被他教训一顿。 宁业勋撇了撇嘴,“您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查。” 说完,他起身就要走。 宁三叔叫住他,“小勋,这件事你别掺和,吃力不讨好。” 宁三叔在官场混了多年,为人中庸,得罪人的事从来不做,因此到退休也不过混到一个科长的位置。 但他的做人原则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在人际关系上亦是如此,能少得罪人就少得罪人,不当出头鸟。 他也希望儿子能学习他做人的精髓,不要强出头。 尤其这种事。 万一得罪了薄家,薄未晞在外交部人脉甚广,要给宁业勋的公司使点绊子,都够他喝一壶。 更别说薄未晞的弟弟薄凛渊,手握京市的经济命脉,要让一个小小的宁氏集团从京市消失,毫不费力。 宁业勋:“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多余来找您问这事。” 宁业勋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但他却没有放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自己把这事揽过来,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178 无法做到放手 许今夏每天埋头搞研究,待在实验室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到宁业勋一通电话打来,才把她叫出实验室。 许今夏去秦以安的办公室淋浴间洗了个澡,换上秦以安给她带来的衣服。 顿时从野人模式切换成都市白领,人都亮堂了好几个度。 秦以安一手环胸,一手支着下巴,啧啧道:“宁总不打电话来,你是不打算离开实验室。” 小舅舅那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也没来工业园。 莫非这两人闹掰了? 许今夏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实验进入瓶颈期,大家都想早点攻克难关,这么有挑战的时刻,谁也不想离开实验室。” “那也不能没日没夜守在实验室里,我要让人事部出个通知,每天加班不允许超过十点钟。”秦以安说。 她这也是为了大家的身体考虑。 许今夏将毛巾搭在椅背上,过去找吹风吹头发。 “你让人事部出通知也没用,他们都是一群学术疯子,一旦钻进去了很难出得来。” 当年她跟师父师母在基地里,就见过那些博士教授们对研究的狂热。 现在又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伴,她慢慢理解了当年看到师父师母他们茶饭不思成天盯着仪器,研究数据的心情。 秦以安:“那我半年安排一次体检,若是身体耗损严重,每天工作时间不能超过八小时。” 许今夏知道秦以安担心什么。 她笑着说:“等这个项目结束,到时候我会跟他们谈谈。” “你也别说他们,你自己也是忙起来不管不顾的。” 秦以安简直无力吐槽。 要不是她天天盯着她吃饭睡觉,估计她能把自己熬成山顶洞人。 “人在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经常会忘记时间忘记吃饭,你要理解这种浑然忘我的境界。”许今夏打开吹风,开始吹头发。 秦以安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是是是,浑然忘我,你埋头搞事业,有些人怕是要望穿秋水了。” 许今夏神情一怔。 这段时间她忙着盯实验数据,调整药物浓度比例,很少会想起薄凛渊。 秦以安帮她把头发吹干,“夏夏,一会儿见完宁总,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吧。” “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想吃啊,反正你把时间留给我,我来安排。” 许今夏答应:“好。” 两人收拾妥当,前往宁氏集团,宁业勋的秘书在楼下等她们。 “秦总,许博士,宁总还在开会,他交代我带你们去他的办公室里等他。”秘书在前面领路。 许今夏轻轻颔首,“没关系,让他先忙他的,我们可以先去研发部看看。” 宁业勋找许今夏过来,就是研发部已经把再生面霜的样品做出来了。 让她帮忙测评。 这会儿宁业勋不在,许今夏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等人上面,就让秘书带她们直接去研发部。 秘书有点为难,“许博士,宁总吩咐我要好好招待你们,这……” “干完正事再招待也不迟,走吧。”许今夏一锤定音。 明明她五官生得温婉大气,气场也很柔和,但秘书就是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她只好做了个请的动作,带她们直接去了研发部。 研发部窗明几净,设备也是一流,七八个研发人员聚在一起做研究。 许今夏看见这个场景就觉得亲切,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还是喜欢实验室的环境,像回到家一样。 秘书让研发部部长将样品拿过来,一共三份,是他们最近做出来效果最好的样品。 许今夏说:“有白大褂和口罩吗?” 秘书:“有,我马上去给你找一套新的。” 秘书行动力非常强,不一会儿就找来新的白大褂、口罩和护目镜。 许今夏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和护目镜,转身往研究设备那边走去。 整个研发部都知道许今夏的身份,看她要现场做实验,都围了过来。 许今夏拿出玻片,把每份样品都弄了一点上去,再沾上检测药液,放进设备里。 检测细胸迁移相关基因以及划痕实验模拟伤口,记录24小时闭合率。 宁业勋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他退出来再进去,还是空荡荡的。 他怀疑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 他回头,问助理,“许博士来了吗?怎么没见有看见她人?” “来了,她一到就去研发部了,据说正在研发部做实验测评伤口愈合再生的时间。” 宁业勋一挑眉,许今夏这敬业程度真让他汗颜。 他大步朝电梯间走去,乘电梯下楼,来到研发部。 宁业勋一眼就看见被几个研发人员围着的许今夏。 她正在做体外实验,以3d皮肤模型为例,将三个样本分别涂于皮肤模型表面,观察其创口的愈合速度。 众人屏气凝神,谁也不敢打扰她,而许今夏全神贯注地透过显微镜,观察样本。 她一边观察一边在实验手册上记录数据,甚至还能分心去看培养皿内的标本。 秦以安坐在旁边的高脚椅上,翘起脚尖一晃一晃的。 这种场面她司空见惯,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六点,许今夏还没有结束实验的打算。 她掏出手机,给薄凛渊发了条消息,“晚饭要取消,可能赶得上宵夜?” 薄凛渊看着那个问号,脑门上也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三个小时前,秦以安给他发消息,问他有没有时间今晚一起吃个饭,还暗示他许今夏会一起去。 他已经有一周没见到她,据说她这一周都是两点一线,差点把实验室当家。 好不容易有时间吃饭,他自然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定好了包厢,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打理好发型,提前半小时到达包厢等候。 结果现在晚饭要换成夜宵? 说实话,这但凡对象不是许今夏,他都已经走人了。 “你们还没结束?” 秦以安不知道怎么回,直接拿起手机拍了一张许今夏正在工作的照片发给薄凛渊。 薄凛渊点开照片。 女人穿着白大褂,头发挽起,露出白皙的天鹅颈。 眉眼低垂,正专注地看着手中试管里的蓝色液体。 有那么一瞬间,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薄凛渊心口一阵悸动,他确定,对于许今夏,他无法做到放手, 179 思念有毒 许今夏一做实验就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样品的数据分析与验证,以及微观监测指标。 一个接一个的数据分析下来,三个样品中,只有一个达标。 许今夏伸了个懒腰,手伸到一半,才发现身后站着几个人。 她尴尬地将手缩了回去,“你们怎么还没下班?” 她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凌晨三点了。 秦以安和宁业勋在外面等着,一开始聊些有的没的,后面都抵不住困意,打了好几个盹了。 几个研发人员崇拜地看着许今夏,“许博士,你来我们研发部上班吧,我们想拜你为师。” 许今夏礼貌地笑了笑,“你们都太谦虚了,这三组样品的功效好得超出我的想象。” 当初她在雅黛集团的研发部,大概是因为品牌影响力大,研发部的人反倒没有宁氏集团这边的研发人员尽职敬业。 之前他们出的好几个新产品,都是堪堪够到及格线,公关部就开始搞宣发。 用他们的话说,什么功效的产品都是忽悠人的,只要大多数人肤质能适应,无功无过就行。 而宁氏的研发人员却想当严谨,这三个样品都有再生功效。 但为了让这个功效达到极致的效果,他们短短半个月不停研发,替换数据,以求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才是科研人员该具有的职业素养,需要持续的知识代谢能力和坚韧的探索精神,保持对未知的敬畏与好奇,才是科研工作者最根本的驱动力。 许今夏在这里感受到不一样的学术氛围,难怪她刚才走进来就感觉亲切。 其实第九院的实验室也是这种氛围,所有人都在不断探索不断前进。 在他们眼中,没有得过且过,只有达到极致。 “许博士,看你做实验真的是一大享受,我们研发部就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可以激励我们不断进步。”其中一个研发人员说。 许今夏莞尔,“我老板就在外面,你们确定要当着我老板的面挖她墙角?” 几个研发人员看着在外面打瞌睡的两个老板,不约而同的嘘声。 许今夏脱下白大褂,被研发人员簇拥着走出去。 “今天实在太晚了,连累你们跟我一起加班,要不我请大家吃宵夜?” 研发人员最近一直在弄再生面霜的样品,连续加了好几天班了。 如今样品已经确定下来,他们都长松了口气,好几个人都点头答应。 “好啊,正好我晚饭都没吃,刚才都不觉得饿,现在突然饿得前胸贴后背。” “我也是。” “我也是。” 好几个人附和,大家走到办公区,秦以安和宁业勋才惊醒过来。 两人差点头抱着头,秦以安立即站起身来。 起得太急,脑供血不足,她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还好宁业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了才放开她。 看见许今夏跟研发人员都出来了,宁业勋笑着道:“许博士,今天辛苦你了,让你过来帮忙,没想到还让你熬夜加班。” “是我做事太专注,连累研发部的同志们跟我一起加班,我刚才已经跟他们说好了,请大家吃宵夜。” “好啊,那我来买单,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各位,大家有车的直接开过去。” 研发人员里有个活泼一点的女生说:“那就让宁总破费了。” 秦以安打了个哈欠,走到许今夏跟前,小声嘀咕,“夏夏,这么晚了还要去吃宵夜啊?” 许今夏说:“嗯,我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走吧,我的秦大老板。” 秦以安挽着她的手臂,在她耳边小声道:“夏夏,小舅舅本来要请我们吃饭,从晚饭等到宵夜,咱们就这样鸽了他不好吧?” 许今夏一怔。 随即抬起腕表送到秦以安眼皮下方,轻轻敲了敲表盘。 “你看看现在凌晨三点,他应该已经睡着了,这个时候把他叫起来吃宵夜,是个人都得发火吧?” 秦以安撇撇嘴,“万一他还在等呢?” 许今夏不相信薄凛渊会傻傻地等,“那你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秦以安是没胆子打这个电话,想让许今夏打。 但看见她眉宇间染着疲惫,又不想再折腾她费心。 “算了,就当我们鸽了他吧。” 真要算起来,是她鸽了小舅舅,回头小舅舅要是不给她拨研究经费,她就把夏夏卖了。 大家从研发部出来,分别乘电梯下楼。 凌晨三点的办公大楼安静得出奇,大家说说笑笑走出大楼。 有车的去开车了,没车的站在路边等他们把车开过来。 恰在此时,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亮了双闪。 随即驾驶位的车窗徐徐降了下来,露出一张过分俊美的脸。 这些搞研发的都不认识他,只是被他的美貌震惊了。 “那谁啊,好帅好帅,比男明星还帅。” 车门打开,薄凛渊从车里下来,缓步走到许今夏跟前。 一股清冽的薄荷海盐味道萦绕在鼻端,许今夏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她没想到薄凛渊会在楼下等她们。 “薄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换了别人,周公都梦三回了。 薄凛渊垂眸看着她,眸色深幽,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心疼。 “你瘦了。” 听说她最近废寝忘食的做实验,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身体。 照片上她看着还好,现在真人站在他面前,他才发现她瘦了。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徒增,宁氏集团的研发人员都看着他们。 目光带着探寻。 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似乎跟许博士关系不一般啊。 许今夏没想到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瘦了,她摸了摸自己似乎变尖了的下巴,“有吗?” “嗯,瘦了。” 许今夏脸颊止不住地发烫,她说:“我们刚才约好要一起去吃宵夜,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都等到这个点了,她总不能让他先回去,没有这个道理。 但她也不能放他们鸽子,她提议去吃宵夜,现在跟薄凛渊走了,不太像话。 薄凛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等了一晚上,终于见到她。 即便有一群电灯泡跟着,他也不介意,只要能跟她相处片刻。 “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