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之柴进为王》 第一章 小人姓林名冲 柴进坐在高头大马上面,看着眼前的三个汉子,两边的两个身穿公服,应是公门中人。当中的是一个身戴枷锁的汉子,那汉子身高八尺有余,虽然有些削瘦,但是眼中却不时闪过一道精光,看得出来,这汉子是个有本事的。 只见那汉子缓缓道来:“小人是东京禁军教头,姓林,名冲,为因恶了高太尉,寻事发下开封府,问罪断遣,刺配此沧州。闻得前面酒店里说,这里有个招贤纳士好汉柴大官人,因此特来相投。不期缘浅,不得相遇。” 柴进心中有些慌然失措,他原来未来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历史老师,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成了水浒传里面的柴进。虽然他清楚水浒传是施耐庵杜撰的,但是当诺大的汉子站在自己面前,自称林冲的时候,还是有些愣神。莫非这真的是水浒传中的世界? 柴进仅仅恍惚了片刻,身体本能的反应驱使着他翻身从马上面下来。这大马足足有一人多高,但是柴进穿越至今已经有月余了,加上原本身体对于骑马的肌肉记忆,自是熟练无比。 但见柴进滚鞍下马,将马匹交给身边的伴当,一个箭步来到林冲面前,握住林冲的手道:“小可亦是久闻林教头大名,还请教头速速进庄来。” 何止是久仰,柴进对于林冲仰慕太久太久了。在另一个时空,柴进便是一个水浒迷,对于这个威镇泰山东的汉子情有独钟,半是哀其不幸,半是怒其不争,眼前这个身高八尺却卑躬屈膝的汉子绝对是是水浒中第一悲情的好汉。 林冲有些惶恐连忙回礼。 柴进却转过头来,对着身后的伴当说道:“取二十两银子来。” 那伴当从怀中掏出来二十两银子,递给了柴进,道:“大官人。”。 柴进接过来银子,递给押送林冲的两个官差并出言道:“小可大胆,这林教头与我是至交兄弟,骨肉亲朋。今劳烦二位把他的枷锁权且去掉,明日牢城营内但有事务,都在小可身上,这是白银二十两,相送两位。” 董超薛霸见柴进气势过人,不敢违背柴进的意思,况且柴进言语中将里里外外都说到位,自己二人还能落下二十两银子,当下哪有不允的道理。 两人急忙拿出来钥匙把林冲的护身枷开了,小心的护住封条,将枷锁放在一旁。 林冲身上去了这二三十斤的累赘,心中却有些感动,对柴进说道:“多谢大官人!” 柴进没有回话,攥着林冲的手,脸带微笑,径直来到了庄子上,庄客们看见柴进这般做派,大开了庄门,迎众人入了庄子。 柴进带着林冲来到了正厅之中,见了礼,柴进又对着董超薛霸出言道:“三位一行风餐露宿,不妨先去沐浴更衣,换一身干爽的衣服,等三位洗漱完毕,这厢酒席好了,咱们再来吃酒!” 董超薛霸不敢违背,连连称诺。 柴进这才对着林冲温言相道:“林教头,且去换身衣服吧,来到了小可这里,全当在自己家里,无需见外。” 林冲本是个豪爽之人,双手抱拳道:“全听大官人的。”。 自有庄客数人去引着三人分别前去沐浴更衣,林冲坐在浴桶里面,心中颇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自从自己被高俅陷害以来,虽有鲁达孙定等人维护,但是身体上的疲惫却是难免的。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缓道:“沧州小旋风,再世孟尝君,果然名不虚传。” 这边三人洗漱完毕,换好了干净衣服,那边柴进已经备好了酒宴,一番谦让过后,柴进这才坐在了主席,林冲坐在客席,两个官人坐在林冲肩下。 酒席在柴进的授意之下,自是丰盛无比,众人说些闲话,柴进又询问林冲误入白虎头事情的经过。 他如此问倒是有两个打算,一是想跟自己记忆中的水浒对应,看看出入;二是找个由头把林冲的娘子接过来,免得日后林娘子思念成疾落个香消玉殒的下场,也算是自己帮一下子眼前的这个好汉。 林冲当下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道了出来,只是隐去了董超薛霸害自己那一段,柴进听罢,心中依然明了。 林冲这个人果然如书中写的一样,即小心谨慎,又缺少点血性。定是估计董超薛霸在场,不敢实言相告。 众人又是吃酒,待到菜过三巡酒入五味,柴进对着两个官人道:“两位暂且先用着,小可要问林教头一些私事。” 二人吃的满嘴是油,连忙点头道:“官人自去便可。” 柴进拉着林冲的手,来到了后堂,林冲不明就里,却见堂上另有一个小桌,上面有三四道小菜,有一个庄客正在收拾桌椅。 柴进先让林冲坐下,然后对着那庄客道:“姜小三,你且去门口看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后堂。若是有人来,及时通秉。” 这人是柴进庄门门客,虽无其他本事,但是极为忠心,其父其祖都是柴家的累世的仆役。 姜小三点头称诺,自己退了出去,到门外,把门带了上去,自己就在门外尽职尽责的巡逻起来。 柴进看着姜小三退出门外,这才给林冲斟了杯酒,又给自己斟了杯酒,这才说道:“林教头,我知你遭了劫难,未知教头日后如何打算。” 林冲刚要说话,柴进却制止住了林冲,继续侃侃而道:“不瞒教头,小可在这沧州颇有几分颜面,若是教头不愿去那牢城,小可便上下打点,将教头捞出来。而后在小可庄子上住些时日,再谈报仇的事情。” 林冲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施了一礼对着柴进道:“小人生平未见过大官人一面,今日见过大官人,才明白什么叫做江湖义气,若大官人有需,小人万死不辞。只是小人不想就此隐姓埋名,沧州牢城小人倒是想去一趟,留得有用之身,以待日后。” 柴进叹了口气,心道一声:果然。这林冲一生谨慎小心,自己与他不过是刚见面,断没有将性命托付自己的理由。不过林冲虽然没有投靠自己,也没有拒绝,没有绝了这条路。 柴进摆摆手,笑道:“甚么江湖义气,小可看中的是你林冲而已,不忍你林教头一身本事蹉跎在沧州牢城罢了。你当我什么人都救吗,那些个奸淫捋掠的恶人,我救他作甚!不过话说回来,教头,你家娘子在京中虽有兄长的岳丈张教头照顾,但是毕竟在高衙内的眼皮子底下。未知张教头家在何处,我亲自带人将她接过来,也好让你二人夫妻团聚。而后我在牢城里面再打点一下,让你夫妻二人团聚。” 林冲略一思索,这柴进仕途上无有可能,也绝了拿捏自己讨好高俅的可能,自己也不值得眼前的这个黑白两道上赫赫威名的大佬往他自己名头上泼污水,当即点头道:“小人的岳丈家就在阅武巷靠南边第三户便是,大官人如此厚爱,倒叫林冲心中惭愧。” 言罢,林冲举起酒杯,对着柴进说:“小人敬大官人。” 柴进笑了笑饮过了酒,道:“兄长不必如此,但凡是江湖上心存义气之辈,都要相助林教头!” 林冲心有所动,却是想起来了自己的另外一位没有头发的兄长。 两人一个是有心结交,一个是心存感激,自然是喝的不亦说乎,却说外厢的董超薛霸二人,喝了良久,董超小声对着薛霸道:“哎,你说这柴大官人不会私放了林冲吧。” 第二章 林冲与洪教师的较量 听罢董超的言语,薛霸嘿嘿一笑道:“兄弟,你是真不知道这柴大官人是何人呀。” 看着董超不明就里的眼神,薛霸抿了口酒,才缓缓继续说道:“这柴大官人乃是前朝的龙子龙孙,太祖皇帝取了人家的江山,补偿柴家,赐下丹书铁券,柴氏后人犯罪也不得加刑。你说,这样式的人家,需要私放囚犯吗?退一万步说,人家就是放了林教头,咱俩捆一起不够人一口唾沫淹的。” 董超正欲回话,却听到外面有个人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高言高语喊道:“大官人呢,大官人何在。” 董超薛霸二人连忙站起来,定眼一看是一个歪戴着一顶头巾,挺着脯子的汉子,薛霸对来的那人道:“大官人正在后堂与林教头说话。” 那人斜视一眼,对着董超薛霸道:“你二人又是何人?” 董超连忙拱手说道:“我二人是东京押送林冲的官差……” 不待董超薛霸说话,那汉子摆摆手道:“我不认识这么多人,快去叫大官人出来,我有要事。” 正说话间,柴进和林冲听到了外面吵闹,已经走了出来。柴进脸上笑盈盈的说道:“洪教师有何要事?不妨先坐下来喝些水酒。” 原来这人就是原着中被林冲一棒打到的洪教师,这人原是来投奔庄子的武师,柴进看他有些本事,有心招揽,谁知道这厮竟然有点得志便猖狂,常日里便在庄子里面耀武扬威的,今日来了客人也这般喧哗,不知礼数。 洪教师见柴进出来脸色刚缓和了一点,却又看到柴进旁边的林冲,一身干净的衣服,满堂的酒菜,当即说道:“大官人今日缘何如此厚待配军?” 柴进叹了口气,这人本来自己还想着用用,如今看他这般嫉贤妒能也绝了心思,当即出言说道:“这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洪教师不可如此轻慢。” 洪教师不管不顾,打量着林冲,冷哼一声道:“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往往流配军人都来倚草附木,皆道:‘我是枪棒教头’来投庄上诱得些酒食钱米。大官人如何忒认真!” 林冲听了这话并不言语。 柴进心生厌恶,便道:“洪教师休要如此,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况且林教头身怀绝技,莫要小觑于他。” 洪教师听罢心中恼怒,心中连柴进都怪上了,跳起身来,道:“我不信他!他敢和我使一棒看,我便道他是真教头!” 柴进不怒反笑,你这厮我还想给你点面子,既然如此,让林冲教训一下也好,便笑道:“也好也好,林教头,你意下如何。” 林冲心中感激柴进,听柴进唤此人教师,还道是柴进的师傅,当即摆手道:“小人却是不敢。” 那洪教师心中却以为林冲不会,露怯了,便愈发猖狂,越要来惹林冲使棒。 柴进却是记得原着,知道林冲听到自己叫洪教师为教师,顾忌自己和洪教师的关系,当即拉着林冲的手,出言道:“教头,此位洪教头也到此不多时。此间又无对手。林教头休得要推辞。小可也正要想看看林教头的武艺。” 林冲见柴进说开,这才放心。 那厢洪教师却先跳了出来,喊道:“来来来,我也要看看你的本事。” 众人都来到了后堂空地上,有那庄客拿出来一束棍棒,放在了地上。洪教师迫不及待的脱掉衣裳,扎起裙子,抽出一条齐眉棍,挽了个花,对着林冲喝道:“林武师,请较量一棒!” 林冲却冲着柴进一拱手,出言道:“大官人休要笑话。”柴进颔首点头,示意林冲继续。 林冲抽出一条棍棒,对着洪教师施了一礼,道:“洪师傅,请教。” 洪教师看了,恨不得一口将林冲吞了,也不回礼。 林冲见洪教师这般做作,横着棒,使个门户,吐个势,唤做“拨草寻蛇势。” 洪教师喝了一声:“来,来,来!”便将棒劈头盖脸朝林冲打来,柴进看的真切,这洪教师使出一身力气来,若是打实了,恐怕林教头脑浆子都能打出来。 但是林冲不愧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不愧是那八十万禁军的教头,只见林冲往后稍微一退,洪教师紧跟不舍,又往前一步。这一棍威势不减,着实狠辣的径直往林冲的天灵盖打来! 但是林冲心细如发,看洪教师脚步已经乱了,把棒从地下一挑,洪教师措手不及,被林冲打到了身上。洪教师吃痛,撇了棒,扑倒在地上。 众人哄堂大笑,洪教师挣扎着起来,有几个机灵的庄客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洪教师羞愧难当,往庄外投去自是不提。 柴进这边又重新置宴,款待林冲以及两个官人。是夜,两人抵足而眠,柴进有心结交,加上自己经历过后世的教育,眼界,思维颇为不俗,二人好似高山流水的知音一般,有说不完的话。林冲又将自己隐去董超薛霸害自己那一段讲了出来,谈及鲁智深,柴进颇有些仰慕的说道:“鲁大师不愧是江湖中遮奢的人物,若有机会,小可定要与大师结交。” 林冲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当时答应下来柴进的事,只是说出来的话不好反悔。 却说第二天,天刚刚亮,吃过早饭后,柴进又安排几个庄客拿着三个人的行李,拿出来五十两白银以及两封书信交付于林冲,道:“教头且去,沧州大尹也与柴进好;牢城管营,差拨,亦与柴进交厚;教头带这两封书信过去,他们定不会为难你。教头少待几日,等小可将嫂夫人取了来,再让教头一家团聚。” 林冲心中感激之情充满了胸膛,连忙接过来柴进给的书信,又将给林娘子的家信和信物递给了柴进,没多言语便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道:“官人如此恩情,小人怎么还的起,日后官人但有所需,便是刀山火海,小人也在所不辞!” 柴进面带微笑,将林冲扶了起来道:“教头且去吧,过几日小可再安排人给教头送些冬衣过去。” 这厢柴进送走了林冲董超薛霸等人,自己又命人收拾了行囊,带足了盘缠,带上了四个小厮仆役,这才牵了马匹,往城外而去。 不多时,柴进到了庄口,他望着身后已经有陆陆续续的烟火,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此生都要在这一时空生存,只是不知另一时空自己的家人还好吗? 时值宋徽宗政和四年七月十七,是柴进穿越而来的第三十四天。 第三章 初识鲁智深 柴进一行人行了有四五十里,有那机灵的小厮往前看到一个酒店便出言道:“大官人,天气太过炎热,小的们还忍受的了,马儿受不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息歇息,等到太阳没那么热了,咱们再走。” 柴进点了点头,此时正到半晌午,夏天还没有过去,毒辣辣的太阳晒得到处都是焉巴巴的,只有知了在没头没尾的叫着,便道:“既如此,咱们去前面酒店里面歇息一下,喝点酒水再去也不急。” 他心中却是记得清楚,原着中林冲的娘子是在晁盖上山左右的时光是已故半载,也就是说大概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虽说不急,但是早一天接到早一天安林冲的心。只是马儿撑不住,不妨歇息个把时辰,几人睡上一觉。等天半黑,趁着月色凉风才是正理。 众人走到前面酒店,柴进便道:“小二,你这有什么拿手的,尽管上,马儿牵到后院,喂足水料,银钱不会断了你的。” 那小二也是个机灵的,当上来接过来柴进的马鞭,连声道:“这位官人,我们这小店,只有一些早上刚炖上的羊肉,客观要是不嫌弃,我全给您端过来。” 无论是后世还是原来的柴进,都不是个小气的人,当即点头道:“再上两坛子好酒。” 小二连连称诺,不多时,就端了上来一锅羊肉,几个碗筷,还有几样时鲜小菜。柴进颇有些意外,这不就是后世的火锅吗?柴进夹了一筷子,这肉味道还不错,当即便招呼一干人等,用了起来。 众人正热火朝天的奋斗着,外面传来了一个呼声:“小二,可有上好的酒肉?给洒家尽管上来。” 人未至声先到,柴进不由得扭头看去,却看到好一个莽和尚,这和尚面圆耳大,鼻直口方,柴进身量已经不算矮,这汉子足足比柴进高一个头。再加上体型宽大,让人一看就觉得好一尊怒目罗汉。 小二被那大和尚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道:“大……大……大师,酒还有,肉却是没了,大师稍歇片刻,小的这就去集市上买。” 大和尚也不是个不讲理的,找了个座椅,坐了上去,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你先去弄点别的酒菜,洒家饿了,快去快回。” 柴进心中一动,对着那大和尚说:“大和尚,我们这儿有羊肉,刚才小二把它们连锅端了,我们这几个人也吃不完,你要是不嫌弃,一起过来用,一起来喝点酒!” 大和尚哈哈一笑走了过来,道:“你这人看着慈眉善目的,倒是个豪爽之人,既如此,洒家也不客气了。” 说完,柴进身边的小厮让出来位置,这大和尚坐了下来,拿了双筷子,便开始动手。 柴进离得近,看的真切,这和尚当真饿了,拳头大小的羊肉嚼都不嚼就一口吞下去了。 那小二刚想着自己不用去在买肉,准备坐到门口听招呼,这边柴进却出言道:“小二,你不能停,去买肉,多买些,都算在我身上,这大师看来真的饿了。” 大和尚嘿嘿一笑,咀嚼着口里的羊肉,口齿有些不清的道:“洒家昨日赶路赶得匆忙,一时间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到个吃饭的地方,失礼,失礼。” 一边说,手里抱了一拳,但是手里筷子却是没停下来。 大和尚继续道:“不知这位官人是何人,洒家原来是老种经略相公手下的提辖官,因不小心三拳打死了人,这才出家当了和尚,得了个道号智深。” 柴进一听,虽然心中明了,但还是肃然起敬,倒了一碗酒,对着鲁智深出言道:“我说哪来的好汉,原来是护国安民种家军的提辖官,这一碗敬种家。” 虽然杨家将在后世的名头比种家将大,但是杨家却是实打实的没落,远的不说,近的就有杨志为了求官卖刀。只有种家将,种世衡,种谔,种师道三代帅才,又有种诂、种诊、种谊、种朴、种师中等人皆为将才。 种家子弟五代从军,战死沙场者不下数十人。 鲁智深点了点头,接过来酒碗一口干光,道:“老种经略相公那是没的说。” 柴进也一口气喝了一碗,这酒水比起沧州的差的有些远,干涩无味不说,还有股子馊味。强忍着,柴进咽了进去,旁边的小厮急忙出言道:“我们大官人就是河北沧州的小旋风柴进。” 柴进摆摆手,道:“不值一提,去取从沧州带来的酒来,英雄怎么饮这般劣酒!” 小厮连忙去取,鲁智深却吃了一惊,连忙拱手道:“竟不识柴大官人当面,该死该死,洒家早就在江湖上听闻大官人的名号,都说河北沧州有个仗义疏财的好男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柴进连连称道:“谬赞谬赞,但凡是个有义气的好儿郎,都不会吝惜财物,小可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说起来小可来这里,还与大师有缘!” 鲁智深不明就里,看向柴进,柴进笑道:“昨日我庄上来了个好汉,此人可了不得,乃是那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 柴进说话到一半,看向鲁智深,鲁智深心中依然明了,看这位大官人的样子,定是与自己那林冲师兄投缘,但是这是东京方向,便出言问道:“哥哥莫不是要去东京?去接我那师兄的家眷?” 这一声哥哥叫的柴进极为舒服,自己来了水浒世界也有些时日了,自己虽然与宋江齐名,但是还从未体验过宋江那种纳头就拜,口称哥哥的感受。 那边小厮已经将酒取了过来,柴进给鲁智深倒上一碗,才道:“昨日小可与林教头饮酒的时候,林教头便说他有个师兄武艺高强为人豪爽,偏偏粗中有细。林教头眼光却是准的。不错,小可与林教头一见投缘,此去正要接林教头的家眷,好让教头在沧州安个家。有我在沧州,别说高衙内,就是高俅来了也不好使!却不知大师所去何处?” 原着上说是鲁智深此行是回大相国寺,然后在大相国寺呆了一段时间,直到董超薛霸回去,将鲁智深救林冲的事情告诉高俅,高俅这才不许鲁智深在相国寺出家,并下令捉拿鲁智深,多亏了张三李四两个还算讲义气的,提前告诉鲁智深,这才让鲁智深逃过一难。 鲁智深一边吃酒,一边说道:“洒家能去什么地方,回大相国寺。今日既然在此遇到了哥哥,洒家倒是想跟哥哥做个伴,一起去东京接了林家嫂嫂,待师兄他们一家团聚,洒家也少桩心事。” 柴进哪有不允的道理,当即点头称是,那边掌柜的又上了几个酒菜,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味道尚可,众人便在这山村酒店边吃边喝,一边说些江湖上的奇人异事,好不快活。 第四章 我们四个结拜怎么样? 柴进突然想起一事来,便看向鲁智深,问道:“大师,这沧州距离东京开封府不下千里,大师就靠这一双肉脚走过去吗?小可这里还有备用的马匹,不妨等会大师坐我的马,一般的马也载不起大师。” 鲁智深嘿嘿一乐,他身体甚重,心知柴大官人的马匹定然是名驹,也不作假,便道:“就听哥哥的,只是哥哥莫叫洒家大师了,恁地见外,哥哥唤我智深便好。只是看来哥哥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从沧州到东京不用走许多陆路,咱们先去南皮,那里有个弓高镇,从弓高镇乘船,直接南下到濮阳,再从濮阳到东京省劲的多。” 这鲁智深还是昨日刚问出来的路,今日就有机会在柴进面前显摆一下,脸上甚是有光。 柴进听闻此言,却是想起来一桩事,却说宋太宗在位的时候,为了防备辽人铁骑,在河北两路广挖水泊河流。但是这种消极的防御,即毁坏了良田,对民生不利,实战的时候还没有一丁点用处,典型的误国殃民。 想罢,柴进问道:“智深,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鲁智深一摸脑袋道:“洒家忘了问了。” 众人轰然大笑。 那边小二却买了一些熟食回来了,不多时便将调好味道的酱肉,端到众人面前,道:“几位客官等久了吧,还有几个热菜马上来。” 柴进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一锅子羊肉已经都进了鲁智深的肚子。 众人又是一番喧闹,吃完饭,用完了酒水,歇息了足足两个时辰,又准备买了店家一些干粮酱肉,路上吃用。柴进还让店家烧了一些开水,晾凉了后灌在水壶里面,这才重新出发。 这边柴进将自己的坐骑玉狮子给了鲁智深,自己骑了另外一匹稍微次一点的马匹,众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到也不觉得路途遥远。话说回来那南皮离这儿到也不远,天刚有点黑,众人便赶到了镇子外面,从远处看这镇子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柴进看了一圈,眼尖,瞅到看到了一个窝在草垛里面的汉子,便出言道:“好汉,此地距离弓高镇还有多远啊?” 那汉子窝在草垛里面动也不动,摆摆手指向前面的镇子道:“那里就是,你们快去,莫要打扰爷爷睡觉。” 鲁智深心里厌烦这汉子嘴里不三不四的,跳下马来,嘴里说道:“你这鸟人,我家哥哥跟你说话,你还拿大。” 说完,鲁智深走到那个汉子面前,准备一把揪出来这厮,有心显摆自己的手段。谁想到那汉子却是个手里有本事的人,一手来拨鲁智深的手,一边道:“莫要来烦爷爷!” 那汉子一碰到鲁智深的手,心里一惊,从哪来了个这玩意,力气怎么如此之大!鲁智深嘿嘿一笑,这厮还有点力气,当下一腿扫了过去,这胖和尚一腿足足有上千斤的力气,若是扫到身上,控怕不死也要残疾。 这边柴进看得真切,有心救那闲汉,自己这边小心刚喊出来,那边那汉子却一个机灵站了起来,往后一跳,足足跳了两丈,那汉子道:“你这秃驴,不是好人,怎滴还偷袭你爷爷!” 鲁智深哈哈一笑,他早就看出来这闲汉是个有本事的,自己这一脚已经放慢了很多,当下看这厮还敢骂自己,便一拳挥了过去。那汉子手上却是个有章法的,与鲁智深斗在了一起。 柴进这才看出来这厮的本领,鲁智深自不用多说,单凭一身的力气足以碾压大部分人,谁知道这厮的力气竟然和鲁智深不相上下,而且脚下似穿花蝴蝶一样,不时飞起一脚。 柴进心中若有所悟,出言试探道:“那好汉可是清河武松?” 鲁智深往后跳了一步,退了出来,看向柴进道:“哥哥认识这厮?” 那边那汉子却警惕起来,连忙摆手道:“我不认得什么武松武紧的,秃驴,你欺负爷爷没吃饱饭,可敢等爷爷吃饱了饭在大战五百回合?” 鲁智深哈哈一笑将自己的干粮、肉等物一并扔给了那汉子,道:“怕你不成,尽管吃,吃完你我在大战八百回合!” 那汉子看来有几天没吃饭了,接过来就是一阵子狼吞虎咽,可能是吃的太快,刚吃几口就呛住了。柴进制止住了欲取下自己的水囊扔给他的鲁智深,略一思索,将自己从沧州带着的一壶美酒扔了过去,喊道:“好汉,能喝酒吗?” 那汉子接过来一掀开盖,闻了一口,看了柴进一眼道:“看不出来你这个官人模样的,还是个豪爽之人。” 言罢,那汉子咕咚咕咚一阵好喝,端是好酒量,举起酒壶竟是一口气喝完,连声呼好酒。 鲁智深哈哈一笑,道:“鸟人,你也枉为好汉,连闻名天下的沧州柴大官人都不识的!” 那汉子听罢一个激灵,指向柴进看向鲁智深问道:“这位哥哥就是河北沧州的柴进柴大官人?” 柴进笑了笑,摊开手对着那汉子示意道:“如假包换。” 那汉子也不喝酒,也不吃了肉了,纳头就拜道:“清河武松,拜见哥哥!” 柴进急忙上前将武松扶了起来,拉着武松的手道:“贤弟快快请起,只是不知二郎何故在此?” 武松连忙回话:“回哥哥,小人在清河县失手打死了人,听闻哥哥的大名,正欲前往沧州投奔哥哥,刚才哥哥相问,小弟还以为哥哥是捉拿武松的官差哩,这才不敢说出名字。” 柴进看着武松,眼中流漏出十分的欣喜,眼前的这个汉子看着刚猛,武艺高强不说,这一生却着实精彩,景阳冈打虎,狮子楼打西门庆,怒打蒋门神,还有存疑的单臂擒方腊自是不用多说。 但是此人却是一个极易结交的人,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差点将他做成人肉馒头陷,他却轻而易举的接受两人的道歉;宋江不过是在他落难的时候结交与他,便结拜为兄弟,从此性命相托;施恩带着目的结交他,他也不恼,尽心尽力的帮他夺回快活林,醉打蒋门神。 但是越是这种人,越不能针对与他,万万不能触碰武松的底线。像他的兄长,被人谋害致死,武松却百折不挠的报仇雪恨。张都监欺辱针对与他,武松就敢血洗张都监一家。 柴进当下缓缓将受林冲拜托的经过娓娓道来,武松听罢心知自己这一趟没找错人,不待武松说话,柴进拉过来一个伴当道:“兄弟,你先去我庄子上,我让他陪你去,到了那里跟到了家里一样,酒肉管够!另外别说杀了人了,你就是扯旗造反,我那庄子都没人敢搜!” 武松心中十分感激,纳头就拜:“哥哥,武松……武松何德何能得哥哥厚爱!” 此时,却是武松人生中的最低谷,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杀人潜逃。甚至连自己杀的人死没死都没搞清楚,尚不是日后那个威震江湖的行者武松。 至于为何柴进不直接告诉武松人没死,主要是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万一说了武松出言问哥哥是如何得知,柴进总不能说我在水浒上看的吧?至于有没有结交武松的私心,柴进自诩也不是个圣母,遇到这般好汉,岂能不结交? 柴进架住武松的双手不让他拜,禁不住武松力气大,差点拽柴进了个踉跄。那边鲁智深笑骂道:“你这汉子,慢着点,拽坏了哥哥你可担当不起。” 柴进笑了笑,揉了揉手:“二郎倒是好力气,这大和尚是大相国寺的高僧,法号鲁智深。等我接了林夫人,再回庄子找你吃酒,到时候咱们叫上林教师,我介绍给你,都是一等一的遮奢人物!” 柴进说的是实情,水浒传里本领比这仨人高的有不少,但是笔墨比这三人多的屈指可数。 众人依依惜别,看着远去武松的背影,鲁智深颇有些羡慕的说道:“哥哥,弄的洒家有点不想回大相国寺了,倒想跟你闯荡江湖,结交这般好汉,岂不美哉!” 柴进哪有不允的道理,拉过来鲁智深的手道:“兄弟,我正有此意,正日在大相国寺吃斋念佛有个甚意思,不妨接了林娘子,我们都去沧州,酒肉管够!你我加上林教头,武二郎,我们四人回沧州结拜去怎么样?” 鲁智深哈哈大笑:“好啊!” 第五章 锦绣不容蛮夷 御河,隋唐时期称永济渠,到了宋朝才改名,直到明清才改会永济渠的名字。这条运河乃是北方链接中原的枢纽。北宋建国初的塘泺使得北方贫苦,但是近些年河北两路有了些起色,御河这才活跃起来,上面的商贾多了起来。其中从辽国而来贩卖毛皮马匹的,还有从南方前往北方贩卖各式各样的事物的占大部分。 柴进本来想包个小船直接南下的,但是鲁智深的体量庞大,再加上小船遇到什么水贼江鬼不好应对,最后还是决定跟着一艘大客船。一行五个人,柴进和鲁智深加上三个小厮包了两个房子,柴进和鲁智深一个房间,三个伴当一个房间,毕竟是出门在外,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众人安顿好马匹行李,已经半夜时分了,明天天一亮这船就会启程,中间一路上不再停,到了濮阳才会下船。 柴进回到了和鲁智深的房间,两人抵足而眠,交谈一些江湖中的趣事。不多时柴进感觉眼皮有些沉重,便沉沉的睡去。 谁料想刚睡着不过一会功夫,柴进就被一声惊雷似的呼噜声吵醒,他颇有些无奈的看向鲁智深,心中怜惜这胖和尚,心道这厮大半也累了既然如此也不叫醒他了。 当即披上了衣服,走到了门外走廊上,看向外面,远处的人声也已经褪去,镇子上零零散散只有三五点灯光,月光皎洁,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柴进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自己也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大抵就是北宋末年,朝中那道君皇帝宋徽宗依然在位,辽国的天祚帝耶律延禧也依旧笙歌燕舞。只是黑山白水之间的那个女真部落已经开始崛起,一代枭雄完颜阿骨打今年已经起兵反辽,这是从会宁来的客商传来的消息。 等到明年,这个枭雄就会建国,然后一步步的吞噬辽国,宋国,直到靖康元年…… 想到这里,柴进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靖康之耻啊! 无数中华儿女的耻辱! 只是自己力量还很单薄,现在还没有阻止的能力,所以,梁山一定要用! 自己目前在官府的身份还是极为有用,况且自己如果真的要造反,恐怕立刻会引起官府的注意,自己在没有一定的实力之前,万万不能当出头的橼子。 但是梁山是一定要握在手里的,王伦肯定是不能用,即使要用,也只能当个管钱粮的,亦或是行政的。 不过梁山实在太缺文人了,自己忙完林冲的事,回到沧州还得招收一些幼童,从娃娃抓起,自己把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传授与他们,才是正理。 只是不知道这样私办学堂犯不犯法,最好的选择还是招收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年龄越小越好,自己找个教书先生教授他们识文断字,最根本的核心却需要自己细细的研磨。 不然等到自己百年以后,国家又会走上那条内卷之路,难逃封建王朝的轮回。 柴进越想越多,只觉得思乱如麻,索性回到房间点上油灯,将自己要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写了下来。 他是个会写毛笔字的,而且身体里面残存的记忆,让他写出来了一笔酣畅淋漓的字体,倒是颇为不俗。 还好的是,虽然昨日与林冲一宿未眠,今天白天睡足了两个时辰,到不觉得困。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自己与豹子头林冲在沧州抵足而眠,今日跟花和尚鲁智深在南皮,莫不是好汉都得睡一觉才能增长感情? 胡思乱想间,天已经大亮,那边小厮已经端好饭菜走了进来,柴进急忙叫鲁智深起来吃饭。 这和尚昨日一夜倒是睡得舒服,打了个哈欠道:“哥哥怎么起这么早?” 柴进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一个鸡子剥了皮放在鲁智深碗里,这才道:“贤弟睡好了便好,快去净了手,来一同吃饭。吃完饭愚兄有好东西要送与你!” 鲁智深急忙穿好了衣服,去洗漱完毕,这才走了过来,看到桌子上面放着几样小菜,几个馒头,还有一些鸡子鸭子之类的,便大快朵颐起来。 待鲁智深吃完饭,柴进拿出来一张纸,递给了鲁智深,鲁智深急忙接过来一看,他是个不识字的,实在看不明白。 不待错愕的鲁智深回过神来,柴进已经躺在了床上,柴进道:“贤弟且去和他们喝酒作乐,让我先睡会。” 鲁智深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心知自己定是昨夜打鼾吵着自己这个哥哥睡不着觉,颇有些愧疚之心,当即点头称是,也不收拾桌子上面的东西,慢慢的退了出去。 出门来,鲁智深找了个识字的,那人接过来一看念道:“禅杖打开危险路,戒刀杀尽不平人。” 鲁智深嘿嘿一笑,将这张纸悄然放了起来。 柴进是被一阵摇晃给弄醒的,他皱了皱眉,坐了起来。 他是和衣而眠的,身上却是有些酸痛。 柴进走出房门,来到外面,却看到船只早已离镇子远了许多,只看到周遭的景色如同画卷一样,转瞬即过。 不过柴进又不是没坐过火车,也无甚新鲜的,看了两眼便走进了旁边伴当们的房间,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子酒味。柴进定睛一看,四个人正在桌子上面饮酒哩,上面摆着几个鱼虾做的小菜,还有几坛子酒水,鲁智深红扑扑的脸庞,却是喝得不少。 柴进和众人说笑了几句,他对饮酒也是在没啥瘾,便走到了甲板上,找到了船老大,问道:“船老大,这一船能拉多少人呀?” 船老大坐在船舷上,大约四五十年纪上下,脸庞红亮亮的,是个常年在外面行走的老把式。那船老大乐呵呵的道:“这位官人,小的船虽然不小,但是下层都是货物,拉人拉不多少,加上贵客一行不过是三十来人。” 柴进探出头去,看到这船吃水不浅,便打趣道:“你这一船货物不少呀,看来不少赚。” 船老大愁眉苦脸,摆摆手道:“小的是给东家打工罢了,一年也就混个仨瓜俩枣的。” 柴进若有所思,他昨日看到这船舱里面还有不少马匹,因此动了心思。自己肯定用不了许多马匹,但是日后梁山需要呀,先不说组建马步三军,光是诸多头领的代步马匹就不是小数,况且还有诸多骑马将领,总不能让他们下马步战吧? 柴进点点头道:“敢问府上是……” 船老大一指头顶,道:“这是当朝太师,蔡太师的船。” 第六章 买马 对于柴进来言,与蔡京做生意,若是小打小闹或许没问题,但是自己日后需要的东西都是犯禁的,犯不着暴露在蔡京眼中。 柴进刚回房间坐下没多久,外面就有人敲门,柴进推开门一看,是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者,柴进打量了两眼认出此人是适才在甲板上闲逛之人,便道:“不知老先生是……” 那老者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有一桩生意想跟你谈。” 柴进笑了笑,将老者迎了进来,屋里已经被小厮打扫干净,柴进又给老者奉上香茗,这老者才缓缓出言道:“这位官人,我这里有一批上好的的马匹,可有意乎?” 柴进瞳孔一缩,这老头却是好耳力,自己刚才在甲板上隔着这么远竟然让他听了去,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自己日后行事还需再缜密一些呀!柴进略一沉思,便道:“敢问阁下是……” 那老者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说道:“小老儿的名头不值一提,先谈生意吧。” 柴进沉下心来,也顺势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老者说道:“不知价格几何?有多少只马匹,品质如何?” 老者伸出手来,比划了个十,对着柴进说:“至于马匹的数目,客官要多少有多少,别的小老儿不敢保证,马匹的质量绝对是一等一的……” 老头顿了一下,口中这才吐出两个字:“战……马。” 柴进笑了笑,对着老者说道:“十贯钱一匹?还是上好的战马?老人家莫不是欺负我不懂价格?” 市价马匹大概是十贯左右,上号的战马最起码也得十五贯,这老头报了个如此低的价格实在令人生疑。 柴进看着老者,老者只是笑,柴进却是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腥臊之味,忽然明了,眼前的这个老头应该不是中原之人,如此多的战马,定是走私而来,如此一来价格便宜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老头站了起来,对着柴进说道:“我卖给大官人,一匹能卖十贯钱。大官人可知我卖到东京能卖到多少银子?” 柴进试探性的出言道:“若真是好马,恐怕一匹最少得二十贯银钱。” 老者点了点头:“不错,大官人却是个知道价格的,一匹卖这么多不假。” 看着柴进疑惑的眼神,老者也不卖关子了,继续道:“但是去掉份子钱,过路费,打点官差衙役的钱财,小老儿一匹马也只能卖到十贯左右。我看官人的口音是河北口音,我们直接在河北交易,沧州也好,清州也罢,只要在河北,小老儿十贯一匹便做得了主!客官要是要的多,五百匹以上,小老儿还能再让点利!” 柴进心中一热,当即拍板道:“走,你带我去看看马!” 老者也是个快言快语的人,直接拉着柴进道:“官人且随我来。” 柴进跟着老者走出房门,不动声色的解开了老者的手,敲开了隔壁的门,对着正在喝酒的鲁智深等人道:“智深喝的咋样?过来陪我去看看马。” 柴进对于马匹的好坏没有什么经验,鲁智深却是西军出身,提辖官虽然不算多大,但是马匹还是熟悉的。 鲁智深放下酒碗,笑着说道:“这点酒还灌不倒我。” 说着鲁智深起身站了起来,出了房门,来到了柴进的身后,并没有多言语。 老者见鲁智深铁塔似的身躯站着一言不发,心中不禁暗自点头,能有这般护卫的又岂是一般人?当即带着两人来到了下面的船舱,边上是柴进等人的马匹,老者指了指里面,里面约莫有三五十匹马匹,老者道:“这些马匹,都是小老儿的,官人看看如何?” 柴进点了点头,示意鲁智深上前观看。 鲁智深点了点头,走到前面,掰开马嘴细细的观察起来。 柴进却看向老者,出言道:“这马恐怕来路不正吧?” 老者哈哈一笑,没有回答柴进的问题,反而说道:“整个河北除了我这儿能大批量的买到马,就没有别的家了!” 那边鲁智深却已经看完了,对着柴进道:“哥哥,这是上好的女真马,身材体型都比正常的马大,能负重,但是耐力不足。” 看着柴进疑惑的眼神,老者点了点头,对着鲁智深竖起来大拇指,道:“这个好汉却是个识货的,看你这身材恐怕有神力吧?日后若有机会可以来我庄上,我那庄上有个教师换做史文恭,也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你二人可以较量较量。” 史文恭?曾头市?莫非这个老者就是曾弄?难怪手里有女真马这种良驹。柴进却是记得清楚,这曾弄原本就是金国的,此时金国尚未成立,只能叫女真。这厮后来来中原做人参买卖,攒下万贯家财,因为手底下有些势力,这才霸住村寨。 想到此处,柴进出言试探道:“老先生就是曾弄?不是传闻你们是做人参生意的么?怎么做起来了走私马匹?” 曾弄见柴进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恼,反口问道:“小老儿还不知大官人姓名,这单生意咱们做还是不做?” 柴进哈哈大笑,道:“我乃是沧州柯引,这单生意我做了,你那里有没有蒙古马?” 女真马虽然高大,但是耐力远远不如蒙古马,而且女真马需要黑豆精粮精心饲养,只能用来给将领使用,或者用于突袭;反观蒙古马容易养活,也耐操,艰苦的时候雪水雨水都能吃,草根树叶也行,而且虽然爆发不足,却是长途奔袭的不二选择。 曾弄心中有点失望,蒙古马矮小,卖不出什么价格,便问道:“大官人能要多少马匹?蒙古马和女真马我都有。” 柴进略一沉思,大概算了一下,才道:“蒙古马我要两千匹,女真马我要一千匹,价格几何?” 虽然日后可能会和曾头市对上,但是柴进跟他们做生意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自己现在还弱小,当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一切资源。 曾弄听罢此言,大喜过望,他原本打算着能卖上五百匹匹就已经不错,谁料想柴进一张口就是三千骏马。他眼珠子打量了柴进一眼,看柴进一身雍容华贵,单是腰间的玉佩怕是没有千贯下不来,便道:“蒙古马就算七贯,女真马十贯,小老儿再做主,送官人几条骏马!” 第七章 前途 水路的速度跟在陆地上不可同日而语,李白曾经有诗言: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这边柴进和曾弄刚刚约定好了交易事项,那边船老大却已经在大喊:“到濮阳了!” 小厮们已经收拾好了行囊,牵出来马匹,鲁智深跟在柴进后面,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待众人离了人群,柴进看向鲁智深,出言问道:“智深贤弟,陪我去解手。” 鲁智深点了点头,跟着柴进走到了一旁的小树林里,柴进看着远方,对着鲁智深道:“智深贤弟可是有话要问我?” 鲁智深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哥哥买这么多的马匹作甚,总不能放下金饭碗去造反吧?” 柴进叹了口气,靠在旁边的树上,看向鲁智深道:“兄弟可知道我是何人?” “哥哥乃是大周皇室的嫡亲血脉,难道哥哥想要复国?”鲁智深敞敞亮亮的问了出来,他是个心怀坦荡之人。 柴进摇了摇头,指着离去的船只对着鲁智深道:“兄弟可还记得那卖马的又是何人?” 鲁智深连忙答道:“那是女真的侨民。” 柴进点了点头,拉着鲁智深的手,对着鲁智深道:“若是朝廷皆是正人君子,那我纵使有黄巢张角之能,也翻不起来什么风浪。可是现如今国家内有奸臣当道,外有异族窥视。前些日子我听客商说,辽国的逆臣完颜阿骨打正在造反,这曾弄也是女真人,能弄到如此多的马匹,你说他能和那完颜阿骨打没关系吗?人家女真布局都已经着眼中原了,兄弟你说这满朝衮衮诸公在干什么?” 鲁智深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柴进继续说道:“你是西军出身的,有在江湖上浪荡许久,智深贤弟,我问你大宋兵马可有胜过西军的?” “那的确没有,西军精锐,内地的军马多半松弛,镇压一些盗贼尚可,要是遇到战力强的恐怕无能为力了。”鲁智深略一沉思就回答出来了答案。 柴进拍了拍鲁智深的肩膀道:“是啊兄弟,朝廷升平已久,武备松弛,若是辽人和女真人决出胜负,狭大胜之威,到时候恐怕还得西军出马。偏偏西军就那么点,而官府腐败,现下到处都有占山为王的,官逼民反的到处都是!兄弟,此时正是百年未有之大变之时呀!” 见鲁智深陷入沉思并不答话,柴进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兄弟,我不瞒你,沧州就在金国的眼皮子底下,过去沧州就是燕云,若不能及早筹谋,恐怕日后国家不安。我也不逼你,若是日后你有难处,尽管来找我,小可自然全力帮你。但是这马我一定要买,这是小可要做的大事,还请大师莫要报知官府。” 言罢,柴进向鲁智深深深地行了一礼,口中已经带上了大师的称呼,若是鲁智深不答应自己,也没办法。 鲁智深连忙扶起来柴进,忙不迭的说道:“我的哥,你怎生这般小视兄弟,若是我向别人说出去,只管叫我天打雷劈!” 扶起来柴进,鲁智深又对着柴进道:“哥哥,你既以大事相告,又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我鲁达这百八十斤送与你又有何妨?只是哥哥买了马匹,总不能在沧州造反吧?” 柴进笑了笑,心中放下来一块石头,眼前的这个大和尚还没有被逼到造反这一步。原着中要等董超薛霸将鲁智深救林冲的事情告诉了了高俅后,高俅这才下海捕文书,捉拿鲁智深。 再然后鲁智深便在江湖上神出鬼没,直到遇到了翻了生辰纲的杨志,两人这才在二龙山落草。 “听闻山东济州有个水泊,纵横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能容十万大军。” 柴进拉住鲁智深的手道:“只需发展好水军,梁山就立于不败之地。即使事有不谐,也可顺着济水出海,去海外往东有个岛唤做济州岛,有一县大小,上面只有些许蛮夷。济州岛往北是高丽,足足有山东道一道大小,正是你我兄弟建功立业之所。从济州岛往东,便是那倭国,倭国多岛,其人多慕我中原文化。我等可收容大宋的难民,移民去倭国,这些都是退路!兄弟你若是有心,就来帮我,裂土封侯是假的,日后兄弟不负我,我定不负你!” 这边是柴进这些天想出来的答案,招安是不可能招安的,宋江便是前车之鉴。不过这些都是后招,眼下肯定还是以发展梁山为主,先拉扯出来一只人马,才是正事。 鲁智深听完柴进宏图大略,不由得呆了,纳头就拜道:“哥哥,人家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平日里见哥哥不声不响的,胸中竟然藏着整个天下!我鲁达定为哥哥效死命!” 柴进一边笑着扶起来鲁达,一边道:“兄弟快快请起,日后仰仗兄弟的到地方多着哩。只是你我这番不为荣华富贵,只为保境安民,待到日后讨伐胡虏,振我华夏才是正事!” 这话看着虽然大,却是柴进实在实的想法。像鲁智深这般好男儿不应该在江湖上厮混,应该学卫青霍去病李广,塞外封狼居胥才是正理。 况且有宋以来,积弱已久,弹丸之地西夏都敢对宋朝压着打,百姓苦虏久已。 柴进与鲁智深聊开了心结,两人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愉悦归愉悦,但是天色已晚,还是吃饭睡觉重要。 一行五六人便在濮阳吃了个饭,找了个客栈,待到第二天天不亮就继续往东京汴梁出发。 这次住店的时候,柴进坚决给鲁智深开了个单间,自己也睡了个好觉。 濮阳到汴梁虽说不远,但也足足有三百多里,众人饶是马力惊人,也足足走到了天黑。 柴进进了汴梁门,看着周遭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买卖小吃的摊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子自豪感,这就是当今世界上唯一的光明之处,是占据三分之一人口的华夏的心脏。 只是偏偏武力不行,在几年后金建国后,辽被金已经打的体无完肤,这种时候宋廷偷袭辽国南京,也就是燕京。连着两次都是大败而归,在辽国接近亡国的时候,还赔偿了辽国一百万贯钱为代税钱,真真是耻辱至极。耻辱反而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让金国看透宋廷的虚实,为日后的靖康之耻埋下伏笔。 “让让别挡道。” 听着耳边鲜活的生命,柴进仿佛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第八章 去不了的林娘子 “铛,铛。” “谁呀?” 随着吱的一声,久未有客人光临的张府打开了大门,一个俏生生的小丫鬟抬头看去,却看到了一个唇红齿白的男子。那男子约莫二三十岁年纪,身上看似穿着打扮不起眼,但是小丫头看的真切,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料子。 “你们找谁呀?” 柴进看着眼前的俏丫头,有些失神,自己自从穿越而来,身边都是一群男人,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美貌的女子。只是自己原身也没什么难言之隐呀,为何这般岁数也不娶妻生子,回头自己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看柴进愣神,柴进身后的大和尚连忙道:“我二人来找你家张教头,速速通秉。” 那丫头这才看到官人后面有个大和尚,原是这官人实在太过好看,忽略了别人。丫鬟想着,羞红了脸,连声答应道:“哎,你们等一下。” 不多时,中门大开,里面走出来一个最少五十来岁的老者,老者年纪虽然不小,但是龙行虎步,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的。 老者问道:“我就是张教头,二位官人我未曾见过,不知两位是……” 柴进连忙拱手道:“教师,小可是林教头的朋友。” 张教头脸上不动生死,但是有些颤抖的手,却暴露出来这个老者的心情。张教头打量了柴进一眼,这才道:“快快进来。” 待柴进二人走了进来,张教头絮絮叨叨的道:“我那贤婿到哪里了,现如今如何呀?” 柴进连忙拱手回道:“林教头现下正在沧州牢城里,这有书信和信物,老丈先验一下。”说完从怀里掏出来书信和信物递给了张教头。 张教头赶忙接了过去,看了片刻,对丫鬟吩咐道:“快去交付你家小姐。” 说完,张教头才对着柴进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失礼了失礼了。” 柴进鲁智深连道无妨,张教头继续说道:“我那女儿是个苦命的,自从林教头一走,就病了,如今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现下好了,有了林教头的书信,我女儿的病自然好了。这一路上辛苦两位了,我让人准备些酒菜,先用些水酒吧。” 鲁智深是个好酒之人,柴进想把张教头也拐走,自无不允。 众人刚分主客坐下,那边丫鬟却风风火火的跑来,对着张教头大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姐看到书信后晕了过去。” 张教头急忙忙的跑了过去,柴进跟鲁智深也跟了过去。 张府在这个寸金寸土的汴梁城并没有多大,几人走了几步便来到林娘子的房前,柴进跟着张教头进入了林娘子的闺房。 张教头顾不得因为柴进失礼发作,三步并做一步半的走到林娘子床前,看到林娘子脸色铁青,手指头不由自主的往林娘子鼻息处探去,发现气息已经没了。 张教头心里一惊,瘫坐在地上。 柴进见状心中有些慌张,自己本是来接林娘子好跟林教头一家团聚的,如此弄成个这个局面,恐怕林教头不杀自己估计也会有心结,当下把张教头推到一边,对着丫鬟吼道:“愣着干什么,请大夫了吗?” 丫鬟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道:“已经……已经派人去请了。” 柴进又说转过头,对着鲁智深道:“智深搭把手,快将林娘子放在地上。” 鲁智深急忙走了过来,柴进抬林娘子的头,鲁智深抬林娘子的脚,两人连着被窝,一起将林娘子放在了地上。 柴进道了一声得罪,双手握在一起,放在了林娘子的胸前,此时人命关天,顾不得许多,柴进连忙回忆了一下如何做心肺复苏,给林娘子做了起来。 张教头见状,还以为柴进要轻薄林娘子,大喊一声:“狗贼欺人太甚,林冲还拿你当兄弟,我跟你拼了!” 柴进顾不上他,喊了句:“智深帮我!” 鲁智深叹了口气,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手却是拦住了张教头,眼睛却是看向了柴进。 看不到鲁智深的眼睛,柴进嘴里面便解释道:“林娘子可能惊喜过度,未必没得救!小丫头,你去度气给林娘子,先深吸一口……” 小丫鬟这才如梦初醒,按照柴进的要求,给林娘子做起来了人工呼吸。 不过片刻间,小丫头突然兴奋的大吼大叫道:“有了,有了!娘子有喘气了!” 柴进这才心里松了口气。瞪了眼小丫头,道:“你别叫了,过来替我。” 小丫头停下了嘴里的活,连忙把柴进替了下来,这时张教头挣扎着也来到了林娘子身前。柴进探了探鼻息,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张教徒难以置信,自己将手指放在了林娘子鼻尖,感受到却是有喘息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是老年得女,一辈子没有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多灾多难的宝贝女儿自是心疼的不行。 张教头跪倒在地上,对着柴进,把头磕得砰砰作响道:“多谢官人多谢官人,小老儿有眼无珠。” 看此情此景,柴进哪里坐得住,连忙将张教头扶了起来,道:“教头不必如此,还是等医师来了,再看看怎么说吧。” 几人说话间,那边林娘子却是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轻声道:“我这是怎么了?” 小丫头嘴快,连忙扶着林娘子坐了起来,道:“娘子刚才看过官人的书信,然后就晕了过去。” 林娘子不顾地上脏,挣扎着要站起来对小丫头道:“书信呢,书信在哪?” 小丫头急忙从桌子上拿过来书信,对着林娘子道:“娘子,给。” 林娘子接过书信,放在了胸前抱着紧紧实实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对着张教头道:“父亲,天见可怜,我那丈夫在沧州得贵人救助,正欲寻我过去哩。” 张教头抱住了林娘子,喊了声我的儿,两父女抱头痛哭,却是喜极而泣。 柴进有些看不下去,连忙出声道:“地上凉,当心着凉,林娘子身子弱,还是请快去到床上吧。” 张教头连忙擦了擦女儿的眼泪,对女儿说道:“儿啊,这位是沧州柴大官人,是女婿的好友,刚才你都没了呼吸了,就是他救你一命!” 林娘子连忙起身,正要拜谢,柴进急急忙忙的拦住,道:“嫂夫人莫要动弹,我们还是等医师过来了,给林娘子看看。” 几人倒是极有默契的将柴进轻薄林娘子的事情隐去。不过医者父母心,柴进当时只想着救人,未成理会这么多。 张教头点头称是。 这儿毕竟是林娘子的闺房,柴进和鲁智深多有不便,两人见没啥事了,就退了出去,让人家父女说说话。 鲁智深蹲在墙角,看着柴进道:“还是第一次听闻哥哥还有这般生死人的本事。” 柴进笑了笑,拍了拍鲁智深身上的土,没有说话。 刚才那般情况下,鲁智深还能信任自己,真真难得可贵。 两人说话间,那边医师已经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进到林娘子的闺房,柴进在外面听不真切。 等了片刻,医师才走出来,鲁智深急忙拦住医师,道:“我那嫂嫂情况如何?” 医师笑了笑,对着两人道:“无碍无碍,只是身子太虚了,大喜大忧伤了心肺,调养个半年就好了。” 柴进若有所思,问道:“那是不是也经不起路途波澜?” 医师点了点头,回道:“自是经不起,细心调养也得半年时间。” 第九章 金剑先生 半年啊,半年之后恐怕林冲都得风雪山神庙了,柴进沉思片刻,对着鲁智深道:“贤弟,我听闻建康府有个神医,唤做安道全,此人医术了得,不妨寻来给林娘子看病。” 鲁智深连声道好,又道:“哥哥,既然如此,不妨我等这就出发,免得林教头等急了。” 柴进点了点头,道:“我们先跟张教头道个别,然后你我二人星夜直接去建康府,请来安道全。” 说话间,张教头已经走了出来,将林娘子的情况诉说一边,又道:“我本想着变卖家财,跟着我的女儿去寻女婿,只是我儿如今生了病,却是寸步难行啊!” 柴进将安道全的医术诉说一遍,张教头大喜过望,道:“两位官人的恩德,小老儿无以为报!” 说话间,张教头又要下拜,柴进急忙拉起来,道:“教头莫要如此,我二人与林教头乃是生死兄弟,过命的交情,万万不可如此。” 柴进又让人将还在客栈的几个小厮叫来,又从张教头处借来笔墨,亲手写下三封书信,第一封自是给林冲的不提。第二封却是给那前来避祸的武松,信中述说思念之情,让武松只管安心住下,万事有柴进。 第三封信却是给庄上的管家,命他好生照料武松和林冲万万不能端了用度,又让人给他二人做了新衣服,询问可有难处。 柴进正写着,那边张教头也拿过来一封书信,拱手对着柴进道:“官人,这是我那儿写给林冲的,既然官人要往沧州寄往书信,劳烦官人将这封书信也交于林冲吧。” 柴进连忙接了过来,信写完,又等了片刻那边小厮们才过来。柴进一一将书信递与小厮,一一嘱咐清楚。 那小厮拍着胸脯对柴进道:“官人尽管放心,小人定将这四封书信都带回去。” 柴进又派了一个小厮与他作伴,这才让人走去。 柴进此行一共带来了四个小厮,先前一个陪着武松去了沧州,现下又两个回去沧州,只剩下最后一个,柴进命他在张教头府附近住下,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料,自己却与鲁智深牵了马匹,出了张府,直奔西门而去。 汴梁城不愧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城池,此时虽然是上午时光,但是街上人却是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 城中不宜骑马,柴进便和鲁智深牵马而行,两人一路上说些闲话。 快到城门的时候,柴进却突然走到了一个算命摊子前,鲁智深急忙抬头看去,却看那摊子后面坐着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卖卦先生,头戴单纱抹眉头巾,身着葛布直衣,撑着一把遮阳伞,伞下挂一个纸招牌儿,写着四个大字,傍边还有些小字。 柴进上前问道:“这位李先生,可否给我算上一卦?” 那道人抬头细细打量了两人片刻,才道:“尊官稍等。” 说罢道人从单葛布衣袖里摸出个紫檀课筒儿,开了筒盖,取出一个大定铜钱,递与柴进道:“尊官对着天地默默祷告一下。” 柴进面带笑意,接过来铜钱,闭眼祷告片刻,才递给了道人。 道人赶忙接过来,又问道:“敢问客官姓名。” 柴进略一思索,便道:“小可柯引。” 道人拿出来了签筒,双手摇着,口中念道:“日吉辰良,天地开张。圣人作易,幽赞神明。包罗万象,道合乾坤。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今有东京开封府王姓君子,对天买卦。甲寅旬中,乙卯日,奉请周易文王先师,鬼谷先师,袁天纲先师,至神至圣,至福至灵,指示疑迷,明彰报应。” 道人将签筒摇了两次,迭成一卦,看了六爻动静,眉心紧缩,看向柴进说道:“尊官心不诚,这卦算不得。” 柴进哈哈大笑,凑近道人,小声的说道:“江湖上有名的金剑先生怎么在此算起卦来?” 原来此人就是荆南金剑先生李助! 李助见柴进发笑,也笑道:“官人莫要调笑小人了,养家糊口罢了,不值一提。” 柴进突然脸色一正,对着李助行了一礼,出言道:“小可沧州柴进,适才多有冒犯,先生莫怪。” 李助连忙拉起来柴进,看了四周一圈,确定无人后才诧异道:“莫不是沧州小旋风,当世孟尝君的柴大官人?” 柴进点头连称廖赞,心中却若有所思。 原着中说这李助一直在汴梁城中算卦,后来给王庆算完卦没多久就突然出现在房州段家庄教授剑术,中间不过是一年零三四个月,便有了一身足足能和卢俊义较量的剑术,怎么可能? 常言道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这般剑法若是没有几十年的浸淫,怎么可能能和卢俊义较量。 原着里面李助自己说自己去了荆南,得异人相授学会剑术,卜卦之法,恐怕多是李助的推脱之语。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李助原本就有剑术再身,只是大隐隐于市,这才在汴梁城给人算卦。 长话短说,两人说完身份,柴进又将自己为何来汴梁以及救助林娘子的事情经过一一诉说,李助连连称赞,心中却对柴进的评价高了一个档次。 诉说完毕,柴进又道:“先生在此算卦,一日能得多少银钱,不妨与我同去,日夜聆听先生教诲,先生可有意呼?” 原来李助的摊子上写着先天神数四个大字,下面又写着“荆南李助,十文一数,字字有准,术胜管辂。”十六个小字。 十文一数,一天算十卦才一百文,能做了什么事? 李助太有意了,他自负自己乃是文武全才,一身剑术天下无人能及,胸中又有文韬武略,偏偏没蹉跎半生没遇到个识货的,今日见柴进招揽也存着去看看的心思。 想当即应了下来,只是好奇柴进作为大周皇族后裔,世袭的富贵为何要招贤纳士行大逆不道之举? 李助问道:“小道多谢大官人,只是小人有一事不知,正欲请教大官人。” 柴进心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你我不妨寻个酒肆,我和智深兄弟也没吃饭,咱们边吃边谈。” 这话说的是实话,柴进起了个大早就来寻张教头府上,路上和鲁智深就吃了点小吃。 李助也是个说走就走的利索人,当即收了摊子,将一些事物交付给了旁边开膏药铺的钱老儿后。三人这才在这附近寻了个酒肆,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分主客坐下后,柴进拉着李助的手道:“先生乃是腹中有韬略之人,难道甘愿在这东京城如此蹉跎下去吗?” 第十章 可怜我那张顺侄儿 李助自然是不愿意的,要不然也不会日后在京师没有起色后,浪迹江湖,先去荆南又去房州。 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寻一个用武之地吗? 李助沉思良久,才出言道:“大官人为何放着累世的富贵不要,做这招贤纳士,意图不轨的勾当?” 鲁智深听闻此言猛地站了起来,刚要发作,柴进瞪了一眼,鲁智深这才不甘坐下。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单纯的说武艺,鲁智深定不是那李助的对手。毕竟天底下能让卢俊义抵挡不住的人物,屈指可数。 但是要是在战场上,肯定是大开大合的禅杖威力远胜于灵巧的剑法。 见柴进一个眼神就制止住了鲁智深,李助心中暗自点了点头,眼睛却是都不离开柴进,像是柴进不给个理由就不投奔似的。 柴进思索片刻,才道:“前几年宦官杨戬在汝州实行稻田务,到处巧取抢夺,整个京东东路,河北都民不聊生。道君皇帝仍不满足,又在江南采办花石纲,在汴京修建艮岳。整个江南也是哀鸿遍野。” 道君皇帝便是当今皇帝,史称宋徽宗,爱好是写字画画和李师师,还信奉道教大建宫观,自称教主道君皇帝。 柴进继续说道:“国内如此,偏偏辽国也是,辽东女真完颜阿骨打,正在造反,已有野火燎原之势。先生若是不信,智深是个实在人,不会说谎。我们来东京的时候,正好遇到那金国的曾弄,挥手之间就是三五千匹骏马。先生,现下人女真都布局到中原来了,偏偏朝廷又是这般, 李助瞬间明了柴进的意思,如今天子昏庸,朝中净是一些谗佞之臣,正是好男儿有所作为的好时候,心中有所动,便道:“善,就依官人所言,小人跟着官人往建康府走上一遭,再去庄上当个教师。” 柴进与李助相视一笑,鲁智深隐约明白这两人说的何事。 柴进突然出言问道:“先生缘何看出来,我先前用假名?” 看到柴进有些不解,李助哈哈大笑,道:“寻常人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都是张口就来,官人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却是迟疑了片刻。不是哄骗与我却是如何?” 三人哄然大笑,柴进这才点了点头。他心中记得水浒传中有诸多仙法,看到李助不懂以后,才放下心来。毕竟自己生活在后世,在唯物主义的熏陶下,自然保持怀疑的态度。 林娘子耽误不得,三人也不喝酒了,李助直接把自己的东西都扔给了膏药铺的钱老儿,自己拿了一柄剑,带上换洗的衣服,跟着柴进。 柴进又往东市给李助买了一匹骏马,三人这才结伴往建康府走去。柴进出门的时候,带的银钱极多,倒是不用担心买不起的问题。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都是性格豪爽之人,自是笑声不断。 行了约莫有百余里,天色近晚,李助突然勒住了马,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柴进和鲁智深心中纳闷,刚停下来马,却听到李助说道:“官人,智深,看来我等今日有打牙祭的了。” 李助说罢,拔出宝剑来,从马上一跃而来,往灌木丛奔去。柴林鲁智深也围了过来,看的真切,灌木丛中冲出来一只足足有三五百斤的野猪,身上皮粗肉厚的,两个獠牙又尖又长,直奔李助而去。 李助有心显摆本事,电光火石只见剑法如神,一个照面,就将宝剑插入了野猪的喉咙之中,鲜血涓涓流出。 野猪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活不成了。 鲁智深却是个识货的,看向柴进的眼光不仅多出来几分钦佩,随便捡个道人便有这般本事,当真是把慧眼如炬。 柴进哈哈大笑,连呼好本事,当即翻身下马,用刀子在野猪身上割下来几块肉来,对着鲁智深喊道:“智深,弄点火,咱们烤肉吃。” 三人忙活了片刻,升起来了火,柴进又寻来树枝,架上猪肉炙烤。李助是个惯走江湖的,身上带着盐巴等物,柴进又是个喜欢吃烧烤的,因此考出来的肉味道也不赖。 柴进先给两人烤了一些,然后才给自己弄。三人又取出酒来,放声的谈论天下大事,每每论及,柴进必言之有物,因此两人都心悦诚服,心中都道:果然天下独一档的英雄啊。 建康府虽然远,但是也不过用了四五日的时间就到了,柴进打听完毕后,就直奔安道全的住所,这安道全正好在家。 柴进当即将林娘子的情况一一告诉安道全,又取出来金银与他,道:“安神医,此番劳烦你往东京走一趟,事成之后小可另有重谢。” 安道全本就是个贪财之人,哪有不允,当即收拾好了行囊,带上了银针等看病的家伙事,正欲出门,迎面又撞上一个汉子。 那汉子连声道:“安神医,安神医要去哪里?” 安道全一拱手,回道:“是张大郎呀,这三位官人是从东京来宴请我过去治病的,你有何事呀?” 那张大郎脸色有点着急,回道:“此去东京不下千里,恐怕神医是回不来了,罢了罢了,只是可怜我那张顺侄儿了。” 柴进听罢此言,停住了手里的马鞭,急忙出言问道:“可是那江州揭阳岭小孤山山下的浪里白条张顺?” 张大郎点了点头,看向柴进道:“回官人,就是他,我是他的叔叔。我那嫂嫂,也就是张顺的老娘得了重病,十里八乡莫有能医治者。因此才托我来这建康府来寻安神医。” 柴进点了点头,对着安道全道:“既如此,我等便与安神医一起去那江州一趟,待看完张顺的母亲后,你再随我去汴梁。” 安道全哪有不允之理,李助和鲁智深却是眼睛一亮,李助是看到柴进听到张顺两个字后,转变了态度,心道这张顺定是个有本事的。 鲁智深却是突然就无条件的相信柴进,经历过柴进救林娘子,又慧眼识李助,自是明白柴进的意思。 众人行囊都是收拾好的,立马出发,从建康府到江州也不用走陆路,直接坐船逆流而上。 是夜五人连夜乘船,第二天中午时分便到了江州,看着诺大的江州城门,柴进略有愧意的看着李助和鲁智深道:“两位兄弟随我真可谓是走南闯北啊。” 三人哄然大笑。 第十一章 催谁的命 对于柴进而言,江州城实在没有看得上眼的人物,神行太保戴宗虽然有一技之长,但是个人操行差了点。至于李逵,不知道现下在沂水县还是在哪。自己这一行已经耽误了许久时间了,只怕再拖下去,沧州的林教头该急眼了。 反而揭阳岭上屡屡出现英雄,张顺性格沉稳却不缺果断的一面,水性高超,武艺也是不凡,更是屡立战功。至于乃兄就差点意思,张横一直在浔阳江摆渡,劫财害命,实在算不上上等人物。 同为艄公的李俊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首先李俊是少有的自己当大哥的,自己手底下一直有童威童猛两个小弟,又在榆柳庄与费保、倪云、卜青、狄成四人结义。这人不是单纯的将领,有一方帅才的潜质。而且李俊还是个足智多谋的,水淹太原、生擒王庆都能说明这个人颇有韬略,更不用提日后跑到暹罗成为暹罗国王的事了。 童威童猛跟着李俊,本领差点,但是忠心不二。那揭阳岭的催命判官李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专等那过往的客商,劫财害命,还要把人扔到人肉作坊,做那吃人的禽兽,实在是猪狗不如。比之吃人的孙二娘张青的黑店更黑,张青好歹还有个三不杀,这厮却是雁过拔毛,唯利是图,毫无底线。不过这三人都是一路的货色,都差不多。 至于揭阳镇的最后一霸,镇上的穆弘穆春,柴进却是不甚了解了。按理说穆弘没什么事迹,唯一的战绩便是三打祝家庄的时候跟祝虎打了个平手,怎么能做到第二十四位的位子,更是担任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要知道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都是什么人,花荣、朱仝是宋江的嫡系中的嫡系,亲信中的亲信;徐宁、杨志都是出身将门,更兼本领不凡;索超、张清、史进也没有一个简单的。 为何一个要名气没名气,要战绩没战绩的穆弘能挤得进去马军八骠骑?恐怕还是宋江的私心作祟吧? 唯一的可能便是穆弘破家跟着宋江,算是最早一波跟着宋押司混的,宋江这才燕昭王千金买马骨,拉拢一波人心。 至于穆春更是寥寥,不过是仗着哥哥的本事,这才在揭阳镇称雄称霸,更是被不入流的薛勇放到。完全就是一副欺软怕硬,遇到硬茬就我去叫我哥的嘴脸。在后世更是被好事之人评为梁山十大庸人。 闲话少说,柴进等人连江州城都没进,直接往张顺家中而去。 几人正走着,那张二郎突然手对着远处的山一指,对着众人道:“这座山可不能乱上,上面有个吃人的魔王,咱们绕一下,从那边小路走过去。” 柴进冷笑一声,心道这张二郎你是不知道,我对这吃人的魔头那是欲除之而后快啊! 柴进摆摆手,出言道:“不妨事,若真是胆敢吃人的畜生,我今日便要除去这一祸害。” 身边有个金剑先生和花和尚,柴进自诩这天下还没有能留得住自己的黑店。 张二郎连声道苦,勒马不前。那边李助转过头来开口劝解道:“张家兄弟,你莫慌,这鲁兄弟乃是西军提辖官出身,老种经略相公手底下的猛将,是那曾三拳打死镇关西的好汉花和尚,莫说一个吃人的畜生,便是西夏万军从中也能从容而过。” 他自知自己身量不甚显眼,说自己的剑术高超没什么说服力,只能拿身量异于旁人的鲁智深来安慰这个渔民的心。 张二郎叹了口气,思忖良久,看众人都离得远了,这才好似死了亲娘一般,拍马跟上众人。 “小二,可有好酒好肉?” 在柴进的授意下,鲁智深放开嗓子大声喊道。 这黑店中走出来一个汉子,红色的胡须甚是显眼,若是细看,还能看到眼中全是血丝,真的如同那催命判官一般,甚是骇人。 那汉子道:“好酒多得是,好肉也有许多,客官里面请。” 柴进等人这才走尽客栈,那汉子却是认得张二郎,笑道:“这不是张家二郎吗?怎地,这是给我带来了生意啊。” 那边鲁智深和安道全已经栓好了马匹,张二郎赔笑点着头道:“李大哥……” 柴进等人也不言语,便坐了下来,行动间,还故意将行囊里面的银两漏了出来。远处的李立倒是眼尖,见了此景,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 不多时,一个伙计就端着几盘子酒肉走了上来,放在众人的面前。 五人面面相觑,心中对眼前的东西已经了然,柴进冷笑一声,胃里直犯恶心,当即站了起来,对着李立喊道:“掌柜的,你这肉是什么肉?” 李立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笑道:“什么肉,还能是人肉不成,这是刚杀的麋子肉。” 柴进给李助了个眼色,李助瞬间明了,站了起来,对着李立说道:“我家官人甚是喜欢麋子皮,既然如此,掌柜的不妨将麋子皮卖与我等。” 李立站了起来,对着伙计使了个眼神,看向李助道:“你这贼厮,莫不是来找茬的?张二郎带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我这儿是黑店啊?” 不待众人说话,那边李立带着三五个伙计拿着朴刀已经朝鲁智深冲了过来,看来这厮倒是眼尖,知道这伙人中就这个大和尚武艺高强。 柴进叹了口气,那边李助已经拿出来宝剑,鲁智深也挥舞着禅杖冲了上去,不过三五个回合间,李立等人便被砍瓜切菜般丢了性命,鲁智深偏恨这作践人身体的鸟人,一禅杖削飞了这鸟人的脑袋。 柴进看了一眼张二郎,对他道:“张家兄弟,你去找找这厮的金银细软,都收拾出来,放在门口。” 看了一眼众人,李助对这种事毫无反感,他是个惯走江湖的。鲁智深则知道,自己的哥哥定有下文。 柴进继续说道:“你是个实诚人,取了这厮的金银,都分给周遭的贫苦百姓吧。” 张二郎心悦诚服的说道:“官人真是霹雳手段菩萨心肠,还请官人给个名讳,小人给他们分发金银的时候,也好告知是官人的恩德。” 柴进思索了片刻,才道:“便告诉他们,是沧州柴进吧。” 众人搜索完毕,将金银就交付给了张二郎。柴进看到那人肉作坊,叹了口气,对着鲁智深说道:“智深贤弟去寻点柴火,将此地烧了吧,也让世间少一个魔窟。” 鲁智深点头称喏,不多时就将这酒店点了。 不多时一缕青烟从山上升起,柴进等人打马下山。 正走到半山腰,碰到一伙人,为首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好汉,浓眉大眼,铁丝般的胡须,对着柴进等人张口道:“几位,你们可知山上为何燃起了大火?” 第十二章 小弟是真想跟你走啊 那汉子洪钟一般的声音,鲁智深心中知道柴进武艺一般,见那伙人来势汹汹,当下正欲上前护住众人,柴进却开口道:“来者可是混江龙李俊?” 那汉子连忙抱拳,对着柴进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何人?山上为何起火?” 柴进还了一礼,这才道:“小可是沧州柴进,因事途径贵地,听闻山上有个吃人的魔头,这才为民除害,将其斩杀。李俊兄弟莫不是与此人有旧?” 李俊迟疑了一下,问道:“可是那沧州小旋风,在世孟尝君的柴进柴大官人。” 柴进点了点头,道:“正是小可。” 李俊下马便拜道:“久闻哥哥大名,想不到今日竟在此地相见,哥哥定要到小弟家里去喝上几杯。” 柴进连忙下马扶起来李俊,又将身后的李助鲁智深安道全等人介绍与李俊,李俊与众人一一见过,李俊也让童威童猛行过礼,柴进这才问道:“兄弟可是与那李立有旧?” 李俊叹了口气,这才道:“哥哥有所不知,小弟跟童威童猛贩卖私盐,这厮经常买我的盐,因此认的。这番是给这厮送盐来着,看到山上起火,想不到哥哥竟然除了一祸害。” 柴进放下心来,既然只是萍水相逢,那就好办了,这才将自己救林冲,取林冲家眷,又请安道全的事情说了一遍,道:“因我早就听闻揭阳三霸的名声,这才不忍张顺的老娘受难,让安神医先来江州。你我兄弟喝酒的事先不急,我们先去张家。” 李俊叹了口气,道:“人都道哥哥重义轻利,小弟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叫做豪杰。既然如此,小弟前面带路,我们去了张顺家里,再说吃酒的事。” 柴进称善,当即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小孤山下张顺家里而去。 “张横,张顺!” 张二郎当头拍着张顺家的门,不过片刻,里面走出来一个精壮汉子,约莫六尺五六的身材,见这么多人,吃了一惊,出言道:“二叔,你不是请神医去了么,怎么把李俊兄弟请来了,诸位快快进来。” 张二郎见张顺一人出来,问道:“就你一个在家吗?张横呢?” 张顺苦笑一声,道:“哥哥去别的地方找医生去了,今早去的,说是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张二郎急忙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又将柴进等人的身份告诉了张顺,才道:“张顺,你可要多谢这位柴大官人呀!” 张顺纳头就拜,口称道:“久闻兄长大名,不想今日得会,多听的江湖上来往的人说兄长清德,扶危济困,仗义疏财。此番多谢哥哥施以援手,小弟……小弟无以为报!” 柴进急忙将张顺扶起来,温言细语的道:“兄弟不急,先将老娘救了再说,我是早有耳闻你们揭阳镇好汉的名声,等治好老娘,我们一同吃酒!” 张顺重重的点了点头,急忙让众人进屋,但是那屋子低矮狭小,进不来许多人,柴进等人也没跟着进去,只让张顺陪着安道全进去,那张二郎急忙忙的给众人拿凳子,茶水。 不多时,安道全便和张顺走了出来,看着柴进询问的眼神,安道全道:“官人,张顺母亲倒不是什么大病,小人两贴药下去,保管旬月内就可痊愈。只是日后一定要注意干燥,万万不能再受潮。” 柴进点了点头,看向李俊张顺等人道:“既如此,先让神医开了药,我等再一同吃酒,今日结识如此多的义气兄弟,小可心中甚是欢喜。” 众人连声道喏。 包括李俊张顺在内,他们虽然有一身的本事,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泥腿子,看到柴进这般天潢贵胄心中自然不自然的都会有一些自卑心理。偏偏柴进受后世的熏陶,待人总是以平等相待,是故众人皆倾心于他。 众人便在张顺的庄子上,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柴进悄悄的拉住张顺,拿出金子递给他道:“兄弟,这是在你的地方,你拿去置办一些酒菜。” 张顺连连摆手道:“哥哥,小弟得你的恩惠,已经比天还大了,怎敢再拿哥哥的金子?” 柴进笑了笑,硬塞在张顺怀里道:“只管拿去,你我意气相投,不要如此婆婆妈妈的。” 张顺实在是穷,要不是穷到一定的境界,谁会出门冒着生命危险打劫。可是,张顺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他只跟着兄长打劫了一段时间,后来改行去了江州做了鱼伢子,总归是走上正路。 原着中安道全救了他老娘的姓名,他也经常托人给安道全送去金银,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孝子。 不多时,张顺与李俊便带着人整治好了一桌子酒菜,众人一番谦让后,还是柴进做了主位,其余人坐在下首。 席间推杯换盏自不用多提,喝的差不多了,柴进对着张顺抛出了橄榄枝,拉着他的手小声的道:“兄弟,我有一桩大事,想要请你去做,不知你能不能帮我呀。” 张顺把胸脯拍得砰砰做响,道:“哥哥但有吩咐,小弟万死不辞!” 柴进是越看越欣喜,道:“兄弟老娘受不得潮湿,你在这浔阳江又没甚前途,不如跟着我做事吧,将老娘搬到沧州去,我拿老人家当亲娘侍奉!” 张顺当即点头:“只要哥哥不嫌弃小弟,小弟这条命就是哥哥的了!” 张顺并非是被灌了马尿不知道天南地北,只是柴进如此结交与他,又是个知他识他的,再加上老母受不得潮,因此早就有意跟柴进走。 柴进连胜道好,那边李俊有点醉醺醺的道:“哥哥恁地偏心,单邀请张顺兄弟去,俺李俊自忖水上功夫也不赖,俺便不能去沧州么?” 柴进大喜过望,一手拉着张顺,一手拉着李俊,看着李俊道:“兄弟你有自己的买卖,我还道你定不会跟随与我。若是你愿跟我走,我定保你日后当个水军指挥使!” 旁边李助打趣道:“哥哥这话一说,李俊兄弟恐怕家业都不要了也得跟哥哥走了。” 众人轰然大笑。 在座的众人都是心怀坦荡豪爽之辈,你来我往好不痛快。柴进又是被灌得最多的那一个,虽然度数不高,但是耐不住喝得多。不多时便有些撑不住了,李俊自告奋勇,要扶着柴进回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俊突然说道:“哥哥,小弟真想跟你走啊。” 第十三章 收获与收心 见李俊这般,柴进被风一吹,酒也散了大半,当即问道:“兄弟何出此言呐?你若是来投,小可必定扫榻相迎!” 李俊抬起头,看着柴进道:“哥哥……” 柴进这才反应过来,定自己刚才开玩笑开的有点大,李俊以为自己戏弄与他,当即拉着李俊的手道:“兄弟,你可知那山东济州呀?” 见李俊点点头,柴进继续说道:“山东济州有一座湖泊,地名梁山泊,方圆八百馀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能藏十万大军。我欲做一番大事,兄弟若来,你便是我第一水军头领!” 李俊如坠梦里,他原来是扬子江撑船的艄公,与其说和童威童猛做贩卖私盐的生意,还不如说三人一起给别人打短工。这几人并没有多大的家业,只是得个温饱罢了,今番见了柴进这般折节下交之人,哪里还会犹豫,当即下拜道:“小弟出身卑贱,哥哥若是不弃,小弟愿给哥哥牵马坠蹬!” 柴进大喜过望,两人进到房间,柴进倒上茶水,两人就如何发展水军以及江湖闲话说了半宿。柴进连翻赶路,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李俊这才欲告辞,柴进又留下了他,两人同塌而眠。 第二日,因为张顺老娘却还是生着病,暂时不易出发,柴进便给张顺留下了足够的金银。李俊童威童猛等人没有家眷,只收拾了些细软便随着柴进出发。 这一路上倒是没有再起风波,只是快到汴梁城,约莫还有十余里的时候,柴进却拦住众人,对着鲁智深道:“智深贤弟前翻在野猪林救了林教头,那董超薛霸害不得林冲,回去后必定禀告高俅。我怕那高俅盛怒之下连累兄弟,不妨让人先去城中看看,若是没有搜捕文书,我们再入城。” 柴进记得原着中便是如此,因此才出此言。 李助主动请缨,他是个常年在京之人,对于京城十分熟悉,当即单人匹马前往城中而去。 众人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息。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李助手里拿着一个画像回来,他对着众人拱了一手,这才道:“哥哥果然料事如神,这城门口已经贴上了大师的画像,大师此番却是不宜进城了。” 柴进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众兄弟,此番是为了取林教头的家眷,人宜少不宜多,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和李先生还有安神医去去便来。” 众人连忙称诺,心中对于柴进料事如神都极为钦佩。 柴进带着两人先去了柴进安置的那个小厮处,带上此人直奔张教头的府上,却是轻车熟路了。那丫鬟被叫开门后,见到是柴进,便连忙迎了进来。 柴进也不作假,直接带着安道全见过张教头后,直接去给林娘子治病。 安道全在房中呆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后才出来,对着柴进和张教头道:“哥哥,林娘子的病情不容乐观,若是去千里之外的沧州倒也无妨,只是还得我亲自照料,不然大喜大悲之下容易出事。” 柴进点了点头,他正发愁不知道该怎么让安神医去沧州,当下哪有不允的道理,张教头也是个利索的人,当即便收拾行囊,他的房子直接贱卖给了一户邻居,遣散了家人,只带了一些细软,衣物,就要和柴进出发。 只是遣散到那小丫鬟的时候,那丫鬟却死活不愿意走了,丫鬟道:“老爷莫要驱赶婢子,锦儿自幼跟娘子情同手足,况且娘子还需要人照顾。” 张教头这才作罢。 张家自己也有马车,张教头将林娘子小心翼翼的扶着上了马车,林娘子也没有多的话,只是为能满心欢喜的见到自己的郎君而开心。 众人收拾完毕,立即出了城门,直取濮阳而去。 对于柴进来说,此行收货不可谓不丰富,有了李助,梁山的第一任军师就有了着落。李助在另一时空中,成了王庆的军师,在王庆扩张过程中,尽显文韬武略。只不过王庆这厮后来贪图享乐,又是建国,又是建造宫殿的,毫无进取之心。 李俊张顺童威童猛都是组建水军的不二人选,难得的是,李俊还有帅才。 更重要的是好,此行收了鲁智深的心,有这个刚猛正直的大和尚帮自己摇旗呐喊,日后不知道能省多少心思。 至于林冲,本就是囊中之物,柴进势在必得。 反而安道全难办,此人只是为了钱财才跟着自己等人,日后还得想个辙,将其留下。如此一来有个神医坐镇,不知道能救下多少英雄好汉。 一行七八人,也不招摇,也不显摆,一路上总算没有再起波澜,安安稳稳的到了沧州柴进庄子。 看着远处熟悉庄子,柴进心中还是有些喜悦的,这段日子在外漂泊,基本上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整日的赶路。 招呼众人进了庄子,武松早就在庄门口等候多时,柴进将武松与众人相互介绍后,拉着武松的手道:“二郎,你来我庄子上多日,我一直在外忙碌,都未曾与你好好的喝上一杯,今日我等必定不醉不休!” 又遣人去将林冲叫来,派人杀羊宰牛自是不提。柴进将张教头与林娘子暂且安置在一间客房,又将众好汉安置妥当。众人一路风尘,沐浴的沐浴,更衣的更衣,好一通忙活。 柴进刚洗漱完毕,那边有庄客来报:“官人,林教头来了。” 柴进急忙吩咐人去请张教头与林娘子,自己却去中门处迎接林冲。不过须臾功夫,柴进便看到了脚下生风的林冲,两人见过礼后,柴进道:“教头稍后片刻,林娘子马上就到。” 林冲诺大的汉子虎目含泪,对着柴进拜了一拜,没有任何言语。 正在此时,林冲身后传来了一声软糯的声音:“官人!” 林冲回头看去,不是林娘子,还有那个? 两人飞奔过去,紧紧的抱在一起。 张教头看到这一幕,他的眼眶中浸满了泪水,抬头看向柴进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感激之情。 “哥哥此行,尽收林教头之心呀” 柴进回头看去,却发现金剑先生李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李助说完,悠悠得到看了柴进一眼,自己现下只怕也愿意随眼前之人出生入死了。 第十四章 打劫 虽然欣喜充斥胸膛,但是宿醉的滋味还是不好受,等柴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更了。 林教头已经回了沧州牢营,他是个尽职尽责的,不愿意误了牢营管差的事。 柴进洗漱完毕后,问向姜小三道:“三郎,众好汉都用过饭菜了吗?” 姜小三连忙道:“回官人,除了安神医以外都用过了,安神医还未起床,小的就将饭菜放在了安神医屋里。” 柴进点了点头,当即走到了李助房间里面。这李助是自己日后的军师,做事还得与他通通气才好。 李助此时正在院中练剑,见柴进进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宝剑,行了一礼道:“哥哥。” 柴进还了一礼,问道:“先生休息的可好?” 李助笑了笑,点了点头出言道:“一切都好,只是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梁山泊看看去啊,没见到,心里总没个底。” “我正为此事而来,只是担心兄弟们刚到沧州,又要赶路,怕众人身心疲惫。” 李助心里暗自称赞道:如此礼贤下士,何愁大事不成啊!出言道:“哥哥不用担心,哥哥挑选的众兄弟都是勇于任事之人,绝无一个是偷奸耍滑的。现在去梁山泊,正是时候,小道还怕拖久了,人心就散了。” 柴进连连点头,正是此理啊,又与李助商议了许多具体细节后,这才分头行动。 柴进安排人从府库中拿出来金银装车,有些犹豫的将武松叫到房间里面,对着武松道:“二郎……” 他可以骗着武松上梁山,但是如此作为的话,与那吴用宋江之流又有何区别?也可以学着施恩哄着武松上山,但是久了只怕武松反应过来,不再跟自己一条心。 柴进咬了咬牙,狠下了心,纵使得不到武松,也不能变成那不顾道义的歹人。 武松见柴进这般,有些焦灼的道:“哥哥待武二恩重如山,哥哥若有吩咐,直言便是,武二豁出一身命去,又有何妨?” 柴进点了点头,这才道:“二郎,你前翻在清河县打的人,我已经差人打探清楚,人没死,你哥哥正在寻你。你若是想回去,我就差人给你准备盘缠。若是不回去,我这儿有一桩大事要做,只恐连累了你的清白之躯。” 武松初听此言大喜过望,又见柴进这般,连忙拜了一拜,对着柴进道:“哥哥对武二情深似海,武二怎能见哥哥有事就退缩,还请哥哥明言!” 柴进当即把自己等人上梁山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二郎,此事是掉头的买卖,鲁提辖被高俅逼迫,李助李俊都是江湖上舔血的。只有你是清白之躯,不好跟着做这等买卖。你听哥哥的话,回清河县,你那里还有个嫡亲的兄长。” 武松有些急眼,柴进庄子上面这么多好汉怎么偏偏让自己回家,站起来对着柴进道:“哥哥,小弟跟着哥哥,就是死也死的痛快。若是哥哥不让小弟跟着,小弟宁愿死在哥哥面前!” 他是个聪慧的人,心中只觉得柴进是个知他、识他的,自己若是去别处,定然没有这般爱自己的人。至于造反,对于武松来说,毫无心理负担,柴进这累世的富贵都敢拿去赌,自己一个泥腿子有何不敢? 柴进心中感慨万千,自己以诚待人,终得武松的心! 柴进又温言跟武松说了些话,那边小厮跑到门口喊道:“官人,李先生让小的告诉你,人齐了。” 柴进连忙带着武松来到了厅中,厅中人已经到齐,计有李助、鲁智深、李俊、童威、童猛五员好汉。 这五人加上武松,都是柴进铁打的心腹,安道全没让来,毕竟还没有实打实的投奔自己,等到日后梁山基业初创起来,再思得良计,让此人上山。 待众人谦让一番,各自坐定后,柴进行了一礼道:“诸位昨日休息的可好?” 在座的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在柴进庄子上住的甚是舒服,自无说歹之人。 柴进点了点头又道:“在坐的都是我的嫡亲兄弟,过命的交情,我也直说了。如今朝廷昏庸无道,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小可正欲前往那济州府水泊梁山做一番大事,还请众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言罢柴进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众人连忙站起来,齐声道:“愿为哥哥效死命!” 待柴进一一将众人扶起,李助道:“哥哥的身份非比寻常,若是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暴露出来,恐会引起朝廷注意,因此贫道建议不妨哥哥换个名号,这沧州柴大官人未反,反的是梁山泊的强人。” 这本是柴进计划之中,不过是借李助的口说了出来,哪有不允的道理。 柴进对着众好汉道:“既然如此,出了沧州,众兄弟就唤我做柯引吧,柴进只呆在沧州庄子上。” 众人商议完毕,那边管家等人已经将金银粮草装了四大车,足足三十余万贯金银,数百石粮食,还有一些武器、盔甲等物。 这些都是柴进庄子上的私藏,虽说庄子看着并不大,但是数百年来宋廷的赏赐加上几倍人的积累经营,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 柴进唤来那姜小三,命他收容附近年幼的孤儿,一应取用都从庄上拨取,等待自己过些日子回来再做计较。 柴进并不准备带庄子上的人,这些人毕竟是清白之躯,没理由跟着自己上山,况且还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只带了李助、鲁智深、武松、以及李俊童威童猛六个人。 此去前往梁山泊,路上却是不方便走水路了,因为金银实在太多,装卸船的时候,容易被有心人看到。 好在,众人都会驾车,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却说这七员好汉,走了五日的时间,时近傍晚,突然路边的树林中蹦出来一伙强人。 这伙人约有一二十人,为首的一个身高九尺上下,手里拿着一把开山大斧,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端的威猛。 那汉子对着柴进等人大喊一声:“打劫!” 第十五章 大将卞祥 这声音如同雷鸣一般,震得附近鸟雀横飞。 李助、鲁智深、武松、李俊等人围了上来,李俊是个心思多的,他还留下童威童猛在后面看管车马。 鲁智深一看这情况,噗嗤一笑,那汉子见人还敢笑,便嚷道:“我原本还想着让你们留下一车财货就放你们走,你这秃驴还敢笑话大王,看来不让你见见俺的本事,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鲁智深看了一眼柴进,示意请战,柴进点了点头道:“鲁提辖小心一些。 他有些记不起来水浒传中何时有这般人物,只是鲁智深虽然英雄,但是胜过花和尚的并不少。远的不说,就是柴进身边的李助,施展出来一身剑术,鲁智深就讨不了好。 见柴进同意,鲁智深拿出来禅杖,对着那汉子道:“哪里来的鸟人,连你爷爷也敢打劫,若是真有本事,便与爷爷较量较量,看看谁是英雄,谁是孬种!” 言罢,鲁智深纵身而上,那汉子嘿嘿一笑,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提着斧子小跑迎了上来,两人立马战作一团。 那汉子是开山长斧,鲁智深是水磨禅杖,两人都是一般的重武器,打到一起火光四溅,十分凶险。 柴进担心鲁智深有失,看向李助,询问道:“先生……” 李助立马明白柴进的意思,道:“鲁提辖的一身武艺是从西军中磨练出来的,自是凶狠异常。这汉子空有武艺蛮力,但是缺乏实战,没遇到血,恐怕也就能撑个三五十回合。到时候必失手,被鲁提辖拿下!” 柴进这才放下心来,但是他又看上了这汉子,如此威猛的好汉,稍加调教岂不是一员上将?单等着此人战败后,在招纳此人,到时候连这人带来的一二十人一并收容了,梁山基业的雏形不就成了? 两人交手三四十回合,鲁智深好久没跟人动手了,此番遇到个势均力敌的越打越精神。那汉子却暗暗叫苦,心道:“直娘贼,自哪里冒出了个这般高手,自己生平所见第一次有人能和自己打个平手。外面还有几个没上场的,看起来都有本事的样子,若是他们一拥而上,自己怕不是要输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带着的这一二十人虽然看着不少,但是都是庄稼人出身,跟这伙人比起来,只怕三五回合就能被拿下。 两人又交手了数十回合,汉子瞅了个破绽,跳了出来对着柴进等人道:“罢罢罢,今日我认栽,你们走吧,算我输了。” 柴进走了出来,对着那汉子道:“好汉,你是哪里人士,为何要在此落草,我看你不是强人,我便送你一车财物,又有何妨?” 那汉子把斧子一扔,坐在路边,叹了口气,道:“小人卞祥本是德州人士,只因为那贪官行甚么稻田税,那荒郊野外也算作我家的稻田,小人等实在交不起,那贪官便将小人等当做盗匪处罪。我等无奈之下,就带着家小跑了出来,实在没有办法,饿急眼了,这才打劫官人。” 柴进闻言大喜过望,自己这次捡到宝了,卞祥啊,这可是河北田虎手下头名战将! 卞祥有何战绩? 卞祥在书中出场不多,曾经一人战史进和花荣两个人,三十回合不败,更是一回合斩杀了酆泰。 要知道酆泰此人可是能十回合斩山士奇的存在,而山士奇则是能跟林冲相斗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如此说来,山士奇武力接近林冲,酆泰远胜于林冲,而卞祥远胜于酆泰、山士奇、林冲? 只怕不尽然。 林冲与人打斗大多时候都不会取人性命,五十回合战平山士奇,呼延灼大战五十合之上不分胜败,和曾家五虎之一的曾魁斗三十余合不分胜败。这和林冲的性格特点有关系,此人极为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典型。 因此遇到本事尚可的山士奇,才能战个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典型的出工不出力。 而酆泰斩山士奇则有意思了,原着中写的是山士奇与酆泰战至十回合后,战不过。这时卞祥想来相助山士奇,酆泰大喝一声,一锏就将山士奇打于马下,在一锏结果了山士奇性命。 一般来说,大喝一声之后应该就是超水平发挥了,所以应该是酆泰与山士奇打了半天,酆泰看到卞祥来了,不得已使出来十二分的本事,这才一锏解决战斗。然后此时身体处于亢奋状态,所以才被看到破绽的卞祥一枪刺死。 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情绪波动、周遭战况、身体状况甚至衣甲合不合身,都会影响实力。 所以这才说明林冲这种稳定性战将的可贵之处,林教头可能不会立功,但是不会失败。 好比西汉的两个大将,李广和程不识,李广总是轻兵冒进,因此经常大胜,也经常惨败。而程不识号称不败将军,一生虽然没有像李广那般辉煌,但是未尝一败。 饶是如此,卞祥总归有着五虎将中上的水准。 闲话少说,却说柴进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拉住卞祥的手,道:“兄弟,如今就是这么个世道,朝廷昏庸,我等正欲前往梁山泊共举大事,我看兄弟武艺娴熟,不妨跟着我去做大事吧!” 卞祥愣了愣,一拱手,出言道:“敢问哥哥是何人?” 柴进看了一眼卞祥身后的十余人,卞祥瞬间明白了柴进的意思,当即挥了挥手,道:“你等先去那边,我与这位哥哥有要事相商。” 柴进见人走的远了一些,这才出言道:“我乃是河北沧州柴进。” 卞祥纳头就拜,柴进却扶住了他,继续道:“只是兄弟,因我祖上与宋廷关系复杂,所以我此行出来用了个化名,叫做柯引,还望兄弟替我把守秘密。” 卞祥官至田虎的右丞相太师,也不是个愚笨之人,当即心道:这柴大官人倒也好心胸,自己这一身武艺,卖于了他,又有何妨?当即拜倒,口称:“小弟卞祥参见哥哥,日后但有差遣,小弟必定万死不辞!” 柴进大喜过望,扶起来卞祥,拉着他的手道:“我得卞祥,胜得十万大军!” 卞祥此人不但是武艺了得,本领过人,还颇有民族气节。原着中田虎被打的节节败退,曾欲降金,便是他挺身而出,叱退多官,力主坚持抵抗宋军。 大将之才。 第十六章 聚义厅 山东济州郓城县。 郓城县县衙东边,有个小酒店,这酒店虽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有雅间一座。 今日酒店掌柜的坐在雅间门口,任何人都不让靠近,甚至端茶送水都是他亲自送进去,守得甚是严密。 你道为何? 只因为今日县衙的宋押司在雅间宴请雷横朱仝两位都头! 对于平民老百姓来说,押司和都头都是平日里接触不到的顶尖人物,由不得这掌柜的不重视。 雅间内,酒过三巡菜入五味,三人谈兴正重,朱仝突然出言道:“近日,听闻来了个财主,请了许多人,让他们去那水泊梁山盖屋子,也不知道这伙人打的甚么主意,莫不是要在梁山造反吧?” 雷横冷笑一声,喝了杯酒啧着嘴道:“管他什么人,县衙上上下下都被那李道人打点好了,时知县不知得了多少好处,恨不得自己都搬到水泊梁山上面去给人家打下手。” 宋江觉得有趣,打趣道:“要说起来,这顿饭都是那伙人请的。” 三人大笑,这事知县都不管,他们恁地操这么多心,闲的么? 梁山上新来的这伙人,正是柴进等人! 到了梁山后,李助看到这八百里水泊,不由的长出一口气,道:“大事定已!” 众人从旁边村子里租赁了数条船,先将妇孺安顿在此处,由柴进等人去上山看看,再做定夺。 只是稍微可惜的是,这村子名字不叫石碣村。 靠近梁山之后,李助更是连连称奇,这岸上全部都是两三人合抱的大树。众人在一处滩涂上下了船,往里走,见做两座山峰中间是条大路,鲁智深兴致颇高的道:“此地筑一座雄关,三百人就可挡三千大军!” 连着过了这样两座关隘,才见一片平地,镜子一般,四周被山峰团团围住,柴进打量了一圈,大概长宽两公里左右,地势平坦,无论是住人还是种田都没任何问题。 李助不禁出言道:“好啊,在这地方筑一座城,住个三五万人没问题!” 众人都有些惊讶,想不到这地方这般奇妙,真不愧是宛子城中藏虎豹,蓼儿注内聚神蛟。 估计整座岛加起来,可容纳十万人。 看着众人亢奋的神态,柴进却不由的长叹了口气,原着中写王伦如何的气量狭小,殊不知这水泊梁山从眼前的一片荒芜到林冲看到的那般景象,真真费了不少这白衣秀士的不少心血。 柴进当即吩咐任务,李俊带着童威童猛三人负责勘察水域,顺道看看附近有没有卖船的,带足金银买上一些船只。 柴进自带着鲁智深武松卞祥李助等人勘察周围的地形,首先是绘制地图,然后研究还有没有能利用的地方,其次的任务是查看山中有没有虎豹豺狼,万一蹦出来只猛虎伤了妇孺怎么办? 如此勘察了三五日,绘制好了地图,把宛子城也做好规划,李俊也购得一艘三百料的大船,三五艘小船。柴进这才派李助前去郓城和济州各地聘请修筑房屋的师傅,购买各种材料,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盖房屋都是用土夯制而成,稍微阔绰的才用石头打个地基。至于全青砖红瓦,那样十里八乡不定有一家。 柴进却是不屑如此,他带来的银钱足够,直接在宛子城起了数座砖窑。 又请了许多附近的庄稼汉,银钱给的足足的,又管饭。此时正是农闲的时候,出去一个人干活,挣多挣少姑且不论,最起码少了个壮劳力在家里吃喝。 往往柴进一去,一个庄子上几乎所有的青壮都跟着走了,这般盛景,经年不得一见。 柴进也曾往石碣村去过数次,宴请阮氏三雄数次,但是梁山还没有扯旗造反,只能等日后再行招揽。 东溪村离梁山就有些远了,虽然有心认识托塔天王晁盖,但是山寨琐事是在繁忙,抽不出时间来。 至于郓城县的宋江雷横朱仝等人,柴进却不太想太早结识,与郓城县打交道的,通通交付给了李助。 饶是如此,俩月的时间,这才得了一座雄关,一个能容纳三五百人的大厅,十余个独栋的小院以及两千间房屋。至于仓房、伙房、屠宰场之类的,也是应有尽有,还特意盖了几间学堂,又在李家道口建造了几间房屋,作为联络山寨的一个据点。不然来了好汉,总不能让人从李家道口游到金沙滩吧? 柴进送走了最后一船前来务工之人,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李助等人道:“众兄弟,明天早晨都早些起,我们头领们辰时在大厅集合。” 众人齐声称诺。 此时山上仅有那三五十人,大部分都是卞祥带来的庄稼汉。 梁山在附近人眼里,在这儿兴许是一个大户买了下来,兴建自己的庄园。 只有当亮起了旗子,才会有那亡命之徒来投奔。 第二日武松起了个大早,早早的来到了伙房,这儿由卞祥带来的几个妇人管着,做出来的饭菜虽然不是什么山珍美味,倒也算是合口。 那餐厅的管事早就的了消息,卯时就开始忙活,整治了一些小米粥,各色咸菜,头领每人一个鸡子,馒头更是管够。 武松大老远的看到了鲁智深,跟鲁智深打了个招呼,道:“哥哥,咱们这山寨真是一天一个样。” 鲁智深吞下手中的鸡子,打趣道:“只怕哥哥今日就要扯旗了,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敢上山做工的人。” 武松哈哈大笑,心中明白柴进的秉性,便道:“小弟觉得,山下的百姓如同你我的兄弟姐妹一般,即便是扯了旗,也不会顾忌许多。” 鲁智深点了点头,心道也是,一群人朝夕相之下,性格脾气都有所了解。 两人吃罢了饭,便同行往大厅而去。 在柴进的授意下,大厅前特意留出来一片广场,铺上了地砖。一来可以用做操场,锻炼士卒;二来可以茶余饭后也有个溜达的地方。 鲁智深突然指着门口,对着武松道:“兄弟,你看那门匾。” 武松却是个识字的,抬头看去,门口已经挂上了门匾,上书三个大字:“聚义厅!” 第十七章 替天行道 柴进看着依次坐下的七员大汉,心中不由得澎湃起来,这些都是自己的心腹啊!尤其这些人是跟这柴进将梁山从零到有建设起来,对于山寨的感情、对于自己的忠心,更是不容置疑。 柴进坐在主左上,七人分左右两排,左边依次是李助、李俊、武松、童威;右边依次是鲁智深、卞祥、童猛。 众人坐定后,柴进对着众人一拱手道:“诸位兄弟。” 众人都站来起来,还了一礼,齐声道:“哥哥!” 柴进看向众人,道:“诸位,我梁山要想走得更远,没有规矩方圆不能成事,这几日我和先生定下来几项草规,让李先生给大家伙念念,看看可有纰漏。” 李助站了起来,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清了清嗓子,这才拿起手中纸来,对着众人念道:“众兄弟,我等是因为朝廷昏庸,奸臣当道,民不聊生这才上的梁山。是故这第一条,便是不可祸害百姓,杀人偿命,偷盗者抵,欺辱妇女、为非作歹者,定不相饶!” 李助巡视了一眼众人,见众人都无异议,继续念道:“我等兄弟义气为先,但是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是故这第二条便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李助洋洋洒洒念了五六条,都是一些基本的规则,柴进又借鉴了许多后世军队的观点。 见众人没有异议,柴进又对着众人道:“众兄弟跟我来这梁山,日后都是把头颅放在了裤腰带上,因此我和李先生商议后,决定,日后上山之人都有安家费和月俸。头领暂定一千贯,月俸十贯,以后上山的头领也按照此惯例。” 宋代代一个宰相的本俸是月薪三百贯,一个普通的县令月薪十五贯,这安家费和月俸着实不少了。 但是对于柴进来说,真的不多。 倘若按照原着中上来一百个好汉,这安家费才十万贯,每月不过一万贯左右。 鲁智深站了起来,对着柴进一拱手道:“哥哥,洒家一个光棍,每日用不了这么多银钱,安家费是在太多,山寨又管饭,是在用不了。” 柴进笑着摆摆手,对着鲁智深道:“智深的心思我明白,但是咱们是给后来上山的人打个样,日后都传出去我梁山上山就给一千贯的安家费,不愁没有好汉相投!” 鲁智深这才无话可说,金银早就放好,柴进当即从后面箱子里面拿出来,每人都是一条一百三十两的足重黄金。 这都是柴进专门请人打造的,好大一块。 金银换算大致是一两金子抵八两银子,一两银子约是一贯钱,因此这一百三十两超出了一百贯不少。 这种事不好假手别人,柴进亲手一个一个递给各人。 分发完毕,众人心头都是火热热的,柴进趁热打铁,出言道:“诸位,日后若是有急用的银钱的,只管找我。只是万万不能学那朝廷将领喝兵血,贪腐,若有发现,定不相饶!” 众好汉凛然称诺。 柴进看向李助,李助急忙接着柴进的话往下说道:“头领下面是头目和管事,安家费为一百贯,月俸五贯,同样的会根据具体职责有所调整。至于士卒,因为有生命危险,每人二十贯的安家费,月俸两贯,日后会根据各营进行调整。各色杂役,没有安家费,月俸一贯起。山寨的所有活计,月俸不可低于一贯。战死、因公致死者,山寨会一次性发给放十年的月俸,然后妻子都由山寨抚养。伤残者也会有不同等级的抚恤,会由山寨安排生计” 这原是情理之中,只有重金养士,高抚恤金,才能从最根本的地方让士卒不畏死。 这些规定待遇吩咐完毕,柴进继续说道:“众兄弟抬爱我,以我为首,只是山寨上日后会人越来越多,当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李助先生是个有韬略的,当以李先生为军师,坐这山寨第二把交椅。” 众人连忙站起来,齐声道:“军师!” 李助连忙站起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道:“哥哥廖赞,众兄弟快快坐下。” 李助当军师没有人会有异议,首先本事是山寨第一,武艺高超。其次足智多谋,山寨的许多规划都是李助去做的,众人也都信服。 柴进继续说道:“鲁提辖是西军出身的好汉,是与西夏人厮杀出来的,当坐这第三把交椅,暂时负责将山寨精壮编在一起,由提辖当这第一营的主帅,卞祥武松为副,你二人可要好生跟着提辖去学,日后都是自领一军,也好放手去做。” 三人站起来,连声称诺。 柴进又看向李俊道:“李俊兄弟,便由你组建我梁山水军,童威童猛为副手,三艘船只都编在你手中,至于人手你先找找山上有没有会水的。” 李俊三人也是站起来,连声称诺。 稍微不同的是,柴进并没有许给童威童猛各领一军。 见众人受了任命,柴进继续说道:“李俊兄弟统领水军,为山寨屏障,职责重大,当坐第四把交椅;卞祥兄弟武艺不在智深之下,还带来了许多人,坐第五把交椅;二郎本事不错,也是了得,就坐第六把交椅;童威童猛兄弟跟着李俊兄弟,当坐第七、第八把交椅!” 柴进一口气说完众人的座次,这些东西是众人相处中磨合出来的,并不是单纯的座次。比如说,童威童猛本事差点,又是李俊的小弟,见谁都叫哥哥;武松也是年轻,卞祥比他大十余岁武松能不叫个哥哥吗? 柴进趁热打铁道:“众兄弟,我等上山须得谨记我等的使命,我梁山,是为了替天行道,守护一方水土而存在的,万万不能学那一般的山寨劫道掠夺。此事乃是我梁山的根本,只有山下数万百姓知晓我梁山的好,人人都想守护梁山,我梁山才能继续存在下去!” 众人连忙起身,一拱拳,齐声道:“哥哥教诲,小弟必不敢忘!” 柴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今日中午我梁山立上一个替天行道的大旗,从此若是被官府欺压之良善,走投无路的难民,江湖上有名的义士,都可来我梁山!” 第十八章 阮氏三雄 秋天也快过去了,时近寒冬的梁山泊多了几分萧索,干枯的芦苇丛中不时的飞出几只野鸭嘎嘎怪叫,颇显萧瑟。 “哥哥,这阮氏三雄倒是好本事,他们愿意跟咱们走吗?” 看着童威略有不解,柴进坐在船头笑道:“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梁山大旗亮出来十余日了,除了时不时有三五个好汉上山相投,并没有官差前来追捕,柴进这才放下心来。此番出门,便是为了找阮氏三雄上山。 柴进在扯旗之前,就跟阮氏三雄打过交道,因此此番只带了童威和武松两个。 三人在船上说着闲话,柴进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的沧州去了,前几日沧州来信,张顺已经取了老娘到了沧州。柴进庄子上,还来了一个好汉,这人正是那原着中水泊梁山的第一任主人白衣秀士王伦。 冬天快到了,估计那陆谦也快到沧州来杀林冲了,若是因为自己的到来,阴差阳错林冲死在陆谦手里,那才叫倒了血霉了。 柴进胡思乱想间,童威已经撑船来到了石碣村附近。 柴进站到船头,大老远的就看到阮小二在那里打鱼,便大喊道:“二哥,打到甚么好鱼,有没有给我等下酒的?” 阮小二转过头来,看到是故人,当即大喊道:“柯寨主来了,自然有的是好酒好肉!” 柴进哈哈大笑。 待童威将船只停到岸边,柴进跳下船去,对着阮小五喊道:“二哥,我专程来寻你兄弟三人吃酒哩!” 阮小二将渔船系在岸边,看到武松童威正往岸上搬酒肉,对着柴进嗔怪道:“哥哥来就来,买什么酒肉,村里又不是没有。” 柴进只是笑,阮小二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三人来到了院中,只见枯桩上缆着数支小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里面有数间草房。阮小二一到门口,就对着自己的孩子喊道:“去叫你五叔和七叔来,今天柯寨主来了。” 柴进不是笑呵呵的让武松将酒肉放到门口,自己喊道:“嫂嫂,劳请嫂嫂整治下,今日我与二哥他们喝个不醉不归。” 不过片刻,屋里走出来了一个妇人,笑不拢嘴的将酒肉接了过去,还笑道:“寨主来了呀。” 阮小二笑骂一句,对着柴进拱手道:“哥哥每次来都带恁多东西,这妇人也不懂礼数。” 阮小二嫌屋里阴暗,便将桌椅搬到外面,正收拾着,那边他的两个孩儿已经领着阮小五和阮小七走了进来。 两个孩子还跑到阮小二身边,回令似的:“爹爹,爹爹,二叔七叔来了。” 阮小二擦了擦孩子脸上的灰,摆了摆手,道:“去玩吧,去玩吧,大人有正事要谈,你们乖一些。” 两个孩子活蹦乱跳的走到一边玩去了,这边阮小五和阮小七已经走到了柴进面前,阮小七小声道:“哥哥做的好大的事,俺都想跟着哥哥干去了。” 柴进笑了笑,看到阮小二的浑家孩子都在,并没有顺着阮小二的话接着往下说,反而问道:“小七也不小了,啥时候娶个娘子,到时候哥哥给你一份大大的贺礼!” 阮小二的娘子笑着接口道:“寨主正说着哩,前几日俺给小七做媒,他还不乐意,非得让他五哥去,说什么五哥不娶妻,他不娶。” 阮小七窘迫的摸了摸头,道:“可不是这个理,五哥在我头里,五哥先娶妻才能轮得到我哩。” 阮小五笑着给他踢了一脚,笑骂道:“拿我出来顶缸作甚。” 众人又是一番说笑,那边阮小二的娘子已经做出来两盘菜来,对众人道:“先吃着,锅里还有。” 分主客坐下后,见阮小二的娘子去了厨房,柴进突然拉住了阮小七的手,道:“兄弟真想跟我上山?” 阮小七点了点头,看着柴进道:“哥哥在山上喝酒吃肉,小七在山下打渔度日好没道理。” 阮小二瞪了阮小七一眼,道:“寨主在山上立下替天行道的大旗,人家是做正事的,岂是你想的天天喝酒吃肉。” 柴进却摇了摇头,笑对三人道:“我上山也是为了山寨的兄弟过些好日子,不受那官府豺狼欺压,逍遥自由。若是你我努力半生还得过苦日子,还努力个甚。只是我觉得三位身手过人,荒废这一身本事在这渔村,太过可惜,因此此番下山正是要请三位好汉上山坐一把交椅!” 三雄大喜过望,阮小二笑道:“哥哥,我兄弟三个也是常常商议,在这石碣村打鱼忒没甚出息。哥哥又是个知我们,爱我们的,因此我等也常想着跟着哥哥干!” 柴进闻言大喜过望,当即对着武松道:“二郎,拿出来!” 武松砰砰砰拿出来三个一百三十两的金条,放在了桌子上,柴进看着三人道:“实不相瞒,我今日下山正是为了邀请三位好汉上山聚义的!凡我山寨头领上山,都有一千贯的安家费,并每月十贯月薪,这是一百三十两一个的金条,三位若是有意,就拿了,跟着我上上聚义!” 三人面面相觑,愣了半天,阮小二才抬头看向柴进道:“哥哥厚爱,小弟愿为哥哥效死命!只是哥哥这未免太多了吧,小弟等寸功为立,怎敢拿哥哥如此多的金银。” 柴进笑了笑,拿出来前番说服鲁智深的说辞道:“无妨,你们是给后来上山的人打个样,日后都传出去我梁山上山就给一千贯的安家费,不愁没有好汉相投! 阮氏三雄这才拿了银钱,阮小二当即叫道:“娘子,你过来一下。” 阮家娘子在围裙上擦这手,一边喊道:“来了,来了。”一边走了过来。 待她看到桌子上接近四百两黄金时,不由得吃了一惊,阮小二笑道:“没见识的婆娘,你拿一条,收起来,这是寨主哥哥给咱家的安家费。” 那婆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看都不再看那黄金一眼,对着柴进道:“大王我们家里还得指望二郎当家,他死了,俺家就散了。俺们不要这样金子,穷点就穷点……” 说着说着这妇人就哭了起来,浑似阮小二这就丧命一般。 第十九章 旱地忽律 柴进心里却十分感慨,这一家人了不得呀。一个妇人就能视钱财如粪土,怪不得三雄也是这般重义轻利。 看到妇人这般,阮小二笑骂一句,将其拉了起来,道:“你哭什么?哥哥这是让我上山聚义,给的安家费,又不是卖命钱,哭的真是晦气。快快收起来,莫让哥哥笑话。” 柴进连忙出言道:“嫂嫂放心,我此番请三兄弟上山是为了帮我组建水军,并不会要了二哥的命。二哥我还得大用,自是舍不得我的大将!” 那妇人这才胡乱的摸了一下脸,整个脸都花了,妇人道:“即使如此,我也得去问问老娘,他兄弟三个都是老娘的命根子,他们这一去,老娘和孩子们怎么办啊!” 柴进又宽慰道:“嫂嫂放心,梁山义气为先,三兄弟的老娘也是我的老娘,自然一并接到山上享福。那两个孩子日后可拜我为师,我会挑选有德之士传授韬略、武艺。日后不理论从文还是从武,都能有出息。嫂嫂上山后,若是享清闲就可以在家里看看孩子,二哥月俸十贯,也够你们花销的了。若是闲不住,也可去伙房帮帮忙,一月也有一贯多银钱。” 柴进顿了顿,继续说道:“山寨上现下是管饭的,二哥作为有家眷的头领,也能分到一个院子。虽说不是多大,但是都是青砖红瓦,冬暖夏凉。因此银钱也没有花销的地方,你们都可以给孩子积攒着。若是吃不惯那些妇人做的饭,你们也可以在自己家里开个伙,每日自有那时蔬酒肉送到家中。只是嫂嫂那时莫要嫌小弟整天来蹭饭。” 阮小二的娘子这才破涕为笑,一边擦着脸,一边道:“俺还道山上只要汉子,不要我们妇孺呢。”心中却有些不安,世界上真有这般地方? 话说开了,阮小二的娘子也带着金子下去了,柴进对着阮氏三雄道:“三位既然决定上山,小可这里还有一事。” “哥哥尽管讲。” “哥哥吩咐便是。” 柴进见三人如此,这才说道:“我本是沧州柴进,只是怕太早漏出名头,引来官府围剿,这才隐藏了自己的姓名。还望三位兄弟不要见怪。” 三人纳头便拜,阮小二是个当哥的,当即道:“早就听闻哥哥的名号,只是未曾拜见。今日哥哥以坦诚待我兄弟三个,便是为哥哥死,也值得了!” 柴进大喜过望。 从吴用劝三人跟着晁盖劫了生辰纲后,三人屡立战功。可惜的是宋老大上山后,三人身上的晁盖派系味道太过重了,因此宋江更重视自己的嫡系李俊。 阮小二在乌龙岭水路自刎,阮小五诈降方腊被娄敏识破杀死,只留下一个阮小七。偏偏阮小七又是个活泼的性子,因穿着龙袍戏耍被剥夺官职,贬成平民,这才得以善终。 只是不知道先是晁盖嫡系后成了宋江心腹的吴用,见到故友凋零的时候,会不会心痛。 柴进连忙扶起来三人,又是一番温言交谈。此刻三人都敞开心扉,只是殷勤向柴进和武松等人敬酒。 众人吃了片刻,柴进又道:“三位兄弟,如今我山上人太少了,水军也只有三五个人,急切间又没能扩充。三位若是有有合适的人,都拉到山上去,到时候我等同分金银,共饮美酒,岂不快哉!” 阮小七当即拍着胸脯道:“哥哥,此事容易,便是哥哥不说,小弟也要给哥哥拉上一些伙伴。” 阮小二最是沉稳,思索片刻才道:“山寨在附近村庄名声甚好,我三兄弟走动走动,定能拉上三五百人!” 柴进闻言大喜过望,这就是地头蛇的好处,处处都有人脉。 要知道,如今山寨的可用之兵卒,不过三百人左右,两百步军一营,一百水军一营。阮小二既然能说拉三五百人,那最少也得三百人了,到时候步军扩展到四五百人,水军再分一营,交由三阮,岂不是正当其人? 只是如此一来,山寨的船只却不太够了,只有一个三百料的船,定不了什么大用。自己还得寻摸寻摸附近有没有船厂,到时候想办法弄上一些。 六人喝完了酒,三兄弟又去阮小五家取老娘,阮小二的娘子正在和老娘说话,柴进笑道:“三兄弟中,不声不响的五哥才是最孝顺的那个。” 老娘听到有人夸自己最疼的那个儿子,不仅裂开嘴笑道:“不怕贵人笑话,我这五郎虽然好赌,但是就是孝顺,家里的东西都他都拿了去输了,却能不忘给老娘弄碗饭吃。” 阮小七看着老娘笑道:“老娘,我也经常让你去我家住些日子,你就疼五哥,我有啥法子。” 三阮家中都有船,当即一人一条小船,阮小二带着老婆孩子,阮小五带着老娘,只有阮小七,船上就一些行李。 众人收拾完毕,浩浩荡荡的朝着梁山而去,行了有数里,来到李家道口附近,却见哪儿已经聚集了十余人,正在岸边。 柴进急忙让童威将船划了过去,三阮不知其意,也跟了过去。 柴进下了船,李家道口管事的连忙上来说道:“寨主,这是沂水县的朱贵,带了几十人,特来相投。” 柴进抬眼看去,一个身高七尺的汉子,颧骨突出,三缕黄色的胡须,也是一员好汉,当即拱手道:“兄弟,早就听说旱地忽律的名号了,今日何故到此?” 柴进原先还道莫不是自己的名头不如那白衣秀士响亮,这个原着中作用甚大的旱地忽律为何不投奔自己。 朱贵脸上漏出来羞愧的神色,连忙拜道:“哥哥廖赞,小弟只是个开酒店的,能有什么名号?只因为前番与人争斗中,失手打死了人,是在无地方可去,后来听闻水泊梁山有个好汉柯引,正在招贤纳士,这才厚颜来投。” 朱贵指了一圈身后的人,继续道:“不瞒哥哥,这些都是小弟平时的伙计,大多无家可归,都跟着小弟。” 第二十章 阔绰的梁山 柴进哈哈大笑,连忙扶起来朱贵,道:“兄弟,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既如此,兄弟就来山上坐一把交椅如何?只是此行来的匆忙,未带安家费,你先跟我去山寨里面,咱们再说话!” 若是说三阮的到来让梁山对于周遭掌控力增加了许多,朱贵的到来则是让梁山进一步健全。 首先,朱贵为人正直,林冲上山的时候,就是他驳倒王伦,让林冲留下来。其次此人虽然没有十分功劳,但是能在情报工作中数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也算合格的情报人才,正适合在李家道口开酒店,接纳四方宾客。同时正直,可以做上山之人的筛选工作。 众人上了山,柴进当即叫来众头领,相见过后,柴进又先给朱贵拿了安家费后,这才对着众人道:“阮氏三雄本事了得,水军第二营就在你们身上,劳请二哥坐在卞祥身边,坐这第六把交椅;五哥和小七就先坐在二郎身边,坐第八、九把交椅。” 二哥是指阮小二,二郎是指武松。 三人连忙摆手,阮小二道:“哥哥,小弟寸功为例,怎么能坐在武松兄弟的上头,我三人就在最后坐就行。” 武松站起来,笑道:“哥哥只管坐便是,小弟是步军的副将,哥哥是水军的主将,大小尊卑不能坏!” 阮小二一阵谦让,李助对水军将领平白多了些许好感,出言道:“兄弟先坐下罢,日后山寨仰仗你的地方多着哩,到时候再出大力不迟。” 众人都是劝三人,无奈之下,这才坐定。 柴进继续说道:“朱贵兄弟以前便是开酒店的,既然上了山,就负责在李家道口开个酒店,专司打探四方消息,接待四方来客。兄弟就先坐童猛旁边,坐第十二把交椅,日后立了功劳再行定夺。” 朱贵自无异议,心神都被一千多贯的安家费给夺了去,心中此时只想着给柴进效死命,当即接令。 柴进继续吩咐道:“步军一营先定二百人,现下多出来的一百多人交给卞祥兄弟统领,做步军第二营。武松先跟着我,当亲随头领。” 两人站来出来,齐声领命。 柴进继续说道:“山寨缺少武器、盔甲、马匹,现下水军第二营成立在即,李俊兄弟,我给你托付一件要事如何?” 李俊急忙站了起来,对柴进道:“请哥哥下令。” 柴进说道:“过两日我要回一趟沧州你随我去,拿些金银去登州买些船只,组建水军用。” 李俊接了令,鲁智深出言道:“哥哥要回沧州?” 柴进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得回去一趟。一来这次带来的银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得取些银两;二来张顺兄弟带着老娘到了,我去把他带来,沧州还有几个投奔与我的好汉,也一并带来;其三便是见见林教头,好些日子没见了,到想的紧。” 见鲁智深点了点头,柴进继续道:“我这次出门只带武二郎和李俊童猛去,二郎一路与我相伴,李俊童猛负责去卖船。我不在山寨的时候,山寨的大小事情交付军师和智深贤弟,遇到事情你们便商议着来。” 众人点头称喏,柴进这才道:“先吃饭吧,今日三阮和朱贵兄弟上山,众兄弟可要好好的喝上一杯啊!” 到了大家最喜欢的喝酒环节,没有一个服输的,众好汉对着三阮和朱贵一番招待,直喝的七荤八素。 阮小二喝完了酒,自有那喽啰扶着他回到了新安置的院落之中,阮小二的娘子搬出来早就准备好的洗脚水,嗔道:“怎么喝这么多酒?当家的,快烫烫脚。” 她上山之前还有些忐忑,当管事的把这一个小院交付在她手中时,这个妇人心中再无一丝惶恐。推开门后,各式家具和用品都准备的齐齐全全,甚至柜子里面放满了米面,柴房也布置好了柴火,甚至就连锅里都有一锅馒头。 她却是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都是全新的,只是莫说用过,就是自己结婚的时候,也没有这些东西啊! 阮小二的娘子收拾完毕后,看向屋后还有一块空地,找来管事,问道:“这位嫂嫂,这块地我能不能种些蔬菜瓜果呀?” 那妇人脸上笑盈盈的道:“我可当不起嫂嫂,我男人是水军的,以后还得仰仗娘子。这块空地就是留给你们的,只管去种。若是不够,我再给你找几块,现下人少屋多地多,只怕娘子种不过来。” 这妇人倒是个聪明的。 阮小二的娘子听完此话心中开心极了。石碣村多是一些烂塘水泊,平日里便是有钱也买不到地,今日终于有个能种东西的地方了,再也不用连蔬菜都得买了。 “官人,官人。” 阮小二一夜宿醉,却是被一阵连续的呼声叫醒。他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一副新被褥里面,愣了片刻,才回忆起来自己跟着柴进上了山。 不待阮小二回神,阮小二的娘子已经将饭菜端了过来,道:“官人吃点东西吧。” 阮小二发誓,他这辈子第一次见自己的娘子如此的体贴,略有心虚的道:“我先换衣服,今天还得跟五哥七哥出去有要事。” 待阮小二洗漱完毕,换好衣服,阮小五已经在门外敲门了,阮小二急忙迎了进来,阮小二的娘子道:“五哥来了,快点来吃点东西。” 阮小五出声道:“嫂嫂,我先不吃了,天不亮老娘就叫我起来,老娘说我兄弟三个的人家这么多好处,须得好生做事。我还得去找小七,等会我和小七在伙房吃便是,都是不要钱的。” 阮小二连忙道:“等等我,我也去伙房吃,等会还得送哥哥哩。” 阮小二的娘子有些恼火,对着阮小二啐了一口,自顾自的回房间去了。 二人结伴,又叫起来正在酣睡的阮小七,三人结伴来到伙房。正看到柴进和李助正在吃饭,柴进对着三人喊道:“二哥五哥七哥,一起过来吃啊。” 三人连连抱拳,打好饭菜后,和柴进坐在了一起,柴进对着三人温言道:“昨夜休息的可好?本想着让你们好好歇歇,起这么早作甚,吃完饭再去睡一觉,明天在忙也不迟。” 阮小七摸了摸脑袋,道:“哥哥,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住在这么阔绰的房子里面哩。” 众人皆大笑不已。 第二十一章 想去落草的王伦 柴进旬月许久未回柴家庄,让这个名号不甚出众的白衣秀士一阵苦等。 “大官人。” “大官人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 “大官人。” 柴进第一眼却看到了张顺,出言问道:“老娘可好?” 张顺连忙回礼道:“这沧州气候适合老娘,又有神医调理,身子骨硬朗多了。只是哥哥,我那兄长觉得故土难离,因此没有跟小弟来,留在了江州。” 柴进点了点头,不来便不来吧,一个张顺顶十个张横。 柴进与王伦杜迁安道全众人见过礼后,才对着道:“四位兄弟,小可有些事因此这些日子不曾招待诸位,还望见谅。” 柴进说罢,又将武松李俊童威介绍了一下,道:“今日你我定要不醉不归。” 众人急忙回礼,杜迁颇有些无所谓的意思。他在这庄子上每日里好吃好喝,又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但是王伦却不这么想,他虽然胸中没有十分本事,但是自视甚高,认为屡不中第是考官有眼无珠。因此心中每每想着做一番大事业出来,也好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张顺得了柴进的恩情,在庄子上住些日子也无所谓。 至于安道全,能赚钱在哪都一样。 柴进又探望过张教头并林娘子等人,这才安排人准备酒菜,连着张教头都一并叫来。 众人坐定,用了些酒菜,熟络起来后,柴进问向张教头,道:“林娘子的身体怎么样了,好些没了?” 张教头连忙回道:“回官人,有安神医在,小女已无大事。” 安道全拍着胸脯道:“有小人在担保无事。只是林教头膝下无子,小人正在给林娘子调理身体,再过个三五个月,管教张教头抱上外孙。” 这些书信中都说过,但是柴进放不下心来,因此才出言相问。 这时,王伦突然出言道:“大官人,小可在庄子上也住了些日子了,叨扰良久,也该告辞了。” 柴进一愣,连忙问道:“兄弟你我刚见,怎么不多住些日子,此去何处呀?” 王伦笑了笑,与杜迁对视一眼,又给柴进斟了杯酒道:“不敢欺瞒官人,小弟想着和杜迁找个地方落草,过几天快活日子。前些年小弟浪荡江湖的时候,看上了一处地方,有八百里水泊天险。” 柴进与武松李俊互相看了一眼,想不到此人还有些眼里,柴进出言试探道:“八百里水泊?莫不是那山东济州的水泊梁山?不过我来的时候,那里已经被一伙好汉给占住了,寨主柯引正在招贤纳士。此人却是与我这李俊兄弟有旧,兄弟若是有心,我让李俊给你们写封书信,你去梁山当个头领,岂不快活?” 李俊点头称是,道:“小弟在江州的时候,倒与此人有过交往,端的是一条好汉。” 王伦拿着酒杯,只觉得自己仿佛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一般。他心中却开始思忖:这梁山虽然没有什么名号,但是自己若是拿着李俊的书信去,只恐他们小觑了自己。 见王伦不言语,柴进趁热打铁道:“兄弟只管去便是,我听说梁山光头领就有安家费一千贯,月俸十贯,不愁没钱财喝酒吃肉。” 对于柴进来说,王伦虽然眼界心胸差一些,但是可以处理一些琐碎工作,大大解脱自己和李助。这可是稀罕的文人呐!至于杜迁宋万之流,即使不当头领,当个头目的待遇也不差。 见两人大为意动,柴进心知自己说得多了只怕引起二人的怀疑。万一他们不上山,到时候暴露了自己,只怕须臾之间就能引来朝廷大军。当即又劝二人喝酒吃菜。 王伦吃了两口道:“大官人,这柯引是什么人物,小弟也曾行走江湖,未曾听说过此人。” 杜迁附和道:“就是,我和王伦哥哥也不认得这等人物,若是排挤我二人,可如何是好啊!” 柴进端起酒杯,对着两人道:“我与他相交不深,你们问李俊兄弟吧。” 李俊苦笑一声,自己这个哥哥还挺谦虚,当即笑道:“那柯引端的是个重义轻利的好汉子,梁山挂旗不过数日的时间,就有诸多好汉投奔,似那石碣村的阮氏三雄,沂水县的旱地忽律朱贵。两位仁兄前去,必得重用!” 重用?必须重用啊,这么多事情,柴进和李助哪里管得过来。 况且,柴进还想着让头领和士卒都脱盲,教会他们读书识字。而李助又不是个纯粹的文人,出谋划策还行,真的做这种琐碎事情,还真静不下心来。 王伦大喜过望,当即表态道:“既然如此,劳请官人写封书信,小弟不胜感激。” 柴进当即允诺下来,众人吃罢了酒,柴进让李俊将书信写好,交付给了王伦。 待王伦和杜迁以及安道全退出房间,张顺也欲退出去,李俊却不动声色的拉住了他的手,张顺不明就里,连忙坐下。 柴进倒了杯酒,对着张顺道:“兄弟,适才酒桌上人多口杂,我非有意隐瞒,那梁山寨主柯引,便是我。李助、鲁智深、李俊、童威童猛众兄弟还有你眼前的武松兄弟都随我上了山,那水泊梁山八百里,正好当兄弟的澡堂,兄弟可愿跟我去做一番大事?” 张顺大喜过望,他来这沧州也有半月的时间了,正愁没有施展本事的地方,连声道:“单凭哥哥做主!” 柴进点了点头,这张顺本就是他夹袋里面的人物。 只不过有了张顺之后,加上李俊、童威、童猛以及阮氏三雄,水军头领足足七人了。是在有点偏科了,日后精力还得往马军步军方面扩展。 水军是梁山的盾,也是后路,而步军是梁山的矛,也是梁山的前程。两者缺一不可。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散场,这才唤来姜小三,问道:“前番安排你的事情,再怎么样了?” 姜小三侍立在一旁连忙回道:“回官人,小的这三月一共收容了五十四个儿童,三十二个男孩,二十二个女孩都是那无父无母的孤儿……” 见他欲言又止,柴进问道:“怎么了?” 姜小三咬了咬牙,出言道:“还有许多,只是官人这些孩子都甚是可怜,不知官人想做什么。” 姜小三在柴进庄子上久了,自然看出来柴进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与孩子们相处久了,不仅为他们的未来担心。 柴进拍了拍姜小三的肩膀,看不出来此人还是个有良知的,便道:“你放心,我会延请人来教授他们,不会平白瞎了。日后的路怎么走,还要看他们造化。” 这些孩子在柴进眼里看的很重,这才是希望。 柴进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当即自己亲自去看了看。 姜小三还算是个靠谱的,在孩童的房间里面放着火炉,又请了个妇人照料,柴进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十二章 林教头去了草料场 次日,众人纷纷告辞,王伦杜迁并张顺带着老娘,又带了几个柴进从梁山带来的伴当,直奔梁山而去。柴进还嘱咐道:“此去路途遥远,当以母亲安慰为重,万万不可节外生枝。” 见三人走远了,柴进这才让人给李俊准备金银,足足放了五车,十万余万贯。见准备好了,柴进命人叫来李俊,道:“兄弟,金银都准备好了,你也去吧,此去登州路途遥远,一路小心。万万不能以金银为重,纵使丢了十车财物,也不及我的水军大将分毫。” 李俊心里连为柴进死的心思都有了,当即虎目含泪拜道:“哥哥!” 他漂泊半生,虽有十分本事,但是被人如此看重,还是平生第一次。 一通忙活,此时已经都快中午了。待李俊走后,柴进也得出门了,他此去前往沧州牢城,看望看望林冲。 如今已经入冬,估摸着陆谦也快来了,原着中是冬日的第一场雪,但是难保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 柴进带着武松,直奔沧州牢城,走到半路上,柴进却突然想起来,这沧州管营与那东京来的陆谦也是一起要害林冲,当下停下来了马。 自己若是冒冒失失的去了牢城,无论是找管营还是找林冲,都只怕会打草惊蛇,让自己暴露出来,反而会让陆谦不按照剧本走。 武松见柴进突然不动,不由得上前问道:“哥哥……” 柴进摆了摆手,陷入沉思。 此时虽然接到了林娘子,但是林冲的人生轨道没有改变,还是在天王堂看守,也就是说,林冲改变不大,应该会跟原着中的剧情差不多。 原着中记得是李小二提前告诉了林冲,让林冲知道了陆谦富安,只是自己一时间想不起来李小二到底在何处。 柴进想完,就与武松道:“走,还是去沧州牢城,咱们去找个酒肆。” 武松不明就里,连忙跟上柴进。 柴进心中想的很清楚,既然林冲能遇到李小二,那么李小二肯定在沧州牢营附近,只是附近酒家不知道多少,自己还得速速前去才是啊。 两人纵马飞奔,不过片刻功夫就来到了牢城外,一个大大的“酒”字招牌挂在牢城门口的唯一一家酒肆上。 柴进大喜过望,当即下马,走了进来,对着店家喊道:“店家,可有好酒好菜?” 那店家连忙过来接过,道:“客官里面请,好酒好肉多得是。” 柴进却不把马匹交给他,站在门口看向那店家道:“听你口音,不像是沧州人吧?” 那店家点点头,道:“客官倒是好耳朵,小的本是东京人士,后来遭了难,才到沧州来,因我那丈人岳母爱我,招小人做了女婿。” 柴进大喜过望,眼前此人就是自己苦寻的李小二,当即进到店里,来到一个单间内,也不坐下,问到店家:“你可是李小二?” 那店家点点头:“正是小人,不知客官用些什么?” 柴进摆摆手道:“不急,你可曾见林教头?” 李小二愣了愣,道:“林教头晌午刚走,管营吩咐他去看草料场,未曾请教两位是……” 柴进来不及解释,当即对着武松道:“走。” 两人一句话没说,出了门,直接上马奔草料场而去。只留下跟着出来一脸错愕的李小二,李小二囔囔道:“只怕这波人不是害林教头的便好。” 说话家他的浑家走了出来,给李小二披上衣服,道:“林教头吉人自有天相,你先穿点衣服,下雪了。” “下雪了。” 林冲舔了舔嘴唇道。 他只觉得屋里越发的冷,抬头看去,只看到茅草做的屋顶已经四下崩了,林冲口中道:“这屋如何过得一冬?待雪晴了,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修理。” 林冲嫌冷,又添了一火,但是还是顶不住屋外纵横的朔风,便思量道:“却才老军所说,二里路外有那市井,何不去沽些酒来吃?” 林冲想罢便从荷包里面掏出来些琐碎银子,看到荷包上面的绣花时,林冲脸上漏出来许多笑意。这可多亏了柴大官人,自己一家才得以团聚。只是自己还不能经常去大官人庄子上,毕竟自己是在坐牢。只是自己那个浑家却是个爱自己的,经常来看望自己。这荷包便是娘子绣的。 拿好了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拿了钥匙出来,把草厅门拽上,这才出门直奔酒家而去。 待林冲喝好了酒,回到草料场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草料场中站着两个人穿着斗笠的人,这二人牵着马,不是柴进又是何人? 林冲兴致冲冲的走到两人面前,笑道:“我道今日怎么喜鹊在房檐叫,原来是两位兄弟来了。” 柴进苦笑一声,伸手从马后拿出来一个斗笠递给林冲,又指着后面道:“教头,我看定是武松出门踩了狗屎。” 武松连忙解释道:“哥哥拿俺取笑,我跟哥哥来的时候,林教头这房屋都倒了。” 林冲也不客气,接过来斗笠戴在身上,再看去,却发现房屋已经被雪压塌了。他也不生气,只道:“官人有所不知,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来来来,我还有些牛肉,小酒,你我三人共饮一杯如何?” 柴进哪有不允之理,当即答应下来,林冲又道:“只是我这房屋都倒了,还好我路上看到了一个山神庙,这不正好是给我兄弟三人准备的饮酒之所吗?” 武松笑道:“哥哥倒是打探的清楚。” 三人一阵说笑,林冲又往房间里面摸了摸,看到炭火都被冰水打湿了,这才放下心来,将被褥扯了出来,三人结伴往山神庙而去。 到山神庙门口的时候,武松道:“哥哥,林教头,这些酒肉也不够我等吃的,我再去买些吧?” 柴进摇了摇头,道:“不妨事,你我兄弟三人许久没见了,酒肉都是小事,说说话才是真的。” 林冲点点头道:“哥哥懂我。” 柴进林冲武松三人走进庙里,却看到一个殿上塑着一尊金甲山神,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侧边堆着一堆纸。 柴进急忙唤林冲进来,将斗笠放在供桌之上,又将褥子放在地上,三人将用被子盖住腿。 外面呼呼的灌风,吹得门直响,林冲又起身找了块石头挡住门,这才作罢。 林冲道:“大官人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可有好久未见了,我跟管营告假去庄上打听,庄上的人都不知道。” 柴进笑了笑,道:“我正做一件大事,这次回来是来见见几个投奔与我的好汉,至于做什么大事,教头日后便知。” 第二十三章 仁厚的柴进 三人说话间,林冲突然听到外面必必剥剥地爆响,连忙站了起来,出声道:“外面怎么这个声音,莫不是着火了?” 说着林冲赶忙穿上衣服,从缝隙往外看,却看到外面草料场的火势已经起来了,林冲拿起花枪,赶忙对着二人道:“两位兄弟,草料场着火了,赶快救火。” 这边柴进和武松已经穿戴完毕,站了起来。 那边林冲走到门口,却突然对着两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猫着腰,蹲在门口。 柴进静悄悄的挪过去,正听到一个汉子道:“林冲今番直吃我们对付了!高衙内这病必然好了!” 另一个浑厚的声音道:“林冲?哼,这厮还把张教头和娘子都取了走,让高衙内的病情愈发的加重,因此太尉特使俺两个央浼二位干这件事。不想而今完备。” 又一个声音道:“小人直爬入墙里去,四下草堆上点了十来个火把,待这厮走那里去!” 这个声音柴进倒是认识,正是那沧州牢城的差拨。 先前第一个声音道:“这会儿恐怕都七八成熟了。” 柴进看得真切,林冲咬着牙,手里紧紧攥着花枪,柴进连忙拉着林冲的手,以示安慰。 又听的第二个人道:“就是这厮命大,跑了出去,烧了大军草料场也饶不了这厮。” 那差拨道:“既如此,我们回城里去吧,这里怪冷的。” 原来这三人放完火没地方去,想到这山神庙避风。只是里面有石头挡着,三人没推开,这才在门口站着。 第一个人又道:“再看一看,拾得他两块骨头回京,府里见太尉和衙内时,也道我们也能会干事。” 林冲对着柴进做了个刀往下切的手势,柴进点了点头,对着武松使了个眼色,武松立马会意,走过去慢慢的将石头挪开。 林冲拿起花枪,武松拿起朴刀,柴进也摸起佩剑,三人对视一眼,柴进推开门,林冲只一枪,就将门口那人刺死,武松和林冲又分别按住一个人。 柴进苦笑一声,自己还想着跟着李助学了两招正和用,结果压根没有自己出手的机会。 林冲对身下的人怒声道:“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 原来此人就是那林冲的故交好友陆谦。 说完林冲扔下枪,拿出身边的朴刀来,一刀捅进陆虞侯的心窝里,血崩了一地。 武松按住的是差拨,这厮倒是个眼尖的,对着柴进面色有些发白喊道:“柴大官人,柴大官人,救救小人,救救小人呐。” 柴进强忍住吐意,对着武松摆摆手,道:“你们谋害我兄弟性命,这会儿到求我饶命起来,杀了罢。” 武松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这差拨。 林冲苦笑一声,道:“今日之事,全在林冲一人身上,定不会连累官人和二郎。” 柴进摆了摆手,道:“不妨事,即使我杀了这陆虞侯和差拨,那赵官家也不会把我如何,这点颜面他还是要的。只是这先前他们说的是央浼了两人,只怕那管营也在里面。若是这事让管营知晓,必定告林教头一个火烧草料场之罪,当务之急是送林教头出去。” 柴进顿了顿,继续道:“我也不瞒兄弟了,我马匹上面有银子,也是快马。你和武松速速出行,一定要在官府搜图画影之前到梁山。其余的事林教头尽管问武二郎便是。至于林娘子和张教头,有我在,定不教嫂夫人伤到分毫。” 林冲虎目含泪,对着柴进拜了一拜出言道:“小人……小人多谢大官人,异日不死,定当效犬马之报!” 柴进又嘱咐武松道:“二郎一定要照顾好林教头,路上教头但有疑问,你都可据实相告。” 见武松也是点头称诺,柴进摆摆手,却道:“去吧,等官府稍微松一点,小可再让教头夫妻团聚。” 林冲也不是个犹豫的人,告别过后当即上了柴进的马,与那武松直投梁山而去。 见林冲与武松走远了,柴进突然发觉自己身边一个好汉没有,第一次这般空落落的。 柴进简单的收拾了下现场,就回到家中自是不提,却说那沧州管营久等不见差拨并两个特使回来,急忙带人查看,这才得知三人都死在林冲刀下,草料场也被烧了。 他也不细看,心中明白定是三人行事不密,被那林冲发现。也不用勘察,直接找到沧州府尹,状告林冲杀人烧草料场的事情。 府尹大惊失色,连忙派人,随即押了公文帖,让州府的捕快杂役等人,沿着草料场四周,画影图形,出三千贯信赏钱捉拿林冲。又写了公文,派人前往开封府,将事情告诉了高太尉。 接到高太尉的传信后,已经是三五日后,府尹接到书信后,看了许久,这写了份请帖。又将请帖交给侍从吩咐道:“你去那柴大官人庄子上,将请柬递给崇义公,就说明日中午本府今晚做东,请他赴宴。” 那随从连忙领了命,接过来请帖,取了马匹,直奔柴大官人庄子而来。 不过个把时辰的时间,那随从就来到了庄外,下马对着庄客问道:“这位哥哥,大官人在家吗?我是府尹派来的。” 庄客连忙去通传,不过片刻的时间,那庄客又拐了回来,对着随从道:“大官人请你过去,你跟我来吧。” 庄客将随从引到了一间房屋的外面,道:“你且在这里稍后片刻,等大官人上完了课,自会出来。” 随从点了点头,眼睛却控制不住的往屋里看去,他这个角度也巧,正看到柴进拿着两个小球,对着一屋子的孩子演示什么自由落体。他也听不懂,就小声问庄客道:“大官人这般人物,怎么教起来孩子了。” 那庄客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家大官人宅心仁厚,将这些孤儿收容来,又请了先生教读书写字,自己还经常来上一课,这种大人做的事,你怎么能看明白。” 别说随从看不明白,连庄客都有些看不明白,只道大官人仁慈罢了。 第二十四章 自罚三杯 柴进对这群孩子寄予重望,若是说打天下可以靠梁山好汉,但是要是想坐天下还得靠这些种子。 他这几日,请了数十个先生,有专门教读书写字的,有的专门教如何打铁种地的,还有的教如何算账。偏偏最重要的儒家文化,柴进一点也没教的意思。只让先生们教《千字文》、《百家姓》、《悯农》、《静夜思》这种启蒙,至于大学论语等,先放着吧。等他们再大一些,柴进则准备教授《出师表》《劝学》这些文章,这些才是真正的精华。 柴进自己则捡起来自己在后世学到的基础数学、基础物理,自己也是一边摸索着,一边教授学生。 好在这是颇为开放的宋朝,若是在后世明清恐怕自己立马就被逮到大狱之中去了。 为了照料这些孩童,柴进专门找人定制了五十多套衣服,都是统一。还专门开辟了课堂、实验室、试验田等等,可谓是尽心尽力。 今日府尹来人倒是有些出乎柴进的意料,原着中并没有来找柴进,看来自己的到来,还是改变了剧情。 等柴进宣布下课后,这群孩子都在课桌上写起来字,柴进才走出来对着那随从道:“府尹大人?” 那随从连忙将请柬取了出来,道:“府尹大人说今晚大人做东,请大官人过去吃酒。” 柴进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你去回禀一声,明日柴进必必到。” 柴氏一支从柴宗训起,嫡系几乎死绝,到了北宋仁宗皇帝的时候,仁宗才从柴氏旁系中,挑选了个辈分最大的,来祭祀后周。就是相州兵马都监柴咏,仁宗皇帝将他封为崇义公,世袭罔替。 值得一提的是,柴咏乃是周世宗柴荣的兄弟,当时有人认为后周应该从郭威算,应该从郭威后代挑选。但是仁宗皇帝还是挑选了这个柴荣的亲兄弟,没有选择郭威后人。 柴进自然就是当前的崇义公,只因为父母走的早,只有个叔叔唤做柴皇城在高唐州,加上原本的柴进喜欢舞刀弄棒,担心女色侵蚀了身体,这才至今未娶妻。 话说回来,柴进上了梁山之后,对于此事更是看淡了许多,待日后遇到有缘的罢了。 长话短说,柴进命人送走了那随从,却又陷入沉思,这府尹是为何事来寻自己,只不过说起来,他还真不怕。因为柴进心里清楚,那东京汴梁城赵匡胤的庙中立着那块石碑保护着自己。 北宋建立后,赵匡胤在宫中找了个石碑,唤做誓碑,上面有三行字,第一行:“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连坐支属”。二为“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三为“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这个誓碑原本为只有宋朝皇帝才能观看,直到靖康之时,金军大掠,这才让这个石碑暴露在世人眼中。 况且,柴进迄今为止,并没有怎么宋廷,就连梁山也未曾下山劫掠,反而多方收容难民,缓解了济州官府的压力。 至于杀几个人,就差拨虞侯这种的,柴进还真看不在眼中。惹急眼了,就直接上京告御状,你道君皇帝总归是个要脸面的。 第二日一大早,沧州通判奉了府尹的命,来请柴进,柴进倒也不客套,直接备了马,带上三五个伴当直奔酒楼而去。 楼中早已坐定了府尹,柴进暗自点了点头,看来今日只有府尹、通判与自己三人了,当即走了进去。 一通寒暄过后,三人分主客坐定,这时候菜肴也端了上来,府尹频频举杯,只说自己好久没有和柴进一同吃酒,甚是想念。 暗骂一声老狐狸,柴进却不动声色,只管喝来。 菜过三巡,府尹突然道:“前几日出了桩命案,州里又催的急,派出去了许多人手,有的是下面新提拔的。不知道有没有胆敢骚扰大官人庄子的,若是有,大官人只管说来,张某必定严惩。” 柴进精神一振,狐狸尾巴漏出来了,也不上钩,道:“最近小可一直在家中,收容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幼儿,正教他们读书写字,以期为国效力。庄子上的事情,小可没有管那么多。他们也没告知于我,想来应该是没有。” 通判笑眯眯的道:“大人,到底是什么命案,排查的这般严密。” 张府尹道:“你有所不知,今年六七月份,从京城发配来了个犯人,唤做林冲,此人是个穷凶极恶的。曾因为和高太尉有些口角,竟然带刀入白虎堂,要杀害高太尉!” 通判假装吃了一惊,忙道:“此贼子怎么不判个斩立决?” 张府尹抚摸了下自己的胡须,继续道:“哎,都是高太尉宅心仁厚,只判了个发配沧州。这不,前些日子高太尉以德报怨,还担心林冲生活,还派了特使查看。谁知道这林冲竟然杀了牢城差拨和两个东京来的公人,又放火烧了草料场,畏罪潜逃。” 柴进心里冷笑一声,这两人颠倒黑白倒是有本事。 通判点了点头,道:“此贼子真是可恶,竟做出如此泼天大事出来。” 那府尹倒了杯酒,又道:“谁说不是呢,这厮惯会欺瞒,那牢城差拨发善心让他去草料场,这厮竟然恩将仇报,心狠手辣。” 柴进笑道:“我倒是不怕,这厮要是敢来我庄子上,我那些庄客不是好相与的,来了就是自投罗网。” 三人大笑,府尹继续说道:“不过听闻那林教头的家眷也被人接到了沧州,只是不知道在何地。” 通判接话道:“若是得了此人的家眷,在拿住林冲,这可是大功一件啊!只是也没有什么消息,怎么捉拿啊?” 柴进这才明白这张府尹打的什么主意,思索了片刻才猥琐的道:“这林娘子,就在我府上,我看上了,我柴进至今未娶妻,如今就看上此女,两位大人能不能行个方便,柴进日后定有后报! 府尹笑着对通判道:“大官人看上了,你还打甚主意,罚酒。” 第二十五章 送行 柴进坐在马上,一直在思索,现下一定要送林娘子走,只有送走了林娘子,才能让府尹死了这条心,只是谁去送呀? 自己庄子上,已经没有能用的好汉了,全是一些不顶用的庄客,这些人跟着自己溜鸡逗狗还行,要是真遇上些事,恐怕官兵一个冲锋就能冲散。恐怕还得自己亲自走一趟,送到梁山才心安。 好在,林冲跟林娘子在东京的时候,曾写下休书,现下府尹也没有理由派人捉拿。 柴进想罢,回到庄上都已经是申时了。柴进直接找到张教头,将府尹宴请的事一说,又道手头上没有了好汉,准备自己亲自送林娘子。张教头道:“大官人休要小觑于我,凭我手中长枪,三五个禁军近不了身!” 柴进大喜过望,当即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教头速速前去收拾,我叫来安神医,带上他,免得林娘子经不起波折。” 知道事态紧急,张教头立马抱拳前去通知女儿。 柴进一边吩咐人准备出行,一边让人将安道全带了过来,安道全抱手道:“官人叫小人来,可有要事?” 迟疑了片刻,柴进道:“安神医,小可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安道全连忙拱手道:“大官人尽管说,小人多蒙大官人照料,对于江湖义气,小人还是识得的” 柴进点点头,还是决定将林冲的事情相告,说完后,又道:“先生,现下当务之急是将林冲的家眷送往梁山,只是林娘子身体不好,还得先生去一趟梁山,待林娘子身体好了,再行定夺。” 安道全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送林娘子走一趟又有何妨?大官人结交的净是些好汉,料想这梁山也不是歹人出没的地方,多是些林教头这般无奈之下才上山的。小人便是留在梁山又有何妨?” 柴进大喜过望,笑道:“我平日里看安神医,不声不响的,想不到也是这般有义气的汉子!” 当即,点上三五十庄客,骑了马,又取了弓箭、鹰雕,收拾妥当,又让林娘子带着丫鬟上了马车,权做出来一副打猎的样子,直奔道口而去。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看到那沧州道口站着一些军官士卒,正在排查。 那军官原是个识的柴进的,待柴进走近便笑道:“大官人又去快活?” 柴进大喜过望,下马笑道:“官人缘何在此?” 那军官笑道:“沧州大尹行移文书,画影图形,捉拿犯人林冲,特差某等在此把守;但有过往客商,一一盘问,才放出关。” 柴进点了点头,对于此人柴进还是比较熟悉,他尚未履职的时候,就曾经在柴进庄子上厮混。 不待柴进回话,那军官对着手下喊道:“恁地这般没有眼色,快快给大官人让出来一条路来。” 众士卒连忙撤去路障,给柴进闪出来一条路来。 柴进对军官抱拳行了一礼,道:“待小可回来,打些野味,也好让官人尝尝鲜。” 众人出了关,柴进又送了三五十里,直到天色已然全黑,才对着张教头道:“张教头,在往前走一百余里就是德州,前番我已经写信,让他们在德州等候接教头并林娘子,教头只管去德州运河码头,找一家唤做李记烧鸡的铺子,直接找掌柜的,问问他有没有从东京来的客人。等他找到东京来的客人,这人你必定熟悉,就是那前番护送你去沧州的童威。到时候,张教头只管听童威的便是。” 柴进说罢,又取出来准备好的金银细软,交付给张教头,还留下十余个骑着马的庄客,这些人都是护送张教头的。 张教头重重的点了下头,对着柴进行了一礼道:“大官人……” 这老教头心中对于柴进感激涕零,已经说不出话来。 柴进安慰了张教头两句,又道:“林教头估摸着已经到梁山了,山上多是些义气兄弟,都是小辈,若是照顾不到的地方,教头只管写信与我,我来说他们!” “官人保重。” “教头保重,安神医一路辛苦你了,林娘子保重。” 送走了张教头等人,柴进心情颇有些低落,坐在马上一言不发,过了良久才对着庄客吩咐道:“去包五十两银子。” 那庄客不多时就递了过来,柴进把它系在马身上,等过关的时候,将银子扔给了那军官,道:“一些野味,官人拿去给兄弟们下酒暖暖身子。” 那军官拿过来一掂量,心道:仗义疏财呀…… 柴进这边又抱拳:“官人,小可先回去了。” 军连忙回礼道:“大官人尽管去。” 柴进还得回庄子,还有许多要事得办。 第二日柴进起了个大早,叫来账房道:“前番安排你的事,怎么样了?” 那账房回道:“启禀官人,小人都已经计算清楚。” 说着,账房掏出来一个厚厚的册子,递给柴进。 原来这是柴进前番让账房查点庄子上的金银粮草,以作他用。 柴进打开,直接翻到最后,只见册子上写着:计金银五十万贯,粮草二百余万担,良田四万三千亩,另有马匹五百匹,绢五千余匹…… 真有钱啊,这还是自己从沧州运出去不少金银,前番自己带着李助等人运走了三十万贯,这次李俊买船又带走了十万贯,还能剩下五十万贯,粮草两百万。 不过柴进转念一想,原着中宋江打个祝家庄就搜出来五十万担粮食,也就了然了。 五十万担就是五十万石。 一个小小的祝家庄就有如此多的财货,况且柴进可是在沧州黑白两道都吃的开的崇义公,再加上朝廷历来的赏赐,数代人的积累,有如此多的财务也就不足为奇。 只是如此多的钱粮,放在沧州,自己也不敢大肆的购买兵甲军械,只能送往梁山,一来应该够数年的用度,二来也免去粮草在仓库里面腐坏。 这二百万担粮食,若是让人手拿肩挑,得两百万人才能运到梁山啊! 况且,陆运还要面对各种吃拿卡要,柴进思索了良久,决定还是等梁山的水军强大起来,直接走水路,从沧州找个良港入海,再从济水直接运到梁山泊,既省时又省力。 第二十六章 杨志 事情都忙活的七七八八了,但是柴进仍然离不开沧州,还有一桩大事要等着他,那就是祭祖。 作为宋朝的三恪之一,柴进的职责就是祭祀周朝,从后周太祖郭威的曾祖父郭谌,到郭威,再到郭威的养子后周世祖柴荣,后周恭皇帝柴宗训,以及柴进的嫡亲祖父、父亲。 二王三恪是指封前代王朝的后人,命嫡系子孙祭祀前任王朝,作为自己继承正统的象征。有名的像汉献帝被封为山阳公,蜀汉后主刘禅被封为安乐公。 同样的作为宋朝的三恪之一的,还有前两年刚被道君皇帝封为宣义郎的,也是柴宗训一支,柴进记得倒是清楚,宣义郎的儿子唤做柴桂,不知道是不是被岳飞枪挑的那个小梁王。 只是柴宗训生前被封郑王,死后太子柴永崎被封为郑国公,不知道哪里不对,在说岳中变成了梁王。 祭祖是在年前就开始的,好在柴氏一族也算低调,就包括叔叔擦柴皇城在内的几家参与,仪式也就两三天结束了。 “都准备好了吗?” “回官人,都准备好了,一共十二辆马车,五个马车拉学童,其余的都是书籍钱粮,各式礼物,另外还准备了一百庄丁,十个妇人,在路上保护马车,洗衣做饭。” 柴进这才点点头,自己从梁山出来了也有一月左右了,现下回去,争取在梁山过个年,当即吩咐道:“走吧,出发。” 一行人接近浩浩荡荡,直奔梁山而去,这帮学童,虽然以前流浪,但是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一个个脸上都漏出好奇的色彩,叽叽喳喳。 行了七八日,快到李家道口跟前的时候,柴进命沧州跟来的庄客取了盘缠等物,让他们回去,自己站在原地。 众庄客领命回沧州去了,看着庄客们都走远了,近处山林中钻出来一个的汉子,正是那旱地忽律朱贵。 朱贵见过礼后道:“接到哥哥的书信后,李军师派我在这里单等哥哥,想不到这第一天哥哥就来了。哥哥少歇,已经派人去叫人去了,军师他们都在酒店里面哩。” 柴进笑着摇摇头,道:“都等我作甚,派几个不忙的人接我就行。” 原来柴进怕庄客们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因此让他们放下粮食车马,等他们走远了,再让梁山的士卒来接。 朱贵笑着说道:“哥哥一去便是四五十天,兄弟们想哥哥想的紧。” 两人正说话间,路边有一个路人,因为柴进的车马挡了道,正说道:“恁地这么多车马,停在大路上挡人道路作甚?” 柴进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汉子担着一担子东西正在路边走,脸上有一块青斑,甚是显眼。 柴进心头一动,出言道:“那汉子可是东京杨志杨制使。” 那汉子有些诧异,回头看了眼柴进,出言问道:“正是小人,未知阁下是……” 柴进赶忙翻身下马,拉着杨志道:“小可沧州柴进,以前便听过杨制使的大名,未曾想今日得见,你我定要好好的喝上一杯!” 杨志愣了一愣,笑道:“竟是柴大官人当面,未知柴大官人因何在此,听闻附近梁山泊有一伙强人,虽然未曾下山劫掠过,但是大官人如此多的马车,只怕那伙人看了起了歹意。我们速速前往郓城县,才是正理。” 柴进与朱贵对时一眼,正欲说话,那边路上已经听到了鲁智深的喊声,只是隔得有些远,听不甚清楚。 杨志脸色一变,连忙放下担子,从怀里取出来一把朴刀来,对着柴进道:“官人快走。” 柴进急忙走到杨志身边,拉住了这个正欲拼命的汉子道:“兄弟勿慌,都是自己人。” 说话间,众人已经跑了过来,一行几十人,看到柴进纳头便拜,齐声道:“哥哥!” 柴进急忙上前看去,却正是李助、林冲、鲁智深、卞祥、武松、三阮、张顺、童威、安道全等人,还有一二十号士卒,都是柴进眼熟的。除此之外,还有十余个妇人,阮小二的娘子、林娘子的婢女锦儿都赫然在列。 柴进若有所思的看了李助一眼,想不到安道全这番也出来迎接自己,看来此人上山也是铁板钉钉了。 一一扶起众好汉,柴进才对着众人介绍道:“这位是东京杨制使,一身本事也是了得,正欲前往东京,遇上了挡路的我,既如此,杨制使随我上山吃顿便饭,用些酒肉可好?” 杨志有心拒绝,但是又怕惹恼了柴进,这才答应下来道:“就依大官人。” 士卒们上了马车,架上马,妇人们照顾学童,柴进又特意吩咐,不准吓唬小孩,这才往李家道口而去。 李家道口早就备好了酒肉,众人先吃了一阵,另有船只将学童、财物运往山上。 朱贵带着掌柜小二们,杀猪宰羊,忙个不停。 柴进又邀请杨志与自己坐一桌,将杨志的事情告诉众人,杨志听罢眉头紧锁,心道:“他怎么知道的这般详细。” 柴进看了一圈,不见王伦的身影,问向张顺道:“张顺,怎么不见王伦和那杜迁兄弟?” 张顺急忙抱拳道:“回哥哥,王伦和张顺与我在永静军分手,王伦道:我这般去梁山,只怕不得那寨主器重,不妨且去寻摸个投名状,以作晋身之资。他二人加上一个新遇到的唤做云里金刚宋万的兄弟,不知道投哪里去了。小弟因为要照顾老娘,又的了哥哥的嘱咐,这才没有跟去。” 柴进点了点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吃了好一阵,看时候不早了,杨志这才起身告别,柴进又奉上了盘缠,这才作罢。 此时已经是旁晚时分,天空中飘起来雪花,湖面上也有了薄薄的一层小冰碴,但是梁山最冷的时候也就是这般,顶多在厚一点,却是走不了人。 众人到了聚义厅,见众人都迟迟不坐,李助道:“哥哥,从你走后上山了众多头领,但是山寨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座次迟迟没有排,单等着哥哥来哩。” 第二十七章 过个好年罢 柴进笑着拍了一下李助,道:“我不在的日子里有劳军师了。” 说完,柴进看向林冲道:“林教头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不如我们请林教头坐第三把交椅如何?” 后面那一句却是看向众人说的。 众人连忙道好,林冲却道:“哥哥万不可如此,小弟寸功为立,又多蒙哥哥奔走,这才一家团聚,得了个囫囵之身。小弟只愿在哥哥帐下做一个小卒便好。” 李助笑着劝道:“林教头只管坐便是,我等若不是因为教头,还聚不到一起去哩。” 林冲只顾得退让不肯入座, 鲁智深也拉着林冲的手道:“师兄,你做前面跟我坐前面有甚打紧的,让来让去,平白让哥哥为难。” 柴进又道:“兄长还请入座吧,若是林教头这般本事都当个小卒,日后哪还有好汉投奔与我。只怕人皆道我柴进嫉贤妒能,再无一个投奔梁山。” 林冲无奈之下,只好坐下。 柴进又对着张顺道:“张顺先坐在二郎身边吧,坐第十把交椅。安神医也坐一把交椅,就坐在小七后边,明日安神医在山寨多收几个徒弟,成立医护营,日后随军出征,减少士卒伤亡。” 两人推脱片刻,才入座。 至此,梁山共计十五员好汉,依照座次分别是柴进、李助、林冲、鲁智深、李俊、卞祥、阮小二、武松、张顺、阮小五、阮小七、安道全、童威、童猛、朱贵。 李助又站起来,对着柴进道:“哥哥这次下山出去了四十余天,山寨到哥哥上山前为止,共计三千六百二十四人,步军四百,水军四百,四个营都是满员。还有一千八百人可为士卒,暂未编入营中,等哥哥定夺。朱贵手下掌柜、小二、厨师等人共三十人,其余伙房、仓库、铁匠作坊等处还有一百余人处理杂事,男女都有。” 柴进点了点头,想不到自己出去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了如此多的人,真可谓是人丁兴盛,笑道:“看来还是下山一趟,山寨越发的兴旺,日后我还得多下山才是。” 众人哄然大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俏皮话来。 待众人笑闹了一会,柴进已经理清了头绪,对着众人道:“今天天色已晚,众兄弟先回去歇着吧,明日辰时,聚义厅集合。” 众人轰然领命,各自散去,只留下柴进和李助二人,李助道:“哥哥,现在山寨人虽然多了,但是坐吃山空,终归不是个办法。” 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山寨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现下整个山寨全靠柴进一个人的财力物力维持着,日后花销多的地方多着哩。 柴进点了点头,却道:“不急,这次我又带来了三十万贯的财务,足够这段时间的花销了,等李俊回来,我们练好了兵马,再说下山的事。不然凭现在的三五艘渔船,万一引来官军围剿,顶不了事。” 李助点了点头,原是此理。 柴进又拿过来纸笔,问道:“一共多少可以当士卒的?” 李助急忙回道:“四营八百,加上没编制的一千八百人,一共是两千六百人。” 柴进点了点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水军、步军、马军都得提上日程,与李助商议了起来。安排具体职责的时候,还要请来当事人,询问意见,因此忙碌了很久。 第二日,众头领都知道柴进必然有要事吩咐,因此都起的比较早,天不亮就来到了聚义厅等着。 不多时柴进就和李助联袂走来,众头领见过礼后,一一坐下后,柴进道:“昨日把座次都排了,今日我们商议一下各头领的职责吧。” 然后李助收到柴进的会意,站起来道:“山寨目前记有三千六百战兵,依照哥哥的意思,编为马军六百为一营,由林教头为主将;步军九百人分两营,每营五百名额,只给你们四百五十人,第一营还是鲁智深为主将,第二营主将为卞祥。” 三人站起来,齐声领命。柴进本想着马军编制成两营,但是缺乏马军将领,因此只给了超额的六百人,等日后马匹、将领到位了,再说扩张之事。 三人站了起来,领了命,李助继续吩咐道:“水军也是两营,五百名额,现在只给四百五十人,第一营主将李俊、副将张顺、童威和童猛。由于李俊兄弟和童猛兄弟前往登州买船,第一营就就由张顺暂代主将。第二营主将阮小二,副将阮小五、阮小七。” 五人站起来,齐声领命。相对于马军步军来说,水军头领就有点多了,最多的一营主将加上副将四员头领。 李助继续说道:“武松组建步军守备军,暂定一百人,负责山寨各关、聚义厅的防备工作。朱贵兄弟组建探听营,专司打探四方消息。” 两人又齐声道诺。 武松本来是要往步军去的,但是现下人手缺乏,先组建山寨的守备军吧,待日后得了合适的头领再说。 李助又道:“由安神医挑选会医术,或者聪慧之人,组建医护营,人数暂定五十。安神医还要兼着去学堂上课的差事,因此安神医担子可不小。” 安道全也是有样学样的抱拳称诺。 李助继续道:“由我出任山寨学堂的山长,并兼任着山寨的大管家,各种繁琐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柴进笑着出言道:“暂且辛苦李先生一段时间,等到日后找些文人,再来分担先生的工作。” 如今山寨草创,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更何况李助这般大才。 李助回了一礼,又面向众人道:“林教头同时也担任着山寨的总教头,新兵的选拔,培训就交给林教头。朱贵负责山寨新上山人员的甄选,若是那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一律不要。” 两人领了命,李助继续道:“鉴于山寨人员渐多,山寨伙房有些供不应求,因此取消往常的大锅饭,改为由钱粮购买。按照职责大小给大家伙食补助,另外山寨会开放杂货店、小酒店、杂粮副食店等,允许自由经营,只不过店铺都有租金,而且会缴纳一定的税。” 柴进苦笑一声,或许这点税是梁山的第一份收入。 见李助一点一点的说完了,柴进又道:“众兄弟,军师说的都是暂行的,若是有好的意见,尽管给我说来,一经采用重重有赏。另外因为昨日太晚了,我给各位带的礼物都在外面摆着哩。先去取了,咱们一起过个好年吧。” 第二十八章 替我向吴乞买问好 “史教师,你说这梁山贼人也不下山劫掠,也不做买卖,就一伙人在那水泊之上,作何营生呀?总不能一伙人天天在水里摸鱼吧?” 史文恭眉头紧锁,对着曾涂道:“不知道,而且这一伙人也不为生计发愁,还有余力买马练兵,想来这柯引也有什么暗手吧?” 曾弄看了一眼两人,出言道:“吾儿,现下我们到了人家的底盘,当心隔墙有耳。” 曾涂撇了撇嘴,心道父亲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但是还是听话的没有再说下去,只摆弄手中的茶杯。 说话间,酒店外已经传来了一个声音:“曾长者果然是守信之人呐。” 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高八尺,龙眉凤目,仪表堂堂之人,此人身后跟着一个道人并一个身高八尺的好汉,正是那柴进与李助林冲三人。 曾弄笑道:“不是小老儿守信,大王书信去了三五封,又给了小老儿定金,哪有不来之礼呀。” 这时那林冲突然出言道:“师……师弟?” 史文恭连忙行了一礼,道:“师兄,正是小弟。师兄缘何在此?” 林冲将他被高俅陷害,并草料场一事一说,又道:“如此这般,愚兄才得一家团聚。只是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史文恭忙回道:“小弟出门之前,师傅便道要出去游历天下,倒不知道现下在何处。”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林冲忙道:“哥哥,家师姓周,讳侗,曾经京中传授林冲本领,前些年家师厌倦了朝中争斗,辞官不做,带着史师弟出了京,想不到竟然在此地见到师弟。” 柴进心头一惊,前世就有传闻说卢俊义、林冲、史文恭都是周侗的弟子,想不到竟然是真的,只是不知这陕西大侠的小弟子有没有入得门下。柴进当即上前拉住林冲和史文恭的手道:“既然都是自家兄弟,何不到山上喝杯水酒?” 众人说了一番俏皮话,柴进又看向曾弄道:“长者这次来,在我山上住些时日,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曾弄含却笑了笑道:“不急不急,寨主还是先验验马吧。” 曾弄倒是对史文恭与林冲的亲近有些反感,拒绝了柴进吃酒的意图。 柴进见状,苦笑一声,对着林冲道:“辛苦林教头了。” 林冲连忙领命,柴进对着曾弄道:“既然长者心急,那么先验过马,银钱交付给长者,再行计议吧。” 曾弄点了点头,带着众人来到了马匹所在的地方,却见曾弄命人将马匹放在了麦田之中,三千匹马正在肆无忌惮的啃食着麦苗。 柴进叹了口气,对着李助道:“军师,待曾长者走后,派人查明这些是谁家的麦田,毁了多少田地,由我梁山出。” 曾涂颇为不服气的出言道:“不过几亩麦田罢了,寨主缘何这般小气?” 柴进眉毛一挑,对着曾涂道:“你眼中的几亩麦田,是人家一家的口粮,虽然被你毁了,但是人家还得交租纳税,你教这一家人如何过活?” 曾涂轻蔑的看了一眼,道:“过活不了,正好上梁山,跟着寨主得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曾涂!” 见长子这般做派,曾弄有些生气,怒斥一声,这才对着柴进道:“寨主,犬子失礼,请寨主海涵,只是这麦田还是由我承担吧,一并都算在马钱里面。” 柴进点了点头,这才叫人话。 想我梁山义气为先,从未祸害过山下任何一个百姓,断不能让你开了这个先河。 曾长者命人将马匹牵出来,林冲带着人一匹一匹的验过。 曾长者又命人牵出来五匹骏马,对着柴进道:“寨主,这五匹都是上好的骏马,小老儿特地寻来,赠与寨主。” 柴进哈哈一笑,瞬间将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笑道:“长者有心了。” 这边验马还需要许久,众人先回到了李家酒店,只留下林冲和史文恭两个核对。 朱贵早就准备好了酒肉,端了上来,柴进道:“长者初来梁山,小可敬长者一杯。” 曾长者也是个好酒之人,当即接过来猛喝一口,道:“寨主这酒水不错。” 柴进笑道:“既如此,待长者走的时候,送长者几坛子。 验好的马匹也不能放在李家道口,都装上了船,送往宛子城,林冲的马军成立以来不过三五十匹马匹,如今的了这么多的马匹,便是组建个两千人的马军也绰绰有余。 等林冲验完,林冲走到柴进身边,对着柴进点了点头。现下天色已黑,柴进命人点上了许多灯火,又让人取出来一箱子银钱,对着曾弄说道:“长者查点一下吧,今日就住在梁山如何?” 曾弄连连摆手,道:“不敢劳烦大王了,小老儿在济州还有个生意,我们车马快,一个时辰就能到济州。” 他对于梁山,是在兴趣寥寥,只想着取了银钱,速速去济州购买军甲器械,自己的族人还那黑山白水之间等着自己哩。 柴进见状,也没有再劝,人家没有留下做客的意思,自己这番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还想着能不能拉拢拉拢这史文恭,看来也没戏了,便道:“既如此,小可送送长者吧。” 曾弄没有再拒绝,已经连翻拒绝人家的好意了,若是连送送都不让送,未免太过无情,日后可还怎么做生意。 当即柴进并李助,又带了几个亲随头目,便相送曾长者一行。 行了约莫一里左右,柴进突然拉住曾弄的衣袖,小声道:“替我向吴乞买问好。” 曾弄脸色一变,却又瞬间变脸笑道:“小老儿不认得此人,可是凌州的那位官人?” 柴进看的清楚,心中一笑,却不动声色的道:“不错,乃是城东的吴大官人。” 柴进说完,突然对着曾头市一行人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曾长者就此别过吧。” 曾弄脸色有些发虚的跟柴进拱手告别,待柴进走远了,曾涂看了一眼史文恭,确认此人听不到后。小声的道:“他怎么知道……” 曾弄摆了摆手,制止住了曾涂的话,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第二十九章 做炊饼的 却说曾弄带着曾涂史文恭来到了济州城,又将史文恭留在城外看管马匹,自己仅带着曾涂并三五个小厮来到了一个院子外。 此时已经午夜时分,曾涂敲了半天门,里面才走出来一个衣冠不整的人来,曾弄谄媚的道:“大人,小老儿要买的东西还在吗?” 那人瞪了一眼,道:“没了,都被一个道人买走了。” 曾弄心道:此人莫不是要临时涨价?但是他太缺这批东西了,当即从怀里拿出来一锭金子,塞到那人怀里,道:“大人,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这金子在曾弄怀里暖了许久,那人也不嫌凉,一掂量重量,脸上笑开了花,道:“那批货没了,我这里还有一批,不知道先生要不要。” …… “哥哥,这吴乞买是何人呀?” 看着李助疑惑的眼神,柴进笑道:“吴乞买乃是金国皇帝的四弟,大名完颜晟,也是皇位第一继承人。此人在金国地位极高,这曾弄本是女真人,不会不识的此人。但是他推脱不认识,就证明了此人心虚。我看这曾弄不声不响的能弄到如此多的马匹,就有所怀疑,一试之下,果然是女真插得据点。” 李助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兄长每次都是有的放矢,令人钦佩,当即对柴进做了个手势道:“哥哥,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 柴进摇了摇头道:“不碍事,完颜阿骨打以蛇吞象,偌大的辽地光消化没几年也消化不了。且等着吧,况且除了此人,别的地方也搞不到这么多的马匹,我山寨尚在幼时,犯不着。” 柴进带着人马回到山上,马匹都已经放入了马厩,又抽调了一百马军负责照看马匹,柴进这才放下心来。 诸事已毕,外面武松敲门道:“哥哥,哥哥睡下了吗?” 柴进赶忙走到门口,看到武松后,问道:“二郎这么晚了,可有急事?” 武松嘿嘿一笑,他的身后却走出来一个人来,那人道:“哥哥,小弟回来了!” 柴进一看,大喜过望,此人正是那去往登州数月有余的童猛当即拉着童猛进了房间,道:“兄弟此行可还顺利?” 童猛笑嘻嘻的拱手道:“回哥哥,小弟与李俊哥哥共购得一千料的大船四艘,五百料的大船六艘!至于三百料以下的小船,李俊哥哥打算先买上二十艘,等山寨人多了再多买些,反正关系都已经打通了。” 一千料的大船已经算是庞然大物了,用后世的计量大概就是排水量三百吨到六百吨,长大概是十米到三十米左右。好在作为四渎之一的济水足够宽阔,在才能行的如此大船。 柴进连声道好,如今水军接近千人,只有几艘渔船,还兼任着梁山的货物、人员运输,如今得了这么多大船,实在是可喜可贺,当即拍着童猛道:“现如今船在何处?李俊兄弟呢?” 童猛道:“哥哥,我带回来了三艘千料大船,四艘五百料的。其余的船还都在登州船厂,只是那些船只需要许多人驾驶,我们这番就十几个人,实在带不回来。还有一些船只正在建造中,因此李俊哥哥遣小弟回来,一来是带着人马去开船,二来先带来几艘,解山寨的燃眉之急。” 柴进拍着手,喜悦之情比买到三千匹马匹更甚。 马军马匹再多,眼下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须得经年训练才行。只有船只,立马就能成为梁山的屏障。若是得了这些船只,加上现有的一千水军,只怕没个三五万人上不得梁山。 柴进也不犹豫,当即带着武松和童猛来到了阮小二房外,武松上前敲门道:“五哥,五哥……” 不多时,阮小五便穿好衣物走了出来,对着众人一拱手道:“哥哥。” 柴进点了点头,之前买船是李俊和童猛二人,这次自然不能再让童威去,只能在水军二营里面挑选,阮小二主持大局,阮小七性子洒脱,只有这个阮小五正合适。 当即柴进将事情一一告诉了阮小五,又道:“劳烦五哥挑选一百水军,跟着童威兄弟再走一遭,早些将船只取来,壮大我山寨的水军。” 阮小五话不多,是个实在人,也不生气柴进叫醒自己,当即收拾了行囊,挑选了一百精锐星夜前往登州。 柴进不放心,又给阮小五准备了五万贯的金银,以备不时之需。 送走了阮小五和童猛,柴进心中筹措满志,恨不得现下梁山水军就成型。 前两日刚刚传来消息,金国已经立国,柴进记得清楚,大概是八月份左右辽军就会迎来打败,连辽天祚帝耶律延禧都落荒而逃,从那以后辽国再无一战之力,只能被金国一点点蚕食。 时间紧迫啊。 柴进叹了口气,形势如此,但是自己等人也是尽力而为了,梁山的士卒也在加紧训练,如今经过这过年几个月的集训,也有了几分起色。 柴进胡思乱想间,已经和武松来到了房门口,柴进道:“二郎早点回去歇息吧。” 武松摸了摸自己的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哥哥,现下山寨朝气蓬勃,俺也攒下不少银钱,因此俺想把哥哥接来,一并上山。” 柴进点了点头道:“好事呀,只管去接,听闻你哥哥的炊饼打得不错,就让他来伙房做个管事。” 武松重重的哎了一声,柴进又道:“你先把手头上的事情都交给卞祥吧,你带上几个人去,你等我一下。” 说完柴进走进房间里,不多时走出来,递给武松一个包裹道:“二郎,这些盘缠你拿去。” 武松连连摇头,道:“哥哥待小弟恩重如山,小弟在山上也攒了许多银钱,这些我万万不能要。” 柴进不由分说的塞到武松手里,道:“你想把兄长接上山,就说明这一年来我等的努力没有白费,山寨兴旺也有你武松的功劳,尽管拿去。” 武松推脱不掉,无奈之下这才接过来,跟柴进告了退,这才回房间收拾行囊去了。 第三十章 除恶 第二日一大早,武松就收拾好了行囊,来找柴进辞行,柴进急忙穿好衣服,走出房门道:“二郎回乡,我本想着跟着二郎一起去,但是现下山寨许多事情,实在脱不开身。” 武松笑道:“哥哥言重了,小弟快则十余日,慢则旬月接了兄长就回来。” 柴进又是一番相送,这才送别了武松。 等到柴进回到书房,书房里面已经坐好了好几员好汉,有金剑先生李助、豹子头林冲、浪里白条张顺、立地太岁阮小二、活阎罗阮小七等。 柴进笑道:“看来众兄弟都知道了。” 众人哄然大笑,张顺也笑道:“李俊哥哥这次买来了这么多的大船,总不能让我们再在渔船上面厮混了吧。” 笑闹一阵,柴进道:“水军我是一视同仁,但是李俊童猛兄弟一路奔波,就先第一营拿两艘千料的,两艘五百料的。第二营拿一艘一千料的,两艘五百料的。等日后李俊兄弟将其余的船只都带回来,再行分配。” 李俊和童猛连番奔波,阮小二等人坐享现成的,理应让第一营先用。 众人齐声道诺。 柴进又道:“林教头是为了马匹的事情来的吧?” 林冲点了点头,道:“凡事都瞒不过哥哥的眼睛,现在山寨得了三千匹骏马,具体如何使用,还请哥哥指示。” 柴进笑了笑,对着林冲道:“依教头之意呢?” 无论是后世的自己,还是柴进,都对于骑兵了解不多,自然还是得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林冲早就打好了腹稿,忙回道:“哥哥,现下马军八百人,小弟建议先一人一马,培养人和马的熟悉程度,其余马匹不妨交给马倌,先在山寨散养。一来减少粮草消耗,二来也能让马匹活动起来。” 柴进点了点头,他心里倒是有个养马的好地方,就是济州岛,但是梁山现下的实力不足,有些鞭长莫及。等船只到位,一定要将这个岛屿拿下,这样才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屏障。 林冲这是老成之言,柴进当即采纳道:“就依林教头,各头领也可以去挑选一两匹自己喜爱的马匹,只是一定好好生善待。尤其是鲁提辖和林教头、卞祥,这三人都是猛将,须得好好挑选才是。” 众人齐声道诺。 宋代的一匹好马就相当于后世的一辆跑车,没有男人不爱这个的。 柴进又道:“既然人都来了,那派人将鲁智深和卞祥朱贵三位兄弟都请来吧,我有一件大事要说。” 不过片刻的功夫,三人就走了进来,鲁智深道:“到让哥哥们等久了。” 李助笑着道:“我们刚才在分配船只和马匹,你是个步军头领,因此没叫你。适才哥哥还说要给你挑选个好马,现在到抱怨上了。” 众人哄然大笑,鲁智深摸摸脑袋,说道:“我的哥,前番你送的玉狮子我都没怎么骑,现下又给我马,没有用武之地呀。” 他虽然会骑马,但是梁山没有打过仗,像他这种头领,一天天也是待在军营里,没时间到处跑。 柴进上前拉住鲁智深,道:“兄弟,我叫大家来,就是为了用武之地!” 众人闻言都是精神一振,难道要下山了?这些日子众头领早就憋坏了,柴进一直压着,只能把一腔热血仍在练兵身上。 李助却面带笑意看着柴进,若是依着自己,只怕早就下山劫掠去了,只有打出来名声,才有好汉投奔。只是自己这个寨主却十分爱惜将士性命,三番五次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这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李助心里悄然给了评价。 鲁智深有些激动,口直心快的抢先道:“哥哥,选好目标了吗?” 柴进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这次我们的目标就是刘家庄,刘家庄的庄主为富不仁,我山寨多有被此人明夺暗抢失去田地被迫上山的,最可恨的是此人还圈养打手,稍有不服就大打出手。今日我等便会一会这个刘员外。” 此人庄子上有些庄客,欺压良善不说,光是弄死的人有证据的得有五六个,实乃一方恶霸,刘家庄毒瘤。 卞祥拍手称快道:“我的哥,俺营中就有那好几个兄弟都遭受过此人的迫害,如今除恶,小弟请战!” 鲁智深见他抢了先,也出言道:“哥哥,我营中也有兄弟,小弟也请战!” 见林冲、阮小二、张顺等人也跃跃欲试,柴进笑道:“你们跟着乱什么,难不成让小七开着船去撞这厮?” 众人哄然大笑,柴进道:“众兄弟,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此番步军两营都一同去。止留下守备军看家,水军不可轻动,但是众头领可以与我一同去。各营中都可挑选机灵之人,还有与那刘员外有仇的,都一并带去。” 众人齐声称诺。 这阵势,别说刘家庄了,就是去攻打郓城县城都绰绰有余。 当即,众人点起兵马,共有五百多人。用新船载着,过了李家道口,直冲冲的往那刘家庄而去。 柴进练兵用上了一些后世的练兵之法,因此这兵也十分整齐。 刘家庄距离梁山很近,不过一二十里,不过个把时辰的空,就带着兵马杀到了。 卞祥分出来一百人,把守住各处路口,负责四周警戒,还肩负着防止刘员外逃跑的任务。 这边刚规划完毕,那刘员外就的了风声,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对着柴进道:“大王,大王……大王可是要借粮?” 柴进笑了笑,对着众人挥挥手,张顺是个机灵的,直接上前拿下此人,摁倒在地上。 那刘员外颤颤呼呼的一身肉,在地上哀嚎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柴进不理会他,张顺嫌他叫的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抹布,塞到此人嘴里。 鲁智深卞祥等人却已经带着人杀进了院子里,那庄丁各个胆战心惊,没有一个胆敢阻拦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鲁智深带着人,将整个刘员外府上的人,都压了过来,柴进道:“都押到打谷场上去,在请全村的老少爷们出来看看。” 正说话间,里面传来了卞祥的一声惊呼。 第三十一章 老子要打土豪 却听得,卞祥大喊一声:“找到了。” 不锅须臾的功夫,里面又走出来一个梁山汉子,对着柴进道:“哥哥,找到这厮的仓库了。” 柴进笑了笑:“让卞祥清点吧。”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打谷场上才站满了人。 柴进看着这些衣不遮体却胆战心惊的人道:“众乡亲,小可便是那梁山寨主,我山上有兄弟是刘家村出来的,都说这厮欺压良善,今日大家伙便说道说道,这厮怎么欺辱你们了,若是这厮罪恶滔天,就杀了。若是无罪,那咱们就释放,绝不会让好人蒙冤!” 这群人没有一个动弹的,柴进叹了口气,对着李助道:“开始吧。” 李助点了点头,对着身后一个紧扣牙齿的汉子道:“刘大牛,你对着乡亲们说说,这刘员外怎么对你的。” 刘大牛咬着牙,泪如雨下,站到高处,对着众人道:“我,刘家村刘大牛,原本我家还有四亩地,我父母都在,我还有婆娘,我婆娘刚怀了孕。这厮看上了我婆娘,硬要我婆娘去陪他睡觉。我婆娘宁死不从,可怜我那孩儿,还没成型啊……” 柴进听着这话,不由得叹了口气,县官不下乡,乡里多滋生如此恶霸,无人敢管,无人能管。县官指望这厮纳粮,也不追究。百姓也不敢报官,更怕官差来了祸害乡里。 柴进胡思乱想间,刘大牛已经说完了,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汉子,现在恨不得将刘员外扒皮抽骨。 李助让人拿下刘员外口中的抹布,问道:“对于刘大牛的指控,你可有意见?” 刘员外面色惨白的嘶吼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杀,她是自己碰到我刀子上的……” 鲁智深看不下去了,伸手摸出来禅杖,大喊道:“我要杀了你这贼厮!” 林冲等人连忙上前抱住鲁智深,李助道:“等下再结果这厮,不急一时。”接着对着身后的另外一个汉子道:“刘折,到你了……” …… 柴进有些看不下去,悄然走到一旁,中国百姓从来都是一群善良之人,只要有最基础的生活保障,他们就极为能忍,所求者,不过一日三餐罢了。 柴进恨恨的跺了跺脚,偏偏这群鸟人不给百姓活路,统治者忙着修道画画,钻研自己的瘦金体。县官高坐县衙之上,满堂写着钱字,哪个百姓敢报官? 若是胆大的,还有本事的,才能像武松那样立刻报仇雪恨。若是胆小的,懦弱的,只能自己捱着。 苦啊。 柴进正在为百姓愤愤不平的时候,林冲走到了柴进身边,道:“原本林冲以为自己误入白虎堂,被高俅陷害,被陆谦追杀已经够苦的了,想不到身边全是这般苦命之人。” 柴进苦笑一声,道:“教头明白我上山的初心了?只是希望日后我等若是成了事,不再有这般惨剧。” 林冲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柴进却道:“教头,莫忘初心。” 言罢柴进已经站了起来,往谷场中间走去。 圈里的人,大多数都含着泪水,那中间的刘员外裤裆湿了一片,还有腥臭味,看来是尿了裤子,真的怕了。 高处已经不光是梁山士卒在诉苦了,连着村庄的百姓,也跟着诉说自己如何被刘员外迫害。 柴进没有打断,静静的听着。 这场诉苦大会足足开到了天色变黑才结束,柴进上前出言道:“众乡亲,此人罪大恶极,当即处死。至于他的手下,按照罪行轻重,或死,或打。刘员外的妻子也是被他强迫的,虽然无罪,但是理应没收全部财产,大家伙可有异议?” 百姓们被调动开了情绪,齐声道:“单凭大王做主。” 柴进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今日先不回去了,这厮的土地,房产,全部分配给各家各户。另外我看乡亲们吃穿用度短缺,又叫人从山上带来了五百担粮食,按照三人一担的标准,分给大家伙。这是我山寨的一点心意,还望乡亲们不要嫌弃。” 说着,柴进闪身,漏出来身后的马车,一担担粮食出现在众人眼前。 柴进知道那大户家里粮食不少,但是还是执意先从山寨运粮,考虑的就是规矩。 梁山可以送粮食,但是缴获必须归公。 百姓们还有些害怕,没人上前,柴进亲自挑了一担子,走到一户门前,问向众人道:“这户几口人?” 有一个山寨的士卒刚上山没多久的,会道:“这户六口人。” 柴进点了点头,又挑了一担放在门前,这才对着众乡亲道:“乡亲们,别愣着呀,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挑完吧?”、 “万岁!” 先是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随后旋即汇成一道海洋。 众乡亲这才排好队,挨家挨户的领取粮食。 柴进颇为欣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自己现在最根本的职责就是让山下的百姓们吃好饭。 至于什么王图霸业,哪里有养活一方百姓来的重要。 这时,李助突然站在柴进面前道:“哥哥,卞祥兄弟都清点出来了,一共五千担粮食,一万两千余金银。至于房契、借据更是堆积如山。” 柴进转过头去,对着李助道:“可有那私藏财务、欺辱妇女的?” 这种事最好一次都不要有,柴进打定主意,出现一个惩治一个,无论是谁绝不留情。 李助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哥哥,山寨的士卒都经过教育,一个都没有。不过……” 看到柴进的眼神,李助才道:“不过有个士卒,看到这刘员外柜子里面的酒肉,偷偷吃了几口。” 柴进笑了一声,道:“也不怕人家给他下药,按照军规处理吧。” 李助点了点头,按照军规也就是打几棒子的事,却听到柴进又说话,急忙倾听。 柴脸上没有笑意,恶狠狠的道:“给士兵们伙食提高一些,梁山泊里面有的是鱼,可以让周围的村子捕鱼,山寨拿银钱收,给大家伙加加餐。至于这刘员外的房契借据,一并都烧了吧,明天丈量刘家庄的土地,老子要打土豪分田地!” 第三十二章 铁叫子乐和 刘二狗回到家里的时候,婆娘已经将粮食煮上了,他叹了口气,蹲在墙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家的,给。” 不多时,婆娘就递过来一碗饭,刘二狗接了过来,道:“咱们拿了梁山的粮食,要是官军杀来,咱们该咋办啊。” 那婆娘嘴里赛鼓鼓囊囊的道:“怕什么,人是梁山杀得,跟你有啥关系。粮食也是梁山分的,官军也得讲理吧。” 刘二狗看着饭,却吃不下去,瞪了婆娘一眼,道:“讲理,讲甚理,官军来了吃你的用你的,临走还得说你通匪,你跟县太爷讲理去吧。” 那婆娘是个有胆的,恶狠狠的吃了口饭,一脸疑惑的问道:“恁地,这官军还没有梁山的强人好?那官军来了,咱们一家老少都上山去吧,反正原本就啥都没有。” 刘二狗看这婆娘竟然比自己一个男人还有气势,也发了狠,恶狠狠的咬了几口,反正原本就啥都没有,总不会比以前更差,吃饱饭再说吧。 今晚对于刘家村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经过两天的测量,刘家庄共计七千余亩土地,又分为上中下三种田。而刘家村一共一千四百人,平均一人分到大概五亩地左右。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土地里面都种着粮食,只要悉心照料,等到三五个月后,一家人的温饱就不成问题了。 柴进担心官府前来欺负百姓,毁坏了梁山的成果,又让朱贵派遣了几个人住在村子里。一来充当山寨的眼线,二来也算是村官,帮百姓解决一些争端,问题。 柴进还嘱咐百姓,若是官军来了,不可反抗,等候梁山来处理。若是梁山派来的人欺压百姓,只管到山寨去状告,柴进亲自解决。 只是现在梁山人少,唯一的弊端是,李家道口酒店也是朱贵的手下,担心这群人会欺上瞒下。不过现在刚刚成型,还能保持队伍的纯洁性,这些事以后在考虑吧。 过了旬月,郓城县没有丝毫动静,别说官兵围剿了,那官差连梁山附近的村子都不敢靠近,便是朱仝雷横两个都头,都绕着梁山走。 柴进这才敢大手施展,把山下的几十个村子中的为富不仁之辈都根据情节严重给处理了,然后又分出去田地。也有那家境殷实,但是并不作恶之人,这种的柴进一般都是拿钱出来,将土地赎买出来,然后再分给百姓。一时间梁山名气大振,整个山东都知道梁山好好替天行道,专门为穷人做主,惩治土豪劣绅。 不过东溪村远在郓城县旁边,因此倒也没有对上托塔天王。 期间,武松也取了兄长回来,还给柴进带来了一张虎皮,正是他在景阳冈打的那只猛虎。连带着武大郎,潘金莲都带来了。 柴进安排武大郎去山寨伙房做烧饼,至于潘金莲,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处置,只能先随她去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份,这一日柴进正在山下的村子巡查,突然有士卒飞奔来报,那士卒道:“寨主,军师有要事,要哥哥回山一趟。” 柴进脸色一变,这李助比较稳重,今日突然这么急,定是有大事,急忙带上人,往山寨跑去。 等柴进赶到李家道口,李助正带着数人等待着柴进,其中有阮小二、阮小七,还有两个眼生的兄弟。 众人大老远的看到柴进,阮小七一下子跪倒咋柴进面前,喊道:“哥哥,救救五哥……” 柴进一把将阮小七扶起来道:“先起来,我山寨不兴这个。” 说完柴进看向众人道:“怎么了?” 李助一拱手,指着那两个兄弟道:“哥哥,这两个是从登州来的,阮小五兄弟在登州赌博,那赌坊见阮小五钱财多,生了歹心,伙同官差将阮小五逮到衙门里面去。五哥还以为真的被人识破了身份,一不小心把自己从梁山来的说了出来。那州府当即把五哥解了,要秋后处斩!” 柴进吃了一惊,李助继续道:“多亏登州有个铁叫子乐和兄弟,此人是牢子,得了消息,通知了李俊。李俊兄弟怕误了大事,先让人回来通知哥哥,顺道带回来了已经交付的船只。” 柴进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道:“先生与林教头看家,再派人将武松卞祥请来,再加上小七,我四人去登州救阮小五。” 本来柴进不打算带着阮小七去,毕竟他是个水军头领,陆地上十成本事也就剩下三成,但是柴进怕有闪失,带着阮小五的兄弟去,回来也有交代,也可以安阮小二的心。 李助点点头,当即吩咐下去,不过个把时辰,武松卞祥就都来到了李家道口,四人加上从登州来的两个,一行六人当即上了船,直奔登州而去。 这一路上好在没有另出波澜,平平安安的到了登州。两个兄弟引着柴进等人来到了李俊的居所,这是一个院子,李俊临时租下来的,用作在登州的据点,里面进进出出的都是梁山的兄弟。 那引路的兄弟上前叫了半天,里面才探出来一个头来,那人将门打开,对着柴进道:“寨主,非是小弟不开门,只是李俊哥哥严令,一定要看好了人,通知家里的管事,同意后才能开门。 柴进点了点头,笑道:“正该如此,你等在登州理当事事小心才对。” “哥哥有所不知,这是阮小五兄弟出了事之后,小弟才后知后觉定下的规矩。” 柴进进门的空子,李俊已经走了出来对着众人说道。 阮小七虎目含泪,上前拉住李俊道:“我五哥怎么样了?” 李俊挤出来一丝笑意,道:“这是阮小七兄弟吧,早就听小五兄弟提起过你。他现下正在牢里,有乐和兄弟照料者,在牢里也没人欺负他,也没短了用度。” 柴进拉住有些失态的阮小七,又对着李俊道:“既如此,乐和兄弟现在何处?何不请来一见?” 李俊急忙差人去请,不多时一个身高六尺七八,年纪约莫不到二十来岁的人跟着梁山士卒走了过来。 李俊介绍道:“乐和兄弟,这就是梁山寨主柯引,这位是武松兄弟、卞祥兄弟。” 乐和纳头便拜道:“小人乐和参见各位哥哥。” 柴进急忙上前扶起乐和,道:“兄弟,多谢了你呀!” 看得出来,乐和有些激动,柴进毕竟是江湖上有了名号的大佬,这种毛头小子最是崇拜。 第三十三章 单凭哥哥驱使 柴进心里其实也挺开心的。 这乐和聪明伶俐,又诸般乐器尽皆晓得,学着就会。做事见头知尾,说起枪棒武艺,如糖似蜜介爱。偏偏还极其聪明,只是登州一系的头领都被打压,这才让乐和排到了第七十七位。极其不受重用。 等到后来梁山覆灭后,乐和再无人压制,他先后救了花荣秦明的遗孀,还有华荣的儿子花逢春。后来又在常州救了李俊、太湖严惩了恶霸丁自燮。后又指点李俊远赴海外,夺取金鳌岛,辅助李俊称帝。 李俊在成事后感慨的说:当初宋江何等才干,又有吴学究指点军机,卢员外等一般人物,梁山泊方成得局面,我本一介,全凭贤弟指教,来到海外,反成这个基业,岂不是侥幸。 此人能力不下燕青。 众人见过礼后,柴进问道:“乐和兄弟是本地人士,不知有何良策?” 乐和忙回道:“哥哥,阮家哥哥在牢中虽然一时半会无碍,但是毕竟不是良策,因此小弟建议我们劫牢!小弟在牢里面做内应,等哥哥带人杀到,就救出阮家哥哥。” 柴进摇摇头,道:“兄弟,你的心思我清楚,但是事后你必然暴露在官军的视野中,到时候官府捉拿兄弟,你愿不愿意跟我上山坐一把交椅?” 乐和笑道:“哥哥恁地小瞧于我,哥哥身为寨主能为了五哥千里迢迢而来,必定是个重义轻利的。小弟也曾听闻梁山惩奸除恶,扶危救困,是个做大事的地方,因此小弟愿意跟哥哥走!” 柴进大喜过望,想不到自己也有这般名声了,又对着乐和问道:“兄弟,我等从梁山远来,人少也认得路,兄弟可有相熟的好汉,介绍与我等,一并做这件大事。待到事成之后,都上我梁山,大家伙一并喝酒吃肉,岂不快哉?” 乐和思索片刻,道:“我那姐姐嫁给孙立孙提辖,我姐夫虽然武艺了得,但是未必敢跟着哥哥干。反倒是姐夫的弟弟孙新,并他的浑家顾大嫂都是义气之辈,哥哥不妨见见这二人。” 柴进大喜过望,孙立和孙新以及顾大嫂都是他盼望已久的人物。 孙立能三十回合平呼延灼,虽然未必有五虎的水平,但是绝对得有八骠骑的水准。只是人品有些瑕疵,为了讨好梁山出卖自己的师兄,日后得给他配个忠心的副将才是。 至于顾大嫂,在柴进眼中这才是个人物,有勇有谋,古道热肠,兄弟有难舍命相救,朋友遇危慷慨而赴。劫牢的时候,胆量远胜丈夫。逼孙立的时候,也颇显谋略,乃是梁山三女将中最响当当的一个。 至于孙新,本身武艺一般,勇气和智慧也远不及自己的娘子,上山前和上山后都泯与众人。 柴进道:“既如此,事不宜迟,兄弟带我去见见孙新和顾大嫂。” 当即,柴进连带着李俊、卞祥、武松、阮小二连着乐和共六人,直接去登州东门外十里牌。 众人来到酒店外,门前挂着牛羊肉,后面屋下,一簇人在那里赌博,柜台上趴着一个妇人,乐和上前唱了个喏,对那妇人道:“此间可是姓孙么?” 那妇人坐将起来,对着乐和道:“正是,客官是要沽酒?要买肉?还是要赌钱?” 乐和忙上前答道:“小人便是孙提辖妻舅乐和。” 顾大嫂连忙过来,面带笑容的道:“原来是乐和舅,真跟嫂子一般模样,快快里面坐。” 说罢,又看向柴进等人道:“不知这几位好汉是……” 柴进没有答话,乐和对着顾大嫂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大嫂会意,急忙引着众人来到了里面一间房子里,柴进突然对着顾大嫂施了一礼,道:“小可乃是梁山柯引。” 顾大嫂吃了一惊,连忙扶起来,对着柴进道:“早就听闻哥哥的名号,只是今日如何到此?” 柴进这才回道:“只因我梁山缺少船只,特派了一些兄弟来登州买船。但我兄弟阮小五因为好赌被官府捉拿住,诈出来了身份,只待秋后处斩。我本想劫狱救出来阮小五,我等人生地不熟,带的人手也不够,因此特来请大嫂相助!事成之后,大嫂愿意随我上山,就请贤伉俪坐两把交椅。若是不愿,小可也定有重谢!” 顾大嫂吃了一惊,对着柴进回道:“按理说这般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做得了主,我得先问问当家的。” 柴进点头,道:“嫂嫂自去,若是不成小可也绝无半点怨言。” 顾大嫂点点头,出了门吩咐一个伙计去寻孙新,又命人准备了一些酒肉给众人送来。 那孙新就在附近军营里面,不多时就来到酒店,顾大嫂将他引到一个僻静的房间里,将阮小二的事情一说,顾大嫂又道:“我倒是想跟着这柯引,听闻一上山就有一千贯的安家费,你我二人得多少年才能挣得两千贯。” 孙新撇撇嘴,道:“我也听闻这梁山劫富济贫的事,端的是一帮好汉,只怕这等英雄我们都不帮,日后江湖上人耻笑。帮是可以,就咱俩两三百斤,能做的这般大事?不妨请你那解家兄弟来,也免得受你我的牵连吃了官司。我再去找那好赌的出林龙邹渊和独角龙邹润叔侄二人,这二人手下有一百多喽啰,如此一来必能成就大事!到时候凭我等的功劳,到了山上,也能义正言辞的坐一把交椅。” 顾大嫂当即道善,领着孙新到了柴进等人的房中,将夫妇二人商议事情说了一遍。 柴进大喜过望当即道:“既如此,何不请来众好汉,一同商议?” 顾大嫂当即派人去请解珍解宝,孙新去亲自去登云山找邹润邹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众人都到齐了,两相见过礼后,柴进将事情一说,邹渊出言道:“哥哥,俺们早就听闻大寨的事情,本就想着投奔哥哥去,今番阮家哥哥遭了难,兄弟责无旁贷。俺手底下虽然有一百多人,但是心腹能用的也有二十多个,单凭哥哥驱使!” 解珍解宝邹润也齐声道:“单凭哥哥驱使!” 顾大嫂、孙新、乐和也有样学样,行了一礼,道:“单凭哥哥驱使!” 第三十四章 只怕明日事发 邹润心里的算盘打得很清楚,自己那个小寨子,只有百十号人,又十天半个月来不了一个客商,大家伙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人少兵微。 现下仗着自己跟登州提辖孙立的弟弟还有点关系,人家不稀罕剿灭自己。若是那天孙立调走了,来个狠人,只怕带上百十号人就能将自己拿下。 况且,去了大寨还有安家费、月俸,吃喝都不用自己发愁。 解珍解宝就简单了,他二人也是光棍一个,没甚指望,天天打猎,自然全听自己姐姐顾大嫂的。 柴进大喜过望,挨着扶起众人,笑道:“众兄弟,此事做完后一同随我上山,聚义厅上面都有你们的座位!” 顾大嫂笑道:“那个不去,俺一枪捅死他。” 邹润却道:“还有一事,我等若是劫出来阮小五哥哥,那官兵来追,为之奈何?” 孙新笑道:“此事简单,我的亲哥哥就在本州做军马提辖。如今登州只有他一个了得;几番草寇临城,都是他杀散了,到处闻名。我明日自去请他来,要他依允便了。” 柴进点了点头,道:“我也听闻登州病尉迟孙立的名号,早就有心结交,只是孙提辖这般当官的,怎会随我等落草。想我山上,林教头、鲁提辖也是被贪官污吏逼迫,不得已才落了草。” 顾大嫂是个敞亮人,出言道:“哥哥放心,若是我等落了草,我那大伯也得吃官司,还不如跟着大家伙一起去山上,大碗吃酒肉,大块分金银来的痛快!” 孙新也道:“哥哥放心,小弟自有良法。” 柴进越看这个妇人越喜欢,笑道:“大嫂真真是女中豪杰。” 顾大嫂能为一个只听过名号,没见过面的阮小五做到这般地步,当得上一声女中豪杰。当然,柴进的身份地位和梁山替天行道的名号,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阮小七突然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道:“小七……小七谢过诸位哥哥嫂嫂,日后但有差遣,小弟必当以死相报。” 众人又安慰了阮小七一阵,孙新并顾大嫂去外面安排人延请孙立,邹润邹渊也是登云寨找人,柴进等人赶了一天的路,顾大嫂给柴进、武松、卞祥并阮小七四人找了间空着的客房,安排众人休息。 见顾大嫂等人都离去了,卞祥突然道:“哥哥,既然这孙新兄长乃是登州军马提辖,万一……” 柴进摇了摇头,道:“没有万一,这孙立可能有异心,但是这顾大嫂乃是少有的女中豪杰,不可以常人视之。” 原着中这顾大嫂能为了表弟解珍解宝做下如此大事,为人甚是豪爽,义薄云天,堪称女版鲁智深。如此一个义气过人之辈,怎么可能坏了自己的名号,做那官军的走狗。 这是江湖大忌。 况且,现如今柴进在梁山的名号比原着中宋江的名号响亮了许多,乃是江湖上实打实的大佬级别的人物。你一个小小的酒家,弄死了一个这种级别的大佬,不怕梁山的好汉们找你报仇么? 宋江江州劫法场有一二十号新认识的好汉相救,柴进千里救阮小五,又岂能没有仗义之辈相助呢? 柴进安慰阮小七道:“小七且安心,有了顾大嫂这一帮好汉相助,你哥哥已经没事了。” 却说孙新与顾大嫂走出门外,孙新找了个心腹伙计,让这伙计带着两个小二去城中请孙立,孙新对那伙计道:“你去城中营里请哥哥孙提辖并嫂嫂乐大娘子。你就说:‘家中大嫂害病沉重,便烦来家看觑。’。” 顾大嫂也补充道:“只说我病重临危,有几句紧要的话,须是便来,只有一番相见嘱付。” 那伙计走后,孙新叹了口气,对着顾大嫂道:“这一遭可真坏了哥哥的前程。” 顾大嫂横眉竖眼,道:“都到这般田地了,一条路走下去便是。我看这柯引柯寨主也是个重情重义之辈,你兄长去了梁山,凭他的本领胆识不愁没有用武之地。况且柯寨主心胸不小,对山下的百姓都是扶危救困。这般既有本事,心胸又大的好汉,你我不去投奔,守着个酒庄算甚本事。你我来这世上一遭,痛痛快快的活一回吧。” 顾大嫂说道最后,眼中却有些恳求的看着孙新。 孙新懂自己的娘子,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心胸不下于男儿,跟着自己安稳了半辈子,自己随她浪荡一回,又有何妨?反正两人父母都故去了,膝下也没有孩儿,大不了舍去这百八十斤,也算是快活活一场。 孙新拉住了顾大嫂的手,道:“便是刀山火海,我都随你去。” 顾大嫂白了孙新一眼,道:“说这个干嘛。” 两夫妻你侬我侬了良久,那边伙计来报孙立来了,顾大嫂拉住孙新,道:“你这次得听我的。”又如此这般的吩咐了片刻才让孙新去迎接哥嫂。 孙新走到门口,孙立并乐大娘子已经下了马车,孙立还带了十几个军汉。 孙立看到孙新出来,急忙问道:“兄弟,婶子害甚么病?” 孙新答道:“他害的症候甚是蹊跷。请哥哥到里面说话。” 说完,孙新吩咐伙计带着这伙军汉去饮酒,自己引着孙立来到了顾大嫂房中。看到顾大嫂坐在床上,还盖着被子,身后站着解珍解宝两个好汉,孙立不由得出言道:“婶子,你害的什么病,可曾延请医生?” 顾大嫂抬起头来,对着孙立道:“伯伯拜了,我害的救好汉的病。” 孙立见状,这才放下心来,乐道:“又在作怪,我还道你真患了什么重病呢。” 顾大嫂下了床,对着孙立道:“伯伯休要装聋作哑,那登州军官逮了梁山好汉阮小五,正押在牢城里面哩。” 孙立是真的不知道,便出言问道:“那梁山的人,关我等何事。” 顾大嫂道:“人家梁山的好汉柯引柯寨主,已经来到了登州,要寻我们一同相救阮小五。俺夫妻两个,解珍解宝两个,邹润邹渊两个已经决心要去城中劫牢。只怕明日事发,连累了伯伯。” 第三十五章 劫牢 顾大嫂顿了顿,看了眼乐大娘子,又道:“因此我只推患病,请伯伯姆姆到此,说个长便。若是伯伯与我等一同去,咱们就劫了牢,然后一同去梁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若是伯伯不肯与我们一同去,我们便自去山梁山泊。如今天下有甚分晓!走了的到没事,见在的到官司!常言道:近火先焦。伯伯便替我们官司、坐牢,那时没人送饭来救你。伯伯尊意如何?” 孙立大骇,出言道:“我是登州的军官,怎么怎地敢做这等事?” 顾大嫂也是个狠人,直接拿出来两把尖刀,对着孙立道:“既然伯伯不肯,那便今日拼个你死我活吧!” 解珍解宝也各持尖刃在手,一言不合,正欲火并。 孙立吃了一惊,心中暗暗叫苦,这泼辣的顾大嫂,只怕自己若是不能遂了她的意,就要血溅当场,连忙出声道:“婶子且住!休要急行。待我从长计较,慢慢地商量。” 顾大嫂看了眼吓坏的乐大娘子,道:“既是伯伯不肯去时,即便先送姆姆前行!我们自去下手!” 孙立急忙道:“虽要如此行时,也待我归家去收拾包裹行李,看个虚实,方可行事。” 顾大嫂轻笑一声,道:“里面的虚实乐和舅都告知我等了,伯伯随我去劫牢,在吩咐人去收拾也不迟。” 这个聪慧的妇人已经看出来了孙立想要拖延时间,想远离此地。 孙立叹了口气,这才道:“你众人既是如此行了,我怎地推得?终不成日后倒要替你们吃官司?罢!罢!罢!都做一处商议了行!” 这时外面有敲门声,顾大嫂急忙示意解珍解宝去开门,门外正是柴进等人。 原来顾大嫂早就吩咐人去叫醒柴进,只等自己这边劝说完了孙立再进来,直接拉上贼船。 柴进道:“孙提辖,小可正是梁山寨主,这次因为派阮小五出来买船,只因我管教不周,小五好赌,这才有了这些事。事已至此,劫完牢,提辖也随我上山,坐一把交椅,不知尊意如何。” 孙立苦笑一声,行了一礼道:“寨主抬举小人,小人也曾听闻寨主做下的大事,整个山东谁人不知寨主的大名。都道梁山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多行那正义之事,小人愿往。” 柴进大喜过望,孙立这人是典型的当官当久了,跟江湖上不太了解,这才出卖自己的师兄栾廷玉,想当做晋身之礼。但是梁山都是些义气之辈,从宋江往下所有人最看重的就是义气。你孙立这次可以出卖栾廷玉,下次就能出卖梁山。因此,宋江这才连连打压,孙立连个八骠骑都没进去,座次也排在了三十九名。明明是登州八人的核心,但是位次只排在了中流。 但是这人有用呀,首先本事过人,能和呼延灼三十回合平手。其次能做一些一般好汉不会去做的事,比如柴进一直心心念的宋江,关键时候就可以让孙立出手,此人可以当一个合格的黑手套。 柴进连忙扶起来孙立道:“我梁山马军还正缺一个马军头领哩!” 又将武松、卞祥、阮小二等人一并介绍给孙立,两厢见过礼后商议了片刻,先让乐和回城中,通知阮小五,做好准备。 柴进命李俊回去梁山的据点,让他将所有的兄弟都带来,为梁山兄弟做事,自然不能少了梁山好汉。 那边邹润邹渊也去了心腹行囊来,众人今日便都在顾大嫂的酒店中住下,自是不提。 第二日,孙新家里也有七八个知心腹的火家,并孙立带来的十数个军汉,加上邹润邹渊带来的二十多个心腹,以及三十个梁山士卒,一共是七十人。 柴进还欲买些酒肉犒劳众人,顾大嫂早已经杀好了猪羊,与众人饱餐一顿。吃完后顾大嫂贴肉藏了尖刀,扮做个送饭的妇人先去。 柴进、孙立、武松、卞祥带领着军汉和以及三十来个梁山士卒;孙新、邹润、邹渊并解珍解宝带着登云山的心腹和酒店的伙计分成两拨。 柴进等人一波去劫牢,孙新等人一波去府衙中擒拿那陷害阮小五的王孔目。 乐和正拿着水火棍正立在牢门里狮子口边站岗,听到外面铃声急忙问:“什么人?” 顾大嫂在外面道:“送饭的妇人。” 乐和听的真切,正是顾大嫂的声音,急忙开了门放顾大嫂入来,再关了门,示意顾大嫂跟着自己来。 说来也巧,这一日包节级正在亭中,看到顾大嫂急忙喝道:“这妇人是什么人,敢进牢里来送饭?自古狱不通风,快快赶出去。” 乐和赔笑道:“这人是钱老六的婆娘,来给钱老六送饭的。” 乐和自是不敢说阮小五的姐姐,谁人都知道,阮小五是梁山的贼人,可没有登州的姐姐。 包节级摆摆手道:“你等好生不晓事理,休要叫他入去!你们自与他送进去便是,这牢中岂是能乱来的?” 乐和接过来饭,自己到了牢中,自然来到阮小五的身旁,阮小五身上有不少伤痕,但是精神还行,他见乐和来了大喜过望,问道:“兄弟,昨夜说的怎么样了?” 乐和将饭送了过去,又打开了阮小二的枷锁,门锁小声道:“我姐姐来了,柯寨主估计也快了,你先做好准备。” 两人说话间,外面只听得小牢子入来报道:“孙提辖敲门,要走入来。” 包节级道:“他自是营管,来我牢里,有何事干!休要开门!” 顾大嫂慢慢的往亭心边摸去,外面又叫道:“孙提辖焦躁了打门。” 包节级怒道:“我这是牢城,提辖怎能乱来,快快轰出去。 顾大嫂已经摸到了包节级身边,只见她大叫一声:“狗贼纳命来。”从身上掏出两把利刃来,直冲冲的对着包节级刺去。 包节级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忙的就要跑,里面阮小五已经提起枷从牢眼里钻将出来,正迎着包节级。包节级措手不及,被阮小二一枷梢打去,把脑盖劈得粉碎,血崩了一地。 当时顾大嫂也手起刀落,剁掉了几个牢子,与阮小五乐和三人从牢里杀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论天下谁是英雄 外面柴进孙立等人已经打了进来,见到三人大喜过望,阮小五柴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不成声道:“哥哥……” 柴进将他扶了起来,道:“兄弟日后再说,先去府衙,给你出了这股子鸟气。” 孙立骑在马上,腰间挎着长枪,手中拿着弓箭。街上的人家一见此景都关门闭了窗,城中军马一见是自家军马提辖孙立,没一个敢动弹的。 众人来到府衙前,邹润已经将王孔目并赌坊那些人捉了出来,阮小五看到此人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刀结果了孔目。杀兴大发,正欲结果了其余府衙中的做公的。 柴进见状忙道:“小五莫要滥杀无辜,这些人都是职责在身罢了。” 阮小五这才恨恨的罢了手,一行人等又飞奔十里牌坊,顾大嫂的酒店中,早有孙新的伙计去取了孙立家的行囊,并乐大娘子正在等着众人。 众人上马的上马,步行的步行,至于先前付给登州船厂的部分银钱,只能暂时放弃。 …… 却说那王伦自从与张顺等人分别,与那云里金刚宋万,摸着天杜迁搭伙,三人四处游荡,想寻个投名状交给梁山,好让自己得以重用。 三人寻摸了几个月,也没什么出息,却不知不觉的往梁山附近靠拢。 这一日三人来到了郓城县东边的一个村子,王伦忧心忡忡,当初自己夸下海口,要取个大礼送给梁山。现如今都三四个月了,投名状还没有消息,只怕灰溜溜的上了山,被山上的好汉笑话。 杜迁见王伦这般,出言道:“哥哥,柴大官人给的盘缠都用尽了,咱们……” 王伦岂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自己也不知道点这么背,啥都没碰到,当初自己想着,便是遇到个把好汉一并带到山上去也好呀。 宋万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哥哥,不行就上山吧,笑话就笑话,林教头还当过囚犯呢。” 这段时间不时有梁山的消息传来,令这三个颇为羡慕。 王伦摆摆手,道:“既如此,咱们在这个庄子上吃个饭,然后饱食一顿,换身衣服再去。” 宋万竖起来大拇指道:“哥哥,俺早就想这么办了!” 三人走到庄子里面,可恨的是这庄子也没个酒店,当即找到了一个大户人家,敲开门,问道:“你家主人在家吗?” 那庄客急忙去回禀,不多时里面走出来三个人来,为首的一个身高八尺,甚是魁梧。左边一个似秀才打扮,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右边一个道人也是八尺左右道貌堂堂,威风凛凛。 见了主人,王伦急忙道:“这位官人,小可与兄弟三人途径贵地,想买碗酒水吃,不知尊意如何?” 中间的汉子对着左边的秀才换了个颜色,那汉子道:“远来皆是客,三位好汉跟我来。” 说着,这大汉将三人迎了进去,介绍道:“小人乃是这东溪村的保正,江湖上的兄弟都叫我做托塔天王晁盖,这位是智多星吴用,这位是入云龙公孙胜,未曾请教三位好汉大名。” 王伦眼珠一转,心道:自己若是能拉着这三个上山去,也算立得一功,当即拱手回道:“原是托塔天王当面,小可有眼不识泰山。小人唤做白衣秀士王伦,这位是摸着天杜迁,这位是云林金刚宋万。” 晁盖打量了一眼,这个白衣秀士身上风尘仆仆,真不怎么白,倒是那宋万杜迁真真是个高人,两人都是一丈左右,自己都算高的了,在这两人面前跟个残疾人似的。 不过自己还算好了,那王伦在两人中间才真跟个孩子似的。 两相见过礼,晁盖又着人奉上酒菜,吴用给晁盖使了个眼色,晁盖忙道:“三位好汉,小人失陪一下。” 两人来到外面,吴用道:“保正,我看这三人正合用,那阮氏三雄如今都上了梁山,附近也没有什么胆量过人之辈。这书生虽然看着无甚本领,但是那两个汉子却是不错。最起码往哪里一站,就吓人一跳。况且,我看他们人人带刀佩剑的,定是那亡命之徒。待到事成之后……” 吴用说着对着晁盖做了个切的动作,继续道:“再把三人交付于官府,就说这三人来庄上打劫,被保正拿下!” 晁盖有些迟疑,道:“只怕……只怕若是传出去,有损江湖道义呀。” 吴用摇了摇头,对着晁盖道:“保正,若是事成之后,这三人万一出点什么事,将你我连累了,如何是好?” 晁盖思索片刻,才道:“先生不可如此,你我出去后看看这三人品行如何,若是义气之辈,便一同去截取生辰纲,若是品行不行,那便礼送出去就是,不可轻害人性命。” 无用无奈,只好同意了晁盖的办法,毕竟晁盖才是主事之人。 两人说完,回到席中,公孙胜正在笑呵呵的与三人交谈,晁盖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能让不苟言笑的公孙道长这般开怀,实在少见。” 王伦行了一礼,道:“晁天王,适才我等刚说到这天下英雄,我问公孙道长,我说道长,今日天下,谁能称得上的英雄?” 王伦连说带比划的,颇为滑稽,公孙胜也接话道:“天下之英雄,首推东京汴梁城的吾皇。” 王伦拜拜手,道:“投了个好胎罢了,算不得英雄。” 晁盖来了兴趣,走入席中坐下,对着王伦道:“哦?那王先生以为,谁人可为天下英雄?” 王伦嘿嘿一笑,抿了口酒道:“保正好生不地道,把问题推到我身上来了。” 晁盖笑道:“那,镇守西北的老种经略相公,算不算的天下英雄?” 王伦摇摇头,道:“老种经略相公现下恐怕都快七十了,年轻时候还算得上英雄,但是现在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英雄迟暮了。” 吴用笑道:“既如此,那金国国主完颜阿骨打如今四十来岁,力抗辽国,以一个部落建立金国,可否称得上英雄人物?” 王伦还是摇头,道:“女真蛮夷之辈,不通中国文化,率兽食人罢了,自然算不得英雄。” 晁盖一时间想不出来,便问道:“那依先生只见,和人能称得上英雄人物?” 王伦慢悠悠的吃了口眼前的菜,才看向三人道:“晁天王,天下英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三十七章 七星聚义 晁盖吃了一惊,脸上还带着笑意道:“吴学究胸有韬略,公孙道长道法高强,自然算得上英雄。” 王伦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断晁盖的吹捧,道:“自然算得上,晁天王器宇轩昂,胸襟宽阔也算的上英雄。但是真英雄另有其人。” 吴用还以为王伦说的王伦自己,心道这厮怎么这般不要脸皮,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未曾领教王先生的本事,也不怪我等识不得英雄。” 王伦不置可否,却道:“吴学究抬爱,小可一介书生,怎可算得上英雄?” 公孙胜见众人所说都被王伦驳了回来,出言道:“那王先生的意思,何人可以算得上英雄?” 王伦站了起来,对着众人道:“我说一人,此人雄心万丈,虽然落草一方,但是扶危救困,敢问公孙道长此人算得上英雄?” 公孙胜点点头,道:“若是在草莽之中却身怀正义,自然算得上英雄。” 王伦转过头来,对着吴用道:“我再说一人,此人招贤纳士,多有江湖上做了泼天大祸的,这人却敢收留,敢问吴学究,此人可否称得上英雄?” 吴用离王伦有点进,被王伦口水喷到了脸上,这个平日里多有讲究的吴学究没有发作,只是笑道:“能做成此事的着实不少,近有那梁山寨主柯引、郓城县的及时雨宋江,远有那远在沧州的柴大官人。便是我家保正也经常帮助流落到此的好汉。” 说着,吴用不动声色的将脸皮上的口水擦去,心中有些反胃。 王伦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再说一人,此人一人所在之地,方圆百里没有一个为富不仁之辈,百姓安居乐业,敢问晁天王,此人可称得上英雄?” 晁盖若有所思,道:“若是此人,可以称得上天下英雄,晁盖不及也。” 吴用也反应过来,点点头。 公孙胜乃是河北人,近日因为生辰纲之事才来到郓城,不由得出言问道:“不知王先生所说的这个人,到底是何人?” 宋万不待王伦说话,张嘴就道:“俺王伦哥哥说的这个英雄就是那梁山泊上面的寨主柯引。” 王伦狠狠地瞪了这厮一眼,自己铺垫了这么多,竟然让这厮抢了个先,瞪完后才转过头来,对着众人道:“不错,小可所说之人正是这梁山的柯引,此人眼光独到,选中这八百里水泊,一年时间就将梁山打造的铁桶一般。又扶危救困,多行那仗义之事,方圆百里未有一个敢欺凌百姓的,人人都夸赞梁山出了个好大王。如此好汉,天下有几人及的上?” 众人不言语,王伦趁热打铁道:“俺兄弟三个,正欲前往梁山投奔柯寨主,晁天王若是有心,与我等一同前往如何?” 见晁盖只是沉吟,没有动静,王伦出言相激道:“我还道你等是何等好汉,原来也是鼠目寸光,罢罢罢,念在你与我等有一饭之恩的份上,日后与你对上,定会劝寨主饶你一命,晁天王,王伦去了。” 晁盖想投奔梁山吗?肯定不想,梁山出了名的劫富济贫,自己又是个清白之躯,若是上了山,一则坏了清白,二则也不能坐享富贵了。谁愿意去? 说着,王伦便拉着杜迁宋万两人往外走,走到快门口的时候,王伦连连后悔。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吃完酒再走,现下自己大话说出去了,酒肉还没用饱,实在吃亏。 就在王伦后悔,胡思乱想的时候,晁盖突然出言道:“三位好汉留步。” 吴用叹了口气,他心里实在看不上这个王伦,但是劫取生辰纲主事之人乃是晁盖,自己也已经劝阻过了,十分无奈。 王伦大喜过望,回过头来对着晁盖道:“晁天王可是愿随我同上梁山?” 晁盖却道:“先生想去梁山,小可本当支持,但是先生空着手去,未免有些寒酸。” 王伦不知所谓,问道:“晁天王的意思是……” 晁盖哈哈大笑,问道:“我这里有一桩富贵,与三位共取,三位可有意呼?” 王伦一脸疑惑的被晁盖待会席间,晁盖又吩咐一人去后堂。 不多时,出来一个赤裸着上身的汉子,这厮露出一身黑肉,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凶神恶煞。 晁盖对着王伦等人道:“王先生,这位是赤发鬼刘唐,东潞州人,这事便是由他引起的。” 看到晁盖示意,刘唐当即上前,一五一十的将生辰纲的消息讲了出来,只听得王伦心动非凡。 若是自己得了这般金银,日后上梁山也是一桩大功呀,即便不去,自己随便找个地方,也可以坐享荣华富贵。 当即,王伦表态道:“既然保正以实情相告,我三人岂有不愿之理!” 当即,七个人烧了黄纸,一起发誓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正是不义之财。我等七人中,但有私意者,天诛地灭。神明鉴察!” 又入得内堂,一番谦让过后,由晁盖坐在了主位,吴用坐在了第二位,王伦第三位,公孙胜第四位,刘唐第五位,杜迁宋万两人坐在了最后两位。 众人坐定后,吴用突然看向刘唐道:“前日央求刘唐兄弟去查看生辰纲的路径,今天天色已晚,待到明日刘唐兄弟不妨早去早回。” 不待刘唐说话,公孙胜道:“这一事不须去了。贫道已打听知他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大路上来。” 众人大喜过望,晁盖又道:“黄泥冈东十里路,地名安桨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投奔我,我曾资助他盘缠,或可一用。” 吴用抚须道:“莫非保正这一道白光正落在此人身上?” 见众人不解其意,晁盖解释道:“我前几日梦见北斗七星,直坠在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我想星照本家,安得不利?如今你我七人,正和七星,那一道白光,正落在白日鼠百胜身上!” 第三十八章 青面兽与操刀鬼 对于杨志来说,这次生辰纲是他的希望。他这一生实在淹蹇,押花石纲,偏他翻了船;收拾一担金银营干,被高俅批坏;无盘缠卖宝刀,遭牛二蛮夺。 现下好不容易投到梁中书手下,又得了梁中书的赏识,与那急先锋索超争斗,这才得以重用,得了个提辖官的头衔。 虽然杨志有心做出来功绩,但是屡屡受挫,将这个青面兽的精气神都打压没了,只想着若是能平平安安送往东京,就算十分的好了。 但是偏偏这些个禁军还不顶用,每每到哪强人出没的地方,就走不动路,恨得杨志牙痒痒,莫不是你等就专门等着那贼人来抢? 其实也不怪禁军,你杨制使就拿这个朴刀,又是个武艺高强之人,过山渡水如若平地。那些个禁军即缺乏训练,又挑着金银财物。而但凡强人出没的地方都是那险要之处,怪石林立,树木旁逸斜出,路途坎坷,哪里又能走得快呢? 想到此处,杨志不禁叹了口气,若是当时听了禁军的话,在那里歇息得有多好呀,可惜没有如果。 整理完了思路,杨志看着眼前的操刀鬼曹正说道:“不瞒兄弟,我的泪那一日正值六月酷暑,天气未及晌午,一轮红日当天,没半点云彩,其日十分大热,当日行的路都是山僻崎岖小径,南山北岭。一行十余人行了二十余里,踩在石头上面都烫脚,军汉们吃不住苦,都道去前面柳树荫下休息片刻,等太阳没那么毒辣了再走。” 这时曹正的浑家递过来一碗酒水,杨志接了过去,一饮而尽继续道:“我哄着他们往前走,谁知道这伙人看到一个冈子,就一头坐了下去,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远近闻名的黄泥冈,正是强人出没的地方,怎么能在这里歇息。我用藤鞭抽打,他们也不走,真是神仙难劝想死的鬼。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窥视我们,我过去一看,那伙人是个卖枣的,七八个人,装的像模像样的。” 曹正不由得出言问道:“可是这伙人劫走了哥哥的生辰纲?” 杨志苦笑一声,道:“若是光明正大的劫,这伙人哪里是洒家的对手,他们装作卖枣的客人,还假装我们是强人来劫他们哩!洒家上了当,没有理会他们。这时候又来了一个卖酒的,那些个军汉都口渴,想要吃酒,俺制止住了。谁知道那货该死的鸟人上去吃酒,一个两个都没事,俺还以为真的是卖酒的,这才允诺他们吃上一碗。结果到我们吃的时候,那鸟人在酒里下了毒,将我们都毒晕,劫了生辰纲,不知所踪。” 杨志越说越难受,又饮了一碗酒水,才对着曹正道:“起初,我还想大不了一死了之,但是爹娘生下洒家,堂堂一表,凛凛一躯。自小学成十八般武艺在身,终不成只这般休了?比及今日寻个死处,不如日后等他拿得着时,却再理会。” 曹正连连点头,道:“正是此理,既如此,杨制使先在我家中住下,再做商议。” 杨志苦笑一声,道:“多谢兄弟的情谊,但是早晚官府必来追捕,只恐连累了你呀。” 曹正一寻思,也是这个理,问道:“制使这般说时,那做何打算?” 杨志道:“洒家欲投梁山泊去寻你师父林教师。俺先前在那里经过时,正撞着梁山的柯引,他将洒家视为兄弟,前些日子还有书信往来。你师父、大相国寺的鲁智深鲁提辖、还有许多江湖上闻名的好汉,都在彼处。只是现下洒家落了难再去投奔,好没志气,因此踌躇未决,进退两难。” 曹正哈哈一笑,道:“杨制使多虑了,那梁山柯引何等人物,整个山东地面上都知道此人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端的好汉子。依我看既然杨制使与此人有旧,不如杨制使去梁山,找到柯引,让他帮你寻摸寻摸,说不准能找到这伙强人。” 杨志大喜过望,道:“既如此,此事宜急不宜缓,我这就去梁山寻找柯引!” 曹正笑道:“哥哥莫急,俺正想去梁山投奔大寨,不如你我一同前去吧!” 杨志连连点头,当即曹正收拾东西,带着浑家并三五个心腹汉子,一同前往梁山而去。 一行七八人,行了三五日,来到一个村子前,曹正看有在路边站着说话的妇女,便上前问路道:“敢问这位嫂嫂,此地距离那水泊梁山还有多远?” 那妇人抬起头来,看到两人,骄傲的道:“俺这儿就属于水泊梁山了。” 曹正只道妇人在开玩笑,便道:“劳请嫂嫂据实相告,小人一不是那梁山贼人。” 那一群妇人放下针线活,将曹正几人围了起来,杨志手不由自主的摸向朴刀,却听到那妇人道:“你这鸟人好生不知好歹,谁是梁山贼人,我看你贼眉鼠目的倒像贼人。俺梁山上都是替天行道的好汉,都是为民做主的,由不得你这厮胡言乱语。” 曹正吃了一惊,杨志见状连忙站出来道:“这位嫂嫂,俺们兄弟就是来投奔梁山的,小人还和柯寨主有交情哩。” 那妇人这才作罢,口中却道:“可不兴这么说梁山的好汉,这可是要折寿的,你去村打谷场,那边就说来投奔梁山的就是,自会有人接你上去。” 曹正和杨志连连告退,走的远了一些,杨志道:“洒家去年来梁山的时候,山下百姓还畏惧梁山如虎,想不到这才半年的光景,梁山就的了民心。” 曹正也点点头,官府不得民心,反而反贼得民心,心里生出来一种古怪的感觉。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那打谷场,旁边有一间新盖的房屋,门口还站着几个人,正在说话。 杨志与曹正急忙走进去,那些人也不拦着,二人进到屋里,里面只有一个汉子,正在喝茶,杨志道:“敢问这位兄弟,可是梁山好汉?小人杨志和柯大官人有过一面之缘,还请劳烦引荐。” 说着曹正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银子,悄悄的塞到那人腰间。 第三十九章 此人不能救 那人猛地站起来,怒斥道:“你二人是何方鸟人,还敢贿赂某家,还自称与寨主见过,寨主哪里认识你种人?莫要以为我山寨与那朝廷一般,须知,不行贿,不收贿,大家都受惠!” 杨志心头一动,想不到这不起眼的小卒也有这般眼界,便道:“这位好汉勿怪,小人这兄弟不认识山寨规矩,勿怪勿怪。” 那人点了点头,这才一脸气愤坐下道:“你们是来投奔山寨的么,从哪里来的?” 杨志介绍道:“我和这位兄弟都是从东京来的,我唤做青面兽杨志,这位兄弟唤做操刀鬼曹正,乃是林教头的徒弟。” 这人嘴里还道:“什么兽鬼的,不像好人。”待听到林教头的徒弟却肃然起敬,道:“原来是林教头的徒弟,劳烦二位好汉在此稍后,小人这就去请。” 两人相视笑了笑,看来还是这林教头的名头好用。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外面走进来一个汉子,淡黄色胡须,身形魁梧,那汉子道:“我还道林教头的徒弟,原来是东京的杨制使来了!” 杨志拱手回了一礼,道:“朱头领久别无恙,这位是操刀鬼曹正。” 此人正是旱地忽律朱贵。 曹正也急忙施礼道:“小人原是开封府人氏,与林教头有过师徒之缘。” 朱贵笑着对两人道:“已经差人去请林教头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妨先随我一同去酒店里面,用些酒菜。” 两人急忙称谢,朱贵又命人带上曹正的徒弟,一行十余人走了一刻钟左右,就来到了李家道口。 李家道口正站立着一个汉子,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那汉子爽朗的道:“曹正,恁地有空来看我了。” 曹正急忙走上前,拜倒在那汉子面前,口中泣不成声,连声道:“师父……” 林冲将他扶了起来,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何故做小女儿姿态。” 曹正站了起来,抹抹眼泪道:“小人怎么会不认得师父,只是听闻师父遭此大难,小人恨不得以身代之,奈何小人经商折了本,只能在山东入赘,如今特来寻师父入伙哩。” 林冲摆摆手,道:“为师这一路上都有贵人照顾,无妨无妨。杨制使……杨制使可是在东京不顺利?” 林冲却是看到了杨志脸上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金印,料想这杨志定然遭了难。 杨志愧不敢当,想年初自己路过梁山的时候,脸上除了胎记还算干净,颇显落寞的道:“说来话长。” 林冲急忙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到地方,咱们先去酒店中去。” 朱贵笑道:“早就准备着哩。” 原来早先那汉子通秉的时候,朱贵就派人预备上了酒肉,单等着这一遭。 众人分主客坐定,朱贵又让人给曹正的伙计们安排了一桌,杨志这才打开了话匣子道:“俺自从离了梁山回到东京,想着谋求个官职,结果金银散尽好不容易进了太尉府,高俅那厮竟然将小弟赶了出来。” 林冲皱了皱眉,高俅本是他的仇人,想不到杨志还去投奔,身子却不由的离远了杨志一些。 杨志继续道:“俺盘缠用尽,无奈之下想把家传的宝刀卖掉,结果那破皮牛二胡搅蛮缠,强夺洒家的刀,又打俺。俺无奈之下一刀将此人杀了,被发配到大名府。还好大名府梁中书赏识,提拔小人做了个提辖官。” 朱贵与林冲对视一眼,问道:“这梁中书,可是那蔡京的侄子?” 杨志点点头,道:“大名梁世杰,因做过中书舍人,这才叫做梁中书,现下是大名府留守。” 见两人不说话,杨志又道:“梁中书赏识我,让我押送生辰纲前往东京,结果在黄泥冈上,被一伙强人劫了道。因此小弟特来梁山,想请寨主帮助小人寻找那一伙鸟人。” 朱贵道:“哥哥来的忒不巧,前些日阮小五在登州买船,被人诈出来身份,寨主带着武松和卞祥两位兄弟去救阮小五去了。” 杨志心中大急,好不容易看到一根救命的稻草,连忙道:“既如此,寨主何时回来,山寨上现下谁人可以做得了主?” 林冲道:“哥哥临走前吩咐我们,若是大事就让我等商量着来,杨制使不妨用完饭后,随我去聚义厅,等军师、智深他们来了,在一并商议。” 杨志点点头,也没心情吃下去了,便道:“劳烦林冲哥哥。” 林冲又与曹正说了会话,看杨志这般,只得道:“诸位,这个点也差不多训练完了,我们先回山上,也好将曹正的一家安顿下来。” 杨志连连点头。 朱贵急忙派人将船撑过来,对着众人道:“诸位请。” 杨志曹正等人随着林冲朱贵上了船,时值盛夏,梁山泊上面一片一片生机昂扬,近处有荷花荷叶,有芦苇野鸭,远处则是一片碧波,映照着夕阳熠熠生辉。 杨志却没有一丝想看景色的想法,只想快去梁山,求助众好汉,帮自己找到生辰纲,自己在送到东京,交付给蔡太师。只有如此,自己才能会到梁中书门下,哪怕是做个军牌也好呀。到时候凭借自己一身武艺,不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众人经过那巡哨的船只,上了金沙滩,又过了雄壮的三关,才到达宛子城,林冲让杨志曹正在一间房屋中稍候,自己却去通知李助。 李助正在自己的书房中写写画画,听到敲门声,急忙走了过来,开门见是林冲,忙道:“林教头,有何事?” 说着李助将林冲迎进来,林冲才道:“军师正在忙吗?” 李助笑了笑,道:“哥哥学究天人,让我教授学童课程,许多地方我都不太明白……” 林冲也笑,跟着道:“哥哥前番还找我商议,能不能让全军都学识字,我只能说现下忙于训练,等找到合适的读书人,再说读书识字不迟。” 李助点点头:“是啊,哥哥的雄心壮志,着实不小……对了,林教头所来何事?” 林冲这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李助沉默了半晌,才道:“此人不能救。” 第四十章 迷了眼,失了心 何解? 李助继续道:“哥哥心中有这个杨制使,一直想将此人带上梁山当一个头领。此人虽然武艺兵法不凡,但是现下被官职迷昏了眼,若是这次帮了他,不知道何时才能让他醒悟过来。不妨召集全体头领来,让大家都来商议一下,然后婉拒此事。等到事发,朝廷必定追捕杨志,到那时再让他上山。林教头,你看如何?” 林冲也道:“小弟也是这个想法,只是杨志太过于看重祖上荣光,便是被官府逼迫,恐怕也不会真心实意的投奔我等……” 李助摆摆手,道:“不用他立马对山寨心悦诚服,只消留在山寨便可,等日后山寨强盛起来,宋廷不敢争锋的时候,不消你我劝说,杨志会自己实心实意的对山寨出力。” 林冲这才反应过来,只要山寨强大起来,能够帮助杨志重振祖上荣光的时候,那么杨制使自然会用尽全力。 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当即,李助吩咐人去召集众头领,又派人去请杨志等人,自己与林冲一并来到了聚义厅。 杨志正坐在椅子上面,手里捧着一杯朱贵递过来的香茗,脑海中浮想联翩,整个房间甚是安静。 外面传来一声敲门声,一汉子道:“朱头领,军师和林教头召集大家开会哩,让你带着杨制使和曹正一并过去。” 朱贵急忙起身,招呼道:“杨制使,曹正兄弟,跟我来吧。” 杨志急忙站起来,一瞬间差点倒头栽倒地上,原来坐的久了,乍一起身有些晕。 杨志忙定定神,跟着朱贵走了出去。 待杨志整理好了思绪,这才抬起头来打量宛子城,只见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有的身着盔甲,一身汗水,应该是山寨刚训练完士卒;有的一身泥土,应该是建造房屋的;还有一队人马,正在路上走着正步。杨志不禁看向朱贵,问道:“朱贵兄弟,现如今天色已经渐晚,怎么还在训练。” 朱贵看了一眼士卒们,笑道:“杨制使有所不知,这队人马应该是在对练的时候,表现太差,这才加训。” 杨志是个有韬略的,不由的出言问道:“如此加训,不怕士卒哗变吗?” 朱贵哈哈一笑,正欲说话,那边士卒却喊起来口号,只见士卒们异口同声喊道:“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保卫家园,勇往直追!” 杨志心中连连称奇,朱贵继续道:“杨制使,不知朝廷军中一个正卒一月是多少两银钱?” 杨志急忙回道:“一般来说,上等禁军一月一贯左右,中等禁军五百钱到七百钱,下等禁军只有三百钱到五百钱。另有每月口粮两石到两石半。” 朱贵哈哈一笑,道:“杨制使恁地会开玩笑,禁军能拿足?我梁山士卒,最差的辅兵,一个月两贯,另有粮食衣物不下价值两贯。至于正卒,一般来说都是三到五贯,必须在伙房吃饭,每餐有肉。另外还有各种补助,待遇远胜禁军。更不用提哥哥的心头肉马军,月俸十贯起,各种补助,加起来起码有五贯了。况且校场写的清清楚楚,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另外还有各种比武、赛跑等比试,若是拿到名次都有金钱以及荣誉的奖励。不知道杨制使觉得我梁山的士卒,比之朝廷的如何?” 杨志心头一紧,如此厚养士卒,又对山下百姓爱民如子,只怕梁山所图非小啊…… 人家做这般大事,自己因为自己的私事相求,不知道梁山能不能答应。 杨志胡思乱想,曹正却极为心动,问道:“朱头领,敢问头领呢?江湖上都传闻梁山头领都有一千多贯的安家费……” 朱贵哈哈一笑,道:“自然是真的,而且都有月俸。但是兄弟想当个头领,还得哥哥亲自同意,不过有林教头的面子,自然不会让兄弟只当个头目,放心便是。” 三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聚义厅,最中间的一个座位空着,想来是寨主的座位。其余依次坐着李助、林冲、鲁智深、阮小二、张顺、安道全、童威七员好汉,中间还陆陆续续空着五六个座位,看来都不在山上。 朱贵连忙给众人行了一礼,将杨志和曹正介绍给大家,又将杨志的事情说了一遍,朱贵道:“曹正兄弟是来上山入伙的,杨志兄弟想拜托我们查一查生辰纲的事情。” 众人见过礼后,李助道:“曹正兄弟上山,我们是百分百的欢迎,哥哥有言,只要是忠义之士,山寨从来不拒之门外。至于杨制使的事情,大家怎么看?” 鲁智深站起来,对着杨志道:“杨制使,洒家也是关西人士,与你也算个老乡。” 杨志急忙回礼道:“哥哥请讲。” 鲁智深继续道:“如此我就直说了,你青面兽杨志,本是那金刀杨令公的后代,世代忠良,怎么就去那高俅门下求官。林冲哥哥就是被这狗贼陷害的,真真是忠奸不分。这梁中书也不是甚好人,上任三年,搜刮不下百万。你本是忠良之后,怎么就迷了眼,失了心,做这为虎作伥的勾当。” 鲁智深一通话,说的杨志脸通红。 鲁智深继续道:“便是杨老令公在世,恐怕也不会让你做奸臣走狗。退一步,即使高俅看得上你,重用于你,你能肯定日后高衙内不会看上你的家眷?杨老令公英雄一世,佘老太君巾帼英雄,杨氏一门何曾做过这般勾当?你若是真的有心功名,何不去西军,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个功名?若是依着洒家,这生辰纲都是民脂民膏,劫的好!洒家见到他们,还得请他们喝一碗酒水。” 林冲瞪了鲁智深一眼,这大和尚今日说的话没有一句错的,但是忒狠了,浑似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往杨志身上插。那青面兽都被花和尚羞辱成红面兽了! 但是杨志有求于人,鲁智深说的又话糙理不糙,他有心想反驳,但是一句话说不出口。 鲁智深白了林冲一眼,不管不顾的继续道:“哥哥,俺和杨制使是老乡,有啥说啥,杨制使自不会在意。” 第四十一章 小温侯吕方 李助看向杨志,解围道:“杨制使本是将门之后,有心复祖上荣光,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杨制使,哥哥前番给我传了信,还有三五日哥哥就会回来,杨制使何不多等些日子,等哥哥回来了再做定夺?” 杨志无奈的点了点头。 鲁智深嘿嘿一笑,继续道:“依我看,找什么生辰纲,杨制使就坐在山寨坐一把交椅,替天行道,保护一方百姓,岂不快哉?胜似做那贪官污吏的走狗。” 林冲给杨志解围道:“制使勿怪,智深心直口快,没有别的意思。” 杨志道:“鲁提辖是我老乡,自没有坏心思,只是……只是……唉……” 杨志半天没有只是个原因出来,李助急忙吩咐道:“众兄弟,今日杨制使和曹正兄弟初来,不妨我等请两位兄弟吃酒吧?” 众人哈哈大笑,自然领命。 却道柴进正在何处? 柴进就在百里之外,帮人救货哩。 原来柴进等人在登州闹了一场,整个登州戒严,到处寻找这伙反贼。又派了平海军盘查各处水路,派做公的描图绘影,各村各寨的盘查。 但是好在柴进等人走得快,在消息传出来之前就走出来了登州,这才躲避过去。 一行人走了五六日,这一日在路上遇到一伙客商,正在路边唉声叹气的,柴进本不予理会,但是为首那人突然站了出来,拦住柴进的去路,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见状,卞祥、武松、孙立等人都拿紧了手中的武器,柴进见这人红衣红甲手持方天画戟,心中一动,说道:“我等是从潭州。因贩生药到山东,消折了本钱,不能勾还乡。” 那人点了点头,道:“俺也是潭州人氏,也是贩生药到山东,现下都臭了……” 那人说着话,顾大嫂却听出来柴进在逗他,不由得笑出声。那人这才反应过来大怒道:“俺还以为你们是附近人,想寻摸个地方落草为寇,你这厮也来调戏爷爷。” 说完那人摸起来自己的方天画戟,就要来打柴进。 孙立知道柴进武艺不太行,急忙挺枪,挡住此人。 见两人战作一团,柴进道:“好汉住手,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何知道你的籍贯?” 那人与孙立交手了三五回合,难于招架,见柴进这般言语,急忙跳出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籍贯。” 孙立知道柴进定有后话,勒住马,立在原地,没有乘胜追击。 柴进道:“我听闻潭州有个好汉,平昔爱学吕布为人,因此习学这枝方天画戟,人都唤做小温侯吕方。不知好汉可曾知道吕方?” 那汉子点点头,道:“俺就是吕方,你是何人?” 柴进哈哈一笑,心道果然如此,便道:“天下英雄我知十之八九,我便是那梁山泊上的寨主柯引,这位与你厮杀的好汉是登州的病尉迟孙立。” 吕方大喜过望,翻身下马纳头便拜道:“原是哥哥当面,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哥哥海涵。” 柴进连忙下马,扶起来吕方道:“兄弟想要寻找山寨落草?” 吕方叹了口气,指着后面的数车货物道:“正是,俺这遭借了三千多贯,如若回去,债主们岂不得吃了小弟。小弟无奈之下,这才想着找个地方占山为王。未知哥哥因何到此?” 柴进苦笑一声道:“兄弟,前些日子我派小五去登州买船,被官府发觉,我此次前往将小五救了出来。” 两人说话间,众人已经围了过来,阮小五摸了摸脑袋,颇有些羞愧,柴进又道:“也多亏了小五,才让这么多好汉都一同去梁山聚义。” 说着,柴进又将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铁叫子乐和以及武松、卞祥、李俊、童猛介绍给吕方。 柴进又道:“兄弟何故舍远求近,何不一并跟我等去梁山聚义?” 吕方大喜过望,道:“小弟只觉得没有相熟之人,因此不敢去梁山,既然哥哥相邀,小弟哪有推辞的道理!小弟吕方,愿为哥哥肝脑涂地!” 柴进连忙扶起来,喜悦之情洋溢在脸上。 这吕方明显是个成长型的武将,前期与郭盛交手轻易的被花荣震慑住。等到了后期,五十回合刺死厉天佑,与不亚于大刀关胜的石宝也能交手五十回合,虽然力怯,但是也算了得了。 稍加培养,虽然达不到五虎水平,但是八骠骑绝对没准,况且吕方年轻,今年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可塑性极高。 吕方也不要这些生药了,直接让几人收拾出来几辆车,一并前往梁山聚义去了。 人越来越多,柴进的心里也十分开心,一路上一直在思索怎么安置这些人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李家道口。 早有哨马探听了柴进等人消息,李助林冲等众头领就站在酒店前面等着柴进。 “哥哥!” “哥哥!” …… 众人一见柴进立马纳头便拜,声音甚是整齐。 至于曹正,他是个有心投奔山寨的,自是不用说。 杨志也是有求于人,自然拜的毫不犹豫。 柴进赶忙上前一一扶起来众人,又将孙立等人介绍给山寨众好汉,李助打趣道:“哥哥这一遭,收获颇丰啊。” 众人大笑,阮小二却给了阮小五一拳,道:“你知不知道老娘为了你差点哭瞎了眼,哥哥听到你的消息,马不停蹄的就去救你。你是去买船的,赌博、赌博,早晚死在上面。” 柴进忙拉住阮小二的手,安抚道:“无事无事,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 众人也是相劝,说了半晌,阮小五羞愧难当,跪下来对着柴进道:“哥哥,俺这次犯了大错,请哥哥罚俺去水军当个小卒,这头领俺做不下去了。” 柴进连忙扶起来,道:“有甚大不了的,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阮小五脸色通红,道:“哥哥,李俊哥哥在登州船厂的定金一文钱也没收回来……” 说完这话,恨得阮小二又拿拳头要打阮小五。 第四十二章 军法 众人急忙拦住,柴进对着阮小五道:“你可不能给我尥蹶子,我还指望你帮我带兵呢,就罚你五十军棍吧。” 说完,柴进对着众人道:“众兄弟,这次阮小五贪赌误事,都在我领导不力,也罚我五十军棍,今日就去校场领罚。” 李助急忙劝道:“哥哥身为山寨之主,若是罚了,谁人统领山寨。况且刑不上大夫,哥哥暂且免去这五十军棍罢。” 林冲也劝道:“哥哥,哪有打自己板子的道理。” 众人都道:“哥哥,没有这般道理。” 柴进摇摇头,道:“众兄弟不必再劝,此事我心意已决。贪赌误事是小,万一丢了性命,让我如何跟老娘交代?” 阮小二道:“哥哥,阮小五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副将,我管教不严,我也愿意领五十军棍。” 李俊也上前一步,道:“哥哥,阮小五是跟着我做事的时候出的事,小弟也愿领五十军棍。” 柴进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当以你我四人为首,明定军法。同去校场领罚!” 众人无奈只好跟着柴进四人一同到了校场,柴进带头脱掉裤子,趴在了行刑的凳子上面,喊道:“来。” 那军法官哪里见过这般阵势,况且这四人都是山寨的头脑人物,军法官们都有些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柴进催促道:“怎么,连我都不敢打,怎么做得了军法官?” 军法官连忙拿起来板子,对着柴进的屁股轻轻的蹭了一下,连层皮都没有打破。 柴进对着众人喊道:“武松,你来。” 武松叹了口气,不忍心打自己的挚爱兄长,李助却推了一下,小声道:“二郎只管去,这是好事。” 武松不明就里,但是还是相信李助,急忙上前,拿过来板子,对着柴进喊道:“哥哥,对不住了。” 柴进摆摆手,示意武松开始。 武松这才一板子打在柴进屁股上,疼的柴进一个趔趄,心道:我也没亏待武松,怎么这般用力?但是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武松知道自己第一板子用的力气大了些,心中却已经明白了过来,原来哥哥拿着他自己立军法哩,手中却使上了巧劲,只看着狠,看着猛,但是落在身上的力气轻了许多。 柴进这才松了口气,若是照着第一板子那般,恐怕自己没死在争霸的路上,到死在武松手里了。 四个军法官分别喊着数:“一,二,三,四……” 五十军棍说快也快,不过一会儿就打完了,那边李助早就命人准备好了,几个头领将柴进四人抬到了四张床上,安道全并三个医生急忙上来,给四人涂抹伤药。 柴进咬着牙道:“众兄弟,当以此为例,我等都是做的杀头的买卖,万万不可大意!” 一番话如金石坠地,落地有声。 众人凌然。 李助立即遣人,将四人分别送到房中,又让各头领各司本职,命朱贵安排登州众头领的住宿,自己这次啊却径直来到柴进房中,道:“哥哥。” 柴进趴在床上,对着李助道:“军师来了,你且坐,我不方便。” 李助笑着坐下来,道:“哥哥此计虽好只怕只能顶个一年半载。” 柴进笑了笑,出言道:“那依军师的意思……” 李助急忙拱手道:“摘选正直之士,组建军法营,下潜各司,接受正将和军法主官的双重指挥,同时也肩负着监督正将的职责,哥哥意下如何?” 柴进心中一动,这不就是后世的政委制度的变形吗?果然自己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便看向李助道:“先生可有具体的方案?” 李助摇了摇头,道:“哥哥,小弟也是突发奇想,待回头整理一下,交于哥哥。” 李助见柴进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册子,道:“哥哥这次出山两个月,山寨陆陆续续上了一些人……” 李助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寨主,杨制使请见。” 柴进忙道:“请杨制使进来罢。” 李助却悄然不动声色的给柴进使了个眼色,柴进了然于心。 不过片刻的功夫,杨志敲门而入道:“哥哥身体欠佳,小弟贸然到访,实乃万死……” 柴进一边示意杨志坐下,一边道:“杨制使此来,定有要事吧,还请杨制使明言。” 杨志行了一礼,才道:“哥哥,小弟前番押运生辰纲,被七八个贼人劫了去。” 柴进点了点头,道:“此事我有所听闻。” 杨志一拱手,闷着头道:“不瞒哥哥,小弟想恳请哥哥帮小弟查一查这是何方人士,若是能追回来生辰纲,小弟日后定有厚报!” 柴进气极反笑,原着中此人失了生辰纲就欲寻死,在曹正的劝说下才上来二龙山。现如今竟然想着让自己帮他寻找,莫不是因为自己好说话? 柴进思索片刻,才道:“不瞒杨制使,我知道是何人劫了生辰纲。” 杨志大喜过望,上前一步,道:“还请哥哥据实以告。” 柴进却轻笑一声,道:“杨制使,我虽然知道,但是告诉你未免坏了江湖义气,不知杨制使意下如何?” 杨志头砰的一声磕在了地板上,道:“哥哥,若是哥哥据实以告,小人……小人……” 杨志说不出来话,一个为官,一个为贼,况且梁山也不缺自己的帮助,林冲、鲁智深等人都不下于自己。 难不成自己真的要投效梁山当一个土匪头领? 旋即,杨志扔了出去这个想法,自己累世将门,怎么能当山寨的头领? 柴进轻笑道:“杨制使,你为梁中书押运这十万贯生辰纲,可曾想过庶民的感受?” 杨志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柴进继续道:“平常小户人家,有个三五十贯就算了不得了,杨制使知道梁中书这些年搜刮了多少百姓?这十万贯又是多少百姓的家产?” 杨志心一横,站起来道:“哥哥,小人这般身份,也改变不了,只待小人日后身居高位,才能以上制下。” 第四十三章 杨志归心 连李助听到这话都笑了,柴进道:“杨制使恁地糊涂,你出身将门,不思为国效力,投身奸臣门下,便已经错了!为百姓才是本,而不是为官是本,杨制使切莫自误!” 杨志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只好道:“小人先告辞了。” 柴进摆摆手。 杨志一脚深一脚浅的退了出来,连柴进都不帮他,已经没了夺回生辰纲的希望。现下整个山东已经布满了杨志的缉捕令,纵使天纵奇才,如何能逃了出去?即使逃出去,又该去往何处? 这天大地大,何处是我杨志的归宿? 自己自幼学武,熟读兵法韬略,一身武艺自是非凡。但是屡次报国无望,自己拼却一切,舍得一身清白,宁愿投身奸臣门下,想要的不过是杨家的荣光罢了,为何这都走不通。 杨志失魂落魄间,已经悄然来到了林冲的马军附近,看着一个个略显生疏的骑士,正在练习上马下马,杨志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年幼的时候,父亲也是这般教导自己。 这厢杨志看的痴了,那边林冲却已经注意到了杨志,叹了口气,翻身下马,对着众士卒道:“你等先由伍长带领,进行训练。” 众人领命,林冲悄然走到杨志身边,道:“想来哥哥也是不肯帮你吧?” 杨志这才回过神来,道:“是……” 林冲道:“若我是哥哥,也不会帮杨制使。” 杨志一脸愤恨,怒道:“我还道林教头是个忠厚之人,缘何如此欺辱杨志?” 林冲笑了笑,不以为意,拉着杨志的手,指着到处忙碌的人群,道:“杨制使观我梁山如何?” 杨志连忙道:“梁山兵精粮足,又有众多头领,又得民心,未来可期。” 林冲点了点头,道:“杨制使若是日后成为一镇兵马总监,对上我梁山士卒,可有信心?” 杨志面色有些凝重,道:“若是三千梁山士卒,恐怕我手里最少得有五千禁军亦或是一万厢军,才能与之争锋。不知林教头何意?” 林冲大声道:“杨志,既然如此,何不速下决心,如今朝堂一片昏庸,已经容不下你我。何不在草莽之中做下大事,日后若是功成,封侯拜相亦非难事!” 杨志被林冲吓了一跳,心中却活络起来,这柴进明显是图谋大事,若是成功,自己跟随,自然能封侯拜相。若是失败,只怕杨氏一门就败在自己手上了。 但是,自己不作为,杨氏一门也要落败。现下自己已经被官府通缉,无路可去,何不如搏一搏,尚有一线生机! 反正家中还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子侄,还有希望。 况且,寨主、众头领都不是那短视之人,这梁山没准真有希望。 搏一搏罢。 杨志想罢,对着林冲深深的行了一礼,道:“多谢林教头,小弟要去见一下寨主。” 林冲扶起来杨志,道:“制使请便吧。” 杨志连声告罪,自己径直直奔柴进的书房而去。 柴进正在与李助商议头领安排的事宜,忽然听到护卫道:“寨主,杨制使求见。” 李助哈哈一笑,道:“哥哥,杨制使已入囊中。” 柴进点头,吩咐道:“请杨制使过来。” 杨志急匆匆的走进门来,眼中却多了一些精气神,只见杨志纳头便拜,道:“哥哥,小弟多有愚钝,今日方然醒悟。请哥哥收留,日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柴进大喜,对着杨志摆摆手,杨志会意,走到柴进面前。 柴进拍着杨志的肩膀道:“制使幡然醒悟,想来老令公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杨志面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柴进立马反应过来,这杨志还有些愧对祖先,一时间还没转变自己的身份哩,便道:“杨制使勿忧,只消看看我治下的百姓士卒是何姿态,再看看朝廷治下的是何姿态,制使自然明了。” 杨志连忙点头,他见过梁山的百姓,便道:“哥哥治下百姓,却是人人安居乐业……” 柴进打断了杨志的吹捧,道:“我山寨不兴这虚的,杨制使,你替我带一队马军如何?” 杨志心中难以道明是忧是喜,这梁山的马军底子实在单薄,但是将士们却又极为努力,只要训练几年,定然是一只精兵。 但是此情此情也容不得他拒绝,杨志连忙道:“固所愿也,不敢辞也。” 柴进点头,道:“杨制使先回去歇息吧,待明日早些到聚义厅。” 杨志领命告退,柴进却对着李助道:“军师,我们刚才说到何处了?” 李助笑着道:“适才正说道孟康。” 柴进来了精神,道:“着啊军师,这次登州买不成船了,我、李俊等人又被通缉,派人买船这条路恐怕行不通。那蓟州饮马川的头领,玉幡竿孟康是个会造船的。何不请来山寨聚义?” 李助苦笑道:“哥哥只怕是早就盯上我了。” 柴进受了伤,出不了门。 柴进哈哈一笑,道:“劳烦军师走一趟吧,再从沧州庄子上,多取些银钱。只怕过些日子不平静了……” 柴进记得原着中就是晁盖等人劫完生辰纲后,投奔梁山,引来济州团练使黄安前来剿匪。 李助回道:“哥哥既有此意,那我明日就下山,将饮马川一伙都取了来。” 柴进连连点头,却又想起一事来,对着李助吩咐道:“若是先生遇到一个叫铁面孔目裴宣的,也一并请来。此人是京兆府人氏,出身吏员,曾任六案孔目,因刚正不阿,人称铁面孔目。此人不但刀笔精通,而且善使双剑,智勇足备。我听闻前些日子被贪官陷害,刺配沙门岛,若能请来,定有大用!即便是此人不在饮马川,先生也可留下一队人马,待裴宣经过的时候,将他劫来。” 李助心里一惊,自己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寨主,江湖上的事都了然于心中,连这个小小的裴宣都知道。当即抱拳回道:“谨遵哥哥将令!。” 第四十四章 小聚义 第二日,聚义厅。 众人都知道,今日定有大事要宣布,毕竟山寨新上山了诸多头领,不光是个人的职位,还有座次,山寨进一步的安排。但是柴进的屁股刚刚挨了打,不知道能不能坐着。 到了聚义厅,果不出众人所料,中间柴进的椅子换成了个软塌,柴进趴在上面,看着众人直乐。 柴进对众人拱手示意道:“今日没办法,只能如此了,还望众兄弟不要见怪。” 反观李俊、阮小二、阮小五等人,都是习武之人,身体比较好,现下都没什么大碍了。 鲁智深笑道:“哥哥这般情况下,还不忘正事哩。” 笑闹了一阵,柴进道:“今日山寨来了许多兄弟,都是一时豪杰,先说说各位的差事吧。首先,山寨要进行扩军,各营都改名成军。 张顺兄弟调出来水军第一军,连同着第二军的阮小五,去成立水军第三军。武松兄弟为主将,组建步军第三军。李俊兄弟兼任督造大小战船,鲁智深的步军第一军。 三只步军连同水军轮流负责山寨的防备工作。” 三人当即出来,点头领命。武松也有将才,当个守将有些亏了。张顺一直是暂任水军第一军的主将,现下李俊回来了,让出来第一军,成立第三军,也算是多年媳妇熬成婆,转正了。 柴进又道:“像登州兵马提辖病尉迟孙立,青面兽杨志杨制使,都是义气之辈。又兵马娴熟,且由两位为主将成立马军第二军和马军第三军。劳烦孙提辖且坐在卞祥身后,坐第七把交椅。杨制使坐在武松身后,坐第十一把交椅。” 这两人都是合格的武将,一个是家传的杨家将,一个是打出名号的病尉迟。可贵的是,都有过统帅兵马的历史,自然当仁不让。孙立座位靠前,是因为他是登州系对的核心人物,柴进自然不会学习宋江,去打压这个身上带着官场色彩的好汉。 更何况现下登州系八员头领,占了三分之一,没个靠前的也不合适。 一番推让后,两人坐定,柴进继续道:“小温候吕方,暂且去林教头军中当个副将,好生去学。先坐在杨制使后面,坐第十二把交椅。小尉迟孙新去马军第二军孙提辖军中当副将,由贤兄弟替我掌管马军第二军,先坐阮小七身后,坐第十五把交椅。” 在柴进心中,像小温候吕方这种潜力十足,正合适安置在林冲身边学习。孙新则是沾了兄长的光,也算是登州的核心人物之一了。 至于两兄弟在一起,会不会拉帮结派,这暂时不考虑。梁山还没富裕到那种地步,现下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人员太少了。 柴进继续道:“乐和兄弟心思敏锐,暂任探哨营的副将。此营我亲自担任主将,朱贵兄弟和麾下的士卒,也一并加入探哨营。现下各村都安定下来了,探哨营不再各村担任村长一职,由各村推选,探哨营现下只负责探查情报。乐和兄弟先坐在孙新的身后吧。” 两人抱拳领命,这原是正理,由那些军汉去当村长?只能作为暂时手段,不能长期用。 监察权和行政权一定要分开。 探哨营柴进也是想大用的,他的目标从来不是锦衣卫、皇城司,皇城司主要在监察百官,锦衣卫则监察百官欺压百姓。 成为这样的机构有何益处? 待两人坐定,柴进继续道:“母大虫顾大嫂乃是巾帼英雄,许多男儿家都比不上大嫂。” 顾大嫂被柴进一夸,连忙谦让道:“哥哥廖赞,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比得上这么多英雄。” 柴进制止住了顾大嫂的谦虚之词,道:“由顾大嫂成立娘子营,可在山寨挑选适龄妇女,操练。顾大嫂先坐在神医安道全的身边,坐第十八把交椅。” 顾大嫂连忙领命,此事实在不易,各朝各代有娘子军的极少,即使有,也是当个花瓶而已。但是回想起来昨日柴进说的一番话,很显然,娘子军并不是个花瓶,是真的要上战场的。 不过娘子军上战场,也是得山寨是在无人可用的时候才行。 看众人都没有意见,柴进这才出了口气,推行这个决策,是在怕山寨众头领反对。但是娘子军足可以应对一些突发情况,也能提高一些梁山的战力。 柴进又道:“两头蛇解珍,去卞祥的步军第二军担任副将,双尾蝎解宝,去武松的步军第三军担任副将。两位好汉先坐在顾大嫂后面,分别坐第十九、第二十把交椅。 登云山的出林龙邹润和独角龙邹润贤叔侄,去鲁智深的步军第一军担任副将;两位好汉坐在童猛后面,分别坐第二十三、第二十四把交椅。 曹正兄弟负责伙房、屠宰场等,暂坐第二十六把交椅。” 长长的一通话,却将各人的去处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些去处大家都知道的很清楚,柴进也询问过当事人的意见,自然没有拒绝的。 至此,梁山一共是二十六员头领,依次是: 小旋风柴进寨主探哨营主将 金剑先生李助军师 豹子头林冲马军第一军主将 花和尚鲁智深步军第一军主将 混江龙李俊水军第一军主将 卞祥步军第二军主将 病尉迟孙立马军第二军主将 立地太岁阮小二水军第二军主将 浪里白条张顺水军第三军主将 武松步军第三军主将 青面兽杨志马军第三军主将 小温候吕方马军第一军副将(林冲) 拼命二郎阮小五水军第三军主将(张顺) 活阎罗阮小七马军第二军主将(阮小二) 小尉迟孙新马军第二军主将(孙立) 铁叫子乐和探哨营副将 神医安道全医护营主将 母大虫顾大嫂娘子营主将 两头蛇解珍步军第二军主将(卞祥) 双尾蝎解宝步军第三军主将(武松) 出洞蛟童威水军第一军副将(李俊) 翻江蜃童猛水军第一军副将(李俊) 出林龙邹渊步军第一军主将(鲁智深) 独角龙邹润步军第一军主将(鲁智深) 旱地忽律朱贵探哨营副将 操刀鬼曹正负责伙房、屠宰场等后勤 到如今,山寨已经成为了马步水三军各三军,在加上医护营、娘子军、探哨营。成了九军三营的局面,只要扩充完毕,梁山就会有九千战兵!足足可以撼动整个济州! 同样的,如此多的兵马,每日消耗的财务,也是极其可观。靠着吃大户,和柴进自己的钱粮,那是坐吃山空。 第四十五章 用人之道 李助去饮马川一个人都没带,一人一剑一马,颇有些笑傲江湖的感觉。 凭借他的身手,这天下就没有去不成的地方。 梁山招兵之事如火如荼,附近的村寨愿意上山的当兵的极多,尤其是原先被地主恶霸欺凌的,很多人都选择了上山。况且上山后,还有丰厚的钱粮。 就连距离远一些的,也来报名,他们期待着梁山有朝一日,把他们的村落也纳在麾下,惩奸除恶。 不过十几日,就招收完毕,开始加紧训练。 柴进则安下心来,细心调教探哨营。自己当一营主将,也是迫于无奈。 朱贵资格老,本事不弱,但是少点灵动;乐和虽然年轻,聪明伶俐,但是缺少稳重。 柴进心中可以当探哨营主将的,一个在蓟州唤做拼命三郎石秀,一个在大名府唤做浪子燕青。 李助一走,山寨学堂的事情就落在了柴进身上,山寨是在太缺文人了,偏偏学堂是百年大计,在柴进眼里又是重中之重。 好在乐和伶俐,一点就透;朱贵认真,做事一丝不苟,这才缓解了柴进极大的压力。 为了缓解山寨金钱的压力,柴进又挑选了二十余人,分两批,一批负责研究粗盐提纯,一批负责酒水蒸馏。 高度白酒可以杀菌灭毒,同时还可以作为商品,时下的酒水多是一些低度的黄酒,市场上没有任何烈酒。其次,蒸馏简单,只要容器密封,酒精极易出现。只要做好调味工作,不愁没有销路。 至于食盐更简单了,那就是现下的粗盐有毒。 现在市场上面的粗盐,良莠并存,有很多都是土法制盐,大部分都发黄,里面泥沙成分、重金属极多。因为后世有一次抢盐风波,所以柴进对于粗盐和精盐略有了解。知晓粗盐和精盐中间就差一个重结晶,但是自己实在有些记不清了,只由他们去研究罢。 成与不成,就当一个闲手。 柴进还颁下赏赐,谁若能研究出来,无论任何人,都赏金百两。一时间,人人心动,山寨到处充满着研究科学的气息。 见状,柴进又下令,只要研究出来有用之物,亦或是理论,分三等赏赐,上等赏金千两,中等赏金百两,下等赏金十两,唤做发明奖。 也有那江湖骗子一样的,来梁山行骗,但是一真正的调查,就露馅了,都被劝退了回去。 也有那不死心的,在梁山附近买个房屋,细心琢磨,意图有一日研究出来发明,拿走千金所赏。 柴进还挑选了一些自己看好的,给予一定的资助。 就这样过了月余,李家道口急匆匆的迎来了一行七个人,为首一个魁梧大汉,两个文人打扮的,还有个道士,一个红头发的,以及两个身量极高的高人。 岂不正是晁盖并王伦一伙? 王伦拿出来书信,递给李贵,道:“这位哥哥,寨主可曾在山上,小人得了沧州柴大官人并混江龙李俊的推荐,来投靠贵寨。” 说着,王伦将晁盖、公孙胜、吴用、刘唐、杜迁、宋万一并介绍给了朱贵。 李贵吃了一惊,料想是寨主推荐来的,急忙派人去通知寨主,又备上酒席,请一行七人喝了一顿。 柴进收到信一惊,这王伦怎么和晁盖一伙人掺和到一起去了,难道三阮被自己带走,晁盖找了王伦充数? 但是这两人上一世可是有着深仇大恨,颇让人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 忙令人取了船只,去接这一伙人。 停了片刻,柴进又差人延请众头领,让林冲带几个人去迎接,自己却亲自去找到了杨志。 杨志正在训练士卒,他手下有一千马军,分给他的马匹,全是精锐的女真大马,正在进行马术训练。 听到士卒传报,杨志急忙下马,走到柴进面前道:“哥哥。” 柴进点了点头,道:“兄弟可还记得我前番与你说的,在黄泥冈上劫你生辰纲的那伙人。” 杨志眼中一亮,道:“哥哥可是有这伙人的消息了?” 柴进道:“正是如此,这伙人是郓城县东溪村的晁盖为首,现下就在山下,要投奔我梁山。” 杨志对这伙人恨急了,当即行了一礼,对着柴进道:“哥哥,小弟请哥哥将令,让小弟去斩杀了这伙贼厮!” 柴进摇了摇头,梁山缺文人,吴用算一个,王伦算一个,公孙胜也算一个。这三人中王伦缺少气量,吴用缺少正直,公孙胜过于谋身。 但是这三人实在好用啊。 王伦可以充当大管家的角色,这个人有点扣,又喜好斤斤计较,合该掌管粮草钱财。 吴用喜好算计人心,出招不甚光明,是一把双刃剑。若是忠心,则可以替柴进做阴暗面,可以用来处理情报,也可以做一些明面上没人做的事。 至于公孙胜,此人是个孝子,若是能收了心,将母亲取到山上,定可全心为山寨效力。 晁盖勇武过人,足可当一军主将,刘唐当个副将绰绰有余。 至于杜迁宋万,这俩人就差点意思了,武艺不行,忠心也不行。看着王伦被杀死,被林冲一吓就成了软脚虾,跪地拜服。 柴进打心眼里看不上这种货色,仗着身高,当个捧旗手罢,起到个千金买马骨的作用。 柴进扶起来杨志,道:“兄弟,我知兄弟与这七人有深仇大恨,但是你可知道军师去了饮马川,山寨有多少大小事情吗?偏偏没有一个文人,全压在我身上,还请兄弟且看在我的面上,暂且放过他们。这是为了山寨大事。” 杨志道:“哥哥,俺不是不晓事理的人……” 杨志抬起头看,看向柴进,柴进却脸含笑意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杨志叹了口气,道:“我知哥哥来找我,已经给足了杨志面子。都是命吧,罢辽。” 柴进笑着拉着杨志的手,道:“兄弟放心,今日定为你出一口恶气!” 晁盖一行人,已经是一个紧密的团伙,必须先打压,才能再重用,这是用人之道。 第四十六章 学究好自为之 晁盖等人等了许久,才看到梁山的船只,王伦直觉得自己是半个主人,一边热情的拉着晁盖等人上船。 刘唐站在吴用身边,吐了口口水,轻声道:“怎滴,就像这厮的梁山一样。” 吴用轻轻地摇了摇头,制止住了刘唐,眼下自己等人正被追缉,正需要梁山庇佑自己,现在不知道情况,还是不能得罪这个王伦。 众人上了船,又有另外一艘船载着晁盖等人的家眷,跟在后面。 吴用对着水手道:“先前我与阮氏三雄要好,听闻三雄上了梁山,不知这位兄弟可曾认的?” 那水手回道:“那自是认的,小人就是阮小五哥哥手下的。” 吴用大喜,笑道:“想不到昔日故人也有这般成就。” 那水手一挺胸脯,颇为骄傲的道:“谁人不知道俺们梁山,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专门帮穷人的。” 吴用又问道:“现下,山上有多少士卒,多少头领啊?” 吴用这话一出,晁盖等人也都看向这水手。 那水手颇为怀疑的看了吴用一眼,道:“这位先生斯斯文文的,竟不安好心。” 吴用还欲再问,那水手却道:“先生,你是寨主的客人,俺不该置评。这种事情,莫说我不知道,即便是我知道,也万万不能告诉先生。须知违反山寨规定,可是要处分的。” 吴用这才讪讪作罢。 几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金沙滩,上面有五个头领正在等着众人,为首的唤做豹子头林冲,其次一个唤做混江龙李俊,在后一个唤做小温候吕方,在最后面两个分别是出洞蛟童威和翻江蜃童猛。 王伦一见,大喜,下船对着李俊道:“林冲兄弟,李俊兄弟,想不到你们也在梁山啊。” 王伦与他两个在沧州层有过一面之缘。 林冲笑道:“诸位一路辛苦了,哥哥正在聚义厅等候诸位,还请诸位先随我来吧。” 七人跟着林冲等人,一并过了断金亭,走到停工的三关前,公孙胜指着三关道:“只这三关修好了,便可阻挡十万大军!” 林冲笑道:“哥哥常说,若是被人打到三关前,那我梁山恐怕再无一个男儿,还守他作甚?因此哥哥不让人修筑三关,只先这样用着。” 晁盖不禁赞叹道:“好气魄。” 在一对比自己,自己已经不惑之年,尚为了劫掠了十万贯被人追的浑如丧家之犬一般,让这位纵横十里八村的晁天王不由得叹了口气。 众人来到聚义厅前,柴进已经在此等候,那王伦杜迁皆吃了一惊,齐声出言道:“柴大官人?” 柴进点了点头,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王伦连忙回道:“小人想不到柴大官人也在山上,可是沧州出了什么事?” 他看得出来,柴进身后几十员头领,柴进在山上的地位必定靠前。 就在此时,传来一声怒吼:“狗贼,还我生辰纲来。” 凭空一声惊雷响,跳出一只青面兽。 那杨志手持一把朴刀,直奔晁盖而来。 他这蹉跎半生的怨念,全落在晁盖身上,含恨出手,如雷霆一击,誓要取其狗命! 晁盖大惊失色,心神俱失,手边的兵器留在船上,他是万万不敢带着兵器见柴进的。心中只道:莫不是我晁盖就要丧命于此? 说时迟,那时快,柴进住手二字没喊完,卞祥已经抢过来身后护卫的长枪,一杆长枪直挡在杨志面前,若是杨志取晁盖性命,那么其必定身丧此处。 但是杨志已经收身不急,也退不回来了,杨志不由得闭上了眼:阿耶阿娘,我终究没有复兴杨家的荣耀,我来见你们了。 接着,一声剧痛传来,偏偏刀也没打中晁盖,原来反应极快的林冲用力的将惊魂失措的晁盖推开,让杨志劈了个空。 正当杨志闭上眼,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卞祥已经出声道:“兄弟,万万不可坏了江湖义气,坏了哥哥和梁山的名气啊!” 杨志这才睁开眼,他还有些纳闷,自己怎么没死,这才看到卞祥用的是枪尾打的自己,并不是枪尖。 柴进叹了口气,对着众人道:“晁天王,你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好汉,你等与我杨志兄弟有仇,好好的跟他道个歉吧。” 晁盖还欲再说,吴用推了他一把,现在这情势,你若是不服软,恐怕立马就取你性命,晁天王缘何如此糊涂啊。 见状,晁盖这才对着杨志行了一礼,道:“之前黄泥冈上的事,晁盖多有得罪,还请杨制使见谅。” 杨志恨恨的别过头去,不发一言。 其余五人也行了一礼,道:“小人多有得罪,请杨制使勿怪。” 刘唐突然道:“你们要拜便拜,俺不拜。杨志押运的是民脂民膏,老爷劫了又如何?这不是替天行道吗?你们梁山不是标榜着惩恶扬善吗?杨志为虎作伥,如何不是恶?” 柴进突然笑了一声,道:“看来你刘唐有怨言啊。你可知我梁山劫富之后必定济贫,山下的百姓比郓城县县城的气色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等七人劫完了生辰纲,做了些什么?” 七人面漏愧色。 他七人劫了钱财,的了好处,日日夜夜在晁盖庄子上笙歌燕舞,何曾接济过穷人呐。 晁盖原来就不服杨志,便道:“可是我等也算是劫了富,理应是好事呀。” 柴进噗嗤一笑,指着晁盖道:“我原道你晁天王也算是个敢作敢当的人物,怎么如此糊涂。你等劫了生辰纲,来年梁中书必定加倍的搜刮百姓。你道你是做了好事?你才是为虎作伥的一个。你与那坐地分赃的蔡京,又有何区别?” 吴用跟公孙胜对视一眼,一起跪下道:“哥哥仁厚,小人情愿献出生辰纲,造福乡里。” 柴进站到吴用面前,叹了口气,道:“吴学究,你道我柴进缺这十万贯吗?你若是想留下,就带着你的钱财,担任一个村长,造福村里。若是不想留下,就退去吧。我梁山皆是正直之辈,容不得瞒心昧己的人和事。” 说完,柴进带着众人悄然离去,阮氏三雄走在最后面,阮小二看着吴用叹了口气,道:“学究好自为之。” 第四十七章 讲义气的晁盖 此时天色已晚,校场已经都解散,各头领相约或是吃酒,或是吃饭各自散去。 柴进却拉住杨志道:“杨制使,你且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杨志点了点头,跟着柴进来到了书房之中。 现下正是酷暑刚过,一阵穿堂风吹来,吹得人好生舒服。 两人坐定后,柴进道:“杨制使,这七人若是有改正之心,还请杨制使给我个面子,日后莫要为难。” 杨志点了点头,道:“哥哥放心,若是这群人真有改邪之心,小弟必定不在追究。” 杨志已经在生死之间走过一次,对这事看的淡了许多,也许……也许是自己的机缘吧。 柴进突然问向杨志,道:“刚才卞祥好生惊艳的一枪啊!” 他虽然武艺不行,还是能看出来一些门道的,这一枪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是在了得。不愧是在田虎军中能做到丞相的人,更重要的是,此人思虑周全,可以委以大用。 杨志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卞祥哥哥的武艺远在杨志之上,恐怕跟林教头也是相差无几。” …… 一行人站在金沙滩上,刘唐憎恶的看了一眼王伦,道:“你这书生,说什么来梁山有你的书信,定能重用我等。现下如何?当里长去?” 王伦缄默不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吴用却已经站了起来,轻声道:“小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如此兴旺的梁山,竟然是沧州柴大官人的。” 说着,他跟公孙胜对视一眼,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自己等人已经知道了柴进的身份,若是这么下山,恐怕…… 其实柴进也想到这一层了,但是他也不怕,首先你晁盖为人还算是光明磊落,不会这么行事。其次,吴用王伦等人也是在逃的犯人,便是去报官,恐怕要先治你等的罪。 再说,现下整个济州都动了起来,除了梁山,还有何地能容下你等? 王伦显然明白自己等人已经无路可去,站了起来,对着杜迁宋万道:“两位,我等已无路可去,我们还与柴大官人相识。依我看,还是跟着梁山吧。” 杜迁宋万两个没脑子的,自无异议。 吴用看向公孙胜和晁盖两人道:“晁天王,我等已无路可退。” 晁盖叹了口气,用自己数代人的积累,只换来了个生辰纲,现下连生辰纲都得交出去。若是交给柴进也还罢辽,最起码这个沧州小旋风还能记着自己的好。若是交给泥腿子,自己实在心有不甘啊。 不甘心有用吗?很明显,纵使不甘心,也得低头做小。 别的不说,就说刚才卞祥这一枪,已经震慑住了晁盖,如此豪杰,才坐第六把交椅,何等逆天。 想罢,晁盖站起来,对着众人道:“既然王伦兄弟想去,我们一并去吧,这梁山终究是做大事的。人家看到我们也曾欢迎,只是杨志在此,柴大官人总归要给杨制使个交代,这才坏了事。我看,梁山人才济济,远胜你我之人甚多,一并上山吧。” 吴用、公孙胜、刘唐等人连忙领命,与王伦三人,一并寻找柴进去了。 “柴进哥哥”…… 柴进看着眼前的七人,点了点头,道:“诸位都下定决心了?” 七人齐齐的拱了一手,道:“任凭哥哥做主。” 柴进点了点头,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既然诸位都有此心,那么我也不能拂了好意。王伦、吴用、公孙胜,你三人都是智谋之士,每人负责一个村落。杜迁宋万辅佐王伦,刘唐辅佐吴用,晁天王辅佐公孙胜。三个村庄百姓大小事,全赖诸位。等待日后诸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后,再行决断。还望诸位实心用事,柴进必不负诸位。” 说完,柴进深深的鞠了一躬。 宋朝强盛,强盛在汴京,强盛在建康,强盛在商人、地主、官员。 最底层的百姓,仍然是被剥削的对象,在柴进看来只有让他们富庶起来,才是真的强盛。 众人赶忙回礼,吴用出言道:“哥哥放心,小人等会也会登记造册,争取把每一文钱都花在刀刃上。” 柴进若有所思的看了吴用一眼,怪不得宋江如此喜爱此人,能作为晁盖的嫡系,摇身一变变成宋江的嫡系。 吴用的揣摩人心的本事已经超神入化。 柴进点头称善,道:“诸位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会有人带你们去,至于安家费,俸禄,还是等你们彻底加入梁山的时候再说吧。” 七人齐声道诺,吴用等六人退出房门,晁盖却迟迟不走,柴进道:“晁天王莫不是还有要事?” 晁盖点点头,道:“不敢欺瞒哥哥,当初劫生辰纲的,还有一个兄弟唤做白日鼠白胜,此人现下正在济州牢里。还请哥哥救一下此人……” 柴进笑了笑,道:“晁天王可知为何生辰纲案发就找到你的庄子上?你们七人可曾离开过?” 晁盖思忖片刻,摇头道:“我七人,从黄泥冈走后未曾离开过东溪村。” 柴进便将自己记住的原着说与晁盖道:“晁天王,济州府尹派三都缉捕使臣何涛缉拿你等,何涛有个弟弟叫何清,此人常在安乐村赌博。不光认得你,还认得那白胜。不知晁天王可有印象?” 晁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等去生辰纲的时候,在安乐村路过。想来是此人告诉了何涛,这才识破我等。” “正是此理,你晁保正是何等人物,他们不敢打草惊蛇,只好捉拿了白胜。拷打之下,白胜才招了。天王若是有意救此人,就让吴学究使些银子,取出来便是。只是梁山可以上,决不能在山上为非作歹。” 柴进其实很鄙夷这种货色,一辈子就出卖过一次朋友,还靠着这次出卖朋友上了梁山。本事全无不说,为人也极为差劲,要不然也不会得了个白日鼠的称号。只能看在晁盖面子上,勉强收留罢了。至于莫说头领,便是当个管事柴进都不想要他。 一介废物。 晁盖颇为感激的抱了一拳,退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各有私心 劫了生辰纲的贼人上了梁山,对于济州府尹来说,梁山贼人已经成了心腹之患。 以前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着过,等自己调了任,便与自己全无关系了。 但是现下太师府催得紧,只怕自己若是不能剿灭这伙人,恐怕太师立即责问自己。 其实他也清楚,梁山人多势众,前些日子又一直在招兵,也探不清虚实,只怕人少了也敌不住梁山贼人。 济州府尹下定决心,挑选了三千可用之兵,又抽调下面的各县的部分衙役、都头,总共凑了五千人马,又征调了大小船只一千余艘,先在石碣村湖荡调拨,分开船支,作两路来取泊子。 梁山自然早就的了动静,连同附近的村子都安静了许多,朱贵的酒店也开不下去了,先都撤回了梁山之上。还好梁山一直在建设,宛子城也一直在兴建房屋,又在旁边建造了几个寨子,这才容下这么多人。 整个山寨厉兵秣马,单等着这一战哩。 柴进当即将众头领都叫到聚义厅中,连着王伦、吴用、公孙胜等人也请了过来,只是先让他们暂且坐在最后的交椅上面。 柴进道:“众兄弟,济州府这次来势汹汹,恐怕不下五千之数,战船、马匹极多,若是都能拿下,山寨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对于柴进来说,剿灭这五千人,是在没有太大的压力,关键是如何全取了马匹、战船、盔甲、兵刃。 吴用突然站了起来,对这柴进拱手道:“哥哥,小弟有一计。” “请先生说来。” 吴用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哥哥,不妨示敌以弱,将其引诱到水泊上,如此一来马匹必定无人看管,到时候派遣一只步军就可以全功。” 见众人不说话,吴用继续道:“黄安不通谋略,兵马缺少训练,如何是山寨的对手,到了水上自然不是我山寨三只水军的对手。如此一来,定能一战而胜。” 柴进正在思索利弊,王伦突然站起来,道:“吴先生此言差矣,山寨水军只有几艘大船,数百艘小船,如何是济州官军的对手。依小人看,不如直接杀过去,步军正面进攻,马军侧面包抄,水军负责收纳船只。” 一句抵不过官军惹怒了水军众头领,李俊、张顺、三阮等人怒目而视。 性急的阮小七猛地站起来,道:“王伦你这厮怎么如此小瞧我水军,莫说五千官军,就是来了一万,俺们也能全淹死在水泊里面。” 柴进见状,忙道:“先坐下吧,让我想想。” 他终于体会到了袁绍的感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自己该如何抉择呢。 突然柴进有些思念李助了,吴用和王伦都有私心,吴用想借此机会示好三阮,王伦想将自己与晁盖七人摘出来。偏偏不会说话,言多必失,又得罪了水军,随了吴用的意。只有李助,在山上地位超凡,不会顾虑这么多。 不过自己也不用担心吴用架空自己,凭他一句话,还做不到。估计还是想示好,然后让三阮在自己面前多说些话,好让自己重用于他。 正当柴进思索的时候,公孙胜站起来,道:“哥哥,小道有一言。” 柴进点头示意,让他说,公孙胜忙道:“哥哥,如今济州倾巢而出,何不派遣一些人马,将济州府给取了,然后在徐徐经略京东东路,拿下整个山东?” 嚯,这人好大的气魄啊。 柴进精神一振,众人看向公孙胜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此人胸中韬略确实不凡。 但是对于柴进来说,如此一来打破了自己的计划,而且现下方腊、王庆、田虎都没有谋反,自己当了出头鸟,恐怕有些承受不住朝廷的压力。 思忖片刻,柴进道:“若是三年后,公孙先生的计谋可行,现下还不到时候。至于黄安的军马,依我看,我们还是试试他的手段,众头领听令!” 众人一并站起来,齐声道诺。 柴进道:“着林冲率领马军三军守备山寨,实行战时管理,宵禁。” 林冲、孙立、杨志、吕方等马军头领连忙抱拳称诺,此战马军都用不上,山寨也得留个老成之辈,负责防守。 柴进继续道:“着李俊带领水军第一军,护卫山寨,日夜巡视,谨防官府偷袭。” 李俊并童威童猛抱拳领命:“喏!” 柴进道:“着鲁智深、卞祥和武松三人率领本部白天休息,今夜随我杀向石碣村,试试这官府的斤两。” 三人精神一振,连同解珍解宝和邹润邹渊一并抱拳齐声道诺。 柴进又道:“着张顺部作为接应,阮小二部负责偷袭官军船只,若是可能,将船只一并取了,带回山寨。” 张顺、三阮也齐声道诺。 柴进又道:“众兄弟先去歇息吧,今晚上试试官军的成色,明日再行定夺。” 晁盖却站起来,道:“哥哥……” 柴进笑了笑,此人这些日子还算负责,便温言道:“晁天王还有何事?” 晁盖道:“哥哥,此事因我等而起,济州官军来了,我等要是不能为山寨出一份力,有何颜面在山寨呆下去啊。” 柴进暗自点头,倒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刘唐、吴用、公孙胜也站了起来,齐声道:“哥哥,小弟等愿随哥哥一同去。” 看来这四个人是商量好的,王伦有些坐不住,与那杜迁宋万也站起来道:“哥哥,小弟等也愿随哥哥一同去。” 柴进哈哈一笑,道:“说甚闲话,晁天王武艺出众,刘唐兄弟身手不凡,他二人随我去便是。其余人等就先在山寨歇息吧,等候我们的好消息便是。” 三十余个头领,轰然道喏,各自散去。 柴进回到书房,却有些紧张,自己来了这时代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要去与官府硬碰硬。这也是检验梁山训练成果的一次好机会,若是连这些厢军都打不过,自己日后如何能对抗官府的王牌西军,已经更精锐更野蛮的女真铁骑,还有那传说中的岳家军。 第四十九章 生擒 荒废已久的石碣村迎来了久违的喧闹,石碣湖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连带着附近的两个村子都驻扎了许多官兵。 济州团练使黄安站在高处看着忙忙碌碌的士卒们,颇有些意气风发,他还是第一次带领如此多的人马。好在他也算深得府尹的器重,总想着报答知遇之恩。 “大人,都安顿好了。” 黄安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且都下去歇息吧,将各位都头一并请过来,我有话要说。” 那士卒连忙领命,黄安只背着手,在那里盘算。 不多时,二三十位都头就都到齐了,有的是黄安手底下的,还有的是郓城、金乡等地的,派来一同随着黄安剿匪。 见众人到齐了,黄安清了下嗓子,道:“诸位,东京蔡太师已经下了钧贴,要我等立刻剿灭梁山贼人。若是得胜,你我皆有功。若是失败了,恐怕从府尹相公,到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雷横轻蔑的笑了一声,这厮说的挺大,但是要是剿灭不了,跟自己一毛钱关系没有,况且晁天王就在山上,也不会伤害自己。 朱仝看了雷横一眼,他深知此节,也没有说话。 黄安继续道:“这伙贼人在梁山盘旋已久,还肆意妄为,滥杀各地的行善人家。还望诸位实心用事,不可让那伙贼人走脱了,府尹大人已经开出来赏格。一个头领五百贯,寨主柯引和截取生辰纲的晁盖杨志等人都是一千贯!一个贼人是五贯!” 一时间各都头都有些激动,他们手底下有一百到三百人不等,听闻梁山二三十号头领,怎么也得弄个千八百贯呀。 黄安颇为得意的看了这些人一眼,但是府尹许给自己的可比这多了,只待在自己剿完匪,府尹就要高升,到时候莫说是统制,便是都统制自己也有希望呀。 黄安自道军心可用,便说:“各位,先回去歇息吧,明日与我齐心杀贼!” “喏。” 这一声倒是整齐。 待众都头散去,雷横与朱仝也回到了房屋之中,这原本是石碣村村民的,但是石碣村荒废已久,据说都跑到梁山去了,朱仝雷横当仁不让的征用了。 “哥哥,你说这次晁天王应该无事吧?” 雷横看向朱仝,朱仝却摇了摇头,道:“兄弟,咱们手底下的士卒如何,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们欺负欺负百姓还行,要真的对上杀人越货的贼人,我看悬。” 雷横愣了一愣,才道:“如此说来,明日官军必败?那这样的话,我等不必尽全力,只要等兵败,带着儿郎们回到郓城便可。” 朱仝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自己岂能预料得到,当即点头道:“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一阵风从窗户的漏洞里吹来,吹得油灯忽闪忽闪,映照着两人忽明忽暗的脸。 时值盛夏,有一阵风对于朱仝雷横也是好事,两人合衣睡去。 “走水了!!走水了!!” “梁山贼人杀来了!!” 整个石碣湖被两声凄惨的叫声给震惊了,随机传来一阵急促敲锣打鼓的声音,朱仝雷横二人都是一惊,急忙拿了兵器走出来,正遇到一个身高八尺,手持一把开山斧的壮汉。 朱仝雷横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有默契,当即联手迎上了这壮汉。 这好汉,正是那梁山的步军头领卞祥,卞祥见两人还有胆量迎上来,裂开嘴一笑,挥舞着开山斧,直冲冲的超朱仝劈去。 朱仝也是个狠人,挥舞着掌中朴刀,直接迎了上来。 刚一交手,朱仝就觉得坏事,这厮好大的力气啊!只一斧子,朱仝的朴刀刀被卞祥一斧子劈成两半,朱仝双掌被震的鲜血淋漓。 雷横大怒,大喊一声:“哥哥!” 说罢,雷横疯了一般的朝着卞祥冲来,卞祥见状心喜道:“你这厮倒是还算个汉子。” 明知不敌,雷横还是毫不畏惧,卞祥起了爱才之心,弃了开山斧,往身后一摸,摸出来一把长枪来。 雷横不要命的跟卞祥战成一团,朱仝见状恐雷横有失,又摸出一把朴刀来,强忍着手上的剧痛加入战团。 插翅虎和美髯公虽然个个拼命,但是奈何武力差距太大,朱仝手上又有伤,十余回合后两人对视一眼,朱仝道:“撤。” 卞祥冷笑一声,道:“哪里走。” 就在此时,解珍已经带人围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朱仝见状急忙道:“好汉,我和那晁天王是过命的交情,还望好汉与晁天王说一声。” 卞祥裂开嘴一笑,道:“晁天王,就是劫了我兄弟杨志生辰纲的晁天王吗?” 朱仝眼中流漏出绝望的神情,想不到晁天王在山上也不得重用啊,万念俱灰之下,行了一礼道:“只求速死。” 卞祥还想在逗他,解珍一脸凝重的道:“哥哥,鲁智深哥哥那边都解决完了。 卞祥点了点头,心中一急说道:“找两个人,把这俩人送到哥哥身边去,说是和晁天王有旧。不能让鲁大师将功劳全抢走了。” 解珍点头。 立马上来几个士卒,将二人绑了,抬着两人,飞奔而去。 可能是我这辈子最难熬的一晚上了吧,朱仝恨恨的想道。他感觉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这两个士卒抬着朱仝,走高爬低的,把朱仝都快晃晕。 就当朱仝快吐的时候,那俩人终于把他放了下来。 “寨主,卞祥哥哥说这两人与晁天王有旧,因此特送来请哥哥一观。” 柴进点了点头,看到朱仝红枣一般的脸色,一尺多长的胡须,试探道:“可是郓城都头美髯公朱仝和插翅虎雷横?” 朱仝连忙点头,道:“正是小人,斗胆敢问阁下可是梁山寨主柯引?” 柴进点了头,对着身边众人道:“朱仝也算是个汉子,请入船舱,带回山寨,让安神医救治吧。” “喏。” 柴进脸上不喜不悲,官军没有丝毫战力,大多数都是一拥而散,梁山士卒连点像样的反抗都没遇到。这种对手实在蹩脚,别说战力对比,连练兵的作用都没有。 战场之上已经快进行到了尾声,卞祥等人也都回来复命,又过了许久武松带着一队人马,兴冲冲的走来了,还喊道:“哥哥,哥哥,逮到此人了!” 柴进见武松,大喜过望,忙上前问道:“可是那济州团练使黄安?” 第五十章 听闻兄弟吃人肉? 饮马川最近颇不太平,先是劫了一个官人,火眼狻猊邓飞敬此人年长,将自己的寨主之位让给了铁面孔目裴宣。 好不容易在裴宣的带领下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山下又来了个道人,这道人武艺实在高强,山寨上面的三个头领都不是这道人的对手。 偏偏这老道还经常来山下叫阵,打又打不过,不打太丢人,这可让人如何是好。 “寨主……那道人又来了。” 邓飞眉头紧锁,这山上好歹两三百人,被一个人这样叫喊是何道理? 邓飞站起来对着不言语的裴宣道:“哥哥,不如我们一起杀出去,教训教训这贼鸟人,不然被一个人堵着挑衅,我饮马川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裴宣也憋屈的很,他这人最是刚正,但是身上背负着饮马川三百人的性命,不敢斗狠,思忖良久道:“兄弟,不如你我加上孟康,咱们三个一起上,跟这厮斗一斗。若能赢,咱们也不伤他性命。若他赢了,就随他去吧,要杀要剐,听天由命吧。” 孟康也站起来,道:“哥哥,小弟正有此意!” 三人计定,各自取了兵器,上了马,飞奔出来。 李助一见,心中一喜,单凭口舌难以让这三人心悦诚服,如今三人俱出,只待自己擒了三人,再将情况说明,必能让其归顺梁山。 但见裴宣手持双剑,邓飞挥舞流星锤,孟康怀抱朴刀。 裴宣朝李助喊道:“兀那道人,我饮马川不过劫了你一次,缘何这般咄咄逼人?” 李助哈哈一笑,道:“正因为我觉得你三人是可用之才,这才如此。” 邓飞是个急性子,不耐烦听李助言语,拍马直接要与李助厮杀,裴宣孟康两人恐邓飞有失,不敢让他一个人上前挑战,急忙也跟了上来。 裴宣一边冲,一边道:“道人,非是我等以多欺少,只怪你欺人太甚。” 李助摆摆手,道:“无碍,只管来便是。” 说着,李助轻夹马腹,慢悠悠的迎了上去。 邓飞见此景,愈发恼怒,扔出流星锤,直取李助胸口。 李助大笑一声:“来得好!” 掌中金剑挽了个花,好似朵朵金莲。不急不忙的侧了侧身,将邓飞的流星锤躲了过去,又一剑又急又快的刺向邓飞的手腕。 邓飞来不及收回来流星锤,眼中漏出一股绝望,心道:恐怕我这手就没了罢。 裴宣孟康看得真切,但是李助的剑太快了,快到难以想象,裴宣孟康两个人拍马也赶不上呀。 正当邓飞绝望的时候,手上的剧痛没有传来,原来李助途中变招,将砍改成了拍,没有取下邓飞的手。 但是邓飞手上吃力,流星锤也控制不住,脱手而出。这流星锤本是邓飞准备收回的,顺着力道,直冲冲的朝着邓飞脸面而去。 李助叹了口气,他的剑本不是刚硬之物,如何能挡得住? 却见李助弃了手中金剑,一个纵身,从马上飞奔出去,猿臂舒展,直接抓住了流星锤,险之又险的救了邓飞一命。 流星锤上面的刺,刺的李助掌中鲜血直流,但是聪慧如他怎么会漏出破绽,将流星锤弃在一旁,单手握拳,放在了背后,活脱脱一副高人模样。 邓飞不再反抗,闭上眼睛等死。 裴宣和孟康倒是个忠义的,两人也扔掉武器,翻身下马,对着李助道:“道长,还请道长绕过邓飞一命。若有所有,我等任由道长取舍。” 李助这才大喜过望,用左手扶起来两人,道:“两位快快请起,你等可知道我是何人?” 三人齐齐的摇了摇头,邓飞也翻身下马,和裴宣孟康跪倒在一处。 李助道:“我本是一介布衣,在东京算卦维持生计。但是与梁山寨主柯引交心,我二人引为知己,共创梁山基业。但是现下山寨草创,缺少会造船之人,同样也缺少一个赏罚严明的军法官。因此哥哥特命我来请三位上山聚义,同坐一把交椅,替天行道,不知三位好汉岂有意乎?” 裴宣道:“我倒是听闻过梁山,都道寨主结识天下四方豪杰,待人接物一团和气,又仗义疏财。山上好几千人,四面环水,官军来了也没地方攻。” 李助笑道:“正是如此,我山寨兄弟阮小五失陷登州,我哥哥亲自带了几员好汉千里相救。又善待百姓,心胸早就不拘泥一地,胸怀的是天下。” 邓飞站起来道:“哥哥何不早说,我等早就欲上山投奔大寨,只是没人引荐罢了。” 李助笑道:“我不了解你三人,一试之下这才发现邓飞兄弟勇猛过人,裴宣兄弟和孟康兄弟也是义气过人。来吧,随我上梁山,坐一把交椅。” 三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愿随哥哥上山!” 裴宣眼尖,突然道:“哥哥的手,可是受伤了?” 原来李助的血滴了下来,落在地上,被裴宣看了去。 三人急忙站起来,扶住李助,将李助请上山来,让医生给李助包扎完毕,又让李助坐上第一把交椅,裴宣坐在第二把交椅,邓飞和孟康坐在第三第四把交椅上。 众人坐定,裴宣介绍道:“不敢欺瞒哥哥,我这山上也有三百来匹马,财赋也有十余辆车子,粮食草料不算,也有三五百孩儿们大寨入伙也有微力。” 李助点了点头,道:“马匹山寨会按照价格收购,财物是饮马川众兄弟的,梁山不取一文。不仅如此,我山寨还有安家费奉上。但是我建议诸位将财务都换成马匹,拌做卖马商贩。到了山寨将马匹卖给山寨,与饮马川众兄弟一并分了。” 三人大喜过望,但是邓飞孟康喜的是的了如此多的钱财,裴宣喜的是梁山如此有序,不愁自己没有用武之地。 就在此时,李助突然道:“听闻邓飞兄弟吃人肉?” 邓飞哈哈一笑,道:“不敢欺瞒哥哥,因小弟生来红眼,又坐这杀人越货的买卖,因此孩儿们就拿我的眼吓唬客商。一二来去,江湖上都传闻小弟吃人肉。“ 第五十一章 种树 蓟州。 古称渔阳。 自从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以来,已经一百八十年。 裴宣邓飞等人去买马,李助一人漫步在蓟州街头,虽然路人都操着各式各样的口音,但是眉目之间还是让李助确定这的的确确是汉人城市。 若争天下,重现汉家荣光,这座城以及这座城旁边的十五座都要收复。 李助清楚,柴进从来不是一个偏安一隅的人,他的心胸无比之大,既然自己来了蓟州,那么不妨好好的探查一下。 正当李助闲逛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棺材铺前,一个汉子被赶了出来。 那店里的人还道:“没钱买什么棺材,买个席子找个乱葬岗一埋得了,一了百了。” 那伙人将这个汉子一推,差点摔倒在李助面前,李助连忙扶起来,道:“兄弟,无事吧?” 那汉子脸上漏出一些窘迫,操着一口南方口音道:“多谢道长,小弟无事。” 李助点点头,突然想起来柴进若是遇到此人,定会出手相助,便笑着对那些棺材铺的人道:“你这棺材最好的一口多少钱?” 那伙计上下打量了李助一眼,思忖这人不过是个穷道士罢了,便道:“俺们这儿棺材,最好的一口是楠木的,没个一两百贯下不来,你能买得起?” 李助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金子递给那买棺材的汉子道:“你我同在异乡,这棺材我帮你买了。” 那汉子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接过来金子,一个响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脑门上一片淤青,那汉子道:“小人石秀,本是健康人士。因和叔父贩卖牛羊,才来的这北地。但是叔父不幸染病逝世,我们的钱财又看病花光了,现如今连个棺材都买不起。多谢恩公,请恩公留个地址姓名,等小人葬完叔父,定去投奔恩公。便是出生入死,也在所不惜。” 李助忙将石秀扶起来,道:“莫要如此,你若是无处可去,就去山东济州梁山泊,直说自己入伙便是。” 那汉子一脸疑惑的道:“既如此,那恩公的姓名……” 李助哈哈一笑,道:“我的姓名不足一提,等到了那天再告诉你吧。” 说着李助悄然而退,不待石秀反应过来,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那边的伙计一脸艳羡的看着石秀道:“三郎,你可是走运了,这么大一块金子,怕不下三四十两。” 石秀冷笑一声,对着伙计道:“怎滴,你还敢来抢?” 那伙计一边一脸谄媚的道:“不敢不敢。”一边又对着身边的几个伙计道:“快去将楠木的棺材抬给三郎……” 石秀打断了此人,道:“不必了,棺材我会买,但不是在你这儿买。” 说完,石秀决绝的离了此地,不知去向。 对于李助来说,此事只是顺手施为,也不求回报。就像是在沙漠中种下一棵树,一颗两颗不起眼,等到夏天树长大了,漫沙漠都是开了花的树,才会震惊天下。 …… 等到天亮,战绩总算统计出来,此战五千余官军,死于乱军之中约一千有余,逃走一千有余,其余三千四百人都束手就擒,送往梁山。活捉黄安、朱仝、雷横等数十个军官,至于马匹、军械、船只、钱粮基本上都被梁山全须全尾的拿下。 反观梁山,战死二十四人,受伤一百余人。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全胜。 但是柴进心思并没有感到开心,这波虽然得胜,但是朝廷派来的只是厢军、衙役等,连禁军都没出动。 而且,朝廷肯定不会放任梁山做大,肯定还会有战事而来。而方腊起义还得有五年之久,真不知道原来历史上梁山是怎么撑过去的。 不过记忆中,梁山在这段时间,也没有遭逢大的阵仗,只有呼延灼和关胜来攻打。 至于两破童贯和三败高俅,都是方腊起义以后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柴进这才放下心来。 朱仝雷横都放了回去,单凭晁天王也值这个面子,这两个人也算是知道义气,并不会出卖柴进的身份。其实他们也不敢,梁山就在郓城边上,若是出卖了柴进,如此多的兵马好汉又岂能袖手旁观? 即无利,还得迎来梁山的报复。 至于其余的士卒将领,都一并留在了梁山,酿酒厂和精盐厂已经办了起来,现下正是缺人的时候。 柴进也不苛待他们,只允诺三年劳动改造。三年内管吃住,月俸只有正常的十分之一,三年后任由去留。 担心他们思家,柴进又命朱贵组建了个类似于后世邮局的机构,只要交付一定的银钱,就可以将书信寄回家,但是现下仅支持济州一地。 梁山的伙食还是不错的,柴进也不想苛待他们,饭菜有油水,住的地方也在慢慢兴建。 新任府尹也来了,原来蔡京早就看旧府尹不顺眼,只是现下才到罢了。 新府尹到任之后,请将一员新调来镇守济州的官军来,当下商议招军买马,集草屯粮,招募悍勇民夫,智谋贤士,准备收捕梁山泊好汉。一面申呈中书省,转行牌仰附近州郡,并力剿捕;一面自行下文书所属州县,知会收剿,及仰属县着令守御本境;这个都不在话下。 这府尹倒是有个名号,唤做张叔夜。 柴进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在历史上就是这个张叔夜镇压宋江起义,招降宋江。 而且此人的事迹到此并没有结束,靖康元年张叔夜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张伯奋和张仲熊帅兵勤王,与金兵血战,接连四天与金兵大战,斩杀金兵金环、贵将二人。 开封城陷后,张叔夜受伤,父子仍竭力作战。最后宋钦宗投降,张叔夜这才被俘。 后来张叔夜过界河的时候,自缢而死,终年六十三岁。 绍兴八年,宋金议和,张叔夜的遗骸得以回归故国。船行到鄱阳湖时,遇到大风,船无法前进,只得将有的遗骸葬于湖畔。 忠贞之士呀。 北宋从来不缺死战之臣,也不缺死战之兵。 但是死战都死在金兵的刀锋上,留下一些刘世光、张俊之辈,滥杀百姓,陷害忠良,混的中兴四名将的称号。 第五十二章 宋江啊 张叔夜来了没多久,大概是旬月左右,梁山就有了动静,一只三四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下了山,往北走去。一路上各地都紧闭城门,生怕梁山来借粮。 这是一只前往沧州的军马,为首的主帅是鲁智深,同行的是孙立和卞祥两部,他们前往沧州是为了搬运沧州的钱粮到梁山。 柴进已经提前去了沧州,梁山还不能离了能当家的人,林冲为人忠厚,不能轻动。其实柴进想让杨志去,但是杨志的点太背了,押运什么东西都翻车的杨制使,恐怕还是别干这种事了。 因此柴进这才选定了鲁智深为主,孙立和卞祥为副。 他们负责将钱粮从沧州护送到水军船上,同时还兼任着拉练的任务。 长时间窝在山上,也该下山走动走动。 马步军走了约三五天,梁山又一直水军杀了出来,沿着济水,不知所向。 张叔夜站在城墙上,叹了口气,这伙贼人兵强马壮,水陆齐全,偏偏还不劫掠。 自己来了济州已经两个多月了,也没见这伙人来借粮。反而梁山的酒水、食盐等物促进了济州的经济繁荣,让这个古城焕发出来了些许生机。 强盗不打劫,学起人做生意来了。 张叔夜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梁山越是如此,只能说明所图更大。 这支水军的主帅是李俊,除了本部水军外,还有阮小二的水军第二军,一共两千人。 李俊出过海,选择他是毋庸置疑的。而让阮小二部跟随,则存着让水军第二军历练的心思。 济水这条河流,在梁山的计划中十分重要,日后若是进攻济州岛、朝鲜、倭国都得经过济水。 好在济水之上并没有强悍的水军,最近的朝廷水军平海军远在登州,梁山也有三五百艘大船,一般朝廷的官兵躲都来不及,哪有敢往前靠的。 唯一不用忧虑的是,此行都在渤海湾里面,在海上漂泊的时间不多,只需要围着岸边走便是。 护送柴进回沧州的是吕方,沧州的田地或送、或卖,已经处理七七八八了,这一日柴进正在与吕方商议事情,外面庄客突然来报:“大官人,外面来了个宋押司,说是来投奔大官人的。” 柴进愣了愣,宋江来了呀…… 原着中就是梁山打败了黄安之后,刘唐感谢宋江,送与宋江金钱。这才被阎婆惜发现,宋江怒杀阎婆惜。然后去的沧州找柴进。 想不到自己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宋江还是按照原来的道路走。 叹了口气,柴进道:“既如此,我亲自去相迎。” 说完命人收拾了厅中文书等物,对着吕方道:“咱们去迎一迎这个山东及时雨。” 吕方跟着柴进,走到了厅外,看到一个身高六尺,肤色黝黑,三十来岁年纪的人。此人唇方口正,虽然黝黑但是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对眼睛,极为灵动。 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汉子,眉目与宋江相似,两人都是风尘仆仆,看得出来许久没有歇息了。 柴进上前拱手道:“足下就是山东呼保义,郓城及时雨宋江?” 宋江急忙拜了一拜,道:“不敢欺瞒大官人,正是小人。” 柴进将宋江引进厅来,厅中早就仆役换上了一副新的席面,分主次坐定后,柴进问道:“早就听闻贤兄的大名,缘何今日得见?” 宋江忙答道:“大官人抬举小人,沧州小旋风,再世孟尝君的名声才是如雷贯耳。只恨小人身为贱役无闲,不能彀相会。今日宋江不才,做出一件没出豁的事来。我弟兄二人寻思,无处安身,想起大官人仗义疏财,因此特来投奔。” 柴进点了点头,道:“贤兄放心,我这庄子上有太祖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即便是坐下十恶不赦的事,劫了州府财库、杀了朝廷命,来我庄子上也能保他无忧。” 宋江闻言大喜过望,将自己怒杀阎婆惜一事细细道来,柴进连连点头,跟自己记忆中的相差无二。 言罢,柴进道:“既如此,贤兄先去换身衣服,洗一洗身上的灰尘,你我再来把酒言欢。” 宋江与宋清这才告退,自有那仆人引着两人去沐浴。 柴进不住的把玩手中酒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脸上忽明忽暗。 吕方道:“哥哥……” 柴进抬起头来,笑道:“怎么了?” “哥哥,这宋江是什么人呀,看得出来,哥哥很忌惮……” 宋江啊 毋庸置疑,宋江首先是个极其有能力的人,他上山之后架空晁盖,培养自己的嫡系。虽说手段有时候颇为下作,但是还是壮大了梁山。 可以说王伦为梁山打下根基,晁盖打造梁山的雏形,宋江却使得梁山一飞冲天。 而且这个人极具有领袖魅力,花荣与他之前只有书信联系,就能成为宋江的铁杆嫡系。武松与宋江不过是萍水相逢,这个汉子就能拜宋江为兄。更不用提揭阳三霸、吴用公孙胜、以及后来关胜呼延灼等人了。 此人若是用的好,足可以镇守州郡,也可以主帅一方。 偏偏宋江不是个甘心俯首做小的人,他上山的每一步,都是奔着聚义堂上最中间的位子去的。 最重要的是,此人十分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在青州为了断绝秦明归路,不惜杀害百姓,害的秦明一家死绝,最后拿花荣的小妹补偿给秦明,。 同样的还有宋江后把扈三娘许给王英。 为了拉朱仝入伙指派李逵杀四岁的小孩儿。 就连对他最忠心的李逵,宋江得知李逵的老母被老虎吃掉后,竟然与晁盖哈哈大笑。 怪不得宋江身边能聚集一堆像吴用、董平、王英的败类。 更不用提日后征讨方腊,只顾着自己升官发财,丝毫不在乎兄弟性命。 至于与宋江有恩之人,如那郓城唐牛儿,帮宋江打了阎婆惜,又替他抵了罪,脊杖二十,刺配五百里。从那以后,宋江只管结交好汉,从未提过唐牛儿。 很实用的功利主义者,也是一个枭雄。 第五十三章 担惊受怕宋公明 见柴进长久不言语,吕方站起来,拍着胸脯道:“哥哥,此人可是与哥哥有仇,要不小弟一枪结果了这厮?” 柴进哑然失笑,道:“先坐下。” 吕方听命坐下,柴进道:“莫慌,此人是个有名望的,若是死在我柴进的府上,传出去成了什么名声?” 吕方愤愤不平,对着柴进道:“我跟哥哥也快半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哥哥这般。哥哥乃是大周皇帝的后裔,闻名天下的小旋风,在世孟尝君。又是那八百里水泊之主,麾下将士数万。这鸟厮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押司,又是个戴罪之身,哥哥缘何如此忌惮?” 柴进听罢不禁摇了摇头,自己也算是一方巨擘了,看到这宋江后连点城府都没有了,连吕方都看出来了。 纵使宋江再有本事,现下梁山二三十号头领都是自己的死忠之辈,他又如何能夺得过去呢? 一步快步步快,原本宋江的嫡系智囊在梁山当村长,就连揭阳三霸也有一霸半被自己拉上梁山。更不用提李助、林冲、三阮、鲁智深、卞祥、武松等人,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 况且现下宋江身无长物,自己请他坐下还沾沾自喜,与日后的那个四大寇之首差着远着哩。 想到此处,柴进找了个理由搪塞吕方道:“莫慌,此人是个有本事的,我在思索要不要招纳此人上山。” 吕方却道:“那岂不正好,此人现下正被官府通缉,何不请上山去?” 柴进道:“此人虽然被官府通缉,但是心却向着大宋皇帝,便是上了山,与我等不能同心协力,有何用?况且这厮颇有心机,因此我才犹豫。” 吕方点了点头,道:“那可不能请上山,投降朝廷还好,可不能让这种心术不正鸟人上了山。既如此,何不那点银子,打发走便是。” 柴进只是笑,没有说话。 吕方自知失言,不该左右柴进的思考,也没在言语。 其实,柴进不想让宋江走,林冲武松的悲剧自己已经尽力避免,秦明的悲剧还要重演么? 若是宋江离去,恐怕还是去投奔孔明孔亮和清风寨的花荣,到那时万一在和原着一样,让宋江交好花荣,陷害秦明该如何? 秦明的本事自不多说,水浒传武力对比的标杆,跟大部分一流武将都有交手记录。 但是花荣这个人,柴进是在舍不得。 箭术武艺自不用多说,水浒第一神箭手便是此人,还是个心胸磊落之辈,最不屑的就是躲在阵中放冷箭。观其一生临敌,多是持枪对地。实在不敌才会用弓箭射落帽缨,让人知难而退。 柴进不想让他与宋江厮混在一起,心中极其想收服这个神箭将军。 所以,宋江不能走,就得让他安稳的在沧州住下去,而自己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见见小李广,看看能不能收服。 想罢,柴进这才放下心来,不多时宋江宋清两兄弟已经洗漱完毕,走了出来,换了一身衣服。 “贤兄换身衣服,精神了许多。”柴进暗自点头,这宋江其貌不扬,换身衣服后还颇有三分气概。 宋江听说哈哈一笑,道:“多谢柴大官人款待。” 宋江和宋清就此在庄子上住了下来,如此住了五六日,突然管家来到两人房门口道:“宋押司,宋押司在吗?” 宋江急忙出来,行了一礼道:“可是大官人有事想找?” 那管家道:“押司,我家官人吩咐,劳烦押司这三五日就在院中,莫要乱走动,一日三餐自有人送上。” 柴进对于宋江远没有原着中那般欢迎,只当他一般投奔的客人,况且柴进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日日陪他饮酒。 宋江吃了一惊,还以为朝廷来拿他了,也不敢拿大,当即点头称是。 宋江回到房中,将此事连同自己所想告诉了与宋清,又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柴大官人都保不住我,恐怕天下之大没有我宋江的容身之处啊!” 宋清知道事情的严峻,自己兄长这是杀了人,畏罪潜逃,当即道:“既如此,我们要不要先逃出去?” 宋江思索再三,叹了口气道:“这柴大官人仗义疏财,定不会将你我交出去,且走一步看一步吧,等晚上我去问问大官人到底如何了,在行计议。” 当然没有朝廷敢来柴进庄子上严查,不过到真的来了一批人马,正是那梁山的鲁智深、卞祥、孙立,以及三千梁山大军。 为了遮盖柴进与梁山的关系,三千大军团团围住柴进的庄子,只假装劫掠钱财,柴进则假装破财消灾,命庄子上的庄户将钱粮装车,由鲁智深的第一军押往沧州的良港黄骅港。 再由卞祥的第二军负责围困庄子,孙立的马军负责监视附近州郡,万一有动静好及时作反应。 官府紧闭城门,不敢动弹。 为了真实性,柴进连写了数封求救书信,送往沧州府,但是如石沉大海,官府连个动静都没有。 到了晚上,柴进终于休息了片刻,虽然他不宜出面主持,但是管家们各种消息都往他这里报,实在疲惫的很。 “大官人,宋押司让我看看大官人有空否,他想见见大官人。”管家敲门后道。 柴进长出一口气,道:“我去一趟吧。” 说完,柴进拿了衣服,来到了宋江门口,道:“宋押司,睡下了吗?” 宋江急忙出门将柴进迎了进来,道:“大官人……” 柴进点点头,坐定,道:“宋押司莫慌,不是来追捕你的。” 宋江道:“可有能让小人帮忙的地方?” 柴进突然看着宋江道:“押司是郓城县人氏吧?” 宋江点点头。 柴进又道:“既如此,押司可认得那梁山的寨主柯引?” “我虽不曾见过柯寨主,但是听闻柯寨主是个重义轻利的汉子,我那兄弟托塔天王晁盖现下就在山上当头领,不知寨主何意?”宋江回道。 他倒是个能吹牛之人,晁盖现在在梁山当副村长哩,哪里是头领。 柴进面带忧愁,道:“前番我在江湖上得罪了柯引,他命大军团团围住我的庄子,索要钱财。我怕误了贤兄性命,这才不敢让贤兄出门。” 第五十四章 告御状 “寨主,前边有一彪梁山人马拦住了去路,不让我们通过。”一喽啰跑到裴宣面前道。 裴宣看了一眼李助道:“先生……” 李助笑了,笑问喽啰道:“可曾探知是哪路人马?” 那喽啰忙回道:“只看到上面写着个孙字大旗。” 李助看向裴宣道:“应是孙立兄弟,你我同去吧。” 裴宣连忙拍马赶上李助,李助解释道:“这孙立是登州兵马提辖总兵官,其人武艺高强,被唤做病尉迟。前番寨主前往登州救阮小五兄弟的时候,多亏孙立孙新等人相助,这才救出来阮小五。” 裴宣放下心来,既然是自己人那边好。 两人来到那只探哨面前,那只探哨约莫十余人,一见是李助并没有纳头就拜,反而务必谨慎的道:”是军师么?请军师稍等,我等已经派人去通知孙将军,还望军师暂且止步,莫让小的为难。” 李助苦笑一声,道:“去吧,我在这儿等一会。” “兄弟莫慌,只是哥哥立下的规矩罢了,士卒战时只听其主官命令,其余人等都不能命令士卒。”李助看向裴宣,笑道。 裴宣摇摇头,道:“无妨,若成大事,非得如此不可。” 两人等了约莫一刻钟左右,那边赶来一只马军,三十五十人左右,为首的一个汉子高大强壮,见李助急忙翻身下马,纳头便拜道:“军师。” 李助急忙扶起来,道:“你们怎么来沧州了?” 那人正是梁山马军第二军的副将,小尉迟孙新。 孙新看了一眼裴宣,欲言又止。 李助会意,笑道:“裴宣兄弟,你先稍候。” 裴宣点头。 孙新拉着李助走到旁边树林中,孙立道:“不瞒军师,军师下山后没多少时日,那济州就派了五千军马来攻打山寨。哥哥何等人物,只一个夜袭就将济州军马活捉三千,生擒战马船只无数。哥哥恐朝廷再发大兵,趁着眼下济州府无力再战的空子,调遣大军来沧州取钱粮。我们假装沧州柴大官人得罪了梁山,一路杀来,未有官兵胆敢阻拦的。哥哥又派遣我部负责监视周边郡县,防止他们偷袭。” 李助连连点头,道:“那济州为何犯我梁山?” “军师刚下山没多久,就来了一伙人要上山,为首的是哪托塔天王晁盖……”孙新缓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明,李助这才得知自己走后山寨发生了如此多的大事。 言罢,李助思索片刻,道:“既如此,这帮人就不应当去见哥哥了,劳烦孙新兄弟跟哥哥禀报一声,我先带着他们直接去梁山。” 柴进的身份仅限于梁山的头领们知晓,连晁盖等人都因为没有正式接纳的原因,都不知道。 饮马川三人连柴进都没见过,暂时不便告诉他们柴进的身份。 孙新连连点头,命令士卒让出一条路来。 …… 沧州府尹看着城下虎视眈眈的梁山马军不由得怒道:“这群鸟人意欲何为,不过五百马军,我沧州足足三四千军马,就被这群鸟人困在城里?” 团练使低着个头,不说话。 他前番带领一千军马杀出去,这群贼厮却不与自己交手,边战边退。等沧州人马散开追杀,这群人又杀了一个回马枪,一千多人能回来的只有三五百人。 这般精锐的马军,只怕不下于辽人了。 团练使打定主意,没个十倍以上,绝对不能和这帮人硬碰硬。 但是他不能说呀,思索半天,推辞道:“大人,这群人精通马术,最少训练三年以上。城中多是一些步军,追不上敌人。况且城中只有三千能战之兵,据报,这伙人最少五千。” 其实梁山马军成军不过一年,虽说孙立这次带来的都是精锐,也不过一年。但是梁山粮足,士兵一直在训练,各种营养跟得上。不像朝廷各种克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虽是如此,但是还有团练使夸大的成分。 府尹怒视团练使,团练使却梗着脖子不说话,显然打定主意,坚决不能出城。上一次自己运气好,侥幸活下来,下一次谁能说得准呀。 府尹愤愤的道:“这伙人去的是柴大官人的庄子,要是柴大官人出点什么事,你我的向上人头皆不保,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啊!” 团练使还是不说话。 府尹缓了缓,又问道:“前往大名府的求援派去了吗?” 团练使点了点头,道:“派去了派去了,小人派出去了五拨信使。” 府尹叹了口气,道:“想来是柴大官人贪图妇人美色,惹恼了那豹子头林冲,此人上梁山后得了势,这是要报复啊。” 任谁都想不到柴进敢拿着与国休戚的累世富贵赌一波。 对于沧州府尹来说,这几日是他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了。眼睁睁的看着梁山劫掠柴进,万一伤了柴进性命,自己十年寒窗苦读只能换个流放沙门岛了。 事情在第三日迎来了转机,梁山贼人都往东走了,那边有接应他们的大船,府尹急忙命团练使带领两千士卒去柴进庄子上打探。 “大官人,团练使求见。” 柴进冷笑一声,这厮还挺激灵的,看着梁山兵马走了,还知道看望自己。 “将祖宗牌位请来。” 说罢,等随从将周世宗柴宗训的祖宗灵位请来,柴进抱在怀里,走出门外。 那团练使正在马上等候通传,见柴进这般,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道:“柴大官人不可如此。” 柴进抱着牌位,放声哭道:“我祖上有陈桥让位之功,现如今官府放任贼人欺凌我柴家,我要进京告御状!” 团练使抱着柴进的腿,道:“大官人,大官人,莫要激动,有话好好说啊!京城遥远,那帮贼人未走远,还是让我先禀告知府相公,由他定夺吧。” 柴进想上京告御状吗? 他不想。 万一道君皇帝发了怒,派军马将梁山荡平怎么办? 但是这个态度必须有,然后等府尹付出一些代价,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五十五章 会一会 最终,柴进还是在团练使的劝慰之下,半推半就的回到家中。 团练使则马不停蹄的赶回沧州,将柴进还活着的事情告诉府尹。 府尹大怒,指着团练使道:“为什么不将大官人取回城中,放在外面任由梁山贼人劫掠吗?” 说完,府尹亲自带着沧州府的头头脑脑,又带上两千士卒,直奔柴进庄子而来。 柴进听了消息,就蓬头污面的坐在门口。 府尹等人见状,急忙将柴进扶起来,府尹道:“大官人何故如此?只要人没事就好,至于钱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柴进冷笑一声,道:“自从我祖上陈桥让位之后,我柴家何曾遭此劫难,我就这身打扮,上京告御状,让陛下治你等一个见死不救之罪。再发天兵到梁山,将我府上的财务夺回来!” 府尹最怕的就是告御状,但是柴进言语中已经给了自己出路,便道:“大官人莫慌,此去东京不下千里,那梁山贼人随时出没。至于钱财,有我等在,定不会让大官人吃了亏。” 其余官员也是连连点头。 柴进心中一喜,鱼儿上钩了,却依旧面无表情的道:“我家田亩上万。” 意思很明白,一点两点的蝇头小利你收买不了我。 府尹看了一眼众人道:“盐山有一位张员外,家中田亩上万,但是为富不仁。本官建议抄了家,正好用来弥补大官人” 那张员外是州判的妻弟,州判吃了一惊,但是拗不过同僚的眼神,此时只能死妻弟保全自己的职位了,便道:“是啊大官人,此人最是为富不仁。” 府尹点了点头,这州判还算明白轻重。 柴进却道:“土地虽好,但是来钱太慢。” 府尹略一沉思,道:“既如此,大官人可以经商,我等表态,只要我等在沧州,大官人名下商户皆不用纳税,只要做做样子就行。” 柴进点点头,道:“小可多谢各位官人,只是这口气我还得出,这梁山贼人欺人太甚!” 府尹连忙劝道:“大官人,若是朝廷剿灭了这帮贼人还好,若是剿灭不了怎么办?到那时这伙贼厮再来一次沧州。不仅如此,若是大官人告了御状,只怕我等的官职皆不保,到时候无法庇佑大官人名下的商户。” 柴进猛地站起来,看向府尹道:“那怎么,我柴氏就白白的被这伙贼厮劫掠?” 府尹连忙道:“大官人勿慌,大名府已经来了文书,让我等暂不要妄动,梁中书已经派人在梁山贼寇的必经之路上部下重兵,领兵的是大名府兵马都监大刀闻达,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定能为大官人出一口恶气。” 柴进心头一惊,却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道:“既如此,那这件事就不惊动陛下了。” 众官员连连点头,推官道:“柴大官人深明大义,我等必有厚报!” 众人连说带哄的将柴进退回府中,一并退了出来。 州判面带忧愁道:“大人,我那妻弟……” 府尹摆摆手,道:“都什么时候了,若是你我能躲过这一劫,多少银钱赚不回来?至于你那妻弟,家产全部给柴大官人,以后再说吧。” …… 像接收家产这种活,自然不用柴进出马,派上几个得力的管家就是。 现阶段柴进就是沧州官员头上的一把剑,州府自然不会为了三瓜俩枣的得罪柴进。 至于大刀闻达,柴进思索再三,还是叫来了吕方,道:“吕方,集结起来,我们去寻孙提辖。” 吕方连忙道诺,柴进又吩咐管家,若是有人来寻只说自己出去访友便是。 等吕方集结完毕,天色已经全黑,还好月色宜人,赶夜路倒是没问题。 柴进、吕方并十几个梁山精锐骑兵上了马,直奔孙立而去,柴进为了防止别人看到,还蒙了面。 孙立走的并不远,而且队伍中多是一些农夫、车马,也不快。不过个把时辰,柴进一行就追上了孙立和鲁智深的队伍,他们正在歇息。 柴进走进中军大帐,包括孙立、鲁智深、卞祥都在,众人坐定,孙立站起来给柴进解释道:“哥哥,我们行了半日,就碰到卞祥兄弟送上一批的农夫。” 卞祥也道:“第一批已经都装了船,哥哥先前有令,让我等善待民夫,一定要妥善送回。” 这些都是柴进原先的安排,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农夫都是有工钱的,这一遭来回数日,也不忍心让他们平白搬运。 柴进点了点头,道:“我得到消息,那大名府的梁中书派遣大刀闻达已经在我们回去的路上安排好了重兵,只怕这遭回去恐怕不安生啊。” 鲁智深道:“哥哥可曾知晓是多少军马?” 柴进摇了摇头,道:“沧州府尹未曾透露,只说是派遣了重兵,孙提辖可能估算的出来?” 孙立略一沉吟,道:“我军兵马三千,若是我是梁中书,定不会少于这个数。依小弟看,应该是五千到八千,这样才算的上重兵。” 可不少呀。 柴进看向卞祥,道:“现下船只情况如何,先前你送去了大概一半的钱粮,装满了吗?” 众人立马会意,若是能走水路,也能避免大刀闻达的埋伏。毕竟他在暗,梁山在明。 卞祥忙回道:“启禀哥哥,船上大概装了五分之二,还有五分之三的空,挤一挤约莫能上船两千步军或者一千马军。” 这空隙可不少,之前登州买船的时候,梁山只拿到了三分之二左右,还得多亏济州黄安这次又送来了大小船只无数。 送走马军,还是送走步军?亦或是与大刀闻达硬碰硬的拼一次? 鲁智深道:“既如此,先将马军送走吧,他们娇贵。俺和卞祥兄弟跟劳什子大刀闻达拼一拼,我就不信这厮真有这般本事。” 柴进摇了摇头,道:“大师莫要说笑,没了马军作为护卫,步军走不回去的。” 孙立见状,站起来道:“既如此,让步军的兄弟先走,小弟带领骑兵,其疾如风,大不了广派捎探,绕着大刀闻达走。” 柴进摇摇头,站起来对着众人道:“骑兵若是失了辎重,也走不远。总不能到处打家劫舍罢,那样的话,我山寨还有何颜面挂替天行道的大旗?” 见众人不说话,柴进突然站起来道道:“我的意思是,我要会一会这个大刀闻达!” 第五十六章 卞祥斗索超 “报……” “将军,哨骑来报,东北盘河镇方向出现一只部队,打着梁山旗号!” 闻达一听此言喜笑颜开,对着副将道:“索将军,来了!” 旁边一个身高七尺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须,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将军道:“大人,给末将一只骑兵,包管三个回合冲散敌军!” 此人正是那前番与青面兽杨志在大名府比武的急先锋索超。 闻达笑着摇了摇头,道:“莫急,听闻杨志也在梁山落草,座次只排到十几名,这伙贼人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你我同去,会一会这伙贼人!” 闻达并不是个没有谋略的人,但是他对自己手下的士卒太过自信,心中觉得梁山不过是一群草寇,只是几个头领有本事,这才连设伏都懒得。 等闻达来到阵前,他略一估算,梁山大约三千左右军马,中军两千步军,左右各有一只五百人左右的骑兵护卫两翼。 闻达看向索超,笑道:“索将军,叫阵!” 索超拍马向前,走到中间,对着梁山军马喊道:“我乃大名府兵马提辖急先锋索超,贼将速速下马投降,或可饶尔等一命!” 但见索超头戴一顶熟钢狮子盔,脑袋后面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条绿绒缕领带。下穿一支斜皮气跨靴,左带一张弓,右悬一壶箭,手里横着一柄金蘸斧, 柴进坐在马上,看向众将道:“何人替我将此人拿下?” 鲁智深、孙立、卞祥站了出来,道:“哥哥,末将请战!” 柴进大喜过望,在他心中现下能稳胜索超的只有卞祥和和鲁智深两人,连孙立都不一定能胜过索超。 柴进点点头,道:“既如此,卞祥兄弟且为我取下此人,智深贤弟和孙提辖压阵。” 卞祥没有拿自己的长枪,反而凝重的取了自己的开山斧,拍马来迎索超。 出了阵,卞祥大声喊道:“河北卞祥来也!” 索超凝神一看,梁山中杀出一员上将,这人立马当先,头顶凤翅金盔,身挂鱼鳞银甲,九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跨匹冲波战马,提把开山大斧。 端的威猛! 索超大喊一声来得好,取出自己的蘸金斧,双腿用力的一夹马匹迎了上去。 两人两把斧子砰的一声撞在一起,一声巨响,震得索超差点拿不住蘸金斧,他暗暗叫苦。 平日里索超斧子无人胆敢迎接,想不到这卞祥也是一把斧子,不仅硬接了下来,反而将自己震得不轻。 卞祥哈哈一笑,道:“你这厮武艺倒也不错,再来吃俺一斧!” 两人都是用斧子的猛将,两斧相交激起火花煞是惊人,一瞬间连同官军、梁山都看痴了。 两人交手三十余回合,索超斧怯,渐渐不敌,险象环生。 闻达恐索超有失,急忙拿起大刀,拍马来迎,大喊道:“休伤索超性命!” 这时,梁山军中也杀出来一员虎将,手持六十二斤水磨镔铁禅杖,身披鹦哥绿战袍,胯下一匹照夜玉狮子,浑如一尊罗汉一般。 闻达心头一紧,恐怕这厮也是了得,况且梁山军中还有数人没出列,当即手往后一挥。 那边副将得了闻达的指令,连忙命令人击鼓,八千官军一并杀了出来,直朝着梁山扑去。 柴进心头一紧,官军八千,梁山士卒仅有三千,人数接近三比一了,纵使梁山士卒精锐,也肯定不是对手。 紧急关头,孙立站了出来,接管了指挥,道:“步军第一军,呈龟甲阵,顶在前面……” 邹润邹渊解珍等人如梦初醒,赶紧按照平日里的训练,动了起来。 官军大军压境,鲁智深先退回阵中,卞祥看着索超道:“暂且饶你一命。” 说罢,卞祥卖了个破绽,退了回去。 索超恨恨的看了一眼,但是他本事不及人家,也放不出来狠话。 两只步军部了一个龟甲阵,意思很明显,就是固守此处。 而孙立则退回马军中,开始指挥着马军,像一只毒蛇一样,随时等候出击。 梁山确实不凡,但是在官军绝对实力之下,也没有用。 闻达叹了口气,分出来两千马军,用来防备孙立,大军却已经朝着梁山中军杀去。 柴进比较靠前,他这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军马,脸色有点发白,好在卞祥和鲁智深都退了回来。 “吕方,你保护好哥哥,不可轻动!”鲁智深挥舞着水磨禅杖喊道。 吕方连连点头,道:“大师放心,有小弟在,定不会让官军伤到哥哥分毫!” 柴进看向吕方,道:“林教头现在何处?” 原来,柴进深知道自己这三千人如何也打不过闻达的八千人马,便遣人去梁山,让林冲带兵来救,到那时两面夹击,定能一举破了这大刀闻达。 吕方摇了摇头,道:“哥哥,小弟也不知道,但是信绝对送出去了。” 柴进点了点头,闻达埋伏的位置没错,也在自己预料之中,林冲现在不出现也正常,毕竟约好的是等柴进等人杀起来,官军陷入乱战,再出现。 只不过,柴进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战事,梁山军马三千人的性命就在自己手里,不由得他不慎重啊。 闻达和索超就像官军的两把矛一样,直直的插入梁山的腹部。 鲁智深离闻达最近,咧开嘴一笑,猛地杀了过去,大喊道:“贼厮纳命来。” 闻达见这和尚使一把奇门兵刃,便已经打起精神来,使出浑身本领迎了上去。口中还道:“哪里来的贼秃,不好好的打坐念禅,也敢来找我晦气。 鲁智深哈哈一笑,一杖砸了下去,却被闻达一刀挡住,不由得笑道:“你这厮,还有点本事。” 闻达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当即拿出来一百二十分的本事对上鲁智深,不敢丝毫大意。 而卞祥则换了长枪,迎上去了索超。 急先锋暗暗叫苦,却也不敢轻敌。 两对儿厮杀了二三十回合,梁山军马却根本立不住阵脚,毕竟兵力差距太大了。 孙立也被一伙马军纠缠住,拖不了身,只怕再无援军,梁山就要溃败了。 第五十七章 满山皆呼豹子头 就在此时,官军背后传来了一声梆子响,闻达并索超大惊失色,急忙往后看去,只见身后杀出来一彪人马。 左一只马军打着“林”字旗号,为首的一员虎将头一顶戴嵌宝头盔,身披一副磨银铠甲,外罩一领绣花素罗袍,腰间系一条狮蛮带,手中丈八蛇矛,胯下霜花骏马,正是那梁山泊的第三员头领豹子头林冲! 右一只马军打着“杨”字旗号,为首的一员虎将头戴一顶铺霜耀日盔,身穿一副钓嵌梅花榆叶甲,系一条红绒打就勒甲条,前后兽面掩心;外罩着一领白罗生色花袍,手中挺着浑铁点钢枪,脸上一块青痣甚是骇人,正是那梁山泊的第十一员头领青面兽杨志! 中间一只步军打着“武”字旗号,为首的一员步将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身和士兵一般无二的打扮,手中两把钢刀,胸脯横阔,精光外漏,正是那梁山泊的第十员头领武松! 三员大将从官军背后杀出,各领一彪人马,已经将官军的后路团团封住。 柴进大喜过望,喊道:“援军来了,大刀闻达何不束手就擒。” 吕方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柴进的意思,命麾下数十骑一起喊道:“大刀闻达何不束手就擒!” 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让官军投降的声音,官军都胆战心寒。 闻达也算是个有勇有谋之人,瞅了个破绽,跳出来战圈,对着众人喊道:“兄弟们莫慌,梁山就来了一千人马!” 此情此景之下,闻达就是骗,也得让官军士气振奋起来,不然个个胆战心惊,如何再战? 可惜的是,闻达说话间,林冲、杨志两只马军已经杀了过来。如果说之前闻达索超像两把尖刀,那么林冲杨志则像两只獠牙,分毫不差的插入官军的腹部。 有一员勇敢的副将大喊一声,上前迎上林冲,那将道:“我周瑾刀下不杀无名之辈,来将通名!” 林冲哈哈一笑,冲了过去,只一枪就将此人结果了,林冲立于马上,挑着周瑾的头颅喊道:“我乃豹子头林冲,你还不配留我的姓名。” 林冲极为骁勇,在官军从中进进出出,竟无一合之将。 一时间满山皆呼豹子头,人人皆道小张飞。 闻达见状大吃一惊,这周瑾乃是索超的徒弟,便是自己也不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斩杀此人,心中已经存了去意。 闻达看向索超道:“索将军,事不可为,往北边杀出去!” 索超打的正憋屈,他原道这卞祥斧子用得好,顶多是蛮力过人,想不到换了枪自己仍然不是对手。 索超冒着风险跳出战圈,与闻达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身后的这三只军马埋伏已久,现在的唯一出路就是往柴进这边杀出去,只要杀出一条缝隙,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见闻达想跑,鲁智深怪笑一声,道:“大刀哪里跑!” 一把水磨禅杖使得密不透风,挥舞着就朝闻达追来。 卞祥也是如此,与鲁智深并着肩,追着两人。 闻达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鲁智深实在了得,恐怕纠缠住自己跑不了,便大喊一声:“亲兵何在?” 说着,十余个被闻达用银子喂饱的亲兵跳了了出来,死死的缠着鲁智深。说完,闻达一刀逼退卞祥,与索超二人弃了马飞速的往旁边山林跑去。 那山上怪石林立,骑不得马。 丢人吗? 不丢人,只要能活下去,没有什么丢人的。 也有不少官军见两人跑,跟着弃了马,追了上去。 此战梁山两面夹攻,虽然人数并不一定高过官军,但是气势已成,官军无力再战。 也有一些梁山军马正欲追杀,柴进却拦住道:“穷寇莫追,谨防官军有诈,随他去吧。” 其实官军已经如同丧家之犬,哪里会有诈,但是追击对梁山来说,顶多弄一些盔甲兵刃,实在得不偿失。 众将士急忙领命,不再追杀,开始解决战场上的官军。 官军没了主将,只能各自为战,这种情况下似林冲、鲁智深、卞祥、武松、杨志、孙立这种猛将的作用就显出来了。 这六大虎将,所到之处,官军如若草芥一般,竟无一合之将。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眼见着战场之上已经接近尾声,林冲、杨志、武松等人纷纷来到柴进面前。 柴进笑着扶起众人道:“好啊,来的正好!” 林冲选的时机极好,正是官军刚刚发力的时候,若是早来一会恐怕官军大部队都能撤退。若是晚来一会,恐怕柴进等人支撑不住,被官军杀穿,到那时莫说三千,再来五千也不一定能胜。 林冲忙道:“哥哥没有受伤吧。” 柴进颇有些豪气大发,道:“无碍无碍,先打扫战场吧,林教头暂且留下。” 众人纷纷散去,柴进对林冲道:“林教头,这次我山寨倾巢而出,济州没动静吧?” 梁山六千陆军一并在此,三千水军也只有一千留守山寨,现下梁山最是空虚,只有张顺部一千水军和顾大嫂的娘子军。 若是此时张叔夜带兵来打,恐怕梁山事危。 林冲摇了摇头,回道:“哥哥放心,军师已经回去了,还带来了饮马川的三百马军。这些人我看过了,都是极佳的骑兵苗子。况且张叔夜也没有水军,打不过来的。” 柴进这才放下心来。 “晁盖吴用等人在山上可曾安分守己?” 柴进又说出来了另外一件事情,还是那句话,山寨空虚,晁盖又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佬,还是郓城县一方巨绅。 林冲笑了笑,道:“十分安分守己,吴用负责的村子,办了几个铁匠作坊。王伦经历此事,也安稳下来,办了两个浆洗作坊,给士兵浆洗衣服,十分兴盛。王伦与那吴用不太对付,两个人憋着口气。公孙胜天天研究哥哥留下来的教材,晁盖有心无力,村子里又办浆洗作坊,又是铁匠作坊,偏偏都没做成。” 柴进哈哈一笑,想不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一步,只是自己抽调公孙胜去学堂教学,平白让晁天王落了后手。 第五十八章 霹雳火水中遭搵 “慕容大人,这些船只吃水不浅啊。” “只怕这帮贼人劫掠钱财不下百万贯。” …… 慕容彦达挑了挑眉毛,看着远处济水上面的船只颇为意动。 这梁山贼人来来往往,济水浑然成了梁山的内河,偏偏青州没有像样的水军。最近的是远在登州的平海军,平海军虽然在自己治下,但是调慕容彦达恐犯了忌讳,也不敢调动平海军。 慕容彦达看向秦明道:“秦统制,我等不能放任着这贼人在青州来去自如,秦统制可由良策?” 秦明脸色有些难看,他虽然有十分本事,到了这水上也只有三分,如何是贼人的对手?况且青州军马以马步为主,三五只渔船做不了什么事。 略一思考,秦明站起来回道:“回恩相,贼人前番顺流而下,马匹追不上。这次贼人回老巢,乃是逆流,又载满了东西,远低于马军速度。末将请命带领三千马军去沿着岸边。这伙贼人早晚需要靠岸休整,到那时末将一把火来一个火烧济水。” 慕容彦达皱了皱眉,若是钱财都烧光了,自己还派秦明去做什么?让秦明做周公瑾吗? 他眺望远处没有说话,推官却出来道:“秦将军,这船上都是民脂民膏,若是一把火烧了,如何对得起百姓?须得想一个万全之计。” 众人齐齐的点了点头,慕容彦达道:“秦将军乃是不世虎将,想来定有妙计。” 世上那有什么万全之法,尤其是两军阵前, 秦明思索片刻,才道:“既如此,只能先派三千骑兵跟着梁山贼寇走,寻觅战机才是。” 慕容彦达大喜,道:“此事就交给秦统制了!” 言罢,慕容彦达带着州郡官员往青州城而去,留下秦明与黄信面面相觑。 “师父……” 秦明叹了口气,打断了黄信的话,秦明道:“先去调兵遣将吧,若无战机,你我退回来便是。” 黄信连忙抱拳道喏。 青州军马的动静却被眼尖的阮小七给发现,他也不擅做主张,直接来到李俊的船上,通传过后李俊走出来,道:“小七所来何事?” 阮小七赶忙抱拳道:“不瞒哥哥,我发现南岸有一只骑兵,一直跟着我等。从青州就一直跟着,影影绰绰的。” 李俊眼神一紧,从青州到这里已经两百余里了,只怕这伙人专程为自己而来的。 “可曾探知有多少人马?打的什么旗号?” 阮小七摇了摇头,道:“回禀哥哥,小弟怕惊动了他们,未曾探知。” 李俊对阮小七的作为极为满意,思索片刻对着身边的士卒道:“将二哥、童威童猛叫来。” 不多时,阮小二、童威童猛都来到了李俊的旗舰之上,阮小七又将事情诉说一遍。 沉默片刻,阮小二颇有些老成的道:“我等身负重任,此行理当以山寨任务为重。依我之见,还是莫要节外生枝了。先将钱粮运回山寨,再图谋这只骑兵。” 李俊笑了笑,道:“二哥,我倒是有些不同意见。哥哥极为看重济水,倘若来一趟就被人窥视,以后济水还敢走吗?” 阮小二若有所思。 李俊继续道:“这场仗不光要打,还必须得打赢!一仗打出梁山的气势,倘若赢了,最起码数年之内青州官军不敢轻易的窥视我们!” 李俊一番话说得极为有气势,众人也都热血沸腾,阮小二道:“哥哥是主帅,打不打全听哥哥的。只是敌人全在岸上,我等在船上,总不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吧?” 阮小二说的是正理,梁山在明,敌人在暗。水军总数两千,敌人数目不明。甚至连什么人,何方军马都不知道,怎么打? 李俊点了点头,道:“前方淄州境内有一条河,唤做笼水,是济水的支流,正卡在这伙人的前面。等他们渡河的时候,我们半渡而击,定能拿下!” 着啊,阮小二等人自诩梁山水战不弱于任何人,阮小七、童威童猛纷纷请战,只有阮小二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他刚才毕竟反驳了李俊,此时不好再出言了。 李俊却看向阮小二道:“二哥,此战非你不可。” 这可是将到手的功劳拱手相送呀。 阮小二心头一暖忙道:“既如此,给我五百士兵,保管让他们都喂了鱼!” 李俊笑着道:“我给二哥八百,再让童威童猛做个副将,跟着二哥一起去。” 船队又行了几十里,李俊等人终于到了笼水。 站在岸边的秦明眺望远处的船队,叹了口气对着黄信道:“先去寻一些船只过河吧。” 秦明的马军就在济水的南岸,这条笼水也在南岸,正卡在秦明面前。 黄信连忙领命,搜索附近的渔船,不多时,黄信赶回来道:“将军,这附近只有三五十艘渔船,但是笼水水浅,或许我们可以找平坦之处渡过去。” 秦明点头道:“既如此,找一些渔民,让他们指出一条路来。” 不多时,黄信就找出一条路来,秦明命人牵着手,拉着马渡河。自己却与黄信等人带着一些亲兵,坐上一艘渔船。 就在秦明刚来到河中央,河对面突然驶出来一条小船,上面站着一个汉子,那汉子口中还唱道:“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酷吏赃官都杀尽,忠心报答赵官家。” 秦明大吃一惊,这汉子唱的可是反诗呀!当即吩咐船家道:“掉头回去,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汉子身后芦苇丛中又杀出来百来艘船,青州官军已经全然乱了套,有弃了马往回跑的,有在水里扑腾的,还有拿着刀要与梁山士卒拼命的。 整个笼水就像是一壶煮开了的水,到处都是人声马鸣,乱作一团。 秦明身后的渔家拼了命的往回划。 先前那个唱歌的汉子见秦明想跑,口中噙住一把蓼叶刀,一个猛子扎进水中,不见身影。 不过片刻的功夫,黄信声音有些颤抖的指着船上道:“船,船上漏水了!” 第五十九章 我有一计 无论是他还是秦明都是个旱鸭子,此情此情可如何是好? “我说,你们两个大官,会不会水?” 正当两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明摸着腰间宝剑,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船舷上面出现一个汉子,这汉子身体都在水里,就手扒着船舷。 秦明抽出宝剑,指着那人道:“你是何人?” 那人丝毫不怕,回道:“爷爷还没问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你这厮还敢问爷爷的名字。听好了,爷爷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正是梁山水泊头领立地太岁阮小二!” 秦明不怒反笑道:“你这贼厮,也敢捋我虎须!” 说着,秦明一剑刺了过去,但是阮小二眼疾手快,一推船身,就躲了过去。而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知去向。 对于秦明来说,他这一行是在是敷衍慕容彦达为主,自己对于拿下这波水军是在没有把握。若是先前让自己火攻,或许还有机会。 骑兵追船,怎么想得出来的。 但是秦明万万没想到,这波贼兵还敢打自己的主意,不禁敢打,自己还毫无反手之力。 秦明一脸凝重,但是船上的破洞却不会让他多想,随着砰砰几声凿船的声音,船上又多了两个洞。河水如同喷泉一般,从几个洞里喷了出来。 黄信道:“将军,跳水吧,水浅或可得生!” 黄信说完,就往水里一跳,不知所踪。 秦明如何不知道,但是刚才那汉子就在水中,这厮一看就是精通水性之人,自己跳进去只怕也不得生啊。 但是秦明略一思索,还是闭上眼纵身跳进河里。 或许,或许自己能活下去吧? 秦明在水中扑通,找不着地,只感觉天旋地转,让这个性急如火的猛将喝了许多河水。 好在,不知哪里出来一个人扶住了秦明,将他稳住,秦明刚欲道谢,却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大官,怎么这么狼狈?” 秦明转过头来,救自己的可不正是那阮小二。 见秦明闭目不语,阮小二道:“我也曾听闻青州秦明的名号,不知将军缘何追击我等?” 见阮小二说到正事上,秦明开了口,道:“你是贼,我是官。你等从我境内过,还不让我追击了?” 这话说得,阮小二都觉得秦明委屈,阮小二哈哈一笑,道:“我哥哥经常将秦统制的名号挂在嘴边,既然来了,就请秦统制随我上山,喝一碗薄酒可好?” 秦明打定主意,一言不发。 阮小二伸手将他推上梁山的船只,随后上来几个喽啰,将秦明衣甲脱了,绑的结结实实。 待秦明绑好后,阮小二又一个猛子扎了进去,过了片刻,他才抱着一个狼牙棒浮出水面,阮小二道:“秦统制,你这兵刃好生不轻啊。” 阮小二忙活间,水中的青州将士或降或死,毫无抵抗之力。岸上还有一千左右,但是都不敢下水了,在岸上咋咋呼呼。 就在此时,童威跑到阮小二面前,道:“哥哥,船上都装满了人马,撤吗?” 阮小二点了点头,指着身后的秦明道:“有这厮,这一趟就不亏。只是可惜,跑掉了一个将官。” 说着,阮小二转过头来,对着秦明喊道:“秦统制,你那副官跑哪去了?莫不是喝水喝饱了,跟龙王作伴去了?” 秦明哪里知道,只闭着眼。 阮小二觉得好生无趣,对着童威童猛道:“走,李俊哥哥还等着我们哩。” …… “哥哥,小弟回来了!” 李俊赶忙扶起来阮小二,道:“可曾受伤?” 阮小二摇了摇头,道:“那帮官军入了水跟鱼儿没两样,小弟把这伙官军的首领霹雳火秦明都一并捉了过来,只少了那镇三山黄信。” 原来阮小二已经审问过士卒,得知跑掉的那人是镇三山黄信。 李俊连声道好,让人将秦明关进船舱,心情却无比的痛快。 青州作为山东东路的治所,与那北京大名府、南京应天府的地位相差无比。自己等人这次轻而易举的擒拿青州指挥司统制秦明,料想整个山东都不敢轻视梁山。 日后自己等人去哥哥说的济州岛,想来也没人胆敢窥视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山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终于船队驶入了梁山泊,两边驶出来两只巡逻的哨船,与李俊船队验过身份后,船上的喽啰道:“李俊哥哥,寨主他们都在金沙滩等着哩。” 他们也认得李俊,但是规则在此,便是寨主来了也不能轻易放行。 等李俊的旗舰来到金沙滩,柴进、李助、林冲等二三十员头领已经在金沙滩站好了。 不待船只挺稳,李俊等人已经跳了下来,飞奔到柴进面前,李俊拜下道:“哥哥,小弟幸不辱命!” 柴进一把扶住,道:“辛苦了,聚义厅中已经备好了酒宴,单等着你们哩。” 说完,柴进又给李俊等人介绍从饮马川来的三个好汉:“李俊兄弟,这位就是我山寨的军法官铁面孔目裴宣了。这位是与你们有着十分联系的孟康,由他负责督造大小船只。还有这位邓飞兄弟,现下是杨制使的副将。” 李俊等人连忙拱手行礼,裴宣负责军法自不用多说。这个孟康必须得交好,毕竟对于水军来说,船只就是水军的命! 三人赶忙回了一礼,裴宣感叹道:“果然是大寨气象,我等在饮马川何曾见过这般景象?” 一行三十余人往聚义厅中走,李俊边走便说一路上的见闻,说到秦明的时候,柴进吃了一惊,道:“怎么将秦统制还留在船上,快快请下来,与我等一同用酒。” 李俊苦笑一声,道:“哥哥可是想劝降与他?我等一路上对着秦明好话说尽,这厮打定主意,一言不发,怕是有些难办。” 柴进点了点头,这是情理之中,此人不是败阵即降的性子。 柴进道:“秦统制远来是客,礼数不能少,请来喝一杯吧。” 李俊立马差人去请,这时侍立在一旁极为乖巧的吴用突然道:“寨主,小可有一计或许能让秦统制上山。” 第六十章 义薄云天 柴进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向吴用。 吴用心里一慌,他预料中柴进求贤若渴,应该会对自己的计谋感兴趣啊。 柴进深深的看了吴用一眼,才道:“吴先生有话请讲。” 吴用装着胆子道:“寨主,小生以为可以差人假扮秦统制,去青州劫掠,慕容彦达定会以为秦统制反叛。到那时秦统制有家难归,只能上山。” “然后慕容彦达定会拿秦明的家小出气,我梁山以义气为重,若是如此行事,与那坑蒙拐骗的歹人有何区别?”柴进说到最后有些质问的语气了。 吴用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柴进又道:“吴先生若是想在山寨呆下去,还望先生多行正事,莫走歪道。” 说完,柴进起身带着众人往聚义厅去,留下吴用站在原地。 三阮与吴用是个相熟的,阮小二走到吴用身边道:“先生何故出此歹计,就不怕秦总管万一上山后与先生结仇么?” 众人来到聚义厅,厅中已经摆满了酒肉,众人刚坐定,那边士卒已经压着秦明走了进来。 这个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霹雳火,现如今被人用绳子绑住手脚,颇有几分疲惫。 柴进见状急忙上前,去解秦明的绳索。 李俊道:“哥哥,秦总管一身本领不凡……” 他怕秦明突然暴起,伤到了柴进。 柴进摇了摇头,道:“我知秦总管的本领,也知秦总管的为人。” 秦明这个人,表面性格暴躁,性急如火,但是实际上立场并不坚定。自家老小死后,立志报仇,随后被宋江三言两语就说服。 原着中说秦明投降的原因有三条其一“上界星辰契合”,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柴进来了这么久,一点真实的法术都没看到,自然做不得准。其二及之三“被他们软困”和“怕斗他们不过”应该才是秦明投降的理由。 虽然一家老小死了,但是秦明如同那杨志一样,并不甘心就此死去,还想留着有用之身做一番事业。 可惜的是,明珠暗投,不分是非。投向了杀害自己全家的真正仇人宋江,最后落得一个被方杰一戟刺死。 只能说本事了得,头脑差些。 这也符合霹雳火的名号,性急如火,吃软不吃硬。 其实梁山上像秦明这样屈于形式一般的人还有许多,比如说杨志,铁了心当官,最后走投无路才落草。 比如说孙立,被顾大嫂胁迫着落草。 真正想干大事的,鲁智深算一个,李俊也算一个,而且李俊属于知道怎么干的。 柴进李助自不用多说,武松卞祥也算一个明白人。 闲话少说,柴进给秦明解开了绳索,秦明道:“秦明是被擒之人,寨主何故以礼相待?” 柴进笑吟吟的道:“他们不懂事,冒犯总管,还请总管恕罪。总管既然来我山上,就先住些日子。过段时间我再遣人将将军送回青州。” 秦明一时间有些鼻塞,他在船上虽然被以礼相待,但是毕竟是俘虏。 秦明道:“俺在青州就听闻寨主义薄云天的名号,今日一见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 柴进笑着将众头领介绍给秦明,又道:“秦总管,我梁山水军来往济水数次,从未伤害过百姓。缘何青州官军要追杀我等?” 秦明叹了口气,道:“寨主,非是秦明多事,贵寨这次运送这么多的钱粮。那慕容彦达看了眼红,这才命小人带兵巡视,寻找机会,将钱财截下。” 柴进道:“总管这次折了三千马军,只怕回去不好交差。便是回去,那慕容知州也会惩治总管。不如留在山上,当个头领,替我统帅一只马军。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在山上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岂不快哉?” 秦明大惊失色,下拜道:“秦明生是大宋人,死为大宋鬼。朝廷教我做到兵马总管,兼受统制使官职,又不曾亏了秦明,我如何肯做强人,背反朝廷!你们众位要杀时,便杀了我。” 柴进心知如此,只是招揽的话还是得说,这算是在秦明心中提前种下一个种子。待日后若此人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还有个地方要他。 柴进忙扶起来,道:“总管快快请起,我山寨上山皆是自愿的,小可从未强迫任何人。只是担心总管回青州遭受责罚,这才出言相劝。” 李助道:“秦总管,梁山以义气为主,从未做过逼良为娼之事。总管未免太过小瞧我等。” 鲁智深却道:“若是依洒家看,在梁山比当什么劳什子鸟官痛快多了。” 柴进苦笑一声道:“总管莫管智深,他心直口快,从不作伪。便是个这么痛快的人。” 秦明这才缓缓起来。 柴进又看向操刀鬼曹正,道:“曹正兄弟,开宴吧。” 曹正连忙领命,让伙房的人开始上菜。 梁山并不贫瘠,有柴进带来的钱粮,还有山上自己养的猪羊,各处果林也已经开始结果,菜肴十分丰盛。 觥筹交错间,柴进却悄然看向李助,道:“先生,这个吴用该如何用啊。” 他原想着让吴用负责探哨营,现在看来此人用计未免太过歹毒。探哨营在柴进计划中,十分重要。若是此人掌了大权,恐怕便是柴进也有些不安生。日后探哨营还得寻摸一个忠诚正直之士,这样才能放下心来。 李助也有些头疼,这厮心智极高,偏偏不往正处用,让人好生为难。 思索良久,李助道:“哥哥,要不让他给我打个下手?” 柴进略一思考,点头道:“善,有先生掌控,我也放心。至于王伦,此人心胸狭隘偏于算计,就让他负责钱粮,免得各军花钱大手大脚的。公孙胜倒是有些东西,由他负责山寨的学堂吧,当个副山长。这些人先由先生带着,若是撒开手,我也不放心。” 李助点头称是,柴进又道:“至于晁盖和刘唐,此二人如何?” 李助道:“晁盖武艺不俗,刘唐也有一身膂力,闲置未免可惜。此二人也是豪爽之人,晁盖可做主将,可做副将,刘唐做个副将差不多。单凭哥哥做主。” 第六十一章 日后再说 黄信从水中爬了出来,躺在岸边喘了口气,心中既有庆幸,还有后怕。 若不是自己还会一点水,恐怕这次也不得幸免。 “大人。”“大人。”“大人。”…… 官军在岸上的留守的那一部分士卒赶忙围了过来,将黄信扶了起来。 黄信抬起头来,往河上看去,水面上漂浮着数百具尸体,还有活着的马匹到处扑腾,那伙贼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四处张望,喊道:“秦总管在吗?秦总管何在?” 有那眼尖的士卒忙回道:“大人,秦总管被贼人掳走了!” 黄信吃了一惊,问道:“可曾看的清楚?” 那士卒上前来,对着黄信道:“小人看得一清二楚,总管的狼牙棒也被那人摸了去,一并绑了扔在船上。” 黄信心中懊恼无比,都怪自己没有探查清楚,害的师父被贼人掳走。 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即黄信收拢残兵,将那些尸体也仍上马,直奔青州城而去。 一行人到达青州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黄信命人先安置士卒,自己却直奔慕容彦达的府上而来。 “咚咚咚。” “谁呀?” 黄信用力的敲开了门,里面闪出来一个门子,那门子一看是黄信,急忙道:“黄都监缘何如此狼狈?” 原来黄信一身淤泥,现在都硬了,粘在身上一块一块的,就连脸上也是一块泥,一块土的。 黄信来不及解释,赶忙道:“快去通秉相公,就说黄信有紧急军情。” 门子倒也谁知道轻重,一拱手,道:“大人先随我来。” 引着黄信来到厅中,门子急忙去请慕容彦达,留黄信一人。 过了片刻,慕容彦达急匆匆的敢来,见黄信这般狼狈,忙问道:“秦总管呢?秦总管何在?” 黄信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跪倒在地上,道:“大人,我们过笼河的时候,被那伙贼人偷袭,秦总管被掳了去。” 慕容彦达顾不上发火,厉声道:“兵马如何?三千骑兵所余多少?” 这三千骑兵乃是青州所有的骑兵了。 黄信跪在地上,道:“不敢欺瞒相公,被敌人掳去一千余人马,战死三百余人,只剩下一千二百人回来。” 慕容彦达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脸上阴晴不定。 黄信又道:“相公,秦总管是被活捉的,若是现在发兵去救,或许还能救回来。” 慕容彦达还是没有说话。 黄信心急如焚,砰砰的连着磕了几个头,道:“相公,劳请相公看在秦总管鞍前马后的份上,救他一救吧!” 一缕鲜血从黄信的脑门上流了下来。 慕容彦达道:“秦明武艺高超,带领三千骑兵都没回来,你武艺又不及秦明。况且我青州城现下只有五千步军,如何能打得过梁山贼人?” 原是正理。 秦明这般猛将都束手就擒,黄信不过是他的徒弟罢了,如何能抵得过梁山贼寇? 况且梁山贼寇远在京东西路,已经不在自己的管辖之下,归南京应天府管辖,总不能千里迢迢去别人的底盘剿匪吧? 慕容彦达将黄信扶了起来,道:“黄都监先回去好好歇息吧,明日再来。” 黄信极为敬重亦师亦父的秦明,但是他也不是个糊涂的,知道慕容彦达有所顾虑,只好道:“小人……小人望相公念及秦总管的功劳……” 一句话没说完,黄信已经泣不成声。 慕容彦达摆了摆手,道:“明日再说吧。” 黄信退了出来,回到家中,只觉得度日如年。 他今年才二十出头,无父无母,多亏秦明一直照料与他,又传他武艺,将他提拔到都监的重职之上,让这个镇三山如何不感激? 一夜说快也快,说慢也慢,黄信终于熬到天亮,他立马穿戴好洗干净的甲胄,带上自己的那柄丧门剑,来到了慕容彦达府上。 “相公何在?” 门子知道定有要情,急忙将黄信引了进去,让黄信在厅中稍后,自己去通秉慕容彦达。 不过片刻的功夫,门子退了回来,对着黄信道:“相公一夜未睡,现下刚睡下,都监大人先回去吧。” 黄信摇了摇头,道:“那我就在此等知州相公醒来。” 慕容彦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他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道:“现在什么时分了?” 三四个婢女奉上洗好的毛巾等物,为首的那个婢女道:“阿郎,现在是未时一刻。” 慕容彦达正享受婢女的伺候,一个仆役走了进来,道:“阿郎,黄都监天刚亮就来了,现下正在客厅等候。” 慕容彦达点了点头,吩咐道:“去取一份饭菜送与黄都监,我随后就到。” 仆役连忙道喏。 等慕容彦达洗漱完毕,用过饭菜,这才施施然来到厅中,就看到黄信呆坐在原地,看着饭菜一口未动。 “怎么,我府上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慕容彦达道。 黄信这才发现慕容彦达已经走了进来,咧开干裂的嘴唇,如梦初醒的拱手道:“大人……” 慕容彦达摆摆手,道:“先吃点东西吧,青州城的防务还得靠你。便是不为了秦总管,为了秦总管的家眷,你也得打起精神来。” 黄信点了点头,喝了口水,却听到慕容彦达继续道:“我已经写了奏折,梁山贼寇远在京东西路,不归我等管辖。若是贸然带兵过去,会引起大乱。到那时,便是我也保不了你。” 黄信复又一脸恳求的看着慕容彦达。 慕容彦达又道:“这伙梁山贼寇啸聚已久,非大军不能攻克。你且现在青州城招兵买马,等朝廷任命新的总管下来,再说报仇的事。” 黄信心凉了一截,等那时,等那时恐怕秦明的尸骨都寒透了。 慕容彦达又道:“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梁山的消息了,先探明军情,等到朝廷派大军剿匪的时候,我让你带领一支军马前去支援。再替秦总管报仇雪恨!” 黄信一脸悲愤的道:“相公,秦总管还活着。实在不行小人带上钱财,去梁山赎回来秦总管。” 第六十二章 宛子城内龙争 慕容彦达却站起来,厉声道:“黄信,你上次出征损兵折将,我看在青州还需要你防守的份上,不做计较。好言相劝与你,你莫要得寸进尺!那秦明已经被贼人掳走,恐怕现在都投降梁山了!是!你与秦明师徒情意重,但是你看不看得见我青州百姓!” 黄信猛地跪下,道:“知州大人,秦总管与我亦师亦父,若不能救回来,黄信有何颜面?小人这就辞去都监一职,你不救秦总管,我自己去救!” 慕容彦达怒急,指着黄信,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你这贼厮,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黄信轻敌冒进,损兵折将,是辞官就行的么?来呀!” 左右跳将出来一队士兵,齐声道:“在。” 慕容彦达道:“将这厮拉出去,关入牢中。再将秦明家眷严加看管,万不可让贼人掳了去!” “喏!” 士兵们拉住黄信,就往外走。 黄信恨恨的吐出一口痰,道:“狗贼……” 但是士兵们已经将他的嘴堵了上去,带了下去。 慕容彦达拍拍身上的灰,冷声道:“什么东西。” ……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秦明道:“寨主,便是朝廷的军队也没有这么抚恤的。” 柴进道:“若是事事都拿朝廷来比,我梁山与昏庸无道的朝廷又有何区别?” 阮小二水战损伤极少,大部分都是立功。而与闻达交手那一次损伤则比较大,尤其是鲁达和卞祥两只步军,战死、伤残都在两三百人以上。至于轻伤,基本上人人带伤。 好在梁山成立了医护营,大部分带伤的都能医治,而这些治好的,才是真正的精锐。 受伤的、残疾的要发抚恤金,立功的要奖赏,这是梁山上山之初就立下的规则。 只是难为了刚上山的铁面孔目裴宣,这几日来他既要补充梁山的律令,又要带人核算功劳,登记造册,忙得脚不沾地。 秦明点头道:“若是如此重的奖赏和抚恤,贵寨的士卒下次作战绝不畏死。” 柴进却道:“他们不畏死不是我的初衷,只是这些人因为我的命令而死,很多人都死在我面前,为了保护我,为了保护梁山。我若是不能安排好他们的后事,岂不是让功臣寒心?” 秦明看得出来,柴进没有一丝作伪,只是单纯的心疼生命。 柴进又道:“救一路哭,不当复计一家哭。但是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山寨士卒经此战事,也算是成长。” 正说着,柴进指着聚义厅旁边的一块空地道:“秦总管,我在这儿立一座忠良祠怎么样,日后但凡战死者皆可入。享四时烟火,春秋祭祀。” 秦明看到一个强盗头子要立忠良祠,但是心中没有一丝诡异的感觉,不待他说话,柴进又道:“是了,忠良二字不合适,还是叫做梁山祠吧。” 柴进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当即唤来王伦道:“王伦兄弟,你带人在此立一座梁山祠……” 秦明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梁山,一时间竟然有点想留在此地。 或许,为梁山战死也不错。 旋即,秦明将这大逆不道的念头抛出脑外。自己深受皇恩,怎么能做强人,况且自己一家老小远在青州城,若是自己做了强人,只恐他们遭遇不测。 秦明当即打断了柴进的话,道:“寨主。” 柴进示意王伦稍等,转过头来,道:“秦总管可是有事。” 秦明道:“寨主,我在贵寨好几日了,有些思念家中老小,烦请寨主放小人回家。” 柴进笑道:“秦总管莫慌,我已经让乐和去青州打探消息,估摸着三五日就有消息,免得慕容彦达以为总管投靠我梁山,再追捕总管。” 其实乐和此去还存着保护秦明家眷的打算,总归不能让人寒了心。 秦明道喏,柴进又和王伦交谈去了。 这几日来,柴进一直陪着秦明,虽无日日饮酒做宴,但是眼看着梁山一点点的壮大,也是极为喜人。 柴进吩咐完毕,对着秦明道:“总管,可有兴趣随我到校场看看我梁山马步军如何?” 秦明哈哈一笑,道:“寨主想邀,秦明敢不从命?” 他本想着去看看,但是不方便提出来,毕竟自己是客人。 柴进与秦明二人来到校场,校场之上各部正在训练,眼看着柴进来了,各军主帅都赶了过来。 “哥哥。”“哥哥”…… 唯独少了卞祥,现在卞祥军正在发放抚恤,他不在这儿。 柴进笑道:“该训练就去训练,莫要因为我打扰了正事,我陪着秦总管到处逛逛。” 说话间,秦明却看向了鲁智深的禅杖,笑着出言道:“鲁提辖倒是使得一手好杖,只怕不下五七十斤吧?” 鲁智深摸了摸禅杖,递了过来道:“秦总管好眼力,洒家这把水磨禅杖六十二斤。” 秦明入手只感觉一沉,往旁边一跳,挥舞了两下才道:“比我的狼牙棒重多了。” 说着,秦明将禅杖递给了鲁智深,鲁智深笑道:“秦总管何不拿来狼牙棒,与洒家较量较量?” 秦明来了精神,看向柴进道:“我倒是想与大师交手一二。” 柴进道:“虽然如此,两位都是我的手足兄弟,切莫伤了性命。” 鲁智深和秦明齐声道:“喏。” 当即安排人备了马,又给两人备上盔甲。 柴进看向林冲、孙立、杨志等人道:“诸位兄弟,这两人都是猛将,伤了那个都不好。烦请林教头、孙提辖、杨制使看着点,切莫误了两人性命。” 武松是个步将,插不上手。 三人连忙道喏。 众人说话间,秦明和鲁智深都已经披挂完毕走了出来。 左边一个盔上红缨飘烈焰,锦袍血染猩猩,狮蛮宝带束金鞓。云根靴抹绿,龟背铠堆银。坐下马如同獬豸,狼牙棒密嵌铜钉,怒时两目便圆睁。 性如霹雳火,虎将是秦明。 右边一个盔上红缨似火烧,身挂鹦哥绿战袍,腰系文武双股鸦青绦。鹰爪皮四缝干黄靴,一身连环锁子铠。胯下一匹照夜玉狮子,一条玉蟒般的禅杖,横在肩头。 嗜酒开荤不打禅,豪情万里碧空穿。 这一遭正是宛子城内龙争,蓼儿洼里虎斗。 第六十三章 蓼儿洼里虎斗 但见。 鲁智深哈哈一笑,挥舞着禅杖直取秦明。 秦明面色有些凝重,他知道鲁智深的禅杖重量,自己挥舞着尚有三分吃力,到了这个莽和尚手里,如同一件玩具一样。 厉害呀。 凝重归凝重,秦明却丝毫不惧,屏气凝息,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两人都是力量型武将,交手之间火光四溅,煞是好看。 柴进看向林冲道:“林教头,可别伤了两人。智深是我的骨肉兄弟,秦总管也是一时豪杰,伤了那个都不好。” 林冲给柴进解释道:“哥哥莫慌,现下两人招式多以防守、试探为主,等到打出来火气来,在拉开吧。” 柴进经过林冲一解释,这才看出来门道来。不错,两人招式变化极快,但是都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看来都在掌控之中。 两人交手了五十余个回合,才渐渐打出来火气来,脸上开始出现汗水。 “这两个若是在战场之上,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啊。” 柴进转头看去,原来李助走了过来。 不光是他,就连裴宣卞祥等人都赶了过来。 见柴进看来,卞祥憨憨一笑,道:“哥哥,鲁提辖跟秦总管都是猛将,这般较量,俺实在忍不住,就拉着裴宣兄弟一起过来了。” 柴进笑了笑,示意无碍,却看向李助道:“先生,这两个不会伤到自己吧?” 李助道:“哥哥放心,鲁提辖神人下凡,秦总管也是十分惊人。再交手五十回合内,也难分胜负,只有到了战场上,搏命的时候才能分出来。有我在这看着,定不让他们受伤。” 这两个都是重武器,能交手一百回合已经十分惊人。 柴进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的观看场中的情况。 人似猛虎马如蛟龙,两杆棒霹雳作响。 狼牙棒属于棒,禅杖严格来说,也算是一种棒。 就在此时,外边急匆匆跑来一个士卒,走到柴进面前,道:“寨主,青州城乐和来信了。” 柴进顾不上看场中,急忙取了信件,一看吃了一惊。 原来这黄信执意要救秦明,被慕容彦达夺了官职,关入牢中。 幸亏黄信在青州还有些人脉,使了些钱财,逃了出去,不知去向。 但是秦明的家眷被慕容彦达看管了起来,也不知道慕容彦达是个是么态度。 看完了信,场中的较量也差不多了,两人气喘吁吁的下了马,走了过来。 鲁智深一边走,一边脱衣服道:“痛快,痛快,洒家许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秦明脸色通红,想来刚才也是竭尽全力,秦明道:“若是再打下去,我就要败了,多亏了鲁大师手下留情。” 鲁智深哈哈一笑,爽朗道:“总管莫要夸我,自家人知自家事,我也差不多了。” 林冲感慨道:“真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众人感慨一阵子,柴进这才将手中的信件递给秦明道:“秦总管,青州来消息了。” 秦明赶忙接了过去,看了起来。 信不长,不过片刻的功夫秦明就看完,对着柴进深深的行了一礼,道:“寨主,小人想请寨主帮我一个忙。” 柴进急忙扶起来,道:“总管讲来。” 秦明道:“黄信因我不知去向,这京东绿林皆以梁山为首,烦请寨主帮我找找黄信的下落,小人感激不尽!” 柴进点头道:“镇三山黄信也算得上是个忠义之人,此事便交给我,若是有消息了,定会知会总管。” 秦明又道:“慕容知州将我的家眷看管起来,也存着保护的心思,小人不能在梁山待下去了,万一闹出来什么误会。” 柴进点头称是,道:“总管莫慌,你先去换身衣服,小可这就差人送你下山。” 秦明感激的抱拳又道:“秦明厚颜无耻,还有第三件事恳求寨主。” 柴进道:“但说无妨。” 秦明道:“寨主,梁山生擒的将士,可否能让秦明带回去,一则让他们一家老小团聚,二则如此多的闲人在梁山吃饭,也不妥当。” 柴进略一沉思,才道:“他们并不是在梁山吃饭,都安排了活计。但是秦总管有求于我,我也不好抚了你的面子。人,我给!马匹盔甲兵刃留下。” 秦明知道好歹,拜了四拜道:“寨主,小人……小人无以为报。” 柴进赶忙扶起来道:“总管快去吧。” 秦明这才退下,去换衣服。 看秦明走远了,鲁智深突然道:“哥哥。莫不是真的要放这秦总管回去?” 柴进笑吟吟的道:“是啊,秦总管虽然虎将,但是心现在不在梁山,理应放他回去一家团聚。” 王伦最近开始着手财务,对于柴进放回去那些士卒颇有三分怨言,道:“只是这么多俘虏,是在不舍得啊。” 李助出言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俘虏日后在捕便是。” 见顶头上司说了话,王伦不再言语 柴进也没有理会他,看向众人道:“众兄弟,梁山上山但凭自愿,决不能因为眼前小利误了义气!” 众人轰然道喏。 秦明虽然是算是梁山的贵客,但是山寨事务繁多,总不能所有人都浪费在这个霹雳火身上。 因此,相送的,只有柴进带着几个随从。 秦明的军马已经被王伦挑选出来,送到了山下,每人还带了一些钱粮。 这是他们这几日的工钱。 也有不想回去的,梁山生机勃勃,比死气沉沉的青州好得多。 这样自愿留下的,也没人强求与他。 到了李家道口,秦明拱手道:“哥哥留步,山寨事情繁忙,秦明自去便是。” 秦明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柴进折服,寨主也变成了哥哥。 柴进摇了摇头,道:“到了朱贵酒店,你我去前面喝上几杯薄酒也不迟。” 秦明无奈只好道:“喏,那哥哥稍等,我去整顿一下。” 柴进摆摆手,示意秦明自去。 一千多士兵里面也有不少是军官,秦明将他们挑了出来,分成小队,命他们分别管理,暂且在李家道口歇息。 忙活了两三刻钟才整顿完毕,秦明走进酒店,柴进已经备好了酒宴。 第六十四章 三送秦明 秦明拱手道:“哥哥。” 柴进示意秦明坐下,几人喝了几杯,秦明站起来道:“哥哥,天色不早,小弟先走吧。” 他归心似箭,一心回青州。 柴进叹了口气,站起来道:“走吧,我在送秦总管一程。” 柴进只带着三五个随从,虽然在一千余官军从中,但是丝毫没有惧意。 有秦明在,他有何怕? 又送了五六里,两人一路上说些闲话,倒也自在。 秦明道:“哥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哥哥留步吧。” 柴进摇头道:“兄弟,你我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见,毕竟你是兵,我是贼。且让我送一送吧。” 秦明下马拜道:“哥哥……小弟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说着秦明已经泣不成声。 柴进连忙扶起来,道:“你我相知,我送送你还不是应该的么?快些起来,莫让将士们笑话。” 秦明起来咬着牙道:“哥哥,慕容知州对小弟有知遇之恩,待小弟回到青州报答完慕容彦达的恩情,小弟就带着家小一起上山!” 有这么一个看重自己,知道自己本事的,秦明已经下定了决心。 柴进大喜过望,拉着秦明的手,道:“我等那一天。” 柴进想要的不是秦明的人,是秦明的心。 在柴进的坚持下,又送了十余里这才作罢。 青州距离梁山并不远,就三五日的路程,秦明带领士兵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青州城下。 等秦明来到城下的时候,城门突然关了起来,秦明在城下大喊道:“城上放下吊桥,度我入城。” 那城楼上探出一个身影,那人道:“来者何人?” 秦明在城楼下大喊:“我乃是秦总管,速速放我进城。” 那士卒却道:“既是秦总管,烦请总管稍候,已经差人去请慕容相公了。” 秦明坐在马上,心中突然有点慌张,莫不是慕容彦达知道自己在梁山,与梁山贼人交好? 不多时,慕容彦达出现在城楼之上,大喊道:“反贼,你何故不知羞耻,投降梁山就算了,还敢带兵来诳我城池!我自认待你不薄,朝廷也不曾亏负了你,提拔你当高官,你这贼厮倒好!” 秦明大惊失色,连忙下马跪下道:“公祖明鉴,小人未曾归顺梁山。秦明因折了人马,又被这们捉了上山去。他们见我武艺超群,不忍折辱,将我放了回来。大人何来的投降之说?” 慕容彦达指着秦明身后的将士,道:“你身后这帮人又作何解释?” 秦明忙喊道:“大人,这些都是随我被俘的将士,我秦明怎敢舍去他们,孤身一人回来啊!若是大人不信,秦明情愿束手就擒,以证清白。” 说着,秦明将盔甲兵刃扔在一旁,让士卒拿来了绳子,将双手缚在背后。 秦明大声喊道:“伏请相公明鉴。” 慕容彦达仍不相信,却道:“既如此,士卒们也互相绑好,再说入城之事。” 慕容彦达虽然仗着姐姐进宫才得来的官职,但是身上肩负着一城人的性命,由不得他不谨慎。 秦明苦笑一声,吩咐道:“来吧,互相绑上绳子。” 一群人急忙撕扯衣服,弄下来许多绳子来,互相绑定,忙活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弄好。 见弄好了,秦明大喊道:“相公,都绑完了。” 这时吊桥这才缓缓的掉了下来,里面杀出来一彪人马,将众人赶进城中。 秦明不堪其辱,对着城墙上的慕容彦达道:“知州相公,何故如此羞辱秦明?” 慕容彦达却大声喊道:“秦将军莫怪,职责在身罢了。你去梁山呆了这么久,我自然不能轻易信你。” 秦明叹了口气,不在说话。 更难堪的还在后面,秦明被推搡进城来,既没有让他回家,也没有慕容彦达亲自接见,反而直接将秦明关进牢中。 秦明在牢中大怒,骂道:“我秦明从未做过对不起青州的事,也没有上山当反贼,慕容彦达何故如此对我?” 虽然慕容彦达并不在牢中,但是这话很快就传到他的耳朵中。 他倒想让秦明死个明白,来到牢中,看着里面蓬头污面的秦明道:“你这厮,死到临头尚不知道。” 秦明厉声道:“我何曾对不起青州,何曾对不起大人?” 慕容彦达冷笑道:“何曾?你带领我青州三千马军,三千马军何在?” 秦明语塞,又道:“大人,小人能将这些被俘之人带回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慕容彦达渡着步子道:“秦明,你也算是个高官了,缘何如此糊涂?你带回来的这些人马,便是全是忠贞之辈,我敢用吗?里面说不准就藏着梁山的贼人!包括你在内,我都不敢用!万一包藏祸心,跟梁山贼人来个里应外合,诺大一个青州城被贼人攻破,可该如何是好?” 秦明渐渐明白过来,慕容彦达根本不信任自己。 说着,慕容彦达又道;“秦明,你也别怪我,我已经上奏了朝廷,朝廷不日就会新任总管来,你也会被调往别的州郡。总管你是当不成了,当个牌军或者提辖应无大碍。” 其实慕容彦达这番作为也算是够良心的了,还不忘安排秦明的去处。 若是盛世之时,这样安排极为妥当,便是秦明这等汉子也得说一声慕容相公宅心仁厚。 但是,柴进珠玉在前,慕容彦达这般作为俨然成了笑话。一个堂堂的封疆大吏,自己跟着慕容彦达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刚认识自己的绿林好汉信任自己。秦明心中已经钉下了一个钉子 秦明也知道现下不是慕容彦达作对的时候,只好拱手道:“小人明白了。” 慕容彦达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秦明的安置他也是迫于无奈。慕容彦达原以为秦明估计要被贼人杀了,这才敢对黄信出手。同时也存着给下任兵马总管安置亲信腾位置的打算。 可是,万万没想到秦明竟然回来了。 而且那黄信也跑了出去,若是自己不将秦明半哄半骗弄到别的地方去,只怕这厮会找自己,拿自己给黄信出气。 第六十五章 顶什么事 这世上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乐和也不例外。 秦明入城下狱的事情瞬间惊动了乐和,他心知自己能不能冒冒失失的去救人,便先派人往梁山写了书信报告情报,自己却来到了牢城之中打探情报。 青州城并非铁打的一块,乐和又是个聪明伶俐惯于在牢城厮混的人,他先假装应募狱卒,有梁山伪作的籍贯,一路上有惊无险的成为了青州城的一员牢子。 面对着青州牢城的节级,乐和颇有点恍然如梦的感觉,想不到自己又当回了牢子。 “李节级大人。” 那节级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站着的一个人道:“你是初来的,就先跟着张二狗在门口站岗吧,先学学规矩。” 乐和满脸堆笑,连连点头,心里却暗暗叫苦,若是在门口站岗,那就没有空闲时间查找秦明了。 节级大小也算个官,鼻子一出气,摆摆手,示意乐和出去。 张二狗带着乐和退出来了值房,出了门,乐和道:“张大哥,小弟跟着您,您多提点提点,下了值,小弟请你喝两杯。” 张二狗哪本身就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满口的好好好,觉得乐和甚是会来事,客套道:“周兄弟,咱哥俩谁跟谁,你跟着哥哥,我不让你吃亏。” 乐和的名字自然不能用,只好化名为周乐。 乐和连连点头,两人换好了衣服,拿了水火棒,往青州牢城一站,颇有几分像模像样的。 两人闲聊半晌,乐和突然道:“张大哥,小弟初来贵地,咱们青州地面上,有啥人物啊,你给俺讲讲呗。” 张二狗面带得意的道:“青州地面上,有三座山,都是恶人出没的地方。桃花山上面有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两人也是四处劫掠。遇到了,可要绕着走,万万不能逞能。” 乐和点头称是。 张二狗继续道:“还有那二龙山的金眼虎邓龙,他原本是个和尚,聚集了五六百贼男女,在山上打家劫舍,也是了得。” 乐和道:“那还有一座山呢?” 张二狗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若是遇到桃花山和二龙山的,或许还能留条命。但是遇到清风山的,恐怕你这身皮囊就糟蹋了。” 这牢子一边打量乐和,一边道:“清风山上面有三个大王,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邓天寿,都是吃人挖肝的。落在他们手里,才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 乐和脸色煞白,想不到这官府治下,青州重镇还有这般强人,还不如俺们梁山治下安全。 心中却暗下决心,日后有机会定要将他们全部剿灭。 乐和道:“那张大哥,这么多强人,官府不管么?” 张二狗一撇嘴,道:“管什么管,青州城最厉害的兵马总管秦明被知州相公自己关在监狱里面,让谁去管?连镇三山黄信都被知府打跑了,让慕容彦达自己去管吧。” 乐和见说,来了精神,问道:“那秦总管就在咱们牢里?”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咳咳,你们闲聊什么?当着值说甚闲话?” 乐和急忙站好,不敢再说。 那人原来是牢城的节级,节级出来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在说什么,出了牢城,往东而去。 乐和也没心思问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点,下了值,乐和拉住张二狗的手道:“哥哥,走吧,小弟请你吃酒去,你继续给我讲这些人物。俺就好听故事。” 张二狗哈哈一笑,引着乐和来到了一个酒铺前,打了三角黄酒,又要了二斤羊肉。 坐定了,张二狗咂了一口酒,才道:“晌午你说得对,那秦总管就在咱们牢里。前几日慕容知州还去看他哩。” 乐和给他倒了杯酒道:“俺也听过秦总管的名号,为何将他关起来,不让他防备贼人呢?” 张二狗来了谈兴,轻蔑的道:“你知道什么,这秦总管跟梁山贼人交好,慕容知州怕他将青州城献给贼人,这才关起来。” 乐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为何不杀了,一了百了。万一梁山贼人来救秦明,到那时青州城都得遭殃。” 张二狗道:“大小也是个总管,虽然打了败仗,也不能直接杀了啊!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听里面的兄弟说,慕容知州打算将秦总管调走。再让朝廷派来新的武将。” 乐和心中大喜,终于拿到想要的消息了。 既然慕容彦达没有杀害秦明的意思,那么自己只要安心的在暗中保护便是,等到秦明出了青州城,在派人通知寨主。 乐和心中一定,却听到那张二狗悠然的道:“但是慕容知州现在改了心思,只怕三五日内秦总管就要被杀了。” 见乐和吃了一惊,看向张二狗,张二压低了声音,对着乐和道:“兄弟,你可别到处乱说,这事出我的口,入得你耳。” 乐和连连点头,道:“哥哥放心,小弟只当故事听。” 张二狗这才慢慢道:“前些日子,知州将镇三山黄信给关进牢里。黄信跟牢子中的几个人关系甚好,那伙人胆大包天,将黄信给私自放了出去。相公震怒,将那伙人全部下狱。” 乐和若有所悟道:“这便是最近牢城招人的原因吧。” 张二狗点了点头,继续道:“这镇三山黄信也不好好养伤,听说秦明也被关进牢里,偷摸的跑到州府家中,放了把火。” 顿了顿,张二狗颇为卖弄的喝了口酒,继续道:“好巧不巧,偏偏将知州的库房给烧了。慕容相公也逮不到黄信,只能拿秦明出气。” 乐和叹气道:“我也曾听闻秦总管的大名,这次若是都杀了,日后谁来镇守青州啊。” 张二狗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呢,那梁山贼人如此凶猛,听闻大名府的官军都败在梁山手上。咱们青州顶什么事。” 北宋有四京,建立初,沿五代旧制,以开封府为东京,以河南府为西京。后来又陆陆续续添加应天府为南京,大名府为北京。 这四座都城地位略高,青州只是京东西路的路治,稍逊一筹。 第六十六章 是个美人 梁山,金沙滩。 一箱子一箱子的蔬菜瓜果正在往船上装,看得出来,船上已经塞得满满的了。 柴进满怀忧虑的道:“李俊,这次是去海上,不比内河,你沿路多加小心。多招募一些沿海的渔民百姓,他们知道海的厉害……” 李俊连连点头,他这次带兵是去查探耽罗岛的情形,好为下一步做准备。 耽罗岛就是后世的济州岛。 柴进一遍又一遍的嘱咐,李助笑道:“哥哥放心吧,李俊兄弟也不是莽撞之人,这次定能探查清楚。” 李助看得出来,柴进有心培养李俊,但凡涉及到水军单独行动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李俊带队。 柴进苦笑一声,自己对于这座岛的记忆不多,只是记得这座岛能养马,而且面积堪比一府。 但是稍有不慎,一两千人的性命就会葬送在自己手上啊。 柴进又看向张顺道:“你沿路多听李俊的话,不可独断独行。” 李俊一共带了一千五百水军,一千是他的本部,五百是张顺带领的。这已经是梁山的一半水军了,山寨也只留下一千五百水军。 张顺连声道喏。 柴进点了点头,李俊是个老成之辈,张顺也算是有勇有谋,有这两个人去,自己也放心。 除去水军将领,随行的还有公孙胜,这个道学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算是做个参谋。 响鼓不用重锤,柴进嘱咐了两句,也就作罢。 眼看着船队驶出梁山泊,柴进突然豪气大发,想大声喊点什么,却不知道喊点啥,半天憋出来道:“吃饭!” 饭得一口口的吃,路得一步步的走,但是总有些人想一步赶到,这种人大部分身上都有特殊的使命。 乐和的信使是下午到的梁山,两封一起到的。 前一封是说秦明下狱之事,事不急,送的比较慢。后一封是说秦明要问斩的事,万分火急,派人用快马来报的。 秦明要救吗? 肯定要救! 为了阮小五都能千里迢迢去登州相救,现如今到了秦明自然不能例外。 柴进当即召集众头领,将事情一说,李助道:“事宜急不宜缓,哥哥不妨带上三两只骑兵去,三两日就能到青州。” 柴进点头称是,道:“青州之事形势复杂,这次军师跟我一起去吧,山寨还是林教头看家。” 林冲苦笑一声,道:“哥哥,如此大事,怎么又偏是我看家。” 每次柴进出山,都是林冲留守,林冲一身本事,实在看得眼馋。 柴进笑拉着林冲的手道:“林教头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你让智深去管这么多,他也管不过来。” 鲁智深连连摆手,道:“我的哥,你让洒家砍人还行,若是让洒家去管那些琐事,我实在管不过来。” 突然柴进看到卞祥,笑道:“既然林教头有意随我去,山寨就先让卞祥兄弟负责如何?” 卞祥突然被点到了名,有些不知所措,柴进看向鲁智深道:“智深兄弟多帮衬帮衬他。” 卞祥能在田虎军中做到丞相的地位,并不是单纯靠武力,也有一定的政治智慧才行。他的座次又靠前,位居第六,若是柴进、李助、林冲三人下山后,他前面只有一个不管事的鲁智深,当家责无旁贷。 卞祥通红着脸,道:“哥哥放心,有小弟在,定保梁山无忧!” 柴进连声道善,又看向孙立杨志道:“马军第二军上次去沧州折损不少,这次就先歇歇。这次杨志的马军第三军和林教头的马军第一军随我去青州,有这两千军马也够用了。” 众人齐声道诺。 当即点起兵马,带好粮草兵刃盔甲,直接出发。 为了避免惊动青州,柴进还决定昼伏夜出,白天就找个山林或者空旷的地方休息,晚上才行动。 一时间京东两路到处都在传阴兵过道,弄得到处人心惶惶。 青州和济州梁山虽然分属京东东路和京东西路,但是相距并不远,不过是两三日的时间,柴进就到了青州境内。 李助突然出言道:“哥哥,这么多人马无处安置,这青州境内可有地方能安顿人马的,先将人马安置好,在打探青州城内的消息。” 柴进思索了片刻,道:“青州城附近有做清风山,山上有三个吃人肉的畜生,何不取下来,先当做我军的安置之所?“ 李助心道一声:果然。 他与柴进虽然不说是朝夕相处,但是柴进做什么,也都告知他一声。就连乐和的书信也不瞒着自己。 李助清清楚楚的知道,柴进从未来过青州,为了偏偏连千里之外的事情都一清二楚,莫不是这世间真的存在生而知之之人? 安耐住好奇,李助道:“既如此,我等何不假扮路往商贾,引诱那清风山的贼人来捉,然后一举擒获?” 说干就干,打听好路,就带着军马直接往清风山而去。 行不过三五十里,探哨就来报,前面有一只队伍,有七辆马车,二十来个家丁的样子。 柴进与李助对视一眼,李助点了点头,柴进看向林冲等人道:“林教头去一趟吧,将他们围起来,说清厉害。莫要害其性命,只要他们帮我们引诱清风山的贼人下来就是。” 林冲点头称喏,带着一彪人马杀了出去,约莫过了半刻左右,吕方跑了回来,道:“哥哥,那伙人的为首的要见哥哥,林教头让小弟来问问哥哥要不要见。” 说着,吕方挤眉弄眼的道:“哥哥,是个美人哟。” 柴进瞪了他一眼,这厮经常跟着柴进,有时候还有点没大没小的。 “军师,我去看看。” “哥哥自去便是。” 柴进拍马跟着吕方来到了前面路边,马车被梁山团团包围起来。 那些个家丁不顶用,都抱着头蹲在地上。 只有中间的一辆马车上,上面站着一个窈窕女子,欺霜赛雪的肌肤。一身白衣,难以掩盖身形苗条,腰肢盈盈一握,偏偏胸前颇为壮观。 反差极大的是,此女手中却握着一把弓箭,箭在弦上,瞄准了柴进等人。 第六十七章 都杀了吧 花小妹是在倒霉,自己跟嫂嫂不过是去城里玩一趟,就遇到这么多的强人。枉自己哥哥整天吹嘘自己如何如何了得,绿林上什么什么地位。这么多兵丁也不顶用,到最后还得靠自己护住嫂嫂。 好在,这伙人并不伤人,只是打掉了兵器了事。还好言相劝自己,可恨的是,这个好说话的并不是头领,他们头领另有其人。 于是花小妹装着胆子,让他们去将头领请来,谁知道这个头领十分英俊,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 花小妹脸有点红,大声喊道:“你就是这伙人的头领对吧?” 柴进拍马走出来,道:“正是我,不知姑娘何意?” 花小妹咬着嘴唇,道:“我听你的手下说了,要我们去帮你诱敌可以,但是如何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柴进指着吕方道:“姑娘,这位是小温候吕方,由他带领二十骑兵护卫,可保姑娘无忧。” 花小妹却指着柴进道:“不要他,你亲自带人跟着,我就信你,帮你引诱清风山的贼人下山。” 柴进苦笑一声,道:“既如此,那我便跟着姑娘,且容我安排一下。” 花小妹点了点头,退回去了马车中。 柴进将李助、林冲、杨志和吕方一并叫了过来,柴进道:“等下我和军师、吕方三人随着车马同行,林教头带着本部随后护卫。杨制使等清风山的贼人下山后,摸上去,断了他们后路。” 众人点头称是,林冲和杨志带着两部兵马各自行事去了,柴进来到马车旁,道:“姑娘,走吧。” 花小妹见说,出言道:“你这人好大的胆,就三个人也敢来,就不怕我们把你们三个给擒下,在要挟你们吗?” 柴进却笑道:“敢问姑娘芳名?” 花小妹脸色微红,心中嗔怪道哪里有人见面就问名字的,羞道:“俺是清风寨副知寨花荣的妹子,你又是何方人士?” 柴进吃了一惊,打量了一眼道:“竟是花小妹,小可乃是梁山的寨主柯引,因为青州兵马总管霹雳火秦明是我的至交好友,他被青州知州慕容彦达下了狱,这才引兵来救。但是我兵马两千多,声势浩大……” “我知道,我知道,俺哥哥常说起你哩。” 没等柴进说完,花小妹就打断了他的话,花小妹道:“俺哥哥常常夸赞你,说你爱惜百姓,替天行道,只恨不能相交。” 柴进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我对青州小李广花荣也仰慕久已,传闻清风镇小李广花荣百发百中,人中英杰。不过我也没花知寨说的这般好,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吕方眼看着就要到了清风山脚下,正欲上前提醒柴进小心,李助却拉住了他,使了个眼色。 吕方瞬间明了,但是精神却打了起来。 花小妹趴在马车窗户上,看着柴进道:“既如此,等寨主救完秦总管后,上清风镇见见我哥哥。你们都说对方好,就见个面,做个朋友可好?” 柴进哈哈一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等我救出来秦总管,必定找机会见一见花知寨。” 花小妹还想再说,却突然传出来一声梆子响,路边跳出来一群人来。 为首的一个赤发黄须,骑一匹马的汉子;左一个五短身材,一双光眼,面容猥琐,形貌峥嵘的猥琐汉子;右一个倒是好面貌,生得白净俊俏的。 这三人都顶绛红头巾,各跨一口腰刀,又使一把朴刀,当住去路。 可不正是清风山的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邓天寿三个。 他们身后跟着一两百喽啰,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刃,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各个面漏凶光。 燕顺喊道:“是会的留下买路钱,免得伤了你等姓名。” 王英却看向车里,他适才看到马车里的一抹艳丽,便道:“说这么多干嘛,依着小弟,男的杀了吃肉,女的留着给我做个压寨夫人。钱财马匹咱们都要,岂不美哉?” 柴进面色愈冷,对着李助使了个眼色,李助拍马走了出来,道:“三位好汉是何方人士啊,我等就是个路商,且拿些钱财去吃酒,莫要坏了我等姓名。” 林冲离得不近,因此还得拖延片刻,等林教头赶来才是。 王英哈哈一笑,往前走了几步,道:“你这厮还是个晓事的,既然如此,你让他们都放下武器,尤其是那个穿红衣服的,拿着把大戟,装什么吕布?” 李助上前与他们交涉,花小妹探出头来,对着柴进道:“这人好生猥琐,寨主等会可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我哥哥都说,这清风山上面的都是畜生,不当人子。” 柴进点了点头,道:“理应如此。” 这帮人实在是人渣,另一时空中王英还为了刘高的妻子要跟燕顺翻脸。 不过相对于吃人挖心之事,这也算不了大事,三个都是人渣。 王英倒是个眼尖的,看到了花小妹形容俏丽,色心一起,叫嚣道:“这个丫头给我留下,正和我用。” 就在此时,林冲终于赶了上来,两边的树林一阵马蹄声响起,人影攒动,清风山的三个头领都慌了神,四处张望。 但是林冲都是骑兵,清风山只有三匹马,如何跑的出去,瞬间就被围了起来。 王英见状,急忙看向林冲问道:“敢问是何方豪杰,为何将我等包围起来,如若哥哥想要这批人货,小弟等自然相让。” 林冲不答话,走到柴进面前,拱手道:“哥哥。” 柴进点了点头,有了底气,上前道:“王英,听闻你在清风山吃人肉?” 王英叫苦不迭,忙回道:“不敢欺瞒好汉,小人是有此事,好汉可是也想尝尝?我山寨上面还有几十个人,都在地牢里面……” 柴进叹了口气,看向林冲,道:“这种畜生,都杀了吧。” 燕顺大惊失色,厉声道:“你等究竟是何人?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杀害我等?” 第六十八章 不妥 柴进没有答话,徐防隔墙有耳,只是道:“死后去问阎王爷吧。” 三人见状,都发了狠,握紧武器,一起朝着柴进冲来,想来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注意,拿下柴进要挟众人。 但是,就在柴进旁边的李助,怎么可能放他们过来,挽了个剑花,冲了出去,朵朵金莲将三人笼住。 “真好看呀。” 花小妹看着柴进道,不知道是说李助武艺好看,还是说别的。 柴进看了她一眼,这女子瞬间脸色通红,柴进不明就里的道:“是啊,我这位军师可了不得,一身剑法天下无对。” 说着柴进又指着杀进人群的林冲道:“这位是林教头,那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乃是我山寨的一员虎将。” “那你呢?” “我?” 柴进沉思片刻,才道:“我可比不上他们,他们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我不过是恰逢其时罢了。” 可是你能驾驭他们。 花小妹心里想道,可是没有说出来。 一千骑兵对上三百盗贼,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这帮人就没有抵抗的能力了,或是跪地投降,或是身首两处。 就连耀武扬威的三个头领都死了,清风山的人已经毫无战力。 早就定好的,这伙人一个都不能放掉,随着林冲一声令下,都杀了个精光。 花小妹等人也第一次见这般情况,各个胆战心惊。 柴进怕吓坏了小姑娘,忙道:“你先进去,不要将头探出来。” 见花小妹没有动静,柴进温柔的将她的头扶了进去,又将窗子带了上。 里面的花小妹这才如梦初醒,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 花荣的娘子在里面听得清楚,看花小妹回过神来,调笑着道:“看来我家的小丫头思春了。” 花小妹不依,在嫂子怀里笑闹一阵,这才作罢。 留下一百人打扫战场,花小妹等人暂时也不能放回去,只能先跟着柴进等人上清风山。 山上杨志也已经结束战斗,全须全尾的拿了下来,他见众人过来,连忙上前道:“哥哥,军师。” 柴进道:“怎么了杨制使。” 杨志长出了一口气,道:“哥哥,这群畜生,真真不是人。” 柴进瞬间明白过来了,定是那地牢伙房等地方气坏了杨制使,便道:“无妨,我等这也算为民除害了,将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打扫干净,再派人去青州城里找乐和打探消息。” 杨志连忙点头称是。 柴进又道:“还有,一定要将花小妹并花荣娘子安顿好,切莫惊扰她们。那些个寨兵,也先看管起来,等到诸事已毕,在放他们下山。” 说着,柴进突然道:“算了,我亲自去看看她们。” 众人都是面含笑意,柴进忙解释道:“清风寨知寨小李广花荣是个人才,我想将他一并带到山上去。” 李助调笑道:“哥哥只管去,小李广花荣的妹妹也是一表人才,合该被哥哥带到山上去。” 众人哄然大笑。 柴进来到花小妹的马车旁,笑吟吟道:“花姑娘,花姑娘。” 柴进自嘲的看了自己一眼,这称呼恁地怪异。 “哎,柯寨主,可否放我们回去了?” 花小妹探了个头出来,脆生生的回道。 柴进苦笑着摇摇头,道:“先下来吧,你们得在山上呆两日。非是小可不信任姑娘,只是现下这么多人的性命在我身上,这么多的寨兵,怎么放心的下。” 花小妹点了点头,道:“俺晓得了,麻烦寨主给我等安排个住的地方。” “自是当然,麻烦姑娘给花知寨写封书信,免得花知寨担忧,待事毕,小可亲往清风寨请罪。” 花小妹心道:这还是句话。她也不恼他,乖巧的跟着柴进寻了笔墨,提笔写了封书信。 柴进接过来一看,娟秀的小字,上面写着花小妹并嫂嫂想在青州多玩几日,云云。 柴进摇了摇头,道:“不妥,据实说便是。你就说遇到了一伙人,知道了这伙人的去向,这伙人暂且留你几日。等三五日后,他们自会放你归来,不会伤害你一根毫毛。” 花小妹嘟着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花小妹只好按照柴进的说辞,又写了一遍。 柴进看后,确认无误后,自己也提笔写了封书信,大体意思是形势所迫,待事毕亲自上清风镇请罪等等。 虽然不亢不卑,但是也给足了花荣面子。 …… 毋庸置疑,柴进的到来解了乐和的燃眉之急,这个生平伶俐的汉子,正在青州城急的团团转。 收到了柴进的消息,乐和不敢托付他人,自己直接找节级请了假,骑了马,与信使二人直奔清风山而来。 柴进带着李助林冲等人,正在山下等着他哩。 “哥哥。” 乐和翻身下马拱手下拜,柴进一把扶住了乐和,道:“兄弟,闲话少叙,现在青州城什么情况?这次我带来了两千马军来!” “哥哥,秦总管正在狱中,黄信不知去向。小弟有一计,不需动用大军就可以救出来秦总管。” “兄弟只管道来。” 乐和语速极快的道:“哥哥,前番哥哥放回来了一千余士卒。” 柴进点头。 乐和继续道:“那慕容彦达生恐里面有我梁山的探哨,将这伙人全部绑了。监狱里面又放不下许多人,慕容彦达就将他们都关在城西的寺庙里。这些人虽然是朝廷的兵卒,但是被慕容彦达诳的有家难回,有国难奔。 小弟建议带人将他们解救出来,分发兵器,然后再带领他们营救亲总管。若是被发觉,小弟就在城中点火,与哥哥里应外合。若是救出来亲总管也没被发觉,小弟直接夺城门出来。 小弟已经打通了寺庙和城中兵器库的关系,哥哥一声令下,这边立刻行动。” 看得出来,铁叫子乐和这套方案准备了许久,两处的关系都打听的明明白白。 不过这也是因为青州承平已久的原因,这种中原大镇,一般没人敢打主意,是故防备也差强人意。 柴进思索片刻,却摇头道:“不妥。” 第六十九章 铁叫子夜闯青州 乐和吃了一惊,自己计划极为周密,缘何不妥? 但是他是柴进悉心调教出来的,知道柴进定有下文。 柴进道:“这群青州兵若是得了兵器,闹腾起来,恐无人能治。到那时万一成了乱军,不仅管理不住,还会成祸。不妨从军中抽调两百军官士卒,作为骨干,将这群人组织起来。” “着啊,小弟只想着借势,哥哥这是把他们都收编了。”乐和回道。 柴进拉着乐和的手道:“大胆去做吧。” 乐和道了声喏。 当即柴进命林冲杨志挑选可用之人,都是精明大胆能干的,挑选了两百人左右,一并交给了乐和。 杨志笑道:“乐和兄弟,你要是把这些人都葬送了,山寨的马军第一军和第三军估摸着都得重建了。” 无论何时,底层军官对于一个军队都极为重要,都是珍贵的资源。 乐和瞬间觉得自己压力大了许多,当即表态道:“哥哥放心……” 柴进制止住了乐和的表态,道:“你放心去做,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安全。出了事有我呢,实在不行调集山寨军马来,我们平推了 青州!” 乐和道喏,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带走兵马,而是先回到城里,买了许多衣物。毕竟梁山的马军都穿着甲胄,人家青州城也不让进。 又让他们或三或五,扮做行商走卒,分别从各个城门分批而入。 一通忙活下来,天色已经黑了。 乐和将他们聚集在院中,简单的交代了下任务,命一队人马去取秦明的家眷,自己则带着一行二百余人浩浩荡荡的杀向寺庙。 这寺庙本在青州城内,看守的也不过是三五十人。 乐和提着两坛子准备好的酒,不知从哪里又摸出来一个饭盒。 乐和稍微一整饬,就径直走到门口,敲门道:“李大叔,李大叔。” 里面一个汉子探出头来,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那汉子嘿嘿一笑,道:“周乐啊,又来找你李大叔喝酒?” 乐和面露涩意,道:“是啊,我来找李大叔。” 那汉子开开门,将乐和应了进去,还对着里面的一个另外汉子道:“李都头,你说啥不能同意这门婚事,万一成了,咱们就没地方喝酒去了。” 众人哄然大笑,乐和也笑道:“张大哥恁地不地道,小人若是成了,给岳丈送酒肉岂不是更名正言顺?不然李家妹妹嫁给了别人,别人也不一定给你酒吃。” 原来乐和假借求亲,结识了这看守的李都头,三番五次送酒肉,和这伙人都熟识了。 另外一个人也指着张姓汉子道:“你这厮,吃了人家的酒,也不说声好的,还让李都头不嫁女。像周乐这般聪明伶俐又晓得事的不嫁,难道嫁给你吗?” 李都头笑骂一句,指着张姓汉子道:“我女儿可看不上他。” 众人一番哄笑。 乐和心中颇有几分难过,他与这些人交好是带着目的来的,那张都头也将他视作亲女婿一般,常常给自己财物。但是自己现如今竟然要谋害他们,让这个生性洒脱的乐和,平白多了几分惆怅。 说笑归说笑,乐和手上却没有停,将饭盒中的饭菜取出来,也打开了酒坛子,一股子香味瞬间传了出来。 “嚯,周小子下本钱了啊,这酒不错啊。” 乐和笑给众人倒上,道:“尝尝味道。” 李都头制止住了大伙,道:“先别喝。” 然后看向乐和道:“你小子今天不对劲啊。” 乐和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怎么了李大叔。” “你小子今天整来这么好的酒,可是有什么事?是不是你姐姐不同意这门婚事?先说好,我家姑娘可是日夜思念着你,你若是辜负了她的心意,我绝不饶你!” 乐和这才放下心来,道:“李大叔放心,我姐姐今日刚来了信,已经同意了下来。” 李都头这才放下心来,他极为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便道:“那不错啊,咱们找个日子把婚事定下来,你也算是在青州成个家。” 乐和连连点头,心中却下了决心,此番事了,就将他们带会山吧。 菜是好菜,酒却不是好酒,酒中下了乐和从朱贵处要来的蒙汗药,不过片刻的功夫,里面的人就纷纷睡去。 当然乐和自然不喝,他推脱自己身子不舒服,浅尝几口作罢。 乐和见状,对着外面吹了个口哨,等候良久梁山军马立即杀了进来,乐和对着自己手下的一个探哨营伍长道:“你带人去李都头家里,就说都头的了疾病,哄出来,将他老小都接到清风山上去,寨主他们都在等候。” 这个伍长是从登州跟着顾大嫂等人来的,笑道:“回去不怕你姐姐说你么?” 乐和瞪了他一眼,这人凭借着识的顾大嫂有些不知尊卑。那伍长自知失言,急忙带人去了。 怎么不怕,自己出来执行任务,带了个女子回去,算什么事。但是自己又不是那种冷血无情之辈,走一步算一步吧。 乐和又吩咐命令,将李都头的人绑了,也放在准备好的马车上。 又拿了钥匙,将各处被关押的青州马军释放了出来,大部分青州士卒都没睡醒,就被带了出来。 让他们聚在一起,乐和站在高处,大声道:“兄弟们,梁山来救你们了!” 众人都是一个激灵,自己并没有从贼,却被官府抓起来,现在竟然让贼人来救。 缘何官不如贼啊。 乐和又道:“兄弟们,你们随我救出秦总管,杀出去可好?然后一起上梁山,大碗吃酒,大口吃肉,论称分金银,强似受这鸟气。” 官军纷纷喊道:“救总管,杀出去!” 乐和虚按了一下,示意安静,又道:“我梁山是为了救你们和秦总管而来,不是为了残害百姓的。我带来了两百梁山士兵,大家跟着他们可好?” 有人喊道:“谨遵头领。” 官军等人纷纷跟着道:“谨遵头领。” 这先前喊得,是乐和刚派人混进去的,这还是寨主教授的哩。 乐和也不推辞,让官军纷纷排好队,然后命梁山的官军按照梁山编制组织起来。 这些梁山军官都是久经训练的,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组织完毕,四个梁山的校尉上纷纷前对着乐和道:“报告乐头领,可以了!” 乐和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跟我来。” 这些组织好的兵马立刻跟着乐和往外面走去,现在都快到了午夜,路上静悄悄的。 第七十章 梁山马军第四军 易安居士正在忙着帮丈夫修改《金石录》,听到外面有声音,忙走到丈夫跟前,摇晃了几下赵明诚。 赵明诚被脚步声从梦中惊醒,哼唧了几声,旋即又沉沉睡去。 易安居士面带愁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乐和等人一路上有惊无险的来到了武器库旁边,乐和敲了三下门,里面悄悄的打开了一个缝。 里面的人一看是乐和,急忙开了门,迎了进去,拱手道:“头领。” 这人是探哨营的密探,被乐和安插在此。 乐和点了点头,里面的守卫睡得跟死猪一样,急忙吩咐道:“先绑起来,捂住嘴。不可让其发出声音。” 探哨营的众人急忙上前,将守卫都绑了,有的被惊醒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这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将自己宰了,只能恨恨的看着奸细。 接着,乐和拿了钥匙,命人将武器抬了出来,分发给士兵们。 在梁山军官的带领下,士兵们极其有序,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分发完。 “乐头领,还烧么?” 乐和原计划将武库放把火,全烧了,造成骚乱,但是还是犹豫了下,道:“算了,就这样吧,先去救秦总管。” 青州城大多是木质结构,这把火烧起来,恐怕难以熄灭。 一行人依旧是悄摸的走,乐和在前面,众人随后。 但是一千多人在城里走,难免会有些动静,终于快到牢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打更的。 那更夫一见这么多人,大声的喊了起来:“有贼啊!” 这一声喊叫,瞬间将整个青州城都叫醒,附近人家纷纷往外看,一见这么多人,都关好了门窗,生怕贼人杀入自己家中。 乐和怒骂一声,一个健步上前,摸出朴刀,一刀结果了此人,然后直接杀向牢城。 牢城关着个门,乐和让人藏在暗处,对着上面喊:“二狗哥,开门放我进去,外面有贼人。” 不错,今日执勤的正是乐和刚认识的张二狗,二狗一见是乐和的声音,急忙打开了牢门,喊道:“周乐兄弟吗?” 但是迎接他的是几个大汉,这几个梁山军官瞬间将张二狗摁到在墙上,本来迷迷瞪瞪的张二狗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冷汗从额头滑落,一句话也不敢说。 乐和忙道:“不要杀他,放他一条生路,先救出来秦总管。” 张二狗这才长出一口气,被军汉如同死狗一般扔在一边。 乐和带队,熟门熟路的杀进牢城,也有被惊醒的牢子前来阻拦,但是那里是梁山士卒的对手,不过顷刻间都被梁山士卒拿下。 又命人去取秦明的武器、铠甲,这些东西都在牢城中,乐和则自己带着一队人,直接来到秦明的牢房前。 秦明正在睡觉哩,却听到了脚步声,抬头一看外面黢黑,看不清楚多少人,秦明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乐和忙道:“秦总管,秦总管醒了么?我是梁山头领乐和,特来相救总管。” 秦明大喜过望,走了出来,道:“是梁山的兄弟来了么?” “秦总管,你的家小已经在马车上了,请总管速速跟我出城。” “乐和兄弟,发生了什么?” 乐和忙解释道:“总管,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秦总管的徒弟镇三山黄信为了总管去防火烧慕容彦达的房子,慕容彦达恨急了总管,正要取总管性命。 小弟给哥哥传了书信,哥哥带领两千铁骑星夜来到了青州,现下正在青州城外清风山上等着我们哩。” 秦明吃了一惊,道:“秦明何德何能,能得寨主器重。即如此,那我便跟你去。” 旋即乐和帮秦明解开了枷锁,又给了他武器、铠甲,带着士兵们杀了出去。 却说慕容彦达听到城中喊声,迷迷瞪瞪大声喊道:“外面怎么了?” 不多时进来个侍从,道:“相公,关在庙里的那帮人绑了看守,跑了!” 慕容彦达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倒是清楚,这批人就在城里,关城门就成了瓮中捉鳖了。很显然,慕容彦达不想当鳖,他大喊道:“快,随我出城去城外兵营。” 府中的十余个死士带着慕容彦达,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扶他上马,直奔城外兵营而去。 但是,慕容彦达没有第一时间关城门,这也就给了梁山机会。 大部分城池都没有宵禁的习惯,晚上有晚上的繁华,青州城也不例外,大晚上的仍然开着门,只有三五个士卒在门口晃悠。 他们虽然知道城中有事,但是没有命令不敢关城门,只能稍微打起精神,四处张望。 乐和见状,也撕破了伪装,大喊一声:“兄弟们,夺门!” 梁山军官打头,一千与士兵从各个巷子里面杀了出来,直奔城门。 那帮守门的,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哪里见过这般景象,有的吓得尿裤子了,有的直接抱头投降,偏偏没有一个敢抵抗的。 秦明老脸一红,这些人按理说也是他的部下,只不过作为守门部队,厢军中的厢军,即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也没有经历过战事,这才如此不堪。 带着秦明的家眷,杀出城门,外面柴进等人正在远处接应众人哩。 乐和赶忙上前,下马拜道:“哥哥,小弟幸不辱命!” 酣畅淋漓。 这场救人行动乐和干的极为漂亮。 柴进赶忙翻身下马,扶起来乐和道:“辛苦兄弟了!” 秦明也走到了柴进身前,下马拜道:“哥哥,小人,小人……” 这位霹雳火秦明心中充满了羞愧、懊恼,又有三分感激。 自己本是败军之将,被人活捉,又被礼遇不说,还有求必应。 偏偏自己一门心思当官,自己一心向往的朝廷却根本不信任自己,将自己关了起来,还要害自己的性命。 又是人家不计前嫌,千里迢迢带兵亲自来救自己。 如此礼遇,数次相救与水火之中,此恩如何不报? 柴进将秦明扶了起来,道:“秦总管,小可邀请总管上山坐一把交椅如何?由总管挑大梁,替我组建梁山马军第四军如何?” 秦明老泪纵横,俯首拜道:“只要在哥哥麾下,小人就是当个小卒也知足!惟愿哥哥收留,小人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柴进笑着将秦明扶了起来,看向乐和道:“秦总管的徒弟镇三山黄信也是个义气之辈,现在何处?不妨一并请来,给秦总管当个副手。” 乐和摇了摇头,道:“回哥哥,黄信放完火后就不知去向。” 第七十一章 迎他进来 劫了青州牢以后,梁山名声大噪,京东地面上已经没有什么军马敢对梁山出手。 第二日天一亮,柴进决心孤身一人带着花小妹等人前往清风寨。毕竟花荣这等神箭将军便是不能跟着自己上山,也万不能得罪了此人。 临行前林冲颇为担心的道:“哥哥,这花知寨毕竟是朝廷武官,哥哥孤身一人,万一遇到什么事可怎办?” 柴进笑着安慰道:“放心吧,花荣不是个阴险之辈,我这遭去,他还得保证我的安全哩。” 李助也道:“林教头放宽心,哥哥看人极准。况且我等就在清风山上,他胆敢动哥哥一根毫毛,我们顷刻就到。” 林冲这才道:“望哥哥千万以自身为重。” 柴进笑着允诺下来,去清风寨是赔礼道歉,自己一人正好。带的人多了,人家会觉得自己仗势欺人。 柴进与花小妹等人下了山,走了数里,花小妹突然撩开窗帘,看着柴进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捉了,送到青州城请赏去么?” 柴进哈哈一笑,道:“小李广花荣乃是将门之后,我便是不信你,也信得过他!” 诚哉如此。 花荣何等人物,一身傲骨。 后世还有人攀强附会说射杀晁盖乃是花荣的手笔,但是柴进看来,偏偏此人为不得。 花荣是因为宋江义气才跟的宋江,若是宋江让花荣去射杀晁盖,恐怕小李广立马不认这个大哥。 说话间,一彪人马从路两旁窜了出来,将众人团团围住,各自手中持着刀、枪、猎叉、绳索等物。 花小妹见状,从马车中出来,站在马车前面厉声斥道:“你们都瞎了眼么?人家是送我回家的!” 原来这伙人都是清风寨的寨兵,这些人面面相觑,为首的站出来道:“小娘子稍等,已经遣人去请知寨了,但是这帮人胆敢在青州劫掠娘子,定要他们好看!” 花小妹有些气结,还没等她说话,那边人群闪出来一条路来,走过来了一个齿白唇红的青年。 此人细腰宽膀,面容清秀。看向柴进道:“不知这位好汉从何而来,为何要劫掠我娘子并我妹子?” 柴进尴尬的拱了下手,道:“可是清风镇知寨小李广花荣花知寨当面?” 花荣点头道:“我就是花荣,你是何人?” 柴进却道:“花知寨,现在令正和令妹已经平安归来,我绝无半分欺辱。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个中内情请容我细禀。” 花荣虽然不认得此人,但是见柴进气度不凡,又不食言将自己的娘子妹子送了回来,便道:“既如此,请这位先生随我来。” 花小妹等人被人带下去安顿,柴进则跟着花荣来到了内室,柴进道:“花知寨,可知昨日青州城之事?” 花荣摇头道:“此地距离青州有些路途,不知昨夜青州城发生了何事?” 柴进叹了口气,道:“小可是梁山寨主柯引,只因为秦总管被慕容彦达下了狱,择期问斩!我不忍心秦总管这种光明磊落的汉子受死,所以我亲帅大军来救秦总管。当时我梁山军马没有地方容身,小可听闻清风山上是一伙吃人肉的畜生,这才想着既能为民除害,也能得个落脚的地方。” 花荣脸色一正,忙扶着柴进上了堂中,柴进拗他不过,这才坐定。 花荣又对着柴进拜了四拜,道:“我以前只听闻哥哥的名号,都说山东郓城出了个好汉,又是替天行道,又是救兄弟于水火。整个山东谁不知道梁山好汉的名声?只恨青州多匪,花荣日夜离不得清风寨,要不然我也上山见见哥哥去了。今日天赐,幸得哥哥到此,相见一面,花荣才知道何为义气之辈!” 柴进苦笑道:“花知寨且听我说完。” 花荣侧着身子,道:“请哥哥讲来。” 柴进又道:“当时需要人引清风山的红头子下山,正好遇到令正和令妹。非是柯引无理,但是秦总管连同梁山军马、青州军的性命就在我手上,情势所逼,不敢丝毫大意。所以小可亲自跟在令妹等人身边,引清风山贼人下山。又怕寨兵透漏了我军军情,所以才不敢放她们回来。多有得罪,今日柯引特来负荆请罪。” 说着柴进下拜,对着花荣行了一礼。 花荣赶忙将柴进扶住,又扶上正位,道:“哥哥休要如此,绿林之上谁不识的哥哥的名号,哥哥屈尊降贵已经给足了花荣面子,俺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听话听音,花荣却是听出来柴进在清风山上还有一彪人马,但是人家孤身一人前来负荆请罪,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柴进也不拿大,道:“贤弟,愚兄实在无理,车马之上我放了一些金银,权当赔罪了。” 花荣却道:“哥哥恁地小视与我,俺花荣虽然不是什么遮奢人物,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柴进心中这才放下心来,却对花荣喜爱又多了三分。 两人说完了话,花荣便请柴进更换衣裳鞋袜,香汤沐浴,在后堂安排筵席洗尘。 忙活了半天,两人坐定,柴进坐在主位,花荣坐在次位,两人说一些江湖趣闻,倒也投机。 忽然门外寨兵来报:“知寨,那刘高带了两百多人,杀过来了!” 花荣心中一惊,放下手中的筷子,对着柴进道:“哥哥暂且去堂后避让一下,恐怕这伙人知道了哥哥的身份。此地有我在此,定不会伤到哥哥一丝一毫!” 柴进喝到兴头上,将酒杯重重的一放,道:“兄弟,你我虽不是亲兄弟,却也是兴趣相投,缘何我走留你一个人在此,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花荣豪情大发,吩咐寨兵打开了门,迎他们进来! 两百多人聚集在花荣宅口,都不敢上前,刘高大恨道:“我们到了这里,已经将花荣得罪死了,此时不同心戮力杀进去,是在等花荣日后报复清风寨么?” 众人发了狠,跟着教头冲了进去,里面房门大开,柴进与花荣正在饮酒。 花荣问道:“你等来这做什么?” 第七十二章 将种是花荣 那教头指着柴进道:“花知寨,这个贼厮是梁山的头领,昨日劫了青州牢城,现下已经到处稽查此人。刘知寨特派我等前来,取了此人,送往京城。也算是花知寨的一份功劳。” 柴进与花荣对视一眼,心道:这慕容彦达好快的动作啊。 花荣轻蔑的看了一眼外面的两百余人,道:“哥哥稍后,看花荣箭法如何。” 说着,花荣拿出来弓箭,一脸酒气的对着外面众人道:“你们这帮不明事理军士们!刘高差你来,也敢来寻爷爷晦气。你那个新参教头还未见花知寨的武艺,今日先教你众人看某的弓箭。然后你们有胆的就尽管进来吧!看我先射大门上左边门神的骨朵头。” 花荣搭上箭,拽满弓,轻喝声:“着!” 柴进看的真切,这一箭正射中门神骨朵头。 众人都是大惊。 花荣又拿出来一支箭,指着众人道:“你们众人再看,我第二枝箭要射右边门神的这头盔上朱缨!” 飕的又一箭,花荣这一箭不偏不斜,正中缨头上,箭尾颤抖不停,入木三分。 花荣又拿出来一支,指着为首的教头道:“你众人看我第三枝箭,要射你那队里穿白的教头心窝!” 那教头心道:苦也。转头就跑,也不管刘高了,生恐花荣的这箭落到自己身上。 有个带头的,这一百士卒也都各自逃命去了。 又引得埋伏的一百士卒不明就里,也害怕,全军溃败,各自逃命去了。 柴进见状大笑,却是想起来一首诗,赞道:“百步穿杨神臂健,弓开秋月分明,雕翎箭发进寒星。人称小李广,将种是花荣。” 花荣脸色微红,柴进又拉着花荣的手道:“兄弟,你这一遭被我连累了。” 花荣却笑道:“哥哥莫慌,小弟这知寨早就干够了。哥哥有所不知,不是小弟夸口,这清风寨是青州紧要去处,若还是小弟独自在这里守把时,便是那桃花山、清风山、二龙山都不敢多看一眼。 近日除将这个穷酸饿醋来做个正知寨,这厮又是文官,又不识字,自从他到了任上欺压良善,乱行法度,无所不为。小弟是个武官副知寨,每每被这厮呕气,恨不得杀了这滥污贼禽兽。” 花荣给柴进斟了杯酒,又道:“既然他知道了哥哥的身份,我便舍了这身官诰,与哥哥上梁山,替天行道!” 柴进大喜过望,自知思虑已久的事情,想不到竟如同水到渠成一般,大喜道:“兄弟,我可想煞你了。不瞒贤弟,我这次来就有请你上山的意思,只因为你是官身,不忍逼你落草,这才不敢出言相劝。” 花荣拜道:“谁人不知哥哥的大名,梁山都是替天行道的好汉,没有一个不是义气之辈的,俺早就想跟哥哥去了。” 柴进连声道好,又道:“既如此,兄弟先稍后,我命人去取兵马,打破这清风寨,将那刘高杀了给兄弟出气,再一并随我上山!” 花荣本想表现一二,但是他心情里清楚,这清风镇上自己虽然亲信众多,但是真的涉及到造反的大事,恐怕肯帮自己的不多。 但是都是自己的相亲,因此略有迟疑道:“小弟谨遵哥哥将令!” 柴进却是明白他的思虑,宽解道:“兄弟放心,不会伤害一个百姓!” 花荣又是一拜。 说干就干,柴进当即写了书信,让花荣派人去通知清风山的李助、林冲等人。 花荣则命令家小打点行囊,收拾钱粮,一通忙活。 那清风寨就在清风山脚下,只有一站多路,不过一刻钟左右,李助、林冲、杨志、秦明就带人来到了花荣寨前。 原来,这清风寨衙门在镇市中间。南边有个小寨,是文官刘知寨住宅;北边那个小寨正是武官花知寨住宅。 花荣已经打点好了行囊,连同花荣娘子崔氏、花小妹等人一家老小都进了马车。 花荣却是一眼看到秦明,笑道:“秦总管,今日我们又成同僚了。” 众人大笑。 两厢见过礼后,柴进看向林冲道:“林教头,那些青州兵马可妥善安置?” 林冲点头道:“哥哥放心,我留下了五百人马,由吕方看管着,自是无忧。” 柴进这才放下心来,看向杨志道:“杨制使,你带三百人护好花知寨的家眷。” 杨志连忙领命。 柴进又看向众人道:“先生、林教头、花知寨、秦总管。咱们带兵去将那刘高杀了,一则为民除害,二则给花荣贤弟出口恶气!” 众人齐声道诺。 一千余骑来到了刘高寨前,这厮知道惹怒了花荣,生怕花荣来打,寨门紧闭着,连吊桥都挂了上去。 花荣上前喊话道:“刘高狗贼,你这千刀万剐的贼,不是要捉我么?爷爷花荣在此,出来决一死战!” 刘高躲在栅门后面,大声喊道:“花知寨,你我也算是同僚一场,还望你看在清风寨百姓的份上,万不可引梁山大军攻打!都是乡里乡亲的,花知寨何苦苦苦相逼啊!” 这厮倒是好口才。 门外气坏了花荣,他拿出弓箭来,刷刷刷三箭射了出去。 但是那刘高躲在栅门后面,又有几个寨兵护卫着,花荣怎能射的中。 三箭都射在了盾牌之上,未伤到刘高分毫。 “花知寨,你快带着梁山好汉走吧,再等一会朝廷官军来了,就不好办了。到那时再误了柯寨主的性命,梁山好汉不会饶了你。” 刘高在门内喊道。 这厮包藏祸心,言语之中挑拨离间,是在可恨。 花荣退了回来,对着柴进道:“哥哥,青州距离这儿不到百里,要不我们先撤吧。等日后在做计较。” 柴进笑道:“贤弟放心,青州城的官军都被打破了胆,如何胆敢出来?先生可有良策破这小寨?” 最后一句话确实看向李助说的。 李助沉思片刻,道:“哥哥,这厮紧关寨门,一点也不敢出来。不妨我们示敌以弱,先假装不敌退出去。等走远了,天色黑了,再派一支人马杀回来,就说是青州兵马来帮他的。诳入寨里,打开寨门,里应外合之下,定能一举擒下!” 柴进道:“善,就以先生所言。” 一行人佯装败退,往青州城而去,行不过三五十里就有探哨来报道:“寨主,前面有一彪人马,还没发现我等的动静!” 第七十三章 胸怀 柴进手一挥,道:“围上去!” 随着柴进一声令下,林冲吩咐手下的都头从两侧包了过去。 就在此时,林冲突然道:“哥哥,这伙鸟人想跑!” 柴进看向林冲道:“林教头全权指挥,不必事事请示我。” “诺。” 随着林冲的指挥,这伙官军如同无误的苍蝇一般,不想着反抗,只想着逃跑。 那帮官军乱作一团,越乱越跑不快,眼看着就被梁山军马包围了起来。 林冲命士卒大喊道:“投降免死。” 眼看着逃出无望,团练使面如考妣,哐的一声扔掉了手上兵刃。 士兵们见状,也纷纷扔掉兵器,只求饶过自己的性命。 李助见状笑道:“哥哥,这伙人来的真及时,不妨让士兵换上官军衣物,去刘高寨前假装青州来的援军。刘高猝不及防之下,或可一战而擒之。“ “善。” 柴进命人将他们的头领带来,厉声道:“你等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人跪在地上道:“回大王,小人是青州团练使,秦总管认得小人。” 秦明别过脸去,实在没脸看了。 那人继续道:“大王,那清风寨的刘高殊为可恨,竟然想捉拿大王,还派小人来!好在小人及早通知了大王,免得误会。” 柴进哑然失笑,这人还真是个人才,便道:“留他一命吧,让他去叫门。” 林冲点头称是,随即林冲带人换去挑挑拣拣换那帮人的衣服。 花荣有心表现,走到柴进面前道:“哥哥,小弟熟悉刘高寨中,让我随着林教头去吧。” 柴进笑道:“既然花荣贤弟想去,就换上衣物,到时候先藏在阵中,莫让刘高看出来了。” 花荣连连道诺,柴进又嘱咐道:“贤弟一切小心。” 看着花荣去换衣服,柴进突然对着李助道:“先生给我保个媒如何?” 李助面含笑意的道:“固所愿也。” 从李助看来,梁山有个女主人也能改善一下阳盛阴衰的气氛。更不用提有了后代之后,梁山基业得以继承。 柴进则想的是彻底将花荣绑在梁山的马车上,他倒是记得清楚,原着中花荣之前和宋江常有书信往来。 这边柴进李助说着闲话,那边林冲、花荣等人已经换好了衣物马匹,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林冲走过来道:“哥哥,好了。” 柴进点头道:“去吧,一路小心。得胜后,万不可随意伤人性命,都跟花荣贤弟又亲戚关系,只取了刘高一人便是。” 林冲点头称是,带着花荣并五百军马往清风寨而去。 清风寨多是猎户出身,比捎探还管用。所以柴进带着李助、秦明、杨志、花荣家眷以及梁山人马并不欲前往,只在此等候。 林冲在马上,看着花荣笑道:“早就听哥哥在山寨常说,清风寨小李广花荣箭法超神,又有万夫不当之勇。” 花荣脸色一红,却想起来适才射刘高没射中,忙道:“哥哥推崇,小弟只是略通毛皮。” 林冲指着花荣身后的弓箭道:“知寨莫要自谦,适才那两箭我看得清楚,恐怕不下三石弓吧?” 花荣点头道:“林教头好眼力,小人用的正是三石弓。也能开五石的,但是只能发几只。” 林冲竖着大拇指道:“了不得了,禁军中弓手只能开一石的,马上开七斗就算是人才了。能开两石的,已经算是良将。花荣贤弟今年多大?” “回教头,小弟今年二十二岁。” 林冲颔首道:“你还没到巅峰,等你三十岁的时候,差不多就能开五石的了,努努力能开六石也不一定。不过我观你,还是走巧的一路。” 花荣连连点头,由于自身条件限制,花荣并不走力,只能走巧。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清风寨下,寨门紧锁着,林冲示意那个团练使,道:“上去叫门。” 团练使连忙上前道:“刘高何在?我带大军来了,为何寨门紧锁?” 不多时,里面打开了寨门,刘高带着两个士卒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对着林冲行了一礼,低着头道:“回指挥使大人,那花荣果然交通匪类,还妄图带着梁山贼人攻打我镇,好在我提前紧闭寨门,那帮贼人见拿不下来,已经走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刘高,你看我是谁?” 刘高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坐在马上笑吟吟的,可不正是那小李广花荣? 他刚想喊,就被花荣一枪挑死。 拿下了这厮,再进清风寨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林冲道:“走吧,哥哥们还等着哩。” 花荣点了点头,对着林冲道:“林教头,我有几句话对他们说。” 见林冲点头,花荣对着寨子里面大声喊道:“我乃清风寨小李广花荣,这刘高谋害与我,特来杀之。花荣上梁山去了!这青州清风山虽然被梁山好汉杀了,但是还有二龙山、桃花山。你等须谨防慎守,等朝廷再派了新的知寨再做计较!” 花荣喊完,整个清风寨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林冲看着花荣,指着刘高道:“花知寨,这次可没有回头路了。” 花荣哈哈大笑,道:“林教头休要小瞧与俺,好男儿志在四方,日后我梁山在打回来便是。” 林冲道:“善。” 等林冲花荣回到营地的时候,柴进已经安排人搭建好帐篷,又煮了些粮食,赶忙递给花荣一碗,柴进道:“饿了吧,先吃点饭,我们明日就赶回梁山。” 花荣接了过去,柴进又递给林冲一碗,看着花荣道:“放心,小妹和花夫人那边已经都送了过去。” 花荣这才喝了一口,这才发现手里是一碗甜粥。 现如今已经时近晚秋,营地里面也点了篝火,安排人值守,自不在话下。 却说柴进半夜被尿憋醒,走到帐外,却看到篝火前正坐着一个人影,柴进上前一看,可不正是花荣。 “哥哥。” 柴进摆手制止住了花荣的见礼,道:“贤弟,为何还不歇息?” 花荣苦笑一声,道:“小弟有些睡不着。” 柴进自顾自的坐下,对着花荣道:“从济水出海后往东,在绕过莱州后往南有一座岛,足足有一州之地大小,其上多是些野人。现在梁山人满为患,我就派李俊、张顺等人去岛上看看情况。若是可以,就是我梁山的另外一座根基……” 看着柴进侃侃而谈,花荣突然豪情大发,如此胸怀天下的好汉,才是值得投效的啊! 第七十四章 先生久来无恙 黄信得知秦明被劫走的时候,已经是数日后。 这个镇三山无父无母,也没有家眷老小,心中一合计,要不自己也上梁山去找恩师得了,这样一来还有个照应。 想罢,黄信就来到门口,对着一个汉子道:“张兄弟,前番多蒙你搭救,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恩官的下落。因此,特来告辞,我去梁山寻找我的师傅去了。” 原来当日黄信在慕容彦达府中放了火后,慕容彦达震怒,到处追捕黄信。黄信无奈之下,就跑到了穷乡僻壤的乡下,躲在一个朋友家里。 这张兄弟是个木讷的性子,道:“俺送送都监。” 黄信却从怀里拿出来一锭金子,道:“张兄弟,整个青州都识的我,被人看到了,兄弟一家都得受我牵连。你且拿上这锭金子,权当我这些日子吃用。” 那汉子涨红了脸,嘴里一句话说不出来,吭哧半天才道:“俺不要。” 黄信见他这般,摇了摇头,笑道:“你既然不要,那我收回去了。” 那汉子点了点头,黄信道:”既如此,日后你有难处,就来梁山泊找我,我这也被青州缉拿,准备上山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坐一把交椅。” 黄信说完,张姓汉子不知道该说什么,黄信苦笑一声,径直去收拾行囊去了。 对于黄信来说,他是无能为力救秦明的。自己能在牢中被救,已经是邀天之幸,连带着自己的好多处人脉都被扔了进去,许多人被黄信连累的东躲西藏。 如此一来,梁山来救秦明对于黄信就成了好事,前往投靠自己的恩师,也就顺理成章的滋生在了黄信的脑中。 青州距离梁山虽然不远,但是黄信既不敢经过名山大邑,也不敢到集镇上去买马,只能往人少偏僻的地方走。这一走就是两三个月,黄信一路上饿了啃干粮,渴了喝雪水,终于在开春之前到了梁山附近。 好在,过去了兖州之后各处做公的就少了许多,抓捕不那么严了。 “小二来壶酒。” 黄信一身狼狈的坐在客栈里面,身上破破烂烂的,棉絮都漏了出来,一柄巨大的丧门剑放在了桌子上面。与半年前意气风发的黄都监相比,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小二看了黄信桌子上的剑一眼,迟疑了一下,才走过来道:“好汉,这里可是梁山附近,万不能吃霸王餐……” 黄信有些气结,偏偏这小二还是站在他这边说话的,便气道:“让你拿你就拿,这么多话作甚?” 就在此时,坐在角落里面的一个汉子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小二道:“无妨,你只管去拿,若是他没钱就算在我账上。” 黄信拱了拱手,示意感谢,那人却没脸没皮的蹭了过来,道:“兄弟,你这身打扮可了不得。” 黄信哈哈一笑,道:“俺这身打扮?你知道光山里的野狼俺弄死几只?” 看着汉子疑惑眼神,黄信伸出来四个手指,道:“我弄死了四个!” 那汉子却看向黄信的丧门剑,凑近小声道:“听闻青州镇三山黄信使得就是一柄丧门剑,你何不去较量较量。” 黄信吃了一惊,刚想站起来结果了此人,又不知深浅,佯装淡定道:“我这是小家子玩意,跟人家镇三山不是一回事。” 那汉子看得出来黄信的迟疑,笑道:“莫慌,我也是去梁山投奔的。” 黄信这才放下心来,那汉子又道:“小人石秀,本是金陵建康府人氏,后随叔父到北地倒卖羊马,不巧叔父中途病死,生意也亏了个精光。多亏梁山好汉接济与我,给我钱财让我安葬叔父。小人安顿完毕,就来梁山报恩!” 黄信见说,心中已经信了九分,便道:“不瞒兄弟,我是镇三山黄信,前番被慕容彦达下狱,我逃了出来。这厮陷害我的恩师青州总管霹雳火秦明,我救不出来师傅,就想着怎么也得出口恶气,就想着去慕容狗贼宅中放火,谁料想也没烧死这厮。“ 石秀与黄信两人越说越投机,当即约定一起上梁山。 石秀见黄信一身破破烂烂的,又出钱给他买了一身衣服,两人收拾妥当,这才往梁山而去。 不过半日的时间,两人就来到了李家道口,只有几个喽啰在店前喝着茶,吃着点心。但是酒店后面隐隐有金戈之鸣,似乎藏着千军万马。 为首的见了两人,问道:“你二人是何方人士?可是要上山?还是有冤情?” 石秀一愣,指着旁边的镇三山黄信道:“这位是青州兵马总监镇三山黄信,是霹雳火秦明亲总管的徒弟。我是金陵建康府人氏,拼命三郎石秀。我二人都是来上山投靠柯寨主的!” 那头目吃了一惊,连忙行了一礼,道:“两位好汉稍后,我先派人去通传一声。” 说着这头目连忙吩咐人去通传,又对着黄信道:“黄都监,俺们探哨营这俩月可找都监找的苦啊!” 黄信愣了一下,道:“我一路上都在山野之中,所以你们才找不到。” 说完,黄信摸了摸头,道:“可是秦总管要寻我?” 头目点头称是,道:“俺寨主、朱贵哥哥、乐和哥哥都发了话,在京东地面上日日寻找都监,想不到都监竟然偷偷来了梁山。我等少不了要吃挂落了。” 石秀两人哈哈大笑,头目又拿出来点心酒水让两人吃。 等了约莫一刻钟左右,士兵将船驶了过来,头目道:“两位好汉且先上船吧,到了金沙滩自有人接应。” 二人上了船,直奔金沙滩而去,一路上有许多哨船来回巡视,黄信感慨道:“真不愧是大寨景象。” 等到了金沙滩,滩上站着几个人,可不正是那梁山寨主柯引、金剑先生李助、霹雳火秦明三人! 黄信思念恩师久已,上前跪倒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秦明笑着将他扶起来,道:“寨主在这呢,莫做孩童姿态。” 说着,秦明自己的眼角已经流出来泪水。 石秀看到了李助,行了一礼道:“先生久来无恙?” 第七十五章 眼馋 李助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梁山的寨主柯引。” 石秀和黄信赶忙行礼,柴进笑着将他二人扶了起来,道:“黄都监义气为先,石秀胆气过人,二位来梁山真实双喜临门啊!” 黄信不明就里,问道:“寨主哥哥,还有一喜,喜从何来啊?” 柴进只是笑,李助忙解释道:“今日我家哥哥与清风寨小李广花荣的妹子大婚!” 两人忙道喜,柴进道:“两位兄弟,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随我上聚义厅吧。” 柴进脸上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这黄信还罢辽,石秀实在是个人才。 此人极为讲义气,偏又胆大心细。为了杨雄杀裴如海,便是被杨雄冤枉了也不计较。还是个探听情报的好料子,宋江派石秀杨林探路,石秀不仅成功地从钟离老人那里探明了盘陀路的机关,而且还帮助陷入迷宫的宋江突围。 更不用提大名府孤身一人就敢劫法场。 有勇有谋,还极重义气,偏偏一身武艺也是过人。 三打祝家庄的时候,假装不敌孙立,但是原着中却说“看官听说,石秀的武艺不低似孙立。” 孙立何等人?能和呼延灼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最起码八骠骑水准。 闲话少叙,柴进李助等人引着来到聚义厅,厅中或站或坐着三四十员头领。 见柴进引着众人回来了,鲁达拿着酒碗笑着道:“哥哥,俺还道哥哥逃了哩。” 柴进连连摆手,面对这帮酒鬼,他是在喝不动了,便介绍道:“诸位,这两位兄弟也是来上山的,这位是拼命三郎石秀,这位是秦总管的徒弟镇三山黄信。这两位好汉也是来山上聚义的!” 众人一番喧闹,热情的让两人坐下饮酒。 至于当晚如何度过的,温香软玉自不为外人道也。 政和六年就要结束了,年关临近,梁山愈发的繁忙。 新成立的秦明黄信的马军第四军和晁盖刘唐的步军第四军正在整顿。 值得一提的是,秦明的马军第四军都是以青州马军降兵为主。 石秀被安排进了探哨营暂时先做副将,黄信则是跟着秦明组建马军。 至于花荣,则身负着组建亲卫军的重任。 公孙胜负责梁山学堂,王伦负责钱粮,吴用则在李助手下襄赞军务。 杜迁宋万负责给王伦打下手,看管库房。 至于裴宣的军法处和孟康的造船厂,也已经组建起来,慢慢的步入正轨。 出于安全考虑,今年过年柴进则不打算回沧州祭祖了,万一沧州得了捉拿自己行文,可就坏了事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至于李俊则一直没有消息,此去已经数月了,未免让人心中忐忑。 除夕新年,柴进也给梁山好好的放了几天的假,等出了元月十五才步入正轨。 这一日柴进正在书房处理事情,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外面侍卫道:“寨主,夫人来了。” 柴进走到门口一看,可不正是花小妹么。 “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柴进拉着花小妹走了进来,花小妹拿出来饭盒道:“我炖了些鸡汤,你快趁热喝一些。” 柴进笑盈盈的接了过去,放在了桌子上,花小妹顺势坐在柴进身边,说些体己话。 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恨不得一刻也不分离。 花小妹来了没多久,外面侍卫又道:“寨主,李军师来了。” 柴进急忙正襟危坐,道:“快请进来。” 李助走了进来,见过礼后,笑道:“夫人也在啊,我来的到不是时候。” 花小妹脸皮子薄,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柴进解围道:“无妨,先生定有要事吧?” 李助道:“哥哥,我在荆南有个侄儿唤做李懹。” 柴进点头道:“先生之前给我说过,已经去了书信请来聚义,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李助苦笑一声,道:“哥哥,我去了书信已经半年了,迟迟没有回应。我想亲自去荆南一趟,将我侄儿取来。” 柴进略一思索,道:“好,我与先生同去。” 李助道:“此去荆南不下千里,哥哥新婚,怎好轻动?” 柴进笑着道:“先生莫要小瞧与我,当初我与智深去京东,从沧州去的了东京,如何去不得荆南?” 李助无奈只能道:“哥哥若是要去,只是一路上不甚太平,小弟一人恐护不住哥哥。烦请哥哥带上亲卫营,花荣乃是战将,又是个神箭手,有他在才放心。” 柴进道了声善,又道:“就依先生。先生去通知花荣,命他挑选三五十骑便可。你我明日便出发。” 送走了李助,柴进颇有愧疚的对着花小妹道:“我这一去,少则一月,多则三五月。我们刚成亲就要分别,苦了你了。” 荆南多猛将,王庆这厮人品一般,但是麾下猛将极多。酆泰、縻貹都是一流水准,纪山五虎中的袁朗、滕戡也是梁山弱虎强彪水平,更不用提能和卢俊义交手五十回合不分胜负的杜壆,绝对天下顶尖。 其余上官义、柳元、奚胜、贺吉、郭矸、陈赟也都是各有出彩。 柴进眼馋的紧。 花小妹是个极贤惠的,却道:“妾身无妨的。官人是做大事的,万不可以妾身为念。” 第二日一大早,柴进就将众头领召集到了聚义厅,毕竟寨主下山是大事,得通知大家伙。 柴进将事情一说完,看向林冲道:“林教头,还是劳烦你看家。” 林冲点头道喏,身为山寨的三把手,理应有此觉悟。 吩咐完毕,柴进与李助花荣引着五十精锐骑兵往南而去。 荆南是唐朝时候的称呼,指的是现今的江陵府,那李助的侄子李懹就在江陵府军中做一个牌军。 沿路无话,关于柴进的搜捕文书多在登州、青州和济州三地,别的地方也没人闲的去搜捕千里之外的大寇。 那么五七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江陵府,这是一座大城,城内人来人往。 李助领着众人来到了城中,他是个地头蛇,这荆南人氏大都识的,引着众人来到一处宅子外,李助敲门道:“有人在家吗?” 过了良久,里面出来个人,李助见他眼生,便问道:“李懹呢?” 第七十六章 我定不负先生 那人见外面这么多人,一脸赔笑道:“李懹将这宅子卖与我家主人了。” 卖了? 李助忙道:“那李懹现在何处?” 那人道:“小人也不知,听说是往荆门去了。” 荆门临近江陵府,在西北方向不远。 李助暗骂一声,看向柴进道:“哥哥,这厮平白把我家老宅子卖了,得先去军营之中看一下,问问他的同僚,看看他到底去了哪。” 柴进略一思索,便道:“先生且去,我在城中闲逛一下,等你忙完了,就来此地回合。” 李助抱拳去了兵营。 柴进却走上前,问道:“你家主人可在家?” 那人见柴进形容不凡,连忙道:“在家,这位官人可是要见我家主人?” 柴进见说点了点头,那人忙去里面通传。 不多时,走出来一个汉子,那人道:“你们就是李懹的朋友?” 柴进笑道:“是啊,听闻他讲这宅子卖于了你,不知作价几何?” 那汉子愣了一下,颇有些厌恶的道:“李懹卖给我五百贯,怎的,你要买回去?” 柴进点头看向花荣道:“那我便以八百贯买回去如何?” 花荣赶紧拿出来两条金子,明晃晃的,煞是显眼。 其实他不懂房子的价格,但是懒得因为三五贯争执。 那汉子本来挺讨厌不速之客的,但是三百贯可是一笔巨款,当即喜笑颜开道:“既如此,咱们立即去官府!” 柴进跟着这人去了官府,买了定贴,那人却道:“俺也不会写字,得请个先生。” 官府做公的坐着道:“门口卖纸张的隔壁有个萧先生,是个能文的,你去让他给你写吧。” 房主连连点头,柴进却福至心灵,突然问道:“可是那萧憺之后萧嘉穗?” 做公的瞅了两眼柴进,道:“这位官人虽不是本地人士,倒也消息灵通。不错,萧嘉穗正是萧忠武之后。” 萧憺谥号忠武,乃是梁武帝萧衍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柴进笑道:“我是个乐于结交好汉的,既然有这般好汉,那我也去看看。” 说走就走行,一行人来到了萧嘉穗门口,房主上前敲门道:“萧先生在家么?” 不多时,里面走出来一个身高八尺的好汉,此人面若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端的一表人才。 “你等找我可是要写字?” 萧嘉穗对着房主说话,眼神却看向了柴进,心道:这么气度不凡的人是从何而来,怎滴这么面生。 房主点头道:“烦请先生帮我写一个定贴,俺要将房屋卖给这帮异乡之人。” 柴进笑着拱手道:“萧先生,小可乃是沧州小旋风柴进,我兄弟李助的房屋卖给了此人,我帮他赎回来。” 不能说自己是梁山柯引,这儿毕竟是官府治下,于是柴进就把自己的名号说了出来。 萧嘉穗吃了一惊,忙行了一礼,道:“竟是柴大官人当面,小人久仰大官人在世孟尝君的大名,只是未曾的见尊颜,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柴进忙扶了起来,道:“先生莫要多礼,我来荆南另有要事,烦请先生先帮我们把房屋转让了,我在请你吃酒。” 萧嘉穗含笑点头,在他的帮助下没多久就搞定了房屋转让,那房主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喜笑颜开,带着仆人走了。 柴进带着花荣等人入住了宅子,又请人买来酒菜,将萧嘉穗也请到房中,分主次坐定后,柴进道:“我久闻萧先生的大名,今日我等定要不醉不归!” 说着,柴进给萧嘉穗斟了杯酒。 萧嘉穗略有所思的道:“柴大官人……柴大官人岂不知金剑先生李助上了山东梁山,坐第二把交椅。我也曾听闻梁山劫掠官人的宅子,大官人缘何和此人在一起?” 花荣吃了一惊,心道莫不是哥哥被此人看破了身份?当即要发作,柴进却按住了花荣笑吟吟的道:“先生既然如此了解梁山,可知那梁山寨主柯引从何而来?” 萧嘉穗摇了摇头,道:“江湖上没有传闻此人的来历,只是如同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一般。只是大家都说此人义薄云天,是个可托付性命的……” 说着说着萧嘉穗恍然大悟,他已经猜到了八九分,看着柴进道:“想不到竟然如此,那这样的话梁山劫掠大官人也是做戏?” 柴进笑着点了点头,对着萧嘉穗道:“萧先生,道君皇帝重用蔡京童贯杨戬等辈,南有花石纲,北有稻务田。百姓们都说‘打破筒(童贯),泼了菜(蔡京),便是人间好世界’。此时官逼民反,民不聊生,与那唐朝末年有何区别?正值我等拨乱反正之时!” 萧嘉穗沉默不语,柴进站起来豪兴大发的道:“先生一身所学惊天动地,何不与我做一番大事,日后封侯拜相未尝不可。现如今我梁山有马步万余,京东两路无有对手。只待时机一到,便可以撼天震地!” 萧嘉穗真真是个有本事的,能文能武,一身膂力不说,江陵城内都知道这个是个铁汉。又足智多谋,凭借着一己之身带领百姓就将江陵城拿了下来,实在是个人才。 而且此人眼光独到,看人看事看得极准,原着中他帮宋姐拿下江陵后,宋江邀请他到军中任职,他却道:“萧某今日,无官守之责,却似那闲云野鹤,何天之不可飞耶。” 聪慧、勇敢、正直。 萧嘉穗闻言一震,站起来看着柴进道:“我已知大官人的本事抱负,小人只想问一句,大官人缘何如此信我?” 刚一见面就和盘托出自己的所有事情,难免令人生疑。 柴进一愣,总不能说自己从水浒传看来的吧,思索片刻才对着萧嘉穗道:“先生是个正人,一身本事却隐于市集中。若是先生出仕,州郡大吏的官职先生俯首可得。但是先生隐于市集之中,定是因为朝廷昏庸。小可自信虽然不是十分本事,但是定能让先生一展所学。” 说着,柴进向着萧嘉穗深深的行了一礼,又道:“无意冒犯,若是先生不允,还望先生莫要说出我等身份。若是先生允诺,跟着柴进做一番事业,先生不负我,我定不负先生。” 第七十七章 一杆蛇矛压五虎 良久。 萧嘉穗叹了口气,扶起来柴进道:“小人萧嘉穗愿随明公!” 柴进与萧嘉穗把酒言欢见间,外面亲卫来报道:“寨主,军师回来了。” 柴进拉着萧嘉穗的手,来到门外看着李助,指着萧嘉穗道:“军师,我这次可捡到宝了!” 便说,柴进将地契递给了李助,道:“你这宅子我也帮你拿回来。” 李助接过来一看,上面果然写着自己的大名。他先对着柴进行了一礼,道:“多谢哥哥替我赎回祖宅。” 柴进连忙扶起来李助,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见外。” 接着,柴进又给李助介绍道:“这位兄弟叫萧嘉穗,乃是萧忠武之后。他襟怀豪爽,志气高远,度量宽宏,膂力过人,武艺精熟,乃是十分有胆气的人。” 萧嘉穗脸色一红,道:“哥哥廖赞,小弟哪有这般好,只是哥哥抬举。” 李助道:“萧忠武?可是南梁宗室萧憺?” 萧嘉穗忙道:“正是祖上。” “那可真是忠良之后啊。”李助颇有点感慨,他是荆南人,对于萧憺也有所耳闻。 众人回到厅上,坐定后,柴进问向李助道:“军师可曾探听清楚,李懹到底去了何处?” 李助叹了口气道:“不成器的东西,他在荆门认识几个好汉,那帮人被官府围剿。这厮就变卖家产,雇佣了一伙人,帮人打架去了。” 柴进笑道:“好啊,令侄还是个义气之辈,跟我等一样哩!” 李助自嘲的笑了一声,还说李懹呢,自己不也一样舍了身家,去梁山落草。 柴进又道:“现如今天色已晚,我等明日早起去荆门吧,我倒对李懹起了兴趣,这孩子所帮之人,想来也一定是义气之辈。让他们一同上山,共襄大事!” 众人齐声道诺。 萧嘉穗道:“既如此,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柴进道善,示意萧嘉穗去便是。 等萧嘉穗出了门,花荣看着他的身影道:“哥哥,知人知面不知人,要不要派人去监视此人,以免泄露哥哥的行踪,误了大事。” 柴进笑道:“放心吧,此人是个正人,不会做这般龌龊之事。” 原是如此。 观其做人做事,都是出的阳谋正计,没有行阴谋的时候。 李助对着花荣道:“花知寨放心,哥哥的眼光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夜无话,第二日众人起了个大早。没多时萧嘉穗登了门,他带着一个书童,一个包裹,颇有一些身无长物的感觉。 柴进命人牵过马匹,又留下两个精明能干的替李助看家,这才出门往东北而去。 李助在路上还道:“哥哥,那李懹的伙伴在纪山,共有五个好汉,分别唤做白毛虎马勥,独眼虎马劲,赤面虎袁朗,食色虎滕戣,下山虎滕戡。这五人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武艺不错。” 柴进所有所思道:“这食色虎好色?” 这厮名号倒是差了别人一截,白毛虎、独眼虎、赤面虎都是形象,下山虎是勇猛,偏偏这个食色虎,听起来不像什么好人。 名字有叫错的,绰号没有起错的,若是如同王英一般的,便是不要这纪山五虎,也不能让他上山。 李助笑道:“哥哥有所不知,此人好吃,还振振有词,总说食色性也,这才得了个名号。” 众人皆笑,看着萧嘉穗一脸茫然,柴进解释道:“嘉穗先生,我梁山多是一些被官府逼反的好汉,凡是那种杀人劫货的歹人想上山的,一律被我拒之门外。梁山不容污秽!” 萧嘉穗感慨道:“人都说梁山替天行道,爱惜百姓,想不到竟然真是如此。” 荆门距离江陵府并不远,只有两百余里,一行人都是骑马,等到天色刚黑就到了纪山附近。 李助拉住一个路人大厅道:“老倌,此处往纪山还有多远?” “道长,往西走十几里就到了。”路人一脸惶恐的又道:“道长,若是没什么事,可万万不能去纪山啊。哪里官军正围剿纪山贼呢!” 李助没有在意,道了谢后与柴进等人继续往西走,走了数里就听到前面战鼓喧天。 众人勒住马,花荣派人去前面打探。 不多时,那亲卫回来道:“寨主,前面有一群人在山下挑灯夜战哩。官军两三千人在山脚下,山上则是七八百人。这两伙人都停住阵脚,看场中一个猛将一挑二!” 柴进笑看了众人一群道:“那纪山军中袁朗、滕戡都有秦总管的水准,可是这二人那个出战官军?” 李助心道:果然哥哥对天下英雄如同掌上观纹一般清晰,却道:“哥哥说的极是,袁朗、滕戡是纪山五虎中武艺最高的两个,与秦总管却也大差不差。” 亲卫却道:“寨主,好像是官军之中有个猛将,一个人打两个纪山的。小人也看不真切。” 柴进吃了一惊,连忙让亲卫引着众人来到战场边上。 却见一个手持三尖两刃刀的和一个挥舞着虎眼竹节钢鞭的两个猛将,对阵一个手持丈八蛇矛的。 那两个长得外貌极其相像,应是亲兄弟。 但见场中手持丈八蛇矛的丝毫不惧,一杆蛇矛神出鬼没一般,偏是他一人压着两人打,打的两个人毫无还手之力。 好一员虎将啊! 虽不知先前三人交手多少回合,但是柴进来后已经交手三五十回合。那纪山军中突然鸣金,俩兄弟退了回去,丈八蛇矛的猛将也不追赶,就停在原地。 不多时,纪山军中又杀出两员大将,一个骑一匹卷毛乌骓,九尺长短身材,手掿两个水磨炼钢挝;另一个骑一匹黑蹄玉兔,这人手持一把长枪。 李助见骑黑蹄玉兔的,不由得指着这人笑道:“哥哥,这厮就是李懹。” 柴进点头,萧嘉穗道:“这马倒是少见。” 此马形相甚奇,马身通体雪白,只是四个蹄子却是黑色。 场中已经交上了手,这个手持钢挝的和李懹已经极其骁勇,但是还是被丈八蛇矛压着打,但是想来三五十回合内应该无碍。 三人交手五十回合,场中又换上了两个,一个手持鎏金镗,一个拿着一杆泼风刀,也是骁勇异常。 但是还不如先前两个,这两个只交手三十回合就败下阵来。 一杆蛇矛威压纪山五虎。 第七十八章 总比在纪山等死好 手持丈八蛇矛的猛将虽然逼退了两人,但是自身也累了,对着纪山众人喊道:“你我明日再战!” 说完猛将兄带着兵马退去,李懹和纪山五虎虽然勇猛,但是没有一个胆敢阻拦的。 “什么人?” 看着等官军退去,柴进等人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李助上前一步,对着纪山军喊道:“李懹过来。” 李懹听得出来是自己叔父的声音,眼泪差点流出来,下了马,就要往李助这边跑。 纪山五虎中的一个人拉住了他,道:“李懹哥哥,这是和人?” 李懹挣开了那人,道:“俺叔叔来了!” 金剑先生的名号在荆南甚是响亮,比他们纪山五虎出道早多了。 李懹跑到李助马前,激动地道:“叔父,叔父,我可被人欺负惨了!” 李助飞起一脚,将他踢飞,道:“败家子,你敢把我家祖宅都卖了,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李懹乖乖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萧嘉穗、花荣赶忙下马,拉住李助,柴进将李懹护在身后,对着李助道道:“军师,宅子赎买回来了,莫打,莫打。” 李助气急,却又不敢对柴进出手,愤愤道:“哥哥,我兄长就这一个独子,实在不争气啊!” 柴进转过头去,对着李懹道:“祖宅我已经赎回来了,日后万不能在发卖了!” 李懹自知理亏,连连点头。 那边纪山五虎却一并走了过来,跪在李懹身边,齐声道:“李懹是因为我等才卖的祖宅,请李先生责罚。” 萧嘉穗劝道:“李助哥哥,令侄也算是义气过人。我想若是先生遭难,哥哥也会发卖祖宅相救的。” 李助叹了口气,对着李懹道:“起来吧。” 李懹并纪山五虎一并站了起来,李助介绍道:“这位是梁山泊的寨主柯引,这位是萧嘉穗先生,这位是小李广花荣。” 李懹和纪山五虎赶忙见礼, “我现下就在梁山山上当军师,前番给你寄了书信,缘何不回信?” 李懹低着头道:“叔父何曾给我书信?” 柴进解围道:“莫不是误付洪乔?信使将信给丢了?” 晋朝豫章太守殷羡,字洪乔。有人托他送信,他很客气地接受了一百多封信,可到了石头渚就将信全部扔进河水里。 李助瞪了李懹一眼,柴进却问向李懹,道:“先前那伙人是什么来历,为首的那员武将真真不凡,便是我山寨的林教头,也没这般本事。” 李懹这才扯开话头,将身后的纪山五虎白毛虎马勥,独眼虎马劲,赤面虎袁朗,食色虎滕戣,下山虎滕戡介绍给众人后,又道:“为首的那厮是荆门军下属的团练使杜壆,此人奉了荆门知军的命,要来剿灭我等。依小人看估计看上了我等的武艺,想要折服我们。这才不下狠手,与我等日夜较量。” 纪山五虎各个面露难看。 柴进道:“既如此,你们何不一拥而上,六个打一个,战场之上休要讲仁义道德。” “柯寨主有所不知。” 柴进看去却是那赤面虎袁朗,袁朗道:“那杜壆手下还有卫鹤和酆泰两员猛将,再加上官军是我们的数倍。杜壆也答应我们,若是我等有两人能胜他,他就放过我们。” 李助冷笑一声,道:“明日不肖两个,我一个去独斗他!” 柴进按耐住李助,道:“非是不信任先生,只是马上一寸长一寸强,先生剑术虽然天下无对,但是还是让袁朗兄弟去给你助阵吧。到明日我再让花荣贤弟给你压阵,定能全功!” 李助自知刚才有点拖大,但是柴进给足了他台阶,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纪山五虎自无异议,袁朗喜道:“俺早就听闻金剑先生的名号了,有机会跟先生一起上阵,实乃三生有幸!” 一行三十余骑随着李懹等人上了山,李懹又殷勤的安排住所、酒宴接风洗尘。 坐位置的时候,又生了事端,原来这纪山五虎以李懹为首,偏偏李懹肯定得让李助坐在上首,毕竟叔侄关系在哪里摆着。 李助肯定要以柴进为尊,柴进又自筹是客,坐不得上首。 争执半天,马勥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众人都看向马勥,马勥继续说道:“柯寨主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又是个义薄云天的汉子,我等也是仰慕已久,我们还是请柯寨主坐定主位吧。” 马勥是纪山五虎之首,他说了这话五虎皆称是,都让柴进做主位。 推辞不过,柴进这才坐定,左手边依次是李助、萧嘉穗、花荣;右手边是李懹、马勥、马劲、袁朗、滕戣、滕戡。 酒过三巡,菜入五味,李助道:“李懹,你这次事了随我上梁山去。” 李懹点头称是。 柴进却看向马勥等人,道:“诸位兄弟,你们有何打算?” 马勥嘿嘿一笑,道:“俺们过一天算一天呗,官军不剿灭我等就算是运气超然了。” 柴进伸出橄榄这,对着众人:“我观你等武艺也是不错,都是一身本领,怎奈何这纪山山势矮小,人也不是甚多,若是官军再来可该如何是好? 不如跟着我一同上梁山聚义去吧! 梁山上现下光战兵就一万多,又有梁山泊天险,三五万禁军奈何不了我等。 在座的李助、嘉穗先生、花荣贤弟自不用多说。我山上还有百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渭州经略府提辖鲁智深、青州兵马总管秦明、登州兵马提辖孙立等一干好汉。 都是义气过人之辈,何不一同上山聚义,做一番大事?” 袁朗极为心动,看向马勥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祈求。 马勥看向其余三虎,滕戣、滕戡却是个无所谓的,马劲心中也有点热劲。 李懹出言劝道:“咱们意气相投,我叔父也不会害我。兄弟,咱们一起去吧!不求封妻荫子,只是不能平白浪费了这一身本事啊!” 马勥看着四虎道:“你们怎么想的,俺倒是觉得上梁山也算是个出路,总比我等在这纪山等死来得好!” 第七十九章 杜学战李助 食色虎滕戣咧嘴笑道:“俺去哪都行,只要能吃饱饭就行。” 其实这些当山贼强人的,多是被逼无奈的上了山。可是这山上又怎么能吃得饱呢,劫掠三五次,附近都知道了你的名号,行商宁可绕路也不会傻傻的送上门。 李助却笑道道:“兄弟放心,你等头领别说吃饱饭了,光安家费就足足一千贯,还有各式各样的俸禄、补贴,保管比知县老爷过得还舒坦!” “俺倒是觉得柯寨主说得好!”众人视之,正是那赤面虎袁朗。“与其蹉跎一生,不如干一票大的!” 马勥点头道:“既如此,咱们就都随着哥哥去山东梁山泊闯一遭!不求封妻荫子,只求痛痛快快干一场!” 五人站起来,对着柴进齐齐的行了一礼都道:“我等愿随哥哥!” 翌日。 杜壆带着酆泰、卫鹤以及三千兵马又来山下叫阵。纪山的军马也拉了出来一字排开,柴进等众头领立在阵前。 杜壆见多了几个脸生的,却自持武艺高超,丝毫不惧大声喊道:“袁朗、滕戡,今日你二人练手来吧!” 袁朗滕戡二人乃是纪山五虎的佼佼者,闻言一起看向柴进道:“哥哥,小弟请战!” “既如此,劳烦两位兄弟,你二人万万小心,若是不敌速速退下。我在让花荣贤弟给你们压阵,只消打个三五十回合,消磨掉杜壆的锐气就是大功一件!” 袁朗滕戡两人抱拳道诺,各自拿了兵刃,杀了出去。 三人都是交手数日,各自了解招式套路,也不玩虚的,直接迎了上去。 三匹马儿丁字排开,一个是双持水磨炼钢挝,一个是单手挥舞虎眼竹节钢鞭。 那杜壆不愧是天下三绝之一,手持一把丈八蛇矛,丝毫不惧,真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三人交战五十余回合,杜壆性渐起,越战越勇,袁朗滕戡渐渐落在下风。 又交手三十回合,杜壆一招逼开两人,道:“你二人缘何不降?再战下去也是不敌我!” 袁朗吐了口唾沫,粗喘着气道:“我山上新来了两个好汉,定能胜你!” 杜壆冷笑一声,道:“尽管放马过来!” 眼看着袁朗滕戡退了回来,柴进却有些发愁。 本来计划中是袁朗和李助一起战这厮,但是袁朗已经和杜壆交过手了,柴进看向马勥等人道:“你等谁的武艺稍高一些?” 不待马勥马劲滕戣答话,李助已经拍马道:“哥哥,不劳众兄弟动手,单凭我一人足矣!” 他是个武人,也是个自傲之人,不想以多欺少。 柴进还想在劝,但是李助已经走了出去,擎着手中的龙泉剑,慢悠悠的走到杜壆面前。 柴进无奈,只好吩咐众人若是李助不敌就一起救下。 杜壆见是个道人,不由得笑道:“老道,这是战场,不是儿戏。速速退去,免得误了你的姓名。” “杜壆。”李助坐在马上道:“我看你武艺不错,何不归顺我梁山,成就一番伟业?” 杜壆哈哈一笑,道:“梁山?你是梁山贼寇?报上名来!” “荆南李助。” 杜壆瞳孔一紧,他也曾听闻李助的名号,心里不由的凝重起来,道:“可是那李懹之叔?” 李助点头道:“多说无益,还是较量较量吧!” “也好。”杜壆握紧了丈八蛇矛,道:“那就请教一下金剑先生的武艺吧!” 言罢,两人都打起精神来,拍马迎上。 李助剑法如同神助,挥舞起朵朵金莲。杜壆一杆蛇矛神出鬼没,总在刁钻之处出没,偏偏拿李助没有办法。 两人交手间,李懹自傲的对着众人道:“俺叔这把剑集卞庄之纷绞法、王聚之起落法、刘备之顾应法、马明王之闪电法、马超之出手法的大成剑法。自从练成以来,天下无对!” 马勥笑着打趣道:“那你怎么没学得一二,你若是有你叔之本事,咱们早就将这厮拿下了!” 李懹打了个哈哈,他的本事跟叔父差的有点远。 说笑间,场中两人已经交手百余回合,各自难于取胜。但是无论是李助还是杜壆都失去了平日的从容,颇有些狼狈。 柴进看到袁朗滕戡休息好了,便对着众将道:“马勥兄弟,你带一百兵马埋伏在左边树林;滕戡兄弟,你也带一百兵马埋伏在右边树林。你们多取树枝,等会我击鼓,你们就命士卒们大声嘶喊,挥舞树枝假装有千军万马一般!” 两人齐声道诺,柴进又看向众人道:“咱们稍后片刻,等他们准备好就鸣鼓进击。我军中多是猛将,官军猝不及防之下定然无心再战。” 众人纷纷领命,各自行事去了。 场中两人又交手了三十余回合,李助毕竟不是战将,体力有所不支,招式有些许凌乱,额头上也出了汗水。 萧嘉穗倒是个眼尖的,道:“哥哥快快鸣鼓。” 柴进不疑有他,急忙命士卒鸣鼓,柴进一马当先,杀了出去。花荣身为柴进亲卫,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带领亲卫护到前面。 两边树林中立刻响起来喊杀之声,烟雾四起,浑似有千军万马一般。 杜壆卖了个破绽,将李助逼了出去,道:“不愧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金剑先生李助,你我明日再战!” “随时奉陪。”李助嘴上不饶人,心中却暗道:此人是在了得。 好一个杜壆,虽然纪山浑似有千军万马一般,却丝毫不见他的军马紊乱,整齐划一的退了数里。 柴进也没有带人真的杀出去的意思,只是吓唬吓唬而已。毕竟纪山只有七八百人,还得分出去两百埋伏,五百对三千?一比六,如何打得。 柴进等人接应上了李助,李助这才长出一口气,道:“此人是在了得,适才我小瞧他了。” 花荣也道:“若论武艺,实乃小弟平生所见。” 杜壆太强了。 一人独斗两个五虎水平的袁朗滕戡,又和天下剑术第一的李助还能交手上百回合,不愧是能和卢俊义交手五十回合的存在。 第八十章 排挤 众人正欲打马回山,萧嘉穗突然道:“哥哥,若是现下直接回山,恐杜壆再带兵马来攻。” 李助看了萧嘉穗一眼瞬间明白了,但是他也不欲说破,恐抢了萧嘉穗的风头。 柴进却一脸疑惑的道:“怎么了萧先生。” “哥哥,以我观之,杜壆带兵严明,虽然被哥哥惊走,但是必定派探哨来打探情报。”萧嘉穗侃侃道:“不如命人在山下扎下帐篷,假装我们有援军。如此一来可保三五日内这厮不敢来犯。” 柴进连声道善,吩咐道:“马勥兄弟,有劳你了。” 马勥点头道诺,又道:“杜壆手下的探哨漫山遍野都是,我们也得多派些探哨,防止窥视虚实。” 马勥去安排,萧嘉穗若有所思。 一行人回到山上,按照座次坐定,柴进道:“诸位,虽然此番惊走了杜壆,但是此人用兵严谨,既没有取胜,也没有斩将,若是三五日后再来犯,可该如何?” 众人一阵沉默。 “哥哥,此人待母极孝。” 柴进视之,是食色虎滕戡。 “杜壆村子离俺庄上不远,俺听说此人极其听他老娘的话。如果能说动他老娘,或许可能让此人束手就擒。” 柴进大喜,或许王庆就是用这办法将杜壆给收纳的,当即道:“善,那便试试能不能说动老人家。我和嘉穗去,军师和花荣留下,谨防杜壆来袭。” 纪山五虎歪瓜裂枣的,都是强人模样,肯定不能带去,万一吓坏了老人家,杜壆恐怕就要拼命了。 李助和花荣则是留下来压阵,李助有谋略,花荣神箭,或可保纪山无忧。 花荣有些迟疑的看着萧嘉穗,对着柴进道:“哥哥,我身负保护哥哥的职责。嘉穗先生武艺不显,就你们二人,若是遇到官军该当如何?” “无妨,我二人并未在杜壆面前显露,便是遇到官军,我们只说是过往的路人便是。”柴进转过头来又对着李助道:“军师,有劳你了。” 以八百草寇抵挡三千精锐官军,是在是有点难为李助。 “哥哥放心,有我在保管纪山无忧!”李助拍着胸脯道。 柴进极其信得过这个金剑先生,也放下心来,又对着花荣、纪山五虎、李懹道:“诸位兄弟,你们放心,三日之内我就回来。这段时间好生听军师安排,万不能肆意妄为。” 众人齐声道诺。 杜壆随时来袭,也没时间给柴进准备,当即与萧嘉穗两人各自骑了一匹马,带了些金银,就往滕戡所指的方向而去。 看着柴进两人走远了,李助却看向花荣马勥道:“马勥兄弟,我让花荣挑选两百纪山精锐如何?” 马勥抬起头来与李助对视,却发现李助眼中一片清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道:“谨遵军师将令。” 他有些恍然若失,但是想到自己已经决定上梁山,这些东西早晚失去意义不大。 李助满意的点了点头。 柴进与萧嘉穗走了三五十里,一路上无话不说,倒也自在。 “大嫂,那杜壆家在哪里?” 妇人给两人指了路,道:“可是找杜团练的?俺跟你说,这杜团练可不是什么好人,俺儿想托他关系到军中效力,这厮嫌弃俺儿,还不要哩。” 妇人絮絮叨叨说完,抬起头来发现这两人已经走远了,不由得骂了一句:“什么鸟人。” 杜壆为官清贫,家中只有茅屋三间,院中喂养着几只母鸡。虽然清贫,但是庭院中紧紧有条,极为干净。 “杜大娘,杜大娘在家吗?”萧嘉穗对着里面喊道。 不多时,里面走出来了个妇人,有五六十岁年纪,旁边跟着一个年纪轻一点的,大概二三十岁。 那妇人道:“你们找谁?” 柴进忙拱手道:“小可山东柯引,来此找杜壆杜团练的母亲。”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柴进一眼,见柴进与萧嘉穗都是一表人才,便道:“你有何事啊,我就是杜壆的老娘。俺家中无有男丁,不方便请这位官人进来。” 柴进见此人明事理,是个贤惠的才直言道:“大娘,杜团练正在纪山围剿,这纪山五虎虽然是山贼,但是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想请杜团练高抬贵手,放纪山的人跟我走,一起去梁山做大事。” 杜母闻言冷笑一声,道:“原来是强人啊,你们可是想绑架俺娘俩的,只管来便是。” 柴进碰了个软钉子,却不以为意,道:“大娘放心,小人没有此意,我大小也是一寨之主,手下将士数万,做不出来如此卑鄙之事。” “俺儿是荆门团练使,我又是一个妇人,如何能左右军国大事,还请柯寨主去找他把。”杜母见柴进这般言语,态度稍微好了一些。 柴进又道:“大娘,纪山的人我说带走就带走。但是我想拉着杜团练一起上山,替天行道,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岂不快哉?” “然后再被官府围剿,落得一个身首两处的下场,是吧?” 这老妇人油盐不进,驳的柴进哑口无言。 “大娘,我是荆南萧嘉穗。”萧嘉穗道。 杜母却道:“俺也不认得你们,我儿在荆门当官,你们若真是汉子,就与我儿在战场之上厮杀。若是胜了,再让我儿投效你们吧。况且你们若是想让他撤军,理应去找荆门知军或者统制,找不到老妇人身上。” 萧嘉穗不以为意,道:“大娘,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小人祖上是荆州刺史萧憺。” “这跟你们有何关系?”不待萧嘉穗说完,杜母一口抢白道:“难道你们还想复国?” 萧憺是梁武帝萧衍异母弟,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 柴进与萧嘉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过话说回来,柴进也没理。人家团练使当得好好的,如何能跟你这强盗头子走? 萧嘉穗不以为意,道:“小人寓居于荆南多年,也曾听闻这荆门知军不堪之事。此人乃是蔡京门下,多行贪污受贿之事,令郎在其麾下,恐怕日子不好过吧?” 萧嘉穗倒是看得清楚,杜壆手下兵丁虽然精气神十足,但是衣着褴褛,多有打猎之事。看起来应该吃不好饭。 杜母哑然。 若不是被排挤,如何会被派到山上剿匪去? 若不是被排挤,如何带兵打仗兵粮都不带够? 第八十一章 说杜学 见说到痛处,萧嘉穗趁热打铁,道:“大娘,现如今贪官污吏横行,似杜团练这般英雄也无用武之地,更是被贪官污吏排挤。你说这赵家江山还能坚持多久?” 杜母不说话,萧嘉穗继续道:“今番遇到的是缺少兵刃人马的纪山,杜团练还能凭借着自己的武艺韬略得胜。若是日后遇到更强大的敌人,还有自己人在后面拉后腿,杜团练能活几时?” 言罢,萧嘉穗不说话了。 良久。 “既如此,你二人随我去我儿军中,我便说服他投降与你们。”杜母像是下定了决心,看着柴进萧嘉穗道。 萧嘉穗皱眉道:“杜大娘,你缘何如此不明事理,俺哥哥是八百里梁山泊之主,身上挑着重任哩。若是可以,就让我与你同去……” “不妨事,我去。”柴进出言打断了萧嘉穗的话,又道:“杜团练一身本事,义胆忠肝,我实在仰慕。况且忠臣必定出于孝子之中,我不相信他会伤害我。” 杜母心中暗自感叹道:此人真真不凡,这般见识胆量,我儿投到麾下或许不错? 那年轻的妇人却有点着急,抱着杜母的胳膊道:“娘……” 杜母制止住了她,对着柴进等人道:“事不宜迟,我们就走一趟吧。” 杜壆家中距离纪山并不近,足足三五十里的距离,况且这两人又都是妇人,骑不得马。 柴进便从村中买来一辆马车,亲自驾着车,对着杜母道:“老夫人,上车吧。” 杜母也不做作,对着柴进行了一礼,道:“有劳寨主。” 两人到了车厢里面,年轻的妇人对着杜母道:“娘,官人好歹是个官,如今投了贼,成何体统啊!” 杜母冷笑一声,道:“你适才没听到么?现如今天下多事之秋,偏偏你家的又是个不肯弯腰之人,已经屡次被知军排挤。你说,他那宁折不弯的性格,能活多久?” 杜壆娘子又道:“那娘既然决定投靠梁山,为啥还让别人给咱们驾马车?不是平白得罪了寨主吗?” “你懂什么?”杜母瞪了她一眼,小声道:“周太公背负姜子牙,背来了周朝八百年江山。我一个孤寡老太太,让他拉拉车,是给他机会收纳我儿的心!” 外面的柴进虽然听不清楚,但是心情还是极为开心,不由得哼起来小曲。 三五十里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等到了杜壆军前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探哨拿着长枪顶在柴进面前,一脸冷峻的道 柴进笑吟吟的道:“我是来找杜团练的,劳烦通秉一声。” 一个探哨盯着柴进、萧嘉穗,另一个自去禀报。 过了片刻,里面出来一队人,为首的是个伍长,他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训斥道:“连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怎么敢禀报大人,你是不是第一天当值?猪脑子一般!” 等他走到柴进面前,却一脸严肃的道:“你等是何人?为何要找大人?” “赵三,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不待柴进答话,马车里面杜老夫人张了嘴。 赵三急忙下拜行礼,道:“老夫人稍候,我这就去通秉!” 约莫过了片刻,赵三引着一群人走了出来,为首的就是那一杆蛇矛力压纪山五虎的杜壆! 杜壆走到马车前,柴进忙闪开身子,杜壆伸手拉开门帘,将他老娘接了下来,道:“娘,您这不是瞎乱吗?儿正在剿灭纪山贼人,若是您有个闪失,可该如何是好?” 杜壆又瞪了他的娘子一眼,道:“没轻没重的,你也不拦着点。” 杜母看了柴进一眼,对着杜壆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带着我去你营中。” 杜壆领命,带着一行数人到了营中,杜母却又道:“让他们都出去,我带来的两个人留下。” 杜壆极为乖巧的领命行事。 见人走光了,杜母道:“我的儿,这纪山好打吗?” 杜壆闻言看了柴进和萧嘉穗一眼,没有说话。 杜母会意,道:“无妨,这俩人你只当他们是瞎子聋子就行。” 杜壆才道:“这纪山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之前的时候,孩儿想收付纪山五虎,一直磨他们的性子。谁知道今日来了个老道,一身剑法是在惊人。又不知道从那儿蹦出来一伙援军,恐怕这场仗打不得了。” “那为何不求援?”杜母道:“既然打不下来,何不多带些兵马?” 杜壆苦笑连连,道:“孩儿这次出来立了军令状,若是拿不下来,回去就自己请辞。哪里还能要出来支援啊!” 杜母在杜壆娘子的搀扶下来到杜壆面前,道:“既如此,为娘给你寻了个去处。” 杜壆吃了一惊,杜母却不管不顾的道:“那山东济州水泊梁山八百里,有个好汉叫柯引,你去寻他吧。” 杜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思索片刻才道:“娘,孩儿拿下纪山,回去或可调任统制官!” 杜母冷笑一声,道:“真不知死活么?你今年多大年纪?” “儿今年三十岁。” “你出身平民,又不得知军相公重用,也不知道人情往来,凭什么升你做统制官?” 杜壆一时语塞,杜母又道:“人家这次让你来,就是摆明了让你送死,你信不信他们必定在粮草或者什么地方埋伏着。或许你回到城里,人家就说你通匪,立马将你拿下送入大牢?” 杜壆被杜母说中,他早有预感,但是一直不敢往这边想象而已。 杜母道:“梁山寨主柯引,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又能信你,你去投奔他吧。或许能做出来一番事业。” 杜壆长出一口气,道:“儿谨遵母命。明日我就去那金剑先生李助面前,商讨投降事宜。” “不用明日。”杜母说完,看了柴进和萧嘉穗一眼。 柴进忙站出来,道:“杜将军,实不相瞒,小人正是梁山寨主柯引。这位是萧嘉穗,荆南人氏,也是跟着我准备上山的好汉。将军放心,你到了梁山就知道什么是替天行道了!” 第八十二章 汝南呼延 杜壆叹了口气,行了一礼道:“寨主,小人,小人……” 柴进赶忙扶起来,道:“我来荆南得杜将军,胜过得荆南一府!” 杜壆连道:“寨主廖赞。” 说完,柴进又将萧嘉穗介绍给杜壆,两边见过礼后,柴进问道:“杜将军,我观你军中还有酆泰、卫鹤两将,也是武艺过人,何不一并拉来,以全兄弟之情。” 杜壆闷声道:“寨主,非是小将不愿,只是这事还得他们决定。” “这是自然。”柴进道:“上山全凭自愿,我山上迄今为止尚未有一个好汉被迫上山的。这事将军可以问杜老夫人。” 杜母点头称是道:“人家手底下数万人,对我这个老太太尚且以礼相待,没有一丝不敬。自然不会做出来强人所难的事。” 杜壆放下心来,对着柴进等人道:“寨主稍后,我去将二人叫来,看看他们如何想的。” 柴进伸手示意杜壆自便,复又和萧嘉穗坐在一边。 杜壆命人传唤,不多时酆泰和卫鹤两人就走到账中。 两个武将都没有睡下,虽不曾全副铠甲,但是穿的也板正。 “酆泰卫鹤,你二人也跟我多年了,只混到一个副团练的位子,是我杜某人无能。” 杜壆对着二人行了一礼。 酆泰卫鹤连忙扶起来,道:“哥哥何出此言?” 杜壆道:“我在这荆门多被知军等人排挤,你们跟着我也受了不少罪。眼看着这纪山拿不下来,我回去知军必定逼我辞去官职。我决心前往山东济州投靠梁山泊的柯引柯寨主。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酆泰站了出来,乐道:“哥哥,俺也早看知军不顺眼了,同去同去。你我生死兄弟,我早将这条命交给哥哥了。我今夜就去取了家小,跟哥哥去山东!” 卫鹤犹豫片刻,才道:“哥哥,也容我取了家小吧。” 杜壆喜出望外,道:“既如此,两位兄弟速速前去,我再次等候你们。” 酆泰卫鹤二人退了出去,帐篷里面静悄悄的,片刻后萧嘉穗突然道:“哥哥,小弟恐卫鹤会带着官兵而来。” 杜壆吃了一惊,道:“萧先生,此人跟我了数年了……” “若是不信,将军可以亲自出去看,看此人是往荆门军方向去,还是往他家中去。”萧嘉穗顿了顿,道:“若是往荆门军方向去,须得早做决断。” 杜壆看向柴进道:“哥哥,小弟去看一下。” 柴进道:“将军请便。” 杜壆抱拳退了出去。 良久,杜壆有些失望的回来了,道:“萧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先生如何得知此人会叛变的?” “你说完那一番话的时候,看得出来此人没有任何表情,想来是知道杜将军受到排挤的。等酆泰说到去家中取家眷的时候,这厮才面上有了喜色。显然想好了要拿将军作为进身之阶了。” 萧嘉穗看向柴进继续道:“此人必定是去荆门取援军的,等那时大军一到,恐我等都难以幸免,请哥哥早做决断。” “既如此,我等速速去纪山,连夜走,万不能陷在官军从中。”柴郡面带忧容看向杜壆道:“只是酆泰将军怎么办?等他来时,估计官军已经将此地包围了。 “哥哥。”杜壆道:“哥哥,要不哥哥带着我母亲娘子去纪山,然后直接去济州。小弟亲自去追酆泰,到时候带着他的一家老小追赶哥哥。咱们到襄阳城东门外五十里处的张家酒肆会面!” 柴进当即道善,又道:“烦请兄弟将探哨撤回来,让出路。” 杜壆急忙道喏。 柴进当即带着众人往纪山而去,杜壆则下令全军待在营中,不得乱动。 这才拿了丈八蛇矛,骑了马去追酆泰。 行至半路,萧嘉穗突然道:“哥哥,你先前在路上哼的是什么?” 柴进心情大好,对着萧嘉穗轻声道: “四千岁你莫要羞愧难当, 听山人把情由细说端详。 想当年长坂坡你有名上将 …… 诱姜维出天水我另有主张, 见姜母替山人把好话多讲。 你就说姜伯约降顺汉王。 那姜母她若是随你前往, 不用杀不用战管叫他自来降。” 他虽然唱的有些跑调,但是大体的意思还是清楚。 萧嘉穗笑道:“杜壆忠义之士也,比之姜维却是不差。” 萧嘉穗此言极是,就像卫鹤背叛杜壆,但是杜壆仍然念及旧情,没有手刃此人。 就如同原着中一般,杜壆见卫鹤、酆泰战死,军中士气不振,眼看着要落败。为了报答王庆的知遇之恩,与河北那头玉麒麟酣战五十回合,才被孙安偷袭致死。 义气之辈。 不多时,柴进、萧嘉穗、杜母等人就来到了纪山,李助得了探哨来报,急忙引着众头领来到山下。 听罢柴进将事情讲了一遍,李助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速速离去。” 马勥、马劲、袁朗等人赶忙去山上叫醒妇孺,装点行囊。 但是纪山位属南方,本身缺少马匹,山上只有战马数匹,驽马力牛十几匹。柴进便命人丢下大宗物品,只带细软。 亲卫的马匹也被让出来,由妇孺骑着,亲卫扶着,健壮一些的则步行。 杜氏婆媳仍然在马车之上,没有让别人打扰。 柴进以身作则,也将马匹贡献出来,自己步行。 这边收拾完毕点起兵马,绕过官军向北往襄阳而去。 步行,自然走不快,走了十余日才到了襄阳城外,杜壆带着酆泰等人正在此等候。 襄阳已经属于京西南路地界,确认没有官军追来后,柴进这才命人去附近购买马匹、车辆。这样一来速度就快了起来。 虽然路上有不少匪徒,但是见车队不下千人,大多数人都熄了心思。 一般的山寨有个三五十百人就算是大的山寨了,似梁山这种兵马上万的屈指可数。 派遣一队人马,礼送出境就罢了。 各地官府也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柴进等人也不去大城,一般的县城只有数百兵马,自然不敢惹这伙人。 这一日刚到汝南境内,正轮到袁朗打探消息,他突然回来队伍前面,对着柴进道:“哥哥,前面出现一队人马,正在大路上!似乎是为了我们而来!” 柴进忙问道:“多少人马,打着什么旗号?” “约有两三千,打着的旗号是汝南都统制呼延。”袁朗拱手回道。 第八十三章 怎么混在一起了 “汝南都统制呼延灼,开国大将呼延赞之后,善使一对双鞭,有万夫不当之勇。” 柴进略一沉思,便将记忆中的说了出来。 杜壆投入麾下寸功为例,便道:“哥哥何故长大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待我拿了兵刃,上前搦战!” “杜兄弟,呼延灼并不一定是等着我们的。”李助说着看向柴进道:“不妨我上前打探一下消息?” “军师,千万小心。”柴进皱着眉,不是等自己的么?这一千余人自出了襄阳,就马不停蹄的往济州赶,按理说呼延灼应该得不到消息。 那他带着两三千军马在此地作甚?难道是去攻打梁山? 柴进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他记得呼延灼打梁山的时候已经是宣和年间,至今应该还有数年。况且现在的梁山远比另一时空的要乖巧,另一时空中是宋江打破高唐州,这才引来大军围剿。 正当柴进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助已经拍马赶了回来,道:“哥哥。” 柴进忙看去,道:“如何?” 李助笑道:“哥哥放心,这呼延灼是陈州剿匪,并非是为我等而来。我们让出路来,过去便是。” 柴进这才将一颗心放进肚子里。李俊帅军出海没有消息,山寨兵马虽多,但是水军缺乏,只有一千有余。若是此时官军来,不一定能取胜。 柴进则暗下决定,此番回山之后,水军须得扩军了。 问题是,水军头领只有七个,阮小七性格不够稳重。阮小五虽然沉稳够了,但是还是撑不起来一只水军。至于童威童猛,更是差得远。能用的只有李俊、张顺、阮小二三个。 最重要的是李俊张顺没有音讯,令柴进心忧不已。 也算是好事,山寨草创的时候,水军头领七个占了山寨的大头。现在马步军都多了许多头领,马军步军都已经组建了第四军,这次回去又带回去萧嘉穗、李懹、杜壆、酆泰、纪山五虎等九个头领,成立新的马步军也迫在眉睫。 如此一来显得梁山水军太少。 “站住!” 柴进思索间,突然被人叫停了脚步,忙抬头看去,官军从中出来了一员大将。 这人冲天角铁幞头,锁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手里握着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可不正是汝南都统制双鞭呼延灼! 呼延灼看向杜壆滕戡等人道:“你们是什么人?我看你们这几个都不一般,何不投我军中,做一番事业!日后封妻荫子也未尝不可!” 呼延灼是个武人,他能看出来这几个都是身负绝技之人,有心招揽到麾下。 杜壆等人看向柴进,柴进拍马出来,对着呼延灼拱手道:“这位将军,小可沧州柴进,这些都是我的好兄弟。他们若是有心出仕,小可自会安排,不劳将军费心了。” 犹豫了片刻,柴进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本名报了出来,希望这个呼延灼能给自己这个崇义公一个面子。 呼延灼冷笑一声,道:“我也曾听过再世孟尝公,河北小旋风的名号。大官人如此招纳江湖好汉,就不怕朝廷忌惮么?” 柴进见他搬出来自己在绿林上的名号,知道此事定不能罢了,正思索间,呼延灼一挥手,一彪人马瞬间将车队围了起来。 杜壆酆泰、纪山五虎、李助李懹等人见状也各持兵刃在手,杜壆更是往前一步,护在柴进面前,花荣也举起来自己的弓箭。 呼延灼道:“柴大官人,你带着的这群人衣衫褴褛却又各有兵刃,恐怕不是一般的护队吧?” 柴进怒极反笑,强压怒火道:“他们衣衫褴褛是我柴进照顾不周,呼延将军也算是一时名将,何故如此欺人太甚?” 呼延灼笑着看向杜壆道:“大官人,我看上你的这个好兄弟了,若大官人将他让与我,我定放你等过去。” 柴进见状出言道:“呼延灼如何小视与我,这些都是我的骨肉兄弟,若是他们想投奔你我自然不拦着。但不是今日,更不是在你的胁迫之下!” 说着,柴进看向众人,大声道:“李助、萧嘉穗、花荣、杜壆、酆泰、李懹、马勥、马劲、袁朗、滕戣、滕戡众家兄弟!” 被点到名的当即抱拳道:“哥哥,小弟在!” 柴进环视众人,道:“今日这汝南都统制呼延灼仗势欺辱我等,你们答不答应?” 众人齐道:“唯死战尔!” “死战!”“死战!” 身后的纪山军也都叫嚷起来,亲卫营的骑士们从左右围了过来。 杜壆眼中紧紧盯着呼延灼,手中已经攥紧了丈八蛇矛,一言不合就要取其性命。 “官人何故如此。”见状呼延灼吃了一惊,气势软了三分,陪笑道:“戏言尔,本官只是看这几位壮士雄壮,甚是喜爱。不知大官人如何才能割爱?” 柴进怒道:“若是你拿枢密使给杜壆,我就让他去。” 呼延灼脸上阴晴不定,枢密使又岂是他这种武将能够垂涎的? 君不见狄青那般不世之将,功绩无数,又得宋仁宗信任,这样才当了个枢密使。旋即就被文官排挤,被罢免了职务,郁郁而终。 基本上没有可能,无解。 柴进又道:“呼延将军,柴进不是拿着兄弟性命视若儿戏的小人。若是将军看得上柴进,劳烦让个路,让柴进过去,也算是结交个好汉。若是将军不愿,今日我等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一番话听的杜壆眼眶中满是泪水,杜壆转过头,对着柴进道:“哥哥,小弟何德何能能得哥哥如此看重。今日哥哥放心,小弟便是拼着一死,也会护送哥哥出去。” 柴进笑道:“说什么胡话,柴进今日有进无退。便是与众兄弟一同赴死,咱们到了阎罗殿再大闹一场!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众人齐声道:“喏!” 实在豪气,便是李助、萧嘉穗这般心智过人之辈,也被柴进这雄壮之语折服,皆怒视呼延灼。 良久,呼延灼叹了口气,才道:“柴大官人自便吧。” 呼延灼身形略有寂寥的往军中退去,汝南官军让出一条路来。 待柴进军马走得远了,呼延灼才念念道:“此人恐怕图谋不小,那李助花荣不是梁山泊的么?怎么混在一起了……” 第八十四章 杀鸡焉用牛刀 出了济水之后就是一片汪洋,李俊手里只有一个极为简陋的海图,和一张柴进手绘的图。 他这次出海不仅负责着勘察海域,还负责着绘制海图、岸线的责任。 这么繁重的任务,整个梁山也就寥寥几人能够就任。 好在还有公孙胜,此人倒是个精明能干的,大部分绘制地图的工作都交付给了此人,这才减轻了李俊的工作。 对于张顺来说,这场旅行就刺激多了,这个生长在浔阳江的好汉,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辽阔的大海哩。 一行人围着海岸航行了一月有余,终于到了高丽附近。 高丽的当代国主是第六代国主,叫做王俣,也就是历史上的高丽睿宗。此人的字倒是有意思,唤做世民。 王俣此人是个有本事的,曾经派遣高丽参知政事尹瓘,带领十七万大军去攻打女真,前期也夺得曷懒甸地区,扩地三百里。 尹瓘在高丽东北筑东北九城,但是完颜斡赛也不甘示弱,带兵大军围困九城中的雄州,可惜的是因为母丧班师回国。 后来换上的女真部完颜斡鲁也是一时雄才,也不甘示弱,也筑了九座城池,与高丽九城相对,以示决不妥协之意。 频繁骚扰高丽军马,高丽一时间焦头烂额。 战略上缺少眼光的王俣最终选择放弃了东北九城,选择与金何谈,结为兄弟之邦。 可恨的是一代高丽名将尹瓘归朝后被宰枢大臣崔弘嗣、金景庸、任懿、李玮等人弹劾,郁郁而终。 这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现如今的高丽在辽金之间左右徘徊,即不想背叛宗主辽国,也不想再去和金国作战。 李俊军马并不多,只有一千五百人,虽然都是精兵,但是肯定不能与朝鲜正面抗争的。 只能沿着海岸线,就宿与附近海岛,派遣小船查探附近情形。 不过李俊也是个精明之辈,路过辽国开州(今大连)的时候,招募了一批精通高丽语言的翻译,一路上也惊无底线的到达了济州。 可惜的是,与柴进记忆中有出入,现如今的济州岛并不叫济州,而是叫耽罗。 十一年前耽罗还是个独立的国家,刚刚被高丽肃宗废止耽罗国国号,设耽罗郡。 “公孙先生,都探查完了吧?”李俊颇为欢喜,梁山军来耽罗岛已经半月,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现如今都忙完了,也该返程了。 争取回梁山过年! 公孙胜将手中的文书递给李俊,道:“不愧是哥哥相中的宝地,此地方圆数百里,岛上地广人稀,只有三万左右土着。高丽驻军两千,大部分都在南端,想来是为了防备倭国。” 李俊笑着接过文书,公孙胜脸上有些凝重的道:“李俊兄弟,这耽罗岛只有港口一座,船只二十余艘,港口守将百十人。岛上百姓又不善捕猎,船只不多。若是将港口拿下,这座岛就跟外界没有了一丝联系。” 李俊瞬间会意,道:“先生,我军只有一千五百人,便是拿下耽罗岛,也防守不住高丽大军。” “梁山军马一千五百足可抵高丽五千军马。”公孙胜豪兴大发,道:“况且岛上人心可用,我观他们多被高丽军马欺辱,并不服气。依我看拿下耽罗岛轻而易举,到时候招募土着,分发兵器。再用梁山练兵之法,旬月可得三千兵马。然后封锁岛屿,若是朝鲜来小股就御敌于海上,我梁山水军可轻易覆灭五千以下人马。” 李俊连连点头,梁山水军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一直悉心调教,各个都是好手。 公孙胜继续道:“若是高丽大军来袭,必先整顿兵马,没有三五月难以整顿出来,还得挑选良将、打造战船、积蓄粮草。到那时我梁山大军都来了,何愁高丽? 我们还可以打着宋军的旗号,等高丽派遣使者去东京问清楚后,耽罗岛已经如同铁打的一般了!” 李俊颇为意动,摸着自己的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孙胜话说完了,闭目养神。 一时间船舱里面静悄悄的。 “先生,干了!” 李俊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这个决定很难做。一千五百人悬在海外,一个不甚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但是收益也很大。 若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在调遣兵马来攻打耽罗,先不说人家有没有防备。最快也得到秋天吧? 能提前一年打下来,为什么不打? 况且高丽也不一定敢动手。 有了攻打曷懒甸的教训,王俣敢轻启边衅吗? “善!” 公孙胜道了一声,又道:“哥哥眼光真真了得,这座岛即可养马,又可耕种。难得可贵的是正卡在高丽、倭国中间,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李俊心中定下主意,当即将童威、童猛、张顺唤来,将事情说了一遍,又道:“兄弟们,我等上山以后多蒙哥哥照顾,但是没有立下功绩。每日里听人家说能到会,平白受了鸟气。今日天降大功与我等,不干一票大的,如何对得起哥哥?” 一番话将三人说的热血沸腾,齐声下拜道:“谨遵哥哥将令!” 李俊吩咐道:“张顺兄弟!” 张顺站出来道:“末将在!” “劳烦张顺兄弟今夜三更,带本部兵马去耽罗岛港口,不求全歼敌人,万不能放走一艘船只!港口只有一百余人,若是放走船只,我等难竟全功。若是兄弟得胜,你便是首功!” 张顺大声道:“喏!小弟甘立下军令状!” 李俊笑着制止住了他,道:“不妨事,咱们有船,进可攻退可守。不必如此!” 分发将令,又道:“童威童猛!” 两人齐声道:“末将在!” “今夜你二人跟着我,童威带两百人去包围郡守府,童猛带七百人跟我去兵营,全歼敌人!其余人马由公孙先生率领,看守船只。” 两人有些犹豫,但是也是赶忙领命。 张顺道:“哥哥,这耽罗守军不少,若是只带七百人,是不是有点太少了?给小弟三百人便是,童威也挤出来一百人,凑够一千可行?” 李俊冷笑一声:“杀鸡焉用牛刀?” 第八十五章 见效太慢 江湖汉子往往重义轻利,大多数会为了别人一句话就豁出命去,李俊更是此中翘楚。 自从浔阳江跟了柴进,这个汉子就深得柴进重用。南来北往,基本上用得到水军的,主帅一定是他。 这一次下山,李俊更是当仁不让的带领梁山一半的水军出来。 他也明白柴进对于自己的看重,三军之中马军以豹子头林冲为首,步军以花和尚鲁智深为主。这两个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更是不用多提,人家在西军中厮杀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在哪里卖盐呢。 而李俊,不过是一个艄公,竟然被柴进任命为水军之首。座次更是山寨前五,核心的核心,说是决策层一点没错。 何德何能啊? 李俊拼了命也要报效这份知遇之恩。 可惜的是李俊并不通文墨,不然肯定要说:古有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今有我李俊举于江,若不能做一番功业,怎配与前贤并论。 现在机会来了。 若是自己能一举拿下耽罗岛,可省梁山一年之工。 那就干吧。 李俊摩挲着手中的朴刀,回想着以前的经历,真是如同梦中一般。 “哥哥,差不多了。” 童猛将沙漏递过来给李俊看,里面的沙子已经流完了。这是山寨新发明的计时方法,用在军中颇为好用。 三只军马临行前各带一个,约定等到沙漏漏完,就一起行动,免得惊动了敌人。 李俊点头道:“摸过去吧。” 高丽上一次大规模战争已经是十年以前了,这些年王俣左右逢源,又交好徽宗道君皇帝,今年还派遣士子金端等五人入宋朝太学学习。 承平已久。 至于耽罗岛,更是毫无防备。 倭国的白河法皇正忙着夺回权力,与平氏、源氏两大武士家族对抗贵族,没有余力窥视耽罗岛。 李俊都杀到寨门前了,整个军营都静悄悄的,连个探哨都没有,李俊顿时生出一种错觉:莫不是这伙人在埋伏自己? 随着梁山水军杀入营中,杀了数百人后才响起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军营这才有了反应,无数衣衫不整的士兵到处乱跑,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也偶有两个拿着兵刃出来的,但是随即就被梁山士卒杀掉。 虽是水军,战力仍然不是这伙毫无战力的士兵能比拟的。 “你去喊,投降免死。”李俊对着身边的翻译道。 这人一脸谄媚的忙喊起来,叽里呱啦,李俊听着都头大,心中暗道:以后得让他们学习官话才是。 还好的是,随着喊杀声,有一群人被押了出来,为首的什长走到李俊面前道:“将军,这厮会说咱们的话,说什么是什么官,要见将军。” 李俊看去,一个活慌张的将领,身上衣服乱七八糟的。很显然刚从睡梦中醒来,这厮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原话道:“大人……大人,小人投降,投降。” 李俊哈哈一笑,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见状也跟着笑,语句却流畅了很多:“小人叫崔弘基,是耽罗校尉,营中都是小人的部下。” 李俊来了精神,站起来道:“你去命令他们,投降免死,若是投降的多,我不禁不杀你,还让你继续统帅他们。” 崔弘基连忙站起来,用鸟语叽里咕噜一阵,这高丽士卒还挺听他的话,大部分人都跪地投降,不再乱跑。 崔弘基一脸讨好的跟着李俊,心道:俺这先降之人,天朝上国也得好好的赏赐一下吧? 营中士兵按照官职大小跪倒一地,李俊也不打算用这群人,先都没收了武器,留下数百人和童猛看管。自己则往码头赶去,那边最重要。 至于童威去的郡守府,反而是最不起作用的地方。 “哥哥!” 见李俊过来,张顺从船上跳了下来,忙对着李俊行礼道:“哥哥,这帮鸟人的船忒破,给我拿去烧柴火我都不惜的要。” “没跑了人吧?” “哥哥放心!”张顺忙道:“小弟没放走半片舢板,所有的人和船都在这里!” 李俊放下心来,顺着张顺的手看去,地上躺这一片死尸,没有一个喘气的。 李俊道:“既如此,兄弟你先带领本部兵马守卫港口,负责巡视附近,将房屋都打扫出来。兄弟们在船上漂泊这么久,也该住住房屋了。再派人请公孙先生带着咱们的船只过来,先前停靠的岛忒破。这个港口日后还有大用,先简单的修缮一下。” 张顺笑着道喏。 李俊见此地无事,便带人往郡守府赶去。 大事定已。 郡守这边抵抗最轻,一些家丁,顶什么事?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被拿下,李俊正撞到前来请功的童威。 翌日。 李俊、公孙胜、张顺、童威、童猛等人齐聚郡守府,李俊道:“先生,现如今耽罗已经拿下,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公孙胜笑道:“那崔弘基是个懂汉话的,可以让他带着原本高丽士卒,负责修缮港口,打造船只、武器。” 李俊点头称是。 这帮人肯定是不能上战场的,信不信的过先不说,就先前表现出来的战力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不客气的说,连顾大嫂的娘子军战力都比他们强。 公孙胜又道:“火速派人去山寨求援,三百人太多,一百人太少,派两百人,三五艘大船去正好。将事情说清楚,让山寨派遣军马、人员来。” 李俊看向童威道:“童威去吧,等会让先生写封信,将事情说清楚。再带几个降卒,都带回山寨。” 童威连忙道喏。 公孙胜又道:“土人招募也迫在眉睫,现下可以命土人中懂汉话的为将,再命军中副将、副校尉、副什长、伍长入土人军中,负责操练。许之以利,可以将仓库中的财务赏赐与他们,只要能撑到山寨来援就行!” 童猛道:“何不将土人招募到我军中,教习汉话、武艺?” “见效太慢。”李俊当即反驳道。 第八十六章 扩军与政务 所幸,柴进在荆南没有耽误什么时间,大部分都用在了赶路上,来回刚好一个月。 到山寨的时候正好是二月中,柴进回山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林教头,李俊兄弟有消息了吗?” 林冲摇了摇头,道:“哥哥,尚未传来。” “派人去辽东打探打探消息吧,石秀兄弟。” 石秀忙站出来道:“哥哥。” “劳烦兄弟明日走一趟高丽,探查一下李俊他们的情况如何。你从探哨营挑选五十好手,再带五十亲卫军。金银带足,若是他们事不有顺,劳烦兄弟一定要护的李俊、张顺、童威、童猛、公孙道长的性命。” 石秀忙接了令,道喏。 柴进这才将带来的众好汉一一介绍给众人,又将山寨的众人介绍给荆南众将,两厢介绍完毕,这才前往聚义厅。 第一天初来驾到肯定暂时不能考虑座位、职位,先吃酒吧。 聚义厅里早就备下了酒席,众人一番谦让之后,这才坐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才熟悉过来。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许是担心李俊,柴进喝的并不多。 吃喝完毕,自有管事领着新来的头领士卒安排住所,这些都不用柴进忧心。 对于新婚夫妇来说,小别胜新婚一词并不是凭空而来的,一番昏天胡地之后,花小妹躺在柴进怀里,两人说些体己话自是不提。 翌日,柴进睡到中午才起,穿戴好衣物后,先唤来管事询问昨日对于众将的安排,得到都安排妥当住所的信息后。这才吃些饭菜,然后就到书房,命人唤来了李助、萧嘉穗、林冲、鲁智深、阮小二、裴宣、王伦等人。 这些人中马步水三军的领头人物都来了,李助萧嘉穗自然不用多说,王伦到来的原因是他负责钱粮。裴宣则是充当记室。 柴进笑着给大家介绍道:“萧先生胆气过人,度量宽宏,是个好汉子。由他出任山寨的大管家一职,政务方面由萧先生负责。” 众人连忙见过萧嘉穗。 这是路上都商量好的,李助不是个勤于政务之人。他更适合做一些出谋划策、行军打仗方面的事情,这也是他乐于放手的事。 柴进看向王伦,道:“现如今山寨钱粮如何?这方面乐观吗?” 来了这么多头领,扩军是肯定的。钱粮关系着军队的待遇,众人纷纷侧耳。 王伦胸有成竹,回道:“哥哥,山寨的钱粮主要由三方面构成。” 柴进面带鼓励的看着王伦,王伦也不怯场,缓缓道:“一是哥哥从沧州的钱粮用了约莫五成,其余都在仓库之中。其二是屡次打土豪获得的钱粮,基本已经消耗殆尽,我们最远的庄子距离郓城县仅有数里,这项进项基本停了下来。其三是各处作坊、酒厂、盐场,这些的收入勉强混个收支平衡。” “还很乐观。”柴进哈哈一笑,道:“各处作坊继续扩建,再多拿出来两万贯用于研究新发明。山寨若是没有空地,可以在梁山泊四周寻一个地方,给足百姓钱粮买下来,作为工业区。再调两只军马驻扎彼处,一为保护,二为缓解山寨压力。” 王伦道喏。 柴进又看向众人道:“诸位,杜壆武艺高强,酆泰也是义气过人,这两人组建一支马军吧。纪山五虎颇为难办,为首的马勥马劲两个武艺不显。袁朗位居第三,却是武艺最高的。滕戣滕戡两个,偏偏弟弟更厉害一些。” 李助道:“哥哥,纪山五虎虽然武艺不错,但是还年轻,不妨先去各军历练一下。等熟读兵法之后,再说成军的事吧。” 柴进笑着点头道善。略一思索,便道:“既如此,解珍解宝都去卞祥军中,马勥马劲去武松军中。让邓飞去秦总管军中,滕戣去杨制使军中。吕方调到杜壆新成立的马军第五军去,袁朗和滕戡去林教头军中,由林教头调教,我信得过。” 林冲笑着允了下来。 如此一来,马军就成了这个局面: 豹子头林冲马军第一军主将副将赤面虎袁朗下山虎滕戡 青面兽杨志马军第二军主将副将食色虎滕戣 病尉迟孙立马军第三军主将副将小尉迟孙新 霹雳火秦明马军第四军主将副将镇三山黄信火眼狻猊邓飞 杜壆马军第五军主将副将小温候吕方酆泰 步军: 花和尚鲁智深步军第一军主将副将独角龙邹润出林龙邹渊 卞祥步军第二军主将副将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 武松步军第三军主将副将白毛虎马勥独眼虎马劲 托塔天王晁盖步军第四军主将副将赤发鬼刘唐 武力高但是缺乏谋略的袁朗滕戡交给了林冲,武艺成长空间最大的吕方交给了山寨武艺最高的杜壆。 裴宣记了下来,柴进又看向李助道:“先生对于李懹有何打算?” 李助道:“哥哥,这厮性子好动,不妨先在嘉穗身边锻炼锻炼吧。跟着嘉穗,磨一磨性子,去一去身上的那股子浮气。” 柴进允了下来,道:“先生也不能闲下来,先将情报这一摊子负责起来吧。那吴用也是个人才,不能浪费了,也调往探哨营。” 李助点头称喏。 基本上的马步军的人事安排告一段落,柴进又看向众人道:“水军也要扩军,现在水军军马太少。嘉穗下一步抓一下水军,水军第二军编制完整,扩展到两千人。阮小五那边也要扩军,先扩展到一千吧。这样一来山寨还是有三千水军。” 萧嘉穗忙记下来。 柴进又道:“还有两件大事,一是军中军官,由我亲自牵头,军师和林教头、还有鲁提辖、杨制使、秦总管、杜壆、孙立、阮小二都要加入进来。咱们一起给军中军官来个大的培训。 另外就是每一个正官,要配置两个副官。每个伍长配两个副伍长,每个什长配两个副什长,每个都头配两个副都头,以此类推。军法官也是如此。” 这是为了方便扩军用的,这样一来,每一只军队都能拉出来两套班子。只要兵源充足,简单的训练一下梁山的军队立马可以扩充三倍。 柴进说完,李助将具体的条例分发给众人,让众人看。 就在此时外面想起来了敲门声:“寨主,急报!” 第八十七章 耽罗总管 众人禁声,柴进道:“进来。” 外面走进来一个侍卫,身后正是童威! 柴进见他就自己,没有李俊张顺等人,心中一沉,道:“李俊他们呢?” 童威笑着递过来一封书信道:“哥哥放心,李俊哥哥现下正在耽罗岛上,请哥哥看过书信。” 柴进忙接过来,看后大喜过望,当即又递给萧嘉穗道:“先生,你给大家念一念。” 萧嘉穗将信中内容念了一遍,众人闻言都是喜从心来,有了耽罗岛,梁山从此进可攻退可守! 更重要的是,耽罗岛足足有一郡大小,比之梁山一座小岛可是大出千倍不止。 岛上盛产柑橘,还可以可养马,可耕种。 柴进忙道:“林教头快派人去追石秀,有了李俊等人的消息了,不用去了!” 林冲笑着领命出去安排去了。 柴进又道:“诸位兄弟,李俊立下大功,可是这对我们也是一次挑战。若是我等能消化着一郡之地,日后拿下一路也就有了经验。” “哥哥,关键是岛上只有一些野人,不通汉话,不好治理啊。”萧嘉穗皱着眉道:“若是有一郡大小,小人建议收纳各处流民,然后押送到岛上去。” 王伦点头道:“哥哥,梁山地狭人稠,小弟建议也调遣一部分人过去。这些都是咱们能信得过的,过去用着也放心。” “暂时不说这个,现如今山寨约有一半大船都在耽罗岛,第一趟还是先运士兵粮草。”柴进看向阮小二道:“二哥,山寨能海行的船只有多少?” 阮小二立马回禀道:“哥哥,李俊哥哥带走的都是大船,现在山寨若是运兵,只能运两千步军……” “那就先过去一千。”不待阮小二说完,柴进道:“那是座岛,没有粮食怎么也撑不下去,先过去一千步军维持住局面,其余的船上备满粮草。山寨的一千五百水军全都过去,跟他们换防,李俊张顺等部漂泊数月了,也该回山休整,犒劳三军了。” 阮小二点头称是。 柴进又看向众人道:“至于步军的人选就让卞祥部先过去吧,卞祥是个能沉得住心思的,让他过去先当第一任耽罗总管吧?公孙道长是个有谋之士,就让公孙道长留在耽罗岛辅佐卞祥。” 公孙胜屡出奇谋,比之吴用可有用多了。 说着,柴进看向侍卫道:“去请卞祥兄弟过来。” 李助点头称赞道:“卞祥是个有勇有谋的,正适合开荒。” 萧嘉穗新来乍到,没有话说。其余林冲鲁智深自然没有异议,向王伦之辈虽然想说,但是毕竟资历不够。 其实步军四军中还真只有一个卞祥是有勇有谋的,鲁智深武松性格豪爽,做不来细致工作。至于托塔天王晁盖,不提也罢。 不多时,卞祥与林冲二人一并走了进来,卞祥拱手道:“众哥哥。” “先坐下。”待卞祥坐下后,柴进道:“有桩大事让你去做,而且此事非你不可。” “请哥哥吩咐,赴汤蹈火小弟也在所不辞!”卞祥没坐稳,就站了起来,抱拳表态道。 柴进笑吟吟的道:“坐下,让军师给你说说。” 卞祥这才坐定,李助将事情经过与他一说,卞祥忙道:“哥哥,小弟若是去了,该如何行事,请哥哥指示。” 柴进沉吟片刻后,颇为沉重的道:“招募土人筑城一座吧,再勘察全岛,划分区域,修缮港口,都是你第一步的任务。化外之地,先行之以宽,让他们学习汉文、汉语。等汉家百姓超过土人后,在行之以严,鼓励通婚,争取三十年内都是汉家百姓。任重而道远啊,卞祥。” 耽罗岛在数十年前还是个独立的国家,现如今虽然成为高丽一郡,但是民族还是独立的。柴进一句话就要灭一族,实在有些不忍心。但是靖康之耻如同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柴进的头上。 不行霹雳手段怎显菩萨心肠。 卞祥点头道诺。 柴进又看向阮小二和萧嘉穗道:“水军全军出动的话,就让五哥留下来看家,再留下来一些水军军官,协助五哥组建新军。人额三千,轮番补充到水军三军之中。一年以内,每一只水军人数都应该在两千左右。” 两人点头领命。 水军扩军原本就在计划之中,现在虽然有些波澜,但是无关大雅。 李助道:“水军扩军,船只一时间估计跟不上,可以让王伦去各地再采买一些。多花些钱也没关系,若是能打通倭国和高丽的商道,都能赚回来。” 柴进笑着看向王伦道:“若是能买来好船、大船,我就记你大功一件!” 王伦心中火热,连忙点头道诺。 大的海船须得用几十上百年的老木,才能顶用。工序也极为繁琐,不是短时间能造出来的。 “这次随行,你也派几个人过去,作为先导,看看地形。等下一批的时候,再派一些工匠、匠人过去建造分厂。倭国多银矿,赚钱的机会多得是。” 王伦见柴进这般说辞,连忙点头道诺。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梁山若是可以靠着先进的技术可以掠夺高丽、倭国的财富,那么发达指日可待。 数百年后海上有个大盗唤做郑芝龙的,就是靠着打通倭国的关系,这才成为东南霸主。 但是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梁山能守下来耽罗岛,若是挡不住高丽军队来袭,则一切休已。 幸运的是卞祥的军队成军极早,战斗力也是在山寨首屈一指的,而且李俊公孙胜也聪明,打着宋廷的旗号,这就给了梁山准备的时间。 “哥哥,我们租借一些海船如何?”长时间沉默不语的萧嘉穗突然出言道:“我听闻登州多船厂,何不租借一些海船,用来运送粮食、兵马。毕竟便是卞头领去了,耽罗岛的守军才不过两千五百人。若是高丽倾巢而来,恐难以支撑。” 卞祥道:“俺曾随着哥哥去登州大闹一场,恐怕那里的人都认得我们。” 救阮小五的时候,卞祥身为步军头领随行柴进,现在京东东路都有他的通缉。 第八十八章 创业多艰 柴进站了起来,渡着步子,良久道:“可行,但不是登州,京东东路多有通缉。反倒是淮南东路有个海州也有造船厂,可以从此地入手。还是按照原计划,卞祥带本部和粮草先行,再派遣一只马军去海州租借船只。然后直达耽罗岛!” “至于人选,我觉得孙提辖不错,此事王伦你和孙提辖两个牵头吧。你负责租借船只,将孙提辖部送到耽罗岛上去。我再给你一百水军,船上必须是咱们自己人。”柴进又道。 马军头领中林冲不能轻动,秦明暴躁如火,杜学新到的,这三个自然不能动。因此这事就杨志和孙立二选一,杨制使又是个点背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柴进还是选中了孙立,首先孙立老家是琼州的,也是多野人。然后这个是个懂政治的,由他辅佐卞祥也放心。 王伦赶忙道:“诺。” 说着又派人去请孙立,鲁智深笑道:“恐怕小尉迟孙新兄弟要夫妇别离了。” 孙新在孙立军中当副将,顾大嫂身负梁山娘子军的重任,自然不能跟着孙新去耽罗岛。 孙立来到柴进书房中时,书房内已经快十个头领。 “哥哥。”孙立拱手道。 “坐吧。” 待孙立坐定,柴进又将事情给他说了一遍,这才道:“耽罗岛事关重大,劳烦孙提辖走一遭吧。” 孙立忙拱手道:“哥哥放心,小弟定不辱使命!” “卞祥是过去治理建造的,你部莫要插手卞祥的事情,让他给你安置个地方,安心训练便是。凡是以卞祥为主,不可妄动。”柴进嘱咐道。 马军无论是待遇还是战斗力都高于步军,因此柴进怕他多事,整个耽罗岛还是得首尾分明。 孙立忙点头领命。 柴进又嘱咐阮小二道:“水军也是,听从卞祥的指挥。你们到了耽罗岛后,留下二哥小七并一千水军,其余李俊、张顺的都回来。还得往耽罗岛上面运送人、物。” 阮小二也点头称是。 卞祥心道:去了耽罗岛后,水陆皆以自己为主,又将一岛的军政都托付给自己,何等的信任!当即拜倒:“哥哥放心,等哥哥日后到了耽罗岛,必定耳目一新!” 如此一来,换防完毕后,耽罗岛也有马步水三军三千人马,料想那高丽也不敢轻易出动了。 大事已经安排完毕,无事的头领都一一散去,柴进、李助、萧嘉穗三人又分别召集涉及人员调动的各头领,以及安抚新上山的纪山五虎、杜学、酆泰等人,自不用多提。 等到安排完毕,一天已经过去了,天色已然黑透,花小妹已经催了几次。 “两位先生,今日我等都没时间吃饭。拙荆已经备下酒菜,今日连同卞祥、二阮、孙提辖、孙新、王伦、解珍、解宝、童威都请来,给他们好好送送行!”柴进笑吟吟的道。 等他们准备完毕,这几个头领就各带任务远行了,这也算是温情拉拢人心。 萧嘉穗苦笑道:“哥哥,我以前只听说创业多艰,今日一见才知道有多么不容易。 山寨几万人,一件件一桩桩,三十四个头领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有的想着建功立业,也有的想着混日子,各有顾虑。像孙新不忍和顾大嫂分离,柴进只好许给他任期一年,到期就可以回来,这才作罢。 柴进拉着萧嘉穗的手,道:“先生,你是个有本事的,山寨之上调和阴阳的事就都托付在你身上了,哪个不服只管让他找我!” 若说梁山是一个国家,那么萧嘉穗就相当于丞相一职,而李助更类似于郭嘉张良这种出谋划策的存在,更是掌管着梁山的情报系统,各执一摊罢了。 萧嘉穗含笑道喏。 花小妹是个极为贤惠的女子,自从上山以来,将柴进家中的大小事物打理的紧紧有条,家中事物就没有让柴进费心的。 柴进引着李助萧嘉穗等人来到院中,一个大圆形的桌子摆在会客厅上,四周围圈放着一些椅子,柴进看了一圈,却发现卞祥和阮小二不在,便问道:“卞祥兄弟和二哥呢?他两个也忙活一天了,怎么没一起过来。” 阮小七忙道:“哥哥,二哥和卞祥哥哥正忙着。二哥说事情来得急,他得亲自检查船只才放心。卞祥哥哥则在军中劝慰士卒,毕竟是离家千里之远,恐怕他们受不了苦。” 孙立脸上一红,他确实没想到这一遭。 柴进点头道:“既如此,也不能饿到了,等会我亲自去给他们送些饭菜。” 众人按照座次坐定,毕竟明日还有事情要做,就没有喝酒,只是吃一些饭食。都是花小妹带人做的,她与阮小二的浑家、卞祥的浑家、顾大嫂等人在另一桌上,这是柴进交付给他的任务,还有个名,唤做夫人外交? 当然有些不恰当,但是召集她们来也是存着安抚人心的打算。 都是大肚汉,见吃得差不多了,柴进亲自拿了个酒壶,挨着给众人倒上一杯酒,这才举着道:“诸位兄弟,辛苦各位了!” 众人齐站起来,齐声道:“愿为哥哥效死!” 相比之李俊的深得敬重,阮小二就差一点了。每次梁山都是重用李俊,自己跟着去沧州,还是以李俊为首。 偏偏李俊又是个不贪功的,还将功劳让给自己,令这个立地太岁在李俊面前硬不起来。 人家每次说能道会,自己兄弟三人占据水军半壁江山,如何不存着立功的心思? 阮小二这次打定主意,虽不能立下十分功劳,万不可自己中途掉链子。因此,这才带着人检查船只。 等柴进来的时候,阮小二在船上,拿着个小锤子到处敲敲打打。 “二哥,吃饭了没?” 阮小二见说,忙从船上跳了下来,道:“哥哥怎么来了,明日就要远行,小弟实在放不下心来……“ 柴进笑着将手中的饭盒递给阮小二,道:“先吃点饭,吃完饭在忙。这些都是你嫂嫂做的。” 第八十九章 我有三计 阮小二忙接过去,打开一看是个三层的大饭盒,上面第一层放着一盘子切好、拌好酱汁的牛肉,上面盖着蒜泥,旁边放着一盘子炒时蔬。 第二层放着一条梁山鲤鱼,炖的,上面撒着芫荽,乳白色的汤,令人食欲大开。 最下面一层放着主食,三五个馒头放在盘子上,热腾腾的。 由于时代限制,要打造一口铁锅并不容易,但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柴进往这方面投入不下万金,还是成功的将铁锅打造了一个。 阮小二在身上擦了一下手,柴进将饭盒中的饭菜拿出来,一一摆在地上,递给阮小二筷子道:“尝尝。” 显然,忙活了一天的阮小二并没有吃饭,他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咽进肚里这才舒服的道:“哥哥,俺这次去了耽罗岛,可就吃不到这般美味了。” “不妨事,你将铁锅带过去便是。”柴进脸上笑意不减:“铁匠铺那边,已经可以批量生产了。” 阮小二吃了一惊,道:“哥哥,当真?” 柴进含笑点头,道:“王伦那边准备先打造一批,让负责销售的管事送一批出去,打开知名度,在进行销售。” 该说的,该嘱咐都已经告诉阮小二,响鼓不用重锤,且安安稳稳的让阮小二吃个饭吧。 柴进待阮小二吃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前往卞祥处。 这种事情对于卞祥来说,也是一次考验,他本是一个农家汉子,如今要去治理一郡,跨度极大。 不过此人日后能在田虎麾下当上宰相,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再加上第一批以开荒、筑港为主,并没有十分难度。 阮小二和卞祥都是忠瑾之辈,不用忧虑。 …… 翌日,送走了这八九员头领,三千五百将士,柴进却依旧豪情不减。昨日安排的诸多事情也得开始着手做,提拔军官,组建新的马军第五军杜学部,水军扩军,将士识字,军官培训,购买马匹军械等等。 大部分虽然不需要柴进亲力亲为,但是也忙得分不开身。毕竟许多事情都得柴进亲力亲为,就比如建造讲武堂,这种事情必须握在手里,不好假手他人。 如此忙活了数月,才一点点走上正轨,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政和六年夏天。 王俣也终于得到了宋廷的消息,得知拿下耽罗的并非宋廷官军,王俣大喜过望。 自从女真崛起后,朝鲜北部并不太平,今年金国围困辽国的保宁保州及来远城,王俣就动作多多。一面派人招谕辽朝守将耶律宁,一面派人去金朝告知该地本为高丽土地,完颜阿骨打倒也配合,原则上同意。 辽金正在大战,都不想得罪这个番邦,对高丽都是忍之再忍。 王俣将文书狠狠的扔在地上,对着台阶之下的重臣喊道:“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宋朝皇帝不会干这种事,一个孤岛,他拿来做什么?”王俣指着宰枢大臣崔弘嗣的脸道:“便是宋廷的,若是侵占我国国土,也得打回来再说!” 崔弘嗣、金景庸、任懿、李玮等高丽宰辅站在一旁,一句话说不出来。 王俣并不是个守成之主,他屡次进攻金辽,虽无十分成效,也算是一代人杰。 王俣看向武将班列,道:“那位将军能将替朕将这伙贼人拿下来?” 高丽国王自从建国以后,便私自僭用大量帝制,与宋朝皇帝所缺的,就差一个公开称帝建元。 武将班列中站出来一个赳赳武夫,身高八尺有余,面色微黄的将军来,这人道:“陛下,末将愿往!” 王俣大喜过望,这人唤做拓俊京,乃是高丽名将尹瓘的部将,弓马娴熟,一身膂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拓俊京雄赳赳的道:“陛下,给末将两千水军、三千步军就可夺回耽罗!” 王俣心中一喜,当即同意了拓俊京的请战,从别武班中调遣了三千精锐,又抽调各地两千水军,派发军粮,征调船只。 由拓俊京带着队伍,从开京湾出发,浩浩荡荡的杀向耽罗岛。 高丽动静并不小,五千大军来攻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耽罗岛的卞祥耳中。 现下李俊等人已经带着部队回梁山,岛上只有卞祥部、孙立部、阮小二部三部三千人马。 卞祥当即召集来众人,面带笑意的道:“诸位,这高丽军马终于来了,战上一战?” 阮小二哈哈一笑,道:“不用哥哥出马,俺们水军就包圆了,这群高丽人忒小瞧与我了,就这几艘船,也敢捋俺们梁山的虎须!” 水军自从运人马、粮草到耽罗岛后,便一直修整,没有战事。马军步军好歹还有点事做,平日里镇压镇压不服的土人,修筑城墙。只有水军一个,除了巡视岛屿,就是在训练、捕鱼。 卞祥笑着点头,道:“军心可用,现在山寨缺船,可有计谋将船只也给留下来。虽然高丽船只矮小简陋,也能应应急。” 水军船只不能轻用,得留着作战使用,整个岛上没有多少船只是属于卞祥这个总督的。 这次看到这么多大船,这个生平稳重的汉子有点眼馋了。 阮小二沉思片刻后,道:“那便放上来打,卞祥哥哥和孙提辖包圆陆军,俺们去剿灭这帮水军。” 公孙胜却道:“二哥,这帮人的来头可不小。” 众人急忙看向公孙胜。 公孙胜继续道:“根据消息,这伙人带来的马军步军属于别武班,是之前高丽名将尹瓘带着打败女真的部队。乃是高丽的精锐部队,诸位万不可大意。” 卞祥心里一沉,他也常听柴进说起现今局势,强横两百多年的辽国被女真打的狼狈四窜,若这伙人真能打败女真,万不能大意了。 公孙胜继续道:“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尹瓘出征是带着十七万别武班,靠人数堆出来的大胜。” 卞祥看向公孙胜道:“道长可有妙计?” 公孙胜面带笑意,伸出三个手指头来,轻声道:“我有上中下三计!” 第九十章 卞祥力斩拓俊京 “请先生试言之。” 公孙胜侃侃道:“下计,如二哥所说,放他们上岸,水军包围水军,马步军对上他的陆军。将对将、王对王,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此计可能会有损伤,可是却能达到锻炼士卒的作用。” 众人点头称是,阮小二道:“战死个把人有什么事?” “中计,如周郎火烧赤壁一般,我军水军齐出,佯装水战,中间暗藏几艘装满易燃之物的小船,这一把火虽然不能烧光高丽人马,但是可以让其胆寒。”公孙胜看向阮小二继续道:“到那时水军再绕回来,大军杀出,定杀一个措手不及!” 阮小二眉飞色舞道:“高丽军必定防备不住。” 卞祥道:“军师中下两策已经极为了得,上策如何?” 公孙胜又道:“上策?让出来港口,来一个请君入瓮!” …… “将军,耽罗岛上港口空无一人!” 看着哨船上的将士,拓俊京嘴上漏出来一丝冷笑,这群贼厮想来是惧怕官军,想要躲到山上去。殊不知你们放弃港口,就相当于放弃了出去的路!这群贼厮已经成了瓮中捉鳖的那个鳖了,只待自己大军压上,定能全歼! “靠过去,上岸再说!” 随着拓俊京一声令下,几十艘大船往岸边靠去,原计划中拓俊京是打算找个平坦的地方偷摸的上岸,看来也没必要了。 不多时这些船只就行驶到港口边,这港口在梁山的修缮之下,还紧紧有条,各处设施都完好。 拓俊京制止住了士卒的破坏行为,道:“莫乱动,这些东西日后我朝还得使用。” 俨然一副耽罗岛已经拿下来的样子。 船上的人马已经下来一半左右,正在高丽军马穿戴盔甲整军列阵的时候,港口左边突然传来一阵梆子响! 拓俊京心中一惊,抬头看去,那边杀出来一彪马军,为首的一个头戴交角铁幞头,大红罗抹额,百花点翠皂罗袍,乌油戗金甲,骑一匹乌骓马,使一条竹节虎眼鞭,端的一员虎将。 此人可不正是梁山马军第二军主将,病尉迟孙立? 拓俊京心中一惊,连忙翻身上马,走到前面正与交谈,那厮却不由分说挺鞭来战。 拓俊京摸出一把混铁点钢枪,怒喝一声,纵马来迎。 两人枪来鞭往,交手三十余回合,孙立拔马就往阵中走。 拓俊京有心立功,大喊一声:“都跟我来!” 说着带着部队就朝孙立追去。 有的高丽士卒下船早的,已经穿戴整齐,骑上马匹跟着拓俊京。有的则刚下船,找寻武器。 整个场面乱糟糟的。 拓俊京追杀孙立数十里,孙立已经失去了踪影,偏偏又没向导,不知现在何处。 就在此时,拓俊京突然看到路边站着一个大汉,九尺长短身材,正在砍柴。拓俊京问道:“那汉子,你可曾见一彪人马过去了?” 拓俊京说的是高丽话,那人却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听不懂。 拓俊京心急,下马走了过去,还没说话,那汉子突然挥舞着开山斧朝着拓俊京劈来,拓俊京措不及防,被一斧子劈成两半。 可怜这拓俊京,出身虽然低微,但是深受王俣信任竟然命丧于此。 原本,历史上此人在王俣死后更是大放光彩,投身王俣的岳父李资谦门下,把持朝政。后来被王俣的儿子,当时的高丽国王王楷离间,背叛李资谦。但是旋即就兔死狗烹,当年就被王楷罢免。 闲话少叙,就当高丽士卒大惊失色,就在此时路两边树林里响起一声喊杀,旋即两侧杀出来两千余士卒,有土人,有梁山士卒。 这拿着斧子的壮汉正是梁山卞祥! 高丽士兵主将被人斩杀,军心已乱,又不成阵型,到处乱糟糟的,一心往码头处跑,各自逃命去了。 梁山军马则衔尾厮杀,打起来顺风仗,这帮土人也发了威,好似跟高丽士卒有血海深仇一般,疯狂厮杀。 等高丽士卒到了码头,这才哭出声来,原来码头高丽船只已经换上了梁山的旗帜,阮小二正看着高丽军马直乐。 再无生还希望,高丽士卒纷纷跪地投降。 此战基本上是顺风仗,主要原因还是拓俊京小瞧梁山了,这才屡次给机会。 耽罗岛上大势已定,又得了许多高丽船只和降卒,想必这次五千余人都没拿下耽罗岛,短时间内高丽应该再无动静了。 卞祥则一边招降高丽残兵,安排他们筑城、伐木建造房屋等等,自是不提。 这边说回梁山,李俊带着水师一千五百人浩浩荡荡的杀回梁山,这是真正的梁山水军最精锐的一部,这次又立下大功,合该重赏。 新成立的水军预备役也补充进去,李俊的本部水军第一军和张顺部水军第二军都打到了两千之数,原本军中的将士多有提拔。 虽然有孟康在造船,但是梁山船只短缺的现状是改变不了的。好在王伦也算是个能干的,前番去海州租借了数百艘船,搭上关系,又是一番疯狂采买,这才勉强把水军的缺口堵住。 在柴进的计划中,三支水军一只驻守梁山,一支驻守耽罗岛,还有一支则负责来回运送物资。 时间到了五月份,水军都修正完毕,开始往耽罗岛运送第二批部队。这次运送的还是步军,为首的是打前阵的李助,和晁盖的步军第四军,另外还有新从曾头市买来的三百匹种马,各处作坊的先期人员,众多工匠、砖瓦匠等等。 如果说第一批是稳住局势的,第二批则是开始开发耽罗岛了。 等到第三批、第四批,才开始运送百姓,真正意义上的将耽罗岛纳于麾下。 真正的开发完耽罗岛,须得数年之工才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更重要的是,只有作坊兴建起来,让耽罗岛成为高丽、倭国、金国、女真乃至宋廷五国的交易中心,这才能达到造血的目的。 不然单靠柴进自己的财力物力,怎么也做不成这般大事。 毕竟这是一个郡,还是全是土人,特产只有一些柑橘的贫困潦倒之地。 第九十一章 前方少华山 “哥哥。” 鲁智深站在柴进面前拱手道。 “智深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鲁智深点头答道:“哥哥,智深有个相识,唤叫九纹龙史进。现在在华州华阴县少华山上占山为王,和那一个神机军师朱武,又有一个跳涧虎陈达,一个白花蛇杨春,四个在那里聚义。洒家尝思念他。自从瓦罐寺与他别了,无一日不在心上。今洒家想要去那里探望一遭,就取他四个同来入伙。” 柴进大喜过望,这几个人中,史进能进八骠骑,一身武艺虽然达不到杨志这种水准,所差也不远。更是后期能和卞祥交手三十回合,也算了得了。 八骠骑中流水平。 最让柴进欣喜的是神机军师朱武,此人却是个人才,广有谋略,精通阵法不说。还是个义气之辈。但陈达自己率人去扫荡史家庄,结果被史进活捉,便是朱武使了一出苦肉计。 他带着杨春去史家庄负荆请罪,史进感于三人义气,这才交好少华山三个头领。 有智谋的,大多惜命,像他这样足智多谋却义气为先的实在不多。 至于跳涧虎陈达和白花蛇杨春两个,相对于珠玉在前的史进朱武,就有些泯与众人了。 这几人来了,可以组建一支步军,正好弥补山寨现在的短板。 柴进连他们的安排都想好了,便道:“好事呀,我也曾听闻这史进的大名,智深那便去一遭吧。” 柴进忽又想起来,原着中鲁智深是和武松同去的,到了少华山后,得知史进被本州贺太守拿下后,不顾武松的劝阻,孤身一人去城中杀贺太守,反而被人生擒了。 好在武松没跟着鲁智深冒险,回梁山叫来救兵后,这才救下鲁智深史进。 虽然不知道史进现在情况如何,但是鲁智深一个人去,总归有点不放心。 眼看着鲁智深要走,柴进急忙叫住了他,道:“史进乃是一山之主,智深一人想请未免太过失礼,咱们一同前去!况且你一个人去,我有些不放心。” 鲁智深哈哈一笑,道:“哥哥,自从你与小嫂嫂结婚以后,整日辛忙,若是你跟我去,小嫂嫂还不记恨上我。” “说我记恨谁呢?” 正说着话,花小妹已经推门进来,道:“鲁提辖也是个出家人,怎好在背后说长道短的。” 说着将饭盒递给柴进,又笑道:“亏着我听说鲁提辖在,还给你准备了饭菜。” 鲁智深哈哈一笑,道:“嫂嫂可冤枉我了,我可是为着你们着想。” 柴进笑吟吟的将花小妹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对着鲁智深道:“智深先一起吃点饭。” 花小妹也笑道:“鲁提辖,听闻你过来了,我还专门拿了两壶小酒,你们一起吃。” 鲁智深也不客气,接过来柴进递给他的筷子,两人就坐在一边的饭桌之上,花小妹殷勤的给两人收拾好,倒好酒,自己退了出去。 鲁智深笑道:“哥哥,俺这小嫂嫂倒是个贤惠的。” 柴进点了点头,却道:“是啊,她嫁与我之后,里里外外都没用我沾手。” 说着柴进喝了口酒,才重新拾起来刚才的话题道:“智深,你的脾气我了解,若是路遇不平,恐怕难免出手相救。这次咱们两个一同去。” 武松肯定是不能去的,自从晁盖离了梁山,山上只有两部步军,若是鲁智深和武松一起去了少华山,步军连个领头的都没有。 与鲁智深关系好的李助卞祥不在,林冲还身兼着数职,武松动不了。 只有柴进一个,既能看住鲁智深,还显得重视少华山等人,一举两得。 鲁智深见说,道:“哥哥,山寨如此多的事,怎么离得了哥哥。” “哎,智深此言差矣。”柴进给鲁智深倒上酒道:“虽说现在山寨是各管一摊,但是一直有我在看着。这次我跟你去一遭,正好让他们锻炼锻炼。” 鲁智深这才点头道:“虽是如此,哥哥离山毕竟是大事,须得带足护卫才是。” 两人吃完了饭,柴进旋即找来萧嘉穗、林冲、李俊等人将事情简略的一说,又将山寨诸多事情安排妥当。 等安排完,已经天黑了,柴进回到家中,吃过饭后对着花小妹道:“娘子,你知道智深今天去找我吧?” 花小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点头。 柴进将事情说了一遍,又道:“智深虽然粗中有细,但是有时候极为莽撞,这一遭我不去不放心。” 花小妹咬着嘴唇,上次柴进去荆南,已经让她受够了思念之苦,这次有些不想让柴进去。 柴进又道:“放心吧,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月我就回来。” 柴进待花小妹也是极好,此女性情贤淑,待柴进也是极为放在心上。经历过后世野蛮女友的柴进,怎么会不对她好? 况且花荣是柴进的亲卫,若是不能好好的对待花小妹,日后花荣给你一箭上哪说理去。 大舅子为了妹妹打妹夫,纲常也说得过去。 花小妹道:“官人,俺也骑的了马,也用得了强弓,这次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哥哥总归是个男人,照顾不好你。上次去荆湖,吃不好喝不好的,你都瘦了一圈。” 柴进笑着将花小妹手中的碗筷接过来放在座子上,攥着花小妹柔若无骨的双手道:“嘉穗不是命顾大嫂给你找了几个伺候的丫鬟么,凡事不要亲力亲为,一些琐事都交给她们做便是。若是你真心想去,我可舍不得你骑马风餐露宿,咱们找几个马车,扮做行商便是。” 花小妹事到临头反而有些犹豫,道:“算了算了,我哥哥肯定会说我持宠而娇,我还是不去了。” 柴进环抱住花小妹,嘴巴凑近到花小妹的耳边,看着花小妹鬓角细碎的头发,轻声道:“这样的话,我下次去耽罗岛带你去好不好?我让卞祥在海边建造一处房屋,醒来就能看到大海。我给你说,海边可美了……” 花小妹脸色通红,道:“你少诳我,咱们梁山泊又不是没有沙滩,再美能美过山寨的金沙滩?哎呀,你别摸……” 话没说完,花小妹叮咛一声,身子都软了。 第九十二章 十里坡 华州属于永宁军路,京兆府(今西安)的旁边,在梁山泊的正西偏南一点方向。 柴进出山也不欲多做张扬,仅和鲁智深花荣带了三十骑亲卫,就往西出发。 这一日一行人来到了孟州境内,花荣正在询问路人路程,柴进突然插嘴道:“好汉,你适才说的不能去的十里坡,可是母夜叉孙二娘之处?” 那路人点头道:“就是此处,你们绕一下过去便是,还是从大路上走,多走半日,也能到孟州城。” 柴进笑了笑,道:“走,咱们去见识见识这孙二娘。” 花荣翻身上马,众人往路人所说的十里坡方向而去。 那路人叹了口气,旋即又想到这伙人个个精壮,不一定谁吃亏呢。 “哥哥,这孙二娘什么来历?”花荣在马背上突然发问道。 柴进看了眼鲁智深,道:“智深知道,这伙鸟男女跟那浔阳江上的催命判官李立一般。” 鲁智深随即将李立之事一讲,花荣气愤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地官府就看着这伙人这么作践人?我先前只道清风山有三个杂碎,想不到这种贼杀才到处都是。” 鲁智深嘿嘿一笑,道:“兄弟,若是官府管用,那么我等就不会在梁山落草了。” 世道如此。 三人说这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十里坡前,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株大树,四五个人抱不住的粗细,上面都是枯藤缠着。 大树后边,是一个一个酒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这人约莫三四十岁年纪,上身穿着一件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角插着几朵不知名的野花。 那妇人见柴进等一行人,脸上漏出笑意来,道:“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有好大馒头!” 柴进脸上带着两丝轻蔑,问道:“此间可是孟州母夜叉孙二娘?” 那人正是孙二娘,点头道:“正是小妇人,不知这位官人是……” 柴进不答话,看向鲁智深花荣道:“直接动手吧,铲除了这处魔窟!莫要伤了店里行人的性命。“ 两人点头称是,孙二娘大惊失色,连忙道:“这位官人,小人与你们无冤无仇,缘何如此。” 柴进并不答话,亲卫们已经跳下马杀了进去,孙二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口钢刀,躲在柜台后面喊道:“你们这群贼厮,莫不是没有王法?” 就在此时,店中一个刚坐下没多久的头陀站了出来,对着柴进等人喊道:“你们这群人什么来历,缘何一言不合就要打杀别人的店铺?” 柴进看去,到此人的打扮倒是惊人,长七八尺,头上一个箍头的铁界尺,脖子上挂着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成的数珠,手持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 柴进拱了拱手,道:“这位大师可是从吐蕃而来的?” 众亲卫见柴进有话说,都住了手,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孙二娘。 头陀宣了声佛号,道:“这位施主,小僧的确是从吐蕃而来。” 柴进点了点头,这和尚身上的数珠并非如原着中张青所说,杀人越货杀出来的。而是吐蕃高僧圆寂后,用高僧的眉心骨磨出来的,乃是一件藏传佛教的法器。 僧人认为此物可以伏魔驱邪,可以让修行者成证佛道。 柴进道:“这位大师暂且稍后,等我等将这魔窟拿下以后,自会让大师知道为何。” 头陀脸上面色不变,却站了出来,道:“这位施主,既然小僧在此,就不能让你再造杀孽。你身边这个师兄看起来也适合有修行的,缘何助纣为孽啊!” 鲁智深摸了摸光秃秃大脑袋,笑道:“不知道谁人在助纣为孽呢!” 柴进看这人坚持,便道:“既如此,咱们去这孙二娘的伙房一看,如何?” 头陀看向孙二娘,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孙二娘哪里敢让人去看,推辞道:“小人伙房污秽,恐难以入眼。” 头陀见孙二娘这般行事,已经明了,便道:“不妨事,去看一看,证明你的清白。” 孙二娘不住的摇头,花荣摸出来一支箭来,咻的一声朝着孙二娘射了过去,正中孙二娘的发钗,将发钗上面的珠花射的粉碎。 孙二娘脸色发白。 正在此时,外面走过来一个汉子,大声喊道:“好汉饶命。” 柴进看去,一个身高七尺左右的汉子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好汉,俺们是家黑店,可是从来没有害过往来好汉的姓名啊!凡是僧人不能杀,二是过往的妓女不杀,三是发配的犯人不杀。” 柴进心道此人应该就是张青了吧,道:“那过往的商贾该死?还是行路的农夫该死?你是知道,打杀了僧人,会有寺庙来报仇。杀了犯人会有官府来拿你等,恁地说的轻松自在!花荣,直接杀了!” 花荣点头领命,只一箭就射入张青的眉心,可怜孟州菜园子,一命呜呼。 孙二娘见张青丧命,疯了一般的扑了过来,要为自己的男人报仇,正在此时,凭空出来一刀,将孙二娘的头颅看了下来。 柴进看去,这才发现是那个头陀,头陀念了声佛号,闭目不语。 头陀又不傻,听完了张青这两句话,已经分辨清楚,自知自己助纣为孽,当即表达了态度。 另一时空中,头陀便是为孙二娘所杀,这一世也算是报了仇。 随着花荣一声令下,众亲卫复又压上,不过三五刻间,就将店里的伙计等人统统拿下,缚了双手,都跪在地上。 柴进翻身下马,花荣鲁智深二人紧随其后,也跟着下了马。 柴进来到头陀面前,对着亲卫道:“李二牛,你压着那个伙计,让他带路,你带着大师去伙房看一眼。” 李二牛连忙领命,头陀这才睁开眼,跟着亲卫往伙房去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人才走了回来,亲卫脸色煞白,头陀也苦着个脸。 头陀来到柴进面前,行了一礼道:“小僧……小僧差点为虎作伥,给官人赔礼。” 柴进笑了笑,正欲说话,那个亲卫却跑到一边,吐了出来。 显然伙房的东西实在令人作呕。 柴进道:“大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把火烧了这鸟地方,咱们做下大事,只怕去不得孟州城了。我们且去快活林用些斋饭!” 第九十三章 不醉不归 一行三十余人到了快活林里,正要寻个做斋饭的地方,头陀却道:“这位官人,小僧虽然不食荤腥,但是有碗米饭便好,不用专门为小僧寻找斋饭地方。” 鲁智深颇为开心,他是看不上斋饭的,对柴进眨着眼催促道:“哥哥,我看前面的酒家就不错。” 柴进哈哈大笑:“走吧!” 到了酒家,柴进要了一些酒肉,又专门给头陀要了一些不放荤腥的饭菜。柴进、鲁智深、花荣、头陀坐在一个靠窗的地方,其余众亲卫也都众星拱月般坐定。 忙活完毕后,柴进这才道:“敢问大师法号。” 头陀道:“小僧原是藏僧,只因看不惯八贡寺八贡法主假借佛法收敛钱财,小僧与他起了争执,失手将他打死,这才偷偷下了山。后去了龙门县境内的屏风岭,方丈怜我,赐我法名唤做广惠。奈何八贡寺势大,我怕连累方丈,就下了山云游四方。” 鲁智深点头道:“师兄还是个有胆色讲义气的好汉子。” 广惠苦笑一声道:“大师抬举小僧了,我只是形势所逼罢了。” 说话间,斋饭已经拿了上来。 虽然广惠在江湖上流浪多日,许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但是他毕竟是个不饮酒、不食荤腥的得道高僧,只是浅浅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柴进道:“可是不合大师口味?” 广惠苦笑道:“非也,斋饭十分可口。只是小僧还没请教官人大名,因此心中不安。” 柴进笑道:“大师,小可便是那山东济州的柯引。”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震雷一般响在广惠耳边。 柴进又介绍道:“这两位都是我的骨肉兄弟,这个是三拳打死镇关西的花和尚鲁智深;这个是青州清风寨知寨小李广花荣。智深贤弟有个相识的唤做九纹龙史进就在少华山上落草。我这一遭是与智深去请史进兄弟上山聚义!” 广惠忙行礼道:“小僧早就听闻哥哥的名号,都说山东济州出了个好汉,唤做义薄云天柯引的,屡次救人于水火之中。为人最是义气!” 柴进笑着拜拜手道:“大师恁地抬举我,小可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兄弟们爱我,我又岂能不尽心竭力的对待他们?” 鲁智深出言道:“哥哥这名号却是响亮,义薄云天,也贴切。” 花荣却看出来柴进看上了这个和尚,笑道:“大师既然如此推崇哥哥,何不上山坐一把交椅,也好似在江湖上浪荡?” 广惠看向柴进道:“小僧早有此意,听闻柯寨主爱民如子,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拜会罢了。” 柴进笑道:“大师既有此意,小可又怎会嫌好汉多!就请大师上山,共做一把交椅!只是大师不吃荤腥,没办法一起喝酒吃肉了。” 众人皆笑,柴进又道:“劳烦大师也跟我去一趟少华山吧,等事了,咱们在一起回济州梁山泊。” 广惠拱手道善。 众人吃过了饭,花荣从囊中拿出来银钱,结了账。却是一个粗大的汉子正在做里面,接过来银钱,客气的道:“众好汉慢走。” 柴进笑道:“此间可是姓蒋?” 那人点头道:“这位官人好见识,小人就是蒋门神,不知有何见教?” 嚯,想不到还真是此人,柴进上下打量了一眼,此人膀大腰粗,身长九尺看起来也是有些本事的。 柴进道:“无事,略有耳闻罢了。” 关于蒋门神和施恩,柴进是在没有插手的兴趣。 诚然,施恩被蒋门神夺了买卖,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霸占快活林,收取往来妓女的银钱。偏偏心机极重,先款待武松,再说出目的来。 这种事情不比孙二娘那种魔头,孙二实在是恶,吃人卖肉到哪里都是畜生行为。至于蒋门神和施恩,如今世道遍地都是这种地痞无赖,只能保证自己治下没有,就是大功一件。 念及广惠没有坐骑,柴进又命人在快活林里买了马。众人骑了马这才离了孟州,往华州而去。 约莫五七日,一行人终于到了少华山下,鲁智深拿出书信来,对着山下惊慌失措的喽啰道:“哎!我是你家寨主九纹龙史进的好友,今日有事相寻,你去通报一声,你就说花和尚来了!” 那喽啰还道是哪里来的官军,见状出了口气,忙道:“既然是要寻史大王的,且在这里稍等,我上山报告头领,便下来迎接。” 喽啰往山上而去,花荣道:“咱们这么多人,吓坏了这厮。” 鲁智深乐不可支,道:“史进调教的喽啰,好生不管用。” 过了良久,山上下来一彪人马,人未至声先到:“智深哥哥,我可思念你许久了!” 柴进看去,为首的一个身高七尺左右,相貌也算端庄。左边一个却是一身道袍打扮,微红的脸庞,一对眼睛极其有神,颔下一缕细髯倒是不怎么好看。 这两人应该就是九纹龙史进和柴进心心念的神机军师朱武。 这两人左右又各有一个汉子,左边一个瘦臂长腰,应是白花蛇杨春;右边一个双腿粗壮有力,应是跳涧虎陈达了。 待那帮人走进了些,鲁智深道:“史大郎,好久不见啊!” 史进看了一眼柴进等人,却又看向鲁智深道:“自从咱们兄弟二人瓦罐寺分别后,都两年了!听闻哥哥上了梁山泊,近来可好?” 鲁智深忙介绍道:“史大郎,这位是俺家哥哥,梁山寨主柯引!” 史进连忙行礼,柴进上前扶了起来。鲁智深又一一将花荣、广惠介绍了一遍。 史进一一见过后,也将朱武、杨春、陈达等人介绍给众人。 两厢见过礼后,史进道:“哥哥们既然来到小处,且先到山上去,容小弟准备一些酒肉,今日我等定要不醉不归!” 鲁智深是个好酒的,当即道:“好啊,今日我等定要喝个不醉不归!” 他与史进在渭州相识,又在瓦罐寺大战一场,早已惺惺相惜。 第九十四章 泾源 当即八个头领上了少华山,史进安排人杀猪宰羊,准备酒肉,宴请众人。 除了广惠以外,众人都是好酒之人,觥筹交错自是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菜入五味,史进道:“柯引哥哥,智深哥哥。我听闻你们做的许多大事,梁山也如此兴旺。这次怎么有闲暇来找我?” 见他说到正题,鲁智深开门见山道:“兄弟,这次我是想请你们上山一同聚义的,我跟哥哥说,我有个好兄弟唤做九纹龙史进,想请来一同做大事,你猜我兄长怎么说?” 史进给柴进倒了杯酒,道:“哥哥怎么说的?” 柴进笑着接过来道:“史进乃是一山之主,智深一人相请未免太过失礼,我便亲自来请!” 众人皆笑,史进忙拜道:“哥哥,却是史进失礼,哥哥随便派个人来,包管俺跟着上山聚义去了!还劳的哥哥大驾,是在失礼。” 柴进忙扶起来,有了史进这句话就好办了。 少华山不比纪山、饮马川贫瘠,自从史进上山后,这个山寨也算比较兴旺。另一轨迹中也是史进被捉后,梁山救了史进这才跟着上山。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少华山是有谋主的,有这个神机军师在,人家并不一定会上山俯首做小。 幸运的是,史进还真个义气之辈,竟然下定决心,是在令人欣喜。 史进却看向朱武、杨春、陈达三人道:“三位兄弟,咱们意气相投。别的不说,单就鲁提辖就值得我信任!这梁山我是打算去了,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三人对视一眼,齐声拜道:“愿随哥哥上梁山聚义!” 少华山四头领中,朱武和杨春陈达是最早上山的,他三人上山前就认的。而史进则是后来上山的,三人更亲近一点,所以史进才有此问。 柴进赶忙扶起来道:“我又得一员神机军师,三员大将龙虎蛇大将!” 九纹龙、跳涧虎、白花蛇,这三人的绰号倒是有趣。 众人皆笑,谈话间又多了几分热情。 就在此时,突然来了个喽啰,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对着史进喊道:“大王,大王咱们在泾源买马的人,被官府扣下了!” 史进吃了一惊,站了起来,旋即又看向柴进,道:“哥哥,俺这山上也有三五百喽啰,前些时日我派了一些人去泾源买马,却不想被官府扣下。” 柴进点头,看向那喽啰道:“是泾州还是源州?何处的军马,有多少人?” 那喽啰不识的柴进,一双眼睛只看向史进,史进忙道:“只管道来。” 那喽啰才道:“是源州,彭阳县的官军,他见我们买了许多马,心生歹意,都扣了下来。只因为小人在有案底,不能进城,在外面接应他们才得以幸免。后来小人见他们不出来,才请人去打听,才知道此事。” 这喽啰说的倒也详实,柴进已经信了八分,又道:“现在他们都在彭阳牢城里?” 喽啰点头称是,道:“可不是,那彭阳都头唤做黑心鬼赵堡,将马匹扣下不说,还把人都关了起来,要他们寻家眷拿赎金救人!” 柴进沉思片刻,道:“史进兄弟,你从少华山挑选十来个好手,咱们一同去一趟这彭阳县,我倒要会会这黑心虎!” 朱武眼中一亮,对于梁山他是可上可不上,但是柴进一上来就要帮着自己等人救人,但是这份义气就足以说动这个胸有韬略的神机军师。 史进朱武领命,柴进看向鲁智深、花荣等人道:“花荣和广惠大师也跟我同去。” 鲁智深道:“我的哥,你咋把俺忘了呢?” 柴进笑道:“智深,那源州旁边就是渭州,只怕你的画像还在城门画着呢!” 朱武等人也是因为此理不能去。 鲁智深一拍脑袋,道:“俺咋忘了这茬。不瞒诸位,俺当年打死镇关西后,饥不择食、慌不择路,跑到了代州,十字街头凑了一群人看榜,洒家也凑过去看,你待怎么滴?” 柴进看着鲁智深,笑道:“怎么滴?莫不是捉拿你的文书?” 鲁智深嘿嘿一笑,道:“我的哥,就是我!” 众皆大笑不止。 但是有人受难,众人也没心情继续吃饭了,当即备马,往彭阳县飞奔而去。 源州距离华州并不远,不过百里的路程,天黑之前众人就赶到了彭阳县,此地已经位属边塞,再往北过去怀德军就到了西夏地界了。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民风彪悍,多出猛士。 当务之急肯定要打听城中情报,史进也算是半个本地人士,当仁不让的带着三五个喽啰走进城中。 柴进等人则人不下马,就在远处观望。 史进走到城门口,那看门的士卒突然叫住了史进,道:“你们不是本地的吧?” 史进陪笑道:“回军爷,小人是从华州来的,来看望亲戚。” 那人打量了一眼,道:“腰里是什么?鼓鼓囊囊的。” 说着,此人就来拽了史进一下,史进本能反应抬手去挡。 城门的士卒立马过来,将史进围在中央。 远处的花荣是个眼力极好的,看到城门处乱糟糟的,忙道:“哥哥,不好,史进被人围起来了!” 柴进看了一眼,自己有五十余骑精锐,这县城之中顶多有两三百精锐,便对着众人喊道:“走,冲杀过去,直接杀入城中,救出来那帮兄弟!” 众人轰然领命。 广惠一马当先,花荣护住柴进,一行五十余骑,直直的往城门冲去。 那城门的士兵见状俱是一惊,旋即也顾不上争执的史进等人了,大声喊道:“关城门!” 史进手快,抢过来腰刀,一刀捅死一个,又扑了上去,和他们厮杀起来。 城门一阵骚乱,许多出城的被这么一吓,四散而逃,城门也关不上了。 柴进等人马快,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杀了过来。 广惠手持两把钢刀,一马当先。 花荣手中长枪挥舞,连挑数人。 一干守城的厢兵哪里见过这个,这群人欺负欺负百姓还行,遇到这种情况纷纷跪地求饶。 第九十五章 我有一手能屠龙 “史进兄弟,无碍吧?”柴进问道。 “哥哥放心,小弟无碍。”史进翻身上马回道:“哥哥,现在已经乱起来,何不直接杀进去,救出来哪几个兄弟。” 柴进笑道:“理应如此!”说着,柴进又看向广惠,道:“劳烦大师带二十人守住城门,等我们带出来他们!” 广惠抱拳道:“哥哥放心,城门在小弟在!” 柴进不走了,看着广惠摇了摇头,轻声道:“兄弟,不伦何时,都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说这傻话。” 广惠鼻头一酸,他是个头陀也是义气之辈,狠狠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愈发坚定了先前的想法。 城门处空荡荡的,好在史进还留了个活口,逼问出来牢城去处后,众人齐齐的往牢城杀去。 走了一刻左右,众人来到牢城前面却傻了眼,原来牢城知道城中动乱,早已经关好了牢门,不让任何人进出。 众人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城门打了个出其不意,这牢门可该如何打开啊。一行人都带的是刀,只有花荣一个带的是枪,连个重武器都没有。 “我来!”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柴进看去,却是一个身长九尺,腰大八围的壮汉,此人手中怀抱着两把镔铁宝剑,正往牢城走来。 柴进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我是来报仇的。” 说着,这人走到牢门前,两把铁剑削铁如泥般的直接将牢门打开。 里面的牢子们见状,各自持着武器冲了出来。 这汉子也真是勇猛,一对镔铁双剑挥舞的密不透风,那些个牢子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死一双。 一个人两把剑杀退了几十个牢子后,柴进不禁出言道:“好汉,你是哪里人士?单凭你这一对宝剑,何愁做不来大事?” 那汉子转过头来,看向柴进道:“我一介无名之辈罢了,你们又是何方人士?就这么三五十人就敢攻打县城,还让你们打下来了,真是奇怪。” 柴进道:“我乃梁山柯引,这位是少华山九纹龙史进,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救史进手底下的兄弟的。” 那汉子吃了一惊,忙拜道:“竟然是柯寨主当面,小人泾源人,姓孙单名一个安,江湖上唤我做屠龙手孙安。只因那牢城节级杀我父,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见你们做出大事来,是故也想报仇!” 就在孙安拜倒对着柴进说话的空,有一牢子想偷袭与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条长枪,就往孙安的身后刺去。 那屠龙手孙安好本事,听到风声就知道身后有人,徒手往身后一摸,攥住了枪身,反手一挥将那牢子震死在墙上。 柴进走上前道:“孙安兄弟好本事啊,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去报仇,我们救人,做完大事再出去吃酒!” 孙安豪气大发,哈哈一笑道:“孙安敢不从命?” 那些个牢子都胆战心惊,这种情况下一个猛将发挥的作用,远胜一般三五十人。 “找到了找到了!” 随着史进的一声呐喊,众人打开牢门,敲碎枷锁,将这些人救了出来。 孙安那边也已经杀了牢城的节级,众人并在一起,上了马,又往城门而去。 广惠这边却已经陷入苦战,虽然趁其不备夺了城门,又杀死十来个门子。但是那县尉黑心虎已经得了消息,亲自带领一百多号人马杀了过来,准备夺门。 二十余人对一百余人,想都不用想是个什么结果。但是广惠实在勇猛,浑身浴血,脚下的尸体已经不下三十余具。 梁山军马也损伤不少,二十余人人人带伤,战死的也有四五个人了。 广惠一刀劈死一个想要偷袭的,想抽出刀来,那刀却卡在骨头缝里,用了两次力都没抽出来。 “阿弥陀佛,小僧恐怕要去见佛祖了。”广惠已经心生死志,眼看着钢刀已经劈到自己面前了。 “咻……”“砰” 随着一声弓箭的破空声,广惠眼前的钢刀已经被一箭射飞。 “广惠大师,我们来救你了!” 广惠抬头看去,柴进他们已经杀了出来,花荣手中还握着弓,想来刚才就是此人救下自己。 看到希望,广惠也精神抖擞,弃了那把卡在骨缝里面的钢刀,单手持刀,又砍杀了起来。 随着柴进孙安等人杀了过来,那群士卒也心生退意,这个和尚已经如此生猛,已经砍到二三十人。现在又来一群,这可怎么打得过? 就在此时一个之前被擒的汉子突然喊到:“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是黑心虎!” 柴进看向花荣,花荣瞬间会意,又抽出一支箭,只一箭,就将这个黑心虎射死当场。 柴进翻身下马,亲自带人护住接近力竭的广惠,对着广惠道:“兄弟,是我对不住你。” 地上躺着五具梁山士卒的尸体,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是完好的。 在这些人都与柴进朝夕相处,虽然来自不同,出身各军,但是个个都是忠勇之辈,实在令人惋惜。 柴进怒急,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县尉还敢来夺门,不幸中的万幸是广惠看起来无恙。 柴进抽出来广惠的那把钢刀,对着花荣、史进、孙安三人道:“把他们都杀了,祭奠梁山英杰的在天之灵!” 广惠的刀刃都没卷,真真是把好刀。 三人领命,带着三十来号梁山亲卫,如同狼入羊群一般疯狂屠戮着这帮士兵。 救出来的史进部下中,有人恨极了黑心虎,摸了一把刀,上前又补了一刀,这才退了回来。 “哥哥……” 柴进回头看去,有些力竭的广惠在说话:“哥哥,莫要再造杀孽了,杀梁山兄弟的都被我等杀了,恐官军来袭,我等速速退去才是。” 柴进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兄弟们撤。” 三员虎将这才带人退了回来,城门口已经一片狼藉,各处都是断肢残臂,如同一番人间地狱一般。 城中已无敢战之兵,众人将战死将士的尸体放在马上,这才缓缓退出城去。 离了彭阳县,众人又走了三五十里,眼看着没有官军来袭,这才坐下来歇息,鏖战半夜,体力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大师,伤势怎么样?” 看着关切的柴进,广惠裂开嘴一笑,道:“无碍,只是有点脱力。” 花荣带着生力军先给伤者包扎住了伤口,这才点上了篝火,又把干粮放在上面烤了烤,分给众人。 吃点了东西,这才舒服多了。 柴进看向孙安,道:“孙安兄弟,此番你去哪里?” 第九十六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孙安坐在篝火旁,抱着两把剑道:“柯寨主,小弟这次也算做了大事,已经无路可去,不知道寨主哪里收不收留小弟?” 收留?肯定收留啊。 这屠龙手孙安实在是个猛将,此人能和秦明战到五六十合,不分胜负,就足以说明最少也得是五虎水平了。 连卢员外这种武将看到孙安都惜才,设计招降与他。 更不用提后来此人协助卢俊义击杀杜壆。 更难得可贵的是,此人还有勇有谋,孤身一人就能去招降乔道清,还让他干成了。 柴进笑道:“屠龙手来我梁山,是梁山之幸!这次事了,兄弟就随我一同上山,也坐一把交椅!” 顿了顿,柴进又道:“我听闻你有个兄弟唤做乔道清的,不妨一并请来,一同上山聚义!” 乔道清乃是田虎军中的军师,绰号幻魔君,原着中说此人一身法术,如同公孙胜一般。 而且乔道清身为田虎的丞相,力压孙安卞祥等人。卞祥的本事柴进清楚,现在稳胜此人的梁山只有杜壆一个。孙安也并不弱于秦明,也是一身韬略本事。 公孙胜已经给了柴进太多惊喜,乔道清又岂能放过? 孙安道:“哥哥倒是清楚,只是前两年我那兄弟杀了人,去了德胜。我也没了消息,不妨我先去一趟德胜,说他去梁山。哥哥意下如何?” “善。”柴进又看向花荣道:“花荣,拿些银钱来。” 花荣拿出来几锭金子,柴进递给孙安道:“兄弟,此去千里,身上没有银钱可不行。你且拿上。” 孙安笑着接过去道:“哥哥也不怕我拿了金子跑了。” 柴进哈哈一笑,道:“莫说这点金子,我就是把身家性命交付给你,我也不怕!” 孙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似广惠一般,生出来一股子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第二天天一亮,孙安就辞别了众人往河北而去,柴进怅然若失。 路还是得走,去时五十余人,来时也是五十余人。 但是要是知道这个结果,柴进还是会去救人。 有些事,哪怕明知是得不偿失,也得去做,这关乎到人心。 到了少华山下,朱武已经带着人等着众人了,见各个身上带血,鲁智深怒道:“哥哥,怎么回事?事情不顺吗?不用回梁山,洒家一人就去把那黑心虎杀了去!” 柴进苦笑一声,道:“莫慌,智深贤弟先把广惠大师背上山去,他有些脱力,今日又奔波了一天。” 鲁智深哎了一声,将广惠从孙安马上扶了下来,背在背上往山上背去。 众人都下了马,朱武派人接过马匹,又道:“哥哥,先吃点饭吧?” 柴进摇头道:“我先洗个澡,睡一觉。兄弟劳烦你将我这些死去的兄弟收敛一下,这些人都要入我梁山忠烈祠!” 朱武点头称是,从名字也能听出来梁山忠烈祠是做什么的,只是有些吃惊,这梁山志气如此之大? 柴进这两日连番奔波,身子疲惫至极,在少华山一个喽啰的指引下,草草的洗了一下,就找了个地方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足足睡了四五个时辰,柴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他摸着黑,走到外面喊道:“有人吗?现在什么时候了?” 片刻,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喽啰道:“柯寨主,现在是子时了,花知寨让人给你备了饭,小的给你热热。” …… 该去梁山了。 少华山的事情都已经了结了,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柴进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将这些人火化了,现在尚在夏季,等送回梁山恐怕都臭不可闻了。 史进朱武等人也已经收拾妥当,这也是不下千人的部队。只是带着这些人的骨殖,一路上平白多了一些伤感。 走了半月有余,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梁山。 萧嘉穗来到柴进面前,第一句就是:“哥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兼梁山大业,嫂夫人尚无身孕,若是出点什么事可该如何是好?恐怕我梁山基业立刻分崩离析!” 柴进苦笑着接受了萧嘉穗的劝导,道:“先生放心,我下次不去了。当时史进被人发现,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管。不然人心散了,我梁山一样会散。” 萧嘉穗勉强点头道:“哥哥下次出山,最起码带一只马军吧。近卫军也得扩军,现在的一百之数是在太少。” 虽然亲卫有一百,但是还得分出五十守卫柴进书房、花小妹后院等处。 柴进笑着都接纳了下来。 大多数时候,柴进做的决定,李助有些盲目的信任。如今来了个铮臣,也算是一件好事。 将史进等人安置好了之后,柴进没有先回家看望花小妹,而是坐到了自己书房里。自己离山寨也有一月左右了,理应跟山寨众高层了解下山寨最近发生的大事。 看萧嘉穗、林冲、鲁智深、李俊、裴宣、王伦等人到齐后,萧嘉穗突然问道:“哥哥,少华山的这些人是不是又要单独规划成军?” 柴进点头,道:“现在山寨只有两只步军,实在有点少。” 萧嘉穗苦笑一声,道:“哥哥,现在我梁山共有水军六千人,马军五千,步军四千,已经一万五千人了。若是再加上耽罗岛的番军,顾大嫂的娘子军,探哨营,医护营,各个作坊的护卫。山寨如今军马已经超过两万了!” 柴进心里一沉,如此多的人马,山寨的财政恐怕吃不消。 要知道,养两万军队,最起码得二十万民众作为基本盘。 而梁山治下民众不多,周围的村子加起来大概有七八万百姓的样子。 但是,架不住柴进提高军队待遇。 梁山军马比照宋廷禁军的待遇都高,高抚恤,高薪金。李俊部得胜又是一番大赏,又要扩军,还得建设支援耽罗岛。更何况六千水军买了多少木材船只,武器盔甲。 柴进道:“那现在还有多少钱粮?” 萧嘉穗苦笑道:“哥哥,若是没有别的进项,山寨今年年底就会出现赤字。若是停止支援耽罗岛,能坚持到明年。这还得是哥哥不再扩军的情况下。 坐吃山空说的就是现在的梁山。 柴进看向王伦,道:“不是还有余粮么?” 王伦苦笑道:“哥哥,耽罗岛运走了一多半了。剩下的粮食,只能放在仓库里面,作为战略储备。” 第九十七章 大战在即 一时间,房间静了下来,钱粮不济,也没办法。 “要不,我们去济州城借粮?”王伦突然出言将整个房间的人都逗笑了。 林冲道:“咱们梁山泊好汉,从未为了钱粮去攻打城池,不能因为缺少钱粮破了山寨的先河。” 柴进制止住了林冲,看向李俊道:“高丽怎么样?” 李俊的眼神亮了起来,出言道:“高丽士卒战力不强,勇猛的就别武班。可以打!但是高丽贫瘠,连年大旱,光靠劫掠州府,恐怕难以弥补上亏空。” 柴进道:“不劫掠州府,咱们直接打开京怎么样?” 见大家伙都不说话,柴进从书桌上找出来一个地图,挂在墙上,对着众人道:“诸位,高丽三面靠海,我们直接从海路上,从开京西侧上岸,直捣开京。与王俣来个城下之盟如何?高丽乃是一国,这点钱粮还是有的。再打开高丽的商路,让梁山的货物销售到高丽去。如何?” 一国哭莫如一路哭,金正在大肆的攻略辽国地方,梁山不能因为银钱就卡住脖子,为了大业,牺牲高丽,柴进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萧嘉穗突然道:“可行!军械作坊研制的投石车比宋军的投石车都远,高丽城矮,攻城没问题。还可以用水军调动高丽陆军,令他们疲于奔命,再进攻开京。” 见萧嘉穗都同意了,柴进道:“来人,去将各军主将都请来,连同神机军师朱武、九纹龙史进、神医安道全、拼命三郎石秀都一并请来。” 那侍卫连忙听命,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杨志、秦明、杜学、武松、史进、花荣、朱武、安道全都走了进来。 两厢见过礼后,柴进开门见山道:“诸位兄弟,咱们得去打一趟高丽!” 梁山抚恤极厚,大家伙都有立功之心,连带着史进都蠢蠢欲动。 柴进见军心可用,道:“耽罗岛上有两千步军一千马军,梁山有两千步军四千马军,其中杜学部是刚成立的,暂且用不上。就掉遣林教头部和秦明部去耽罗岛攻打高丽。” 杜学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也是应有之义。杨志却是有点眼红,但是总归要有人留守,也没说话。 林冲和秦明两人极为激动的站起来,点头道诺。 柴进又道:“史进兄弟组建步军第五军,也留在山寨,在抽调武松部去耽罗岛。三只军马,加上耽罗岛的七千,凑够一万之数,打个高丽绰绰有余!” 这一万人中,有四千是水军张顺部和阮小二部。其余六千分别是林冲部,秦明部,孙立部,卞祥部,武松部,晁盖部。这几只军马,都是梁山的主战部队。 如此调动下来,梁山也有留守的。李俊的两千军马,杨志的一千马军,鲁智深的一千步军。还有两支新成立的杜学部和史进部,也有六千军马。 除非朝廷派遣大批军马来袭,这股实力防守没有问题 史进武松站起来领命,这可愁坏了一旁的胖大和尚,鲁智深颇为艳羡的看了一眼,道:“哥哥,这般大事缘何不带上洒家。” 柴进笑道:“智深,你和杨制使得给我看家啊!咱们梁山军中,你德高望重,杨制使骁勇善战。杜学马军成立半年,没有战斗力。史进也得操练起来。我就指望你俩给我看家呢。” 鲁智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柴进又道:“这次我也去,我走后,你们需要听从嘉穗先生的安排。若是有意见,也得先执行,等我回来再说!” 鲁智深、李俊、杨志、杜学、史进齐声道诺。 柴进又看向朱武道:“朱先生也是个有韬略的,你负责辅助嘉穗。” 朱武道诺。 梁山事情比较多,萧嘉穗手下只有一个李懹,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这是场大战,安神医的医护营,石秀手底下探哨营也要随军出征。” “至于广惠大师,先安排在山寨养伤吧,等伤好,再行调用。过段时间还有有两个好汉,一个唤做屠龙手孙安的,一个叫幻魔君乔道清的。孙安有万夫不当之勇,乔道清和公孙先生有些渊源。等他们来了,嘉穗可让他们先熟悉山寨,等我回来再安排。”柴进又想起来这几个人,也得一一交代清楚。 萧嘉穗点头称喏,谏言道:“哥哥,事不宜迟,尽量在三五个月内结束战斗。可以再派几只船,尽力将回航的张顺部拦截下来。”萧嘉穗继续道:“李俊部留守梁山,海船没有多少,还得去海州租借。” 柴进点头,看向王伦道:“租借海船应该没问题吧?” 王伦有了上次的经验,当即抱拳道:“哥哥,全交在小弟身上!” 柴进满意的点点头,道:“诸位,咱们明日就启程,各部都清楚了吧?嘉穗帮我挑选一些会组装投石车的匠人。咱们直接去海州,各自安排去吧!” 众人轰然领命。 事情安排妥当,柴进却又犯了难,先前许诺花小妹带她去耽罗岛,现在也泡了汤。 捱到天黑,柴进慢悠悠的会到家中,小妹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在等着他。 “官人来了。” 花小妹给柴进盛上饭,安静的坐在一旁。 柴进坐下来道:“娘子,明天我又得出门了。” 花小妹停住了手中给柴进夹菜的筷子,道:“又要去哪里啊?” “山寨钱粮不济,我和萧先生拟定去攻打高丽,这次不光是我,花荣、林教头、秦总管、武松都去。山寨调用一万正兵,是件大事。” “好吧。” 花小妹眼中有些失落,又道:“官人,林娘子都怀胎三个月了……” 柴进温柔的抚摸了下花小妹的头,道:“不妨事,等高丽战事一了,我就派人把你接过去。顶多晚去俩月。” 花小妹这才开心,明晃晃的眼睛笑成一轮弯月。 …… 林娘子怀了孕,林冲出征就不太合适了,柴进与花小妹用完饭,两人挑了些滋补的药品食物,携手来到了林冲家里。 “林教头,我来串门了!” 林冲和林娘子急忙迎了出来,柴进慌张的道:“嫂嫂万万不可,你先坐下,可不能动了胎气。” 花小妹与林娘子去里间说话,柴进则在外面与林冲坐定,那丫鬟锦儿连忙给两人倒上茶水。 第九十八章 霹雳火棒打飞天大圣 “林教头,是我的疏忽,我刚回来也不知道嫂夫人怀有身孕。”柴进道。 林冲笑道:“不妨事的哥哥,我这也是前几天刚知道,我娘子一直身子弱,在安神医的调养之下,才好了许多。” 柴进道:“既如此,这次高丽之行,林教头就去不得了。嫂夫人刚有了身孕,于情于理都不能让教头去。” 林冲吃了一惊,站起来道:“哥哥说的哪里话,自从俺上山大小战事五七十场,何曾因为自家事耽误公事?” “林教头,我来不是征求你的同意的。” 柴进拿出来寨主的身份站起来道,林冲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林教头,嫂夫人是我亲自带人去东京接出来的,现如今你们一家团聚,还有了孩子,我看着心中欣喜。若是你在高丽出点事情,让我如何向嫂夫人交代?” 林冲低着头道:“哥哥,若论韬略,杨制使是家传的,孙提辖也是带过兵的好汉。若论武艺,我不如杜壆等人。偏偏林冲上山以来,多得哥哥看重,提拔我为马军诸将之首,每次哥哥外出都是我带人看家。林冲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哥哥救我全家与水火,为我奔波不下千里。” 林冲叹了口气又道:“若是我林冲因为私事而误了山寨的大事,我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柴进制止住了林冲的自责,道:“兄弟不妨事,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杨制使了,让杨志替你出征,他早就憋着这股气呢。我这次点你的将,只是担心你在山上长时间不出去,憋坏了,想让你去高丽活动活动。放心吧林教头,日后用的到你的地方多着哩!” 林冲这才答应下来。 柴进又去找杨志,命他率领本部代替林冲随军出征自是不提。 翌日,梁山三千余百军马带足粮草,浩浩荡荡的往南而去。 沿途州郡丝毫无犯自是不提,柴进还顺手搂草打兔子,用马军剿灭了两个为非作歹的山寨,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行了三五五日,忽有探哨来报道:“寨主,前面三十余里处,有一伙两千余人正在路上等着我等。他们打着三个旗,分别上书‘混世魔王’、‘八臂哪吒’、‘飞天大圣!” 柴进看向杨志秦明武松花荣四人,道:“莫不是到了芒砀山附近?” 秦明却是个知道的,他上前道:“哥哥,正是那芒砀山的樊瑞三人,小弟自上山以来,寸功为例。请哥哥让小弟上前会一会这个混世魔王!” 这三个人分别是混世魔王樊瑞、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虽然这三人武艺不显,但是练出来的蛮牌滚刀手着实厉害,一出手就将八骠骑之一的史进杀了个狼狈逃窜。 柴进笑道:“秦总管,人家摆出来阵势来了,我要是退缩未免让人耻笑,一同前去吧!” 三千军马以秦明部为前军,武松部为中军,杨志部护卫两翼后军,杀向芒砀山。 走了三十里左右,果然看到这一帮人正在路边等候,两军相隔两箭之地,柴进命人上前喊道:“芒砀山樊瑞何在?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挡我去路?” 芒砀山军中出来出来一个手持铜锤的汉子,喊道:“我就是樊瑞,你们梁山泊的带兵攻打附近山寨,又冲着我芒砀山而来,何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你等就要丧命于此!” 这厢气坏了霹雳火秦明,他拍马走了出来,喊道:“兀那贼子,我们梁山那是替天行道,所杀的没有一个不是该死之人。来来来,与你秦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樊瑞冷笑一声,道:“将他与我擒了!” 说完,樊瑞手一挥,李衮项充两人往秦明杀来。 项充使一面藤牌,背插飞刀二十四把,百步取人,无有不中,右手拿着一条标枪。 李衮也使一面藤牌,背插二十四把标枪,亦能百步取人,左手挽牌,右手仗剑。 两个打扮相似,武器兵刃也有相似之处,偏偏这两个又能配合。 柴进恐秦明有失,看向杨志道:“杨制使,莫让他们仗着人多欺负秦总管,你也去!花荣压阵,防止他们暗箭伤人!” 两人领命,杨志挺枪来战,大喊道:“贼子休要以多欺少!” 花荣则摸出来弓箭,做好压阵的准备。 但是场中却一变在变。 本来项充李衮两人想着二打一,总不能吃亏吧?但藤牌这种物件,防御力十足,唯独怕重武器。 秦明见他们上来,冷笑一声,丝毫不惧,挥舞着狼牙棒就朝着李衮砸了过去。 李衮见状一惊,连忙挺着藤牌就来阻拦。 但是秦明在马身上,人借马力,这一棒足有千钧之重,只一棒,就将李衮打飞出去。 那项充见状一惊,也没有再战的心思,就要去救李衮。 他没注意的是,杨志已经赶到了。 杨志的杨家枪讲究手要疾,眼要快。一招童子抱心,刺向项充,项充来不及躲闪,好在杨志的了柴进的指示,并不欲取其性命,只是将他手中的武器挑了下来。 秦明与杨志二人各自捉住一个,扔在马背上,往阵中而去。 顷刻间,芒砀山的三个头领两个被活捉。 樊瑞咬碎银牙,正要出征,那梁山的军马却往后而退。 脸色铁青的樊瑞这才喊了一声:“回山!”芒砀山只有两三千士兵,如何是梁山精锐的对手?至于项充李衮二人,等梁山给个说法吧。看样子梁山应该不会攻打上来了,也算是个好事。 对于樊瑞来说,他出来劫梁山军马也是无奈之举,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眠?梁山带着这么多军马,就在芒砀山前过,谁人又能放得下心? “安神医,看看李衮伤势如何。” 随着柴进一声令下,安道全走上前来,给李衮把了把脉,道:“哥哥,无碍。只是被秦总管伤到了肺腑,歇息一段时日就可痊愈。” 柴进这才放下心来,对着项充李衮道:“两位好汉休要见怪,战场之上,不得已如此。我等是借路去海州,至于路上的山寨,他们都证据确凿,确实是残害百姓之辈。劳烦两位回去,跟樊寨主说明情况,莫要误会。” 第九十九章 功臣 项充满眼含泪,与李衮齐齐跪下道:“我等久闻梁山义薄云天柯寨主的大名,只是小弟等无缘,不曾拜识。原来兄长果有大义! 我等两个不识好人,要与天地相拗;今日既被擒获,万死尚轻,反以礼待。若蒙不杀,誓当效死报答大恩。樊瑞那人,无我两个,如何行得? 义士头领,若肯放我们一个回去,就说樊瑞来投拜,不知头领尊意如何?” 柴进大喜过望心道果然如此,原着中这两人就是被宋江一释放就拜倒投降的,便道:“两位好汉不用留下为质,一起回去便是,柯引翘首以待。” 项充感慨道:“真大丈夫也,若是樊瑞不降,小弟就将他擒来!” 柴进制止住了项充,道:“兄弟万不可如此,若是樊瑞不降,也不可伤他。实在不行,我就换条路过。万不能因为我坏了江湖义气!” 项充自知失言,点头道:“哥哥放心,我只劝他,具体怎么做还要看樊瑞。” 说实话,若是李衮项充真的能反手将樊瑞擒来,柴进还真不敢用他来了。一个丝毫不讲江湖道义,自己被擒投降不说,还将自己的寨主绑来的人,如何敢用? 单凭这一句话,就决定了这两人的地位不会太高,无他,江湖大忌。 如同孙立入祝家庄一样,都是污点。 柴进这才点头道:“兄弟去吧。” 说完柴进又命人还给了他们兵器盔甲,又从军中挑选了两匹军马送与二人。 李衮项充离了梁山军中,回到了芒砀山,樊瑞一见大喜过望,连忙道:“两位兄弟回来了,真乃是邀天之幸啊!” 项充低着头道:“我等逆天之人,实该万死。” 樊瑞不明就里,问道:“兄弟何出此言那?” 项充将事情一说,樊瑞叹了口气,道:“既然柯引如此大义,兄弟所见极是,来早都下山投拜吧。” 对樊瑞而言,项充李衮已经决心投降,芒砀山的最大战力滚刀手已经派不上了用场,他一个人独木难支。 当夜三人把寨内收拾妥当,第二天一早三个人早早的来到柴进寨前,拜服在地。 柴进听了消息,急忙走出来,扶起三人,闻言安慰了许久。 樊瑞本事不显,但是可以从文。项充李衮义气不强,但是带兵有方。 柴进当即写了书信,安排樊瑞带着受伤的李衮去梁山,而项充则亲带着五百蛮牌滚刀手加入柴进的大军。毕竟接下来就有大战,如此强的战力怎能弃之不用。 四千人多的军队,两千五百马军,一千五百步军,一百水军,绝对算是顶尖战力。 一行人平安无事的来到海州,王伦则已经打点好了关系,船只就在岸边,连同着沿路所用的粮草都已经备好了。 这个人虽然心胸不强,但是做事还是过的去的。 一行人上了船,由李俊部下两百水军掌舵,倒也不愁有什么危险。 沿路无话,终于漂泊了数日之后到了耽罗岛。 其实耽罗岛距离海州远比距离梁山要近,之前第一次远航的时候,没有经验,只能摸着岸边走,多走了许多冤枉路。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一连串的哥哥把柴进叫的喜笑颜开,当即抱拳行了一礼,道:“众兄弟,辛苦你们了!” 岸上站着李助、卞祥、公孙胜、孙立、张顺、晁盖、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孙新等一二十名头领,加上下船的杨志、秦明、武松、花荣等人。 可以说梁山三分之二的头领都在此地了! 见过礼后,李助道:“哥哥,里面说话。” 一行人跟着李助走,大老远的看到一处城墙,高约莫四五丈,十分雄伟。 李助看向卞祥道:“哥哥,这些都是卞祥兄弟的功劳还是让他介绍吧。” 柴进点头,看着卞祥也道:“兄弟辛苦了!” 卞祥笑道:“哥哥哪里话,又不是小弟一个人建造起来的。二哥的水军和孙提辖马军再加上我的步军,大家伙一起努力才有了这般景象。” 卞祥倒是不贪功,两句话把所有人的功劳都带了进去。 众人皆笑,孙立道:“俺可不敢贪哥哥的功劳,我们马军顶多帮着维持维持秩序。大功都在卞总管和二哥的水军那边哩。” 柴进笑道:“放心吧,你们都是功臣,论功行赏一个也少不了。” 卞祥走上前,介绍道:“这座城现下长十里,宽八里,有四处城门,八处马面,基本功能都完善。我本想着再加高五尺左右再建造角楼,军师说哥哥这些就够了。原本高丽没有建造城墙,这些全都是新建造的。” 嚯,好一座大城啊!接近二十平方公里了,已经是梁山的几十倍了! 便是盛唐时期的长安城,才不过八十多平方公里。 马面是指城墙中间凸出来一块,能三面夹击敌人。 但是自从火器开始大规模应用以后,马面逐渐退出舞台。 李助点头道:“哥哥常说御敌于国土之外,现下已经差不多了。” 柴进点了点头,道:“不错了,这样就可以, 说着,卞祥走到城墙前面,敲着墙道:“里外是两尺左右的砖石,里面是夯土。。” 轻飘飘的一句话,光这里外四尺砖石结构,不知道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而这座岛上只有梁山几千人马,看来这个卞祥真的是下功夫了。 卞祥指着城内道:“哥哥,现下城中房屋不多,只有原本的郡守府和一些军营,我们现在正在着手开始建造住宅区。早知道哥哥要来,我等就先建造城主府了!” 柴进打断了卞祥,道:“不妨事,我住哪里都一样。” “岛上修建了一条环岛的路,另外还有三纵三横六条路,基本上各处都能通到。”卞祥又道。 柴进大喜过望,这才是正事啊!城墙作用实在不大,还不如修路来得实在,便问道:“岛上能耕种的地方多少?” 卞祥忙道:“哥哥,岛上有做汉拿山,除此之外的地方,都可以用作耕地。以小弟估算,不下两百万亩!” 第一百章 悬羊 柴进喜笑颜开,两百万亩啊!若是全部开发完,按照每人五亩,足足能养四十万人,四万战兵! 当然,肯定不会这么满,三十万应该是可以承受的范围。 更关键的是,此地靠海,还有大量的渔业资源。 梁山的制盐场完全可以在此晒盐。 而且,往东有对马岛,往南有琉球岛,发展空间极大。 卞祥道:“好在,我先建造了一个大的会客厅,仿造山寨的聚义厅,还能容得下这么多人。” 众人跟着卞祥来到厅中,按照职位大小坐定后,柴进先行了一礼道:“短短半年时间就能建造这么一座大城,辛苦你们了!” 众人连忙站起来回礼。 柴进看向李助道:“先生,此番我的来意你们知道了吧?” 李助回道:“哥哥是因为山寨缺少钱粮,为了攻打高丽而来。” 柴进点头,大声道:“众兄弟,我也不瞒你们,我梁山连翻扩军,现在钱粮已经跟不上。这次我们要打一打高丽!高丽大小也是一国,又是建国两百多年了,最起码给把高丽的国门打开,让我梁山的商品进去!” 要求高吗?并不高。 但是只要梁山的酒水、精盐能流通进去,梁山就有了个大的倾销地,再也不用跟以前一样偷偷摸摸的卖。 各处工坊可以放开胆量生产,整个高丽将成为梁山的养分。 这就是工业的魅力。 大的调子已经定下来,但是如何打,怎么打才能让一国国主放下面子跟梁山通商,是门学问。 打的疼了,人家全民皆兵,大不了往山里一剁,给你来个玉石俱焚。整个高丽两三百万人口,梁山打的过来吗? 打得轻了,人家不认账,实在不行再把别武班征召起来,跟你干。 要知道,这是一个政权完整的国家。跟梁山以前对上的山寨、官军没办法比。 但是梁山也有优势,水军强大,这四千水军高丽就拿他没办法。更何况三千马军都是精锐,三千步军也不一般。 战斗力没问题。 战斗潜力不行。 因此,只能打闪电战,如同毒蛇吐穗一般,直击对方七寸,一招制敌。 李助拱手道:“哥哥,我有一计或可完成任务!” 柴进道:“请先生试言之。” “根据我派往高丽的探哨来报,高丽南方有一重镇,唤做晋州,正适合前期进攻。我们可以佯攻晋州,等高丽来援后,直取开京!” 与先前谋略相似,但是李助则具体到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 柴进道了声善,此计与萧嘉穗殊途同归,便道:“诸位先回去准备吧,我带来了的匠人暂时由武松率领。马军步军这几日适应一下,由咱们卞总管给大家伙安排吃住的地方。咱们速战速决,争取回山过年!” 众人都笑了笑,齐声道诺,柴进看向卞祥道:“卞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一万多人的吃喝拉撒,都压在卞祥身上,各种繁琐的事情。 卞祥拱手道:“哥哥放心,有小弟在,定不会短了大军吃用!” 进入备战状态后,整个耽罗岛的氛围一时有了变化,各处工地也停了下来,整个耽罗岛开始施行宵禁,到处闲逛土人也都被限制了出行。水军各部的巡逻也紧密了起来,整个耽罗岛密不透风一般。 …… “什么?” 王俣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又是攻打耽罗岛的那帮贼寇么?这群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耽罗岛寡人没有计较,又来攻打晋州,真当我高丽无人了么?” 宰相崔弘嗣上前道道:“大王,若无援军,恐怕半月内晋州就会被拿下,还请大王速发援军救援晋州!” 王俣站着巡视堂下文武两班,最后还是看向兵部尚书金晙道:“金尚书,寡人命你为南面兵马使,亲率鹰扬军、左右卫、神虎卫、兴威卫,一军三卫二十四领,两万四千人去援助晋州,务必将这批贼人给我赶回海上!” 高丽开京常驻军队是两军六卫,其下有四十九领,每领一千人,约莫五万军马。 金晙却道:“大王,敌人胆敢攻打晋州,恐怕人马不下三五万,这些兵马不够。” “不够?” 王俣眉毛一挑,厉声道:“那你要多少军马?” 金晙拱手道:“大王,非是臣下无能,只是这批人不知来历,不知深浅,不知有无后援。臣请大王再调遣三万别武班,如此有五万大军,定能一举成功!” 王俣思索片刻,这金晙倒是清楚得很,别武班历经大战,但是死伤也是惨重,遗留到今的,也只有三万之数。罢了,便让他一并带上吧,能赢就行。 王俣脸上缺依旧铁青道:“朕允了,立刻去准备吧!” 看着金晙退出殿外,王俣突然有些怀念尹瓘了,若是这员上将在,便是再来几万海贼,又有何妨? 金晙点齐兵马,带足粮草器械,朝着晋州而去。 走了约二十余日,终于到了山南道,晋州附近,金晙也是个谨慎的,立马派人去打探情况。 良久,那探哨终于来报道:“元帅,敌人正在围困晋州城,小人观其营帐,不下三万之数,营中鼓声震天。” 金晙皱着眉,高丽兵弱,敌人不下三万,不好办了。良久才道:“敌人有没有发现我们?” 那探哨道:“未曾发现,这帮人疏于查探,小人未曾发现他们的探哨!” “好!”金晙来了精神,吩咐手下众将道:“诸位,既然敌人没有发现我们,那我们就先驻扎在此,等他们攻打晋州的时候,趁势而出,里应外合之下,定能大获全功!” 众将领命,谁都想打顺风仗,没有想拼命的。 谁料想,这一等就是三五日,这帮贼人没有一丝的动静,每日除了打鼓就是打鼓,一个士卒不见。 金晙犯了嘀咕,这班人怎么回事,便吩咐道:“赵将军,你帅兵马去试探一下!” 那赵将军领命,良久后怒气冲冲的赶来,大声喊道:“元帅,我等上当了,营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些羊被绑着,这些羊的脚下都是鼓,因此营中才有鼓声!” 悬羊击鼓! 金晙吃了一惊,这帮贼人竟然不在此!那他们在哪?为何将自己调出来? 难道…… 金晙想明白之后,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大声喊道:“退军!!退军!!回开京!” 第一百零一章 开京,开京! 这边金晙反应过来,梁山军马已经杀到了开京城下,诚然,开京城中只有两万五千士兵,但是梁山更少啊,总共才不到一万啊!至于上岸的步兵,更是只有六七千! 王俣被怒急反笑,看向两班,厉声道:“谁人能替朕解忧,这帮贼人只有六七千马步,我给两万兵马!” 堂下走出来一员大臣,乃是高丽枢密使王字之,他道:“大王,老臣愿替大王解忧!” 王俣大喜过望,王字之曾经在尹瓘手下,跟随尹瓘攻打女真,乃是当朝名将,便道:“既如此,劳烦元长了,若能得胜,朕定不吝封赏!” 王字之,字元长,今年五十九岁。 王字之领了命,王俣却又看上了一个老臣道:“朴枢密,你负责开京防务,莫让贼人钻了空子。” 枢密院参知政事朴景仁连忙领命。 这还是高丽建国以来,第一次被人兵临城下。 王字之领了兵马,往城外而来,这伙贼人还在伐木打造攻城器械,因此还没有开始攻城。 所有的军马都在东面,看得出来,敌人的兵力并不充足,不然应该围住整个开京,最次也得围住三个面。 见城中有兵马出来,梁山阵前也杀出来一彪人马,约有三千左右,阵前约有二三十个头领,各个全幅披甲,各持兵刃。 众星拱月般的,中心却是一个约莫三十左右,身高八尺有余的气度超然之人。 此人身上只有一件皮甲,腰间有柄宝剑,也是不凡。 “你等究竟是何处宋人?为何攻打我高丽城池?” 王字之立马在前,大声呵斥道。 他用的汉话,想来也是看到了梁山的旗子。 出身肯定要说一下,但是又不好全说,柴进对着花荣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花荣上前大声喊道:“我乃梁山大军,和耽罗岛星主乃是世交。你高丽撮尔小国,竟然吞并盟邦。我等特来为耽罗报仇而来!” 耽罗国的国主唤做星主。 王字之愣了愣,牛啊,这都能让你找到岔子,便大声喊道:“梁山又是何处?耽罗乃是高丽藩属,他们是自愿并入我国的。你等速速退去,或可留得全尸。 花荣哈哈一笑,摸出弓箭来,对着王字之唰唰唰三箭射了出去。 王字之不躲不闪,立在原地。他自忖这个距离射不到自己,刚想嘲讽,却觉得头上一凉,帽缨已经被射掉。 阵后又传来一阵惊呼,王字之回头看去,中军大旗已经被花荣射断。还有一支箭正插在中军大旗的旗子中央,将旗子狠狠的定在地上。 好箭法啊! 王字之心中暗道一声,这人竟然还是的光明磊落的,没有伤人,便大声喊道:“你这也算了得,为何明珠暗投?不如来我高丽,我保你做一卫的大将军!” 花荣大笑一声,道:“俺当哥哥手底下一个小卒也胜过在这高丽做什么大将军,你这老头还算是有眼光的,不如来我哥哥麾下,我保你做一村里长。” 梁山众头领哄然大笑,想不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花荣,说起来笑话还有模有样的。 王字之不以为然,道:“既如此,你等可敢与我斗将?” 花荣看向柴进,柴进点头道:“撮尔小邦,也有大将?让他来!” 花荣大声喊:“有招出招,随便尔等来!” 王字之手一挥,麾下出来了八员副将,分别叫做王宁、萧志、苏龙、郑伟、董邦、朱艾、雷纬、许霖。这八人有王字之在尹瓘麾下的时候收服的,也有从军中提拔的。 虽然出身来历各不相同,却都是勇猛过人。 柴进哈哈一笑,点道:“秦总管、杨制使、孙提辖、花荣、滕戣、马勥、马劲、黄信。你们去会一会这帮番将吧!” 八员大将齐声领命,各自带着武器出战,那八员番将也不惧怕,嘶喊着怪叫着冲了出来。 秦明一马当先,只一棒,就将八将中为首的王宁打死;那边杨志也不慢,一枪挑飞萧志。 孙立一合杀死苏龙,花荣也没用第二招就刺死郑伟。 滕戣、马勥、马劲、黄信四将见状,也来了精神,正要各施本事,那剩下的四员番将却都落荒而逃,毫无战心。 “哥哥,好机会,高丽士气不振,可以先攻杀一阵!”李助忙出言道。 阵前战死四个将军,逃跑四个,高丽士卒哪里还有胆量? 柴进点头道:“让步兵也压上来,众将士,杀!” 于是乎梁山军中响起来鼓声,三千骑兵一起杀出,声势震天,那高丽军马也随着四员番将,阵脚后移,开始混乱起来。 “来人,率领亲兵督阵,任何胆敢后退一步者,立斩不赦!” 王字之须发皆白,但是他并不是个庸俗之辈,大声喊着,让人带着亲兵去督阵。 不能再退,身后就是开京! 其实这也不怪高丽,只是这八个人虽然勇猛,但是架不住梁山皆是万人敌啊! 随着柴进的一声喊杀,整个梁山军中像是平地爆炸了一般似的,喊杀声震天响起。 在一干猛将的带领下,梁山骑兵瞬时就杀入高丽军阵中。 苦也,王字之暗叹一声,他原来觉得这伙人就六七千,自己有两万五千大军,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也敢进攻。所以,并没有想到这一步,军中阵列并不整齐。各处的军官也不是他的心腹,完全做不到尹瓘那边如臂驱使。 人家尹瓘为了打败女真,光是建立别武班就是三年之久,其中培训出来了大量高丽日后的将军。如何是这帮老爷兵能比拟的? 王字之一错再错,已经失去了翻盘的能力,高丽军马吃不住梁山的厮杀,尤其是随着项充的团牌手杀入以后,更是人人胆寒,脚步止不住的往后挪。 走得快的,已经走到了城门附近,那城门也没关上,就开着门,一个高丽伍长模样的作势就要跑进去,结果守门的军官手起刀落,一刀将此人斩于马下。 这可惹坏了旁边的一群人,这群人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见自己的亲戚死于守军手下,呜呜喳喳喊着鸟语就要砍杀那守卫,城门处已经乱了起来。 有机灵的,偷偷的从城门处钻了进去,有莽撞的,就直接跟自己人拼刀子。 我打不过梁山士卒,还不过你们这些看门的? 王字之打眼看到了远处的情况,一股热血涌上脑门,一头抢在地上,脑中只有四个字:大事去矣…… 可惜的是,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梁山军马还是高丽军马眼中都只有那个城门了!旋即一只不知道谁的马,踩在了王字之的头上,高丽枢密使的脑袋瞬间白花花一片。 对于梁山军马来说,杀进去就是首功!按照梁山的赏格,先登者最少千金! 对于高丽军马来说,城门就是生路,只要能进去,就能躲开这帮杀气腾腾的不知来历的军马! “关门啊!” 一声声精疲力竭的喊声,但是架不住城外之人的求生欲。 “投降免死!” 孙立大喊一声,但是高丽人没有任何反应。 孙立瞬间反映了过来,抓住一个千夫长模样的,道:“你可会喊汉话?” 第一百零二章 朝廷知道了? 那千夫长磕磕巴巴的道:“小的会。” “给用高丽话喊投降免死!” 千夫长连忙叽里呱啦的喊了起来,这也真顶用,瞬间就有不少高丽人马扔了武器,跪地求饶起来。 顾不上管他们,驱逐出来一条路来,梁山军马迅速的 要知道王字之带的兵马,可是要出城野战的! 刀锋一转,这些乱军开始屠杀起来城门的守兵,恍若人间地狱一般,直叫人心中惶恐。 城门已经无人防守,一万多杀红眼的乱军逃窜入城内,见人杀人,到处劫掠,整个开京开始变成一片火海。 梁山柴进旋即传令,命晁盖部把守西门,其余各军迅速的控制城中粮仓、金库、皇宫等地方。 王俣还等着捷报呢,等来的全军乱套的消息,城中已经大乱。王俣心中从头凉到了脚,悲呼一声,想要召集百官,但是派出皇宫的人都不知道了去向,俨然一副亡国景象。 王俣还算是有些骨气,正准备吞金自尽,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声:“陛下万万不可!” 王俣看去,竟然是中书舍人金富轼,金富轼忙道:“陛下,当务之急是逃出宫去,北方还有大军,杀回来也不迟!” 王俣有了主心骨,扔下了手中的金银,道:“既如此,立之你去召集宫中禁卫,由你负责!” 金富轼点头道喏,自去召集,不待他走出宫门,外面突然杀进来一个全身披挂的将军,此人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手中一杆丈二点钢枪,身披雁翎锁子甲,胯下一匹青骢马。 杨志一挥手,滕戣立刻上前将金富轼绑了,杨志又问道:“你家国主在哪里?” 金富轼面色铁青,一句话说不出来。 杨志也不相逼,让兵马围了个团团转,亲自带人杀了进去,那王俣还以为金富轼来了呢,待他看到是一个面生的将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杨志见他身着冕服,心中瞬间清楚,旋即几个士卒上前,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柴进入得城来,还有点恍然,这高丽的首都就这么简单的被攻破了?真跟做梦一般。 梁山的诸多手段还没用上,怎么高丽就自乱阵脚了呢。 其实,历史上有许多这样出人意料的结果,就如同远在汴梁城的道君皇帝,他有一百种胜利的办法,偏偏选中了一条必败的道路。 这座巨城,远比梁山刚刚建造的耽罗城要大,光城门就有二十二座,周遭二万九千七百步。 但是乱军自己亲手毁灭的这座城的希望,随着卞祥武松等人拿下一座座城门,整个开京城已经落在梁山手里。 出榜安民,收拢叛军,梁山对于百姓还是仁慈的,基本上分毫不犯。但是对于高丽的粮仓、金库可就不行了,一车一车的粮食、金钱、布匹,各式各样的药材、木材、金属。整个开京府库都被装上了船,运往耽罗岛。 顾不上清点,三只步军镇守城门,杨志部看管宫城,孙立部负责运送物资道岸边,秦明部则负责维持治安,看管降卒。 基本上梁山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劈成两半用。 以蛇吞象,以一万将士攻打一国国都! 还打下来了! 忙活了十余日,梁山的船队都来回两趟了,连着海州租借来的船只都派上了用场,金晙的大军还不见踪影。 柴进将高丽国王以及众大臣叫到一处,由公孙胜大声道:“尔等无道,擅自征讨耽罗岛,又抗拒我大军,理应受到重惩!但是我念及你等初犯,又多慕我中原文化,不宜重惩。就将你们府库搬空了,你等可有意见?” 有什么意见,君不见那个青脸汉子还在摸着自己的刀,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王俣连连点头,道:“上国道长说得对,是小人无道,合该重惩。” 柴进满意的点了点头,公孙胜又道:“还算明白事理,其二,开放海阳罗州、山南晋州、岭东安东府和我等通商。” 这三座城市都在高丽的南方,紧挨着耽罗岛。 此时朝鲜并没有如同后世一般闭关锁国,柴进要求也不过分,王俣连连点头。 柴进又补充道:“我耽罗岛的商人入高丽,你等不可征收税务。高丽举国学习汉语,汉家文化,不可再用高丽语。” “陛下万万不可啊!” 不待王俣答话,金富轼站了出来,大声喊道:“此人意图亡国灭种,大王万万不可啊!” 柴进看过去,只见一个丰貌硕体,面黑目露的文官模样的人,便问向李助道:“这事何人?” 李助回道:“此人乃是中书舍人,唤做金富轼。” 柴进来了精神,道:“这个人不错,绑船上,扔给嘉穗先生调教吧。” 杨志点头道喏,带人绑了金富轼。 金富轼,字立之,号雷川,是高丽最早的史学家,还带兵平定了妙清之乱,算是高丽着名的文官了。 金富轼被带出去,王俣哪里还敢不答应,忙点头,道:“谨遵上国教诲。” 心中却打定主意,等这伙人走后,一定要再积蓄实力,打回耽罗岛! 对于高丽来说,这也是耻辱! 并非柴进不想以高丽为根基,主要是梁山的文人就这几个,无人可用。 柴进有些兴趣缺缺,梁山想要的钱粮都已经拿到手,总不能拿文武百姓开刀,便道:“好生去做吧,我们回去了。” 这边公孙胜拿出来国书,与王俣签字画押,王俣接过来一看,总算没有许多侮辱性的条约,但是令他一惊的是,这群人的落款,竟然写着梁山二字! 梁山,究竟在何地? 梁山大军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也可以说是机缘造就英雄吧。 耽罗岛上一座座山峰一般的粮食、金银,看的卞祥乐开了花。如此多的财富,耽罗岛腾飞指日可待! 打完仗,主力也要回去了,毕竟梁山才是根基。 这些财物自然也要带回去一部分,带到耽罗岛的三只军马就不能全部回去了,只能让武松部、秦明部先跟船回去,其余杨志部暂且留在耽罗岛。 杨志部是年后和孙立部做交接的,人家镇守了一年,也该回家看看了。 其余人中李助、石秀、项充等人也是要带部队会梁山的。 卞祥部、晁盖部、张顺部、杨志部是明年留在耽罗岛镇守的是梁山军马。 相比之下,水军的速度快了许多,十余日就到达了梁山。 数十艘大船开始往下卸货,萧嘉穗带领众人迎接到了柴进,其中有一个生面孔,八字眉碧眼落腮胡的汉子。 见柴进称奇,萧嘉穗忙将此人介绍给柴进,原来他就是幻魔君乔道清。 一番寒暄完毕,众人回到山上书房中,按照规矩应该由萧嘉穗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谁知道他一来到书房,就开门见山的道:“哥哥,恐怕朝廷已经知道了哥哥的身份!” 第一百零三章 幻魔君乔道清 柴进吃了一惊,忙道:“怎么回事?” 萧嘉穗将两封书信拿出来,递给了柴进,柴进连忙接过来,打开一看。 第一封是宋江的书信,他在沧州呆了一年了,挂念家中老父要回家。柴进暗自点了点头,恐怕此人又去了白虎山吧,不过花荣秦明已经在自己麾下,青州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且任他闹腾吧。 第二封才是关键,这是沧州来的书信,日期就在两天前,上面大体写着朝廷知晓柴进去年没回乡祭祖,特派人将柴进带到京师问责。管家说柴进出门访友去了,让他们稍候几日。 柴进看完后一一递给李助。 萧嘉穗见柴进看完了,道:“哥哥,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朝廷以此说事,小弟怀疑是有人知道了哥哥的身份。” 柴进放下书信,沉思良久,是谁呐?自己在江湖上闯荡两年有余,去过荆湖、汴京、华州、泾源、海州等地。 不待柴进想完,萧嘉穗继续道:“哥哥,小弟以为此事万不能去,哥哥一身肩负着山寨安慰,若是出事,我等如何是好?” 李助却道:“若是不去,就坐实了哥哥的身份。不过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李助是个自信的,凭借着梁山军马,也不担心这些。 柴进道:“此事容我想想,先请孙安乔道清两位好汉过来吧,我要见见幻魔君。” 萧嘉穗点头称是,便转身出去派人请孙安乔道清。 没过多久,两人就联袂而来,柴进拉着乔道清的手道:“先生,小可适才去了一趟耽罗岛,打了一趟高丽,收获颇丰。但是没能亲自迎接先生,是我的不对。” 乔道清仙风道骨一般的人物,笑道:“哥哥放心,无碍。小人这些日子在梁山走了个遍,多有见闻。” “哦?”柴进笑道:“不知先生看我梁山如何?” “哥哥真不愧是天下顶尖的人物,小人自诩走南闯北,从未见过如同梁山这般景象的,人人生机勃勃,不似龙蟠虎穴倒似一处新兴的。”乔道清顿了顿,这才缓缓吐出来两个字:“国家。” 乔道清评价极高,语言中也内含玄机,梁山若是成了国家,那么在座的众人岂不成了开国功臣? 见乔道清如此说,柴进心头一定道:“既如此,我也不瞒先生。” 当即,柴进将自己的身份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又道:“先生愿意来我梁山,就请先生做梁山的掌管机密军师如何?同李军师、嘉穗地位。” 梁山治下几十万人,接近两万大军,一上来就委以高位。纵使乔冽这般足智多谋之士,也不由得倾心道:“承蒙哥哥不弃,小人愿为梁山效死!只是我观哥哥眉宇之间有丝忧愁……” 话说开了,就好办了,柴进拉着乔冽的手,坐下道:“不瞒先生,我的身份恐怕已经被朝廷知道了。” 说完,柴进将书信递给乔道清,示意他看一下。 乔道清接过去,看罢,沉思片刻才道:“哥哥,此事不易,朝廷若是诳哥哥,恐怕到了东京就会刀斧加身。恐事难为。” 柴进点头道:“嘉穗先生也是这个看法,但是我不去就坐实了我的身份,若是朝廷以为我要复辟,引来大军来攻怎么办?梁山新得如此多的钱粮,还没有消化……” 现在山寨的兵马有点少,林冲部、鲁智深部、武松部、秦明部、李俊部这五军六千人马是有战斗力的。杜壆部和史进还拿不出手。 就这六千军马,若是朝廷来攻,的确扛不住。 总不能逃到海上去吧? 乔道清也犯了难,若是自己是萧嘉穗的话,就支持柴进去东京了。但是自己初来乍到,怎么好提议让梁山之主去冒险? 良久,乔道清却是想到一计,出言道:“哥哥,既如此,那就找个身形相像之人,扮做哥哥,哥哥则秘密潜入。若是朝廷没有一见面就拿下哥哥,那哥哥在显露身形。若是一见面就拿下,哥哥就远遁千里之外,回到梁山整军备战!” “好!” 不仅柴进连声道好,李助萧嘉穗也暗自点头,此举虽然还有一定的危险,但是世上哪有这么多万全之计啊。 柴进俯首道:“就依先生,此事就交给先生去办如何?梁山人物随先生调用!” 说来也有趣,田虎的右丞相卞祥,左丞相乔道清,王庆的丞相李助都来了梁山。难道梁山对于丞相有特殊的魅力? 不知道方腊手下的祖士远和娄敏中何时来梁山,不过这两个人跟李助等人比起来就差点意思了。 乔道清又道:“哥哥,我有一个要求。” “乔先生请讲。” “此事是我提出来的,到时候万一陷哥哥于险地,乔某万死难辞其咎。请哥哥带我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商议的。”乔道清一揖到底,拱手道。 李助对着柴进轻轻点了点头,柴进却将乔道清扶了起来,道:“兄弟莫慌,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兄弟信我,我也信你。不必如此。” 乔道清又道:“哥哥去了汴梁,有我在也有个可以交谈的。到时候再让山寨打着哥哥的旗号,做点事情出来,不愁皇帝不信。” 柴进点头称是,又道:“既如此,那就麻烦先生跟我走一遭。” 去汴梁不知道又生出来什么事来,带上一个智谋之士的确不错。 说完这边的事,柴进又看向一直没有插上话的孙安道:“孙安兄弟,你可立下了大功,替我招揽了如此大才,该让我如何谢你。你替我掌管一只步军如何?” 孙安下拜道:“回哥哥,小弟分内之事罢了。” 他心中却为好兄弟乔冽感到开心,两人情同手足,不愁在梁山做不下来大事。 柴进满意的点头道:“那就由兄弟为主将、芒砀山的混世魔王樊瑞为副将组建梁山步军第六军。” 孙安抱拳道喏,他对自己的定位也是如此,梁山并不缺猛将,君不见袁朗滕戡那般英雄都是副将之身。 柴进又看向萧嘉穗,道:“先生,广惠大师和李衮伤势如何了?” “都无碍了,广惠是用力过度,李衮是轻伤。” 柴进点头道:“既如此,由广惠大师为主将,李衮项充为副将,组建梁山步军第七军,藤牌滚刀军,人数也是一千。” 由于樊瑞投降也算是因为项充李衮的威胁,权衡利弊之下,柴进还是决定将樊瑞跟项充李衮分开,分属两军。 萧嘉穗连声道诺,如今山寨多了这么多的钱粮,也不愁没钱招兵买马了,再加上朝廷给梁山的压力极大,理应扩军。 “张顺部取消修整,第一批移民三千去耽罗岛,岛上已经备好房屋耕地牛羊。王伦手下的各处作坊,也要开始准备在耽罗岛建设分部。没有船就去租,实在不行李俊部也去运送。年前要招兵之事和移民之事都要嘉穗多费费心思。” “趁着现在秋收结束,梁山进行一次大的演练,所有的百姓都要让他们加入进来,不求他们能作战,只要遇到乱兵的时候有自保的能力就行!” 第一百零四章 安仁村闻焕章 毋庸置疑,无论梁山军马在耽罗岛和高丽如何闹腾,都影响不到汴京的繁华,这座当前世界第一大的城市,依旧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到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忙忙碌碌的商贩,似乎在诉说着汴梁城的历史。 “先生,我这一支归属于宗正寺管辖,我们是直接去宗正寺?”柴进对着身侧的乔道清出言道,他和乔道清都扮作护卫,后面马车里面有一个打扮好的替身。 乔道清攥着缰绳回道:“哥哥,咱们还是先打探打探情况吧,以小弟看,不妨让乐和去宗正寺看看情况?” “好,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打探打探情况再说。但是乐和一人恐怕不行,我知道京城有一人,此人与满朝公卿交好,偏偏不得重用,或可从此人处打探一二。” 乔道清点头道善。 柴进转过头来,对着身后数人道:“花荣,你先带他们安置在前面的这家客栈里,你们先吃饭。我和乔先生去城外安仁村去一趟。等安置好了,乐和就带人去宗正寺想办法打听一二,切记,莫要暴露你我的身份。” 众人齐声道诺。 柴进对着乔道清颇有愧疚的道:“累先生随我奔波千里,竟无一日的闲。” 众人是凌晨出发的,现在中午时分刚到汴梁城,还真没空闲片刻。 乔道清笑吟吟的道:“无妨,哥哥小瞧与我了,当年我在亢阳打死人,三日跑到了德胜,这点路程还难不倒我。” 两人调转马头,找人问了路后,柴进又道:“我听闻德胜有个猎户,唤做田虎的,不知先生知不知道?” 乔道清点头道:“怎么不知道,此人专一结交恶少,破有野心,估计这两年也要反了朝廷了。” 说着,乔道清自嘲的看了一眼,道:“若不是孙安相邀,恐怕我也要跑到田虎麾下去了。”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安仁村,乔道清上前询问了闻焕章的住所后,两人来到门前。 “闻教授在家吗?” 随着柴进一声呼喊,里面走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那人道:“这位官人自何而来,我家官人去郑御史家中做客,恐怕得晚间才能回来。” 柴进与乔道清对视一眼,乔道清却道:“嫂嫂,我等有急事来找闻教授,可否请他回来?” 说着,乔道清摸出来一条金子,足足有十几两重,递给了这妇人。 妇人喜笑颜开,她丈夫虽然满朝朱紫皆知,但是苦于没人提拔,三十多岁了还在到处厮混,害的家中一贫如洗。 接过来金子,妇人堆着笑容道:“既如此,我就说我病重,保管他立刻回来。劳烦两位官人稍后。” 说完,妇人吩咐一个本家侄子去请闻焕章,又延请两人坐下,端茶奉水好不殷勤。 过了良久,一个秀才打扮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走来,到了院中,看到正在倒水的妇人,不由得说道:“你这人明明没病,我正在跟郑御史说话,缘何派人哄骗与我?” 妇人给两人介绍道:“两位官人,这位就是外子闻焕章。” 闻家娘子转过头,看向闻焕章又嚎啕起来:“怎滴,那郑御史要资助与你把咱家的屋顶修一修吗?老娘自从嫁给你,没有一日安生。连屋顶破了都得我去修,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说完,这妇人坐在地上,呼天喊地起来。 闻焕章一脸尴尬的将妇人拉起来道:“还有客人呢,你说这些作甚,你先去屋里去。” 闹腾半天,妇人才进得屋里,闻焕章苦笑一声,对着两人道:“让两位官人见笑了,还未曾请教两位的姓名……” “小可沧州柴进,这位是泾渭乔道清。” 闻焕章吃了一惊,忙道:“竟然是柴大官人当面,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柴大官人为何不去宗正寺,反而来到小人之处呢?” 柴进见说与乔道清对视一眼,看来真找对人了,这个闻焕章言之有物,恐怕知道内情。 柴进笑道:“闻教授说笑了,小可在沧州一向循规蹈矩,不知为何这次朝廷竟然因为我在外访友患病,没有回去祭祖而问责与我。小可心中惶恐,又听闻闻教授常出入高官显贵之中,是个聪明博学的。特来请教。” 闻焕章却道:“柴大官人,既然问心无愧,何必又来请教与我呢?这一遭才叫不打自招。” 柴进见状,苦笑一声,道:“闻先生已经都知道了?” 闻焕章点头道:“那汝南都统制呼延灼上奏,说沧州的柴大官人勾结梁山泊贼人,说大官人就是梁山泊的寨主柯引。本来小可还模棱两可,今日一见,才知道此人所言属实。” 见说闻焕章说破,乔道清悄悄攥住手中的宝剑,恐怕一言不合就要将此人刺死当场。 柴进暗自叹了口气,想不到这人如此聪慧,竟然一口道破,压抑住内心的惊讶,面不改色笑道:“人都说安仁村的闻焕章,有孙吴之才调,诸葛之智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错,小人就是梁山寨主柯引,也是沧州柴进。如今我梁山拥兵数万,小可冒昧,想请先生出山相助。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闻焕章略有所思,道:“拥兵数万?我观梁山一直没有动静,也不攻打城池州府,反而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这么多兵力养得起么?便是以大官人的财力,恐怕也撑不住。” 不用数万,就一万多柴进已经撑不住了,闻焕章却又道:“梁山附近百姓应该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我又听闻梁山治下的百姓依旧纳税纳粮,官人肯定养不了这么多兵马。” 柴进索性托盘而出道:“不瞒先生,除了梁山一地外,我在高丽附近有座耽罗岛,足足一郡大小,半月前我又带兵攻破了高丽开京,所获无数。莫说数万,现在扩军到十万我也养得起!” 这就是底气。 但是肯定不能这么做,原因很简单,没有这么多人。 现在梁山招兵有些困难,济州府的兵源基本上已经都被梁山吸收了,在扩军只能招收难民,或者去更远的地方。 闻焕章吃了一惊,道:“大官人倒是好大的志气!我听闻梁山并不劫掠州府,反而专心生产,酒水、精盐等物我也有耳闻,不知大官人志向如何?” 第一百零五章 人人如龙 “闻先生,空口无凭,不妨你去我治下走一遭,梁山周围百八十个村子如何生活的,你再看看朝廷治下又是如何的。”柴进有些激昂的站起来,道:“先生,朝中奸臣当道,天下民不聊生。我所做的,是为天下百姓谋生,我不仅要让他们吃得饱,我还要他们站起来,长出来脊梁!满朝朱紫没有一个识的你的本事的,何不与我共图大事!事若成,封侯拜相都是小事。若是不成,也可退居海外,攻略高丽倭国,岂不快哉?” 显然,柴进这套说辞说动了不少好汉,闻焕章也是有些心动的道:“我也曾听闻寨主所为,只是小可还有最后一问,还请寨主解答。” “先生请讲。” “缘何贵寨要替百姓向朝廷纳贡?这这不是平白的资助朝廷么?” 柴进笑了笑,这项政策是去年才开始实行的,当时梁山弱小,不想引来朝廷大军,只好暂行此策。 沉思片刻,柴进道:“请问先生如何看待文彦博的那句:‘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文彦博,王佐之才也。但是此言是与仁宗皇帝相争,略有偏颇。” “先生此言极是,但是虽然是文彦博偏激之语,但是反映了宋廷偏重士人,忽视百姓的根本。”柴进声音大了起来:“士人中有先生这般清洁高雅之士,也不乏高俅蔡京这般奸臣。缘何如此偏颇?历朝历代后期多有土地兼并,门阀士族凭借着学问,既不纳税也不交粮,却占有天下八成土地,是何道理?” 见闻焕章不言语,柴进又道:“我梁山麾下则不同,土地归梁山所有,百姓只能耕种,不能买卖,但是可以租赁。人人纳税,户户平等。梁山上下从我开始到百姓在内,只有职业的不同,没有身份尊卑。养百姓血性,受了欺辱人人可以告状,山寨没有一个敢不受理的。十年之后,我梁山麾下人人如龙,何事不可为?” 乔道清听得都呆了,真真想不到世间还有这般雄主,平常人能看三步五步已经算是人才,柴进看的可是百年啊!不待他说话,闻焕章纳头就拜道:“小人闻焕章参见明公!” 柴进急忙扶起来,道:“先生快快请起。” 三人定了身份,分清主次坐下后,柴进道:“我梁山尚且幼小,还不能为我撑腰。我怕我的身份给梁山引来朝廷大军,这才有此东京之行。我不清楚朝堂,也不明白东京的情况,请先生教我。” 闻焕章道:“哥哥这次来京,以我观之,应无大碍。陛下只是听了呼延灼的一面之词,这才将哥哥请来当面对质。到时候只要哥哥做足被冤枉的姿态,陛下是个要颜面的,定然不会做出来出格的事。” 柴进大喜过望,闻焕章又道:“呼延灼乃是高俅的人,若是高俅还紧追不放,哥哥可以派遣心腹之人说动樊楼李师师。此人乃是当朝天子最宠幸的女人,只要能说动她,也不用她说别的,就让她说一句陛下何故欺辱周氏后裔,道君必为所动。那么哥哥必定安然无恙!” 好个闻焕章有理有据,清清楚楚,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 三个人又交谈了一番,原本计划李代桃僵也做了废,说到柴进乔道清赶了一日的路,还未吃饭,闻焕章当即叫来自己娘子,给两人做了些吃食。 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片儿汤,配上翠绿的葱花,点上几滴香油,令人食欲大开。 阔绰了的闻家娘子也不吝啬了,每人碗底下面还窝着一个鸡子。 柴进是真的饿了,昨日许久没回家,花小妹缠他了半夜,白天又奔波一天,肚中已经闹将起来。 看的闻焕章也食欲大开,喊道:“娘子,给我也来一碗。” 闻家娘子嗔了他一眼,也端上来一碗。 三个人呼噜呼噜的一口气吃完,柴进赞道:“比武大郎的烧饼好吃,这手艺,去樊楼当个大厨绰绰有余。” 闻焕章闻言,咬了下嘴唇,道:“哥哥,你先派人送我娘子去梁山吧,我跟着你们。等这边事了,在一同去。” 闻家娘子正想过来收拾碗筷,听言一愣,但是这个妇人虽然斤斤计较,遇到大事并不糊涂,佯装没听到,又拐回房间去了。 柴进笑道:“焕章担心我信不过你?放心吧,我也算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先生是个正人,我信得过。” 乔道清深有感触的道:“闻先生,我也是刚上山的,此次来东京是我的计谋,哥哥一见面就信得过我等,也算是我等的机缘。” 柴进擦着嘴,道:“两位,有的人一见面就能倾心相交,可托妻献子,可做刎颈之交。如那刘关张,如刘备诸葛。也有的人一见面就如同仇敌,势不两立。别的不敢说,就我这双眼,还从没看偏过。我梁山泊大大小小四五十员头领,都是我一个一个招纳来的。” 柴进言语中已经自比昭烈帝,顾盼间隐隐有枭雄之姿。 闻焕章和乔道清两人同时想道:真豪杰也。 三人吃完了饭,柴进就带着两人回到客栈,用得到闻焕章的地方还多着呢,早晚商议离不得身。 将闻焕章介绍给花荣等人,两厢见过礼后,柴进问道:“你们吃过饭了吗?乐和去了没?” 花荣笑道:“哥哥,我们都用过了,还给你留了一些,想来也是吃不上了。乐和带了俩人已经去了宗正寺,他说先去探探风。” 原来这闻家娘子做的面汤香气四溢,柴进身上还有饭味。 众人坐定,柴进又将闻焕章的安排告诉了花荣,吩咐他们听从闻焕章和乔道清指示。又让乐和回来后,去说服李师师。 虽然没有燕青,想来这个聪明伶俐,诸般乐器尽皆晓得,学着就会的乐和也不差。 既然是呼延灼这厮,那么花荣肯定不能露面了,毕竟在汝南见过面。只能由柴进带了三五个机灵的喽啰,打出来排场往宗正寺而去。 第一百零六章 乐子大了 宗正寺当值的主簿得知崇义公柴进到了京师,急忙迎了出来,道:“公爷,先进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柴进心中暗自点头,果然被闻焕章说准了,朝廷并没有多信任呼延灼,也没有预想中的一见面出来一群刀斧手,瞬间将柴进拿下。 到了里间,坐定后,那主簿才道:“公爷,宗正寺前些日子已经派人去沧州相请,缘何没见他们?” “小可当时不在沧州。小可外出访友未归,后来得了消息,这才马不停蹄的赶来。”柴进说着,手中掏出一个盒子来,递给主簿道:“一些沧州特产,不成敬意。” 主簿喜笑颜开,口中连道:“公爷客气了。”却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暗自一掂量,脸上更是笑出花来。 宗正寺本是个冷水衙门,整天面对的都是皇亲国戚,这些人恨不得榨干宗正寺,有谁会屈尊降贵的贿赂一个主簿呢? 主簿立刻派人奉上了茶水,和柴进亲切的说了一些闲话,这才道:“公爷,那汝南都统制呼延灼殊为可恨,这厮诬陷公爷和梁山贼人交往密切,还说梁山贼首就是公爷! 公爷何等人物,怎么会做这种事。听闻连高俅都说他异想天开,不知道这厮又怎么说动了太尉。太尉才没管他,放任他上奏章,陛下这才招你前来,当面对持。又怕你不来,这才假借着斥责你的名义。” 主簿是个知道内情的,这一番话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柴进佯装怒不可斥,站起来厉声道:“贼子尔敢!我河北沧州柴氏一族,那是与国同戚!这厮竟敢侮辱与我,等我面见圣上,定要告他一个欺君之罪!” 主簿点头道:“合该如此,请公爷暂且回去,我马上禀告上官。还请公爷暂且告诉我公爷的落脚地方,我派人前去教授公爷觐见礼仪。等学习完毕再等陛下传唤。” 柴进当即将自己等人落脚的客栈告诉了主簿,这才退去。 …… 回到客栈之中,没多久就有官员来传授相关礼仪,好在都不是什么难事,柴进一日多久全学会。 又等了数日,才等到了皇帝的旨意,命柴进入皇城觐见。 穿戴完毕,柴进跟着传旨的小太监来到了皇城之中,又在偏殿之中候了许久,这才得到赵佶的召唤。 山呼万岁之后,柴进侍立下面,堂上隐隐约约还有一些重臣,柴进并不敢抬头打量。 赵佶出声道:“你就是沧州柴进?抬起头来。” 柴进这才抬头打量着赵佶,这是一个三十四五岁左右的男人,面色柔和,眉目之间有股子英气,正在打量着自己。但是柴进顾不上看,忙回道:“回官家,正是小臣。” 赵佶道:“有人说你不按时祭祀祖宗,可有此事?” 柴进连忙拜倒在地上道:“正有此事,小臣因为在外访友,患了病,这才没回去。” 赵佶见他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便已经信了三分道:“虽是如此,但是不祭祀祖宗乃是大过,不可不惩。罚你三年俸禄吧。” 柴进心中大喜,连忙道喏。 这时道君又道:“朕听闻你跟梁山贼人来往密切,可有此事?” 柴进忙激昂的回道:“陛下,我柴家蒙国朝恩立,多次封赏。臣等衣食无忧,天赐富贵。我与梁山贼人交往有何好处啊?” 赵佶伸手示意柴进安静,又道:“既如此,召汝南都统制呼延灼来见。” 柴进心中一沉,呼延灼来了?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多时,呼延灼走上殿来,虽然去了盔甲,换上一身朝服,但也是一表人才,龙骧虎步间,颇有上将之姿。 “臣汝南都统制呼延灼,参见官家。” “免礼。朕听闻你参崇义公私教匪类,现如今人就在你面前了,可有话说?”赵佶问道。 呼延灼这才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画卷来,道:“官家,去年梁山贼人洗劫登州,有百姓画下画卷,请陛下过目。” 说着,呼延灼看了一眼柴进,柴进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柴进心里已经有点慌了,这呼延灼还真有本事竟然弄来了登州自己的画像。 这该如何是好? 赵佶命宦官接过来画像,一看,道:“柴进,这幅画像倒是与你有七分相似,你作何解释?” 柴进道:“陛下,世间相似之人何止千万,缘何凭借着一幅画像就冤枉大臣,岂不是热人耻笑?” 这时,一个大臣模样的人突然出言道:“官家,沧州柴氏已历数代,万不可听信谗言,累的忠臣蒙冤。” 这人是李邦彦,也就是日后赫赫有名的浪子宰相,现如今是中书舍人,深得赵佶喜爱。他出言也是有目的的,他与王黼素来不和,与蔡攸、梁师成等人是一伙的。而王黼和高俅相交甚善,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因此他才看不得高俅的人弹劾别人 赵佶点头,满朝奸臣粉饰太平,在皇帝眼里,他是不相信柴进造反的,也不愿意相信三恪之一的柴家人造反。便看向呼延灼道:“呼延灼,你可知罪?你说柴进必定因为恐惧,不敢来京师。现在人家敢来了,你又拿了个破画像戏弄朕,好大的胆子!” 呼延灼跪倒在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本是高俅的人,知道梁山林冲与高俅的恩怨,这才将此事告诉高俅,高俅本想拒绝,但是呼延灼却说林冲就在山上,日后若是得了势,带人刺杀太尉该如何? 高太尉这才松了嘴,让呼延灼上奏天子。可笑的是,李邦彦发话后,高俅连一句话都不肯帮自己,实在令人心寒。 赵佶见呼延灼这般,才道:“来人呐,此人诬陷崇义公,着枢密院惩处吧。” 待侍卫将呼延灼带了出去,赵佶才看向柴进道:“我听闻你今年也快三十岁了,缘何尚未成亲?” 柴进今年二十七,只因为面相有些老成。他忙回道:“官家,小臣前几年沉迷枪棍,虽然一事无成,但是怕亏了精血,这才未成亲。” 赵佶哈哈一笑,道:“既如此,半月后汴河有个诗会,你就去凑凑热闹吧。总不能让沧州柴氏绝了后。” 柴进不明就里,却连忙点头道诺。 “先退下吧。” 柴进这才跟着宦官退出殿外,到了门外,柴进不明就里的问宦官道:“请教一下这位大官,汴河诗会是何道理?” 说着,柴进摸出一锭金子,悄悄的递给宦官。 宦官喜不自禁,忙道:“咱家可不是什么大官,崇义公莫要说笑,只是这汴河诗会好像是几位公主、郡主带头兴起来的,多邀请各家才俊。若依小人看,陛下是是想赐给你一桩婚史。” 柴进如坠梦里,赵佶想找自己当驸马? “哥哥,哥哥!” 柴进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客栈,被乔道清吓了一跳,才苦笑道:“各位,这次咱们乐子大了。” 第一百零七章 待到山花烂漫时 当赵佶的女婿有利有弊,利的一方面是日后靖康之变后有了继承赵氏江山的法理。 弊就简单了,花小妹肯定不会开心,再说成为驸马都尉也就意味着被朝廷管了起来。要受到各种宗法的约束不说,连回沧州都成了问题,怎么回梁山? 更不用说,宋廷对于驸马感情方面管理非常严格,李遵勖因为坐在长公主乳母面前没行礼,宋真宗差点要杀他。王诜因为拉着小妾跟苏轼饮酒,就被贬官。 要是真的娶了一个这样式的人物,整个梁山泊还不闹上天去? 反抗是没有意义的,梁山还有些弱小,其余三大寇也没个动静,这种情况下,梁山出头硬抗朝廷,只是求死而已。 在柴进的计划中,要等方腊起义时,自己才起事。方腊攻打南方,梁山攻略山东,一南一北引为呼应。让宋廷首尾不能兼顾,才能做得大事。 “花荣贤弟。” “哥哥。” …… “罢了。”柴进叹了口气,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又道:“花荣贤弟,你派人去山寨,让军师派人安徽歙州,找一个叫方腊的。暗中调查一下摩尼教。” 花荣点头道诺。 柴进又道:“花知寨放心,我没有娶公主的意思,有小妹一人足矣。” 花荣诧异道:“哥哥哪里话,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柴进语噎,原来自己担心的事,在人家面前根本不是事。 花荣又道:“哥哥,小弟觉得这是好事,山寨四五十员头领,数万将士,几十万百姓。哪个对哥哥不是心服口服的?单一个公主,小丫头片子又能翻起来什么波浪。小弟觉得以哥哥的本事,定能收服。” 乔道清笑着制止住了花荣的言语,道:“花知寨先停一下,公主虽好,但是后面麻烦得很。若是娶了,哥哥就成了驸马都尉。先不说要出任一方,便是回梁山也是千难万难。依小弟之见,娶公主弊大于利,不可为也。” 闻焕章却道:“乔先生此言差矣,哥哥虽然回山寨难,但是无形中多了很多政治资本。若是日后中原动乱,哥哥的这层身份,能招纳无数的官员将士百姓。以小弟之见,娶公主利大于弊,可为之!” 柴进苦笑道:“两位先生所说的都很对,但是公主不一定能看上我。咱们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人齐声道诺,闻焕章却不死心道:“哥哥,若是娶公主,一定要收服了她的心才行!万万不能娶一个恶人,这样会害了梁山。” 乔道清补充道:“闻先生此言极对,若是公主死心搭地的爱慕哥哥,那么娶了也无妨。” 柴进正色道:“谨受教。” 这边赵佶基本上打消了对于柴进的疑虑,那么攻打登州船厂的事情也只能作罢,又派人去通知梁山,自是不提。 时间却不会因为柴进的重重顾虑而停留,汴河诗会如期而至。虽然天气愈发的冷,但是挡不住夜玩汴梁城的繁华,到处都是吃喝玩乐的摊贩和一堆一堆的人群。 柴进带着闻焕章和花荣两个,来到了汴河之中最高最大的画舫上,里面已经落座了一二十个风流名士了。但是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就二十来岁。 值得一提的是,整个船的一层是打空的,中间隔着帘子,有几个婢女守在那里,不让人进去。 柴进并不打算现眼,自顾自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与闻焕章、花荣三人品尝美食,却也自在。 “诸位,今日诗会,由小弟主持,咱们先行飞花令……”中央是一个年纪二十岁左右的士子模样,看得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认识他。 规则并不是很难,轮流背诗或者作诗,但是中间一句必须有花字。第一个人的花字在诗句的第一个字,第二个人在第二个字,七个人后第八个人又回到第一个字。 “闻先生,这事何人?” 闻焕章低头道:“这是蔡太师的第五子蔡鞗。” 柴进点了点头,有时候真想把这些文人墨客都绑架到梁山去,耽罗岛日后会划分出来几个县,还缺好多县令哩。 柴进也算是参加诗会的客人,轮了片刻终于轮到了柴进,在众人的目光下,柴进突然道:“待到山花烂漫时。我这是第四个字吧?” “待到山花烂漫时……”蔡鞗暗自咀嚼,才道:“这位贤兄倒是眼生,只是这句诗词小弟闻所未闻,还请贤兄赐教。” 柴进心道糟了,这群人基本上把自己会背的都说了个一干二净,突然冒出来一首后世的诗,与自己低调而行的打算不符。但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柴进了,便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全场寂静片刻,人人都在仔细品味这首诗词的内涵,良久才有人说话。 “好词啊!请问贤兄这首卜算子全名叫什么?”柴进看去,原来是主持人蔡鞗。 “便叫它咏梅吧。”柴进回道。 抄了太祖的诗,总不能连名字都给人改了。 柴进又补充道:“这首诗词非我所做,乃是一位异人所传。” 蔡鞗追问道:“可是河北沧州的异人?请问贤兄他姓氏名谁?” 柴进语塞,蔡鞗却面含笑意。他刚才已经打听清楚了,此人就是河北沧州柴进。见柴进这般沉默,更坐实了心中所想,心道这个人还挺低调,待酒会后定要结交一二。 飞花令行了满满一圈,大部分人都没喝酒,毕竟这群人都是饱学之士,文化素养还是够数的。 结束了,蔡鞗笑道:“看来各位都是饱学之士,那咱们就行第二项……” 柴进无暇得听,他身边来了一个婢女,那婢女道:“这位官人,我家主人有请。” 柴进心中暗暗道苦,对着闻焕章和花荣吩咐了一番,才跟着婢女走了过去。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柴进穿过了那道帘子,旋即闻到了一股子香味。 第一百零八章 九头鸟 柴进定眼一看,屋里莺莺燕燕十余个少女,主位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一身雍容华丽。 “孩儿们,你看,她在丛中笑来了。” 女子们一番嬉闹,柴进知道都是一些帝姬郡主之类的,不敢抬头打量。 那婢女忙对着柴进道:“这位是柔惠帝姬。你还不快快见礼。” 柴进这才行礼道:“臣柴进,见过帝姬。” 柔惠帝姬唤做赵玉宁,乃是赵佶的妹妹,初封号是徐国长公主,嫁给郑王潘美之曾孙潘意。坊间多传此女深居浅出,想不到竟然为了赵佶挑选女婿亲自出面。 柔惠帝姬温柔的笑道:“抬起头来。我哥哥说你相貌堂堂,让我看看。” 柴进这才抬起头,看向柔惠帝姬,道:“臣面容粗鄙,恐惊扰殿下。” 柴进这才看清柔惠帝姬保养得当,黄色绣着青鸾鸟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的长裙,手挽软纱,风髻雾鬓,只有眉宇间的两条鱼尾纹在诉说这个妇人已经快三十岁了。 柔惠帝姬这才点了点头,道:“真是一表人才,你先回去吧。” 柴进不明就里,退了出来,心中却想起来十年后这些人恐怕都在被掳到洗衣院去了吧? 是了,还有一些人在刘家寺被金兵折磨致死。 心情愈发沉重,柴进闷闷的回到座位上,闻焕章见他心情不好,便道:“哥哥,可是出什么事了?” 柴进摇了摇头,道:“无事,是柔惠帝姬,她叫我过去看了看。” 闻焕章放下心来,脸上笑意愈甚。 场中仍然在继续吟诗作对,一个仆役模样的走到了蔡鞗身边,耳语一番。 蔡鞗这才笑眯眯的对着众人道:“诸位,祖宗们都走了,让她们上来吧。” 大厅之内丝竹声悠然响起。三五十个姿容俏丽,梳着垂挂髻,穿着呈半透明、质轻料薄衣物的歌舞姬,翩翩若飞鸿地舞进殿内,做出各种曼妙奢靡的姿态。 柴进愈发的看不下去,与其在此吟诗,还不如回梁山做点实事。 他推脱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此告退。 就在此时,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拦住了他,道:“喂,你适才被帝姬叫去,说了什么?” 柴进不明就里,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忙道:“帝姬看了两眼就让小可回来了,未曾多说。” 那青年才点了点头,道:“今日人多,你先滚吧。明日我定登府拜访。” 一旁气坏了小李广花荣,他跟着柴进走南闯北,江湖上的好汉无不尊敬,哪里见过这个啊。花荣怒目以对,手已经悄然摸到腰间宝剑了。 那青年见状冷笑一声,道:“你还不服?吕振教训教训他!” 青年背后闪出来一个汉子,身长八尺,手中摸着一根熟铜九节连环棍。 柴进不能放任花荣被打,也来了火气,对着青年道:“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青年冷笑一声,道:“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真不知你在汴梁是干什么来的。听好了,小爷我姓高,当朝太尉高俅高太尉乃是我的父亲!” 柴进突然来了精神,竟然还是个熟人,便看向高衙内道:“在船上施展不开,下去打吧。” 高衙内笑道:“怎么?怕在船上打输了丢人?” 船上的士子包括蔡鞗在内都沉醉在纸醉金迷之中,并没人阻拦,也没有出来劝架的。 一行人下了船,吹着外面的凉风,令人清醒了许多。 在岸边找了个空阔的地方,说来也巧,此地正好有一个铁匠铺,柴进走了进去,抽出来一根长枪仍给花荣,道:“用这个打。” 言罢,又甩手扔给店家一锭金子。 花荣接过来枪,挽了个枪花,对着吕振道:“来吧!” 吕振嘶吼一声,挥舞着九节棍与花荣战作一团,枪来棍往,转眼间一二十回合过去了。 此人不知名号,竟然能与花荣交手一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柴进脸色有些凝重,看向闻焕章道:“这是何人?” “此人绰号九头鸟,乃是高衙内新收的心腹。还有一个秀才,唤做小张良贾居信的,都是最近收服的。” 柴进眼中精光一闪,竟是此人。 这几个人不见于流传本的水浒传,乃是古本中的人物。贾居信乃是酸枣门外的一个穷酸秀才,却也有不下于吴用的谋略,屡次给梁山出难题。这个九头鸟吕振更是惊人,曾经与秦明交手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更是击败梁山头领雷横、三阮、陈达、燕顺等人,也算了得。 可惜的是,此人品行极差,被徐宁生擒,便假意投降梁山,却背地里与贾居信暗通情报,最后被徐宁杀了。 但是若是从朝廷角度来说,此人还算是个忠臣。 场中仍然在继续,花荣枪法极快,那吕振渐渐不敌,又交手十余回合,花荣一个枪花将吕振的九节鞭挑飞,不待吕振捡起武器,花荣的枪尖已经对准吕振的喉咙。 胜负已分。 高衙内怒骂一声,带着吕振灰溜溜的跑了,连着被花荣挑飞的九节棍也丢在原地。 回到了客栈,乔道清正在等着众人,乐和也在。 柴进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乐和挤眉弄眼的道:“哥哥看来要尚公主了。” 柴进笑骂一句,眉宇之间的忧愁却没有散去,闻焕章见状突然正色道:“哥哥。” 知他定有下文,柴进忙道:“先生请说。” “哥哥身在绿林,莫要将皇家威严看得太重。实在不行,咱们掳走公主,打便是了!京东无有强兵,多是厢兵,哥哥可攻略京东,着眼倭国朝鲜。等朝廷大军反应过来,我等已经将京东拿下。凭借着梁山天险,与朝廷周旋,未必不能如完颜阿骨打一般,成就一番大事!” 闻焕章侃侃而谈,柴进抚手长叹道:“先生真乃我之张良也!” 乔道清也赞道:“哥哥先前跟我说你有孙吴诸葛之才,我还不信,一见之下果然如哥哥所说一般。”说着,乔道清也气势一变,道:“我观梁山军马,不下西军实力;梁山附近民心依附,何事为不得?” 见两个机密军师都给自己鼓气,柴进笑着道好。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哥哥,有旨意。” 柴进点头道:“好,那劳烦闻先生和我一同去一遭吧, 第一百零九章 康福帝姬 柴进急忙出来,好在客栈掌柜的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备着香案等物,不过片刻就摆放整齐。 宣旨过后,柴进这才知道,原来赵佶看他没有住所,就赐下了一座房屋。 柴进塞给宦官银钱以后,道:“李大官稍后片刻,容我安排一下。” 李姓宦官点了点头,坐在一旁,他要等这柴进跟他一起去接受宅子。 柴进回到房中,将事情与众人一说,便道:“诸位,先随我去看看这宅子吧?” “哥哥,我就不去了。” 柴进看去,是乔道清,他道:“我是个道人,入哥哥宅中恐惹出事端,况且我在外,还能引为外援。” “好,既然如此乔先生与乐和及留下。”柴进看向乐和道:“你须得好生听先生的命令,你娘子和你姐姐等人都在梁山等着你,万不可率性而为。” 乐和连忙道喏,乐和的娘子就是他从青州带来的那个,已经结婚一年之久了。 柴进带着花荣、闻焕章并一些亲卫随着那宦官来到了赵佶赏赐的宅院处,倒是一出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在寸土寸金的汴梁城,已经极为可贵。 “崇义公,这里原本是吏部员外郎张森的宅子,因为犯了事……” 听着宦官的絮絮叨叨,柴进却皱起了眉毛,原来这座宅子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丫鬟婆子,也不知道都是哪来的。 “大官,这些丫鬟仆役……” “崇义公若是看他们好用,就留下来吧,都是些可怜人。”宦官正色道。 柴进瞬间明白了,想来不出意外的话,里面应该有皇城司安插的密探吧? 柴进也不能把话说破,只能日后寻些事,在筛选出去吧。 忙活了半天才搬完,闻焕章暂时充当管家,花荣则是护卫。 安顿下来,柴进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去皇城谢恩,赵佶则温言安抚柴进,只是让他住下去,又让他继续参加半月后在潘府府上诗会。 潘府就是柔惠帝姬的驸马府上。 其实赵佶想得很简单,柴进是赵宋皇朝的三恪之一,善待柴氏一族也是再给自己帝位背书。 更何况柴进仪表堂堂,迎娶个宗室女子绰绰有余。既能显得自己仁慈,又不用费什么功夫,何乐而不为? …… 第三日柴进如约而至,潘府极大,占地上百亩,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吟诗作对之人。柴进无意参与进去,只想找个地方安稳的混一下,等待事了就回梁山,还有一大摊子人和事等着自己处理。 寻摸了良久,终于找到一个寂静无人的亭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本书,盖到了自己脸上,睡了过去。 “落水了,落水了!” 柴进被一声惊呼吵醒,他赶忙看去,岸边有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正在大声的喊叫,湖里则掉进去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正在水中上下起伏,恐怕片刻之后就要溺死。 顾不上许多,柴进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往那女子游去。 梁山多水,柴进虽然没有张顺三阮那般好水性,但是救个人应该绰绰有余。 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在水中溺水的人,遇到救援的时候,往往会狠狠的抓住救命稻草。 等柴进游了过去,那女子竟然抓着柴进的手,拼命的挣扎,柴进差点被她带进水里去。 那女子力气小,不过片刻就被柴进挣脱,柴进则长了心眼,换了个姿势,从背后抱住了她。 顾不上男女大防,柴进单手狭住人,游到了岸边,放在草地上。 这一打量才发现,此女还真是个美人,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琼口微张喘着粗气,一对杏仁眼眨都不眨一下,显然还在惶恐之中。上身翠绿色的棉袄已经湿透,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登徒子,看什么看?”小丫鬟见柴进看痴了,急忙怒喊道。 那女子这才缓过神来,道:“莉儿,莫喊,这是我的救命恩人。” 莉儿气的嘟着嘴,虽然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是跟落水的女子差远了。 柴进一边拧着身上的水,一边道:“姑娘,天怪冷的,还是先换一身衣服去吧。” 那女子点了点头,站起来福了一福,道:“小女子赵福金多谢柴大官人。” 说完,福金就带着婢女悄然离去。 柴进若有所思,福金这么俗气的名字,怎么配得上这般美人,只是赵福金听得有些耳熟,一时间竟忘了是在哪里听过。 现如今正是深秋初冬时节,饶是柴进这般汉子也感觉有些冷。 略有些狼狈的柴进离了潘府,回到了柴府,换了身衣服,又命人整了个羊肉锅子,叫上花荣、闻焕章两人吃了起来。 这才是生活。 在潘府、汴河之上吟诗作画虽好,不如一锅羊肉吃的舒服自在。 正吃到一半,外面有人来报:“主人,柔惠帝姬来访。” 柴进脸上有些尴尬,自己去人家庄子上,悄然溜了不说,还在此吃肉喝酒。这还罢了,还被人堵住了,忙道:“我自去迎接,闻先生快快把锅子撤了。” “不必了。” 随着一声雍容华贵的女声,柔惠帝姬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她道:“崇义公倒是好雅兴,不好好的吟诗,竟然躲在这里吃羊肉锅子。” 柴进尴尬的行了一礼,一边请柔惠帝姬坐了下来,一边回道:“回殿下,臣失足落水,就回家换衣服。换好了衣服,就想吃些酒肉暖暖身子。至于吟诗作赋,实在非进所长。” 柔惠帝姬坐在一边,柴进这才看清柔惠帝姬身后的数人,其中正有适才相救的赵福金。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落落大方。 赵福金?难道是嫁给蔡鞗的那个? 柴进突然想了起来,此女是赵佶诸女中容貌最美的一个,靖康之变的时候,被完颜宗望指名索要,也是第一个被送入金人营寨的帝姬。 入了金营后,赵福金一直跟在宗望身边。可惜宗望艳福不显,第二年就病死。赵福金旋即被分配给了宰相完颜希尹,当年八月自杀于完颜希尹的营中。 想及此处,柴进看向赵福金的眼光中多了两份怜悯。 赵福金被他盯得羞红了脸,柔惠帝姬连忙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道:“你去了我府上,一句诗词都没留下,岂不可惜?” 第一百一十章 无情帝王家 柴进忙苦笑着回道:“殿下,臣诗词实在不会,要不然就不会去湖边亭子睡觉了。要不然也不会落在湖里。” 柔惠帝姬笑着像个狐狸一般,道:“既如此,你就以我家池塘做个诗词吧?” 柴进知道躲不过去,苦思半天,才张口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柔惠帝姬是个懂诗词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道:“你莫不是看上我家哪个小荷了吧?” 柴进这才反应过来,不等他解释,柔惠帝姬道:“这桩婚事我看成了,等我回头就告诉皇帝哥哥,你们等好吧。” 说完,柔惠帝姬带着一脸通红的赵金福等人悄然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柴进等人。 “哥哥出口成章,小弟佩服。”闻焕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手道。 …… 赵佶狠狠的瞪了柔惠帝姬一眼,道:“柴进都快三十了,我儿才十六,你是怎么把的关?” 柔惠帝姬不以为意,道:“皇帝哥哥,我看着柴进是个才华横溢之人,又能吟诗作赋,还救过福金,如何不成!而且,这不是你的意思么?是你让他去参加宴会!我眼瞅着两人都看对方顺眼,怎么又不成了?” 赵佶暗骂一声,他的女儿最大的才十八,原本想来应该没有人看得上柴进这般年岁的。到时候许配一个宗室的女子就行了,谁想到这厮眼力真毒,一举就要拿下自己最疼爱的赵福金。 这可是赵佶准备跟蔡京结姻的啊! “不行,你去给朕拆散他们,这桩婚事我不同意。”赵佶看向柔惠帝姬道:“不论如何,换个别人也行,福金我已经许配好了。过几天我就让这厮回沧州去!” 柔惠帝姬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我不管了,反正我看福金是看上柴进了。” 说完柔惠帝姬就退了出去。 赵佶见他走了出去,才对着侍立在一旁的宦官道:“宣召蔡太师来。” 柔惠帝姬到了宫门口,突然吩咐道:“摆驾,我要去找康福帝姬。” 康福帝姬就是赵金福。 不过片刻的功夫,柔惠帝姬就来到了赵金福宫前,婢女刚想要传唤,柔惠帝姬制止住了婢女,道:“无妨,我有要事。” 显然,她已经来过许多次了。 柔惠帝姬径直来到内殿,赵金福正在绘画。 “姑姑”见柔惠帝姬来了,赵金福急忙扔下手中的毛笔,迎了出去:“姑姑怎么来了。” 柔惠帝姬叹了口气,走到桌子旁边,见桌子上画的是一个池塘,里面有荷花、莲蓬,旁边一个亭子,亭子立面正躺着一个脸上盖着书卷的男子。 “我的儿。”柔惠帝姬拉住了赵金福的手,道:“这次是姑姑对不起你,陛下……” 赵金福反过来安慰柔惠帝姬,道:“怎么了姑姑,不着急,你先坐下来。” 柔惠帝姬将赵佶所说和盘托出,才道:“金福,恐怕难了……” 赵金福柔柔弱弱的道:“无妨的姑姑,既然是父皇决定下来的,我们也无力阻拦。” 宫中两个女人齐齐的叹了口气,生在帝王之家,又几个人能自由呢? …… 汴梁平静了许久,半个月后,柴进拆开了数封书信,都是梁山来的。 林冲娘子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孩,还没起名,想让柴进给起个名字。 鲁智深近日忙于学文,也亲手写了封书信,虽然潦草。他拜托自己去得闲了去看望一下在大相国寺的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这两个都是鲁智深的徒弟,想一并拉到梁山去。 花小妹只是简单地说了自己一切都好,让柴进不必挂念。但是书信中流露出来的思念之情,不绝于纸上。 萧嘉穗信中是说已经安排人去了耽罗岛,这一批大概有三千左右百姓,衣服、被褥准备充足,不用担心。随行有的有李懹,他是去耽罗岛当县令的。 金富轼也安心的在梁山呆了下来,此人能力不俗,倒是个可用之才。新成立的两只步军,孙安部和广惠部也已经招兵完毕,正在开始训练。 李助信中则说的都是一些公事,石秀已经安排去了歙州,让吴用跟他一起去的。另外则是关于山寨的一些,与萧嘉穗的两相印证,保证柴进能得到一些客观的信息。 其余人等各有信件,大体是问候为主。 看完,柴进先给花小妹回了一封书信,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争取过年就回去。 因为柴进还得去一趟沧州,刚因为祭祖之事罚了俸禄,总不能不让人回去吧? 林冲的儿子,就先叫林飞吧,希望他能一飞冲天。 鲁智深的事情也答应了下来,张三李四两个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上梁山当个小头目也好。 其余就先按部就班的发展吧现在还是以开发耽罗岛为重,等这个基本盘起来了,梁山才能有机会以小博大。 柴进一一回信完毕,又用火漆封了口,这才递给侍立在门外的信使,这都是李助手下的精锐,不用担心。 回完信,已经是接近子时了,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倒是颇为喜人。 令柴进万万没想到的时候,第二日一大早,赵佶就来了旨意,令柴进克期回沧州,不得延误。 柴进心中虽然欢喜,但是竟然有点怅然若失,心头萦牵着一个曼妙的身姿。 并不打算停留,柴进将鲁智深的书信派人交付给了乔道清,让他去找张三李四这两个城狐社鼠;闻焕章去取他的娘子;花荣等人则开始打点行囊。 要回梁山了。 虽然中间没有停顿,但是还是出来快两月了。当然,许多暗手都没有用上,比如示好李师师的乐和。 但是总归是没有再起波澜。 离了京城,这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众人打点好行囊,骑上马匹,出了酸枣门,往北而去。 计划中是走到封丘再往东走,再回梁山。毕竟沧州在北面,直接往东走不太合适,还是要遮掩一下耳目。 路上积雪甚重,鲜有路人,但是走了三五里,路边停留着一队人马百十人左右,为首的一个身高六尺五六左右,正在马上巡视着四周,护卫着身边的一定轿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们,都得死 “徐教师,还认得我吗?” 徐宁正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生意,他抬头一看,眼前的这个人可不正是那在雪崩之中消失的沧州崇义公,小旋风柴进! “柴大官人!”徐宁蹦了起来,柴进还活着,是不是帝姬也活着?梁山也没有理由扣下去自己了,当即拉住柴进的手道:“大官人,帝姬何在?” 林冲看了一眼柴进,示意是否需要拉开徐宁,柴进摇了摇头,道:“徐教师,我那花荣兄弟不分青红皂白将你绑来,是我的不是,我替他给你道歉。前番多亏你仗义相助,我等才没死在吕振手中。” 徐宁连道无妨,又道:“既然大官人还活着,是否能让小人归家?” 对于徐宁来说,梁山虽然对他十分优待,每日派遣不同的头领来与他说话解闷,但是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徐宁更想回京城做自己的金枪班教师,更何况自己孩儿还小,万一在这地方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柴进苦笑一声,道:“徐教师,非是我拦着不让你走,只是皇帝认为徐教师畏罪潜逃,京城之中已经遍布教师的画像。” 徐宁啊的一声坐在地上,苦笑着对柴进道:“大官人,你这次可还害苦我了……” 他是个长伴圣驾的,以前前途远大。现如今闪的有家难回,有国难奔,如何不苦? 柴进笑着扶了起来徐宁,又道:“徐教师,你是个好男儿,家传金枪法、钩镰枪法,天下独步。缘何不能马上夺取功名,非要在皇帝身边做一个幸进之臣呢?” “柴大官人,我现在别说做幸进之臣了,我连活下去都成问题了……” 柴进哈哈一笑,拉着徐宁的手道:“徐教师,我梁山现有马军五千,步军七千,水军六千,共计一万八千军马。我想请徐教师替我带一只钩镰枪军如何?” 钩镰枪在柴进计划中非常重要,但是目的却不是呼延灼的连环马,而是另外一只女真精兵。 铁浮屠! 连环马只存在小说家口中,实际上若是将马军相连起来,是没有战斗力的。 徐宁眼中闪出来一道光来,柴进趁热打铁道:“将军一身本事,可我梁山也不全是庸人,林教头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杨制使是将门之后、嘉穗先生是南梁皇室。其余众头领也是各有机缘,况且我梁山今年刚攻破高丽开京,正是男儿用武的地方!” 徐宁心中暗自点头,梁山攻破开京的事情他在京城也略有耳闻,当即道:“哥哥,这得需要一批专门打造的钩镰枪。” 柴进当即道:“兄弟可有人选?” 徐宁有个金钱豹子汤隆的表弟,也是一把打铁的好手。现如今梁山正缺这种铁匠高手,如何不让柴进动心? 徐宁沉吟片刻才道:“我有一个表弟,祖辈以打造军器为生,父亲曾任延安府知寨官。前年听闻舅舅去世,未知此人现在何处。若可,哥哥容小弟去找一下他,若是他肯来便是极好。若是不肯来,到时候还请哥哥莫怪小弟。” 对于徐宁来说,这也算是出卖自己的表弟,有些于心不忍,因此特地隐去了他的名讳。 柴进连连点头,又道:“可是那武岗镇的金钱豹子汤隆?兄弟只管去便是,成与不成小可都不会责怪徐教师。” 怎么可能不成,李逵这般口舌都能说汤隆入伙,这次可是自己的兄长来请,汤隆怎么会有拒绝的理由。 听闻此言,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 “事不宜迟,请兄弟明日便出发。” 徐宁道诺,柴进突然想起来一事,出言道:“对了兄弟,福金帝姬要当你嫂嫂了。” 徐宁心中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敢往这边想而已。 梁山泊距离汴梁城非常近,也就一日多的路程,这边刚送走徐宁,李助、乔道清、花荣、乐和并赵金福的婢女莉儿,以及鲁智深的徒弟张三李四等人就赶回来了。 李助是个聪慧的,不仅把莉儿救了出来,还寻来了一批丫鬟,三五个都是身家清白、机巧伶俐的,用来侍奉赵福金正好。 赵福金被安排在林冲家中,一来避嫌,而来日后成婚可以让林冲充当赵福金的娘家人。 赵福金和莉儿主仆两个抱着哭了良久,赵福金才道:“莉儿,他们可曾欺负你?” 莉儿摇摇头,道:“殿下,从你出事以后,我们都被关了起来,直到昨天,我才被人偷偷的领了出来。” 说着,眼神却看向李助,这两日她被这个道人给吓坏了。 李助笑道:“哥哥,我得到了消息后想买通看管她们的管事,那人不禁不要钱,还要禀告宫里。无奈之下,我只好派人拿捏住她的家人,这才成功把莉儿姑娘弄了出来。” 柴进问道:“先生,京城可有什么消息?” 李助忙道:“哥哥,小弟沿路上正遇到一对暴毙的夫妻,我把哥哥和帝姬的衣物穿在她们身上,埋在夷山附近,朝廷挖掘出来后,只道哥哥和帝姬都死了。封帝姬为慜淑帝姬,追赠哥哥为海州节度使。” 赵福金眼中流漏出来一丝思念,毕竟血浓于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认为已经死了,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但是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由于哥哥膝下无子,改封高唐州柴皇城为崇义公。哥哥的棺椁运回沧州,帝姬的就在京城择期安葬。” 说完李助呸了两口,才道:“是那对夫妇的棺椁。” 柴进叹了口气,从此以后恐怕不能以柴进的身份示人了,当然,等宋廷没有实力威胁梁山的时候,就可以恢复真身了。 “福金,你先带着她们安顿下来吧,这些都是你的奴婢了。我前面还有政务。” 赵福金嗯了一声,道:“你去忙吧,这儿没啥事了。记得替我谢谢李先生帮我把莉儿救出来。” 柴进与李助离了林冲家,两人都沉默良久,柴进才道:“那对夫妇,可曾善待她们家人?” “给每家留下来三十两金子,她们都是自愿的。” 哪来这么凑巧,又是身形相似一对,又是猝死。 恐怕事后,还得他们脸庞弄得面貌全非吧? 不过一个以帝姬之礼,一个以公候之礼,也不算亏。 柴进点了点头,这才回到书房。 李助回来带来的是好消息,皇帝下葬两人就意味着不会再追究下去,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跟我走吧 这是谁家的?柴进略一寻思就放弃探究了,还是回梁山重要。 谁知道这队人马见柴进等人来了,也跟着走了起来,柴进等人在前,他们在后面,一路上气氛颇为诡异。 但是这么重的积雪,无法骑马,实在走不快,再加上上午耽误了许多时间,才走到夷山上,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呔,柴进莫走!” 突然路两边杀出来一队人马,足足有一两百人,为首的一个身高八尺有余,手中熟铜九节连环棍,正是那九头鸟吕振! 吕振冷笑一声,对着跟在柴进后面的那队人马喊道:“识相的就滚远点,太尉府办事!” 那队人马倒也懂事,立刻住马不前。 吕振这才笑道:“柴进啊柴进,若是你不想死,就将林娘子交出来,或许我家衙内可能饶你一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高衙内之前会说要登门拜访,原来以为林娘子就在自己府上。 柴进当即道:“林娘子还真不在我府上,你若是不信可以跟着我去沧州,随便你搜。”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小的们给我上!”吕振大喊一声,旋即挥舞着九节连环棍冲了上来。 花荣已经拿出来枪,与他战作一团。 梁山的亲卫都是从马军挑选出来的,首先看重的是骑术,其次才是个人武力。现在路上又全是厚厚的积雪,还是山路吗,根本骑不了马,已经失了先手。 吕振率领的这帮人,又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帮喽啰,武力倒也不俗,再加上人数众多,一瞬间梁山的人马节节败退。 好在,梁山亲卫一直在一起,彼此默契,便团团围住柴进、闻焕章等人,片刻虽然无虞,但是时间久了,柴进等人必败! 雪越下越大,狂风呼啸。 “徐教师,你且去救一救他吧。” 一声甚是耳熟的女声响起在柴进耳边,但是柴进来不及细思,他面前又一个亲卫已经战死当场,鲜血崩了柴进一脸。 “殿下,小将身负重任,无论何事都得保护好殿下。” 柴进叹了口气,那徐姓教师并不打算出手,只是……殿下?莫不是她来了? 就在此时,轿子里面出来了一个靓丽的身影,直冲冲的朝着柴进冲来,徐教师追赶不及,眼看着这女子往梁山人群冲去。 柴进一看是她,忙道:“切莫伤她!保护好她!” 但是事与愿违,梁山亲卫想保护好她,但是那帮喽啰却不这么想,一个两个**着就要冲了上去。 情势危急,柴进抽出来腰间的宝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剑荡开一个喽啰手中的刀,另一只手却抱住了那个女子,口中道:“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正是康福帝姬赵福金,赵福金张开琼口,笑了笑,轻声道:“我听说你要走了,就去央求父皇送你一送。好在,能帮到你。” 徐教师也已经冲了过来,正欲跟那帮贼人战作一团。 柴进带着赵金福且退到了人群之中,那徐教师倒还真是个猛将,一杆钩镰枪,如若无人之地。 柴进抱着赵金福道:“徐教师可是那金枪班的金枪将徐宁?” 赵金福点头道:“就是他,父皇特地派他来护送我。只是……” 柴进低头看去:“怎么了?” “你把手拿出来,这么多人看着……”赵金福脸上通红,柴进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去他娘的公主,去他娘的皇图霸业,一个男儿若是不能护住这般女人,算什么男儿? 徐宁与花荣两个都是一般的勇猛,那吕振抵挡不过两员上将,一时间险象环出。 吕振也算个狠人,一棍逼退两人,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手下已经损伤惨重,气坏了这个九头鸟,大声喊道:“贼厮!你来插什么手,老爷我是高太尉的手下!” 徐宁眉毛一挑,心道我还是皇帝的手下,口中却道:“既如此,你便退去吧,今日饶你一命。” 吕振吐了口血,硕大的雪花落入怀里,加上出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物,手却悄然攥紧了手中冻得冰凉的武器。 “小心!!” 花荣一声大喊,柴进抬头看去,原来是那吕振见状杀不了柴进,将那副熟铜九节连环棍朝着柴进扔来,眼看着就要将赵金福和柴进两个砸死。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亲卫纵身而出,两个人替柴进将这棍子挡了下来,但是这是吕振含恨丢出来的,亲卫不过是一般人,怎么挡得住? 两个人重重的摔在雪地上,地上被踩瓷实的积雪又被九节棍砸了个坑出来。 “曹水,于鸿!” 柴进上前抱着他们两个,一个被砸中了脑袋,脑浆子崩了一地。另一个被砸中心肺,口中满是鲜血,眼看着活不成了。 “寨主……” 这个一句话没说出来,也死去了。 柴进怒急,大声喊道:“花荣,杀了他,杀了他!” 花荣摸出弓箭来,正欲射击,那吕振却如同猿猴一般,往山下一跳,不见了踪影。 轰隆……轰隆…… “哥哥,雪崩了,快跑!” 柴进转头一看,夷山上的雪块已经开始往下滑,其中若隐若现着树木、石块,犹如世界末日一般往山下滑。 众人又处在山坡处,柴进无奈的扔下怀中两人,拉着赵金福就往山下跑去。 天威面前,蝼蚁尚且偷生,赵金福的侍女护卫等也都扔了轿子等物,疯狂的朝外面跑去,妄图跑出来一线生机。 “啊……” 就在此时,赵金福突然一声娇呼,蹲在了地上。柴进赶忙回头看,赵金福摸着脚,显然,她的脚腕崴了。 “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赵金福眼上漏出来绝望的神情。 柴进不由分说,一把扛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雪崩已经临近了,前面的人都已经跑远了。 迅速的巡视了一周,柴进迅速的拉着赵金福躲进了一个巨大的石头前面,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只希望这块石头不会被雪推走,或许这样两个人才能活下来。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一层足足数米的积雪将柴进和赵金福盖在下面,生死未知。 其余人等终于跑了出来,花荣回头一看,闻焕章在,闻焕章的娘子也在,只柴进和公主赵金福不在。 花荣恶狠狠的看着徐宁,丝毫不顾及之前的相助之恩,咬着牙,红着眼,气喘吁吁的道:“若是我家哥哥出了事,你连着高俅等人,必死!必死!” 必死! 徐宁坐在地上一句话说不出来,脸色煞白,不知道是因为丢了公主,还是因为花荣的威胁。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去山河,不远万里 大雪依旧不停,柴进将赵金福抱在怀里,将她的各处要害都护的严严实实的,丝毫不敢松开。 好在,背后的这块大石头给两人挡住了绝大部分雪,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嘤咛。你松一点,勒疼我了。”赵金福脸色通红的挣扎了一下,外面都没什么声音了,偏偏这个坏人还死死的抱着自己。自己又是云英未嫁之身,从未与男子有过这般接触,令人好不害羞。 好在,柴进看不到赵金福的脸色,到处黑漆漆的。 柴进稍微松了一点,试探性的往上面摸索了,原来两人正上方正好被一块巨石盖在下面,这才没有被冰雪吞没。中间又横叉着一些树木,机缘巧合之下给柴进等人搭建了一个半坡型的空间。 但是这些树木也没给两人留出来出去的缝隙,到处都是树枝,柴进入手处到处冰凉。 柴进放开赵金福,试着推了一下,但是上面积雪太重,根本推不动,有担心积雪埋住两人,这才作罢,只能等着救援。 “冷。”赵金福眼巴巴的看着柴进。 柴进也不是未经人事的,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道:“放心吧,有我在,你的脚怎么样了?” 赵金福咬着嘴唇,楚楚动人的道:“还有些疼,但是没什么事了。” 柴进伸手摸索着将她的鞋子脱了下来,羞的赵金福满脸通红,鬼使神差般的,柴进还把鞋子闻了一下。 黑漆漆一片,幸亏赵金福看不到,不过这也够羞人的了。她是正儿八经的皇家血脉,哪里见过这个。 “你这人,怎么这般浪荡子?” 柴进尴尬的笑了笑,用手攥着赵金福的玉足,略一摸索,便回忆着安道全传授的法子,道:“你忍着点,有点疼。” “嗯……啊!”赵金福还没嗯完,柴进一用力已经给她按了回去,才道:“你试试,怎么样了?脚还疼吗?” 赵金福试着站起来,但是旋即就被头顶上的树木碰到了头,啊的一声,又坐回去柴进怀里。 帮气呼呼的赵金福揉着脑袋,柴进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道“先歇歇吧。” 赵金福这才点了点头,道:“他们怎么叫你寨主啊?” 柴进岔开话题,道:“先前,柔惠帝姬不是说我们的事包在她身上么,怎么这就让我走啊?” 赵金福被他说中痛处,解释道:“父皇不允,我听姑姑说,父皇要将我许配给蔡京的儿子蔡鞗……” “我自是不愿意,但是父皇说了,我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你扔下一切,咱们去天涯海角吧?我只想着再送你一送。也不知道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呜” 赵金福话没说完,柴进就吻了上去,赵金福本来还想挣扎,瞪着大大的双眼。但是想到也许是最后见他了,旋即放弃了抵抗,任他轻薄。 良久,唇分。 赵金福蜷缩在柴进怀里,柴进道:“你前番不是问我,他们为什么叫我寨主么?” 赵金福全身酥软了一般,轻轻点了点头。 “我是沧州柴进,也是梁山柯引,我在梁山有两万兵马。” 赵金福脸色煞白,柴进又道:“但是我不会起兵反宋,我在高丽附近有一郡大小的地盘,是一座岛屿……所以,我并不想起兵,但是朝廷已经让我失去了希望,等日后天下大变,我才会起事。若是天下太平,我便在海上当一个草头王。” 赵金福突然出声道:“我知道,前几日高丽来了使者,要父皇出兵去讨伐梁山,说梁山贼人打破了他们的都城!” 柴进越说,赵金福眼中越亮,柴进言罢,看着赵金福道:“怎么样,跟我去天涯海角吧?耽罗岛的风光秀美,柑橘极其美味,附近有许多大鱼,是不是没去过海边?” 柴进说着,忽然想起来花小妹了,自己也曾答应她去耽罗岛,到如今也没去成。虽然花小妹也是极其贤惠的一个,但是自己若是带回去一个女人…… 赵金福见情郎不说话了,便轻声问道:“怎么了?” 柴进决定还是据实以告道:“我在梁山有一房妻子……是先前我那个护卫的妹妹,叫花小妹。” 赵金福用自己的嘴唇堵住柴进的嘴,心中虽然不喜欢柴进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但是还是喜他坦诚以告。 片刻后,赵金福才离了柴进,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说别的女人,不过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与她的关系的。” 美人情深,不可辜负。 两人又说了许久的情话,赵金福肚子里面咕噜一声,显然饿了。 柴进在身上摸索了片刻,拿出一包干粮来,道:“我这里还有些肉干,先吃点吧。” 说完,柴进将肉干撕成一条一条的,喂给赵金福。 吃了几口后,赵金福就停了下来,轻声道:“你也吃点。” 柴进笑着尝了两口,也停了下来,他不太饿。 两人休息了片刻,柴进这才站起来,从上面的树上弄了一个长树枝,往上面捅去。 两人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时间久了氧气肯定跟不上。柴进此举一是想弄个洞出来,二是想看看积雪有多厚。 好在,没几下就弄出来一个两指粗细的洞来,能感受到外面呼啸的寒风,柴进这才放下心来。 现如今两个人都没了生命安全,只要能安稳的熬过这一夜,明天必定有人来救。 应该都是皇室的人吧? 恐怕到了明天,两个人又要恢复成了你是帝姬,我是寨主的局面了。 赵金福如是想到,不由得又往柴进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本是爱文之人,本来被柴进的文采所吸引,又在船上见柴进仪表堂堂,这才有了好感。等到她跌入湖中,被柴进相救之后,才算真正的倾心于柴进。 当你在湖中绝望挣扎,突然出来一个人,如同英雄一般的将你救下,你就知道这份感情多么自然了。 赵金福突然解开了外衣,从里面拿出来一幅画卷来,递到柴进手里,轻声道:“你送我的那首小荷,我极喜欢,这是我画的画,送给你吧。” 柴进双手将她抱得更紧了,片刻后才道:“跟我走吧,别做帝姬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闻弦知雅意 柴进不知所踪被李助和萧嘉穗联手压了下来,在柴进的书房里,只有花小妹、花荣、李助、萧嘉穗、闻焕章、朱武、林冲、鲁智深、李俊九人。 好在,柴进的书房极为宽敞,多的时候二十来个头领在里面议事都不成问题。 “花知寨不用慌,哥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依我看八成看上帝姬,两人携手私奔去了。” 说话的正是金剑先生李助,闻焕章点了点头,他也同意这个观点,但是寻找柴进和帝姬需要人力物力,仅靠汴梁的那些人远远不够。 闻焕章和乔道清也说过此类的话,可惜的花荣并不信任闻焕章和乔道清,这两个都是新上山之人,直到听到李助这么说,花荣才放下心来。 但是在场的都是梁山的大佬,花小妹能说话,花荣却不能说话。 真是个死没良心的,亏我还在山寨日日盼着他。 花小妹狠狠的想道,日思夜想的柴大官人,跟公主私奔了,这算什么事呢?等他回来后,一定要骂他一顿,平白让人全肠挂肚,他去逍遥自在了。 况且,都四五日了,你们好歹往山寨回个消息啊。 萧嘉穗突然道:“找哥哥是迫在眉睫的,但是消息不能传出去,林教头带人去正好。但是还得尽量帮哥哥圆上这个弥天大谎。” 闻焕章心中暗自称赞道:这梁山真不愧是卧虎藏龙,乔道清已经这般了得,这萧嘉穗和李助丝毫不下于乔道清。 但是他清楚,自己刚上山,正是需要表现的时候,便看着李助和萧嘉穗和盘托出道:“公主的服饰我已经派人取了来,但是寨主的衣服还需要山寨提供。” “善。” 李助跟萧嘉穗齐声道,显然都认可了闻焕章的计策。 李助又道:“既如此,劳烦嫂夫人和花知寨去取一套寨主当天的衣服来。” 花小妹依计行事,不多时就取了一套来。 李助接了过来,对着众人道:“众兄弟,哥哥和帝姬失踪,依我和嘉穗看,两人定是玩了一出金蝉脱壳。但是哥哥计划中还有漏洞,我和林教头、花知寨,连同这位新来的闻先生去给哥哥补上这个漏洞。嫂嫂也莫慌,多则十天半月,少则三五天哥哥定会回来。” 花小妹连忙摆手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晓得许多事,官人信得过诸位,我也信得过,你们决定就好。” 李助心中暗自点头,花小妹不添乱还给自己站台,那就好办了,当即发挥自己二把手的权利,吩咐道:“嘉穗先生稳定山寨局面,其余各部一切照旧,外松内严。至于绑来的徐宁,此人林教头认识?” 林冲点头回道:“此人绰号金枪手,是禁军金枪班教师,善使一把钩镰枪,也有万夫不当之勇,算一员巧将。” 说着,林冲看向花荣道:“倒是与花知寨的武艺相当。” 花荣点了点头,他曾经和徐宁双战吕振,对于斯人的武艺也是认可的。 李助笑了笑,道:“既然请来了,就先留在山上吧,哥哥一向是对于这般将领是多多益善。安抚此人的事,就交给嘉穗先生了。” 萧嘉穗道:“放心吧。” 李助长出了口气,道:“既如此,我们立刻出发。” “喏!” 林冲部的袁朗和滕戡还在训练,突然就被召集起来,有些不明就里,滕戡道:“林冲哥哥,可是有战事了?” 林冲眉宇之间还有一丝忧愁,下令道:“先召集起来,带足五天的粮食,随我下山。等出了门再说。” 梁山战时条例极为严格,袁朗和滕戡连忙领命,将军马带了出来。 林冲部成立最早,乃是梁山马军之首,也是梁山战力最强的一部,军纪严明,许多其余军中的将校都是从第一军调过去的。 半个时辰之后,林冲带着本部来到了李家道口,李助、花荣、闻焕章带着十余个探哨营的精锐正在等候。 林冲走了过去,点头示意准备完毕。李助一挥手道:“走吧。” 走了几十里,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李助这才让林冲将找寻柴进和赵福金的任务安排下去,又道:“林教头与闻先生寻找寨主,我和花贤弟带人去一趟汴梁。” “一路小心。” “林教头也是。” 走了许远。花容才出口问道:“军师,到底是何意思?花荣怎么看不明白?” 李助笑道:“花知寨,你按照我们之前的思路走。哥哥肯定没有出事。虽然我等并不知晓他和帝姬去了何处。但是花知寨你稍想一下,若是朝廷找不到他人的尸首,该当如何?” 花荣沉吟片刻道:“肯定会再派人去寻找” 李助点头笑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要替哥哥弄一个尸体出来。那闻焕章也是妙人,显然想到了此处,他才寻来帝姬的衣物。” 花荣瞬间明白了过来,出言道:“原来如此。闻焕章和军师真是伯牙与钟子期,闻弦知意。” 何止是闻焕章和李助,连同着乔道清和萧嘉穗也都想到了此处, 李助勒住马匹,一脸正色的对着花荣道:“这也是哥哥对我的考验,许是哥哥想看看我等,能不能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处理好山寨事务。花知寨且放心吧,哥哥定然安然无恙。” 见花荣沉默不语,聪慧的李助瞬间反应过来,又出言道:“花知寨,可是为哥哥隐瞒你而伤感?” 花荣点了点头,他是柴进的亲随头领,这种事情被隐瞒,自然心里不是很舒服。 李助哈哈大笑,拉着花荣的手道:“兄弟,哥哥这是被情势所逼,他肯定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边发展。放心吧,花知寨,哥哥也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切莫想狭了哥哥!哥哥生平多行仗义之举,扶危济困,且让他任性一次吧。” 李助说完话,拍了一下马,往东京飞驰而去。 花荣被李助一说,也解开了心结,连忙拍马跟上,两人身后二三十个探哨营的精锐亦是如此。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回山 无论是柴进也好,赵福金也罢,他们两个人都清楚。等回了梁山,柴进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是梁山的,是花小妹的,也是梁山将士的,还是附近百姓的。 柴进心中觉得愧对赵福金,人家好好一个公主被自己拐来。 记忆中的赵福金,就是她嫁给了蔡鞗,后来成为第一个被完颜宗望索要的帝姬。 赵福金自然是不敢去的,但是她受开封府的欺骗,等见到完颜宗望时,吓得一直发抖非常恐惧。完颜宗望于是命令李氏安慰她,并且将她灌醉送入了自己的营寨中。 再后来,赵佶也入了金军营中,他就请求能不能见自己女儿一面。 最后宗望答应,只是福金帝姬却不论如何都不肯出去,只是叫人传出去一句话:“帝姬受辱,尔作何耻? 天会六年八月,牵羊礼之后赵福金殁于兀室寨。 殁也有自杀的意思。 金国的牵羊礼是要求被俘人员赤裸着上身,披着羊皮,脖子上系绳,像羊一样被人牵着,也表示像羊一样任人宰割。 很多人因为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而自杀,其中就有宋钦宗赵桓的仁怀皇后朱琏,就是在举行完牵羊礼之后跳水自杀的。 似赵福金、朱琏这种弱女子,才是靖康之变最大的受害者。 宋徽宗赵佶该死。 想起来这些,柴进对眼前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子越发的宠爱,任由她拉着自己到处跑。 两人并不缺钱,但是还是依旧把华丽的衣服给扔了,换了一身稍微普通一点的。不然招摇过市,容易被朝廷查出来。 只是赵福金不舍得自己的首饰,将它们都藏在包裹里面,虽然木钗粗裙,但是仍然掩盖不住清丽的容颜。 东跑西逛,赵福金恨不得拉着柴进走一遍这世间,她虽然外在大度,但是谁人又能愿意跟另外一个女人共享男人呢? 好在,她生性并不善妒,从柴进那里打听来山寨个人的喜好,几日间,买东买西的,足足搞了一马车的礼物。 无奈之下,两人还得买了两个马车,找了个三四个车夫,才能行事。 可惜的是,这种日子并没有多久,梁山的军马迅速的找了上来。 柴进认得这两个在路口巡逻的两个,一个是跟着卞祥从河北而来的汉子,另一个是青州马军出身,后来立功调入林冲的第一军。 “下来一下,梁山盘查。” 柴进苦笑着对小猫一样蜷缩在怀里的赵福金道:“找上门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赵福金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吧,反正我们也玩好几天了。” 柴进走出车门,对着外面的两个将士大声道:“孩儿们,我回来了!” “寨主!”“寨主!” 两个好汉簇拥着上前拜道:“寨主,林冲哥哥就在前面镇子上。”“是啊。”…… 柴进笑着制止住了两人,问道:“只有林教头吗?你们出来几日了?山寨近来可好?” 从河北来的唤做王三哥,他出言道:“寨主哥哥,我们出来已经三日左右了,哥哥见了林教头一问便知。” 碍于军中保密条例,他们并不能多说。 柴进也想到了此处,不以为然道:“走吧,带我去见林教头。” 几个车夫迟迟不动,柴进这才反应过来,道:“放心吧,我就是梁山寨主柯引,不会伤害你们的。” 几个人还是不动,有个胆大的,仗着和柴进说过几句话,撞着胆子道:“大王,您就放我们回去吧,我等……” 柴进暗暗皱眉,两辆马车加上王三哥他们的马匹,没有这几个人显然不成,便佯装凶狠道:“你三个老实跟我去,不然立刻要你们好看!” 两个梁山士卒配合的拿出来武器,恶狠狠的看向几人。 一通吓唬,这几个人才配合的驾着马车,来到了林冲所在的镇子上。 “哥哥”听到了林冲和袁朗两个声音,柴进正要下车,赵福金突然拉住了柴进,脸上还是有些紧张。 柴进笑着摸了一下赵福金的脸庞,轻声道:“有我在,不用慌。” 说完,两人携手走了下去,外面正站着林冲和袁朗两个梁山马军第一军的头领。 柴进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生死兄弟,我梁山马军第一大将豹子头林冲,以前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这位是赤面虎袁朗,也是勇猛过人。” 按照习俗礼节,一般来说应该先介绍身份比较低的,然后再介绍身份比较高的。 林冲已经知道赵福金的身份,不以为意。但是袁朗并不知情,心中还隐约有些抱怨:缘何哥哥重女人轻兄弟? 赵福金忙道:“我也听过林教头的名声,听说教头喜得贵子,马车上有给贤侄的礼物。赤面虎袁朗,我也给你备了礼物,都在车上。” 两人连忙道谢。 柴进也不欲多说赵福金的身份,只道:“你们把她当嫂嫂就是,其余的回山寨再说吧。” 林冲袁朗又道喏,赵福金突然道:“你们这有没有空的房间,容我去换一身衣服。” 为了躲避官府眼线,柴进和赵福金都是一身平民打扮。以赵福金的身份,虽然不愿意多张扬,但是要上梁山,最起码得梳妆打扮一下,换身衣服才行。 不然失礼。 林冲急忙派人去安排,柴进又道:“这几个车夫路途劳顿,给他们一些钱财,让他们回去吧。” 等到这边人都到齐,赵福金才姗姗从房中走了出来,满脸都是温柔,满身都是秀气。 不沾一丝烟尘的白色绣花袄,外披一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鹤氅,脚上登着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巧笑盼兮,美目倩兮。 一双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柴进。更难得可贵的是,赵福金一身气质过人,很容易让人生出自行惭愧之意。 可惜的是,如此美景只能看刹那,赵福金看着柴进,却自己溜上了马车。 柴进笑着抱拳道:“林教头,走吧,回山!” 柴进也上了马车,看着赵福金只顾着笑,赵福金嗔道:“笑傻了不成?” 柴进想揽她入怀,赵福金却躲开了,道:“哎呀,死人,人家刚穿好的,可麻烦了,你别给我弄乱了衣物。”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小旋风 “我滴娘,这仙子是哪来的?”滕戡咽了口口水,看向林冲道。 林冲哈哈一笑,道:“这是?这是咱们嫂子!”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马车里柴进探出头来,道:“林教头,派人去找一下军师,让他看看有没有机会救出来福金的婢女。另外,徐宁家中有一件雁翎圈金甲,唤做赛唐猊,就在房梁之上,若是有机会一并取来。” 林冲道喏,写完书信后对着袁朗滕戡却道:“咱们这个小嫂嫂身份不一般,下禁口令,任何人不得谈论。袁朗你派人去通知李军师吧。” 袁朗滕戡凌然。 沿路无话,众人终于来到了李家道口,这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有萧嘉穗、花小妹、鲁智深、李俊数人。 柴进与赵福金走下马叉来了,柴进暗自点头,这种消息坚决不能扩散出去,不然容易激怒赵佶。 萧嘉穗道:“哥哥,军师已经去了汴梁那边了。” 柴进点了点头,道:“林教头已经告诉我了,走吧,先回山寨,此地怪冷的。” 与预想中的不同的是,花小妹跟赵福金两个并没有一见面就吵起来,也没有阴阳怪气的说话,反而姐姐妹妹一般的嘘寒问暖起来。 倒也省了许多心事。 到了山上,柴进与赵福金也算是风尘仆仆,花小妹安排侍女带着赵福金去沐浴更衣,柴进泡在水里,闭目养神。 此去汴梁收获不小,多了个媳妇自然不用多说,闻焕章智谋之士,花荣绑来的徐宁也算是一员良将。 只是不知道李助他们怎么样了,能不能帮自己收好尾。 吱的一声,门打开了,一股子凉风吹到柴进脸上,立马打了个哆嗦。 不待柴进发怒,门已经关上,一阵香风扑到脸上。 进来的正是花小妹,她手里拿着柴进的衣物鞋袜等物,一句话不说,用澡巾狠狠的在柴进身上擦了起来。 擦了两下,看到柴进身上被雪崩的时候弄的伤痕的时候,不由得眼泪流了出来,道:“疼不疼啊?” 柴进抚摸着手,道:“不妨事的,那天人家不顾性命的来救我,我也没办法将她扔下……” 花小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趴在柴进的肩膀上,哭道:“我哥哥回来的时候,说你生死未知……” 呜呜咽咽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柴进拍着她的秀气的脑袋道:“没事,我这都好好的回来了,不哭了。生死未知个屁,我这人命硬的很,阎王爷不敢收!” 花小妹抬起头来想笑,但是脸上全是鼻涕眼泪,一不小心鼻涕吹了个大泡。 两人相视嘿嘿的笑起来,柴进温柔的将她的鼻涕擤了下来,道:“都成大花猫了。” 花小妹狠狠的在柴进肩膀上咬了一口,留下来两个牙印才抬起头来道:“让你说我。” 夫妻两个又说些贴心话,柴进将这些日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花小妹,又道:“咱们家一视同仁,不分什么大小,行不行?” 花小妹突然抬起头来道:“那怎么能行?” 柴进叹了口气,也是自己妄想,花小妹跟着两年左右了,让她放弃这个确实有点难。 花小妹却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官人,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帝姬,怎么可能接受这个?俺不过是乡下丫头,你不嫌弃我就已经是极好的了,我怎么可能跟帝姬平起平坐?” 见花小妹脸色极其诚恳,不似生气,柴进拍了拍她,道:“不妨事,我说了算。” 花小妹有些受宠若惊,殷勤的给柴进擦洗起来。 柴进这些日子守身如玉,有些克制不住自己,花小妹见状却连忙一蹦一跳的逃了出去,还道:“官人等会还有大事,万不能如此。” 令人颇为气馁。 洗漱完毕,又换了身舒适的衣服,柴进才来到书房,书房里烧着火龙,极为暖和。 里面已经坐着数人了,有萧嘉穗、朱武、林冲、鲁智深、李俊都是梁山的头脑人物,还有作为探哨营唯一在山寨的头领的朱贵。 鲁智深偷偷的竖了个大拇指,对柴进道:“哥哥好本事。” 众人轰然大笑,柴进跟着笑了两声,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道:“该忙啥忙啥去,在我这里胡闹作甚?” 萧嘉穗笑着站起来道:“哥哥,现在人都被你带到山上来了,怎么个章程?咱们直接反了他娘的,还是继续积蓄实力?” 柴进见是自己的大管家说话了,便道:“不妨事,等李助回来吧。山寨一切照旧,现在我们有人质在手上了,料想赵佶不敢轻易动手。” 不苟言笑的林冲道:“哥哥还得抓紧时间,光一个人质不够啊!” 众人哄然大笑,这次柴进做的事简直没谱到天上去了。 萧嘉穗却正色道:“哥哥,林教头所言不假,这次你失踪,小可也思忖良久。哥哥须得加把劲,尽快弄个小小旋风出来,不然万一再有此事……” 柴进连连摆手:“去去去,萧大官人平日里这么平稳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被你们这帮人带坏了。” 鲁智深笑道:“哥哥这可怪不到洒家身上,俺们只说劝劝哥哥,可没说小小旋风。” 萧嘉穗正色道:“哥哥且听我一言。” 柴进见状忙收敛了笑容,道:“先生请讲。” “哥哥如今虽然有了两房妻妾,但是还需努力耕耘,有了子嗣,众兄弟才有奔头。”萧嘉穗行了一礼。 柴进爱惜花小妹的身子,不舍得她年纪轻轻就怀孕,现如今医疗不过关,女子怀孕生子如同鬼门关一般。 柴进却道:“先生放心,我省的了。” 并不打算与萧嘉穗多做争执,人家说的也没错,柴进没有子嗣是目前梁山的一大缺陷,若是柴进真的突然死去,梁山恐怕就要分崩离析了。 诚然,山上大大小小都是忠于柴进之辈,整个梁山如同铁打的一般,但是柴进若是没了,他们忠于谁?总不能忠于花小妹一介女流吧? 只要有个孩子,哪怕是刚出生的一岁弱童,凭借着梁山李助、萧嘉穗、林冲、鲁智深等人,就完全可以把他教导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萧嘉穗有这个信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 钩镰枪 “徐教师,还认得我吗?” 徐宁正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生意,他抬头一看,眼前的这个人可不正是那在雪崩之中消失的沧州崇义公,小旋风柴进! “柴大官人!”徐宁蹦了起来,柴进还活着,是不是帝姬也活着?梁山也没有理由扣下去自己了,当即拉住柴进的手道:“大官人,帝姬何在?” 林冲看了一眼柴进,示意是否需要拉开徐宁,柴进摇了摇头,道:“徐教师,我那花荣兄弟不分青红皂白将你绑来,是我的不是,我替他给你道歉。前番多亏你仗义相助,我等才没死在吕振手中。” 徐宁连道无妨,又道:“既然大官人还活着,是否能让小人归家?” 对于徐宁来说,梁山虽然对他十分优待,每日派遣不同的头领来与他说话解闷,但是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徐宁更想回京城做自己的金枪班教师,更何况自己孩儿还小,万一在这地方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柴进苦笑一声,道:“徐教师,非是我拦着不让你走,只是皇帝认为徐教师畏罪潜逃,京城之中已经遍布教师的画像。” 徐宁啊的一声坐在地上,苦笑着对柴进道:“大官人,你这次可还害苦我了……” 他是个长伴圣驾的,以前前途远大。现如今闪的有家难回,有国难奔,如何不苦? 柴进笑着扶了起来徐宁,又道:“徐教师,你是个好男儿,家传金枪法、钩镰枪法,天下独步。缘何不能马上夺取功名,非要在皇帝身边做一个幸进之臣呢?” “柴大官人,我现在别说做幸进之臣了,我连活下去都成问题了……” 柴进哈哈一笑,拉着徐宁的手道:“徐教师,我梁山现有马军五千,步军七千,水军六千,共计一万八千军马。我想请徐教师替我带一只钩镰枪军如何?” 钩镰枪在柴进计划中非常重要,但是目的却不是呼延灼的连环马,而是另外一只女真精兵。 铁浮屠! 连环马只存在小说家口中,实际上若是将马军相连起来,是没有战斗力的。 徐宁眼中闪出来一道光来,柴进趁热打铁道:“将军一身本事,可我梁山也不全是庸人,林教头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杨制使是将门之后、嘉穗先生是南梁皇室。其余众头领也是各有机缘,况且我梁山今年刚攻破高丽开京,正是男儿用武的地方!” 徐宁心中暗自点头,梁山攻破开京的事情他在京城也略有耳闻,当即道:“哥哥,这得需要一批专门打造的钩镰枪。” 柴进当即道:“兄弟可有人选?” 徐宁有个金钱豹子汤隆的表弟,也是一把打铁的好手。现如今梁山正缺这种铁匠高手,如何不让柴进动心? 徐宁沉吟片刻才道:“我有一个表弟,祖辈以打造军器为生,父亲曾任延安府知寨官。前年听闻舅舅去世,未知此人现在何处。若可,哥哥容小弟去找一下他,若是他肯来便是极好。若是不肯来,到时候还请哥哥莫怪小弟。” 对于徐宁来说,这也算是出卖自己的表弟,有些于心不忍,因此特地隐去了他的名讳。 柴进连连点头,又道:“可是那武岗镇的金钱豹子汤隆?兄弟只管去便是,成与不成小可都不会责怪徐教师。” 怎么可能不成,李逵这般口舌都能说汤隆入伙,这次可是自己的兄长来请,汤隆怎么会有拒绝的理由。 听闻此言,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 “事不宜迟,请兄弟明日便出发。” 徐宁道诺,柴进突然想起来一事,出言道:“对了兄弟,福金帝姬要当你嫂嫂了。” 徐宁心中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敢往这边想而已。 梁山泊距离汴梁城非常近,也就一日多的路程,这边刚送走徐宁,李助、乔道清、花荣、乐和并赵金福的婢女莉儿,以及鲁智深的徒弟张三李四等人就赶回来了。 李助是个聪慧的,不仅把莉儿救了出来,还寻来了一批丫鬟,三五个都是身家清白、机巧伶俐的,用来侍奉赵福金正好。 赵福金被安排在林冲家中,一来避嫌,而来日后成婚可以让林冲充当赵福金的娘家人。 赵福金和莉儿主仆两个抱着哭了良久,赵福金才道:“莉儿,他们可曾欺负你?” 莉儿摇摇头,道:“殿下,从你出事以后,我们都被关了起来,直到昨天,我才被人偷偷的领了出来。” 说着,眼神却看向李助,这两日她被这个道人给吓坏了。 李助笑道:“哥哥,我得到了消息后想买通看管她们的管事,那人不禁不要钱,还要禀告宫里。无奈之下,我只好派人拿捏住她的家人,这才成功把莉儿姑娘弄了出来。” 柴进问道:“先生,京城可有什么消息?” 李助忙道:“哥哥,小弟沿路上正遇到一对暴毙的夫妻,我把哥哥和帝姬的衣物穿在她们身上,埋在夷山附近,朝廷挖掘出来后,只道哥哥和帝姬都死了。封帝姬为慜淑帝姬,追赠哥哥为海州节度使。” 赵福金眼中流漏出来一丝思念,毕竟血浓于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认为已经死了,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但是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由于哥哥膝下无子,改封高唐州柴皇城为崇义公。哥哥的棺椁运回沧州,帝姬的就在京城择期安葬。” 说完李助呸了两口,才道:“是那对夫妇的棺椁。” 柴进叹了口气,从此以后恐怕不能以柴进的身份示人了,当然,等宋廷没有实力威胁梁山的时候,就可以恢复真身了。 “福金,你先带着她们安顿下来吧,这些都是你的奴婢了。我前面还有政务。” 赵福金嗯了一声,道:“你去忙吧,这儿没啥事了。记得替我谢谢李先生帮我把莉儿救出来。” 柴进与李助离了林冲家,两人都沉默良久,柴进才道:“那对夫妇,可曾善待她们家人?” “给每家留下来三十两金子,她们都是自愿的。” 哪来这么凑巧,又是身形相似一对,又是猝死。 恐怕事后,还得他们脸庞弄得面貌全非吧? 不过一个以帝姬之礼,一个以公候之礼,也不算亏。 柴进点了点头,这才回到书房。 李助回来带来的是好消息,皇帝下葬两人就意味着不会再追究下去,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石将军和赛仁贵 以前山寨人少,能用的也就几个人,现在梁山智谋之士多了起来,光能当军师的就足足有七个人,柴进许多思路就可以派得上用场。 闻焕章,萧嘉穗,李助,乔道清都在书房里面,静静地等着柴进说话。 “各位先生,我意组建一个新的部门,唤做总参谋部,闻先生出任总参谋长。顾名思义,就是参谋军事,负责帮助主将开展工作。同军纪司一样,要下放到每一军中接受主将和总参的双重领导。山寨军校中也要专门设置一科,参谋科。还是由闻焕章先生出任教学工作。日常学习如何安营扎寨,如何勘察地形,学习各式装备,各地风土人情等等。参谋处只有建议之权,没有决断之权,做决定的还是主将。” 众人都在沉思,柴进又补充道:“至于各军中参谋的人选,闻焕章先生可以从各军中选拔,也可以在山寨自行招募,决断之权交给你。先培养好了,再下发各军,我只给先生配一个副手,你看朱武怎么样?” 闻焕章心头一动,这么大的自由度吗?当即拱手道:“哥哥,朱先生胸有韬略,正合适。” 闻焕章兵法韬略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是一个组建总参的合格人选,朱武做个副手也绰绰有余。 像这种新兴部门,李助总是寄予极大的厚望,原先的探哨营在柴进和他两个人合力,组建之下也发挥出了极大的战力。 在座的众人都是智谋之士,略一思索便明白的参谋处的好处。 其实参谋的意思就相当于幕僚,首先它是由梁山派出的人选,忠诚度不用怀疑。 若是由各军主将,各自招收幕僚,恐怕会惹出祸端。毕竟千人千心,谁也不能保证招募来的是什么人。 而参谋总部派遣到各地的幕僚,则就不用担心这个,首先他们专业知识经过培训,比招募来的好了不知多少倍,其次忠诚度有保证,还可以作为监督主将的人选。 柴进又道:“闻先生准备一下,等徐教师回来,由你给各军主将开始讲一堂公开课。” 这是让各军主将接受,参谋处的最快办法。要让他们知道,闻焕章并不是个庸人,而是个智谋之士。 知道了闻焕章的本事之后,再接纳参谋处就顺理成章。 闻焕章瞬间明白了柴进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当即抱拳道:“哥哥放心,小弟必定全力以赴。” 柴进含笑点头,又看向了乔道清道:“乔先生要替我做另外一件大事,人数暂定未定,先生主要的工作是培训他们” 众人闻言皆是不解其意,乔道清也道:“请哥哥明言。” 柴进道:“我想将主将的工作从日常剥离出来,主将负责军事行动,每军每都都要设立一个军司马、都司马。 与主将平级,但是主管政治,要保证军队永远服从梁山的领导。主抓士兵的思想建设,要告诉他们为何而战,也要防止一些邪门歪道的入侵,军中不允许出现信仰! 军司马和主将相互支持,密切合作。若是两者不能取得统一意见时,由上级决定。紧急情况下,军事工作,由主将决定,政治工作,由司马决定。” 见众人陷入沉思,柴进开始趁热打铁说道:“其余待遇同总参。但是各位稍微注意,一个军队之中有军事主官,司马,参谋,军纪处。这四人中军事主官和司马并列,官职最高。军纪处仅负责军纪和赏罚,参谋长仅负责给主将提供参谋。 至于人选上面我再给乔先生推荐一个人,混世魔王樊瑞这个人不错,可以给先生当一个副手。先完善一下,然后找一只部队开始试行一下。可以的话扩展到全军。 不同于参谋是培训出来调任,司马要从根基抓起来,底层能用的就提拔上来。适当的时侯,加以培训就行。最好是定期都去梁山讲武堂听课,我看朱先生、嘉穗讲的课就十分有用。” 主将、司马(政委)、参谋、军纪处形成一个二加二的结构,足以保证军队的忠诚和战力。 众人都是沉吟不语,柴进也任由他们去思考,又将自己更为细化的一个小本子分别发给他们。 良久李助才道:“哥哥所思所想,前所未闻,真的是世之罕见。一个部队有这么四个人,足以保证永远都在梁山的指挥之下。” 柴进笑着道:“这还是从军师的思略中扩展开来的。” 众人慢慢从震惊中领悟过来,显然都看出来了利弊,若是这一套班子执行下去,只要梁山不乱来,那么军队永远忠于梁山。 言罢,柴进道:“各位,下去准备一下吧,萧先生要给各位先生,提供后勤上的保障。选址挂牌等事就交给嘉穗,让他给你们负责。” 众人纷纷道喏,此间算罢了。 当天下午梁山忠义堂附近的两个宅子就挂起了两个牌子,一个是军机处,一个是参谋院。 乔道清和樊瑞一伙,闻焕章和朱武一伙各自入驻进去。柴进还从亲卫中挑选了一百人,分给两处各五十人,负责站岗、保卫、跑腿等事。 有意思的是,这边刚安排完,当旱地忽律朱贵那边又传来了一则消息,有一个唤做石将军石勇和一个叫做赛仁贵郭盛的要上山。 柴进略一思索,还是吩咐道:“让他来书房见我吧。”说完,又低下头,开始翻阅文件,这段时间梁山大大小小的事也不少。 只是心头还在沉思,这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等了良久外面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打开了门,侍卫带着两人走了进来,两人齐齐的躬身行礼道:“小人大名府石将军石勇(嘉陵赛仁贵郭盛),拜见柯寨主。” 柴进笑着抬起头来,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石勇大惊失色,道:“柴大官人?” “不错,就是我!” 石勇在林冲去沧州之前,曾在柴进庄子上住过几个月,但是遗憾的是两人未曾得见。这也是柴进穿越之前的事情了,因此柴进对此人记忆有些陌生。 石勇喜笑颜来道:“我听闻哥哥在京师,被雪崩死了。真是天见可怜,竟是哥哥竟然还活着!哥哥莫不是也来梁山投奔了柯寨主?” 柴进哈哈一笑,示意两人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水道:“喝口水暖暖身子。” 待石勇坐定,柴进才将事情一一说来,然后问道:“兄弟前番离了我庄子去了何处?缘何要来梁山落草?” 第一百一十九章 曾头市来客 石勇苦笑着道:“哥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在大名府打死了人,离了沧州之后到处流浪。想去投奔哥哥,却听发现哥哥不在家。 我又去郓城县投奔及时雨宋江,却又得到宋公明去了青州访友的事,宋老太公托我给他送了封信,才将宋江请了回来。奈何宋公明哥哥刚回郓城,就抓了起来,择期就要发配别的地方去了。 小弟不知道大官人在此,想着上山投奔梁山也算是个出路,与路上遇到这个赛仁贵郭盛兄弟,他也是投奔梁山的,我们就做了个伴。谁想到竟然天见可怜让我又见到了大官人。” 说着说着,石勇有些忍不住,脸上已经流下了泪水。 柴进含笑制止住了石勇,虽然此人本领低微,但是还算是义气过人,旋即又看向郭盛道:“郭盛兄弟是成都府的?” 郭盛忙道:“小人是四川嘉陵人氏。因贩水银货卖,黄河里遭风翻了船,回乡不得。原在嘉陵学得本处兵马张提辖的方天戟;向后使得精熟,人都称小人做‘赛仁贵’郭盛。听闻梁山正在招贤纳士,也想上山来跟着哥哥做大事!” 柴进点了点头,郭盛虽然跟吕方齐名,但是后面表现就有些逊色了,远不及吕方的表现。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此人有个后代比较厉害,不仅武艺高强,还为人正直忠厚,堪称一代大侠。 虽然是小说家杜撰,但是柴进都跑到水浒世界里面来了,也做不得准。 柴进便道:“两位兄弟,你们既然来了梁山那就留下来了。石秀去孙安军中做一个副将吧。我那屠龙手孙安兄弟武艺过人,一肚子韬略,你跟着他好好学;郭盛兄弟去杨制使军中,当个副将,他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石勇情心中有些激动,他想不到自己这般本领,上山还能当上一个头顶,而且是一军的副将,当即连声到喏。 郭盛也有些激动,虽然自视甚高,但是这里毕竟是山东济州梁山泊啊!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能在这种地方做一个头领,比在别的地方当寨主都舒服。 柴进又拿出来两条足重的金子来,递给二人,道:“两位兄弟,就是你们的安家费。且先下去吧,外面有人安排你的住所。” 两人重重的行了一礼。 …… 闻焕章开课的消息,迅速的通知到了各军主将副将之中。 从马步水三军,三五十员头领,难得一见都齐聚在聚义厅中。 厅里人声鼎沸,各自说了半天话,柴进才站起来道:“众兄弟静一静,今天叫来大家伙,是一起来听我们的闻先生先讲课的。” 人声这才安静下去。 闻焕章苦笑一声,拿起了手中的小本子,走到了聚义厅中央,对着大家拱了拱手道:“诸位,我乃是闻焕章,东京酸枣门外一个不入流的酸先生。” 众皆大笑, 闻焕章活跃了两下气氛继续道:“但是我也曾读得韬略,虽说不能比得上林教头杨志史、徐教师这般武艺过人,但是厅里读书超过我的屈指可数。” 众人见闻焕章说到正题上,都有些正色, 闻焕章却继续道:“诸位兄弟,你们都在绿林上成名已久的好汉,请问各位兄弟,史上谁最讲义气?” 鲁智深笑着道:“当然是武安王关二爷了!” 柴进瞪了他一眼:“在文先生的课堂上,包括我在内,所有人说话都得举手。等到文先生同意之后才能说话。” 闻焕章笑着示意无碍,继续道:“鲁提辖说的缘是不错,汉寿亭侯关羽与昭烈帝刘备、汉桓侯张飞桃园结义后,三人同生共死,请问鲁提辖,关羽缘何威震天下?” 鲁智深愣了愣,迟疑片刻才道:“当然是因为他武艺高强了!关云长斩杀颜良,然后千里走单骑,护送两个嫂嫂找到刘备。” 鲁智深见柴进瞪他,连忙道:“哥哥放心,若是同等情况下,我也会护送两个嫂嫂回来的。” 众人发出吃吃的笑声。 柴进被气得连连摆手,道:“你说你的,扯我作甚?等晁天王在耽罗岛到期后,明年你去跟他换防吧。” 鲁智深赶忙闭上了嘴,那耽罗岛上好汉不多,虽有卞祥等人,但是哪里比得上山寨热闹? 绿林中的好汉,往往不拘小节,柴进早已习惯。 闻焕章却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鲁提辖所说的,都是关云长义气的表现,斩颜良也不过是个人英勇罢了。我今天要给大家讲的是关云长水淹七军!” 闻焕章说起书来阴阳顿挫,听得厅内众人如痴如醉。等他讲完大概的经过后,才道:“各位,于禁跟随曹孟德这么多年,一辈子的名声就坏在这场水上,你们说亏不亏?所以这安营扎寨大有讲究!孙子曰: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泛地,有围地,有死地……” 闻焕章是一个极善于讲课的人,一番话说得厅里众人个个沉思。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闻焕章也有些口渴了,他喝了杯水又继续道:“诸位都是军中历练出来的将军。闻焕章不过是一个酸秀才罢了,若是小可说的不妥,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参谋部的提议是哥哥提出来的,由小可主持,下派到各处的参谋是为了帮助各军主将查缺补漏的。帮助主将,防止在军中出一些不该出现的错误。参谋的培训还得一段时间,这次是先给大家提前打一声招呼。” 柴进带了个头,众人也跟着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闻焕章抱了一拳,道:“咱们今天到这里就结束了。” 人渐渐散去,柴进却叫住了林冲,道:“林教头,吃完饭你来书房寻我一下,下午曾头市的史文恭要来送马。” 林冲连忙到喏,又对着袁朗滕戡等人吩咐了一下。 曾头市与梁山买卖马匹已经数次,大多数时候都是曾弄的几个儿子轮番来,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让那个武艺高强的史文恭来了。 林冲与史文恭乃是师兄弟,既然他来了,林教头总得抽出身见一下。 柴进对于史文恭还是存着招揽之心,日后梁山早晚要跟金对上,万不能让史文恭投靠了金人。 毕竟这是二十回合力败秦明的猛将,现如今梁山上上下下也就一个杜壆能与之为敌。 第一百二十章 史文恭战秦明 “柯寨主的山寨愈发的红火啊!” 柴进也抱拳道:“还不是多亏你们曾头市一直帮助,我梁山数次买马,得有小一万匹了吧?” 史文恭对着林冲也抱了一拳道:“师兄也在啊,近来安好?” 林冲忙回礼道:“一切都好。” 史文恭从身后迁过来一条马驹道:“师兄,听闻我那侄儿出生,小弟无有什么礼物,这条是我从西域购买来的汗血宝马,就赠与师兄。” 这可真是重礼了,汗血宝马极为宝贵,在中土极难寻到。这马匹平均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而且体型优美,耐力十足。 话说回来,虽然说着是送给林冲孩儿的礼物,但是他孩子基本上是用不到这匹马的。等林冲儿子成年,这匹马也得十七八岁了,就过了使役的年龄。 马匹的使役年龄一般是三岁到十五岁。 所以说,这匹马实际上还是给林冲用的。 一番推辞过后,林冲笑着收了下来,柴进打趣道:“看吧,林教头此行不亏吧?只是前番都是曾家五虎轮流送马,这次怎么史教师亲自来了呢?” 史文恭笑道:“不瞒哥哥,曾家五虎都随曾长者去塞外了,只有小弟和苏定方两个在家看守。本来曾长者是安排让苏定来的,但是小弟想看看我那侄儿,就硬要请缨前来。” 听话听音,柴进从史文恭口中听出来不少不一样的意思,曾家五虎都去了塞外,自己记忆中这段时间金应该开始加大步伐吞并辽了。 曾长者自从第一次送马以后,就一直不让史文恭来了,这次还是史文恭硬要来的,这里面意思也不少。 莫不是……曾长者不信任史文恭? 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明说,柴进便道:“教师,你是曾头市的教师,又不是卖身为奴,他们还能限制你的自由?若是呆的不痛快,只管来梁山找我。小小的一个曾头市,还敢惹到我兄弟头上!” 史文恭心里生出来一丝暖意,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曾长者待我极好。放心吧哥哥,若是我不想在曾头市呆下去了,就一定来投奔哥哥!” 柴进拉着史文恭的手道:“一言为定!这次就在山上多呆两日,看看你那侄儿。今天晚上你我加上林教头,咱们三个不醉不归!” 其实山上头领并不能很痛快的饮酒,梁山军中禁酒,军纪处也查得很严。只有休沐的时候,才能痛痛快快的喝一场。偶尔逢年过节,山上有什么喜事的时候,才会放开的喝几天。 特事特办,柴进特地给叫来鲁智深、秦明、杜壆等好酒之人作陪,再加上林冲、李助,凑了满满的一桌,陪着史文恭喝了一顿。 至于马匹的验收和银钱,自有对应的管事作为对接。 第二日柴进领着史文恭来到校场,观看梁山演武。 “杜将军,哥哥也忒看重这个史文恭,想我梁山大小仗事百八十场,那个不是英雄好汉,偏偏哥哥看重这个卖马的。”秦明有些吃味的看着杜壆道。 并非秦明不喜欢梁山,他是极为喜爱梁山,尊敬柴进的。但是他未曾见过史文恭对的武艺,见自己尊重爱戴的柴进这般重视这个乡野教师,有些看不过去了。 杜壆哈哈一笑,道:“怎么?秦总管有心思过去较量较量?” 秦明对于杜壆是极为服气的,此人是个职业武将,带出来的兵比自己带的那只马军都勇猛善战。要知道,秦明部的底子是青州马军,更不用提杜壆成军比秦明晚了半年。 至于武艺,整个梁山没有不佩服杜壆的。 “走,咱们过去看看,我倒想与此人交交手!” 说话间秦明已经拍马往史文恭那边走去,杜壆没能来得及拦住秦明,叹了口气,也跟着秦明走了过去。 “哥哥。”“哥哥。” 两人对着柴进拱了下手,柴进笑着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凌州曾头市的教师史文恭,也是林教头的同门师弟,有万夫不当之勇。” 秦明的争强好胜之心消去了一半,他心道:竟然是林教头的师弟,怪不得哥哥如此重视。 说完,又看向史文恭道:“史教师,这两个都是我山上的猛将,这位是荆门杜壆,一杆蛇矛神出鬼没,可堪与史教师匹敌。这位是开州的霹雳火秦明,曾任青州兵马总管,也是本领过人。” 三人见过礼,柴进这一句“可堪与史教师匹敌”可惹恼了霹雳火秦明,他是个口直心快的人,当即出声道:“哥哥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俺自从上了山以来,大小仗事也有三五十场,我倒要请教请教这位史教师的高招!” 柴进并不想让秦明出丑,便出言制止道:“今日怎么这么闲?莫不是士兵们都训练好了?” 秦明是个暴躁脾气,他不愿意服软,梗着脖子对着柴进道:“哥哥,俺想与这个史教师比试一下,若是输了甘受惩罚!” 柴进,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占你便宜,不用你赢,只要你能在史文恭手中撑过30回合。就算你赌约赢了,但是你要撑不过30回合,就罚你去参谋处闻焕章先生处抄书,你可愿意?” 秦明性格暴躁是他的缺点,容易在军中生事,还需要打磨一二。 秦明啊的一声张大了嘴,参谋处可是个苦差事,对于他这种武将来说,让他去舞文弄墨可比死还难受。 但是,说出去的话,他又不能够收回来,便道:“哥哥,俺愿意,若是我赢了怎么办?” 不等,柴进说话,史文恭出言道:“若是这位将军赢了,我愿奉将军为师!” 秦明开怀大笑:“好啊,既如此那你我二人来比试比试!” 言罢两人都各自散去,去拿各自的武器,马匹,盔甲。 柴进对着杜壆苦笑道:“杜团练使,这个史文恭可真了不得,我怕秦总管等会有危险,还请你帮我看着点。” 原是如此,原着中史文恭和秦明交手二十回合会和秦明就力怯,秦明可是一个力量型武将,能让他力怯,真是少见。 杜壆当仁不让的点头道诺,身为梁山的武力最高者,他当仁不让。 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人就各自换好了一家,拿着武器,骑着马匹走了出来。梁山校场之上有的是马匹装备等物,史文恭也不挑,随手拿来把丈二点钢枪。 两人各自上马,嘶吼一声,战作一团。 秦明已经算是天下顶尖的武将了,奈何史文恭更强。刚交手三五回合,秦明就心道:坏事了,打不过此人,这人武艺实在太高。实乃生平所见,心中对柴进极为叹服,果然与杜团练使武功相差无几。 秦明倒也光棍,十余回合后把狼牙棒一扔,对着柴进和史文恭道:“哥哥俺服了,这个史教师实在是凶猛!我敌他不过,下了值,我自去闻先生处抄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吴用荐友 伴随着耽罗岛最后一艘船只运往梁山,孙立部整部已经赶了回来,他们在耽罗岛一年,历经数场战争,也算辛苦了。 根据在汴梁的乐和传来的消息,宋廷并不打算去帮高丽攻打梁山,而是专心致志的攻打西夏,这才是整个宋廷当今的重中之重。 高丽求援是暗中进行的,明面上却不敢反抗梁山,只是王俣估计开京近海,将首都从开京搬到忠州,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又是重建别武班,又是购买战船。可惜的是高丽地贫人少,又被梁山打开了京师,估计两三年内无力动作。 柴进和赵福金的婚事也极其隆重,整个梁山泊放了三天的假。 二月初,柴进书房中。 “哥哥,那个方腊是摩尼教的领袖,号称教主,其下组织严密,我们无从得知。横跨两浙,遍地都是摩尼教的教众,最起码有数万之众。其教史上就有陈硕真称帝,恐怕这群人野心也不小。石秀化名戚远,已经加入摩尼教中……” 南方探查数月后,吴用已经赶了回来,在柴进的书房里侃侃而谈。 房间里坐着许多人,包括柴进在内有李助、萧嘉穗、乔道清、闻焕章、朱武等人。吴用暗自眼馋,他也是智谋之士,也想坐在那个位子上…… 柴进点了点头,道:“摩尼教应该是以百姓信仰为主,但是缺少正规的军事训练,朱先生。” 朱武忙道:“哥哥。” “你带一些人过去,看看能不能跟方腊接触一下,咱们给他们提供正儿八经的军事训练。至于能得到什么……先生看着办吧。山寨不缺钱粮,海船倒是不错。不过有固然好,没有也无妨,训练好了方腊的士兵,以后也算是结个善缘。”柴进又吩咐道:“护卫先生的安全,就让杜壆从本部挑选五百马军去吧,一切以安全为主。” 朱武赶忙道喏。 历史上方腊起义不过半载,就重创宋廷在南方的统治,若是得到了梁山的军事援助,撑个一年没问题吧? 杜壆的马军成立也快一年了,也该拉出去溜溜。 “行了,没啥事各自忙去吧。” 众人纷纷散去,乔道清也开始准备去两浙。 吴用却留在原地不动,等人走光了,柴进问道:“加亮可有要事?” 自从聚义厅前柴进说了一通吴用之后,这个智多星也没有了这么多事,在李助手下也算兢兢业业。更何况这次人家去两浙调查方腊,刚立了功。 “哥哥,小弟有几个相识的好汉,想一并介绍道山上来。” 柴进来了兴趣,吴用这是真的归心了?当即笑着问道:“好事呀,你跟我说说。” “小生曾和济州城里一个秀才做相识。那人姓萧,名让。因他会写诸家字体,人都唤他做圣手书生;又会使枪弄棒,舞剑抡刀。 另一个也济州城里居住。本身姓金,双名大坚,开得好石碑文,剔得好图书、玉石、印记,亦会枪棒厮打。因为他雕得好玉石,人都称他做玉臂匠。 第三个唤做黑旋风李逵的,能使两把板斧,也有些勇力。他原本是沂州人,后来在沂州打死了人,流落到江州。小生在江州有个相识的,唤做神行太保戴宗,将李逵收留,奈何这厮屡次打架惹事,央求小生将他带上梁山。” 吴用口中连着说出来三个人的名字,柴进却沉吟不语。 李逵还好说,人家有个由头,这萧让金大坚在济州过得好好的,你让人家跟着你上梁山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吧? 柴进当即把疑问一说,吴用笑道:“哥哥有所不知,这两个早就有心投奔梁山!一直央求小可举荐,小可今日才得了闲。我梁山纵使一个小兵,也比这两个人在城里过得舒坦!” 吴用有些斩钉截铁,柴进却有些将信将疑,他说的可能不假,但是萧让和金大坚都是有一技之长的,如何能混到这一步?张叔夜也算清官,断不会放任欺压良善! 但是,柴进并不打算说破,其中缘由也能想出来。大抵是吴用感觉自己在山寨上,孤掌难鸣。晁盖、公孙胜、刘唐都在耽罗岛,三阮又极少往来,想找几个人引为援助。 柴进道:“既如此,若是这几人都是自愿,那就一并请来吧。萧让可以暂时负责文书工作,金大坚既然擅长雕刻,来山寨后就负责这一摊子。那李逵等上山后再安排去向。加亮先生好生去做吧。” 吴用连连点头,到了声喏,就退了出去。柴进则在纸上狠狠的写了两个字:江州! 与原着中轨迹不同,由于柴进进京假死,石将军石勇没有去沧州投奔柴进,反而直接去了郓城找宋江。宋老太公这才提前数月写信就说自己死了,让宋江回来奔丧。 因此,宋江回家早了许多日子,现如今宋押司正在送往江州的路上,吴学究是探哨营的副将之一,也是知晓此事。 一个是郓城县的押司,一个是在郓城厮混的学究,两个人要说不认识,鬼都不信。 那么吴用急匆匆的把李逵弄来作甚? 这李逵虽然跟着戴宗,但是却是吴用夹袋里面的人物,吴用难道不想让李逵和宋江相见? 李逵生性莽撞,但是也算是义气过人。宋江收揽人心有一手,吴用是怕宋江收揽李逵? 柴进逐渐心中明了,那萧让和金大坚是吴用拿出来迷惑柴进的,这个真正的招手在李逵身上。吴用不想李逵被宋江招揽,这才急匆匆的将李逵弄到山上来。 一举数得,不愧是智多星吴用。 但是行事未免太过狗苟蝇营,殊不知明谋才是真正的谋略,让你看得明明白白,不得不接。 若这事发生在李助、萧嘉穗、乔道清、闻焕章等人身上,恐怕就会直言相告了。 但是吴用并不想暴露自己经营已久的事实,梁山行事极正,若是暴露出来这些事,会影响自己对他刚好起来的的感官。 也真难为这个吴学究了。 不过总的来说,也算是吴学究心慢慢归顺梁山,肯下力气经营自己的形象了,也算是好事一桩。 至于宋江去江州这事,就随他去吧。自己看上眼的李俊、张顺都在梁山,其余张横、穆弘等人,柴进并不是十分看得上眼。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假柯引 “铁牛,你这次去梁山,可是我给你打了保票!你可不能上了山,给我丢人!”戴宗看着眼前的黑大汉淳淳说道,虽然不放心这厮一个人去,但是他实在不想跟这厮单独待一日了。 李逵自从流落江州一来,无日不惹是生非,要不是吴用强拦着自己,说李逵还有大用,戴宗恨不得直接直接将这厮关到牢房里面去。自己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神行太保戴宗,整日里看孩子一般的看着这个黑旋风算什么事? 李逵咧着嘴笑道:“嘿嘿,大哥你就放心吧,俺曾听闻梁山都是好汉,上山的头领就有一千多贯的金子当安家费,到时候俺忘不了你的好,实在不行,分你五百贯也行。” 戴宗连连摆手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李逵却道:“哥哥,俺说的是正儿经得好话,我曾听说书的说狗富贵,勿相忘。人家狗富贵了,都不会忘了主人。俺须得是个好汉吧?可不能连狗都不如了!” 戴宗见他越扯越远,便道:“什么狗富贵猫富贵的,人家是苟富贵,苟且得到富贵的意思,你赶紧走吧,看见你就烦。” 李逵不以为意,嘿嘿直乐。 戴宗失去了跟他一起吃酒的心情,道:“行囊都备好了,你今日就上路吧,银钱够你到梁山的。只是路上千万莫要再惹是生非了!” 李逵连连摆手,道:“放心吧哥哥。” 戴宗见他说了这句,便点头道:“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今日有一个从郓城县押送来的配军。” 李逵就此别过戴宗,拿过包裹,背着自己的两把板斧,就出了江州城。 路人见他这般凶猛,一般都避的远远的,唯恐这个黑大汉找自己的麻烦。 行了三日,这一日来到一处山前,这山怪石林立,乱枝横飞,李逵不由得道:“乖乖,这地方怎生这么险峻,莫不是有那山鬼强盗?” 他话没说完,路边躺着的一个人道:“这山没什么强盗,黑大汉快走吧。” 李逵嘿嘿一笑,反而不走了,跳了一步,蹲在那人身边,道:“你可不能哄骗与我,我可听闻这座山唤做黄门山,山上有四个头领哩。” 欧鹏直道晦气,今日轮到他劫道,遇到了这个黑厮,拿着板斧甚是骇人,想赶紧赶他走吧,这厮还停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停停停,老爷就是黄门山的头领,今日我心情好,不打劫你,你快快离去吧。” 凡是这种小山寨,只有几百个喽啰的,往往每个人的性命都非常重要。 他们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成问题,能像梁山一样,大碗吃酒大口吃肉的,只在少数。 欧鹏实在不愿意招惹这个黑大汉,光这一对板斧就够吓人的了。要是拿下她,不死个十几二十人恐怕不成。 李逵反而来了兴致,就蹲在欧鹏旁边,道:“好兄弟,我到你山上去,能不能做一把交易?” 欧鹏愣了愣,道:“未知贤兄是哪里人?” 李逵哈哈一笑道:“我乃是山东梁山泊的寨主义薄云天柯引!” 欧鹏一听大惊失色,打量了一下李逵,见这厮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但是敞着胸脯,漏出一撮护心毛来,略有迟疑道:“柯寨主?柯寨主缘何来江州?” 欧鹏并不相信李逵的身份,人家梁山柯寨主,麾下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 这厮露着两撮护心毛,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方巨擎。 只不过是出于谨慎,才如此说。 李逵闻言哈哈大笑,乐不可支道:“兄弟,我就是梁山柯寨主,我此次来是要请黄明山的好汉们上山聚义哩!” 欧鹏冷笑一声,对着李逵道:“哥哥既如此,上山吃些酒肉,我们坐下来再商议大事。” 李逵哈哈大笑,连声道好,他这些日子连夜赶路,早就想吃吃肉喝酒了。 欧鹏也不埋伏了,他带着众喽啰与李逵上了山。 山上的神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九尾龟陶宗旺,赶忙出来迎接。 欧鹏笑着道:“诸位兄弟,这位就是梁山的柯寨主。” 说着还对着蒋敬使了个眼色,蒋敬瞬间会意,道:“既然是哥哥当面,那我立刻派人去整治酒肉。” 李逵连声道好,他早就想痛快的吃酒了。 不多时,蒋敬就带人上了一些酒肉,也极为丰盛。 李逵见状越发欣喜,想不到自己还平白吃一顿酒肉,也不用人让,连吃带咬,奋斗了起来。 谁料想李逵吃了没几口,便觉得头上蒙蒙的,瓮声问道:“你们莫不是给我下了毒?” 李逵身躯颇重,一般体重大的需要的剂量也大,但是他吃的没多少,因此有些头昏脑重,但是还有些反应。 欧鹏嘿嘿一笑,对着其余三人使了个颜色,三个人上去齐齐的将李逵按住在地上。 李逵挣扎不过被捆了起来,两个板斧也被人收了起来。他大声的嘶喊道:“有本事跟爷爷光明正大的打一架,下毒偷袭算什么系呀?也枉称好汉。” 蒋敬看向欧鹏道:“哥哥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欧鹏要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此人说他是梁山泊的寨主可以,但是我看他不像。我就将他引上山来,先将此人拿住了再说。” 这时正在旁边搜身的马麟突然道:“哥哥,此处有一封书信!” 众人赶忙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戴宗写给吴用的一封书信。 蒋敬念了一遍,脸色有些发白,对着欧鹏道:“哥哥,祸事了!” 梁山也算江湖中比较大的势力了,黄门山这种小山寨得罪了梁山,恐怕有些难以善了。 吴鹏叹了口气道先将它放出来吧,我们赔礼道歉,实在不行,等见了柯寨主我们就说明情况。他也算是绿林上的一号人物了,总不能不讲理吧。 马琳连声道晦气,将金银塞到了李逵怀里,又将书信放了回去。 李逵瞪着两个牛眼,看着众人:“怎么,你们不要绑我了?” 欧鹏连声赔笑道:“小弟不知道是李逵哥哥当面,小弟失礼,实在是抱歉,还望哥哥海涵。” 随着欧鹏一挥手,那些喽啰迅速的将桌子上面的酒肉撤了下去,又重新端上了一些酒肉, 欧鹏道:“哥哥实在是小弟的不对,今日请你吃酒作为道歉。” 李逵一见吃酒来了精神,也不在乎刚才的事情了,和欧鹏蒋敬等人称兄道弟喝了起来。 觥筹交错间,欧鹏道:“哥哥此行,可是要投奔梁山?” 李逵嘿嘿一笑,道:“是啊兄弟,我要去梁山泊投靠柯寨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到时候我们在山上也有个照应。” 说实话,这是对于欧鹏来说是一桩好事,他看了一眼蒋敬等人,这才点头道:“好啊哥哥!既如此我们就收拾收拾,明日就随着李逵哥哥一起去梁山泊,投奔大寨。“ 是夜众人就收拾收拾行囊,收拾起财帛金银,带领小喽啰三百余人烧毁了营寨,随着李逵一起往梁山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谁言寸草心 柴进得知,李逵把整个黄门山的人都拐的来的时候,不仅喜上眉梢。 李逵这个人也算是个人才,另一时空中屡屡为梁山张罗好汉。有拼命三郎石秀,锦豹子杨林、还有徐宁的表弟,金钱豹子汤隆,都是此人招纳来的。 想不到这次倒好,把人整个山寨都给弄来了。 黄门山四杰还是有些本事的,神算子蒋敬就不用多说了,这是一个专业性人才。 九尾龟陶宗旺是个农民出身,正好负责建筑。 最有意思的是欧鹏,此人曾在守把大江的军户,水陆两牺,可以做水军头领,也可以做陆军头领,还可以做水陆两栖头领。 但是梁山并不需要,现如今水军缺乏水军头领,就让他先入水军锻炼锻炼。 一边想着,柴进已经带着李助、吴用来到了山脚下,李家道口处。 老远的就看到这长着护心毛的黑旋风李逵,正在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 朱贵对着李逵笑道:“李逵兄弟你看谁来了?” 李逵回过头一看,他却不认得柴进,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柴进柯引哥哥还不出来见我?我这次立下大功,替他招揽了这么多人,怎么着也得让我当个头领吧?” 柴进笑着对李逵道:“兄弟,别说头领,你这次立下大功,按照我们梁山的规矩是大大的有赏。” 李逵咧着嘴,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道:“这位哥哥,俺铁牛有礼了。怎么不见柯引哥哥下来呢?” 吴用笑着李逵道:“李逵兄弟,这位就是你的柯引哥哥!” 李逵吃了一惊,有模有样的连忙行礼道:“我的哥,你咋不早说?” 连同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等人也连忙行礼道:“小人参见哥哥。” 柴进挨个扶起来众人,笑吟吟的道:“诸位,李逵兄弟没有在路上欺负你们吧?” 众人连连的摇头,李逵道:“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是铁牛欺负别人,他们还欺负我呢?” 欧鹏旋即笑着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众人皆是哈哈大笑,柴进拉着李逵的手道:“兄弟,我替他们给你赔个不是,你给我个面子,这事情咱就暂且翻过去了,兄弟。” 李逵见柴进如此礼贤下士,心里乐开了花道:“哥哥你只管说便是,俺铁牛就答应了。” 他生平不得人待见,整个村子里面没有一个不是讨厌他的,如今见柴进对自己礼下贤士,哪有说不的道理。 一行人到了山上,柴进按照之前规则,给他们每个人发下去了安家费。又吩咐人安排酒宴,将黄门山众人安排下去,分主次坐定。 梁山的伙食一向极好,黄门山荒郊野岭的能有什么好吃的?一路上又不能住店,只能吃一些干粮之类的。 这些个好汉,早就馋坏了,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尤其是李逵这厮,也顾不上戴宗之前的交代,只顾着大快朵颐。 菜过三巡,酒入味,蒋敬颇有些羞赫的对着柴进笑了笑。 他也算是个文人,此情此景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柴静看见蒋敬笑,便道:“我听闻蒋敬兄弟绰号是神算子,积万累千,纤毫不差!” 蒋敬忙谦虚道:“哥哥我确实能算些数字,但是哪有哥哥说的这般夸张。” 蒋敬的到来对于梁山是件好事,各处作坊和梁山的钱粮一直掌握在王伦手里,并不合适。 王伦此人虽然善于经营,但是作坊是要向梁山纳税的,同样的作坊那边还有梁山的分成。 把这些事情交给一个人管,自己监管自己么? 蒋敬可以担当梁山钱粮总管,把王伦独立出去,只管各处作坊商贸等事。 没有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的道理。 梁山一点点的往正规化发展,这都是必经之路。 就在此时,李逵突然哭了起来,众人不解其意,柴进忙道:“李逵兄弟怎么啦?” 李逵嘴里有东西,但是他吃不下去了,满嘴含糊的嚎啕道:“哥哥,俺铁牛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想起俺在沂州的老娘了。” 柴进哈哈一笑道:“兄弟莫慌,先吃完酒,吃完酒回去你就知道了。” 李逵不明就里,但是他极其思念老娘,只好将就着又胡乱吃了一些东西。 吃完了饭,自有人领着李逵去安顿住宿的地方。 这是一进院子,还有三间瓦房,虽然不大,庭院里还养着几只鸡,李逵走近看,里面坐着一个约摸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正在那里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逵的眼泪立马就流了下来,他飞身上前跪在老妇人面前。 “娘。” 那老妇人回头一看,但是她的两眼已经瞎了,只能摸着李逵道:“是我铁牛儿吗?” 李逵满眼都是泪:“娘,是儿,是儿!” 原来柴进得知李逵要来的消息之后,就派人去沂州,将李逵的老娘取了来,又派人日夜照料。 可惜的是,虽然有安道全的治疗,李逵的母亲依旧双眼不能视物。 李逵抱着她哭道:“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李逵的娘道:“我的儿,娘不碍事。而你去了多时,这几年正在哪里安身?你的大哥只是在人家做长工,只搏得一些饭吃食,完全不济事。我是日夜思念你,眼泪流干,因此瞎了双目。梁山泊的寨主把我请来,他们说,你马上要来,想我一个老婆子也没什么贪图的,我就跟着来了。人家天天都是做好了饭,端过来给我吃,碗也不用娘洗,里里外外都有人帮衬……” 李逵泣不成声,跟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趴在李逵的娘亲怀里哭了半日。 “娘,我如今在梁山做了头领,寨主哥哥还给我了一千多贯的金子。如今咱们也阔绰了,不用思虑吃食了!” 李逵的老娘瞪了他一眼道:“我的儿,人家给你这么多钱,你得好生的跟他做事。” 李逵连连点头,心里对柴进生出了效死之心。似这般考虑周全的哥哥,上哪里去寻? 言罢李逵道:“娘,你好生在这里呆着,我要去谢过寨主哥哥,马上就回来。” 李逵的老娘连连点头道:“你去,速去。” 李奎走到了门口,那管事正看着他,李逵道:“哥哥,寨主哥哥的房子在哪里?我要去谢他一下!” 那管事领着李逵来到了柴进的书房,见到柴进之后,李逵直接扑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哥哥,铁牛,铁牛……” 说着说着李逵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他是个粗人,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话。 柴进慢慢将他扶了起来道:“兄弟,好生去做吧,待明日我要安排你到广惠大师军中,有你的事情做。” 李逵忙回道:“哥哥放心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栾廷玉的信 新来的头领总归要安排工作的。 但是蒋敬的到来对于王伦来说是一桩坏事。 好在王伦并没有别的心思,经过柴进和李助的劝说后,心甘情愿的将梁山钱物交的出来,一心扑到商业中去了。 如果说,蒋敬是梁山的计相,那么,王伦就是梁山的国有企业总裁。 九尾龟陶宗旺,则被安排入耽罗岛,去负责建筑。铁笛仙马麟,加入了回山休整的孙立军中。 由于梁山缺乏水军头领,欧鹏则进入了水军第二军张顺部,成为张顺军中一个副将。 梁山猛将如云,能成为一军主将的,少之又少。 现如今梁山六七十个头领,主将只有十来个。能成为一军主将的,哪个手上没点本事? 至于李逵,则就加入了广慧大师的团牌手中。他跟项充李衮两个,倒也义气相投,三个人组成一个攻坚小组,将来上了战场,也是一对大杀器。 值得一提的是,柴进这次不仅把李逵的老娘接来,还把公孙胜的老娘也一并接了过来。 不过可惜的是李逵没有返乡,那么笑面虎朱富和青眼虎李云没有机会上山了。 话说回来,梁山也不缺这种好汉,来了梁山之后也就是当一个副将的料。 反正整个京东东路就在梁山的嘴边,随时可以吃下。 大多数事业在初创的时候都是十分艰难的,如今梁山缓过这口气,柴进决定带着花小妹和赵福金去耽罗岛看一看。 随着梁山航线逐渐成熟,去耽罗岛来回也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再加上住在耽罗岛一个月,总共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只相当于出了个远门罢了。 寨主要带着夫人出门,这是大事,梁山上上下下的都忙碌了起来。以往柴进一个人,跟着军队过去,吃用都在军队里面,自然不用考虑这么多。 但是这次是带着两个夫人,万一得罪了女人,她们给你上点眼药,去哪里说理去? 准备了三五日,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花小妹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她虽然嫁给柴进快两年了,但是毕竟还是个十九岁的小丫头,在后世只是个高中生罢了。 赵福金也极为开心,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海。 两人在一起说着俏皮话,时不时发出金铃一般的笑声。 柴进则跟着李助、萧嘉穗等人交代着事情,山寨军事改革正好遇到了瓶颈,或许柴进的离开可以让暗流爆发出来。到那时候再收拾就简单的多了。 “呕。” 花小妹说着说着,突然有点恶心,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姐姐怎么了?”赵福金急忙扶住了她。 花小妹摆摆手,道:“没事没事,许是昨日吃东西吃凉了。” 柴进却已经扔下萧嘉穗等人,走了过来,问道:“小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花小妹摇了摇头,道:“官人,我只是有点恶心罢了?” 柴进靠近花小妹的耳边,耳语了一番,花小妹脸色通红的摇了摇头。 柴进大喜过望,连声道:“快派人去请安神医!” 说完,又找了个平摊的石头,亲自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垫在上面,连声道:“娘子,先坐下来歇息一下。” 花小妹脸通红的坐了下来,李助等人对视一眼,都是流漏出来了笑容,显然他们这群智谋之士已经明白了什么事情。 不多时,安道全一溜小跑已经跑了过来,亲自给花小妹把过脉后,对着柴进道:“哥哥,恭喜啊!” 柴进如坠云里雾里,脚步都轻了许多。 自己要有孩子了!跟花小妹的孩子! “哥哥,恭喜啊!” 李助等人走了过来,齐声道。柴进哈哈一笑,道:“各位,晚上我要宴请山寨众头领!” 赵福金的婢女莉儿在自己主人身后,暗自叹了口气,自己的主人也是个不知道争一下的,跟着柴进这么久,也没个动静,让别人抢了先。只是希望花娘子的第一胎是个女儿吧…… 几家欢喜几家愁,梁山要宴请山寨众头领,李俊则暗暗叫苦,他们是有航程安排的,既然柴进与两位夫人不去了,他们也不能停下了。 只能将柴进等人的东西拿了下来,运送着一船的百姓、牛羊等先去。 这次要去耽罗岛开始春耕的,不能耽误时间。 酒宴已经让曹正去准备,一番赏赐自然又是少不了的。从柴进往下,人人有份,整个梁山都处在一种欢快的气氛中。 可惜的是,这事只持续了几日,孙立突然找到柴进道:“哥哥,小弟在祝家庄有个师兄,唤做栾廷玉的,他听闻小弟在梁山聚义,想让我去祝家庄见见他。因此,小弟想请几天假,出去一趟。” 柴进心头一动,祝家庄? 但是孙立说了话,柴进不好不允,只能道:“既然孙提辖想去,那就从军中挑选三五十骑,以作护卫。只是这祝家庄水颇深,提辖万事小心。” 孙立点头道诺,又道:“哥哥放心,我自省的。” 孙立还算是个聪明人物,他能征讨方腊后还能全身而退,就证明了这个人并不是个莽撞之辈。 孙立下山而去,柴进则叫来了李助,将事情一说,又道:“先生,这几日多派人去探查祝家庄的情报,这个庄子并不简单。切莫打草惊蛇。” 李助点了点头,问道:“哥哥,可是有所不妥?” 柴进摇了摇头,道:“这个庄子并不是一般的庄子,独龙冈上列着三个村坊;中间是祝家庄,西边是扈家庄,东边是李家庄。 这三处庄上,三村里应该有一两万人马。其中祝家庄最为势大,为头庄主唤做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名为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又有一个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此人是孙提辖的师兄,有万夫不当之勇。 庄西边那个扈家庄,庄主扈太公,有个儿子,唤做飞天虎扈成,也十分了得。惟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如法了得。 庄东边有个李家庄,庄主姓李名应,能使一条浑铁点钢,背铁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 这三村结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递相救应。惟恐梁山泊好汉过来借粮,因此三村准备下抵敌他。”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将计就计 李助眉头紧锁,道:“既然这三个庄子对我梁山敌视,为何又要请孙提辖下山?” “是啊,这也是我思虑的地方,总感觉这个庄子没有什么好心。” “哥哥放心,我安排人去调查一下。若是针对我梁山而来的,那么附近官军也会有动静,依我看,不如从郓州、济州两地入手。听闻郓州和东昌府新调来两个武将,都不一般,恐怕另有所图。” 郓州是一郡,郓城是属于济州下的一个一个县城,两者并不相同。值得一提的是,郓州会在宣和元年改名东平府。 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大部分在济州境内,一小半在郓州境内 柴进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助做事他极为放心,又道:“不妨事,没准是我多想了,先生去吧。” 李助迟疑了片刻,又道:“对了哥哥,先前哥哥让我查看那汝南双鞭呼延灼,朝廷将他贬到了济州,恐怕明天左右就会到了。” 柴进心头一沉,这个呼延灼来者不善啊!不过这厮虽然在汴梁见过自己,但是当时赵佶并不相信柴进就是梁山柯引。 时过境迁,柴进与赵福金纷纷假死,难保赵佶不会怀疑啊!这个派来的呼延灼就是实例,柴进总感觉有张大网在朝着梁山扑来。 沉吟片刻后,柴进还是吩咐人将众军师都请到书房,将事情说了一遍后,柴进道:“各位先生,如何看此事?” 见众人不说话,闻焕章道:“哥哥,我梁山不曾招惹朝廷,既没有攻打郡县,也没有劫了州府,朝廷打我们没道理啊。” 柴进皱着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道:“政和元年道君皇帝派遣童贯出使辽朝,探听大辽内部的虚实。路过卢沟的时候,有一个叫做马植的人投奔了童贯。 他言道,辽国皇帝排斥忠良,重用肖晓,女真入侵,盗贼蜂起。朝廷得到消息之后大喜过望,道君皇帝定下来连金灭辽的国策。莫不是需要打通济州水路,遣使出访女真?” 闻焕章瞳孔紧缩,倒吸一口凉气。 其余李助、萧嘉穗、乔道清等人也是吃了一惊,这般大事缘何让哥哥知道了?难道福金帝姬说的? 其实柴进记得清楚,明年朝廷就会派遣人去女真暗地里定下联金抗辽之事,史称海上之盟。 “既然如此,那就说的同了,朝廷要往燕云用兵,梁山地处山东,却卡在山东、京畿、河北的中心,紧紧地扼住朝廷的咽喉处。不论是攻打燕云还是连同金国,梁山都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乔道清从大局入手,一番话说的众人皆是点头称是。 李助急声道:“既如此,速速派人将孙提辖叫回来,他这一去,恐怕有难!” 知道了朝廷的想法,栾廷玉的想法自然明了。不外乎就是诳孙立去祝家庄,然后引梁山大军出来罢了。 柴进苦笑一声,道:“估计来不及了,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让花荣去追吧,试一试。” 旋即派人将花荣带了进来,柴进将事情简短一说,又道:“花知寨速去,万事小心,实在不行就先回来!一定要以安全为重,你还没当舅舅呢!” 花荣点头道诺,自引着二十余骑去追孙立不提。 这件事对梁山来说简直是一场劫难,朝廷大军都没有出动,仅仅在开始布局罢了。 萧嘉穗突然出声道:“最近州府可有什么动静?” 李助道:“郓州调来了个双枪将董平,有万夫不当之勇;东昌府则新调来了个虎骑,唤做没羽箭张清。我怀疑,这两人也是冲着梁山来的。” 柴进拿出来地图来,标注好三地,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三地正好将梁山水泊包围在中间。 看了半天,柴进突然道:“按照官职,这三处的军马理应以呼延灼为尊,但是呼延灼有两个兄弟,一个是陈州团练使百胜将韩滔,一个是颍州团练使天目将彭玘。 军师派人去观察这两个州,有没有动静。若有动静就基本上坐实了我等的想法。 但是以我观之,呼延灼未必能部下这般大局,恐怕朝中另有高人吧?” 最后一句话却是看向了闻焕章,他常常出入朝中,应该会有些了解吧。 闻焕章片刻后却摇了摇头,道:“哥哥,朝中高位之人有如此本事的只有个童贯,但是他肯定不会亲自出征的。依小弟看可能是呼延灼找了个谋士,或者另有主事之人。”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恐怕这事难以善了了。 能压住呼延灼的,又有本事的并不多,辛兴宗?杨惟忠?总不能种师道亲自来了吧? 乔道清显然看出来柴进的忧虑,道:“哥哥,不妨事。朝廷既然想动用厢军剿灭我等,定然不会再动用西军了。 这五地兵马虽然加起来不少,加起来也有六七万,但是能厢军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况且他们不在一处,各有各的职责,不会倾巢而出。加上独龙冈上面的一万多,依小弟看,最多能出来四万正兵! 我梁山现在在山上的有马军四千百人,步军六千人,水军两千人,有什么怕的?依小弟看,各个击破便是!” 马军五千中有林冲部、秦明部、孙立部、杜学剩下的五百人和亲卫军五百人;步军六千中有鲁智深部,武松部,史进部,孙安部,广惠部和徐宁部;水军自然是留在山寨修整的张顺部。 梁山士兵的战力给乔道清的了极大的信心,一万二对抗四万,丝毫不惧! 李助道:“既然朝廷想引我等出去,在外面剿灭,那么肯定只是步军,没有水军。何不将计就计?” 见李助说到话头上,众人都是眼睛一亮。 乔道清则面带笑意的道:“祝家庄位属东平府,应该是董一撞会亲自带兵来,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须得勇将制之。哥哥前番看上了曾头市的史文恭史教师,何不借来一用?” 乔道清此言甚合柴进的心意,一举两得。既能加强与史文恭的交情,离间史文恭和曾头市,又能让史文恭帮忙打双枪将董平。 对于梁山来说,曾头市毕竟是异族,按照如今局势发展下去,必然会和梁山对上,这般虎将,不仅柴进不舍得,乔道清等人也生出来了惜才之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扑天雕李应 果不出梁山所料,陈州和汝南两的兵马开始往梁山这边调动,东平府和东昌府的兵马也在频频调动。 祝家庄这边也传来消息,他们把病尉迟孙立扣了下来,要想让病尉迟孙立回去,去得柴进亲自去朱家庄请人。 但是梁山却没有任何动静,整日里依旧忙忙碌碌,仿佛没听到一般。 孙新和顾大嫂担心孙立,联手去了一趟柴进书房,出来后却缄口不言。 梁山在忙什么? 他们在忙着说服扑天雕李应。 “李大官人,我梁山从未得过得罪祝家庄,今番前来,是想请李大官人帮我们说和说和,能不能把孙立头领归还于我等?” 来李家庄的是梁山的新晋军师吴用和赤面虎袁朗,这是他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 吴用也算是实心实意的替梁山做事,柴进决定放下对此人的压制。大不了日后将他扔到北边,用他那些个毒计去对付金人就是了。 李应给吴用奉上香茗,面带笑意的道:“这个事情,小可也不是很清楚。不妨事,我去一封书信,让他们放出来就是。” 吴用心中大喜过望,他喜的并不是李应要帮他要人,而是看来这次没有与祝家庄等人同流合污,只要李应不清楚此事,对于梁山来说是一件好事。 也怪祝朝奉贪心,他想一口吞下这口功劳,并不想分润给扑天雕李应和扈老太公。 当即李应写了书信,填了名讳,又盖上自己的印记,便差一个副主管,去祝家庄去取孙立。 做完这一通事后,李应对着吴用道:“兄弟放心,由我出手,他必定放来。” 长脸呀,人家梁山泊拥兵数万,这次竟然亲派一个军师来让自己帮忙。 李应心里极为通畅。 吴用心中暗道:你出手他就能放出来? 但是吴用并不表现出来,只是点头称是,一阵感激李应。 过了一个时辰,那个副主管回来了,李应唤到后堂问道:“去取得人在哪里?” 主管哭丧着脸答道:“主人,小人亲自找到祝朝奉,把书信给了他。但是他却没有丝毫放人之心!后来里面又走出来祝氏三杰,他们焦躁起来,书也不回,人也不放。还把小人的书信给撕了。” 李应大惊失色道:“我和三家村里结生死之交,我的书信到了,他们应当放人,怎么不放了?” 迟疑片刻,李应才道:“必定是你说的不好,以致如此。杜总管你去亲自走一遭,亲见祝朝奉说个仔细缘由。” 鬼脸儿杜兴道:“小人愿去,只求东人亲笔书信,如此才能取信祝朝奉。” 李应道:“说的是。” 又取了一副花笺纸来,亲笔又写了一封书信,在封皮面上又盖了图章,交付给了杜兴。 在李应看来,梁山泊的人亲自上门,并不像无理之人。给他们一个面子,免去刀兵之灾也是好事。 杜兴即刻去后槽牵过一匹快马,备上鞍辔,拿了鞭子,便出庄门,上马加鞭,奔祝家庄去了。 李应这才对着吴用袁朗道:“两位头领请放心,这封亲笔书信到了,少倾立马放还。” 吴用心中暗笑,你便是亲自去了,他也不会放缓还,脸上却仍旧面不改色的道:“好好,多谢李大官人。” 激化祝家庄和李家庄的矛盾,就是吴用这次的任务。 扑天雕李应又备下酒宴,宴请吴用袁朗。 众人吃了半晌酒,见天色已晚,不见杜兴回来,李应心中疑惑,再叫人去接。 就在此时,却见庄客来报:“杜总管回来啦。” 李应忙问道:“几个人回来的?” 庄客道:“只是主管独自一个人跑马回来。” 李应满脸疑惑,略显尴尬的站起来,摇着头道:“怎么又在作怪?往常这次不是这般的,今日缘何如此。” 吴用跟着李应出到前厅来看,只见杜兴下了马入得庄来,气得紫涨了面皮,龇牙咧嘴,半晌说不得话。 李应来到前面问道:“怎么回事,你且说清楚缘故,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兴见到主人,稍微平复了下心情道:“小人带着众人的书查到了他第三重门下,却正好遇到祝龙祝虎祝彪兄弟三个坐在那里,小人声了三个喏。 这三人见了小人,就是一声怒喝,道:你又来作甚? 小人躬身禀道:东人有书在此。 祝彪那变了脸,骂道:你那主人恁地不晓人事!早晌使个泼男女来这里下书,要讨那个梁山泊贼人孙立!如今我正要解上州里去,又来怎地? 小人陪着笑道:这里有动人的亲笔书信在此,三位好汉且放过孙立,免得梁山大军来。 祝彪那厮接过书信看了一眼,就放了起来,又道:这就是你家李大官人通匪的证据。 又让人把小人叉出庄外,祝彪和祝虎还道:道休要惹老爷,就是你把那李应带来,老爷也把他当做梁山贼人解了去。 小人本不该这么说,但是奈何三个畜生无礼,把东人百般辱骂,还叫来庄客来拿小人 小人马快,他们追不上,这才跑了出来。一路上气死小人,主人与他祝家庄这么多年生死义气,今日全无些仁义!” 李应听罢,心头的无明业火烧了起来。 祝家庄等人让他在吴用袁朗面前丢尽了脸,更重要的是,祝家庄私自惹上了梁山,若是梁山没有派人来寻自己,直接派大军而来,李家庄又该何去何从? 帮祝家庄抵御梁山?是你们主动惹事,凭什么李家庄还得出手帮忙?就因为三庄联防协议? 总不能帮梁山打祝家庄吧? 祝朝奉害人不浅呐!没有跟自己通气,就做下这等事情,若是自己是个老实人,跟着三庄协议走,等着拿着李家庄的人命去帮祝家庄。 为今之计只能与祝家庄撇清关系,自己与梁山也算有点交情了,自忖梁山不会攻打李家庄。 死道友不死贫道。 最重要的是,祝彪扣下书信,此番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李应是个聪明的,他想通了事情的关键,按耐不下,大呼道:“庄客,快备我的马来!” 吴用忙道:“大官人息怒,休为我等坏了贵处义气!” 扑天雕李应哪里肯听?,便去房中披上一副黄金锁子甲,前后兽面掩心,掩一领大红袍,背胯边插着飞刀五把,拿了点钢,戴上凤翅盔,出到庄前,点起三百悍勇庄客。 杜兴也披一副甲,持把上马,带领二十余骑马军。吴用袁朗各持朴刀在手,带上了随自己而来的梁山骑士,跟着李应径直奔着祝家庄而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军出征 日渐衔山时分,一行四五百人来到了独龙冈前,便将人马排开。 吴用身负重任,打眼看去,这祝家庄又盖得极好,占着这座独龙山冈,四遭都是水,那庄正造在冈上。 那祝家庄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高有两丈左右。 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上四边都盖帐篷,四下里遍插着刀剑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 李应勒马在庄前大叫;“祝家三子!怎敢毁谤老爷!” 片刻后庄门打开,拥出五六十骑马来,各个健壮。吴用心中堪堪称奇,只是不知道那铁棒栾廷玉在不在里面。 当先一骑似火炭赤的马上坐着祝朝奉第三子祝彪。 李应指着祝彪大骂道;“你这厮嘴边奶腥未退,头上胎毛犹存!你爷与我结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共意,保护村坊!你家有事情,要取人时,早来早放;要取物件,无有不奉!我今日要讨一个人,两次派人去取,你如何扯了我的书札,羞辱与我?是何道理?” 祝彪也不甘示弱,出言道;“俺家虽和你结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协意,共捉梁山泊反贼,扫清山寨!你如何结连反贼,意在谋叛?” 李应喝道;“我与你等结盟,是为了保护村寨,是防备梁山。你平白无事去惹人家作甚?倘若梁山来了大军,如何抵挡的过?” “如何抵挡自然不用李大官人牵挂,我庄上没有一个欺软怕硬之人。只是李大官人,你这勾结梁山贼人,意图谋反,就不怕州里来捉你吗?” 被祝彪说到痛处,李应原想暗中将此事了解,谁知道这祝彪咋咋呼呼的都喊了出去,此事难了。 吴用心中暗笑,这祝彪真是个人才,几句话就将李应推到了梁山这边。 李应大怒,拍了下坐下宝马,挺手中钢枪,便奔祝彪。 祝彪也不甘示弱,纵马去战李应。 两个就独龙冈前,一来一往,一下一下,斗了十几回合。 吴用突然想起来柴进临行前交付给他的话:谨防李应诈伤,忙道:“杜总管、袁朗兄弟,你们一起上,先将这祝彪生擒了。” 李应不能受伤,攻打祝家庄还得他出力,怎么可能让他闭门不出? 两人连忙领命,各自拿了兵器,就要来战祝彪。 祝彪心中暗暗叫苦,他独斗这个李应已经抵抗不过,又来两个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祝彪想跑,李应来了精神,拍着马就要追赶,祝彪的随从马上的人都搭上箭射来。 见李应还是闷着头直追,袁朗兴起,猿臂轻舒拉住李应的马尾巴就往后拽,李应的马匹吃痛,被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吴用在阵边看得清楚,心中冷笑一声,李应这般反应都被俺寨主看的清清楚楚哩。 祝家庄也没有追赶,一行人退回李家庄,到了堂上,坐定,李应道:“吴先生,非是小可不愿意帮忙,只是这祝家庄四面环水,城高堡深,实在不好打,” 吴用漏出獠牙来,道:“李大官人,今番你受辱,便是你能忍,我梁山也忍不了。官人稍后,我这就派人去梁山请大军来!帮李大官人定要一举拿下祝家庄!” 李应心中暗暗叫苦,他并不想打仗,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富家翁。前番想出来受伤之计,就是想不掺和进来。 但是吴用这一番话,泼皮无赖一般直接将主次颠倒,这次恐怕不下水也得下水了。 李应沉吟片刻,才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劳烦先生了,我这就去召集庄客。等事了,我跟着先生一起上梁山去吧。” 吴用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李应还算识时务之人,便道:“善,李大官人放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军下山。这几日我和袁朗就要叨扰大官人了。” …… 得了吴用的书信,柴进将梁山的所有头领都叫到了聚义厅之中,外面三百亲卫团团围住,防止里面的消息传出去。 堂下有李助、萧嘉穗、闻焕章、乔道清四大军师,马军主将林冲、秦明、代替孙立前来的孙新、杜学部的酆泰;还有步军主将鲁智深、武松、史进、孙安、广惠、徐宁以及众多副将。 不过有个人不在,朱贵奉命带着书信去曾头市取史文恭了,约定在李家庄见面。 “不瞒诸位,这次事关紧要,长话短说吧。朝廷要准备开始对我等动手了,这次祝家庄只是个引子。由我亲率大军去攻打祝家庄,李助作为随军军师。 酆泰部五百马军、还有花荣的亲卫营都要随我出征;鲁智深、广惠、孙安、史进、武松五部步军五千人,加起来一共六千人,随我进攻祝家庄!” 众将连忙站起来领命,这就是进攻祝家庄的主力部队,也是用来吸引董平目光的。 柴进又道:“林冲部、秦明部、孙立部交给林教头率领,由闻先生作为随军参谋,跟着林教头一并前去作为呼应。” 这就是将计就计所在,三部都是马军,机动极快,正好用来作为后手。 点到名的三部主将副将也赶忙领命,柴进看向林冲道:“闻先生可是我梁山的宝贝,可不能伤了他。出征后,你要多听听闻先生的意见。” 林冲抱拳领命,连声道:“哥哥尽管放心吧。” “山寨以嘉穗先生为主,乔道清先生为辅。张顺、徐宁两部镇守梁山,万不能让官军趁虚入。” 几人也是抱拳领命,萧嘉穗和乔道清两个,加上两部三千水军步军,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徐宁部是刚成立没多久的,战力堪忧。 不过有梁山天险在此,想来应该无事。 点了将,众人各自回到军中,开始进行战前动员,萧嘉穗、蒋敬等人也开始准备粮草、器械。 其实这些日子已经做了好了各种准备,所缺的不过是柴进的一声命令。 第二日一大早,柴进就带着六千大军浩浩荡荡的从李家道口出征,打出活捉祝氏三杰的旗号,往祝家庄而去。 至于林冲所率领的三千马军,则会等一日后才会悄悄的出征。 第一百二十八章 梁山步军第九军 随柴进出征的头领并不少,有李助、花荣、广惠、孙安、史进、酆泰、吕方、李逵、项充、李衮、陈达、杨春、石勇共计十二员头领。再加上李家庄的吴用、袁朗、李应和杜兴,也有小一万人了。 祝家庄距离梁山并不远,走了两日就来到了独龙冈前,距离一里左右,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 亲卫军、酆泰部和广惠部负责警戒,其余各部忙碌起来,又差人去请李应,柴进自己则和李助在营寨之中思索漏洞。 吴用引着李应杜兴来到了中军帐里,柴进和李助正在等着他俩。 “小人李应见过柯寨主。”李应纳头就拜道。 柴进赶忙扶起来,道:“我早就听闻李大官人的大名,想不到那祝家三子如此可恶,竟敢羞辱李大官人。” 李应经过吴用的游说,加上形势所迫,也下定了投靠梁山的决心,拜下道:“寨主哥哥亲自来解救孙提辖,又是为了给小人出气,我李应愿意献出家私,带着我的庄客随着哥哥一同上梁山!宁愿在哥哥手下当一个小卒!” 柴进大喜过望,扶起来道:“李应兄弟真乃是义士也!不知贵庄之上,有多少可用的庄客?” 李应忙回道:“哥哥,李家庄共有两千庄客,其中一百骑兵。但是缺乏训练,难以跟梁山士卒相比……” 这些个庄客也是投奔李应的,他自然怕柴进拿着庄客去送死。 柴进笑道:“兄弟放心,我不会派他们去送死的。不教而战,是谓弃之。我派遣一些军官过去,替你组织起来如何?” 李应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毫不犹豫的道:“请哥哥尽管派遣。” 柴进拉着他的手,坐到一旁,道:“兄弟放心,你上山后是我梁山步军第九军的主将,这位可是鬼脸儿杜兴兄弟?” 李应急忙介绍道:“正是,杜兴兄弟是中山人氏,因为打死了人,就来投奔到了我庄子上。其人极为忠勇!” 柴进点了点头,从吴用进来后,他就注意到了这个面貌丑陋却性格刚烈的汉子。杜兴身材高大,对着李应也是极为忠心,柴进当即道:“既然如此,就由杜兴兄弟给你当个副将吧。” 杜兴跟李应两个人都感激的行了一礼,柴进又道:“兄弟,丑话说在前面,你部兵马两千,多了些,会山寨后精简到一千。日后若是再行扩军,就另说。” 这是应有之义,林冲那般英雄手底下也是一千人马。 李应点头道诺,又道:“哥哥放心,小弟当一个小卒也没问题。” 柴进笑道:“扑天雕李应这般英雄给我当个小卒,人家岂不说我柯引有眼无珠?兄弟且先下去整顿兵马吧。就安排你们在我中军帐旁边!” 李助连连给柴进使眼色,柴进却只看向李应。 “哥哥,小人……小人……”李应缓了缓才拜下道:“哥哥,小人原本还想着假装受伤,躲过去。想不到哥哥竟然这般信任小弟,哥哥放心,日后纵使刀山火海,小弟也不皱眉!” 柴进赶忙将他扶了起来,道:“去吧兄弟,今日先将就一夜,明日开始攻打祝家庄!” 李应感激的点了点头,带着杜兴退了出去。 “吴先生,史文恭来了吗?” 柴进看向吴用道,史文恭按照路程也该到了,缘何一点动静没有。 吴用忙道:“哥哥,我在李家庄多日,没有史教师的音信。” 略一沉思,柴进看向李助道:“派人去打探一下吧。” 李助点头道喏,却没有去安排,却道:“哥哥,此人新附,若是夜晚动乱起来,恐怕我梁山休已。” 柴进哈哈大笑,道:“先生放心,这个李应虽然一表人才,武艺过人。但是胆量不大,我有梁山作为后盾,晾他也不敢生出来别的心思!况且他军中是一定要掺沙子的,就从史进、孙安两部中挑选一些军官调过去吧。” 李助点头领命,自去吩咐去了。 柴进看向吴用道:“吴先生这次立了功,你先从探哨营剥离出来。等年底李俊将公孙先生请来,你去接任公孙先生。” 吴用忙道喏,他在梁山之上压力太大了,李助、萧嘉穗、乔道清、闻焕章都是智谋之士,虽然他自忖不下于这四人,但是柴进并不喜爱他的为人。但是梁山又是个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地方。若是能离了此地,去耽罗岛做出来一番功业,不愁梁山不正言看自己! 不理会吴用心中繁杂的想法,柴进让他去休息,自己则期待着吩咐完毕的李助和花荣先去勘察地形。 花荣担心危险,又点起了五十骑亲卫,作为跟随护卫。 独龙岗上密林深布,路径曲折多杂路径曲折多杂,四下里湾环相似;树木丛密,难认路头。 李助笑着道:“哥哥,若是没有李大官人,此地还真不好打。” 柴进点头称是,李应是个地头蛇,他了解独龙冈的地形,有他在能省下许多事情。首先不用地形问题,其次也不用担心粮草问题。祝家庄有粮食五十万担,李家庄虽然小了点,能跟祝家庄平起平坐最少也得三十万担吧。 不过说回来,梁山也不打算攻打祝家庄,而是安心的收拢探哨,单等着那个董一撞呢。 环顾了一圈,整个独龙冈都是紧锁门户,没有出来的闲人,柴进这才作罢,带着众人赶回营寨。 梁山安营扎寨有相对应的规则标准,必须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等柴进回来后,基本上都已经搞定。 营寨中还升起来数道青烟,还有一股子肉味。 显然,明日就要进行一场大战,今日还得多补充点营养。 大锅饭的味道并不怎么好,跟花小妹做的饭菜相差甚远,但是胜在能填饱肚子。 柴进李助等人端着个碗,就在营寨门口蹲着吃,往来路过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瞅了一眼,柴进碗里与士兵一般无二,都是一个锅里炖出来的菜。 同甘共苦。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打祝家庄 李应没有胆量是真的,此人武力虽然尚可,但是只能当个守将。回头耽罗岛稳定下来,可以用李应换下来卞祥。 不过他的经商能力也不错,放在耽罗岛当一个总管也是正当其人。 但是这是后话,眼前还是先将这一劫难渡过去再说。 这边柴进刚吃完饭,李应就带着一千士兵进入营中。李大财主财力雄厚,另外留下一千人照看李家庄。 第二日一大早,用过早饭以后开始朝着祝家庄进发。 “哥哥,这盘陀路有些讲究,遇到白杨树便可转弯。不问路道狭,但有白杨树的转湾便是活路;没那树时都是死路。” 听罢李应所言,柴进若有若思,这路相当于一道天险,解决不掉盘陀路就不能轻易的杀进去。万一敌人在盘陀路上派一只部队包了后路,可该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那不着急,让士卒挖土填路,弄出来一条路!”柴进并不着急,董一撞性格鲁莽,必定等不太久,就在这祝家庄磨一磨洋工吧。 只要梁山不覆灭,孙立就没有危险,他就还有用,顶多受一些皮肉之苦,绝无性命之忧。 当即,由屠龙手孙安亲率一千步军在一侧呼应,一千李家庄的庄丁开始伐木挖土填路。 不比走过去,挖土是一点点的摸过去,只要慢一点,就可以把那些个陷阱、竹签、铁蒺藜都给埋住。 怕祝家庄的杀出来害了这群梁山壮丁,柴进还在安排石勇亲率两百梁山士卒护在前面,如果敌人来了,就由石勇顶上去,掩护着庄丁撤退。 见梁山这么稳妥,气坏了祝彪,他在祝家庄城楼之上对着祝龙祝虎道:“这梁山贼人恁地这般谨慎,不如我带人冲他一冲,杀掉一两个头领,挫一挫梁山贼人的锐气!” 祝龙皱着眉道:“三弟,咱们把栾教师关了起来,梁山又有许多猛将,若是你再落到梁山贼人手中,可该如何是好?” 祝彪一向看不上这个大哥,当即道:“不妨事,我被捉了不用你们救。” 祝彪说完,就全身披挂上,牵了一匹雪白马,挽弓挎箭手持一条银枪,带着一百骑兵杀进了盘陀道。 但是,盘陀道有个弊端,这条路非常的绕,本来可以直接杀到梁山士卒面前的,但是直接去会被路上的陷阱误伤。只能顺着白杨树绕来绕去。 这一绕,也就给了梁山机会,放哨的李逵听到了马匹声音 梁山这边早就听到了马声,急忙安排壮丁撤退。 等祝彪杀出来的时候,梁山已经列好阵仗,柴进、李助、孙安、花荣等人带着数千兵马立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只有三百骑左右的祝彪。 祝彪心道一声坏了,急忙勒马就想要,可惜的是梁山神箭手在此,岂容他逃走,花荣摸出弓箭,一箭射中祝彪的马眼睛中,那匹马嘶鸣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祝彪也算是个聪明的,在地上翻了个滚,没被马压倒,又站起来对着梁山大喊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柴进哈哈大笑,道:“总比扣下别人,不让走来得好!祝彪,你们不是要我来吗?现在我来了,孙提辖人呢?” 祝彪扶好了头上的头盔,在路口道:“既然柯寨主来了,就请寨主去庄上接一下孙提辖吧,小弟给寨主备下了酒水,还请寨主赏光。” “你真当我是三岁孩子?你手里还握着长枪,这就是祝家庄的见客之礼吗?”柴进说着,突然脸色一冷道:“识相的就将孙提辖交出来,或可饶尔等不死。如若不然,你祝家庄必定毁灭在尔等手中!” 祝彪还欲再说,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心头稍定,抢过一匹随从的马匹,翻身上马,大声道:“你等贼寇滥杀无辜,做下的是谋反大罪,不思悔改,还敢口出狂言?无数善良人家,都被你等抄家,将祖辈上积累下来的钱粮分给泥腿子,妄图收揽人心。今日我就要你等丧身于此!” 知道祝彪在等援军,柴进并不慌张,大声道:“我梁山替天行道,所杀的没有一个是无辜之辈!他们的罪证就在梁山放着,随便人去翻阅。” 就在这时,祝彪身后杀出来一支军马,约有三千左右,为首的正是那祝家庄的祝龙祝虎两个。 “三弟,你也太莽撞了,梁山贼人又不是好相与的……” 打断了祝龙的话,祝彪瓮声瓮气的大喊道:“柯引,你爷爷来了!” 说完,祝彪拿着手中的武器直取柴进,想要一战成名。 酆泰手中挥舞着两只铁锏迎了上去,喊道:“敌将休诳,梁山酆泰在此!” 两人交战十余回合,祝彪不敌酆泰,心生退意,拍马就跑。 祝龙祝虎两个也赶紧杀出来要接应祝彪,酆泰见状,想要建功,拍马去赶。 谁料想这祝彪心思阴险,把枪担在马上,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满弓,觑得较亲,背翻身朝着酆泰一箭。 酆泰心中一寒,他们距离很近,这种情况下实在躲不过去, 却听得身后一声弓响,身后一支箭正正好好的射中祝彪的箭,将这一箭射歪,救下酆泰。 酆泰来不及回头看,一夹马肚,大喊一声:“阴险狡诈的小人,纳命来!” 酆泰怒急,挥舞着双锏就要取祝彪性命,可惜的是祝龙祝虎已经围了上来,各使长枪架住酆泰。 酆泰怒吼一声,一锏击飞祝虎,又一锏把祝龙开了瓢,顷刻间祝氏三杰已经一死一伤! 祝彪回过头来,悲鸣一声,急忙带着骑兵出来,要抢回祝龙祝虎的身体。 酆泰见他们人多,也已经立下功劳,就拍马退了回去,刚才那一箭救了自己一命,等会回去一定要好生感谢一下人家。 祝家庄一群人抢回祝龙祝虎,急匆匆的往盘陀道里退去。 祝彪满眼泪水,祝龙虽然平日里胆量武艺都不如自己,但是毕竟是骨肉兄弟啊,还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人心都是肉做的。 不灭梁山,誓不为人! 祝彪恶狠狠的立誓道。 第一百三十章 双枪将夜战屠龙手 梁山的稳扎稳打令董平心急如焚,这样下去等梁山打通盘陀路,功劳还有自己的吗? 想了片刻后,董平就下定决心,夜袭梁山大营! 但是单靠自己手下的八千兵马有点少了,又派人往祝家庄送去密信,让他们等山下厮杀起来,就加入战团。 郓州官军八千,祝家庄再派遣五千,总共一万三千兵马,又是夜袭,想来击溃这伙人应该没问题。 根据探哨来报,梁山只有七千步军。 一比二,绝对没问题。 可笑的是这梁山军马妄称英雄,但是不知变通,打个仗连个探哨都不派,一味的用蛮力破解盘陀道,不知不觉就落在了下乘。 是夜,驻扎在独龙冈后面的董平部两更做饭,三更起行,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的摸向梁山大营。 虽然梁山没有往外面派遣探哨,但是梁山大营防守却极为严密,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明哨暗哨到处都有。两壁厢多设弓弩,阵营前每多鹿杈。好似龙蟠,又像虎穴。 董平啧啧称奇,吩咐道:“张团练使,你带一千人去杀进去看看,若是营中有埋伏就退回来。以性命为重。” 张团练点头称喏,点了一千军马,慢慢的往梁山营寨而去。对他来说若是能杀进去,也算是大功一件。 等到他们摸到了阵营脚下,张团练往上面的哨塔看去,那里的探哨正拿着弓箭瞄着自己哩。 那人对着张团练使笑了笑,张团练使大惊失色,但是已经没有机会反应了,那将领只一箭就将张团练使射死。 旋即就是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阵营中喊杀震天,营寨上点起火把,整个营寨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 里面营门打开,出来了一个手持两把宣花板斧黑牛一般的猛将。 这人也实在勇猛,见人就砍,左右又各有一员副将将他护住,这三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眼瞅着派去的一千军马就要被砍杀殆尽。 董平心头燃起无名怒火,这帮贼寇不紧守营寨算了,还敢杀出来,正合我意! 董平大手一挥,亲自骑上马匹,大喊一声:“贼将休狂!双枪将董平在此!纳命来!” 随着这一声董平在此,梁山却敲起了锣,准备收兵,好像吃下这这一千军马就知足了一般。 董平怒意愈重,既然已经暴露,就不如一鼓作气的杀进去。 他大喊一声“杀!”一马当先的朝着梁山大营冲去! 李逵等人跑不过他,无奈之下只好迎了上去,李逵、项充、李衮三个人团团围住董平,厮杀在一团。 梁山军中其余等人也赶了过来,孙安上山已久,还没立过功劳,见董平这般英勇,大喊一声:“孙安来也,董平束手就擒!” 李逵怪叫一声,道:“孙安走开,俺今日就要弄死这个贼厮!” 但是李逵身上已经多了几十道血道子,整个人浑似疯魔一般。 李衮项充两个倒还是个机灵的,见孙安接住董平,就拉着李逵往后走。 李逵与他两个义气深重,不忍伤到他俩,三人且战且退。 孙安迎上董平,两人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双枪对双剑,火光四起,锋芒毕露。 但是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他们两个的交战,因为祝家庄的人马已经杀了出来,为首的还是那白日里跟酆泰交手的祝彪,他一看酆泰就双眼通红的怒吼道:“酆泰,纳命来!” 酆泰哈哈一笑,扔下手中的敌人,纵马来迎,大声喊道:“好胆,来来来,今日定不会让你在逃走了!” 祝彪怒骂一声,挥舞着手中长枪去迎酆泰,但是他那里是酆泰的对手,仗着一股子怒气还能交手三五回合,超过十回合后就逐渐不敌。 祝彪故技重施,纵马作势要跑,暗中摸出来弓箭,想要一箭射死酆泰,但是酆泰早有准备,用锏拨开箭支后冷笑一声:“真小人也!” 正当祝彪就被酆泰赶上的时候,斜刺里杀出来一支军马,为首的是个女将,身着连环锁子铠,内罩一件红色的锦袍,手持一对日月双刀,大声喊道:“祝郎莫慌,我来也!” 此人正是那隔壁扈家庄,与祝彪有婚约在身的一丈青扈三娘! 这女子好生了得,日月双刀使得泼风一般,与祝彪两个合伙抵挡住酆泰。 酆泰心中暗暗称奇,道:“祝彪,你竟然让女人来救你,羞也不羞?” 祝彪脸色通红,但是一言不发,手中的招式愈发的快,道:“只要杀死你,谁知道是女人救得我?” 不提这便各自厮杀,但是祝家庄和扈家庄的来源的确给了梁山极大的压力,兵到一万无边无垠,整个独龙冈前厮杀的又何止一万? 鲁智深、武松、史进、广惠等人各自立住阵脚,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杀了一个还有俩,杀了俩还有三个。 孙安、酆泰也都各自舍了对手,退回阵中,如此下去就算是打得过自己的对手,但也会被淹没过来的官军包围。 柴进与李助站在高处,看得清楚,如此下去纵使得胜,梁山步军也要元气大伤,如何能应对呼延灼的大军?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的点了点头,柴进吩咐道:“求援吧。” 李助摸出来一个烟花,点燃往天上放去,烟花在天上绽开,如同流星一般的分散而去。 火药是个大的趋势,远的不说,守卫汴梁的时候李纲就曾用过霹雳炮,那是一种类似于后世火炮的一种武器。 梁山也在发展,但是缺专业性质的人才,还弄不出来更实用的东西。 用烟火作为联络信号是柴进提出来的,两军之间距离数里,没有个能用的联络手段不行的。 梁山放出烟花求援,但是董平等人并不认为,只以为天上有流星,只看了一眼就继续投入了战斗之中。毕竟众人手上的将领都不是易于之辈。 随着天色渐渐变亮,局势逐渐明显起来,梁山好汉厮杀一夜,但是都水米未沾,体力消耗严重。 “不行,在这么打下去他们支撑不住了。”李助劈死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官军,对着柴进喊道。 他首先反应过来,这种情况要是继续下去,梁山马军还不来的话,恐怕都会力竭。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何故前倨后恭? 不待柴进思忖对策,远处终于传来了震天的马蹄声,三只军马分别打着林、秦、孙字样旗帜围了过来。 董平一见,大惊失色,这梁山贼人怎么还有援军?但是官军酣战一夜,如今也都有些疲倦了,如何是这帮生力军的对手? 但是不等董平杀出来,林冲已经盯上了这员大将,手持丈八蛇矛,大喊道:“董平,纳命来!” 董平却是丝毫不惧,怪叫一声,迎了上去大声喊道:“来者是林冲还是杜壆?” 很明显,董平做过功课了,知道梁山用蛇矛的只有林冲和杜壆两个。 林冲也不答话,挥舞着蛇矛与董平战作一团,交手了三五个回合都不能取胜,那边秦明、滕戡也想建功,正要围了过来作势就要三打一。 董平心中暗骂一声,道:“恁地贼人,想要以多欺少?” 说完他虚晃一枪,调转马头,就往外杀了过去。 秦明还想追,林冲制止住了他,道:“不急,先救哥哥!” 秦明点头,亲自率领着本部兵马往中军大帐中杀去。 不提这边如何收拢残兵,却说董平兵败逃走,一路上饥肠辘辘,走了十余里路过一个村寨,正是做早饭时候,村庄到处炊烟渺渺。 董平浑身是血的闯进一户人家,桌子上放着几个热齐腾腾的粗粮馒头。 董平也不客气,胡吃海塞一阵,将一家的口粮在这一家人目瞪口呆中吃了个干净,才道:“快跑吧,梁山贼人打来了。” 见这家人都被自己吓傻眼了,董平哈哈一笑,又走到院里水缸前,狂饮一气水,这才走出房门。 董平一出门竟然碰到两个骑着马各自拿着武器的汉子,其中一个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的道:“好汉,你是官军还是贼人啊?” 董平心头讪笑,这厮张嘴就是好汉,肯定是梁山贼人了,忙道:“我是孙安头领麾下的头目……” 黄脸汉子冷笑一声,孙安乃是步军,哪来的马军头目?却面不改色的道:“既然如此,快快带我等去!” 董平连连点头,领着两人往村外走,手却暗中攥紧了自己的双枪,心道:还敢让爷爷带路,等会就带你去阎罗殿! 一行三人走到村外,董平在前,黄脸汉子和另外一个在后,三人走了几步董平突然一个回马枪,双手各自持枪朝着两人刺去。 黄脸汉子心道一声不好,他虽然有防备,但是这人枪法是在太快,措不及防之下,恐怕立刻就要丧生枪口之下。 可惜的是,左边这个汉子实在勇猛,他挥舞长枪,横与马背之上,一头稍高,一头稍矮。他一用力,就将董平的双枪推到自己和黄脸汉子的马匹中央。 董平心中一惊,这人好高的武艺啊,便策马警惕的问道:“你是何人?”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我乃史文恭!” 董平暗自点了点头,道:“神枪史文恭?果然了得,你也是正道人士,为何要帮这梁山反贼?” 史文恭轻笑一声,拿着长枪就朝着董平刺去。董平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抵挡,但是,十余回合后就逐渐枪法凌乱,抵挡不住。 须得一个破绽,史文恭一枪将董平扫于马下。 在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朱贵立刻拿了绳索将董平打了起来。 史文恭这才看向朱贵道:“此人武力也是不凡,不知道是不是那双枪将董平。” 董平在地上略带嘲笑的道:“本将就是双枪将董平,只因为鏖战半宿,这才让你讨了个好彩头。” 史文恭哈哈一笑,不理会他,把董平横放在马上,与朱贵二人齐齐的朝独龙冈而去。 这边祝家庄的人和扈家庄的人已经退去,柴进以及鲁智深武松等部正在歇息做饭,由新带来的骑兵打扫战场。 地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尸断臂,好一处战场景象。 马军探哨领着朱贵和史文恭来,到了柴进面前,柴进正喝着一碗,不知道什么熬成的汤。 朱贵和史文恭见过礼后,柴进吸溜了一口汤,才看着董平道:“还是史教师厉害,一出手就给我逮了个大鱼。” 史文恭笑着:“哥哥俺确实来晚了,是因为曾长者带人回来了,他那些人不让俺来。后来我自己溜出来这才来这里,却也巧,正好遇到这厮。” 柴进斜视了两眼董平,对于这个人他是实在看不上,董平的人品极差,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叛国投敌。而且在投降梁山之后又亲自带将程万里一家屠杀殆尽,又娶了程万里的女儿为妻。 李逵杀扈三娘一家,扈三娘又被宋江嫁给王英,董平倒好一个人,把这三个人的事全干了。 这样一个人纵使他有万夫之勇,柴进并不是很想收留。 史文恭将他扔了下来,到:“哥哥这人如何处置?” 柴进叹了口气,思索了片刻才道:“先绑起来吧。” 董平冷笑一声:“贼寇休要猖狂,你们这次倾巢而出吧,看来我这里是立不了功了。” 闻言而之意,柴进心中一紧,看向董平道:“怎么回事?” 董平哈哈一笑道:“柯栈主还不知道吧,你那梁山坡现在正在遭受攻打哩!” 柴进知道此人心没有那么坚定,便亲自将董平解了绑,温声道:“兄弟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说” “寨主缘何前倨后恭?” 柴进陪笑着道:“昨日被你杀的军中许多人都胆寒,是我的不是,请兄弟见谅。还望董平兄弟明言以告。” 董平正色道:“不瞒寨主。这是东京高太尉下来的命令,由呼延灼为主角,小张良贾居信为军师。又调动济州、汝南,颍州,东昌,郓州等六地的军马来进攻梁山。 按照贾居信的计划,应该是由我和张清两人引梁山主力出来,将梁山主力覆灭,由双鞭呼延灼亲率大军进攻梁山水泊。只可惜我不想分润功劳给张清,这才没等他就动手了。” 不光是柴进心惊,就连闻焕章、吴用、林冲等人听着也都是心惊胆寒。 只有李助心中稍定,若非调动如此之多的兵马,他们也奈何不了梁山。 如此调动六地兵马,何止上万啊。 更重要的是主力是进攻梁山的,现如今梁山有什么人,就只有金枪手徐宁一部刚成立。 如何能抵挡的过呼延灼的大军呢? 况且呼延灼还有一招铁甲马,虽然没有连环,但是也是精锐骑兵。 萧嘉穗能撑得过吗? 若是萧嘉穗撑不过去,花小妹赵金福等人被俘虏,那么梁山再无秘密可言,从高丽带来的粮草军械,也要拱手送人了。 梁山上几十个作坊都要成朝廷的了,数年积累化作一空。 柴进怒吼一声,道:“林教头立刻召集所有骑兵,我们立刻回梁山,军师也要随我去。留下来的步兵以孙安为首,打扫完战场,立刻回归梁山。” 只希望梁山能撑得到自己回去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王佐与良将 呼延灼的动作极快,他的确不凡,竟然想出夜间行军之际,让整个梁山毫无察觉。 张叔夜也算是个能臣,出任济州知府的两年多的时间,给呼延灼积累了极厚的家底。 三千步军,五千水军。其余各种马匹,粮草器械无数。战船几百艘,都是用来进攻梁山的。 再加上自己从汝南调来的五千,陈州韩滔调来了三千,颍州彭玘调来了三千。顾炎卓手底下不知不觉的已经有了小两万军马。 估算着梁山马步走的差不多,呼延灼在济州城里大手一挥,点起一万九千兵马,水路并进往梁山杀来。 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梁山的探哨,看着一干心急如焚的头领,萧嘉穗却气定神闲的道:“不妨事,哥哥已经料到了,先整军备战吧。张顺兄弟带领水军去阻击官军水军,你再叫上孟康,让他从造船厂挑选两百学徒,万万不能动用匠人。你部有两千五百人,官军有五千,你可有信心?” 张顺以及副将阮小五和欧鹏孟康四人抱拳领命,他们是职业水军,又经历过大战,对于这点济州水军丝毫不惧。 萧嘉穗点点头,又看向另外一个妇人,道:“顾大嫂,不知大嫂那里女兵训练如何,能不能用?” 顾大嫂忙站起来回答道:“娘子军中经过训练的有一万两千人,现在山上只有两千娘子军,其余都分部在各村之中忙着春耕。” 萧嘉穗吩咐道:“命令靠近济州的村子竖壁清野,人员都退到山上去。徐教师的步军先过去,依靠房屋抵抗,娘子军先过去两千,与徐教师互为犄角,挫一挫呼延灼的锐气!火速派人召集各部娘子军,作为后援补充力量。乔先生也跟着一起过去,辅助前线事宜,我随后就到。” 见萧嘉穗这般冷静,众人也放下心来,纷纷领命,各自行事去了。 只有乔道清清楚,柴进走的时候根本没有留下后手,只想着一举打败董平,给山寨留出来腾转的空间。 两个人绕有深意的对视一眼,都已经明白了当前的处地。 萧嘉穗却来到了柴进的后院,一番通传过后他见到了花小妹和赵福金,萧嘉穗知道情况紧急,开门见山的道:“两位嫂夫人,哥哥带领大军去攻打祝家庄,山寨只有三千军马和战力不强的娘子军,而那呼延灼率领两万水路进攻梁山!请两位先跟着亲卫出去,去找哥哥。等找到哥哥后,再行定夺。” 赵福金年幼,有些不知所措,花小妹却道:“萧先生关心则乱,呼延灼既然敢围攻梁山,必定封锁道路,我们两个妇道人家怎么跑的出去?况且山寨一草一木都是官人的心血,我二人誓与山寨共存亡!萧大官人放心,我也提的起来弓箭,福金也能烧火做饭。请先生尽管吩咐。” 提气!萧嘉穗赞许的看了一眼花小妹,道:“既然如此,请夫人借我二十骑亲卫,我需要用来发号施令。” 花小妹却道:“官人走的时候留下来五百骑,请先生全带走,我二人也要跟着过去,我也曾在娘子军担任教官,我们姐妹过去也能鼓舞士气。” 见萧嘉穗迟疑,花小妹怒道:“萧先生放心,到了军中一切以先生为主,定然不会多事!” 萧嘉穗见她一个妇人也有这般气概,当即道:“喏,请夫人无论何等情况下,都要以哥哥的血脉为重!” 花小妹脸带笑意的摸了一下肚子,虽然只有两三个月,并不显怀,但是花小妹好像能感受到他的跳动。 萧嘉穗又派人去各处作坊取来五百护卫,也算是一定的战力。命杜迁宋万两个带人维护山寨的治安,谨防趁机作乱的。还得把各处的机密机构保护起来。 这边刚吩咐完,那边走过来了一个汉子,七尺以上身材,面皮有麻,鼻子上一条大路。身后带着三百个身强力壮的壮汉,各自拿着锤子、斧子刀剑。 “胡闹!” 萧嘉穗怒骂一句,道:“谁让你来的,赶紧给我回去。” 汤隆忙道:“嘉穗哥哥,人家军法处的裴宣哥哥都带着文职人员加入战斗,俺们铁匠作坊都是身强力壮的,披上铠甲就能砍人。” “军法处是负责跟着监管各军,当做监军的,你们铁匠作坊是梁山的宝贝,任何人都不容有失。若是你们不想闲着,就带人保护好各处作坊,里面都是我梁山的机密。” 汤隆却不干了,道:“哥哥,他们造船厂挑选五百学徒,俺们铁匠作坊也能挑选三百!” 萧嘉穗怒道:“这是军令,你速速去做,不要耽误我做事!” 造船厂有许多不用技术的岗位,只用到一把子力气就行。而铁匠铺的每个学徒花费都比梁山马军还要多,萧嘉穗如何舍得? 汤隆这才到了声喏,闷闷不乐的执行任务去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梁山有许多老兵,他们大多是有一些身体上面的残疾,导致不能跟着随军作战,但是他们大多都是见过血的,战斗力有保障。 一群或瞎了个眼,或少了个手指头的老兵们聚集在一起,也纷纷请战。 萧嘉穗并不犹豫,当即分发兵器,派他们组织山寨的民兵,也准备战斗。 多亏了柴进的先见之明,搞了个全民练兵,这才给萧嘉穗了如此之多的底气。 收拢了半天,萧嘉穗组织了一只三千人的部队,又安排好各种事项,这才带着人往徐宁处而去。 萧嘉穗也算是反应快的了,他来到的时候,徐宁正带着人布置战场,挖掘陷马坑、陷阱。 徐宁是个家传的将领,他明白自己的短板和长处,当务之急是以阻击呼延灼的军队为主,多抵挡一个时辰,就多一分胜利的希望。 巡视了一圈,萧嘉穗觉得徐宁、乔道清顾大嫂的安排极为稳妥,不由得出言道:“真良将也。” 但是注定不会给梁山太多准备的时间,这边刚刚布置好简单的防线,那边已经有探哨来报:“嘉穗先生,大批部队往这边靠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巷战? “梁山草寇还敢顽抗官军?速速出来投降,或可免尔等一死!”颍州团练使天目将彭玘坐在马背上大声喊道。 他身为官军先锋,也算是个熟读兵书之人,自然看得出前面人影重重,如此险地,是在不能轻进。 良久,徐宁从村庄骑马走了出来,他脸色颇有些复杂的道:“可是彭玘兄弟?” 彭玘吃了一惊,忙道:“竟然是徐宁哥哥?哥哥缘何在此?” 他二人都是东京将门出身,因此也算是认得。 徐宁道:“此事说来话长了,兄弟可是要从此路过?” “正是,小弟此行特来剿灭梁山贼寇而来,哥哥这是……”彭玘面带疑惑,徐宁不是在京师长伴圣驾么?怎么在这水泊梁山? 徐宁气势节节攀升,道:“来吧,莫要留手,今日你我二人战个痛快吧!” 对于金枪手来讲,自己的孩子、娘子都在梁山之上,他又怎么会放彭玘过去? 只要能保护自己的妻儿,便是皇帝来了,徐宁也敢一战! 彭玘心中一叹,想不到徐教师这般本事的都投靠了梁山,当即拿出三尖两刃刀迎了上去。 两员大将都是将门出身,家传的绝学一举一动都十分精彩。两人交手二十余回合,彭玘渐渐不支,心中惶恐不安,拍马就想跑。但是徐宁马快,轻夹马身,瞬间追了上去,一招鲤鱼脱钩,将彭玘拉下马来,旋即几个梁山小校就跑了上来,将彭玘绑回后面的阵地中。 “呼延灼何在?可敢与我一战?”徐宁战意四起,刚才与彭玘的交手是在不过瘾,不过是活动起来筋骨罢了。 官军士卒见徐宁骁勇,纷纷后撤,先锋被擒,军中没有主心骨,如何敢战! 徐宁哈哈一笑,面对着官军的千军万马不由的豪气大发,大声道:“呼延灼速来受死!” 官军胆气尽丧,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徐宁作势要追杀,那帮人顿时作鸟兽散去,在虞侯、都头等人的带领下,往呼延灼的大军靠拢去了。 …… 呼延灼听闻彭玘被擒的消息不由得心中升起来三分无名怒火,自己先前来的时候,就吩咐他们:梁山猛将极多,不可大意。这彭玘还是这般鲁莽…… 也罢,等大军压到以后,再擒拿两个梁山的头领,将他换回来便是。 总归是自己多年的兄弟。 呼延灼率领大军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他坐在马背上大声喊道:“梁山草寇,速速将彭玘还回来,再丢掉武器,跪地投降,或可绕尔等一命!如若不然我军杀入,鸡犬不留!” 呼延灼并不知道的是,那天目将彭玘已经在萧嘉穗的劝说之下,投靠了梁山,送往山上去了,恐怕现如今已经到了聚义厅了。 作为唯一主战军的主将,徐宁当仁不让的走了出来,大声喊道:“呼延灼,你也算是朝廷大将,不思为国效力,反而投靠高俅这般奸臣!你对得起铁鞭王呼延赞老将军的名号吗?若是老将军活过来,也得被你气死!” 呼延灼闻言大怒,拿着双鞭就要来取徐宁,徐宁却丝毫不惧,拍马纵身迎了上去,两个人真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电光火石只见两人交手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韩将军,不可讲江湖义气,速速上前与呼延将军一并擒了此人!” 说话的是从东京来的小张良贾居信,他虽然是个文人,却也能看出来当前局势。 韩滔领命,大喊道:“敌将休狂,陈州韩滔在此,纳命来!” 徐宁心头一惊,但是与呼延灼交手不容他分心,精神全放在呼延灼身上,若是再战此人,恐怕敌他不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令徐宁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只见梁山那边又走出来一员骑将,这人身高八尺有余,手中是一把宝刀,身着明月八宝铠,胯下一匹白马! 那人纵马迎上韩滔,道:“你的敌人是我!” 说完,那人与韩滔战作一团。 徐宁抽空看了一眼,不是杜迁宋万,也不是汤隆裴宣,更不是萧让金大坚,竟然是萧嘉穗! 原来这萧嘉穗虽然以文人模样示人,但是他膂力过人,还有一把宝刀,削铁如泥,也是暗藏本事在身。 其实徐宁不知道的是,这萧嘉穗在另一时空中曾经斩杀马勥,凭借着一己之力,夺下江陵城,有勇有谋说的就是这样式的人物。 又厮杀十几回合,两对都不能得胜,呼延灼的军师贾居信怕两人有失,急忙鸣金收兵。 梁山也不恋战,各自退了回去。 “贾先生缘何收兵?再给我几十回合我就要擒下此人!”呼延灼愤愤不平的道。 “呼延将军不可逞匹夫之勇,不妨大军压上,直接攻打下来!” 呼延灼叹了口气,但是他也同意了贾居信的看法,道:“既如此,步军上吧。” 全是房屋,骑兵根本冲锋不起来。 呼延灼当即只会着各部偏将、虞侯等人拿着盾牌往梁山阵地靠拢。 随着一声梆子响,漫天的箭雨射了出来,呼延灼面无表情,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难道梁山想巷战? 自古兵家就十分恐惧巷战,狭窄的街道、复杂的环境、看不见的敌人,必须用人命才能填出来! 旋即呼延灼就将这个想法扔出脑海之外,这个村庄算是大的庄子了,但是也就一千户左右,没有战略空间。梁山贼人依靠着这个村庄,顶多顽抗半天,只要自己不吝啬人命,翻手之间就能拿下此地! 但是呼延灼带出来的兵马多以骑兵为主,步战的职责就交付到了济州府的步兵上面。 只要死的不是自己的兵马,呼延灼也不心疼。 正当呼延灼思忖的时候,梁山阵地里面突然飞出来数块巨大的石头,直直的朝着呼延灼的马军阵中扔来。 呼延灼冷笑一声,张叔夜说的不错,这帮贼人确实研制了不少军械,但是村庄距离自己足足一箭之地,石块这般笨重,怎么能扔的过来? 看士兵有些骚乱,呼延灼刚想出言,谁知道那块石头正正的落在呼延灼面前,溅起的灰尘崩了这个汝南都统制一脸。 呼延灼脸色煞白。 第一百三十四章 片甲不留 “五哥,欧鹏兄弟,孟康兄弟,怎么打?” 张顺趴在芦苇荡里面,看着远处的数百艘大船问道。 阮小五满不在乎的道:“不用哥哥动手,俺带上水鬼营,将他们船只凿个洞,保管这群人都喂了鱼鳖。” 梁山水军中每军都配有两百人的水鬼营,都是水性最好的人充当,待遇也是极佳。 张顺观察了片刻,才道:“好,既然如此五哥就带人去一趟,两人凿一艘船,凿完就往右侧跑。等到济州水军乱起来,我们就杀出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梁山讲武堂置办已久,这些身为主将之人指挥素质还是有的。 随着张顺的命令发布下去,阮小五带着水鬼营都脱了衣服,只穿着一条犊鼻裈,口中各含住利刃,往水中而去。 阮小五的水性,张顺并不担心。阮氏三雄本来没有一个是简单之辈,阮小五自从登州之事回来后,更是勤练武艺,整日整夜的泡在水里,赌博之事更是从来没再碰过。 “漏水了!” “快堵住……” 船上没有多久,就开始躁动起来,显然阮小五已经带人游到船底下,开始动作起来。 那水军指挥使倒也了得,旋即挑选了五百精通水性之人,跳进水里,想要与这群水鬼来一场水中大战。 不多时,水面上就飘出来一抹嫣红,也不知道是梁山水鬼营的,还是济州水军的。只是水深,这血丝很快就被冲散。 旋即又飘上来许多嫣红,带着尸首从水下浮了上来,有梁山水鬼营的,也有济州水军的。 “走,杀进去!” 张顺恐阮小五有失,指挥着欧鹏、孟康上了船,从芦苇荡里面缓缓驶出,往济州水军杀去。 这济州水军指挥使大惊失色,这梁山贼人奸计百出,却又暗合兵法的正奇之道,杀自己了一个措手不及,可该如何是好? 但是张顺并不会给他迟疑的时间,梁山水军刹那间就杀了过来,那船也是了得,上面竟还安着数架床弩。 手臂般粗细的弩箭瞬间发出数十只,将济州水军的船只打了个窟窿。 整个济州水军完全不是对手。 梁山水军日日训练,张顺部也曾参与高丽之战,更是在海上航行一年之久,战斗力远胜于张叔夜东拼西凑打造出来的水军。 五千济州水军,被两千五百梁山水军压着打,溃不成军。 张顺亲自在旗舰上面指挥着船只分割济州水军,然后逐个消灭,一时间颇有周公瑾之风。 整个战斗约莫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俘虏敌人一千余人,各式船只也有几十艘艘。但是大部分官军水军还是跑上了岸。 正当张顺指挥着打扫战场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雷鸣一般的巨响。 不好! 张顺暗叹一声,却连翻催促道:“快些打扫战场,嘉穗先生那边需要支援!” 原来呼延灼领兵来的时候,他的军师小张良贾居信还请来了轰天雷凌振,带来了几十个火炮,作为依仗。 见官军主力被困在这李村面前,不得寸进,后军押运粮草军械的张叔夜已经赶了上来,命凌振安置好火炮,朝着梁山开了一炮。 可惜的是凌振的炮顶多增加声势,造一些烟雾罢了,实际上却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梁山并非一般土匪,组织性极强,自然没有一个后退的。顾大嫂等人更是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等人不下于男儿。 步军五六千压了上来,弓箭已经用不成了,各部已经陷入肉搏战之中,每个房屋都成了必争之地,犬齿交错只见,任何谋略都派不上用场,只有个人勇猛和机灵才是能活下来的关键。 一个济州官军打开了一扇门,挑开帘子,里面一把刀直接刺入他的胸膛。但是这是个女子,力气不够,没有刺死这个济州官军。 济州官军发了狠,一把把刀子拔出来,反手一刀将这个女子砍死当场,但是屋里瞬间又走出来两个妇人,狠狠的将他摁在地上,一个胆大的将刀子从济州军官脖子上面一抹。 这种景象到处都在上演,就连花小妹都是连开数箭,射死了不少敌人。唯一保持精力,不随意出手的只有萧嘉穗留下来保护花小妹的梁山亲卫。 若是事情不顺,这些人就是互送花小妹等人出去的关键。 所有人都可以牺牲,包括徐宁、顾大嫂,甚至包括萧嘉穗在内。只有花小妹不容有失。 好在,花小妹还算听话,只是射了几箭,并没有跟敌人战作一团。 但是徐宁部乃是新兵,顾大嫂手下都是女流,战斗力强的只有徐宁军中的军官和梁山的老兵,刚一开始的时候梁山节节败退。 随着张顺率领两千水军的加入,这才勉强维持住战斗。 鏖战了一下午,天色逐渐变黑,官军在李村的人马渐渐退了出去。 “将军何不绕开此地,长驱直入进去,先取梁山老巢?” 水军的失利和济州步军的进攻无效给官军蒙上了一层阴影,不通韬略的贾居信另辟蹊径的问向呼延灼。 不光呼延灼笑了,连着张叔夜,韩滔等人都抑制着自己,免得发出笑声。 呼延灼耐着心思解释道:“贾先生,若是我们绕过去,梁山从后背偷袭可该如何是好?同样的有利有弊,若是我们能将梁山主力覆灭在此,进攻梁山老巢也就没有了任何难度了。” 贾居信道:“我军师疲无功,如此消磨下去,锐气尽丧,这也不是办法啊!” 呼延灼捋着胡须,道:“不妨事,今夜我就要将这伙草寇覆灭于此!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告诉你们如何做!” 看着呼延灼信心十足,贾居信连连点头,将乃兵之胆,这道理不光萧嘉穗明白,呼延灼张叔夜等人也明白。 用过了饭,官军众将都聚集在中军大帐里,呼延灼信誓旦旦的道:“诸位,今夜我就要解决那梁山贼寇,白日里我已经劳烦张府尹替我打造了一百架投石车,今夜咱们就将这个村子轰他个片甲不留!韩滔将军堵住他们的后路,不让一个人跑出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京东末日 一百架投石车绝对算是大手笔,连同投石车手、搬运石头的农夫最少得两三千人。 这么大的本钱对付梁山残余的一些守军,值当的吗? 当然值当! 若是不动用投石车,就这个村子,按照这个趋势最少得丢下一万官军! 张叔夜的兵马不值钱,打光了就打光了,甚至就连被俘的彭玘部也可以打光。 但是要是用到呼延灼自己的兵马,他就不舍得了。 就是这么现实。 呼延灼的本部骑兵,都是精锐之师,其中大部分更是可以负三五十斤的重甲作战,他不舍得让这种精锐投入巷战之中。 所以,投石车的打造就成了势在必得之事,好在济州富庶,不缺这点银钱。 “开始吧。” 随着呼延灼一声令下,排列整齐的投石车齐刷刷的扔出来一枚一枚的石蛋,砸到李庄之上蹦起来一片又一片的尘土。 不光是贾居信脸色煞白,就连张叔夜等人也被投石车的这般威势所惊呆,如此几轮下去,此地莫说夷为平地了,恐怕会凭空多出来一座石山! 夫天地之威也不过如此。 轰了片刻,韩滔派人来报道:“将军,韩将军说那边发现了许多壕沟,请将军过去看看。” 呼延灼心中一沉:“走,带我去看看。” 跟着韩滔的骑兵,呼延灼来到了村后,趁着月光看去,后面遍地都是壕沟,一丈左右就是一条,泾渭分明,稍一靠近就是一阵箭雨袭来。 呼延灼摇晃了一下,差点倒下,如此一来怎么打的过去? 难道真的要将这些军马都填到这些沟壑里面去? 不过呼延灼还是个胸中有韬略的,他略微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是对抗骑兵的利器,同样的,投石车等物对壕沟毫无办法。 良久呼延灼才长出一口气,道:“慢慢来吧,等那边取来柯引的人头,在劝降他们把。” 投石车用不上了,恐怕敌人也都退进去壕沟里面了,这种情况下再让张叔夜攻打李村已经失去了意义,呼延灼颇感无奈的退回大营中,又吩咐人停止轰炸,明日看看壕沟又无破绽,再行定夺。 第二日一大早,呼延灼、张叔夜、贾居信等人来到了梁山阵前,纷纷皱起来眉毛。 这种壕沟成本不高,只需要人力挖就是了,比建造城墙简单的多。 但是实用性很强。 “水淹怎么样?引大水漫过去将这些人全部淹死!”贾居信突然出言道,他身负高俅让他弄死柴进林冲、花荣、柴进的任务,他自己也想为吕振报仇,并不想拖延下去。 张叔夜不耻他的为人,不接话。 片刻后呼延灼才给他解释道:“此地距离梁山泊非常近,实在不行敌人挖一条沟渠通往梁山泊就是了。怎么可能水漫过去?” “火烧呢?驱浓烟熏他们……”贾居信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不死心的出言道。 呼延灼一一否决道:“也不行,壕沟上面的树木都已经砍伐干净,没有燃料。况且,风势多变,难以控制。” 贾居信急了,道:“我们一万多军马,就要被这群娘们挡在这里?呼延灼你也算是一军统帅,若是没有良策也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呼延灼眉毛胡子一阵乱跳,若是贾居信是一般人,他立刻就能拖出去斩了。 两军阵前挑衅主帅,在任何人军中都不是能轻易过去的。 偏偏他是贾居信,是呼延灼恩主高俅派来的,若是惹恼了此人,一封书信过去自己的主帅恐怕就不保了。 平复了下心情,呼延灼刚想说话,却听到张叔夜道:“好计策!” 呼延灼一阵气闷,你张叔夜也算是个文官,怎么这种话都信啊! “我们以沟制沟,也弄出来壕沟,挖到梁山阵前,与他们想通。反正梁山兵马少,我们慢慢消耗他们的实力就是。不求进攻,只求杀人!等到梁山贼人被我们杀光,自然没有能力反抗!” 好计,够毒,也够狠。 但是张叔夜此计是建立在梁山主力覆灭的情况下,他自信梁山主力定会在张清董平两面夹击中全军覆没。 萧嘉穗也自信,他相信柴进、李助、闻焕章、林冲等人的本事,况且还是知道对方的计谋,将计就计情况下,这个荆南来的汉子相信柴进没有覆灭的危险。 挖沟刻不容缓,梁山挖了两天,官军也不会很快的挖好,一时间战场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了一天。 看着明日就能挖到梁山阵前,今夜可不能被梁山贼人破坏了这些沟渠。 呼延灼、韩滔、张叔夜也都亲自跑到各个沟渠里面,实地的观察一下,也顺便安排人手守在各个沟渠里面。 这种地方,一般泥土极多,现在也正逢初夏,几个人走出来相视一看,都跟个泥人一般,浑身上下都是泥土、汗水。 张叔夜一向干净的官袍上面也是湿透了,腿上有不少泥土。 就在此时,一骑从营中飞奔而来,那人脚不沾地的跑到几人面前,对着张叔夜拜下道:“张府尹,济州丢了!” 济州丢了? 张叔夜差点晕倒在地上,他身为济州父母官,守土有责,这城丢了,他张叔夜是要以身殉国的! 不理会张叔夜脑中天人交战,呼延灼还算是镇定的,他忙道:“是哪里的军马?多少人?打着什么旗号?什么时候发生的?” 那士卒忙拱手道:“将军,他们打着东平府兵马都监董的旗号,穿着官军的衣服,城中还以为是府尹大人派来报捷的呢!谁知道这伙人一上来就控制住了城池,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将军杀往府衙。小人见状知道事情不妙,一刻不敢停留,就来报告将军!” 董平投降梁山了?那张清呢?被这厮反手一击消灭了吗?恐怕祝家庄也亡了吧? 整个京东西路,还有可以制止梁山的军马吗? 他们敢攻打济州,是不是意味着梁山从此放开手脚,开始攻城略地? 张叔夜跟呼延灼有过促膝长谈,张大府尹希望呼延灼保存梁山的各处作坊,因此呼延灼也明白梁山的潜在实力。 若是这等实力释放出来,京东是何等末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兄弟,我也投梁山了 必须趁梁山贼寇立足不稳赶回济州,这是张叔夜此时唯一的想法,不然他的仕途之上就要有污点! 不光是张叔夜这么想,呼延灼也想要夺回来济州城,粮草都在彼处,若是夺不回来,这些兵马有覆灭的可能。 当断则断,呼延灼连声下令道:“我自带领汝南兵马为前部,韩滔率领颍州陈州为中军,张府尹带领济州官军以及贾先生断后,我等速速回济州,趁相机行事!” 众人纷纷领命,各自行事,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拔营完毕,一万余兵马分作前中后三部赶回济州城。 其实济州城距离此地并不远,只有三十余里的距离,趁着月色,倒也能看得清路。 行至半路,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呼延灼突然心扑通扑通的跳,手中的缰绳不由的勒了勒马,那梁山柴进如此奸诈,莫不是在此地设伏? 果不其然,呼延灼刚想派人去查探,树林里一片梆子响,杀出来一彪人马,为首的手持一杆丈八蛇矛,身高八尺左右,胯下一匹神骏,口中大喊道:“呼延灼纳命来!” 梁山马军第一军主将豹子头林冲! 呼延灼急忙拿起双鞭来迎,战不过三十回合,又一声梆子响,右边杀出来一彪马军,为首的一个手持狼牙棒,一身火红铠甲,胯下也是不凡,直直的朝着呼延灼扑来。 梁山马军第四军主将霹雳火秦明! 前面也杀出来一彪马军,为首的一个手持双枪,一身亮银铠甲极为显眼 正是那刚投降梁山的郓州兵马都监双枪将董平! 呼延灼大惊失色,想要斥骂董平,但是林冲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杆蛇矛挥舞的密不透风,饶是呼延灼这般英勇也得打起来十二分精神。 他本身就抵挡不住这个丈八蛇矛的汉子落在下风,再来两个实力差不多的,自己怎么抵挡得住。 当即发了狠,卖了个破绽作势就要跑,可惜的是后面又杀过来一彪人马,为首的一个手持方天画戟,胯下一匹黑马甚是神骏。 来自曾头市的援军神枪史文恭! 好在,林冲也不追他,放他离去,呼延灼躲开秦明,却跟那个手持方天画戟的对在一起。 呼延灼见过林冲秦明的画像,知道都是万人敌,就想捡个软柿子,捏一捏这个没见过的。 苦也,何处来的这么多猛将,呼延灼与他交手二十回合,敌他不过,想故技重施,卖了个破绽想走,却被这汉子一方天画戟挑飞了武器,再无力抵抗,被梁山军士捆了起来。 战场之上,主将尚且不敌,汝南军马虽然精锐,怎么抵得过梁山四路伏兵?况且汝南军马劳累一日,又是连番赶路,主将被擒,根本抵挡不过。 一时间到处乱跑,四散而去,走不及时的也都跪地投降,被梁山军马俘虏了起来。 被困得结结实实的呼延灼长出一口气,大事去矣。 就在他心生绝望的时候,柴进突然走了出来,道:“何故将呼延将军捆绑的如此严密?速速松绑!” 呼延灼眼中阴晴不定,他曾经在汝南威胁柴进,又进京告御状,此时落在此人手里,还能落了个好? “大官人莫要折辱在下,小将只求速死。” 虽说有仇,这也挡不住柴进喜爱他身上的韬略武艺。 其实呼延灼也不容易,他和杨志一样,出身名门,但是运气好了一点,被高俅接纳,成为高太尉夹袋里面的人物。谁都想着光耀门楣,封妻荫子,也不能过分苛求这一点,林冲不也有跟高太尉蜜里调油的时候吗? 呼延灼最受人诟病的,大概就是这人投降梁山以后,反手就带着兵马去攻打青州府。 实际上,当初呼延灼带兵攻打梁山的时候,是立下军令状的。何为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 等到呼延灼打了败仗,投奔慕容彦达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戴罪之身。若是慕容彦达真的为了呼延灼着想,应该先告知朝廷,发动关系将此人保了下来再谈以后。 偏偏慕容彦达以此威胁呼延灼,要他连翻出战,遇到贼寇来袭就要呼延灼防守,想要榨干呼延灼身上的所有油水。 至于后来呼延灼大战金四太子,战死在宋金民族战场之上,只能说私德有损,但大节不亏。 呼延灼的出身,也是梁山众将中出身最高的一个,一出场就是汝南都统制。很多好汉征讨方腊回来,才混了个都统制。 此人不比林冲、鲁智深等人,乃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大将!孙立、鲁智深提辖出身,本就差了数个档次,便是秦明也不及呼延灼官职高;杨志更是落魄,自不用提;林冲、徐宁则是个教师,训练士卒尚可,带兵打仗还需要磨练。 这种大将,如何不让柴进心动? 柴进亲自上前,给呼延灼解开了绳索,道:“我知将军的本事,也知将军的韬略,只是彼时各为其主罢了,怪不到将军身上。现在将军的军马已经无力抵抗,小可请将军上山为我带一只骑兵可好?” 呼延灼一时有些语噎,沉默片刻后才下拜道:“今日小将终于知道为何这么多好汉都愿意在哥哥麾下效忠,我才明白当年在汝南的作为有多么可笑。非是呼延灼不忠於国,实感兄长义气过人,不容呼延灼不依!愿随鞭镫,决无还理。如若哥哥不弃,小将愿在哥哥麾下做一个小卒!” 柴进大喜过望,收服呼延灼这般武将,比收服董平开心多了,不待他说话,呼延灼却道:“哥哥,韩滔与我情同兄弟,小将愿说他来降!” 柴进连声道善,在呼延灼的劝说之下,陆陆续续又有千余汝南官军投降,柴进用人不疑,仍然让呼延灼统帅。 韩滔部和呼延灼部距离一里左右,前面的动静早就惊动了他,恐陷入敌人围攻,韩滔不敢帅兵上前,只能连翻派人打探。 得到呼延灼亲自帅兵前来的消息,韩滔大喜过望,拍马上前道:“将军,我听闻前面遇到伏兵,不敢轻易上前,所幸将军无碍。” 呼延灼叹了口气,走到韩滔面前,道:“兄弟,我也投降梁山了……” “将军……” 韩滔吃了一惊,却听到呼延灼继续道:“那梁山寨主义气过人,麾下猛将如云,我敌他们不过,失手被擒。已经投靠梁山,兄弟愿不愿意舍弃官身,随我上山聚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羽箭夜打赤面虎 沉默良久,韩滔才道:“既然兄长上山,小弟当劳什子团练使也没什么意思,也随兄长一并前去就是了。彭玘兄弟就在山上,咱们兄弟三人也算是团聚了。” 呼延灼大喜过望,领着韩滔来到了柴进面前,将事情一说,又道:“哥哥,那济州知府张叔夜就在后面,我们可以趁其不备,也一举拿下此人。” 他倒是清楚张叔夜跟自己不熟,按理说不会轻易投降。 柴进是知道张叔夜的本事的,既然呼延灼有心表现,当即允道:“善,兄弟你只管去便是,等你得胜后,咱们去梁山再议功劳。” 呼延灼却摇头道:“哥哥,非是小弟不愿意,只是我刚刚投降,哥哥让我统帅兵马已经算是极大的信任了,怎可再让我统兵去进攻张叔夜,哥哥不怕我反戈一击么?” 柴进笑着看着呼延灼的眼睛道:“我知将军忠义,以往你是官,忠于皇帝。今日你是我梁山的大将,你必定也会忠于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况且……”柴进顿了顿,才道:“况且若是将军反复,大不了我就在擒一次便是了。” 柴进言语中流漏出来极大的自信,以往梁山虽然也有战斗,但都是小打小闹,这次先跟董平、祝家庄大战,又与呼延灼大战。经历过鲜血的磨砺,梁山的实力进步的不是一点两点。等到事了,回山修整几日,这些都会变成梁山的实力! 到那时,擒拿一个呼延灼,不过是手到擒来。 真枭雄也,呼延灼暗叹一声,当即拱手道:“既如此,哥哥且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看到呼延灼和韩滔打马上前,张叔夜谨慎起来,大声道:“呼延将军,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呼延灼大手一挥,韩滔带着人将张叔夜部团团围住,呼延灼这才对着惊慌失措的张叔夜道:“张府尹,我已经投降梁山了。此战官军必败无疑,府尹回去后也会遭受责难,何不与我等一同上山聚义?” 张叔夜怒极反笑,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对着呼延灼道:“狗贼,你也是朝廷大将,以身事贼不说,还有脸面来说降与我?你呼延家世代为将,何故出了个呼延灼?真乃是是非不分,曲折不明!枉朝廷信重于你,还派你为帅!等你日后死于乱军之中,有何颜面去见呼延家的列祖列宗?” 呼延灼脸色通红,被张叔夜骂退,亲自来到柴进面前,下拜道:“哥哥……请另择他人吧,张府尹一身正气,小将实在下不去手。” 柴进翻身下马,拉住呼延灼的手道:“兄弟莫慌,既然如此就让林教头、秦总管带兵围上去就是,你与韩涛兄弟先歇息片刻。” 前面的交谈已经有人告诉柴进,张叔夜把呼延灼的祖宗都抬出来了,实在不好下手。 董平有些跃跃欲试,道:“哥哥,小弟也去吧!” 对于董平,是在有些无奈,首先柴进看不上此人的人品,为了一个妇人就能出卖国家,问题很大。但是他这次将情报告诉柴进,立下很大的功劳,又甘心投降梁山,柴进也不好把他踢出去。 况且人家目前为止循规蹈矩,逢敌奋勇向前,没有理由踢他下山,胡乱赶人会失去人心的,只能日后勤加调教便是。 犹豫了下,柴进道:“去吧,有呼延将军和史教师在我身边,不用担心。” 孙立被祝家庄羁押,孙新军中无有能抵挡呼延灼的猛将,正好让史文恭带队。 当然,除了这两人以外,还有酆泰、吕方和花荣,一千多梁山嫡系骑兵,还有剑术超群的金剑先生李助。 林冲和秦明、董平领命,各自引着兵马往前而去,柴进则吩咐呼延灼去收拢残兵。 梁山缺少兵源,这么多精兵稍加训练就可是当做精兵使用,不可浪费。 林冲和秦明身负国仇家恨,自然对张叔夜没有那么客气了,董平带领东平军马在正面,秦明林冲分别从两翼,趁着月光包抄过去, 张叔夜是张耆的孙子,以父荫任兰州录事参军,也曾在边军立下一二功劳,见呼延灼已经反叛,张叔夜所幸摆开阵势,要与梁山决死一战。 轰天雷凌振、小张良贾居信等人就待在张叔夜身边,但是贾居信眼中精光暗闪,仿佛在想着什么。 待林冲秦明二将到位后,一声梆子响,三路兵马齐齐杀出,狠狠杀入张叔夜阵中。 张叔夜手下人并不少,步军还有四千,水军残部也有两千左右,但是耐不住众将凶猛,不禁林冲、秦明、董平,还有袁朗、滕戡、黄信等人,也都是勇猛过人。 根本立不住阵脚,但是张叔夜极为聪明,现学现卖,在里面又挖掘了许多壕沟,试图负隅顽抗。 可惜的是,事发突然,并没有给张府尹很多时间,便是梁山也是在李村阻击一日后壕沟才成型的。 只一个冲锋,张叔夜部就有些溃不成军,各部都被梁山军马分割开来,一点点的消灭,只怕这七千人马撑不到明天。 张叔夜心中恨急董平呼延灼等人,若不是这二人投降,局势缘何会崩坏到这种情况啊! 就在此时一声阵马蹄声悄然响起,林冲距离声音最近,急忙吩咐道:“袁朗,你去带人看一下。” 袁朗领命,自带两百马军离了大队人马,往那边而去,不等他迎上去,那边已经杀出来一彪人马,为首的一个手持一杆钢枪,胯下一匹青骢马,端的神骏。左右各一员副将,左一个手持飞叉,面貌狰狞;右一个手持飞枪,颈上纹着什么东西,袁朗也看不真切。 身后打一杆旗子:东昌府兵马都监张! 原来这三人就是没羽箭张清、中箭虎丁得孙、花项虎龚旺! 这只军马就是一直没有动静的东昌府守军! 袁朗却是丝毫不惧,拿着两个水磨炼钢挝,就冲了过去,两人交手不到五回合,张清拔马就走,袁朗有心建功,急忙追赶张清。 那张清把左手虚提长枪,右手便向锦囊中摸出石子,扭回身,觑得袁朗面门较近,右手一弹,正中袁朗的眉心,将袁朗打下马来。龚旺、丁得孙翻身下马,就要来捉赤面虎袁朗。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还有不投降的将军么 袁朗下马,被林冲嘘的亲切,豹子头急忙引着滕戡去救。他自己迎上张清,滕戡则去带着人去救袁朗。 张清见林冲来得急,冷笑一声,手中暗藏石子,只等林冲上前。 林冲清楚袁朗的武艺,但是毕竟是晚上,实在看不清,只道是张清枪法入神,又是一个似史文恭般的人物。因此林冲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求得胜,只求不败,稳住阵脚。 张清手拿石子,喝声道:“中!” 林冲只听到咻的一声,一个石子从从他肋窝里飞将过去。张清见一击不中,又拿出来一个石子,铮的打在盔上,林冲不知情况,有些胆战心惊,急忙伏鞍归阵。 好在,袁朗已经被滕戡抢了回去,最初的目的已经达成。 林冲等人的躲避,却给张清让了一条路出来,张清直接带着军马杀入阵中,与张叔夜会和在一起。 张叔夜见到张清老泪纵横,忙道:“还有不投降梁山的将军么?” 张清下马便拜道:“大人,小将救援来迟,请大人恕罪。” 张叔夜忙扶起来他,道:“张都监不是和董平一起围剿梁山主力么?缘何董平投降了梁山?请将军道来。” 战场之上兵势凶险,由不得张叔夜不多长个心眼。 张清闻言,愤恨的道:“大人,董平这厮贪功,与小将约定好时间以后,他却提前杀出,他部兵力并不多,虽然有祝家庄相助,但是那里是梁山贼人的对手啊!我紧赶慢赶,能赶上大人,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国家大事,败在一人手上。” 张叔夜眼中流漏出来绝望,从此京东难治梁山泊矣。 “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杀出去吧。” 张清却知道现在天色已晚,不是领兵作战的时候。 张叔夜点了点头,也颇为放心的道:“既如此,我部军马就都交给将军指挥,保全实力为上。” 张清却颇为为难的道:“大人,不行,带不出去。我仗着梁山贼人没有防备杀了进来,理当速速离去,免得他们知道了我军虚实。况且梁山贼人得了董平呼延灼两部,兵马已经远超我等。我手底下只有五千马军,抵挡不过,请大人抛弃步军,我自当护送大人出去。” 张叔夜也不是个迂腐之人,叹了口气道:“走吧。” 见张青带着人要逃,气坏了东平府守将双枪将董平,张叔夜走了,这场战斗不能算全功,他和秦明两人大喊一声,一个从南,一个从西杀向张清。 张清却不紧不慢掏出来石子,等二人离近了一些,这才如同连珠箭一般的左右开支,先是一石子打中秦明手上,秦明吃痛拿捏不住狼牙棒,扔在了地上。后又一石子打中董平肋间,董平却来了火气,丝毫不管不管直冲冲的朝着张清杀来。 张清吃了一惊,又扔出两个石子,都被董平躲了过去,只能挺枪来迎,但是张清枪慢,刚一交手就落在了下风。董平挥舞双枪,招招狠辣无比,誓要取张清性命。 丁得孙和龚旺两个急忙各自挥舞着武器来帮张清,那双枪将董平也是在了得,以一敌三丝毫不惧,颇有当年吕布战三英的意思。 可惜的是,无论是吕布还是董平,人品似乎都不太好。 四员大将转花一般交手五十余回合,董平渐渐不敌,无奈之下这才让张清等人离去。 那边呼延灼跟着柴进,却听到柴进道:“呼延将军,朝廷到底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之间补下这么一个大局,要来针对我梁山。” 呼延灼是个知道内情的,他如今投靠了梁山,当即知无不言的道:“不瞒哥哥,先前哥哥在京师诈死后,有人暗杀高俅的假子高衙内,高俅虽然对外说是被他打死,但是实际上憋着口气要报仇。 今年刚过完年,高俅就把我找来,又给我安排了个军师,唤做小张良贾居信的。由他定下来这个引蛇出洞,处处开花之计。让东平府、东昌府二地守军将梁山主力引出来,合二地之力,扼杀梁山主力。 我则率领颍州、陈州以及济州、汝南四地军马进攻梁山泊,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但是万万没想到董平先降了哥哥,哥哥又带人取下济州城……” 柴进哈哈大笑,道:“将军何其高看与我,我昨日我刚战胜董平,如何能一日之间取下济州城,那不过是我诳你们的。” 昨日还在祝家庄,奔袭一日,如何还有余力取城、进攻官军主力? “那探子说哥哥进攻济州……” “那人是我梁山的探子!” 张叔夜是个能人,呼延灼等人进城以后就封锁了整个城池,探子根本进不去。只能调动济州官军的人,让他谎报军情,引诱呼延灼部出来。 可惜的是,张嵇仲虽然本事了得,但是仍旧防止不了梁山探哨营朝着济州官军渗透,张叔夜、呼延灼关心则乱,这才有了济州失守的事情。 柴进介绍道:“这是我梁山军师金剑先生李助李先生的计策,你们前番见过。” 李助笑着对呼延灼点了点头,呼延灼也忙行了一礼,这两人才算是见过。 这时前方军士赶了回来,走到柴进面前,道:“寨主,张叔夜被东昌府军马都监张清救走了,林将军怕敌人有埋伏,没有追击,让我来禀告。” 柴进点了点头,道:“林教头做得对,你且去吧。” 柴进说完,又看向孙新道:“孙新兄弟,你带领本部兵马护住四周村子百姓,防止乱军骚扰他们,另外再尽力招降乱军。” 对于梁山来说,现阶段限制梁山的不是钱粮,也不是地盘,只有青壮和兵源才是制约。 如此多的乱军,稍加训练就能投入军中,实在令柴进眼馋。 柴进带着部队继续前行,走了片刻就看到林冲他们这边也已经结束战斗,林冲急忙过来道:“哥哥,张叔夜被东昌府张清救走了,但是济州官军悉数被擒,刚统计完,一共是六千俘虏。” 柴进点了点头,道:“贾居信等人呢?” “贾居信被张清带走了,倒是有个东京来的火炮手,善于制造火炮,能打十四五里远,唤做轰天雷凌振的,这厮不想投降。” 第一百三十九章 轰天雷凌振 毋庸置疑,凌振也是个人才,在这个冷兵器时代,若是用好了凌振,能抵十万大军!纵使搞不出来像模像样的开花弹,搞点没良心炮总没问题吧?实在不行,弄出来威力大一点的火药,用投石车扔出去,或者在城墙底下爆破,也是一项绝招。 柴进是记得火药配方的,更科学的黑火药配方是硫磺十、木炭十五、硝石七十五。 亲自给凌振解开绑,柴进道:“轰天雷凌振,小可早有耳闻,兵卒鲁莽,累的兄弟如此狼狈。” 凌振急忙拜谢不杀之恩,在一旁的呼延灼劝道:“凌振兄弟,寨主义气过人,何不一同上山聚义?” 凌振忙拱手回道:“小的在此倒是不妨事,只是小人的老母、妻子都在京师,倘或有人知觉,必遭诛戮,如之奈何!” 柴进哈哈大笑,道:“不妨事,我这就派人去请,连同呼延将军、韩滔将军的都一并请来。” 韩滔补充道:“哥哥,还有彭玘。” 柴进看向点点头,道:“探哨营去取吧。” 呼延灼迟疑片刻才道:“不瞒哥哥,小人的妻儿取来就是,别的家眷就算了,朝廷不会为难的。” 柴进若有所思,道:“平海军指挥使呼延庆可是呼延家的?” “正是小将族兄。” 柴进点了点头,呼延灼家中是累世将门,名将层出不穷,自然不会一族都来投奔与你。 便是呼延灼不取妻儿,朝廷也不会为难与他,只不过是表示效忠梁山,示好罢了。 趁着月色继续往梁山而行,又走了数里地,终于到了李家庄。 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和土味,看来白天他们牺牲的并不少。 呼延灼面色有些难看,正想说话,柴进却打断了他,道:“无妨,这些都过去了。” 呼延灼立下的功劳并不小,他能说服韩涛来降,也算是大功一件。 百胜将韩涛手底下可是有扎扎实实的五千军马,若是呼延灼不劝说他们,恐怕梁山又得死上千儿八百的。 更何况各种兵器马匹器械,还是呼延灼马军的马铠,都是宝贝 董平也是立下大功,没有他,恐怕梁山还在攻打祝家庄哩。 纵使柴进不喜欢董平,他们两个凭借着功劳武艺,肯定要各领一军的。 过了李家庄,就大老远的看到了壕沟,为了避免被自己军队误伤,柴进立刻遣人去通知梁山军马。 过了片刻,壕沟里面走出来了七八个个头领。为首的是萧嘉穗,身后有花小妹、乔道清,顾大嫂,徐宁等人。 见到柴进,萧嘉穗当即拜:“哥哥,幸不辱命!”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以梁山这点微弱之兵能够坚持两日,绝对称得上是萧嘉穗的本事。 柴进笑着扶起来道:“兄弟,你的功劳咱就不说了,先回山上。” 如此多的俘虏,将事安排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这些东西柴进自然不会去管的,交给了萧嘉穗,蒋敬、萧让等人。 昨夜鏖战半夜,今天又奔波了一天,晚上也是没有停,就是铁人也撑不住。刚坐下,柴进吃了两口饭菜,张着嘴对花小妹道:“怎么不见福金呢?” 花小妹瞪了他一眼道:“一来就问别人。她也不是个闲得住的主,自己自告奋勇的去伙房帮忙,我刚才已经派人去通知她了,估计马上就过来。” 果然柴进没有吃完,就看到了脸上一道黑一道白的赵富金走了进来。赵福金,也顾不得让花小妹在旁边了,她拉着柴进的手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夫妻三人之间的闺中之话自不为外人道也,第二日柴进却起了个大早。 新上山的头顶并不少,董平、呼延灼、彭玘、韩滔、凌振,这些人都需要安排下去。 凌振是柴进的心头肉,重中之重,由他入主火药作坊。 于情于理来说,柴进并不想将彭玘和韩滔给拆开,但是董平也需要一个副将,不可能让他一个人独领一军。 思忖良久,柴进则看上了袁朗,这个好汉跟随自己也有两年了,也是个有本事的,并不下余董平,军中威望颇高,可以作为董平的副将人选。 说干就干,由双鞭呼延灼为主将,天目将彭玘和百胜将韩滔为副将组建梁山马军第六军。 由双枪将董平为主将,赤面虎袁朗为副将,组建梁山马军第七军。 兵源就从降卒里面挑选,人数都暂定两千,各级军官则从军中调任。 扩军是梁山的共识,有了这么多的俘虏,稍加训练就是战斗力。 再加上梁山许多人的功劳都不小,正当提拔军官,犒赏三军。扩军也给这些人地方用武之地。 至于李应,柴进则先让他和杜迁回李家庄,又抽调了一些军官,让他们在李家庄原地训练,组建前番允诺他的梁山步军第九军。 梁山现在一共有马军七军,步军九军,水军三军。 去除掉在耽罗岛的两只步军,晁盖部和卞祥部,以及一只马军杨志部以外,还有李应部以外,梁山之上还有十二只马军和步军。 虽然这场战斗中损失不小,但是编制相对完整的还是有不少的。 林冲,孙立,秦明这三部都是编制完整的,其余鲁智深和武松这两部也是相对完整,孙安、广惠部还有徐宁部损失最大。 有了这么多的俘虏,扩军之事势在必行,但是柴进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将这些损伤比较惨重的军队扩军,每支军队人额都是两千。 林冲、孙立、秦明和鲁智深、武松这五只军队没有扩军,先保证战斗力。 毕竟孙提辖还在祝家庄等着梁山的解救呢。。 其实这五只军队里面也有损伤,但是都暂时从其他军中调遣了一些士兵。 一场大战之后先把这些东西消化一下,再去攻打祝家庄比较好。这样士兵得到了赏赐和提拔,打起仗来也更有干劲。 至于原来官军之中的军官,需要在梁山军校中听一段时间的课才可以,培训合格之后才能上岗 一般来说都是把他们调到了其他军中,然后再由梁山老军中抽调一些军官去新成立的军中,对调一下,这样以便保持梁山对于军队的掌控性。 呼延灼、董平并没有怨言,自己都投降了,人家让自己带着原来的兵已经算是不错了,再要来以前的军官,你想干什么? 说起来简单,但是实行起来还是比较麻烦的,萧嘉穗、蒋敬、裴宣、闻焕章、乔道清等人忙活了足足半个月。 这半个月中,各地倒是安稳。张叔夜回到了济州城中,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一味的收拢残兵,招兵买马,看来是想明白梁山不是好招惹的了。 朝廷之上并没有给他任何申斥,想来把责任都推到呼延灼和董平身上去了,这就是朝中有人的好处。 第一百四十章 冲杀一阵 这次不用埋伏了,由秦明部做为先锋,镇三山黄信、火眼貔貅邓飞作为副先锋。 武松部和鲁智深部作为中军,史文恭率领的孙立部和林冲部作为后军。 史文恭也请辞过,想回曾头市,但是柴进以孙提辖尚未解救出来,还需要他协助为由,没放史文恭走。有意思的是,史文恭也没有坚持,看来这个武艺高超的神枪史文恭也喜欢这种军旅生活。 一路无话,梁山军马平平静静的来到了李家庄,沿途州府丝毫不犯。 李应早就在庄门口等候着,柴进来了,他急忙迎了进去:“哥哥。” 说实话,李家庄的兵马现在战斗力并不强,只能做一些辅助工作,比如说:打开盘陀路。 故伎重施,柴进又沿着之前的路,开始往祝家庄进展。 祝家庄也没有傻子,他们得到了消息之后,客厅之中坐着祝朝奉、祝虎、祝彪三个人。 祝朝奉叹了口气道:“哎,这帮该死的梁山贼人又来了,就不该听那董平的话,上次你大哥就死在他们手中,这次可如何是好。” 祝彪却丝毫不惧,他道:“这有何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一次董平劫营没成,梁山军马必定没有防备。今晚我就带兵去劫营,保管一战而胜!” 祝虎白了他一眼道:“董平带领这么多军马劫营都不成,你如何能行得了事?以我之见我们还是求助扈家庄和东昌府吧?” 祝朝奉连连点头:“老二此言极是,只靠咱们祝家庄是打不过这帮贼人的,郓州的官军又跟董平那厮都跑去梁山去了,只能求助东昌府。听闻那个张清也是了得,一夜之间连打数员梁山猛将。有他在足保万事无忧。” 祝彪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幺儿,你去扈家庄和扈老太公联系一下,等到梁山进攻我祝家庄的时候,让他们派援军过来,相助于我。” 祝彪低着头应了一声,祝虎却道:“要不咱们把孙立放给他们,把栾教师也放出来?” 祝彪猛的站起来,大声道:“放什么放?我只想杀死他,二哥父亲也真的是,为何不让我杀了他,替大哥报仇?” 祝朝奉恨铁不成钢的道:“我的儿,留着着孙立是为了保你一命啊。万一梁山贼人把我们给打破了,有他在还能保你一条活路,缘何如此犯傻?如果把他杀了,我们才是跟梁山不死不休的局面!李家庄李应已经投靠了梁山,我们如何对得过他们?” 这种话,显然在这一个月里,出现过数次。祝朝奉执意不杀孙立,祝彪一心想为祝龙报仇。 不过说起来,不杀孙立也有栾廷玉的原因在里面,这个栾教师一心护着他的师弟。他与祝龙祝虎祝彪三个又有师徒情谊,因此祝彪这才没能狠下手来。 祝彪一时无话。 “既然都不说话了。”祝朝奉才道:“祝虎你去东昌府请张清,祝彪你去扈家庄请扈三娘来相助,你们速去吧。” 两人纷纷领命。 祝朝奉则拿了一坛子酒水,颤颤悠悠的往后院走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来到一个小院里,院子里面,四周都是护卫,栾廷玉和孙立两个坐在中间正在说话。 祝朝奉将酒水递给两人,道:“孙提辖,梁山的人来了……” 不待祝朝奉说完,栾廷玉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不是你让我诳我师弟来的时候了,我还道你们缘何如此好心,竟然想着给老爷送酒,原来梁山的人来了。” 对于栾廷玉来说,他不过是这里的一个教师罢了,怎么会跟这祝家庄卖命呢? 如今被困这里这么久,他对祝彪祝龙等人的师徒情谊早已散尽。要不是为了护着孙立,栾教师早就走了。 祝朝奉陪着笑道:“栾教师,我给你们带了一些酒,先喝点酒吧。” 孙立看了他一眼,栾廷玉才不情愿的接过来,递给孙立,大声的道:“兄弟,还是得防止小心下毒啊!” 祝朝奉只是赔笑,没有多说话,又拿出来一些酒菜给两人放上,这才自顾自的走开了。 等祝朝奉走远了,孙立叹了口气,给栾廷玉倒了一杯道:“师兄,这又是何苦呢?” 栾廷玉道:“我还道他是真想让我们师兄弟团聚,想不到包藏祸心。害得师弟如此险境,实在是我的不是。” 孙立哈哈大笑:“哥哥莫要说笑。我在梁山,虽然是一军主将,但是毕竟是日夜操练。哪里比得上现在你我兄弟二人在一起,又逍遥又自在,每日还能喝喝酒比比武。 栾廷玉闻言大笑。 后院里风平浪静,前面却已经翻山倒海。 上次是为了勾引董平部出来,这次是单纯的为了攻打祝家庄解救孙立。梁山也不用藏着掖着,各种手段频频亮出来。伐取下来的盘陀路上面的木头,都被打造成各种攻城器械,各种材料堆积成山,恐怕不日就要用在祝家庄头上。 其实祝家庄的兵马并不少,他们收拢郓州的残军,加上祝家庄本身兵马,也有六七千。如果在百姓中抽调的壮丁,也能有个一两万。 但是打仗不能这么算,倘若单纯的看人数,大家数一数少的投降就行了。 梁山军马狭大胜之威,气势如虹。又新打败了郓州、济州各地的兵马,招纳了许多猛将,人家这次对打破祝家庄抱着十拿九稳的打算。 反观祝家庄呢,士气不振,器械装备不足。粮草倒是够吃,但是军队的士气不能靠粮草堆出来,还是需要一次大胜来稳固士气。 不光是祝朝奉意识到这一点,祝彪和扈三娘也都意识到了,扈三娘对着祝彪等人道:“不打一场,就眼看着梁山贼寇将我们的屏障盘陀路打开么?” 祝彪点头称是,又道:“依我之见,就先冲杀他们一阵,灭一灭梁山的士气,最次最次,也要打的李家庄的那贼厮不敢帮忙!” 祝彪终于意识到了李应的叛变对于祝家庄是灭顶之灾,怪谁?还不是祝氏三杰贪心且自大,仗着董平撑腰,连翻羞辱李应的使者。 要是不这么贪心,把功劳分润给李应、扈老太公一些,人家也不会跟着自己对着干! 第一百四十一章 禽兽祝彪 祝朝奉看着一唱一和的小两口,突然出言道:“我儿,要不今晚你与三娘去李家庄看看?若是有机会就放点火,给他们找点麻烦。若是没有机会就撤回来,千万不要丢了性命,那梁山贼人猛将如云,可千万莫学你大哥……” “行了,我这就去准备。”见祝朝奉说到祝龙,祝彪猛地站了起来出声道。 显然,祝彪并不想在他的未婚妻面前谈论祝龙之死。 扈三娘也站起来,对着祝朝奉拱了拱手,道:“我与祝郎同去。” 祝朝奉又嘱咐道:“若是事不可为,万万不能强行。” “知道了。”话音未落,两个人已经退了出去。 扈三娘带来了三千扈家庄的援军,加上祝家庄自己的六千兵马,也有小一万之数。而梁山加上李家庄的两千才七千士兵,因此祝彪并不惧怕。 看着情郎一脸冷峻的神色,扈三娘道:“要不先歇息一下吧,晚上还要去李家庄。” 祝彪小孩子心性,上次被酆泰嘲讽一番,对扈三娘的体贴不禁不领情,反而道:“我没事,你管好自己就行。今晚之事莫要给我出了岔子!” 扈三娘脸皮薄,愣了愣才点了点头。 怕走漏风声,两人挑出来三千精锐,全是祝家庄和扈家庄的老人,一个降卒都没带。当夜两更做饭,三更起行,往李家庄摸去。 怕梁山士卒骚扰李家庄,柴进并没有命全部入住进去,他亲带着梁山步军驻扎在庄外,作为掎角之势。 趴在树林之中,看着远处防备森严的梁山营寨,祝彪暗暗犯难。怪不得董平会失陷与此地,不是双枪将不够勇猛,只怪这伙贼人把自己弄得比官军还正规。 看祝彪皱眉,扈三娘劝解道:“祝郎,事不可为,我们先撤回去吧?” “不急,我要看一圈梁山贼人的营寨。” “万一被贼人发现了,可该如何是好?”扈三娘并不死心,战场之上十分凶险,不能这么肆意妄为。 祝彪却不管他,直接吩咐道:“祝四,你带人留在此地,我自己去看一圈贼人的大营。” 祝四领命,祝彪往右边树林中摸去,扈三娘咬了咬嘴唇,她知道凶险,但是还是赶了上去。 但祝彪走了几步,听到树上有动静,不由得停下的脚步,看了两眼,树上传来了一声夜猫子的叫声,祝彪这才放下心来。 见祝彪停了下来,扈三娘紧走几步,赶了上来道:“祝郎怎么了?” 祝彪摇了摇头道:“我们先回去吧。”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战场之上,在梁山军马面前,有些不妥了。 就在此时,那树上跳下来的一个人,这人身高六尺左右,身形消瘦,手里拿着一匕首,对着祝彪二人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陷进来,正好作为爷爷上梁山的投名状!” 祝彪冷笑一声,手持朴刀迎了上来,这厮却与他交战三五回合作势就要跑。祝彪赶忙追了上去。扈三娘银牙银牙紧咬,也跟上了祝彪的脚步,口中却道:“祝郎莫追。” 祝彪哪里肯听她的,两步并作一步,追着那人就走。 那汉子在林间走路如若无物一般,走了一二十步,那汉子突然往左右一闪,祝彪与扈三娘刹不住脚,顿时脚下一空,两人齐刷刷的跌落到一个深坑之中。 那汉子在上面忙大喊:“抓到祝家庄的人!,抓到祝家庄的人了!” 祝彪与扈三娘顾不上其他,略一摸索,这坑极深,不易跑出去,他们幼时也曾在这玩耍,但是想不到竟然陷入里面去了。 那汉子喊着枯燥。 祝彪和扈三娘两人连忙往上爬,但是这坑,又比往年深了许多,足有两三丈深浅,又怎么能爬得上去呢? 扈三娘道:“祝郎,我托着你,你先上去,你上去之后再拉我。” 祝彪点点头:“好,就如此。” 扈三娘双臂用力,架着着祝彪的脚,将他扔了上去。 那汉子见状急忙溜到了树上,他实在打不过这两个人,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试探。 正当祝彪要救扈三娘的时候,那边已经响起了人声,林中人影绰绰,梁山大军已经惊动杀了出来。 祝彪深深望了一眼扈三娘道:“三娘,对不起了。” 祝彪刚想走,又怕自己抛弃扈三娘之事被扈家庄知道,眼中闪过精光。这厮是在狠毒,为了灭口,竟然将腰间的刀直直的朝着扈三娘扔去,看来是想要灭口。 扈三娘眼眼看着刀子飞来,不躲不闪,心生绝望,竟然挺着胸脯迎了上去。 叮的一声,扈三娘胸前的护心镜保住了他一条命,将刀子抵挡了下来,可是这刀子仍旧在扈三娘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 扈三娘坐在地上,一言不发,面色惨白,胳膊上面鲜血流了一地。 她万万没想到她所深爱的未婚夫竟然弃他而去。 梁山的人已经杀了出来,为首的一个,手持两把朴刀,身高八尺,正是那伏虎的好汉武松。 武松看向那个身材消瘦的人,道:“适才就是你喊的?” 那人忙上前,喜不自禁的道:“好汉,我是来投奔梁山的。这两个人妄想窥视梁山的军营,我把她们诳到这个深坑里面,一不小心却跑了一个,只有这个妇人还在里面。” 武松见这个人外貌猥琐,心中虽然不喜,但是梁山正在招贤纳士,他总不好坏了这个名声,只好道:“来人先将这个女子绑起来,送回大营,连同这位兄弟随我一起去见哥哥。” 众人纷纷领命,把扈三娘绑了起来,武松问道:“兄弟你是哪里人士?” 那人脸上有光,笑道:“不瞒哥哥,俺是高唐州人氏。俺姓时,单名一个迁,因为俺能飞檐走壁,人称鼓上蚤。” 武松点了点头又看向那妇人:“你又是何人,为何胆敢刺探军情?” 扈三娘一言不发,武松见她身着打扮并不是一般人,便领着两人来到了柴进军营中。 柴进早就被惊醒,披着一件衣服,坐在中军大营之中。 “是二郎来了呀。” 武松忙上前一步道:“哥哥,这位是鼓上蚤时迁,他要投奔梁山,刚才就是他叫起来的。” 时迁马上出声道:“柯寨主,俺是来投奔贵寨的。只是来的不巧,天都黑了。不想大半夜的打扰寨主,只好在树上等,正好遇到了这个娘子和一个唤做祝彪的汉子。 他两个正说着如何攻打梁山营寨。我被他们一惊,差点掉下树来,还好,我假装夜猫子躲了过去。谁知道这两人听到动静就想走,我只好跳了出来把他们引到一个坑中。 那坑非常深,这两人爬不起来,那汉子也忒不是个人,他让这女子把他弄了上来,然后他就不管这个女子了还想杀人灭口。“ 武松不由得出言骂道:“这祝彪怎么这般禽兽?”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阴魂不散 虽然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但是柴进一听时迁一说,再一看这个女将打扮,心中已经猜测到了此人定是那扈家庄的扈三娘一丈青。 柴进笑道:“想不到扈家庄的扈三娘竟然亲自来探营。” 扈三娘脸色煞白,不知道是流血流的,还是因为伤心,只是咬着银牙一言不发。 柴进哈哈大笑道:“时迁兄弟你可立下大功了。先在营中暂住,等回到山寨安排你进探哨营做一个副将吧。” 时时迁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拜道:“小弟定不负哥哥厚望!” 时迁是个极有本事的,而且他立功颇多,只是因为出身,才被宋江排挤到第一百零七名。 连那白日鼠白胜都在他前面,真是可笑。白胜做过什么事,就出卖了一次晁天王罢了。 时迁东京盗甲,火烧翠云楼。征讨辽国的时候与石秀二人放火,征讨田虎的时候,汇入盖州城做内应。 对于梁山得到功劳,并不小。 至于扈三娘就有点可笑了。 真不知道宋江如何说服了她,竟让她投靠杀父仇人。 长话短说,柴进见扈三娘一言不发,也失去了兴趣,当即安排人给她治疗伤势,把她送进李家庄照顾起来,又派人往扈家庄寄了封信,约那扈成相见一面。 柴进心中记得清楚,原着中林冲活捉扈三娘以后,扈三娘的哥哥飞天虎扈成就求见宋江,并且约定扈家庄不在祝家庄对抗梁山。还答应宋江,如果祝家庄人投奔扈家庄,扈成就将他抓起来交给宋江。 舔犊情深。 扈成能够不问是非对错的救扈三娘,而扈三娘却能忘掉杀父之仇、杀兄之恨,跟着宋江喊哥哥,不知道扈成九泉之下作何感想。 也就是说,有扈三娘一人在此,那扈家庄就不会再相救祝家庄。 如此一来,去了祝家庄一大臂助。 事宜急,不宜缓。 柴进当即派智多星吴用去扈家庄。将扈三娘的头盔取了下来,作为信物。柴进又亲笔写了一封书信,劝说扈成来降。 扈成本身睡得正香,被人叫醒先是有些火气,但是听到扈三娘被擒后瞬间清醒过来,穿戴好衣服,来到会客厅。 听吴用将事情说一遍,扈成当即道:“吴军师放心,既然你们不伤害三娘,那么我们扈家庄绝无再帮祝家庄的道理。” 吴用却笑着得寸进尺道:“我哥哥书信中还说:要你们相助我梁山大军进攻祝家庄。” 扈成脸色有点发白的道:“此事……此事是不是有些不妥。我扈家庄乃是良人,若是帮助梁山好汉岂不是也造了反?” 吴用哈哈一笑道:“扈三娘能够平安的归去,你们扈家庄还能够善了吗?等我梁山打破祝家庄,到时候州府的大军定要拿你们问罪,单问你扈三娘缘何从梁山平安的回家,你们扈家庄怎么回答?何不与梁山好汉一同上山,也好过替祝家庄顶缸啊!” 扈成脸色阴晴不定,推脱道:“好汉既然说到了此处,且容我回去和老父亲商量一下。” 这种事情关系着一个庄子上所有人的生死存亡,由不得扈成不谨慎。 吴用心中冷笑一声,点头道:“此事不宜声张,若是阁下有心相助梁山,可以遣人送书信信物来,到时候在战场之上反戈一击,定能击溃祝家庄。若是阁下不欲相帮,那须得小心扈三娘。 扈成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轻重,又派人礼送吴用出去。 夜里捡到一个扈三娘只是插曲,还得继续进攻盘陀路。 这条路也有二三十里,实在不好办。 第二日天一亮,李应的庄丁又开始砍伐树木,填土挖路。 祝家庄也没有任何动静,像是偃旗息鼓一般。 终于到了晌午时分,伙头兵刚刚的伙食搬到了树荫处,开始给庄丁们放饭。 就在此时,林冲突然亲自来到了柴进面前。他道:“哥哥从东昌府东平方向来了,一支人马约有一万有余,打着东昌府兵马都监张的旗号,想来这张清是来救援祝家庄的。” 柴进眉心紧锁,这没羽箭张清恁地不晓事情。 祝家庄不仁不义扣下孙立,缘何还来相救? 但是张清的到来,令柴进心头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厮实在是过分,前番救走张叔夜,林冲出于谨慎没有追击于他就罢了。 这次又来挑衅,真当梁山是好捏的柿子了吗? 李助这时走了过来,听林冲又说了一遍,当即对着柴进道:“哥哥,以小弟之见,若不击垮此子,恐难以进攻祝家庄。” 柴进点了点头,祝家庄和扈家庄的兵马本身就不少,大致有一万左右,再加上张清部的一万军马,已经数倍于梁山了。 又成了骑虎之势,两难。 柴进并不恨带的兵马少了,毕竟梁山各部还需要扩军是正事,那才是真正的积蓄实力,只能恨这张清来的这么快,不给梁山攻打祝家庄的时间。 思索了片刻之后,柴进突然道:“张清时带来的一万军马?那他东昌府是不是没有人驻守了?” 如今梁山收纳了呼延灼之后,就已经成了官府的眼中钉,造不造反已经无所谓的事情了。 张清距离祝家庄如此之近,不解决他恐难以进攻祝家庄。 况且,张清飞石太过强悍,现如今又没有一个武力能够稳压他的。 柴进眼中一亮道:“先生,我们可不可以进攻东昌府!或可故伎重施,半路设伏,将张清部留下来!”柴进看着李助道:“可不可以如我们在高丽那边一样,悬羊击鼓?” 李助摇了摇头道:“哥哥,张清有一万兵马,他们必定不会甘心于固守祝家庄。依小弟之见,肯定会主动进攻我梁山大营,再回东平府。进攻东昌府引走张清可,设伏和悬羊击鼓未必能成。” “是了,他是来剿灭我等的,又不是来守城的。” 林冲却出言道:“哥哥若是进攻东平府,恐怕李大官人那里不好办。” 李应已经摆明军马要投靠梁山,以往张清大军没来还好说,现在他大军一来,肯定要联合祝家庄进攻李家庄。 扈成态度不是很明朗,一时间,梁山又陷入了两难的地界。 打祝家庄,梁山必定被两面夹攻。不打祝家庄,打张清,祝家庄会出来支援。 打东平府倒是行,但是李员外现在一时半会又搬不了家。 最少也得给他两三天才能行事。 而且他若是大规模的搬家,那张青也不是个善茬。肯定会半路出击,给李应来个大惊喜。“ 柴进看向林冲道:“张清部是什么军马,全是马军还是马步都有。” 林冲笑道:“哥哥,哪来的一万马军,他们只有三千马军,七千步军。” 像呼延灼这样能够掏出来三千精锐马军的已经实属少数。 同样的梁山马军扩军,现在也是缺乏马匹多亏了呼延灼,全须全尾的拿下来了陈州、颍州两部兵马,这才给了柴进扩军的底气。 耽罗岛上的马场已经在建,但是还是最少三年以后,梁山才能有个充足的马匹来源。 柴进突然笑了起来,对着李助和林冲示意附耳过来,等两人靠近后才出言道:“或许我们可以这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各怀鬼胎 张清是势必要拯救祝家庄的。 毕竟祝家庄乃是因为要剿灭梁山泊贼人才会扯入这场战斗。 虽然是董平引出来的,但是,毕竟是自己这一方的。 张清也想顺势剿灭一一批梁山贼人,消减梁山的力量。 因此他这才在府尹的命令之下,前来祝家庄。 怎么打? 肯定不能学董平一样,一根筋一般的冲进去。 首先必须得留出来预备役,不然的话,战场之上难免被狡猾的梁山贼人寻摸到战机。 其实董平那一战,张清也研究了许久,梁山贼人利用步军,依靠营寨消磨董平部的锐气和精力。 等到董平的兵马锐气消磨殆尽、体力不支的时候,梁山大军才杀出来。 以逸待劳之下,梁山大军自然能够剿灭董平。 张清也想照方抓药般的对付梁山贼人。 自己在独龙冈远处扎营,等到梁山贼人进攻祝家庄力竭以后,再顺势杀出。 把梁山寇覆灭于这独龙岗之上,岂不美哉? 张清犹自不放心,又派中箭虎丁得孙率领两千骑兵在远处扎营,作为后备力量。 至于梁山贼人会不会惧怕自己等人退回去,若是梁山贼人真的退回去,那还真是大功一件。 自己拉出来的兵马虽然多,但是用的都是朝廷的粮草军械。而梁山治下就一座岛罢了,这样拼子,对于朝廷来说是有利的。 张清勒住马,对着丁得孙、龚旺、祝虎三人道:“咱们就在这里扎营,距离梁山大营十余里,路程也够。祝虎兄弟你就先回庄上去,通告住祝朝奉。” 十余里,不过是骑兵一个冲锋罢了。 中箭虎丁得孙、花项虎龚旺、祝虎三人纷纷领命,各自行事。 这没羽箭张清也算是良将,扎的营寨极为扎实。他是虎骑出身,武艺不一般的同时,韬略也是不凡。 张清也不着急,这祝家庄也有城墙哨塔,弓箭手等。一时半会之内梁山铁定攻不下来。 况且这对于祝虎祝朝奉等人来说,毕竟是保护家园,他们没有理由不出尽全力守护自己的家。 若是梁山进攻,那自己就等梁山贼人力疲之时全军杀出。 可是没到晚上,就有探哨报道:“张将军,梁山在那跑了!” 张清猛的站了起来:“跑了?往哪个方向跑去?” 那探哨忙道:“将军,敌人往北方跑了。” 张清在中军大营里渡着步子,北方可是东昌府方向,自己将东昌府军马全部带了出来,现在的东昌府相当于空城一座。 但是,在知道了呼延灼如何出事以后,张清多长了个心眼,立刻叫来龚旺道:“兄弟,你骑着我的马。去大名府请求援军,我们慢慢赶回东昌府。梁山贼人兵马众多,他们必定没有单骑跑得快。” 龚旺知道事情紧急,当即领了命,让张清给他写了信件,盖上印鉴,这才往大名府而去。 在半路上设伏的柴进见张清并不上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人用兵未免太过谨慎。 但是,他不上当的话,东昌府就必须要拿一下,就不信这厮不往东昌府而来。 等张清的大军离远了,留在李家庄的李助等人,再趁势进攻祝家庄。 到那时祝家庄虽然有兵力,但是还有一只毒蛇在他们背后窥视着,等到扈家庄反戈一击,就能救出孙提辖。 也就是说实际上梁山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张清给引走,领着他们,兜着转。 只要将张清远离祝家庄就可以。 梁山骑兵不紧不慢的领着张清往西北方向而去,李家庄的李助却准备开始第三次攻打祝家庄。 庄前的盘陀路已经修理干净,梁山军马可以直接杀到庄门处。 祝虎、祝彪和扈成三个人正在与护城饮酒。 失去了扈三娘之后,祝彪才知道与扈家庄联络感情。 不过,听闻梁山已经将扈三娘给杀死,也不用忧愁扈三娘说出那天晚上的事情。 祝虎给扈成倒了杯酒,一边道:“多谢扈成哥哥相助我祝家庄,哥哥放心,三娘虽然已死,但是我祝家庄必定全力为她报仇。” 扈成心中暗暗冷笑,若不是梁山头领亲自让自己看到了扈三娘,他还真信了这套说辞。心头虽然觉得祝家庄肮脏至极,但是仍旧面不改色的道:“梁山草寇杀害我妹妹,此仇不共戴天!梁山贼人主力已经去了东昌府,不日便被张清将军拿下。就李家庄这些人,如何是我等着对手!” 祝虎连连点头:“是啊,扈成哥哥。那李应已经犯下了谋逆的大罪。等张将军剿灭梁山主力以后,反手之间就能灭了这个小小的李家庄。到时候你我两家就能独霸独龙冈了!” 扈成、祝虎、祝彪三人相视笑了起来。 可惜的是,祝虎祝彪心中打定注意,等解决完了梁山贼人和李应,一定要将扈成也给弄死。 殊不知扈成看着祝彪两个也如同看着死人一般。 就当三人各怀鬼胎的时候,山下的喽啰来报,那梁山贼人来进攻了。 祝彪猛的站了起来:“来的好!” 关于李家庄的人数,他已经弄清,只有两千梁山步军和两千李应的部队。 而祝家庄之上,光祝家庄自己的兵马就有六七千。 更不用提扈成前来支援的三千人了。 一万对四千,四千还敢来攻城,真真可笑。 祝虎、祝彪、扈成三人分别披挂上马,各自拿着武器出阵来。 出了庄门,祝彪巡视了一圈,不见那个拿弓箭的将军,心中微定才大喊道:“花荣何在?敢伤害我大哥,让他拿命来。” 梁山军中杀出两员大将,为首的一个为首的一个一头白发,但是看他面色红润,年纪并不大。 正是梁山步军第三军副将白毛虎马勥。 另一个与他面部相似,可惜的是瞎了只眼,乃是梁山步军第三军副将独眼虎马劲。 见这两员大将出来搦战,扈成与祝彪各持武器,也冲了出来,纷纷对上一人。 战不到10回合,马劲格挡开祝彪,作势就要跑。马勥见状也扔了武器,往梁山军中逃去。 祝彪和扈成有心建功,急忙追击。 祝虎恐他二人有失,也带领着祝家庄的兵马和扈家庄的兵马急忙追击。 梁山军马狼狈而逃,地上扔的武器、盔甲、钱粮一地。 祝家庄的一些庄丁急忙下马捡起,正在此时,左右两方一声炮响,各自杀出了一彪军马。 左边一个,身披黄金锁子甲,头戴凤翅盔,手中混铁点钢枪,正是扑天雕李应。身后跟着那鬼脸儿杜兴,引着两千军马。 右边一个,身披亮银龟背铠,头上一个大秃瓢甚是亮眼,手中一把水磨禅杖,正是那花和尚鲁智深。身后跟着来自邓州的独角龙邹润和出林龙邹渊叔侄,引着一千军马。 前面的那一彪军马也停了下来,为首的是那景阳冈上能伏虎的好汉武松武二郎,身后跟着马勥、马劲两员副将,引着先前攻城的一千军马。 第一百四十四章 江南来客 祝彪急忙看向扈成道:“哥哥,这可如何是好。” 扈成眉心紧锁,摸着钢枪道:“既然如此,我们快快回去,兄弟你先走,我断后!” 祝彪心里暗叹一声,此人好义气,却急忙道:“好,既然如此哥哥速速退出来。” 然后说着,转了马,头也不回的就想离去,可惜正当他挥舞马鞭的时候,突然一枪从他胸口刺了出来,将祝彪刺了个对穿。 祝彪挣扎着转过头,想看是谁杀的自己,却看到了是自己刚刚还夸赞的扈成,满口鲜血的道:“为何杀我?” 扈成冷笑一声:“你想杀我妹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 说完,扈成猛的一抽钢枪,祝彪身体支撑不住,倒于马下,彻底没了气息。 稍微离得远一些的祝虎双眼通红,大声道:“休伤我弟弟。” 可惜的是,李应却摸出来的一把飞刀,一刀将此人毙于马下。 扈成大手一挥:“孩儿们随我攻打祝家庄!” 整个局势瞬间反了过来,原本祝家庄有一万军队,失去了扈家庄的三千有生力量之后,只有七千。 而梁山本来只有四千,加上扈家庄的支援,也刚好有了七千军马。 再加上祝彪祝虎被杀以来,军队还没弄清楚情况,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地上还捡的东西,猝不及防之下,整个祝家庄的军马,被梁山一击即散。 一时间跪地求饶者不计其数。 李助从阵后走了出来,对着武松鲁智深,李应扈成等人道:“先随我拿下祝家庄,救出来孙提辖!” 众人纷纷领命,引着兵马也不去管祝家庄的残兵,一路杀了过去。 祝家庄还开着装门正等着祝虎祝彪得胜呢,谁知道梁山的人匆忙杀了进来。 祝朝奉颤颤巍巍的听士兵说完祝虎和祝彪之死,旋即大喊一声:“痛煞我也!扈家庄真歹毒!” 然后吩咐道:“速速将栾廷玉和孙立杀了,替我儿报仇!” 祝家庄也有死士的,他们立马领命,顾不上料理孙立带来的骑兵,径直杀往小院中。 栾廷玉和祝氏三杰有师徒之情,因此他们也没有收掉栾廷玉的武器。 栾廷玉和孙立见祝家庄死士都拉出来了,对视一笑,孙立道:“哈哈,师兄,定是俺们梁山来救我了!” 栾廷玉点了点头,祝朝奉必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杀自己二人,对着孙立道:“兄弟我们杀出去!” 栾廷玉武艺高强,一枪解决了一个死士,抢过来一把朴刀,扔给孙立,兄弟二人并着肩膀,往旁边的几个院子杀去,那里都关押着梁山骑兵哩。 那些个庄丁死士都是栾廷玉教出来的,无有一合之敌,纷纷被孙立和栾廷玉斩于刀下。 两人正杀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到了李助等人。众人介绍完毕,李助出声道:“孙提辖,想不到不用救,你自己就杀出来出来了。” 孙立哈哈一笑道:“军师莫要说笑,若不是你们来救,恐怕我和我师兄还要被这祝氏三杰关一些时日。” 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面走,孙立见柴进不在此处,便问道:“哥哥呢?哥哥没来吗?” 李助笑着道:“哥哥为了解救孙提辖,亲率大军攻打祝家庄,这都来了两次了。这次那东昌府的张清支援祝家庄,哥哥怕拿不下,亲自引着兵马将张清引走,做出一副攻打东昌府的姿态,恐怕现在哥哥已经快到了东昌府附近了。” 孙立大急说道:“那哥哥岂不危险了,军师快快命人将哥哥叫回来,咱们速速回梁山。” 李助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派人去送信了,我们先清点库存。” 当即就安排两人上马,等杀到厅前的时候却又发现祝朝奉已经上吊自杀了。 可怜祝朝奉育有三个儿子,可惜没教好,三个都是阴险狡诈之辈,合该如此。 李助又安排人去查看,柴进临走之前跟他说的很清楚,这祝家庄钱粮不少。 安排人查点库房,搬运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三个庄子的钱粮归山。 又是一通忙活。 这三个庄子也是实在富庶,祝家庄粮食五十万担,李家庄粮食三十万担,扈家庄粮食二十万担。 三个庄子加起来足足一百万担的粮食,连带着三个庄子的人口车马都一并运往梁山。 这些粮食对于梁山来说是一个可喜可贺的事情。 梁山的收入主要是靠各处作坊贩卖商品,而粮食只能派人买回来。 山下百姓多余的粮食也都是卖给梁山,也就是说梁山一直是缺粮状态的。 同样的,粮食也可以作为战略物资,自然是多多益善。 但是,无论是李助还是柴进,都更看重三个庄子的人口,这些才是梁山最需要的。 忙活了两日才将整个独龙岗搬空,百姓自有萧让、金富轼安置。 到了山上,李助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不由的出言道:“朱先生回来了吗?” 此人是正是出访江南的神机军师朱武,他笑着点点头道:“不瞒军师,哥哥没回来吗?我有要事要面见哥哥。” 李助摇了摇头道:“哥哥去东昌府了,恐怕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回来。” 朱武忙道:“既然哥哥不在,那说与军师听也是一样的。” 李助却道:“不妥,我们还是把大家伙一起召集过来再说吧。” 朱武出门是涉及到外交,李助是个谨慎的人,这些事一个人做不了主。 李助当即派人,将闻焕章、萧嘉穗、乔道清、吴用、鲁智深等人召集到了柴进的书房。 一番寒暄之后,朱武才道:“不瞒各位,我这次跟杜团练是的事情进行的比较顺利。方腊他们愿意接受梁山的军事训练,然后还给我们带来了一些礼物,还派了一些人来梁山学习。 有摩尼教的石宝、邓元觉、娄敏中、庞万春四人,都是方腊的嫡系,想来梁山见识见识。依我看,也有观察梁山虚实,再决定是否结盟的想法。” 李助皱着眉将祝家庄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现如今哥哥去了东昌府,还不知道情势如何。杜团练营猛过人,不妨让他带兵马去接应哥哥。” 梁山骑兵中建制完整的,林冲部、孙立部、秦明三步跟着柴进出征。 剩下的军马中,相对来说只有杜壆比较完整,他部五百人去江南完整归来,酆泰、吕方率领剩下的五百人,也没有伤残。 萧嘉穗对着李助抱怨道:“军师也是,怎么让哥哥亲自冒险?” 李助苦笑一声道:“这是哥哥亲自想出来的计谋,他说若不是亲自前去,那东昌府的人马定然不信。” 这时,乔道清却道:“军师有所不知,其余扩军的各部中,不光杜团练使有战斗力,董平、呼延灼两部已经有了战斗力。何不这三只军队一起去,加上哥哥的三千五百军马,也有个小一万之数。” 见乔道清这么说,众人哪有不允的道理,商议完毕,又安排众将带人出征。 客房那边却闹僵了起来。原来邓元觉、石宝的人见柴进不亲自出来接见,朱武杜壆被叫走,没一个能说话的,出来不由得心情忐忑起来,都道要亲自见柴进。 李助当即上前以山寨二把手的身份,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又道:“几位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跟着杜壆将军,一起去东昌府见一下。” 几人对视一眼,石宝哈哈一笑道:“固所愿也,杜壆哥哥,我们是信得过他的。” 言外之意,恐怕信不过其余梁山的将领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鏖战东昌府 却说大名府中,梁中书得到了龚旺的消息,急忙召集他的部下天王李成和大刀闻达两个到会客厅里来。 龚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守着众人一说,李成连忙道:“恩相此事应该火速前进,先把东昌府守住再说。” 梁中书却皱着眉道:“这梁山贼人从来没有攻打过城池。这次会不会也只是虚晃一枪。若是救援东昌府的话,万一在贼人途中设伏,如同上次击败闻达一般,可该如何是好?“ 大名府这是第二次和梁山对上了,上次就是闻达带着索超截杀梁山贼人,结果落荒而逃。 说实话,梁中书对于大刀闻达和天王李成这两个人并不是放心。万一再被人搞一个全军覆没,恐怕要连累自己。 李成两个是知道兵事的,梁中书这话一说,两个人都有点傻眼,行军打仗,哪有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 但是东昌府存亡跟他两个也没有什么关系,总不能立下军令状去救别的地方吧? 厅中沉默了片刻,龚旺大声道:“恩相。张清将军来的时候,要我务必求援。东昌府中只有数百兵马,根本守不住城池。我的速度还是稍微比他们快的,但是也有限,顶多是半天时间。这是我日夜加急跑出来的,还望恩相速速决定啊!” 梁中书皱着眉道:“你知道什么兵事,行军打仗不能半点马虎,若是梁山贼人半路伏击怎么办?不行!得先打探清楚外面的局势,再派兵出去。” 龚旺还想再说,梁中书却摆了摆手让他下去。龚旺没有办法,只能退出厅外。 梁中书对着闻达和李成两人道:“这次你们两个一起带兵出征,李成为主将,闻达为副将,再让让急先锋索超为先锋。一定要广布探哨,缓慢前行,万不可有失,不然我定拿你们两个治罪!” 闻达和李成赶忙道喏,李成面带苦涩的道:“大人,若是我等去了之后,梁山贼人把东昌府拿下的可该如何?” 梁中书道:“那自然是攻打东昌府夺回来。” 李成道喏,心中对于在梁山前面拿回东昌府的指望已经没了。 原因很简单,从大名府到东昌府的距离并不近,纵使全力赶路也不一定能赶得上。 如今梁中书这个不知兵的人,硬要打这种呆仗,实在是难为闻达和李成两个。 二人走了出来,闻达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准备一些攻城器械吧。” 李成点了点头,看来闻达也意识到必定要打攻城战了,心中苦笑不止,哪有这样打仗的呀? 李成突然道:“我听闻大名府的新来的一个东京的先生,唤作小张良贾居信,他之前曾跟着呼延灼进攻梁山。我们不妨将他请来,作为行军参谋。毕竟我们不了解梁山的情况,或许可以得到一些情报。” 闻达连连点头,李成是主帅。 两个人商讨完毕,李成去点兵马,而闻达则来到了贾居信客居的客栈之中。 打不下来梁山贾居信也很绝望,无法为挚友报仇,而他一回到东京,必然会被高俅拿下治罪,真心落了个进退两难的地步。因此,在东昌府与张清分离后,这才浑浑噩噩来到了大名府。 闻达找到贾居信,把事情一说,又道:“先生何不随军出征,戴罪立功之后,或可重回东京。” 贾居信大喜过望,当即允诺道:“如若将军如若不弃,小生愿为将军效劳!只是梁山勇将甚多,须得谨防斗将。” 闻达点了点头,他先前与那个泼和尚交过手,知道梁山猛将不少,便道:“先生何以教我?” 贾居信道:“梁山猛将众多,非勇猛过人之辈不可敌之,我听闻大名府的有一个好汉,唤作玉麒麟卢俊义,棍棒天下无对,号称河北三绝。何不请此人出战相助,定能一举打破梁山。” 闻达却皱着眉道:“我也听闻卢员外的名声,但是他是个士绅,怎么会愿意随我们去打仗?此计不妥。先生还是说一些梁山的事情吧。“ 贾居信叹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又道:“既然相公不让我军火速前进,那就稳扎稳打,慢慢前行,伺机立功。 闻达站了起来道:“也只能如此吧。” …… 有意思的是东昌府的兵马,如同在盛世一般毫无防备,眼看着柴进带着梁山兵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城内。 没有一丝阻挡。 甚至让城门校尉交出城防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任何犹豫,还道是哪里来的上官。 直到要合勘印信的时候,城门校尉才反应了过来,大呼小叫着喊道:“贼人来了!” 但是为时已晚。 梁山已经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整个东昌府。 出榜安民、关押州府官员自不用提。 张清与梁山兵马离得不远,前脚梁山主力刚进入东昌府,后脚张清就来了。 张清的兵马将东昌府团团围住,张青、龚旺、丁得孙三人上前叫阵,张清道:“梁山鼠辈四处逃窜,进了东昌府又有何妨?速速出来投降,爷爷免你等受罪!” 连日的避战,一味的躲闪,令梁山军马都憋着这股子气。秦明当即拿了武器,就要往城下走,柴进忙道:“秦总管当心张清石子!” 秦明声了声喏,人却已经来到了城门处,他当即披挂上马,杀了出来,大声道:“贼将休狂,吃俺秦明一棒!” 张清哈哈一笑,一手挺着钢枪,另外一手又摸到了自己的石子,等到那秦明靠近,一颗飞石直直的扔了过去,正对着秦明的头颅。 秦明冷笑一声,歪了一下头,躲了过去,但是旋即又被一个石子打中了额头,原来张清来了个连环石子,将秦明额头打了个包。 秦明大怒,他摸着额头被黄信、孙新抢了回去,这张清的石子真是防不胜防,前番打中自己的手腕,今日又打中额头,恁地憋屈。 梁山军又杀出了一员武将,正是那林冲部的副将下山虎滕戡。 他拿着虎眼竹节钢鞭冲了出来,大声道:“贼将休狂,小将来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史文恭的成名之战 不比前世的野路子出身,作为梁山军中最小的一个,滕戡在军中多得林冲杜壆等人的调教,一身武艺也是惊人。 见东昌府中又杀出了一员武将,张清却不紧不慢的道:“这种角色便是再来一百个,也是一个死!” 滕戡脸色冷峻,心中怒火愈甚。 等滕戡离近了一些,张清又故伎重施,连丢数颗飞石。 滕戡左右格挡,但是距离实在有些近,还是被张清一颗石子打中了鼻子。 顿时鲜血从鼻中流了出来。 林冲见不是头,急忙拿着丈八蛇矛,披挂上马杀了出来,大声喊道:“张清,纳命来!” 张清哈哈大笑道:“又来一个手下败将!败军之将,也敢言勇?既然你出来送死,那今日老爷就留下你这颗人头。” 张清挺枪来迎林冲,两人战不过十回合,张清的枪慢,已经落在了下风。他急忙拍马就走,手中却暗自捏了一个石子。 走了两步,张清一回头,见林冲还在呆立在原地,并不追赶,张清冷笑一声,捏着石子,咻的一声,扔了出去。 林教头早就盯着他这一手呢,挥舞着丈八蛇矛,磕飞这个石子。 但是张清又连发数个飞石,林冲不急不忙,或是挥舞丈八蛇矛,或是微微动动身子,一一躲了过去,林冲大笑道:“张清,何故作小儿的把戏?前番夜里偷袭与我,如今我看你还有何计谋!” 张清恼羞成怒,拍着马匹又要来战林冲,但是丁得孙龚旺两个人急忙赶了过来,丁得孙道:“将军,敌人勇猛,石子打不到他,不妨先退去的,大名府的援军来了再来攻打!” 张清愤愤的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他带的兵马是来支援祝家庄的,并没有许多攻城武器。现如今梁山贼人仗着东昌府城高,张清毫无办法。 见张清安安稳稳的在东昌府面前安营扎寨,柴进并不心急,而是安静的等李助的消息。 等李助打完祝家庄,万事完毕之后,这批主力就可以退回去了。 张清等了两天,李成闻达的军马终于来了。 李成闻达两个带了足足有两万军马,连同张清部一万兵马,将东昌府团团围了起来。 梁山只有三千多骑兵,不知不觉间兵力比已经接近十比一,梁山陷入险境。 李成闻达安好营寨,就出来搦战,闻达在城下大声喊道:“梁山贼寇,还记得你闻爷爷吗?那花和尚鲁智深何在?速速出来受死。” 秦明滕戡受伤,林冲刚想拿了武器出战,却被史文恭按住,史文恭道:“师兄你先歇息片刻,今日小弟也去战他一战!” 林冲知道史文恭的本事,只是人家毕竟是客将,不好请他出手,林冲当即道:“既然如此,师弟小心张清的石子。” 史文恭笑了笑没有回话,手中拿着方天画戟,骑着马匹走出城来,对着那闻达道:“久闻北京大名府的闻大刀的大名,今日史文恭特来请教。” 闻达以前也在江湖上厮混,知道神枪史文恭的名号,当即也打起精神来,挺刀来迎。 战不到二十回合,闻达力怯,拍马就走,李成恐怕其有失,急忙看向索超,吩咐道:“索超快去救闻都监!” 索超急忙道诺,拍着马匹,拿起宣花板斧冲了出来,与闻达连手双战史文恭! 史文恭却丝毫不惧,一杆方天画戟被他舞出花来,却是丝毫不惧这二人,反而将他们两个压着打! 无论是城上的梁山军马,还是城下的官军,个个看得如痴如醉。 见二将拿他不下,李成也拿了武器出来,大声喊道:“贼将休走!” 林冲正想相帮,柴进却道:“林教头莫急,我看史文恭还有余力,不知教头怎么看?” 梁山这么多武将,柴进对于武艺也有些了解,看得出来史文恭还有余力,因此制止住了林冲。” 林冲点了点头,道:“不瞒哥哥,的确如此,我师弟一人便是独斗三个,也是丝毫不惧。” 柴进笑道:“既如此,且等一等,我想看看教师的武艺到底在何处。况且古有三英战吕布,今有史文恭独斗三将,不让先贤专美于前!等教师不敌的时候,林教头再出手吧,况且有花荣压阵,无妨。” 对于武人来说,这正是打出名声的时候。 林冲点头道喏,显然也想明白。 这史文恭独斗三将却越战越勇,浑似有无穷无尽一般的力气一样,以一敌三又战了三十回合。 张清、丁得孙、龚旺三将怕李成等人战他不下,急忙也想加入战团。 此时东昌府城中才杀出来两员大将,一员是豹子头林冲,一员是小李广花荣,直直的朝着众人杀来。 李成、闻达、索超自家人知自家事,见状急忙舍了史文恭往营中走去退去。 史文恭手握方天画戟,对着官阵中大声道:“尔等休要逃跑,你我决一死战!” 李成闻达等人连个话都不敢回,神枪史文恭以一敌三天下闻名,官军闻之胆寒。 闻达李成回到营中思索对策,李成道:“史文恭如此勇猛,非一般人能敌啊!” 闻达摸着被史文恭震伤的虎口,道:“贾居信告诉我,大名府的卢俊义或可挡此人,何不去书信将卢俊义请来?” 李成犹豫的片刻,才道:“还得休书让恩相去请才行。” 卢俊义乃是士绅,不是他们两个都监能请得动的。 但是闻达李成并不想惊动梁中书,你们带着这么多兵马出征,还打不过人家,需要求援,恁地废物。 但是官军想要攻打东昌府,也得打造攻城器械,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得下来的,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请来卢俊义,到时候各方各面实力都碾压梁山军马,歼灭这伙子恶寇易如反掌。 见李成同意了此事,闻达连忙写了封书信,即差人往大名府方向而去。 果不出李成所料,梁中书接到书信之后愣了一愣,这两个人怎么还求援? 闻达李成已经带走了大名府的一半兵马,他两个又都是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连着将领索超都带走了,这还要求援,未免太过无能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突围 但是闻达李成领兵在外,还得按照他们的书信来办。 只是这个卢俊义,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号,不知道是否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可别闻达李成两个被什么野人给骗了才是。 梁中书当即命人去传唤卢俊义,又怕闻达李成二人有失,往邻近州府写了数封书信求援。 那卢俊义还在庄府之上,正在打磨武艺,听到北京留守梁中书要他去府中一晤,卢俊义不由得愣了一愣。 他跟梁中书身份差距颇大,以往也无来往,怎么会突然传唤自己啊? 当即叫来燕青道:“小乙啊,最近北京城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燕青忙回道:“回主人,听闻梁山贼人正在进攻东昌府,前几日,大刀闻达,天王李成两个都监前去支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事。” 卢俊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是未曾听闻梁山这人出来攻城略地啊,怎么去了东昌府啊? 带着一身疑问,卢俊义和燕青来到了梁中书的府上,通禀过后,卢俊义一人被引到了厅中。 “小人卢俊义参见相公。” 梁中书笑着对卢俊义道:“听闻卢员外一身武艺过人,棍棒天下无双,江湖人称河北三绝,未知真假。” 卢俊义也赔笑道:“不瞒相公,小人的确在江湖上有些名声。但是棍棒天下无对,河北三绝只不过是他们吹捧罢了,天下奇人异事何其之多,小人并不敢自居。” 梁中书突然道:“你和那梁山的贼人林冲和史文恭是师兄弟?” 卢俊义脸色一变,沉吟片刻之后才道:“是,小人的师傅是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林冲和史文恭也是家师后来收的徒弟……” 梁中书示意无碍,道:“既然你们是一个师傅调出来的,看来也算是知根知底。史文恭武艺高超不可抵挡,因此想请卢员外去战他一战!若是能得胜归来,本府不吝封赏!” 卢俊义暗自沉吟,他虽然和史文恭林冲都是周侗的徒弟,但是他出师比较早,说实话,和林冲史文恭并没有很多的交情。 思索片刻之后,卢俊义还是决定出手,当即表态道:“既然相公有令,小人岂有不从之礼。” …… 官军用的是围三缺一之法,闻达守住西门,李成守住北门,张清守住东门。 他们各率领一万兵马,守住城门,团团围住,只有一个索超不知在何处。想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南门紧要之处埋伏着。 梁山都是骑兵,若是铁了心突围,也能杀出来。 只是李助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莫不是信使被半路劫杀了? 不过李助的本事柴进是清楚的,又有扈成作为内应,鲁智深、武松、李应等人都是本领过人。 这段时间也该拿下祝家庄了,再坚持两日吧,且等秦明和滕戡两人的伤势稍微好一些再突围也不迟。 结果不待秦明滕戡伤好,第三日官军竟然稀罕的出来搦战。 一员大将杀出阵来,此将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 手拿一把长枪,身披一件梁中书赐下的明光铠,胯下一匹白龙驹,有诗为证: 马步军中推第一,天罡数内为尊,上天降下恶星辰。眼珠如点漆,面部似镌银。丈二钢枪无敌手,身骑快马腾云,人材武艺两超群。北京卢俊义,河北玉麒麟。 真是好一员虎将呀。 史文恭见猎心喜,那闻达李成索超都不是他的对手,当即来到柴进面前道:“哥哥,小弟请战!” 柴进虽然不知道下面是何人,但是出于对史文恭的信任,道:“兄弟只管去!” 见史文恭拿着方天画戟,全身披挂走了出来,卢俊义拍马向前,一言不发,挺着钢枪就来战史文恭。 史文恭见他来得急,枪势猛烈,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敢丝毫疏忽。 两人交手三十余回合,史文恭见他招式有些熟悉,不由得出言道:“来将通名。” 卢俊义手上不停,叹了口气却道:“你我有师兄弟的缘分,我是河北卢俊义,应当算是你的师兄。只是现如今你我二人各为其主,当放手施为。” 史文恭在马上停了手,忙拱手道:“竟然是师兄当面,早就听闻师傅给我说过师兄,只是未曾得见。” 卢俊义轻点矛头,并未取他性命,只道:“师弟,现在你我各为其主,不要讲师门情谊,只管来战便是。你若是取我性命,我定不会怪你。” 城楼之上的柴进见史文恭二三十回合拿不下来,看向林冲道:“林教头,此人是何来历?能跟史教师交战三十回合,也算是一员虎将了。” 林冲显然也看出来了卢俊义的武艺,皱着眉道:“我看他的枪法倒是与我师门相似……” 柴进福至心灵,立马反应了过来:“此人莫不是那大名府的玉麒麟卢俊义?” 对于别人可以稍微放点心,但是卢员外却不能丝毫大意。原着里面史文恭就是被卢俊义生擒的,虽说是有晁盖阴魂相助,但是战场之上又有谁能说的准呢? 见林冲也点了点头,柴进当即吩咐道:“林教头、花荣兄弟咱们带领一千骑兵下去给史教师压阵,秦总管、滕戡、黄信等人,则驻守各处城门。” 史文恭这段时间跟着梁山,充当第二军的主将,早就与众人情同兄弟了。 随着梁山军马杀了出来,李成心中大定,战机来了呀!当即吩咐道:“众将士随我杀!” 李成一声令下,无数官军步兵骑兵杀了出来,朝着梁山乌压压的冲来,前面是先登,后面还有连绵不绝、各式各样攻城器械。 林冲见状忙,语速极快的道:“哥哥,东昌府不能固守了,官军有了攻城器械,我们又都是骑兵,没有据城死守的道理。现在当务之急是杀出去!” 柴进当即给了他最大的权限,道:“林教头全权指挥,包括我和亲卫营在内,所有的将士都听教头指挥!” 林冲点头领命,吩咐道:“花知寨速速派人通知秦明、黄信、孙立、滕戡,所有人城门口集合,其余众将士随我固守城门!” “喏” 林冲接过来指挥权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放弃东昌府,当然,这也是目前最明智的决断。 史文恭见官军势大,也急忙舍了卢俊义退了回来,跟着梁山军马守在护城河前,摆开阵势。 梁山军马与官军厮杀到了一起,一时间乱肢横飞,血光四溅。 唯一的好消息是梁山带来的军马都是精锐之师,林冲、孙立、秦明等部都是成军已久,各个如狼似虎般的厮杀。 城中的军马早就做好准备,得了花荣的信,众将士都朝着北门杀来,城中百姓见大战在即都是各自待在家中,街上空无一人,不过片刻的功夫梁山军马就齐了,林冲当即下令:“众将士,跟着我杀出去!” 林教头一马当先,带着众将往北面杀去。 谁要想着天王李助,见梁山兵马放弃了城池,并不与梁山正面接战,反而节节后退。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奠定江湖地位的一战 “哥哥不好!” 在前面奋力拼杀的林冲突然冲了回来,对着柴进道:“哥哥,这天王李助学会了咱梁山的法子,在前面挖了许多壕沟!” 柴进脸色极其难看,道:“我们去前面看看。” 众将簇拥着柴进,保护着他来到了阵前,却发现李成已经挖了六七道壕沟,足有一丈多宽,马匹已经跳不过去,非得下马步行才行。 但是那里面又怎么可能是轻易能闯的,必定暗藏着弓箭手、陷阱等等。 想都不用想,这定是那没羽箭张清的计策,这人倒是从梁山学了点好。 柴进发了狠,道:“我就不信他这几日就能将整个东昌府围得团团转。走,咱们去东边闻达那边看看!” 众将带着兵马,护着柴进开始往闻达这边拼杀,那李成也不追赶。 梁山军马顺着壕沟往城东而去,一通乱战之后发现,城东这边也是挖满了壕沟。 不待梁山军马靠近,就是一通乱箭射了过来。 梁山马军也没有重甲,大多数都是一些皮甲,冲不过不去。 看来只有往城南走了。 可是往城南走就中了他们的计策了,城南必定有埋伏。 就在此时,从南方却是喊杀震天。 柴进心头一动,当即吩咐道:“往城南杀去!” 原来,杜壆已经带着梁山马军赶来,正好遇到了埋伏的索超,两军战做一团。 柴进带着兵马杀到,瞬间将索超打了一个两面夹击。 可是闻达、李成、张清等人反应也非常快,迅速带着军马支援了过来,又将柴进等人包围了起来。 现在场上的局面成了一家一层,贴着城墙的最里面的是兵马最多的李成、闻达、张清率领的官军主力。 再往外就是柴进率领的三千五百梁山马军。 第三层则是索超率领的,一部埋伏梁山的伏军。 最外层是杜壆带来的六千梁山马军。 这种时候战术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唯一派得上用场的就是各支部队的组织能力和士卒的战心战力。 四支部队中,柴进带领的三千马军形势最为严峻。 李成、闻达、张清三部中兵马众多,而且猛将如龙似虎般的多,卢俊义、闻达、李成、张清、丁得孙,只少了一个龚旺,想来此人已经带兵去拿下东昌府了。 怎么打? 肯定是要往索超这边杀,索超的埋伏已经大半无用了,只要打通了索超部,与杜壆等人汇合在一起,就可以撤退了。 索超这边也连连告急,杜壆带来的兵马实在强悍,呼延灼、董平、邓元觉、石宝、庞万春、袁朗、酆泰、吕方、韩滔、彭玘等人,也都十分勇猛,杜壆冷静指挥,索超漏洞百出。 想来杜壆也知道了情势,不惜人命一般的往里冲杀。 柴进这此时却陷入险境,原来乱战之中,卢俊义已经看到了柴进,正用力的往柴进身边赶来。 而史文恭距离柴进尚远,他正和一个六尺左右的汉子缠斗在一起,那厮虽然是个步将,但是一身功夫极为精巧,史文恭一时半会拿他不下,赶不过来。 柴进身边只有花荣一个,花荣思忖,自己打不过这个玉麒麟卢俊义,便摸出弓箭来,也顾不上江湖道义了,连出数箭。 卢俊义不为所动,挥舞着钢枪一一挑开,可惜的是天不叫卢俊义立功,花荣还有一箭射中了卢俊义的马腿,那马吃痛,悲鸣一声,将卢俊义甩下来。 卢俊义发了狠,一枪刺死旁边的一个士卒,抢过一匹马来,复又朝着柴进冲来。 这是柴进迄今为止最凶险的一次,纵使面对道君皇帝,也都仗着那块石碑有恃无恐,但是这个玉麒麟真的太勇猛了,手持着钢枪,一枪扫开花荣,直直的朝着柴进冲来。 柴进身前的三五十亲卫,无有一合之敌,但是没有一个退缩的,不要性命的朝着卢俊义杀来,仿佛能阻挡一秒便是成功。 柴进甚至能看到卢俊义的胡须,叹了口气,或许黄图霸业就到此为止了吧? 就在此时,“叮”的一声,一杆蛇矛从柴进面前飞了出来,替柴进挡下致命一击。 柴进看去,原来是杜壆!杜壆面对卢俊义丝毫不怂,挥舞着丈八蛇矛与卢俊义战作一团。 柴进此时才有机会观察战场,原来索超已经被董平和袁朗两个逼到角落里面,只怕片刻就能决个胜负。 酆泰、吕方也已经杀了过来,紧紧的护在柴进身边,柴进忙吩咐道:“先把花知寨救回来。” 花荣先前被卢俊义一枪挑飞,生死未知。 酆泰领命,去战场上找寻花荣的身影,好在官军的眼光都在卢俊义和柴进身上,没有人去管受伤的花荣,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就在此时史文恭也已经解决了那个步将,将他生擒下来,扔给梁山士卒捆绑起来,自己朝着卢俊义杀来。 卢俊义见到了那人的面容,不由得悲鸣一声:“小乙!” 柴进若有所思,心知此人应该就是那浪子燕青,但是柴进并不打算伤害卢俊义,看着杜壆和史文恭都围了过去,正要合力擒杀卢俊义,忙道:“且放卢员外一条性命,我等速速归山。” 二将这才舍了卢俊义,退回军中,柴进大声喊道:“卢员外,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卢俊义打不过杜壆和史文恭联手,只好眼看着柴进带着燕青离去。 战场之上的另外一边董平和袁朗两个连手,将索超的武器磕飞,已经生擒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彪军马从北方上来,斜斜的杀了过来,为首的一员大将手持一把舜王槊,胯下嘶风赤兔马,浑似有万夫不挡之勇。 那大将勒住马,对着梁山大喊道:“史文恭何在?纪安邦在此,可敢与我一决生死。” 柴进吃了一惊,纪安邦?莫不是那高俅的死党,曾经与卢俊义大战半天不分胜负的纪安邦? 可是此人怎么会出现在此地?难道梁中书求援了?可是此人一来,恐怕又生波澜了吧? 史文恭丝毫不惧,拍马来战,口中笑道:“何方鼠辈也敢妄称大将?吃俺一戟!” 纪安邦脸色冷峻,喝了一声来迎史文恭,两个交战二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卢俊义为了救出燕青,急忙也出马的大声道:“梁山贼人快快将小乙交出来!” 呼延灼正欲上前,柴进却制止住了他,道:“不行,让杜团练使去!” 呼延灼、董平这几个人又怎么是卢俊义的对手呢? 杜壆点了点头,他是个知道轻重的,当即挥舞着丈八蛇矛,复又杀出又对上了卢俊义。 两对在场中厮杀片刻,闻达、李成、张清等部,也赶了过来。 这两对的厮杀,让场中一二十员武将都暗自惭愧,就连石宝等人看向柴进的眼光都有些不一样了,这样武艺绝伦的武将,天下有一个已经是了得,竟然一起出现了四个!其中两个还都是梁山! 这个梁山,深不可测啊!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两对交手各自百八十回合不分胜负。董平却道:“哥哥,俺也想上去较量一番,纵使身死,也值了!” 柴进略一思索,官军中有本事的已经不多,也就是闻达、李成和张清三个,柴进当即道:“林教头、呼延将军,你们也去场中搦战,看看官军还有何手段!” 众将纷纷点头头,各自拿着兵器出阵搦战,闻达、李成见状急忙鸣金收兵。 卢俊义长叹一口气,舍了杜壆,退了回来。 纪安邦却不依不饶,跟史文恭仍旧战作一团。杜壆见状拍马来战此人,纪安邦措不及防之下,被杜壆一矛戳中大腿,掉在马下,闻达李成等人急忙出阵,将纪安邦抢了回来。 看着梁山军马在缓缓退去,李成终于出了口气。 对于大名府的兵马来说,只要能夺回来,东昌府已经是大功一件。 至于剿灭梁山贼寇,还是让朝廷操心去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四大当世超一流武将 东昌府一战并没有惊动朝廷,被高俅、童贯、王黼等人压了下来,毕竟在那位道君皇帝眼中,当今还是个太平世道。 反而在绿林之上,此事传播的更远。 杜壆因为不苟言笑,得了个名号唤做冷面杜壆。 玉麒麟卢俊义,神枪史文恭,冷面杜壆,赛孝存纪安邦这四个俨然成了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梁山的宣传部门还想把金剑先生李助给加上,被李助婉拒了,他并不想做一个出头露面的人。 但是除了这四个人以外,武艺最高的恐怕也就是他了。 这次回山收获也不小,头领方面有铁棒栾廷玉、一丈青扈三娘、飞天扈成、鼓上蚤时迁,俘虏了浪子燕青、急先锋索超,还把困在祝家庄半年已久孙提辖救了回来。 还有成立已久的梁山马军第九军,扑天雕李应、鬼脸儿杜兴部,也跟着回山了。 祝家庄、李家庄和扈家庄一百多万石粮食,十余万人口,无数的资源都成了梁山所有,等水师将这些人口运送到耽罗岛上,最起码一两年后梁山的粮草可以自给自足。 但是,梁山的损失也不少,林冲、秦明、孙立三部,损失都超过一半,亲卫营带去五百回来的不足两百,花荣、秦明、滕戡等将也是各有伤势在身。 东昌府一战实在是惊险,这种超过一半的大规模损失是梁山第一次,以往哪里吃过这种亏呀? 不过这张清也算是了得,现学现卖,带兵却也有方,也愈发的让柴进心生喜爱。 柴进亲自劝降索超,说来也怪,这些个军官被擒后大多稍加礼遇就都投降梁山了,有世道晦暗不明、朝廷昏庸、贤良不得重用的原因在里面。 更何况,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杜壆、秦明、索超、呼延灼等人虽然本事过人,但是这终究是个文人的世道。 杜壆被知军排挤,秦明被慕容彦达怀疑,呼延灼被高俅出卖,索超数年在一个提辖官职上摸索。 总的来说,梁山的降将大多是不得重用之辈,便是偶尔重用,也是当厕纸一般用过即扔。 反观梁山,文武平等,大家只有职责的不同,没有上下高低,梁山士卒军官的待遇也是一等一的,百姓拥戴,柴进信赖,缘何反复? 说回这个急先锋,斯人也算是八骠骑中偏上的水准,高光的时候曾经跟縻貹交手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和杨志也是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可惜的是跟关胜交手二十回合斧怯不敌,表现有些不堪,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八骠骑中上水准,一员虎将。 不过索超跟秦明、董平一样,属于脾气暴躁的,不能独挡一面,只能中军帐里听命。 对于这个浪子燕青,劝降是万无可能的,此子是个忠仆,另一时空中纵使成为乞丐也是心向卢俊义。不过也不需要劝降,日后若是拿下卢俊义,此人自然跟着投降梁山。 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先带他回梁山,见见梁山的强大再放他回去,也算是结个善缘。 因此,柴进并没有对燕青进行劝降,反而让这个心思灵巧的人心中惶惶不安。 梁山贼人连大名府的提辖官索超都劝降了,偏偏扣押自己这个仆役作甚?难道要用自己要挟卢员外? 好在,并没有让燕青担忧许久,不过两日的时间众人就赶回了梁山。 山下正一片繁忙,独龙冈上一两万军马,十余万百姓又岂是轻而易举能处理完毕的? 好在步军已经扩军完毕,梁山之上步军中史进、孙安、广惠和徐宁四部足足八千人,用来维护治安绰绰有余。 萧嘉穗已经派遣萧让和吴用去海州租借海船,而李俊则会在数日之后回来,运走第一批两万百姓。 这并不是柴进下令的,只是梁山只不过是一座岛罢了,现在已经人满为患,柴进让李助带回来百姓,萧嘉穗这个锦绣心肠的已经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去做了。 扈家庄、祝家庄、李家庄的青壮并不少,正好挑选一些可用之兵扩充到林冲、秦明、孙立以及没扩军的武松鲁智深等部中。 回到山上,负责伙房的曹正已经安排好了宴席,正等着众人哩。 今日喜事比较多,最近上山的头领也不少,柴进索性给所有的头领放了一天的假,大家伙歇息歇息。 整个梁山迄今为止也有八十多个头领,虽然不少人在外地公干,但是在山上的也有六七十员梁山头领,更加上还有石宝、邓元觉等客人,整个山寨的人越来越多,柴进也看着欢喜。 “栾教师,未知教师日后有何打算,不妨留在山寨,与我等于一起聚义如何?”趁着栾廷玉喝的正开心,柴进悄然靠近,伸出来了橄榄枝。 栾廷玉大喜过望,他正愁没地方去,却推脱道:“哥哥,因为我的一封书信闹出来许多事情来,损伤梁山将士无数……” 柴进看得出来他的担忧,当即表态道:“放心吧兄弟,祝家庄之事皆因为高俅狗贼而起,与你无关,若是记恨,那也得记恨东京城里的六贼,怎么会怪罪到兄弟身上!” 栾廷玉当即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拜道:“哥哥放心,只要哥哥不嫌弃,小弟愿为哥哥牵马坠蹬!” 柴进笑着扶了起来栾廷玉,却对着旁边直笑的史文恭道:“史教师,这次就留在山寨吧?” 自从一打祝家庄到现在,已经有了两三个月,无论是史文恭对于梁山的了解,还是梁山对于史文恭的了解,都已经极为熟悉。而且,史文恭是喜爱这种军旅生涯的,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只差柴进这一句话罢了。 史文恭笑着道:“哥哥,俺早就有这打算了,只是还得知会一声曾头市才是,我在曾头市有个兄弟,唤做苏定,虽无有万夫不当之勇,也算是膂力过人。小弟想一并写封书信,请来上山聚义!” 柴进大喜过望,祝氏三杰是假三杰,曾家五虎是真五虎,苏定作为史文恭的副教师,跟史文恭教出来曾头市五虎来,又岂是寥寥之辈? 至于“虽无有万夫不当之勇,也算是膂力过人。”,想来不过是史文恭的自谦之语罢了。 况且原着中此人死的甚是壮烈,被鲁智深、武松、杨志、史进这四员大将射死,没有发挥出来,令人惋惜。 第一百五十章 一封书信 其余扈成、时迁、索超等人早就心向梁山,便是那心死的扈三娘,在兄长的劝说下,也是逐渐开朗起来。 厅中气氛一片火热,燕青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啜着甜美的酒水,静静的看着热闹的聚义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燕青兄弟。” 见柴进带人走过来,燕青忙拱手道:“柯寨主。” 柴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兄弟忠心与卢员外,对于卢员外这般人物,我也是心中向往已久,兄弟既然来了梁山,就先住上十天半月的,我让杜迁兄弟陪你玩一玩,逛一逛。等逛腻了,再派人送你回大名府。” 燕青吃了一惊,听到柴进向往卢俊义,忙出言道:“小弟本是该死之人,哥哥不仅不杀害,还善待小弟,便是万死也难报寨主不杀之恩。只是寨主,我家员外待小乙恩重如山,小乙实难做出来出卖主人的事。” 脾气暴躁的鲁智深站了起来,道:“你这鸟人好生不晓得事,哥哥一片好心到你那里成了脏心狗肺了!” 柴进止住了他,道:“燕青兄弟莫怪,智深口直心快,你莫要在意。只是我梁山也有七八十头领,首重的便是一个义字,从未做过强人所难之事。兄弟放心,你只管在梁山逛一逛玩一玩,啥时候想走了就会大名府,在做个各位兄弟都可以给我担保。” 燕青这才放下心来,连声道歉,才将这一出揭了过去,虽然不想让卢俊义与梁山牵扯上关系,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敬了柴进一杯酒,这才作罢。 孙立回来,梁山马军第二军自然交给他统领,毕竟这是孙立的心血所在,没有理由让史文恭吃现成的。 史文恭还需要自领一军,成立梁山马军第八军。 至于栾廷玉的安排则有些难,首先梁山扩军,现在已经进度缓慢,又要成立史文恭部,又要补充林冲等人的军马,到处都缺人马。 让他独领一军吧,现下没有这么多军马,让他当副将吧,偏偏他又是孙立的师兄,总不能师弟当主将,师兄当副将吧。 不过话说回来,栾廷玉本事和地位都够当一军主将的。考虑良久柴进还是决定让栾廷玉组建梁山步军第十军,慢慢组建就是了。 现在梁山已经成为官府的肉中钉、眼中刺,除了没有捅破身份的那张纸,其余的跟造反已经没有区别了。 官军势必要来继续剿灭梁山,接下来的几年,是梁山的关键时候。 挺得过去,坐拥山东,观天下之变,进可登九五之位,退可成为一方诸侯。挺不过去,就不要谈什么黄图霸业,估计性命都需要赵金福去救,成为随着二帝北上人中的一员。 所以,柴进准备下定决心,尽量在不攻城略地的情况下,扩大实力。 梁山不缺地,耽罗岛上最起码还能放二十万人口,更何况附近岛屿如此之多。实在不行,就去攻略高丽,没有大劫来临之前,先内战的道理。 栾廷玉、史文恭这两只军马先搭起架子来,不行就从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俘虏中挑选精壮,多派遣文职官员,多搞几场诉苦大会就是了。 鼓上蚤时迁进探哨营,凭借着他的本事当一个副将,没有任何疑问。 至于飞天虎扈成,柴进则安排他成为了梁山本地作坊的总管。王伦在耽罗岛已经有半年时间了,让扈成给他做个副手也好,这也算是分一下王伦手里的权。 掺沙子是所有领导的必修功课,不可能放任这么大的权利在王伦手里。 一丈青扈三娘则跟着顾大嫂,进娘子军当了一个副将。 乐和也回来了,东京的探哨营分处的摊子基本上已经搭建起来,虽然探听不到什么很大的机密,但是救个人、打听点朝廷动向还是可以胜任的。 可惜乐和注定是个忙碌命,柴进又安排他去了北京大名府,组建大名府探哨营分处。 石秀在江南隐匿的很好,已经潜入方腊的中高层,没有理由调他出来,朱贵那边又轻易离不得人,只能安排乐和去了。 至于邓元觉石宝等人,终归是客人,交给乔冽安置到各军之中参观学习去了。 整个梁山里里外外都是一偏忙碌,招募将士、安置百姓、打造器械、训练新军,所有的头领都有自己得到工作,除了陪着燕青的杜迁,没有一个得闲的。 相比梁山如此兴盛,卢员外则悔青了肠子。 他有些后悔答应梁中书去出战,如今就得了些赏钱,连一个微末的官职都没有不说,还连累着燕青被梁山贼人掳走,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恩相,发兵梁山吧!小人愿为先锋!若不能荡平梁山贼人,甘愿军法从事!”卢员外在梁中书府上出言道。 对于卢俊义来说,燕青这小子虽然不靠谱,整日里溜鸡逗狗的不干正事,但是离了他还真有些怪想念的。 梁中书看着卢俊义,只因他是立功之人,不好斥责,只好温言道:“卢员外你先回去休息,日后若是攻打梁山,我定派人去寻你,让你做这个先锋。” 攻打梁山?别说笑了。 老老实实的在大名府当这个北京留守不好吗?为什么要非要招惹这帮强人?那梁山是好惹的么?呼延灼这么大的动静,连梁山到都没上去。 是了,呼延灼上梁山了,投降才上的。 梁中书对于攻打梁山实在兴趣缺缺,上次若不是高太尉非要张清调动东昌府人马,也不会惹出这么些乱子来。 至于梁山贼人,就交给南京留守他们去处理吧,毕竟那是京东地界。 梁山地处京东东路,路治在南京应天府,也就是今天的商丘附近,那里是宋太祖赵匡胤的龙兴之地。 卢俊义并不甘心,他听得出来梁中书言语中的拒绝的意思,但是仍旧坚持道:“大人放心,小人必定取了梁山寨主柯引的首级,到时候小人分毫功劳不要,只求能让燕青平安归来。” 梁中书心中冷笑一声,这卢员外恁地不晓事情,大刀闻达、天王李成两个北京城里知名的大将都不是梁山贼人的对手,你一个富家翁捣什么乱?脸上却笑意不减道:“卢员外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这种调动军马的大事必须先禀报朝廷。况且梁山兵马众多,不在大名府之下,随意的调动兵马进入别的州府中,会惹出祸端的。你先回去歇息,我去禀报朝廷,有了消息就通知你。” 卢俊义叹了口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回到了府上,坐在厅里喝了口茶水,脸上阴晴不定。 这时管家李固突然走了进来,拿出了一封书信道:“员外,今天早晨,门缝上被人塞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员外亲启,还有火印在上面,因此小的不敢打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家贼难防 卢俊义点了点头,接过来那封书信,打开了信封,翻出来一看,脸色微变道:“你先出去忙吧。” 李助点低着头,连忙道是,后退着出了房门,又将房门带上。 卢俊义才拿出来书信细细地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这才将书信贴身放在衣服里面。 梁山基本上不限制燕青的自由,这封信也是他自己派人送来的,信中基本就是燕青这段时间的遭遇,但是也夹杂着许多私货。 整个梁山除了一些机密的作坊,还有柴进、萧嘉穗、闻焕章、李助等人的书房不让他进去,其余的地方都是随便他参观。 因此燕青对于梁山的实力也有一个比较明确的了解。 最后燕青与从耽罗岛来的张顺等人交上了朋友,有心去海外看上一看,此时恐怕都快到耽罗岛了。 卢俊义看了半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对于自己先前的那句请战,觉得有些可笑。 这种实坐拥数万兵马、几十万百姓的势力,又岂是自己能凭借一己之力拿得下来的? 况且梁山武艺高超之人并不少,自己的师弟史文恭、豹子头林冲,还有那个后来与自己大战的,拿着是丈八蛇矛的冷面杜壆,都是武力过人之辈。 自己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燕青信中说得明白,这几个人中,都是一军主将,梁山似这样的主将,马军还有七个,步军有十个。 不愧是纵横山东数年的大盗啊!卢俊义也收起来了先前对于梁山的小嘘之心。 可是这帮贼人为何要善待燕青呢?真是仰慕自己? 卢俊义扪心自问,梁山不缺自己这样的武将。 不管怎么样,梁山给卢俊义了释放的善意,卢俊义也不能拿燕青的性命去浪费。 当即卢俊义又写了一封书信,感谢梁山的不杀之恩,对于东昌府大战表示歉意,各为其主罢了。还道日后有机会定去梁山拜访,希望燕青莫要贪玩,早日回家等等。 写完信,签上大名,盖上印记,又封上火漆,这才差人送了出去。 第二日,卢俊义正在练武,那管家李固悄悄的走到卢俊义的老婆贾氏身边,悄么声息的挠了下贾氏的手。 贾氏刚想发火,回头一看是李固,便嗔了他一眼,李助勾勾手,贾氏会意,立马跟上李固。 两人走了片刻,贾氏确认四周无人后,道:“员外就在那里,你怎么恁地大胆。” 李固嘿嘿一笑,拉着贾氏来到了一个后院的一个杂物间,推开门一看,里面还放着一张床,以及各式物件,显然两人再此私会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等贾氏说话,李固的双手已经摸了上去。 两人云雨过后,贾氏正在穿衣服,李固突然出声道:“大娘子,前两日员外为了燕青的事愁眉不展,昨日收到了一封书信就没有这么忧愁,你说会不会是那燕青在梁山了落草?” 贾氏瞪了他一眼道:“燕青落不落草关我等何事?只是老爷还在后院练武,你就拉我过来,须得仔细你的皮。下次等他出去了之后你再来寻我。” 李固一边抚摸着贾氏的双腿,一边道:“娘子糊涂呀,若是那燕青与梁山贼寇有了交往,大可以拿着这封书信去报官,将这卢俊义捉起来。到时候府上的家产都是你我二人的啦。” 那贾氏一把推开了李固着双手,道:“即使如此,那我晚上休息的时候就在他身上找一找。” 现如今已经是深秋初冬时节,天色黑的早,那边卢俊义练完功夫,用过晚饭之后,就早早的进了房间歇息。 等卢俊义睡熟之后,贾氏才悄悄的从他的衣服里面拿出来书信,披上衣服来到外间,趁着月光看了一遍,心中震撼的同时,也不由的佩服上了李固。这人倒是好眼力,一眼就看穿了卢俊义的事情。 贾氏来到后院门口,敲了三下李固的窗户,不过片刻李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固穿戴板正,显然还没睡,贾氏将书信递给了他,道;“你快去看,这事就交给你,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省得许多事,你只拿去做吧。” 交给了李固之后,贾氏如释重负一般长出了口气,急匆匆的往房间走,一回到房间就看到卢俊义坐在床上看着他。 “适才你去哪里了?” 贾氏笑着道:“我刚才出去小解,不想竟惊动于你。” 卢俊义却出言道:“房间内自有便盆,何须出去呢?” 贾氏白了他一眼道:“女人家的事你哪晓得许多?” 卢俊义这才放下心来,出言道:“既如此,我们早些安息吧。” 贾氏点了点头,两人回到床上,各自睡去。 李固得到的书信,却不由得皱起来眉头。原来这个是燕青给卢俊义的书信,里面只写了燕青如何如何,梁山如何如何,没写卢俊义。 你燕青投降了梁山,是你燕青有心投贼,关卢俊义何事?连累不到卢俊义呀。 次日卢俊义又在后院练功,李固来到了贾氏身边,悄无声息的道:“大娘子,这里有件事要问你一下。” 贾氏点了点头,跟着李固来到了外面,确认无人后李固道:“大娘子,这封书信不行,这只是写燕青在梁山如何如何,并没写卢员外的事情,陷害不到他。不妨娘子把卢员外的印信偷出来,咱们伪造一封书信,就写卢俊义如何想投靠梁山。” 贾氏却不干了,瞪了他一眼道:“如此大事若是被员外知道了,你我二人恐怕都要身首异处!” 李固狰狞一笑道:“大娘子,我们已经走到了这条路上,还有回头的余地吗?如若不弄死卢员外,那么你我二人迟早事发!到那时,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况且我们可以上下打点一下,到时候他若是不招,直接打死在公堂之上!” 贾氏听他一说,心中一惊,思考良久才暗自狠狠心道:“既如此你把书信写好交给我,我去给你盖上他的印记。” 李固从胸口掏出来一封早就写好的书信,交付给了贾氏道:“我早就请人写好了,你只要拿去盖上印章就行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明早来扛尸 贾氏接过来一看,信中字体跟卢俊义的字体大差不差,内容却是十分歹毒,直言卢俊义感谢梁山不杀燕青之恩,要将大名府献给梁山,自己为内应,以大名府作为自己的晋身之资。 贾氏点了点头:“行,就这么办!” 两人一合计,贾氏就趁卢俊义练功的时候,来到了书房,将卢俊义的印章按出盖上,交付给了李固。 李固大喜过望,马不停蹄的径直的来到了官府之中,将事情一禀告。 那孔目不敢犹豫,直接带着两封书信并李固来到了梁中书那里。 梁中书将两封书信接过来一看,大惊失色,心道:这卢俊义好生歹毒,因为自己不愿让他他发兵攻打梁山,这厮竟然想投靠梁山!还把大名府给献出去,当做投名状,真是个卑鄙小人。 想要派人去请,又恐怕卢俊义本领高强,一两个拿他不住。梁中书调遣了整整五个都的兵力,五百人马去拿卢俊义。 那卢俊义刚准备吃晚饭,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乌压压的一群做公的各持利刃杀了进来。卢俊义见到了这么大的声势,不由得吓了一跳。来不及反抗就被这些做公的绑了,这群人也不留情,一步一棍的打到了留守司。 来到了厅上,梁中书正坐公厅左右,两旁排列着如狼似虎一般七八十个公人。 把卢俊义拿到当面,贾氏和李固也跪在两边,梁中书大声喝道:“卢俊义,你本是我北京本处的百姓良民,如何要去投靠梁山坡落草?又要里勾外联,打我北京,今被我擒来,有何话可说?” 卢俊义大惊失色:“冤枉啊。小人何时也没有投靠梁山贼人的打算啊!” 梁中书冷笑一声:“你这厮不死到临头,那我问你,燕青可有给你写书信?” 卢俊义心头一惊,点了点头,还以为梁中书怪他接到书信,不知会留守司。 梁中书又道:“既然接到信,何不知会留守司,反而私藏起来,又要写信给梁山贼人,要拿我大名府!” 卢俊义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大人小人并无投靠梁山之意呀。” 突然卢俊义想到,前番自己给梁山去的书信,信中虽然说自己日后定去梁山拜访,那只不过是客套话罢了,难道梁中书得了书信? 梁中书狠狠的将两封书信往地上一扔,对着卢俊义道:“你要不要自己打开看看?幸亏你的妻子和仆人告状出首,不然我大名府就要危已!“ 卢俊义看得真切,信封上面的火漆、印鉴都是自己的,心中已经凉了半截。 李固也劝道:“主人,既然到了此地,都招了吧。” 贾氏也道:“不是我们要害你,只怕你连累我,常言道一人造反,九族全诛。” 那李固早就使了钱,有一个孔张目禀告道:“这是个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 梁中书点头道:“说的是。”喝叫一声:“打!” 左右公人把卢俊义捆绑在地上,不由分说就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饶是卢俊义这么铁汉也被打的晕死过去三四次。 卢俊义打熬不过,仰天叹道:“是我命中合当横死,我今屈招了吧。” 见卢俊义招供,旋即上来了两个拿着招状的公人,让卢俊义写下大名,按下手戳。张孔目取了一面一百斤的死囚枷钉了,押去大牢里监禁。 府前府后看的人,都不直视。 可怜那卢俊义刚吃完棍棒,浑身是血,入了牢城,又吃了三十杀威棒。 那牢子将他押到庭心,跪在地上。狱子炕上坐着那个两院押牢节级,其中一个把手指着卢俊义道:“你认的我么?” 卢俊义看了,不敢则声。 堂堂河北玉麒麟,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竟然被一对狗男女陷害,落到连跟一个刽子手都不敢说话的地步。 这两个押狱,正是那两院押狱兼行刑刽子手,一个唤做铁臂膀蔡福,一个唤做一枝花蔡庆。 见卢俊义不敢说话,蔡福道:“你且把这个死囚带在那一间牢里,我家去走一遭便来。” 蔡庆把卢俊义关入牢房,蔡福起身,从牢门走了出来。 蔡福转过州桥来,只见一个茶博士,那茶博士叫住,唱了声喏道:“节级,有个客人在小人茶房内楼上,专等节级说话。” 蔡福来跟着茶博士来到了楼上,定睛一看,上面等着的就是那卢俊义的管家李固。 各施礼罢,蔡福问道:“主管有何见教?” 李固笑着给蔡福倒了杯茶,道:“节级先坐下来,喝口茶。” 蔡福坐定,饮了一口,李固才道:“奸不厮瞒,俏不厮欺,小人的事,都在节级肚子里。今夜晚间,只要节级做的干净利落。小人也无甚孝顺,五十两蒜条金在此,都送与节级。至于厅上其余官吏,小人自去打点。” 蔡福冷笑一声,看也不看那点金子,出言道:“你不见正厅戒石上,刻着“下民易虐,上苍难欺”八个大字?你那点瞒心昧己的丧良心勾当,怕我不知?你占了他的家产,又霸占他的老婆,现在还想要了他的命,就给我五十两黄金?日后提刑官查起来,我吃不了这等官司。” 李固心中稍定,只要你嫌少便好办,笑着道:“只是节级嫌少,小人再添五十两。” 蔡福道:“李固,你割猫儿尾,拌猫儿饭!北京有名恁地一个卢员外,只值得这一百两金子?你若要我结果了他,不是我诈你,卢俊义一命值五百两黄金!” 李固笑着拿出来一包沉甸甸的金子,道:“金子都在这里,都送与节级,只要节级做的干净利落!” 蔡福收了金子,藏在身边,起身道:“明日早来扛尸。” 说完,蔡福看也不看李固,自己离了这茶馆,径直朝家中而去。 蔡福回到家里,却才进门,只见一人揭起芦帘,随即入来。那人叫声:“蔡节级相见。” 蔡福看时,但见那人身材六尺六七,年纪不大却令人感觉极为成熟,若是拿北京大名府中的人物相比,倒是与那浪子燕青差不多,都是一般的聪明伶俐的人物。 第一百五十三章 缘何如此 卢俊义被董超薛霸两个绑在松树之上,心中浮想联翩,天见可怜,留守府只判了自己一个发配沙门岛的罪名,但是让自己遇到这两个人公人,还不如当初就在大名府被打死呢。 自己本身就有棒疮在身,这俩人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连夜赶路不说,还假装让自己洗脚,用那滚烫的热水把自己的脚烫的全是泡,就是这样,还逼着自己走了十余里地,来到了这个树林之中。 好在那家店里的小二倒是个善良的人物,帮自己做饭,见自己可怜,又偷偷的递给自己一些吃的,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人家的恩德。 卢俊义一边想着,一边苦笑一声,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啊,那俩人直接将自己绑在树上,言语之间更是要取自己的性命。 看着董超去了外面望风,薛霸拿起水火棍,看着卢员外道:“卢员外也休怪我两个,要怪就怪你家主管李固,是他教我们路上结果你。你便到沙门岛,也是个死,不如及早打发了你!你到了阴司地府,怨恨李固去吧,休要怨恨我们。等到了明年今日,我们再来看员外。” 薛霸拿起来棍棒就要打,卢俊义闭上了眼睛,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官人!” 薛霸抬眼去看,竟然是那个小二,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抹布就塞在卢俊义嘴里,却看向那小二道:“你来作甚?” 卢俊义眼中流漏出绝望之色,切莫误了这个心善的小二的性命啊。 小二却好似看不到卢俊义一般,对着薛霸道:“官人在我店中落下一些东西,我特来相送。” 说着,小二拿着一锭大银就朝着薛霸而来,薛霸哪里忍得住诱惑,那李固拜托自己杀卢俊义不过给是两顶大银罢了,当即笑咪咪的道:“既如此,多谢小哥了。” 那小二走到近处,一手把银子递给薛霸,口中道:“应该的,应该的。”另外一只手则摸向腰间,不待薛霸反应过来,掏出来一把利刃,一刀结果了此人。 董超听到动静,往林子里面一看,看到小二与薛霸在一起,忙道:“又作怪,你们在做什么?” 小二笑着对董超道:“不瞒官人,你在我们店里落下一锭大银,小的特来相送的。” 董超也笑了,这世道还有这般好人,一边走一边道:“是了是了,正是我们落下的。” 谁料想,他走了两步就看到了小二扶着薛霸的腰,地上一片殷红,心中一惊,转身就跑,也顾不上卢俊义了,飞奔一般的朝林子外跑去。 小二急忙扔下薛霸,追了两步,见此人跑得快也就放弃了,走到卢俊义面前,给他拿下来嘴里的抹布,解开绳索,才道:“小人是梁山的头领铁叫子乐和,特来相救员外。” 卢俊义悠悠的喘过来一口气,道:“我还活着么?” 乐和将他放在地上,一边给卢俊义检查伤势,一边道:“员外的事在大名府闹得很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人是梁山派往大名府公干的探哨,我家哥哥仰慕员外久已,早就安排我等暗中相助员外。员外莫慌,容小弟看一下伤势。” 卢俊义停止了手上的抗拒,脸上颇有些嘲弄的道:“想不到那天王李成、大刀闻达不帮我,反而是曾经的敌人梁山好汉帮助与我,实在是……” 乐和哈哈一笑,道:“员外哪里话,我梁山只助义士,只要是正义之士、正义之事,我梁山便义不容辞,只是那对狗男女实在可恶……放心吧员外,小弟早就写了信求援,保管要那对狗男女死无丧身之地。” 卢俊义闻言苦笑一声,辩解道:“贾氏……贾氏怕我连累与她,倒也没错。只是可恨我认错了李固,当年他来我庄子上的时候举目无亲,是我给他容身之地,又让他当我府上的管事,竟然想着陷害与我,更要取我性命。”说着,卢俊义倒吸一口凉气:“嘶……” 乐和见卢俊义吃痛,手上放轻了些,对这卢俊义摇了摇头,道:“员外看错李固不假,那贾氏也不是什么好鸟,员外入狱之后两人就厮混在一起,大名府的都传两人早有私情。恐怕员外与梁山交往的信件也是贾氏交付给李固的,一丘之貉罢了。对了,山寨没有跟员外通过信啊?” 卢俊义吃了一惊,又不想将燕青透露梁山的事说出来,顾左右而言他道:“那……那李固也不该要我的命啊,我远去沙门岛,哪里还能威胁到他们啊!” 乐和看了一遍卢俊义的伤势,正在感慨卢俊义的生命力旺盛,换个人只怕早就被打死了,听到卢俊义此言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员外,你心思未免太过良善了,当日你下狱之后,那李固直接找到了蔡福,给了蔡福不下三五百金子,只怕当时就想着让员外身死在狱中了。 好在此事也被小弟得知,我亲自送去两千两黄金,这才给员外判了个发配之刑,员外真当李固还有一丝忠心么?” 这卢俊义有些天真了,这般夺妻之恨,人家不怕你回来报复么?不杀死你,如何能安心呐! 其实卢俊义何尝又不清楚?只是不愿意往这里想罢了,他也不敢想。十余年的枕边之人移情别恋,做人得多失败啊! 卢俊义脸上阴晴不定,似在怨恨那一对狗男女,又似在怀念以前,又好像在憎恨自己眼瞎,竟然收留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乐和一边去摸薛霸的尸身,一边道:“我原本想着与路上找个僻静之所救出员外,谁知道这二人连夜启程,打我了个措手不及,小弟紧赶慢赶才与路上找了个酒店,假扮小二,想看看能不能伺机救出来员外。 谁知道这二人一路上如此虐待员外,还适才那官差甚至还要杀员外,小弟无奈之下,只能结果了此人,员外勿怪,哥哥已经亲率军马来了,现下就在路上。” 卢俊义终于忍不住了,泪如雨下的哭诉道:“我本是戴罪之身,又落得如此险境,得兄弟相救才能留的一命,怎么可能怪罪兄弟。只是卢俊义不过是一介匹夫,又曾得罪梁山,缘何兄弟如此助我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们去自首吧 卢俊义的话问到点子上了,但也是废话一句。 从卢员外的角度看,他曾经与梁山为敌,力战史文恭、杜壆,连燕青都被俘虏,带到梁山之上去了,卢俊义何德何能能得梁山这般爱护?乐和沿途护送,柴进还要亲自带兵马来,何其厚爱啊。 但是这话对于柴进来说,根本没有悬念。 无论是武艺还是韬略,卢俊义都是过人之辈。原着中每次分兵都是卢俊义独领一军,如果再分兵,才会考虑关胜,在最后才会考虑林冲呼延灼等人。 更何况,此人武艺绝伦,与林冲、史文恭乃是师兄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乐和哈哈一笑,道:“卢员外切莫自谦,我家哥哥爱才如命,神枪史文恭和杜壆哥哥都是山寨顶尖的人物,卢员外却丝毫不下于这两人,我哥哥如何不动心啊!只是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那逃走的公人势必要报官!咱们先换个地方,给卢员外治伤,等哥哥大军来了再做计议。只是我的部下都不在此,只能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了。” 卢俊义苦笑一声,看着脚道:“我杖疮发作,脚皮破损,行不得路。” 乐和连道无妨,一个人将卢俊义背了起来,这卢俊义身高九尺,身躯颇重。乐和不过是六尺七八,又不是个战将,又怎么能背的远? 走了不过数里,两个人就走不动,坐在地上休息。 乐和道:“员外,你且先在此地歇息片刻,我去买些吃食,我们走不得大路,只能往山上躲一躲。” 卢俊义连连点头,道:“辛苦乐和兄弟了。” 乐和将卢俊义安置在一处隐蔽山洞里,给他留了一把利刃防身,防止蚊虫蚁兽,又清理了下四周的痕迹,这才走了出来。 卢俊义一身是伤,若是没有药品,怎么能撑得下去呢? 这边乐和寻觅良久,走了约莫三五里,找到了一处药店,便买了一些治疗棒疮、烫伤的药品,又向人家买了一些馒头开水什么的。 那药店里的伙计却有些贼眉鼠眼的,连连打量乐和。 乐和心中微动,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走出店来,不往卢俊义的方向走,反而往相反的方向走。果不其然,身后影影绰绰的,应该是那个伙计正在跟踪与他。 乐和丝毫不慌,带着那个伙计东走西钻的,引他到了一个四周无人的荒地上,乐和突然闪去了身形,消失不见。 那伙计见状,怕跟不上乐和,急忙快步走乐上去,正想看看乐和去了何地,一个冰凉的利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好汉饶命……”这伙计倒也干脆,直接求饶道。 “你缘何要跟踪与我?” 那药店的伙计乐和刀下不敢犹豫,当即一五一十的道来。 原来董超已经找了附近村社的社长,到处寻找乐和和卢俊义两人。 那药店里的伙计见乐和购买棒疮药,心中便料定是此人。派另外一个伙计去通知社长,自己则亲自跟着乐和。 乐和心中暗自苦恼,这押送卢员外的公人速度如此之快,叹了口气对着伙计道:“下次切莫贪财了。” 乐和说完,不待伙计说话,刀锋一转,直接将这伙计给杀了, 然后乐和将此人的尸体藏匿起来,又多绕了几个弯儿,确定身后无人之后,才紧忙慢赶的往卢俊义身边赶去。 等到他赶到卢员外面前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下去,乐和拿出来买来的粮食,先与卢俊义胡乱吃了一些,又拿出来棒疮和治疗烫伤的药品给卢俊义敷了上去。 卢俊义苦笑着道:“多亏兄弟了,小人真是无以为报。” 乐和却笑着道:“员外哪里话,小人奉哥哥命而来,专为保全员外的性命。” 他是个机巧伶俐的,与卢俊义身边的燕青极为相似,两人交谈之间相谈甚欢。见乐和眉心紧锁,卢俊义不由问道:“乐和兄弟可是有什么事情?” 乐和点了点头,把药店伙计跟踪他一事说了出来,又道:“哥哥,你我二人现在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那解押哥哥的公人已经报了官,附近访村,到处都在寻觅你我二人。我二人在此地,恐怕难以坚持许久呀。” 卢俊义当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跟着点了点头,乐和又道:“不过哥哥勿慌,有小弟在,纵使官府捉到哥哥,小弟也会尽力周全哥哥性命名。到那时哥哥只管顺着他们说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卢俊义连声道谢,只是现下冬天将至,天色寒冷,两个人在这种山洞里实在难捱。 偏偏乐和的手下一时半会又联络不过来,乐和只好道:“哥哥你在此稍候片刻,我去附近村房里早些衣物,被褥。” 卢俊义虽然知道乐和说的极是,但是心中难免担忧,出言道:“既如此,兄弟一定要小心。” 乐和点了点头,转身出去的洞口,复又往之前的那村落中走去。 他是梁山探哨营最早的成员之一,潜行之法自然是晓的,一路上躲过两三批到处探查的公人之后,才摸到那束村庄。 但是这村庄新死了人,四周防守甚严,整个村子最少得有一二百公人,乐和无奈之下,只好在打谷场整了些稻草抱了回去。 胡乱地铺在地上,与卢俊义将就的睡了一夜。 卢俊义好久没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平日里净被董超薛霸二人欺辱,哪里睡得踏实。现在乐和又极其尊重于她,令这个员外心中感激不已。 卢俊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乐和手里拿着一只烤熟的兔子,正放在卢俊义身边。乐和道:“卢员外,饿了吧?” 卢俊义点了点头,却道:“乐和兄弟,我们生火的话不怕被那些做公的发现吗?” 乐和哈哈一笑道:“哥哥倒是想得极其周全,我是跑到数里地之外才烤的这只兔子。放心吃吧,没有事,只是这玩意缺盐少油的,未必好吃。” 卢俊义哈哈一笑,过来吃了两口,才看向乐和道:“兄弟你可吃过东西了。” 乐和笑着道:“哥哥放心,小弟逮了两只兔子。” 卢俊义,这才放心的吃起来,吃完之后,乐和突然道:“哥哥要不我们去自首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藏污纳会 你道如何?原来卢俊义身上的棒疮严重,乐和不过是胡乱给他治疗了一下,他只懂一些红伤,那药房的也是个二把刀,没亲眼见到卢俊义的伤势,又能干得了什么事?昨日敷上的药非但没有疗效,反而有恶化的迹象。 乐和怕卢俊义有失,因此才出言道。 卢俊义愣在当场,道:“兄弟何出此言呢?” 乐和才道:“卢员外身上棒疮极其严重,我在医护营听过课,这种伤势不能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到时候万一哥哥伤势发作,小弟万死难辞啊!不如你我二人直接去找梁中书,有梁山大军为哥哥背书,想必梁中书不敢轻易为难哥哥。” 乐和有这个自信,柴进为了阮小五,能够千里迢迢去登州劫狱,为了孙立能够三次攻打祝家庄。 为了卢俊义和自己,肯定能来攻打大名府。 见卢俊义不说话,乐和又道:“哥哥身上伤势如此之重,再拖延下去,只怕哥哥就成一个废人了!到时候哥哥的一腔抱负,该当如何?” 卢俊义皱着眉头道:“可是你我二人就算是去大名府,梁中书又怎么会轻易的放你我离去呢?” 乐和笑道:“卢员外说的哪里话?梁中书被我梁山打了两三次,早就被打怕了。如果他敢把员外扣押起来,那我梁山大军一到,势必能杀入城内将我等救出来。况且此人是个贪财之辈,实在不行,就让山寨出一些金子,把员外和我赎买回去就是了。” 乐和之前贿赂蔡福之后,自然不会放任此人乱来,暗中派人监事与他,却发现蔡福将为了帮卢俊义打点上下的时候,梁中书也吃了不少好处,因此这才认定此计可行。 卢俊义苦笑连连道:“既如此,那全听乐和兄弟的吧。” 随着卢俊义同意自首,乐和当即找到了附近的做公的,一二百个做公的浩浩荡荡的把这两个人押送去了大名府。 “他要见我?”梁中书有些不明就里,只能吩咐道:“既如此就让此人来见我一下吧。” 片刻之后便有公人押着乐和走了进来,乐和丝毫不惧场的道:“梁大人,小人这里有桩买卖,想与大人做一下,不知道大人岂有意乎。” 梁中书眉心紧锁,道:“什么买卖?” 乐和看了一圈四周做公的,梁中书会意,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乐和这才自报山门:“大人,我是梁山探哨营的副将铁叫子乐和。先前被诓到祝家庄的病尉迟孙立,是我的姐夫。” 梁中书哈哈大笑道:“你这贼人倒也大胆。” 乐和笑着道:“我的胆子多亏是梁大人给的,我看大人不是个一般之人,就想着跟大人做个买卖。我梁山从未攻城略地,无意与大人为敌,更无无意跟大名府为敌。若是大人将我和卢员外斩杀在大名府,梁山势必与大人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如那祝家庄一般!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落得如此下场?” 梁中书眼色一寒,乐和却又道:“我想大人自是不愿的,若是大人有意,与我谈个生意吧,梁山把我二人赎买回去,大人意下如何?” 梁中书正愁如何解决此事,他根本不想跟梁山牵扯到关系,万一城破被俘,可就万事皆休了,故作沉吟半晌,才道:“梁山肯出什么价格?” 乐和心中一定,看来自己赌对了,脸上含着笑意道:“大人,此事便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只要大人将消息放出去,自有山寨的人来跟你谈。” 梁中书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该如何安排呢?” “大人容我写封书信,你送到棋盘胡同,胡同口卖面汤的老李头那里就行。” 梁中书吩咐人拿来纸笔,让乐和写了封书信,又吩咐人把乐和和卢俊义押下去,好生看管,顺道治疗卢俊义的棒疮。 此等乐和走出去后,梁中书才唤来一个做公的道:“你把这份书信送给道棋盘胡同口卖片儿汤的老李头,然后你再躲在暗处观察一下这封书信如何运转的,看看能不能将梁山的探哨都给连根挖出。但是你只要搞清楚就行,万不能惊动了别人知道吗?” 那做公的赶忙领命,拿着信件径直来到棋盘胡同,找到了卖片儿汤的老李头,把这封书信递给了他。 那老头丝毫不隐藏自己的行踪,笑嘻嘻的道:“放在这儿就行。” 老头随手将信件仍在了菜板子上,不像是梁山的密探,倒像卖了一碗片儿汤似的平静。 那人得了梁中书的命令,不敢惊动于老李头,点了点头,就离了此地,找了个能观察片儿汤摊子的地方藏了起来。 摊子前人来人往,却不见老李头的动静,这个做公的心急,于是他假装路过走了过去,眼睛往那桌子上一撇,那封信件早已不知去向,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梁山探哨属于如此机密,又怎么能被此人抓得住马脚呢? …… 对于卢俊义之事,柴进有些吃惊,但是旋即想到李固与贾氏私通,必定寻摸机会陷害卢员外,也就了然了。 卢员外身边有条毒蛇,李固又是精通上下之人,得到机会哪里会不咬卢俊义一口啊! 柴进亲自率领六千马军刚到东昌府附近,就听得到了探哨营的信息,既然梁中书有意将二人卖掉,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随行的军师是闻焕章,正好让他带着银钱去大名府谈判就行,又派小温候吕方带领三十骑兵作为护卫。 本来柴进想让伤好的花荣去的,但是花荣之前被卢俊义扫了一枪,两个人有些渊源,只能作罢。 众人换上百姓的衣服,又带上萧让和金大坚制作的路引,连夜启程。 一路上安然无恙,天色刚亮众人就来到了大名府,两人径直的来到了留守府上,通传过后,梁中书派人将两人迎了过去。 “小人闻焕章见过相公。” 闻焕章倒是个知礼的,梁中书吃了一惊道:“是酸枣门外安乐村的闻先生?怎么先生也去了梁山。” 闻焕章却笑眯眯的道:“不光是我,相公麾下的急先锋索超也已经投靠了梁山。” 梁中书冷笑一声道:“我还道此人死于乱军之中,是了,不光是索超去了梁山,连杨志,还有那批当年劫取我生辰纲的贼人也在梁山,真不愧是藏污纳垢之所,只是他们没打起来么?” 闻焕章哈哈一笑,道:“相公多虑了,只是若说藏污纳垢,何处比得上相公麾下呢,你我都清楚卢员外是何等人物。另外晁天王等人劫取的生辰纲早就用在了山下百姓身上,他们没有私藏。至于杨制使,对他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官与匪 梁中书见过燕青的书信,因此对于梁山也有些了解,出言道:“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梁山生意遍布四海,既然你们有心救援卢俊义,就把生辰纲还给我吧,我立即将卢俊义和乐和都放归回去。” 十万贯,这就是梁中书开的价格。 闻焕章却轻笑一声,没有接他的话,却道:“我柯引哥哥这次亲率了六千马军,现在东昌府扎下营寨,后面还有八千步军,正在整装待发。相公想来不知道我梁山的实力吧?你说那董平呼延灼等人,明明率领数万大军,却败在我梁山手里呢?不知相公觉得大名府的守军能撑得到几时?到那时相公要这么钱还有什么用?” 梁中书脸色有些发黑,道:“那你想如何?” 梁中书对于李成闻达实在没有信心,梁山屡次以小博大,隐隐已经有了无敌之势,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吧。 “卢俊义的所有家私,我梁山探哨营会派人刺杀李固、贾氏,再留下二人私通梁山的证据,到时候大人只管接收卢俊义的家私就是。卢俊义是东京出名的财主,想来也不下于大人的生辰纲。” 梁中书两眼放光,李固是东京人,在大名府无有一个亲眷,若是这二人死了,卢俊义的二三十万贯家私、各种商铺都能拿得下。虽说梁中书义不能一口吞下,毕竟还得顾忌大名府内其余官员,但是落下个一二十万贯没有任何问题。 梁中书当即点头道:“如此就依先生之意,这也算你我两家结个善缘。” 梁中书想的很好,与梁山交好之后,可以让梁山成为他的黑手套,帮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譬如说暗杀一二个官员。 闻焕章也听得出来他言语中的意思,既不承认也不反驳道:“如此,劳请大人先把卢员外和乐和归还于我梁山,听闻卢员外身上伤势颇重。此人乃是我哥哥仰慕已久的人物,万不可有失。先把此人交给哥哥,免得出什么岔子” 梁中书笑道:“先生放心,我这就将卢员外和乐和提出来,交给先生。” 闻焕章道:“既如此,今日我们就将卢员外和乐和带走,今晚那李固和贾氏就会死,其余的事情交给相公大人自行处理吧。” 梁中书突然道:“先生,若是日后我有些事情要劳烦,梁山做该如何联系呢?” 先前乐和交给他的那条线已经查明,那个卖片儿汤的老汉,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罢了,不过是收了别人的钱,让他等一封信罢了,根本不是梁山的探哨。 但是闻焕章并不清楚探哨营如何运作的,只能道:“无妨,相公和狱中的乐和兄弟交流一下便可。” 官与匪,什么时候又能真正的分得清了? 这边,蔡福蔡庆两个帮着提出来卢俊义和乐和,都交付给了闻焕章,几人见过礼,将事情说清楚,乐和立马安排人去暗杀李固和贾氏,又给梁中书留下一道联络方式。 这边处理完毕,又买了辆马车,众人依旧做商旅打扮,直奔柴进的驻军而去。 处理完大名府的事情,不过是晌午时分,一行人走了三五十里地,突然看到了路上凭空出现了一座军营,外面来来往往的士卒忙忙碌碌,却又都闭着嘴,便是说话也是低着头小声说话。 闻焕章正欲打量,军营里面杀出来一彪人马,将梁山人马团团围住,一个副将出来道:“你等是何?为何要窥视军营?” 闻焕章忙拿出来路引,用一口地道的东京话道:“这位军爷,小人是从东京来的客商,此地怎么了?能不能容小人先行通过。” 那副将查勘之后才点了点头,道:“前面正要打仗,你们从别处绕行吧,军中正在休息,动静小一些。若是惊动了军汉,仔细你的皮!” 闻焕章连连点头,与众人蹑手蹑脚的原路退回,离了那军营十余里后,闻焕章才把众人都叫出来,将方才的事情一说,又道:“前方只有我梁山一处军马,这伙人定是与我梁山作对的。而且我观这伙人白天睡觉,想来晚上势必有动作,我们还是速速的告知哥哥才是。” 乐和与吕方点头称是,闻焕章当即带着众人绕过那哥军营,这才往梁山而去。 听到闻焕章等人回来了,柴进从中军大帐里走了出来,亲自带着杜壆、呼延灼、董平、花荣等将来迎接。 “卢员外,许久未见啊。”柴进拉开卢俊义的车帘,一脸温润的道。 “小人……小人……小人多谢哥哥援救之恩!” 卢俊义泣不成声。 那梁中书用他,却又弃之如敝履;李固得他救助,却又栽赃陷害他;贾氏与他结婚十几年,却又是个无心无肺之人。 只有眼前这个震惊京东的好汉,爱他重他,丝毫不计较自己重伤那个拿弓箭的汉子。不计前嫌的在战场之上留卢俊义的性命,又不伤燕青,还允诺燕青随时离去。此次更是救自己与危难之中,卢俊义如何不谢? 柴进笑着将卢俊义扶起来,道:“卢员外缘何如此见外,你是一个江湖上有名的豪杰,我可是仰慕已久了。” 卢俊义又看到侍立是立在一旁的花荣,面带歉意的道:“这位……这位兄弟,前番是卢俊义鲁莽了,万望兄弟宽恕。” 花荣早就得到了柴进的宽慰,他又不是个小气之人,当即连声道:“无妨无妨,员外武艺高强,小弟日后可要跟员外讨教讨教。” 看得出来,花荣是真心佩服自己,卢俊义这才放下心来。 正在此时,闻焕章却道:“哥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来的时候,遇到了一批军马……” 闻焕章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柴进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回营中。”说着,柴进看向卢俊义道:“这次我把安神医带来了,先让他给员外看一看,咱们去商议军情。” 众人纷纷领命,花荣带着吕方带着卢俊义去安置,其余众将则跟着柴进来到了中军帐里。 连同这次随军出征的杜壆、呼延灼、董平三部军马的副将都请了过来,闻焕章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董平站了起来道:“哥哥,与其等敌人杀来,何不趁势直接杀过去,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柴进看向杜壆和闻焕章,闻焕章难得的点了点头道:“董将军此计暗合兵法,或许可行。” 董平在梁山呆的久了,已经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闻先生的地位,得了他的称赞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杜壆也道:“不如试试吧,等到傍晚敌人做饭的时候,大军杀出,闻先生说的军营距离我军约莫有二三十里的距离,一个冲锋的事。” 柴进点头道:“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降福星玉麒麟 对于张清来说,这是他第三次与梁山作对了。 第一次是与董平约好进攻梁山主力,但是董平提前出战将他晃在半空之中,他这才扑了个空,只救走了张叔夜。 第二次是救援祝家庄,反而让梁山贼人瞅了个机会,把东昌府攻了下来,靠着大名府的援军才夺了回来。 第三次张清暗自下决心要打出气势来,见梁山贼人,敢大摇大摆的在他的境内安营扎寨,没羽箭张清不由得怒上心头来。 这帮子人真是好胆,请示完东昌府新任知府的意见之后,当即带着一万兵马杀来,想趁梁山防备不及时的时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张清暗自自得,这帮人定会想不到自己还敢带着兵马出来,又安排白天睡觉,晚上大军再去夜袭梁山营地。 这个人倒也好学,不知道从哪本古书上看了一本火牛阵,因此收拢了数百只牛,想要用它们冲击梁山的营地。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闻焕章意外撞破了他的计划。 这边张清刚巡视完自己的牛群之后,正准备吃饭,突然天边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张清顾不上饭碗急忙抬头去看,却看到远处飞奔过来一群骑兵,马蹄蹦起来的灰尘遮天蔽日一般。 张清大惊失色,急忙大声喊道:“列阵,列阵!” 可惜那些个刚睡醒,端个饭碗的士兵们没有这种机会了,梁山军马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直接杀入了张清的营中,那张清压根没想着防备梁山军马,他只想着自己是突袭而来的,因此军营非常简陋。 六七千马军,如同一道利刃一般,切入了张清的营阵之中,在各军主将的指挥下迅速的包围分割,再包围分割。 正当张清等人陷入苦战的时候,那边牛群却突然发威了,这群牛听到外面厮杀之声,个个胆战心惊,乱奔乱跑,竟然将张清的王炸弄了出来。 柴进暗自发笑,这张清有些尽信书了,火牛阵并不简单,一般人都用不成,非天时地利人和不行。后世内战中,两党都尝试过,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好在,这群疯牛对于人有惧怕之心,不敢往人这边跑,直往野地里四散而去。 董平一人双枪,丝毫不管别的事情直奔张清而去,他与张清是宿敌,交手过数次,军司马赤面虎袁朗则负责指挥他那一部兵力。 张清这边刚换好盔甲马匹,拿了兵刃,那边董平就杀了过来,张清急忙挺枪来迎。 两人战不到三十回合,张清枪慢已经落在下风,他正想逃走,那边去飞过来一员武将,这大将手持一根丈八蛇矛,一矛挑飞张清的武器,猿臂轻舒将张清抓在马上,生擒了过来。 在看战场上,中箭虎丁得孙已经被双鞭呼延灼生擒下来。 至于花项虎龚旺,则正在和酆泰单挑,恐怕也撑不过几十回合了。 柴进已经带着花荣等人走了过来,看一下张清道:“兄弟,我们可算是老朋友了。” 张清苦笑连连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赤面虎袁朗与滕戡如同嫡亲兄弟一般,知道滕戡被此人打中鼻子,原来拿着兵器就来取张清性命。 柴进急忙用身子护住张清,柴进道:“袁朗兄弟,切莫伤人。” 张清绝对算得上是一员猛将,虽然他枪法并不十分出众,但是他那时候石子神器却是一招绝技。另一时空中,此人曾连打梁山大将十五员,其中甚至还包括大刀关胜,青面兽杨志,双鞭呼延灼,金枪手徐宁等上将。 就连宋公明也称赞张清的本事,说此人如同五代之时的王彦章一般。 王彦章日不移影,连打唐将三十六员,张清丝毫不下此人,连打梁山上将十五员。 但是柴进更看重的是张清的军事能力,从他学习梁山的壕沟之法就可以看得出来,此人是一个善于学习的将军。 这种人才可比董平、呼延灼等人来得更有好,若是用的好,没准可以成为方面重将。 见柴进如此义气,张清又是个识时务的,纳头就拜道:“哥哥,小弟甘愿投降。” 柴进扶他起来,在张清的劝说之下,龚旺,丁得孙等人也纷纷投降。 只是天色已黑,这些官军士卒来不及收拢,只得了三千降卒,但是柴进却丝毫不以为意,回头从里面挑选出来两千将士,给张清成立一部军队就是。 张清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带着中箭虎丁得孙河,花项虎龚旺,三个正好成立一军。 夜晚不宜行军,容易脱节,柴进又安排人给张清,龚旺,丁得孙等人生活做饭,好歹让没羽箭吃顿饭吧? 第二日天色一亮,众人就开始往梁山进发,路上柴进与卢俊义说话,刚好说此时梁山的士卒正好缺少训练。 卢俊义诧异的道:“那哥哥缘何不带领兵马攻打州府呢?以战代练呢,还能得到钱粮。” 柴进笑着摇了摇头道:“兄弟,梁山的计划之中,是暗中积蓄实力,等到金国南侵的时候再起事,免得兄弟内讧,外族入侵,我当不起这个千古罪人。” 说着说着柴进停了下来,仿佛在思索什么。 卢俊义见他不说话,也停了嘴,柴进则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既然宋廷之下的百姓自己不舍得打,那为何不去打女真呢? 让士卒们提前接触一下女真,与他们斗上一斗,算是为日后的金兵南侵打下基础。 若是有机会说不得还能在女真背后插下一颗钉子。柴进当即叫来了文焕章,问他道:“如今辽国境内局势如何?” 闻焕章这两人行了一礼道:“哥哥,那辽国是一天不如一天,自从金国建立以后基本上没打过胜仗,反而内乱频起,只怕三五年内就能决出来胜负。” 柴进摇了摇头道:“不是辽国,东京辽阳府局势如何?” 梁山若想入手,只能从海上,一是打辽国析津府,也就是燕云十六州这边,但是燕云十六州牵扯太大,容易被宋、辽或者宋、金两面夹攻。 第二个方向是从辽东半岛,也就是今天大连、旅顺这块地方,顺着辽东半岛往北打。 仗着梁山水军,或者说梁山海军之利,梁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能拔得下一二城池立住阵脚,那可就是厉害了,到时候这部分就成了金国境内的一根刺。 如同明末清初的皮岛毛文龙一样,更何况梁山兵马之利完全可以雄踞辽宁半岛!辽宁半岛这块地方可是一块宝地,土地肥沃,可以大力发展农业,成为梁山的北大仓。 柴进越想越兴奋,恨不得马上回山语中军师商议此事。即便是不成,最次也可以用来练兵。到时候梁山各部军马轮流在辽东半岛之上历练一番,之后谁还怕这些女真。 第一百五十八章 贼子亡我之心不死 好在梁山住地距离山寨已经很近了,不过半日的时间就到达了李家道口。 柴进首先安排樊瑞去处置带来的降卒,挑选精壮、开诉苦大会自不用提,张清、卢俊义、丁得孙、龚旺等人也被人带到客房里面,先歇息歇息。 柴进则马不停蹄的召集梁山所有在山的军师,来到了书房之中,将他的想法对着众人一说,又道:“辽东去岁大旱,又经过数场大战,明年必有大乱!我军不妨趁势进去,在金国背后插一根钉子?” 众人都吃了一惊,这步子有些大,只因为这种跨距数千里的战术前所未闻,以往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沉思良久,乔道清抚须叹道:“哥哥此计甚妙,若是辽东真的如此,我们大可以率领大军压过去,首先打打仗,活动活动筋骨。山寨的孩儿们早就安耐不住了,也可以练兵,此其一也。” “其二,我们可以趁势收拢一批难民,将他们纳到梁山的治下,以我观之,耽罗岛还可以容纳十万百姓。”说话的是萧嘉穗。 百姓是什么?是兵源,是劳力,是纳税的主力,更是梁山需要保护的人。 吴用有心表现,急忙道:“其三便是哥哥所说的在金国后方插一个钉子,日后若是金兵南下,我山寨可以随时从辽东海上袭击金国,攻其腹心。” 这个智多星在梁山的大氛围中,也是逐渐心思正了起来,说的话颇合柴进心意。虽然有迎合的嫌疑,但是值得奖赏。 朱武也笑着道:“若是有机会就拿下来辽东数个州府,大可以辽东、梁山、耽罗岛三地为核心,互相支持,以辽东为产粮地,耽罗岛为商贸中心,梁山为工坊中心,此其四也。” 李助和闻焕章对视一眼,李助示意闻焕章先说,闻焕章毫不客气的道:“不仅如此,若是拿下辽东一二州府,整个勃海都成了梁山的内海,到那时往来商船都得插上我梁山的旗子,光是税收就足以支持在建造数只水军,此其五也。” 勃海就是渤海,古今称呼不一样,苏秦曾说:齐北有勃海。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没说话的李助,李助轻咳一声,站起来道:“哥哥发明的壕沟之法专克制骑兵,依我看来攻下辽东几个州府没有悬念,到时候再利用工匠作坊的各式各样的新发明,足可以守住数个州府。 但是,既然辽国既然已经走下坡路了,何不站稳辽东以后,趁机收复燕云十六州?与其等着金国鲸吞辽国,何不我梁山也来分一杯羹?” 李助这句话当浮一大白,他去过饮马川的时候,去过幽州,对这座所有汉人心心念的城池念念不忘。 危险与机遇并存,若是能把眼界放眼天下,对于梁山来说也不啻一次鱼跃龙门。 柴进当即吩咐道:“等张顺军回来,抽调阮小五与童猛组建梁山水军第四军,负责梁山防务。其余各军挑选一万马军,一万两千步军随我出征辽东,此事就由乔先生和闻先生拟个名单,明日交付给我。 嘉穗就不用我担心了,就打着支援耽罗岛的名义准备粮草军械吧,我们现在是十月十七,月底就要出征,今年过年我就要在辽东过!” “喏!” 各处军师逐渐散去,各自忙自己的去了,那边张清却求见,柴进命人引了进来。 “哥哥。” “怎么了张清兄弟,莫不是有什么事?” 张清忙拱手道:“哥哥,小弟想举荐一个人,此人复姓皇甫,单名一个端字。皇甫端善长相马,知得头口寒暑病证,下药用针,无不痊可,有伯乐之才。此人原是幽州人氏,因为他碧眼黄须,貌若番人,以此人称为‘紫髯伯’。我看山寨无有这方面的能人,因此特来举荐。” 柴进笑着允诺了下来,道:“梁山的马场在耽罗岛,既然是兄弟引荐的,就让他去耽罗岛的马场做一个管事头领吧。” 张清赶忙谢过柴进,梁山数十万百姓,数万军马,头领不过几十人而已。柴进连人都没见过,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就直接任命了一个管事头领,这等信重又岂是那些个官场中打熬的官油子能比的? 张清刚想告辞,柴进却嘱咐道:“兄弟且在梁山讲武堂好生的学,你与卢员外做个伴。丁得孙是要走军司马这条路子的,因此你们并不在一起,兄弟也休要在意。山寨的规章制度和教学都是草创的,对了那东昌府外挖的壕沟,是你的计策吧?” 闻言张清羞赧的点了点头,刚想说话,柴进却打断了他继续道:“你是个聪慧的人物,比那些个呆瓜木鱼强多了,若有不妥的地方及时给我说。” 张清忙道:“哥哥,山寨都是李军师、闻先生、萧先生这等聪慧之辈,小弟哪里有质疑。” 柴进哈哈一笑,道:“兄弟着相了,一人智短,有不妥当的地方就提出来就是,梁山不讲虚的。等你学成出来,你的军马也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就是我梁山马军第十军的主将,丁得孙和龚旺都是你的副将。” 张清连声道喏,梁山不仅不防备自己,还委以重任,让自己用的惯的两个人继续跟着自己,这般知遇之恩令张清生出来一股子效死之心。 等张清退出去,柴进才开始处理政务,那曾头市已经将苏定已经放了过来,曾长者还询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为什么放弃拿下来的东昌府。 贼子亡我之心不死,金希望宋廷内乱,更希望梁山把京东两路、河北东路搞乱,以便于金国全力拿下辽国。 殊不知,柴进也把眼光瞄准了金国。 当即,柴进修书一封,直言自己缺马,梁山损伤战马极多,希望曾头市能多卖一些战马给梁山。 梁山半年前还不过数千马军,现在等张清、卢俊义两只马军成军后,梁山的马军数量直接打到了十只马军,两万骑兵的数字。 虽然有呼延灼、董平、韩滔、张清等部的骑兵底子,还有祝家庄的贡献,但是缺口仍然不小,一人一马只是勉力维持罢了。正常来说,一万骑兵需要两万到三万匹马匹才够用,日后那个一代天骄更是创造出一人五马的制度,令蒙古骑兵百战百胜。 高强度、大规模的突袭必须用大量战马支撑,梁山这点马匹不过是刚起步罢了。 多多益善吧,能从曾头市骗一点就是一点,反正这伙子金人的势力,早晚要拿下来,迟早要对上。 苏定虽然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是凭借着史文恭的介绍,就让他暂入史文恭军中当一个副将吧,充当军司马之职。但是讲武堂还是要进的,正好跟丁得孙做个伴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柴进起马步三军 看着士卒在场中操练,喊杀声震天,彭玘看向韩滔道:“你说这些士卒还是这些人,缘何在你我手里是一个样,到了梁山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韩滔是呼延灼部的军司马,对于梁山的了解更深刻些,他撇了撇嘴道:“那我问你,你来梁山这么久了,可曾吃过兵血?” 彭玘脸色一急,正想反驳,韩滔却根本不在意的道:“每次发放俸禄的时候,人家蒋敬亲自带着人把每一枚银子发放到每个士卒之中,军中将官根本插不上手。孩儿们得到十足的俸禄,哪里有不效死命的心啊!况且我等两次随军出征,赏银更是重的惊人,你看看军中的孩儿,哪个家里没有几十两银子?各个都憋着一股气,想要立下军功!” 彭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韩滔继续道:“更不用提军中的伙食,那真是肉管够,饭管饱。要不是军中不许喝酒,我真想一辈子住在军中。梁山士卒每一个花费的银钱都是朝廷士卒的数倍,更不用说日夜操练,朝廷几月训练一次啊。” 韩滔口若悬河,正在此时一个柴进的亲卫跑到了三人面前,行了一个军礼道:“呼延灼将军、韩滔司马、彭玘将军,寨主在聚义厅召集你们。” 一直没说话的呼延灼忙道:“我们马上就去。” 亲卫到了声喏,离了此地,看来还有别的人需要吩咐。 “走吧。”韩滔对着彭玘挤眉弄眼道:“当初乔先生说要在我军之中挑选个军司马,就应该让你去的。” 彭玘哈哈一笑,道:“我的哥,俺那点文化你还不知道吗?天天逼着学字已经够烦人的了,还要学这么多,真真逼死个人。” “谁说不是呢,李逵那厮更是直接找到哥哥那里去了,听说哥哥把老太太请了过去,把李逵说了个狗血淋头,这厮好说歹说才学了几个字。” 连呼延灼脸上都漏出来笑意,李逵这个脸可丢大了,不过这黑厮也算是上进,他那老娘一说,去夜校学习的次数多了起来。 梁山,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 等呼延灼等人来到了聚义厅,厅里已经坐着不少人了,前面坐着梁山的众军师,其余马步水军头领三四十个,其余山寨上大大小小的头领都在,三人心中俱是一惊,恐怕有大事要发生了。 等人到齐后,柴进走上前来,道:“诸位,旁的话就不说了,我们这次有一场恶战要打,我点到名字的各部都要回去做准备,今天做完战前动员,明天就上船,其余的事情等我们上船再说。这次出征我亲自挂帅,闻焕章先生是随军军师,随军出征的马军有: 梁山马军第一军豹子头林冲部,军司马下山虎滕戡,副将急先锋索超,副将石宝(客将),副将小养由基庞万春(客将); 梁山马军第二军病尉迟孙立部,军司马小尉迟孙新,副将铁笛仙马麟; 梁山马军第五军冷面杜壆部,军司马酆泰,副将小温候吕方; 梁山马军第六军双枪将董平部,军司马赤面虎袁朗; 梁山马军第七军双鞭呼延灼部,军司马百胜将韩滔,副将神目将彭玘; 梁山亲卫军小李广花荣部; 步军有: 梁山步军第一军花和尚鲁智深部,军司马独角龙邹润,副将出林龙邹渊,副将宝光如来邓元觉(客将); 梁山步军第三军伏虎武松部,军司马独眼虎马劲,副将白毛虎马勥; 梁山步军第五军九纹龙史进部,军司马跳涧虎陈达,副将白花蛇杨春; 梁山步军第六军屠龙手孙安部,军司马石将军石勇; 梁山步军第七军(藤牌滚刀手)头陀广惠部,军司马八臂哪吒项充,副将黑旋风李逵,飞天大圣李衮; 梁山步军第八军(钩镰枪)金枪手徐宁部; 水军有: 梁山水军第一军混江龙李俊部,军司马出洞蛟童威; 梁山水军第三军浪里白条张顺部,军司马摩云金翅欧鹏; 其余随军出征的还有神医安道全的医护营,鼓上蚤时迁率领一百探哨营的好手,以及文官方面的混世魔王樊瑞、圣手书生萧让、金富轼等数十人。” 一共四十五个头领,但是这些军马人员基本上已经掏空了梁山,剩下的军马中要么身兼着年后耽罗岛换防的任务,如秦明部、李应部;要么组织结构不健全,如史文恭部、张清部、栾廷玉部、以及待成立的卢俊义部、刚成立的阮小五部。 耽罗岛上面的杨志、晁盖两部都是一千人马,需要回山寨修整、补充兵力,这都是必须进行的。最可惜的是卞祥部,为了保证耽罗岛的正常建设,梁山步军第二军许多人都变成了基层干部,有不少人都成了耽罗岛的一村里长、耽罗总管府的官员。 只有解珍解宝手底下各自还有三百士卒保持战斗力,但是也缺乏训练,有些跟不上梁山正军的步子。 等李应过去后,这个李家庄的李大员外会成为卞祥的副手,等他明年一年熟悉完耽罗岛的事物后,就会接替卞祥,成为耽罗岛的第二任总管。到时候梁山步军第二军这个番号最早的军队,才会从新进行组建。 卞祥为了梁山牺牲颇多。 闲话少叙,柴进公布完名单以后,众将心中都有些激动,这是要打一场大仗啊!无数的军功、人头在向众将招手,呼吸都有些粗重了。 秦明颇为艳羡的看了众人一圈,乔道清早就跟他做过工作,因此秦明虽然有些羡慕,但是也什么都没说。 “其余各部恪守本处,安心训练,各司其职。如遇紧急情况,由李助、萧嘉穗、乔道清、朱武、吴用商议后做决断。” 这是应有之理,五个人各自负责一摊,不使一个人专权。 吴用闻言也挺起来胸脯,颇有些与有荣焉,他虽然已经位列梁山的军师,但是在这么大的场合下被承认,还是颇为喜悦。 “好了,就到这里吧,此事算是机密,各自行事去吧。” “喏!” 这一声颇有气势,柴进也被吓了一跳,看着众将纷纷离去,柴进却陷入愁思,花小妹大概在年关左右生产,自己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第一百六十章 辽东第一战 梁山距离辽东并不近,中间消息并不顺畅,柴进也有些先入为主了。 令人吃惊的是,现如今的辽东并没有多少人口了,完颜阿骨打起兵南下的时候,辽南十余万人起兵抵抗金兵的入侵,因战事惨烈,辽南地区几乎断了人烟。 看着案桌上面的这封探哨营的文书,柴进暗自摇头,探哨营的查看实在是有些失之偏颇。 任何战乱的地方都会对百姓造成影响,辽南人烟少是因为大部分百姓都躲进来深山里面去了,这年月的东北开发度并不高,深山老林到处都是。 只要梁山肯下功夫,把百姓一点点的吸引出来,不出数年辽南又是一块净土。 “哥哥,快到了,准备下船吧?” 见李俊前来请示,柴进点头允了下去,道:“去做吧,按照预定计划行事。” 辽南海岸线数千里,金国兵力并不能全面覆盖,这也就给了梁山登陆的机会。 早有童威率领的先行部队弄了一个简陋的港口,这才安排一艘一艘的船只靠岸,按照各军编制一一放了下去。 第一批上岸的是梁山马军第五军九纹龙史进部,他是个手快的,当即搭建帐篷、立下营寨、安排不晕船的巡守四周,至于晕船的,就回帐篷里面歇息吧。 探哨营选的地方的确不错,距离官道并不远,但是却是被密林围住,若不靠近,根本不知道这儿有这么多军马。 随着各部都下了船,柴进也与花荣庞万春等人走了下来,正值寒冬腊月,一股子冷气吹得柴进瞬间清醒了过来。 “战士、马匹情况如何?何时可以投入战斗?” 晕船的不在少数,须得尽快让他们进入状态才是,此地是敌人境内,须得打起十二分警惕。 闻焕章道:“哥哥,已经派人去查看了,各营刚刚立下营寨,先去中军大帐喝点热水吧。” 柴进点了点头,与闻焕章等人来到了立好的中军大帐,萧让正在里面数数写写。 见柴进进来,萧让忙道:“哥哥,统计出来了,现在可用之兵大概有七千马军,四千步军,预计一昼夜之后全军就歇息过来了,就可以投入战斗了。另外已经安排匠人伐木,组建攻城器械了。” 晕船的情况太严重了,大部分步军都承受不住船只的颠簸,马军经常在马匹之上颠簸,因此马军情况还好一点。 柴进点了点头,又问道:“各军的帐篷、棉衣、热水情况如何?有没有短缺的?” 萧让忙拱手道:“哥哥放心,嘉穗先生都是按照双人份准备的,没有任何缺少。” 就在此时,张顺赶了过来,见到柴进忙道:“哥哥,物资都卸下去了,我们先回去了。” 按照计划,张顺部需要回梁山一次,再带来一些粮草,作为梁山大军的第二次补充,防止拿不下来城池,粮草短缺。 柴进点了点头,道:“万事小心。” 张顺点了点头,道:“哥哥也是。” …… 终于有百姓看到了在这里突兀出现的一只军营,旋即就惊动了苏州城内的完颜胡浩,他亲帅三千军马来到梁山营寨前打探,却见这密林高处有飞鸟不敢落下,里面必定藏着不少敌人。 完颜胡浩哈哈一笑,心道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乱兵,既然连自己都惊动了,那就将他们都留下吧。当即下令全军下马,留下十余人看管马匹,其余人等都跟着完颜胡浩往密林中杀去。 不多时,完颜胡浩就看到了梁山大营,这伙贼人的营寨层栾叠嶂,暗合兵法,高处还有数个刚建成哨塔,里面有人正看向自己。 糟糕,被发现了!完颜胡浩心中一惊,急忙下令就要撤退,可是梁山的军马已经包围了过来,左边一声炮响,闪出一彪军马,上书梁山步军第七军,一千多将士个个左手藤牌,右手滚刀,如狼似虎一般的冲来,为首的一个黑厮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一般。 右边一声炮响,也闪出来一彪军马,上书梁山步军第六军孙,出来的将士也是一般勇猛,为首的一个手持两把镔铁剑,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冲来。 后面梁山阵营并没有犹豫,刹那间杀出来军马,“梁山马军第一军”、“梁山马军第二军”、“梁山马军第七军”等等,各色旗帜招展,其中影影绰绰已经将完颜胡浩团团包围住。 但凡是新生势力,往往都锐不可当,完颜胡浩咬着牙大声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军马?如何敢在我金国领土上放肆?” 他虽然是女真人,但是却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 完颜胡浩心中思虑闪过万千,这伙人是汉人打扮,难道宋人攻来了?还是隐匿的辽南汉人?要知道这可是东京道,是金国的腹心之地,更是金国最早拿下来的地方,这种地方怎么出来这么多的军马? 柴进看着这个头上中央剃光的中年人,不由的暗自鄙夷,不知美丑为何物。 “各位,就拿这伙人练练手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付这帮蛮夷休要讲什么规矩,只管杀便是!林教头全权指挥,正好让孩儿们练练手!” 林冲当仁不让的接过来指挥,大声道诺,又道:“武松和史进部继续包抄过去,分别接应广惠、孙安,其余各部正面掩杀!” 众将纷纷领命,各自引着军马冲杀过去,那完颜胡浩见状,心知这帮人看来狠下心要将自己等人全灭与此地了,当即大喊一声,不退反进,反而带着军马直冲冲的朝着柴进所在冲去。 柴进面前猛将如云,哪里容得下此人放肆,董平是个急性子的,猛拍马匹,与此人战作一团,其余各将也不打算拆散他二人,各自绕开两人交战之处,朝着金军主力杀去。 其实也不怪完颜胡浩,只是这地方属于女真的腹心了,按理说三千人马足以解决一切问题了,但是谁能想到这里蹦出来了数万军马呢? 任谁都想不到,还有这么胆大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开花了 令柴进发愁的是,这帮金兵的战力好生了得,敌众我寡之间却是丝毫不惧,各个张牙舞爪一般的拼命厮杀,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性命。 不愧是阿骨打带出来的兵马,这群人不过是州郡厢兵之流,却已经堪比张清、董平、呼延灼带出来的官府战兵了,那阿骨打的本族兵又该是如何勇猛? 但是,如何勇猛都抵不过梁山军马之多,梁山军马刚一见面被这伙人的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吓了一跳,随着适应下来,屠杀这伙贼人便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了,不过是长得丑了一些罢了。 约莫一刻钟左右,这伙金兵大部分都被梁山官军斩杀殆尽,董平那边早就告了捷,不过十余回合就将此人斩于马下。 闻焕章看向柴进道:“哥哥,听闻在青州拿下刘高的时候,是让林教头换上的官军城门,诈开的城门?” 柴进笑着道:“看来军师已经想到办法破苏州城了,只是这金国多是异族,我等都不会女真话……” 闻焕章哈哈一笑,道:“哥哥,金国皇族是女真不假,但是这些人不是。” 闻焕章说着,往前走了几步,扒开一个战死金兵的衣服道:“哥哥,此人虽然做金兵打扮,但是观其模样、发型都是我汉家儿郎,女真本族不过几万人马罢了,这伙人麾下主力还是以汉人为主。” 柴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着花荣吩咐道:“去让林教头留上几个活口,最好是有官职在身的。” 花荣轰然领命,不多时林冲就带着数个被擒在地的金国将士走了过来,道:“哥哥,这里面有两个谋克。” 金国是谋克猛安制度,谋克相当于百夫长,猛安相当于千夫长。 柴进笑着看过去,对着他们道:“你们可会说汉话?” 众金兵都怒视柴进,其中一个谋克见梁山兵强马壮,自己又被擒,谄笑着道:“小人会,小人是汉人。” 一干金国士兵都对他怒目以对,眼中能喷火一般的看着这厮,各自不甘挣扎着。 柴进点了点头,道:“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城中还有多少金国士兵?” 那人忙道:“回上国元帅,小人名叫赵铁,曾经是辽国的苏州兵马都头。苏州城里约莫还有两千金兵,但是树林外还有五六千匹马匹,只有几十个金兵看管……” 柴进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你只管说苏州城内局势便是。” 这金将带着三千人马,这么大的动静,怎么瞒得住梁山的探哨?别的不说,就从这里到苏州城外都已经遍布梁山的探哨。 若不是金将来得快,梁山也准备开拔了。 赵铁道:“城中还有一个猛安,乃是被上国将军斩杀的完颜胡浩的孪生弟弟,唤做完颜胡昆。” 柴进点了点头,此人所说的基本上属实,当即拿起来一把剑递给他,道:“既如此,你把这些人全杀了吧。” 赵铁吃了一惊,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看向其余的三个俘虏。 那三人口中仍然兀自怒骂不止,脸上十分狰狞。 赵铁狠了狠心,一剑刺死一个同袍,转身又刺死另外一个,正当他准备刺死第三个的时候,柴进突然道:“住手。” 赵铁拿着满是鲜血的宝剑看向柴进,柴进道:“且将此人压下去吧。” 这就是赵铁的生死符,只要这个人在,赵铁就得铁了心的跟着梁山一条路走到黑。 显然,赵铁也想到了此处,心中悲鸣一声。 等林冲吩咐人讲俘虏压了下去,柴进看向赵铁道:“你去跟着诈开城门,如若成功,赏你百金。带兵是不会让你带兵了,日后就在苏州城里做一个富家翁吧。” 赵铁喜上心头,这是对他最好的方案,首先梁山无意取他性命,不用担心卸磨杀驴,其次这也算是个好的归宿了,当即表态道:“元帅放心,诈开城门之事全交付在小人身上便是。” 由呼延灼、董平两员上将挑选出来三千士兵,换上金兵的服饰武器,等到天色将晚,才朝着苏州城而去。 没有人会相信金国三千军马会覆灭在这种地方,城中的守兵也不信,随着赵铁叫门,城中守兵没有丝毫犹豫的打开了城门,呼延灼董平两员大将如同出牢的猛虎一般杀入城门。 旋即在梁山的梁山主力杀了出来,兵到一万无边无垠,梁山马步两万多人乌压压的杀来,声势震天。 城中守兵还想反抗,但是很快就被梁山将士分割包围,依次剿灭。 那城中守将完颜胡昆见守城无望,自刎在家中。 非常迅速,梁山军马趁着月色各自守住城门,开始逐渐剿灭城中的各处残兵,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城中的厮杀声渐渐消失。 第二日天色一亮,萧让自己带着一干文职人员来到了苏州府衙之中,他是柴进任命的苏州知府,随行的还有樊瑞、金富轼等人。苏州的守军则由武松和史进两部担任,其余各军则都在渐渐撤了出来。 萧让漫步走尽府衙之中,地上打扫的并不透彻,上面还有些许血迹。 “诸位,开始吧?” “喏!” 苏州的卷宗昨夜看了半宿,众人显然都已经了然于心中,萧让一边命人出榜安民,一边却不停的传唤城中各处的大户,将他们安顿下来。 虽然迟早要跟他们对上,但是当前还是以稳为主,先收了苏州的心,在说打土豪分田地。 萧让也在梁山有一年了,其余金富轼等人也是经验丰富之辈,治理一个城池没有大碍。 一声声命令从府衙中传出来,整个苏州像是没有经历过阵仗一样,反而异常的平和,早晨起来卖早点的商贩战战兢兢的入了城,却发现城门的守兵不禁和气了许多,反而没有收以往的各种苛捐杂税。 街道上面的血迹早就被梁山士卒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且没有惊扰百姓,实在是难得。 更令人惊奇的还在后面,昨日有不少梁山士卒都宿在人家的屋檐之下,早晨起来一看院里水缸都是满满的。 只有在城中喊着号子跑步的梁山士卒在证明,这座城已经换了个主人。 “苍天呐,辽东终于是我汉家的了!” 随着城中一声欢呼,萧让眼中竟然罕见的流露出来一滴泪水,梁山讲武堂整日灌输的家国理念终于开了花。 第一百六十二章 顺化城 不去理会苏州城的百姓军心如何,柴进则亲自带着兵马盯向了第二座城市——顺化城。 顺化城是响义军的治所,也是紧挨着苏州的要险之处。 如果梁山军马想顺着苏州北伐金国,那么必须要攻打响义军。 同样的,金军要是想收复苏州,也必须要从顺义城这里过。 辽东半岛三面靠海,响义军就卡在苏州北上的关键之处。 拿下此地,则苏州成为梁山的内地,可以安心的发展治理。若是拿不下此地,那么苏州就是前线,整日里应对敌人,也没有能力去发展。 这也是柴进的眼光要紧之处。 若是不从辽东半岛出发,攻打别的地方,打下了一城就得分兵守一城,哪有这么多兵力啊? 可惜的是,苏州城内的动静依然是惊动了顺化城,城中早就戒严起来,随时防备这伙不知名的海贼来袭。 来到城墙之下,柴进看着这座城池城墙并不是很高,仅有两三丈左右。 有好有坏吧,这座城市要是好打,虽然容易拿下来,但是也容易被金兵拿下来,日后还得征召民夫,加以修缮。 梁山大军在城外歇息了一个晌午,军士们都恢复过来体力,下午才开始攻城,士卒们拿出来各种攻城器械,准备进攻。 出于锻炼将领的想法,柴进任命孙安为攻城总指挥,由他指挥梁山步军进攻。 马军则负责往北广派探哨,防止金军来袭。 随着孙安的一声令下,两三千士兵开始朝着顺化城的南门攻去,那城墙之上的金军守将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这伙贼子,虽然有一两万的人马,但是竟然派了三千人来攻城,真的是小嘘自己!不知那完颜胡浩如何被打下来的,莫不是在娘们是身上太过用功了?” 城墙之上的金国将领都是哈哈大笑,气氛活跃了不少。 但是令人出其不意的是这三千人马到了城下挖了几个坑,守将看的真切,刚开始还以为梁山军马准备挖城,谁知道这伙人埋下去了几个棺材就走了。 这就回去了?正当守将一脸茫然的时候,一声震天巨响从城楼之下响起。 地龙翻身了?但是守将还没想完,他就从城上跌落下去,一头磕在一块石头上,鲜血直流,旋即一块夯土将此人压下下面,碾成肉泥。 原来,轰天雷凌振已经研发出来了新式的火药,正好用在此处,将火药用棉被包好,用棺材装好,埋在城墙下面。 之前的梁山步军攻城不过是佯攻罢了,目的就是为了杀到城墙之下,让匠人点燃火药,想不到竟然一举成功。 这城墙本是夯土结构,本身就不抗震。 城墙坍塌,孙安大手一挥,大声喊道:“众将士,冲啊!” 七八千步军,各自拿着武器,往城墙的裂口之处冲去。 为首的是那个黑旋风李逵,藤牌滚刀手攻防兼备,在这种乱战之中威力奇大,尤其是这个黑厮,手拿着两把板斧,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那金兵虽然面貌丑陋,见了这个黑鬼才知道自己已经长得不错了。 李逵帅兵杀出了一个缺口,城中守将已死,士卒没有战心,不过片刻的时间就被黑旋风李逵、花和尚鲁智深、伏虎武松、头陀广惠、宝光如来邓元觉等猛将杀的肝胆尽丧。 更多的梁山军士,往里挤去,那李逵杀急了眼,看到街上有一些无辜的行人,也挥舞着板斧正要砍去。 项充李衮两个人急忙拉住李逵,项充道:“哥哥这些人不能杀,这是要犯梁山军法的!” 李衮也道:“是啊,哥哥,寨主哥哥正在后面看着你呢!” 李逵听到了寨主两个字,闷哼一声,道了句“知道了。”旋即放过的那些个行人,仍然挥舞着板斧,朝乱兵杀去。 还是不要惹寨主了,自己犯一次错就要被说哭一次,有些丢人。 这一城本来就是一座小城,城中百姓也不过有五七万的样子。 而梁山光士兵就有两万之数,如何能守得下来呢? 很快,这座城市也成为了第二个被梁山攻下来的城池。 攻城略地真不愧是扩大实力的最快办法,苏州、响义军两座州府,已经有了接近十三五万百姓,抵得上梁山数年的积累。 不过话说回来,辽国的一州之地比宋的一州之地要小的许多,响义军加上苏州两地,加起来不过有济州府的大小,人口却远不如济州府。 现在摆在梁山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个是继续往北攻打复州、宁州、镇海府三地。 第二个方案是据守顺化城,将此城打造成一个要塞。 可惜的是无论是柴进还是闻焕章,都没有选择第二个方案,必须往北继续打。 趁着金军主力没反应过来,往北越打的多,梁山的战略空间越大。 从史进部抽调白花蛇杨春率领一千步军镇守此处,又从降卒之中挑选了五百,凑够一千五百的人数,作为顺化城的守军。 至于文官,等苏州那边文官安置完毕,就会开始往顺化城派遣文官来治理。 梁山治理地方的经验太少,慢慢来的,先进行军事管理就是。 往北就有两条路,一条是往东边打镇海府,再往北是穆州,另一条是西边复州再往北是宁州、建州。如果拿下建州和穆州之后,那整个辽东半岛就都是梁山的了,到那时只要把守住建州和穆州,梁山可以放心的经营 顺化城中刺史府,柴进看着麾下众将道:“诸位,咱们得分兵了,现在顺化城里有马军三部,步军六部。我和闻先生商量过后,杜壆率领本部军马并三部步军、一部水军共一万人马进攻镇海府,李俊部水边策应,马上出发。步军分别为鲁智深部、武松部和孙安部。 你们携带者打造好的攻城器械,务必要拿下镇海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拿下镇海府的造船厂。得胜之后,留下孙安和武松两部为守军,孙安暂代镇海府知府,其余各部则往西与主力回合。战场之上,众将须得谨遵杜壆的将令,莫要误了卿卿性命。” 孙安文韬武略皆是不凡,他的军司马石勇却是个庸庸之辈,因此这一城的大小事情都压到了孙安身上。 点到名的众将纷纷领命,鲁智深、武松、孙安也都是明白事理之辈,齐声道诺。 孙安道:“哥哥,我等留在镇海府,该如何行事,请哥哥示下。” “维稳为主,切莫搞民族对立,政事方面以收拢人心为主,尽力将镇海府打成铁板一块。” 宋廷曾经进过析津府,只可惜那杨可世敌视契丹人和奚族人,被两族人赶出燕京。 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当慎之再慎。 孙安道喏,见吩咐完毕,杜壆对着柴进抱拳行了一礼,道:“哥哥万事小心。” 柴进点了点头,却出言道:“战场之上莫要逞匹夫之勇,直接用攻城器械打下来就行,临走之前我再给各位一句话,这也是送给孙安的。” 众将都竖起耳朵来,柴进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我军打仗不要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一定要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重!” “喏!”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下一城 送走了杜壆率领的一万军马,除了史进部以外,其余军马都开始在城外安营扎寨,准备歇息。 这些日子梁山主力军马要么在赶路,要么在攻城,军士们体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史进部要拆分,除了白花蛇杨春带领一千军马镇守顺化城以外,还得让跳涧虎陈达则率领着一千步兵前去苏州,苏州的呼延灼、董平四千骑兵留在城里实在浪费,陈达是过去替换这两部马军的。 况且这两只马军已经休息了一夜,正好调过来随着主力作战。 到了傍晚时分,苏州城的四千军马都已经来到了顺化城,梁山主力也已经休整完毕,柴进当即点起来四只马军和两只步军,记有:林冲部、孙立部、董平部、呼延灼部、徐宁部、广惠部以及梁山亲卫军小李广花荣部,一共一万三千马步军,朝着第三座城池复州而去。 复州的住所在永宁,前面苏州和顺化城了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复州的知州,他还特地派人前往临近的宁州求援,宁州知州则派来了三千军马。 一干将官正在商讨对策,那边士卒就来报:“来啦,来啦!敌人来了!” 众将官纷纷登城观看,却看到远处一万左右的马军已经杀来,声势浩大,灰尘遮天蔽日。 宁州派来支援复州的谋克心中一惊,但是为了士气仍旧大笑道:“这帮海贼竟然想着用马军来攻城,他们怎么想得到呢?” 梁山军马来的太快了,估计辽阳城里来不及支援。 复州守将面带怀疑的道:“听闻那顺义城是因为地龙翻身才将城池震塌,我怀疑这伙海贼有些手段。” 宁州谋克嗤之以鼻,笑道:“有什么手段,不过是巧合罢了。如果你们复州无人,我便带人冲杀一阵!这伙贼人也不立下营寨,真当我大金无人吗?” 不立下营寨是准备今天晚上在城里过夜,也就是说在伙人看来,宁州城里的都已经成了死人,忒看不起人了。 复州守将尚未说话,厅下站出来一员小将,他道:“不用将军动手,俺们复州人就能拿下来!” 众人看去,此人年纪不大,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偏偏一部落腮胡子,两条板刷眉毛极为浓密,一脸火红如同关二爷一般,眼射电光炯炯。 复州守将笑着介绍道:“这是俺家侄儿,唤做西尔达,善使一把赤铜刀,由他出手定能擒下来一两个贼人,打听打听这伙人适合来路。” 西尔达得了夸赞,脸上更红,复州守将又道:“既如此,我给你一千军马压阵,你去战他一战!” “喏!” 西尔达披挂上马,拿着自己的那杆赤铜刀杀了出来搦战,马背上的马军将领见状不由的都笑出声来,真当梁山武将是泥捏纸塑的吗? 柴进笑道:“谁来帮我把这个番将擒来?” 不待众人说话,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人出言道:“柯寨主,此人与俺都是用刀的,小将请战!定要将此人擒来,献于寨主!” 众人视之,是那从方腊处过来观摩梁山军马的石宝,柴进吩咐道:“既然石兄弟愿意出手,那就去热热身子吧,林教头去给他压阵。” “喏!” 见石宝杀了出来,西尔达大声喊道:“来将通名,本将西尔达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石宝看都不看,膝盖用力的一夹马肚,那马儿也是神骏,驮着石宝冲了过去。 “福州,石宝。” 话音未落,石宝的泼风刀已经来到了西尔达面前,西尔达见他来的快,却丝毫不慌,挺起赤铜刀就与石宝战作一团。 两个都是少年将军,一个是日后的方腊南离大将军,一个是日后的鹞关大将,又都是用刀的,电光火石间煞是好看。 二将交手三十余回合,西尔达不敌石宝,虚晃一招就要逃走。 石宝心中着急,正欲上前建功,那西尔达带来的兵马一起杀出,将西尔达抢了回去。 石宝虽然大胜了,但是没能在梁山军中露脸,颇有些懊恼的道:“这番将恁地不行,打不过就跑。” 柴进心知石宝的本事,虽然跟日后那个能让关胜称赞的南离大将军还差点距离,却已经不下于索超、徐宁等人的本事了,便问道:“番将可曾留下姓名?” 石宝点了点头道:“叫什么西尔达?” 柴进吃了一惊,这人他倒是记得,并不是因为此人本事如何,而是因为此人有个女儿唤做西云小妹,因此对西尔达才有些了解。 西尔达是在岳雷扫北中出现,是金国鹞关大将,和岳霆大战三十回合被杀。然后西云小妹为父报仇,正遇到岳飞妹婿伍尚志之子伍连,伍连年轻英俊,被西云小妹相中。 西云小妹将伍连生擒回去,想要成好事,那伍连却将计就计,设计令西云小妹与主将完颜寿反目,害的完颜寿被杀。反过来伍连又看上完颜寿之女瑞仙郡主,与她结为夫妻,斩杀西云小妹于马下。 柴进心中颇为惋惜此女的下场,因此记得比较清楚,却想不到西尔达竟然在此出现,不知道西云小妹还会不会出来。 那般敢爱敢恨的女子,比什么伍连之辈更令人喜爱。 “石宝兄弟稍安勿躁,等我拿下这复州成,再生擒此人不迟!” 梁山的火药存量还够攻打这座城池的,柴进也没有任何省资源的想法。 作为攻城的主力广惠部,见金国将士退回城中,大手一挥,两千藤牌滚刀手推着百辆攻城作业车,来到了城门之下。 这种器械下面有四个轮子,整体呈三角形结构,车身上面是一个愣,用于防止石头滚木砸击。外面用生牛皮蒙住,又抹上泥浆,防止火箭弓箭等。 制作难度不大,但是这也是与火药最佳配合的工程器具,只要将这种车推到城下,把火药埋好,点燃引信退回来就是。 这是爆破城门的利器。 见梁山军马喊杀震天的杀来,却又只留下几个攻城车就退了回去,城门之上的宁州谋克哈哈大笑道:“虎头蛇尾一般,我等守住此城等朝廷派遣军马来,就是一桩大功!” 话音刚落,随着一声震天之响,复州城也被火药震开了一座裂口。 第一百六十四章 要立功不妨立一个大的 可惜的是,这次金国比较幸运,城楼之上的守将没有被震下来,只是被晃了个趔趄。 饶是如此,一干将领俱是都是面若死灰一般,复州守将连忙道:“这帮人莫不是会法术?” 宁州谋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又道:“此地已经不可守了,我等先回宁州去了。” 不可守的原因很简单,城门被震破,城墙已经没有作用,贼人骑兵随时可以杀进来。 当然,也有没有战意的原因在里面,谁知道这伙贼人还有什么手段啊! 那复州守将连连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当以保全实力为上。” 宁州猛克好似吃了苍蝇屎一般,他的意思是自己带人走,让复州守将守城,谁知道那复州守将竟然将弃城而走的罪过算在自己身上。 他冷笑一声,也没说话,抱拳行了一礼,就带着自己的将士往北门而去。 梁山步军已经开始压了上来,准备扩大这个缺口,方便马军进来,那城中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防守,林冲最先反应过来,对着柴进道:“哥哥不好,金兵想跑!” 这种情况下哪有犹豫的道理,柴进大手一挥:“给我追!” 八千马军齐齐杀去,林冲、孙立、董平、呼延灼、滕戡、索超、石宝、庞万春、孙新、马麟、袁朗、韩滔、彭玘等将冲出,势要啃下来一块肉来。 这复州治所永宁城中已经没有抵抗了,交给广惠和徐宁两只步军便可。 柴进对着还留在身边的徐宁道:“徐将军暂且稳住城池便可,等候我们回来!” 徐宁连声道诺,他是个老成持重之人,把守个城池完全没有问题。 柴进点了点头,恐马军有失,亲自带着亲卫军也杀了上去。 梁山人如龙马如虎,追着这伙子肝胆尽丧的逃兵,衔尾追杀追出去数百里,到处都是金兵被杀的尸身,梁山马军之中多有一人牵着数匹马的,马匹身上各式各样的缴获令人心惊。 这是各部留下来打扫战场、收拢缴获的军马。 出城的时候有八九千军马,活着回到宁州城的不过千人罢了。 柴进看着近在咫尺的新安城,不由得叹了口气,火药已经用完,如何能拿得下来宁州呢? 就在此时,一直跟着柴进身边闻焕章突然道:“哥哥,不妨趁着这会儿工夫,派遣一支军队扮做金兵打扮,跟着乱军潜入城中。” 城中虽然现在关着城门,等梁山军马退去后势必要收拢残军,闻焕章的计谋正当其用。 只是柴进有些犹豫,另一时空中,梁山便是惯用此计,虽然拿下来不少城池,但是被人识破而死的将领也着实不少。 犹豫了片刻,柴进才道:“既如此,就让铁笛仙马麟、小温侯吕方、神目将彭玘还有鼓上蚤时迁这四员头领过来一下。” 随着柴进一声令下,他点到的这四员副将,不过片刻的功夫就都各自带领着人马走了过来。 “哥哥。” 柴进对着四人点了点头道:“四位兄弟,这新宁城暂时不好攻打,我想让你们三人各自率领两百军马,时迁兄弟带上一些探哨营的好手。你们穿戴上金兵的衣服,带上金兵的武器混进去。 我军假装撤退,等那时金兵急迫间必然不辨真伪,让你等进城。等到半夜的时候,你们点起火来,我军随后即到。只是此事颇为凶险,不知四位兄弟意下如何?” 吕方拍着胸脯道:“哥哥,俺们没有一个懦夫,此事就交付于我等吧!” 彭玘马麟时迁也是连连点头,这种事情虽然危险,但是也是露脸的好机会啊!每日里听别的头领说能道会的,都憋着一股子心气,要立下功劳来。 柴进面色有些犹豫的道:“四位兄弟,你们四人混在军中,万不可领头,若是有危险一定要以活命为上。” 见柴进如此关爱,四将都笑了起来,纷纷道:“哥哥放心!” 柴进叹了口气,一国哭莫如一路哭,一路哭莫如一家哭。虽然知道四人此行危险,但是只要能拿下宁州城,那也是值得的。 沿途战死、伤兵、降兵无数,吕方等人找到了六百来件金兵衣服,给兵将换上,又从降卒之中挑选了不少有官职在身的,由他们负责与金兵交涉,到时候方便取信城中。 为了更真实,众将还各自在身上弄了一些伤势,这才分开朝着新安城而去。 梁山主力也开始逐渐打扫战场、撤退,等到梁山主力距离新安城超过百二十里之后,宁州城才打开城门,慢慢的收拢残军入城。 城里的守将早就派人去东京辽阳府求援,但是这伙子贼兵两日连下三城,辽阳府的援军哪里能来的这么快呀? 最少最少,梁山军队还有三五天的时间。 这金国是新兴的政权,宁州守将也是新提拔,经验并不充足。他还想着依靠这些个复州残兵守城,因此也就没有派人细细的查看,直接将梁山军马也安置在城中军营之中。 宁州守将不仅没有仔细勘察,还拍人送牛酒犒军。 是夜,四人聚在吕方的营中,准备立下不世之功。 吕方出言道:“既然我等都混了进来,那么打开城门的功四人分享,岂不有点小?” 马麟若有所思的道:“哥哥的意思是……” 吕方哈哈一笑,道:“以我之见,时迁兄弟肯定是跟着打开城门的。至于咱们三人一人负责诈开城门,完成哥哥给的任务;一人负责扰乱军营,让整个军营之中哗变,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还有一人去拿下城中守将,如此一来,这座城的功劳岂不是咱四人共有的了?” 三人对视一眼,喘息声都有点粗,彭玘笑道:“吕方兄弟果然了得。” 时迁老神常在,这事情与他关系不大,只要打开城门就是首功一件。 吕方连连摆手道:“这哪里是我的点子,闻焕章先生天天在讲武堂教导我们,总得跟着他们学点东西吧。况且若是我们能拿下来一些金国的官员,哥哥那边定有大用!”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敌人呢 彭玘道:“既然如此,我们该如何分配任务呢?” “三个任务之中,打开城门危险最小,但是也是最重要;其次是扰乱军营,难度比较低,但是有点危险;最危险的是混在守将身边,一个不好便要暴露。捉拿守将这件事便交在我身上,你们两个谁去打开城门?谁去扰乱军营啦?” 吕方当仁不让的将最危险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虽然危险,但是收益也大。 扰乱军营容易被乱军冲击,危险度相对拿下城门低了不少。 彭玘道:“我负责扰乱军营吧,马麟兄弟去打开城门。” 马麟却摇头道:“不妥,彭玘哥哥去打开城门吧,军营之中我来负责。” 见两人谦让不下,吕方哈哈一笑道:“既如此,两位兄弟不妨抓阄吧。” 当即吕方拿出笔墨,写了两个阄,两个人各自抓起一个,彭玘性子比较急,打开借着月光一看,上面写着个“中”。 见彭玘笑着亮了一下手中的阄,吕方安排起来任务:“既如此马麟兄弟和时迁兄弟去打开城门,彭玘兄弟负责扰乱军营,两位务必小心。打开城门之后,立刻点起火来,哥哥大军就在城外。” 众人齐声道诺,各自行事去了。 打开城门应该最先离开,马麟时迁第一个带着梁山兵马悄悄的溜了出去。 城内军营之中虽然也有守卫,但是正直寒冬腊月,这些个金国厢兵巡逻起来也没有那么严谨。 吕方等人的营寨又都在最边缘,那些个守卫连出来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见马麟走了约莫片刻,吕方也带着兵马退了出去。等会军营乱遭起来,谁知道出点什么事。 等都走了出去,彭玘开始召集军马,吩咐任务,在军营中各处布置引火之物。 一刻钟左右,军营中传出了一声嘶吼之声:“有贼人混进来了!” 在古代军中,营啸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随着这一声嘶喊,隐匿在各处的梁山士卒点起来火,旋即又消失不见,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无数金兵杀了出来却找不到敌人,拿着刀子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撞。 金军之中常有欺压之事,女真人欺负别的族,老兵结伙欺负新兵,军官欺辱士兵,拉帮结派更是常事。 这种时候往往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时候。尤其是平时的欺压士兵的军官都成了头号目标,混乱中每个人都在算自己的账,该还债的一个都跑不了。 随着军营中火光四起,还有不少人开始往城中各处而去,劫掠作恶更是常事,整个城市都乱将了起来。 尤其是城门的火,甚是耀眼。 吕方见状带着梁山军马开始往知州府中跑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来到了这府衙前:“大人,大人!大事不好啦,营啸啦!” 那谋克还在睡梦之中,看到吕方闯了进来,不由得惊了起来:“怎么回事?” 吕方大步走向前,对这知州道:“大人外面营啸了,整个新安城都乱了起来,城中贼人奸细无数,当务之急是速速离开此地!” 那谋克却咬着牙道:“不行!我一走整个宁州失守,整个辽南就成了贼人的地盘了!速速拿我兵器来,制止住营啸,宁州还有救!” 吕方见状狰狞的笑了一句:“还是跟我走吧!” 说着,三五十个梁山士卒冲了进来,迅速的将谋克绑了起来。 那知州府上也有一二十亲兵,见状纷纷想要拯救自己的主官,但是架不住吕方带的人多,一二十人哪里料理的过五百人马。 不过一两刻钟左右,整个府衙就被人控制了起来。 吕方留下数十人保护卷宗,大手一挥:“走,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去。” 那边城门处,鼓上蚤时迁早就亲自带领十几个探哨营的好手,打开了城门,旋即又点起火来引梁山大军前来,但是梁山大军一时半会过不来,马麟的部队要在这段时间里守住城门,防止又被金兵夺了去。 可惜的是城中营啸四起,到处都是乱军,根本没有人去管城门的得失。 马麟肃清城门的守兵之后,就与时迁倚着城墙之上笑嘻嘻的聊天。 随着远处马蹄声已经逐渐响起,时迁对着马麟道:“哥哥们来了!” 拿下了宁州对于梁山意义重大,意味着整个辽南已经拿下来了一半,复州、响义军、苏州等地就可以安心治理。 事关重大,所以柴进等人宁愿在城外之寒风之中受冻,也得拿下来新安城。 杀进来的第一批部队是豹子头林冲,其下急先锋索超、下山虎滕戡、石宝、小养由基庞万春等人都是猛将。各自披挂,手持各式兵刃,冲杀了进来,林冲对着马麟笑道:“兄弟啊,敌人呢?敌人在哪里?” 哪里有敌人啊?马麟哈哈一笑道:“哥哥,城中军营都已经乱了起来,那些敌人都在自相残杀,根本不用忧虑。” 林冲脸色一变道:“既如此,恐怕城中百姓遭殃啊,滕戡率部守住城门,其余将士随后往军营杀去,咱们要护住百姓!” 众人齐声道喏,跟着林冲往军营之中冲去。 林教头是员猛将,也是个聪明之人,他来到军营之处,第一个事情便是杀出来一条路来,护住金兵的马厩、军械营、库房。 这些都会变成梁山的补给,林冲不舍得这些东西让叛军霍霍。 军营之中却依旧混乱,乱军之中新宁的几个猛安谋克都已经死于丧身之地。 林冲部、以及随后进来的孙立部等团团的围住的军营,想等营中乱战平静了下来,再去收拾残局。 其余董平呼延灼两部,则负责在城中追剿叛军,保国护民。 真真可笑,金兵屠杀金国治下的百姓,而梁山士卒则要保护百姓。 可是这也是最快得到民心的办法,相对于金国士卒来说,每个梁山士卒都知晓民族大义。 别的不说,就军中这百分百的识字率都远超金军不止,更不用提梁山军马每次大战之前都要做全军动员,教导士卒为何而战。 等到了天色渐渐变亮,营中的动乱基本上也平静了下来。原本三五千军马,只剩下七八百人左右。林冲带着众人,冲了进去,将这些人团团围住,缴纳兵器。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五日下五城 随着梁山马军主力拿下来了宁州城,杜壆那边也已经来到了镇海府面前,拉开了进攻的帷幕。 其实杜壆是昨天到的,但是军马旅途劳顿,休息了一夜才开始进攻。 镇海府中有马步五千军马,还有一支水军,约莫两千人左右的样子。 李俊部的水军来的也是极快,这边梁山步军主力刚刚来到了城墙面前立下营寨,那边水师便传来信号,已经就位,随时可以阻击金国镇海府水师。 两只水军相互牵制,李俊部防止金兵从水上逃走,镇海府水军则防备梁山军马从水路进攻。 杜壆有梁山早就打造好的攻城器械,却也不准备取巧,想着直接以强势兵力拿下来。 各式各样的冲车、云梯、投石车等物立了起来,随着孙安亲自带人填平护城河之后,武松、鲁智深等部开始吹响进攻的号角。 见敌人想要用攻城器械工程,城中镇海府的知府召集来镇海府中的大小将领,他道:“诸位将军,若是等着敌人攻上来,恐怕城墙之利都要化为乌有,何不出城去冲杀一阵,最不济也要将两个巢车给拿下来!” 巢车是一种巨型的攻城器械,类似于移动的楼房,上下有楼梯,可以最大幅度的抵消城墙之利。 堂下挺出来两个小将,一个唤作哈铁龙,一个唤做哈铁虎,这两个将领是亲兄弟,两个人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哈铁龙道:“大人小人愿意请战,势必拿下一二个贼人头目!” 哈铁虎也道:“大人,俺在这城里闷得慌,定为大人立下首功!” 那知府大笑道:“两位将军勇气可嘉,既然如此,就有两位小将军各领一千军马出城搦战,若是能摧毁敌人的巢车,本府定在朝堂之上给两位将军请功!” 两员番将喜不自胜,领了命,各自披挂上阵,带着军马冲了出来。 哈铁龙正对上的花和尚鲁智深,鲁智深见这伙金兵还敢出来搦战,大笑一声,挥舞着禅杖,丝毫不顾及哈铁龙在马上,就冲了过去。 那哈铁龙冷笑一声,这和尚虽然看着勇猛,但是自己仗着马力何惧之有?一拍马身,手里拿着长枪挺枪就要来战鲁智深。 鲁智深是何等人物,又岂是能被这厮能吓跑的,但见这个大和尚哈哈一笑,道了声:“来的好!”挥舞着禅杖,迎了上去。 两杆兵器相交,哈铁龙吃不住鲁智深的力气,拿不稳手中兵刃,被鲁智深用禅杖磕飞了钢枪。 哈铁龙大惊失色,正欲逃走,鲁智深却拉住了他的马匹,手上用力将此人拽下马来,一手便捏爆了此人的脖子。 哈铁虎则正好遇到了那打虎的好汉武松,他的武艺还不如乃兄。 武松一刀砍断这厮马头,倒撞下马来,又一刀直接将哈铁虎的首级取了下来。 可惜的是这些人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后来哈铁龙随着金四太子完颜宗弼进攻中原,便是此人用铁滑车将高宠压死,更是此人说的:真是楚霸王重生,好生厉害。 闲话少叙,见武松和鲁智深如此生猛,其余马勥、马劲、邓元觉、邹润、邹渊等人俱是威势大发,各自嘶吼着,正要抢着先登之功。 此二将引出来的两千兵马,导致城门也大开。孙安是个善于寻觅战机的,他手持两把镔铁宝剑,杀出来一条路,顺势抢入得城门之中,又带着兵马据守在的此处。 见状,武松、鲁智深等人也急急忙忙的往孙安这边靠拢,既然拿下来的城门,那么其余工程工具就用不上了,只管往城门中杀去便是。 一干武将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杀进了城门,这些人又各自都是高手,那金兵之中无一合之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梁山兵马就仗着勇将之多,杀入城内。 这些步卒本就是攻城、巷战的好手,再加上梁山士卒训练有序。那城中不过是投降的辽兵罢了,又怎么能抵抗的住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城中动静逐渐小了起来,金将死的死,降的降。 水门处驻守的水师见大事去矣,往外冲杀两阵都被李俊挡了下来,见突围无望齐齐降了梁山。 留下孙安和武松两部据守此处,杜壆则亲自带着兵马前往柴进那边进行支援。 虽然宁州和镇海府都处于前线,但是敌人若来攻打必定先打宁州。因为相对来说宁州距离东京辽阳府更近一些,如果不拿下宁州,那么梁山军马便可以威胁金兵的后勤。 但也是相对的,若是金兵从东面保州、穆州等地攻来,那么镇海府就是前线。 不过还好,宁州和镇海府相距也就二百里左右,马军两三个时辰就能赶到,步军急行军走一天也能赶到。 最幸运的是,梁山的火药用在了响义军的顺化城和复州的永宁城,因此宁州和镇海府两地的城池相对来说比较完好,但是仍旧还得继续筑城,按照梁山的计划,这两座城将会变成两座堡垒,让金兵持续的在此流血。 因此,打造守城器械、积累物资自是不用再提。 从梁山的军马被苏州的金兵发现,到拿下宁州和镇安府,梁山总共用了五个昼夜。五天拿下五城,这战绩绝对是足够交差了。 再往北打就是辰州和穆州两地了,也有能力往北打,也有可能拿得下来。 但是柴进并不打算继续往北打了,必须得先消化一下刚拿下来的各地,迎接金国的反击。 这五座城池毕竟都是以汉人为主,算不上金国正军。 另外梁山对于治理地方的经验实在太过稀缺,这些已经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子了。有用的人才,要么就是在耽罗岛上面如卞祥、李懹,要么就是如萧嘉穗这种大能,不能轻动,萧让、金富轼已经是梁山尽力挤出来的文官了。 先安抚各地的乡绅,选拔可用人才,将五座城池的空缺填补上。再修缮城池,免得这几个城池成为梁山的短板。再招纳乡勇,把驻守各地的梁山士卒解放出来。等到这些都稳定下来,才会想着把百姓从深山之中劝出来,开发辽南。 第一百六十七章 箭射宗翰 金国首都会宁府,皇帝寨中。 完颜旻吃了一惊,放下来辽南都统完颜斡鲁的书信,满怀疑惑的道:“梁山?那是什么地方?他们是从何而来,难道是宋人?” 阿骨打是女真名字,他的大名唤做完颜旻。 那求援的使者摇了摇头,侍立在一旁谙班勃极烈完颜吴乞买吃了一惊,迟疑了下才道:“陛下,或许我知道此地。” 金国立国以后,完颜阿骨打为了集权,将女真族当时由都勃极烈、国相、各勃极烈参与的相对较庞大的议事会,改组为皇帝朝政和少数核心官员共议国事的勃极烈制度。 阿骨打自认都勃极烈也就是皇帝,吴乞买则是谙班勃极烈,相当于皇储。 吴乞买作为阿骨打的弟弟,又是皇储,还是阿骨打最重要的左右手,见他说话,阿骨打正色道:“这贼人是何方而来?” 吴乞买旋即找来了几个人,拿着卷宗翻阅了片刻才道:“陛下,在大宋济州境内有一座湖泊,纵横八百余里唤做梁山泊,其上有一伙山贼约有三五万人马,几十万百姓。为首的唤做柯引,来历不知晓……” 见吴乞买不说话,国论勃极烈也就是国相撒改道:“怎么了?” 吴乞买继续道:“此人……此人好像知道曾头市是我大金的势力,曾经敲打过曾长者。我本想支援这伙贼人马匹,让他们霍乱京东,怎么来辽南了啊!” 阿买勃极烈,也就是副国相完颜习不失站出来道:“我就说宋人靠不住,还是得靠咱们女真人!” 国相撒改出演反驳道:“我女真诸部加起来不如宋人一州人多,便是女真人血流干也打不过辽宋。” 完颜习不失是女真大将,弓马娴熟,作战勇猛,擅射能左右开弓,还是完颜阿骨打的堂叔,比在座的诸位辈分都稍高一些,阿骨打照顾他的颜面道:“旁的少说,既然这伙人敢出来犯我州郡,先打回来再说!” 完颜习不失、完颜杲、完颜娄室、完颜斡鲁古、还有阿骨打的儿子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完颜宗弼,国相撒改的儿子完颜宗翰等等都站了出来,纷纷请战,叫嚣着要全歼梁山军马。 完颜阿骨打却摆摆手道:“这伙人兵马不少,就让完颜斡鲁带兵去吧,辽阳府有两万,再从会宁府调两万过去,宗望和宗翰也跟着去吧。想来这伙贼人的老巢肯定空虚,在写信让曾头市带兵马去袭击一阵。” 完颜斡鲁是金国的南路都统,也就是此人镇守在辽阳府,当年高丽名将尹瓘在高丽东北筑城的时候,就是此人也驻下九座城池。去年镇压高永昌起义后,被封为南路都统、迭勃极烈。 吴乞买也点头称是,旋即吩咐人写下文书,又派军马驰援斡鲁。 阿骨打见他开始写诏书,出言道:“谨慎为上,这伙贼人非同小可,那顺化城和永宁城破的诡异,让他稳扎稳打,莫要陷入敌人的诡计。” 完颜斡鲁是个久经战阵的武将,经验十分丰富,厅中众人对他都极为放心。 阿骨打定了调子,支援给完颜斡鲁了兵马、粮草、军械,两军会合后,完颜斡鲁这才浩浩荡荡的朝着宁州杀来。 大军在距离宁州二十余里驻扎,完颜斡鲁亲自领着三千兵马来到了宁州城下打探情况,但见远处宁州城上人影重重,仿佛有千军万马一般。 完颜斡鲁对着身边完颜宗翰使了个眼色,完颜宗翰会意上前叫阵道:“尔等草寇,也敢犯我大金城池?完颜宗翰在此,可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城中杀出来一彪人马,约有三两千左右的样子,前面一排武将各自手持兵刃,簇拥着中间一个身高八尺,骑白马的人。 这应该是梁山寨主了吧?完颜宗翰暗自点头,此人的模样倒是不俗。 呼延灼上前一步,对着金兵道:“此地百姓都是我汉人,饱受你等欺凌,更是屠戮我族百姓,如何不报?我梁山特为辽东百万百姓而来,汉人理当由汉人治之!” 完颜宗翰大笑一声,道:“此地是汉人之地?我怎么记得此地份属辽地啊?从唐朝起到现在,已经在辽国治下两百年之久!早就不是你汉家之地了!况且宋廷与辽国更是兄弟之邦,你们出来攻我城池,不怕宋廷趁机攻打梁山,绝了你等后路吗?” 呼延灼正欲反驳,柴进制止住了他,上前一步道:“鸟家奴何故做口舌之争?只要有汉人的地方便是我汉地!辽国不过是趁着中原无力才占据我土地罢了。倒是你们,本也在辽国之下,受辽国剥削。缘何立国之后,又将屠刀砍向同样受到剥削的汉人头上?辽南百不余一,户户穿丧,家家带麻,此等行径与畜生何异?“ 鸟家奴是完颜宗翰的小名,见柴进口舌锋利,完颜宗翰大喊一声:“贼将受死!”说着就要冲上来,想要取柴进性命。 这厮骑一匹黄骠马,手中拿着流星锤,颇似有万夫不当之勇一般。 柴进武力大家都清楚,呼延灼上前一步,手中拿着双鞭迎了上去,与那宗翰战作一团。 柴进退回军中,看向花荣和庞万春道:“此子胸怀韬略,日后定是我梁山大敌。若是有机会,休要顾江湖义气,只管射杀了就是。” 宗翰是日后金兵南侵的主力人物之一,更是亲手缔造了靖康之变。这种人物若是能扼杀在摇篮里,日后能省下许多功夫。 两急忙道喏,将弓箭拿了起来,准时随时射杀此人。 完颜斡鲁心中暗暗称奇,这贼人看起来武将不少,这个武将地位看起来一般,应该是贼将中中流水平,却能仍旧和宗翰交手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是在了得。 完颜斡鲁是国相完颜撒改的弟弟,也是宗翰的叔父,恐完颜宗翰有失,急忙鸣金收兵,宗翰虽然不知道情况,赶忙虚晃一招撤出战团。 正在此时梁山军阵中射出来两只弓箭,一杆直取宗翰的眉心,另一只则射向宗翰的心口。 这完颜宗翰见状心中大惊失色,本能扭曲者身体去躲,躲开了眉心致命的一箭,但是心口的那一箭插入了肺中,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来。 宗翰知道自己的状况,不敢迟疑,急忙拍马跑回阵中,完颜斡鲁带人团团围住,带着宗翰跑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固若金汤 完颜宗翰的受伤意味着梁山贼人并不准备和金国求和,反而要跟金国战斗到底。 既然依靠战斗才能解决,完颜斡鲁反而谨慎了起来,不急不忙的一边吩咐工匠打造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一边将宗翰送回了辽阳城中。 他肺部受了伤,需要调养。 平静了五六天后,完颜斡鲁的攻城器械终于打造齐全,他点起两万兵马开始进攻宁州城。 完颜斡鲁并不打算叫阵搦战,这梁山贼人恁地阴险,动不动就来个暗箭伤人,实在过分。 梁山肯定不能就这么放任他这些个攻城器械接近城墙,柴进点起林冲、孙立、杜壆三支马军出城,意图消灭一些敌人的攻城器械。 见梁山马军还敢出战,完颜斡鲁怪笑两声,对着身旁的众将道:“这伙贼人莫不是出来送死,真真是活腻歪了,何人给我去将它们拿下来?” 完颜斡鲁军中众将纷纷请战,完颜斡鲁并没有看这些个金军猛将,反而看向了他的副将胡刺古。 胡刺古是完颜斡鲁的亲信武将,为人忠诚勇敢,膂力过人。 完颜斡鲁道:“胡刺古你就去带人冲杀一阵,看看这梁山的实力如何,小心谨慎为上。” 胡刺古领命道诺,他点起五千马军朝着梁山的军马冲来。 金国将士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的功夫,胡刺古便带着军马来到了林冲、杜壆等人面前。 梁山军马与金兵马军撞在了一起,两方都同时,心道:好强的敌人啊! 梁山马军大多都从降兵之中挑选,本身有一定的骑术基础,再加上梁山的日夜操练,马术战斗力已经不错了。 不过金国女真骑兵大多都出生在苦寒之地,本身耐力、战斗力都比较强,再加上是百胜之师,自然丝毫不惧梁山。 但是梁山也有自己的优势,得益于柴进大力发展工业,梁山的盔甲、武器都略胜女真骑兵一筹。 毕竟女真还没到究极完全体,等到他们拿下了辽国的武库之后,得到大量的盔甲武器,才是实力最强的那一刻。 即便是如此,两军兵马仍不是势均力敌,反而是梁山军马冲杀不动,节节败退,靠着一干武将的个人实力,才勉强维持了下来。 如此一来,溃败是迟早的事。 就在此时梁山城门打开,又杀出了一队步兵。 完颜斡鲁身边的宗望道:“叔父,何不让胡刺古先退回来,这伙敌人定有后招。” 完颜斡鲁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又道:“就先试试梁山的实力吧,放心吧,没有事情。” 太自信了,女真骑兵以来未尝一败,而且多是以少胜多。 出河店大捷,女真以三千七对阵七千大胜;护步答冈之战,女真只有两万的军力,而辽天祚帝则率领十万大军,两军比例一比五,又是金国大胜。 屡屡以少胜多给了金国太多自信,况且这帮梁山贼人不过是出现了两千左右的步兵又能顶什么事?且去看看他们有什么手段吧。 梁山出来的步兵打着一个“梁山步军第八军徐”字旗,正是梁山步军第八军徐宁部,他麾下有两千钩镰手,柴进想试试能不能对骑兵造成伤害。 钩镰枪也是一种枪,先试一试效果吧。 可惜的是,钩镰枪对付敌军骑兵的效率,还不如梁山马军造成的伤害高呢。 一个冲锋丢下来一二百人的尸身,徐宁急忙在马军的掩护下退了回去。 柴进不以为意,名将不是天生的,需要在军中磨练出来的,一将成名万骨枯,若是想培养名将得拿充足的资源去堆出来。 钩镰枪军成型比较快,造价便宜,相比之下更适合对付重装骑兵,依靠钩镰的长度,钩断马腿或者骑兵给勾下来。 既然打不了,柴进也不犹豫,当即鸣金收兵,让林冲等人暂且退回来。 有了镇海府的经验,退回来的时候各军也十分谨慎,一直列着阵,并不给别人冲杀进来的机会。 梁山这一退可就将城外拱手让人了,金兵当即推着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工作上来。 但是梁山的准备也十分充足,有以前在宋廷军中买来的弓弩,也有新缴获的,都在城门上摆了出来。 滚石、檑木、金汁如同不要钱的一般,从城墙上倾泻而出。狼牙拍、铁撞木、飞钩、拐突枪、抓枪、拐刃枪、叉竿数不数胜的守城器械亮了出来。 完颜斡鲁长叹了口气,这伙贼人好生了得,准备十分充分,把这座小城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 不过女真兵马不仅骑兵强,他们的步兵也是天下首屈一指,作战意志极其顽强,而且效率极高。 往往城墙之上攻上来一个女真步军,需要梁山两三个人才把这一个给砍赶下去。 像这样的人马,外面还有三万。 北城门面对的敌人最为强大,负责镇守的是广惠部,东城门的是伏虎武松,西城门的是九纹龙史进。 为了守城,柴进特地将鲁智深部调了回来,派董平部去镇海府镇守。 此时的局面是,宁州城里有林冲、孙立、杜壆、呼延灼四部骑兵,鲁智深、武松、广惠、徐宁、史进五部步军;镇海府有孙安部、董平部四千军马。 同样是三万军马围城,女真围宁州可比李成围东昌府压力大了数倍不止。 鏖战一日,金军终究还是没拿下来,丢下了两三千具尸体,退了回去。 这也在情理之中,没有人能第一战就能拿下来。 连续攻打了宁州城三五日,城墙之上终于有了多处破碎,眼看着就能拿下来了,完颜斡鲁心情大好。 虽然损失了兵马不下五千,但是只要能拿下来,就是值得的。 第六日天一亮,完颜斡鲁正在吃饭,忽然听突然探哨来营中报道:“元帅,那梁山贼人弄出来了七八道壕沟!” 完颜斡鲁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完颜斡鲁急忙点了三千军马上前观看,就看到梁山城外一夜之间已经挖出来七八道壕沟,其中弓箭手暗藏。金国军马稍一靠近,迎来的就是一阵射击。 七八道壕沟以外,还有那梁山军马正在奋力的挖着坑,显然是想把整个宁州城外弄成一个金汤。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干一票大的 壕沟战并不是柴进首创,安史之乱中李光弼在河阳就挖掘了宽高两丈多的壕沟,只是柴进用来发扬光大罢了。 但是壕沟也有办法克制,只不过完颜斡鲁一时间没想到罢了。 完颜斡鲁犯了难,这伙子梁山人想跟自己玩消耗战吗?但是梁山哪来的勇气呢? 他们不过是一群草寇罢了,便是如今也顶多有辽南一地作为支撑,辽南又是个久经战乱的,完全支撑不住。 而女真则有整个辽东作为后援,实在不行,召集生女真就是。 但是完颜斡鲁并不想跟梁山军马硬拼,辽南不过是贫瘠之地,若是自己的这三万兵马都丢在这里,才是血亏。 在女真高层看来,每一个女真人的性命都远超过别国军马数倍不止。 但是宁州如此布置,那其余的苏州、顺化城、镇海府等地想必也是如此布置,这得损失多少军马才能拿下来啊! 完颜斡鲁也算是女真中的悍将,他当即大手一挥,吩咐道:“去将附近三五个州府的,厢兵全部给我召集过来,就是用人堆,也要把这个宁州曾给拿下来!” 完颜斡鲁接连写了数道手札,分别派人送去给辰州、穆州、耀州等地。他准备召集两万厢兵,五万农夫,既然梁山想要打消耗战,那就陪着梁山消耗个痛快。 这伙贼人来的太过巧妙,直接打在了金国的七寸之上。如果做任梁山贼人放肆下去,那么以后辽阳府恐怕不得宁日。辽阳府往北是什么?往北过数个州郡就到了黄龙府,那里是完颜部的老巢,再往北就是金国首都会宁府! 金国立国不过数年,会宁府没有城墙,星散而居,唤做皇帝寨、国相寨、太子庄。 完颜斡鲁部安静了下来,反而宁州城里的柴进慌张了,莫不是这帮贼人有了别的办法?亦或是进攻别的地方? 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广派探哨,一来看看完颜斡鲁大军的情况,二来尽力和孙安那边联络起来,好知晓局势。 完颜斡鲁哪里受得了这个,女真本就是骑兵为主,当即也派出无数游骑,与梁山大军就在这荒野之上,呈小股部队作战的形式厮杀起来。 这种战斗是非常残忍的,陷阱、暗杀、弓箭、埋伏更是成了作战的常态,不过三五日的时间,梁山损失上千人。 女真的损失也不少,也有五六百人,但是这种磨砺对于梁山骑兵的提升也是极大。 交战久了,梁山军马的思路渐渐明朗起来,打不过就往沟壕里跑,只要跳进去,完颜斡鲁的骑兵就不敢追杀。 同样,女真的骑兵打不过的就叫人,反正金兵人多势众,足有三万将士。反观梁山马军,不过是一万之数,他们玩得起。 虽然对女真造成的伤亡不小,但是梁山吃不住这种残酷的战争,柴进看着惨重的伤亡对这闻焕章道:“闻先生可有好的办法?” 闻焕章道:“哥哥,我军之中多是猛将,何不用他们分别率士卒出去。再多派一些人马,每支军队或三十或五十,先厮杀一阵。等到第二日再升级,直接一步到位,让他们各自带领或五百或八百的军马,杀女真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文人的计谋就是狠毒。 柴进点头允诺,这时正巧在负责传送文书的滕戡突然道:“哥哥,为什么还要分两次加兵啊。” 柴进赞许的看了一眼滕戡,道:“现在女真每支游骑有三五个人,咱们三五十就足以造成女真伤亡了,多了反而让他们不敢碰触。等到了明日,女真知道我军加兵以后,肯定也会加兵,但是女真高傲,加兵也有限,顶多会一支军马五十人。到时候梁山出去的军马变成了一千或者八百,还是对女真骑兵呈碾压之势。” 说着,闻焕章接过话来道:“但是也就这两日,两日之内若是不能打探出来消息,女真必定派大股部队绞杀我军,到那时骑兵就不能轻易出城了。” 见滕戡明白过来,柴进才道:“去吧,将马军各部的主副将都招来,咱们依照闻先生的计谋行事。” 闻焕章对得起“孙吴之才调,诸葛之智谋之人”这句话,梁山这一变阵,立马杀女真游骑了个措手不及,仅仅第二日梁山军马就绞杀上千女真骑兵,抵得上之前三五日的战果。 第三日完颜斡鲁反应了过来,立刻加兵到一百人一队,但是梁山军马也变成了八百或者一千,又杀了女真骑兵不下千人。 两日梁山杀敌约有三千之数,损失不过数百,战果赫赫。 好在,梁山游骑也接应上了孙安的信使,知晓了女真正在召集附近州郡军马,想要将战事升级。 因为前两日的损失,金国军马损失不少,完颜斡鲁勃然大怒,第三日派出去数只五千人一队的骑兵,准备猎杀梁山马军。可惜的是梁山军马已经撤了回去,让完颜斡鲁一拳打到了空气之上,扑了个空。 只是完颜斡鲁不知道的是,梁山派出去的人马之中有些人没有回来,比如说,像杜壆率领的一千骑兵就留在外面。 骑兵在城里作用实际上不大,梁山目前为止守城还是有希望的,因此,柴进将杜壆派了出去,希望能做点事。 杜壆率领这一千骑兵是有自己的任务的,柴进安排他在保证自己军马安全的情况下,将敌人的民夫厢兵给阻拦下来一部分,缓解宁州的压力。 这对于杜壆来说,绝对是一场重大的挑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但是柴进并不把全部的指望放在他身上,只不过是走了一步闲棋罢了。 能做一些事情自然好,能缓解一下城里的压力,做不了,也没有办法,能让他骚扰一下也是好的。 杜壆带着军马来到了镇海府,这里还有李俊的两千水军,孙安的两千步军,董平的两千马军。 这六千军马加上杜壆手里的一千马军就是他能调动的所有力量。 要知道,宁州城里才不过一万步军,八千马军,一万八的军力。 更何况,经过数日的鏖战,城中实际上只有一万四千人左右了。 就说柴进把三分之一的兵力都交给了杜学,这是一种重用,也是一种磨练。 杜壆带领军马回到了镇海府中,却吃了一惊,镇海府中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张顺。 来不及见礼,杜壆把柴进的书信给众人看了一遍后,道:“诸位,此地暂且由我做主,张顺兄弟回来可曾带回来什么宝贝?” 张顺笑着点了点头:“果然是瞒不过哥哥这双眼睛,我这次来带来了火药八百公斤,如果按照之前攻打顺化城等地的用度来算,可以在攻打两座城池。至于刀剑、盔甲等物都已经放在了镇海府中的仓库之中。” 说完张顺拿出来的一份清单递给了杜壆。 梁山水军准备分数次运送,第一批李俊张顺两部主要是运送军马和少量的粮草。 第二批主力则是粮草,其余的器械只在少数。 按照梁山的计划之中,随着张顺部运送第二批粮草,辽东也该陷入饥荒之中,正好用粮食来吸引难民。 至于耽罗岛的换防之事,还是老办法从海州租借船只。 战事吃紧,张顺还有更为严重的任务,他还要带着梁山水军第三军去辽国边界到处收拢难民,用来填补辽南的空虚呢。 杜壆心中微定,有了这些火药之后,只要能在恰当的地方,或许能让梁山反败为胜。 杜壆将宁州城内的战事与众人一说,又开始分配任务道:“张顺兄弟还是按照之前的预定去各地收拢难民,你部按照原来计划进行。” 张顺点头道诺,杜壆又看向董平、李俊吩咐道:“李俊兄弟,董都监也要随我出征。孙安兄弟守好城池,切莫出城浪战。” 众人齐声道喏,杜壆又看向李俊道:“这次咱们带上火药,我想给他来一票大的。” 第一百七十章 杜壆相信 张顺这次带来的粮食,足足有八十多万石。 辽东的饥荒也已经闹了起来,无数的百姓易子而食,乾州、显州等地,一斗粮食要数两银子,各地都在酝酿着风雨,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会爆发出来,彻底摧毁辽国的底蕴。 张顺此行带来的,还有从耽罗到征调而来的梁山文职人员数百个,他们会将难民组织起来,分发给他们粮食,缓解他们的惶恐。 同样的,孙安在镇海府也会继续赈济灾民,接纳从东北而来的难民。 只要给梁山时间,辽南五州,必定成为繁华之所,膏腴之地。 张顺的第一个目的地是锦州,整个辽东并不平静,无论是金国还是辽国,各地都有不少的叛乱。 辽东本就缺粮,又一直兵荒马乱,百姓过的日子实在是一天不如一天。 张顺在锦州登陆后,立马就有几百个人辽国军官围了上来,见水军将领都有些慌张,张顺示意无碍后,对着那伙军官道:“是孙大官人么?” 为首的是锦州兵马指挥使孙业,他点了点头道:“是梁山的?” 张顺到了声是,两边这才放下心来。孙业道:“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撑不下去了,对了,这几日的粮草消耗得你们出,这伙难民可吃了我不少东西,家产都快空了。” 梁山探哨营往锦州知州处使足了银钱,让他们不要为难民,梁山招纳一个难民还会给知州五百文钱。 那知州哪有不允之理呀,又能得钱财,又能去解决锦州难民之事,简直是一件双赢。 至于辽国百姓去了哪里,锦州知州不仅不想,也懒得想。 爱去哪去哪,与我无关。 其实真正的原因也不在锦州知州身上,只是辽国一天不如一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辽国覆灭在即,是个人都会想别的办法。 张顺点着头道:“交给我们就行,回头你把账本拿着去船上领钱吧,这里有多少百姓?” 孙业手一指,指着远方道:“那边有二十二个大窝棚,里面有三千两百百姓。还有更多的百姓则在路上,不知将军这次准备带走多少人呢?” 张顺点了点头,道:“先让他们上船吧,你们有多少,我船上就能装多少!” 耽罗岛有十万人口的空缺,辽南一地也能放下来一百万人口,哪里会怕难民多呀。 至于所费银钱,一百万人口才不过五十万两银子,真便宜啊。 张顺船只上面下来了几十个人,他们带着粮食、药品、衣物等等跟着张顺、孙业进入了一个一个的窝棚之中,难民多疫,需要处理好他们的衣物,还要治疗他们的伤势,同时还会肩负着安抚这些百姓的民心的任务。 刚一进来,张顺就捂住了鼻子,这群难民之中弥漫着一股子腐臭味。 但是从耽罗岛抽调来的人员却如同没看到一般,丝毫不顾及的招呼着分发各种物品,这让张顺生出来钦佩之心。 他们都经历过多次耽罗岛的移民,经验十分充足,安抚人心更是手到擒来。 耽罗岛的总管卞祥有大才呀。 事情繁杂而艰辛,非得这帮常年在耽罗岛基层的人员才能处理。 伙房、库房、澡堂等各处简陋的建筑搭建起来,百姓们扔掉了破破烂烂的衣物,沐浴过后穿上了梁山分发下来带有香味衣物,带着仅有的家私上了梁山的船。 等到船只下岸之后,会有官员接应他们,分发耕牛、田地,数年之后这群百姓会在辽南耽罗岛扎下根。 到了锦州不过五日的时间,张顺船只上就载满了百姓,足足有三万之众。 还有更多百姓知道消息以后,正在路上跋涉,若是他们来到锦州以后,看到满地狼藉没人接应,恐怕也会失望吧? 张顺无奈只能在锦州留下欧鹏并五百军马,还给他们留下数十个粥场,五万石粮食。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失去民心,这是梁山之本,也是梁山的良心。 张顺亲自带着第一批百姓上了船,他们大部分的目的地是耽罗岛。 在其中,张顺挑选出来了五千精壮,这些人会被安置到苏州进行初步训练,等到战事结束以后补充到各个军之中。 战后无论是要补充各军损伤还是要守备辽南都需要大量的士卒,这些人就是兵源。 至于为什么不让百姓先去辽南,那是因为耽罗岛是梁山的基本盘之一,辽南形式尚不明朗,先把这些百姓落袋为安。 有些保守,但是是梁山众军师商议出来的,张顺也没有选择的地方。 说句良心话,就连梁山对于守下来辽南都没有信心。 女真满万不可敌,人家随随便便派来了三万大军。这三万大军还不够,还要去征招各地的乡兵民夫。 而你梁山军马,个人战力又比不过女真骑兵,军力相差也大,只有两万出头的样子。 纵使一时让你侥幸拿下来了辽南,但是你又怎么能守得住呢?便是一时半会守住了,你承受的了日后的金兵入侵吗? 因此,辽南的士绅大多保持着观望的态度,害怕日后金军的屠杀,不敢大力的帮助梁山军马。 也不敢暗通金国,民族大义加上梁山深得百姓之心,纵使有两个有胆量通敌的,也被百姓举报出来,旋即按照律法处罚。 完颜斡鲁召集军马农夫,柴进在默默的守城,张顺这边第一批百姓运往了耽罗岛。 剩下的事情就快了许多,从锦州到苏州,不过是数百里的距离,一日之间便能往返一批,一批就是两三万左右百姓。 萧让、金富轼这边也忙成陀螺一般,恨不得苏州府内的每个人都连轴转起来。 安置百姓,分放土地、粮草,建造房屋,每日两三万百姓的吃喝拉撒压在两个人身上,要不是耽罗岛的人员都有经验,萧让和金富轼真承受不住。 辽南的实力增长也十分喜人,但是辽南各地的士绅,则丝毫不顾,依旧保持观望的态度。 虽然他们也看得出来,梁山骏马只要守得住宁州,辽南就可以按部就班的发展,凭借着来的人口,腾飞指日可待。 但是梁山军马守得住吗? 这个问题在所有的人心里都有个问号。只有在船上的杜壆相信,梁山一定可以守得住。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直捣黄龙 得益于梁山水军的日益成熟,杜壆决定顺着保州,沿着鸭绿江北上。 在鸭绿江和混同江的支流足东木河交界的地方,进入足东木河,继续沿着足东木河往北上。 北上是哪里?是黄龙府,是会宁府。 杜壆要去凭借这三千骑兵两千水军攻打黄龙府吗? 保州的官员,还有杜壆沿途经过州府的官员,旋即将此事报告给了完颜阿骨打。 阿骨打嗤之以鼻。 黄龙府内有两三万女真精兵,你杜壆带多少人马来都是送死的。 金兵没有多少水军,因此阿骨打决定不去管他们,等杜壆的人在哪里下船,就在哪里征召军马剿灭他们。 阿骨打久经战阵,并不想被梁山牵着鼻子走。 进入足东木河以后,梁山水军就成了顺流而下之势,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到了黄龙府附近。 阿骨打时刻关注着这支军马要去哪里,见这伙人来到了黄龙府之后,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阿骨打狠了狠心,派出去蒲家奴带领五千铁骑,沿河寻找这伙人的足迹。 此时的辽东多是未开发的野地,纵使女真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仍然是一件困难的事。 尤其是足东木河两岸,多是些树木、沼泽、泥潭,在损失了两百余军马之后,金兵终于发现了梁山水师的足迹。 梁山水军就静静的停在河里。 终于找到了梁山军马,蒲家奴长出了一口气,谁知道这伙人见到自己等人转身就走,开始往鸭绿江那边撤走。 蒲家奴吃了一惊,这伙人想走吗?先派人给完颜阿骨打传递了信息,后亲自帅着军马沿着河岸监视李俊。 沿途之上的损失并不少,又死了两三百军马之后,终于来到了足东木河和鸭绿江的交界处,谁知道梁山水师又停留下来了两日。 那伙人到底要干什么? 蒲家奴不解其意,但是还是安营扎寨,跟着梁山军马停留了下来。 两日之后,梁山水师突然出动,沿着足东木河北下,一日千里。 蒲家奴急忙追赶,但是岸边泥泞,他们哪里追赶得上顺流直下的水师呢? 此时,阿骨打正心乱如焚。 那伙子梁山贼人竟然真在黄龙府下了船,没有往南攻打黄龙府,也没有往北攻打会宁府,竟然直接朝着完颜部而去。 完颜部是阿骨打的老巢,是他们完颜家的祖地,整个金国的高层部分都是完颜部出来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如今完颜部没有青壮,完颜部的青壮大部分都在军中服役,要么镇守各地,要么随着完颜斡鲁出征,要么就在黄龙府城中守卫。 若是完颜部被梁山贼人大肆屠杀,那么整个金国皆不稳。 杜壆,好狠的眼光啊! 看过完颜部的求救文书之后,完颜阿骨打立马叫来了完颜习不失,对他道:“皇叔,贼人的目标是完颜部。” 完颜习不失吃了一惊,他瞬间反应过来了阿骨打的用意,当即道:“陛下下令吧,我亲自带着军马去支援,定会将这伙贼人全歼!” 阿骨打点了点头,道:“皇叔此事不宜声张,以免影响军心。你就点起本部一万兵马去就行,速去速回,一路小心。” 完颜习不失知道事情严峻,道了声喏,就马不停蹄出了皇帝寨去点兵马。 动兵乃是大事,随着完颜习不失马蹄声四起,惊醒了不少人,会宁府的达官显贵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丞相撒改与吴乞买两个人联袂来到宫中。 “陛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时的金国高层之中,尚未脱离原来的贵族议事的风气,因此比较随和,丞相撒改或者吴乞买也有权问皇帝之事,日后吴乞买登基后,更是闹出来大臣打吴乞买板子的事。 阿骨打也不用隐瞒这两个人,当即一五一十的道来。 撒改吃了一惊,道:“陛下,臣恐习不失有失啊!” 吴乞买接过来话头,道:“陛下,这伙贼人敢突袭千里来我完颜部,必然有万全的打算。不如臣弟再帅一万军马前去支援吧,作为接应。” 阿骨打见说,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他思忖了片刻,摇头拒绝了吴乞买的话,反而道:“不妥,我城中现在仅有一万兵马,如果再派一万兵马去支援,那么会宁府空虚,怎么办?” 会宁府没有城墙是最大的问题,只有皇帝寨、国相寨、太子庄有一些简陋的墙。 梁山军马在金国看来只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因此并没有召集大军,也没有做战争动员,真正的战争潜力还没有逼发出来。 “那怎么办?总不能放任我军被贼人埋伏于路上吧。” “你带领三千军马去吧。”阿骨打皱着眉毛道。 吴乞买心中叹了口气,却知道情况危机,急忙领了虎符印信去点兵马。 …… 袁朗正在经历一场身心的较量,对他来说屠戮妇孺不符合袁朗心中的道义,因此对杜壆下的军令有些抗拒。 见袁朗不说话,杜壆道:“怎么了,下不去手?” 袁朗点头道:“哥哥,还有别的办法么?我梁山向来自诩正义之师,不光我下不去手,就是将士们也下不去手!” “去将所有的将士召集过来。” “杜壆哥哥……” 杜壆示意无碍,道:“去吧,这是军令。” 袁朗到了声喏,将所有的将士召集起来,良久杜壆才走出来。 杜壆站在高台之上,对着大家道:“诸位,此次屠杀完颜部妇孺是我杜壆下的令。所有的罪责皆在我身上,与你等无关。” 见不少人都低下了头,杜学却大起声音道:“现在,我告诉你们,若是金兵得胜,那么我们梁山百姓的下场也是这样!你们的父母、姐妹、妻儿都是这个下场!告诉我,你们能不能狠下这个心!” 见不少人抬起头来,杜壆又道:“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同袍正在宁州血战,寨主哥哥带着一万多人马,被十余万金国士兵围困在城里,他们随时就可能被攻破城池,全军覆没! 我杜壆无能,只有这么一个办法。我们屠杀女真族人之后,将女真引出来,再埋伏他们一阵。然后前线的女真主力,必定因为他们的族人被杀,军无战心、将无战意。 这样下来,我梁山主力才有可能幸存下来。 现在,请你们告诉我,能不能狠下心去屠杀女真族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避斧钺 毋庸置疑,杜壆的一番话缓解了不少梁山将士的自责之心。 没有人是傻子,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都清楚,杜壆做下这般事情,日后梁山平定天下之后,定然会被文官苛责。 这对于一个洁身自好的将军来说,首先要过自己的那一关。 但是杜壆为了梁山,没有一丝的犹豫,定下来计谋便开始执行。 杜壆自从来到梁山之后为人十分低调,从未有过争强好胜之事,梁山众头领都佩服他的武艺,更佩服他的人品。 他这一番话说得出来,梁山将士的心意都坚定了起来,袁朗更是站出来出声道:“哥哥,难为你了,此事是我们一起做下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扛下来呢?” 杜壆笑着摆了摆手:“兄弟你的前途远大,不要沾惹此事。放心吧,回山之后哥哥自有定夺。” 袁朗听罢此言笑了起来,是啊,柴进是个懂他们、爱他们的,又怎么会因为杜壆的牺牲而责怪他们呢。 不避斧钺、勇于任事这个两个词放在杜壆身上最是恰当。 “开始吧。” “喏!” 可惜的是,完颜部的反抗,令杜壆董平等人吃了一惊。 完颜部无论老少妇孺皆可以背弓带箭,便是八十岁白发苍苍的老人或是八九岁的童子,都可以轻易间杀死梁山士兵。 在损失了数百将士之后,所有的梁山士兵见到女真妇孺之后都没有一丝的犹豫,只有杀死他们才能够安全的活下去。 约莫屠杀了五六千完颜部的妇孺之后,杜壆下令放了一把火,将整个完颜部化为一片灰烬。 大火起来了,那边梁山的探哨突然传来消息:“杜将军,敌人来了,约有一万之数,距离我军三十里左右。” 杜壆摆了摆手,对着酆泰、董平、袁朗三人道:“准备吧。” 杜壆军的副将吕方留在宁州城里,不在此处。 三人齐声道诺,各自准备领军迎敌。 完颜习不失见这伙贼人还敢摆阵迎敌,当即大怒,拍着马带着军队就要往前冲:“众将士给我杀。” 杜壆冷笑一声,既不鸣金也不击鼓,就静静的看着这伙敌人,嘴里则数着数:“三,二,一” 杜壆刚数完一,一声震天的响声从地下响起,瞬间将金兵的前部震上天去,包括完颜习不失在内,只这一下就炸死了足足一两千金兵! 杜壆大手一挥,道:“众将士随我冲!” 杜壆一马当先,率领着梁山马军三千,对着敌人金军六七千将士展开了冲锋。 原来,梁山军马在金兵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下了八百斤火药,这一炸就把数千金兵主力炸上了天,更将大部分金兵炸得落荒而逃。 没有人敢去反抗天威,就如同大魔导师刘秀一般,陨石掉落进王莽军营里,王莽便无力再战。 这种天威,对于敌人士卒的打击并不大,更大的是对于士气的打击。 别人得天之助,我军逆天而行,这仗怎么打? 此时不走,留下来继续被这种神秘的天威继续屠杀吗? 为了活命,无数的将士向后冲去,没有一个胆敢回头与杜壆血战的。 偏偏杜壆、董平、酆泰、袁朗又都是一等一的虎将,厮杀间无一合之敌。女真死伤者,大部分的伤势都是在后背,极少数是在正胸。 吴乞买正在路上赶路,却见到远处不少乱军朝着己阵中冲来,急忙大声喊道:“列阵迎敌!” 等乱军走进了些,吴乞买才看到都是金国军马,不由的心中一惊,完颜习不失大败?完颜部被屠杀? 无数种设想从吴乞买心中闪过,但是容不得他犹豫,乱军一直冲进了吴乞买的马军阵地。 都是同胞,下不去手。 吴乞买从跟着阿骨打起兵以来,何曾见过女真骑兵被人杀成这个样子啊。 但是他这一放纵,立下的阵地皆化为虚无,吴乞买也被乱军狭裹着离去。 杜壆追杀金国骑兵上百里,直追杀到会宁府前,才鸣金收兵。 不能再追下去了,若是让别人看出来虚实,那么杜壆这三千军马就要葬身于此。 沿途被杀的金兵将士不下三五千,还有不少小部落被乱军冲击。 现在根本不是统计的时候,杜壆也没有能力去统计,大事已经做完当速退才对。 杜学部如雷霆一般,在完颜部的老窝来了这么一出。旋即他又来到了与李俊约好的地方,上了船扬长而去。 若是普通的失利那还罢辽,一旦涉及到鬼神之事,这事传播起来就禁止不住了。不少女真治下的百姓都说梁山得天之助,杜壆手一挥一道天雷劈死三千女真将士,到处都是人心惶惶。 不过三五日的时间,就连完颜斡鲁的军中也知道了此事,他这边刚召集好厢兵和农夫,正准备来一场大战,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更严重的是完颜部出来的都得到提拔重用,多在军中担当将校。 一但军队的骨干不想打了,这种战事往往打不下去了。 完颜斡鲁按住军心,强行派人冲杀了一阵,可是军无战心,底层军官疏于指挥,本来具优势的金兵,反而被梁山人马打了个反冲锋。 虽然并不知道金兵营中发生了什么,但是柴进嗅到了战机,旋即派人抓了十来个俘虏之后,才问清楚杜壆干下来的大事。 既然杜壆给了梁山机会,那么也不藏着掖着了。 来吧,大战一场吧。 趁其病要其命的道理谁都懂,柴进终于点起来一员隐藏已久的大将——呼延灼。 去年与呼延灼交手的时候,得益于呼延灼劝降韩滔,三千件重装骑兵的装备全部被梁山拿下,这次正好将它们组装起来。 两千匹重装骑兵披挂上阵,将壕沟打通后,呼延灼带着骑兵冲了出来。 以呼延灼部为首,左右各有林冲部、孙立部,中军是柴进的亲卫军和杜壆留下来的一千马军吕方部,后面又有数只梁山步军鲁智深部、武松部、广惠部、徐宁部。 无数头领各自披挂上阵,以呼延灼等人为矛尖,狠狠的往金国营寨中杀去。 金兵没有战心,也没有战意,更有不少的将士憋着一口气想要回老家。 纵然完颜斡鲁名将之姿,连连下令,还让亲卫成立督战队,但是还是挡不住士兵们逃走的想法。 终于,金兵后阵之中有五七千士兵在将校的带领下,顺着田野跑了出去。 这种事情对于士气的打击太大了,像是开了个口子一样,无数的金兵开始逃走。 完颜宗望死死拉住完颜斡鲁道:“叔父,再不走来不及了,梁山的马军已经杀入进来了!” 斡鲁死死地咬着牙,片刻之后才道:“走,走,我们马上就走。” 完颜斡鲁带着残兵败将,一路狼狈逃窜回到了辰州之中,沿途死伤将士逾万。 梁山只不过是想趁势扩大一下战果而已,并没有攻打辰州的想法。 也打不下来,毕竟城中将士疲惫已久,如此冲杀不过是仗着自己的一股气罢了。 而且,战场之上还有无数的农夫、厢兵等着梁山收拢,这些人稍加训练就是兵力。 到了辰州之中,完颜斡鲁灰头丧气的坐在案上,宗望倒是个有本事的,他道:“叔父,既然梁山贼人借用壕沟之利,阻拦我大军多日,那么我们也不妨在辰州、穆州等地的城外挖上壕沟,防止敌人进发。” 完颜斡鲁无奈的点了点头,他这次回去估计要被贬职了。损失了如此之多的将士,纵使他是撒改的弟弟,也无济于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赢了?大胜! 曾长者终于接到了吴乞买的书信,要他进攻梁山,攻其必救之地。 曾头市兵马并不少,也有七八千军马。但是曾弄并不准备亲自带兵去攻打梁山,反而一封诉状递到了凌州知州府衙里面。 曾长者直言梁山贼人劫走了曾头市的钱粮,要报官。 那大名府都不敢招惹梁山,凌州知州怎么敢呢? 况且,梁山上面朝廷重将并不少,仅靠凌州一地,他是万死也不敢进攻梁山。 当然,也不能直接说不敢去,只能推脱,把曾长者的诉状如同踢皮球一般的踢来踢去。 曾长者久在汉地,对于知州的做法心知肚明,恼怒至极。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官军不敢攻打梁山,那么就帮梁山做一票大的吧。 说来也巧,之前柴进与曾长者曾经要过马匹,曾长者就点起了三五千人,带着马匹朝梁山泊而去。 梁山正缺马匹呢,新成立的史文恭、卢俊义、张清三部都是马军,岂有不要之理?自然是按照商议好的价格,全部拿下。 有心打探梁山的虚实,曾长者与交接马匹的管事在一旁闲聊道:“你们山寨每日里壮大,今日又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感觉山上都喜笑颜开啊。” 那管事的看着进进出出的马匹,对着曾长者道:“俺们山寨缘何如此开心?前几日寨主夫人生产了,是个男孩,眼看着山寨后继有人,缘何不高兴啊!” “寨主呢?怎么这次没见寨主啊?”曾长者虽然心中知道柴进在辽东,但是仍然出言道。 那管事警惕的看了两眼,才道:“曾老先生难的亲自来送马,若是找寨主的话,须得去找萧先生,要是老先生有需要的话,我去派人通传一下。” 曾长者摆了摆手,道:“算了吧,萧先生是个大忙人,我还是不找他了。只是我庄子上面的两个教师都在梁山,我见一见他们不碍事吧?” 管事这才收起来刚才的怀疑,道:“自然不碍事的,访亲寻友又有什么问题呢?等史教师和苏教师下了值,曾老先生去寻他们便是。” 曾长者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等到天色差不多暗了下来,估摸着史文恭和苏定都训练完毕,曾长者来到了苏定门口等候。 不过片刻的功夫,苏定终于从军营中走了回来。 “苏教师,苏教师。” 苏定见说,吃了一惊,走快了两步上前道:“原来是曾长者呀,你怎么来了。” 曾长者笑眯眯的道:“苏教师,我特地来看你呢,我还给你拿了我凌州的特产。” 苏定迎着曾长者到了房中,两相见过礼后,曾长者递给苏定了一包金银后,道:“我这次来,是有一件想要苏教师相助。” 苏定不明就里,曾长者不管不顾的继续道:“苏教师,如今我曾头市要用教师一次,此事事了,苏教师与我曾头市再无瓜葛。” “曾长者要用苏定做何事?” “我要梁山兵马的情报!” 苏定呆立在当场。 曾头市对他有救命之恩,当初他流落江湖食不果腹,是曾长者和史文恭将他救下。虽然有史文恭的份,但是钱粮是曾头市出的,这个恩情得算在曾长者身上。 自己跟着史文恭来梁山,曾头市也没有为难自己,反而重金相送。 曾头市对苏定没有一丝苛待。 但是要梁山军马的情报,是要让苏定背叛梁山,这也是苏定做不到的。 他与丁得孙、燕青同在梁山军政司学习数月,已经对梁山产生了认同感,视若自己人。 更重要的是,苏定并没有走马上任,他也拿不到梁山军马的情报。 “曾长者,且容我想想。” 苏定说完把金银递给了曾长者,道:“金银就算了。” 曾弄轻笑一声,也没拒绝,接了过来道:“若是苏教师想通了,就去郓城县,找城东李记马行的李掌柜,把东西给他就行。我也该走了,苏教师保重。” 曾弄走后,苏定沉默了良久,终于拿上了一坛酒,来到了史文恭房前,犹豫了半天正想敲门,史文恭却已经打开了门。 见苏定在门口,史文恭笑道:“我还正准备出门去校场练武,你来的倒是刚刚好。明日我休沐,今日咱们兄弟二人喝个不醉不归!” 苏定忙点头笑道:“是啊,小弟特来寻哥哥吃酒。” 史文恭又去买了几个小菜,两人分主宾坐定后,便开始饮酒。 酒过三巡,苏定终于开口道:“哥哥,我听闻那郓城县的雷横,对山寨步军头领晁盖晁天王有恩,现如今雷横打死白秀英,正押在郓城大牢里面。缘何晁天王不带兵去救啊?” 史文恭摇晃着酒杯道:“兄弟平日里多么敞亮的一人物,怎么这时候犯了傻。晁天王是步军头领,但是军马是山寨的,怎么能用山寨的军马去做自己的事呢?要是人人都自行其是,我梁山早就散架了。” “可是雷横毕竟救过晁天王的命,救命之恩如何不报?” “他若是一个人行走江湖,大可以舍命相救。现如今他是我梁山的步军头领,手底下正扩着军,哥哥待我等又是优重,如何能舍下山寨去做自己的事呢? 况且,兄弟怎么如此这般小视梁山,你可曾见过山寨不管任何一个兄弟吗?” 苏定摇了摇头,史文恭继续道:“你来的晚,不曾听闻水军阮小五之事,当年阮小五身陷登州牢城,便是哥哥亲自率领许多头领奔波千里去登州劫营。 虽然现下哥哥不在山寨,但是李军师那边肯定早有定计,怎么会放任雷横不管呢。 整个郓城县除了县令、县丞、主簿、县尉这四个是朝廷的人,其余大大小小都在我梁山手中,量这雷横也走不出去!” 苏定心中一定,终于下定决心,他道:“哥哥,我有要事要去找李军师!” 史文恭嘴角漏出笑意,道:“去吧,兄弟无论何时都要记住,做人做事都要无愧于心!” 曾长者的事情根本瞒不过李助,虽然不清楚两人在苏定家里如何说的话。但是李助相信苏定有事肯定要来与史文恭商议,因此提前给史文恭通了通气。 苏定走出去后,李助从史文恭的屏风后面闪了出来,苦笑着道:“史教师又把事情都推给我了呀。” 史文恭配笑着道:“军师,我这兄弟一时走错了路,还好没犯下大错,如今又走上了正途,还望军师海涵。” 李助哈哈一笑,道:“无妨,人之常情罢了。不过即便是苏定私通曾头市,我梁山也丝毫不惧?” 史文恭吃了一惊,道:“赢了?” “大胜!”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何去何从 张顺终于送来了第三批的人马,船上依次下来朱武、樊瑞、蒋敬、裴宣、扈成四员头领。 “哥哥。”“哥哥。”…… 柴进笑着道:“恁地这么多礼,已经安排人在苏州城里准备好饭菜了,咱们边走边说。” 众人齐声道诺,跟着柴进往苏州城而去。 “你们来之前,军师都交代清楚了吧?” 梁山的军师参谋不少,但是论及军师这个称呼,只有金剑先生李助一个。 “都交代清楚,我是辽南司马,朱先生是辽南参谋长,裴宣兄弟是负责组建司法系统,扈成兄弟是带领工坊入驻,蒋敬兄弟是负责犒赏三军的。” 说话的是樊瑞,按照日后的官职他和杜壆并列,已经是这群人的领头人物。 柴进点了点头,道:“辽南都督的人选已经定了下来,就是杜壆。你们也都熟悉,日后都是一锅里吃饭的兄弟了。” 辽南都督的人选没有选择,杜壆立下如此大功,偏偏此人又是个熟读兵法、满怀韬略的,舍他其谁? 朱武和樊瑞两个齐齐点了点头,柴进看向裴宣道:“司法系统得组建军民两套班子,人不够就就地招募,一切又得从头打造根基,恐怕你得在辽南呆上一段时间。” 裴宣笑着摆了摆手,道:“哥哥哪里话,小弟先表个态,半年内司法处搭好台子,一年后辽南便如梁山一般,人人都可以告得起状。” “好!” 柴进喝了声彩,裴宣的能力柴进是知道的,整个梁山军民司法都在他手里组建起来的,本事的确不错。 众人边走便说,柴进又看向了蒋敬,笑道:“神算子自然不用我操心了吧?” 众皆大笑。 这次虽然是大胜,但是战死、损伤仍然不在少数,不少将士的骨殖需要运回梁山,也有不少需要升迁的,都得按照功劳大小行赏。 当然,论功行赏的事情不会全在蒋敬手里,柴进、闻焕章、朱武、杜壆等人都得参与进去,主要会涉及到各军的军官。 “扈成那边先把与民生有关的作坊落实下去,别的不说,咱们得先把辽南百姓的生活搞上去。” 扈成赶忙道喏。 “马军中第二军孙立部,第五军杜学部,第六军董平部会留在辽南;步军中第三军武松部、第五军史进部、第六军孙安部、第八军徐宁部留下,水军就留下张顺部,具体的条陈都已经拟好了,就在蒋敬兄弟的桌子上。” 吕方攻城立下大功,柴进刚提拔他为梁山马军第五军,填补杜壆的空缺。 至于留守的军马中,马军第五军是杜壆的嫡系,要留下。 林冲是山寨武将之首,有他在对于杜壆的权威不利,必须带回去。 呼延灼的马军第七军是柴进王牌,也得带回去。 那么就没有选择了,马军中第五军吕方部、第二军孙立部、第六军董平部留在辽东,人员定额每军五千,在辽东招兵。 步军中广惠部作为柴进的王牌,也得回梁山,那个黑厮没有柴进便压不住,实在令人恼火。 与林冲道理一样,鲁智深上山极早,是山寨步军的领头人物,也是要回梁山的。 那么其余四军武松、史进、徐宁、孙安都得留下,人员也是定额每军五千,在辽东招兵。 水军会留下来梁山水军第四军张顺部,加上镇海府的降卒、船只,他这一部军马也会扩军成五千人。 五千人,便是一军的上限,梁山许多头领指挥能力并不足,只能止步于此。想要再进一步,只能各凭本事了。 等待招兵完毕,辽南都督杜壆下辖四万军马,一跃成为梁山武将中一枝独秀的人物。 自然不能将事情都压在杜壆身上,辽南司马是樊瑞,由他负责辽南军马的政工工作;辽南总参谋长则是朱武,由他作为杜壆的智囊。 辽南的文官面则是萧让出任辽南知府,金富轼出任辽南主簿。 这两个人已经柴进夹袋里面最能用的人了,萧嘉穗虽然比这二人本事大,但是梁山离不了他,不能轻动,其余李懹年纪太小,镇不住。好在萧让忠诚有保证,金富轼能力也不俗,这两个人搭个伴,也能管理好辽东。 文武分离、军政分离、司法行政分离是柴进考虑梁山的情况之后,才做出来的决定。 最关键的还是人少,倘若麾下有五百能用的文人,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过话说回来,得益于柴进的眼光独到,早在政和四年就成立了梁山学堂,现在最大的孩子已经是十三四岁,再过几年就可用了。 到那时,这帮柴进亲自调教出来的孩子走入各地,梁山所有的地盘皆会有一场新的变化。 整个辽南的架子是基本上搭建起来了,以后耽罗岛也会慢慢开始仿照辽南,按照辽南的框架派遣要员。 众人到了苏州城里,萧让也没有奢侈的弄下许多酒肉,在柴进的授意之下只是做了一些时鲜的小菜,连酒水都没有准备。 这几个人是来做事的,又不是来吃饭的。 随着张顺带来众头领,其余梁山学堂、梁山工坊、军纪处等各部门开始入驻,各地县令、佐吏的选拔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只是此时就在狱中的马政和高药师,着实令人头疼。 马政是今年二月启程的,他跟宋将高药师两个跨海来金国,想要联金攻辽。 张顺的水师巡逻的时候,见这伙人鬼鬼祟祟,见到梁山的巡逻船就想跑,于是带人将这伙人捉了回来。 虽然这伙人船上没有任何的诏书、书信,但是柴进清楚,他们是宋廷连金攻宋的第一批使者,历史上这群人看到金国的巡逻船就逃了回去,直到今年八月份赵佶才又派马政和平海军指挥使呼延庆正式出发,从苏州登陆后,才见到阿骨打。 有心将马政等人留下,但是梁山占据辽南的事情必定会被宋廷知道。 宋廷会如何作为?劝降?攻打梁山?还是认为被梁山击败的金国是软柿子,连金国都打不过的辽国是烘烂的柿子? 恐怕宋廷只有跟辽金打上一仗,才知道自己是柿子汁吧? 反正随着梁山的壮大,整个历史已经面目全非了。 柴进的先知先能的本事,也逐渐变得没有用处。 但是,迄今为止的收货并不少,梁山、耽罗岛、辽南三地接近百万百姓都是梁山治下,等到这次辽南扩军完毕,梁山治下会拥有六七万战兵。 早晚要走到这一步,但是来得有些快。 但是,这种事情又不能明说,柴进叫来了闻焕章和朱武,对着他二人道:“两位,以我观之宋廷已经和金国有结盟之意,我梁山该何去何处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英雄迟暮 宋金结盟对于辽国来说是噩梦,对于梁山也是。 辽南可以依靠几十万人口养四万军马,但是八百里梁山泊养不起。 把整个梁山榨干,再吸纳鲁南的钱粮,顶天了养三万军马。 再多了也能养,但是倘若朝廷切断梁山的水路,没有了耽罗岛和辽南的粮草支援,那么梁山军马吃什么,嚼什么? 况且,为了赈济辽东百姓,梁山数年的积累已经被掏空,库房里面攻打高丽、独龙冈的收获都已经化为乌有。 必须要等到耽罗岛夏收之后,才有余力动作。 这样一来,梁山一地三万兵马就是上限,那么宋廷呢? 柴进记得清楚,在明年年初,童贯强行命令西军名将刘法出征,战死七万大军,损失不下十万。 这种损失,对于宋廷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童贯轻而易举的隐藏下去,反而谎称捷报,还得到赏赐。 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 现在宋廷的人口应该在一亿一千两百万到一亿两千万之间,若是再加上隐匿的人口,应该有一亿三千万左右。 梁山几十万百姓,相差百倍。 就连五年前的辽国,也有千万百姓,近百万兵丁。 实力相差悬殊。 若是宋金联盟,宋廷倾全国之力来攻,梁山必定死无丧身之地。 不要说什么两赢童贯、三败高俅,五次战斗都是以京师禁兵和各地厢兵为主,朝廷的精锐主力还在西边和北边。 想都不用想,宋金联盟后,阿骨打势必要求宋廷进攻梁山,自己则率领女真主力进攻辽南,解决掉身后的这根钉子。 杜壆可是杀进了人家的老巢,如何不恨? 那么梁山不仅要两面作战,还要应对当世最强大的两个军事集团。 这谁顶得住呀。 闻焕章和朱武听罢柴进的思虑,脸色都有些严峻起来,片刻后闻焕章道:“哥哥,既然如此一定要在海上多派巡逻船只,防止两国结盟。不过即便两国是郎有情妾有意,那也得一两年才能商讨完细节。” 柴进连连点头,历史上正式交涉是今年八月份,来往两年才交涉完具体细节,然后等到宣和四年,也就是四年后才正式让童贯北伐。 也就是说,梁山还有几年的时间布局。 朱武却道:“哥哥,何不让石宝、娄敏中、邓元觉等人先回去。” 柴进点头称是,方腊这一招棋子也该让他动起来,两家彼此呼应,可以保证宋廷不能全力来攻。 这也是一个好计,让梁山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盟友。 闻焕章却笑着道:“不错,该让他们回去了,但是辽东不用怕,女真不会全力进攻的。” 何解? 见柴进疑问,闻焕章侃侃而谈道:“哥哥,咱们来到辽东以后,我也对金国进行过研究。 第一点,金国与我梁山的问题一样,缺少治理地方的官员,只能用猛安谋克制度进行粗略的管理,因此去年阿骨打才会和辽国议和。 其次,金国是凭借着百胜之威才走到今天,靠着战争的红利才能支撑下次战争,我梁山的横空出世,大败女真于辽南,让整个金国开始有了畏战之心。 辽国疲软不堪,我梁山却像个刺猬一般,难以下口。用力打了还会崩几个牙,阿骨打虽然也算是有本事之辈,却肯定先易后难。先料理辽国,得到辽国的资源以后,才会把目光看向梁山。” 梁山军马虽然杀入了辽南,但是实际上还是被金国堵在这个半岛上,穆州、辰州两地已经构造了一道简单的防线就是实证。 女真在辰州穆州之间挖壕沟,不仅是防备梁山进攻,也是将自己的手脚束缚住了。 同样的,梁山分润不到辽国,对于阿骨打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成了先拿辽国,得到辽国的人口赋税之后,再进攻梁山。 辽南贫瘠,给你梁山发展数年又能做得了什么? 到那时金国起兵百万来攻,团团围住宁州,就跟你打消耗战,梁山撑得住几时? 那金国是怎么想的? 完颜部的被屠,让阿骨打大病一场,他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五日,这种事情不仅损伤金国的统治基础,也会损伤他的威信。 “陛下,我已经召集一些工匠,开始研究火药,现在威力不是很大,悉心研究下去,总能有些收货。” 见撒改说话,完颜阿骨打点了点头,道:“善,这东西威力实在大,不要怕花钱,也不要怕死人,一定要加快进度。宋廷有火药作坊吗?” 后一句是看向吴乞买的。 “有,而且还不在少数,已经派人去挖墙脚去了。” 阿骨打满意的又点了点头,吴乞买和撒改真的让他少操了许多心。 斜也站了出来,道:“皇兄,火药一时半会也研究不出来,总不能放任这帮子贼寇就在辽南放肆吧? 其余宗翰、宗望、宗弼等人闻言都站了出来,俱是嚷嚷道:“是啊,陛下,先把他们赶下海去再说吧!” 完颜阿骨打制止住了群情激奋的众将,虚手一按示意安静,对着跪在一旁的完颜斡鲁道:“斡鲁,你仍是我朝的南路都统。” 完颜斡鲁道了声喏,阿骨打又看向众人道:“只要在辰州、穆州中间再铸造一座坚城,仿高丽旧事,就可以将这帮子草寇封锁在辽南,怕什么? 至于梁山水军之利,大可以在河上布上铁索,拦住敌人的水军。 等我朝拿下来辽国,翻手之间就能将梁山草寇赶下海去!诸位且安心,皇叔之事我也惋惜,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真不愧是一代人杰,阿骨打瞬间就看透了局势,只要派遣一支部队就能将梁山军马死死的锁在辽南,那么就不用废力的去啃这块硬石头。 仿高丽旧事指的是当年斡鲁在高丽东北筑九城,耗尽了高丽的钱粮之后,夺回来了曷懒甸地区。 撒改暗中皱了皱眉,但是他没有出言反驳,阿骨打自从当上皇帝以后,已经少了许多锐气,这次又因为杜壆袭击完颜部一事大病一场,精气神弱了许多。 虎死威犹在,见阿骨打这般说了,宗翰、宗望、宗弼等人还想说话,撒改急忙给宗翰使了个眼色,现在不是时候。 宗翰见父亲看向自己,立马会意,悄然退了回去,宗望仍然叫嚣着:“父皇,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给孩儿三万军马,保管将这伙海贼拿下来!” “住口!” 完颜阿骨打喝止住宗望,不动声色的看了斡鲁一眼,宗望这般言语制斡鲁与何地啊。 “先辽国后梁山,是国策,岂容你置喙。金辽相争,梁山必定不敢轻易出手。只要我们防备好梁山人马,日后拿下来这伙海贼轻而易举!” 阿骨打站起来说了几句,颇有些力气不支的又坐了回去,道:“你们都回去日夜操练军马,日后有的是厮杀的机会!” “喏。”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后继有人 辽南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柴进要带着林冲、鲁智深、呼延灼、广惠等部回梁山了,当然还有闻焕章以及方腊那边的许多客将。 随行的还有不少新兵,林冲、鲁智深、呼延灼、广惠四部损失都不少,更重要的是留在辽南不少军马,耽罗岛上面也有七千主力,梁山泊的兵马就不是很充足了。 耽罗岛的军马有水军第一军阮小二部、步军第二军卞祥部、步军第九军李应部、马军第四军秦明部。 而梁山只有林冲、鲁智深、呼延灼、广惠四只战斗力强的,其余杨志部需要扩军,新成立的卢俊义、史文恭、栾廷玉、张清、阮小五等部则是刚刚成立没多久的。 这次得了许多辽东的降兵、百姓,正是扩军备战的时候。 被粮食限制,梁山的军马只能扩展到三万左右,也就是说每军需要扩军到三千,等到辽南能反哺梁山的时候,会逐渐扩军到五千之数。 另外一件大事花小妹生产,虽然是柴进个人的私事,但是大家伙都有了奔头,也算是一件大事。 离着梁山越来越近,柴进心中反而有些忐忑。 花小妹生的是个男孩,名字已经在出征辽东之前起好了,大名柴瑜。由于柴进身份不宜暴露,又给他起了个柯平的名字。 瑜,美玉也。 终于到了李家道口,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以及出来迎接自己的二三十个头领,柴进愈发的欣喜,回家总归是让人喜悦的事。 安置新兵、开始扩军的命令早就传下去了,梁山各军就等着这批新兵呢,自然不用柴进操心。 以往柴进回山往往需要在书房之中与李助、萧嘉穗等人商议事情,这次破天荒的先回到了家中。 花小妹还在月子之中,见柴进进来脸上止不住的笑。 柴进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疼不疼?” 花小妹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疼。” 生孩子这种事哪有不疼的,一个心疼自己的女人,一个则是不想让男人担心罢了。 夫妻两个说了一番体己的话,柴进这才看向躺在花小妹身边咿咿呀呀的柴瑜,小东西也正看着柴进,看得出来,他有些害怕。 柴进低下头亲了小东西一口,却不想胡子扎疼了他,裂开嘴就哭了起来。 花小妹拧了柴进一下,道:“你把他扎疼了!” 说完,赶紧将生命源泉放入小东西的口中,奶了起来。 这时,外面走过来一个女将,玉雪肌肤,芙蓉模样,却正是那扈家庄的一丈青扈三娘,扈三娘对着柴进道:“寨主,外面晁盖头领、刘唐头领来了。” 自从花小妹生产以后,柴进后院的防备就上升了一个等级,外面有五百柴进的亲卫护卫不提,李助还安排扈三娘、顾大嫂等人轮流在柴进后院值守,专司保护花小妹,或者说专门保护柴瑜。 柴进攥了一下花小妹的手,道:“我先去了。” 花小妹点了点头,却道:“今晚你就在金福妹妹房中睡吧,我这儿乱七八糟的,忒不成样子。” 柴进只是笑,没有说话,退了出去。 柴进的亲卫也不能进女人家的后院,因此花荣带着人在外面正跟晁盖、刘唐说话。 “晁天王,好久不见啊。”柴进笑道。 当真是好久不见,自从征讨完高丽,留下晁盖等人镇守耽罗岛,已经足足一年的时间了。 显然,这一年晁盖、刘唐等人的进步也不少,两个的举止动作已经是像模像样的将军了,刘唐也不复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漏出胸脯的模样。 晁盖与刘唐赶忙行礼,晁盖道:“原想等哥哥出来的时候,我们再过来,但是拗不住刘唐兄弟,因此这才直接走了过来。” 刘唐张嘴正想说话,柴进打断了他道:“雷都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我去换一身衣服,咱们就直接去郓城如何?” 到东平府地界的时候,关于雷横的消息也传到了柴进耳中,跟原着中一样,此人是在郓城县看戏的时候,被白秀英拱火,这才一拳打死白秀英。 现在雷横就在郓城县的牢房之中,随时等候发落。 至于为何要拖到柴进回来再做,不外乎李助将收拢人心之事交给柴进,谦虚谨慎罢了。 无论是晁盖还是刘唐,虽然都是武人,但是都是义气之辈,两个齐齐下拜道:“多谢哥哥……” 柴进赶紧将两人扶了起来,吩咐道:“你们也去换身衣服吧,等会咱们就在此地集合。” 两人齐声道喏,离了柴进院子,刘唐道:“晁天王,哥哥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领兵去啊?” 郓城县虽然就在梁山旁边,但是毕竟是官府治下,晁盖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道:“应该是了,咱们去召集军马,换一身铠甲吧。” 两个人赶忙去军营中叫出来五百步卒,各自披挂拿着兵器,来到了柴进院子外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花荣也吃了一惊,忙上前道:“两位……” 正巧,柴进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见此情笑着道:“想哪里去了,让士兵由军官带领着回军营吧,咱们换上一身便衣去郓城县就行。” 两个人张大了嘴,连忙吩咐士兵回去。 此事却给柴进上了一课,随着梁山军马的众多,难以掌控所有人的人心,必须要逐渐限制将士的权利。似这种带兵上后山之事,一定要杜绝。 这种事柴进不会说,只能安排乔冽去敲打两人,再弄一个章程出来,限制将领的权利,让他们不能轻易调动士兵。 而且梁山后山多是山寨的家眷,治安问题也要排上日程,不然万一有心机歹毒之辈带兵闯进来,容易出大事。 不去理会柴进心中繁杂的想法,换好便服的晁盖和刘唐已经走了过来。两个人都有些羞赧的道了声哥哥,柴进连声无妨,道:“走吧,咱们去郓城县看看去。” 这边花荣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只带着三五个便装的亲卫并柴进等人,径直往郓城县而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美髯公与插翅虎 自从梁山兴旺以来,郓城县也变成了一个商贸重地,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前任知县时文彬,年年被吏部评定为最优,已经调任他处。 新任知县是从东京调来的,想着在郓城捞一笔,再给履历上添上一些政绩,好再调去别的地方。 至于梁山贼人,人家可是从未攻城略地过,那东昌府是因为张清没事招惹梁山才被打破,君不见东昌府即使被打破,城中大小官员无一损伤,库房也被梁山封了起来,只取了一些粮食罢了。 想到东昌府,知县舔了舔嘴唇,虽然梁山人马分文未取,但是架不住贪官污吏。那些个大小官员,李成、纪安邦往下都吃了个盆满钵满,颇为令人眼馋。 雷横之事对于县令来说,并不算是大事,左右不过是一个都头打死了人罢了,既不会影响县令的仕途,也不会影响他在郓城县捞钱。 唯一可惜的是,那白秀英死的有点惨,日后郓城县少了个令人开心的去处。 不过,最令人气愤的是,那城中多是跟雷横交好的,一味地拖延时间,不知道在等什么。 柴进与晁盖等人漫步在这座城池中,城中经常有一些柴进熟悉的面孔出没,纷纷颔首示意。 柴进也不高冷,纷纷跟他们打招呼,这些人有不少都是梁山的百姓,因此都有些熟悉。 走到了郓城牢城之前,柴进拍了拍门,道:“朱节级在吗?” 里面走来了个牢子,见是柴进,忙看了一圈确定四周无人后道:“小人是探哨营住郓城分处的,代号斑鸠,见过寨主。” 柴进扶他起来,道:“朱节级在么?去让人把雷都头带出来吧,我要带走。” 朱节级是美髯公朱仝,他颇得新任知县信重,提拔为牢城节级。 斑鸠忙道:“回哥哥,朱节级不在,小的要不要去将他请来?” 柴进摇了摇头,道:“不用,只管将雷都头带出来就是,朱仝不在最好,免得让他掺和进来。” 朱仝,并不是个一心造反的人,另一时空中此人纵使发配沧州也不去梁山就说明了他的秉性。朱仝更喜欢救别人,更喜欢去帮别人做事。而不是在自己戴罪之身的时候,再去求别人。 这个人傲骨甚重,如同关二爷一般,你们可以欠我的人情,但是我不能欠别人的。 当然关羽可以欠刘备、张飞的人情,或者说他们兄弟三人已经不在乎人情的境界了。 朱仝,单是这份傲骨就对得起美髯公这个名号。 见柴进发了话,那斑鸠径直的走进牢城,吩咐几个人将雷横带了出来,牢城里都是李助派人收买好的,其中还有不少是梁山的暗子,自然没有任何阻拦。 在两个牢子的簇拥下,雷横来到了柴进、晁盖、刘唐三人面前。 柴进拱手道:“雷都头,好久不见。” 与雷横第一次见面还是北宋政和五年,那次是因为梁山收留了晁盖等七人,引来黄安大军围剿,卞祥力敌朱仝雷横二人。 雷横抬起头来,他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三人了,晁盖、刘唐都不复以前的豪放模样,柴进多了许多上位者的气度,因此面带怀疑的道:“是保正?这位是柯寨主?” 晁盖上前一步握住了雷横的手,道:“雷都头缘何不认得我了?” 雷横听到故人的声音,眼泪刷的一下留下来了,他这些日子在牢城虽然多得朱仝照料,但是总归是戴罪之身,前途未卜之人。见了古人,强忍着道:“晁天王,向来可好?” 晁盖哈哈一笑,道:“往日里在郓城叱咤风云的雷都头怎么做小女儿模样,这是我家寨主哥哥,都头不认得了么?” 雷横忙躬身行礼道:“小人还没谢过寨主之前……” “雷都头莫要客气。”柴进打断了雷横的话,又道:“听闻雷都头失手打死了人,今日小可特地来接雷都头上山,也坐一把交椅,不知雷都头意下如何?” 雷横太有意了,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打死白秀英那知县定然不会善了,朱仝也与他说过知县一心想坐死案子让他偿命,只是县城诸多文吏拖延时间,才让他苟活了几日。 况且,梁山又不是什么险要去处,人家梁山自从政和四年上山到今日已经四年了,梁山泊百战百胜未曾损伤一个头领。更不用提梁山在郓城百姓心中更是如同再生父母一般,整个郓城县谁人说起梁山不得竖个大拇指? 雷横纳头便拜,泣不成声道:“寨主,小人便是在哥哥麾下当个小卒子,也胜过在郓城当什么都头啊!” 柴进忙扶起来他,温言道:“雷都头休要说旁的,我知你为人忠义,你也知我梁山,我们虽然未曾来往,但是也算神交已久。” 雷横虽然鲁莽粗苯,但是仍然不失为一个至孝的汉子,原着中宋江曾邀请雷横上山,雷横便以老母年高为由拒绝宋江,更是因为白秀英侮辱老母,一枷打死白秀英。 忠臣多出孝子之家,雷横虽然不忠于宋廷,多做知法犯法之事,但是本性不坏,稍加调教便是梁山的一员猛将。 刘唐连连点头,他与雷横虽然打过一架,但是总归要感谢别人报信之恩,也道:“是啊雷都头,先去山上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雷横却行了一礼,道:“哥哥,小人还有一事相求。” 见雷横正色,柴进对着刘唐道了声:“不急”这才对雷横道:“请都头讲来。” “小弟尚有老母在世,万不能舍她一个在山下,因此小弟想引着老母一并上山……” 柴进心道一声果然,将他扶了起来,道:“不瞒都头,自从都头入狱以后梁山就派人照顾令堂,老人家胃里有些不好,安神医给了两贴药,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此事更不用都头出手,我现在就遣人去请便是。” 这些事情自然都是柴进的心腹军师李助做的,柴进拿来表功没有任何压力。 说完,柴进看向花荣道:“去派两个人,将雷都头对的老母一并请来吧。” 花荣点头道喏,吩咐亲兵去做。 雷横见柴进如此义气,当即眼泪直流,又拜道:“哥哥……小弟今日才知道什么叫义气。”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哪里来的贼人胆敢私会死囚!来呀,速速给我拿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君临郓城 柴进转过头一看,一个身穿着官袍的中年男子正在说话:“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这是本县点名要的死囚,你等怎可肆意妄为?来呀,速速给我拿下!” 随着知县大手一挥,预料中的身后的衙役们杀出来拿下柴进没有出现,反而各个如同木鸡一般,待在原地,没人理会与他。 “赵能、赵得,你们愣着作甚?快快给我将这伙贼人拿下!”县令有些着急,怎么这群衙役今日如何反常啊? 赵得咬了咬牙刚要上前,赵能却不动声色的拉住了赵得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这两个虽然是新任的都头,可也是郓城县本地人士,自然认得眼前的这位是谁。 柴进见那帮衙役都不动作,反而上前一步,来到知县面前道:“你是郓城新任知县?” 知县点了点头,突然有些莫名的恐惧。 柴进对着惊慌的雷横等人笑了笑,示意无碍,看向知县道:“自从你来我郓城后,半年的时间就贪赃三万余两,是真是假?” 知县佯作镇定道:“你等究竟是何人?” “若是贪点银子还罢了,也不缺这点钱,可是你缘何要与孙管事要将郓城县的税银截下来,上报朝廷说梁山贼寇泛滥?” 知县听到孙管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指着柴进不住的颤抖道:“梁山……梁山贼人!” 柴进笑了笑,道:“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梁山贼人听起来恁地怪异,我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方圆两三百里谁人不知道我梁山是个讲理的地方?可是自从你来了后,贪赃枉法,无恶不作。整个郓城县的风气差点被你一人转过来,你可知罪?” 知县坐在地上心如死灰一般,猛地站了起来,对着柴进道:“你们梁山贼人就如此的好? 郓城县的赋税不用我管,由你们梁山的管事整点,我盖个印玺就能解付到京城去; 郓城县的司法不用我管,所有的百姓告状都去李家道口,都知道找铁面孔目裴宣头领; 郓城县的劝学不用我管,孩儿们都去梁山学堂学习,学你的那些邪门歪道; 就连郓城县的劝农也不用我管,每次都是梁山下来人把整个郓城县治理的明明白白,那个村子发展什么都安排明白。 敢问这位头领,缘何郓城县还需要一位县令?缘何郓城县还需要主簿、县丞、县尉?” 柴进笑着道:“你来郓城县的时候,我梁山的人都给你交代清楚了吧?只要你安安稳稳的当一个泥塑菩萨,任满之后就足以升官。你若是不愿意,自可以不接这封任状。既然来了郓城,又想搞风搞雨,别人容得下你,我柯引容不下你。” 柯引二字一出,知县再无一句话可说,脸色煞白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把贪赃的银钱交到李家道口去,自有要员审查你的罪责,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柴进弯下腰,脸离着那知县越来越近,轻声道:“如若不然,我梁山的手段你也清楚。” 不待知县回答,柴进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无一人阻拦,也无一人再看向坐在地上的知县一眼。 整个郓城县梁山已经接手,只是留给朝廷一个面子罢了,这才按时的缴纳赋税、接受派员。 原来的知县时文斌倒还是个良善之辈,因此没有多为难与他,想不到这次竟然来了个以贪污为乐之辈。更是连同梁山的孙姓管事,想把银钱吞为己有。 幸亏朱贵手底下的探哨查明了此事,将孙姓管事给依梁山法律处理,银钱解压到了京城,至于这个县令,李助没有动手,留给了柴进立威。 说来也巧,刚好跟雷横之事牵扯到一起,正好一并解决。 郓城是梁山的基本盘之一,朝廷的赋税可以完成,但是你要是想把郓城县搞乱那就不行了。 萧嘉穗数年励精图治,才有了这般景象,日后更是进取京东两路的重中之重,岂容这般杂碎祸害? 一行数人出了城门,柴进一边走一边想郓城之事,雷横突然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寨主有些陌生,气氛有些诡异。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柴进突然反应了过来,又道:“郓城县数年发展已经今非昔比,百姓殷实,民心归附,雷都头也有体会吧?” 雷横笑着点了点头,道:“不瞒哥哥,俺们郓城县这几年靠着梁山也富庶起来,百姓多有在梁山做事的。更不用提每日里南来北往的商贩,更是络绎不绝。” 柴进点了点头,一个地方要想发展,必须得有活水流动,得益于梁山工坊的强大,各式各样的新生事物层出不穷,更是吸引天南海北的商贩前来。 不光是郓城,济州府、东平府、鄄州、兖州等地也逐渐繁荣,整个京东都在梁山的辐射下繁华起来。 当然,只是大城市而已,山区的百姓也照应不过来。 柴进点了点头,道:“是啊,郓城好不容易有了点进步,我可舍不得让这厮祸害。” 像郓城这样就在梁山泊边上的,只有寿张、中都、济州三地,张叔夜算是个有能力的,因此梁山只将中都、寿张、郓城三县给渗透了进去,三县虽然明面上是朝廷的,其实都是梁山在治理。 打土豪分田地自不用多说,拿下来土地和人口后,与正式治理不过是差了一个头衔罢了。 县令出不去县城,算什么县令? 诸房文吏都是梁山的,三班衙役也是梁山派出去的,百姓告状伸冤也多是往梁山而去。 若是识趣的,每日里在县衙里面打鸡遛狗,等他任期满了就能高升他处。若是不识趣,如这郓城县令一般,还想着把梁山捅到明面上去,就不能放任这种祸害肆意妄为了。 柴进一说话,气氛就活跃了起来,几个人说说笑笑就来到了李家道口,雷横的老娘正在此地等着雷横呢。 母子相见,两个人哭了一阵,那边船只也过来了,映照着夕阳的湖面熠熠生辉,船头上立着的正是阮小五,阮小五对着柴进喊道:“哥哥,今日小弟逮到一只大鱼!晚上下了值,咱们一起喝点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笑面虎和青眼虎 众人在李家道口的酒店里坐定,朱贵招呼伙计杀鸡宰羊连同阮小五逮到的鲤鱼一并炖上。 喝着杯里的茶水,柴进给众人讲一些辽南之事,听到激昂处,众人拍案叫绝。 谈笑间,那边酒肉已经做好,连同柴进、阮小五、花荣、晁盖、刘唐、雷横、朱贵等人坐定后,柴进笑着看向朱贵道:“兄弟,哪有哥哥喝酒,弟弟不上桌的道理?” 众人不解其意,朱贵闻言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才笑着道:“哥哥,非是我不引荐,只是朱富本领低微,山寨之上似他这般的车载斗量,因此想着就让他在探哨营帮衬与我。” 原来今年正月份笑面虎朱富和青眼虎李云梁山投靠朱贵,朱贵就将他们吸纳为他探哨营的头目,要不是柴进看到名单后识的朱富和李云的名字,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 朱贵也没旁的心思,只是单纯的觉得梁山每个头领每年都要花费不下千贯,整个梁山又没一个钻研逢迎之辈,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和弟弟的师傅走自己的后门罢了。 柴进却道:“兄弟你这不地道啊,山寨正是缺人的时候,岂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李云武艺的确不错,能跟李逵交手五七回合,能当一个称职的步将。 李逵何许人也,能把史文恭揪住就打的人物,就李云这一战,已经比梁山之上不少头领高出来许多。。 至于宋江要将李云排到第九十七位,负责起造修缉房舍,不外乎又是宋江的手段罢了。 李云是要杀李逵的,只是被朱富劝住,这才不情愿的上了梁山,先天就不得李逵的好、宋江的重视。连薛勇、穆春、石勇、杜迁、宋万这种武艺低微,本领不显之人都能混一个步军将校,李云如何进不去? 至于地位就更好说了,孙立不进天罡是为了压阵,地煞众人一看孙立这般本事都进不去天罡,自然没有怨言;李云也是如此,李云前后二三十员头领见李云这般本事都排的这么低,也熄了争强好胜之意。 至于朱富,虽然武艺不显,但是也有点小聪明,用蒙汗药救李逵之事,颇有三分吴学究智取生辰纲的影子。 朱贵连连告罪,急忙引二人出来,见过柴进。 柴进直接大手一挥道:“朱富兄弟我留给你,就在探哨营做一个副将头领吧,李云都头跟我走吧,正好和雷横兄做个伴,一并去梁山讲武堂学习。你们都是都头,也有说话的地方,等学成出来,再安排你们。” 三人连忙道喏。 随着梁山的扩大,新上山的头领都得从头学起,首先大部分人不识字,先得识文断字才行。 若是当军司马还好说,只要熟记各种规定就行,但是想要当一个合格的带兵打仗的头领实在是有些难度。 不过这两人都有带兵的经验,稍微好一些,学习个三俩月便可充任军中,当一员副将。 也不是这两人太无能,实在是梁山猛将如云,似袁朗、滕戡、索超、酆泰这般武艺过人、精通韬略的都没有当上一军主将,这两个人差之甚远。 众人坐定,用起来酒菜来,众头领频频举杯,柴进推脱旅途劳顿,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饮太多的酒水。 不怪柴进,是在是山寨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处理,更何况在辽东一直绷着根弦,回到山寨得好好歇歇,赵福金那边还等着自己,哪里有空陪他们喝酒啊。 饶是如此,还是喝到了天色全黑,这才上船赶回梁山。 还没到书房,就遇到了在断金亭等着自己的赵福金,接过来一碗婢女递过来的醒酒汤,柴进一饮而尽后才舒服的打了个嗝。 “新上山了三个头领,都是心中正在忐忑,为了安抚他们因此才多吃了几杯。” 赵福金笑着摇了摇头,用手帕擦去了柴进嘴边的汤水,道:“官人是做大事的,休要以我为念,只是若是你朝廷的官员该有多好啊,那样的话父皇肯定会以咱们为荣的。” 赵福金知道柴进打下来辽南之事,这种事也没有瞒她。 两人都是苦笑一声,谁都知道梁山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拱手送人。 柴进将赵福金揽进怀里,轻轻的在额头上吻了一口,这才道:“山上风大,早点回去歇息吧,这次我回来短时间就不出去了,在山上能多陪陪你。” 赵福金撇了撇嘴道:“还是多陪陪姐姐吧,她刚生产,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看来赵福金有些吃味柴进回山先去看花小妹,柴进贴近赵福金的耳朵,耳语几句后,赵福金顿时脸色通红,逃也似的往后山跑去。 柴进哈哈一笑,这才朝着书房而去。 书房中灯火通明,坐着不少头领,李助、萧嘉穗、闻焕章、乔道清、连同从耽罗岛回来的公孙胜都在等着柴进。 公孙胜的职位在柴进出征辽东以前都是安排好了的,他是乔道清的副手,也就是梁山军政司副总管,与樊瑞一般位置。 公孙胜虽然本事胜过樊瑞,不下乔道清,但是总归还得让他先熟悉梁山的规则制度,日后再另行任命。 “诸位,久等了吧?” 众人闻言皆连胜道无碍,柴进看向公孙胜道:“一清先生辛苦了,耽罗岛那边局势如何?” 公孙胜心道一声来了,轻咳一声,道:“我是正月份回来的,耽罗岛自从归我梁山以后,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人口方面从三万土着到现在的二十四万汉家百姓,岛上开耕耕地不下百万亩。” 百万亩耕地产粮百万石,梁山的税收约莫是十万石左右,由此可见一个庄子就有五十万石粮食的祝家庄多么富庶。 “高丽局势比较稳定,在往宋廷派了几次使者以后安心的发展,不过高丽又把别武班成立起来了,恐怕所图非小。” 众人脸上都有了笑意,那一年前梁山弱小,高丽尚且不足为惧。现在梁山得了辽南,纸面实力已经不下高丽,任你如何闹腾,梁山都丝毫不惧。 第一百八十章 拉出去溜溜 “耽罗岛上面南来北往的商户络绎不绝,张顺兄弟多次出海剿灭海匪,高丽、日本、辽、金、宋等国商船都得挂我梁山的旗帜才能行事,去年上半年进账不过三十余万两,下半年进账税银八十万两!” 这可是大头了,一百一十万两白银,可以购买粮食三十万石到四十万石左右,是农业税的三四倍,还有进步的空间。 梁山治下百姓没有朝廷的徭役、丁口税等等,只有农业税、商业税两种。因此,这一百一十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食就是耽罗岛一年的收货。 见柴进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公孙胜愈发的有底气,继续道:“从耽罗岛往东六百余里,有一座对马岛,卞祥总管的意思是,耽罗岛的人口已经接近上限,想把对马岛拿下来,成为控制日本的跳板。” 柴进对于对马岛他是有些了解的,岛上虽然只有几千人,但是关键的是没有耕地,过去驻扎大军徒耗粮草。现在梁山偏偏又卡在关键的时候,动兵有些不妥。 李助问道:“公孙先生,那对马岛的情况如何?” 公孙胜忙道:“岛上耕地不多,百姓有七八千,多以渔业为主。但是若是拿下此地,就等于切断了日本和高丽的联系!” 柴进闻言眼睛亮了起来,这样说来经济上是不亏的,便道:“可以下令让卞祥试试吧。” 公孙胜点了点头,道了声喏,他与卞祥共事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也算得上是肝胆相照。这对马岛是卞祥一直心心念的地方,如此在李应替换他之前,能有机会拿下来对马岛,也算是成人之美。 见公孙胜说完耽罗岛的事,李助这才缓缓道:“郓城和雷横之事都是必须要哥哥出手才能收益最大化,如此一来雷横归心,新上任的郓城知县也能知道我梁山的地位,料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李助是这两件事的主持者,一直引而不发便是等着柴进回来,拿郓城县令给柴进立威,也是给梁山立威。 柴进点了点头,道:“这两件事都基本上解决了,那县令若是不来认罪,就让探哨营出手吧,真当我梁山是泥捏纸塑的么?日后一定要加紧内审,避免再出现孙管事这种事情!” 说起来柴进还有些愤恨,想不到自己一出征,就捅出来这么大的篓子。 萧嘉穗站出来,拱手道:“是我识人不明,请哥哥降罪。” 柴进忙扶起来萧嘉穗,道:“嘉穗先生的本事我知道,只是我们从梁山调走这么多人去辽南,一时之间人手跟不上,此事罪责在我,不在先生。” 那孙姓管事也算是梁山的老人了,想不到竟然如此不智。 见萧嘉穗仍旧自责,柴进转移了话题,道:“雷横和李云明日会入讲武堂学习,这两个便往步军副将的路子培训吧。出来后李云去杨志部,让郭盛去徐宁部,调换一下,雷横则去栾廷玉部吧。” 徐宁军中一直是他自己一个头领,没人监督也不好,但是他是个金枪营,都是金枪手,须得配几个用枪的副将、军司马。 梁山用枪的虽然也不少,可是要么如杨志、花荣、史文恭、卢俊义、李应身份比较高,是一军主将;要么如黄信、丁得孙等人一般,与主将关系比较好,不好拆分。 水军将领倒是有不少用枪的,但是梁山自己还缺水军将领呢,哪里有功夫抽调水军到陆军来。 郭盛武艺虽然并不高,但是还小,还有进步的空间,跟着徐教师学一点钩镰枪也算是一招本事。况且方天画戟本身就有钩镰枪的用法在里面,也不怕他学不会。 至于雷横与栾廷玉,则是单纯的打下手了,两个人磨合一下,若是处得来就在一起搭档,若是不行以后再行调任。 并不担心栾廷玉镇不住雷横,栾廷玉武艺比孙立略胜一筹,虽然在主将中略属于中下水准,但是也是有着弱虎强彪水准的。 纵观水浒一共有二十二个好汉被称为有万夫不当之勇,其中包括史文恭、卢俊义、兀颜光这三个超五虎的存在,五虎中除林冲以外皆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 栾廷玉也对得起这句话,能用计生擒秦明的又岂是易于之辈? 至于咬儿惟康、曹明济、楚明玉、景德、白钦等人,虽然也有这个称号,表现确是极差,念在都是胆气尽丧的时候,也能说得过去,毕竟史文恭还有被晁盖冤魂缠住的时候。 见柴进轻描淡写的将三个人的去处安排明白,李助、乔冽、闻焕章等与此事相关的军师到了声喏。 “苏定的事怎么样了?”柴进说起来另外一件事,问的虽然是苏定,但是却说得是曾头市。 既然梁山已经和金国对上,曾长者又来捋虎须,那么对于曾头市也没有遮掩的必要了,这次回来把军队整理一下,等到三四月份天气暖和起来就得把曾头市处理掉。 曾头市的地理位置十分关键,正卡在梁山去河北东路与燕云的路上,若是不拿下来,日后必然成为梁山的隐患。 三千户,五七千兵马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没有理由留着他们。 李助脸色有些严峻的道:“哥哥,我见他们想要打探梁山虚实,所性就让苏教师原模原样的告诉了他们,谁知道曾头市这帮子贼人不光想谋划我大将苏定,回去后也不老实,穿上我军的衣甲,把凌州治下冠县给洗劫了。死伤百姓不下万余。 现在奏章已经到了东京城,朝堂上面还没传来消息,不知道是被王黼、蔡京等人压下去了,还是另有谋划。” 柴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看向萧嘉穗等人道:“嘉穗、焕章、道清怎么看?” 萧嘉穗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趁着朝廷调兵遣将,不妨出动雷霆之势,直接一举将曾头市拿下来。” 闻焕章点头称是,道:“只是从辽东回来的四部还需要修整数日。” “史文恭、栾廷玉、卢俊义、张清四部足以。”乔道清接过话来道:“曾头市不过是五七千军马,这四部足有八千马步,何不拉出去溜溜?”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百八十万 练十年的兵不如打一年的仗,战场之上才是磨砺士卒的最佳途径。 柴进突然看向李助道:“史教师呢,史教师那边行不行?” 曾头市也算是史文恭的旧主,挥刀向旧主颇有些不仁不义,因此史文恭的态度也很重要。 李助忙道:“哥哥放心,前番曾长者来梁山的时候,我和史教师谈过话,此人也恼怒曾头市的小人行径,还表态愿意出战。” 柴进点了点头,似这种顶尖的武人念头通达极为重要,若是心中有愧会影响日后增益。 几个人言语间已经决定了出兵曾头市之事,柴进看向闻焕章道:“焕章给大家伙念念辽南的得失吧。” 闻焕章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纸,轻咳一声道:“初到辽南五日下五城,得民三十二万,损伤兵马七百零四。 宁州保卫战战况惨烈,战死七千两百三十二,军中多半带伤,尤其是步兵最为严峻,广惠部损失过半,人人带伤。 杜壆奇袭损伤四百二十五骑,多半是被女真妇孺老弱偷袭致死,彼辈极为好战,多有弓马只能,又不肯服输,极为坚韧,日后遇到女真妇孺也不可掉以轻心。 几次战斗中,我军多借用火药之利,攻城、埋伏都可以用到,以后可以多往这方面发展。” “火药作坊今年的预算加五倍,要多设立几处,互相有不同的研究方向,更要派遣重兵保护。嘉穗多派人收买硝石、硫磺。金国也必然会重视此类物品,尽量抢在他们前头。”柴进打断了闻焕章的话,对着萧嘉穗道。 火药是大的趋势,不会因为你不用敌人就不用。 金国打下辽国得到了打量的兵器铠甲,打下汴梁之后得到了火药作坊,彼辈虽然出身黑山白水之间,但是学习能力极强,恐怕也会学习梁山的火药之法。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无法避免的,必须得研制出来更纯、威力更大的火药,一步快步步快,保持科技领先就行。 萧嘉穗声了句喏,闻焕章继续道:“城墙之利会随着火药的普及而变得无用,除非花重金打造,不然普通的县城、州府都是不设防的。” 李助恍然大悟,柴进自从上山以后就不重视山寨的防御,梁山山前三关至今只有一关能用,更是在耽罗岛看到卞祥筑的城连连皱眉。 若世上有先知先觉之人,恐怕也就眼前这个闭目养神的沧州小旋风了吧? “以往我军马匹稀少,马军只能集中起来使用,单独成立马军。现在拿下来了辽南,李军师那边更是跟辽国锦州等地搭上关系,山寨不再缺少马匹。 因此哥哥和我建议组建完全骡马化的军团,行军走路靠着马车牲口,可以大幅度节省我军士卒的体力,更快的投入战斗之中去。辽南的第一个试点军团是孙安的步军第六军,山寨也要搞一个,哥哥的意思是暂定鲁提辖的步军第一军。” 萧嘉穗脸色顿时一紧,全军骡马化,这得多少金钱才能供应得上啊,更不用提这么多的车夫,俸禄、训练都需要钱财。 柴进见状忙道:“嘉穗,火药之利大家都能看得到,凌振那边已经开始研制威力更大的火炮,重量短时间降不下来。若是没有骡马运输火药、火炮、粮食,全军寸步难行。” 有了火炮不能就这么放着守城,得拿出去攻城。等重量降下来了,给水军安排上,船上搞成铁甲战船,往哪里一立就是一尊炮台。 虽然没有蒸汽机,但是帆船也可以改成炮船,哥伦布靠着帆船发现新大陆,郑芝龙靠着帆船成为南海一霸。 萧嘉穗忙点了点头,道:“哥哥放心,只是辽南缺粮食银钱,梁山又要大兴土木,只怕一时间钱粮跟不上去。” 柴进笑道:“骡马尽量从辽南那里买,女真短时间还封锁不了水路,让我的辽南都督想想办法。且苦上半年,等到夏天耽罗岛收获了,能解一解燃眉之急。等到秋天辽南秋收了,粮食就不会成为制约我们的短板。” 辽南本可以种植冬小麦,但是梁山去辽东的时候都已经是正月了,只能抢种一茬春小麦了。 闻焕章点头道:“哥哥说的很对,辽南原有耕地约在两百四十万亩左右,经历战乱之后,民生萧条,人口只有三十万人左右,田地更是刚到一百二十万亩。 经过萧让和金富轼的努力和哥哥以工代赈的政策,现在辽南的土地已经基本上恢复了过来,现下百姓约在七十万到八十万之间,因为张顺那边有时多有时少,因此才不确定。 按照我们的计算,辽南土地应该有四百万亩左右,能将养一百二十万左右的百姓。辽南知府萧让预计在三年内再开发五十万亩,反哺梁山!” 闻焕章一番话说的众人心中都有些激动。 若是梁山治下有二百万百姓,何事不可为啊! 耽罗岛治下有二十万出头,小三十万的样子,梁山泊附近有三十余万百姓,辽南在来个一百二十万,梁山可是实打实的有了一百八十万百姓! 养十八万大军没有任何问题! 可惜的是,梁山附近的百姓还得朝宋廷纳税,三地更是跨越千里,不能引为呼应。不然的话三地在一处,相互支持,梁山的实力还能翻一翻。 “听闻先生说话,得饮酒!”说话的是乔道清。 李助及时的给大伙降了降温道:“虽是如此,但是今年依旧难过。” “不错,步军第一军骡马化的任务交给公孙先生主持吧,这是新兴军团,摸着石头过河就是。”柴进看向公孙胜。 公孙胜赶忙声了声喏,鲁智深那个大和尚性格豪爽,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此事不难。想来是自己自从上山以后就跟着卞祥驻守耽罗岛,与山寨的众头领不熟悉,想让自己与军中头领多熟悉熟悉罢了。 外面忽然传来了稀稀拉拉的声音,柴进问道:“花荣,外面怎么了?” “哥哥。下雨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金芝公主 这场雨来的快去得也快,丝毫没有影响梁山出征之事。 第二日柴进就在聚义厅召集了在山寨的所有头领,对着大家将曾头市伪装梁山军马劫掠冠县之事一说,众头领都气愤不已,鲁智深更是站起来道:“咱们梁山自从挂旗以来,从未伤害过良善百姓,这曾头市坏我们名头,必须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对啊对啊!” “智深大师说得对,就是这个理!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帮贼厮。” …… 只有史文恭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梁山久了,做事逐渐大气,对于曾头市这般小人行径实在是看不上眼,偏偏那几个又都是自己的徒弟,着实有些丢人。 柴进虚按一下,示意大家安静又道:“我军刚打完辽南,主力都损伤不小,因此这次我亲自带兵去,马军第八军史文恭部,马军第九军卢俊义部,马军第十军张清部,步军第十军栾廷玉部,还有亲卫军随我出征。随军军师由乔先生担任。” 军师幻魔君乔道清、玉麒麟卢俊义、神枪史文恭、没羽箭张清、铁棒栾廷玉、小李广花荣、中箭虎丁得孙、花项虎龚旺、苏定等十员头领赶忙站起来领命。 燕青是刚跟着公孙胜回来的,还需要在讲武堂学习;栾廷玉的副将雷横也是如此,因此这两个人并没有随军出征。 李逵一见没他的名字,不由的站了起来道:“哥哥,俺也要去,俺们第七军在辽南打风生水起,怎么这次攻打曾头市不带我们了啊!” 他虽然是个糙汉,但是心中感激柴进的恩情,每次战斗都冲锋在前,两把板斧更是劈开不少险路,这次不能为梁山作战,实在有些安耐不住。 柴进笑吟吟的对着李逵道:“你们步军第七军在辽东的损失也不少,守宁州的时候,你们是主力。先把兵马补充回来,这次会把你们全军扩展到三千之数,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吧。给我把兵带好,有的是仗打。” 李逵撇着个嘴囔囔道:“哥哥,练兵、扩军有广惠大师、项充、李衮呢,俺又插不上手,每日里在山寨军营之中还得遵守军规营纪,眼看着你们去杀人快活去了……” 柴进瞪了他一眼,李逵立马不敢说话了,柴进才道:“我们此次出征,是为了冠县被杀的百姓去的,那曾头市虽然在宋廷境内,但是实际上是金国的人马,对我梁山虎视眈眈。什么叫杀人快活?” 不过李逵说的却是实话,梁山的马步军经过初期为期三个月的训练以后,会根据表现下放到各军之中。步军第七军是藤牌滚刀手,练兵任务的确在广惠、项充、李衮身上。 李逵这厮虽然干仗勇猛,让他练兵实在强人所难。 “马军第一军林冲部,第三军杨志部,第六军呼延灼部,步军第一军鲁智深部,第七军广惠部就在山寨好生的操练士兵,扩军备战。休要因为此次出征没叫上你们而垂足顿胸,练好了兵马,日后有的是地方用功!” “喏!” 柴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林冲道:“林教头,新兵这边你抓一下,等卢俊义、史文恭四部得胜回来后,也得扩军到三千之数。” 林冲赶忙又道了声诺,梁山扩军之事一向是他帮忙把关的, 众人纷纷散去,柴进看向鲁智深和林冲道:“鲁大师、林教头随我来一下。” 等两人走近,却发现萧嘉穗也在,忙行了个礼,柴进对着二人道:“今日方腊的人辞别,咱们去送一送吧。” 自从去年六月份方腊来人,也有半年之久了,他们对于梁山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评估。娄敏中、石宝等人会把他们的见闻交给方腊,然后方腊再派人来商议结盟之事。 石宝、庞万春曾经在林冲军中历练,而邓元觉则在鲁智深军中历练,他们私交也不错,因此柴进特地拉上这两个。 众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断金亭,石宝、邓元觉、庞万春、娄敏中等人俱是在此。众人见过礼,柴进笑着道:“真快啊,你们来梁山都半年了。” 那边旋即有人在厅中放下酒肉,众人分主次坐定后,娄敏中道:“我们原本以为积蓄实力,起义夺取天下都是水到渠成之事,来到梁山之后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众人一番说笑之后,鲁智深颇有些伤感的看着邓元觉道:“元觉兄弟,你们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这两个大和尚虽然分属两家,但是本事相差无几,一般的脾气性格,因此交情深厚。 邓元觉笑道:“智深吾师,何故做小儿女姿态,你我两家虽然是两家,但是就跟一家似的。弄不好,还真能成为一家人。” 萧嘉穗来了兴趣,看向邓元觉道:“大师看起来言之有物啊。” 邓元觉看了一眼石宝和娄敏中,见他二人点了点头后才道:“依照俺们教主的意思,想把金枝妹子嫁给寨主,两家成秦晋之好。” 娄敏中点头道:“不错,梁山帮助我等良多,总觉得亏欠梁山不少,因此圣公才此想法,未知寨主意下如何?” 柴进吃了一惊,方金枝便是金芝公主,也就是水浒传中嫁给柴进后自杀的那个,却推脱道:“我帮你们,其实也是帮梁山,若是梁山有事,你们能袖手旁观吗?你我两家都是做大事的,焉能把指望放在一个女子身上?况且我有两房妻妾,恐怕委屈了她。” 娄敏中大笑道:“教主刚有这么个意思,还没动作,柯寨主莫慌。况且,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 石宝斟了杯酒,才道:“我家金枝妹子性情淑均,蕙质兰心,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是天生丽质。恐怕柴寨主见到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众人哄然大笑,柴进暗自摇头。 娄敏中等人走也不是白走,带走了一些梁山的武器、盔甲,这些东西是日后准备卖给方腊的。江南富庶之地,不赚他们的赚谁的? 不仅如此,还带走了柴进赠与方腊的良马百匹,南方买马本来就不容易,况且上好的战马?这次若不是攻打辽南,梁山也没有多余的战马出售。 这是一笔重礼。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发兵曾头市 随着梁山逐渐的扩张,梁山容纳不下许多人马,新兴的数个工坊都已经安置在附近村庄,马步军也不在梁山兴建,在周边组建以后,就在周边村庄驻防。 这么做有许多好处,首先军民一家,能让百姓看到梁山军马的精气神,提高对梁山的信心;其次能让士兵养成和气对待百姓的习惯,说句良心话周遭百姓那家没有几个人在梁山军中服役呀,弄不好平平无奇的一家,人家儿子就是哪个军中的军官。 工坊的安置也有诸多利处,让百姓在家门口做工,免去了舟船劳顿。当然核心的作坊还不允许迁出来,譬如凌振火药作坊、汤隆的铁匠作坊等等,这些作坊不仅不让迁出来,还要严格审查,非身上清白不能进。 送走了娄敏中石宝等人,柴进就得了两日的清闲,又得带军出征。 凌州对于梁山的重要性不必赘述,距离梁山也是非常的近,过去东平府就是凌州,顶多有两百里,两日的路程罢了。 那曾头市的消息缓慢,仍然以为柴进带领着梁山主力在辽南鏖战,甚至都还打出来旗号,要为冠县死去的百姓报仇: 摇动铁环铃,神鬼尽皆惊。 铁车并铁锁,上下有尖钉。 扫荡梁山清水泊,剿除柯引上东京! 生擒李金剑,活捉萧嘉穗! 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 真真黑白不分,把梁山当成软柿子一般,可恨那凌州知府也是个痴呆的,不仅不派兵马围剿曾头市,还不让府衙的官吏继续查看此事,想要把屎盆子在梁山头上扣实。 真不知道是曾头市使足了银钱,还是压根这件事就有凌州知府的份子,亦或是朝廷想要联金攻辽,不敢拔出金国的据点。 殊不知软弱的妥协换不来和平,只会换来得寸进尺。 来到了曾头市前,梁山军马立好营寨后,整军上前,卢俊义上前叫阵道:“曾长者何在?你等也算是与我梁山交情不浅,缘何假扮我梁山军马进攻冠县。” 不多时曾头市寨中杀出来一彪人马,为首的乃是曾家长子,头戴金盔,身披铁铠,腰系绒绦,坐骑快马,弯弓插箭,体挂绯袍,脚踏宝镫,手捻钢枪。 曾涂在马上对着卢俊义大声喊道:“非是我曾头市洗劫的冠县,那伙人打着梁山马军的旗号,不是梁山又是何人?” 卢俊义心中冷笑连连,大声道:“我梁山自从上山以来,从未席卷过任何州府,况且冠县距离梁山不下百里,我们缘何不去济州、东平府?你做不了主,速速叫来曾长者答话。” 曾涂见状心中大喜,他们曾头市是想假扮梁山洗劫州府,然后引起朝廷注意,让宋廷大军来围剿梁山泊。 如今朝廷大军没有任何动静,人家梁山泊的找上门来了,如何不怕? 这帮贼人可是在辽南都打出名号来了,曾头市的这些兵马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既然卢俊义的态度软了下来,曾涂急忙去中军寨里找到了曾长者,将卢俊义的一番话说了一遍,曾长者当即道:“既如此,我就上前去看一看这梁山贼人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等到曾长者与曾涂出来,卢俊义在马上大声喊道:“曾长者,我敬你是个长者,缘何如此是非不分,竟然打出来要攻打我梁山的旗号来?今日你等若是不给梁山一个解释,定要你等好看!” 曾长者忙道:“将军,误会。我们以为梁山军马准备劫掠州府,还将近在咫尺的冠县打破,杀死百姓不下万余,因此这才打出来旗号。既然不是梁山好汉所为,那我们一定要查清楚此事,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曾长者一番话说的正气凌然,他经常来梁山,因此对于梁山的施政理念、风气比较了解,知道梁山是个爱惜百姓的,这才投其所好,说了这么一番话。 “既然如此,两家都是误会,烦请曾长者扔掉旗帜,来我军中一晤。”卢俊义心中冷笑不止,脸上却面不改色的道。 正当曾长者思索,曾涂忙小声劝阻道:“父亲,不可啊!万一贼人只是演戏,将父亲拿下来,我等该当如何啊!” 曾长者笑道:“我儿莫慌,我今年已经五十有六,早就活够了。只是我曾头市虽然人口不少,但是此时尚不是与梁山开战的好时机。只要你们兄弟五个戮力同心,那么我去他们营中,也没有性命危险。 只是,若是梁山贼人扣下我,你等万不可轻易出战,只管往凌州求援,等到凌州大军来到,合我曾头市的军马,足以将这伙贼人留在凌州。” 说着说着,曾长者眼里留出来戾气,道:“这伙贼子是在大胆,不仅敢跨海击辽南,还敢来曾头市,此时梁山势必空虚,若是有机会就派一只军马去梁山泊,将他们的老巢给我拿下来,以祭我族人在天之灵!” 曾涂点了点头,就在马上行了一礼,道:“父亲,无论何时请以性命为重,孩儿们在曾头市翘首以待!” 曾长者摆摆手,独自骑着一匹瘦马来到了卢俊义面前,拱手行礼道:“还未曾请教这位将军的姓名……” 卢俊义轻笑一声,道:“我的姓名无关紧要,曾长者随我来吧。” 曾弄跟着卢俊义来到了中军帐里,里面背对着门站着一个人,身高八尺左右,曾弄看不清面貌,也不知道是何人。 听到脚步声,那人终于转过头来,可不正是梁山总兵头领柴进! 曾弄吃了一惊,正欲说话,柴进却道:“怎么了曾长者,不认识了么?” 曾弄平复了下心情,道:“缘何不认识寨主啊,你我自从政和四年相见,至今已经有四年光阴了。” 柴进走到曾弄身边,顿了顿才道:“你的上线是谁?斜也?还是吴乞买?” 见曾弄不说话,柴进继续道:“放心吧,辽南我已经打下来了,金国反攻辽南,我的大都督杜壆奇袭八百里,一举拿下完颜部的老巢。”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是敌非友 曾弄壮了下胆气,道:“寨主何出此言啊,你我相交已有四五年,那金国从建立到现在不过才三年的时间而已。” 柴进不管不顾的继续道:“你既然不愿意说,就让我猜一下吧。斜也是战场上厮杀的将军,定然不是他。撒改是国相,吴乞买是皇储,肯定他二人中间有一个。我赌是吴乞买,曾大官人,我赌对了吗?” 曾弄长出一口气,想不到梁山人马都将自己的底细打探清楚了,沉吟片刻才道:“梁山兵强马壮,寨主可愿投靠我大金,裂土封侯未尝不可。待我大金拿下天下,寨主可是不折不扣的开国功臣。” 开国功臣虽然不错,但是做汉奸的话,对不起天地良心,柴进撇嘴笑道:“曾长者何不投靠我梁山,凭借梁山一地我就能拿下辽南,克复燕云辽东指日可待。到那时,大官人想来也岁数不多了,我就许你五子封侯,如何?” 看似戏言,但是曾弄手里的情报势力不小,若是能拿下来,赏他五个侯爵又能如何? 曾弄咧着嘴道:“我是女真人,如何能投靠你们南蛮子?士可杀不可辱,请寨主速做决断吧。只是希望寨主记住,从今以后你梁山与我大金是敌非友,莫要误了卿卿性命。还有,柯寨主,你就不好奇谁给我们传递的消息吗?” 柴进哈哈一笑,此人虽然口上一心求死,但是却包藏祸心,还想着如何挑拨离间,当即道:“郓城李记马行的李掌柜?” 曾弄面色一寒,这苏定这么靠不住吗? 柴进却不管他继续道:“李掌柜里通外敌,已经被我拿下,牵扯出来我梁山附近的暗哨一十六名。自杀十二人,其余四人现在都在我梁山的牢房之中,日夜拷打。不知道曾长者可有兴趣去看一看?” 曾弄啐了一口,道:“南蛮子,等我大金天军一到,你等梁山贼人皆要化为灰烬。到那时,梁山上上下下鸡犬不留!” “你是说你们完颜部么?”柴进没有丝毫生气,轻声道:“完颜部被杀妇孺五千余人,完颜习不失亲自帅军一万支援,大败,战死不下六七千之数。” 曾弄挣扎的要起来,大声喊道:“直娘贼,老爷们早晚要将梁山打下来!从上到下,都要把你们杀个干净!狗南蛮子,你们都得死……”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柴进却看向卢俊义道:“卢员外,去把曾涂叫来,就说老父病危。能诳进来就诳进来,若是不能就直接趁势冲杀。跟彼辈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不过是率兽食人罢了。” 乔道清突然道:“哥哥,为何对待曾头市如此不讲规矩啊……” 柴进听得出来乔道清话中之意,梁山向来自诩正义之师,这次先诳来了曾长者,又要骗曾弄。利用人家的父子之情,委实有些过了。 柴进叹了口气,迟疑了片刻,才道:“既然如此,卢员外且等一下吧。” 卢俊义到了声喏,站在原地,柴进沉吟片刻,才看向花荣道:“让史教师和苏教师来一趟吧,这个人情给他们做。” 乔道清赞许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柴进为何如此敌视金国,但是老是用这些阴招,有些失了大气。 说实话,柴进真想一口气把金国消灭掉,尤其是晚上看到赵福金的时候,一想到靖康之耻就有些扎心的疼。但是他也听得懂乔道清的意思,自己是一山之主,偶尔行一次这种阴谋还行,次数多了容易不得人心。 不多时,史文恭和苏定联袂而来,两个练手对着柴进行了一礼,齐声道:“哥哥。” 柴进赶忙扶起来二人,对着他们道:“军营安置完毕了吗?” 史文恭忙道:“都已经安置完毕,正在做饭,想着做好了饭,再来禀告哥哥。” 柴进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又道:“两位,你们是曾头市出来的。” “哥哥……” 见苏定刚想说话,柴进笑着打断了他,道:“放心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我懂得。那曾长者也算有胆量的了,竟然胆敢孤身一人入我军中。我本想就在军中斩杀了此人,但是你们毕竟有些情谊,因此想让两位做个人情,把曾长者放回去吧。” 苏定满含感激的看了柴进一眼,却抢先道:“哥哥,俺虽然在曾头市数年不假,但是曾长者拿过往恩情要挟与我,已经与我恩断义绝。哥哥放心,若是与曾头市作战,小弟愿为先锋!” 柴进笑着道:“我知苏教师向来忠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自从教师上山以后,你我没有怎么吃过酒,等这次战事了了,我请你到府中吃酒如何?” 苏定忙道:“岂有不从之理!” 柴进看向史文恭,又道:“既如此,史教师去一趟吧,也算全你们恩义。” 史文恭没有苏定那般顾虑,道了声喏,又道:“哥哥,我们在曾头市只是教师罢了,传授武艺拿人俸禄而已,哥哥莫要担心。” 柴进与史文恭相交已久,自然明白史文恭是何等人物,笑着道:“史教师莫要把我想狭了,只是这曾长者被我诳来,杀之无益,显得我梁山做小人行径,这才让两位送他们回去。” 史文恭当即明白了过来,连忙声了个喏,自去营中将曾长者提了出来。 曾长者还道自己这次难以善了,见到史文恭过来不由的吃了一惊,道:“史教师,你我也有主仆之谊,莫不是那柯引要史教师送我上路?” 史文恭嘴里咬着一根稻草,饶有兴趣的道:“你在策反我苏定兄弟的时候就应该想过这一天,别愣着了,起来跟我走吧。” 曾长者虽然口上不怕死,但是事到临头还是本能的有些怕,站了两次都没站起来,腿抖得不成个。 史文恭咬着嘴里的稻草,撇嘴轻蔑的笑了笑,道:“放心吧,死不了,今日是寨主哥哥情重,想全你我情谊,让我送你回曾头市。” 曾长者大喜过望,适才他是在是吓坏了,这才站起来道:“史教师,你真是吓坏我了。” 史文恭呸的一声吐掉了口中的稻草,对着曾长者道:“吓坏你?你虚记住,这次是寨主哥哥胸怀宽广,没有计较与你,不然早就把你在营中杀掉祭旗了!你与我,与苏定的恩情从此两不相欠,日后战场之上遇到也是敌非友。速速起来,我送你回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恩断义绝 曾长者防备史文恭,也防备苏定。他不过是借两者的武艺,训练曾头市的士卒罢了。 这种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史文恭自然也看得出来。从曾长者不让史文恭与梁山过多接触,梁山求救的时候,曾长者拒绝史文恭去梁山,就让史文恭对曾长者死了心。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曾弄对史文恭不尽心竭力,史文恭对他又有什么忠心可以说的呢? 况且,史文恭来梁山以后多次去讲武堂听课,闻焕章、朱武、萧嘉穗、李助、乔道清等人讲的民族大义听的久了,自然品出来不少味道。 以往自己愚昧无知,投身异族,差点成了为虎作伥之辈,如今终于走上正轨,如何能再做那昧心之事啊。 曾长者唯唯诺诺,心中虽然对史文恭怒火滔天,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半天只说了个“史教师说的是”。 史文恭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不在管他,自己往外面走去。 几个机灵的士兵会意,急忙将曾长者架了起来,紧紧的跟上史文恭的步伐。 来到了曾头市营寨前,史文恭大声喊道:“曾涂出来。” 曾头市的人马都认识史文恭,急忙去通秉,不多时,曾涂就拍马走了出来,见是史文恭,急忙拱手道:“师父。” 史文恭摆了摆手,却道:“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日后行走江湖休要报我的名字,你们做下来这般丧尽天良之事,是给我增光么?” 屠杀无辜百姓,实在骇人听闻,史文恭现在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汉子一枪挑飞,如此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曾涂迟疑了下,才到了声喏。 史文恭一摆手,那边赶忙将曾长者带了出来,史文恭道:“你们这群人,我以前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你们是什么义气之辈,行事如此卑鄙无耻,真是枉为人子。这次我把曾弄带了出来,交还给你们,从此我与曾头市恩断义决。” 曾弄看也不看他一眼,心中只道:南蛮子果然靠不住。 见曾弄根本不理会史文恭,回到寨中,曾涂拱手道:“多谢恩师。” 史文恭却摆手道:“我已经不是你师父了,拿起枪来,你我打上一场,我试试你的武艺如何!” 曾涂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大声道:“喏!” 言罢,曾涂挺枪来战史文恭,史文恭却不躲不闪,拿起钢枪迎了上去。 “力道轻了。” 曾涂手中愈发的攥紧了钢枪。 “腰上发力,不是手上。” 曾涂轻扭蜂腰,又是一枪刺出。 两人交手五余回合,史文恭一枪挑飞曾涂的钢枪,矛尖指着曾涂的喉咙道:“你且退去吧,来日沙场之上,再决一个生死。” 曾涂道了声喏,反转马匹,退了回去。 一背对着史文恭,曾涂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那可是他的授业恩师啊!如今就要成为敌人,更是要两军交战,如何让曾涂不痛。 我对你传道授业本就是我的错,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仗着勇力去屠戮冠县,这次不杀你算是给我们师徒情谊做一个决断,来日我定亲自取你性命,为冠县死去的百姓报仇。 两人个各自退回军中,史文恭的情绪明显也有些低落。 “史教师,可是于心不忍?”柴进见状忙出言问道。 史文恭是这次出征的四大主力之一,若是他部有情况,那么须得重新审视这次出征。 史文恭摇了摇头,道:“哥哥放心,曾长者自从想让我苏定兄弟当奸细的那一刻起,我与曾头市就恩断义绝了,这次我不过是与曾涂等人断绝了师徒情谊。” 曾家五虎中,曾涂是与史文恭关系最好的一个,也是最为勤奋好学的一个。 柴进安抚他道:“教师若是于心不忍,可以先回山歇息,我让卢员外帮你暂且管起来。” 史文恭往前一步,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单膝跪下,道:“哥哥放心,小弟知道个人荣辱与民族大义孰轻孰重,日后阵前不会有丝毫犹豫!小弟情愿立下军令状!” 柴进大笑一声,扶起来史文恭道:“史教师,你我相知数年,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放心吧,若是心里不舒服就先回梁山歇息一下。” 史文恭摇着头道:“哥哥,小弟知道哥哥爱护,但是也请哥哥相信小弟,若是为了这点情谊就不要民族大义,小弟妄为梁山上将。” 柴进点了点头,道:“史教师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军修整完毕再行叫阵!” “喏!” 虽然攻打曾头市宜快不宜慢,迟则生变,但是梁山军马须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出征,两日奔波数百里,将士们需要歇息。 第二日天一亮,梁山马步军在曾头市前摆开阵势,卢俊义、史文恭、栾廷玉、张清、花荣、苏定、丁得孙、龚旺等将列在柴进左右。 昨日卢俊义和史文恭都已经出马,这次轮到栾廷玉上前叫阵道:“曾头市的狗贼听着,你们假冒梁山军马的洗劫冠县的消息已经被我们知道,速速出来受死,可留尔等一个全尸!” 曾涂见来将不是史文恭,当即提枪来战,大声喊道:“贼将莫要张狂,该受死的是你们!” 见长子一个人杀出去,曾长者暗暗叹气,他知道曾涂和史文恭亦师亦父,情意深重,这孩子出去战栾廷玉不过是怕在跟自己师傅对上罢了。 但是曾涂是曾头市武力最高的一个,谁来对付史文恭啊。 两员武将战作一团,一个用钢枪一个用铁棍,一个为了梁山的荣誉,一个心中满怀恨意,一个出手枪枪都是杀招,一个出手棍棍都直指天灵。 两个交手十余回合不分胜负,史文恭安耐不住,拍马上前大声喊道:“你们曾头市除了我教出来的,还有能人吗?可有人胆敢与我决一死战?” 这厢气坏了一个好汉,此人本是青州人氏,这次正巧赶上,有心显摆自己的本事,当即请战道:“曾长者,这贼厮不妨就交给我吧!” 曾弄看了他一眼,道:“史文恭武艺高强,你不是他的对手,先歇息片刻,看俺儿立功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先登之功 这员好汉气愤,大声道:“俺虽然不是你们曾头市的人,但是现如今敌人就在外面,缘何不让我下去作战?” 曾弄经过史文恭和苏定之事后,对汉人愈发的鄙视,心道你有心送死,我也不拦你,口中便道:“既如此,你就下去跟史文恭较量较量吧。” 死就死吧,反正死的都是汉人。 这员好汉身长一丈,腰阔数围,倒也十分雄壮,拿着一对开山双刃斧,就要来战史文恭。 史文恭何许人也,那可是在江湖上打出名号的上将,东昌府外以一敌三,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但见史文恭丝毫不惧,挺枪来战那将,两个交手十余回合,那好汉就支撑不住,被史文恭一枪扫在手上,拿不住武器,旋即又被史文恭第二枪顶住了咽喉。 “下马,受降。” 史文恭只说了这四个字,但是那好汉不敢有丝毫犹豫,对于自己出来请战之事愈发的后悔,怎么就小瞧了别人呢。 随着这员好汉的下马,旋即几个梁山将士将此人绑到了柴进面前,柴进给他解开绳索,笑着道:“你是何人,缘何要投身曾头市?” 那好汉忙道:“小人姓郁,双名保四,只因为小人身材高大,江湖上都叫小人险道神。小人本是青州人氏,以打劫为生。” 柴进点了点头,道:“我看你身量不错,就来我梁山做个头领吧,以后专门为我执掌中军大旗,如何?” 郁保四面带难色,道:“柯寨主,非是小人不愿,只是我在江湖上也算有名号,怎可受缚便投降,小人谢过寨主好意,只是此事非英雄所为。” 正当柴进要说话的时候,那边战斗中已经分出来胜负,曾涂含恨出手、以伤换伤,拼着自己受了栾廷玉一棒,一枪戳中了栾廷玉的马匹,眼看着栾廷玉落马,就要为曾涂所擒。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卢俊义出手了。 不愧是天下有名的武将,这个河北玉麒麟好生了得,手中挥舞枪杆,飞马前来搭救栾廷玉,曾涂却不管不管,直要治栾廷玉与死地。 卢俊义冷笑一声,在自己面前还敢伤人?一把钢枪使得出神入化一般,第一枪挡住曾涂关键的一枪,第二枪就要来取曾涂性命。 曾涂也算了得,他是史文恭的亲传弟子,一身武艺不下梁山五虎水准,丝毫不慌的与卢俊义战作一团,奈何身上棒伤严重,气力不支,眼看着就要被卢俊义所擒。 就在此时,曾密、曾索、曾魁、曾升四人齐齐杀出,对着卢俊义大声喊道:“贼将,休伤我大哥!” 卢俊义面不改色,舍了曾涂,以一敌四战作一团。 五人交手十余回合,卢俊义卖了个破绽,那曾家小郎君曾升暗藏飞刀,正欲取卢俊义姓名,卢俊义却爆喝一声,那曾升措不及防,被卢俊义一枪刺于马下,顿时没了性命。 就在此时,柴进觅到了战机,大手一挥:“冲!” 梁山军中鼓声四起,无数的军马杀出,朝着曾头市而来。 其余三将见状皆大惊失色,四个人打卢俊义一个尚且不是对手,梁山军马又杀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三人没了战意,对视一眼,各自飞奔逃去。 对于卢员外而言,这场以一挑四的战斗虽然短暂,但是实在过瘾。 四五个月前,他还在牢中苦苦求生,如今却战场之上斩将夺旗,实在令人心生感慨。更是憋着一口气,要报答柴进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情。 接应三将入得寨来,曾长者大声呼喊着关闭寨门,看样子不想跟梁山硬碰硬,只想打一场防守战。 但是为时已晚,史文恭与卢俊义两个冲杀在前,趁着营寨前面的吊桥没有拉上去,两员武将已经冲了上去。 吊桥正在缓缓上升,事情紧急,卢俊义用力的夹了一下马匹,那马儿也是灵性,纵身便是一跃,卢俊义在马上借力,轻踩马身,跳上去了营寨墙上面。 史文恭武艺不下于卢俊义,哪里肯落于人后,有样学样的跟着卢俊义跳了上去。 这可是一丈多的营寨啊,虽然是木质的,但是被人这么轻易跳上来,着实有些不当人子。 两人进来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逮着寨墙上面的士卒屠杀起来。 他们两个这叫做先登之功,只要坚持片刻,等后面的士卒扛着木板垫在护城河上面,打开寨门,这个营寨就算是打开了。 两个人并着肩,戮力向前,本是同门师兄弟,本事武艺相差无几,这一配合又是默契无比。 那曾头市又哪里有一合之将?便是有人上来要赶二将下去,也都死于钢枪之下。 眼看着寨墙外的梁山士兵要接应上来,曾弄大喊一声:“给我射死他们!” 曾弄旁边的弓箭手面带迟疑,那卢俊义和史文恭两人身边有无数的曾头市将士,若是放箭的话,这些将士都给他们陪葬吗? 曾弄见身边的弓箭手没有动静,心中的怒火愈甚,想起柴进所说的屠戮完颜部一事,抽出宝剑指着弓箭手,大声道:“今日你们若是不放箭,那么被敌人打进来,都是一个死!” 弓手们这才射出一波稀稀疏疏弓箭,但是曾头市又没有神箭手,又都恐伤害自己人,力气准头远远不够,哪里能射的中呢。 曾弄大怒,挥舞着宝剑砍死一个弓箭手,沾满鲜血的剑指着身侧的弓手大声道:“你们若不放箭,那么我将你们挨个杀死!” 那群士兵见状都不敢犹豫,各自拉弓引箭,用尽全力朝着卢俊义和史文恭射去。 顿时间箭如雨下,两员将领心中大骇,这曾头市怎么连自己的将士性命都不管了! 就这一场箭雨,被射死的曾头市将士足有三五百之数。 既然曾头市如此狠辣,史文恭狠了狠心,一枪挑起来一具死尸护在面前,自己躲在了尸体后面。 卢俊义也赶紧寻找掩体,这般狠辣的敌人实在是第一次见。 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箭雨过后,梁山士兵终于打开了曾头市的寨门,杀了进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凌州上将 手持大盾的士卒踩着云梯杀了上来,瞬间向前护住了两员虎将,这二人身上都已经有了伤势,或多或少,都插着不少箭矢。 卢俊义却不管不顾,大声的喊道:“给我冲!” 这曾头市恁地狠辣,若是不将他们解决掉,恐为大患。 随着张清、栾廷玉等人冲了进来,曾头市的营寨之利化为乌有,节节败退。 虽然他们兵力占优势,士兵缺乏训练,疏于阵仗。纵使这几部都是新成立的军马,但是骨干都是军阵中厮杀出来的,那里是曾头市能比拟的呢。 曾涂、曾魁等人也已经走了上来,曾涂道:“父亲,守不住了,我们撤去法华寺吧。” 为了迎战梁山,曾弄在曾头市路口设下了五座营寨,中军营在便在法华寺,现在梁山攻打的是前寨。 曾长者转过头来,曾涂一看,他的父亲脸上全是眼泪。 人生之惨莫过于老年丧子了,况且还是自己最爱的幼子。 “我的儿,我们前寨守不住,中寨该怎么受啊!这梁山人马如此悍勇,若不能利用迎战消耗他们一些兵士,我们后面怎么打?” 是啊,梁山军马实在精锐,他们攻打曾头市的前寨损伤极小。 而且两军肉搏战之中,梁山军马三个一团,五个一伙,作战配合默契。 按理说但凡是士兵聪明的,他们大多贪生怕死,作战不够勇敢。 但是梁山军马,却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他们都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战。 更不用说梁山的抚恤向来高人一筹,要是自己战死入了梁山祠,那么自己的妻儿老小这一生都不用发愁,自有梁山将养。 将军向来百战死,若是在战争之中杀死几个敌人,升一个什长伍长,再加上梁山的抚恤奖赏,足以够一家生活好几年的了。 无数的军功呀。 这么精锐,已经不下与自己的本族将士了。曾弄闭上了眼睛,沉思了片刻才道:“退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退往法华寺,曾魁你去携带三千两黄金,往凌州求救。我们会死守中军寨,等你们援军的到来。” 这第一场交战已经输了,梁山先利用自己不想交战的侥幸心理,诳自己入梁山营中。再激怒自己,又派史文恭送回来,让自己又羞又怒,失去了冷静。 再派武将搦战,将五虎都引出去,更是杀死自己的一个幼子,让自己心神失守,趁势掩杀,让自己做出来错误的决断…… 好生厉害啊,不愧是纵横山东数年的大寇。 曾弄彻底相信了柴进的大破完颜部之语,对于以前资助梁山之事,现在也有了三分后悔。 曾头市并没有多少钱,他们赚来的钱大多换成了粮食,运往了女真族的老巢。 辽东苦寒缺粮,但是多俘获辽国各地的战马。 这三千两黄金,还是刚刚劫掠冠县获得的。 用钱买命罢了。 随着曾头市朝着法华寺撤退,梁山军马也压了上来,按照梁山的规定改造军营,安排人马入驻等等自不用提。 却说曾魁,回到曾头市里取了银钱,装上车子,又带着几个随从快马来到了凌州府衙,给门子使了银钱之后,曾魁终于见到了凌州知府。 将梁山攻打曾头市之事说了一遍后,凌州知府大惊失色,忙道:“那梁山贼人有多少人马?是冲着凌州来的,还是冲着曾头市来的?” 曾魁心中暗自鄙夷,口中却道:“不瞒明府,我曾头市不过是一个村市罢了,梁山贼人前番劫掠我们钱粮该有几个瓜枣啊,以我观之梁山贼人定是为了凌州而来。彼辈先攻打冠县,得了甜头,这次恐怕要对凌州下手。因为我们曾头市挡在路上,这才遭受这无端之灾。” 凌州知府心中惶恐,急忙吩咐道:“来啊,把单团练使和魏团练使叫来,我有要事!” 凌州不是大州,只有两个团练使,一个唤做圣水将单延珪,一个唤做神火将魏定国,两个都是膂力过人之辈,又精通兵法,是凌州的支柱。 不多时两员将领赶到,曾魁又将曾头市被围困之事说了一遍,魏定国当即道:“梁山草寇,也敢犯我凌州,末将不才,愿取一只军马,定为恩相取来梁山贼寇的首级!” 凌州知府连连摇头,道:“这帮贼寇好生了得,去年攻打东昌府闹出来诺大的动静,将军不可轻动。我请将军来,是为了守城,我们凌州兵少将寡,只有二位,须得抓紧时间加固城墙才是。” 曾魁闻言心中一寒,曾头市好歹也是朝廷治下,缘何就这么弃了。 相对于脾气暴躁的魏定国,单延珪圆滑了许多,他道:“恩相,梁山军马多少可曾探明?目的可曾探明?可曾向大名府禀告,求援?邻近州府可曾派人求援?” 见单延珪说话,凌州知府心中稍定,这看向曾魁道:“根据曾家大郎的消息,梁山军马约有一万余,目的不外乎就是劫掠州郡罢了,大名府我已经派人去了,邻近州府多畏惧梁山,因此我没派人求援。” 曾魁连连称是。 单延珪上下打量了曾魁一眼,略带怀疑的道:“梁山贼人从未出来劫掠州县过,我们跟贼人又不接壤,没有道理三番两次来凌州,小将愿意亲自去梁山军中走一遭,探明敌人来意,再做定夺。” 曾魁心中一凛,这要是让单延珪知道梁山是为了帮冠县复仇而来,那还不得生吃了自己啊,正欲说话,却听到凌州知府先开了口:“单将军此言不妥,你是我凌州上将,怎么可以逞匹夫之勇,去梁山军中啊!万一将军有个好歹,我凌州何去何从?” 单延珪笑道:“无妨,有定国在,足以保凌州无虞。” 魏定国擅长火攻,用在守城倒也能发挥出来十成威势。 见说,知府仍旧面有怀疑的道:“单将军……” 单延珪仍旧笑道:“恩相放心,我观梁山贼人行事倒也光明磊落,此去不仅没有任何危险,说不好还能化解曾头市的危机。” 单延珪说完,绕有深意的看了曾魁一眼。 曾魁如坠冰窟。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何故相疑 曾头市在冠县做的事并不干净,但是他们舍得扔出来银钱上下打点,这才相安无事。但是现如今梁山大军杀来,矛头直指曾头市,单延珪已经怀疑上了这个凌州一霸。 曾魁平复了下心情,这才道:“如若将军能解曾头市之危,小的全家上上下下必感将军恩德。” 凌州知府点了点头,单延珪的出现给了他主心骨,见他三言两语之间打消了自己的疑虑,便道:“既然如此,烦请将军走一遭吧,多带一些护卫,若是事有不可为,及时回凌州。” 单延珪到了声喏,就与魏定国商议如何行事去了,厅中只留下曾魁与凌州知府两个,凌州知府送客道:“曾四郎也先回去吧,等单将军的消息就是。” 曾魁道了声喏,心中却愈发的后悔,若是不来凌州还好,来了之后反而又招惹上了单延珪,这厮恁地精明,万一把冠县之事捅出来该如何是好啊!到时候就是梁山不打破曾头市,朝廷也定会派军围剿,可真成了祸事了。 曾魁退出来凌州府衙之后,思虑再三还是回到了客栈之中,将跟着来凌州的曾头市都叫了过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通,一行人就上了马车,各自暗藏利刃在身,径直朝着单延珪家中而去。 单延珪为官数载,虽然不是两袖清风,但是家中只能说是殷实,只有两房妻妾,一对儿女,并两个老仆而已。 曾头市的这些人马大多都是强人出身,直接杀进单延珪的家中,将这些人都捆绑起来,扔进马车,出了城门径直朝着曾头市而去。 绑了单延珪的家人,曾魁又看上看魏定国,但是魏定国是本地人,家大业大,府上光是护卫就不下百余人,急切间不好下手。 曾魁见魏定国这般,索性不去理会,径直又来到了府衙之中,通秉过后,知府问道:“怎么了,曾家四郎,莫不是还有什么事?” 曾魁脸色铁青的看了一圈四周的随从,知府瞬间会意,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厅中只有曾魁和知府后,知府才道:“说吧。” “大人,小人刚才回客栈的时候见一队马车出城朝南而去,我问了下路人,人都说那是单延珪单指挥使的马车。小人心有怀疑,带人去单延珪家中一看,他们全家老小都走了!” 曾魁并没说完,但是知府已经联想了起来。 往南是曾头市,也是梁山军马。 单延珪为什么要带走全家老小,为什么坚持不出兵,坚持与梁山贼人何谈。 这些事在知府脑中串成线,所有的消息都直指单延珪投降了梁山。 若不投降,缘何连家眷都取了,还不是怕事发自己拿他们问罪吗? “来啊,速速派人去追!” 曾魁看着知府派人去追单延珪的家眷,不由得冷笑一声,中俺计了! 曾魁又道:“明府,既如此,我曾头市危已!小人打点家私,搜集来三千两黄金,都献给明府,恳请明府发兵救援曾头市!” 知府面带迟疑,不知道想着什么。 曾魁又道:“明府,我们庄子上有七八千战兵,若是梁山贼人得了单将军,又打破了曾头市,平白得到七八千的将士不说,凌州治下再无可战之兵!到时候梁山军马再来攻打凌州,敢问明府,何以制之?” 知府心中一寒,是啊,若是梁山军马席卷曾头市的兵马,那么凌州城就如同不设防的小媳妇一般,随时可以被梁山军马吞下。 既然卷了进来,就不该心存侥幸。 知府沉吟片刻,才道:“你且等一下,我派人将魏定国请来。” 旋即知府便差人去请魏定国,曾魁心中知道魏定国和单延珪的关系,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不多时,一身戎装的魏定国就风尘仆仆的敢来。 “恩相,小将正在布防,缘何如此急的找小将?”魏定国躬身行了一礼,甲胄上面的铁叶叮叮作响。 知府扶他起来,道:“魏将军,你与单将军情谊如何?” 魏定国忙道:“不瞒恩相,延珪哥哥多次照料与我,我们二人虽是同僚,但是情若兄弟。” 知府长叹一口气,沉吟片刻才道:“若是忠义不能两全之时,将军取忠,还是取义?” 魏定国吃了一惊,他虽然性情鲁莽,但是不是痴傻之辈,自然听得懂知府的言外之意,张着嘴道:“请恩相明言。” 知府道:“单延珪已经将家眷都接出去了,若不是投靠了梁山,缘何需要将家眷接走?” 魏定国泄了一口气一般,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知府又道:“魏将军,若是你也投了贼,我这就放你家眷离去,下官恳求将军,烦请将军看在你我共事数载的份上,莫要引梁山大军祸害我凌州百姓。” 知府说着,对着魏定国行了一礼。 魏定国哪里受得了这个,扶了两下知府,没有扶起来,索性也拜下道:“恩相何故相疑小将,我魏定国是生在凌州,长在凌州。莫说没投靠梁山,便是投靠了梁山,也做不出来为祸乡亲的事啊!” 说着说着,魏定国给自己的嘴巴来了一巴掌,“啪”的一声,甚是响亮。 “恩相,小将生是宋人,死是宋鬼,便是万死也没有投贼的打算!若是恩相不信,小将情愿去曾头市搦战,惟愿战死沙场,剖心挖肺,以证明小将的清白!” 知府见状心中大喜,将魏定国扶了起来,温言道:“将军莫怪下官,只是凌州上万百姓就在下官肩上,不得不慎重。” 魏定国闻言忙又行了一礼,道:“小将不敢,单延珪……”魏定国顿了顿才道:“恩相,我看单延珪平日里为人忠义,不似这般心向贼寇之人啊!” 知府又扶他起来,道:“我以往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是梁山多有朝廷军官相投,那东平府的都监董平,东昌府的都监张清,汝南都统制呼延灼等人不也都上了梁山吗?这伙贼人蛊惑人心,恐怕另有手段。”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勇有谋 魏定国不再说话,心中难免为单延珪所忧愁。 知府又道:“魏将军,曾头市是我治下百姓,不可弃之,下官想请将军带一支军马去解救曾头市,不知道将军可有信心?” 见魏定国疑惑,知府忙唤出来曾魁,道:“让曾家四郎给你说吧。” 曾魁忙拱手道:“魏将军,敌人不到一万,我曾头市也有七八千兵马,只要将军带兵五千,咱们兵力就占据优势。不求杀光梁山军马,只要能吓退梁山军马,就是大功一件。” 魏定国斜眼看来一眼曾魁,道:“我去后,你曾头市的兵马也得由我掌管,不得擅自行事。” 曾魁心中一叹气,但是来之前就做好了如此的准备,当即表态道:“全凭将军做主。” 魏定国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善,又看向知府道:“恩相放心,小将必定将那梁山贼首擒来!” “善。”知府看着魏定国愈发的欣喜,又道:“如此,将军就引着五千军马去吧,下官就在城里等魏将军得胜归来!” 魏定国当即领命,先点起自己的本部五百绛衣火兵,复又点起四千五百马步军,带足粮草军械,直接朝着曾头市而来。 却说那单延珪带着护卫来到了梁山军营外,通秉过后柴进亲自出来迎接,笑道:“早就听闻凌州单将军的威名,今日我梁山只为曾头市而来,请单将军放心。” 单延珪听罢柴进言语心中稍定,面带笑意的拱手道:“不知阁下是……” 乔道清忙介绍道:“单将军,这是我家寨主。” 单延珪赶忙行了一礼,道:“原来竟然是绿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柯寨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实在该死。” 柴进笑着扶他起来,道:“单将军说笑了,小人已经在营中备下饭菜,请将军来营中说话。” 单延珪也算是个有本事的,擅长用水浸兵之法,手底下有五百黑旗黑甲的玄甲军。只是另一时空中没有表现,不知道此人是擅长用毒水,还是擅长决水淹没敌军。 若是前者,那就没什么兴趣了,剑走偏锋,未有磅礴大气;若是后者,那么单延珪就不光是一个骑兵将领了,这不就是水陆两栖的雏形吗? 一支部队,陆战如虎,水战如龙,妥妥的两栖部队。 单延珪倒也不推脱,跟着柴进就到了中军寨里,连同梁山的将领乔道清、卢俊义、史文恭、栾廷玉等人都坐定后,柴进笑道:“今日暂且休战一日,放曾头市一马。” 张清负责防备曾头市,没有过来。 众皆大笑。 分主次坐定后,单延珪单刀直入,问道:“柯寨主,为何梁山要来攻打曾头市呢,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柴进冷笑一声,对着单延珪道:“单将军,你可知道这曾头市是何来历?” 单延珪略一沉思,便道:“不瞒寨主,曾头市本是大金侨民,那曾弄多来中原做买卖,这才立下村寨,越做越大,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柴进点了点头,道:将军说的倒是不错,不过将军也有所不知,今年我梁山军马跨海击辽东,已经拿下来辽南苏州、宁州、镇海府、响义军等五六个军州,那金国反击,派大将斡鲁帅兵三万攻打宁州,被我梁山上将杜壆亲率三千骑兵奇袭数百里,杀进了金国老巢。” 单延珪吃了一惊,立马反应了过来,道:“寨主的意思是,这曾头市与金国有关系?” 柴进笑道:“曾弄明面上是做人参生意的,暗地里却在做军马生意,更是与我梁山多有来往。那边我刚打下来州府,曾头市就来我梁山买马,还想打探梁山虚实,策反我大将。被我那军师金剑先生给识破,将计就计,且看他曾头市有何作为。” “结果曾头市率领军马,假扮梁山的兵马,劫掠了冠县,寨主此次所来一为铲除金国的这个钉子,二为冠县百姓报仇?” 单延珪倒是有三分谋略,言语有条有理,所说皆中。 柴进点了点头,笑道:“人都说凌州圣水将有勇有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听闻将军擅长水攻?” 单延珪含笑谦虚道:“寨主哪里话,小弟手底下有五百擅长水战之人,以前作战的时候,多次决水淹没敌人,这才的了这么一个名号。” 梁山缺少水军将领,这个单延珪来的刚好,若是能将此人拿下,那么完全可以靠着这五百玄甲兵组建一支水路两栖的军队。日后辽东、燕云乃至宋廷的各处海岸都会成梁山的登陆地点。 虽然军中没有酒水,但是梁山的饭菜质量还不错,众人吃了半晌,单延珪才道:“既然柯寨主无意于我凌州为敌,那么小弟回去后,定会禀明知府,不去再管这帮子侨民。” 柴进笑着点了点头,这也是一件好消息了。 如此一来,便可以放心的攻打曾头市,虽然没有直接劝说单延珪来投,也算是结了个善缘。 一番吃吃喝喝自不用提,众人说一些江湖上的趣事,也颇为热闹。待吃完饭,已经是傍晚时分,中箭虎丁得孙突然走了进来,对着柴进拱手道:“哥哥。” 柴进放下筷子,看向丁得孙道:“怎么了?” 丁得孙面带犹豫的看了单延珪一眼,意思很明显有紧急军情,此人在此颇有些不妥。 柴进笑道:“无妨,单将军是义气之人,只管说便是。” 丁得孙这才道:“哥哥,那凌州城杀出来一彪人马,打着‘凌州团练使魏’的字样,直冲着曾头市而来。” 单延珪吃了一惊,他来之前就跟知府说过,要等自己探明梁山的意图后在做决定,可是知府派遣凌州军马而来,这事情就大了。 首先,梁山定会对自己失去信任,把自己当做无信之人。性命还是小事,这梁山军马如此悍勇,营中诸将都不下与自己,凌州主动挑衅,还能有好吗? 若是梁山再调兵马而来,那么凌州城还能善了吗? 自己不在,魏定国又不过是一夫之勇,韬略一般,便是梁山不增兵,这些个人马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第一百九十章 投贼 单延珪想及此处,当即站起来道:“柯寨主,此事定有隐情,可否容小弟去见一趟魏定国,此人与我情同兄弟,小弟定当说服他退回凌州城。” 脾气暴躁的栾廷玉站了起来,道:“单延珪,真当我梁山无人吗?哥哥待人随和,也不是你能哄骗的!你亲自入营是为了缓解我们对凌州的防备,然后魏定国趁势杀出,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幸亏我军探哨营及时的探明情况,免得遭你毒手!真真好胆。” 单延珪被栾廷玉这番话吓出来一身冷汗,酒也醒了,拜倒在柴进面前,道:“小人万无此心啊!我来之前跟知府说的清楚,只是为了探明梁山军马的来意,没有道理跟梁山对上。那东昌府尚且不敌,我们凌州地狭人少,又哪里敢于梁山为敌啊!” “单将军先起来。”见单延珪不动,柴进亲自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道:“将军莫慌,我是信你的,只是这伙人来的蹊跷,我们先探明敌人来意,再谈别的如何?” 单延珪站起来,拱手道:“单凭寨主做主。” 有了柴进这一番话,单延珪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心中微定。 柴进又道:“既然单将军有意,就请将军去一遭魏定国军中吧,只是魏定国虽然与将军情同手足,但是他这次出来未必怀有善意,请将军小心为上。” “哥哥!”栾廷玉还想再劝,柴进却制止住了,轻声道:“莫慌,我以国士待单将军,单将军定不负我。” 单延珪是真的服气了,纳头便拜道:“小人多听绿林传闻哥哥的事迹,还道是以讹传讹,今日才知道盛名之下果然没有虚士!” 柴进亲自礼送单延珪出去,然后有叫来张清,道:“张清,我这有桩事,非你不可。” 魏定国带人来的虽然蹊跷,但是却打在梁山的七寸上,这次攻打曾头市带的兵马是在不多,勉强与曾头市兵马持平。这次魏定国带了五千军马过来,给曾头市带来了极大的胜算。 趁着魏定国兵马未定,冲杀一阵,挫一挫锐气。 …… 那边单延珪带着五七个护卫直冲冲的朝着魏定国的军马而去,出营的时候边天色将晚,行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终于看到了远处魏定国的军营,单延珪被冷风一吹,脑子也清醒了起来,略一沉思,他还是谨慎的对着护卫道:“去见一下魏将军,你就说有个故人就在这里等他。” 那护卫赶忙到了声喏,急匆匆的上前,却一头被魏定国的探哨拦了下来,旋即就被送到魏定国面前。 “将军,这厮鬼鬼祟祟的,窥视我军虚实。” 魏定国摆摆手,示意无碍,看向那单延珪的护卫道:“你是何人?” 那护卫忙道:“将军,有个人在前面等你。” 魏定国听他声音耳熟,借着月光上前一看,正是那单延珪的护卫。 是该带人捉拿单延珪,以全自己的忠,还是就此放过单延珪,以全义气? 知府先前在魏定国耳边的忠义抉择又响了起来,先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表忠心,等到事到临头才知道这种抉择是多么的痛苦。 他与单延珪如同兄弟一般,平常单延珪也多帮助与他,人心都是肉做的,他又怎么舍得让单延珪受那牢狱之灾呢。 罢了,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面打的什么算盘。 魏定国站了起来,道:“前面引路。” 魏定国倒也洒脱,一个护卫没带,只身来到了单延珪的藏匿之所,大老远的就看到单延珪站在路边。 不待魏定国说话,单延珪出言问道:“贤弟,缘何知府又派你来?” 魏定国冷笑一声,道:“单延珪,我是万万没想到,你我共事多年,你竟然私通梁山!” 单延珪大骇道:“贤弟哪里话啊?我这次出来是为了解救凌州的危机而来,我单延珪但有私心管教我死无丧身之地!” 见单延珪指天发誓,魏定国已经信了三分,兀自道:“既如此,那你接走家眷作何解释?你前脚刚走,后脚家眷就被接走,不是你私通梁山,还能是什么?” 单延珪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是谁接走了他的家眷? 单延珪的第一个怀疑目标便指向梁山军马,首先梁山早早的就知道了魏定国大军的动静,在凌州城里肯定有不少密探,梁山有这个能力。 “怪不得不怕我逃走,管不得口口声声的信任于我,原来将我的家眷扣在彼处,满嘴仁义道德,竟然是如此之辈!” 见单延珪自言自语,魏定国不惊反喜,道:“哥哥,你真的没有投靠梁山?” 单延珪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救出来自己的家眷,摇了摇头,道:“彼辈,匪类。我单延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么能通匪!” 魏定国一把抓住单延珪的手,道:“既然如此,哥哥放心,小弟定会打破梁山,救出来嫂夫人和贤侄!” 单延珪面带忧愁,点了点头,真不知道这伙子贼人如何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完全不讲江湖道义。 “哥哥,凌州那边已经将哥哥定为谋逆,恐怕不是很好办。不过哥哥往知府面前一站,他定然也全明白了。” 见魏定国絮絮叨叨,单延珪却丝毫不敢放下心来,那知府能这么听话吗?大小也是一府的命官,他定下来的事情,自己回去就行吗?况且自己的妻儿还在梁山营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信任自己。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把妻儿救出来,哪怕丢了官职,也不能让他们受罪。 “定国。” 听得出来,单延珪的声音有些嘶哑。 “定国,我这次不投贼也不行了,只是梁山军马多狡诈之辈,你行军作战须得多长个心眼,莫要中了他们的诡计。” 魏定国大惊失色,上前又一把攥住单延珪的手,道:“哥哥何须如此啊!只要我们打破梁山营寨,定能救出来嫂夫人,到那时跟知府好好说明情况,定可一切如旧。” 单延珪抽出来手,缓缓道:“你确定她们就在梁山营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既得利者 魏定国呆立当场,是啊,若是梁山贼人直接拿了单延珪的家眷去那水泊梁山,该如何是好。 梁山水泊八百里,呼延灼那等高官,董平、张清那般武艺都没杀进人家的岛上,就凭凌州这点人马? 况且,这次梁山出征的大将就四个,卢俊义、史文恭、栾廷玉、张清。什么杜壆、呼延灼、杨志、林冲、董平、秦明这些个有名号的都没动手,怎么解救单延珪的家眷啊。 唯一之路,便是投降这帮匪类,观其如此绑架单延珪的家眷,日后免不得做什么丧尽天良之事。 沉吟良久,魏定国道:“哥哥,你下定决心了?” 单延珪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上梁山以后,大不了如徐庶一般,一言不发就是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再带着家眷跑出来,寻一个偏僻之所,了却余生。” 魏定国恨极了梁山,抽出宝剑来狠狠的砍在旁边的树上,道:“无胆鼠辈,整日里做这些卑鄙下流之事,妄称英雄!” 单延珪做了决定反而看开了,温言嘱咐道:“兄弟,我走后这凌州城全靠你自己了,日后莫要鲁莽,小心谨慎为上。府上多延请一些护卫,莫要吝惜钱财,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魏定国闻言道了声喏,单延珪又道:“此次若是事不可为,就退回凌州,千万不要中了梁山的阴谋。与那曾头市等人在一起的时候,也要多谦虚,莫要仗着官职折辱他们……” 听着单延珪的谆谆教导,魏定国再也忍不住,道:“哥哥,明日我定然攻破梁山大营,生擒柯引,用他换回来哥哥的家眷!” 单延珪只是笑,停了下才道:“去吧,我也该走了。” 两兄弟依依分别,颇有三分决绝的感觉。 魏定国返回军营之中,单延珪朝着曾头市方向而去,行了半个时辰,忽然看到了一彪军马,马上面为首的一个汉子骑一匹青骢玉勒马,手中一杆钢枪,身上一个锦袋系在腰间,十分英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梁山马军第十军的主将没羽箭张清。 由于曾头市才是这次的关键,因此这次夜袭魏定国军马的任务就落在了没羽箭张清身上。 张清也算良将,与梁山为敌的时候,多次造成不小的麻烦,如今又在梁山讲武堂学习了数个月,韬略依然不凡。 这一部两千人马是急行军,也没有派遣多少探哨,因此措不及防之间直接撞到了单延珪。 他们两个也算是刚见过面,张清急忙勒住马,下马对单延珪道:“单将军,怎么样了?哥哥特地派遣我接应你。” 单延珪对着张清行了一礼,言语间却带上了三分疏远:“小人多谢张将军,只是魏定国部已经有了防备,我们还是先回营中吧,我有要事要禀告寨主。” 张清临行之前的了吩咐,虽然对单延珪他也不太信任,但是出于慎重还是道:“既然如此,单将军且先随我回去吧。” 这来回一折腾,单延珪回到梁山营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张清先让龚旺丁得孙等人回营寨歇息,自己亲自引着单延珪来到了柴进营前。 一番通秉过后,良久花荣才从营中走了出来,对着单延珪道:“单将军,我梁山宿营规矩颇多,让将军久等了。” 单延珪连道无碍,花荣又看向张清道:“张清兄弟,哥哥有令,你先回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张清虽然是一军主将,但是花荣的武艺不下于他,人家有是寨主亲卫军的主将,地位并不低,当即拱手抱拳道:“既如此,就辛苦花知寨了。” 随着张清的离去,花荣这才对着单延珪伸手道:“单将军,请。” 白日里来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如今到了晚上,单延珪换了个心态后再看梁山营寨,愈发觉得营中防备森严。只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哨暗哨不绝,到处都是巡逻的将士。 眼看着花荣说了四五道口令之后,这才来到了中军账里,里面柴进、乔道清都在。 在看到柴进熟悉的笑容,单延珪沉吟片刻才道:“柯寨主,小人家眷现在何处,寨主可曾知晓?” 柴进见说,不由的愣住,道:“不在凌州城里吗?怎么了单将军?” 单延珪看着柴进的眼睛,直截了当的道:“不瞒寨主,小将的家眷今日被一伙人劫走,不知去向。” 见柴进略有所思,单延珪又道:“凌州知府以为我要投靠梁山,这才派凌州团练使魏定国协助曾头市。如若是梁山劫走的,小人情愿归顺梁山,请寨主莫要伤我妻儿性命。” 柴进苦笑一声,道:“单将军,我梁山有个大旗,上面写着四个字,替天行道,敢问将军知道吧?” 单延珪点了点头,柴进继续道:“自从我在梁山挂旗一来,未曾有逼良为娼之事,我梁山的头领都是自愿上山的,将军如若不信,大可以在我军中打探一二。” 说实话,还真有一个头领是被绑来的,那就是金枪手徐宁。 但是念及那是花荣暴怒之下,要绑来替柴进报仇,也就情有可原。 初心不是绑来逼其上山,是要杀了祭旗的。 至于朝廷降将,那更是怪不到柴进了,两军本是敌对,只能怪自己本事不济,心志不坚罢了。 见单延珪仍旧面带怀疑,柴进看向乔道清,道:“先生,明日你带着单将军在营中打探一二,再多派探哨打探单将军家眷的消息。” 这可真是过分了,等于把梁山军马拉出来随便单延珪查找。 乔道清道了声喏,单延珪却道:“柯寨主。” 柴进面带笑意的看着他,道:“单将军请讲。” “我信寨主。”单延珪看着柴进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对自己如此坦诚以待,若是还有怀疑,只能说明是单延珪的问题了。 “柯寨主,如果不是梁山动手,那么是谁劫掠小将的家眷呢?” 没道理啊,单延珪自认没得罪过人,待人待事也是一团和气,谁会劫走自己的家眷呢? 柴进突然道:“既得利者,往往是幕后主使。” 单延珪眼中一亮:“曾头市!” 第一百九十二章 真正的好汉 柴进,乔道清,单延珪三人沉默了良久,乔道清突然道:“哥哥,要不将郁保四带来问问曾头市的情况?” 柴进道了一声善,又吩咐道:“就依先生,让时迁也过来,看看能不能顺势派探哨营将单将军的家人就出来。” 单延珪眼中露出了一丝希望,当即纳头便拜:“哥哥,小弟鲁钝之人。前番我还怀疑哥哥将我的家眷给掳走,实在是罪该万死。哥哥仁义,小弟实在惭愧。无论成不成,小弟都承哥哥的情谊。若是哥哥不嫌弃,小弟愿意在哥哥帐下做一个小兵,为哥哥牵马垂凳。” 单延珪聪明着呢,那知府既然将他定为谋逆,两人就已经结下了仇。知府会放一个仇人回去吗?定然不会轻易的取消单延珪的罪名。 那么单延珪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投靠梁山。 与其等到最后被逼无奈的时候,还不如现在就投靠了,而且他这一番话一说,柴进势必会倾尽全力相救自己的家人。 不愧是凌州有名有号的圣水将单延圭啊。 柴进面带笑意的扶他起来:“将军请放心,若有机会,必定会全力救出来将军的家眷。” 柴进自然看得出来单延珪的心思,但是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日后此人在梁山若是有别样的心思,自然不乏雷霆手段。 这边柴进又和单延圭说了几句劝解他的话,那边郁保四和时迁已经过来。 “哥哥。”“柯寨主。” 两个人都对柴进抱拳行了一礼,柴进点头示意,对着险道神郁保四道:“兄弟,我也曾听闻你在青州之事,也算得上豪杰,缘何要来曾头市啊?” 郁保四不明就里,出言道:“不瞒柯寨主,小弟并不算是曾头市之人,只是曾头市雇佣我和一干兄弟替他劫掠京东地面的马匹。因此,只能算是合作关系。这次也巧,我们正在曾头市,听闻寨主大军来袭,曾长者又给了钱财,才决定帮他。” 柴进心中一动,这曾头市做的好买卖,明面上做人参生意,暗地里却买卖马匹,卖完之后,再劫掠回来,一本万利。 柴进又道:“我观兄弟也算是的义气之辈,为何重利轻义啊!” 郁保四叹了口气,他们这种靠着劫掠为生的,还不如占山为王来的自在。整日里要防备着官军围剿,各种暗算,哪里顾得上义气啊。 “柯寨主,我们虽然是强人,但是也没做伤天害理之事。” 郁保四有这个自信,他们是强人靠着劫掠为生不假,但是劫掠的都是大户,天天打劫穷鬼能有几个瓜枣。 柴进看向乔道清:“乔先生给郁保四兄弟讲一讲冠县之事吧。” 乔道清点了点头,轻咳一声将冠县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听到冠县死伤百姓上万之时郁保四怒目圆瞪,道:“好贼子,我还当他们是什么义气之辈,柯寨主,我帮你们攻打曾头市!” 柴进笑着点了点头,又让乔道清将曾头市的老底并梁山攻打辽南之事都对着账中众人说了一遍,郁保四感慨道:“俺也多曾听闻柯寨主的义举,想不到寨主如此胸怀天下,俺郁保四是彻底的服气了,不知道寨主先前说的要我上山之事还算不算?” 柴进喜笑颜开,道:“岂有不算之理?” 郁保四纳头便拜,道:“俺以往在京东地面上浑浑噩噩,今日见到寨主带着如此多的绿林好汉做出来这等大事,才知道绿林好男儿应该如何做事。如若寨主不弃,小弟愿意在寨主麾下,便是做一个小卒,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梁山攻打辽南之事实在是提气,宋廷百年以来未有梁山如此气象,莫不真是天命在彼? 更重要的是,这是数百年来汉家第一次在辽东有了一块根基地,更是大胜金国三万铁骑,单是这一件事,便可以令无数宋廷皇帝汗颜。 柴进连声道好,将郁保四扶了起来,指着单延珪道:“兄弟,你可知道这位好汉是谁?” 单延珪忙抱拳行了一礼,颇有些自行惭愧的意思,人家投降梁山是为了大义,为了汉家。自己只顾着自己一家老小,令这个自持韬略的圣水将有些惭愧。 见郁保四摇了摇头,柴进道:“这位是凌州有名有号的团练使,唤做圣水将单廷圭,你可曾听过他的名号?” 郁保四忙点了点头道:“我在曾头市听说过,曾弄说凌州只有两个好汉,一个唤做圣水将单延珪,一个唤做神火将魏定国。” 柴进点头道:“是啊,就是这位曾弄口中的好汉,曾头市却把人家的家眷掠去,闪的我这兄弟有国难投、无家可归。” 这话说到单延珪痛处,他暗自攥紧拳头。 “兄弟你可知,单延珪将军缘何到此?”不待郁保四答话,柴进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郁保四怒道:“哥哥,小弟真是瞎了眼,脏了心才投奔这等去处。” 柴进对着郁保四行了一礼,道:“兄弟休要如此,只是单将军的家眷在彼,我想央求兄弟回曾头市,暗中护住单将军的家眷,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郁保四拍着胸脯道:“哥哥放心,俺在曾头市也有三百兄弟,有俺在,定能保护好单将军的家眷。” 单延珪大喜过望,乔道清突然嘱咐道:“兄弟回去后就说我营中对你看管不严,你趁着月色逃了出来。” 郁保四连连点头,他自然听得出来好歹,这时候单延珪出言道:“若是曾头市觉得营寨空虚,趁夜来袭,该如何是好?” 乔道清抚摸着自己的胡须,道:“我就怕他不出来!” 曾头市这几日死守法华寺,梁山又不舍得军马拿人命去堆,一时间有些僵持不下。 柴进瞬间会意,若是曾头市趁势劫营,那么大可以反攻一次,趁着这次机会拿下来此地! 不提梁山这边怎么安排,却说郁保四出了梁山大营,直奔曾头市而去,那负责防备的正是曾弄的三子曾索,他见郁保四一身疲惫的赶来,把郁保四请了进来,道:“郁保四兄弟,你怎么回来了?” 郁保四拿过来桌子上的茶壶,猛地灌了一气,才道:“我怎么回来了?难道我就该死在梁山营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付之一炬 曾索见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道:“郁保四兄弟误会了,小人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兄弟不是被梁山捉走了么?” 郁保四点了点头,坐下来喘了口气,才道:“梁山营寨好像有什么大动作,一些人马杀了出去,对于我也疏于看管,我这才趁势逃了出来。” 曾索并不是愚钝之辈,看郁保四身上树叶泥土不少,不似作伪,忙道:“郁保四兄弟,快快跟我去营中见父亲。” 郁保四心中冷笑,中俺军师计也! 郁保四跟着曾索来了营寨之中,那曾弄睡得正香,就被曾索叫了起来:“父亲,父亲,梁山军马可能去劫凌州援军去了!” 见曾索如此说,曾长者睡不下去了,顿时精神了过来,坐起来道:“怎么回事,消息是否属实?” 曾索急忙道:“梁山营中大军杀出,连看管俘虏的人都不多,让郁保四跑了回来。他们若是没来我曾头市,还能去哪?以孩儿之间,定是老四说动了凌州官军,梁山知道了消息,去截杀官军去了。” 曾长者见说急忙道:“快去把你大哥他们叫来!” 曾索笑着道:“父亲放心,已经遣人去请大哥他们了,外面冷,父亲穿点衣服吧。” 曾长者不拒绝三子的孝心,在他的服侍下穿戴好衣服,来到门外,曾涂、曾密、郁保四都在。 “郁保四兄弟,怎么回事,你给我们好好说说。”见父亲走了出来,曾密安耐不住,出言询问道。 郁保四对着曾长者行了一礼,才道:“我昨日被梁山贼人生擒后,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是他们估计看不上我,直接将我关在前寨里面,只有几个士兵看管。一个时辰前我听到梁山军营里面有动静,我就醒了过来。” 前寨是曾头市的前寨,已经被梁山拿了下来,改造成了梁山大营。 郁保四顿了顿,看曾家几人都不说话,继续道:“看管我的守卫只剩下一个,我用墙角的石头割开绳子,敲死守卫,溜了出来。” 曾索有些着急的道:“那梁山营中军马都去了何处,他们还有多少军马?” 郁保四摇了摇头,道:“我哪里知道啊,但是他们的守卫少了许多倒是不假。至于营中有没有人,我又不敢上前查看,能跑回来留下一条命已经算是幸事了。你们曾头市这摊水太混了,我是不敢趟了,明日天一亮我就带着我的兄弟们走。” 曾涂道:“郁保四兄弟,现在不是说走的时候。” 郁保四连连摇头,心中却不住的暗自敬佩乔道清,这曾头市的反应都被梁山军师算的明明白白,如何不败? 曾索也道:“郁保四兄弟,怎可弃曾头市与不顾啊。” 曾涂、曾密、曾索都在劝郁保四,曾弄突然道:“郁保四贤侄。” 见他说话,三人都安静了下来,曾弄继续道:“郁保四贤侄,如今梁山军马就在眼前,你与他们也交过手,日后岂有善了之理?更何况,今日我们若是擒拿匪首柯引,那么梁山必定视我们为生死大敌,你们不过三百来人,梁山随便一只马军就是两千有余,如何抵挡的住?” 郁保四垂头顿胸,蹲着道:“只悔不该被你们牵扯进来啊!” 曾弄亲自扶他起来,温言道:“但是,你在我们曾头市就不一样。我与柯引有杀子之仇,中间断然没有和解的可能。我曾头市也有七八千人马,大可以报团取暖,你来我曾头市做一个教师吧,如何?” 郁保四叹着气道:“全听曾长官的。” 见说通郁保四,曾弄心中冷笑不止,却回到座位上发号施令道:“诸位,既然梁山军马出去袭击凌州援军,那么咱们就干他一票大的,曾涂、曾密何在?” 两人急忙上前,齐声道:“孩儿在!” 曾长者道:“你们带兵五千,去夜袭梁山大营,杀进去后只管防火杀人!” 两人齐齐领命,道了声喏。 曾索有些不情愿的道:“父亲,缘何不让我去……” 曾弄笑着道:“你们都去了,谁来守护中军啊?” 曾索笑着应了下来,道:“有我在,定保父亲无忧!” 见二将领兵出战,曾长者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心中暗自自得。多亏自己派人去凌州求援,这才引梁山军马出动,给了曾头市机会。只要能打败这批敌人,再挥师梁山,定能逼迫梁山派往辽南的军马回来,解除这次金国的危机。 曾长者一番自我催眠,逐渐认为柴进说的是假话。金国何其多的猛将军帅,梁山不过是一介土匪罢了,怎么可能? 曾弄摇了摇头,自嘲的看了眼自己,自己先前还相信梁山寨主柯引之言,实在可笑。 金国万岁,阿骨打万岁,金国必将成为这片大地上的主导者! 约莫有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忽然法华寺内钟声大作,一个喽啰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声道:“曾长者,外面杀来数只军马,打着梁山的旗号,浑似有千军万马一般!” 曾长者心头一惊,难道郁保四骗了自己?急忙大声道:“郁保四呢?曾密呢?” 那喽啰道:“曾密被梁山一个手持钢枪的大将挑死,郁保四不见踪影,有人说往营后去了!” 曾弄只感觉一股子鲜血直冲天灵盖,没有半点理智了,嚎啕大哭道:“我的儿!” 先死了个最疼爱的幼子,又死了个最孝顺的三子,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但是营寨外面的喊杀之声迅速将他拉回来了现实,曾弄手脚极快的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心腹之人,暗中耳语一番,这才派几个人送他出去。 那信使杀了出去,曾弄先点火将房中的一箱子文书焚烧完毕,这才挂上一根绳子,在房中自尽。 可怜这金国等级最高的探子之一,在凌州经营数年,终于化作一抹青烟。 并不算无用功,曾头市用大量的马匹换来了为数不少的粮食,也算功劳不小。但是随着曾头市的覆灭,金国失去了这个粮食的来源,可以预见,未来更加艰难。 第一百九十四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借郁保四之口,将曾头市的军马引诱出来,然后大军杀出,夜袭法华寺,终于杀死曾密,逼死曾长者。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郁保四那边已经找到了单延珪的家眷,就被关押在曾头市,急忙叫单延珪过来,又是一番夫妻、父子团聚的景象,自不用提。 柴进却无暇管他们,梁山军马还得应对曾涂、曾索带领的主力,还有明日就会袭来的魏定国军马。 负责进攻曾头市的是史文恭和卢俊义两部,张清帅军驻守大营,栾廷玉部则负责半路袭击曾涂、曾索。 张清部先是跑了半夜准备进攻魏定国,结果又退回来没多久又得驻守中军大营,也得亏是梁山军马训练有素,不然别的军马早就造反了。 曾涂、曾索引着五千军马杀到了梁山营寨面前,只见原来的前寨已经变的认不出来了。营寨前的壕沟宽了不止一丈,营寨上面刀枪暗藏,弓弩无数,人影丛丛,疑似有千军万马。 曾涂见状大惊失色,这梁山人马有防备! 那么也就意味着郁保四说了谎! 那么梁山贼人会止步于此? 此刻缺兵少马的曾头市便是最空虚的地方。 曾涂看向曾索,道:“不好,速速回去,父亲恐怕有失!” 就在此时,寨墙之上一声梆子响,无数的箭雨朝着两人射来,好在曾涂反应的快,带着军马折了回去。 回曾头市必须得快,曾涂曾索救父心切,纵马狂奔,行不过数里突然马前失蹄,最前排的马匹齐刷刷的倒了下去。 曾涂反应倒是快,迅速的调整身体,躲在一旁。 曾索就惨了,一头栽到地上,被马匹压住,旋即就被身后来不及勒马的曾头市将士给踩踏致死。 曾涂胆战心惊,这才发现路边都是绊马索。 正在此时,两边无数喊杀的声音传来,为首的一个武将手持铁棒,浑似有万夫不当之勇,曾涂手中没有武器,措不及防就被这铁棒栾廷玉一棒打开了天灵盖,死透彻了。 栾廷玉这也报了先前之仇,他与曾涂武艺不相上下,但是先前那场交手实在憋屈,被人以伤换伤差点被当场打死。 曾头市军马进攻梁山营寨,本就是临时起意,这些个士兵即没有梁山军马训练有素,也没有梁山军马的基层组织能力强。见曾涂曾索二人横死,都四散逃去。 栾廷玉大手一挥,无数梁山士卒在伍长、什长的带领下开始追杀曾头市的军马,这些基层军官都经历过数次战争,算是梁山的中坚力量了。 这是马军八、九、十军,步军第十军的成军之战,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偷奸耍滑的,个个如狼似虎一般,冲着军功而去。 来之前说的很清楚,军队还会扩充,无数的官职、军功等着将士们去取,更何况又是顺风仗,哪有不奋进的道理。 且不提这边柴进如何抓获俘虏、收容残兵、加固营寨,却说跟着魏定国部的曾魁难的的睡了一个好觉,睡醒后天色已经凉了起来,全军也已经准备开拔了。 行不过几十里,突然一个士卒走到曾魁的面前,道:“曾家郎君,我家将军有请。” 曾魁不解其意,跟着士卒来到了前面,魏定国身边围了一群人,前面地上还跪着几个。 来不及细看,曾魁忙拱手道:“魏将军。” 魏定国点了点头,手一直道:“你可认得这几个人?” 曾魁定睛一看,可不正是曾头市的兵马,他忙道:“曾老九,张三牛,你们怎么在这里?” 曾老九抬起头来一看,是自家的四郎君,眼泪就流了下来,道:“四郎啊,梁山贼人半夜杀了进来,大郎和二郎出去也没回来,老爷没了,三郎也没了……” 轰,曾魁如同雷击一般呆立当场,这梁山贼人怎么下手如此之快,自己不过离了庄子一日而已,梁山贼人到曾头市才三天啊! 太快了,太快了,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见曾魁一动不动的呆立当场,魏定国叹了口气,道:“来呀,把曾家四郎带下去吧,好生照料。其余军马全速前行,趁着梁山刚破曾头市,立足未稳,我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喏!” 凌州距离曾头市并不远,还有一半的路程,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凌州军马就已经杀到了曾头市面前。 梁山军马也没闲着,早就探听明白了魏定国大军的消息,数员头领,千余马军已经摆好了阵势。 魏定国心中一沉,这梁山单是这份反映已经称得上是百战之师,不愧是纵横山东数年的大盗。 拍马上前,魏定国握着一把熟铜刀,大声道:“梁山草寇,何故犯我州郡,杀我治下良民?” 梁山军中杀出来一员上将,拿着一杆黑杆枪,他道:“定国。” 魏定国吃了一惊,忙道:“兄长,你救出来自己的家眷了?” 单延珪笑道:“先前我们误会梁山了,劫我家眷的是你营中的曾魁,烦请兄弟做个人情,将他交付于我们。” 魏定国面带犹豫,单延珪又道:“昨日我与曾头市的险道神郁保四一并,在曾头市的地牢里面找到了你嫂子、侄儿,现在都已经安顿好了。先前攻打冠县之事,也是曾头市做下的泼天大案,所有的证据都在曾头市里面。” 魏定国叹了口气,道:“哥哥,既然如此,理当取了曾魁,带上证据,送往凌州府衙,等待知府连同三司证明哥哥的清白才是啊!” 单延珪何尝不知道魏定国说的对,但是事实上这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自己与梁山贼人交往密切,知府肯定惧怕自己日后报复与他,定会以此为把柄,要挟自己。 至于三司,没有钱财,怎么能斗得过一府正印呢。总不能全靠魏定国的家财吧? 这只是客观原因,更重要的是单延珪不想在凌州城里继续浑浑噩噩下去了。 看梁山将士,与自己同是团练使出身的杜壆已经在辽东统御一地,单延珪自筹韬略武艺不下别人,何愁不能做一番事业啊!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单延珪看了魏定国良久,突然道:“兄弟,何不跟我一同上梁山!”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收取关山五十州 魏定国吃了一惊,喃喃道:“哥哥,莫不是梁山给你灌了迷魂汤?” 单延珪走近了两步,掰着手指把梁山攻打辽南之事一一说来,这才道:“你我兄弟,本领韬略不下他人,何愁不能如那梁山好汉一般,做一番事业出来?你就愿意在凌州官场上浑浑噩噩下去吗?” 魏定国脑子有点炸,自己这个兄长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啊,昨日还如同被梁山杀了全家一般,恨不得一把钢枪屠尽梁山一般。怎么今日就转了性子,恍若自己不投梁山就白活了一般。 没人知道场中的两人说的什么,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单延珪和魏定国两个时而激昂时而悲愤,说到要处两个人差点动手。 过了良久,单延珪终于退了回来,来到了柴进面前,抱拳行了一礼道:“哥哥,他说要他投降,非得哥哥一人亲自去请才行,未知尊意如何?” 柴进笑道:“这有何难?我去便是。” 乔道清见状急忙谏言道:“哥哥万金之躯,怎可行如此险事。若是魏定国只是为了诳哥哥,可该如何是好?” 卢俊义、史文恭、张清、栾廷玉等人也纷纷点头,魏定国拿着一把熟铜刀,柴进的武艺又不显。万一心有歹意,可该如何? 史文恭更是上前一步道:“哥哥,要不我随你去吧?” 柴进笑着摇了摇头道:“无妨,有我单将军在,魏定国不会伤我丝毫。” 原着中那魏定国便是要关胜亲自劝降才肯投降,况且又有单延珪护卫在左右,何惧之有? 再说,观其言行,这魏定国是个直肠子,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如单延珪所说,此人不过是一夫之勇罢了。 单延珪看着柴进,突然生出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怪不得柴进文武不显,却能在梁山之上统帅如此之多的江湖豪杰,单是这份心胸足以令人拜服,单延珪当即拜道:“哥哥放心,有小弟在,定不会让魏定国伤你分毫!” 柴进笑着扶他起来,与单延圭两人来到了魏定国面前,柴进对魏定国拱手道:“魏将军,我来了。” 魏定国脸上有些红润,看得出来刚才的辩论十分激烈,他抱拳道:“寨主,小人情愿投向梁山,但是请问寨主,我麾下的这五千将士该如何处置?可否放他们回家?” 原来魏定国担忧的是这种事情,柴进忙道:“全由将军做主,他们愿意回家,那便回家。若是想上梁山,那便随将军上梁山,我无意见。只是若是他们上梁山的话,须得在梁山新兵营里接受训练,然后才会划分到梁山的各个军马之中。士不教而征,谓之曰诛。请魏将军见谅。” 魏定国这才放下心来,下马拜道:“小弟参见寨主,只是小弟在凌州城中还有家眷,可否容小弟回去取来家眷,再去梁山?” 在一旁侍立着的单延珪忽然也出言道:“哥哥,小弟在凌州也有五百玄甲军亲信,我想把他们一并叫来。” 柴进摆手示意道:“两位自去便是,只是这曾头市事情一了,我们会在此休整两日,待收拢完残兵以后,才会退回梁山。你们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自行前往梁山?” 二将对视一眼,齐声道:“哥哥放心,我们今日就能赶回来。” 魏定国对着身后的官军大声喊道:“魏定邦,你去把那曾魁给我带过来!” 说完,魏定国对着柴进道:“不瞒哥哥,应是这曾魁将单家哥哥的家眷给绑来的。” 单延珪对着柴进解释道:“先前我怕梁山攻打凌州,就想来打探梁山的意图,当时曾魁也在。应该是怕凌州得知了冠县的真相,这才劫走我的家眷,做出一番我私通梁山的样子。” 柴进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这曾魁是曾头市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是金国的密探,不能放走了。 官军阵中跑出来一骑,来到了魏定国面前,慌张的道:“将军,那曾魁见你跟单将军交谈,偷偷跑了!” 柴进眉头轻皱,这曾魁是曾头市少有的读书之人,文武双全,曾和林冲斗了二十回合,也算是有武艺在身。 不待柴进说话,魏定国大声道:“你带兵马速速去追,此人绑我哥哥家眷,心思十分歹毒,万不可让他跑了!” 魏定邦急忙声了个喏,引着百余骑兵去追杀那曾魁。 柴进笑着劝解道:“兄弟莫慌,此子定然会逃往金国,日后有的是机会!” 闻言,二将道了声喏,柴进又温言与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二将这才辞别柴进,引着凌州军马返回凌州。 回到曾头市,柴进开始亲自带领众将开始打点曾头市的收获。 不愧是金国的据点,马匹五六千匹,刀枪一万多把,其余箭矢弓弩无数。可惜的是,银钱和粮食并不多,想来曾头市得到的钱粮,都运到辽东,支援老巢去了。 人口梁山并不缺,重头是俘虏的两三千人马,这些人马中有不少是女真族的,若是收服了军心,大可以充入骑兵之中,稍加训练就是精锐骑兵。 相比于俘虏,更多的曾头市人马则在旷野之上游荡,这些人马不能任他们四处游荡,祸害百姓是一方面,这也是良好的劳力,可以择其精壮扩充到军马之中,也可以就地为民,扩充到辽南或者耽罗岛去。 张清部昨夜立功不多,正好由他们收拢这些个残兵败将。 单延珪和魏定国并没有让柴进失望,在梁山军马起程之前,他们二人各自率领五百军士赶了回来。 单延珪带着五百黑旗黑甲的玄甲军,魏定国带着五百红衣红甲的绛衣火兵,而且,魏定国还带来了不少的火器,可惜的是大多都是些毒烟、硫磺之物,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火器,远不如凌振在火药作坊研究出来的火药。 回到山寨后各自入讲武堂学习不提,郁保四负责掌管帅字旗,单延珪进入了李俊的水军,成为李俊部的副将,魏定国则成替换燕青了卢俊义的副手。 燕青当一个副将有些浪费,柴进将他调往了探哨营,好在卢员外也不是个难说话的,自无异议。 第一章 诏安梁山 盛夏的汴梁城到处都是懒洋洋的,就连知了都叫的有气无力,作为朝廷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童贯则丝毫没有感到酷暑,他躺在摇椅之上,身后三五个婢女用力的摇着蒲扇。 正当童贯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书生模样的快步走了进来,在童贯耳边轻语数句,童贯瞬间清醒了过来。 旋即,这人将一封书信递给了童贯,童贯一挥手,让婢女拿开蒲扇,这才打开一看,越看越喜笑颜开,看到末尾抚须叹道:“若是真的能招降这伙贼寇,莫说燕云了,便是金辽两国,说不得也能拿下来!” 那书生笑着道:“恩相,可是什么喜事?” 童贯将书信递给书生,道:“良嗣,你且看看,我大宋的一伙子贼寇竟然杀到辽东去了,还打下来辽南一地来!” 那书生就是当年给童贯进献联金灭辽之策的马植,今年年初刚刚派遣马政出使金国,被朝廷赐姓赵,迁为秘书丞。 这封书信是赵佶的密报,特地让赵良嗣拿给童贯看的。 待赵良嗣看完,童贯这边已经站了起来,开始在婢女的伺候下穿衣打扮,对着赵良嗣道:“走吧,一起进宫吧,想必陛下已经在等着我了。” 赵良嗣道了声喏,两个人结伴向宫城而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童贯与赵良嗣两个就来到了垂拱殿前,一番通秉过后,两人走了进去,山呼万岁之后,赵佶激动的道:“童卿快快起来,那封密报你看过了吧?你说这些个贼人都能打下来辽南,金辽两国果真一群无能之辈?我朝何不取大军,收燕云!” 看着手足舞蹈的赵佶,童贯心中又浮想起来当年章惇那句评价。 哲宗赵煦无子,他英年早逝后要在宗室中挑选合适的人继承大统,章惇先后提出立简王、申王为帝,太后都一一否决,最后向太后提出来立端王赵佶即位,章惇却道: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可惜的是枢密使曾布听从向太后安排,于是端王赵佶继位成为本朝皇帝。 章惇也因为这句话被赵佶记恨上,崇宁四年的时候,被贬为湖州副团练使,还没单延珪魏定国的官职高,最后死于任上,享年七十一岁。 但是童贯依旧面不改色,站了起来后,道:“陛下,梁山贼寇野心不小,可有更详细的情报,缘何梁山贼人不攻打朝廷州府,反而跨海千里,袭击辽南?” 赵佶手一挥,一个宦官将一叠厚厚的奏章送到了童贯面前,赵佶道:“这些都是济州知府张叔夜的奏章,张府尹在济州数年,对于梁山贼人了解甚是详细。这伙贼人从政和四年便开始上山,但是未曾攻城略地,对于山下百姓也是极好。若不是心向国朝,缘何拥兵数万不侵犯州府啊!” 童贯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是仍旧点了点头,对于如何伺候赵佶他是深有经验。 赵佶又在上面渡着步子,继续道:“童卿,这伙贼人迄今为止就打过一次东昌府,还是因为呼延灼帅兵去攻打梁山才动的手。山上有一道旗帜,唤做替天行道,更是从未劫掠百姓,专一靠着做生意赚钱养兵。这等山寨若是称得上匪寇,我宁愿遍地都是。” 童贯翻看着张叔夜的奏章,越看心中触目惊心,这伙子贼寇真真是了得,出产的各项事物遍布天下,连自己府上也有不少梁山出品。 想到此处,童贯老脸一红,想不到间接的资敌了。 张叔夜倒是个了得的,把梁山明面上的东西都已经查探清楚,包括寨主柯引有个身份高贵、深居简出的二夫人都知道。 但是张叔夜仍旧有不知道的,譬如柯引的身份。 实在太过神秘,朝堂、绿林都让张叔夜翻了个遍,偏偏不知道这个柯引的来历,就连他是哪里人氏都不知道。 不怪张叔夜,只怪李助率领的探哨营实在强大,足迹已经遍布整个宋、金、辽各地,遮掩柴进的行踪易如反掌。 不过,梁山其余头领已经打探清楚,包括荆南李助、荆南萧嘉穗、禁军教头林冲、杜壆、鲁智深、呼延灼等人更是耳熟能详。 近百头领,梁山约有三万兵马,辽南没有消息,但是能大败金兵,估计不下五万,耽罗岛粗略估计也有两万。 这可是战力十足的十万大军! 更是擅长水战,屡屡跨海出击,偏偏还全都大获全胜。 童贯看罢,抚须长叹道:“若是这帮人是朝廷的兵马,燕云反手可得。” 不怪赵佶童贯,只是柴进帅军大败金兵给了他们太多自信。 我们宋廷治下一介草寇就能打败金兵,夺取一地,金辽何其的虚弱啊! 童贯略一思考,道:“陛下,既然金辽如此软弱,何不趁势收复燕云!” 赵佶深深的点了下头,君臣两个的目标倒是一致,都是燕云十六州。 童贯已经做到了太监的巅峰,开府仪同三司、独掌枢密、太傅、泾国公,甚至连胡子都长出来了,他的梦想只有一个。 封王。 自本朝建国以来,除去开国的那一批封异姓王的,只有本朝连封三王了,前有赵佶追封王安石和蔡确两个,后有追封何执中。但是他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死后才封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是活着封王的,更不用提太监这种身份了。 当年赵佶要加封童贯开府仪同三司的时候,就连童贯的政治盟友蔡京都说“使相岂应授宦官”之语,没人看得起宦官。 要是想封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收复燕云,宋神宗死前曾说:收复燕云者可以封王。 童贯想封王都想疯了。 赵佶也是如此,坐上来这个位子,总感觉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若是能收复燕云十六州,立下祖宗都做不到的功绩,那他这个皇位才是如同铁铸铜浇的一般,坚不可摧。 赵佶道:“既如此,可以派遣人去招降梁山寇,从辽南、河北、海上三面夹击,大破燕云!” 童贯也是点了点头,只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梁山之是占据了半个辽东半岛,根本不与辽国接壤。 就在此时,外面宦官来报:“陛下,蔡太师来了。” 第二章 冷血无情 蔡京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的还有王黼、高俅等人,基本上宋廷的高层核心都在此。 山呼万岁之后,赵佶兴高采烈的把辽东密报和张叔夜的奏章分给众人看,又道:“诸位,金辽如此不堪,正是我朝进取燕云的时候,何不招降梁山,拿下金辽!” 以前还是只想收复燕云,现在赵佶心思甚大,已经开始想着拿下金辽两国了。 一干人等看完后,高俅先是吃了一惊,这梁山贼人与他有宿仇,前番呼延灼派遣大军去攻打梁山,就是他主持的。更不用说林冲、杨志等人,那都是有仇有怨的。 若是招降了梁山,平白给自己添加了一堆仇人,可是见皇帝如此兴高采烈,恐怕这件事不成也得成了。高俅思忖良久,决定释放一个绝招。 “陛下。” 听到高俅说话,众人都面带诧异,这种规格的议事,向来都是蔡京先张口的。但是看蔡京,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蔡太师却眼观鼻,鼻观口,根本不在意。 高俅轻咳一声,道:“陛下,张府尹的奏章中,梁山有个唤做金枪手徐宁的,莫不就是去岁护卫公主的那个金枪手徐宁?” 赵佶心情正好,点头道:“不错,就是此人,他害得我儿香消玉殒,想不到竟然跑去梁山去了。这次若是梁山投降,也就一并赦免了他先前的罪责吧。毕竟天威难测,雪崩也怪不到他身上。” 说到天威难测的时候,赵佶若有若无的瞧了蔡京一眼,这几年蔡京逐渐做大,连他的仆役都有出来当官的,真当自己是傻子么? 高俅却不管不顾的继续道:“陛下,梁山二夫人出现的时间与福金帝姬的时间差不多。” 赵佶愣住,瞬间想起来呼延灼指认柴进为梁山贼首的意思,看着高俅道:“爱卿的意思是……” 高俅终于扔出来了杀手锏,道:“陛下,可还记得呼延灼?” “直接说。”赵佶看他还在卖关子,面色有些寒冷。 “禀陛下,臣也是有所怀疑,就找到当年接应柴进的人,让他们扮做商旅,去梁山。但凡是见过这个柯引的,都说与柴进一般无二。 柴进的那些个护卫,也已经查明,都是梁山的人马,为首的唤做小李广花荣的,就是梁山寨主柯引的亲卫头领。 先前柴进身边的那个先生,原本是安仁村的教授唤做闻焕章,现在也在梁山之上,是梁山机要军事参谋头领。” 说实话,高俅并非有意压着这些事,只是这件事涉及到皇家颜面,不想从高俅这边捅出去罢了。事到如今,万不能让梁山诏安,只能放出来了。 赵佶大怒,用力的拍了一下案板,刚想派遣大军去围剿梁山,但是旋即又被他燕云之功给拉住,沉吟片刻才道:“此事先不要再说,现在说的是诏安梁山之事。” 好一个薄情寡性的帝王,为了功业连女儿都不要了。 高俅暗叹一声,道了声喏,这才退了回去。 现如今朝堂之上乌云密布,任谁都看不清形势,便是那老神常在的蔡太师也屡屡被打压,自己犯不上赌上身家性命去得罪皇帝。 但是高俅这一番话也给赵佶降了温,那柴进是周氏后人,却自愿上山为王,莫不是要反宋复周? 但是赵佶自忖待柴进不薄啊,初登大位就封柴氏为崇义公,去年还想着嫁给他一个宗室女,怎么处心积虑的要造反呢? 宋廷得国虽然不正,但是已经一百五十多年,人心归附,造反也没有根基。 更不用从法理上面提,若是复周,柴进也给改成郭进。 是了,柴进估计也是骑虎难下,看在自己的恩情上,这才没有作乱一方,反而隐姓埋名,另辟蹊径,攻向辽南。 良久,蔡京终于出言,打破了寂静,他道:“陛下,未知梁山志向如何,其心难测,不妨先遣使接触一二,若是真的心向陛下,只是因为各种事情才被迫上山,那么便诏安了也无妨。只是须得软硬兼备,再派一只军马入驻周边府县,震慑他们才行。” 赵佶难得的对着蔡京漏出来笑容,点了点头道:“善,就依蔡太师。让济州知府张叔夜去接触一下梁山吧,若是有可能那就诏安了他们。枢密院抽调一些军马,进驻附近州府,作为防备。若是梁山没有诏安之心,到时在做决定。” 梁师成赶忙领命起诏书,旋即就有一匹快马带着诏书往济州府的方向而去。 不提蔡京童贯等人如何寻觅良将,调集兵马,却说济州这边,不到一日的功夫使者就带着密诏来到了济州知府张叔夜的府上。 一番通秉过后,张叔夜接到了诏书,看了一遍后这个素来稳重的张知府也吃了一惊,但是旋即放下心来,说实话梁山泊这么大的地盘,招降实在有些困难,但是好歹朝廷也算是重视起来,不在放任梁山肆意妄为了。 张叔夜沉吟良久,写下来一封书信,书信中的意思大致是邀请柴进来岸边商议大事,找的地点就在李庄,柴进的势力的边缘处。这种地方对两家都好,既可以准备军马接应,也不用担心深入敌穴。 他是济州知府,朝廷的命官,如果孤身一人去梁山的话没准就被人家逮起来了 张叔夜写完书信就派人送了出去,对于柴进能否能来他心里并不确定,大不了就去一趟梁山泊。 只是柴进的身份,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前朝皇室、本朝巨寇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就代表着尸山血海,看梁山也没有攻城略地,反而另辟蹊径攻打耽罗岛、辽南,不由得令人佩服啊。 想不明白干脆放在一便,张叔夜并不是个纠结的人,先把近期梁山的情报整理了一下,这些都是日后朝廷能用的到的。 张叔夜也算是一代名臣,为人勤敏,整个济州府的事情都在他的脑中。饶是如此,也是弄到了天黑,感到一些饿意。 见天色已晚,张叔夜伸了伸懒腰,走了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文官,也有一身武艺在身,当年也曾经带兵打过仗,最近几年有些荒废了。 正在此时,外面一个仆役跑了过来,对着张叔夜道:“相公,外面有一伙人求见。” 张叔夜道:“什么人?” “看着像是富家子弟,他们说我通秉一下,相公就知道了。” 张叔夜心中还以为是什么商贾,摆手道:“什么人都能来的么?赶他们走。” 那边却传来了一个声音:“张府尹不是要见我么?” 张叔夜抬眼过去,眼前之人可不正是他记挂在心里的柴进么? 随行的仅有花荣一人。 第三章 你不敢的,我来 张叔夜信中并没有表明诏安之意,柴进这次前来只是单纯的想看看这个能在青史留名的张府尹罢了。 梁山与济州经常有商贾往来,张叔夜并没有过分为难梁山,反而秉公处理,这让柴进心中颇为感激。 有能力,有节操,还是个文武双全的,谁不眼热啊。 若是能将这个张叔夜拉进梁山阵营,无论是影响力还是能力来说,对梁山都是一个质的提升。 张叔夜苦笑一声,道:“柯寨主来的急,府上没有准备,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柴进摆摆手,示意无碍,又道:“张相公,哪里怪的上你,不请自来谓之恶客。只是不知道相公找我什么事,我看到书信就赶忙过来了。” 张叔夜笑着道:“柯寨主,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且去厅中。” 众人来到客厅之中,分主次坐下后,张叔夜又遣人奉上茶水,这才对着仆役道:“你去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那老仆声了个诺,退了出去。 张叔夜这才看向柴进道:“寨主倒是好大的胆量,就带着这一位好汉敢来我济州府。” 柴进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才道:“茶不错,只是我来济州又有何惧?整个济州府除了张相公以外,都能跟我梁山扯得上关系。莫说相公无心留我,便是有心,也留不住我。” 这话给足了张叔夜面子,虽然张叔夜本事不错,但是城内光梁山的探哨不下五处,足有上百人。更不用提城外梁山泊的三万军马,翻手之间就能将济州城取下来。 张叔夜自嘲的笑了笑,打趣着看向柴进道:“不知道我该叫你柯寨主,还是柴大官人?” 柴进吃了一惊,但是梁山羽翼已丰,也没有那么惧怕朝廷,沉吟片刻才道:“张相公耳目倒是聪慧,敢问张相公从哪得来的消息?” 若是梁山传出去的,那么是不是说明梁山头领之中有人投靠了朝廷? 张叔夜浑似看不到厅中的滚滚杀气一般,轻声道:“大官人的事情瞒不住,我后院有一批从京城来的,是派来伺候帝姬的。” 柴进瞳孔一缩,张叔夜的话很明白,这件事情已经上达天听了,而且还给梁山释放了一定的善意,是派来伺候帝姬,而不是直接派大军围剿。 柴进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就是沧州小旋风,柴进。” 张叔夜心中虽然清楚,但是听到柴进亲口说出这桩困惑自己数年之事,还是有些激动的道:“大官人在沧州好好的,缘何要上梁山啊?” 柴进闭目不语,总不能说处心竭虑的要造反吧?良久,柴进这睁开眼道:“先前我在沧州的时候,有个好汉唤做林冲,他去我庄子上见我,我们一见如故,知道他是东京八十万教头,是被高俅陷害才被迫发配沧州。” 张叔夜点了点头,对于林冲他是耳熟能详。 柴进又道:“朝廷一片奸臣当道,朝野之外到处民不聊生,张相公是个明白人,除了我梁山以外,这天下可有任何乐土? 张相公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随着梁山的船队去一趟辽东,那里金辽两国鏖战已经数年,说句良心话,朝廷治下兵马远不如两国的厢兵。 若是两国分出来胜负,南侵国朝,朝廷何以挡之?” 张叔夜道:“寨主在辽东的大事我也曾听闻,只是四年前没有这般变化吧?” 张叔夜说到点子上,四年前人家金辽没有起事,你又如何知道? 柴进轻笑一声,站了起来,朗声道:“那燕云呢?辽东呢? 我自忖不是个无能之辈,偏偏受限于身份不能为天下、为百姓做事,何其不公。 既然朝廷不允许,那我就占山为王,朝廷做不到的,我来做;朝廷不敢做的,我来做。 朝廷惧怕金辽,我来偏要攻打两国,更要立誓收复燕云辽东; 朝廷待百姓以苛,我偏要善待百姓,打土豪分田地,人人有田,户户有地; 柴进只是为了让天下有一块净土罢了,如何不行?” 柴进的话也说到了点子上,宋廷虽然繁荣,但是对外实在软弱,动不动上交岁币,实在缺少天朝上国的底气。 一个国家若是没有血性,是一个民族的灾难。 张叔夜突然想到自己以前担当兰州录事参军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意气风发的要为国家做事,不禁道:“若是老夫晚生二十年,说不得也跟着柯寨主去做大事了。” 柴进心头一动,笑着道:“张相公此时也不晚……” “不行!”张叔夜摆了摆手,道:“老夫深受皇恩,没有这般道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柴进坐了回去,不理会张叔夜的言语,继续道:“张相公,若是朝廷做出来对不起天下之事,相公可否考虑梁山?” 张叔夜吹胡子瞪眼的道:“柯寨主……柴寨主,休要说这个,今日我找你来是有一桩大事。” 柴进正色道:“相公请讲。” 张叔夜这才道:“寨主可愿意诏安?” 柴进撇了撇嘴,道:“朝廷给我什么?” 张叔夜道:“敢问柴大官人要什么?” 柴进不说话了,张叔夜也不急,两个人就在厅里喝着茶。 足足一刻钟后,柴进才道:“听调不听宣,梁山军马不解散,军中不得干涉。” 军队是梁山的根本,不管如何都不能让宋廷插手。 “梁山朝廷不得插手,辽东为辽南府,知府萧让;耽罗岛为耽罗府,知府卞祥。” 这三地是梁山的基本盘,不可能让朝廷插手。 张叔夜脸色一沉,道:“柴寨主莫非想要打造一个国中之国?” 柴进哈哈一笑,道:“张相公,你的能力我知道,但是朝中似相公这般的并不多,梁山这么多的地盘,我不舍得他们霍霍。” 见张叔夜脸色阴沉,柴进又道:“梁山所产可以与朝廷共同收取税收,梁山的一部分留下来用来养兵,这条没问题吧?” 收取税收意味着可以打开一亿多人口的市场,便是分出来一部分利润也无妨。 张叔夜点了点头,柴进说的倒是没错,这是双赢。 第四章 破局 见柴进不说话了,张叔夜问道:“完了吗?” 柴进略一沉吟,又道:“梁山的各处作坊的技术是梁山独有,火药、盔甲、武器等归梁山所有,各处学堂、作坊,由梁山管辖。” 若是朝廷答应这么多要求,诏安也无妨。 反正金兵南侵还得数年,梁山可以借助宋廷积蓄实力,核心的军队、科技在手里,就不怕宋廷。 张叔夜摇了摇头,道:“不行,火药作坊要贡献出来,由朝廷与梁山共享。” 柴进却道:“可以出售成品火药给朝廷,按照市场价购买,如何?” “可。” 两人都不说话了,厅中的气氛有些诡异,等了良久,柴进道:“这就成了?” 张叔夜却如同老狐狸一般漏出来笑容,道:“哪有这么简单,我只是看看寨主的意图罢了,若是有心诏安,日后会有专门的使者来谈。不过以老夫之见,八成就是我。” 柴进暗骂一声,上当了,平白给张叔夜交了底,顿了顿却道:“朝廷诏安我们,要做何用?” 张叔夜嘿嘿一笑,道:“老夫不知道。” 柴进连着被他耍了两次,当即拱手道:“张相公在济州好好待着吧,柴进告辞。” 张叔夜头也不抬,等到柴进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张叔夜突然道:“柴寨主拿下来了辽南,恐怕有些人心动了,想要收复那些个城池,封王。” 柴进心中一动,转过头来,抱拳道:“多谢张相公。” 张叔夜笑道:“你不用谢我,便是我不说,你们山寨的那些个军师也能想得明白。只是日后若有机会,我想去梁山学堂看一看。” 梁山学堂的学子最大的已经十二三岁,经常身负各种任务出来锻炼,这些个孩子们一身博学却又不迂腐,各个实心做事,实在让张叔夜眼馋。 柴进笑了笑,没有说话,带着花荣退了出去。 等柴进走远了,张叔夜才长叹一口气,若是柴进忠于王事,朝廷两不相疑,大宋中兴有望。 只可惜,柴进不信任朝廷,留着兵权、财政,只要一个名头,还打通朝廷的商路,端的好算计。 同样的,朝廷见到梁山的能量以后,也不会让梁山的人马如此放肆,早晚必定相争。 罢了,这些事情让朝廷的衮衮诸公发愁去吧,若是能成,自己一定要好好趁此机会研究一下梁山,看看这个山寨是何原因能够三四年的时间做到这么大。 只可惜,没人去管梁山攻打曾头市之事了,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朝廷、官员的眼光都看向诏安梁山之事去了。 …… 张叔夜口舌之利仍旧避免不了朝廷处在下风,柴进不过是出于尊重这个张太守罢了。这是宋廷少有的殉节之臣,又亲率兵马勤王,能文能武。 可惜的是他的二儿子张仲熊最后投降了伪齐,伪齐灭亡后投降了金国,有失乃父风骨。 柴进回到山上第一件事是召集军师,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先和他们通通气。 没多久,柴进的书房里面各个军师都到齐了,李助、萧嘉穗、闻焕章、乔道清、公孙胜济济一堂,柴进还特地找来了鲁智深、林冲、呼延灼、李俊四将,作为军方代表。 “诸位,我这次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大事。”柴进将济州府的事一一道来,又道:“现如今山寨需要时间,辽南也需要时间,我们暂时的投入宋廷名下,可以大大的缓解梁山的压力。借助宋廷的贸易,给我们两年,辽南将会大大的开发。到那时咱们就有底气做任何事情了。” 鲁智深听闻柴进要招安先是吃了一惊,但是听柴进讲明白原由后也明白了过来。 辽南移民不下百万,短短的几个月只能做到最基本的治理罢了。 若是辽南如郓城等地一般,梁山潜心经营数年,人心归附,地殷民富,完全可以以此为根基,或可北伐金国,或可跨海击辽。 李助起了个头,对着众人道:“我觉得哥哥说的完全可行,只要梁山军、财两个大权不交出去,谁来也做不了事。况且光辽南一地就缺七八个县令,耽罗岛也缺四五个县令。” 李助的话大家都明白,梁山治理地方的经验太过于匮乏,可以借助朝廷的力量搭建框架。 林冲皱着眉道:“只是得防止朝廷的人把咱们架空了。” 听了林冲这一句话,柴进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纵观整个梁山,也就林教头与朝廷仇恨最大,好在林冲不是个自私之人,处处为山寨着想。 柴进却站起来道:“林教头,你的事我日后会给你一个交代,高衙内虽然死了,但是高俅尚在,还没付出相应的代价。” 林冲不以为意的道:“哥哥,我的事无妨,重要的是山寨。” 不比前世林娘子惨死,由于柴进的出手,林娘子不仅活碰乱跳,还给林冲生了个儿子。对于以前的恩怨,林冲看的很轻了。更何况高衙内被花荣射死,已经不太在意了。 柴进对着林冲点了点头,看向萧嘉穗,道:“嘉穗这边怎么说?” 萧嘉穗皱着眉道:“哥哥,依我之见,朝廷并不一定会答应下来这么苛刻的条件,若是答应下来,梁山如同国中之国一般,整个京东两路都得布兵防备。更重要的是梁山距离东京太近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眠,便是接受招安,那也只是一时之需。待拿下来燕云之后,必定会施展雷霆手段。” 柴进不以为意,道:“梁山既然已经到了明面上,朝廷此时不来,日后也会来,反而此时招安能够缓解梁山的危机。譬如现在朝廷倾大军来袭,山寨钱粮不多,如何抵挡的过?我不要多,再给我一年到两年的时间,等辽南开始发力就行。” 关键点还是在辽南,这块土地跟耽罗岛还不一样,耽罗岛如同一张白纸一般,随意的涂抹。辽南大户并不少,汉、女真、契丹等族杂居,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消化需要时间,发展也需要时间,梁山现在最缺的是就是时间。 第五章 罗真人 但是萧嘉穗说的也在理,朝廷会不会接纳如此苛刻的条件尚在两可之间,柴进也不过是先给众人通个气罢了,便道:“不管怎么样,实力才是硬道理,嘉穗那边加紧收购粮食,山寨缺少粮食总归没有底气。” 梁山实在太过缺少粮食,前番打破曾头市不仅没有粮食收获,反而耗费不少。辽南那边又跟一个无底洞似的,梁山、耽罗岛都在大力的收购粮食,仍旧不够,因此梁山的库房仅仅留了一些备粮罢了,根本支撑不住一场战斗。 萧嘉穗道了个诺,这是他的工作。 柴进又看向乔道清、闻焕章、公孙胜等人道:“诸位,你们还有什么看法么?” 乔道清笑着回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朝廷的心思不难猜,但是我们这边的工作就重了。” 若是招安,朝廷势必行拉拢、分化之事,到那时军政处的各部司马可就有的忙了。 但是柴进也不会放任他们拉拢自己的士兵,顶多小打小闹。梁山对得起将士,想来将士们也不会让梁山失望。 闻焕章道:“短时间的结盟,对于山寨益处极大,可以从容发展布局。但是小弟久在东京,对于朝堂之上的风气也略有了解,朝廷衮衮诸公仍旧以为天下太平,一片歌舞。只怕他们不太会接受哥哥的条件,估计到时候少不了还得打一场,打痛了,才行。” 柴进的条件有些大,各部不在朝廷的管辖之下,军马独立,财政独立,感觉梁山不是被招安,反而是像一个羁縻军州一般。 但是羁縻军州大多朝廷无力管辖的地方,如云贵,道路不通,军马难行,这才设立羁縻军州管辖。 饶是如此,朝廷还是往云贵派遣了不少监管官员,防止作乱。 而梁山,就在东京旁边,相距也就五六百里的样子,骑兵一个急行军就能杀到东京城下,如何不防? 一干人都不住的点头,柴进看向公孙胜,公孙胜笑着道:“哥哥。其中利弊各位都已经剖析清楚,只是小弟觉得无论招安与否,万不能让山下百姓灰心。梁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心、民心,不能让山下百姓觉得我们投靠了贪官污吏,便不跟他们一条心了。” 柴进嗯了一声,道:“公孙先生倒是说到点子上了,只是此事刚有一点眉目,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众人纷纷告退,公孙胜却留了下来,柴进不由得问道:“公孙先生,可还有什么事吗?” 公孙胜上前一步,道:“哥哥,步军第一军的骡马化已经差不多了,共计一千匹马,五百匹牛、骡、驴等牲口,培养出来的各类马夫不下千人。初步可以做到日行五百里,然后迅速的投入战斗。” 这完全靠着银钱堆出来的,但是效果也很显着,速度堪比骑兵,更能携带各种物资。但是要求也很高,首先路得好走才行。 柴进略一沉思,道:“那就暂且放一下吧,日后实战看看效果,再决定要不要加大投入。” 公孙胜到了声喏,又道:“哥哥,小弟想请几天假,家师罗真人从蓟州赶来,小弟想陪陪他。” 柴进笑着道:“好啊,令师什么时候来的?” “今日刚刚到,哥哥事务繁忙,就没有拿这种小事来惊扰哥哥。” 柴进道:“先生可以多引着令师在山寨多看看,多走走。明日有空的时候,我也去探望一下,早就听闻老神仙的名号了。” 虽然这世上没有法术,但是似罗真人这般的存在,还是得多少尊重一下。别的不说,但是凭着公孙胜这三个字就值得。 公孙胜自从上山以来,屡立奇功,献谋献策都给了柴进太多的惊喜,如何不重用? 公孙胜笑着允了下来。 说着明日,实际上柴进忙得脚不沾地,真正抽出来时间的时候,已经是三五日后了。 拿着花小妹特地准备的礼物,带上花荣,柴进终于来到了公孙胜门口。 “公孙先生,罗真人,哥哥来看你们了。”花荣吼了一嗓子,拍了几下的门。 不多时,公孙胜与罗真人就走了出来,柴进上下打量了一眼,罗真人的面貌倒是不俗,一副仙风道骨,颇似有德真君。 柴进上面一步,赶忙行了一个礼,道:“晚辈柴进,参见罗真人。” 柴进的身份连朝廷都知道了,也就没有必要隐藏下去了。 罗真人笑着扶住柴进,道:“寨主莫要折煞贫道,寨主在辽南做下来的大事,已经传到蓟州去了。人人都盼望着梁山大军赶到,救民于水火之中。” 柴进心中一动,却默默地将此事记了下来。 两厢见过礼,众人分主次坐定后,罗真人道:“我来梁山也有几天了,亲眼看过梁山以后,才知道大势在此!” 柴进心中暗自摇头,却面带歉意的道:“这几日俗务缠身,一直未来拜见,真人勿怪。” 罗真人说的有点大,梁山现在还是低调为主,什么天命、大势,还不到说的时候。 罗真人哪里会责怪与他,连道无妨,又道:“梁山缘何挂旗不造反,起义不攻城啊?” 在罗真人看来,梁山实在古怪,挂了大旗偏偏不造反,一次也没有主动攻打城池,有些诡异。 宋廷兵马软弱无用,若是能拿下京东两路,河北两路,梁山大可以以此为根基收复燕云,雄踞天下。 退一步说,辽国空虚,梁山直接海上击燕云也行。 怎么偏偏选了一个最难的,去攻打蒸蒸日上的金国。 柴进不明白罗真人的言外之意,只是推脱道:“山寨实力不够,也没有足够的官员,因此只能攻打人烟稀少的辽南。” 罗真人脸上笑意不减,心中却不知道想着什么。 几人说一会儿话,给足公孙胜面子就行了,柴进也没有兴趣跟这个老道聊下去,柴进拱手告辞,离了公孙胜的宅子。 见柴进走远了,罗真人小声道:“莫不是记挂着宋廷恩德?” 公孙胜眉头一皱,道:“师父,梁山有自己的发展,休要想许多旁的。” 罗真人哈哈一笑,没有说什么,心中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第六章 大刀关胜 梁山没有等来朝廷的使者,反而等来了关胜的大军。 关胜这个名字不然不用赘述,另一时空的梁山五虎将第一员,五虎中武艺独一份的存在。 关胜的名声是他一刀一刀砍出来的,几刀砍得索超斧怯,狠辣如石宝看到关胜就跑。 五虎将中唯一能在十回合之内对八骠骑奠定优势的人,比之林冲斗杨志、呼延灼斗杨志、秦明斗索超花荣、董平斗徐宁,四五十回合都不分胜负,高下立见。 更是力斗林冲秦明二将,虽然有宋押司的惜才在里面,但是也不能否认关胜的武艺。 反观水平差不多的杜壆卢俊义,二人相斗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孙安一插进来杜壆立马身死。 武艺是一方面,最可惜的是宋押司使了一招反间计,让呼延灼诈降关胜,这才害的大刀关胜无奈投降梁山。 关胜也真对得起祖上的名号,虽然上过呼延灼的当,但是仍旧信任别人,单骑说魏定国来降、单骑说抱犊山三杰来降,颇有三分关羽单刀赴会的模样。 关胜不是个满分的武将,也不是个枭雄,是一个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也是个理想主义者。 在这种人命贱如蚁的年代愈发的珍贵。 大刀关胜率领三万官军入驻濮州(今鄄城),井木犴郝思文率领五千入济州,丑郡马宣赞率领五千军马人东平府。 三只军马团团的将梁山围住,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三只军马到齐以后,张叔夜的书信才来,邀请柴进李庄一晤。 不示之以诚,反而以大兵威胁,有些失却磅礴大气,怪不得会被辽、西夏压着打了百余年。 既然如此,柴进也不客气了,点起亲卫军千余亲卫,并李助、萧嘉穗、闻焕章、乔道清等人一并前往。 李俊帅水军第一军负责接应,史文恭、杨志二部往濮州广派探哨,防止关胜来袭;卢俊义部则负责防备东平府的宣赞。林冲、张清二部则负责防备济州府郝思文,随时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朝廷有失大气,惯用阴谋,因此须得谨防有诈才是。 不过关胜的军马只有四万,加上各地的驻军才五六万的样子,而梁山骑兵六部、步兵四部、水师一部,加上亲卫军的两千军马,也有三万五千余战兵,自是不惧。 约好的是卯时相见,柴进等人特地早到了半个时辰,李庄算是柴进的势力范围,因此李助早早的安排人将谷场打扫了出来,将百姓妥善疏散好,地上也撒上了不少水,算是稍微缓解了下盛夏的炎热。 至于为何选择在谷场之上,无外乎此地空旷,两方都不至于有埋伏。 张太守倒是个守时之人,这边刚到卯时,那边张叔夜就带着人马赶了过来。随行的只有郝思文的三百骑兵,想来觉得柴进是个守信的,因此胆量大了不少。 谷场之上放了不少桌椅,柴进坐着斟了杯茶,对着赶来的张叔夜视若不见。 张叔夜笑了笑,没有说话,反而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才道:“寨主的茶的确不错。” “只可惜让恶客喝了。”柴进抬起头来看向张叔夜,道:“敢问张相公此次有何贵干?莫不是帅大军来剿灭我梁山的?” 张叔夜示意郝思文坐下,这才道:“大军是朝堂衮衮诸公的决定,他们本来想着军马都来济州,给梁山一个下马威来着。在我的劝阻之下,才让关胜帅大军驻扎濮州。” 柴进冷笑一声,道:“张相公不像是个邀功的人啊。” 张叔夜丝毫不在意柴进的冷嘲热讽,摆弄着茶杯道:“朝廷的要求已经下来,梁山军马归朝廷统帅,辽南也要派遣官员治理。柴大官人封公爵……” 不待张叔夜说完,柴进打断了他的话,道:“张相公还是跟我治下人马商议一下吧,我梁山带甲十万,良将千员,是朝廷可以随意拿捏的么?若是张相公还是如此说的话,那么我会将关胜大军请出去。京东这一亩三分地还容不得他放肆。” 张叔夜叹了口气,他知道就是这么个结果,仍旧道:“寨主若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梁山如此多的头领将士着想啊。他们跟着你这么多年,不救盼着一个招安么?” “张相公,休要逞口舌之利,我梁山将士是什么生活,朝廷军马又是什么待遇?恐怕我把兵马交给朝廷,不用我动手,他们都会反了。况且我有辽南,有耽罗岛,梁山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据点罢了。若是朝廷举国来打,我大不了帅兵去辽南,在金辽之中打下来一番功业,岂不比投降朝廷混个劳什子官员,任人拿捏来的舒坦。” 柴进给张叔夜倒了杯茶,才道:“张相公,我敬你是个少有的有为之士,休要讲别的,只管实话说来。” 张叔夜苦笑一声,道:“果然瞒不住寨主,朝廷给我的底线是梁山水军归朝廷所有,梁山马步由寨主管理,寨主仍旧是……” “张相公请回吧。” 柴进打断了他的话,这张叔夜缘何如此不智,梁山水军是梁山的命脉,怎么可能交出来。没了水军,从耽罗岛到梁山泊到辽南都是飞地一块,等于将梁山的命脉交在别人手上。 一直侍立在柴进身边的李助突然道:“张相公,梁山军马钱政是梁山的底线,相公若是在这上面打主意,未免太过。” 柴进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梁山可以接受朝廷的招安,但是肢解就算了,宁可与其恶斗一场,也不能把基业拱手送人。 柴进给张叔夜介绍道:“这是我梁山的军师,金剑先生李助,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 李助对着张叔夜抱拳行了一礼。 张叔夜闻言,不由的上下打量了李助一眼,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道人竟然是梁山最神秘的金剑先生。 不比萧嘉穗、乔道清、闻焕章等人,梁山的其余军师都负责的是实务,只有这个金剑先生掌握着梁山的情报系统,等闲人根本见不到,因此最是神秘。 第七章 蓟国公 张叔夜道:“真是久闻不如一见,听闻李先生曾在荆南与那杜壆一战,不知道真假。” 李助笑道:“相公也听这江湖传闻?还是说正事吧,若是朝廷拿不出来合理的条件,那也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这么多人陪着张叔夜玩,真没必要。 张叔夜暗叹一声,看向柴进道:“以梁山一地供养这么多的军马也不是易事吧?” 不待柴进答话,张叔夜继续道:“梁山水军朝廷得插手,收复燕云需要水军的助力,若是没有个保障,不敢用。梁山要交给朝廷,此地地处心腹,不可能放任,最大的限度是梁山不备军马,寨主的军队可以挪到辽南去。至于大官人,辽东都督加蓟国公,永镇辽东。福金帝姬、花氏加封为一品、二品蓟国夫人,帝姬之事不再提起,陛下也不再追究。” 柴进瞳孔一缩,张叔夜不说的时候还罢了,一说还全是狠货。 插手梁山水军之事解释的很明白,是为了燕云,但是蓟国公加永镇辽东实在了得,看来是想让自己当朝廷的藩屏,帮朝廷抵御金辽等国。 福金帝姬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朝廷得了面子,柴进得了里子,只可惜了福金。 可惜的是,柴进不可能放弃梁山,好不容易得到山下几十万百姓的民心,刚有些开明的景象,怎么可能放弃。 “其余梁山大小头领,一并前罪尽释,各有加封。又有金银御酒等赏赐,都在济州城里,请柴大官人决断。” 柴进笑了笑,道:“张相公,我若是不接受招安,去了辽东,朝廷可水军围剿与我?” 张叔夜倒也坦诚,道:“柴大官人倘若去了辽东,朝廷水军无力,自难抗衡。” “要我放弃梁山,也不难,拿大军来打下来便是。不瞒张相公,我梁山现在只有三万战兵,朝廷来五万正兵,三万水军差不多就能拿下来。”柴进口上虽然如此说,但是只怕朝廷不来个十万二十万的,根本拿不下来梁山。 盔甲、武器、火药之利,更有山下几十万百姓的拥护,八百里水泊,还有梁山在辽东血战杀出来的精气神都不是官军能够凭借人数能拿的下来的。 见张叔夜不说话,柴进又道:“梁山各处作坊需要防守,不可能不放兵马,梁山只留下三千水军,两万战兵,如何?” 张叔夜还是不说话,只顾喝着茶水。 “济州作为梁山的通商城池,两方共同看管,一起收税。其余各处条例如我之前跟你说的一般,劳烦张相公回去禀告一下吧。” 这么大的事张叔夜肯定拿不了主意,估计这样的谈判还会有几轮,才会真正的确定下来。 张叔夜点了点头,把刚才所说的一一记了下来,交付给了一个文官模样的,这才对着柴进道:“大官人,正事办完了,可否容我去梁山一观?” 柴进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道:“走吧,我带你去。” 张叔夜看向郝思文,将书信递给他,道:“郝将军帮我带回去吧,我去梁山看一看龙潭虎穴。等到晚间我就会回去。” 郝思文行了一礼,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相公怎可孤身前去,小将不才,愿随相公前往。” 张叔夜哈哈一笑,赶忙扶了起来,道:“好啊。” 等待张叔夜将书信、郝思文将人马安顿好,柴进才亲自带着两个往梁山而去。 一边走,柴进一边对着李助道:“让林教头他们都退回来吧,天气怪热的。” 李助道了声喏,开始派人去安排,张叔夜苦笑着道:“寨主倒是谨慎。” 柴进摆摆手,道:“相公引来了五六万大军,不容柴进不小心啊。” 张叔夜只是苦笑,虽然不是他派来的,但是这事算在他头上也没错。 那边李俊在船上看到柴进带着张叔夜走来,笑着道:“哥哥,怎么把这个大官也给拐来了?” 柴进摆了摆手,道:“休要胡说,这是济州知府张相公,来梁山看看。” 李俊的话倒是提醒了柴进,张叔夜一身官袍,郝思文一身盔甲,两个人去梁山肯定引起幡然大波。 柴进看向张叔夜道:“张相公倒是好算计啊。” 张叔夜见柴进识破,也不生气,笑着道:“既然如此,烦请寨主给我二人准备一身衣服吧。” 说实话,梁山的头领多是草根出身,便是有几个出身高的,也是武将方面,合格的文官还真不多,一不小心就着了张叔夜的道。 张叔夜的计策其实不也不复杂,就是穿着一身官袍堂而皇之的进梁山,让山寨头领起一点别样的心思,借梁山的势压柴进。 柴进本想拒绝张叔夜,不让其去梁山,但是转念一想梁山被自己打造的铁板一般,正好趁此机会看看有没有起别样心思的,却笑道:“无妨,相公且随我上船吧。” 张叔夜心中暗叹一声,这人倒是豪气,也不做作,直接跟着柴进踩着梯子,上了李俊的坐舰。 这是一艘一千石的大船,是梁山造船厂的杰作,用料、用工都是上乘。 张叔夜不住的四处打量,柴进也不制止他,反而对着张叔夜道:“张相公,我们的这艘船如何?” 张叔夜不住的抚摸船上的木材,这是上好的松木,看上面的木纹,足有上百年的树龄。入手温润,显然经常涂抹桐油,将士们用心呵护。 张叔夜点头道:“是好船,不知道这艘船造价几何?” 柴进笑吟吟的道:“造价三千两左右,张相公要不要买上几艘,只要五千两。” 张叔夜眼中精光一闪,却道:“太贵了……” 其实这艘船的造价大概也就一千五百两的样子,孟康沉浸造船数年,技艺精湛,尤其是随着水军大量采购船只,成本也逐渐降了下来。耽罗岛、辽南都开设了造船厂,专门为水军提供修整、补充船只。 可以预见,随着梁山开发辽南,更多的木材运出来,造船的成本会进一步的降低。 卖给张叔夜船只也无妨,即养活了工匠,还能提供收入,让造船厂有银钱去研制新式船只。 一步快,步步快。 第八章 荆公 张叔夜虽然意动,但是还是没买,但是若是能招安梁山,肯定能把价格降下来,日后在说吧。 想到招安,张叔夜眉心紧锁,朝廷给他的权限并不大,朝廷想要的也很多,柴进偏偏又不是个肯舍弃梁山基业的人。 观其言行,恐怕还存着拥兵自重的想法,朝廷又坚决不肯放任柴进在梁山拥兵自重,只准他在辽南,事情有些难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随着船只靠岸,张叔夜跟着柴进走了下来,金沙滩质地酥软,不能作为港口,柴进特意从东寨建造了一个专门港口,用来进出梁山货物。 由于主力要出去备战,今日梁山港口相对冷清了许多,只有三五十艘各种商船在装卸货物。 这些个船只来自五湖四海,梁山泊四通八达,往南恒沟直通淮河,往西五丈河直达东京,往东济水、汶水近可覆盖京东西路,远可达辽东、高丽、日本。 可惜的是,这些个商人并不能到处乱跑,只能跟着士兵去专门交易的场所,那里有各处工坊的管事,会跟他们洽谈事项。 毕竟梁山山上有许多头领的家眷、各种不对外开放的作坊,不能让他们随便乱跑。 不过,张叔夜自然不在此处,他跟着柴进径直来到了梁山学堂,这里坐地三四十亩,到处都有学堂的先生带着学子做各式各样的试验,有的甚至在跟着先生种菜。 柴进指着他们,对着张叔夜道:“这些以后都是我梁山真正的牧民官。” 寒窗苦读,学习数十年的四书五经,然后成为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进士,就能做官了?未免有些太过可笑。 想做官,须得从最基本的村官做起,先证明自己有能力能带领百姓致富,让一个村庄的百姓变得殷实,才有机会往上爬。 张叔夜看着这些个孩子,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他看来,柴进的作为实在离经叛道,自古县官不下乡,便是这些个孩子都懂农事,又能做得了什么?难不成在县衙里面做劝农么? 在往前走,有先生正在教导算数,各种算盘噼里啪啦作响,先生在上面讲着什么题。张叔夜靠近一看,有的算出来答案的学子,正拿着一只纤细的笔在草纸上面写写画画。 那纸张雪白,张叔夜也在济州城见过,这是梁山的特产。但是那支笔引起来了张叔夜的瞩目,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只木笔,中间夹着黑色的芯。张叔夜随手在墙上一划,黑芯瞬间留下来一道印子。 说来也巧,登州、莱州等地就有石墨矿,去年一直在研制,今年夏天刚研制出来铅笔,刚刚给学堂学子试用。 张叔夜如获珍宝的道:“这个东西送给我吧?” 柴进看着他眼中的光,不忍拒绝,道:“等相公回去的时候,我让人送相公一箱子纸笔便是。” 张叔夜颇为感激的看了柴进一眼,道:“此物造价几何?” 柴进笑了笑,道:“还不成熟,等工艺成熟的时候,每只不超过一文钱,等那时我再派人去通知相公。” 铅笔的制作十分简单,将石墨简单的提纯以后,跟黏土混合起来,用重物加压就成了铅笔芯。然后放进处理好的木壳里面,加上粘合剂就成了。但是梁山还没有很好的办法批量生产铅笔的木头,因此只是先做出来一批,给孩子们用一用。 张叔夜点了点头,心中极为激动,却道:“柴大官人若是能将此物的价格降下来,能让百姓都用得起,真是文坛幸事。” 张叔夜的眼光胜过许多朝堂衮衮诸公,自然看得出来柴进的野心,但是此物利大于弊。 寻常百姓要想习文,笔墨纸砚缺一不可。梁山的这件简单的小东西脱离了墨和砚,可以减轻习文的负担,让读书写字离寻常百姓又进了一步。 就在此时,讲台之上的先生,拿起来一只粉笔,开始在黑板上数数写写,张叔夜指着教师,对着柴进道:“这是白垩?” 白垩就是石灰岩,也就是粉笔的原材料,这个张叔夜眼光倒是挺毒的。 柴进没有否定,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物,只是灰尘不少,容易对先生造成伤害,还没有好的办法。” 张叔夜找了个靠边的地方做了下来,那先生却好似丝毫没看到一般,只管讲着自己的课。 经常有柴进、闻焕章、李助、萧嘉穗等人来旁听,因此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 这节课是数学课,讲的是方程,柴进基本上借鉴了后世的中学课本。 数学是一切理科的起源,是给他们打基础的。 约莫听了一刻钟左右,外面响起来一阵铃声,下课了。 柴进颇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站了起来,对着张叔夜道:“走吧张相公,今天的课都结束了,跟我去伙房吃点饭菜,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张叔夜伸了下腰,道:“九章算术我也有所涉猎,只是大官人有必要让所有人都学么?” 柴进笑了笑,道:“他们出去便可以胜任任何有关算数的工作,若是有机会主治一方,也不会被胥吏蒙蔽。或者说,他们出去以后,也可以充任胥吏的工作。” 柴进说完沉默不语,宋廷制度中,只有官员才是朝廷指派的,大多胥吏都是本地人士,地头蛇一般父子相传。他们管理着最基层的百姓,惯于欺骗、蒙蔽、行诈、勾结,往往能架空一县主印。 张叔夜道:“寨主推崇荆公?” 荆公就是荆国公,也就是王安石,他曾经主张官员从胥吏做起,出任官员的人都应当先担任胥吏,先了解真实的情况,再去当官。提高胥吏的地位,将他们纳入官员行伍等等。 柴进叹了口气,道:“荆公一代大家,进远不及也。” 王安石能在那种情况下做出来如此多的事迹,便是到了后世,也有许多借鉴。柴进不过是借助千年智慧,才取得一丁点的微末成绩,如何比得上先贤呢? 第九章 有一例杀一例 谈判进入了僵持阶段,朝廷不愿意松口,梁山也不愿意让步。 对于朝廷来说两件事情都不能放弃,一是梁山主力北移,二是梁山水军,梁山主力太过于威胁东京,梁山水军事关北伐成败。 但是梁山肯定不会放弃的。 梁山泊是梁山在宋廷境内的一个据点,若是失去了此地,与宋境没有联系,如同一块飞地一般。水军是梁山的命根子,也不可能放弃。 随着张叔夜第四次辞别柴进,双方都对招安之事冷了下来,关胜的军马频频调动,已经开始有进攻梁山的迹象了。 不过好在耽罗岛秋收结束,数十万石梁山运往梁山、辽东,大大的缓解了梁山的压力。梁山数只军马也已经扩军、训练完毕,随时做好了开战准备。 关胜也不是个吃素的,这段时间他磨砺军马,将这四万将士好好训练了一番,其中还接纳了不少张叔夜的建议,吸收了不少梁山的经验。 虽然精锐程度比不上梁山,但是绝对有精锐的影子了。 关胜的大军终于要来济州了,三万军十分雄壮,关胜一马当先的朝着济州杀来。 忽然,一个探哨来到了关胜面前,对着关胜说了一通,关胜的一对丹凤眼眯了起来,他轻抚胡须,片刻后手一挥,军马停了下来。 如臂指使。 单是这一手足以说明关胜这段时间没有闲着。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阵尘土飞扬,关胜面前杀出来一只大军,约有一万多军马的样子,前面簇拥着数员头领。 离得有些远,看不甚清楚,只能看到“梁山马军第一军”、“梁山马军第三军”、“梁山马军第八军”等等旗帜飘扬。 关胜丝毫不惧,纵马上前,大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柴进打量着关胜的模样,骑着一匹御赐的赤兔马,手中握着青龙偃月刀,面如重枣,唇若涂朱,端的一表人才。 “真勇将也。”柴进暗叹一声,又道:“谁人为我擒之!” 梁山有这个底气,史文恭、卢俊义都不在此人之下,便是那豹子头林冲也并不低于关胜,更不用提一干杨志、张清、花荣等人。 单挑不怕,群殴关胜也不是对手,如何不能生擒? 史文恭见柴进如此推崇,按耐不住,道:“哥哥,且看小弟本事!” 柴进道了声善,史文恭挺枪出马,来到关胜面前,不待史文恭说话,关胜抚须道:“水泊草寇,我不直得便凌逼你!单唤柴进出来,吾要问他缘何不同意朝廷招安之事!” 原来关胜走近了些,看到了梁山众将簇拥着柴进,心中料定此人定是那纵横山东数年的柴进,这才有此言语。 柴进何惧之有,拍马上前道:“来者可是关将军?” 关胜喝道:“汝家虽有陈桥让位之功,但是朝廷善待你等百余年,何故反叛?” 柴进拱手答道:“陈桥让位已有百年之久,进不愿呈祖宗余荫,只愿一点一点打下来基业。” 关胜闻言一愣,他原以为柴进会彰显自己的血统,证明梁山才是正统,谁知道柴进根本不稀罕柴氏的荣光。 关胜道:“即使如此,也不该反叛朝廷,好男儿怎可占山为王,祸害一方?” 柴进不怒反笑,道:“不反叛朝廷,在蒲东当巡检么?纵使关将军这般武艺,这般韬略,尚且屈居蒲东,朝廷有难的时候才想到将军。进无将军这般韬略,也无将军的武艺,如何能行事?” 蒲东巡检是个捉贼捕盗的官,从九品,只能说勉强入流了,是宋廷最底的官职之一。 不待关胜答话,柴进道:“关将军,我敬你为人,只是将军莫不是对我梁山有什么误会。我治下百姓别的不敢说,最起码户户殷实,家家富庶。人人有田地,无豪强地主欺压,人人安居乐业,何谈祸害一方?” 梁山虽然根子是土匪,但是官吏相对朝廷清明太多。 关胜闻言语塞,他接触的是张叔夜、濮州知府等人,虽然张叔夜对于梁山颇为推崇,但是濮州的官员却畏梁山如虎。 无他,梁山喜欢打土豪分田地,这种事情怎么会有土豪喜欢。 因此,濮州官员常在关胜面前说一些坏话,久而久之关胜对于梁山的观感就有些差了。 关胜大声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该掠夺田地,强行买卖。这又有何道理?” 关胜说的是分田之事,梁山会集中土地资源,按照人口分下去。 柴进不以为意,笑着解释道:“关将军,你脚下的土地是祖宗传下来的,应该由全天下的百姓共有,是也不是?” 关胜闻言点了点头,却是此理。 柴进又道:“可是田地往往兼并,富者愈富,穷着愈穷。如果不能限制田地,阻止兼并,那么穷者没有田地耕种,早晚必将造反。关将军可明白其中道理?” 关胜若有所思。 柴进翻身下马,往关胜面前走去。史文恭吃了一惊,急忙上前道:“哥哥!” 柴进回头看向史文恭,笑道:“无妨,我敬重关将军的为人。” 无论何时,理想主义者永远值得尊重。 柴进徒步走到关胜面前,行了一礼道:“关将军,让你的部下带兵去济州吧,关将军随我去梁山一观,亲眼看一次我梁山是何处世界,如何?” 关胜翻身下马,忙扶起来柴进,道:“关胜早有所听闻,只是被奸邪蒙蔽双眼,这才误会了寨主。只是我们分属两家,若是寨主同意了招安之事,关胜去一趟梁山又有何惧。” 可以去,但是不是现在,这就是关胜给的答案。 柴进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既然将军不愿意去梁山一观,去郓城、中都、寿张都是一样,只是有一件事拜托将军。” 关胜道:“请寨主尽管说来。” 柴进看向远处只有一个影子的村落,指着道:“关将军,官军的纪律我们都清楚,希望关将军尽量约束士卒,休要屠戮百姓。若有一例,那便杀一例,关将军若是下不去手,我来!” 说到最后,柴进几乎是咬着牙。 第十章 神枪战大刀 关胜允诺了下来,道:“寨主放心,关某自省的。” 柴进对着关胜行了一礼,道:“我代百姓谢过将军,日后若是有机会,进还想与将军纵马金辽,收复燕云!” 关胜听得有些热血沸腾,关于梁山进攻辽南之事他也有所耳闻,又见柴进如此义气,忙扶起来柴进,道:“寨主,小将也愿纵马草原,封狼居胥,何其快哉!但是关某身负君命,不宜与寨主久谈,请寨主见谅。” 关胜自知不能说柴进来降,自己反而被人说的心动。不仅是对于这次出征的正义性怀疑,还对梁山产生向往。 内战有什么意思,好男儿就该学卫青霍去病一般,封狼居胥才是武人的最终梦想。 看着人家梁山武将如此痛快,又是奇袭,又是血战,关胜如何不心动啊。 柴进也不为难与他,指着史文恭道:“关将军,这位是我梁山马军第八军的主将史文恭,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我梁山上将,将军可愿与他交交手,热热身子?” 关胜道:“固所愿也!” 随着柴进翻身上马,史文恭拍马上前,柴进不忘嘱咐道:“两位将军都是我极其敬重的,莫要伤了性命。” 史文恭笑了笑,道:“哥哥放心,既然哥哥看上了关将军,小弟就将他生擒来!” 关胜哈哈一笑,道:“寨主放心,既然是贵寨的上将,关某定不会伤他性命。” 柴进苦笑一声,自己这一句话反而起了相反的效果,只能道:“点到为止吧。” 史文恭自持武艺出众,韬略不凡,对于柴进如此看重一个官军将领有些看不过去,早就憋着一口气。 反而是关胜,只是因为史文恭说了这么一句,才激起来傲气。 柴进退回阵中,场中两个人的气势节节攀升。 这次随军出征的是闻焕章,他见柴进这般作为,出言道:“哥哥,何不效仿曹操对马超之计,离间关胜,让其来降?” 关胜上前与柴进说话,官军必定有耳闻,到时候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关胜兴许会被罢官。 说实话,柴进极为意动,但是他更想真正的收复关胜的心,摆摆手道:“对于关胜不能用这般计谋,收此人不难,难的是收复此人的心!” 柴进已经决定,用堂堂正正之师,堂堂正正的打败关胜,若是关胜不降,那便学诸葛亮七擒孟获一般,打到他心服口服。 这种将领比什么董平呼延灼之流更让人心动。 场中的两个各自嘶吼一声,已经斗在一起,刀来枪往,令人赏心悦目。关胜一把青龙刀用的倒是了得,虎虎生威,但是能二十回合让秦明力怯的史文恭又岂是浪得虚名? 二将交手不到四十回合,史文恭枪法如神,枪尖连点,关胜不敌史文恭,左支右绌,已经落在了下风。 史文恭面带笑意,正想建功的时候,梁山军营之中响起来一阵鸣金之声。 梁山军规森严,史文恭叹了口气,收回钢枪,对着关胜行了一礼退了回去。 这厮武艺倒是不错,便是在梁山也差不多能排到前五之数,史文恭如是想到。 前五虽然看似不高,但是前四都是何许人? 河北玉麒麟,神枪史文恭,荆南杜壆,荆南金剑先生李助。 可是是江湖上处于绝顶地位的高手,关胜虽然了得,但是遇到这四个也得吃瘪。 关胜面带迷茫之色,自己苦熬十余年只混了个巡检的地位,好不容易被朝廷重用,带兵打仗,却遇到了这般高手,自己处处不敌。这还罢辽,大不了以死殉国就是了,偏偏柴进这个知他爱他的,现在人家又留了自己一命,让这个素来自傲的大刀关胜心生惶恐。 关胜突然领悟了当年关羽的难处,都是一样为了家国,又是一样被敌方所青睐。 关胜在马上坐了良久,看到梁山军马有退回去的动作,这才远远地对着柴进所处施了一礼。 若是关某还是蒲东巡检,那边跟着你纵横天下也无妨,但是某家现在深受皇恩,又得陛下赐下的赤兔马,既以身许国,自然不能在顾江湖义气。 日后若是遇到华容道一般的机会,关某那便放你离去,以全今日之恩。 梁山并没有阻拦关胜进入济州,随着柴进一声令下,梁山士兵来去如风,直接退回了梁山泊。 可惜的是关胜,他往日里寂寂无闻,如今却连得人敬重,心中有些惶惶不安的同时,还对东京的那个道君皇帝产生了一丝愧疚。 终于到了济州城,张叔夜亲自在门口迎接,关胜翻身下马对着张叔夜行了一礼,道:“张相公,末将关胜奉命来济州。” 张叔夜冷眼看着关胜,道:“关将军,你是奉朝廷的命来防备梁山的,还是奉梁山的命来攻打我济州的?” 关胜冷汗顿时就流了下来,忙道:“末将自然是奉朝廷的命,不知大人何意?” 张叔夜心中稍定,却面不改色的道:“听闻你跟贼首柴进相谈甚欢?” 关胜心头一惊,好在他的脸色本来发红,这才没显示出来,对着张叔夜道:“相公,我本想试着劝降柴进……” 张叔夜一挥袖子,道:“关将军好生糊涂,你不过是个武将,本府提出来如此多的条件都不能说柴进招安,人家怎么会三言两语就让你说服?” 关胜头低的愈发的低,张叔夜靠近关胜耳边,小声的道:“你发怒。” 关胜心头一惊,脑中思绪万千,但是本能的跟着张叔夜的指示,佯装发怒道:“本将乃是一军主帅,要做什么需要向张太守禀告么?” 张叔夜大声道:“你是一军主帅?须得知那呼延灼当年也是一军主帅,现如今不也上了梁山,成为了梁山头领?” 关胜被他这么大的声音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个文官身体里面有这么大的能量,当即也大声道:“张相公,有些过了!你是济州知府不假,本官的官衔虽然低于你,但是你我都身负皇命在身,岂可如此相辱?” 张叔夜虽然是知府,但是他的本职是从四品的徽猷阁待制,而关胜是五品的都指挥使,官衔倒是低了一级。 第十一章 口袋阵 济州城里张叔夜和关胜的争吵迅速的被探哨营将经过详细的写了一遍,送到了柴进面前,末尾还附上李助的看法:张叔夜,良牧也,不会做出来如此不顾局面之事,探哨营估算八成有计。 李助的看法是对的,若是关胜有心投靠梁山,那么京东势必大乱,张叔夜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逼反关胜呢?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关胜并不是来济州跟张叔夜演戏的,他来济州的目的是为了封锁梁山。 平海军节度使呼延庆的水军已经入济水,在东平府东阿县附近布下十条铁索横江,丑郡马宣赞入郓城,井木犴郝思文入寿张,关胜亲自帅军入济州。 四面包围,步步为营。 朝廷见招安之事僵持住,终于开始动手了。 张叔夜又要来梁山了,这次的性质跟以前的不一样,是带着威胁来的。 大家都明白,这次谈判再不成,朝廷大军定会大举进犯。 可惜的是,柴进连见他的打算都没有,只派公孙胜去与他虚与委蛇。 呼延庆的一招打在了梁山七寸上,一旦水路被封锁,梁山与辽东、耽罗岛不相通,变成了孤岛一座。 当务之急便是将呼延庆的封锁给打开,济水之上梁山必须保持绝对的强势地位。 执行这场破冰任务的自然是梁山水军第一军李俊部,这是梁山成立最早的一支水军,战果辉煌,拿下耽罗岛,奇袭完颜部都有李俊的身影。 李俊部的军马只有三千五百人,船只也不多,只有一百来艘大大小小的战船,反观平海军,足足有一万水军,船只上千,梁山如何是对手? 但是李俊却丝毫不惧,他手里有梁山最新产出的铁甲舰,给了这个混江龙极大的信心。 铁甲舰,外包铁皮,内里依然采用了木料,饶是如此,还是得需要密封舱的设计才能浮起来。 这种船实在太重了,梁山造船厂的管事头领孟康倒是个聪慧的,柴进稍一提点,他立马就研制出来了一套以人力踩踏带动水轮的动力系统。 这才让铁甲舰能够下水。 就这艘船,给了李俊无穷无尽的信心,什么铁索横江?不过是几千年前的玩意了,弹指可破。 随着梁山水军的出动,呼延庆也忙碌了起来,铁索横江不是主力手段,还要在铁索后面布置人马防守,几百艘大船就在铁索后面,船上各种弓弩、投石机都已经准备齐全,岸边更是布置下无数的兵马,各种箭塔、强弩、投石机也是应有尽有。 如同一个口袋阵一般,单等着梁山水军上钩。 呼延庆有这个自信,不比东吴防备晋朝,他是用铁索作为拖延梁山的手段,重点还是将士们的打击。 梁山出动的不光是水军,马步军也有动静,分批朝着济州、郓城、东平等地而去,但是只是围而不攻,好像是防止朝廷军马支援呼延庆。 关胜不是没有作为,一边安排城防,一边派快马将消息送到了呼延庆手里。 呼延庆拿着书信不惊反喜,这梁山不去攻打郓城、寿张等地,反而来自己这边的天罗地网,真是送上门来的功劳。 呼延庆大手一挥,对着副指挥使等人道:“速去准备吧,预计半个时辰左右梁山水军就杀来了。” 那副指挥使声了个诺,派人都动了起来,呼延庆对着副将道:“这梁山忒邪门,我刚才还念叨梁山军马怎么还不来,这就来了。” 那副指挥使点了点头,道:“可不正是,我听闻梁山附近经常有阴兵出没,有些骇人听闻。” 呼延庆闭目沉思良久,突然睁眼道:“这几日可有传闻?” 副指挥使道:“有,今日我还听李庄的探哨说,那边都在传阴兵入境!” 呼延庆大惊失色,道:“不好,速速派人将岸上的组织起来,准备防守,恐怕阴兵入境是假,梁山马军昼伏夜出是真!” 副指挥使吃了一惊,但是旋即就想明白了事情,赶忙吩咐人去布置防线,准备防守。 但是梁山马军何其快也,呼延庆这边刚动作起来,那边梁山军马就反映了过来。 济水南岸杀出来一彪军马,上书梁山马军第三军,为首的一员大将乃是梁山雪藏已久的青面兽杨志,左右各有两员大将,一个唤做食色虎滕戣,一个唤做眼虎李云。 济水北岸也不甘示弱,同时杀出来一彪军马,上书梁山马军第十军,为首的一员大将乃是没羽箭张清,左右各有两员大将,一个唤做中箭虎丁得孙,一个唤做花项虎龚旺。 六员大将分别杀出,六七千马军声势震天,呼延庆的战舰又不敢往岸上射箭,恐怕伤害自己军马,一时间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就在此时,铁锁前面游过来一艘小船,船上的人将书信递给铁索后面的士兵,旋即又送到了呼延庆手里。 呼延庆接过来一看,大惊失色。 原来,梁山水军一直慢悠悠的,适才突然加速冲了过来,须臾间就能杀到。 呼延庆怒骂一声:“关胜误我啊!” 关胜没有阻止住梁山军马的出动,给呼延庆来了个三面夹攻,害的平海军陷入如此险境。 呼延庆的怒骂没有任何作用,关胜也不会飞,不可能瞬间来到此地。 呼延庆在战船之上已经能够看到梁山水军的影子,他心中稍定。 平海军是登州水军,陆战根本不是梁山马军的对手,但是,要知道平海军的主力都在济水之上,若是能依靠铁索、战船,打一场漂漂亮亮的水战,也能扳回局面。 平定了心神,呼延庆决定不再管岸上的梁山马军,专心致志的对付梁山水军,反正马军入不得水,只要能将梁山水军拦截在济水之上,呼延庆就是大功一件。 一只只将令穿了下去,无数的弓弩上弦,投石器也开始准备好,只要呼延庆的一声令下,就可以发射。 近了,梁山水军更近了,呼延庆已经能够看清楚梁山水军的旗帜,上书着梁山水军第一军。 第十二章 生擒! 与呼延庆预料中的不一样,梁山水军没有停下来冒着官军的箭雨打开铁索,反而直冲过来。 为首的一个舰船上面涂着藏蓝色的油漆,分外显眼。 莫说梁山的钢铁冶炼技术不行,便是后世的船只不涂油漆也会被腐蚀的锈迹斑斑,只有油漆能稍微的缓解一下腐蚀。 不待呼延庆下令,梁山那边反而开始进攻,在船上的弓弩,无数的箭矢飞了出来,钉在呼延庆的坐舰上嗡嗡作响。 呼延庆心头一惊,梁山弓弩射的怎么比官军的弓弩还远,但是他也不是个犹豫的,一挥手,官军的弓手也开始发威,几架床弩直直的朝着梁山水军射来。 可惜的是,为首的一艘新式战舰全身包铁,床弩撞在上面迸发一声金铁之鸣,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 呼延庆倒是良将,见无法打破铁船的防御,开始对着其余的战舰发射弩,倒是让他射中了几艘船只,梁山落水的不少。 但是距离并不远,随着梁山船只的靠近,梁山的投石器又开始发威,上百枚石蛋飞出,甚至中间还有不少的灰布包裹。 呼延庆冷笑一声,这还没到射程,怎么就开始发射了,莫不真是草寇一堆? 眼看着石蛋借着船势冲来,呼延庆这才反应过来,梁山的投石器射程比官军的远!急忙命令官军的投石器发射石蛋,但是为时已晚,一个灰蒙蒙的包裹在空中点燃了引线,爆炸开来,一股子硝烟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才刚开始,旋即又飞出来无数的包裹,有的落在甲板上,瞬间将船只炸穿。当然,更多的还是落在水中,被水浇灭了引线。 好在,这些个令呼延庆胆寒的包裹并不多,不多时就变成了石蛋、弓弩为主。 让呼延庆吃惊的还在后面,预料中的梁山停下来,再派人打开铁索并没有出现,反而直冲过来,对那儿童手臂粗细的铁索视若不见。 呼延庆冷笑不止,若是你们能将铁索冲开……但是不待呼延庆想完,连着几声令人耳朵发麻的声音响起,梁山的铁甲战舰上面的撞角成功的将铁索冲断,铁索吃力,往岸边甩去。 不怪呼延庆不努力,只是限于与时代,朝廷钢铁的硬度不达标,而梁山的钢铁战舰又过于沉重,威势十足。 随着铁索告破,官军士气变得极其低落,梁山水军如狼似虎般的跳上官军战船,在李俊、单延珪、童威等人的带领下,展开了白刃战。 远程武器没有梁山射的远,近身肉搏更是远不如梁山士兵,只一个照面,官军士卒损失不下五七百。 在岸上的杨志等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叹息,大局已定。 梁山的各式装备、武器令人眼花缭乱,火药包,铁甲舰,威力更强更大的投石器都发挥了作用。倒是那两架床弩不错,只可惜自己这只军马是马军,野战为主,带着这玩意有些发挥不了作用,不凡肯定要跟寨主哥哥要过来。 杨志部和张清部好像极其有默契一般的,同时打扫完战场,开始派出去探哨巡视四周。 …… 济州城的战斗也已经打开了帷幕,鲁智深、晁盖、广惠、栾廷玉四只步军团团围住济州城,卢俊义、呼延灼二部簇拥着柴进,在城墙之下搦战。 卢俊义上前大声道:“关胜,何故禁止商队往梁山而来。” 关胜情知道不能放任叫阵,带着一千士卒拍马出来,对着卢俊义大声道:“你等梁山草寇,多收留违法乱纪之人,如何不能禁止?” 卢俊义哈哈大笑,道:“关胜,你也是名门之后,为何不通事理?我梁山收容上山的,都有卷宗,若是大刀关胜有意,大可以来梁山一观,看看我们是收留的杀人越货的强盗,还是被官府狗官欺压的良善!” 关胜瓮声道:“贼将休要猖狂,且来吃关某一刀!” 关胜说完就要拍马来战卢俊义,卢俊义是何等的英雄,只见他丝毫不慌,手持丈二点钢枪来战关胜,两个交手十余回合,关胜在马上喘着粗气大声道:“前几日与我交手的史文恭,可是你同门?” 卢俊义虚晃一招,退出战团,笑道:“我们师出同门,都曾经在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门下学艺。” 关胜长叹一口气,这才确定他的身份,道:“你是玉麒麟卢俊义,还是豹子头林冲?我也曾听闻周老先生的名号,想到门下三个弟子都上了梁山。” 卢俊义适时的抛出来了橄榄枝,道:“小人正是河北卢俊义,关将军,你看这济州如何?” 关胜愣了愣,不知道卢俊义所言何事,只能道:“济州在张相公的治理下,百姓颇为富庶,南来北往的商人络绎不绝。” 卢俊义点头道:“不错,虽然有张相公的功劳,但是南来北往的商人多是冲着我梁山而来,关将军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来梁山一下,见见梁山的气象,你就知道缘何如此之多的英雄豪杰愿意投奔我哥哥麾下!” 卢俊义半生蹉跎,武艺过人却无用武之地,家财万贯却一朝散尽,上了梁山之后,在讲武堂被柴进调起来了锐气,有了新的目标,现在是何等的朝气过人。 关胜摇了摇头,道:“秀要说旁的,今日你我战个痛快吧!俺关胜便是死在将军手上,也不算亏了。” 卢俊义哈哈一笑,施展出来武艺,又战了三十余回合,关胜敌他不过,拍马就走。卢俊义哪里舍得,纵马来追,关胜却突然回头! 拖刀计! 但见关胜本来是拖刀而走,突然转过身来,挥舞着青龙偃月刀来砍卢俊义。 卢俊义不愧是天下最顶尖的武将之一,他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反而如同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挺枪挑开青龙偃月刀,又一枪抽到关胜身上,将关胜扫下马来。 梁山营中喊杀震天,林冲、索超、滕戡、魏定国等人杀出,就要来抢关胜。 那张叔夜虽然是行伍出身,见梁山如此威势却也吃了一惊,连忙大声道:“来呀,关城门!” 旋即城门的士兵上前,拉起来吊桥,将关胜以及一千与士兵关在外面。 第十二章 又来四个 梁山并没有攻打济州的打算,只不过是为了给李俊等人打掩护罢了,至于生擒关胜,那更是意料之外了。 柴进笑吟吟的看着这个素来高傲的大刀关胜,道:“关将军,久违了。” 按理说关胜能跟史文恭交手四十回合,也不至于被卢俊义三十回合生擒,可惜的是关胜想要在卢俊义面前建功,这才兵行险着,被卢俊义看个正着,失手被擒。 关胜是被卢俊义生擒的不假,但是卢俊义也知道柴进对于此人的看重,因此只拿走了兵器,并没多行折辱。 见士兵压着关胜来到面前,柴进亲自解开了绳索,道:“关将军素来忠义,小可并不准备劝降将军,既然将军被卢员外请了过来,就来我梁山一观如何?且看看梁山的风景,住上一段时间吧?” 关胜见说,有苦难言。 他来之前张叔夜有交代,若是不幸被擒,千万不要学呼延灼董平等辈,坏了朝廷的谋算,若是事不可为,那便推脱自己排挤与他,假意投降梁山,择机逃回便是。 但是柴进没有劝降,让他想好的一番话有些说不出口。 良久,关胜才道:“小将,单凭寨主做主。” 柴进哈哈一笑,一挥手,道:“带关将军下去休息吧。” 没等水军那边传来消息,反而是郓城县防备宣赞的史文恭部传来了消息,有一枝军马从寇州而来,打着枯木山的旗号,来支援梁山。 柴进心中不惊反喜,枯木山得到大头领唤做丧门神鲍旭,此人可以当做小李逵用,再加上项充李衮,这就是杀伤力最强的一股部队。 而且,此人言语不像是一般的土匪盗贼,反而有些文人气质,再加上又是个不服输的,这次专门为了帮梁山助拳而来,不去迎接恐怕失了人心。 柴进说做就做,吩咐林冲主持围困济州,自己引着亲卫军三百骑并花荣往鲍旭的方向而去。 骑兵的速度还是快,不过片刻的功夫,柴进就大老远的看到一支军马往自己方向而来,打着枯木山的旗号,也有六七百人,三五百匹马。 鲍旭颇为了得,枯木山上就他一个头领,能攒下这些基业也算不凡。 花荣挺枪上前,大声道:“来着可是枯木山的鲍旭?” 枯木山军马中杀出来四五个人,长相有些一言难尽。 为首的一个,身高七尺,腰间悬着一柄阔剑,长相凶恶如同恶鬼一般;左一个身高八尺,膀阔腰圆,满脸横肉,身上没有武器;右一个稍微好一点,但也是只是相对这两个,却也背负朴刀,只能算是能看;后一个赤发黄须,如同番人一般,却牵着一匹马儿。 花荣看得清楚,这马儿倒是神骏,堪比林教头那匹汗血宝马。 这四个人上前,为首的对着花荣大声道:“小可就是枯木山的丧门神鲍旭,敢问这位好汉是梁山好汉?” 花荣道:“俺须就是花荣。” 那四个人纳头便拜,鲍旭道:“小人寇州鲍旭,见过花荣哥哥。” 花荣赶忙下马扶他起来,道:“哥哥就在后面,你们且跟我来吧。” 鲍旭到了声喏,在花荣的带领下来到了柴进的面前,花荣给他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山寨的总兵头领寨主柴进哥哥。” 鲍旭等人又拜倒在地:“小人鲍旭(韩伯龙)(焦挺)(段景住)见过哥哥。” 柴进心中一喜,将他们四个挨着扶起来,道:“早就听闻寇州有员好汉,在枯木山上劫富济贫,今日终于有机会见到了。” 鲍旭笑了笑,给柴进介绍道:“哥哥休要折煞我也,这位韩伯龙、段景住是来投奔哥哥的,正巧路过枯木山,我就想着哥哥是绿林道上的好汉,不能放任朝廷攻打,就想着来梁山帮一帮好汉。若是哥哥看得上我们,我和焦挺也入个伙,替天行道。” 柴进笑着道:“兄弟休要胡说,你们肯来我梁山,是我柴进的荣幸。就都一并留在山上,做一个头领吧。至于职责去处,日后另有安排。” 四个人都心头一动,能在好汉层出不穷的梁山当一个头领,简直就是邀天之幸。似韩伯龙、段景住想着能当个头目就不错了,谁知道一上来就是头领,都有些心中激动。 见四人齐齐下拜道:“小弟见过哥哥。” 鲍旭自然不用赘述,焦挺也算是个人物,一身摔跤功夫过人,更是斩杀淮西军先锋刘以敬、上官义,也算是十分勇猛。 韩伯龙倒是个有意思的,原着中此人是投奔梁山,宋江不在山上,被朱贵安置到村坊卖酒为生,遇到李逵也不怕,反而自诩梁山好汉,要李逵付钱。只是可惜的是没有发挥出来本领就被李逵一斧子劈死了,看在鲍旭的面子上也值得。 本领低微,看在鲍旭等人的面子上,勉强做个头领吧。 段景住有点像时迁,虽然文不成武不就的,但是能盗出来金国二太子宗望的马匹,倒也有几分本事。 更重要的是,鲍旭是江湖上第一个带着军马来投梁山的,其中意义远大于四个人带来的军马。 主从名分已定,柴进脸上笑意不减,一一扶他们起来,段景住将手中的马缰绳递到柴进面前,道:“哥哥,小弟从金国二太子手中盗来这匹马,情愿献给哥哥!” 段景住心中止不住的欢喜,他本想着拿马匹当做晋身之资,见到花荣截住他们,甚至特意牵出来,生恐别人小觑了他。想不到梁山寨主小旋风柴进如此慷慨,自己一言未发就收容下来,还委任自己当头领。段景住说出此话,颇有些心甘情愿的意味。 柴进心中喜悦的同时,却连连摆手道:“兄弟,我梁山没有拿自己兄弟东西习惯,休要提别的。只管随大家伙一同上山便是。” 段景住却坚持道:“哥哥,这匹照夜玉狮子乃是上号的宝马,小弟又不是战将,拿着它着实有些浪费。请哥哥收下吧。” 鲍旭、焦挺也七言八嘴的道:“是啊哥哥……” 柴进看向花荣道:“这匹马作价几何?” 花荣忙回道:“这匹神骏,恐怕不下两三千贯。” 柴进点了点头,看向段景住道:“既然如此,就给段兄弟三千贯,权当我买下来这匹马,如何?” 段景住还要推辞,但是看到柴进心意已决,这才答应了下来。 第十三章 族亲 柴进带着鲍旭、焦挺等人来到了济州城门前,林冲等人仍旧待在原地。 将两边的人介绍了一遍,柴进看向林冲,道:“怎么样了,张叔夜有动静吗?” 林冲笑着道:“张叔夜倒是老实,紧闭城门,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探哨传来消息,李俊那边战局已定,杨志和张清已经在打扫战场了,恐怕一两个时辰左右就能赶回来。” 柴进心中一定,张叔夜虽然也算得上文才武略,但是毕竟疏于阵仗,又不知道梁山的诸多手段,恐怕还在做着呼延庆大胜梁山水军的美梦吧? 若是梁山没有诸多手段破开铁索,被呼延庆困住,官军只要死守城池,那么就能将梁山封锁住!不出数月,梁山就会被粮食、蔬菜逼迫的要向朝廷投降。 至于关胜,虽然张叔夜早有谋算,但是想不到以关胜的武艺,竟然被卢俊义生擒过去,真的是…… 张叔夜有些憎恨,梁山在招纳官军将士方面有一手,张相公怕关胜如同那呼延灼、董平之辈,一被擒就投降梁山,这才说出来先前之语。 这是一招闲棋,骗关胜诈降,也让梁山知道关胜投降可能有诈,以此防备关胜投降。不求关胜在敌营中立下大功,只求你关胜别像董平一般随着梁山攻打济州,别像呼延灼一般劝降我官军将士就行。 没有让关胜假意投降的打算,也没有这种可能。官军领兵指挥使是关胜,其余宣赞、郝思文等人也是关胜的亲信,会不会听张叔夜的话都在两可之间,怎么可能让关胜诈降。 但凡诈降,如黄盖诈降曹操、周鲂诈降曹休,都是将领诈降,没有周瑜、陆逊这种主帅诈降的例子。 张叔夜在城中憎恨不已,但是他是个当断则断的,又曾经在西军之中历练,知道应该做什么。 但见张叔夜召集起来城中所有的将领,将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说与他们听,许诺他们,只要坚持到梁山粮绝,都是大功一件。又杀了几个桀骜不驯的武将,这才彻底收复这帮子兵将。 收服这些人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呼延庆,梁山围而不攻,很明显大军在做事情,郓城、寿张等地作用不大,肯定是去了平海军。 张叔夜想到此处又有些憎恨关胜,若是此将不仗着勇猛与人单挑,那么大可以带军马杀出来。总不能看着梁山军马围杀官军吧? 现在济州军马刚归顺自己,连士气都成问题,何谈其他。 “相公,梁山军马走了!” 随着一声禀告,张叔夜从神游中走了回来,眼色逐渐刚毅起来,道:“随我上城墙看看。” 那士兵急忙引着张叔夜上了城墙,却见到远处的梁山军马已经开始退去,无数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一个个甚至连脚步声都重合在一起,变成了更大、更响的声音,如同鼓声一般,敲在张叔夜心上。 其徐如林。 张叔夜颇为中肯的给了个评价。 自从呼延灼被擒之后,张叔夜也多揣摩梁山的练兵之法,济州城里这种士兵也有五千人马左右,但是总感觉差点什么。 济州富庶,张叔夜也不苛待他们,俸禄、待遇颇优,但是相对于梁山来说,总差点精气神。 对,是精气神,是那种虽刀山火海,吾亦敢向前的精气神。 …… 柴进亲自带着梁山主力退回到了济州,到了码头之后,柴进拉住呼延灼,道:“呼延将军,呼延庆是你同族吗?” 呼延灼忙拱手道:“正是族兄。” 柴进笑着示意呼延灼坐下来,两个人就坐在码头旁边的一个石头上面,柴进继续道:“既然是令兄,请呼延将军等会帮我劝他一劝,若是能投奔我梁山,也算兄弟团聚。” 呼延灼道了声喏,两个人便在此地说一些军中、江湖的趣事,花荣等人侍立左右。关胜、鲍旭等人以及枯木山的将士,则交给了乔道清去接待,臻选。若是枯木山有为非作歹的,也不会留着他们。 说话间,远处已经出现了李俊船队的影子,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码头前,李俊带着童威、单延珪等人下了船,对着柴进抱拳齐声道:“哥哥,幸不辱命。” 这场战斗收获颇丰,李俊带着水鬼营活捉了想要逃跑的呼延庆,俘获船只三五百,俘虏五六千。其余箭矢、弓弩无数,还有那两架杨志看着都眼馋的床弩。 梁山也有几只,但是型号都比朝廷的小了不少,这么大的床弩对于梁山弓箭工坊有很大的研究意义。 柴进笑着扶他们起来,道:“先回去吧,嘉穗给你们准备了庆功宴,今日辛苦了。” 李俊等人笑嘻嘻的声了个诺,那边一群水军的士兵将一员将领押了过来。 李俊小声的给柴进解释道:“哥哥,此人就是呼延庆。” 柴进点了点头,走到呼延庆面前,亲自给他解开束缚,道:“呼延将军,久仰大名。” 呼延庆治军严谨,偏偏他的特长不只是在水军上面,这还是个全能型人才,精通外国语,能言善辩,赵佶的海上之盟便有此人的功绩在内。 若有有这员水战、韬略过人的能臣,对于梁山经略东北也是一桩美事。 呼延庆素来能言,但是见柴进这般模样还是吃了一惊,道:“败军之将,寨主何故如此器重。” 柴进摆摆手,道:“呼延灼将军与你是同族,如今呼延灼在梁山当马军一员头领,将军何不上山,一来全兄弟同族之谊,二来留得有用之身,日后辽东、高丽,乃至日本都是将军的战场。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呼延灼此时也走了过来,劝道:“阿兄,留下来吧,咱们一起做大事!” 呼延庆苦笑道:“我留下来无关紧要,只是我的家眷都在东京城里,若是事发,妻小恐怕都死无丧身之地。” 柴进摆摆手,连道无妨,又道:“我这就派人将将军的家眷接来。” 呼延庆的投降并不意外,那种誓死不降的终究是少数,只是柴进忽然想起来得派人去蒲东一趟。 不管关胜是诈降,还是真降,他的家眷须得保护起来,免得地方官员骚扰,要知道关胜家里日后还有一个虎将。 第十四章 宝剑赠英雄 关胜已经来梁山三天了,这三日对他来说是最难熬的,想要诈降却说不出口,想要离开梁山,也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三日他随着杜迁已经逛遍了梁山,收货也是满满,对于这个新兴的军事组织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尤其是讲武堂,这是关胜最喜欢的地方,听闻焕章、乔道清讲课,看梁山各式各样的军事教材书,颇有三分流连忘返的意思。 “关将军。” 将关胜从书海中叫出来的是柴进,柴进道:“关将军,这几日在梁山感觉怎么样?” 关胜忙将书本放下,拱手道:“哥哥,梁山……,梁山简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柴进哈哈一笑,打断了关胜的吹捧,道:“关将军是个实在人,休要说这些。今日我来找你,是想送关将军下山的。我知将军忠义,不肯坏将军忠心……” 听到柴进说送自己下山,关胜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锅,他知道柴进看重与他,但是万万没想到柴进竟然放他下山!两家不管怎么说都是敌人,哪有资敌的道理啊,心中思绪万千,连柴进后面说的什么都没听清。 见关胜神色不定,柴进摆摆手,道:“关将军,怎么了?” 关胜有些犹豫的道:“哥哥……,小弟……,小弟若是回到济州,与梁山还是敌人。敢问哥哥如何要放我回去?” 柴进哈哈一笑,道:“关将军这几日沉迷讲武堂,有所不知。前番我带兵围困济州,我梁山的水军大将李俊带兵攻打平海军,生擒了那平海军指挥使呼延庆,大获全胜,呼延庆现在已经是我梁山水军的头领。” 关胜脸色不定,柴进继续道:“朝廷的封锁已经打开,不瞒将军,我还派梁山水军去进攻登州造船厂,恐怕这两日就有消息了。” 梁山最早的一匹战船就是李俊从登州购买的,对于这个造船厂柴进是眼馋已久。孟康虽然了得,也带出来一批工匠,但是毕竟是闭门造车。引进这批登州船匠,梁山从此以后就不需要再买船了。 柴进继续道:“将军失手被擒非将军本意,请将军回去,你我秣兵历马再战一场!” 关胜纳头便拜,道:“真英雄也。” 柴进笑吟吟的扶他起来,道:“关将军回去须得小心了,下次我不会拿着将士的性命开玩笑,再给关将军放水了,请将军小心为上。” 关胜沉吟片刻,道:“小弟,小弟刚被擒的时候,还存着诈降的心思,何其可笑……” 柴进见他说破,哈哈一笑,道:“张叔夜的这般谋算,俺梁山的军师早就看破了。他的意思并不是想让关将军诈降,只不过是怕将军投降我梁山,才出的计谋罢了。” 关胜不明就里,柴进将呼延灼、董平之事一一道来,关胜这才明白。 真难为这个张叔夜了。 宋廷吸取唐朝藩镇作乱的经验,一直奉行着重文轻武的政策,导致武将的地位非常低,动不动就被文官呵斥、辱骂。偏偏真的打起仗来,还得用武将。既要防备,还要重用,哪有这般道理。 柴进见关胜说开了,愈发的喜爱这个坦荡的大将,言语间流露的招揽之意,令人心生感慨。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码头,随着济州水道的打开,阮小五部的运输船也都回来了,童威正在船上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柴进做了个请的手势,关胜也不做作,上了船。 沿路无话,众人来到了李家道口,关胜的马匹、兵刃、盔甲都准备好了。 柴进示意关胜上马,关胜也不做作,翻身上了马。 朱贵有些犹豫的递过来一个箱子,柴进接过来就递给关胜道:“关将军,你我情谊深重,黄白之物恐辱尊耳。这里有一箱我准备的礼物,权且赠与将军,聊表敬意吧。” 关胜知道柴进对他的恩情远不是这些东西能比拟的,犹豫了一下,这才接了过来,道:“哥哥,关某与哥哥分属两方,哥哥如此待我,小弟无以为报。” 柴进哈哈一笑,道:“关将军,我敬的将军的为人风骨,秀要为这些俗事伤神,你回到济州以后,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你我战场之上再分个胜负。若是将军身败,将军的老小我都会接到山上来,悉心教导。” 关胜抚摸着胡须,道:“寨主放心,若是寨主兵败,帝姬之事关某插不上手,花家娘子关某定会舍命保全。” 两个人说的虽然都是对方兵败,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讥讽意思。 柴进笑着道:“如此,小可就多谢将军了。关将军,一路保重。” 关胜在马上一抱拳,拍马而去。 关胜一骑马快,行了约有半个时辰左右,他勒住马匹,翻身下马,从马身上拿下来了柴进赠与他的箱子。 入手沉甸甸的,外面是一层小牛皮,显的十分重视。 关胜翻开箱子一看,一面放着一把宝剑和一册书,书上面写着了《梁山兵法》四个大字,一共有六册。关胜没看宝剑,打开了书本粗略一翻,里面比讲武堂的更加详实,还多了许多柴进亲自撰写的心得。 梁山兵法是讲武堂的教材,由闻焕章主编,柴进、李助、朱武、萧嘉穗、乔道清、公孙胜、林冲等人协助编写的。内容十分详实,对于日后的作战之法,也有许多前瞻性的看法。 前三册放在讲武堂,任何人都可以翻看,后面的三册则需要一定的权限才可以翻看。 这是梁山数年以来的经验。 关胜心头一阵,想不到柴进连这个东西都送给自己了。 翻到扉页,上面有柴进的亲笔所书:“赠关胜将军--柴进。”七个字,中间还有一张纸。 关胜忙看去,上面是柴进写的嘱咐,梁山兵法乃是梁山不外传之谜,讲武堂公开的只有前三册,要关胜莫要外传,谨防宵小的了为祸一方。 关胜深深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打定主意,等自己背熟以后,就烧了他。 再看那把宝剑,剑鞘不值一提,抽出宝剑来,关胜用手一摸便知道这是一把不世的好剑。 只是,宝剑再好相对于梁山兵法来说仍旧是不值一提。 第十五章 又见招安 毋庸置疑,柴进给关胜的礼物是重礼。 关胜看罢,长长的出了口气,将书籍贴身藏好,又将宝剑佩戴到身上,这才朝着济州城而去。 关胜的到来吓了张叔夜一跳,莫不是这关胜真的逃了出来?他急忙带着一些士兵来到了城墙上,却见下面的关胜牵着一匹马,青龙偃月刀横在马上,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看来这段日子在梁山过得不错。 关胜眼尖,大老远的看到城墙上面的张叔夜,大声道:“张相公,小将回来了。” 张叔夜面带犹豫的道:“关将军是为济州城而来的?” 关胜忙道:“相公,小将未曾投降梁山啊!” 张叔夜大手一挥,城门打开,一彪人马杀了出去。这都是探哨,他们会出去查探梁山人马的动静。 张叔夜整理了下官服,走下城墙,往城门口走去。 关胜见张叔夜走了出来,急忙拜倒在地上,大声道:“相公。” 张叔夜脸上看不出来神色,慢慢的扶关胜起来,道:“关将军这剑倒是朴素。” 说完,张叔夜抽出宝剑,用手一摸,口中不由得道了声:“好剑。” 关胜拱着手,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张叔夜旋即又将关胜的剑插了回去,道:“跟我来吧。” 关胜道了声喏,牵着马,跟在张叔夜身后,朝着城中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片刻后,张叔夜突然道:“关将军,你今年贵庚啊?” 关胜不明就里,忙回道:“相公,小将是元佑二年出生,今年三十有二。” 张叔夜点了点头,道:“老夫是治平二年,不知不觉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 关胜虽然高傲,但是不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上前一步道:“相公哪里像是五十四岁的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张叔夜没有任何笑意,道:“本来你是领军指挥使,应该以你为主的,但是将军前番浪战,被贼人擒去,城中的官军现在由我指挥。” 张叔夜转过头来,又看着关胜道:“关将军,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无投靠梁山,但是事已至此,朝廷军马已经不能由将军统帅。事情我会写明,送往朝中。如何决断,自然由朝中衮衮诸公决定。现在济州军马由我统帅,将军可有异议?” 关胜如坠云里,强行挤出来一丝笑容,道:“小将……小将单凭相公做主。” 张叔夜的做法无可指摘,他不可能放任朝廷大军不管,这番做法虽然有阵前夺权之嫌,但是关胜失手被擒在先,法理上没有任何指摘。 关胜的希望就是蔡太师力保他,不然等待他的定是那牢狱之灾。 关胜与郝思文两个都是家徒四壁,就那点微薄的俸禄,又如何能帮得上忙呢? 张叔夜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已经走到了府衙前,张叔夜这才道:“将军先下去歇息吧,梁山军马大败平海军,这些个事还是让朝中衮衮诸公发愁去吧。” 计划是蔡京派人定下来的,张叔夜其实有些看不上,要打便打,调集重兵,以雷霆之势进攻梁山,不怕柴进不降。非得搞围困,其实还不是看梁山战力惊人,恐怕损兵折将,不想担责任罢了。 济州距离东京并不远,这边的事情很快就呈上了堂前,蔡京、童贯等一干枢密看着这些个消息各自心怀叵测。 宣赞平日里跟童贯不对付,勉强算是蔡京的人,关胜、郝思文是宣赞举荐,蔡京接见的,也是蔡太师的人。关胜出了此事,童贯心中不由的暗喜,口头上却道:“太师,这关胜不过是一届巡检罢了,草莽之气未除,又跟梁山勾勾搭搭,实在该死!” 蔡京老神常在,他这一生宦海沉浮,迄今已经三起三落,如今赵佶又对他打压的狠,偏偏关胜在这档口出了这么一摊子事,真真令人心烦。 蔡京道:“太尉的意思是?” 童贯抚摸着胡须道:“太师,我观梁山没有异志,只打败了那呼延庆的平海军,连关胜都放了回来,何不允诺了他们的条件,先燕云再梁山?” 蔡京眯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两年朝廷事情很多,东南有一个唤做王庆的起事,已经攻打了数个州府,正缺大军去镇压。 沉吟片刻,蔡京道:“老夫这几日眼神不太好使了,这些事情交给太尉吧,老夫先回去歇息。” 说完,蔡京就在婢女的侍奉下站了起来,离了枢密院而去。 童贯啐了一口,这蔡京走了,枢密院就是他的一言堂,童贯发号施令道:“关胜私交贼人,宣赞举荐不明,郝思文徒劳无功,着人将这三个都拿会来问罪。再派有司跟梁山谈招安之事吧,梁山军马不撤走便不撤走,大不了邻近州府多派重兵。” 一些枢密院的官员纷纷领命,各自行事去了。 关胜回到济州的第三天,就接到了枢密院的命令,连同郝思文、宣赞三人都下了囚车,被压着往东京而去。 至于张叔夜,张大相公自然是不沾云雨一般,根本不见关胜三人,径直带着诏书往梁山而去。 不怕梁山军马,这次张叔夜心中有着满满的信心,朝廷终于肯下本钱招安,这些个条件一下去,不怕那梁山泊不接受招安。 诚意满满。 张叔夜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柴进,等到张叔夜来到李家道口的时候,柴进已经带着数个头领在此等候。 “张相公,你倒是好胆。” 没有理会柴进的讥讽之语,张叔夜笑着走上前来,道:“柴大官人倒是做下好大的事情,实不相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大官人寻一个僻静之所,下官有要事相商。” 柴进冷笑一声,道:“大官人只管说来便是,事无不可对人言。” 张叔夜脸皮极厚,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对着拿出来一封文书,对着柴进道:“大官人,朝廷同意梁山不搬走,但是梁山的驻军只能维持在三万上下,不能再多了。” 柴进心头一动,看了一眼李助,李助点了点头。 第十六章 这老爷子算一个 张叔夜继续道:“水军朝廷也不插手,全由梁山做主。朝廷还派出来官吏五十人,协助大官人治理连南。这些人的父母妻儿都会送来辽南,是否录用由大官人做主。” 张叔夜的一句话抓住了柴进的心理,梁山在辽南的治理十分薄弱,若是有这些个官吏,对于整个辽南,乃至梁山都有划时代的意义。 张叔夜翻开继续道:“郓城、寿张、中都三地划为梁山府,由大官人兼任知府。” 这本是前番梁山的要求,这三县实际上就在梁山的掌控之中,现在只是给了个名分罢了。 “其余的一如以前我们商议的一样,蓟候、蓟国夫人,其余大小头领一并赦免前罪,各有封赏,大官人意下如何?” 柴进道:“朝廷的官吏我先要四个,一个是大刀关胜、一个是丑郡马宣赞、一个是井木犴郝思文,还有一个是郓城县都头朱仝,” 这三个人下狱的事情,柴进又如何不知道?至于朱仝,搭头罢了。 张叔夜苦笑一声,只是不知道柴进要朱仝何用,便道:“寨主倒是耳目聪慧,这四个人我允了,而且不占用名额。” 柴进眼中精光一闪,在这四个人不过是试探罢了,他并没有被张叔夜的言语冲昏头脑,却道:“梁山需要付出什么?” 张叔夜站了起来,道:“梁山需要派遣三万大军随童太尉北征燕云!” 见张叔夜闭口不谈,柴进道:“相公,请随我去里面谈。” 张叔夜满意的点了点头。 朱贵引着众人来到了酒店的一处隐蔽之所,待柴进和张叔夜进去后,李助吩咐道:“朱贵兄弟,你和花荣看好左右,不许旁人靠近。” 两人齐声道诺。 进攻燕云是大事,不可以随随便便的让人知道。 李助吩咐完,也进去了里面,小心的带上了门。 三人坐定后,张叔夜这才接着话头道:“梁山要出兵马三万作为偏师,沿着沽河北上,取檀州,然后就地驻守。等候朝廷的援军,防备辽国主力南下。” 李助站了起来,道:“张相公倒是打的好打算,我军取下檀州,那么辽国援军南下首当其冲的就是我梁山军马,到时候相公想要辽国来消耗我梁山军马?倒是好打算。” 张叔夜不以为意,道:“李军师放心,朝廷没有这个打算。梁山军马靠着沽河,事不可为大可以全军撤退。辽国水军无能,怎么可能追得上梁山水军。” 柴进略一沉吟,对着李助道:“让闻先生、嘉穗、乔先生都过来,再派人拿一副燕云地图来。” 李助生了个诺,张叔夜却制止住李助,看向柴进道:“大官人岂不知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的道理么?” 柴进笑吟吟的道:“张相公莫慌,这三个都是我梁山的机密军师,若是他们有别样的心思,我柴进都不会站在此处。” 萧嘉穗是梁山的萧何,整个山寨包括萧让、卞祥那边的文官体系都归萧嘉穗掌管。乔道清相当于枢密使,兵马调动都归他管。闻焕章自然是可比张良,是梁山的智囊。 至于李助,他手里的探哨营名声不显,但是头领众多,乃是梁山最有实权的一个军师。 张叔夜叹了口气,道:“柴大官人,若是走漏了什么消息,官军和梁山军马一荣俱荣易损俱啊。” 柴进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李助这才退了出去。 房间里的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就在此时,外面传出来一阵躁动,张叔夜略有疑惑的道:“柴大官人?” 柴进老脸一红,今日恁地赶巧,正好遇到李俊从登州赶来,略有尴尬的道:“要从前几日说起,张相公可还记得平海军节度使呼延庆?” 张叔夜点了点头,道:“自然认得,我这次来还想跟寨主索要此人,毕竟是朝廷大将。” 柴进摆摆手,道:“要不回去了,呼延庆已经投靠我梁山,这次他跟着李俊的水军洗劫了登州船厂,外面的动静就是李俊部归来了。” 张叔夜咬碎银牙,看着柴进半天,这才说了句:“下不为例。” 柴进笑着允了下来。 梁山以往出征多做正义之事,这还是第一次打劫,但是登州船厂的匠人对梁山造船厂的诱惑太大了。辽南、耽罗岛到处都缺这等造船的能匠,更不用说技术方面的提升。 孟康的造船技术来自江南,登州造的却是海船,两相印证,对于梁山极为有利。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呼声:“你们这群贼寇,怎么把老夫掳到这里来了?速速叫你们头领来见我。” 柴进走了出去,却看到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老者,约莫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但是却目光炯炯,长途跋涉没有一丝疲惫,神采奕奕的左顾右盼。 柴进上前一步道:“李俊呢,怎么把这老爷子请来了,还不快快给人家送回去。” 李俊这才看到柴进就在,忙走过来道:“哥哥,这老头见我们围攻登州船厂,亲自帅兵阻拦,好在我水军人多,这才将他活捉了下来。他们也没伤害我军将士的性命,因此小弟就想放他走,谁知道这老头硬拽着我上了船,怎么赶都赶不走。” 那老头走到了柴进面前,中气十足的道:“你就是梁山的头领柯引?且听我一言如何?” 柴进见他不凡,行了一礼道:“还未请教老先生名讳。” 老头摆摆手,道:“老夫登州通判,你们梁山泊也算是义士,攻打辽南之壮举老夫看着也爽快,只是这次怎么胆敢攻打朝廷的船厂,莫不是铁了心要造反?” 梁山与朝廷的谈判多有隐秘,柴进不好说全,只能道:“老先生且放心,梁山暂时没有攻打朝廷的打算,梁山的重点还是放在辽东。” 老头点了点头,道:“我看梁山一直老实的做生意,周济百姓,从未攻城略地,也算得上义匪。你们攻打朝廷的船厂,朝廷肯定不会善了。到时候大军一到,梁山的百姓怎么办?请寨主慎之又慎。” 柴进对着老者行了一礼,这虽然没有完全站在梁山的立场上,但是这份忧国忧民的心思就值得柴进行礼。 柴进道:“先生莫慌,此事朝廷已经知道,没有任何反应。我梁山也不会再行此等事情,老先生年岁不小,我这就遣人送先生回登州,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老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辞官了,正要回老家浙东。” 柴进对着李俊道:“李俊派几个兄弟送一下老先生,多带些盘缠,一定要送到地方。” 老头撇嘴道:“是送我回家,还是送我上路?” 柴进苦笑一声,道:“老先生休要如此,我梁山行事向来光明正大,不行这龌龊之事。” 老头哈哈一笑,道:“既如此宗泽多谢寨主。” 说来也巧,张叔夜正听到动静,往外走来,柴进看向张叔夜道:“张相公,前面说的五十个官吏可还算数?” “自然算的。” 柴进看着宗泽道:“这老爷子算一个。” 宗泽吃了一惊。 第十七章 成交 朱贵端来了一些酒菜,柴进、宗泽、张叔夜三人坐定,张叔夜将事情一说,又看向宗泽道:“不知宗老先生意下如何?” 宗泽刚想说话,柴进却插嘴道:“老先生休要拒绝,进想请老先生去替我坐镇辽东。辽东新附之地,又是各族云集,梁山之上多是一些莽夫,行不的事,我想请老先生去辽南担当辽南主簿如何?辽南本是金国数个州府,现下治下人口不下百万,堪比内地数州。” 金富轼在辽南半年,兢兢业业,已经赢得了梁山的认可,可以调往耽罗岛,凭借着他高丽人的身份经略高丽。 宋廷大概四百个军州左右,平均一府也就二十万到三十万人口。 宗泽喝了口酒,他这一生实在不顺,三十岁才考上进士,又在县尉、县令职位上磨砺十几年这才混了个登州通判,刚当了四年的登州通判,却又因事被贬提举鸿庆宫,宗泽这才上表引退。 此时正是宗爷爷最心灰意冷的时候,见柴进抛过来橄榄枝,沉吟片刻才道:“我从未当过如此大的官,不知道能不能行。” 柴进哈哈一笑,要不是怕大家不服,柴进甚至都想调萧让去别的地方,由宗爷爷担当辽南知府。 宗泽一生坎坷不假,发光的时候确是在金兵南侵以后。他临危受命,屡败金兵,与敌十三战皆胜。后来收复开封以后,任宗泽为东京留守,知开封府,宗泽联络河北义兵,提拔岳飞,金兵畏惧他称他为宗爷爷。 宗泽还二十多次上书赵构,力主还都东京,还制定了收复中原的方略。可惜的是,赵构没有采纳,宗泽郁郁而死,临终三呼“过河”而卒。 这是个文武全才,而且极有骨气,若是不能趁此机会将宗泽弄到辽南,柴进会抱憾终身。 柴进摆摆手示意无碍,道:“宗老先生,小可相信老先生的本事,虽然是主簿,但是连知府萧让你都可以管,他们哪个不服,老先生尽管给我寄来书信。” 见宗泽仍然犹豫,张叔夜适时的劝解道:“宗先生,招安梁山收复燕云是国策,再说,老先生在蓟国公治下也是王臣。” 宗泽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去辽东看一看。” 柴进拍掌称道:“如此一来,辽南万事无忧!” 不待宗泽张叔夜说话,柴进叫来花荣,对着宗泽道:“宗老先生,这是我的亲卫花荣,就让他跟着你去辽南,花荣就担当辽南都尉。但凡人敢质疑先生,就让他出手!再给先生五百骑兵,随身护卫。” 花荣面带犹豫的道:“哥哥,我去了辽东,哥哥身边的护卫怎么办?” 柴进哈哈一笑,道:“我又不会孤身涉嫌,况且不还有郁保四和解珍解宝么?放心去就是,跟着宗老先生虚心去学,认真去做。” 花荣是柴进的舅子,长期放在身边当护卫实在有些奢侈,这次放他出去到宗泽身边,不求学个七七八八,只要学个三四成就足够花荣用的了。二来还可以给宗泽背书,让人知道,这是柴进亲自指派的人物。 郁保四守卫中军旗帜本就是兼职护卫柴进,解珍解宝则是柴进准备调入亲卫军的,他两个在耽罗岛数年,明年就该回来了,到时候在柴进身边磨砺数年,再放出去。 至于卞祥军中的空缺,则会让没面目焦挺加入进去。丧门神鲍,则加入了步军第七军,和李逵当个搭档。金毛犬段景住入探哨营,韩伯龙则加入了晁盖的步军第四军。 这些人都得入讲武堂学习,然后再入职,自是不提。 宗泽颇有些感动,道:“承蒙柴大官人如此器重,老夫便替你走这么一遭,看一看辽东山河!” 说话间,那边李助等人已经拿着地图赶了过来,宗泽倒是个识趣的,对着柴进道:“老夫且随着花荣去看看梁山如何?” 柴进笑着道:“宗老先生尽管去,我梁山无处不对老先生开放。” 宗泽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又在基层历练十几年,更不用提此人身上的光环。 宗泽站了起来,跟着花荣上了船,往梁山而去。 柴进等人走入了室内,闻焕章将地图挂好,张叔夜站起来看了两眼,心中惊叹于梁山地图的精密,却指着地图道:“梁山军马顺着沽河北上,经略顺州、檀州,若是有机会,然后就地驻守就行。 官军主力分两路进发,东路从雄州,攻略涿州、易州;西路从白沟进发,攻略幽州、蓟州。梁山的军马先行,把辽国主力卡死在檀州,死守城池,等候官军援兵。” 张叔夜说完,看了一眼众人,继续道:“梁山只要能阻拦辽军数日,等朝廷大军拿下来幽州就是大功一件!” 见众人都在沉思,闻焕章第一个说话:“倘若官军动作小点,进发之前不惊动辽军,那么我军一夜可以拿下来檀州。辽国征集军马需要五日左右的时间,杀到檀州需要三日,也就是说前八日没有太大的危险,只要防备幽州的军马就行。 宋廷乃是大国,辽国定然不会小视,以我估算应该最少十万左右大军。而檀州的情况不是很清楚,梁山军马最多阻拦十日,最少五日左右。” 张叔夜摇了摇头,道:“不行,最少二十天,官军杀到幽州得三天,拿下来得十五天左右,最少留出来两天作为预备的时间。” 萧嘉穗出言反驳道:“朝廷拿下一个孤立无援的城池,也得十五天?莫不是派来的都是一些酒囊饭袋?西军主力呢?” “军马以河朔将兵和西军为主,将领名单我也不清楚,朝廷给的最少期限是二十天。” 其实梁山便是收三十天也没问题,但是得讨价还价不是? 柴进道:“二十天,可以,朝廷免除梁山关税吧。” 张叔夜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道:“不可能,梁山产品竞争力极强,若是免除关税,梁山就成了朝廷的吸血鬼。最多去掉一成,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李助却道:“张相公决定不了的,可以回报朝廷,看看朝廷能不能允诺下来。” 张叔夜脸色一寒。 朝廷衮衮诸公的那般做派他又不是不知道,见小利而忘大义,若是免除梁山的税务,梁山做大,谁人能制之? 沉吟良久,张叔夜伸出来三个手指,道:“最多三成,不然老夫拼着搅黄这摊事,也不会让梁山做大。” 柴进伸手把张叔夜的手握住,道:“好,就依张相公!” 第十八章 梁山马军第十一军 张叔夜倒是个守约的,第二日就将关胜、郝思文、宣赞、朱仝四人送了过来,柴进早就亲自带着闻焕章和萧嘉穗二人在李家道口相迎。 萧嘉穗和闻焕章是来迎接张叔夜,进行第二轮谈判的,柴进则专门为了关胜四将而来。 “关将军,久违了。” 几日没见,关胜明显憔悴了许多,虽说张叔夜把关胜的武器、盔甲、马匹还给了他,但是戎装却掩盖不住眉宇之间的沧桑。 四将翻身下马,两厢见过礼,柴进笑着道:“关将军,我特地把你从张相公手里要过来,这次你可归我梁山了!” 关胜心生感慨,纳头便拜道:“胜一介草莽,哥哥数次相救之恩,小弟无以为报,愿为哥哥牵马坠蹬!” 柴进笑着扶他起来,又看向宣赞、郝思文道:“两位将军我也是久仰,与其被奸佞陷害,何不投我梁山麾下,日后有的是驰骋沙场的机会!” 二将感柴进义气,又在牢狱之中多听关胜说起梁山之事,当即也下拜,齐声道:“小弟见过哥哥!” 张叔夜看着此景,心中叹了口气,却面不改色的道:“应该是见过蓟国公。” 柴进摆摆手,道:“无碍,叫哥哥就成。”却又看向朱仝道:“美髯公就在我梁山旁边,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朱仝苦笑着拱手道:“小人还没谢过寨主先前的恩情,只是小人本领低微,恐怕误了国公的大事。” 朱仝说的是当年黄安攻打梁山的时候,朱仝和雷横被卞祥击伤之事,到今天已经有五年了。 柴进不以为意,道:“美髯公的本事我心中有数,咱们先去山上,我在断金亭备下了酒席,就为招待我这四位兄弟。” 一行人上了船,从码头下了岸,张叔夜跟着萧嘉穗和闻焕章去谈判细节去了,柴进引着关胜和宣赞、郝思文、朱仝来到了断金亭上。 这里没有许多人,只有乔道清作陪,郁保四带人巡视左右。 六人见过礼,分主次坐定,柴进笑吟吟的看着关胜道:“关将军,看来前几日送你的礼物,都一文不值了,上山之后你是我马军第十一军的主将,宣赞将军和郝思文将军两个一个担任偏文职的军司马,一个担任副将,如何?” 之前送关胜的配剑,是汤隆新打造的一批,只有二三十把,因此只有各军主将才能分到一把。现在关胜上了山,自然也得再送一把。至于兵书,他的权限也够。 关胜哈哈一笑,心道:莫不这就是命?兜兜转转,想不到自己还是上了梁山。口中却道:“哥哥送的不是礼物,是情谊。” 这个素来高傲的大将并不是个不通情理之人,另一时空中他为了劝降单延珪,特地诈败而走,引到僻静的地方,这才劝降他,给足了单延珪面子。 柴进见说笑了笑,却听到关胜又道:“哥哥,我三人多蒙哥哥襄助,这才上了山,日后自然是以哥哥为尊,请哥哥尽管吩咐就是。” 说完,关胜看了郝思文和宣赞一眼,二将连连称是。 柴进哈哈一笑,这关胜还真是个妙人。 虽然梁山是将关胜从牢狱之灾中救了起来,但是毕竟身份还是朝廷的官员。关胜的言外之词是他们三个归顺的是梁山,而不是朝廷,日后若是梁山反叛,三将皆以梁山为尊。 柴进看向朱仝,道:“朱仝兄弟文韬武略皆不下于人,我步军第十军还缺一个军司马,就让兄弟去吧,雷横也在彼处,你们刚好能做个伴。” 朱仝道了声喏,允了下来。 柴进如何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朱仝素来高傲,一时间对于身份转变不过来罢了。 也不用逼他,等这个美髯公在梁山讲武堂学一段时间,自然就归附梁山了。 柴进道:“马军第十一军的将士由乔先生开始征召,四位还得去讲武堂听一段时间的课。关将军前番来的时候,哪儿也不想去,就愿意在讲武堂呆着。” 关胜哈哈一笑,对着宣赞、郝思文和朱仝道:“不错,梁山讲武堂的课我是记忆犹新,乔先生和闻先生的课程都是一节不落,这次可要好好的跟两位先生讨教了。” 六人觥筹交错,说一些江湖上的趣事,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近。 喝了半晌,听到外面有吵闹,柴进皱着眉看向郁保四道:“保四,且去看看怎么回事。” 郁保四道了声喏,往外走去,不过片刻就转了回来,道:“哥哥,是李逵那厮……” 见郁保四支支吾吾的,柴进道:“不妨事,让他过来吧,再添一副碗筷。” 郁保四赶忙道诺,柴进给关胜等将介绍道:“不瞒诸位,李逵是我步军第七军的头领,这黑厮想来是看我吃酒,有些眼馋了。” 乔道清喝的比较少,站了起来,道:“哥哥,还是我去看看吧。” “行,那就乔先生去透透气吧。”柴进摆摆手,示意乔道清去便是。 乔道清皱着眉,来到了外面却看到李逵坦胸露乳的大喊大叫,项充李衮两个死死的拦住他。 乔道清上前笑着道:“铁牛,怎么了,莫不是又吃酒了?今日你不是当值么?须得注意我军的形象,且回去把衣服穿好,你也是我军大将,哥哥正在与新上山的头领吃酒,你这般成何体统,莫让军法处的看了去。” 李逵见说,老实了点,却道:“乔先生,俺听人说哥哥将梁山卖了个好价钱。我们在辽南打生打死,好不容易打下来一些基业,怎么能将梁山拱手送人啊!乔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乔道清眉心紧锁,道:“你听谁说的?” 李逵嚷嚷道:“我听来梁山的客商说的。” 乔道清皱着眉,对着身边的护卫道:“你去将此事说给探哨营的燕青头领,让他帮忙查清楚。” 那护卫忙道了声喏,朝着探哨营而去。 乔道清又对着李逵道:“铁牛,你且随我来。” 李逵赶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跟着乔道清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乔道清的护卫四散开来,防止闲杂人等靠近。 乔道清示意李逵坐在石头上,这才道:“你也是去过辽南的大将,需得知道辽南形式如何吧?” 见李逵点了点头,乔道清道:“辽南刚经过大战,我梁山移民几十万这才填补进去,你也清楚吧?现在梁山最缺的就是时间,开发辽南,培养官吏都需要时间。你这个黑厮能打,但是治理地方还得靠文官,对不对?” 李逵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治理地方实在非他所长。 乔道清继续道:“辽南没有两年三年难以开发好,金狗又窥视我军,随时进攻。朝廷也不闲着,刚刚派大刀关胜帅军四万来攻打梁山,你说,你这个黑厮浑身是铁,能打几个钉?” 李逵却道:“那也不能招安朝廷啊,万一来个朝廷的大官,硬要俺们送死怎么办?” 乔道清哈哈一笑,道:“放心吧,你们依旧只听哥哥和军政处的指挥,朝廷敢派人来乱指挥,你的斧子是做什么的?拿来劈柴的么?” 李逵嘿嘿直乐,道:“那乔先生放心,要是敢来俺们第七军胡作非为,我一斧子劈了他!” 乔道清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怕李逵闹事,道:“但是你别逮着人就劈,咱们目前的第一目标还是金国,黑旋风老爷给朝廷一个面子如何?” 李逵拍着胸脯道:“哥哥放心!俺铁牛不是个傻子,他不招惹我,我就不管他们!” 乔道清这才放下心来,对着李逵道:“哥哥那边叫你去喝酒,你去不去?” 李逵咽了口口水,却道:“俺先回去换一身衣服,不能给哥哥丢了人!” 李逵说完,一溜烟的跑了,看的乔道清直乐。 第二十章 天降石碣 是夜三更,梁山北面的天空突兀的一声巨响,一道流光落在了石碣村,石碣村村民都被响声吵醒,在保正的带领下,众人急忙上前观看,却看到了地上被砸出来了一个坑,上面有一个石碑,石碑上有蝌蚪一般的小字。 正巧,人群中有一个云游的道人,他是个认得这蝌蚪文的,上前一步道:“保正,这石碑可了不得!” 阮保正睡得有些迷糊,忙问道:“请何道长说来。” 何姓道长挥舞了下浮尘,上前细细的打量了许久,才道:“此石都是义士大名,镌在上面。侧首一边是‘替天行道’四字,一边是‘护国安民’四个字。” 阮保正是个识趣的,急忙派人取来银钱,对着道士道:“既然如此,烦请何道长都誊写下来。” 那道人也不做作,取了纸笔就对着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研究起来。 忙活了良久,那道人终于写完,众人上前一看,却发现正好写着一百零八个名字,正书梁山泊天罡星三十六员: 天薇星小旋风柴进 天枢星金剑先生李助 天智星赛萧何萧嘉穗 天机星小孙吴闻焕章 天玄星幻魔君乔道清 天璇星神机军师朱武 天闲星入云龙公孙胜 天玑星智多星吴用 天威星冷面杜壆 天雄星豹子头林冲 天力星花和尚鲁智深 天猛星恨地无环卞祥 天寿星混江龙李俊 天刚星神枪史文恭 天战星玉麒麟卢俊义 天勇星大刀关胜 天恒星双鞭呼延灼 天暴星霹雳火秦明 天毅星屠龙手孙安 天胆星伏虎武松 天剑星立地太岁阮小二 天波星浪里白条张顺 天锐星短命二郎阮小五 天空星青面兽杨志 天浪星活阎罗阮小七 天峥星病尉迟孙立 天立星双枪将董平 天英星小李广花荣 天捷星没羽箭张清 天坚星托塔天王晁盖 天佑星金枪手徐宁 天微星九纹龙史进 天究星头陀广惠 天富星扑天雕李应 天赛星铁棒栾廷玉 天杀星黑旋风李逵 石碣背面书地煞星七十二员: 地财星白衣秀士王伦 地猛星赤面虎袁朗 地刚星下山虎滕戡 地文星圣手书生萧让 地佐星小温侯吕方 地速星急先锋索超 地玑星混世魔王樊瑞 地颖星铁叫子乐和 地敏星浪子燕青 地威星双锏酆泰 地灵星拼命三郎石秀 地矍星赤胆通判宗泽 地夷星见闻广金富轼 地勇星食色虎滕戣 地雄星井木犴郝思文 地威星百胜将韩滔 地英星天目将彭玘 地奇星圣水将军单延珪 地焰星神火将军魏定国 地正星铁面孔目裴宣 地会星神算子蒋敬 地煞星镇三山黄信 地战星拦路虎苏定 地杰星丑郡马宣赞 地辟星摩云金翅欧鹏 地阖星火眼狻猊邓飞 地轴星轰天雷凌振 地听星旱地忽律朱贵 地灵星神医安道全 地海星铁索横江呼延庆 地栋星小先生李懹 地动星鼓上蚤时迁 地坚星美髯公朱仝 地鸣星插翅虎雷横 地林星两头蛇解珍 地森星双尾蝎解宝 地牢星独眼虎马劲 地克星白毛虎马勥 地佑星赛仁贵郭盛 地慧星一丈青扈三娘 地暴星丧门神鲍旭 地飞星八臂哪吒项充 地走星飞天大圣李衮 地明星铁笛仙马麟 地进星出洞蛟童威 地退星翻江蜃童猛 地满星玉幡竿孟康 地周星跳涧虎陈达 地隐星白花蛇杨春 地理星九尾龟陶宗旺 地捷星花项虎龚旺 地速星中箭虎丁得孙 地冶星金钱豹子汤隆 地全星鬼脸儿杜兴 地短星出林龙邹渊 地角星独角龙邹润 地藏星笑面虎朱富 地察星青眼虎李云 地兽星紫髯伯皇甫端 地盈星没面目焦挺 地硬星石将军石勇 地数星小尉迟孙新 地阴星母大虫顾大嫂 地巧星玉臂匠金大坚 地异星赤发鬼刘唐 地才星飞天虎扈成 地健星险道神郁保四 地妖星摸着天杜迁 地魔星云里金刚宋万 地维星上山虎韩伯龙 地珑星金毛犬段景住 地厨星操刀鬼曹正 保正看完正想说话,却发现那何道士已经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一个村民道:“原来梁山泊上面的头领都暗合天罡,都是天上星宿下凡哩!” 另一个村民道:“柯寨主呢?怎么没有柯寨主,这个柴进又是何许人也?” 保正沉吟片刻,道:“恁地这么多事,先上报山里知道吧,阮四,你带着村兵保护起来,不准人乱动!” 村兵的头目当即道喏,保正又吩咐:“张牛,你去带三个人去你家里,那何道长是借住在你家里的,我看此人定有蹊跷,等梁山的头领来了再说。” …… 得知石碣出世的消息,柴进不禁吃了一惊,急忙将李助唤了过来,道:“走,跟我去石碣村看看,路上说。” 李助赶忙跟上柴进,带着十余个护卫上了船。 柴进看着远处的朝阳,对着李助道:“军师知道是谁做的么?我苦心经营数年,只想开启民智,这倒好,把迷信弄到我头上来了!” 李助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消息,只是若是石碣,恐怕找来金大坚问一问便知道了。” 柴进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天薇星格外的显眼。 天薇星,紫薇星,只有一字之差,若是传到那赵佶耳朵中,没准又引起什么祸端,梁山苦心打造的发展计划又要落空,让柴进如何不恨?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石碣村,看到柴进的到来,纷纷让出来一条路来,柴进与李助来到了石碣面前。 这是一块大石头,约有一人多高,上面是一对甲骨文,石碣虽然有做旧,但是仍然掩盖不住雕琢的痕迹,空中还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火药味。 李助看向保正道:“阮保正先回去吧,这些个事情莫要外传,每户去山寨取二十两银子,全村人人有份。家家户户都下封口令,胆敢外传者,一律纠察到底,全家发配对马岛!” 保正知道事情严峻,赶忙道喏,自去安排。 柴进看了片刻,看向李助道:“派人将这东西运回去吧,府库中找个房间封锁起来,冷处理吧。这是谁做的,一定要找出来,真当我梁山这一亩三分地是随便可以撒野的了?” 李助赶忙到了声喏,道:“哥哥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查。” 柴进这才出了口气,又道:“金大坚那边要查,火药也要查。探哨营内审一遍,万不能将石秀的附近州府也要由探哨营摸查,尤其是道士,那何道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十一章 请先生去辽南吧 把石碣村的事情交给李助,柴进则带着亲卫往山上走去。 不多时,船只就靠了岸,一个侍卫来到了柴进的船舱前,躬身道:“寨主,公孙先生求见。” 柴进心中一动,赶忙走了出来,却看到公孙胜正是立在外面,公孙胜忙行礼道:“哥哥,小弟有罪。” 柴进叹了口气,走上前将公孙胜扶了起来,道:“先生怎么回事,详细的给我说说说吧。” 公孙胜满脸都是懊恼之意,对着柴进道:“不瞒哥哥,前几日家师罗真人曾跟我说,梁山不能招安,若是张安,必定会成为朝廷的走狗,再无人心。小弟碍于梁山保密规定,不能将梁山的谋划与他相说。 我看家师的意思,他要做一些事情,来阻止梁山招安。昨日石碣村有响动,今日早晨我起来却发现他已经没了踪影。小弟虽然不知道家师做下何事,但是小弟有看管不严的责任,请哥哥责罚。” 柴进将公孙胜扶了,又将誊写的名单递给了公孙胜,道:“先生看一下吧。” 早晨码头正是风大的时候,秋风如同薄片刀子一般,吹得人寒意四起。 柴进裹了裹衣物,对着公孙胜道:“走吧,咱们去书房。” 公孙胜忙到了声喏,跟上了柴进的脚步,一边走一边道:“哥哥……” 柴进转过头来,道:“怎么了?” 公孙胜忙拱手道:“哥哥,罗真人对小弟有传道授业之恩,若真是家师做下来的,小弟唯求哥哥留他一命。” 说实话,这种事情梁山并没有由头责罚,若是公孙胜做的那还好说,无外乎就是罚俸降职罢了。 罗真人本就不在梁山的编制之中,法无禁止便可为,梁山的法律并不健全,对于这方面还没有一个很好的监管,单从名单上说,没有理由责罚与他。 但是,在公孙胜看来罗真人此举不啻于将梁山放在了火上,若是柴进心中恼怒,只怕也落不下一个好。 令公孙胜出乎意料的是,柴进并不打算打破律法,只见柴进笑着道:“单纯的搞出来这个名单没事,但是你知道石秀吧?” 公孙胜摇了摇头,道:“小弟只知道探哨营有这么个人,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柴进道:“石秀是我梁山的探哨,在别的地方卧底两三年了,万一暴露了他,坏了梁山的谋算还好,但是若因此误了他的性命,探哨营的密探们会因此而灰心。” 不怕罗真人搞出来此事,只要梁山不傻愣愣的大肆宣传就无碍,但是火药、金大坚、石秀三件事必须明查探清楚。 公孙胜叹了口气,谁说不是,若是梁山高层给探子们一个上面靠不住的感觉,任谁也没心思做这等危险之事。 柴进又道:“此其一也。其二,在梁山火药属于军事管制,物资监管极其严厉,若是罗真人是从梁山库房之中偷出来的火药,那么需得上下彻查到底。” 公孙胜忙道:“不瞒哥哥,家师对于火药也略有了解,他的房间之中有一些买来的硫磺等物。” 柴进笑着道:“如此最好不过。” 这也算是个好的消息,证明火药监管没出问题。 柴进对着公孙胜道:“公孙道长且放心吧。军师已经派人去封锁消息了,整个石碣村的人都下了封口令。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将令师找出来,切莫将石碣之事外传。” 公孙胜忙声了个喏。 柴进刚看到名单的时候火气很大,这是在梁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来的。但是说实话,随着梁山的不断成长扩大这种事情避免不了。总有一些人会千凿附会,弄出来各种祥瑞。 只要梁山不拿着这种事情声张,再惩治几个为首的,就没有太大的关系。 至于宋廷,两家现在正在蜜月期,张叔夜简直成了有求必应的送财童子,想来便是有了消息,也不会声张。 但是罗真人的事情也给了柴进提了个醒,梁山既然要诏安,总归要清点一下家底的,理应把各处的头领盘点一下。 当天下午李助就传来了消息,罗真人借着公孙胜师傅的头衔,让金大间给他雕塑的石碣。火药作坊仓库紧急盘点,也没有发现火药丢失的消息,看来公孙胜说的倒是没有错。至于探哨营内查,档案库那边没有任何问题,石秀之事知道的人也少,应该是罗真人只知道一个名号罢了。 金大坚按理来说也没有什么错误,他不过是存着幸进的心理罢了,但是梁山不准备开这个口子,通过军规,对他进行关禁闭的惩罚,自是不提。 不待梁山找到罗真人,当天下午傍晚时分他自己就来了。 涉及到公孙胜的面子,柴进并没有惊动多少人,只是让朱贵将罗真人送到了柴进的书房,连同李助、公孙胜也叫了过来。 不多时,李助和公孙胜就到了,柴进命人奉上茶水。这边刚倒上茶水,那边朱贵亲自引着罗真人来到了柴进的书房前,敲门道:“哥哥罗真人来了。” 柴进心中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都得给公孙胜个面子,起身亲自打开了门,看到罗真人和朱贵都在门外,便对着朱贵道:“你先去忙吧。” 朱贵赶忙道喏,柴进又看向罗真人,道:“罗先生可给我出了个难题。” 罗真人哈哈一笑,跟着柴进走进屋里,道:“这有何难,寨主何不接着天罡星下凡的由头,直接反了朝廷,先取京东西路,再兵分两路,一路取京东东路,一路取河北。到那时寨主坐拥膏腴之地,可征兵百万,或直攻汴梁,或收复燕云,岂不比在梁山一地,吃别人剩下的,苟延残喘来得痛快!” 罗真人不仅不觉得这是一件错误,反而心中颇为自得,这些头领的排名费了他不少功夫。为了让柴进看到就惊为天人,他研究了许久柴进的行为、做事风格,这才整出来这份名单。心中料定柴进心领意会,重用自己的徒儿公孙胜。 柴进冷笑连连,李助站起来道:“罗真人说的倒是不错,但是我梁山治理地方的人才不过寥寥,又是土匪出身,如何能治理这么大的地方?请罗真人教之。” “这有何难,宋廷虽然已历百五十年,但是贪官污吏横行,只要寨主大旗一挥,无数的仁人志士便来投奔,回何愁做不下大事?” 柴进见他这般,不由得暗自皱眉。造反是大事,不能单靠这一腔热血,若是没人投奔,整个梁山不就被恍在半空之中么?到那时梁山又该何去何从。 更不用提强敌在侧,此时若是内战起来,岂不是让别人占了便宜? 李助却道:“小人还有一件事,请教罗真人。” “李军师请讲。” 李助道:“敢问罗真人,是如何知道我探哨营头领名单的?” 罗真人嘿嘿一笑,道:“只要来过梁山的,就有痕迹。贫道略一打听就知道了这些人的存在,虽然多有公派不在山寨的,但是这点小事须难不住我。” 原来如此。 柴进对他已经失去了耐心,道:“罗真人,若是我梁山真的如你这般作为,只怕只能用你那石碣上面的人了。你也算是有德真君,既然信誓旦旦的料定我梁山大旗一竖便有无数的仁人志士来投,那你便去辽南,帮我治理一县如何?” 真不知道如此短视,是怎么教导出来的公孙胜。 罗真人撇着嘴道:“我是个道人,不太精通治理地方。” 柴进站了起来,道:“过个两三日李俊会派人去送宗泽和花荣去辽南,请先生去辽南看看辽南的情况吧,到时候你就全懂了。” 不待罗真人答话,柴进对着公孙胜道:“先生,替我送送罗真人吧。” 公孙胜慌忙道喏。 罗真人还想说话,公孙胜却瞪了他一眼,话语之外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你一个道士而已,在你面前的是纵横山东四五年的绿林巨擘,真有些不知进退。 第二十二章 真正的梁山名单 第二日,梁山所有在山的头领都接到通知,来到了聚义厅,按照职责、资历坐定后,柴进这才施施然走了出来,亲自捧着印信对着堂下的头领们道:“现如今我梁山也有一百多员头领,诸多头领各负其责,各各管领。今天叫大家来,是给诸位说一下明年的军队规划,各将领的调整。也好让大家伙清楚咱们梁山的底子。 望诸位悉宜遵守,毋得违误,有伤义气,如有故违不遵者,定依军法治之,决不轻恕!” 众人凌然,柴进坐了回去,乔道清站了出来,轻咳一声,拿着一张纸道:“ 计开 梁山泊总兵都头领一员:小旋风柴进。 掌管机密军师七员:金剑先生李助、赛萧何萧嘉穗、幻魔君乔道清、小孙吴闻焕章、入云龙公孙胜、神机军师朱武,智多星吴用。 梁山泊政务处掌管政务头领一员:赛萧何萧嘉穗。 梁山泊军政处掌管军务头领三员:幻魔君乔道清、入云龙公孙胜、混世魔王樊瑞。 梁山泊参谋处头领两员:小孙吴闻焕章、神机军师朱武。 梁山泊探哨营主管头领一员:金剑先生李助。 探哨营副将头领六员:铁叫子乐和、拼命三郎石秀、旱地忽律朱贵、鼓上蚤时迁、浪子燕青、金毛犬段景住。 梁山泊军法处兼民法处头领一员:铁面孔目裴宣。 梁山泊马军五虎将:玉麒麟卢俊义、冷面杜壆、神枪史文恭、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 梁山泊步军五虎将:花和尚鲁智深、恨地无环卞祥、行者武松、屠龙手孙安、铁棒栾廷玉。 梁山泊水军五虎将:混江龙李俊、浪里白条张顺、立地太岁阮小二、拼命二郎阮小五、铁索横江呼延庆。 梁山泊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双鞭呼延灼、霹雳火秦明、双枪将董平、赤面虎袁朗、下山虎滕戡、青面兽杨志、没羽箭张清、病尉迟孙立。 梁山泊步军八骠骑兼先锋使:托塔天王晁盖、头陀广惠、金枪手徐宁、扑天雕李应、黑旋风李逵、急先锋索超、九纹龙史进、美髯公朱仝。 梁山泊马军序列: 梁山泊马军第一军:主将豹子头林冲、军司马下山虎滕戡。 梁山泊马军第二军:主将病尉迟孙立、军司马小尉迟孙新、副将铁笛仙马麟。(辽南) 梁山泊马军第三军:主将青面兽杨志、军司马食色虎滕戣、副将青眼虎李云。 梁山泊马军第四军:主将霹雳火秦明、军司马镇三山黄信、副将火眼貔貅邓飞。 梁山泊马军第五军:主将小温候吕方、军司马双锏酆泰。(辽南,杜壆直辖) 梁山泊马军第六军:主将双鞭呼延灼、军司马百胜将韩滔、副将神目将彭玘。 梁山泊马军第七军:主将双枪将董平、军司马赤面虎袁朗。(辽南) 梁山泊马军第八军:主将神枪史文恭、军司马拦路虎苏定。 梁山泊马军第九军:主将玉麒麟卢俊义、军司马神火将魏定国。 梁山泊马军第十军:主将没羽箭张清、军司马中箭虎丁得孙、副将花项虎龚旺。(耽罗岛) 梁山泊马军第十一军:主将大刀关胜、军司马井木犴郝思文、副将丑郡马宣赞。 梁山泊步军序列: 梁山泊步军第一军:主将花和尚鲁智深、军司马独角龙邹润。 梁山泊步军第二军:主将恨地无环卞祥、军司马出林龙邹渊、副将没面目焦挺。 梁山泊步军第三军:主将伏虎武松、军司马独眼虎马劲、副将白毛虎马勥。(辽南) 梁山泊步军第四军:主将托塔天王晁盖、军司马赤发鬼刘唐、副将上山虎韩伯龙。 梁山泊步军第五军:主将九纹龙史进、军司马跳涧虎陈达、副将白花蛇杨春。(辽南) 梁山泊步军第六军:主将屠龙手孙安、军司马石将军石勇。(辽南) 梁山泊步军第七军:主将头陀广惠、军司马八臂哪吒项充、副将黑旋风李逵、飞天大圣李衮、丧门神鲍旭。(藤牌滚刀手) 梁山泊步军第八军:主将金枪手徐宁、军司马赛仁贵郭盛。(金枪手)(辽南) 梁山泊步军第九军:主将扑天雕李应、军司马鬼脸儿杜兴。(耽罗岛) 梁山泊步军第十军:主将铁棒栾廷玉、军司马美髯公朱仝、副将插翅虎雷横。(耽罗岛) 梁山泊水军序列: 梁山泊水军第一军:主将混江龙李俊、军司马出洞蛟童威、副将圣水将单延珪。 梁山泊水军第二军:主将立地太岁阮小二、军司活阎罗阮小七。(耽罗岛) 梁山泊水军第三军:主将浪里白条张顺、军司摩云金翅欧鹏、副将铁索横江呼延庆。(辽南) 梁山泊水军第四军:主将拼命二郎阮小五、军司马翻江蜃童猛。(济水) 其余军种: 亲卫军:主将两头蛇解珍、军司马双尾蝎解宝、副将兼职掌管中军大旗险道神郁保四。 娘子军:主将母大虫顾大嫂、军司马一丈青扈三娘。 医护营:主将神医安道全。 工兵营:九尾龟陶宗旺。 辽南序列: 辽南府衙:辽南知府圣手书生萧让、辽南主簿宗泽、辽南都尉小李广花荣。 辽南都督府:辽南都督冷面杜壆、辽南司马混世魔王樊瑞、辽南参谋神机军师朱武。 耽罗岛序列: 耽罗岛总管府:耽罗岛总管扑天雕李应(兼)、耽罗岛参谋智多星吴用、耽罗岛主簿见闻广金富轼、耽罗岛通判小太岁李懹、耽罗岛都尉鬼脸儿杜兴(兼)。 主管商业头领一员:白衣秀士王伦。 钱粮主管头领一员:神算子将领。 各处作坊主管头领一员:飞天虎扈成。 船厂主管头领一员:玉幡竿孟康。 兵器盔甲厂主管头领一员:金钱豹子汤隆。 火药、火器作坊主管头领一员:轰天雷凌振。 篆刻印章作坊头领一员:玉臂匠金大坚。 耽罗岛马场头领一员:紫髯伯皇甫端。 伙房、屠宰场头领一员:操刀鬼曹正。 看管库房头领两员: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 第二十三章 三军十五虎 乔道清将名单念了一遍,旋即几十个亲卫军的将士各自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按照顺序挨个递到各个头领面前。乔道清又道:“各位兄弟,大家伙先看看吧,我也念渴了,喝杯茶水。” 众人轰然大笑。 新的名单藏着不少人员的变动,索超被调往了耽罗岛,成为了李应部的副将,这是为了下一步的交接提前做准备的。 等朝廷的文官派到位,梁山或吸纳、或成长起来一批文官,李应会去掉步军第九军主将的头衔,交给索超,与鬼脸儿杜兴转职成文官序列。 柴进本来打算让袁朗或者滕戡去的,但是董平身边又不能没有得力的武将钳制,鬼知道这厮闹出来什么。而索超又不擅长行政工作,林冲身负着梁山新兵的培训工作,离不得滕戡,这才只能让索超捡了个漏。 不过索超也福祸相依,他虽然要被派去耽罗岛,但是却从猛将如云的马军中杀了出来,成为了步军八骠骑之一,不然他还真不好在马军八骠骑中安置。 解珍解宝以及花荣的调动前番已经说过,不必赘述。 卢俊义成了梁山五虎将的第一员,颇令人意外,不禁力压屡立战功的史文恭,还压了在辽南的杜壆一头。 更令人意外的是关胜,此人韬略武艺不显,还屡战屡败,位列五虎不说,还在林冲上面!好在林冲是个不争不抢的,乔道清也做过工作,这才没闹起来。 其实关胜虽然两次战败,但是他的对手质量太高了,一个是卢俊义,一个是史文恭。两个都是梁山顶尖的武将,关胜虽败犹荣。 步军五虎将就没有什么可以争的了,很明显这五个人都比下面的武艺高一些,晁盖、广惠、徐宁等人都没有五虎的水平,栾廷玉收尾刚刚好。 水军五虎将中,新上山的呼延庆意外上榜,反而是资历极老的阮小七落榜。这是为了平衡,总不能五虎将中阮氏三雄全上榜吧?但是呼延庆作为唯一的副将入选五虎将,也是令人眼前一亮。这是不是意味着下一步呼延庆也要自领一军? 其实呼延庆的本事也可圈可点,只是缺少对梁山的了解,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惨败。 八骠骑就有意思多了,单是呼延灼水平就有四个,秦明、董平、袁朗、滕戡都是不下于呼延灼。其余杨志、张清、孙立也都是武艺过人之辈,基本上没有什么水分。至于排序,也单纯的按照武艺水平排的,一干正将反而落在了副将后面。 真正可惜的是花荣,因为被调往辽南,担当都尉,连个八骠骑都没捞到。但是花荣却丝毫不以为意,自己去辽南是被放出来历练,日后定有重用。 步军八骠骑也是单纯的看武艺高强,像一军主将九纹龙史进位置就比较靠后。令人意外的是,又有一员新上山的猛将入选,那就是美髯公朱仝。 朱仝来梁山也有五七日了,态度逐渐转变了过来,出于多方考虑,这才让他压住了刘唐、马勥二将,名列末尾。 水军还是缺少将领,新上山的呼延庆能撑起来一军,但是还得一顿时间的适应才可以。 梁山泊大大小小每一个头领都能在榜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大家伙心情都有些激动。 随着乔道清的退下去,场上活跃了起来,关胜略有歉意的对着林冲道:“林教头,对不住了,明日下了值,我请你吃酒如何?” 林冲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关将军休要折煞我也,卢史两位的本事我是清楚,换我处在你的环境,决计没有你表现的好。也罢,明日我们不醉不归!” 林冲身为梁山军马的元老级人物,无数的将校都是出自他麾下的梁山马军第一军,偏偏他又是个淡泊名利的,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起争执呢。 林冲说完,又看向索超,道:“前番哥哥给你说的,你都清楚吧?” 索超赶忙道喏,林冲又道:“你去耽罗岛,要处理好跟李员外、杜兴的关系,切莫莽撞。” 索超听着林冲的谆谆教导,眼睛不知不觉的湿润了起来,连声道喏。 李逵那个黑厮颇有三分激动的站了起来,对着鲍旭、李衮、项充等人吹嘘道:“哈哈哈,俺铁牛也出息了,等开完了会,俺得给俺老娘说道说道!” 李衮适时的揭他的短,道:“李逵哥哥,当上了这八骠骑,可得让老娘给你好好的说一门媳妇啊!” 李逵连连摆手,道:“去去去,休要胡说,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这话倒是新鲜,不知道李逵从哪里听来的。 广惠拍了拍李逵的肩膀,道:“咱们第七军日后就得靠李逵兄弟发扬光大了!” 阮小七倒是颇有点艳羡的道:“如今李逵兄弟都出息了。” 水军五虎将中,他的两个兄长都入选了,到让这个平日里自视甚高的小七哥有些失望。 李俊笑着接过来话,道:“小七休要懊恼,现在这么一出只是给济州张相公一个下马威罢了,让他知道咱们梁山的实力。你是咱们梁山水军的嫡系元老,日后说不得也会出来自领一军,到那时立下功劳,让咱哥哥专门给你封一个大官。” 阮小七哈哈一笑,顿时觉得自己距离侯爵不远了。 众人热闹了一通,柴进又站了出来,道:“各位兄弟先静一静,李俊兄弟说的倒是不错,咱们搞这些东西,是为了给朝廷亮一亮梁山的剑。日后军功还得马上、船上去取。梁山的功劳簿上面记着每一位兄弟的功劳,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众人凌然,这就是封官许愿了,梁山现在加起来才三个地域,三个州府的样子,日后大把的军功等着这些个头领。 柴进见士气可用,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招安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了吧?辽南百废待兴,梁山需要一定的时间将养、积蓄,招安是暂时的。但是这种话只是对内说,会加入到梁山保密条例里面。各军将士的工作,各军司马、乔先生、公孙先生去做,你们的工作我来做。现在咱们没有实力跟朝廷硬碰硬,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才是王道,大家可有意见?” 招安是梁山高层的共识,基本上有意见的头领也都做完了工作,自然没有有意见的。 柴进脸色突然严峻了起来,道:“各位,梁山可以开明,可以进取,永远保持着包容、开放的心,但是莫要存着幸进的心思。若是有不同的想法,可以找乔先生,可以找我,休要各行其是。” 柴进略过金大坚一眼,道:“如若再存着讨好我就能升官发财的想法,我容得下你,梁山法律容不下你!” 金大坚如坠冰窟。 第二十四章 方腊的谋算 大体的细节都已经商议完毕,不比后世谈判要搞几十轮,张叔夜虽然算得上一代明臣,但是局限性还是不小,搞了不少一刀切的政策。 其实责任也不在他身上,朝廷催的急,年后就得打仗了,梁山这边还没搞定怎么能行? 送走了张叔夜,柴进脸色却严峻起来,对着李助道:“他们到哪里?” 李助回道:“到单县左右了,恐怕今天晚上就能到。” 来的是方腊的人,为首的是娄敏中、方天定两个,随行护卫的是邓元觉和戚远。 没错,戚远就是梁山探哨营的头领石秀,去了方腊处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想不到都快混到摩尼教的核心层次了。 娄敏中和方天定不是重点,重点是随行的还有一个女子,唤做方金芝。 梁山探哨营虽然不好与石秀多做接触,但是方腊的来意大家都清楚,无外乎就是因为梁山招安之事,怕梁山招安后调转枪头,开始与宋廷狼狈为奸。 方腊处处学习梁山,通过对比梁山,也明白了自己的优势和缺点。 摩尼教的优势在于信徒信服,随时可以组织敢死队。另外就是应奉局的朱勔,他们欺压百姓,搜刮花石纲,江南百姓多有被逼的荡产的。 可以起义,也可以随时拿下来不少州府,但是缺点也很明显,万一朝廷速攻方腊,百姓转化不成战斗力,便有速败的威胁。 这也是梁山对于摩尼教的用处,如果有梁山与摩尼教相互呼应,一个取京东河北,一个取两淮江南,互为犄角,那么大事可成。 梁山若是真的被招安了,方腊的底细也要爆料在朝廷眼中,到那时无论是梁山的情报,还是梁山的军马,都会成为方腊索命的绳索。 因此,不能放任梁山被招安是摩尼教的共识。本来方腊不敢派自己方天定来的,方天定却直接请缨,他常听石宝、庞万春等人说起梁山的种种,心生向往的同时,有心立下功劳。 这才有了这次的使团。 方腊手底下不乏能人,这次使团打着回馈梁山襄助之恩的旗子,却把方金芝也给带上,其中想加深盟约的意味不言而喻。 柴进见说,点了点头,道:“先回去吧,命曹正准备酒宴。” 摩尼教对于梁山的意义也是一样,若是起事的时候,有方腊一同呼应,能省下不少事情。因此,梁山不想失去这个盟友,宋廷虽然暂时有招安之意,日后难免反复,有方腊在,梁山便有一手暗棋。 稳住方腊,必须与梁山起事的时候一起起事,不然太早起事不进会坏了梁山的招安之事,还会将整个东南拖入泥潭。 梁山对于燕云战争也有自己的打算,宋、梁山两家进攻辽国,辽国大军定然频频调动,到那时阿骨打会忍得住吗?倘若阿骨打忍不住,练兵整整一年的杜壆就该动一动了。 完颜斡鲁仗着学来的壕沟,自以为天衣无缝,不怕梁山进攻,但是在梁山看来东施效颦、故步自封才是金国最大的敌人。 话说回来,当务之急还是稳住方腊,且让他放下心来,大家伙一起积蓄实力才是正理。 因此,这次酒宴极其隆重,梁山的各种手段都拿了出来,无数的厨子不求速度,只求美轮美奂。 随着亲卫的一声:“寨主,到时间了。”柴进终于从案牍中解脱了出来,活动了下筋骨道:“备船吧。” 最隆重的礼节,柴进亲自在三十里外迎接方腊使者,李助、扈三娘随行,娘子军挑选了三十个女兵,梁山亲卫军挑选了三十个男兵,都是为了迎接方腊使者的。 又等了片刻,这才看到远处的商队,他们打着梁山商队的旗号而来的,虽然麻烦了些,但是大多数时候能省去不少的事。便是那州府有心为难,也顾忌招安之事,都怕坏了朝廷谋算。 见一堆人在等着自己,方天定心中先是一定,然后却暗自皱眉。这梁山没有上来就刀斧相向,说明梁山对方腊在释放善意。但是梁山越礼貌,越说明招安之事越不容方腊插手。 难道梁山真的要当朝廷的走狗? 怀着种种疑惑,方天定翻身下马,与娄敏中来到了柴进面前,娄敏中先对着柴进行了一礼,这才指着方天定介绍道:“寨主,这是我家圣公的儿子,唤做方天定,这是这次的主使。”然后才对着方天定道:“这位就是震惊山东的小旋风柴进,也是梁山的寨主,总兵头领。” 方天定忙对柴进行了一礼,道:“天定见过寨主。” 柴进哪里肯拿大,赶忙扶他起来,道:“早就听闻天定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方天定是日后方腊的太子,连宝光如来国师邓元觉、南离大将军元帅石宝、镇国大将军厉天闰、护国大将军司行方都是方天定的手下。 这时,车厢里面的方金枝终于收拾停当,袅袅一般下了马车,可惜的是天色黑,看不清容貌。 只听到一个金铃一般的声音道:“小女子方金芝见过柴寨主。” 柴进虚扶一下,道:“外面风大,方姑娘先回马车上吧。山寨已经备下来了酒宴,咱们回山上再说。” 方金芝福了一福,道:“多谢寨主。” 随着方金芝抬起头来,柴进这才看清楚,这个女子约莫十六七的年纪,眉目如画,肌肤如雪,红裙罩粉衫,不仅不艳俗,反而别有一番风味。柔顺的青丝垂至纤细腰间,在配着那略显的一丝绯红的脸颊,说不尽的娇媚,道不完的风流。 柴进心头一动,连道罪过,自己已经有了两房妻妾,不太好招惹这个日后的金芝公主了。万一梁山与方腊起了争执,再落个香消玉殒的下场,岂不令人惋惜。 方金芝来之前也得到了方腊的暗示,知道自己此行前来是为了跟梁山柴进联姻的,因此也不住的打量柴进。偏偏柴进又是个外貌出众的,身高八尺,龙眉凤目,皓齿朱唇,端的俊俏。更不用提柴进身后诺大的梁山,都是此人一拳一脚打拼出来的,令人说不完的钦佩。 娄敏中与方天定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打算。 第二十五章 酒桌上的较量 一行无话,众人回到梁山之上,柴进、李助、乔道清、卢俊义、鲁智深等人与方天定、娄敏中、邓元觉、戚远一桌,方金芝身为女眷,自然交给花小妹、赵金福、顾大嫂、扈三娘等人接待。 分主次坐定后,曹正这才安排人上菜,菜肴极为丰盛,荤素都有。摩尼教被称为吃菜事魔是污蔑,虽然也有点关联,但是不是全部。 民间多有主动的吃菜持斋以事摩尼教,谓之灭魔,但是摩尼教的教义并没有规定要吃菜。因此,大多数人,尤其是莽和尚邓元觉多以酒肉为主。 菜上了不少,娄敏中摇晃着杯中的美酒,看着柴进笑眯眯的道:“柴大官人,怎么不把御酒拿出来宽带我等?莫不是这酒有毒?” 这话一出,整个桌子上面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柴进笑着道:“娄先生既然不信任我梁山,缘何还要来?岂不闻我梁山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曾头市、祝家庄都是绿林上有名的地方。” 柴进言语中带着威胁,方天定却道:“原来梁山将我摩尼教当成曾头市、祝家庄这等地方,想着投靠朝廷了,再拿下我等当做晋身之资吧?端的好算计。” 柴进猛的站起来,靠近了方天定的面前,邓元觉、戚远刚想发作却被卢俊义、鲁智深死死的按住。 当然,石秀若假意罢了。 柴进靠近方天定道:“我梁山现在没有跟摩尼教为敌的打算,至于招安朝廷,不过是一时之需罢了。摩尼教有百姓的供养,我梁山却需要将养辽南百十万百姓,辽南需要发展,梁山需要时间,这才有了招安之事。你可明白?” 方天定脸色有些白,柴进继续道:“梁山若是跟摩尼教敌对,那也得等你我两家有了利益冲突的时候。现如今我们是你们天然的盟友,对于你们来说,梁山也是如此。但是摩尼教怕梁山诏安反过来攻打摩尼教对吧?” 方天定点了点头,柴进继续道:“现在我们攻打一个有着十万百姓却没有起义造反的组织对梁山有何益处?失去一个天然的盟友,整个绿林视我们如敌,还要陷入江南的泥潭之中。须知,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听完了柴进这一番话,方天定心中一定,道:“寨主,适才娄先生喝多了酒,请寨主大人有大量。” 方天定倒是个有意思的,先把自己先前的失礼摘了出去。 柴进哈哈一笑,坐了回去,道:“摩尼教不能反,梁山短时间也不会反,我送方教主几句话如何?” 方天定忙拱手道:“寨主请讲。” 柴进笑着道:“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方天定明白其中的道理,瞬间反映了过来。无论梁山还是方腊,现在都没有跟朝廷正面刚的实力,现在还得是积蓄实力为主,当即拱手道:“多谢寨主!” 卢俊义放开邓元觉,鲁智深松开石秀,一干人又热火朝天的吃了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有娄敏中低调了许多。 真正的政客只在乎利益,不在乎颜面,显然娄敏中还没达到这个层次。 菜过三巡酒入五味,看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柴进这才吩咐人带着他们下去休息,等他们酒醒了,这才会安排人去安抚方天定、娄敏中的心思,让方腊明白梁山的难处。 却说柴进今日刚好到花小妹房中睡觉,等哄好孩子之后,夫妻两个都没了精力,花小妹蜷缩在柴进怀里,轻声道:“那个方金芝,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柴进拍着她的酥肩道:“怎么了?” 花小妹颇有些吃味的道:“她今日颇为殷勤的叫我姐姐,我总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 柴进哈哈一笑,犹豫了一下,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又道:“且放心吧,国家大事不可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方腊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我是不会同意的。” 柴进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第二日娄敏中和方天定来到了柴进书房,将联姻之事提了出来,柴进却婉言道:“花氏是我的结发夫妻,赵氏与我共患难,身份又颇为尊贵。小可不忍方姑娘过来后俯身做小。况且,你我两方是天然的盟友,怎可将事情押在方姑娘的身上?此事休要再提!” 娄敏中与方天定对视一眼,方腊也有自己的考虑,这梁山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梁山泊上面若是能有一个自己人,日后能方便许多事。 但是又不好明说,方天定心一狠道:“寨主,若是寨主肯娶下小妹,我摩尼教愿意每年再卖给梁山粮食五十万担,都依照市价。” 柴进心有所动,却婉言拒绝道:“若是贵教有多余的梁山,梁山这边多多益善。只是涉及到方姑娘的一生幸福,你这身为兄长的,怎么将她硬要往外推。” 方天定突然脸带笑意的道:“寨主,今日我回去后,曾经询问小妹的意图,她只道:单凭哥哥做主。寨主也算是英雄,大丈夫三妻四妾岂不很正常,小妹芳心暗许,怎么可以辜负小妹的情谊啊!” 柴进虽然意动,但是还得顾忌花小妹和赵福金的感受,却道:“休要胡说,金芝姑娘还小,心思不定很正常,你们先回去吧,嘉穗先生给贵教方教主准备了不少礼物,等你们走的时候,一并带上吧。” 方天定和娄敏中双双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好退了回去。 两人回到房中,娄敏中与方天定商议道:“看来梁山没有这个意思。” 方天定却对昨日之事心有余悸,现在梁山与方腊联合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宋廷在,万一日后宋廷不在了,摩尼教还能打得过梁山么?倘若方金芝嫁给柴进,别的不说,日后方腊来的使者,定不会受辱。 方天定略一思索道:“未必,我有一计,你去把金芝叫过来。” 娄敏中不明就里,但是还是依命将方金芝请了过来,方天定沉吟片刻道:“小妹,我这里有一桩事要你去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第二十六章 星星之火 用过午饭,柴进刚把文案拿在手里,那边侍卫突然来报道:“哥哥,娄先生求见。” 柴进眉头一皱,这娄敏中真的有些不知所谓,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再说联姻之事只管将他轰出去,便道:“请进来吧。” 那娄敏中跟着侍卫走了进来,道:“寨主,我家少主那边有一件礼物要送与寨主,想请寨主过去一下。” 柴进略一沉吟,道:“好啊。” 方腊总归是梁山的盟友,该给的面子肯定要给。 柴进带着两个亲卫朝着方天定的客房而去,这是一进院子,有五六间客房。中间是客厅,左右两间分别是娄敏中与方天定的客房以及方金芝的房间。其余邓元觉、石秀等人则安置在旁边的院子里面。 柴进来到了方天定的院子前,方天定就带着邓元觉和石秀在门口等着众人。 两厢见过礼后,方天定请柴进走了进来,两个护卫刚想跟进来,邓元觉拦住了两人,道:“柴寨主跟我家公子有要事要谈,你们先别进去了。” 那护卫刚想争执,柴进眼神却悄然飘向了石秀,石秀是个机灵的,知道方天定没有暗杀柴进逃走的谋算,因此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柴进心中微定,道:“无妨,你们就在门口先等着我吧。” 那两个护卫这才道了声喏。 柴进跟着方天定和娄敏中走了进去,到了客厅之中,分主次坐定后,方天定点上了一个蜡烛,道:“不瞒寨主,今日来找你的,其实并不是我。” 说话间,里面方金芝已经走了出来,道:“是我要找柴寨主。” 柴进吃了一惊,刚想说话,那边方天定和娄敏中已经退了出去,顺手还关上了房门。 柴进刚想站起来,方金芝却来到柴进面前,咬着嘴唇轻声道:“为什么不同意。” “我……我已经有了两房妻妾,不想再误了你。” 方金芝却等着一对水灵灵的眸子,勇敢的道:“你怎么知道是误了我?” 柴进苦笑一声,道:“方姑娘,你先坐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方金芝道:“我不要,我偏要站着对你说。” 柴进是坐在椅子上面的,方金芝步步逼近,已经快到了柴进怀里。 柴进伸出手来扶住方金芝,刚想推开却觉得小腹升起来一团烈火,推开的手悄然变成了抚摸。 方金芝被他捏疼了,“啊。”的娇呼一声,仿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柴进再也安耐不住,一把将方金芝搂在怀里。 …… 正在外面听墙角的方天定和娄敏中心中一定,两个人并着肩往外走去,娄敏中道:“少主,这事若是让圣公知道了……” 方天定哈哈一笑,道:“无妨,梁山肯定不会宣传出去的,只要管好我们人的嘴,就没有事情。” 娄敏中长叹一口气,这种提议他本来是不赞同的,但是方天定心意已决,此人又是个有实权的,纵使娄敏中地位极高也没有离间人家骨肉的能力。 只是,如此一个不择手段的少主,不知道是摩尼教之福还是摩尼教之祸。 事到如此,娄敏中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跟着方天定来到了外面,方天定对着邓元觉使了个眼色,道:“一切顺利。” 邓元觉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少主怎么说动了柴寨主,如何不见柴寨主出来。” 方天定哈哈一笑,道:“无妨无妨,咱们在这里且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两个柴进的亲卫对视一眼,刚想回去禀告,但是方天定却道:“你们急什么,若是打扰了柴寨主的好事,你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柴进的亲卫旋即想起来柴进临走前的交代,安心的等待了下去。 石秀道:“少主,到底用了什么计策能让柴寨主同意啊?” 方天定哈哈一笑,对于这个聪明伶俐的摩尼教新生代,他是极为喜爱,对着石秀道:“且附耳过来。” 石秀把耳朵靠近方天定,方天定如此这般的一一说来,石秀脸色一变,道:“少主,这般行事,不怕惹恼了梁山么?” 方天定冷笑一声,道:“怕什么,柴寨主的一句话说的我深有领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梁山虽然现在招安,但是只要他们不把兵权交给朝廷,两者之间必有一战!到那时,梁山必定要我们一同起事。我摩尼教已经等了几十年了,这点时间等得起!梁山需要摩尼教,他们不会这么短视的!” 石秀眼中阴晴不定,这般大事他没来得及阻止,但是恐怕现在房中都快完事了,现在阻止不但没有任何益处,反而会平白暴露了自己,犹豫了片刻,还是蹲了下去。 邓元觉猛地一踹门,对着方天定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少主啊,我们与梁山相交多蒙他们相帮,万不可行卑鄙手段,不然到时候两家早晚一战。” 这个莽大和尚是看不上卑鄙手段的,在他看来梁山梁山从未对不起摩尼教,反而屡次相帮。便是这次招安,柴进也给足了自己等人面子。若是行鬼魅伎俩,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方天定看了邓元觉一眼,道:“那你以为现在发展下去,我们与梁山就没有一战吗?短时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若是日后我们与梁山平分天下,难到不会打起来吗?这次我是给教中那些人提个醒,若是太过依赖梁山,难免会被梁山所制!我们摩尼教,终归要走自己的路!” 方天定说到此处,不禁心中一痛,只可惜牺牲了他的妹妹。但是为了黄图霸业,方金芝得到牺牲绝对值得。 其实,方天定此举也有为摩尼教留下火种的意味,日后争夺天下,若是摩尼教胜,自己自然会留妹婿柴进一条命。若是摩尼教胜,有方金芝的存在,柴进必定不会赶紧杀决。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方天定可以死,方金芝可以牺牲,但是摩尼教不能灭,尤其是不能在方腊、方天定手里灭。 第二十七章 奸相出山 方天定的这一手打柴进了个措手不及,虽然自诩不是圣人,但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事情也做不出来。问过花小妹和赵福金的意见,终于决定下来。况且,梁山的众军师是赞同此事的,迎娶方金芝不仅能稳定摩尼教的心,也为日后收服他们打下基础。 似邓元觉、石宝、庞万春这等良将,若是死在内战之中,不能驰骋草原,这才是憾事。 但是对摩尼教的制裁是肯定的,对柴进下毒这种事情去哪里都说不过去。制裁以经济制裁为主,梁山出售的武器、盔甲、马匹、船只价格提了一成不止。 却说这边刚送走了方天定等人,那边张叔夜亲自带着诏书到济州了,与他随行的还有不少人,大多年纪不大,大的有三十来岁,小的也就二十出头,这群人站在李家道口左顾右盼,有的胆战心惊,也有胆大的四处张望,不一而足。 柴进亲自引着梁山的一干高层来迎接一番见过礼后,柴进道:“相公,先去山上吧,这里风大,山上准备了些酒水。宣读完诏书,好好的请请张相公,顺道给他们接接风。” 说着,柴进如同看到羊群的灰狼一般看了众士子一眼。 张叔夜仿佛看不到一般的笑道:“好啊,我来梁山这么多次,都是让我在梁山伙房吃饭,这次我可要大快朵颐了。” 谈判都已经进行完,这次不过是摆个过场,顺便将这些官员交付到柴进手里罢了。 聚义厅上早就收拾了出来,备好了香案,一番繁琐的过程之后,张叔夜站在高处大声道:“制曰:朕自即位以来,用仁义以治天下,公赏罚以定干戈,求贤未尝少怠,爱民如恐不及,遐迩赤子,咸知朕心……” 令柴进颇为满意的是,宋廷颁发诏书没有跪拜的礼节,他亲自带着众头领躬身就算是行礼了。其实宋廷基本上废除了跪拜,大规模的跪拜只有在郊祀、登基、祭祀的时候,小规模的也是以跪拜国家法律为主。便是见到皇帝,也不过是行揖手之礼。 一番宣读过后,柴进带着众头领山呼万岁,这才算走完了形式。值得一提的是,柴进是被封为蓟国公,因此诏书用的是麻纸,除此之外拜相、立后、册立太子、册立节度使也都用的麻纸,宣麻拜相便是从此而来。 正事干完,曹正便开始让人引着士子往伙房而去,张叔夜又拿出来一个名单递给柴进,道:“这是这些人的名单,其余家眷还都在路上,我这次来还给蓟公带来了一百多封任命状,都是空头的,回头蓟公填一下就行。” 柴进苦笑一声,这蓟公听着怎么像鸡公啊,但是还是接过来了张叔夜的名单。 名单并不长,只有五十个人名,这人大多以政和二年、政和五年、重和元年的进士为主,柴进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万俟卨。 不错,此人就是陷害岳帅的万俟卨,也是后来的南宋宰相。 说实话,能混到宰相位置的没有一个是蠢材,万俟卨早期还有守城让叛军攻不下来的履历,并不是一个庸人。至于诬陷岳飞,那关乎朝堂之上的博弈。 不管怎么说,此人能力十足,道德不检点正好作为突破口,有望成为梁山第一个拿下来的官员。 其余名单上面还有李骥、詹公荐、罗仁远、梁之嘉、郑毂等等,都是这几年朝廷录用进士中垫底的存在。 朝廷肯定不会扔过来几个宰辅之才,这件事大家都有数,能有一个万俟卨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柴进笑着将名单递给了萧嘉穗,对着张叔夜道:“走吧,张相公,咱们去用饭吧。” 梁山的伙食一向是以美味出名,一干进士本来还战战兢兢的,但是被安置好了之后就逐渐放开了些,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只可惜柴进并没有准备酒水,令这些人颇有些失望。 柴进没有功夫跟张叔夜扯皮,留下萧嘉穗、李助作陪后,亲自来到外间,看着这一片士子不由得心情激昂。 这些人,肯定不乏朝廷的密探,在去了辽东以后,有的人会倒在贪污的路上,有的人会因为无能会罢黜。 但是柴进却丝毫不以为意。 大部分士人还是能保持住本心,他们有自己的政治使命感和道德感,只要从政策上约束住,相信大的方向还是好的。 等天下知道有一个地方官员清廉,百姓安居乐业,无数的能人志士就会投向梁山,这不过是个开启罢了。 就在此时,有一个士子站了起来,对着柴进行了一礼道:“小生郑毂有一事不明白,想请教国公。” 柴进忙正色道:“郑先生请讲。” 郑毂道:“朝廷治下县令执掌一县,诉讼、农桑、捕盗都由县令执掌,为何我听闻梁山的诉讼由民法处执掌,缘何要剥夺县令的职责?” 郑毂话一出,整个房间的声音都静了许多,七八个饭桌上没有一个人再动筷子,显然他们都想听听柴进是如何回答。 这毕竟是纵横山东数年的大盗,虽然獠牙一直未曾显露,但是梁山屡次击败金国、朝廷、各地武装力量,都在表明着梁山的实力。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国公也是个实权在握的,他会好好的回答吗?所有人都为郑毂捏了一把汗。 柴进不怒反喜,这郑毂入吾毂中也! 郑毂提问的问题也是梁山一直在推行的三权分立,县令有行政权,民法处则有司法权,立法权则在梁山手里。 柴进笑吟吟的道:“郑先生说的不错,此举正是剥夺县令的权利,那请问郑先生,你看来县令的职责是什么?” 见柴进笑,郑毂的胆气大了几分,朗声道:“无外乎民政、财政、狱讼,按照梁山的规则,县令没有狱讼的权利,只有财政和民政。” 柴进点了点头,轻咳一声,道:“狱讼是一门学问,《宋刑统》十二篇,五百零二条,县令缘何要将精力放在这上面?民法处则有专门研究司法的专职人员,他们都是从底层提拔起来的,精通律法。敢问郑先生,是应该将诉讼的权利放在县令身上,还是民法处身上?” 第二十八章 发展 不待郑毂答话,柴进继续道:“民法处独立县衙之外,与县衙脱离关系,既可以免除迎来送往,也可以作为县衙的监督,还可以减轻县衙的负担,何乐而不为?” 郑毂若有所思,柴进道:“县令的权责,理应放在带领一县百姓致富上面,靠水的发展渔业,靠进交通的发展商业,靠近山林的发展工业,让一县百姓吃得起饭,这才是县令的职责。辽东百万百姓都是遭遇饥荒,被我梁山救到辽南,分发土地、粮食、耕牛、房屋,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各位先生去了辽东,万望各位以百姓为念,柴进在此谢过各位。” 说完,柴进深深的对着一干士子鞠了一躬。 所有的进士都站了起来,对着柴进还了一礼,一个年长的进士道:“国公放心,我等定视民如子,不会辜负梁山积攒下来的局面。” 柴进却摇了摇头,道:“还未请教这位先生的名讳。” 那进士忙道:“下官万俟卨,之前恬为颍昌府教授。” 柴进不由的上下打量了几眼,此人面貌清秀,言语诚恳,令人颇生好感,倒不像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若是单从相貌上就能看的出来奸恶,那就不需要反贪反腐了。 柴进对着万俟卨拱了拱手道:“万俟先生,辽南的局面不是梁山积攒下来的,是一百多万百姓积攒下来的,梁山不过是恰逢其时罢了。” 万俟卨是并不是汉人,是鲜卑族的后裔,复姓万俟(音:墨奇)。 万俟卨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是百姓积攒下来的,但是梁山也是功不可没。” 柴进摆摆手,制止住了万俟卨的恭维之语,心中对于此人的评价却高了一个等级,面带微笑的对着众人道:“诸位,你们都是朝廷的官员,但是辽东的情况与内地不一样,梁山因地制宜,制定了不少律法,请各位休要厌烦,先在梁山学习一段时间。待学通以后,再派船只送各位去辽南。” 这群士子虽然多有不服气之人,但是他们来之前就被朝廷交代清楚,去了梁山不可任性而为,这里毕竟是个强盗窝子。 看着稀稀疏疏的的士子声了个诺,柴进不以为意,不用急,先军训半个月再说,有的是手段。 左右到年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先把他们调理好,再派遣到地方也不迟。不然万一这些人都是个定时炸弹,到了辽南不仅不能治理地方,反而会给萧让和宗泽添乱。 梁山又进入了一个平稳的发展期,士子需要突击培训,新上山的头领需要在讲武堂学习,不识字的学习识字,关胜的马军第十一军也在稳步的征召中。张叔夜虽然对梁山征兵有微词,但是梁山这也是准备年后的燕云之战,也就没了后续。 随着梁山与朝廷商路的打开,无数的梁山商品从济州、郓城等地流了出去,梁山的各处作坊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生产,仍旧是供不应求。 精盐、酒水、玻璃这三样占了大头,各种器具,铁锅、玻璃油灯无数各种小类别,都变成了粮食、铁矿石等等流入梁山,旋即就被送往辽南、耽罗岛。亦或是留在梁山被酿造成酒水、被打造成武器盔甲。 值得一提是,精盐的受众并不是广大百姓,反而是朝廷达官显贵买的多,因此,精盐作坊并没有扩大多少。 无数的资源又投入梁山的铁匠作坊、火药作坊,凌振凭借着大量的资源,终于打造出来第一发铜炮,试发过后柴进当场下令让凌振先打造出来一批,以备明年战事。 整个梁山就一个氛围:缺人,到处都在缺人,新成立的火炮作坊缺人铸炮,铁匠作坊缺人打铁,酒水、玻璃这些个重点盈利的作坊也缺人。 只要缺人,就会有人想办法,铁匠作坊的发明了用水车代替人力,各处作坊迅速学了去,一时间又新兴数个水车作坊。 当然,出于保护发明创造,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还给了不少水车作坊的干股,令人颇为心动。 令人梁山上上下下奇怪的是,柴进大力赞助了一个要研究蒸汽的道士,用蒸汽代替人力,岂不是痴人说梦? 总的来说,梁山仍旧处在一个正面发展趋势,各处都是良性发展,附近州县不少百姓都来梁山做工,郓城、金乡、中都,乃至济州府都设立了不少梁山的作坊。梁山泊就那点地方,实在是人满为患,放不下许多人。 开商三个月,梁山凭借着降维打击大肆的掠夺者市场,也有不少宋廷治下的盐场、玻璃厂、酒厂倒闭,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梁山必须要在金国拿下辽国之前,倾尽全力的扩充自己的实力,争取在金辽战争中吞下一定的利益。 当然,收复燕云也在准备中,不少探哨被派往辽国打探形势,以期日后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完成目标。 到了十一月份左右,所有的士子都已经培训完毕,连同花荣、宗泽以及大宗粮食都送往了辽南。辽南久经战事,只不过是刚恢复生机罢了。若是想要辽南给梁山输血,最起码还得数年之功。 送走了士子,梁山又迎来了一桩喜事,柴进迎娶方金芝对于两家来说都是大事,梁山又多了一个主母,而方腊终于如愿以偿的与梁山成为另一层次的盟友。 方腊倒是个豪爽的,给方金芝准备的嫁妆倒是不少,大概有十余万两的样子,以萧嘉穗估算,得是摩尼教半年的收入了。 朝廷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当是柴进迎娶了个富商之女,柴进报备一番,方金芝也被封为二品蓟国夫人。 整个梁山热闹了起来,留下值班的头领,大部分头领都好好放了个假,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可惜小姑娘被前番粗暴的柴进给吓坏了,一番春宵并不算十分尽兴,好在柴进胜在有耐心,温柔以待,想来慢慢的熟悉下来。就会好了。 第二十九章 军师宋江 发兵燕云得过了年,到四五月份才行,此时的淮南却发生着一件大事。 与另一时空不同,王庆没有李助作为智囊,没有往荆南发展,但是饶是如此此人也占据房山,拿下来了房州。但是房州东边是襄阳,北侧是京兆府,往西就成了入川之势,南边荆南府也是大州,等于说,房州四面皆敌。因此王庆在刘智伯刘敏的建议之下,开始越过襄阳,往淮西进发。 淮西官军疏于阵仗,王庆手底下又多是淮西人氏,两三年里连着攻打下来三四个州府,黄州、光州、寿州、舒州、无为军等都被此人拿下,也积攒了十余万精兵。 去岁王庆亲自打败了蔡攸带领的官军,声势愈发的扩大,宣和二年年刚过,王庆又亲率着大军往江州而来,江州地势险要,古称柴桑,当年那周瑜便是在此地练兵,是攻略江南的险要之处。 江州知府唤做蔡德章,乃是前太师蔡京的九儿子。 是了,新年刚过蔡京就被赵佶勒令致仕,因此只能说是前太师。 蔡德章连翻求援附近州府,但是不知道是畏惧王庆兵马刚打败朝廷大军,还是因为怕被归纳成蔡京党羽,总之没有一个管蔡德章死活的。 至于蔡攸,他为了获得赵佶的崇信,早就跟自己的父亲蔡京没有什么联系了,自己这个九弟的死活更是顾及不上。何况这次为了掩盖兵败,蔡攸让出去不少利益,根本无暇顾及。 兵法有云:外无必救之援,则内无可守之城。江州虽然是大城,但是蔡德章不通兵法,外无援军。他信重的参谋黄蜂刺黄文炳却又是个自私之辈,非得没能帮他收下来,还私下联络王庆军,要献城投降。 王庆每拿下一州,势必会释放囚犯,收拢那些平日里为非作歹之人,充入军中作为战力。他带着段五方翰等人正在清点囚犯,突然一个黑矮黑矮的汉子站了出来,道:“大王,大王缘何不跑?” 王庆来了兴趣,道:“我缘何要跑?” 那黑矮的汉子往前走了一步,站出来道:“大王收拢如此之多的囚犯、罪徒,是为了充军吧?” 王庆点了点头,那汉子继续道:“但凡是犯奸坐牢之人,都油滑无比,若是打顺风仗还可以,一旦遇到朝廷精兵,势必不堪一击,到那时只怕大王难免落一个兵败自杀之果。” 段五怪叫一声,上前道:“你这黑厮,说谁呢?” 王庆摆摆手,制止住了段五,对着那黑矮的汉子恭敬的道:“还未请教先生姓名。” 那汉子悄然一笑,道:“某家山东及时雨宋江。” 王庆很配合的做出来一番姿态,恭敬的道:“先生有此大才,可有教我?” 自从起事以来,王庆顺风顺水,但是如此的顺利让王庆心生忐忑,朝廷早晚会再发大军来攻打,到那时还能抵御得住吗? 宋江的出现让王庆如获至宝,立马做出来一副礼贤下士的状态,或许此人有办法解决王庆军中的问题。 宋江心中颇为激动,自己自从被发配江州以来,爹不问娘不顾,虽然牢狱之中多尊重与他,但是宋押司毕竟是个有抱负的,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这般蹉跎下去呢? 宋江略一沉思,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王庆立马会意,派人安排宋江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两人在蔡德章的府中坐定,又有婢女点上了熏香。 别的不说,王庆的这番做派已经赢得了宋江的芳心。 宋江单刀直入的道:“大王,那些个城狐社鼠虽然容易招纳,但是打不了仗,若是遇到朝廷精锐恐怕都会做鸟兽散。” 王庆点了点头,道:“我也是有这种感觉,那依先生之见,该如何行事?” 遇到软柿子还能打一下,若是遇到硬茬,王庆只能靠人数堆上去。 宋江站了起来,道:“招募乡民,越是穷的地方,越要招募。那种地方民风悍勇,而且老实听话,便于指挥,再罢黜现在的兵马,重新编制起来。不出三年,大王手底下有十万精兵,天下何处去不得!” 听着王庆却皱了眉,他道:“先生所言极是,但是军中错综复杂,若是一并罢黜,恐怕这些人都会反了我。” 宋江哈哈一笑,心中却不仅暗自鄙睨,这王庆真不知道如何做下来这些事的,宋江道:“大王,这是三年要做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完的。不妨先挑选上将,从山林中选拔勇士,组建这只军马。主力还是先用着现下的兵马,等新军组建完成,再逐步替换。” 王庆直接站了起来,道:“好!我就差縻貹去做这件事,请先生做我的军师如何?” 宋江忙对着王庆正色行了一礼,道:“小人宋江,见过我主。” 王庆忙扶他起来,两人主仆名分已定,却听宋江又道:“兵马之事是其一也。其二,现下我军已经拿下来数个军州,需得好生治理,都是大王治下百姓,让他们好生休养,为大王提供粮草、士卒。” 宋江跟着王庆过来的时候,看到江州乱作一团,杀人犯奸的不计其数,若是让王庆军马霍霍下去,繁华的江州也会变成一片废墟。 王庆一听,就是这个理,以往自己帅兵攻打下来城池,府库中的银钱都被兵马劫取了大半,落在自己手里的少之又少,但是给乱军树立军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须得承受得住来自军中的反扑。 那些个军马放纵惯了,如何能行? 见王庆不说话,宋江及时的打消了他的疑虑,道:“大王,此事势在必行,现在我军尚且势弱,如若不能改正过来,日后在攻打城池的时候,恐怕没有人会投靠我们了!” 王庆狠了狠心,站起来大声道:“段五,段五!” 段五是王庆老婆段三娘的亲弟弟,虽然本领不显,但是胜在忠诚。 段五一溜小跑跑了过来,嬉皮笑脸的道:“姐夫,叫我作甚?” 王庆道:“你去点起亲兵,去城中维护军纪,不准任何人再伤害我治下百姓!” 杀鸡取卵的道理都懂,但是宋江的到来对于王庆军的意义远不止次,旬月间宋江替王庆招揽了数员好汉,有浔阳江的船火儿张横,揭阳镇的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危昭德、张经祖、刘悌、韩凯、阙翥、左谋大小头领十余人,军马拉起来不下两万,成为了王庆手底下一个重要团伙。 在宋江的劝阻下,王庆熄灭了称帝的心思,一心的积蓄粮草、招兵买马、扩展实力,自是不提。 第三十章 兵发燕云 神行太保戴宗将江州的事情说了一遍,柴进不由得问道:“戴院长缘何不投奔王庆,要来梁山?宋江在你的牢城之中,你们也算是熟人。” 戴宗苦笑着道:“当年宋江发配到江州的时候,加亮曾告诉我此人颇具野心,让我离他远一点,因此我与此人只有一些公务上的往来,没有什么交情。况且王庆出身草莽之中,没有治理地方的心思,我观他们为祸一方却不思治理,恐怕三五年内必败无疑。” 柴进暗自点了点头,这吴用看来还真的舍弃了宋江,戴宗也算是他的心腹,生怕两人有了联系。却听得戴宗继续道:“江州城破,小人也是无处可去,望国公收留。” 吴用也算是兢兢业业,去年八月份辅佐卞祥收复了对马岛,没有辜负功臣的理由,柴进当即将戴宗扶了起来,道:“戴院长来我梁山,是梁山之福,请院长入探哨营当一个机密头领如何?” 戴宗大喜过望,当即道:“小人愿意!” 因为吴用在耽罗岛,戴宗这次来也没有跟吴用通气,只是想来梁山试一试罢了,若是梁山重用,那便留在梁山,若是梁山轻视自己,那边转投他处。 柴进将他扶了起来,道:“戴院长且先出门吧,会有侍卫带你去李军师那里,你就跟着李军师做事。” 戴宗声了个诺,欢欢喜喜的退了出去。 梁山已经开始着手做准备进攻燕云了,卞祥部、秦明部都已经赶回来了梁山,现在驻守耽罗岛的是李应部、张清部、栾廷玉部以及水军张顺部,耽罗岛太守则是扑天雕李应。 卞祥部军马荒废已久,这个梁山最早番号的部队即需要扩充,也需要修整。秦明部倒是可以随时投入战斗,毕竟回山都三四个月了。 马军第一军林冲部,马军第三军杨志部,马军第四军秦明部,马军第六军呼延灼部,马军第八军史文恭部,马军第九军卢俊义部,以及步军第一军鲁智深部,第四军晁盖部,第七军广惠部,水军方面从耽罗岛调回来的阮小二部,还有柴进的亲卫军,安道全的医护营,共计三万三千多人马。 都是梁山的主力部队,可惜的是骑兵多,步兵少。要怪只能怪梁山最近太过富庶,合格的骑兵将领太多,柴进又不舍得让他们去带步兵,这才有了现在这个奢侈的局面。 当然也有好处,骑兵如此之多,梁山完全可以在野战之中与那赫赫有名的皮室军较量较量。 关胜部和卞祥部这两只马步军都需要修整扩张,正好留下来防守,再加上张顺的水军三千多人,梁山留守的部队也有小一万。再加上李助、萧嘉穗、乔道清等人,便是朝廷毁约,梁山也防备的住。 随军军师则选择了闻焕章,这也是他的本职工作。 粮草军械本来想由朝廷提供,但是梁山验过货后,柴进直接拒绝了。朝廷粮草质量太差,生虫的,发霉的比比皆是。 给将士们吃这玩意,不怕兵马造反么? 最后的决定是朝廷换算成同等的银钱,由梁山自行采购。至于朝廷的军械倒是不错,弓弩都是质量上乘,梁山特地要了不少的箭矢用于守城。 梁山自从年后都为了燕云战事做准备,但是说实话,柴进并不相信朝廷能拿下来燕云,梁山这次出征的重点还是得放在杜壆那边。 不去理会戴宗的事情,三月初二梁山正式誓师出征,两百艘大小船只负责运送军士、器械,阮小二部一百多艘船只负责护航,大小三百多船只浩浩荡荡顺着济水东下,颇有几分百舸争流的柑橘。 出了济水,往北两日的功夫就到了辽国境内。 为了方便取檀州,梁山在这段日子也没有闲着,水军频频在渤海出没,辽国前几次还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到处防御。几次过后,对于梁山水军也适应了下来。 辽国也没有像样的水军,屡次对金国的战争早就掏空了家底,现在像一个纸老虎一般,张牙舞爪却又无能为力。 由于北上檀州属于逆流直上,梁山决定夜间入河,顺着沽河依次经过顺州、妫州,终于在天亮时分到达了檀州治下,密云县附近。 檀州守将唤做洞仙侍郎,手底下有四员大将一个唤做阿里奇,一个唤做咬儿惟康,一个唤做楚明玉,一个唤做曹明济。 梁山虽然是在水路上行进,但是总归是要下船夺城的,这般行径只给梁山争取了一日多援军到达的时间罢了。 洞仙侍郎接到探报不敢犹豫,急忙请来了四将,将梁山在密云县下寨的事情说了出来,那阿里奇轻蔑的道:“竟然是梁山草寇,这伙贼人也敢犯我州郡,末将请战!” 洞仙侍郎笑着道:“既如此,劳烦将军了。” 曹明济却道:“阿里奇将军一个人去恐怕有失,小将愿为副将,为阿里奇将军掠阵!” 洞仙侍郎连声叫好,他们都看得明白,若是趁着梁山下船,能冲杀一阵,斩杀一二员敌将,定能大挫梁山威风。 阿里奇、曹明济点起五千士兵,从城门杀了出来,直奔密云县而去,两地相距不到五十里,片刻的功夫阿里奇就杀到了梁山下船的地方。 梁山军马已经有三四部下得船来,正在安营扎寨,听到檀州辽兵来袭的消息,柴进不慌不忙的命史文恭和秦明去打探情况。 不过是五千军马罢了,还是辽国的厢兵,梁山有信心。 史文恭与秦明引着本部四五千军马杀到了阿里奇面前,阿里奇大声喊道:“宋朝合败,命草寇为将,敢来侵犯大国,尚不知死!” 史文恭哈哈一笑,正欲出战,秦明拦住了史文恭,道:“史文将军,这番将就交给我吧,俺们在耽罗岛驻守一年,都闲出屁来了。卞祥和李应两个整日忙来忙去,没有时间与我放对。” 史文恭笑着道:“那是自然,他们是耽罗岛的第一任总管和第二任总管,哪里有空隙。也好,今日就让我看看秦将军的本事!” 秦明怪笑一声,挥舞着狼牙棒,大声道:“兀那番将,上国天兵来了,何不速速投降?” 第三十一章 霹雳火大战阿里奇 秦明来到阵前,却看到番将倒是一副好模样,他戴一顶三叉紫金冠,冠口内拴两根雉尾,穿一领衬甲白罗袍,袍背上绣三个凤凰,披一副连环镔铁铠,系一条嵌宝狮蛮带,着一对云根鹰爪靴,挂一条护项销金帕,带一张雀画铁胎弓,悬一壶雕翎鈚子箭,手搦梨花点钢枪,坐骑银色拳花马。 那番将面白唇红,须黄眼碧,身长九尺,背后有一杆大旗,旗号上写的分明:“大辽上将阿里奇。” 秦明丝毫不惧,精神抖擞就要来战阿里奇。 阿里奇上下一打量,心中不由得惊叹一句,这将倒是看着威猛。 秦明戴一顶板卷荷叶赤金盔,盔顶一根红缨飘动,穿一领川锦百花红袍,披一副大叶红金甲,系一条狮蛮宝带,着一对虎头战靴,腰间悬一把梁山主将剑,手拿着惯用的狼牙棒,胯下獬豸马凶猛异常。 阿里奇心中啧啧称奇,但是面上却依旧轻蔑,拍马来迎秦明。 两员大将抢到战场中心,一个举枪要保卫檀州,一个拿棒势要收复燕云;一个浑身如火,一个通体如银;一个山东有名上将霹雳火,一个檀州善战的番将阿里奇。 两员虎将枪来棒往,交手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那厢里曹明济却看到的明白,这梁山军马却是在拖延时间,等到那边梁山军马下得船来,摆好阵势,自己这三五千人马如何能抵得过这么多人。 见阿里奇拿秦明不下,曹明济急忙击鼓进发,五千多军马如狼似虎的朝着秦明杀来。霹雳火见状大惊失色,一棒扫开阿里奇,舍了他就往阵后而去。 史文恭肯定不会放任秦明被辽兵被杀,急忙大手一挥,四五千军士齐齐杀出,朝着阿里奇杀来。 两军不过是一箭的距离,顿了顿就杀在了一起,那秦明见自己的军马杀来,恢复了神气,继续朝着那阿里奇追杀,大声喊道:“贼将休走,且与我决一死战!” 阿里奇怪叫一声,丝毫不惧,直冲冲的秦明杀来,大声道:“爷爷单等着你呢!” 两员将领复又战作一团,两军也战作一团,那边史文恭、黄信、苏定、邓飞等人却直冲冲的朝着曹明济杀去,那曹明济身负膂力,但是见梁山人多势众,拍马就跑。 史文恭哈哈大笑,追着曹明济道:“番将休跑,我与你一对一!” 曹明济咬着牙大声道:“我须怕你不成!” 曹明济真是的胆大的,挺枪就要来战史文恭,交手十余回合曹明济已然不敌史文恭,虚晃一招拍马就跑。 史文恭早就料定了此人要逃,钢枪连点,直指曹明济的后心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那阿里奇及时杀到,架住史文恭的枪,大声道:“速退,梁山军马已经杀过来了。” 原来梁山在这段时间里又有一只马军已经整顿完毕,那杨家将的后人青面兽杨志已经引着梁山马军第三军杀来,两三千将士没有在正面战场上出现,反而直冲冲的朝着辽兵的背后而去。 杨志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全歼这伙辽兵,降低过后攻打檀州的难度。 却不曾想,那阿里奇身量奇高无比,让他看了个亲切,心中惊讶于梁山的组织速度,手上却急忙舍了秦明来找曹明济,这才堪堪救下曹明济一条性命 阿里奇替曹明济接了下来史文恭,但是秦明正朝着战团杀来,事情十分紧急。 曹明济拍马转回来,与阿里奇联手架开史文恭,慌不择路般的往檀州方向逃去。 这一逃不要紧,可就苦了这些个辽兵,一个个跟着阿里奇曹明济落荒而逃,那秦明刚要拍马作势要追,史文恭及时劝阻住了他,史文恭道:“秦将军,归师莫掩,穷寇莫追,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等山寨军马扎下营寨。” 秦明叹了口气,回味无穷的砸了咂嘴,道:“恁地痛快,那番将倒是好本事,下次再遇到他一定要分个胜负!” 史文恭笑道:“秦将军且放心,有的是机会。” 杨志的军马还没有到位,阿里奇、曹明济等人带着千余残兵杀了出来,往檀州而去,两个将领一边走一边商议军情,阿里奇道:“这伙草寇还真了得,那个拿狼牙棒的汉子本领不下你我之下。” 曹明济苦笑连连,他被史文恭压着打,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脸色严峻的道:“不错,尤其是那个拿钢枪的,恐怕我们单独对上都是个死,两个人或许能逃得一命,若是想打败他,恐怕我们四个都得去才能行。” 曹明济说的是咬儿惟康、楚明玉,加上他和阿里奇四个,这四个人中武艺自然以阿里奇为尊,但是其余几个也都是勇猛过人之辈。 阿里奇摸着胡子道:“真不知道此人与我国上将兀颜光孰强孰弱。” 说到此处,曹明济道:“求援的信使已经派了出去,若是只有梁山军马那还罢辽,若是宋廷倾巢而出……” 阿里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自从女真建国以来,形势一天不如一天,若是宋廷违约,恐怕我朝大不易。” 两个将领一边走一边说话,梁山军马没有杀来的消息已经探知明白,因此也没有太大压力的退回檀州。 洞仙侍郎早就在城门处等着二将,见各个挂彩,身上没有一个完好的,不由的出言道:“阿里奇将军,怎么回事?” 在他看来宋国兵马武备松弛,这五千檀州精锐即便不能大获全胜,最差也得歼灭一些敌人吧?怎么回来的就这么点人。 阿里奇长叹一口气,与曹明济两个屈膝跪下道:“末将无能,非但没有打败宋军,反而损兵折将。” 洞仙侍郎与檀州四将关系密切,当即扶了起来,道:“怎么回事,将军速速说来。” 阿里奇道:“我们到密云的时候,梁山军马已经有四五千军马列好阵,还有不下两三万的军马正在下船,我本想着趁势击之,没奈何梁山军马骁勇善战,十分精锐,鏖战做一团。我们交手的时候,那边梁山军马又杀出来一只,末将恐全军覆没,因此这才逃了回来。” 洞仙侍郎倒吸一口凉气,道:“阿里奇将军说的是我军五千没打过宋军五千?” 第三十二章 四对四 在洞仙侍郎看来,宋军同等实力之下远不是辽军的对手,这下杀出来一支军马能跟辽军打一个难分难解,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他听的懂阿里奇的言外之意,若是能打败这伙宋军,阿里奇必然不会轻易撤退,也就是说在同等数量下,辽军没有必胜的把握。 梁山军马三万多人,檀州统共只有八千人,这次损伤三四千,还剩下四五千人,如何能打得过? 洞仙侍郎拉着阿里奇道:“阿里奇将军,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先组织人马把守城池,等待南京的援军才是。” 辽国模仿宋廷,设立五京,南京析津府就是幽州,是辽国的都城之一。 阿里奇早就料定洞仙侍郎的反映,当即道喏,招募城中勇壮,组织人马开始准备防守城墙。洞仙侍郎却心中仍然有担忧,又写了几封书信,将梁山军马的情况说明,这才派人分别送往南京析津府、捺钵等处。 却说梁山这边,各部军马下船以后,就开始打造攻城器械。为了方便攻城,梁山特地从梁山泊带来了许多攻城器械的半成品,都用大船运来,稍微一组装便可以使用。 梁山军马是早晨时分到的密云,中午时分各军修正完毕,攻城器械也打造完毕,全军开始朝着檀州杀去。 檀州的紧闭城门,看来是想据城而守了。 梁山是有火药、大炮的,但是柴进不打算用,若是打破了檀州城墙,辽国大军来了后恐无险可守。 前番与阿里奇大战的秦明上前叫阵道:“番将阿里奇何在,速速出来受死!” 阿里奇看向洞仙侍郎道:“大人,我军理应死守城池,但是末将下去或许能拖延一些时间,以期援军的到来。” 这洞仙侍郎倒是个有章法的,当即允诺道:“将军只管去,我是一介书生,城中防务都托付在将军手上了。” 洞仙侍郎说完,还对着阿里奇行了一礼,阿里奇坦然受之,却道:“大人放心,只要有小将一条命在,保管檀州无失!” 咬儿惟康、楚明玉、曹明济三人也是齐刷刷的对着洞仙侍郎道:“大人放心!” 说完,阿里奇引披挂上马,拿着梨花点钢枪,骑着银色拳花马走了出来,对着秦明大声道:“贼将休狂,上次你侥幸逃得性命,今日便留在这檀州吧!” 秦明大怒,挥舞着狼牙棒又来战阿里奇,两个战作一团。 秦明能抵得住阿里奇倒是令柴进心中称奇,另一时空中阿里奇三十回合令徐宁敌不住,颇有三分关胜战索超的意思。但是徐宁是梁山最矮的头领之一,只有六尺五寸,而阿里奇则足足有九尺身高,想来是占了身高的便宜吧? 见二将斗的精彩,林冲、杨志、呼延灼三将跃跃欲试,柴进哪有不允之理,当即道:“尽管去。” 柴进打眼一看,史文恭与卢俊义两个倒是老神常在,丝毫没有立功的想法,想来这二将自持武艺,还没到出手的时候。 三员武将杀出,但见: 林冲头戴一顶七宝嵌头盔,上飘着一把白缨,身披一副磨银龟背狮心甲,罩一领素罗绣花袍,腰系狮蛮宝带,手握丈八蛇矛,胯下一匹汗血宝马,腰间一把指挥剑,端的威武,十分豪杰。 杨志头戴一顶铺霜耀日盔,上撒着一把青缨,身穿一副钓嵌梅花榆叶甲,笼一领白罗生色花袍,背弓挎箭,手挺浑铁点钢枪,骑的是一匹栗子色皂缭马,腰间也是一把指挥剑,将门虎子,不负杨家之名。 呼延灼戴一顶乌油白虎盔,上冲着一把黑缨,身着一副九吞八乍乌金甲,提一领落枫曲韫黑袍,手搦一对水磨八棱钢鞭,骑一匹御赐踢雪乌骓,腰间也是一把一模一样的指挥剑,汝南呼延灼,赫赫双鞭将。 见梁山杀出来三员大将,咬儿惟康、楚明玉、曹明济三人不甘示弱,各逞武器杀了出来,咬儿惟康对上林冲,楚明玉对上杨志,曹明济对上呼延灼。 四对武将都是骁勇善战之人,两两放对各自厮杀,辽兵和梁山军马都看的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四对武将各自交手三五十回合,呼延灼一鞭放到曹明济,复又一鞭打中了曹明济的头颅,一时间白的红的四溅。 城墙上面的洞仙侍郎见状大惊失色,急忙鸣金收兵,阿里奇、咬儿惟康、楚明玉三将顾不上曹明济的尸身,各自舍了对手就要往城中逃走。 林冲、秦明、杨志等人哪里会让他走,林冲眼明手快,一矛刺中咬儿惟康的后心,取了这员将领的性命。杨志不肯落于人后,正要立功,矛尖连点,怎奈何楚明玉马快,堪堪刺中楚明玉的胳膊,这才让他逃了一命。 顷刻间,辽军四员上将两死一伤,只有阿里奇一个侥幸得了个全身而退。 秦明纵马欲追,梁山阵营中却想起来一阵鸣金之声,没奈何只好退了回去。 回到军中,秦明颇有些愤愤的道:“哥哥缘何收兵,俺正要取其性命!” 柴进抚摸着秦明的盔甲道:“休要如此,有的是机会立功,那番将已经靠近城墙,恐俺家霹雳火有失,这才鸣的金。” 秦明嘿嘿一笑,柴进又对着林冲杨志道:“两位将军立下大功,且休息一下,看步军和水军的手段!” 鲁智深、广惠、晁盖等人闻言来了精神,齐声道喏,柴进笑着看向鲁智深道:“智深来指挥这次攻城吧。” 梁山的将领都是出生于太平年间,或多或少都缺少战阵的磨砺,这种攻城战是难得的机会。 但凡第一军,第一营,第一连这种序列往往都是嫡系部队。鲁智深更是梁山的步兵第一员头领,他自然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开始分派任务道:“既如此,我部和晁天王部主攻,广惠大师部作为预备队,寻觅战机,自由发挥。李俊部准备投石车、弩箭,压制城墙。” 众人纷纷领命,各自行事去了。 不多时,梁山两只步军六千人马操纵者各式各样的攻城武器杀了出来,看的城墙上面的阿里奇、洞仙侍郎心中一凉。 梁山军马准备如此充分,城中又缺兵少将,恐怕半日也守不住啊! 第三十三章 卢俊义出手 以有备攻无备,梁山从博弈上面已经占据了上风。 可惜的是,第一波从前面退下来的士卒给鲁智深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护城河连同着沽河,水流喘急,根本填不上。 略一沉吟,鲁智深道:“先退下来,让李俊部掉几只船只过来。” 随着一声鸣金,梁山士兵退了回去,城墙上面的洞仙侍郎和阿里奇长出了口气,庆幸道:“幸好有沽河在,不然真难了。” 鲁智深要船只不为别的,这个莽大和尚倒是个聪明的,命人从附近拆了不少房屋,把木头、石块都绑在船上,又在船身之上蒙上牛皮,糊上泥巴,让这些个船只从沽河驶入护城河,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鲁智深要用船只填护城河。 柴进与闻焕章站在高处,柴进笑道:“得亏现在咱们梁山财大气粗,不然智深这手段还真用不起。” 闻焕章点了点头,道:“鲁将军倒是别出心裁,看来今天下午我军就能在檀州过夜了。” 城墙上面的阿里奇和洞仙侍郎脸色一惊,这梁山军马恁地有钱,恐怕就填个护城河就得花费不下十万贯,急忙下令道:“快,放箭!” 准备好的滚石檑木是没心思放了,这玩意砸进河里,不救白白的帮梁山填河了么? 但是,鲁智深哪里又会预料不到,船只上面的牛皮、泥巴不仅防备弓箭,连火箭、毒箭一并隔绝在外,只要驶入合适的范围,船上的士兵们就会凿穿船底,让船身沉下去,如此这般堵住水流,再填护城河便可事半功倍。 沽河给檀州带来了护城河,也带来了隐患。 眼看着小船就快行驶到檀州城门前,阿里奇发了狠,道:“不行,弓箭射不穿,必须得用滚石檑木把它们砸穿。” 洞仙侍郎点了点头,道:“全听你的。” 随着阿里奇一声令下,滚石檑木对着船只砸了下来,可惜的是梁山的船只十分坚韧,砸了一下晃了晃又继续向前,转眼间已经到达了指定的位置,停了下来。想都不用想,里面的人肯定正在凿船。 阿里奇叹了口气,对着洞仙侍郎道:“大人,檀州不可守,不如速速带着兵马杀出来,保全我军有生力量。” 洞仙侍郎何尝不明白阿里奇的言外之意,那梁山军马攻城器械全备,檀州必失,只不过是阿里奇不想跟檀州殉葬罢了。 洞仙侍郎脸色阴晴不定的看了阿里奇两眼,心道你这厮今日刚说的城在人在,莫不是逗耍与我? 阿里奇面色不变,着急的道:“大人,现在不走,我们都要被困在城里。” 看着阿里奇脸色不变,实际上胆气俱丧,那梁山准备充足,足有三万人马,而檀州城里只有两三千残兵败将,若不能趁此机会逃出去,恐怕自己也得跟曹明济、楚明玉一般,落一个身首异处。 洞仙侍郎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麻烦将军了。” 阿里奇留下五百士兵守城,点起其余人马与咬儿惟康护送着洞仙侍郎往南门而去。 城墙上面的反应自然瞒不过身经百战的鲁智深,见状他急忙来到了柴进面前,道:“哥哥,城墙上面兵力稀松,恐怕贼人要跑了,想请骑兵追杀一二。” 柴进略一沉吟,道:“善,就让秦将军跟卢将军去吧。” 卢俊义自从下岸以来,还没有表现一二,当即跟秦明领了命,两个人各自引着本部兵马往城边而去。 还没赶到指定位置,阿里奇、咬儿惟康就护送着洞仙侍郎杀了出来,卢俊义、秦明见状来了精神,纵马直追辽兵。 阿里奇根本不想跟梁山军马纠缠,吩咐道:“袁运,你带五百兵马拦住敌人。” 那袁副将憎恨的看了阿里奇一眼,道:“将军,敌人不下五六千,我带五百人……” 阿里奇呲着牙道:“休要推脱,你全家老小都在析津府,你若是不去他们全都要死!” 袁副将长叹一声,点起本部五百兵马直奔卢俊义、秦明二部而来,秦明哈哈大笑,只一棒就将袁运打了个满堂彩。 不过这些兵马还是阻拦了梁山骑兵的速度,给了阿里奇等人时间,他们纵马狂奔直奔析津府,卢俊义、秦明二将则不依不饶,沿途追杀。 追杀了不下二三十里,阿里奇终于看到了远处的一支军马,心中一定,对着咬儿惟康和洞仙侍郎道:“必然是南京的援军来了。” 果不其然,那只军马打着耶律的旗号,主帅乃是辽国狼主的兄弟,蓟州守将,耶律大石。 原来蓟州军马早就得知梁山士兵顺着沽河北上,正要相助檀州,却不想檀州已经失了,撞到了洞仙侍郎的残军。 不管怎么说,都是辽国的军马,耶律大石让兵马入得阵来,又让自己的四个儿子上前搦战。 四员小将分别唤作耶律宗云、耶律宗电、耶律宗雷、耶律宗霖,都是勇猛过人之辈。 梁山军马追杀不及,见檀州残军被辽国军马保了下来,正欲撤退,却看到辽国军马还敢出来搦战。 秦明看了两眼卢俊义,跃跃欲试道:“卢将军,热热身?” 卢俊义哈哈一笑,道:“不妨事,我来指挥军马,秦总管可以先去试试番将的手段。” 秦明嘿嘿一笑,与黄信、魏定国、邓飞四将杀了出来,各自接住一员对手,秦明对上耶律宗云,黄信对上耶律宗电,魏定国对上耶律宗雷,邓飞对上耶律宗霖。 四对将捉对儿厮杀,秦明跟耶律宗云倒是精彩,两个人棒来枪往,看起来短时间不分胜负。魏定国和黄信以及邓飞却暗暗叫苦,这四个将领恐怕有梁山八骠骑的水准,他们三个远远不及,怎么能抵挡得过? 果然,黄信与宗电交手不到三十回合,被宗电一枪刺中护心镜,险些落于马下,正当宗电要取黄信性命的时候,突然一柄长枪横在了宗电面前。 宗电抬头望去,一个身高九尺的汉子,手持丈二点钢枪拦在了自己面前。 卢俊义出手了。 第三十四章 玉麒麟独斗四将 卢俊义头戴方巾,身穿雁翎砌就圈金甲,外罩素色白袍,胯下一匹麒麟兽,面如镌银,眼似点漆,便是身为敌人的耶律宗电也暗自叫好,真真好一员上将。 耶律宗电正想对着卢俊义出手,卢俊义却丝毫不管他,先是一枪将耶律宗雷逼开,救出来左支右绌的魏定国,复又用枪强行逼开宗霖,护住邓飞,对着三将指道:“你们三个,一起来。” 你们三个,一起来! 卢俊义何等豪气,那三将都被他感染了,三个齐齐走到卢俊义前面,齐声道:“耶律宗电、耶律宗雷、耶律宗霖,还未请教宋将名讳。” 卢俊义眉尖轻挑,道:“河北,卢俊义。” 耶律家的三员小将感于卢俊义豪气,但是手上却没有丝毫放松,先是宗电大吼一声杀了出来,正面对上卢俊义,然后宗雷、宗霖这才一左一右围了上来,三将团团围住卢俊义,刀来枪往煞是好看。 正到耶律大石迟疑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道:“这三人恐怕抵不过那个拿枪的好汉,我来助他们!” 耶律大石视之,可不正是那檀州守将阿里奇么? 阿里奇看耶律大石看过来,忙拱手道:“大王,敌人锐不可当,恐四位小将军有失,小将请战,挫一挫敌人锐气!” 耶律大石哪有不允之理,当即道:“善,我家四个有一套连击之法,你去把宗云替下来,让他们四个斗一斗这员宋将。” 阿里奇道了声喏,直冲冲的朝着秦明杀去,大声道:“宋将秦明,你的对手是爷爷!” 秦明咧嘴一笑,道:“来得好,莫说你们两个,再来两个秦某何惧之有?” 可惜的是耶律宗云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虚晃一招避开秦明,将秦明交给阿里奇后自己径直朝着卢俊义杀去。 原来宗云与秦明对战的时候,一直关心着自己的三个弟弟,阿里奇的到来正好让他腾出手来,直愣愣的杀入卢俊义那边的战团,与卢俊义战作一团。 阿里奇与秦明倒还真是一对宿敌,两个从密云打到檀州,现在还是他们两个战作一团。不过这二人也算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武艺不相上下,招式又都熟悉,恐怕没个百八十回合难分胜负。 耶律宗云的加入,让卢俊义颇有压力,这是一个不下于梁山八骠骑的武将,偏偏又跟宗雷、宗电、宗霖心意相通,四人配合起来绝不下自己。 但是卢俊义何等人也,枪尖连点,丈二点钢枪如同朵朵梨花,又似蟒蛇出洞,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用法在卢俊义手里威力倍增。 阿里奇与秦明交手百二十回合,不分胜负,二将体力不支,齐齐的跳出战团,阿里奇道:“今日且饶你一命。” 秦明哈哈大笑,道:“休要如此,你我换马再来战过。” 阿里奇脸色一红,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身躯颇重,早就有些吃不住秦明的武力了。 相对于另一时空中窝憋的秦明,现在的秦明心胸开朗,常与梁山众头领较量武艺,所以比另外一时空中武艺强了一筹。 二将各自归阵,那边卢俊义却仍旧与四将战作一团,已经交手不下一百五十回合,四将仍旧拿他不下,反而激的卢俊义精神抖擞,愈战愈勇。 就在此时,梁山军马阵后一阵烟尘四起,一支军马打着“梁山马军第八军”的旗号,直直杀来。 听罢了探哨的禀告,秦明、黄信、魏定国、邓飞四将心中一定,秦明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道:“史文将军来了?” 黄信道:“估摸着是哥哥见我们迟迟没回去,这才派史文将军来查探情况。” 果不其然,不多时一身戎装的史文恭从后面走了过来,附近的士兵给他闪出来一条路,史文恭一边走一边道:“怎么回事,遇到敌人了?” 秦明指着前面的战况道:“可不是,这伙兵马从蓟州方向而来,应该是蓟州的耶律大石,我们怕他们支援檀州,坏了事情,就将他们拦了下来。” 史文恭眯着眼朝着远处一看,道:“放心吧,檀州拿下来了,哥哥正在组织人马挖掘护城河,防备辽兵呢。嚯,我这师兄倒也豪迈。” 卢俊义独斗四将,质量上已经不下于当年史文恭在东平府战闻达、李成、索超那一场,甚至还有过之。更何况这四人武艺一般无二,又是亲兄弟,默契无比。 史文恭啧啧称奇,对着秦明道:“让军马准备回去吧,那边要分出来胜负了。” 史文恭说完翻身上马,秦明颇有些不解的道:“不会吧,我看卢将军短时间还不能被拿下来。” 史文恭哈哈一笑,道:“我师兄可不是能被这几个小儿拿得住的,且看吧,三五回合定会分出来胜负。” 果不出史文恭所料,见拿不下来卢俊义,各有心急,卢俊义心中暗喜,卖了个破绽,那耶律宗霖耐不住诱惑,举刀就朝着卢俊义砍来。 卢俊义早就料定,左手顺势抽出来宝剑,一剑砍飞耶律宗霖的右手,复一枪将耶律宗霖刺下马去,正刺到胸口,耶律宗霖口中全是鲜血,眼看着活不成了。 其余三将见状大惊失色,四个打一个还被人弄死一个,现在只有三个,如何能抵得过啊,纷纷四散逃去。 那边耶律大石见幼子命丧当场,肝胆俱碎,大声道:“给我冲,夺回来宗霖!” 这个不世的枭雄,远没有达到日后建国西辽的程度,现如今不过是中年丧子的一个父亲罢了。 就在此时,耶律大石的重臣萧斡里剌急忙出言劝阻道:“大王万不可如此,敌人援兵已到,我军只有八千兵马,锐气已失,不如等南京的兵马赶来后,再做定议。” 耶律大石长出一口气,愤愤的道:“来日我定杀光梁山军马!” 耶律大石刚放完狠话,那边又有一个信使赶了过来,递给耶律大石一封书信。 耶律大石急忙打开一看,却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只见那封书信上写到:“童贯帅军十万巡边。” 第三十五章 兀颜光 宋廷的动静也不慢,他们对于梁山总有一股子迷之自信,这边梁山刚刚拿下来檀州,那边宋廷就开始北下,大摇大摆的丝毫不怕辽兵防备。 相比之下,檀州就平静多了,若是梁山前几年来,檀州还不一定能心向汉家,毕竟已经沦陷接近两百年。可惜的是,因为金国势大,辽国为了续命,无限的剥削百姓,连家里的铁锅都被抢走,锻造成了武器。 百姓苦辽久已。 梁山这边加紧修缮城池,准备迎接辽国大军,狼主的捺钵中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天祚帝耶律延禧今年四十五岁,正是一个男人经验、精力最旺盛的年龄,坐在主位上颇有三分不怒自威的感觉。可惜的是包括他本人在内,大家都对辽国没有十足的信心了。 无他,金国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自从天庆四年金国起兵,到天庆七年,辽国失去了一半的人口,整个辽东都归金国所有。天庆七年到今年也有三年之久了,金兵也快消化完了人口、土地。而辽国皇帝耶律延禧却在这三年里依旧重用萧奉先、萧德里底等人,昏庸无道,一点实力都没有增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等金国再发兵的时候,辽国又怎么能抵御的住呢? 好在,辽国好歹也有一些忠臣的,听罢了急报后,右丞相太师褚坚出班奏道:“臣闻柴进这伙人,原是梁山泊水浒寨草寇,却既不攻城略地,也不祸害一方。反而去年正月跨海击辽东,拿下金国辽南诺大的土地。去年八九月份宋廷差兵马围剿,反而被梁山大破平海军于东阿。宋廷拿他不得,于是便招安了这伙人。看来是看上了柴进的水军,想要趁势收复燕云。” 狼主耶律延禧大怒,道:“宋国无人矣,派一些草寇也敢攻打我城池。” 褚坚倒是个有本事的,他又道:“陛下,梁山草寇不足为虑,重要的是宋国的反应,若是只派梁山贼寇跨海而来,那么我朝早晚能将他们赶出去。但是檀州在南京北面,若是宋国对南京有打算,必然还有后续手段,望陛下明察。” 南京指的就是幽州。 枢密使萧奉先却不以为然,道:“我南京有数万军马,国朝大军顷刻即到,宋廷怎么敢进攻南京。况且两国有檀渊之盟,已历百年。以臣之见,定是宋廷想要派梁山军马送死,以期消耗梁山军马的实力。若是国朝能离间宋廷与梁山的关系,说柴进来降,不仅可以缓解这次的危机,还能获得一个盟友。日后金奴若是进犯我朝,大可以让梁山军马从背后杀出。可保社稷百年无忧。” 他倒是清楚,知道耶律延禧对于收复故土没有想法,只想维持现在的局面。 听罢了萧奉先一言,耶律延禧心中喜上眉梢,道:“既如此,何人为朕去说降梁山军马?” 堂下站出来一人来,此人乃是萧奉先的心腹,复姓欧阳,官职侍郎。欧阳侍郎道:“臣虽不才,愿意替陛下说梁山军马来降。” 耶律延禧连连点头,褚坚却不以为然的道:“陛下,宋廷既然敢放任梁山来袭,必定许之以利。前番听闻梁山柴进已经被封为蓟国公,又派遣官员入驻辽南,两家已经亲如一家,如何能说他们来降呢?” 狼主不以为意道:“丞相休要长他人志气,宋国能给的,我也能给。宋廷给他蓟国公,我就给他蓟王!兵器、盔甲、马匹、女人、银钱、粮草,只要他提的出来的,我都给!” 见狼主极为意动,褚坚叹了口气,退回班中。 对于辽国来说,若是能说降梁山,不但可以解除这次的危机,还有了一个比宋廷更好用的盟友。不仅如此,还能缓解金国对于辽国的压力,辽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对耶律延禧的诱惑太大了。 欧阳侍郎却道:“陛下,不妨将蜀国公主殿下许配给梁山柴进,不管事成不成,先让他们知晓我们的诚意。” 蜀国公主唤做耶律余里衍,乃是耶律延禧的女儿,是狼主最宠爱的文妃所生,去岁刚立为蜀国公主,尚未嫁人。 耶律延禧思忖片刻,道了声善,一个女儿罢了。若是能给大辽续命,便是送给柴进又有何妨? 就在此时,堂下站出来一员上将,他道:“陛下,奴婢以为若是一味的许之以利,彼辈便是贪图利益投降,也定然不会心生敬畏!日后若是反复,为之奈何?” 不比另一时空中,宋江占据梁山也不过凭借着地利而已,纵使屡次打败官军,但是没有一个人高看他一眼。反观梁山,则据有辽南,又大败金兵,已经被辽宋两国重视,能够平等以待。 从棋子到棋手。 耶律延禧视之,乃是他的心腹爱将都统兀颜光,此人正是辽国第一员上将,十八般武艺,无有不通,兵书战策,尽皆熟娴。 萧奉先却站了出来,道:“兀颜将军此言差矣,若是我大军南下,定会激怒梁山,到那时莫说投降了,只怕他们还会再攻打城池。” 褚坚暗自叹气,人家都打到你脸皮上了,你还在思忖什么激怒不激怒的话,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么? 耶律延禧刚想点头,兀颜光及时的站出来道:“陛下,奴婢以为成不成尚在两可之间,但是燕云乃是我朝南京,不容有失啊!” 褚坚也出班,力挺耶律延禧,大声道:“陛下,臣以为不管能不能招降梁山,宋廷必定会有动作,如若我朝放任宋军攻略燕云,不管不问,恐人心尽失啊,陛下!” 耶律延禧刚想发怒,兀颜光又道:“陛下,相国所言不假,不管怎么样,燕云必须相救,臣请帅精兵五万,前去救援燕云,二来还可给梁山压力,逼迫他来降!” 耶律延禧毕竟还得给心腹面子,也知道兀颜光所言甚是,便道:“善,就依都统。” 商议妥当,兀颜光点起五万精兵,准备粮草、器械,副都统贺重宝为先锋,自己帅十一曜大将,二十八宿将军为中军,小将军兀颜延寿为合后,浩浩荡荡的朝着梁山杀来。 第三十六章 马军十二军主将? 耶律延禧并没有因为兀颜光的开拔而欢喜,幽州传来消息,宋军十万军马北下,怨军郭药师帅易州、涿州降宋,金国也蠢蠢欲动。 三家分辽之势。 这个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庞大帝国正在走向深渊。 辽国所有的眼光都看向了檀州城,若是梁山归降辽国,不仅燕云危机得以解除,金兵也必然不敢轻易进犯;反之若是梁山死守檀州,宋军得燕云,辽国五都就只剩下三个了。 闻焕章倒是算的极准,辽国整顿粮草、挑选士兵、全军开拔总共耗费了三日左右,再加上行军的两日,宋廷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 行百里者半九十,虽然过去四分之一的时间,但是梁山真正的任务才刚开始,接下来的十五天才是重中之重。 兀颜光帅军前来的消息自然瞒不住梁山军马,探哨营将辽军的行事探查的一清二楚,那兀颜光命人在檀州三十里开外安营扎寨,又亲率两万大军朝着檀州而来。 檀州城里已经戒严了起来,柴进亲自走上城墙张望,却看到辽军中杀出来一骑,来到城下大声喊道:“梁山好汉,你等的事迹我们大辽也有所耳闻,与其归顺宋朝皇帝,何不如投降我大辽?裂土封侯未尝不可?” 柴进只当他是动摇军心之语,笑吟吟的道:“命士卒大喊,兀颜光也算是一时豪杰,何不如投奔我梁山,我马军第十二军的头领就让他当!” 众人哈哈一笑,旋即就有士卒上前喊话,林冲却道:“哥哥,恁地番将果真有这般本事?” 原来探哨营在查明辽军主帅以后,柴进就将辽军武将实力告诉梁山诸将,防止轻敌。辽军中只有一个超一流武将,与卢俊义、杜壆、史文恭并列,那就是兀颜光。 此人武艺实在高强,和关胜、花荣、张清三人才能拿下来,这还是花荣连番放箭,张清石子相助。 花荣弓箭自不用多说,顶尖的箭法;张清的石子也是一绝,连打梁山一十五员武将中,不乏关胜、董平、呼延灼这般武将。 这两个都是绝技,爆发出来绝对都有超过五虎的水平。 兀颜光死的不亏,但是也印证着此人实力绝对是顶尖的,只有超一流武将也能与其对敌。 柴进点了点头,道:“不错,日后林教头遇上此人,万不可逞强。” 那边秦明有些安耐不住,道:“哥哥何故长他人志气,我便与他战上一战,为哥哥擒来此人!” 秦明颇有些愤怒,看着别人斩将夺旗,自己却连一个番将阿里奇都拿不下,早就憋着一团火。 林冲也道:“你我同往!” 柴进沉吟片刻,林冲加上秦明两个应该与兀颜光差不多了,便道:“既如此,史文恭将军替两位压阵,我亲自给两位擂鼓助威!” 秦明嘿嘿一笑,与林冲、史文恭等人各自披挂上马,引着三千兵马来到了城外搦战。 史文恭离得稍远,他只是压阵之人。 秦明与林冲拍马上前,秦明大声道:“兀颜光何在,你家秦爷爷在此,吃我一棒!” 兀颜光见状冷笑不止,看着帐下众将道:“何人替我擒之?” 先锋官贺重宝按耐不住,站了出来道:“末将愿往!” 兀颜光大喜过望,道:“贺将军小心,本将亲自给你压阵!” 贺重宝赶忙道喏,披挂上阵,杀了出来,大声道:“杀鸡焉用牛刀,贼将休诳,且吃某一刀!” 秦明打眼一看,这贺重宝模样倒是了得,身高一丈有余,比之阿里奇还高一些,头戴明霜镔铁盔,身披耀日连环甲,足穿抹绿云根靴,腰系龟背狻猊带。衬着锦绣绯红袍,执着铁杆狼牙棒。手持三尖两刃八环刀,坐下四蹄双翼千里马。 秦明看他的模样不凡,不由得道:“来将通名!” 贺重宝横刀立马,对着秦明道:“大辽都统先锋官贺重宝是也,你又是何人?” 秦明道:“我乃梁山蓟国公柴进麾下,霹雳火秦明是也,且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两员上将一言不合就战在一起,刀来棍往,好生精彩。 林冲见他二人武艺差不多,也失去了插手的想法,兀自对着辽军大声道:“兀颜光速速出来,林冲在此,可敢一战!” 兀颜光刚想动身,那厢里小将军兀颜延寿却不肯了,站了出来道:“不牢父亲动手,俺去将这南蛮子擒来,献与父亲!” 兀颜光含笑道:“这可是梁山五虎之一的豹子头林冲,你须小心谨慎才是。” 兀颜延寿道:“孩儿不晓得什么五虎豹子的,他们胆敢犯我州郡,都已经是死人了!” 兀颜光摸着兀颜延寿的盔甲道:“吾家麒麟儿也,既然你有如此胆量,就去与他战上一战,输了也不丢人!” 兀颜延寿道了声喏,拍马来到阵前,挥舞着方天画戟对着林冲大声道:“狗头林冲何在,你须不是俺父亲的对手,吃大将兀颜延寿一戟。” 林冲何时受过这般辱骂,拍马来战道:“乳臭未干也敢妄称大将?也罢,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人外有人。” 林冲嘶吼一声冲了上去,与那兀颜延寿战作一团。 兀颜延寿虽然勇猛,但是林冲贵为梁山五虎将,远超此人。两人交手不过二十回合,兀颜延寿力怯败走,那林冲自然不肯放过,纵马狂追。 就在兀颜延寿就要丧命当场的时候,兀颜光及时的杀了出来,一戟挑开林冲的丈八蛇矛,道:“休要欺负小儿,兀颜光在此,要战便战!” 林冲冷笑一声,舍了兀颜延寿,就与兀颜光战作一团,两个戟来矛往,比之刚才又精彩了数倍不止。 二将交手四十余回合,史文恭却已经看出来林冲的枪法有些不支了,拍马上前,替林冲接过来兀颜光,对着林冲道:“师兄,俺看得眼馋,这番将让给俺如何?” 林冲知道史文恭给足了自己面子,苦笑一声,收了蛇矛道:“既然兄弟有意,那我就先回去了。” 第三十七章 辽国也想招安 史文恭见那兀颜光用戟,早就心痒难耐,取了自己的方天画戟,来战兀颜光。 史文恭上下一打量,这兀颜光仪表倒是不俗。 但见兀颜光头戴七宝紫金冠,耀日黄金龟背甲,西川蜀锦绣征袍,蓝田美玉玲珑带。左悬金画铁胎弓,右带凤翎鈚子箭。足穿鹰嘴云根靴,坐骑铁脊银鬃,锦雕鞍稳踏金镫,紫丝缰牢绊山鞒。手握朱红画杆方天戟,威风凛凛不下旁人。 见史文恭迎了上来,兀颜光弃了秦冲,爽朗的大声道:“来将通名。” 史文恭紧握方天画戟,大声道:“梁山史文恭!” 兀颜光凝视了史文恭一眼,史文恭头戴鎏金凤翅狮子盔,身披寒冰清霜甲,外罩一件明心绣云袍,一把梁山指挥剑份外潇洒。狮蛮宝带腰间系,方天画戟手中拿。胯下那匹来自金国王子的照夜玉狮子十分神骏,马上的那个曾头市出身的教师万分英武。 蓦地,史文恭与兀颜光两个齐声大喝一声,各自挥舞着方天画戟冲了上来。 那边史文恭却早已看罢了兀颜光的本事,丝毫不敢留手;兀颜光虽然不知道史文恭本事,但是仍旧拿出来十二分本事应敌。两员上将一般的方天画戟,一般的勇猛过人,各自拼命厮杀,各自交手三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就在此时,檀州城墙之上又有数员将领安耐不住,依次杀出,为首的是呼延灼,左边的是杨志,右边的是滕戡,三将没有掺与那两对鏖战,一把钢枪、两对双鞭单对着辽国军马搦战。 那辽国军中不甘示弱,也杀出来数骑,为首的是曲利出清,左边是洞仙文荣,右边是乌利可安。 杨志迎上曲利出清,呼延灼对上洞仙文荣,滕戡与乌利可安战作一团。 众将交手不过三十回合,这边滕戡却第一个分出胜负,原来那乌利可安虽然勇猛,但是滕戡鞭法如神,一鞭将乌利可安打下马来。 滕戡正欲取其性命,那边辽兵却鼓声雷动,三五十员正副将齐齐杀出,看样子想要来抢乌利可安。 梁山这边恐众将有失,急忙鸣金收兵,五将各自弃了对手,度过吊桥,开始回城。 那辽兵也不追赶,只是抢了乌利可安就开始往后退去。 一番搦战,终归梁山的武将质量更胜一筹。 就在柴进以为今天辽兵不会进攻的时候,城下一个文官骑着一匹瘦马赶了过来,对着城墙上大声道:“上面的梁山好汉,本官是陛下特派遣的使者,请蓟国公柴进一见。” 不多时城墙之上掉下来一个系着箩筐的绳索,欧阳侍郎叹了口气,翻身爬了上去,旋即就被拉到了城墙之上。 正当欧阳侍郎努力却又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躯,努力的从箩筐上面往城墙上爬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贵国国主?” 欧阳侍郎忙道:“不错不错,正是我国陛下。” 说话间,欧阳侍郎已经从箩筐上面爬了下来,四下环视一圈,找到了正主,对着柴进躬身行了一礼,谄笑着道:“蓟国公,下官是辽国礼部侍郎欧阳本,这次特地奉我朝皇帝陛下之命,有事求见蓟国公。” 柴进挑了挑眉,道:“有何事情?说来一听。” 欧阳侍郎看了一圈周围的士兵,对着柴进道:“国公,这……这……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柴进哈哈一笑,道:“无妨,这些都是我梁山的将士,我对他们没有任何要隐瞒的,只管说来就是。” 那些个将士闻言都是一震,将胸脯挺得更高了些。 欧阳侍郎打量了一眼,惊叹于梁山的军纪军规,却一脸正色的道:“下官想请教蓟国公,宋廷给梁山了什么好处,竟然能驱使这般将领士兵,前来进犯我国。” 柴进却道:“燕云,本是汉家故土,只因为那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燕云,这才遗祸至今。如今辽国屡战屡败,正是我汉家收复燕云的时候,如何能谈及好处?” 欧阳侍郎面带难色,他本以为梁山不过是一帮子草寇罢了,本想着许之以利,以劝梁山来投。谁料想梁山竟然搬出来了民族大义,令他有些尴尬。 但是欧阳侍郎脸皮极厚,他梗着脖子道:“国公此言差矣,燕云乃是割让的,又不是我朝抢夺的。况且,宋辽两国自从檀渊之盟至今,已有百年和平。趁着邻居家着火,就来抢夺,岂有这般道理?” 柴进却道:“先生这话应该对童贯说去,我部不过是一部分师罢了。” 欧阳侍郎却道:“国公何故妄自菲薄,梁山军马虽然是分师,但是却左右着战局的形式。宋廷无道昏君,擅起边衅,梁山理应相助正义之师,而不是为虎作伥。” 柴进皱着眉,此人口舌但是颇为锋利,道:“燕云自古以来都是我汉家土地,便是有一两个不肖子孙卖了祖宅,我们难道不能夺回来?欧阳侍郎此行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么?” 欧阳侍郎连声道:“非也非也,下官这次来,是为了请教国公,那宋廷给了梁山什么好处,我朝可以加倍的给。宋廷封阁下为蓟国公,我朝可以封为阁下为蓟王。陛下还有一个女儿,唤做余里衍,容貌俊美,正好许给将军为妻,两家成秦晋之好,岂不美哉。” 见柴进只是笑,欧阳侍郎壮着胆子道:“将军可还有其他要求?可以容小臣有病禀告我主。” 柴进笑着看他,道:“我梁山的根基在京东西路济州梁山泊,若是我军背弃与宋廷的盟约,宋廷进犯我军根基,可该如何是好?欧阳侍郎先回去吧,我梁山也不是见利忘义之辈,尔等休要小视了我们。” 欧阳侍郎喃喃的还想说话,柴进却摆了摆手,旋即士卒将他放在了箩筐上面,用绳子放了下去。 对于梁山来说,背叛宋廷有失民族大义,好不容易入得士大夫的眼中,麾下有了五十个正儿八经的官吏,倘若背弃盟约又要一朝回到原来的局面,得不偿失。 第三十八章 皮室军 梁山没有投降辽国的可能,也没有帮辽国续命的打算。至于辽国公主,柴进除了觉得腥膻以外,没有任何感觉。 檀州城里并不是死水一潭,柴进仍然有的忙,有一心拥军的汉族百姓,也有蛇鼠两端的;有排斥梁山军马的奚族、契丹族,也有被欺压,一心投军的。梁山的到来给这些人了许多可能性,但是梁山死守城池也让他们心怀忐忑,万一梁山军马受不住了,撤走了可该如何是好? 总的来说,梁山士兵的纪律性让城中百姓惊叹不已,也有不少人马来投军,数日间也有了三五百之数。柴进命林冲将他们单独编练成军,在城中用梁山的法子训练。 至于官吏,则甄选之后,再行决断。有为非作歹的,一律公审之后按律法处理;有能用的,为官正直的,则或是提拔,或是仍旧官复原职。 随着月色的降临,兀颜光来到檀州的第一天就算过去了,乌利可安的伤势基本上不算严重,整个辽军营中倒是没有太大的士气损伤。 第二日兀颜光并没有来城下搦战,反而拉出来了不少连夜打造出来的攻城器械,看来是想正儿八经的攻打城池了。 第一批军马在作业车的掩护之下,来到了檀州护城河前,扔下去一袋子土,旋即就被水流喘急的护城河冲走。 兀颜光到也是个善战的,很快他就转变了策略,兀颜光迅速的命人将数辆作业车连在一起,又将土袋绑在一起,扔了下去。 如此一来,填护城河的速度快了许多。 但是梁山军马也不会放任辽兵填河,各种弓弩都拉了出来,床弩一箭过去就将整个攻城车凿穿,手臂粗细的弩箭把里面藏着的辽兵狠狠的楔在地上。 辽军也有弓箭,可惜城墙比较高,在辽兵填完护城河之前不会有任何动静。 一袋子又一袋子的泥土扔进护城河里,护城河的水流看的到的在上涨。 城墙之上观战鲁智深颇为懊恼的摸了摸头,出言道:“这法子倒是好,早知道不浪费那些个船只了。” 凿船的时候看着很爽,但是重新挖掘护城河的时候可废了不少功夫。倘若那次梁山也用的土袋,只要将土袋捞出来便行,更不用提船只的费用了。 柴进不以为意,道:“无妨,名将没有天生的,多读兵书,归纳整理方法,下次在遇到此类问题的时候便不怕他们了。” 众人都笑了笑,呼延灼却若有所思的道:“哥哥,单靠弓箭恐怕拦不住这么多人马,要不要小弟帅兵出去冲杀一阵,挫一挫敌人的威风?” 单看着城墙外面的敌人填护城河,对于城中的士气有所损伤,但是柴进却摇了摇头,道:“呼延将军的马军是作为杀手锏用的,还不到时候,且让他们填河吧,我军的任务是拖延,不用急。” 与呼延灼本来的用法不一样,梁山用起来更加灵活。这批重甲马军太过于沉重,如果不当杀手锏,容易被地方针对。若是用对了地方,这三千重骑兵顶三万大军。 至于守住檀州,目前对于梁山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难度。那辽国既然有心招安梁山,那么大不了在危急时候假意同意劝降便是。与兀颜光硬拼却也不符合梁山的利益,还是将辽兵留给金宋两国吧。 檀州城外的进度并不慢,只一个上午就将护城河填的结结实实,断流之后甚至连捆绑土袋都不用了,只要扔下去就算完成任务。不过饶是如此,攻城方仍然是吃亏的一方,这一个上午辽兵也扔下来大小一两千具尸体。 见填的差不多了,兀颜光却没有吃午饭的意思,反而派遣大将曲利出清亲自督战,两万辽国将士攻城,其余三万则撤回来修整,准备接应曲利出清部。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兀颜光的后营之中也打造出来不少的攻城器械,飞桥、云梯、巢车应有尽有,还有一辆巨大的冲车杀了出来,看来目标是檀州的城门。 眼看着敌人退去不少,闻焕章及时的抓住了战机,道:“哥哥,何不如趁着敌人修整,趁势让骑兵杀出,不求大规模的杀伤敌人,便是毁灭一些攻城器械也好。” 柴进略一沉吟,当即叫好,那兀颜光仗着人多,想要跟梁山来一场车轮战,但是他那里一共才五万兵马,只比梁山多一万多,一不小心就犯了轻敌的毛病。 柴进当即将马军众头领召集了过来,下令道:“除呼延灼部以外,其余马军全部出去冲杀一阵,但是诸位切莫沉浸厮杀,若是听到鸣金之声,速速撤离!各军在各军主将的率领下,从左到右依次是林冲、杨志、秦明、卢俊义、史文恭,各军之间注意配合,切莫脱节。” 一万五千梁山精锐马军,也够这些辽兵吃一壶的了。 众将齐声道诺,各自领命。 那边曲利出清见城门大开,还以为梁山要投降呢,急忙下令示意停止进攻,那边城中却一排一排的杀出来无数的骑兵,略一停顿骑兵们就列好了阵,齐刷刷的朝着曲利出清的中军帅旗杀去。 那些个操纵者攻城器械的,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无数的器械都被梁山马军焚烧殆尽。 再傻也反应了过来,曲利出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大声喊道:“来啊,虎军何在,给我将这些个敌人拦截下来!” 虎军是皮室军的一部,那虎军指挥使赶忙站出来领命,帅着五千军马直愣愣的朝着梁山军马冲去。 梁山众马军中,最中间的是秦明的梁山泊马军第四军,秦明一马当先,黄信、邓飞而将紧随其后,见辽兵胆敢杀出来,秦明不怒反笑,恁地辽军,真也算是有胆量的。 对于秦明来说,前番攻打金国没有他的份,这次他存着立下大功的心思。 但是随着两支骑兵靠近,秦明的心逐渐提了起来,原来这只骑兵如同呼延灼麾下的那只重骑兵一样,人有重甲,马有马铠。 第三十九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种时候后退、躲开都行不通了,唯有一条路,那就是死战到底。 狭路相逢勇者胜! 秦明暗自咬牙,高举着狼牙棒,对着敌人为首的一个劈头便是一棒子,只一棒便将此人打了个头破血流,那白花花的脑浆子溅了秦明一脸。 秦明丝毫不以为意,用舌头舔了嘴角的鲜血,如同恶鬼下凡一般,直愣愣的朝着旁边的士兵杀去。 那些个辽兵也是疏于阵仗,见秦明这般勇猛唯恐避之不及,作势就要跑,怎奈何旁边镇三山黄信已经杀了过来,一剑将此人抹了脖子,鲜血从脖子上喷射出来,呲了秦明一身。 秦明丝毫不以为意,一身鲜血直接带着邓飞、黄信等人朝这里辽兵杀了进去,真真恶鬼模样,那些个辽兵哪里见过这般,恐惧仿佛会传染一般,先是一个士兵调转马头,作势欲跑;再是五个,十个。 那后面指挥的虎军指挥使反应不及,被士兵冲散了,一个个落荒而逃。 整个战场之上,辽兵节节败退,不过一刻钟左右辽兵损伤不下五千。 城墙之上的柴进看着眼热,哪有不趁势掩杀的道理,鲁智深部、广惠部、晁盖部三部杀出,一万多步军也加入了战场,隐隐间已经有一鼓作气击溃辽兵的想法。 黑旋风李逵一马当先,挥着两把板斧往前冲锋,但是骑兵早已经滤过一遍,这厮遇到的都是一些个伤兵败将,一时间气的李逵嗷嗷直叫。 曲利出清已经坚持不住,那些个寄予厚望的皮室军恁地废物,怪不得会被人金兵如同屠鸡宰狗一般肆意屠杀,还不如自己麾下本部三千人马呢! 但是曲利出清没有选择,他当前只能固守待援,等待那边兀颜光赶过来,解救自己。不然若是中军一动,整个军队都有全军覆没之虞。到那时准备不充足的大部队被梁山军马一冲,这次解救燕云之事便彻底告吹。 曲利出清愿意当辽国的罪人么? 很明显,他不愿意。 曲利出清当即将自己的亲兵全部召集过来,组建督战队,胆敢后退一步者立斩无赦,又派人将各种车辆堆在前面,这才堪堪稳住阵脚。 饶是如此,辽兵也架不住梁山军马的英勇,成百上千从辽东战场上调过来的老兵成为梁山军队的中坚力量,在各军主副将的率领下,勇敢无畏的厮杀。 反观辽国,虽然约有两万多兵马,但是疏于阵仗,屡战屡败,将士们缺乏信心。不少的将士更是刚征召过来的,数月前还是农夫,这种将士怎么能跟百战百胜的梁山军马抗衡? 随着步军的加入,辽军逐渐坚持不住,那黑旋风跑了半刻左右,正憋得难受,见人就砍,与秦明一般杀得辽军人人胆丧,各个心寒。 由于曲利出清摆下来战车阻拦梁山军马,马军便开始从侧面、背面包围了过去,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消灭这波有生力量。 城墙之上的柴进都不禁哑然失笑,还以为辽兵何等的精锐,原来也是不堪一击。无论是辽军还是梁山的,都没有意识到,原来梁山军马的硬实力已经是辽国的数倍。 大家都还当辽国军马强悍,梁山军马薄弱呢。 林冲、杨志、卢俊义、史文恭等人的决策是对的,这种机会定然要狠狠的咬辽军一口,趁其病要其命的道理都懂,没有理由在战场之上留手。 场面上的局面就变成了辽兵依靠着各种器械防守,秦明部与步军一万多人马在正面主攻,林冲杨志从左侧,卢俊义和史文恭从右侧包围的局面。 林冲与杨志两骑并排而行,滕戡、滕戣、李云等人跟在后面。这两个军家子弟适才杀得正爽利,足足把数年的淹憋之气都释放了出去,杨志笑吟吟的对着林冲道:“林冲哥哥,真真想不到这辽人如此庸碌,以前西军畏辽如虎,现在对上我梁山军马,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林冲点了点头,但是没有任何轻视,道:“辽军虽然如此,金兵却是十分悍勇,去年若不是杜都督奇袭,我们辽南之战还真说不好谁赢谁输。” 金兵的败,不是败在士卒身上,是败在梁山的各种黑科技上面,若非壕沟、火药等实物,怎么可能有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杨志点了点头,梁山对于当年的辽南之战极为重视,潜意识里大家伙都将金兵当做真正的敌人,至于宋兵、辽兵,反而不值一提。 两人说话前,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动静,一个辽字大旗迎风招展,林冲与杨志都是心中一动,那辽军主力已经赶了过来了! 果不出二将所料,那边杀出来一只辽兵,足有五千之数,为首的赫然是那辽国先锋官贺重宝。 两军相见,没有任何犹豫,贺重宝直接带着军马冲杀了过来,林冲看了一眼杨志,就冲了上去,与那贺重宝战作一团。 杨志瞬间会意,自己接过来指挥权,吩咐道:“滕戣引五百军马作为预备队,滕戡去帮你家将军,李云和我应敌!” 众将轰然领命,各自领着任务去做事。 伴随着一个冲锋过去,杨志脸色严峻起来,这一伙骑兵是兀颜光手下的精锐,战力惊人,不下于梁山军马,刚一个冲锋,梁山的损失和辽兵的损失竟然不相上下。 看来辽兵还是有可战之兵的。 杨志心中升起来这个念头,指挥方面严谨了许多,不再是之前对战曲利出清那般随意。 却说那林冲与贺重宝交手不过十余回合,尚未分出来胜负,滕戡及时赶到,加入了战团。 贺重宝本就不敌林冲,又来一个不下于秦明的滕戡,怎么能打的过?不过三五回合,贺重宝力怯,回马就跑。 就在此时,辽兵阵后鼓声大作,贺重宝不想让主将见到自己这般狼狈,翻过马来,对着林冲道:“可敢与我一对一?” 林冲何许人也,早就看清了此人的这般打算,笑道:“兀颜光我尚且不惧,只管来便是!” 贺重宝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复又杀了上来,与林冲战作一团。 第四十章 说降 那边树林中杀过来一群兵马,为首的赫然是辽国上将兀颜光,他见林冲压着贺重宝打,不由分说的冲了过来,那厢里滕戡哪里忍得住,也冲了上来,与林冲双战兀颜光和贺重宝。 那兀颜光果然是辽国第一上将,超一流的武艺压着林冲和滕戡打。杨志看事情不对劲,赶忙将指挥权交给李云,自己又带着滕戣冲了上去。 以二对四,兀颜光却丝毫不惧,戟法如神,势大力沉,和贺重宝联手间仍旧压着林冲、杨志、滕戡、滕戣四人打。 就在此时,兀颜光阵后又杀过来数只人马,答里孛、耶律得荣、耶律得华、耶律得忠、耶律得信等人已经帅着军马赶了过来。 林冲等人银牙咬碎,此时只要他们坚持片刻,等待步军和秦明将曲利出清的军马消灭,就是大功一件!到那时莫说防备辽兵,就连梁山说不得能在燕云分一钵羹。 但是,若是撑不过去,兀颜光救援到曲利出清等人,稍微恢复士气以后,梁山又要被困在檀州里面。 这道理不光杨志、林冲等人懂,就连李云也懂,六千梁山马军也懂,武将层次并不能弥补士兵的差距,梁山马军不仅没有因为武将被压制而士气低沉,反而逆流直上,拼命厮杀。 就在此时,林冲等将节节败退的时候,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兀颜光交给我吧。” 旋即就一条丈二点钢枪刺了过来,将兀颜光接了下来。 林冲等人这才看清楚,卢俊义、史文恭二将已经杀了过来,卢俊义替众将接应下来了兀颜光,史文恭则指挥着众人开始对辽兵进行反击。 不知不觉间,此地已经聚集了梁山一万多精锐马军,而辽兵不过三万之数,纵使有数千兀颜光的精锐,也没有救援曲利出清部的希望了。 兀颜光与卢俊义交手三五回合,心中长叹一声,这梁山怎么这么多猛将啊。一戟逼开卢俊义,大声道:“鸣金收兵!” 兀颜光倒还真是个狠人,竟然想舍弃了曲利出清,但是梁山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林冲杨志等人更是憋着一股子火,连番下令,无数的骑兵奋力冲锋,丝毫不想让兀颜光逃走。 却说曲利出清这边,见梁山步军已经杀了进去,曲利出清迟迟等不到援军,反而是背后厮杀声四起,他心中稍定,定是兀颜光已经赶来相救自己等人了。 但是,不待曲利出清准备好,那边厮杀声竟然停了下来,曲利出清心中愈发的着急,若是兀颜光得胜还好说,若是援军大败,恐怕自己这些人都要命丧当场! 曲利出清不愧是辽国上将,到了这种情况下,反而心中不急了,用力的擦拭了最后一遍自己的三尖两刃刀,看向远处那个莽大和尚,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那大和尚正是梁山步军第一军的鲁智深部,见曲利出清来得急,鲁智深没有一丝惊慌,反而哈哈大笑道:“来得好!” 鲁智深一拍马匹,迎了上去,挥舞着禅杖来战曲利出清。 曲利出清心存死志,刀法势大力沉,挥舞起来刀刀直指鲁智深的要害,恍然间存着以伤换伤的打算。 鲁智深如何看不出来,却只一味的防守,心中已经打定注意,只等曲利出清力竭就将他生擒! 二将交手五十余回合,周遭的动静不知不觉间已经安静了下来,曲利出清体力耗尽,鲁智深心中暗喜,一杖磕飞曲利出清的三尖两刃刀,猿臂轻舒将他从马上擒了过来。 曲利出清紧紧的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鲁智深将曲利出清扔在地上,几十个士卒飞奔过来将他绑了起来,鲁智深却笑着对秦明道:“秦将军,恁地霹雳火怎么变成了霹雳黑了?” 原来战场之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秦明、广惠、晁盖等人已经赶了过来。 秦明笑骂一句,他之前一身都是血,现在都已经变干了,成了黑红的,秦明道:“还不是我那徒儿,非得抢我的功劳,在我面前杀死一个辽兵,正正抹了别人的脖子,呲了我一身血。” 秦明一身是血虽然骇人,但是鲁智深却看的清楚,这厮战场之上生龙活虎一般,显然没有受伤。 众人哈哈大笑,那边卢俊义、林冲、杨志已经走了过来,卢俊义笑道:“你们笑什么呢,嚯,秦将军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鲁智深笑的更欢畅了,秦明又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这才道:“怎么不见史文将军?” 林冲道:“史文将军去布置防务去了,那辽国主力虽然退去,但是还有三万之数,不在我梁山之下。” 众将深以为是,那兀颜光的武艺实在惊人,纵观梁山泊上下,没有一个能稳胜与他的,只有卢俊义、史文恭、杜壆等人才能与之为敌。 秦明忙道:“既如此,咱们先回去吧,这玩意忒粘的慌。” 众人笑闹了一阵,这才朝着檀州而去。 柴进正在城门下等着众人,梁山马步尽出,城中只有亲卫军和呼延灼的一部骑兵,根本不好守城。好在局势都在掌握之中,虽然兀颜光来援,也被梁山军马给击退了。 大老远的看到秦明这般模样,饶是柴进、闻焕章、呼延灼等人也吓了一跳。 秦明又解释了一番,柴进确定了秦明没有受伤后,当即决定让秦明先去洗澡。 看到闭眼等死的曲利出清,柴进上前一步道:“曲利将军。” 曲利出清闻言睁开了眼,道:“要杀就杀,休要多言。” 柴进笑吟吟的给他松了绑,道:“曲利将军,辽主昏庸无能,隐隐已有亡国之相。现如今我天兵已至,曲利将军何不弃暗投明?” 曲利出清闷着头不说话,辽国的局势大家都看得明白,连孱弱百年的宋廷都敢来分一杯羹了,恐怕灭亡就在眼前。 可是,曲利出清却没有理由投降梁山,若他是一个底层将士那还罢辽。但是他在兀颜光麾下也颇得重用,也算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一言不合就投降怎么能行。 柴进看出来了他的忧虑,道:“曲利将军,若是你感于辽主恩德,不愿投降,那也无妨,我安排你去辽南,防备金人,不使将军与故主为敌,可好?” 曲利出清长叹一口气,道:“小将家眷就在中京,若是……” 第四十一章 燕云根基 毋庸置疑,人都有求生之心,曲利出清也不例外,柴进的一句“不使将军与故主为敌”彻底的打动了曲利出清的心。如此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让这个番将如何不心生向往呢? 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那曲利出清的家眷,若是此人投降梁山,恐怕家眷都要遭殃。 柴进笑吟吟的道:“无妨,我这就派人接回来。” 曲利出清下定决心,抬起头来,看向柴进道:“小将冒犯将军虎威,实该万死,将军不以小将卑贱,好言相劝,小将……小将情愿投身将军麾下。至于其他辽东,小将不想去,情愿为将军在燕云开疆扩土!” 不怪曲利出清无情,只怪兀颜光太过冷漠,这边人家刚想突围,你那边就走了,连救都不救,实在让人心寒。 柴进大喜过望,这曲利出清是个有本事的,先跟杨志交手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又跟鲁智深交手五六十回合。更重要的是,这是辽将,对于日后梁山收拢辽国军心极为重要。 柴进笑着将曲利出清扶了起来,道:“将军是个可用之才,现如今我军俘虏五千辽兵,我会派人挑选两千可用之才,暂时交给将军统帅,日后再做调整,如何?” 曲利出清道:“单凭国公做主。” 不仅仅是辽兵的俘虏,檀州城里还有为数不少的新兵,有汉家的,有奚族的,也有契丹的,但是都得经过正儿八经的军事训练才可以。 目前来说,梁山的军马防守有余,进攻不足。辽南兵马要防备金国,不能轻动。梁山泊只有三万出头,而宋廷尚在蜜月期,因此问题倒是不大,但是盟约总会作废的,到那时梁山只有这点兵马恐怕有些难。 必须继续扩军。 随着曲利出清的战败,兀颜光连着退了数百里,在古北馆附近驻扎下来。 梁山自然不会放任这批军马,史文恭、林冲、杨志三部九千于骑兵就在附近三十里左右的地方驻扎下来,看来是不想让兀颜光好过了。 兀颜光的军马数量与梁山军马持平,缺少再战的余力,只能写书信往捺钵求援,这一来二去,又两天过去了。 兀颜光接到书信后却傻了眼,沉吟良久终于唤来了的欧阳侍郎,如此这般的一说,欧阳侍郎马不停蹄的朝着檀州赶来。 一番通秉过后,欧阳侍郎终于见到了柴进,两厢见过礼后,欧阳侍郎单刀直入的道:“柴将军,不知如何才能说动柴将军来降?” 柴进哑然失笑,看了眼闻焕章道:“欧阳侍郎怎么了,先前我军未胜尚且不考虑投降金国的事,现在我军大败兀颜光的军马,怎么可能投降辽国。” 欧阳侍郎道:“柴将军,你是柴氏后人,那宋廷与你有夺国之恨,难道阁下不想为祖上复仇么?” 柴进哈哈大笑,道:“莫不是欧阳侍郎想让我学那石敬瑭,出卖燕云十六州换取江山么?” 闻焕章却察觉到了欧阳侍郎眼神中的一丝慌张,道:“辽国拥兵不下百万,这檀州城下的三万军马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缘何辽国如此着急?” 欧阳侍郎刚想说话,闻焕章却打断了他,自顾自的道:“莫不是燕云战事不顺?还是金军进攻?”闻焕章盯着欧阳侍郎的脸,继续道:“看来是金国进攻!你们辽国抵挡不住,想要我辽南进兵金国?” 欧阳侍郎面如死灰,沉默了良久这才点了点头,道:“不错,完颜斜也帅兵八万进犯我朝,都统耶律余睹降金,恐怕现在金兵已经到了中京城下了。” 柴进吃了一惊,这金国时间怎么赶得这么巧,这边梁山军马刚到檀州还没有十日,那边金国怎么就拿下来了中京呢? 恐怕这事跟宋廷朝堂的那帮子目光短浅之辈脱不了干系,若是金兵拿下来了辽国,金兵势大难再限制,到那时恐怕辽南都陷入险境。 如此一来,梁山的积蓄实力计划再一次被打断,必须得迅速的壮大,这样才能阻止金兵南下。 柴进脸上阴晴不定,那边闻焕章却道:“贵使稍后片刻,容我们商议一下。” 欧阳侍郎毫无生机的拱了下手,退了出去。 见他走远了,闻焕章对着柴进道:“哥哥,好机会!” 柴进不解其意,道:“先生啊,若是金兵拿下来了辽国,我军难以制衡,何谈机会啊!” 闻焕章哈哈一笑,道:“哥哥,辽国兵马松弛疏于训练,辽主又不是有能之君,早晚势必被金国所吞并,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先生的意思是……” 闻焕章指着墙上的地图道:“金兵大举进攻辽国,势必空虚,杜都督可以趁势攻略辰州、穆州,将整个辽东半岛拿下来,扩大我军在辽东的驻地。” 柴进点了点头,这一层本是梁山计划之中。 闻焕章又道:“金宋两国联手,恐怕燕云收复已经成为既定事实,辽过的主要敌人的肯定是金国,我梁山何不火中取栗,趁机跟辽主索要数个燕云城池,作为我军帮辽军的条件!到那时我梁山在燕云打下一片根基,辽东燕云互为犄角,防备金兵南下。 我军下一步的方向就是取山东河北,把燕云和梁山连成一片,大事可期!” 柴进看着地图,渡着步子,辽南、燕云、山东三地将整个渤海湾环绕起来,梁山水军独步于三国,支援速度极快。 可行! 柴进与闻焕章对视一眼,迅速的拿着地图摸索起来,平州一定要,平州古称卢龙,地处长城以南,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严格来说,平州并不属于燕云十六州,但是在长城以南,又是紧挨着蓟州,与十六州没有区别。闻焕章的眼神老是往锦州飘,柴进则看上了蓟州。 锦州是入关的必经之地,后世辽沈战役就是先打的锦州,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蓟州则更加重要,首先蓟州和平州连成一片。在柴进心里并不相信宋廷能拿下来析津府,因此燕云之地大有作为。 闻焕章刚想说话,柴进却摆手道:“就平、蓟、景三州之地吧,想来锦州现在应该在金军手里。” 闻焕章摸了摸头,现在是任由梁山开价的机会,实在难得。 蓟州也不错,最起码人口多,往南则与宋廷境内沧州、保定军、信安军连城一块。 第四十二章 病关索杨雄 柴进与闻焕章商议妥当,当即唤来了欧阳侍郎,闻焕章道:“欧阳侍郎,辽国多事之秋,燕云已经不可守,先生知道吧?” 欧阳侍郎哪里不知道闻焕章此语的意图,不外乎趁机要价罢了,但是辽国已经将梁山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当即表态道:“只要梁山肯帮助我国,请先生尽管开价吧。” 闻焕章道了声好,又道:“平、蓟、景三州割让与我梁山,从兀颜都统军中,再给我梁山三千匹骏马,五千副皮室军的盔甲。” 皮室军的盔甲倒是上乘,前番俘获了三四千副,令军中将士都十分眼馋。 柴进点了点头道:“不错,到那时不仅我辽南军马会进攻金国背后,我还会放兀颜统军回去,宋廷拿下来燕云之后,也不会北上半步。” “若是宋军北上如何?” “自有我梁山阻之!” 欧阳侍郎拍着大腿道了声好,又道:“请将军稍后,我这就把消息传回捺钵!” 欧阳侍郎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现在辽国上层已经不指望梁山投降辽国了,只要梁山能拉一把,就善莫大焉。即便是割让数个城池,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欧阳侍郎退了出去,上了马,直奔古北馆而去,柴进这边却连发数道书信,梁山想要统治这几座城池,首先得调动一些文官过来,李懹算一个,金富轼也算一个。杜壆那边可以动了,最起码给金国一些压力,不让他们肆意妄为。还得派人质问宋廷,与金国联盟缘何没告诉梁山? 金人狼子野心,宋廷、梁山反而吸引了辽国大部分注意力,替金国打了工,如何不气? 其实一想也能想明白,金国与梁山有辽南之仇,对于两方来说,都没有可能结盟,宋廷瞒着也就有了理由。 朝堂之上一群目光短浅之辈啊…… 欧阳侍郎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两日后他就带着辽国的诏书回来了,割让平州、蓟州、景州、檀州四地给梁山。 割让这四州对于辽国也有好处,梁山地少人稀,不是大国,这样宋廷与辽国之间也有了屏障。 放兀颜光去辽国不提,留下晁盖、广惠两部镇守檀州,史文恭、呼延灼部去景州,卢俊义、秦明部去平州,杨志部则去居庸关,准备收复长城。柴进则亲自带着亲卫军、林冲部、鲁智深部往蓟州方向而去。 至于李俊部,则来回的跑,这也是没有办法,燕云水系发达,蓟州、景州、平州都紧邻水源,需要他的支援。 行了约有三五十里,探哨营的燕青突然翻身下马,与路边一个人攀谈起来。 等到柴进的中军人马渐渐靠近,燕青指着柴进给那人介绍道:“许兄,这就是我家哥哥,蓟国公柴进。” 柴进闻言走了过来,翻身下马行了一礼,道:“还未请教这位义士大名……” 燕青忙介绍道:“哥哥,这位是小弟的至交好友,唤做许贯忠。” 柴进心中吃了一惊,竟然是此人。 许贯忠忙对着柴进行了礼,道:“闻将军大名久矣,想不到今日竟能得见。” 柴进扶他起来,道:“小可柴进,何劳先生如此?” 许贯忠道:“柴将军先破金后破辽,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能领着一干英雄好汉做下如此大事,便是小可也心生向往。” 柴进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不值一提。” 柴进的心中却充满疑惑,这许贯忠乃是大名府人氏,怎么会跑到蓟州来呢。 燕青却一脸骄傲的道:“哥哥,小弟与许先生交往至今已经有数十年了,他原本是大名府人士。兵法、武艺、谋略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晓,精通契丹、女真、党项、吐蕃、蒙古各国语文,端的是文武全才。” 言语之间充满了举荐之意。 柴进笑吟吟的对着许贯忠道:“小可也早闻先生的大名,先生既然是大名府人氏,缘何来到蓟州呢?” 许贯忠道:“不瞒将军,小人生平喜好游览山河,不光是蓟州,便是那逻些城、兴庆府、黄龙府我也去过多次。这次朝廷与梁山联手,隐隐有收复燕云之势,小可又是个好热闹的,如何能错过呢?” 柴进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道:“先生活地图的名号,我也有所耳闻。” 许贯忠却一脸疑惑的道:“听闻将军在檀州负责防备辽兵南下,怎么反而带着兵马往蓟州跑呢?” 柴进却道:“先生,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随我去蓟州城,你我促膝长谈如何?” 许贯忠虽然是个隐士,但是也曾中过武举,梁山又是缺乏文官的时候,岂有不要之理? 许贯忠笑着拱手道:“敢不从命?” 众人翻身上马,复又朝着蓟州城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梁山军马就来到了蓟州城前,蓟州城早就接到了辽国的通知,城门大开,一个知府模样的官员捧着印信走了出来,到了柴进马下俯身行了一礼,道:“下官薛光,见过蓟国公。” 柴进长出了一口气,蓟国守将本来是耶律大石,此人是个枭雄,历史上此人在辽国灭亡以后,在中东建立了西辽,还谋划着收复辽国地盘,可惜没有成功。 柴进翻身下马,其余跟在柴进身边的闻焕章、许贯忠等人也都跟着下马,柴进道:“薛府尹,耶律重德不在么?” 薛光忙道:“不瞒将军,析津府战况焦灼,大王亲率城中八千军马去援救析津府去了。” 柴进恍然大悟,这蓟州城城中空虚,怪不得薛府尹没有反抗就投降了。 柴进点了点头,道:“走吧。”说完一马当先的往城中走去。 薛光赶忙跟上,柴进一边走一边道:“薛府尹介绍一下蓟州的情况吧。” 薛光赶忙道喏,道:“蓟州下辖四县,分别是治所渔阳、三河、香河、玉田,共计十五万余户。” 柴进长吸一口气,这蓟州四县十五万户,恐怕人口也得六七十万,只此一州便顶半个辽南了。 其实辽国人口巅峰时候也有千万左右,人口重心以燕云为主,燕云十六州就占据了一大半。而蓟州临近幽州,是燕云的膏腴之地,有这么多人口也不过分。 伴随着柴进入城,梁山军马迅速的将城中防务接管了起来,刚入的城来,城边一个被押着的犯人见柴进进来,大声喊道:“冤枉啊!冤枉啊!” 柴进不予理会,那薛光解释道:“将军,此人是蓟州节级杨雄,因其私放囚犯,被他的娘子给举报,这才枷锁示众。” 第四十三章 最伟大的民族 柴进并没有阻止杨雄受刑,任何时候凭借着个人权利阻拦司法都是一桩蠢事,等蓟州安定下来,再看看杨雄之事是真是假。倘若有用之辈,解救下来也无妨。 随着柴进的进城,梁山马步军迅速的将城防接了过来,亲卫军解珍解宝等人跟随在柴进的左右。 那耶律大石的府邸早就被打扫出来,地上扫的干干净净,解宝指挥着士兵入驻。 柴进坐在门房里面,对着薛光笑道:“薛先生,你是蓟州知府,整个蓟州都在你脑子里面装着,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走了一路柴进对薛光的评价高了一筹,此人的确有几分才华。 薛光略一沉吟道:“将军,下官生是辽人,死是辽鬼。若是将军要下官投宋,下官万死难从。不过若是将军信得过,下官愿意为将军举荐一二。” 柴进叹了口气,想不到辽国还有这般忠臣,只是他一心为了辽国殉葬,自己也没有办法。 柴进颇为惋惜的道:“请先生尽管说来,进定然一并留用。” 薛光道:“若说蓟州,那便离不开玉田韩氏,玉田韩企先有宰辅之才,将军若是有意,可用之。” 柴进若有所思道:“玉田韩氏,莫不是韩知古的后人?” 薛光赞许的点了点头,韩知古乃是奴隶出身,但是却颇得耶律阿保机的重要,成为阿保机的重要智囊。 韩知古有十一个儿子出仕辽国,两个封王,四个是节度使以上的官职。绵延十几世,纵横辽国政坛。 这是一个仅次于皇族耶律氏,后族萧氏的大家族,更是代表着辽境所有的汉人官吏,若是梁山能用之,燕云之事就会变成简单模式。 薛光继续道:“看来将军对蓟州也有所了解,正是韩知古的后人,韩企先是乾统年间中的进士,这两年一直在家中先赋。” 说着,薛光眼神中流漏出一丝悲伤,本朝皇帝昏庸无道,似韩企先这般宰辅之才都闲置,莫不是天命不在辽? 柴进没有理会薛光的姿态,道:“先生先去和我军的闻先生去做交接吧,我亲自带人去玉田看一看,这韩企先若真是如先生所说一般,有宰辅之才,本将定不吝官职。” 说着,闻焕章站了出来,对着薛光做了个手势:“请。” 梁山这次来燕云没有带什么文官,只有一个随军参谋的闻焕章跟了来,因此只能让他暂代蓟州知府之职。 柴进念叨了两句韩企先,却有些愧疚的看向许贯忠,道:“先生,韩家关乎着燕云,若是先生不弃,就请先生与我一同去玉田吧,咱们路上谈。” 许贯忠暗叹一句,如此雷厉风行的倒是少见,当即道了声喏,跟着柴进往外面走去。 留下解宝带领五百人马布置防务,柴进则带着解珍、许贯忠往城外而去。 走了片刻,见行人少了许多,柴进道:“许先生。” 许贯忠忙拍马快走了两步,对着柴进拱手道:“将军。” “许先生,我梁山并不是被朝廷招安,只是我那辽南新附之地,又移民七八十万,需要时间来开发,因此我们无奈之下才与朝廷媾和。我梁山帮助朝廷攻略燕云,朝廷则与梁山通商,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又交给梁山五十员官吏,帮助梁山治理辽南。” 许贯忠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小可还纳闷,屡战屡胜的梁山好汉,竟然投靠了朝廷,原来是辽南在作怪。” 柴进道:“是啊,金兵虎视眈眈,完颜斡鲁在辽阳府驻兵五七万,辰州、穆州一线广挖壕沟,随时可能进犯我辽南。偏偏我梁山缺少官吏,连最基层的治理都得依靠百姓自治。” 许贯忠深以为是,梁山终归是土匪出身。 柴进又道:“金兵什么模样,宋兵和辽兵又是什么模样?说句良心话,一万金兵可胜五万辽兵、十万宋兵。我梁山在檀州浴血奋战,大胜兀颜光,谁知道宋廷竟然暗中联系金国,我们反而为金国拖延了时间。我梁山来檀州不超过十天,那边金国就已经在进攻上京城了!反而宋廷却困在卢沟河前,不得寸进。” 许贯忠倒是个有眼光的,他道:“然后梁山以辽南发兵为要求,向辽国索要了蓟州?” 柴进点了点头,道:“宋兵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燕云他们是拿不下来的。我们不光索要了蓟州,还有景州、平州、檀州,等宋兵退兵幽州,我梁山大军就会往幽州杀去,彻底的收复燕云!” 说着,柴进看向许贯忠,一脸认真的伸出手道:“如此大业,先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许贯忠没有接话,反而道:“敢问将军志向如何?” “燕云是起点,不是终点。进虽不才,但是仍旧想着收复华夏旧土,统一天下。我梁山大力发展工业、船业,就是为了日后收复吐蕃、西夏、大理、高丽、倭国,到那时倭国是我国东岸,东南群岛是我国的南岸,北到极寒之地,西指花刺子模!” 柴进这还是掩饰了自己的野心,恐怕在他心里元朝的疆土才配得上这个伟大的国家。 许贯忠皱着眉道:“将军,如此庞大的疆土,恐怕治理起来不是易事。” 柴进哈哈一笑,道:“我们现在这些地方打上我华夏的烙印,我要用我们的剑为我们的犁寻找土地,治理不了的就羁縻,等到十年、百年以后有实力了,再一并吞下。” 等梁山统一天下以后,便可谋划着移民澳洲、美洲。 至于会不会分裂…… 儿孙自有儿孙福,柴进丝毫不在意,左右肉烂在锅里。 许贯忠长叹一声,道:“各国还在为一城一池而绞尽脑汁的时候,将军却已经放眼百年,贯忠不及也。” 柴进握住了许贯忠的手,道:“先生的才华我是知道的,如此大业非一日之功,须得十年、二十年去经营才行。当前最大的敌人仍旧是金国,我辈生于此世,万不可放任五胡乱华之事重演。先生可愿与我一同努力?” 许贯忠学习韬略、兵法,走访天下各地,不就是为了明主准备的么?这种时候他没有一丝犹豫,勒住了马匹,柴进赶忙也勒住马。 许贯忠翻身下马,纳头便拜道:“小人许贯忠参见吾主!” 柴进滚下鞍来,扶他起来道:“先生,我们一同为了我族而战吧!” 这是一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没有之一。 第四十四章 汉人宰相 柴进许贯忠两个惺惺相惜,中间有说不完的话,便是解珍听着也觉得天下近在眼前。 但是蓟州距离玉田也有三五十里的距离,况且众人从蓟州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到玉田县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到处都是渺渺炊烟。 柴进笑吟吟的对着许贯忠道:“累先生随我奔波,还要跟我打秋风去。” 许贯忠哈哈一笑,道:“也不知道咱们这恶客登门,人家欢不欢迎。” 柴进笑了笑,已经到了玉田县城门前。 城门的兵卒早就戒严了起来,毕竟梁山不过是刚到蓟州,还没有形成有效的统治。 在玉田县的官吏看来,这是一群不速之客。 柴进示意解珍上前,解珍忙拍马到城门下大声喊道:“让玉田县的县令出来答话。” 不多时城墙上探出来一个身影,他大声喊道:“本县就是玉田县令,你们是何方人马?” 解珍大声道:“我们是梁山军马,那蓟州已经割让给我梁山,你等速速出来投降!” 玉田县令往下面一打量,一千多马军如狼似虎一般,就在城墙下死死的盯着自己。这玉田在幽州后面,算是后方了,况且城中有没有什么兵马,县令一瞬间就做出来了最正确的决定——投降。 不多时,城门就打开了,玉田县令带着本县的几个县丞、主簿、县尉等人走了出来,来到了解珍面前,行了一礼道:“玉田县令韩山,参见将军。” 解珍躲开了他这一拜,道:“休要胡说,我只是我哥哥的侍卫罢了。” 说着,解珍将县令领到柴进面前,那县令倒也眼见,见柴进仪表不俗,纳头便拜道:“玉田县令韩山,参见将军。” 柴进没有下马,对着解珍道:“命一千人马接管城防,其余五百人跟着我去韩府,咱们打秋风去。” 说完,柴进看向县令道:“韩县令,我想去你家看看,听闻韩企先有宰辅之才,不知道是真是假。” 玉田县令的情况,薛光早就告诉了柴进。 韩山苦笑连连,他虽然是韩家子弟,但是只是庶出罢了。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即往前走了一步,拱手道:“还不知道这位将军大名……” 许贯忠出言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家将军,蓟国公柴进,你只管前面带路便是。” 韩山闻言一震,柴进在檀州大败辽军的事情已经传了过来,腰杆又低了几分,道:“将军,这边请。” 随着柴进进城,那边韩家也得到了消息,大开中门,韩企先带着几个人就在府前拱着手等着柴进,这番姿态做的很足。 不多时,柴进就跟着韩山等人走了过来,柴进翻身下马,那韩山在跟前介绍道:“国公,这就是族兄韩企先。” 柴进上下打量了一眼,韩企先约莫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样子,一身素白色的儒袍显得人极为秀气,腰杆挺直,倒是好模样。 韩企先忙行礼道:“小人韩企先,见过国公。” 柴进笑着扶他起来,道:“蓟州知府说你有宰辅之才,我特地来看看。” 即便是蓟州知府不说,柴进也得来一趟,韩家这条大鱼不网在手里,实在有些可惜。 韩企先不亢不卑的拱手道:“明府太过抬爱,小人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 柴进见他如此风骨,愈发的喜爱,笑吟吟的介绍道:“这位是许贯忠许先生,我们来的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就来府上讨一杯水酒,韩先生不会责怪我等恶客临门吧?” 韩企先摇了摇头,道:“将军倒是好口福,府上刚做好饭。” 柴进将马鞭交给侍卫,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一马当先的朝着府中走去,一边走一边道:“韩先生是知古公的九世孙?” 韩企先跟在柴进身后,一边之路一边道:“正是,国公这边走。” 柴进突然立住了足,心中道:我说这韩企先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原来是他啊! 韩企先是辽人,后来金国拿下蓟州以后出仕,天会七年迁为右丞相,参与制定了许多金国的规章制度,热衷于提拔人才,后来金世宗常对大臣说:“汉人宰相,惟韩企先最贤,他(人)不及也。” 作为汉人宰相能在金国混到出人头地,韩企先的本事不容小视。 这是个大能,比之万俟卨更有操守,也是一个合格的宰相。 韩企先见柴进脚步不动了,面带疑惑的道:“国公?” 柴进笑了笑,拉住了韩企先的手道:“先生请。” 韩企先对于柴进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明就里,但是还是引着柴进来到了客厅之中。 一行人来到客厅,柴进、韩企先、许贯忠三人分主次坐定后,柴进看着韩企先道:“薛知府将先生举荐与我,不知道先生可有意出仕?” 韩企先给柴进斟了杯酒,看着柴进轻声道:“不知小人是仕宋,还是仕柴?” 柴进心中暗暗赞许,此人眼力倒是不俗,一眼就看到了关键之处。 “先生既不是仕宋,也不是仕柴,而是为了蓟州百姓出仕。不瞒先生,我出身绿林,军中勇将极多就是缺少文官,能用的屈指可数。辽国割让给我蓟州、檀州、景州、平州四地,我梁山缺乏必要的文官治理,先生是个大才,与其蹉跎下去,何不如替百姓做一些事?” 韩企先不言语,看着柴进,柴进知道他想听实在的,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道:“先生,我梁山精通水运,渤海湾如同内河一般,从蓟州到辽南顷刻可至。宋军的实力我们都清楚,确定宋军拿不下来幽州的时候,就是我梁山军马收复燕云的时候!” 他问的很清楚,柴进回答的也明白,“仕宋,还是仕柴?”的意思是蓟州会不会还交还给宋朝? 如果是,那么韩企先出仕便没有意义,他要保证自己家族的利益;如果不是,再谈其他。 柴进的回答也很明白,梁山凭借着水军能控制辽南,也能控制燕云。梁山能吃下燕云,就没有理由吐出来! 梁山已经做足打算在燕云打下基业来了! 燕云好拿下来,但是难点是不好治理,此地鱼龙混杂,汉、契丹、奚各族林立,若是治理不好,燕云就会如同辽南一般,成为梁山的桎梏。 第四十五章 保家卫国 韩企先沉默良久,才道:“将军,先不说宋廷拿不拿的下幽州,若是阁下拿下燕云,那么梁山就夹在宋金中间,金兵南下必然要进攻梁山,宋廷也对燕云虎视眈眈,如若两国联手,梁山为之奈何?” 柴进冷笑一声,道:“我梁山泊军马先后与宋金交过手,对于两国的实力颇为了解。 宋军孱弱无能,屡次剿灭梁山泊不成,如今我用梁山泊钳制宋廷,用辽南钳制金国,两国定然不敢倾巢而出。 况且宋军在我看来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足为虑,现在当务之急是趁着辽国覆灭的时候,为燕云拿下来一定的屏障。 金国消化辽国需要时间,我梁山消化燕云也需要时间。有先生的帮助,我有自信能再金兵南下之前消化完燕云。 到那时我梁山有长城之险,有辽南为翼,纵使金兵有百万之众,我有何惧?如若先生不信,大可以看看我的军马,何其雄壮;我军的战斗意志,何其坚韧! 当然,从战略上蔑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纵使狮子搏兔,也须用全力。” 一直沉默不言的许贯忠突然道:“这般雄主,韩先生若不投奔,岂不乃人生之憾?” 韩企先看着神采飞扬的柴进,长出一口气,纳头便拜道:“将军真乃天人之姿也,小生不才,愿为将军走牛马!” 柴进赶忙扶他起来,又揽着许贯忠的手臂道:“若不是我军还有许多大事要做,今日定要与两位喝一个不醉不归。” 二人连连摆手,韩企先道:“将军,我看许先生也不是个好酒的,咱们当务之急还是研究如何火中取栗。” 柴进见他进入状态,当即正色道:“请先生不吝赐教。” 韩企先轻咳一声,道:“昨日传来消息,郭药师、杨可世、高世宣、杨可弼等宋将带着数千骑兵杀向了幽州,估计想要夺城,耶律大石亲自帅着三千精骑为前部,萧斡里剌率领五千兵马为中军,前往支援燕云,这也造成了将军能轻易的拿下来蓟州的原因。 若是我军想以燕云为根基,首先得分两步走,第一步拿下来辽国送给我们的三座城池,蓟州已经拿了下来,剩下的就是平州、景州,这两个都是大州,城中兵马不下五七千,小人不才,情愿为将军说两城来降!” 许贯忠接过来韩企先剩下的话,道:“然后第二步就是如何将宋军赶出去,现在宋军主力在白沟河前面,涿州和易州则屯积粮。若是不将这两个州郡拿下来,析津府无险可守,敌人长驱直入就能来到幽州城前。” 柴进点了点头,道:“明日天一亮韩先生就带着我的亲卫去劝降二州。至于涿州、易州,两位先生可有良策?” 许贯忠道:“要看是辽强还是宋强,若是辽国强,那么不用忧虑,耶律大石等人必然能将涿州、易州赶出去。若是宋强,我军需要给辽兵加一把火,最好的情况是两军拼一个两败俱伤,我军趁水摸鱼。” 韩企先心中暗自赞许的看了柴进一眼,心道果然明主,听其言此人也是进来招纳来的,但是观其才智、言行都丝毫不下于自己。 韩企先点了点头,道:“许先生所言不假,小人也建议将军往幽州方向多派探哨,随时观察两军的形式,以作定夺。若是辽兵强,我军可以顺势取顺州,威胁幽州城里面的兵马,让他们不敢乱动。” 许贯忠接过来话道:“若是宋强辽弱,我军可以在檀州竖起来辽国的大旗,再派遣兵马假扮辽兵出没,威胁宋军的侧翼。” 柴进连连称是,安排道:“好!既如此许贯忠先生先入军中,暂时担当参谋军师,韩先生则担任蓟州知府,二位意下如何?” 两个虽然都是文人,但是一个偏带兵打仗,一个偏治理地方,自然由不同的安排。 柴进这也算是重用,两个都是白身,一入梁山就身处高位。 二人当即领命道喏。 三人又说了些话,见许贯忠和韩企先两个都吃的差不多了,柴进才道:“两位,咱们先回蓟州吧,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我们处理呢?” 韩企先笑了笑,站了起来道:“固所愿也。” 玉田虽然距离景州、平州有些进,但是韩企先必须得先回蓟州,取了印信才好去说两州来降,再说,没准两州已经归顺了梁山呢。 韩企先是个利落的人,也没带什么东西,只让书童带了几卷书,拿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就翻身上马,跟着柴进往蓟州城而去。 行不过数里,远处有人马骚动,不多时解珍领着一个梁山的探哨走上前来,道:“哥哥,闻参谋急报。” 柴进接过来探哨的书信,打开一看,原来还真是让韩企先料定了,那平州景州二地知州都不愿意投降梁山军马,卢俊义和史文恭等人缺乏攻城器械,不敢贸然进攻,只能原地等待梁山军马的支援。 柴进看罢,递给了韩企先,道:“果然让先生料中了,那两州守将并不愿意白白的投降梁山。” 韩企先点了点头,道:“两州城中将士都不下五七千,估计是想看看局势,对我梁山还没有什么信心。明日我去一趟便是,保管他们痛痛快快的来降。” 柴进拍了拍马,对着韩企先和许贯忠道:“走吧,两位先生,咱们先回蓟州,等到了城中,再说其他。” 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众人这才来到了蓟州城墙前,虽说梁山丝毫不犯,但是这毕竟是战争期间,闻焕章直接采取了宵禁。 口令、印信等数道关卡下来,柴进等人才得以进入城内,许贯忠和韩企先都暗暗感叹于梁山的军纪严明,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却对自己的决断充满了信心。 入得城来,城中井然有序,不多时街上就会出现一批探哨,对着柴进等人的身份再三验证后,这才放行。 韩企先赞叹道:“似这般军纪严明的军队,真真少见,怪不得将军对梁山军马如此有信心。” 柴进哈哈一笑,却一脸严峻的道:“他们的使命是保卫自己的国家,不是为了一个人活着某些人的利益而战,金兵南侵在即,我梁山理应为天下人扛下来!” 掷地有声。 第四十六章 辛兴宗 众人来到了蓟州府府衙之中,此地灯火通明,闻焕章带着几个参谋处的文职人员正在处理公文。 见柴进带着人走了进来,闻焕章连连叫苦道:“哥哥,你可算回来了。”说着,闻焕章指着桌子上一摊子道:“平州景州两地知州都拿不下来,蓟州城中也有人蠢蠢欲动。” 柴进笑着安抚道:“不急不急,我先给你介绍两位大能。” “这位许先生你先前已经见过,由他襄赞军务,先入总参谋部,担任副参谋长吧。” 许贯忠对着闻焕章行了一礼,闻焕章赶忙还了一礼,许贯忠道:“小可以前也听闻闻先生的大名,日后多多请教。” 闻焕章笑吟吟的道:“不敢当,不敢当,许先生活地图的名号,在下也有所耳闻。” 柴进制止住了两人的寒暄,又指着韩企先道:“先不要客套了,这位宰辅之才我也给拉过来了,由他担任蓟州知府,连同平州、景州、檀州也先管起来,明日韩先生会去平州和景州,替梁山劝降二地。” 闻焕章喜笑颜开,地方上错综复杂,实在非他所长,现在有个正儿八经的文官,也是一件好事。 韩企先却有些犹豫的道:“将军,小人不过是进士出身,执掌一府尚且有难度,如何能执掌得了如此多的地方?还请将军收回成命。” 柴进却笑着制止住了他,道:“临时罢了,你的身份还是蓟州知府,但是我军在燕云缺少文官,只能依靠先生了。” 韩企先闻言道了声喏,柴进又道:“蓟州知府薛先已经送回了辽国,那景州、平州、乃至顺州的知州可有能用之人?” 韩企先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辽国朝堂之上一片昏庸,任用佞臣,这三州的知州没有一个是清正廉明的。不过他们跟家父有些关系,都是我韩家的门生,我许给他们一些朝堂上面的利益,想来也会心甘情愿的献城。” 韩企先顿了顿,又道:“那耶律大石倒是一时豪杰,枭雄之姿,我看他能力保薛光留在蓟州,保一方安宁,日后我军对上此人,一定要谨慎。” 柴进点了点头,耶律大石字重德,也就是施大爷笔下的耶律德重,除却四个骁勇善战的儿子之外,耶律大石还是一个政治家。在金国拿下辽国之后,耶律大石帅着铁骑二百余人,跑到了可敦城,建立了世界史上举足轻重的西辽。 蓟州的公务随着韩企先的到来,逐渐踏入正轨,玉田韩家在辽国的地位不言而喻,这是整个蓟州的风向杆。 韩企先也对得起薛光的评价,他当夜就接连召见了蓟州城里的数个家主,一番恳谈之后获拥军银钱二十余万两,粮草三十余万担。 这些银两并不多,还不如耽罗岛一月的收入,但是这是城中大户的态度,表明蓟州乡绅开始支持梁山军马了。 韩企先在斟酌梁山的方式以后,还是惩治了两家为富不仁的大户,争取了绝大多数人的团结。 这一忙一晚上的时间就过去了,天色刚亮,那边就准备好了马车,一行人吃完饭都难以掩饰疲倦之意。 柴进略有担忧的道:“先生,还是我与你一起去吧。” 韩企先笑着道:“无妨,蓟州梁山军纪严明,我正要看看别处的景象。况且将军若是前去,未免太过抬举了他们。” 其实在韩企先看来,自己写封书信就能说二州来降。但是秉着低调行事的打算,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一来可以看看梁山其余军马的情况,再决定自己是不是要对梁山加注;二来可以了解下这些地方的情况,方便日后的治理。 柴进点了点头,对着解珍吩咐道:“一路上都要听韩先生的话,他是个大才,你能学到十之一二就够你受用一生的了。” 解珍连连道喏,跟在柴进身边久了,才明白读书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柴进如此看重的人,解珍怎么不知道轻重。 柴进亲自取了印信交付给韩企先,又带着闻焕章、许贯忠等人送他出了城门。 眼看着千余护卫跟韩企先的马车走了,闻焕章抚须道:“有了此人,梁山不愁不兴盛!” 韩企先的本事先抛在一边,但是政治上的意义就足够梁山受用数年的了。 柴进笑着将闻焕章和许贯忠的手拉在一起,道:“我梁山的众军师没有一个是无能之辈,两位先生的本事我也清楚,咱们来日方长。” 三人大笑不止。 柴进突然道:“还没问过许先生的家中情况,不知道先生家中还有什么人?” 许贯忠道:“小弟家中只有一个老娘,等幽州事了,跟哥哥请几天的假,去将老娘一并接来。” 柴进笑着点了点头,道:“善,就接老娘去梁山,好好的享享清福。” 三人说着闲话往城里走,那边城墙却急匆匆的跑过来了一个士卒,对着柴进道:“将军,刘延庆军中来人了!” 柴进与众人对视一眼,这宋廷来的好生的快啊,恐怕昨日梁山入城的时候,宋廷就得到了消息吧? 童贯虽然挂帅,但是实际上担负着带兵重任的是种师道。种师道不同意连金灭辽,被童贯弹劾,这才换上了刘延庆。 梁山自然不能示弱于敌,柴进亲自引着林冲、许贯忠等人,带着梁山马军第一军杀了出来,直直的朝着宋军杀去。 来的是辛兴宗,这个悍将不是自己来的,还带着一千多军马,兴师动众问罪梁山的意图很足。 梁山军马走了数里地,突然探哨赶回来报道:“宋军就在前面,洗劫了一个村子,正在点火做饭。” 柴进咬碎银牙,对着林冲道:“林教头,去把这群畜生包围起来,缴了械,再派人去探查那村子的情况。” 林冲为人忠厚,最看不得这个景象,当即率领着两千人马将这些人团团围住,那辛兴宗还想反抗,却被林冲和滕戡双双拿下,押送到柴进面前。 柴进翻身下马,看都不看辛兴宗一眼,径直朝着那营地走去,一千多朝廷官军都被缴了械,跪倒在地上,乱糟糟的营地中央炖着的汤撒了一地,柴进伸手捻了一下,往鼻子便闻了一下,是羊肉。 柴进冷笑着看向辛兴宗道:“辛将军轻骑还带着羊?” 第四十七章 血债血偿 辛兴宗被捆在地上,努力挣扎着,想要挣开绳索,口道:“柴进,你现在是朝廷大将,莫不是要反复么?” 柴进俯下腰去,一脸平静的看着辛兴宗道:“朝廷?朝廷便是肆意屠杀无辜?若是这样的朝廷,不要也罢。” 辛兴宗吃了一惊,心道:莫不是这柴进要反?嘴上却软了许多,道:“柴将军,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前来询问将军为何要进攻蓟州的事情。我等奔劳一夜,正遇到这个契丹族的村落!将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柴进冷笑连连,道:“先不要说村庄的事情,朝廷派你来,是质问我军攻打蓟州的事么?” 辛兴宗心中暗喜,只道柴进放过了先前自己劫掠村庄的事,道:“将军,先放下官起来吧……” 柴进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辛兴宗暗暗叫苦,忙道:“童太师说,若是梁山肯把蓟州、檀州等地交付给朝廷,朝廷不仅摒弃前嫌,还不吝封赏。将军即便不为了自己,也应该为了梁山着想,万不可再起兵端。” 柴进不答反问道:“幽州城的情况如何?” 朝廷的反应是意料之中,梁山肯将蓟州等地拿下来,就做好了跟朝廷翻脸的准备 “柴将军,我军轻骑六千,已经将幽州城拿了下来,奚六部大王萧干率领的辽兵主力如同无根之木一般,想来等官军彻底肃清幽州的残兵,萧干或降或战死,战局已定。” 柴进微微皱眉,这辛兴宗所言透露了不少消息,第一宋廷还没有拿下来整个幽州,耶律大石还在城中负隅顽抗。第二萧干的大军还是在卢沟河一带与宋廷对峙,两军仍旧是僵持阶段。 至于战局已定,肃清残兵,多半是辛兴宗诈自己的了。 就在此时,滕戡跑了过来,道:“哥哥,那村子五百零六口,被官军残杀一百多人,多以妇女为主,掠夺牛羊等一百多匹。” 柴进看了辛兴宗一眼,道:“让百姓出来对质吧,所有残杀、奸掠百姓的,都按照罪责处理。” 滕戡道了声喏,辛兴宗如坠冰窟。 不多时,滕戡引着三百多百姓走了过来,滕戡站在高处,大声的道:“乡亲们,我们是蓟国公的军队,刚才伤害你们的,是宋国的军马。现在,你们把杀人、抢夺、奸掠你们的一一指出来,我们为你们报仇雪恨!” 辛兴宗挣扎着站起来,对着柴进道:“柴将军,万万不可啊!这些个都是贱民,万万不能因为贱民杀伤我部兵马,破坏梁山和朝廷的关系啊!” 辛兴宗这才反映过来,梁山根本不在意朝廷的看法,现在的局面是朝廷有求于梁山,而不是梁山有求于朝廷。 朝廷大军与萧干在白沟河对峙,刘延庆担心萧干半渡而击之,迟迟不敢过河,那幽州城因为耶律大石的及时支援,也迟迟没有拿下来。 倘若连蓟州都拿不下来,宋廷的脸可丢大发了。 人家梁山一介偏师,兵马不过三万之数,先克檀州,后大败兀颜光,这还把蓟州拿了下来。反观朝廷,只收复显州、涿州两州,还是因为郭药师的投诚。 连奇袭幽州也随着耶律大石的到来,高世宣、王奇、李峣、石洵美、王端臣等宋军大将尽数战死幽州,只有郭药师和杨可世率领数百骑缒城逃命。 对比之下,朝廷实在不堪? 辛兴宗说的话只有一句是真的,那就是大局已定。 柴进根本不理会辛兴宗的言语,示意安静,旋即就有士卒将辛兴宗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 那边的滕戡却仍旧在鼓励百姓辨别敌人,可惜的是这群百姓好像是被杀破了胆子,没有一个敢动的。 滕戡苦废口舌半天,百姓们仍旧一脸麻木。 柴进摆了摆手,制止住了滕戡,站了出来,道:“百姓们,我就是柴进,现在蓟州城已经被我们拿了下来,你们再也不用受贪官污吏的剥削了!我们是穷人的军队,专门为保护穷人而来的!你们放心,凡是伤害我梁山治下百姓的,一个一个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现在给你们机会,把伤害你们的都找出来,我梁山给你们报仇!” 百姓中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想跑出来,却被他的母亲死死的拉住。谁也不知道这帮军队是从哪来,但是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大家都懂。 柴进却看到了他,走到那孩子面前,摸着他的头,道:“小孩,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胆子也大,站了出来,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道:“俺叫刘才良,今年十三。” 柴进将他强行从母亲怀里拉出来,道:“十三岁,应该是个男子汉了,你家里有没有什么人被那伙强盗伤害?” 刘才良的眼泪顿时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道:“俺姐姐,被这伙人……” 小孩已经说不出话来。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柴进递给他一根木根,道:“去,把伤害你姐姐的人找出来,我给你报仇!” 刘才良的母亲在后面浑身打哆嗦,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因为担心。 刘才良倒还真是个胆大的,拿着木棍在俘虏中间走了一圈,对于那些个宋兵或仇恨、或谄媚、或平静的眼神视若不见,勇敢的在俘虏中间找寻自己的仇人。 良久,刘才良停住脚步,指着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宋兵道:“就是他!就是他掳走了我姐姐!” 柴进道了声好,来到了那宋兵面前,指着他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宋兵倒也光棍,用力的对着刘才良吐了一口唾沫,道:“老爷没什么好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那小娘们滋味真不错,还是个雏,哈哈哈哈哈!” 压着他的士兵也是穷苦百姓出身,见他这么说,双手用力一按,将这厮的头死死的按在地上,那汉子仍旧猖狂的大笑道:“要杀快杀,老爷眨巴一下眼,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这厮倒还真是个悍勇的,想来在军中也能杀敌,但是柴进却没有一丝怜悯,对着士卒摆摆手,道:“杀了吧。” 梁山绝不对容忍任何士兵欺压百姓,无论你是宋军还是皮室军还是梁山军马。 那士卒手起刀落,一刀将这厮的头颅砍了下来,鲜血迸到了刘光良脚上,这孩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心中只有为自己能帮姐姐复仇的激动。 那些个百姓再也按耐不住,一个个站了出来,勇敢的指认杀害自己亲属的仇人。 随着百姓渐渐指认完毕,地上留下来了一百多具尸体,劫掠百姓的财务也一并归还了回去。 辛兴宗面色惨白,柴进看他想说话,示意士兵拿开了堵嘴的布,辛兴宗道:“将军这是真的要反了朝廷了。” 柴进居高临下的看着辛兴宗道:“梁山与朝廷,严格来说是盟友关系罢了。你回去后告诉童贯,若是想要蓟州,只管发大兵来取便是。至于幽州,梁山依旧会守约,不会让辽国大军南下。” 辛兴宗赶忙道了声喏。 第四十八章 只言片语说他来降 史文恭与呼延灼尚在中军帐里商议对策,景州虽然没有蓟州那般富庶,但是也是一个不小的城池。打是不好打,两部都是马军,没有攻城器械。而景州知州却封闭城门,做出来一副死守的样子。 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但是景州无比的重要,若是梁山拿下景州,景州、檀州两州为犄角,支撑长城防线,足以担当防备金人的重任。 只能等梁山主力的消息了,史文恭如是想道。 快到晌午的时候,探哨终于传来了消息,亲卫军主将解珍带着一千多人马杀来了,史文恭不敢犹豫,急忙引着呼延灼出营数里迎接。 不多时远处就看到了解珍军马的动静,史文恭笑吟吟的上前,却第一眼看到了一架马车,对着解珍道:“哥哥怎么了?” 柴进历来带兵打仗都是亲自骑马的,从未有坐车的时候,这马车来得突兀,让史文恭心中一惊,莫不是柴进攻打蓟州的时候,中了流矢? 解珍哈哈一笑,道:“哥哥没事,我们已经取下来了蓟州,马车里面另有其人。” 史文恭一脸疑惑的看了呼延灼一眼,道:“闻先生来了?” 说话间,韩企先已经走了下来,对着众人行礼道:“韩企先,见过诸位将军。” 虽然众将心中纳闷,但是面子上还过得去,史文恭、呼延灼、韩滔、彭玘、苏定等人赶忙回了一礼,史文恭道:“这位先生是……” 韩企先揉了揉双眼,昨夜一宿未睡,今日又在马车上颠簸了半日,实在有些疲倦。、 韩企先伸了个懒腰,不答反问道:“这位是史文恭将军吧?” 史文恭道了声:“正是在下。” 韩企先却道:“麻烦将军送我到城下,派人大喊韩企先求见邹刺史便是。不用攻城,下官保管说邹飞来降!” 史文恭略带犹豫的看向解珍,道:“这位先生……” 解珍忙上前拿出来柴进的印信,递给史文恭道:“这是哥哥的安排。” 史文恭拿起来细细的验过真伪,确认无误后这才打开书信,看了良久。史文恭看完递给了呼延灼,深深的看了韩企先一眼,叹了口气,道:“既然是哥哥的安排,先生就随我来吧。” 史文恭引着韩企先来到了景州城下,史文恭道:“韩先生,前面就是景州了,我们人多,若是靠近城墙,恐怕敌人会放箭,因此只能送先生道此地了。” 韩企先笑吟吟的道:“无妨,接下来我一个人就行。” 解珍却拍马站了出来,道:“先生,哥哥来之前曾说,要我保护好先生。况且我们还不知道景州城内情形,还是我随着先生一同前去吧。” 韩企先刚想拒绝,但是看到解珍眼中的担忧,却豪气大发的道:“也好,那就咱二人闯一闯这景州。” 解珍赶忙道喏。 韩企先在前,解珍在后,两个人来到了护城河前,未待两人说话,城墙上探出来一个身影,用弓箭指着二人道:“来者何人,休要往前!” 在韩企先的授意下,解珍大喊道:“让韩兴安出来答话。” 城楼上的人退了回去,显然去喊人去了,解珍面带疑惑的道:“先生,韩兴安是何人啊?” 韩企先笑道:“他?我的一个族弟,现在在这景州担当校尉一职。” 解珍心放松了许多,原来有自己人啊,怪不得韩先生如此的淡定。 不多时,城墙上探出来一个身影,道:“何人……”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韩企先的身形,话音一转,忙道:“阿兄怎么来了?快快放下吊篮,把我阿兄拉上来。” 两旁的士兵赶忙依命行事,急匆匆的将解珍、韩企先拉了上来,韩企先整理了下衣服,对着韩兴安道:“兴安啊,刺史邹飞何在?引我去见他。” 韩兴安赶忙道喏,丝毫不问缘由的引着韩企先和解珍往城中刺史府而去。 解珍心中暗叹一声,这韩企先不愧是自家哥哥看重的人物,燕云各地都是他的人,何愁大事不成? 不多时韩兴安带着两人来到了刺史府前,对着门房道:“前去通秉,就说韩兴安校尉前来拜见。” 那门子赶忙去通秉,不多时就走了出来,道:“大人让校尉前去客厅,请校尉随我来吧。” 门子引着三人来到了客厅之中,刺史邹飞本来还脸带笑意,看到韩企先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上前一步对着韩企先道:“公子怎么来了?” 韩企先笑吟吟的道:“不慌,我已经投效了梁山,此行是相劝邹知州举城来降的。” 邹飞面带犹豫,道:“不知我投降梁山以后,梁山会如何对待我?” 韩企先哈哈一笑,道:“你不用投奔梁山,你去跟着平州知州一起去幽州,寻找捺钵吧,家父哪里会给你们安顿好。另外你家二郎给我留下,我是梁山任命的蓟州知府,手底下没有几个人不成。” 邹飞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诺。 对于辽国汉人来说,韩家就是指向灯,韩家都开始在梁山下注了,他们理应跟进。况且韩企先给他的利益也不少,邹飞的二儿子虽然是庶出,但是却是邹家小一辈最有本事的一个,跟着韩企先足以再保韩家百年富贵。 从韩企先进城,到知州邹飞打开城门纳降,不过一刻钟左右。在史文恭、呼延灼等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景州打开了城门,韩企先带着邹飞等人来到了史文恭面前,拱手道:“将军,幸不辱命,城中五千将士都在军营之中,梁山可以入城了。” 史文恭一脸惊愕的道:“这就结束了?” 韩企先笑道:“哪有这么快,你们入城以后,要控制住城防、粮仓、兵营。哥哥有令,城中五千将士可以按照梁山的标准,由苏定负责摘选可用之才,开始进行训练。” 苏定赶忙出来道喏,韩企先又道:“城中政务由韩滔负责,先进行军事管制,等山寨派人来处理。” 两地的知州都已经定了下来,平州知州金富轼,景州知州李懹,他们现在都在赶来的路上。 韩滔也出来道喏,史文恭却听出来言外之意,道:“韩先生呢?” 韩企先笑着看向远方,道:“那平州还没拿下,我还得走一趟。” 第四十九章 六部大王萧干 韩企先的行程十分顺利,一日间就接连劝降了两座城池,达成了最基础的统治。杨志也是个速度极快的,迅速的接管了居庸关,把长城紧紧地握在手里,而朝廷官军那边则陷入一片混乱。 刘延庆治兵无能,纪律涣散,部伍不整,只敢驻扎在卢沟河南岸,不得寸进。 宋军十万军马,辽军兵马刚过万,刘延庆却担心萧干有埋伏,殊为可笑。 先是因为刘延庆失约,郭药师杨可世等人从燕京跑了出来后;又遇上辛兴宗被梁山军马赶回来,一千兴师问罪的精骑被人家杀了一百多,心中惶恐无比。 辽国军马一万多,官军尚且不敌,若是再来更多的军马,又该如何是好? 萧干却是个擅长用计的,先是派兵马准备断刘延庆的粮道,擒拿住了护粮将王渊,将王渊关在帐篷里面。 等到半夜的时候,萧干假意和人商议道:“梁山军马让出路来,我辽国大军已经杀过来了,兀颜统军帅军二十万,已经到了幽州。可以兵分三路,以精兵冲击宋军的中军,左右翼作为呼应,定能一举获胜!” 王渊听了心中一惊,果然梁山不可用,匪徒不值得信赖。 等到半夜时分,辽兵的防备放松了下来,王渊杀了一个护卫,悄悄地溜了出去。 王渊不知是计,将消息传递给了刘延庆。 等到快天亮的时候,营中有辽国的奸细故意点燃了营帐,刘延庆还以为是辽兵杀来了,什么都管不上了,直接夺路而走,连士兵都不组织,直接逃了。 萧干一见心中大喜过望,急忙命辽兵杀出,正欲衔尾追杀的时候,突然探哨来报道:“大王,梁山军马杀来了!” 萧干作为南京析津府的高层,是知道辽国为了让梁山出击辽东,放弃蓟州、景州、平州等地的事情。但是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梁山军马竟然在宋军溃败之际胆敢杀出来,心中暗骂一句,却不敢派兵截杀刘延庆的军马,只能原地驻守。 刘延庆的溃败直接将数十年积累的军资直接拱手送人,梁山军马自然不能放过这种捡便宜的时候。柴进亲自帅着大军杀出,留下步军诸军防备辽国军马,林冲、卢俊义、史文恭、秦明、杨志等部开始远远跟在宋军的后面,一面收拢残兵,一面收纳物资。 萧干很快就探明了梁山的情况,唤出来琼妖纳延和寇镇远两个,道:“梁山军马兵分两路,一部防备我军,一部追杀官军。万不能让梁山如此不劳而获,我意两位将军杀出去搦战,看一看梁山军马虚实,如何?” 这二员大将都自持武力,岂有不从之礼,琼妖纳延道:“就请大王且看我们两个的本事吧!” 商议妥当,二将各自披挂上马,来到了梁山阵前,琼妖纳延叫嚣道:“梁山柴进何在,速速出来答话!” 鲁智深冷笑一声,拍马走了出来,道:“你一个番将,找我家哥哥有何事?” 琼妖纳延大声道:“梁山无道,肆意进犯我国州郡!陛下顾念尔等生命不易,不愿意大肆攻伐,许给你们蓟州、景州、平州等地,缘何又要来攻伐我军?” 鲁智深哈哈一笑,道:“攻伐你军?将军真是说笑了,我梁山军马到此来是踏青的,何曾攻打你军?更何况你我本来就位属两军,割让蓟州、平州、景州是因为辽国有求我军,你要是想知道是什么事,就去回去问问你家萧干大王。”说着,鲁智深咬着牙道:“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我梁山攻伐你军,又有何不可?” 琼妖纳延大怒,挥舞着双鞭来战鲁智深,大声喊道:“琼妖纳延在此,贼将吃我一鞭!” 鲁智深在马上抚摸着禅杖,精神却打了起来,这琼妖纳延也是哥哥所说需要谨慎提防的武将之一,兀颜光的武艺已经验证过柴进所说的真假,不由这个大和尚不上心。 见琼妖纳延来得急,鲁智深也杀了上去,一个禅杖好似蛟龙出海,两只双鞭又像猛虎下山。这两员上将战作一团,二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那厢里寇镇远见琼妖纳延被这个莽和尚拦了下来,也怒吼一声,杀了出来,大声道:“贼将休狂,吃寇镇远一枪!” 梁山步军不是没有猛将,那厢里晁盖已经手挺着宝刀杀了出来,大声道:“你晁盖爷爷在此!” 两军阵前两对儿厮杀,刀来枪往煞是好看。 又斗了三五十回合,两对不分胜负,萧干恐二人有伤,急忙鸣金收兵。 回到营中,寇镇远不依不饶的道:“大王,末将正欲取敌性命,何故鸣金?” 萧干笑道:“不妨事,探哨来报,幽州城的重德已经率军七八千杀了出来,与我军一前一后,正当夹攻梁山军马!” 耶律大石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梁山军马,耶律大石的兵马不下七八千,加上萧干的一万辽兵,已经有了接近两万的实力。 而梁山,只有鲁智深部、晁盖部、广惠部三部加上亲卫军两千人,统共也就小一万的实力,人数上已经输给了辽国军马。 但是,梁山军马却没有丝毫惧意,不过是一比二的兵力比罢了,且战他一战,将幽州的兵力消耗殆尽,日后更方便攻打幽州城。 方针已定,梁山军马一面开始准备防务,另一面却派人让史文恭部退回来,作为后手,也看看有没有机会夺取幽州城。 柴进的野心并不小,萧干和耶律大石作为辽国在燕云的最后力量,若是将他们拿下,定能兵不血刃的夺取幽州城。若是能一战而胜,谁愿意拖延时日? 经过这几日的折腾,金兵主力的消息也已经传了过来,金兵主帅斜也先取高州,在取恩州,然后一鼓作气直接拿下中京大定府,恐怕不出数月就会兵发燕云。 辽国狼主不知所踪,不知道逃去哪里了。 而梁山,燕云兵马不过三万之数,虽然几座城市有不少降兵,但是这些个兵马最少还得三个月的训练才能派上用场,实际上可用之兵也就从梁山带来的三万兵马。 梁山与朝廷基本上已经翻脸,梁山泊一万多军马不可轻动,辽南自然不用提,杜壆那边压力比燕云大得多。也就是说梁山可以调用的,只有张清栾廷玉这两个驻守耽罗岛的兵马。 刘延庆麾下有十万兵马,林冲卢俊义等人随随便便收拢残兵也能得个万儿八千的残兵,日后稍加训练,守守城也无大碍。所以,当务之急是梁山先挡住萧干和耶律大石,然后尽快的拿下来幽州城。然后才能谈及如何防守金兵。 第五十章 时代变了 耶律大石的军队终于杀了过来,八千刚救下幽州城的辽国战士,人如虎马如龙,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 更有默契的是,随着耶律大石的到来,萧干动作了起来,寇镇远和琼妖纳延两个率领着辽兵主力也杀了出来。 梁山的营地并没有什么防御工事,只能简单的挖了一道壕沟,用粮车围起来。 这是用来防备辽兵用骑兵冲击的,倘若没有壕沟、地形,梁山的这一万多将士很容易被辽国铁骑冲开阵型。到那时敌人只要随随便便的分割包围,就额可以结束战斗。 萧干和耶律大石两个枭雄,一北一西的朝着梁山兵马发起进攻,兵到一万无边无垠,两万多大军杀出来颇有些铺天盖地的感觉。 但是无论是广惠的滚刀手,还是晁盖和鲁智深的步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广惠和鲁智深是从辽南历练出来,数次血战,实力自然不用多说。晁盖军中也经常调入一些别的军伍立下功劳的将士,因此实力也是有的。 琼妖纳延作为萧干军的先锋,带头冲锋了进了梁山的射程,梁山却没有任何动静。 琼妖纳延心中暗喜,莫不是这梁山军马被朝廷大军吓傻了? 他甚至都看清楚了躲在沙袋后面,梁山步军的模样。 那是一个黝黑的汉子,一字赤黄眉乱糟糟,一脸的虬髯胡子黑黢黢,手里拿着两把板斧正欲冲来,却被左右两个全付披挂的汉子拦住。 琼妖纳延止不住的发笑,这帮梁山军马实在算不得精锐之师,以步挡骑,不思用弓箭阻敌,反而放任辽军冲到眼前,是何道理? 正当琼妖纳延暗笑不已的时候,梁山军马丛中扔出来三四百个百铁疙瘩模样的东西,琼妖纳延心道:莫不是想砸死我? 可惜的是,琼妖纳延没有想完,那些个铁疙瘩已经爆炸开来,轰的一声将冲锋在前的琼妖纳延崩了个满脸是血。 李逵身后一个汉子迅速的用铅笔在纸上记录下一串的数字。 最早的手榴弹要追溯宋真宗时期,神卫水军队长唐福所创制蒺藜火球。 梁山在柴进的指引下,通过提纯火药,一步步的试验,终于研制出来第一批手榴弹,刚随着前两日补充粮食的船队送到柴进手中,刚好用在了辽兵身上。 可惜的是缺少引爆装置,只能点燃引线再扔出来。 李逵张着个大嘴,看着被炸了个人仰马翻的辽兵,道:“我滴娘,这玩意还真狠。” 旁边的掷弹手道:“李将军,俺们在梁山试验的时候,有一次把二十多个个手雷绑在一起,那景象才壮观。” 李逵撇撇嘴,道:“我去年跟着哥哥在辽南打顺化城的时候,我们用的正是火药,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哩。” 那汉子涨红了脸,道:“李将军,去辽南俺也参加了,那时候俺是步军第一军的什长,去年八月份才被调过去,担当新兵都头。” 见李逵瞪这汉子,项充赶忙拉开了两人,对着那汉子道:“李将军的意思是,俺们第七军的掷弹手,你得好生培训!” 那都头忙道:“放心吧项将军,我等来的时候,凌将军和李军师都已经交代清楚。” 众将满意的点了点头,广惠却道:“休要欺负他了,速速准备好,小心戒备!” “喏!” 第一波手榴弹炸了辽兵一个措手不及,被炸死、炸伤的不下两千。但是这东西对于士气的影响,远大于人马的伤亡。 那耶律大石和萧干刚碰到一起,正准备商议下一步的军情,却听到营外乱纷纷的,急忙走了出来,萧干怒道:“怎么回事?” 那辽兵忙道:“将军,梁山会妖法,俺们正冲着,梁山扔出来一堆铁疙瘩,轰的一声炸死了不少人马,将士们不敢上前,只能退了回来。” 萧干和耶律大石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一沉。杜壆在完颜部炸死完颜习不失的消息大家都知道,莫不是梁山又研制出来新的武器? 二人没有犹豫,纵马向前,来到阵前,命一千农夫出列,在辽兵马步军的解押下,复朝着梁山阵营冲去。萧干和耶律大石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用这一千人马试一试梁山手雷的威力。 那一千农夫本是附近的百姓,各个战战兢兢,不敢向前。那些个辽兵各个如狼似虎一般,在后面拿着刀枪顶着他们向前。 项充见到这个景象,略带迟疑的看向广惠道:“将军,打不打?” 李逵被气得哇哇大叫,胡言乱语道:“俺们梁山贼人从没祸害过任何一个百姓,连我上了山后都没乱杀过人,恁地辽国拿自己治下的百姓上来送死,是何道理啊!” 广惠也颇为恼怒,但是战场之上不容他们思考,眼看着辽兵押着百姓冲上来了,广惠抽出来两把雪花宝刀,大声喊道:“兄弟们,救出来百姓!” 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大声喊道:“喏!” 广惠说完,又对着那些个百姓大声喊道:“把兵器扔在地上不杀!” 那些个百姓忙不迭的扔下兵器,抱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辽兵无奈,只好不再驱使百姓,与梁山军马硬拼了起来。 萧干见机会来了,急忙大手一挥,旋即七八千辽军将士杀出,与梁山军马鏖战一团。 那厢里梁山速度到极快,一两千滚刀手各持兵刃,在李逵等人的带领下,迅速的结束了战斗,在辽兵杀出来之前已经开始收拢着无辜百姓撤退。 广惠一边走,一边道:“妈的,这次老子免不了收受一顿军棍。” 这个来自吐蕃的大和尚还是第一次爆出口,众人闻言都是直乐,项充和李衮勾肩搭背的对着广惠道:“将军,咱们第七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哥哥要是责罚下来,咱们就一起受罚。” 义不理财慈不掌兵的道理,闻焕章整天在讲,不管怎么样,广惠这般作为都是违反了梁山军法。 随着辽军的靠近,掷弹手们为了掩护广惠等人,又扔出来一百多枚手雷,然后轰的一声,战场之上火光四溅,炸死了一两百辽兵士兵。 耶律大石目瞪口呆的看着萧干,道:“萧大王,时代变了啊。” 梁山充分利用火药,给各方都看到了火药的可行性。以前猛将带头冲锋,战士们肉搏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萧干脸色煞白,却赶忙下令鸣金收兵,看着耶律大石道:“这东西小巧易于携带,却威力极大,若是造价不高,恐怕日后定能主宰战场。” 耶律大石冷笑着道:“便是造价高又能如何,一个骑兵光是马匹、草料、俸禄,每年不下百贯。没有个三两年的苦练,便是上了战场也是软脚虾。这小东西总不能全是银子做的吧?” 说话间,士卒拿着手雷爆炸完留下来的木柄跑了过来,递给耶律大石道:“大王,这是爆炸剩下来的。” 耶律大石接过来一看,旋即就递给了萧干,对着萧干道:“这应该是方便扔出去的木柄,没什么好看的。当务之急是能不能偷两个过来,让幽州城的工匠仿制一批。” 萧干却道:“这东西极为危险又是新兴的武器,那梁山柴进便是庸碌之辈,也知道派重兵保护起来,依我之见,不妨先退回幽州,在做计议。” 耶律大石长叹一口气,幽州现在成了一座孤城,夹在金宋两国中间,还有梁山虎视眈眈,已经没有据守的意义。 大石劝道:“孤城不可守,陛下又不知去向……” 突然萧干转过头来,道:“秦晋王怎么样?” 秦晋王是指南京留守秦晋国王耶律淳,他是辽兴宗耶律宗真之孙,辽国皇帝耶律延禧的堂叔,根正苗红的帝氏后裔。 萧干虽然未言明,但是耶律大石明白他的意思,随着耶律延禧的不知去向,辽国群龙无主,士气低落,正需要一个精神上的指导来振奋军心。而拥立耶律淳不仅可以缓解群龙无首的尴尬地界,还是拥立之功,萧干极为眼馋。 第五十一章 后手 闻言,耶律大石道:“还是先把眼前的这伙梁山军马赶走再说吧。” 比之萧干,耶律大石对于辽国更有感情,他是地地道道的皇族,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怎奈何现在辽国是多事之秋,前途未卜,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展成什么样。 萧干看着耶律大石只是笑,作为奚族的六部大王,萧干则代表着奚族的利益,对于辽国实在没有什么感情。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梁山军马给解决掉。”耶律大石被他笑的有些发毛,出言打断道:“萧大王可有什么良策?” 萧干收回来诡异的笑,看着远处的梁山军马,对着耶律大石道:“既然他们是扔出来的,总扔不太远,不妨我们以弓箭压制,分散前行。反正我军兵马多,哪怕牺牲个万八千的,只要能将柴进生擒了,那也是值得!” 耶律大石听得懂他的意思明白,他是想把这些兵马当成消耗品。 倘若把梁山的步兵全部消耗在此地,纵使梁山的马军天下无双,也没什么办法攻打幽州,总不能骑着马攻城吧? 耶律大石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全听萧大王的吧!” 萧干意味深长的看了耶律大石一眼,却接过来了指挥权,大声下令道:“弓箭手放箭,给我压制住梁山!” 辽国与宋国交战久了,两国相互影响,辽国的弓箭技艺也有所提升。 可惜的是,梁山早就准备好了壕沟,一只只箭矢被土块给挡了下来,毫无用做。 但是萧干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辽国大将,开始指挥着士卒分散开前进,梁山的手榴弹威力小,辽军这一分散可就拿住了七寸了,一时间手榴弹无法建功。 冲锋了片刻,辽国军马终于杀到了梁山阵前,梁山的手榴弹无法发挥作用,辽兵的马匹也失去了威力,两军成为了最惨烈的肉搏战。 广惠手底下的三千滚刀手战力极强,得益于梁山的富庶,这三千藤牌滚刀手也鸟枪换炮,从原来的藤牌换成了铁皮包裹着的木牌,防御力高了一筹不止。 李逵这黑厮平时武力不显,真到了战场之上倒真是威力十足,一对板斧见人杀人,尤其是在项充李衮鲍旭三人的配合下,成了战场之上最突出的一个点。 其余地方猛将也不少,鲁智深邹润、晁盖刘唐都是勇猛过人。 但是辽兵勇将也不少,萧干手底下战死一个琼妖纳延,还有个寇镇远。更不用说耶律大石手底下的阿里奇、咬儿惟康、楚明玉、耶律宗云、耶律宗电、耶律宗雷等人,端的猛将如云。 梁山能依赖的有什么?现在这个局面上,梁山唯一依赖的就是士卒的勇气、纪律。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手榴弹之前发威,炸死了一两千辽军士卒,现在两军的兵力差距已经不大,梁山约有一万一千出头,而辽军只有一万六千左右。 两军交战约莫半个时辰,一个探哨急匆匆的来到了耶律大石面前,道:“大王,梁山三千马军往幽州城去了!” 萧干却有些紧张的看向耶律大石道:“没事吧?” 耶律大石丝毫不以为意,三千马军而已,上次郭药师等人率领六千精骑都没有拿下幽州,这次三千人能顶什么用? 幽州城乃是当世有名的大城,光是城门就有九座,三千人马分道城门上每一个也就三百人,根本拿不下来。 更重要的是,之前高药师杨可世进城的时候,宋兵纪律混乱,抢掠无数,引起来了幽州的反抗。结果杨可世听信谗言,以为阻挡大军前行的都是契丹人和奚族人,就在契丹、奚人集中居住地后大开杀戒,屠杀了数以万计的无辜契丹和奚族百姓,幽州城早就对汉人兵马失去了信心。 耶律大石不怕。 耶律大石豪爽的笑道:“莫慌,三千骑兵罢了,能成什么事,先把梁山步兵主力斩杀在此,再做定议!” 萧干兀自不甘心,道:“不妨抽出来两千兵马,回援幽州吧,若是真丢了幽州城,我大辽恐怕就难了。” 金兵在中京放肆攻略,整个辽国五京只剩下西京大同府和南京析津府、上京临潢府三处,但是大同府和临潢府都偏僻荒凉,人口、兵力都远不及析津府。 耶律大石何尝不知道其中道理,咬着牙对着萧干道:“现在这个局面,两军犬齿交错,我军也退不出来!若是梁山趁势掩杀,全军覆没即在今日!” 萧干见他这般,也道出来了心中的忧虑,道:“梁山军马敢分兵,就证明还有余力!这三千军马不杀向我等,反而杀向幽州,人家对我辽军如此肆意妄为,难道就没有后手吗?” 梁山有后手吗? 这是耶律大石不敢想的事情,梁山军马的战力十足,凭着一万多士兵硬生生跟两万辽军打了个有来有回。这可不是普通的辽兵,萧干作为奚六部大王,手下都是奚族的精锐战士。而耶律大石更不用多说,他的兵马都是这个枭雄自己养出来,战力绝对是辽国顶尖。 这样的两支部队,兵力又是优势,尚且拿不下梁山军马,若是人家还有后手,辽兵如何能坚持的下去? 说实话,耶律大石并非没有想到,只是不敢往这方面想罢了。 仿佛配合萧干一般,他话音刚落,那边探哨急急忙忙的来报道:“大王,大王,东北小树林方向,杀出来三千骑兵,人披重盔,马披马铠!” 不用这探哨说,萧干和耶律大石已经听到了雷鸣一般的马蹄声,大势已去。 耶律大石再也不理会萧干,急忙下令道:“快,鸣金收兵!” 可惜,为时已晚,呼延灼隐藏了半天的铁骑顺势杀出,如雷挺一般,直冲冲的朝着辽兵营中杀来。 辽兵中也有胆大的,想要反击,但是人借马力,挥舞起来武器势大力沉,一刀砍中了,便直接将辽兵剁成两截。 梁山步兵士气大振,各自从壕沟中杀了出来,嘶喊着朝着辽兵杀去,一时间辽兵各个胆战心寒。 第五十二章 大胜 呼延灼的重骑行动缓慢,连鲁智深的步军第一军行动都比他快,无法完成正常骑兵能胜任的任务。但是要是把他当做胜负手来用,往往能达成一锤定音的作用。 眼看着梁山军马倾巢而出,辽兵再无任何胜算,萧干按住了耶律大石的手,制止住了鸣金的令官,对着耶律大石大声道:“走,不能鸣金!” 耶律大石瞬间反应过来,若是鸣金收兵,辽兵就会往自己这边走,梁山军马大可以顺势掩杀。若不鸣金,这些辽兵还能拖延些时间,让萧干和耶律大石逃出生天。 耶律大石朝着远处远远的看了一眼,耶律宗云正和那梁山上将呼延灼战作一团,若是不鸣金,恐怕这群孩子都要战死在这白沟河。 “不行!必须鸣金!” 可惜的是,耶律大石回过头来萧干已经带着亲兵跑远了。 耶律大石下了令后,也顾不上战场中鏖战的宗云宗雷等人,也带着亲卫急匆匆的追萧干去了。 中军大旗一动,辽兵再无任何翻盘的可能。 呼延灼一阵冲杀之后,马匹都喘着粗气,没有再冲击的余力,只能扔在一边歇歇。追杀残兵的事情,只能交在步军身上。 梁山第一只骡马化军团,鲁智深的第一军立马发挥出来了作用,士兵们或坐马车上,或坐在牛车上,开始追杀溃兵。 不提梁山如何收拢残兵,却说耶律大石和萧干一口气跑出去五六十里,见追兵没有追来,这才喘了口气。 耶律大石略一清点,萧干的一万大军只剩不到一千,自己的八千军马也只剩下两百骑,其余寇镇远、阿里奇、宗云、宗雷等人全部都失陷军中,没有一个逃出来。 耶律大石看着啃冷饭的萧干道:“萧大王,你要回幽州么?” 萧干闻言吃了一惊,擦了擦嘴边的饭渣,抬起头来看向耶律大石道:“你不回去么?” 耶律大石摇了摇头,道:“我军损伤殆尽,幽州城里只有数千残兵,根本守不住。我准备往西走,去西京大同府,萧大王跟我一起走吧?” 萧干看了看身边的一千骑,断然拒绝道:“不行,我奚族根基都在幽州,我不能舍弃他们。” 萧干是奚族的六部大王,他的根基就是奚族,若是舍弃了族人去西京,便失去了立根之本。既不可能得到重视,还会失去以往的权势,萧干怎么会走? 耶律大石知道他的想法,点了点头道:“萧大王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萧干叹了口气,他与耶律大石虽然以往极少来往,但是经历过救援幽州之事,两人也算是有三分默契。 耶律大石是个行动派,又给萧干细细的交代一番,这才告辞,自引着两百亲兵朝着西面走去。 看着耶律大石远去的身影,萧干站了起来,对着兵卒们道:“咱们也该走了,梁山军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追上来。” 国事多艰,奚族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众士兵强忍着疲惫,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声道诺。 萧干鼓励一般的拍了拍身边亲卫的肩膀,搬鞍上马,朝着幽州而去。 行不过数里,快到武清县的时候,斜刺里杀出来一彪骑兵,上飘着一杆大旗,旗上写着“梁山泊马军第八军”字样,正是那佯攻幽州城的史文恭部。 萧干眼神流露出一丝绝望,赶紧拉住马匹。 原来,史文恭部去幽州,却发现城墙有了防备,没能得手,这才决定退回来,也赶巧,正好遇到萧干这一条大鱼。 但是史文恭并不知情,只当是一支溃兵。 三千多梁山马军将萧干等人团团围住,这些个溃兵奔波几十里,早就失去了战斗意志,一个个跪地投降。 史文恭颇为满意,却一眼看到了衣着华丽的萧大王,出言问道:“你是什么人?” 萧干长出一口气,站了出来,拱手道:“下官……下官奚族六部大王,萧干……” 俘虏太多了。 梁山第一次因为俘虏而发愁,先是步兵诸军俘获辽兵七八千人,这只是个头,然后马军纷纷赶回来,平均每军俘虏都不下七八千宋军。 梁山四只马军统共俘虏三万一千多宋兵,加上辽兵七八千,统共有四万出头的样子。 耶律宗云战死沙场,耶律宗电和耶律宗雷不知所踪,鲁智深生擒寇镇远,阿里奇、咬儿惟康、曹明济等人死于乱军之中。 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林冲去的及时,宋军的军械、粮草基本上控制了起来,甚至俘获了不少宋军军中的工匠。 无论什么年代,匠人都是最宝贵的资源。 这么多的俘虏并不好看管,梁山军马才不过两三万的样子,平均一个人要看管两三个人。 难度不小,但是若是用好了,梁山顷刻间可得两万大军。 好在梁山以前就收纳了不少的朝廷降兵,对于如何处置都很有经验。不外乎就是诉苦大会、思想教育、发放赏银、惩恶扬善罢了。 柴进的先见之明就显现出来了,军中每个官职都有多个副职,随时可以拉出来一只军政干部,组建兵团。现在用他们去将俘虏组织起来,正当其用。 不过天色已晚,什么事情都得明天说。 柴进这边刚睡下,那边解珍就在帐外道:“哥哥,史文将军回来了,还逮到一条大鱼!” 柴进忙站起来,穿着衣服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什么大鱼,我马上就来。” 史文恭正压着萧干在营帐外面,见柴进出来,史文恭道:“哥哥,我本来想试着能不能奇袭幽州,结果幽州城防严密,我军一时间拿不下来。正好探哨道这一帮子溃兵就在城外十余里处,我就带兵杀了过去,正遇到这辽国的奚族六部大王萧干。反正幽州成了空城一座,就擅作决定先将此人押了回来。” 似这种一军主将往往都有极大的自主权,柴进并不见怪,反而笑吟吟的道:“无妨,将军无过有功。” 原本史文恭就是一招闲棋,看他如此谨慎,柴进颇有三分欣慰,说不得史教师又能跟杜壆、卞祥一般独挡一面。 “柴将军想要幽州城?或许下官可以帮到柴将军!” 第五十三章 无奈的耶律淳 柴进看着一身戎装却面色有些狼狈的萧干,赶忙伸手将萧干的绳索解开,道:“萧大王请说来一听。” 萧干却道:“小人可以帮柴将军夺取幽州!但是小人想请问将军一句,若是将军得到燕云,如何看待奚族百姓?” 柴进笑着将萧干身上的草叶摘下来,道:“与汉家百姓一样,我会一视同仁。” 萧干心中暗自称赞,却道:“既然如此,小将甘愿将幽州城献与将军。城中军马虽然是耶律大石的兵卒,但是大石已经将他们丢弃了,小人愿说城中来降!” 萧干话说的很大,仿佛是幽州城是他献出来的一样,其实幽州城外无援兵,内无士气,早就成了孤城一座。不过若是能说幽州来降,能省却梁山许多事情,也能最大程度保全这座繁华却又饱经风霜的大城。 柴进若有所思的道:“那萧大王有何条件?” 萧干苦笑一声,摇着头道:“只求将军莫如那杨可世郭药师一般大肆屠杀奚族,便是小人的唯一条件。” 萧干有些心灰意冷了,无力支撑下去。 幽州外有金宋,内无援兵,没有守下去的可能了。 偏偏梁山军马军纪更是让人吃惊,这一路上不禁丝毫无犯,还屡屡收拢侵犯百姓的乱兵,颇得民心,如此强兵莫不真是天命之主? 只要能保证族人的生活,萧干并不在意个人荣辱。 这,是他身为奚族大王的担当。 柴进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一事不烦二主,就请史文将军带萧大王去一趟幽州,若是能说幽州来降,萧大王就是大功一件!” 众人点头道诺,萧干略带犹豫的道:“将军就如此放我回幽州?” 柴进哈哈大笑,道:“我信得过萧大王。” 放他回城也不会给梁山增加什么攻城难度,反而一旦说降成功,收益极大。 柴进仍旧对着萧干温言道:“萧大王万事小心,实在不行就退回来,凭借着我梁山的精锐,一鼓作气也能拿下幽州。只是我不舍得多做杀孽罢了。” 萧干闻言一震,深深的看了柴进一眼,收起来了纷杂的心思。 柴进的意思很明白,你即便是有二心,我梁山也不怕幽州城。只是若是萧大王你反复,等我梁山兵马拿下来幽州城的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但是面上萧干仍旧做出来一副受用的样子,感激的道:“小人多谢将军,必不辱使命!” 史文恭笑呵呵的对着柴进道:“哥哥,既然如此,我们连夜去幽州,争取咱们今夜在幽州城里住下!” 柴进笑着点了点头,道:“万事小心。” 史文恭听得出来柴进的言外之意,一抱拳,领着萧干急匆匆的朝着营外而去。 萧干一边走,一边道:“史文将军,贵军士卒已经劳累了一日,又要奔波三十余里,不如先歇息片刻再去。” 史文恭哈哈一笑,道:“俺们在梁山拉练的时候,一昼夜得行五百里才够数,就连步兵用脚掌走路,一昼夜也得走两百里。” 萧干注意到史文恭的腿上绑着绑腿,道:“是这东西的功劳吗?” 史文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颇为自豪的道:“俺们军中从没有可待士卒,每日都有肉,顿顿都管饱,将士们每日还得发一个鸡子。用哥哥的话说,将士们营养上去了,自然有劲。” 萧干颇为艳羡的看了史文恭一眼,怪不得梁山军马如此军纪严明,人家这般厚养士卒,自然看不上那仨瓜俩枣的。 一行三千多骑翻身上马,动作规划一致,令人看着心旷神怡。 史文恭带着萧干又朝着幽州而去,不过一个时辰左右,马军第八军已经来到了幽州城前。 “萧大王,看你的了。” 萧干也不做作,单枪匹马的杀了出去,直奔着幽州城城门前走去。 初夏的天气并不热,尤其到了晚上更是寒气逼人,萧干裹了裹衣服,大声喊道:“我回来了,城墙上的人速速打开城门。” 那城墙校尉自然是认得萧干的,对于这种实权人物不敢怠慢,顾不上禁令,直接放下来了吊桥,打开了城门,迎萧干进去。 校尉一脸谄媚的道:“大王怎么孤身一人回来了,也不带几个护卫。” 萧干板着个脸,径直走到门房中喝了口热水,这才道:“没你的事,你们看好城门就是。” 萧干不管城门士兵各种心思,却径直来到了南京留守耶律淳的府上,叩开了门后,萧干被引入客厅。 那耶律淳尚在睡梦中,听闻奚族六部大王萧干回来了,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对着萧干道:“萧大王,怎么回来了?” 耶律淳今年五十九岁,本该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的时候,但是耶律淳疾病缠身,没有精气神。 萧干叹了口气,做了个大礼,趴在地上道:“大王,小将无能,我军一万多军马加上耶律大石的援军都被梁山打败,俘虏不下数千。” 耶律淳吃了一惊,道:“萧大王不是和宋军对战么?怎么被梁山军马打败了?” 耶律淳虽然是南京留守,但是权利都在萧干等人身上,对于军情的了解也有些迟缓。 萧干摇了摇头,道:“我用计骗宋将,宋军都已经败逃了。正当我军准备冲杀的时候,梁山军马杀了出来,敌人先用步兵消耗我军的锐气,等我军筋疲力尽的时候,一只重骑兵杀了出来,我军措不及防之下,只能狼狈逃窜。” 耶律淳如同苍老了好几岁一般,坐在椅子上道:“如此说来,南京已经无兵可守了?” 金兵攻取析津府以北,辽国毫无招架之力,南京兵力丧尽,又无援军,实在是无险可守了。 萧干摇了摇头,道:“大王,为今之计只有降梁山或者降金,不知大王选哪一个?” 耶律淳到也是个聪明的,苦笑一声,道:“金国距离我等尚有距离,梁山就在城下,我们有的选么?” 见萧干不说话,耶律淳长出一口气,道:“此事交付给萧大王安排吧,寡人听命行事便是。” 说完,耶律淳往后院而去,脚步有些踉跄。 萧干深深的对着耶律淳行了个礼,然后马不停蹄的开始召集各处官员。 萧干这个奚族实权大王下的决定,耶律淳准许,耶律大石又不见踪迹,整个城中再无反抗。一个个都心甘情愿的捧着印信,跟着萧干走出来城来,朝着史文恭投降。 史文恭不敢犹豫,先派人占领了城门,旋即又派人快马通知柴进。 第五十四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梁山军马拿下幽州城之后的第四天。 幽州城的主人从辽国变成了梁山,但是百姓们却心中极为忐忑。奚族契丹族都在担心前几日宋军的事情会不会重演,汉族则对汉人失去了希望。 连向往了百年的朝廷都是那般模样,这群强盗出身的梁山军马又该是和德行? 卖早饭的摊前,一个穿着儒袍的书生愤愤的道:“恁地刘延庆,实在废物,统帅十万大军,就这样灰溜溜的逃了!” 旁边一个大爷模样的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幽州城是咱们汉人的江山了,总比被契丹人统治来得好。” 那儒生却道:“什么汉人江山,不过是一伙贼寇罢了,朝廷早晚派遣大军杀来,到时候受苦受难的是咱们幽州百姓!” 那老者瞪了他一眼,道:“恁地这么多话。” 现在城中是人家梁山的,这么多的梁山军马虎视眈眈,万一人群中藏着梁山的探子呢? 那儒生还想再说,老者却连连向他使眼色,儒生回头一看,却看到一个梁山军官模样的正朝着早点摊子走来,儒生瞬间汗水就流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梁山军官好似没有听到先前的言语一样,用淳朴的山东口音对着老板温言道:“老丈,给我来一碗片儿汤。” 那老丈见过宋兵,丝毫不敢犹豫,赶紧打了满满的一碗片儿汤,里面还特意加了两个鸡子,递给了梁山军官。 这个是探哨营的军官,有任务在身,奔波了一夜,刚交付了差事。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看到热气腾腾的片儿汤有些按耐不住了。 这军官一来,整个摊子上面都雅雀无言,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只有呼噜呼噜吃片儿汤的声音。 梁山军官用饭极快,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片儿汤喝了个精光,对着摊主道:“老丈,这一碗多少钱?” 老丈颤颤巍巍的伸出来三个手指头,示意三文钱,却道:“军爷不给钱也行……” 那军官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来四个大钱递给老丈,道:“俺们梁山军法没有白吃白拿的规定,我看你多给我加了两个鸡子,给你四文好了。” 老丈还想拒绝,那军官却将钱放在了桌子上,道:“我还有军务在身,没时间客套,老丈尽管拿着便是。” 军官说完,就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先前和儒生说话的老者道:“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军爷。” 儒生撇着嘴道:“兴许是个例呢?” 老者刚想说话,那边却坐下来一个中年模样的汉人,对着儒生道:“张小郎君,人家梁山军马入城了,何不去见识见识?” 说着,那中年人显然是常客,一屁股坐在了摊子前,摊主直接递给他了一碗片儿汤,中年人也不客气,直接张着大嘴喝了起来。 张小郎君也不喝了,站了起来,对着老者道:“赵公,我要去看看梁山军马是不是都如这般遵守军纪,赵公要不要与我一同前往?” 赵公喝完了最后一口片儿汤,意犹未尽的打了个饱嗝,道:“有何不可?咱爷俩就看看这梁山军马到底如何。” 一老一少两个忘年交朝着城门口而去,那边聚集了不少百姓,都在看梁山军马入城。 张小郎君找了个缝隙,先给赵公站好位置,这才看向梁山军马,口中却不由自主的道:“好雄壮啊!” 梁山军马陆续进城,赵小郎君等人看到的正是那梁山步军第四军晁盖部,将士们列成四人一排,穿着极其板正的军装,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城中走。手中得到刀枪磨得甚是光亮,脚步声也整齐如一,踩在地上如同雷鸣一般。 赵公摇头晃脑的,想吟诗一首,摇晃了半天却憋出来一句:“好生了得!” 果然了得。 张小郎君眼中奕奕放光,对着赵公道:“听闻梁山正在城中招纳兵将,俺也想去试一试!” 赵公吃了一惊,道:“张家娃子,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你也算是读过书的,怎么能心甘情愿的去当兵啊,岂不糟蹋了一身斯文?” 张小郎君眼中奕奕放光,道:“赵公,人家这兵没有刺臂,也没有黥面,单是这份精气神就是天下独步。我倒想去军中好好学学!” 赵公老成的道:“不行不行,这事你得跟你家里好好商量商量。” 张小郎君从人群中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不跟你这老倌说了,回头你给我家里说一声就成,爹娘以后交给弟弟将养,俺要投军去了!” 说完,张小郎君一溜烟的就不见了,想来是冲着留守府前的征兵启事去了。 梁山兵马的到来震撼了全城的人心,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的军人, 一时间,梁山征兵处人满为患。 张小郎君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挤满了人,张小郎君无奈,只能跟着队伍排起队来。 良久,终于轮到了他,那招兵处的将官问道:“姓名,籍贯。” “张兴,南京析津府人氏。” 招兵处的将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道:“你的家在哪里?日后若是战死了,你的抚恤要交给谁?” 张兴摸了摸头,道:“燕京东城,水井胡同第三家老张家。家父姓张讳宁。” 将官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道:“想不到还是个读书人。” 张兴没有说话,看着将官用工整的字体在纸上一一记了下来。写完,将官又对着张兴道:“好了,你先站在一边吧,等会儿会有人将你带走。” 张兴道了声喏,跟一旁的十余个汉子站在一起,没有说话。 等了良久,终于来了一个将官模样的,先是接过来登记处的一沓档案,再挨着念了一遍名字,确认无误后才引着众人往城外而去。 走了二三十里,众人来到了之前萧干的军营中,此处一片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梁山的军马。 众人跟着将官来到了一处营房,一番体检过后,淘汰了三五个身体上有问题的。 忙活完毕,一行十余人坐定后,将官拿起来一支粉笔,在上面的黑板上写下来几个字,然后将官指着这几个字对着众人道:“今天,我给你们上第一课,一寸山河一寸血。”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第五十五章 开拨 入燕京对柴进来说也是意义非凡,这座后世的首都,在中国人心中都有自己独特的地位。更不用说这是两百年来,第一次汉人政权将此地真正的纳入掌中,对于梁山军马来说也是极其振奋人心。 可惜的是梁山在跟金国赛跑,必须得加快时间。 步军入城是为了稳定军心,也是为了治安,但凡这种战争之时,那些个城狐社鼠就跳了出来,或是当一个带路党,或是报复仇人。总之,梁山不允许幽州乱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还有许多,幽州城跟檀州之间还有顺州、妫州两座州城在辽兵手里,长城之南平州以北还有润州(今秦皇岛)、迁州,都还有还有无数的县城都在辽兵手里。 在柴进的计划之中拿下来润州迁州以后,还得再长城的最东端在修筑一座大关,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山海关。 当然,后世的山海关也就在此处,用处自然不用多说。 由于战场瞬息万变,梁山这么快的将幽州拿了下来,文官方面根本来不及组织,只能让韩企先代理幽州知府。 好在韩企先是个本地人,连着推荐了数十个文官,柴进亲自接见过后,确认都是真才实学的,这才一一任命下去。 这场耗时一月有余的幽州大战终于落下帷幕,毋庸置疑,梁山和金国成为了最大的得利者。宋国吃下来了析津府的涿州、易州二地,梁山则整个吃下来了五分之四个析津府。 金国得利更甚,整个辽国诺大的底盘任由金国攻略,获利是梁山的数倍,恐怕再难制止。 梁山的战损并不少,各军大都不满员,好在俘虏极多,汉人、契丹人、辽人足足有六七万的俘虏,甄选过后,挑出来三万,开始逐步填充的各军之中。 似燕云招募而来的新兵,也会被混编进去。 在燕云的六只骑兵,林冲的马军第一军,杨志的马军第三军,秦明的马军第四军,呼延灼的马军第六军,史文恭的马军第七军,卢俊义的马军第八军;还有三只步军,鲁智深的步军第一军,晁盖的步军第四军,广惠的步军第七军都要扩充到五千之数。 俘虏中三万这就去掉了两万,还剩下一万会扩充到在耽罗岛的张清部、栾廷玉部,以及还在梁山的卞祥部和关胜部。 如此一来,梁山的所有马步军的数目都达到了五千,水军也会逐步扩展到此数,只是因为马步军现在比较紧要。 五千,也就是后世一个加强团的人数,许多梁山的头领的水平便止步于此,想要再往上升就需要更高的指挥水平。 顺州、妫州还有各地的县城并不打算投降,但是等梁山马步军往城墙下一拉,一个个没有半分犹豫,都捧着印信出来投降。 寇镇远和曲利出清二将投降,经过考虑安排两人分别入林冲部和史文恭部担当副将一职。这两个也算是有本事的,当个副将绰绰有余。 值得一提的是,杨雄的事情在柴进的关照下已经探查清楚,此人果然是被潘巧云和裴如海陷害的。 按照梁山的律令,两个人先是有私情在先,后诬陷官员在后。只可惜罪不至死,只判了两人数年的监禁。 至于杨雄,则可有可无,相对于石秀的聪明睿智,杨雄差之远已。 其人识人不明,虽然有一身武艺,但是却被几个泼皮逼得不能动弹,实在有些丢人。 不过也因为此人武艺过人,柴进将他扔到了新建的幽州讲武堂,先跟曲利出清、寇镇远等人做一段时间的同学,跟着闻焕章好好学学。等他学成出来,柴进准备扔到鲁智深的步军第一军中去,跟着那个莽大和尚学的三分勇气也好。 燕云趋于稳定,辽南却开始动作连连。 辽南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钳制金国,如今金国已经大肆入侵辽国,杜壆就是没有柴进的指示也知道该怎么办。 都督府里济济一堂,杜壆、萧让、宗泽、花荣、朱武、樊瑞、孙立、吕方、董平、武松、史进、徐宁、孙新、酆泰……等二三十员头领都聚集此处。 杜壆开门见山的直接道:“诸位,哥哥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我们在辽南不能坐视金国这般肆意妄为。” 萧让率先表态道:“我们辽南府衙全力支持杜都督的行动,粮草早就准备好了!” 杜壆点了点头,对着宗泽花荣道:“宗主簿、花都尉,辽南战事一起,诸多军州恐怕会有些动荡,内部的事情就交给诸位了。” 宗泽道了句将军放心,又道:“杜都督,金国也并非铁板一块,我们何不如趁机拉拢一些金国境内的义军,两相呼应,定能打一个金人措手不及。” 杜壆道了声善,直接了当的道:“这件事情就交给宗主簿,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不求立下多大功劳,只要在金国后方弄点乱子就行。” 宗泽豪气大发,道了声喏。 梁山的朝气蓬勃令这个老汉也焕发了第二春。 杜壆又道:“打是肯定要打,我们是打穆州还是打辰州?” 辰州和穆州都在辽南北面,但是一东一西,辰州在西面靠近锦州、辽阳府,穆州靠近保州、高丽。 这两座城池对于辽南都有不一样的意义,若是打辰州,辽南则跟燕云有可能连成一片;若是打穆州则对于攻略高丽有好处。 朱武摸着胡须道:“我军的目的是为了牵制金国,依我之见还是打辰州吧。若是我军拿下辰州,辽阳府就成了金国的前线。” 辽阳府算是金国手里最大的城池之一了,政治意义非凡。 萧让道:“那也不能放任穆州不管,穆州将少兵微,若是我军能拿下来,辰州穆州以南都是我梁山的地域了。” 董平摸着下巴的胡子看了袁朗一眼,两人站了出来,齐声道:“穆州城中不过两三千人,不肖旁的,我马军第七军愿替梁山拿下穆州!” 马军第七军有五千军马,又有袁朗董平这般武将,对一个小小的穆州是手到擒来。 杜壆背对着众人,看着地图,良久才道:“让陈达带两千步军过去,一来作为接应,二来等董袁两位将军拿下穆州以后,作为穆州的守军。其余军马回去准备,明日开拨,前往辰州!” 众将齐声道诺。 第五十六章 姿态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是这句话对于梁山反而不是很恰当。 梁山军马出征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战前动员,告诉将士们是为何而战,宣扬梁山战事的正义性。然后战士们开始写遗书,一封封写着名字的书信留在苏州大本营。 倘若他们平安归来,自然用不到;若是出现伤亡,那么这就是他们的绝笔。遗书就会随着抚恤,一并送到他们的亲属手里。 当然,战士的哀荣肯定不止于此,但是写遗书总归是个令人心情沉重的事情。 好在有各级司马,在他们的动员下,悲伤的气氛很快的抛之脑外。士兵们嗷嗷的准备要在阵前立功,准备给自己、给自己的家人亲手打下来一份荣誉。 为了保证突袭的隐蔽性,杜壆决定打着支援燕云战事的名义,将梁山士卒送上了船。出了海之后却一转弯直接运送到宁州,再从宁州大营朝着辰州进发。 宁州县令万俟卨站在城墙之上,眺望着远处的梁山大军,对着身侧的县丞梁之嘉道:“杜都督乃是我梁山上将,此行定然大获全胜!” 梁之嘉脸色阴晴不定的道:“万俟县令还真当自己是梁山的了?” 万俟卨冷笑一声,道:“有何不可?” 梁之嘉道:“万俟卨,你是朝廷的命官!你十年寒窗苦读,被朝廷录用为进士,这才换了个官身,因为梁山一些小恩小惠就要投靠梁山?” 万俟卨哈哈一笑,对着梁之嘉道:“梁县丞,我倒想请问你一句,我等是被朝廷送来的,还是被梁山掠来的?” 梁之嘉怒道:“我等虽然是被朝廷送来的,但是我们身兼着教化一方的重任。规劝蓟国公,令梁山上上下下对朝廷忠心不二,才是我们的职责!” 万俟卨道:“那为何还将我们的家眷送来?” 梁之嘉突然哑火了,万俟卨一边往城下走,一边道:“梁县丞,我们是被朝廷丢掉的弃子,只是为了换取梁山出兵燕云罢了。说句实话,梁山朝廷日后必有一战,到那时不知道梁县丞如何自处。” 梁之嘉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颓废的倚在城墙之上。 他用手抚摸着城墙之上的刀痕,看得出来宁州先前大战实在激烈,梁山能从一个小小的山寨成长到现在的庞然大物实在了不得。 城墙之上的事情杜壆自然不知道,他正在马车上思忖战事 如今他手下有四万大军: 梁山马军第二军孙立部,梁山马军第五军吕方部,梁山马军第七军董平部,梁山步军第三军武松部,梁山步军第五军史进部,梁山步军第六军孙安部,梁山步军第八军徐宁部,还有梁山水军第三军张顺部。 可谓是兵强马壮,又有朱武这等智谋之士,按理说应该没有大碍。 但是敌人却是前所未有的强悍。 宋国对辽国都够丢人的了,辽国碰到金国的表现还不如宋国。 往往金兵一个冲锋,辽兵就落荒而逃,再无余力战斗。 便是之前梁山与金国大战,梁山军马也是依靠坚城、火药才获胜,真正意义上的对战只有完颜斡鲁刚来宁州的时候,梁山马军试探性出城的那一场。 金兵如此悍勇,梁山军马虽然操练了半年有余,真的能打下来辰州么?即便是依仗着梁山火药之利,对上完颜斡鲁的大军,又该如何是好? 料敌从宽的道理大家都懂,杜壆还是做出来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给梁山众将士提气。 辰州城下早就挖好了壕沟,虽然完颜斡鲁不在辰州,辰州也聚集了不少金国将领。 辰州的谋克唤做完颜阇母,是完颜阿骨打的异母弟弟,今年三十一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其人勇猛善战,却不失谋略,被阿骨打特地调来辰州,用来防备梁山军马。 完颜阇母看着城下的三万多梁山军马没有一丝慌张,虽说城中只有五千金兵,但是辰州背后就是曷苏馆女真。只要辰州坚守数日,等曷苏馆的援军到来,梁山就徒费工夫。 金国兵力空虚不假,但是对于辽南他们也不敢丝毫放松。完颜阇母的辰州五千金兵,辽阳府完颜斡鲁的两万金兵都是精锐。梁山军马总数不过三四万罢了,能对辰州造成什么威胁? 但是完颜阇母并不是个庸碌之辈,兀自不放心,一心的加固城墙,积蓄守城武器,看来已经做好准备与梁山在辰州血战。 现在局势对于金国实在有利,只要完颜阇母能坚持数月,金兵整个吞下辽国,再回过头来攻打梁山易如反掌。 宋国无意间给金国造成了最有利的局面,也让整个天下乱作一团。 完颜阇母不厌其烦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的壕沟防务,又朝着士卒道:“梁山兵马还有多远?” “就在城南二十里处,他们正在大量的砍伐树木,看样子是准备安营扎寨了。” 完颜阇母点了点头,虽然梁山军马光明正大的安营寨扎,但是他没有一点想要出城袭击梁山军马的意思。梁山军马军纪严明,杜壆又是英勇善战之辈,不会留下这么低劣的破绽。 一夜无话,第二日梁山军马摆开阵势,开始进攻辰州。完颜阇母也从壕沟回到了城墙之上,从远处开始看梁山如何破解自己的招数。 肩负着攻城任务的,往往是正规的步军。 武松的步军第三军和史进第五军是今天攻城的主力,士兵们操纵者各式各样的防御器械,冒着箭矢杀到了壕沟之前,然后士兵们从车上搬下来一些厚厚的木板,铺在壕沟上面。 完颜阇母目瞪口呆,将金国名将完颜斡鲁阻拦在宁州数月之久的壕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破了? 足足有一尺厚的木板将壕沟下面的金国将士压在下面,金国将士用刀、用箭都无法攻击木板上面的人。 用斧子砍?用火烧? 你这么大的动静,梁山肯定看得到,等你刀劈斧剁砍烂了一块木板,人家转眼间又铺上来一块。 辰州城里只有五千金兵,城外足足有三万梁山军马,杜壆打了半辈子仗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第五十七章 叽里咕噜 五千兵马,只要能守两日,曷苏馆的援军立马能赶到,再守三日,辽阳府的大军一到,梁山军马立刻就得撤退。 但是梁山擅长的壕沟战,又怎么没有应对之法呢? 一排排将士们身着厚甲,冒着辰州的箭矢将木板从车辆上推下来,盖在了壕沟上面,将壕沟里面士卒埋在了里面。 完颜阇母倒是个有决断的,当即下令全部士兵退回城中,既然梁山有了应对之法,那么壕沟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为今之计就只有退回城里,安心守城。 辰州城经过数次加固,已经被完颜阇母打造的固若金汤,即便是壕沟失利,他也有信心凭借着城墙阻拦梁山军马。 这个金国悍将,倒是第一时间找到了最有利的做法。 对他来说便是战死这五千将士,只要能将辰州守下来,就是大功一件! 樊瑞见状却微微皱眉,梁山军马虽然有三万多,实际上能用到攻城的只有史进、武松、孙安这三只标准的步兵,史进部又被抽调两千去了穆州,可用之兵只有一万三。 一万三对战五千,也只是两倍多一点。 樊瑞心中有些犹豫。 首先梁山抚恤极重,若是战损太过,辽南财政会有极大的压力。 抚恤还是一方面,重要的是这些个兵马都是一点点训练出来的,樊瑞实在不舍得袍泽牺牲在这座城前。 正当樊瑞准备谏言的时候,朱武突然道:“杜都督,敌人是准备死守城池了,我军骑兵都闲着,未免有些浪费了。” 杜壆转头问道道:“朱先生的意思是?” 朱武眼中精光一闪,道:“辰州所依赖的,不外乎是曷苏馆女真部和辽阳府完颜斡鲁的援军罢了。” 杜壆心中会意,笑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 曷苏馆女真有一万六千之众,前番跟着斜也出征去了五千,现在可用之兵只有两千出头。 曷苏馆谋克唤做德特博实,此人有四个儿子,分别唤做金花骨都、银花骨都、铜花骨都、铁花骨都。 德特博实亲自带着金铜铁三个儿子对着斜也出征,只留下一个银花骨都留守曷苏馆部。 但是辰州是必须要救援的,银花骨都作为曷苏馆谋克之子,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接过来支援辰州的任务。 他听闻梁山兵马围困,当即从部落中挑选出来两千五百健儿,连粮食都只带了一日所用的,就马不停蹄的朝着辰州进发。 走了半晌,路过一个唤做土门岭的时候,银花骨都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莫不是辰州已经被梁山军马拿下来了? 想及此处,银花骨都心中愈发的着急,辰州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作为对抗辽南的前线,城中物资堆积如山,若是让梁山夺了去,只怕只能调大军回援了。 就在此时,土门岭上一声梆子响,斜刺里杀出来两支骑兵。 左边一只打着梁山泊骑兵第二军的旗号,为首的一员上将赫然是原先登州的提辖,病尉迟孙立。 右边一只打着梁山泊骑兵第五军的旗号,当头的一员上将便是那潭州善用戟的好汉,小温候吕方。 两员将领各自领着三千兵马,而银花骨都手底下只有两千女真精锐,如何是敌手? 银花骨都吃了一惊,勒马大声道:“速退!” 但是既然落入了梁山的包围圈,哪有让他逃走的理由,后面一左一右也杀出来两只军马,左边一个将军是荆南有名的上将,唤做酆泰;右边两个,一个是登州的好汉小尉迟孙新,一个是黄门山的三寨主铁笛仙马麟,都是武艺过人之辈。 足足一万梁山精锐马军,将银花骨都两千五百将士团团围住。 孙立大声喝道:“来将速速下马投降,或可免尔等一死!” 银花骨都凶性大发,一马当先的朝着孙立杀去,嘴里嘶吼女真话:“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孙立哪里听得明白此人的鸟语,但是看他面色不善,心中冷笑一声,却对此人的评价高了一筹,倒是个悍勇之辈。 银花骨都来战孙立,孙立自然不会示弱,拍马挺枪来迎银花骨都,两个战了二三十回合不分胜负,那边梁山士卒却陷入了苦战。 预想中,一万整梁山马军对战两千出头女真骑兵,还不是手到擒来么?但是这两千人却各个悍勇无比,人人都以死搏命,一时间梁山难以招架。 好在,随着酆泰、孙新等人杀上来,局势逐渐好转,两三个梁山士卒包围着一个女真士卒,纵使这些个将士何等骁勇,也架不过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 更何况,梁山士卒也是训练有素,武器、盔甲比之金国都要完备,金国所凭借着只不过是一时间的悍勇之气罢了。 银花骨都被孙立拦下,他心中着急,弃了孙立就想逃走。孙立嘘的清楚,看到银花骨都心中胆怯,枪法如神,一枪刺中银花骨都的胸脯,将此人挑于马下。 孙立翻身下马,将银花骨都的头颅割下来,挑在枪上,高高的举起来大声喊道:“投降免死!” 金兵再悍勇也是人,见状心中胆寒不已,被梁山士卒分割包围,各个歼灭。 随着战事的进行,只剩下三百来金国士兵,他们在没有任何勇气抵抗,纷纷扔掉了武器,跪地投降。 孙立脸上却没有任何欣喜,就这两千五百金兵,梁山足足付出了三四百条人命。 这可是一比四的兵力比,梁山军马还占据着埋伏的优势。 梁山士卒翻身下马将这些人捆绑起来,吕方走到孙立面前,道:“孙将军,这些个金兵可真了得。” 孙立点了点头,看着被捆起来的金兵,对着吕方道:“放心吧,等司马给这些人做完思想工作,他们都是我梁山的士卒。” 孙立眼中流露出满满的自信。 吕方点了点头,若是能梁山也有一只女真铁骑,金国对于梁山再无任何优势。 女真族生于黑山白水之间,多以渔猎为生,在这种极端的天气里面锻炼出来了强悍的体魄、惊人的战斗意志,都是合格的战士苗子。 第五十八章 时间 一堆女真人的头颅被筑成京观,堆放在辰州城下。奋力攻城的武松、孙安两部却觉得压力倍增。 朱武苦笑着对杜壆道:“这金人也算了得的,平常军马见到这般景象估计都得出来投降了。” 杜壆叹了口气,道:“恐怕完颜阇母指望着辽阳府的斡鲁来救他。” 曷苏馆的女真不过数千,死了也就死了,完颜阇母真正的希望在辽阳府身上。 在一边的樊瑞皱着眉道:“辽阳府足足两万金兵,斡鲁最少也会提一万五千人来,我军虽然有三万军马,但是……” 杜壆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斡鲁三两天就能杀来,偏偏急切间拿不下来辰州,梁山有些骑虎难下。 杜壆沉吟良久,转过身来对着朱武道:“有多少斤?” 朱武知道他问的是火药,忙道:“只有不到三千斤。” 杜壆点了点头,道:“拿出来一千斤试试吧。” 去岁梁山攻打辽东的时候,总共用了不到一千斤。这次杜壆攻打一个辰州,就拿出来一千金,足以说明杜壆对于辰州的重视。 其实也不尽然,去岁攻打辽东的时候,都是一些土城,城墙单薄,用夯土夯制而成,一炸容易倒塌。 而辰州经过完颜阇母一年的修筑,已经变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说实话,火药匠人那边给出的建议是八百斤,但是杜壆仍旧没有信心,这才取了个一千之数。 没有时间在辰州磨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 樊瑞面带犹豫的道:“炸开了辰州之后,我们怎么防备金国啊?” 杜壆刚想说话,那边探哨匆匆的跑来,递给杜壆一封信件,杜壆打开一看大喜过望,一边递给二人,一边道:“如此一来,我更有把握了!” 朱武接过来一看,是董平袁朗的捷报,梁山马军第七军一夜的急袭,只用了一日就将穆州取了下来。 穆州毕竟不是防御的重点,城中只有两三千金国厢兵,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跟辰州没得比。 朱武面带犹豫的看着杜壆,杜壆笑吟吟的道:“先安排人去用炸药炸开城吧,不管怎么样,辰州不能再拖下去了。 朱武赶忙领命,安排人去执行。 樊瑞虽然也是辽南的军事主官之一,但是真到了行军打仗的时候,还得听杜壆的。他的存在是监督,处理军中的政务,而不是左右战局。 梁山军法对于每个职位的任务写得很清楚,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杜壆的命令准确的传递到了孙安手里,五具火药车从军后缓缓地驶了出来。 这是专门为了攻城打造的,里面的火药裹着防潮棉被,外面仍旧是似棺材一般的木壳子,只是里面是一层为了增加威力的铁皮。 下面安上四个轮子,就是一辆简易的火药车。 与其说是火药车,不如说是一个大号的炸弹。 见梁山推出来几辆看不明白的车辆,完颜阇母心中一沉,心道:来了。 梁山的火药独步天下,用步兵攻城两三日拿不下来,势必要开始使用火药。 这是完颜阇母的预料之中,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梁山的引线都在火药车里面,只要点着了,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城墙足够坚韧。 完颜阇母连声下令,滚石、檑木如同不要钱的一般,往下倾泻而出,却被马车上厚厚的牛皮缓冲了绝大部分的压力,根本砸不开火药车。 不过这些个滚石檑木也给梁山造成了不小的困难,有了这些东西,火药车无法平安的推到城墙之前,需要将士们冒着性命去将滚石檑木挪开才行。 付出了三五十条性命后,一个个火药车到达了预定位置,士兵们抽开牛皮,爆破手点燃引线,完颜阇母绝望的闭上了眼。 只能希望城墙足够坚固吧。 随着震天的一声巨响,城墙晃了一晃,没有倒下,墙身上出现了数条裂缝。 完颜阇母刚想说话,又是几声巨响,城墙终于裂开了,在远处眺望的完颜阇母身形晃了一晃,一个趔趄差一点掉下去,幸好旁边的亲兵及时的扶住了他。 远处的城墙上已经炸开了一条路,足以让三五个人通行。 “退。退往辽阳府。” 金国初期的许多将领军事素质过硬,完颜阇母自然看得出来现在的战况。 本来金国所依仗的就是坚城,现在连城墙之利都没有了,怎么能撑下去? 城外梁山马步军不下三四万,城中加起来还剩下两千出头,为今之计就是退出去,保全这批身经百战的将士,这才是良策。 完颜阇母的命令一下,城中的将士迅速的动了起来,一支小部队则朝着粮仓而去,他们的任务是将粮仓、军械等带不走的给烧掉,防止梁山平白的得到这些个东西。 就在此时,一群拿着锄头、锤子,甚至菜刀木棍的百姓杀了出来,为首的那个大声喊道:“兄弟们,赶走金狗啊!” 百姓往往是最淳朴的,金国在辽东实施猛安谋克制度,其实只能达到粗略的管理。若是当地的猛安谋克心性善良,百姓的生活好一些。若是如完颜阇母这般将领出身,一味的剥削、役使,百姓自然生活不下去。 宁州、辰州距离不到百里,宁州一片祥和,官府帮助百姓耕作,分发粮食、种粮,开挖水渠,一片生活的气息。 而辰州,完颜阇母为了守城,将整个城墙推倒重建,又广挖壕沟。他麾下只有五千人马,这些人行军打仗还行,还能吃苦,若是让他们搬石头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更何况,完颜阇母也不舍的,还得指望他们作战。至于制作工事,就交给那些个贱民就好了。 辰州的百姓无比的羡慕宁州,早就向往梁山的统治了。 见城破,无数的百姓终于爆发出来,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自发的保护起来粮仓、军械等库房,将一些零散的金兵绞杀在城池里面。 随着城中的金兵或杀或逃,梁山终于拿下来这座辽东半岛的最后一座城池,辽东的地盘扩大了一倍不止,辽南也脱离了被辰州、穆州封锁的困境。 往北,梁山可以进攻东京辽阳府,往东可以经略高丽,往西可以攻打锦州。金国要想防备,就得处处布兵。 但是,斡鲁的兵马转瞬就到。 第五十九章 军事行动听我的 “民心可用。” 樊瑞一边走,一边接过朱武的话道:“朱先生所言不假,看百姓们这般踊跃,苦金久已。” 杜壆却道:“百姓拥军,是我梁山的幸事,但是我等切莫让百姓寒了心。” 朱武饶有兴趣的转过头来,看着杜壆道:“杜都督有决断了?” 杜壆哈哈一笑,道:“不急,咱们先进去再说。” 梁山众头目簇拥着杜壆,众人到了辰州的府衙,先前进城的士兵们早就打扫出来。 一干主副将分主次坐定后,杜壆道:“先前哥哥有一句话,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 朱武道:“请都督明示。”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众人都在沉思,这时外面突然有亲卫兵走了进来,在杜壆耳边耳语数句,杜壆笑道:“各位,董平他们回来了。”说着,杜壆对着亲卫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董平、袁朗两个上将就走了进来,两厢见过礼后,董平袁朗对着杜壆道:“都督,幸不辱命。” 杜壆亲手扶他们起来,笑吟吟的道:“善,第一战的首功非你们莫属。” 董平和袁朗两个人站了起来,在辽南练兵一年,终于立下一二功劳。 杜壆道:“先坐下吧。” 待两人坐定,杜壆继续道:“我意,我梁山军马化整为零,以军为单位,孙立部、吕方部、董平部三部放出去,自由寻觅战机。可以去劫斡鲁的粮道,也可以趁机给辽阳府、锦州等地压力。总之,不能让斡鲁安安静静的攻打辰州,争取做到御敌于城门之外。” 孙立、董平、吕方三将闻言都有些激动,似这种自由性极大的作战,往往是立功的好机会,谁人不想在功劳簿上狠狠的添上一笔。 梁山主将的素质还是在线的,这也就给了杜壆敢分兵的勇气。反正骑兵在城中守城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索性就全部放出去,任由他们发挥。 杜壆又道:“诸位,骑兵放出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一个骑兵耗费都不菲,在这可是我辽南百姓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众人凌然。 孙立若有所思的道:“所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方针,就是给我们用的。” 杜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你等三部出去以后,若是有余力便可以攻略金国境内。缺粮食了,就去穆州修整、补充,我军的目的还是消耗金国的实力,争取拖慢金国攻略辽国的脚步。” “喏!” 梁山的辽东战略分为两层,其一是拿下来辰州穆州,把缓冲地带往北推移数百里,这一目的已经达成。 其二是骚扰金国的脚步,最起码不能让他这么轻松的拿下来辽国。 这也辽南基地存在的原因。 …… 完颜斡鲁来得极快,在他看来辰州有数十条壕沟,又重新修筑的城墙,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但是他见到完颜阇母的溃兵的时候,勃然大怒。 “我给你五千人马,怎么连四日都没坚持到?那曷苏馆没去支援吗?” 完颜阇母虽然是阿骨打的幼弟,但是远远没有完颜斡鲁受重用。完颜斡鲁和完颜撒改两兄弟,一个为国相处理国政,一个为帅坐镇一方,而完颜阇母不过是一个将领罢了。 完颜阇母低着个头,道:“梁山军马先用木板填在壕沟上面,后截杀曷苏馆部,用火药炸开城墙。辰州只剩下两三千兵马,又无城墙可守,只能退回来。”说着,完颜阇母抬起头来,道:“我女真人马性命宝贵,我不舍得丧送在辰州。” 完颜斡鲁终归是一方名将,他迅速的将情绪调整了过来,沉吟片刻,道:“阇母,你先入我军中吧。” 完颜阇母道了声喏,又道:“都统,我军何不火速前进,趁着梁山军马还没有修复好城墙,将辰州夺回来?” 完颜斡鲁冷笑一声,道:“梁山军马多狡诈之辈,我军若是火速前行,容易中了贼人的奸计。况且,将军认为我军就没有火药么?” 说着,完颜斡鲁不动声色的往后军瞥了一眼,那里有几十辆马车,上面盖着帆布。显然,金国经过一年的钻研,也研究出来不少的火药。 完颜阇母心中一定,兴奋的道:“我军吃了火药不少苦头,这才得让梁山好好瞧瞧!” 完颜斡鲁老神常在,道:“休要如此,等拿下来辰州再说吧。” “喏。” 虽说完颜斡鲁嘴里说着慢行,但是金国军马多马军,走起来的速度丝毫不慢。不过一日的时间,已经到了辰州附近了。 完颜斡鲁在马上一打量,问道:“还有多远?” 那边一个将士慌忙跑了过来,行了一礼道:“回都统,还有五十余里。” 完颜斡鲁点了点头,道:“再行进二十里就安营扎寨,通知各军,打起精神来,小心防备!” 那士兵急忙领命,赶紧去通知各军去了。 斡鲁不可谓是不用心,为了防备梁山埋伏,不仅探哨放出去三四十里,还令前军分成数队前行,看来是为了防备梁山炸药的。 远处山岗上埋伏的石勇见状,不禁笑着对着孙安道:“将军,这金兵为了防备我军的炸药,还真是费煞苦心。幸亏咱们动了些心思,不然还真难了。” 孙安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若是仔细的看,那金兵派头的一只军马,都是以汉人为主。” 石勇长叹一口气,他虽然从事政务工作两三年,总归还是那个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热血之辈,石勇咬着牙对孙安道:“那我们现在引爆?” 孙安摇了摇头,道:“不急,你看到那边的几十辆车子了吗?” 石勇凝目一看,跟在斡鲁中军后面又几十辆车子,周遭都有军马掩护着。 孙安道:“听闻金国也开始研究火药,这才咱们就给他们好好的上一课!” 石勇皱着眉道:“可是,若是粮车、或者是器械,我军炸在上面,不救浪费了么?” 孙安瞪了他一眼,道:“军事行动听我的!” 第六十章 殉爆 不比其他军中,孙安武艺、韬略都远超石勇数筹,孙安还常常教导石勇一些东西,因此石勇对于孙安颇为尊重。 这也是孙安的人品过人,柴进用着放心。似董平那般桀骜不驯的,用军司马钳制的意思更为明显。 话说回来,人家董平这几年也算是兢兢业业,最起码没有大的违纪,而且屡立战功。 闲话少叙,随着孙安一声令下,隐藏在暗处的士兵们动了起来,孙安从坡上转过身来,对着石勇笑吟吟的道:“这次咱们要是能将金人的火药给炸了,最少能干倒七八百人!” 吕方和孙立一万多军马,拼了老命的打,这才干翻两千五百人,孙安这边动动手就能灭掉小一千人马,还是毫发无损,可见火药的威力。 石勇笑了笑,道:“靡费也不小,硝、硫价格都炒到天上去了,要不是哥哥弄了个硝田,咱们也没有这么多炸药。” 梁山、金国、宋廷都见识到了炸药的威力,所有的政权大肆的收购市面上的硝石、硫磺。 孙安撇嘴道:“他们?拾人牙慧罢了,听闻年初的时候,凌振弄了个什么火门枪,献宝似的献给哥哥,哥哥却根本看不上眼,要凌振往燧石方面研究,搞什么燧发枪。” 火门枪就是把火药和铁丸放在一个中空的铁棍里面,用烧红的铁、或者明火点燃火药,火药通过爆炸把铁丸喷出去,这是最原始的火枪。 其实,世界上的第一批火门枪会在五六年后,以竹竿的形式出现。 但是这东西操作繁琐,用起来威力也不大,柴进实在兴趣缺缺。把明火换成火绳,就成了火绳枪,这会省掉一大半的操作;再把火绳变成燧石,通过燧石撞击点燃火药,这就是燧发枪。 火枪会经历火门枪、火绳枪、燧发枪三种原始的变革,直到西元十九世纪才会出现后装枪。 可惜的是,凌振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研究威力更大的火炮上面,威力小、见效慢的火枪只能往后排。 说着孙安眼中流露出一抹狂热,道:“若是真有人生而知之,恐怕咱们哥哥就是了。” 石勇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两人说话间,那边金兵的马车已经快到了预定位置,隐匿在高处的探哨对着下方一挥手,旋即就有人点燃了地下的引线。 那引线迅速的燃烧,顺着一个地洞,朝着近处的路上烧了过去。 为了顺利的爆炸,石勇安排人把炸药藏在路上,下面挖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将引线顺过去。怕土壤潮湿、怕引线中断、怕时间对不上,石勇足足试验了五六次。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声巨响从路上传来,十余匹人马被震上了天,三五百将士命殒当场。接着,梁山的炸药顺林的点燃了金兵的炸药,又是两声巨响,殉爆的金国炸药也成功的炸飞了不少金国将士。 还没见到敌人就损失了七八百人,纵使金兵如此坚韧,也不免军心大乱。 完颜斡鲁大声喊道:“不要慌张,探哨全放出去,准备迎敌!” 远处的孙安见状哈哈一笑,对着石勇道:“走吧,让斡鲁迎敌吧,咱们该回去了。” 石勇道了声喏,又问道:“为什么我军不趁势杀出啊,若是能将金兵全歼于此,说不得我军可以顺势拿下辽阳府。” 孙安笑了笑,蒲扇一般的手摘下来石勇头上的碎草,道:“哪有这么简单,我军的炸药用了三分之二了,辰州都这么难打了,辽阳怎么打?更何况,我军军马刚好四万之数,便是拿下来了辽阳,怎么守?” 若是梁山拿下辽阳府,得分兵三处设防,穆州、辰州、辽阳府都得驻兵,辽南没有这么多兵马。 石勇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出来埋伏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五十人,随着孙安下令,一个个翻身上马,朝着远处的辰州而去。 虽然梁山的炸药威力十足,但是金兵炸药还是有些距离,只炸翻了四五辆马车。 金兵的探哨巡视了一圈,只找到地上留下的火药痕迹,连孙安等人的人影都没看到。 完颜阇母忙上前,对着完颜斡鲁道:“都统,没有梁山军马。” 完颜斡鲁点了点头,脸上阴沉如水,虽然火药没有被炸光,但是最担心的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梁山炸药爆炸的情形,再看金兵马车上面的炸药殉爆的情形,完颜斡鲁很容易的得出来一个结论——金兵炸药远不如梁山的。 恐怕,金国炸药四千斤,才能达到梁山炸药一千斤的爆炸效果吧。 这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辰州这么简单的就被炸开。 如此一来,金国炸药能把辰州再炸一次吗?金国能照搬梁山的法子吗? 完颜斡鲁摇了摇头,不管梁山怎么样,只要金国成功的吃下辽国,国力就是梁山几十倍,纵使梁山有莫大的本事,又能如何? 斡鲁身为高层,自然知道斜也大军的动静,自从三月初兴兵以来,斜也大军先破高州、恩州,兵不血刃的拿下来中京大定府,取北安州(今承德)、泽州,整个中京府都已经取了下来。 斜也并不打算收兵,他的野心极大,稍微的修整了半月,就准备进攻辽国西京府,想要一鼓作气的拿下来整个辽国。 而金国高层则准备再召集士兵,进攻临潢府。到时候和斜也一起出兵,一战而定。 辽国的划分极其草率,分别是以东京沈阳府为核心的东京道,以南京析津府也就是幽州为核心的南京道,中京大定府为核心的中京道,以上京临潢府为核心的上京道,以西京大同府为核心的西京道。 东京道原本就在金国手里,斜也刚夺下来了中京道,而南京道则在梁山和宋廷手里,辽国只剩下临潢府和西京道两路。 金国积蓄三年,等的就是这个瓜分辽国的机会。只要坚持住,等金国取下西京大同府、上京临潢府,金国的疆域扩大了四倍不止。 到那时,当年完颜部之仇,就得好好的跟梁山算算了。 完颜斡鲁如是想到。 第六十一章 武松拳打阇母 终于平平安安的到了辰州城下,完颜斡鲁的大军开始安营扎寨,梁山军马也没有出来骚扰,倒是令斡鲁心中有些不安。 第二日,金兵摆开阵仗,开始进攻辰州,梁山军马则依靠着从宁州运来的各式各样的器械开始防守。 宁州成了后方,自然用不到这些个东西了。 壕沟的破解办法已经放了出来,在威力更大的火炮、火枪研制出来之前,壕沟已经毫无作用,而辰州城就只能靠着古老的守城办法开始守城。 完颜斡鲁有样学样,靠着人命,将炸药送到了城墙之前,旋即金兵上前,将炸药点燃。 可惜的是,与完颜斡鲁预料的一样,这炸药好像烟花一样,别说城墙了,连城墙上面的砖都没有炸破。 完颜斡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开始组织着金国士兵朝着原先梁山炸开的口子杀去,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沿着先前梁山军马炸开的地方,再炸一个口子。 城墙上面的杜壆狠狠的跺了一脚,这完颜斡鲁眼光倒是毒,当即下令道:“让二郎带两千人马,随时准备堵住缺口。” 朱武赶忙领命,吩咐了下去。 樊瑞面带犹豫的道:“应该没事吧?我派人用米浆粘合的,这都过了一夜了,不会还能炸的开吧?” 杜壆冷笑一声,道:“不管有事没事,都要准备好,不然若是炸开了,我们总不能学着那完颜阇母一样,落荒而逃吧?” 完颜斡鲁来得太快了,梁山仅仅完成最基本的修补,还都没有粘合牢固。 随着鼓声,金兵护着炸药来到了缝隙前,丢掉上百士卒性命以后,终于点燃了火药。随着砰的一声,原先的缝隙中填补的砖石应声而倒。 跟在后面的完颜阇母见状大笑,挥舞着兵刃就要往里厮杀。 城墙后面的武松虽然被城墙吓了一跳,但是早就有心理准备。见完颜阇母杀来,喊了声来得好,挥舞着朴刀就迎了上去。 那完颜阇母是金国有名的猛将,一声膂力过人。武松却丝毫不惧他,能伏虎的好汉,又岂是一般人能料理的? 二将交手二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武松见压上来的金兵如同潮水一般,心中一急。旋即手上用力,将朴刀把完颜阇母的兵刃格挡在一旁,右手却暗藏杀机,早就握成了拳头,单等着完颜阇母中门大开。 那完颜阇母见武松拳头来得急,也伸手去挡。 怎奈何武二郎天生神力,只听得劈啪一声,完颜阇母的小臂骨应声而断,手更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折了下来。 完颜阇母吃痛,刚想要跑,武松却丢了武器,一把将完颜阇母摁倒地上,钵盂一般大小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朝着完颜阇母的面门锤来。 三两拳下去,武松的手上沾满了白的红的,竟然直接将此人的头颅打碎了! 那厢里金兵怎么能放任自己的主将被杀,一个个瞪着通红的双眼冲了上来,仿佛要将武松生吞活吃了一般。 武松丝毫不惧,直接攥着完颜阇母的双脚,将他当做兵刃一般,挥舞着将金兵赶了出去。 那些个金兵不敢上前伤害阇母的身体,武松得了缝隙,这才捡起来朴刀,又杀了上去。 站在城墙上面的杜壆见状,不由的赞叹道:“古之樊哙、典韦也不一定如武松这般悍勇!” 可惜的是,金兵越杀越多,武松体力有所下降,就在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武松背后传来:“二郎,交给我吧!” 武松听的声音,自然知道是谁,身后这位也是梁山步军五虎将之一,一身本事不下于自己。 武松闪出来身形,给身后的孙安让出来路来。 孙安自然不会跟武松客气,一边往上冲,一边道:“二郎先回去歇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武松点了点头,道了声:“孙安哥哥小心。” 说着,武松这才有空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只见满手都是血,上面还扎着不少完颜阇母的头骨碎片。 武松把拳头送到嘴边,用牙齿将碎片咬了下来,这才作罢。 相比于武松的悍勇,孙安更像一个成熟的武将,一对镔铁大剑使得神出鬼没,金兵缺少猛将,一时间拿他不下。 苦战一日,金兵丢下一两千的士卒退了回去,梁山的将士则开始打扫战场,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将城墙修补上。 炸开的口子的地方,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片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 这个地方是战场之上最激烈的地方,无数梁山将士拿着人命去堵,而金国却连翻在缺口下轰炸,将完颜斡鲁带来的炸药都用在了此处。 好在完颜阇母修建城墙还是有一套的,梁山炸药如此威力,才炸开一个容五七个人并排的缝隙,金兵的连翻轰炸并没有把缺口扩大太多。 重点是,金兵士卒可以从这个口子里面爬上来,比攀爬城墙简单多了。 因此此处并不能容纳太多的将士作战,武松、孙安、史进、徐宁等将领又都是武艺高强之辈,这才守了下来。 僵持了三五日后,梁山骑兵频频出现在金国各地,辽阳府、锦州各地都有梁山军马的影子出现,劫掠金兵的粮道,攻打各地防备不严的县城。 金国抽调了许多将士参与灭辽之战,因此各地缺少守城之兵,频频被梁山军马得手。 梁山攻下来县城以后,不约而同的开仓放粮,将城中的粮草全部分给百姓。 完颜斡鲁心中暗骂不止,梁山这一招打到了金国七寸上面。金国目前重中之重还是灭辽,梁山不过是纤芥之疾罢了。但是梁山袭击粮道,劫掠粮草,可就要了斜也大军的老命了。 斜也在中京尚未完成有效的统治,还得依靠辽阳府输血才行,那边人家大军都已经开始往西京大同府开拨了,后方粮草却出了问题。阿骨打急的连着下了几道书信,命完颜斡鲁无比要保障斜也的粮线。 斡鲁没有办法,只好将兵马退了回来,以保障粮线为主,无力在攻打辰州。 杜壆见状,急忙命骑兵撤回来。先前骑兵能在东京放肆,是因为金国空虚。现在完颜斡鲁的兵马退了回去,孙立、吕方、董平等部就不能这么放肆了。 一时间,战场又恢复了平静。 第六十二章 人心 金国平静了起来,宋廷却吵翻了天。 童贯提十万大军,只拿下来几个州府,人家梁山轻轻松松的就拿下来了半个析津府,怎么不令人眼馋? 先是治了刘延庆一个丧师之罪,贬至筠州安置。被刘延庆代替的种师道也得以起复,被封为宪州刺史。 郭药师的怨军被安置在涿州,郭药师进安远军承宣使,加检校少保,同知燕山府。 燕山府、燕云府路是赵佶迫不及待改的称呼,辽国称呼为南京析津府,后世改名燕京。 当然,宋廷的燕山府路只有易州、涿州二地,五分之三个燕山府路包括燕京在内,都在梁山手里。 不知道将郭药师安置在此,是为了防备梁山,还是准备攻打燕云? 亦或是二者皆有。 对于梁山,朝廷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买。 主持与梁山招安之事的张叔夜自然成了不二人选,张相公轻车简从的直奔幽州城而来。 过去霸州,就到了梁山的地盘,虽然已经过了春耕时间,但是路边仍有不少百姓在补种粮食。 张叔夜站在马车上,眺望着原野上忙碌的人民,眉眼舒展开来,道:“缘何朝廷的官吏就没有梁山这般清正廉明,若是朝廷治下的官吏都如此劝农桑,我大宋何至于屈辱百年?” 马车上一个文官模样的道:“嵇康未免太过偏颇,我朝从建国以来,贤相层出不穷。从赵韩王,到寇莱公、文潞公、王荆公数不胜数,缘何没有清正廉明之说?只不过圣明天子一时间被奸佞堵塞了耳目,这才如此。” 赵韩王是赵普,寇莱公是寇准,文潞公是文彦博,王荆公是王安石,这文官举例的都是宋朝名相。 张叔夜算是受到梁山影响颇深的一个,出言反驳道:“前朝贤相也不少,姚崇、房玄龄、杜如晦、宋璟也都是一时英杰,未见前朝何在?” 那文官站了起来,道:“前朝败亡在于藩镇林立,各方节度使桀骜不驯,这才引起霍乱。我朝则不然,国家重用我等文人,武将没有这么大的权利,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霍乱!” 宋承唐制,自然要总结唐朝败亡的原因,宋朝认为唐朝最大的错误就是重用武将,各方节度使权利极大,这才造成了后期藩镇林立。 张叔夜皱着眉道:“清卿,你真觉得有万世不易的制度存在吗?” 马车上面跟随张叔夜出使的唤做李若冰,字清卿。 李若冰没有接话,张叔夜继续道:“梁山有一点,在我看来极为受用。” “张相公明言。” “梁山萧嘉穗处有一句至理名言,我觉得说的很对,就五个字,为人民服务。” 李若冰不明就里,张叔夜解释道:“清卿,何为官?” “牧民也。” “朝廷的官是牧民官,是用来管百姓的。而梁山的官是用来为百姓服务的,是用来给百姓造福的。梁山取消士绅的超然待遇,看似不得士绅的心,实际上却收获了民心!” 李若冰若有所思,感慨道:“那萧嘉穗也算是一时人杰了,只可惜明珠暗投。” 张叔夜摇了摇头,道:“不是萧嘉穗说的,是柴进说的。在他看来,皇帝、匠人、官员、农夫都一样,只有职业的不同,没有身份高低贵贱的不同。” 李若冰怒道:“张相公,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休要再说。” 张叔夜笑着闭上了嘴,却对着李若冰挑了挑眼。 李若冰看了一圈四周的护卫,确定他们没有注意过来,才压低声音道:“张相公莫不是被柴进蛊惑了?请张相公明言以告。” 张叔夜摇了摇头,说实话他是极喜爱梁山的。梁山开明、兼容、发达,各处都透露着大智慧。 但是宋廷待张叔夜不薄,赵佶屡屡简拔。可惜的是张叔夜为人正直,看不惯朝堂之上的懈怠懒惰,屡次上奏,被蔡京嫉恨,这才被发配到济州担任知府。 张叔夜道:“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本府没有投靠梁山的可能,但是这等势力,若是不能为朝廷所用,日后必成大祸!” 李若冰道:“张相公,梁山不过是一群贼子,纵使邀天之幸的了燕云、辽南,也不过是一路之地罢了。能成什么气候?单就柴进那一句皇帝、百姓一视同仁,就足以说明此人对陛下缺少足够的尊重。依我看,还得打!” 张叔夜叹了口气。 他看到了梁山的潜力,梁山这些个改革派能为朝廷注入无限的新力量,唯独没有看到柴进的心思。 李若冰突然坐了下去,道:“张相公,柴进的一视同仁之语,恐怕也就只能收拢人心。若是他得了天下,在能说出此话,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张叔夜哈哈一笑,没有接李若冰的话。 马车上一时间平静了下来,两人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车夫不会因为两人的交谈而停下马车,一行人马不停蹄,不过两日的时间,张叔夜就来到了幽州城前。 梁山早就知道张叔夜要来的消息,柴进引着闻焕章和韩企先就在城门口等候着。 “张相公,许久未见,清减了许多。” 张叔夜一边从马车上往下走,一边拱手道:“柴蓟公在燕山府做下如此大事,嵇康怎么吃的下去饭。” 张叔夜对于自己身份的转变倒是很快,原本梁山虽然有辽南一地,但是总归是一块飞地。燕山府就不一样了,此地以前就是汉家土地,与宋廷接壤不说,治下百姓也不下百万。 柴进若是在此地坐稳了,又是另外一个西夏。 更让人惊叹的是,梁山所表现出来的军事实力太过惊人。 刘延庆拥兵十万不得寸进,梁山两日之间攻克幽州,不过半月大半个燕山府都成了梁山所有。 当然,也是因为梁山没有攻略涿州、易州,这才没彻底的撕破脸,给了张叔夜这次出行的契机。 柴进面带笑意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走,一边对着张叔夜李若水道:“相公有所不知,奚族六部大王投降了我梁山,这才将幽州献给梁山。” 第六十三章 过刚易折 无疑,柴进给足了朝廷面子,只字不提刘延庆溃败之事。但是张叔夜却不能不提,梁山收拢了三五万朝廷将士,不能这么不了了之啊! 张叔夜看向闻焕章和韩企先道:“闻先生我是认得的,这位先生倒是眼生。” 柴进笑吟吟的介绍道:“这可是我的左膀右臂,玉田韩氏的韩企先,现在担任燕京知府一职。” 张叔夜吃了一惊,问道:“可是韩德让的后人?” 韩企先点了点头,道:“正是先祖。” 张叔夜心中一动,当年赵光义第一次伐辽,便是韩德让代父守幽州,抵抗宋兵十五日之久。这才等到了耶律休哥的援军,在高粱河一代大败宋军。 高粱河一役对于宋廷来说是屈辱,对于韩德让来说却是晋身之资。韩德让因功授辽兴军节度使,后又封为南院枢密使,成为汉臣中最显赫的一个。 等辽景宗死后,皇后萧绰才三十岁,小皇帝十二岁,只能依靠韩德让监国摄政,这才有了中兴的局面。 韩德让可以说是韩知古最显赫的一个子孙。 张叔夜叹了口气,玉田韩氏的地位他也知道,如今梁山连这么一个显赫的家族都拉拢了过来,恐怕燕云之事难以善了。 但是张叔夜何等人也,旋即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道:“想不到玉田韩氏也投效了国朝,真乃幸事也!” 韩企先只是笑了笑,没有接张叔夜的话。 柴进也没有接他的话,看向了李若冰,道:“这位是李大人吧?” 李若冰不甚出名,但是他后来改的名字出名。后来的名字也不复杂,单把冰去了两点,唤做李若水。 靖康之耻的时候,李若水跟着二帝到了金兵营中,怒斥完颜宗翰。宗翰派人说他投降,李若水却骂声不绝。宗翰就命人割下李若水的舌头。李若水口不能骂,便怒目而视,以手相指,又被挖目断手,最后寸磔而死。 可以说,这是一个可以比肩文天祥的人物。 李若冰忙行了一礼,道:“不才,正是下官。” 柴进点了点头,道:“李大人也算是为人正直,怎么童贯没有派人来?” 童贯想派人来,但是他的人马大多被辛兴宗之事吓怕了胆子,没有文官敢出使的。无奈之下,只好挑中了胆儿肥的太学博士李若冰。 李若冰笑道:“朝堂之上都是陛下的人,没有什么童贯的人。宰辅尚有其他要事,只能派遣若冰一介书生前来。” 此人口舌倒是颇为锋利,可惜看不清形势。言外之意是朝廷很忙,看不上柴进,派一两个不出名的人,就够尊重了。 柴进丝毫不以为意,这两句言语也改变不了宋廷在军事上面的劣势。 众人来到了原来的南京留守府上,早就有人备好了酒水,张叔夜坐下后,李若冰缺迟迟不肯入座。 “李大人这是何意?” 对于张叔夜来说,与梁山交恶没有任何好处,见李若冰这般,张叔夜有些着急。 李若冰却看着柴进道:“我是宋臣,只食宋米,未知将军是宋臣,还是乱臣?” 柴进哈哈一笑,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摆摆手,道:“既然李相公嫌我们的酒饭不入眼,就撤下去吧。还未请教两位来燕云所为何事?” 李若冰抢道:“梁山本来被朝廷招安,缘何将军先驱赶辛兴宗,后追杀刘延庆部,现如今更是夺了燕山府,拒不归还朝廷。敢问将军还是宋臣吗?” 柴进坐着看一脸激昂的李若冰,心中却暗叹一声。 彼辈书生虽然能力低微,本事不显,但是这一股子正气颇为令人欣赏。 柴进道:“辛兴宗所部劫掠我的百姓,幽州就是因为他们轻视契丹、奚族,这才闹了个缒城而逃。 我梁山的任务是在檀州阻拦辽兵,兀颜光的五万大军困顿与檀州城下,不得寸进。我梁山大将鲁智深生擒辽将曲利出清,斩首上万,俘虏五千。 敢问李大人,任务算完成了吧?” 李若水道:“那你也不该……” “不该什么?我梁山该拿着自己将士的性命给宋廷填坑?”柴进打断了李若冰的话,道:“书生之见,宋廷拿不下来的,我梁山取之何妨?至于拒不归还朝廷,李大人是什么颜面说出来此话?我梁山说好听点是招安朝廷,但是你我两方只是结盟罢了?各取所需,懂不懂? 追杀刘延庆部更是匪夷所思,刘延庆焚营自溃,十万乱兵要祸乱燕云!我梁山既然拿下来了燕云,那就守土有责!任何人都不能在梁山治下为祸一方!辛兴宗如是,刘延光也如是!” 李若冰被柴进说的羞愧难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柴进却得理不饶人的对着李若冰道:“李大人,进还有一事不明,请李大人赐教。” 不待李若冰答话,柴进看着张叔夜:“我梁山跟三国都交过手,宋兵最次,能战的寥寥可数。其次辽兵,兀颜光所率的一部堪称精锐,但是我梁山却丝毫不惧。唯有金兵,金兵最为强盛,生性好战,我梁山尚且不敌。 朝廷敢跟金国结盟,不怕金国吞并辽国以后,趁势攻打朝廷么?” 李若冰刚想说话,张叔夜制止了他,道:“李大人,此事我才是正使,大人若是身体不适,就早点回去歇息。” 李若冰道了声喏,没有再说话。 张叔夜这才放下心来,李若冰虽然为人正直,但是未免有些迂腐。 过刚易折。 “梁山能在金国打下辽东诺大的底盘,朝廷认为金兵不过尔尔。” 柴进冷笑一声,道:“你当真是我梁山打下来的底盘么?那金国皇帝阿骨打枭雄之辈,不过是看我梁山硬且小,想让我们替他发展辽南。金国则趁机攻略辽国,积蓄实力。” 说话间,解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拿着一封书信对着柴进道:“哥哥,燕青头领急报。” 柴进点了点头,也没背着张叔夜,直接接了过来。 解珍早就验过真伪,自然不用柴进操心。 柴进打眼一看,怒不可遏的递给张叔夜道:“张相公,你自己看!” 张叔夜不明就里,接过来一看:斜也大军兵发大同府,大同府守将不战自降,耶律延禧往北逃窜,不知去向。完颜娄室帅兵五万进攻临潢府,临潢府守将挞不野出降。 第六十四章 刘锜和折彦质 相比于原本历史上,金国提前两三年完成了覆灭辽国的成就。 不知道是因为梁山给的压力太大,还是因为宋廷太过于给力。 可是梁山现在却没有余力进攻,朝廷的动态不明,辽南刚打完一场,燕京兵马还得修整,新兵又派不上用场。 沉吟良久,韩企先却突然出言道:“张相公,金国势大,不妨我们三路攻之。朝廷攻打大同府,我梁山攻打沈阳府、大定府,先将金国赶出去,如何?” 柴进没有说话,也看着张叔夜,对于梁山来说,不管怎样都跟宋廷是一奶同胞的兄弟。 哪有强敌在侧,兄弟阋墙的道理。 良久,张叔夜长出一口气道:“韩先生放心,此事我定会就报上去,成与不成,未知可否?但是战乱之中难免有将校被梁山收纳,国公何不先归还一部分将官,好让他们一家团聚。” 张叔夜还真说到了点子上,这些降兵大多来自河北,家眷都在河北。张叔夜拿一家团聚来说,真让柴进无法反驳。 柴进笑了笑,道:“官军正在城外的大营中,若是张相公有意,大可以劝说他们回家。” 闻焕章突然道:“哥哥,这段时间这些朝廷将士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直接让朝廷领走么?” 柴进笑了笑,能被挖走的,都是朝廷有名有姓的。至于普通士卒,在梁山吃得好喝的好,谁愿意跟着朝廷去守那般剥削的日子? 柴进道:“且放心,张相公是个明白人,定不会让我们白白为朝廷养兵。” 现在趁着机会,跟宋廷多要一些粮食也是好的,毕竟燕云久战之地,梁山接下来又要应付金兵的南侵,粮食终究是个短板。 张叔夜苦笑一声,柴进的意思他明白,要人就拿钱来赎。 朝廷是真的有钱,刘延庆的大败将朝廷数年继续的物资消耗一空,这两年各地都不平静,又得拿钱赎买燕云,仍有余力赎回来这些个兵马。 纵使这些兵马无法再用,也不能让梁山平白得到如此之多的精壮。 张叔夜道:“国公放心,愿意回家的,朝廷会按照军中将校等级补偿给梁山钱财。时宜急不宜缓,这饭我也吃不下去了。且先带我去看一看他们,如何?” 柴进点了点头,道:“让闻先生带你去吧。” 张叔夜拱了拱手,对着闻焕章道:“麻烦闻先生了。” 闻焕章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跟我来吧。” 张叔夜对着柴进行了一礼,然后跟着闻焕章走了出来。 李若冰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行十几人来到了城外的兵营处,此处兵营扩大了数倍不止,足足有几百亩大小。 闻焕章道:“此地原本是萧干的军营,现在已经改成了新兵营。营中现在有一万五千名新兵,都是朝廷官军俘虏。” 张叔夜眉头一皱,出言道:“刘锜、折彦质,这两个人在哪里?” 刘锜是泸川节度使刘仲武之子,其兄是熙河路经略使刘锡,算是典型的将门之子。 折彦质更是了不得,西军名将折可适之子,可以说折家、种家撑起来了整个西军。作为麟府折家第七代名将,折彦质更是文武双全。 在宋廷将士看来,朝廷拿一个燕云岂不是手到擒来?于是将门纷纷将自己的子侄塞到种师道军中,以图升迁。 可惜的是,种师道不同意进攻辽国,被童贯撤免,换上了军略无能的刘延庆,这才害的不少将门子弟被梁山俘获。 闻焕章心头一动,道:“张相公稍后,我们去问问林将军。” 林将军是林冲,正是他负责这座军营。 不多时,二人联袂来到了林冲的办公之所,说明来意以后,林冲手下的将士们迅速的对着花名册点了起来。 良久,众人找了一遍齐齐摇了摇头,对着林冲道:“将军,没有此人。” 林冲皱了皱眉,对着闻焕章和张叔夜道:“两位,花名册上没有此二人,凡是朝廷将官都单独的列册。要么此二人隐姓埋名,要么就没有在我梁山军中。” 张叔夜道:“林将军,会不会在别的军营之中?” 林冲哈哈一笑,道:“张相公有所不知,我这里是梁山新兵的总营。他们都会在此地登明造册,才会分别送往别处。” 张叔夜叹了口气,指着身后的两个将士道:“这二人分别是刘锡刘经略使和折可求折将军的亲卫,若是二人藏匿将军营中,此二人定能认出来。” 林冲看了一眼闻焕章,闻焕章点了点头。 林冲这才对着亲兵道:“传令下去,命新兵营前五营集合,都在校场上列好队伍。” 那亲兵赶忙道喏,下令行事去了。 林冲这才对着众人道:“走吧,咱们找找这两个将军去。” 张叔夜点了点头,正欲跟着出去,李若冰却道:“不等一会么?我也曾去过军中,我们现在过去,恐怕队伍都没有列好。” 林冲哈哈一笑,颇为自得的对着李若冰道:“这位先生看着眼生,想来没来过我梁山吧?今日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说完,林冲一马当先的朝营外而去,众人赶忙跟上。 张叔夜苦笑着对李若冰摇了摇头,道:“世上所有的军马之中,若说纪律性,梁山军马是独一档。李大人一见便是知。” 众人到了校场之上,左右都有无数的将士正在操练,中间已经站定了几营军马,还有几只军马正在迈着整齐的步伐赶来。 他们喊着整齐的口号,脚步一模一样,浑身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腿上都绑着紧紧的绑腿。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李若冰何曾见过这般景象,瞠目结舌的看了一眼张叔夜,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将士们按照队伍,一个一个的开始报数,不多时就有营长上前,对着一个将官报道:“禀将军,梁山新兵第一军第一营全体在此,应到一千,实到一千,请指示!” “归队。” …… 不多时,那将官跑到林冲面前,道:“将军,梁山新兵第一军一到五营全体到齐,请将军指示。” 林冲看向闻焕章和张叔夜,示意可以了。 张叔夜看向身后的两个亲兵,对着他们道:“你们去跟着梁山的将军,去寻找吧。” 第六十五章 留下 两个亲兵往人群中看去,梁山的将士们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这俩人倒是聪明的,那刘、折二将都是颇有家财之人,又是常年练武,身量比常人高出一头。 因此,两人直接朝着队伍的最后面看去。 寻找了良久,突然二将齐刷刷的对着两个将士行了个礼,各自道:“小人刘欣(折和),见过少主。” 林冲、闻焕章、张叔夜等人急忙走了过去,那边刘锜和折彦质却动也不动,依旧目视前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对于刘锜和折彦质来说,被俘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梁山军来的太快了,当日刘延庆刚刚溃败,梁山军马数只部队就冲了上来。刘延庆顾及不到刘锜、折彦质等人,这才落下一个被俘的结果。 但是二人都是聪慧之辈,见势不妙改名换姓,藏入了梁山军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梁山军马见他二人身量高大,又是武艺过人之辈,当即挑选进了军中。 然后二将就跟着梁山士卒训练、学习、娱乐,颇受都头看重,搞得有声有色的。 见二人动都不动,刘欣、折和两个亲兵求救似的看向张叔夜。 张叔夜看着林冲道:“林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林冲对着旁边的都头道:“这二人是何人?” 那都头赶忙上前答话道:“回将军,这是我军中将士,刘质、折奇。” 众人哑然失笑,这两人倒是省事,只是将自己的名字换了一下。 林冲看向二人,大声道:“刘锜、折彦质,出列!” 二人赶忙站了出来,大声道喏。 林冲问道:“你二人缘何隐匿名字,据实说来!” 刘锜依旧保持着站姿,大声答道:“回将军,我二人怕被梁山要挟,不得已才隐藏姓名!” 林冲点了点头,道:“即便如此,你二人也违背了我梁山的军规,罚你们关禁闭三日,你等可服气?” 两人齐声答道:“我等服气!” 林冲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叔夜却道:“林将军,此事不可,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将两人带回去的……” 林冲看了闻焕章一眼,闻焕章点了点头,道:“不错,哥哥允下来的。若是他们自愿,便可交付于张相公。” 林冲叹了口气,他能看的出来二将身体里面的能量,到了战场之上,这俩人都是好苗子。这么轻易的送给了朝廷,有些不舍的。 但是不管他怎么不舍得,柴进说的话他得听,林冲当即问道:“既如此,你二人可愿意回朝廷?” 二将对视一眼,齐声道:“回将军,我二人愿意在梁山!” 林冲点了点头,却道:“但是我梁山不会因为你们的出身而重用、提拔,你等还得在军中熬。” 刘锜道:“将军,我等就是在梁山当一个小卒也行!” “但是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梁山向来光明磊落,不会做出来要挟别人的事情。”说着,林冲看向张叔夜道:“张相公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叔夜皱着眉道:“林将军,可否让我单独跟他们谈一谈?” 林冲当即吩咐一个亲兵引着众人来到了一个房屋外,林冲道:“张相公请便吧。” 张叔夜对着林冲、闻焕章抱了一拳,带着两个亲兵和刘、折二将走了进去,李若冰则留在外面。 房间有一排排的桌椅,张叔夜示意二人坐在前面,张叔夜道:“两位,怎么回事?” 在张叔夜看来,二将都有远大的前途,没有道理留在梁山啊。 而且,梁山还夹在宋、金中间,随时有可能被灭,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大家都懂,怎么这两个将种被人蛊惑了心呢? 刘锜笑了笑,道:“张相公,我等先谢过相公相救之恩。但是你的意思我们懂,只是我二人现在已经决定加入梁山了。” 张叔夜吃了一惊,那亲兵刘欣道:“二公子,将军可还在熙州等着你呢!” 刘锡是熙河路经略使,熙河路的治所在熙州。 刘锜笑着摇了摇头,道:“莫慌,我二人在梁山也快一个多月了,获益匪浅。因此,我二人决定在梁山多呆些时日。” 至于更往后的事情,刘锜没有说,张叔夜也听得出来。不外乎就是两人估计朝廷的颜面,这才没破罢了。 折彦质点了点头,道:“梁山的一切,都令人恍然如梦,我只觉得这三四十年都过得混混沌沌。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在梁山与金兵、辽兵大战来的才痛快!” 张叔夜长出一口气,突然有种无力感往身上袭来。似这些个将门子弟都是捧着金饭碗,不愁封妻荫子。恁地梁山怎么这就把人心拉拢了过去啊? 良久,张叔夜才道:“两位下定决定了?” 二人点了点头,折彦质道:“张相公,我二人还有一桩事情拜托相公。” “两位请讲。” 折彦质和刘锜分别从身上掏出来一封书信,刘锜对着张叔夜道:“烦请相公送到我们家中。” 张叔夜接了过来,道:“这条路可没有回头路了。” 朝廷给了二人机会,二人不要,朝廷也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二人齐声道了声:“请相公放心。” 张叔夜摆了摆手,对着二人道:“你们的书信,老夫会替你们捎到。至于你们家中如何反应,朝中如何反应,老夫也管不了。只是你们……” 张叔夜本想说让他们莫要为祸一方之话,转念一想,梁山军纪严格,迄今为止从未欺凌百姓。反而以造福一方,保家卫国为己任。 这个自诩正直的张相公一时间说不出来。 刘锜安慰道:“相公休要如此,我二人已经下定决心。与其看着朝堂之上的奸佞,还不如跟着梁山打金国呢!” 张叔夜道:“你们先出去吧。” 二人抱拳,退了出去,只留下张叔夜和两个亲兵,那二人也刚想说话,张叔夜又道:“你们也出去吧。” 房中只留下张叔夜一个人,黑板上还留下先前上课的痕迹,那是一幅地图,画着天下的形式。 第六十六章 左右为难 为了集结军马收复燕云,宋廷抽调了河北十万大军,几近全军覆没,整个河北盗贼四起。 偏偏各地也不太平,河北田虎、淮南王庆都有动作。 朝廷损兵折将不说,还无力镇压各地反贼,一时间整个局面都有崩盘之势。 只是王黼粉饰太平,连同着蔡攸、童贯等人给赵佶做出一番太平盛世的模样,这才没有让赵佶上火。 折彦质和刘锜,这两个也是有谋之士,已经有了两边下注的想法。 三五天的时间,张叔夜在军中寻访了无数的宋军将士,可惜的是,只有极少数的愿意回河北。 朝廷官军每日里要受到上官的剥削,粮饷发放困难不说,还多半都是以次充好。 虽然梁山每日的训练极为辛苦,但是粮饷极为准时。每日里饭菜都有油水,还有人教导读书、写字、学习大道理,他们虽然是士兵,但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谁对自己好。 对于刘锜和折彦质,柴进并没有光速提拔的想法。 诚然,这二将都很不错。 南宋有中兴四将,分别是张俊、韩世忠、刘光世、岳飞,仅次于四将的就是这刘锜。常常有人认为刘光世治军无能,军纪败坏,应该用刘锜替换。 可以说,刘锜就是中兴第五将。 前期此人虽然得赵构重用、官运亨通,但是并没有做什么出名的大事。真正的发光发热是后期,等到绍兴十年,金兀术大举南侵的时候,刘锜主持了顺昌之战,大败金兀术。后连战连胜,又在柘皋之战中大败金兵。 可惜的是,这般名将宋廷依旧不敢重用,张俊、杨沂中妒忌刘锜的功劳,罢免刘锜的军权,命其担当荆南府知府。刘锜镇守荆南六年,治理有方,使军民得以安居乐业。 总的来说,此人允文允武,是个真正的大将之才。 至于折彦质,此人倒是命途多舛了一些,与金兵交战屡战屡败,但是大节不亏,少了些谋略罢了。 柴进的意思是让他们在军中磨练,日后再行升迁。这二人武艺韬略都不下旁人,不愁没有功劳立。 四五日的时间转眼就过,没有成果的张叔夜开始准备和梁山谈判,想要用金钱赎回燕云。 可惜的是,柴进完全避而不谈。 对于梁山来说,燕云是梁山将士在卢沟河、在檀州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没有理由送给朝廷。 更不用提韩企先已经全心全意的投降,为梁山举荐了不少幽州本地人士。 若是把燕云交还回去,韩企先等本地士族、幽州百姓如何看待梁山呢? 当然柴进也并不准备跟朝廷撕破脸,燕云还需要梁山泊的输血,若是此时与朝廷撕破了脸,日后攻伐金国的时候,难免宋廷在后面拖后腿。 与闻焕章、韩企先等人商议后,柴进用出了一招拖字诀,搞得张叔夜和李若冰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面。 两个人在幽州徘徊了一月之久,寸功为例,李若冰虽然迂腐,但是张叔夜却是能看得出来,梁山根本没有将燕云卖给宋廷的想法。 那边金国大军已经将辽国全部拿下,这俩人才无可奈何只好退了回去。 有人走就有人来,张叔夜和李若冰走了。李助带着梁山诸多头领和家眷来了。 幽州的地理位置自然不用多说,北扼金兵南侵的必经之路,南可攻略河北,与梁山连成一片。 幽州这还是一座当时最大的城市之一,加上下面附属郡县的城池,整个幽州也有七八十万人口,完全可以作为梁山的行政中心。 当然梁山泊作为一处重要的商业和军事基地,也不能丢弃。 卞祥和关胜两只马步军留守梁山,文官方面萧嘉穗则当仁不让地留下来。 总的来说军事上以卞祥为主,政治上以萧嘉穗为主。 而幽州则忙得热火朝天,新兵需要训练,火药厂、兵器厂需要建设,各处的城墙需要加固,山海关的建设,新得郡县的治理等等 几乎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忙得手不沾地。 花小妹、柴瑜、赵福金、方金芝等人也跟着第二批船只来到了燕云,柴进留在幽州,他们也没有留在梁山的意义。 顾大嫂、扈三娘的娘子军、安道全医护营、陶宗旺的工兵营、主管钱粮的蒋敬、主管作坊的扈成也是跟着第二批船只来的,等到燕云各处工厂的厂房建设起来,孟康、凌振、汤隆等人也会带着自己的工坊来到燕云。 这是梁山以后的主战场。 金国拿下来临潢府和大同府以后,也平静了下来。阿骨打在病榻上连绵多日,他没死,金国宰相撒改倒是先死了。 完颜撒改作为阿骨打的堂兄,虽然没有在战场上立下功劳,但是也是金国不可或缺的人物。 他是金国的第一任宰相,也是完颜阿骨打得力的左膀右臂,当时有言:“不见国相,事何从决。”,足以说明此人在金国的地位。 强忍着悲痛,完颜阿骨打给撒改举办了一个颇显隆重的丧礼。可惜的是,阿骨打回来后病情愈发的加深,不出旬月就因为悲痛过度而魂飞九幽。 撒改基本上跟原本死亡时间接近,但是阿骨打却早死了一年。 一代枭雄缔造了偌大的一个大金帝国,也算是功业了得。不过辽国基本上都被金国拿了下来,阿骨打也算是死而无憾。 没有任何意外,皇储完颜吴乞买也就是完颜晟成功的即位,成为金国的第二任皇帝。、 吴乞买担当皇储多年,金国的实力派完颜斜也、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人没有任何意见,甚至吴乞买登基的时候,还是阿骨打的庶长子完颜宗干亲自将吴乞买扶上王位。 吴乞买虽然成功等登基,但是并不稳当。 阿骨打死前,命重用撒改之子完颜宗翰,提拔阿骨打的堂兄蒲家奴,按照权力大小排序依次是谙班勃极烈吴乞买、国论忽鲁勃极烈斜也、阿买勃极烈蒲家奴;昃勃极烈宗翰;国论移赉勃极烈斡鲁;迭勃极烈宗干。 当然,似斜也、蒲家奴、宗翰、斡鲁多统兵在外,为一方都统。 斜也和完颜阿骨打、吴乞买是一支,而撒改之子完颜宗翰、撒改弟完颜斡鲁则是另外一只。 两者有亲近远梳之别。 斜也和宗干叔侄为了权利,这才推举吴乞买等位。 吴乞买的日子并不好过,撒改在世的时候,他还有个可以商议的。等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政治手腕短缺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既没有军事实力的支撑,也没有过人的手腕,吴乞买夹在两派之间左右两难。 第六十七章 山海关 迁州处在长城以南,燕京以北,这是长城的最东端。 驻守此地的是梁山步军第四军晁盖部、 由于这是个小州,只有一县大小,因此被梁山划给润州(今秦皇岛)治理。 不过此地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倘若金兵南侵,要么走居庸关,要么走迁州。总之这两地都是梁山必须要握在手里的,有长城之险而不用,岂不是傻子么? 这一日迁州来了一艘大船,船上下来一个好汉。此人是梁山主管修建工事的头领陶宗旺,执掌着工兵营,先后在耽罗岛、辽南修建各种城墙。 他带来了五百工兵,意图很明显,就是在迁州修建一座雄关,防备金兵南侵。 现在梁山兵力短缺,不敢随意的进攻,在迁州修一座关卡既可以锁住金兵南侵的路线,还可以促进当地的民生。 从燕云往北,到处都是久经战乱,没有一个地方能称得上富庶的。以工代赈正当其时。 “嘿,张家老三,听说了吗,迁州在招人,每天能有八十文钱呢!” 张家老三听到此话眼中不由得放了光,旋即犹豫的摇了摇头,道:“在迁州吗?太远了,死在路上也没人知道。” 说话的是张家庄的村长,他是梁山老兵,只因为战场上受了伤,这才被安置到此当一个村长。又在此地娶了妻子,成了家。这次是奉了迁州县令的命令,动员各地的闲散劳力,前往迁州修建关卡。 见张家老三犹豫,村长李二狗道:“张老三,怎么这么糊涂?咱们村子报名的有二三十号人了,到时候我带着你们一起去,怕什么?” 张老三脸上有些犹豫,道:“村长,要是俺们死在了迁州怎么办?到时候不禁一文钱没有,俺老婆孩子怎么办?” 李二狗道:“你若是因公致死,梁山另有抚恤不说,你家里的田地三年免租。” 张老三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村长道:“是梁山招工吗?俺还以为是哪家的商户招工呢!若是梁山招工,俺们说啥都得去!似梁山这种照顾穷人的,满天下独一份!” 李二狗笑了笑,拿着一个册子,念道:“我还没给你说完呢!每日里管饭,木工、石匠每日一百二十文。工钱可以日结,也可以走的时候一并领走……” “村长,不用说了。”张老三打断了李二狗的话,道:“梁山对我们穷人百姓恩重如山,不仅分了田地,还给了口粮。俺们一家老小都感激梁山的恩情。莫说给钱,便是不给钱,征召我们做工,那也是应该的!” 以往的封建王朝,都有徭役,要百姓义务的帮朝廷修建皇陵、戍边等等。似梁山这般完全废除徭役,只以招募的形式征召百姓,极为少见。 或者说,独一份。 似张家庄这样的地方并不少,梁山虽然拿下燕云只有一两个月,但是打土豪分田地却一丝不苟的在进行。基本上凡是劣绅存在、民不聊生的地方,都处理了个遍。 这也是北方,宗族势力不大,又经历过兵乱,地方豪强都被梳理了一遍,才让梁山有机可乘。倘若是在南方,那些个宗族如同一个小国家一般,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偶尔有良绅,或者梁山暂时没捏到把柄的,索性就将没有生计百姓拉去各个工厂,简单的一培训就成了工人。 总之,梁山治下不允许饿死人。 那边陶宗旺刚把需要百姓帮助的消息一传出去,无数的百姓蜂拥而至。更有不少百姓自备干粮也要来,只是为了报答梁山分田地的恩德。 这群百姓有时候为了生存可以变成最奸诈最狡猾的一批人,但是当有善意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却又可以变成最淳朴、最知恩图报的。 修建关卡虽然不是个小活,但是也用不了这么多人。陶宗旺和迁州知县苏文彦经过商议后,只留下了一万五千人。其余人等发放路费,遣送回家。 张老三因为当过几天的石匠,被以每日一百二十文的工钱留了下来,他负责用工具将棱角突出的石头敲成整齐的样子。 一个占地几十亩的工地到处都是热火朝天,张老三心中颇有激动。 这可是足足一百二十文钱,倘若干上一个月,那不就四五贯钱了吗?到时候完全可以再起三间瓦房,给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漂漂亮亮的媳妇。 张老三一边想着,一边嘴角流露出来一丝微笑,自从梁山军马来了以后,契丹大爷们也没那么嚣张了,平头百姓的日子愈发的好过。 他胡思乱想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那边已经有人跑来跑去的大声喊:“开饭了,各个工头每个人带领五个汉子来抬饭菜,其余人等可以歇歇一会,等日头落下来,没那么热了在干!” 听到此话,晁盖派来的都头对着张老三等人大声道:“诸位,先歇歇喝口水。李四、王牛、石大牛子、张对、刘老鳖你们五个辛苦辛苦,跟着我去拿饭菜。” 他们这边有二三十号人,五个人也拿的动。 那五个人站了出来,跟着都头去取饭菜,众人手底下却没有一个停下来的。梁山给了这么多银钱,又管吃管住的,哪能偷懒呢? 不多时,五个人抬过来几个大桶,众人早就饿了,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围了过去。 “先去洗手,站好队,每人都有,不要抢!” 都头稍微指挥了一下顺序,这群工匠这才按照指示站好队。 张老三闻着空气中的肉味,只觉得肚中饥肠辘辘的。梁山是管三餐的,但是张老三怕别人觉得自己吃得多,早晨吃了两个大白馒头就没敢再吃,因此实在有些饿了。 不多时,轮到了张老三,他往前一看,桶里面放着猪肉炖白菜,上面飘着一层油水,看得人食欲大开。 许多年没吃过肉的张老三咽了一下口水,那都头拿着盘子,递给了张老三,又给他狠狠的盛了两大勺,这才道:“吃完不够再来取。” 张老三狠狠的点了点头,又接过来那边递过来的三个大馒头,这才坐在一边狠狠的吃了起来。 真香啊,得有三四年没吃过肉了吧?张老三咀嚼着肥肉吗,摸索着回忆。 上一次吃肉应该是四年前自己逮的一只野鸡。可惜的是都给自己儿子吃了,张老三只吃到一些没啃干净的鸡骨头。 众人吃的正香,那边却走过来一个人,他拉住都头,道:“李都头,下午给我三个人,我那边要雕刻几个石匾。” 李都头到了声喏,点了几个人名,道:“张老三、李大狗、赵老鸡,你们三个吃完饭带上东西跟这位徐都头走。” 张老三鬼使神差的出言道:“要刻什么字啊?” “山海关” 第六十八章 高俅请战 金国不太平,宋廷不也太平。 朝堂之上,张叔夜和李若冰面对着赵佶,将燕云之行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赵佶勃然大怒,用力的一拍龙案,站了起来道:“这帮子草寇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宰相王黼及时的站了出来,道:“陛下息怒!” 赵佶渡着步子,大声呵斥道:“息怒?朝廷十万大军拿不下来燕云,人家三万人马就轻轻松松的取下来了燕云,你让我如何息怒?” 赵佶的眼神若有若无的瞟向童贯。 燕云之战的失利虽然在刘延庆身上,但是身为总统帅的童贯仍旧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玉阶之前的童贯却眼观口,口观心,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出战的意思。 梁山战力惊人,三万对五万尚且能在檀州大败辽兵,反观宋廷十万人马打不过一万人。 按照这个比例换算下来,朝廷想要消灭梁山的三万人马,最少得三十万? 朝廷去哪里弄三十万人来? 包含西军在内,宋廷以中外禁军六十一万为额,加上各地的厢兵二十万出头的样子,宋廷共计兵马八十一万。这次攻伐燕云,加上被各方贼寇吃掉了不少兵力,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七十万。 看似数字不少,架不住宋廷地盘大。南有大理,西有西夏,北有梁山金国,又有各地叛贼,实在有心乏力。 河北两路的常备兵马只有三四万,这也就是为什么燕云之败之后,河北动乱的原因。 当然,这只是常备兵力,若是宋廷大肆的搜刮朝廷潜力,还能凑出来不少兵马。 可是童贯没有信心在跟梁山打下去了,无他,怯敌罢了。 良久,武将班里站出来一人,他道:“官家,以臣之见柴进所依仗者,不外乎就是梁山罢了,他靠着梁山商贸给辽南、燕云输血。若是朝廷断绝他的商道,柴进定然没有钱财来收买人心。 到那时我们可以联络金国一起进攻,朝廷派军马进攻梁山、燕云,金国派军进攻辽南、燕云。两家大军一至,梁山必定无敢战之心,岂不任由我们拿捏?” 赵佶抬头看去,正是那太尉高俅! 赵佶刚想拍手叫好,那边却张叔夜却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万万不可!” 赵佶倒是极其看重这个张太守,对着张叔夜道:“嵇康,高太尉所言可有不妥?” 张叔夜大声道:“陛下,金人虎狼之师,百战精锐!若是我们与金人联合,等到灭掉梁山以后,下一步金人就会南下!” 赵佶皱着眉,道:“若是依你之见……” 张叔夜忙道:“陛下,梁山所依仗者,无外乎就是火器和练兵之法。臣恳求朝廷按照梁山的法子编练新军,再集全国之力,研究火药。如此一来,不出数年朝廷有二十万可战之兵。到那时无论是收复燕云,还是灭掉王庆、田虎之辈都易如反掌!” 高俅道:“以张相公的意思,朝廷就得放任三处乱来?” 赵佶制止住了高俅,对着张叔夜道:“张相公,王庆田虎不过是草寇罢了,值得这么重视么?” 王黼童贯等人一向的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于王庆田虎等人的作乱,相公们只想着虚报平安。因此赵佶这才有此问。 张叔夜大声道:“陛下,王庆占据淮南七八个军州,田虎占据河北西路五六个军州。田虎已经建国称帝,如何不重视?” 赵佶怒看来王黼一眼,道:“王相公,怎么朕不知道?” 王黼却丝毫不慌,站出来对着赵佶道:“陛下,确有此事,只是王庆占据淮南已有半年,朝廷派遣了两次兵马都剿匪不力。” 蔡攸及时的站出来道:“陛下,都是因为各地厢兵不听调令,才制使官军有次败亡。” 太尉宿元景却突然若有所思的道:“陛下,何不派遣使者招安王庆,此人原是京城的落魄户,又不肯如同田虎一般建国称帝。以臣之见大有可为。” 众人都笑了起来,连同赵佶在高台之上都吃吃的笑道:“宿太尉,梁山前车之鉴,若是再招安一个王庆,又跟梁山一样该如何是好?” 李邦彦跳了出来,笑着道:“恁地宿太尉,莫不是学那周公瑾,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邦彦刚说完,就连想到了福金帝姬,这是朝堂之上不能提起来的忌讳,旋即冷汗就流了下来。 赵佶怒目瞪了他一眼,但是也没有发作,看来是不想平白坐实赵福金的事情。 但是一阵说笑,赵佶却不在追究相公们虚报军情之事。 事情还得继续往下商议,童贯不行,赵佶看上了高俅,对着他道:“高太尉,朕给你十万军马,去进攻燕云,太尉可有信心?” 高俅刚想拒绝,可是看到赵佶鼓励的眼神,一咬牙站出来道:“陛下,臣要三万精锐西军!” 赵佶点了点头,道:“可以,还要什么,一并说出来。” 高俅拱着手道:“厢兵之中,臣再要十个。” “一并说来。” 高俅无视童贯吃人的目光,大声道:“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臣要这是个节度使加本部兵马。” 赵佶粗略的算了一下,这十方节度总计三万兵马左右,便道:“还有四万呢?” 高俅道:“臣斗胆再跟陛下要两个人。” “何人?” “御前飞龙大将酆美、御前飞虎大将毕胜。” “可,让他们各自带领两万禁军,都跟你出征,还有其他要求吗?” “臣以为,若是进攻梁山非得多进攻不可。我们先联络金国,让金国进攻辽南、燕云,给梁山压力。臣再保举一人,此人是蓟州人士,有万夫不当之勇,能跟梁山贼寇卢俊义等人力战不退。先前被梁山贼寇围攻,伤了腿,正欲报仇!若是能让他令一只偏师进攻梁山,两路进攻,定能一战而胜!” 赵佶站了起来,道:“此人姓氏名谁?现在何处?” “此人唤做纪安邦,现在就在京城!” 赵佶直接大手一挥,道:“宣他来!” 高俅不管童贯吃人一般的眼神,大声道诺。 如果有机会,谁愿意当马仔呢? 第六十九章 好孩子 宋廷的事情,除了能瞒住他们的皇帝,别人谁也瞒不住。 朝廷起十万大军进攻梁山的事情,很快就被梁山的探哨传到了幽州。 李助略带犹豫的看向柴进,问道:“哥哥,真的要他们动么?” 柴进点了点头,道:“不是我们要让他们动的事情,方腊憋了数年,眼看着我们、王庆、田虎等人攻城略地,早就安耐不住了。即便是我们不说,方腊也该动了。” 李助点了点头,韩企先一脸疑惑地问道:“这方腊,是何许人也?” 柴进笑吟吟的解释道:“韩先生,方腊是江南摩尼教的头领,教众不下数万。方腊与我梁山一直是同盟,方金芝便是方腊之女。” 韩企先这才点了点头,方金芝他也见过。 并不是柴进有意瞒他,只是最近大家伙都忙于开发燕云,人人手脚不沾地,还没有时间。 闻焕章出言道:“哥哥,虽然如此,梁山不能不防。梁山泊只有关胜、卞祥、李俊三部,加起来只有一万五千兵马。” 柴进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闻先生,朝廷派兵马三万来,我军一万五千如何抵不过……”突然,柴进福至心灵的若有所思道:“先生的意思是……” “没错,哥哥,朝廷与我们翻脸也是个好机会,我军何不趁机攻略山东、河北。”闻焕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长久以来,梁山就被底盘所困住,梁山泊虽然纵横八百余里,但是能用的就宛子城一处。 攻打耽罗岛,攻略辽南,直到梁山拿下来燕云,这才算有了一瓯落脚之地。 但是梁山的问题也很明显,地盘太过于分散,无法整合到一起。辽南、燕云、梁山各自为战,难以做到如臂指使。这还是梁山军官的素质较高,杜壆等人忠勇,要不然早就分裂成大大小小的军阀了。 拿下山东和河北的作用很明显,梁山泊与燕云连成一片,梁山也真正意义上有了一个稳定的后方,进可攻,退可守。 柴进面带犹豫的看了一眼李助和韩企先,道:“军师,辽南的文官怎么样了?若是开战,愿意投效我梁山的有多少?” 李助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真正算是投效我梁山的,只有万俟卨和他身边的部分官员,其余的蛇鼠两端,未知真正的态度。” 柴进点了点头,道:“先生那边进度得加快了,我们时间不多了。梁山学堂的第一批学员再过几个月就会放出来,他们真正成长到能主政一方还得两年。韩先生,幽州这边的文官能用的有多少?” 韩企先道:“我军占据幽州的时间太短,现在局势不明,士人多半还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若是梁山有一场大胜,应该会好很多。” 韩企先这还是往好了说,梁山分田地一事颇不得士绅之心,只有极少的士子和一些寒门子弟才愿意出仕。 饶是如此,这还得归功于韩企先下了大功夫。 梁山没有办法,只能从军中挑选了一些有伤在身的人员,充斥到地方去。至于做不做得来以后再说,反正大家都识字,先把架子搭起来。 不过,也因此梁山计得民心。 听罢此言,柴进苦笑着摇摇头,道:“既然如此,我军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幽州吃下来。攻略河北、山东不急,等凌振那边多造火炮,能够成建制以后,拿下来这些个地方易如反掌。” 众人眼中却止不住的狂热,梁山的火炮现在已经造出来十余门了,前几日柴进带着众人去靶场试炮,那十余门大炮一同发射的情况让人心中激动不已。 闻焕章道了声喏,柴进又道:“不管怎么样,这些我军得把涿州、易州拿下来。梁山人少,采取守势。幽州人多,北守南攻如何?” 北守是凭借着火炮、长城防备金兵,南攻则是御敌于国门之外,不想放朝廷军马杀入幽州腹地,想要把战火放在涿州、易州。 韩企先闻言倒是点了点头,毕竟幽州三四个月的经营,他也不舍的让朝廷官军糟蹋。 闻焕章和许贯忠等人却都笑着点了点头,官军实在不堪一击,这次的主帅又是不通兵事的高太尉,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柴进兀自不放心,嘱咐道:“那种师道是西军名将,战略上我军可以轻视敌人,战术上万不可掉以轻心!” 众人纷纷道喏。 在柴进的书房里面商议了大半晌,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中午时分,众人鱼贯而出,柴进则又对着桌子上面写写画画。 梁山新招募了许多新兵,这些个兵马快要训练出来了,等扩充完诸军,剩下的军马也会编制出来几只军马,但是主副将的人选迟迟没有定下来。 “咚咚。” 柴进尚伏在案上,听到敲门声,急忙道了声:“进来。” 不多时一缕香风到了柴进鼻尖,抬头一看是赵福金。柴进赶忙站了起来,扶着她坐到座位上,自己却站着嗔怪道:“不是让你好生休息么?怎么还要乱跑。” 赵福金刚刚怀上身孕,现在还不甚显怀,柴进颇为怜惜的瞪了他一眼。 赵福金笑道:“哪有这么娇贵,人家别人家的媳妇怀孕三四个月照样下地务农。” 柴进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这孩子以后是个当将军的料。” 赵福金不明就里,柴进看着挺拔的山峰道:“这孩子还没出来,就明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日后能当大将军!” 虽然赵福金还没显怀,但是胸围却日益增长。 赵福金瞪了他一眼,用手狠狠的拧了一下,这才道:“奴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还轻薄奴家。” 柴进哈哈一笑,道:“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事?” 赵福金咬着嘴唇,半天才道:“梁山……是不是要跟朝廷打仗了?” 柴进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赵福金眼光看向别处,幽幽地道:“我又不是傻子,整日里看花姐姐、扈三娘她们讨论军国大事,你今日又召集所有的军师都来了,如何想不到?” 柴进苦笑着道:“我拿下来了燕云,朝廷想要回去,我不给,就要打我。” 赵福金没有说话,房中安静了下来。 良久,赵福金幽幽的道:“相公放手做吧,不用顾及我,日后若是相公兵败,我会替相公求情。若是父皇兵败,相公留他一命吧。” 柴进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七十章 有死无生 梁山依旧一片升腾的景象,南来北往的行商络绎不绝,但是实际上却已经开始外松内严了。 卞祥能在耽罗岛治理数年,本事自不下于旁人。步军第二军和马军第十一军经过数月的锤炼也已经形成了最基本的战斗力,随时准备应敌。 虽然柴进不在,但是梁山经历的多了,一点慌乱都没有。各处作坊已经开始部分停产,抽调人手去火药、兵器等作坊去帮忙。 纪安邦倒是个聪明的,他假借剿灭王庆之名,在徐州集结兵马。梁山有所准备,自然有持无恐,但是王庆这厮不轻。 在无论是王庆、田虎还是宋江,在他们看来梁山早就跟朝廷串通一气了,朝廷不可能攻打梁山的。于是王庆亲率五万淮南军入驻宿州府,与纪安邦遥相呼应。 对于王庆来说,这是朝廷第二次派遣大军来了,但是纪安邦的名头绿林上都知道,这般大将前来总归不是一件小事。 相对于王庆,田虎就老实多了。田虎占据的是河北西路,也就是山西这一块,无论是朝廷征讨燕云还是征讨梁山,都与他关系不大。 却说方腊的了梁山的消息,立马起兵,相比于原来历史上,此时的方腊起兵晚了一年,局势也好了很多。 首先,梁山没有投降朝廷,田虎王庆等人都活得好好的,给方腊吸引了极大的目光。 其次有了梁山的襄助,方腊兵强马壮,士卒训练得力,兵器、盔甲、马匹都齐备。 比另一时空中带着农民打仗,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宣和二年七月,方腊率众起义,自称圣公,建元永乐,设置官吏将帅,按照梁山的军事制度,成立了四只马步军,总数两万人。 江南本就因为朱勔的应奉局怨声载道,这一下子百姓们有了爆发怒火的地方,从者数万! 方腊手下大将邓元觉、石宝、厉天闰、司行方等将作战勇猛,连着攻克朝廷睦、歙、衢等州,杀衢州彭汝方、杭州制置使陈建、廉访使赵约,从者不计其数。 可惜的是,方腊这么大的动静,丝毫没有惊动朝廷,朝堂之上仍旧是一片笙歌燕舞,根本没有人去管方腊的事情。 王黼此人虽然贵为宰执,但是心中只有权势,在他看来赵佶的欢心比什么的都重要。 或许是宋廷百年承平,给了他们信心。 就这样时间到了八月份,朝廷的大军集结训练完毕,终于开始漏出来了獠牙。 “报!!” 探哨拉着长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着镇守居庸关的鲁智深大声道:“禀告将军,探哨急报,完颜斜也帅三万金兵到了儒州附近,距离我军只剩下一百余里,现在正在安营修整!” 燕山路对抗金国最大的依仗就是长城,西面的居庸关直接面对着整个西京道;而正在修建的山海关,则是梁山对抗中京道的关键处。 鲁智深用力的拍一了大腿,站了起来,道:“来得好!” 邹润怕他浪战,急忙劝阻道:“将军,哥哥给我们的命令是死守居庸关……” 鲁智深哈哈一笑,示意无碍,又道:“莫慌。我并不是帅全军出击,金兵前来立足未稳,我帅一千人马去劫他的营,看一看这斜也有有几斤几两!” 邹润迟疑着道:“将军,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先禀告一下哥哥吧。” 旁边新派来的杨雄也道:“是啊,将军,这般事情不告诉燕京么……” 鲁智深摆摆手,道:“幽州距离我军不下两三百里,一来一回人家斜也都修整好了。我身为主将,有临阵决断之权!” 邹润略一沉吟,道:“既然将军如此决断,那咱们便战他一战。” 杨雄无可奈何,只好跟着道了一声喏。 鲁智深笑吟吟的道:“不用慌,我军有的是马匹车辆,再加上居庸关上有这七门大炮,纵使金兵来十万,我也不惧!” 邹润被他的豪气感染,当即道:“将军好胆,俺也不是虚的。只是山寨规矩在此,将军与我和杨雄联名,把事情传给哥哥吧?” 杨雄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连连点头。 鲁智深知道他的意思,不管怎么说他这都属于擅自开战,连一个信都不给柴进说,未免有些太过分。 人家邹润也给足了自己面子,三个人联名通报,这也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鲁智深点了点头,道:“善,就依邹润兄弟的,你去写吧,回头我签个名就成,我先去点起军马。居庸关的守备之事,还得落在你们两个身上。” 邹润一边从旁边抽出来一张纸,一边表态道:“将军放心,只要我还在,居庸关就不会有失!” 鲁智深点了点头,开始传令道:“张参谋,你去……” 不多时,邹润就写好了一封书信,鲁智深拿过来看了一遍,这才斜斜歪歪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鲁智深把书信交给邹润,拉着邹润和杨雄的手道:“金兵三万之数,我帅军一千是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我出去后,城中只有四千军马,其中还有两千是新兵,你们死守城池便可,万不可再出城浪战!” 邹润点了点头,道:“将军放心,居庸关对于燕云的重要性闻先生说过,只要坚持到哥哥的援军到来,就是大功一件!” 鲁智深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你也不用怕,没准我出去就回来了。” 众人皆笑了一阵,鲁智深这才换上了战甲,拿着禅杖往外面走去。 对于这个西军打出名堂的鲁提辖来说,来到梁山以后,柴进并没有失约。 上山为王以后,梁山不仅没有劫掠四方,还护国安民,更是做下收复燕云这般大事! 将来,史书上应该也有我鲁达的名字吧? 好男儿就应该学卫霍,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身为梁山步军五虎将之首,也是步军序列第一军的主将,鲁智深岂有不想立功的想法? 外面梁山士卒已经准备完毕,一千多人马都是梁山步军第一军的精锐,不少将士都是从辽东血战杀出来的。 鲁智深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大声的问道:“今日,我带着你们去看看斜也的大军,你们敢不敢?” 站在最前面的张参谋虽然是个文官,但是跟着鲁智深久了也是一身血性,站了出来大声喊道:“有死无生!” 众将士挥舞着武器,齐刷刷的大声喊道:“有死无生!”“有死无生!” 虽千万人吾往矣,不过是区区金兵三万人马罢了。 第七十一章 血战 时值盛夏,虽然已经是黄昏时分,但是山坡之上的草木经过烈日的暴晒都垂眉耷目的低下头来,只有惹人讨厌的蚊虫嗡嗡乱叫,驱之不尽。好在鲁智深等人身上都有驱赶蚊虫的药物,要不然单是山坡之上的这些个蚊虫就能将他们吃了。 饶是如此,地上余温仍在,趴在地上烤的肚皮热辣辣的。 鲁智深在背上挠了挠,对着身后的将士道:“把我的千里眼取来。” 那趴在鲁智深身后的将士,从包裹里面小心翼翼的把一副望远镜拿了出来,递给了鲁智深。 望远镜的工艺并不复杂,只是把两个弧度的镜片组合到一起罢了。梁山的玻璃技艺与日俱增,这等实用的小物件打造的不少。只是抛光、打磨需要耗费时日,刚刚在主将中开始普及。 鲁智深接过来将士手中的望远镜,放在眼前对着远方的斜也军营细细打量。 不愧是纵横金辽多年的上将军,斜也军中岗哨严密,军营布置的颇合兵法。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中间明哨暗岗密布。 金国三万大军纵横数里,但是军营中却没有一个胡乱走动的,整个军营安安静静的。 鲁智深皱着眉,把千里眼递给身边的参谋,道:“情况不乐观。” 参谋颇为凝重的接过来,一边将千里放在眼前打量斜也的军营,一边道:“不错,这金国的不愧是能几年时间就发展起来的大国,但看这份营寨,已经不弱于我梁山的营寨了。” 鲁智深一边挠身边的痱子,一边点了点头,嗯了一句。 本来在他的计算中,金国刚刚拿下来辽国,军队暴增数倍,其中必定有管辖不到的地方。或许可以找到机会,寻机干一票大的。 偏偏金兵防备如此严密,营中极少四处走动的人,一时间让这个西军出身的悍将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将军,他们营中……” 鲁智深转过头来,对着参谋道:“怎么了?” 张参谋略带迟疑的将千里眼递给了鲁智深,道:“将军,现在正是饭点,金兵营中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吃饭,但是他们出来的人未免太少了点。” 鲁智深一边接过来千里眼看向远方的军营,一边道:“你的意思是,这金兵是空营?” 张参谋点了点头,道:“斜也的大旗虽然在,但是我感觉这不像是三万大军的军营,看营中的炊烟,顶多有五千人的样子。” 鲁智深心中一动,单盯着远处的一个帐篷,那帐篷中应该有二三十人,但是许久的时间里面才出来一个人。 “果然如此。” 鲁智深颇为激动的转过身来,道:“金国这是佯攻,他们的主力在哪?” 山海关?那未免有些太远了。 鲁智深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快点回去,得把消息传递给哥哥。” 既然居庸关是佯攻,那么梁山许多布置就成了无用功,居庸关上面的五七门大炮也发挥不出来作用,梁山五千多人马也不用全部驻扎在此了。 鲁智深一声令下,六七个第一军的将官纷纷猫着腰往山下而去,他们的马匹还在山下,而鲁智深带出来的一千主力则在三里之外安营扎寨。 众人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走,一边商议军情,走了片刻,鲁智深突然拦住了众人,用鼻子嗅了嗅,道:“有血腥味。” 一行人心中俱是一惊,悄无声息的放低了身形,慢慢的朝着外面打量。 却发现,原来拴马的地方一切如常,那看管马匹的将士仍旧站在远处,一丝不苟的四处张望。 张参谋长出了口气,道:“应该是什么野兽吧,看着无有大碍。” 鲁智深冷笑一声,指着马匹前面的空地上道:“我看未必,我们上山的时候,那里全是草,现在却被浮土盖上了,不是血迹是什么?” 众人心中俱是一紧,一个都头道:“将军,如此说来,只怕张都头他们……” 鲁智深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遭遇不测了,应该是金兵换上了我军的衣服,然后假装无事,好诳我们出来。” 说着,鲁智深拿出来了千里眼,开始朝着马匹处眺望,那军士大多背对着山上,并没有往山上打量。忽然,一个军士转过身来,对着另外一个说话,鲁智深这才看清楚,此人一脸的络腮胡子,果然不是梁山军马! 事情有点糟糕,若是众人被拦截在山上,不仅斜也是佯攻的消息传不出去,只怕他们这些人也得留下来。 鲁智深皱着眉看了众人一眼,一行人上山来的时候,为了掩盖动静,一个个轻装上阵。不仅没有披挂,连武器都没有带全,仅仅带了几把朴刀,一把梁山的指挥剑。 好在,马匹上面没有什么重要的文件。 鲁智深拿着千里眼,不住的打量,良久才把千里眼递给张参谋,出言道:“敌人总数约在三十人左右,战斗刚结束没有多久,应该还没通知斜也中军,我等趁势杀出,定可杀一个出其不意。然后抢了马匹,冲出重围。” 见主将下了令,众人握紧手中的刀剑,齐声道诺。 鲁智深用手指着远处,道:“敌人就藏在那边草从里面,我们绕道后面去,出手要快,动作要干净,明白了吗?” 众人压低声音,齐声道:“明白。” 梁山军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是基层提拔出来的将士,都经历过数次战斗,手上有人血才行。这些个都头、参谋都或多或少参加过不少战斗,平均每个人身上都有几条人命,见此情景更是没有丝毫畏惧。 一行七八个人,压低身形,悄无声息的朝着那些藏在暗处的金兵摸去。好在地上全是晒得奄巴巴的杂草,众人踩上去也没发出什么声响。 那些个金兵本就在暗中埋伏,一个个表情严峻,没有人敢说话。 感觉到身后有动静,金兵猛安压低声音,一边回头一边道:“小点声,把敌人吓跑了怎么办?” 他这一回头,正看到梁山士卒正在接近金兵,最后面的士卒腰间正抵着一把刀,脸带惶恐之色。 见状,那金兵猛安终于反应了过来,抽出腰间的利刃,大声道:“兄弟们,杀!” 鲁智深嘿嘿一笑,一手拧断了一个金兵的喉咙,丝毫不畏惧的冲了上去。 那梁山精心打造的指挥剑并不是装饰品,是真正能杀人的利器。鲁智深举轻若重,金兵无有一个是他的一合之敌,其余梁山军官也是各显神威,朴刀用的出神入化,杀了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金兵仍旧是这个年代单兵作战能力最强悍的士兵,反应过来以后,各自操着武器喊着各种怪叫也杀了上来,与鲁智深等人战作一团。 花和尚丝毫不惧,一把拨开一条刺过来的长枪,伸手一拽,那士兵吃不住鲁智深的力气,被鲁智深拽了个踉跄。 鲁智深旋即就是一脚踢了出去,将此人踹出去六七米远,撞在一棵树上,没了动静。 肉雨屠门奋老拳,五台削发恨参禅。 姻缘说断桃花雨,儿戏蹴翻杨柳烟。 豹子头刊金印后,野猪林伏洒家前。 独撑一杖行天下,孰是文殊孰普贤。 第七十二章 疑兵之计 梁山九个军官对阵金兵三十来个,但是却没有出现一边倒的局势,反而是鲁智深连连出手,一个一个的解决了不少金兵,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些金兵还剩下四五个人,被梁山军马围在一起。 金兵也是人,见鲁智深如此悍勇,再也坚持不住,一个个跪地投降。 众将士见状,都停了手,看向鲁智深。 鲁智深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的道:“速速解决战斗。” 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与他们拖延时间就等于拿着自己等人的性命开玩笑。 这边火速的解决了战斗,众人又将先前被杀的将士的遗体找了出来,一并绑在马上,朝着远处对的居庸关奔驰而去。 居庸关上面的杨志正在和邹润、滕戣、李云以及新来副将杨雄等人商议军情,忽听得鲁智深回来了,急忙忙的打开了关门,将鲁智深亲自带领的一千多军马迎了进来。 鲁智深进了城门,顾不上寒暄,直截了当的道:“杨将军,城外的斜也大军是疑兵!军营中顶多有五千到八千,速速派人通知哥哥!” 杨志心疼的看了鲁智深一眼,这莽大和尚一身风尘,身上还有不少血渍,想来为了汇报军情,连夜奔波,没有休息片刻,便道:“且放心,我这就让滕戣去通知哥哥,鲁将军伤势……” 鲁智深哈哈一笑,豪迈的道:“些许小伤,何足挂齿!俺们观察敌情的时候,被一伙金兵给发现了踪迹。” 杨志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道:“将军先歇歇吧。” …… 柴进这边很快的就得到了鲁智深的消息,当即将李助、闻焕章、许贯忠、乔道清等人召集过来,柴进将情报一说,又道:“各位先生,看来宋廷也要来了。” 闻焕章点了点头,道:“哥哥,宋军要来不假,但是金兵主力不知去向,总归让人心中有些忐忑。” 柴进看向李助,道:“让燕青去吧,他是大名府人氏,想来去了西京也能查探清楚。” 李助道了声喏,又道:“哥哥,宋军已经在雄州集结完毕,加上涿州、易州的郭药师部,恐怕兵马不下数十万。既然居庸关没有战事,何不让杨制使部先退回来?” 闻焕章却突然道:“万万不可!” 柴进还是第一次闻焕章这么大声的说话,急忙道:“先生请讲。” 闻焕章歉意的看了李助一眼,这才道:“哥哥,官军拥兵十万却不敢上前,不外乎就是想等着金兵南下罢了。 现在金兵有了动静,我军若是原地不动,恐怕宋兵也不敢随意进攻。 到时候宋军止步不前,我军图耗粮草,而金兵却可以消化辽国的地界,恐怕不利。” 梁山高层有一个共识,宋军攻打燕云并不是一个坏事,反而是给梁山日后行事做了一道保障。不然宋廷对梁山有恩,梁山也不好肆无忌惮的攻打宋廷的地盘。 现在宋军北侵燕云,正好给了梁山日后吞并河北、山东的借口。 倘若僵持下去,不仅对梁山没有任何好处,还得分兵防备宋廷。 闻焕章说的意思很明白,梁山可以派遣军马假装援助居庸关,做出来一副燕京空虚的样子,引诱宋廷来攻打。不仅可以让战事速战速决,还可以示弱于敌,让梁山处在战略的上风。 李助暗叹一声,道:“着啊,若是我军大军撤退,朝廷军马必定安耐不住,贸然出击!” 乔道清有些迟疑的道:“若是大军北移,宋廷军马来攻,我军防守不住,该如何是好?” 柴进点了点头,看向众人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宋廷以为我军北移,实际上我军还是在原地呢?” 许贯忠福至心灵,对着柴进道:“将军,小人有一计,或可达到这种效果!” 柴进喜上眉头,道:“还请先生赐教。” 许贯忠轻咳一声,卖了个关子,对着柴进道:“哥哥听过董卓入京的故事吧?” 柴进点了点头,道:“东汉末年何进与袁绍召董卓入京诛杀宦官,不知道此事和我军现在的行事有何关系。” 说话间,其余众军师显然已经想到了妙处,眼神中都带着笑意。 许贯忠对着柴进拱了拱手,解释道:“董卓刚入京的时候,只带了三千大军。他怕朝廷百官轻视与他,便命令军马晚上悄悄出城,白天耀武扬威的入城,做出来一副城中有千军万马的样子。 我军大可以白天大张旗鼓的出城,晚上悄无声息的入城,反其道而行之,做出来一副城中空虚的样子!只要城中实行宵禁,加上我军军纪严格,朝廷必定不辨真假,举大军来攻!” 柴进恍然大悟,称赞道:“先生之计甚是巧妙!” 乔道清却道:“哥哥,还有一事。” 柴进点了点头,示意道:“先生请讲。” 乔道清指着地图上,对着众人道:“我军秦明、卢俊义、史文恭三部分别驻扎在良乡、固安、永清三县,这些个县城低矮,恐难以坚持太久……” 许贯忠的计谋再好,也改变不了这些县城的现状。 见众人都在沉思,乔道清开始清点起来家底:“除去山海关的晁盖部、居庸关的鲁智深、杨志部以外,我幽州城还有林冲部一支骑兵和广惠部。 依我看居庸关和山海关没有敌人,可以留下鲁智深部镇守,杨志部和晁盖部都调回来,这样我们手里也有四部两万战兵。” 柴进眼中一动,道:“不止如此,我军还有张顺的水军可以动。” 张顺的水师是跟着梁山一起来燕云的,这几个月虽然派出去不少船运输,但是主力还都在燕云。只是白沟河一半都在朝廷手里,随着朝廷大军的到来,张顺出于谨慎,只能在平州停靠。 两万五千加上驻守三县的一万五千军马,梁山这边总共是四万大军。而朝廷则是满打满算的十万大军,更不用提郭药师的怨军,那也是两三万多人马。 第七十三章 人心难测 燕云多事之秋,这两年一直不平静,先是宋廷进攻辽国守,然后梁山进攻辽国守,现在又变成了宋金联合进攻,梁山守。 辽国临近灭亡,横征暴敛自然不必多说。宋廷也没给幽州百姓留下什么好印象,那幽州城内的流血事情历历在目,奚族、契丹族都对宋廷没有好感。 反观梁山,打土豪分田地自不用多说,将士们无一例骚扰地方百姓的。反而精气神十足,个个以保家卫国为己任。 那韩企先也是个实心做事的,整个燕云被他管理的紧紧有条,劝农桑、开水渠、劝学等一样不落。 可以说,韩企先比之萧嘉穗、万俟卨等人,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官吏。 不管怎么说,梁山在的时候,是燕云百姓生活最好的一段时间。地方豪强没有胆敢欺辱百姓的,一个个恨不得夹起来屁股做人,生怕被梁山的官员寻到毛病。 若真的被梁山找到了机会,戴高帽子游街还是小事,万一被分了家产,才是大事! 值得一提的是,梁山一改数千年县官不下乡的做法,把许多受伤不能上战场的将士送往各地担当里长、村长之职。 第一批从梁山书院走出来的孩子也被送出来,能力一般者,担当一村保正、村长,能力上乘者则担当一乡一镇的里长。 当然也有不少想要从军,他们在梁山讲武堂学习了一年多以后,也会被放入各个军中。但是没有从小兵做起的,最少也是伍长或者什长。 总的来说,梁山学堂基本上尊重每一个学子自己的志愿,想入伍的考试、体检、政审合格后就可以入讲武堂。也有不少学出来以后,或是参与科研,或是参与教学,也有回家帮衬自己家的生意,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却说梁山军马的频频调动,看着城中将士一千一千的出城往北而去,令永清的百姓颇为忐忑。莫不是梁山准备放弃永清等县,想要退守燕京? 可是梁山的军马可以撤,永清县的大大小小的老老少少怎么撤?总不能一家老小全跟着跑去幽州城吧? 破家值万贯,舍弃了家里的瓶瓶罐罐、刚分的土地,去了燕京又该怎么生活啊?总不能一家老小上街乞讨吧? 按耐不住,城中百姓选出来了四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联袂来到了梁山军县衙前。说来也巧,好像专门等着他们一般,驻守永清的史文恭正在和县令商议事情。 听到城中四个耆老求见,县令喻良材不敢迟疑,急忙亲自引了过来,温言道:“四位老先生,未知今日临门所为何事?” 为首的一个耆老拱了拱手,道:“俺们都是些庄稼人家,不懂得什么军国大道理,只是宋廷就要杀来了,怎么燕京不仅没有派援军来,还怎么一直带人走啊?” 喻良材看了一眼史文恭,这才道:“老先生且放心吧,我们梁山是不会抛弃百姓的,有这位史文将军在,我永清县固若金汤!” 那第二个耆老对着史文恭行了一礼,道:“史文将军,俺们听城里的人说,那宋国点起来了十万大军,咱们永清还剩下一两千人,能顶什么用啊?莫不是梁山嫌永清钱粮少,要舍弃永清?” 这老头言语之间咄咄逼人,却是不好回答。 那第一个老者和后面的两个闻言都吃了一惊,这老头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怎么出口如此锋利,万一激怒了梁山将军可该如何是好? 似那些个小兵平日里如此规矩,都有军纪、上官管着。眼前的这位史文恭可是梁山上将,即便是把这几个人全打死了,估计人家柴进也不会多问一句。 史文恭不以为意,冷笑一声,道:“我梁山军马如何调值,自有我梁山军政处统筹,岂容尔等置喙?” 喻良材瞪了史文恭一眼,道:“史文将军此言差矣,这几位都是我城中的耆老,请将军好好回答。“ 史文恭看着喻良材道:“老爷我入梁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过家家呢!难不成喻县令想要打探我兵力虚实?” 喻良材痛苦的闭上了眼,良久才睁开眼,对着四个耆老道:“军中调动涉及到保密条例,的确是不能多说。四位,你们先回去吧。” 那第二个老者还想再说,却被另外三个连拉带拽的给带了出去。 人家梁山军政大员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你在这里添什么乱? 等四人都走了出去,喻良材狠狠的等了门外一眼,对着史文恭略带忧愁的道:“这人真的被宋廷收买了?” 史文恭点了点头,道:“探哨营来的急报。” 喻良材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道:“什么东西,要不要派人监视起来?” 史文恭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一切有我做主。” 喻良材转瞬想到这几日永清军营已经戒严,想来幽州那边另有安排吧。便点了点头,道:“史文将军一切小心。” 史文恭没有拒绝喻良材的好意,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径直的退了出去。 永清军营戒严不仅仅是因为宋军要来,还是因为柴进、李助、闻焕章以及卢俊义部等人都来了,幽州方面则交给韩企先和乔道清两个主管文武。 自然,随着柴进一起来的,还有解珍、解宝、郁保四、乐和、时迁、戴宗等头领,亲卫营自然不理柴进左右,探哨营没有任务的也都来了。 毕竟,这是一场大仗。 那四个耆老退出去后,为首的一个对第二个抱怨道:“你这人,忒不晓得事理,梁山如此兵强马壮,怎么可能会舍弃我们!咱们来这一趟,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你倒好,敢对史文将军出言不逊!倘若激怒梁山大将,对我等有何好处?” 那第二个耆老赔笑着道:“我这不是心急吗,就把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好在,这几个老头并不准备追究,说了几句就各自散去。 待几个老头走远了,第二个耆老脸色一冷,呸了一声,道:“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梁山的人了?” 话说完,老头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家中,躲到了书房里面,拿着笔写下了一封书信,递给了自己家的仆人。 那仆人接过来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往城外跑去。 第七十四章 是非不分的种相公 契勘:朕自即位以来,用仁义以治天下,公赏罚以定干戈,求贤未尝少怠,爱民如恐不及,遐迩赤子,咸知朕心。本念及柴进、李助等人不施暴虐,赐金银牌、红绿锦,赍捧诏书,招安梁山。奈何梁山贼性不改,肆意攻伐朝廷官军。 柴进累蒙公侯。是宜执节效死,图报国恩。乃敢背弃君父,无天而行。以祖宗涵养之泽,翻为仇怨;率山川五岳之寇,占据一方。 然三令五申,岂忍残吾宋之赤子。尔应陷没州县官吏兵民等,元非本意,谅皆胁从,屈于贼威,归逃无路。朕今命太尉俅伐罪,救溺苏枯,惟务安集,秋毫无犯。倘能开诚纳款,肉袒迎降,或愿倒戈以前驱,或列壶浆而在道,自应悉仍旧贯,不改职业,尽徐戎索,咸用汉条。 或执迷不悟,甘为叛人,嗾桀犬以吠尧,詈猎师而哭虎,议当躬行天罚,玉石俱焚,祸并宗亲,辱及父祖。挂今日之逆党,遗千载之恶名。顺逆二途,蚤宜择处。兵戈既逼,虽悔何追。谨连黄榜在前,各令知悉。 好一番酣畅淋漓的檄文。 北宋宣和三年八月二五,朝廷终于按耐不住,开始正式讨伐梁山,一篇篇早就写好的檄文随着朝廷暗子开始传往燕云各地。 可惜的是,往往刚过了界河就被梁山探哨营的探子给拿了下来,送到了李助的案头。 高俅虽然本领不显,但是终归是本朝太尉,府上能人异士不少。 那十节度、种师道、酆美毕胜等人更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一个个的本领过人。 朝廷军马平稳的渡过界河,种师道等人用兵倒是严谨,广派探哨,步步为营。走了一日,距离永清还有七八十里的时候,就听到远处的探哨来对着种师道报道:“相公,一支梁山军马从永清杀了出来。” 高俅转过头去,正看到种师道对探哨道:“有多少人马,什么旗号?” “有八千左右人马,打着柴、史文等旗号!” 种师道吃了一惊,看向高俅道:“太尉……” 高俅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根据情报梁山军马不是都去了居庸关防备金兵吗?不是说永清只有一千多梁山军马么? 终归是将门虎将,种师道第一时间就做出来了最正确的反映,种师道大声道:“太尉,敌人虽然只有八千之数,但是梁山军马骁勇善战,不可不防!可以派遣一支军马,负责防备梁山,护卫中军。” 高俅点了点头,道:“全听彝叔的!” 种师道字彝叔。 种师道道了声喏,吩咐道:“王禀,你带八千马军迎上去,伺机而动!” 西军大将王禀道了声喏,引着兵马杀了出去,准备监视梁山军马。 高俅有些忐忑的道:“彝叔,他行不行啊,要不要再派遣一支军马过去?” 对于高俅来说,这场战斗意义非凡。莫说得胜,即便是不胜不败,高俅也能跻身朝廷的统帅,不再是一个只知道讨好皇帝的佞臣。 种师道摇了摇头,道:“太尉,梁山只派遣八千人马来,必定没有攻打我军主力的想法。依我看来,应该是想质问朝廷为何进攻。” 高俅点了点头。 安静了一会儿,那边一个飞骑来报道:“太尉,柴进那边想请太尉出去答话。” 高俅看向种师道,道:“彝叔……” 种师道点了点头,道:“太尉,朝廷起十余万大军进攻燕云,若是连答话都不敢,未免有些让柴进看不起我等。” 高俅不动声色的看了身后的谋士一眼,那谋士点了点头,高俅这才道:“来啊,跟我去会一会这柴进!” 侍立在高俅两侧的党世英、党世雄二兄弟道了声喏,引着二三十骑跟着高俅往王禀大军而去。 那边王禀的军马已经立住阵脚,马儿不耐烦的打着响鼻。 见高俅、种师道等人赶来,士兵们赶忙让开了一条路,高俅等人顺着路,来到了阵前。 看着远处安静的梁山军马,高俅问向王禀道:“王将军,怎么回事?” 王禀忙道:“太尉,那梁山贼寇言,朝廷无道,肆意攻伐,逆贼柴进想请太尉阵前一晤。” 高俅不住的打量远处的梁山阵营,梁山虽然只有七八千人马,但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杀气十足。事到临头,看的高俅心中止不住的发虚,对着种师道:“彝叔……” 种师道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是西军将军子弟,自幼在西军中打熬出来的,如何看得起这般谗佞之臣?只是道君皇帝对他礼遇甚重,多次简拔,这次道君皇帝又亲自命他为将,是为了国家开疆扩土! 叹了口气,种师道道:“太尉,不妨我随着太尉一同上前,看柴进有什么好说的!” 高俅连连点头,道:“善!” 两骑上前,种师道大声喊道:“柴进何在,高太尉来了!” 梁山军中见状,也出来两骑,为首的正是柴进,身后跟着的是那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梁山军师序列的第一人,金剑先生李助。 柴进笑道:“高太尉,久仰大名了。” 高俅咬着牙道:“我儿是你们做的吧?” 高俅说的是高衙内,当年柴进被埋雪下,花荣以为柴进已死,将火气撒在高衙内身上,一箭射死了此人。 柴进也不欲反驳,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我梁山做下的。” 说完,柴进颇为疑惑的看向高俅。虽然已经有两三年了,但是当年之事的确是高衙内出手在先,花荣为了泄愤也无可指摘。 高俅呲着牙,道:“柴进,你们梁山未免太过歹毒!” 柴进哈哈一笑,道:“我歹毒?林冲误入白虎堂的时候,你不歹毒吗?高衙内派遣吕振截杀与我的时候,他不歹毒吗?高俅,旁的少说,还未请教你身边这位将军的姓名。” 不待高俅答话,种师道拱手道:“本官乃是都统制种师道。” 柴进吃了一惊,这可是不下于宗爷爷的名将,心中凌然的同时,却道:“却是小种经略相公,我唱常听闻智深说起相公,缘何相公要助纣为孽?我梁山攻打燕云、蓟州是因为朝廷军马溃败,这才趁势取了下来,相公未免有些是非不分了。” 第七十五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种师道凌然道:“燕云对于我朝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失燕云则河北难保,朝廷不会容忍将军盘踞燕云的。” 柴进笑了笑,此人倒还是个忠厚之人,没有说空话,便道:“小种经略相公说的倒是实情,燕云对河北居高立下,又有长城、燕山,易守难攻,朝廷不想再把这个屏障交在别人手里,这才有了这场战事。” 种师道点了点头,柴进却冷声道:“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联合金国进攻燕云,那金人虎狼之师,居庸关前不是金国主力,你们知道金国去哪里了吗?” 种师道和高俅俱是吃了一惊,种师道问道:“金人主力去了哪里?” 柴进叹了口气,正道:“根据我梁山探哨来报,金人主力,去了朔州。” 朔州,古属雁门郡,治所在马邑,着名的马邑之围就是在朔州。属于辽国西京府属下,现在归属金兵。 朔州不可怕,可怕的是朔州往南就是代州、太原府。 偏偏河北西路也不太平,太原往南的威胜军、汾州、隆德府、泽州、晋州都在大寇田虎手里,倘若金兵趁势南侵,太原腹背受敌不说,还外无援军。 太原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西北重镇之一,太原府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为河东之根本,诚古今必争之地也。 高家的鲜卑大本营,李家的龙兴之地,沙陀的节度使幕府,都在太原。 种师道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对着柴进拱手道:“虽然本官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多谢蓟国公,此事我等定会上报朝廷!” 种师道虽然不甚相信柴进,但是在他看来此时完全不是收复燕云的时机,淮南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等人都不是好惹的,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顾全不到,如何能收复燕云呢? 高俅怒视与种师道,出言道:“种将军,你是朝廷大将,谢这等逆贼作甚?” 种师道叹了口气,对着高俅道:“太尉,太原不容有失,倘若太原失,开封则成了最前线,国家该何去何从?” 高俅怒斥道:“太原自有太原守将去管,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拿下来燕云!” 这可是封王之功,谁不眼馋呀。 种师道摇了摇头,道:“太尉,是国家重要,还是个人荣辱重要?倘若金兵大举南侵,朝廷不仅得立马停止对燕云的攻伐,还得与梁山结盟。” 李助往前一步,相激道:“我梁山便是想结盟就结盟,想攻打就攻打的么?” 太气人了,有用的时候就招安,蓟国公蓟国公的喊着,无用的时候就是叛国逆贼,恨不得剥皮寝骨一般。 柴进没有制止李助,宋廷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与其帮他,还不如彻底的翻脸,好让梁山更有底气的攻略河北山东。 梁山没有负宋廷,反而是宋廷辜负梁山颇多。 高俅怒目看了种师道一眼,没有接话,反而道:“柴进,你要我来此就是要说这个的么?” 柴进笑了笑,对着种师道拱手道:“小种经略相公胸怀国家,的确比某些谗佞之辈好的多。” 高俅怒火愈甚,种师道反而平静了下来,温言道:“休要离间我等了,若真的太原有事,老夫承你一个人情。不知道你让高太尉来此是为了什么?” 柴进笑了笑,他来请高俅来的意思肯定不止于此,但是种师道这尊大佛的存在让他又有了别的心思,当即对着高俅道:“高太尉。” 高俅颔首,示意柴进有话快说。 “高太尉,我梁山既然已经知道居庸关的金兵是疑兵,那你说,我梁山还会不会傻乎乎的把主力放在北侧防备金兵么?” 高俅再傻也反应过来,脸色一白,道:“那你们的主力在哪里?” 柴进笑着没说话,种师道突然出言道:“常胜军?” 柴进点了点头,道:“怨军。” 郭药师部本来唤做怨军,被宋廷收拢了以后,改名叫做常胜军。 怨军郭药师部作为偏军是有自己的军事目标的,他们的任务是从侧翼进攻良平县,一来威胁梁山的粮道,二来还可以寻机进攻燕京。 为了能进一步的给主力创造条件,郭药师部提前一日动作起来,大张旗鼓的进攻良平。 郭药师是个破有野心的,他投降宋廷的时候,上了一道颇具感情的降表,令赵佶视为心腹。 怨军驻守涿州期间,朝廷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官职一升再升。郭药师还派人往宋廷做买卖,积蓄粮草、军械,招兵买马。旬月间得兵两万多,加上原本的怨军人马,这也是一支拥有接近三万人马的重兵了。 梁山自然不会放任郭药师部威胁良平县,秦明一直就驻守于此不说,梁山还调集了林冲部、杨志部、呼延灼部、广惠部、晁盖,足足三万梁山主力来围剿郭药师。 同样的,梁山目的也一直是郭药师部,只要能将涿州、易州拿下来,燕京就有了战略空间,不会被人一下就打到七寸上。 身为此行的统帅,林冲颇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 几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发配沧州的囚犯,却得到柴进的救助,从贼配军这个尴尬的地界走了出来。然后更是深受柴进的重用,虽然是梁山五虎的最后一名,但是谁都不敢小瞧这个门生故吏遍布梁山军界的林冲。 这也是林冲没有什么野心,不然单是靠着从第一军走出去的诸多将校,林冲就作稳梁山军方第一人了。 “林将军,敌人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请将军指示。” 林冲看着急匆匆的探哨,深吸了一口气,道:“按预定计划行事!” 传令兵们纷纷道喏,一个个下去吩咐了。 林冲颇为紧张的紧了紧身上的腰带,对着闻焕章道:“也不知道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闻焕章笑了笑,道:“按照预定计划,我梁山军马全歼了郭药师部,哥哥也不一定能遇到官军主力。只要我们能在此打一场漂漂亮亮的歼敌战,那高俅纵使有天人一般的手段,也逃不出去。” 说到高俅,林冲心头一紧。 梁山与高俅的恩怨是从自己这里开始的,当年柴进为了自己的家眷亲赴东京。与那高衙内结仇,最根本的原因也在自己身上。 但是林冲的思绪转瞬即过,转过头来对着闻焕章道:“走吧,我们也该杀出去了。” 第七十六章 软骨头 燕云多山,着名的燕山山脉便横跨燕云,这也是燕云对于中原政权格外重要的原因。有燕云在手,便可依山据守。 从涿州进攻燕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从房山山脚下,跨过胡粱河、刘李河,直达良平县。 进攻路线唯一,梁山却可以在路边随意埋伏,因此郭药师也多长了个心眼,广派探哨自是不提。 但是梁山埋伏的经验要比怨军多几千年,将士们早就换上了一身花花绿绿的迷彩服,藏匿在山林之中。受制于时代,怨军一路上没有发现梁山任何踪影。 走着走着,郭药师突然被一到反光刺了一下双眼,他顺着刚才的目光打量了过去,却看到远处的山坡上花花绿绿的一片,没有任何动静。 自嘲的摇了摇头,朝廷起兵十余万,梁山不思据城死守,怎么敢杀出来的? 刚想完,远处的山坡发出了一声轰鸣,梁山的火炮拔下来了隐藏的面纱,漏出来狰狞的面目。 郭药师吃了一惊,那些个马儿各个吃惊,不安的踏着蹄子。 好像是一个号令一般,这声炮响之后,援军前军脚底下一声巨鸣,旋即就是一股子带着火药味、血腥味、土味的热浪袭来,令人呕吐不已。 郭药师怒目圆瞪,大声喊道:“不要慌张,列阵应敌!” 他看的倒是清楚刚才这一声爆炸,直接将成百上千的将士炸到天上去。不管怎么样,梁山必然还有后手,此时撤退无异于拱手投降。 但是梁山并没给他机会,山上的火药经过第一发的试验以后,重新校准了发射的角度。 “砰!”“砰!”“砰!”…… 几声雷鸣,人头大小的炮弹落在怨军军中,瞬间炸倒一群将士。 梁山的火炮用的是最基础的实心弹,还没研制出来威力更大的开花弹,饶是如此也让怨军军中胆寒不已。 连敌人的面都没看到,就损失了成千的人马,这仗怎么打? 好在,梁山的炮弹打了几发以后就停了下来。无他,技术不够,膛太热了,需要降。得等火炮温度降下来以后,才能使用。 但是作为打压怨军气势,已经够用了。 炮声停下来以后,树林中雷声大振,郭药师止不住的心惊,赶忙吩咐道:“张令徽,你带五千人马断后,我们缓步退出去!” 张令徽是怨军大将,见情况危急,赶忙到了声喏,大声喊道:“马飞翰、何高、王承你们三个跟我来!” 郭药师不敢打了,他虽然久经阵仗,但是还是被梁山的一套组合拳打的昏头转向。 但是,林冲是不会给他机会的,那边树林中鼓声大振,梁山上将呼延灼率领着五千重骑兵杀了出来。 这五千人马以呼延灼的本部汝南精兵为骨干,又从军中挑选力大者为新兵,这才组建了五千之数。毋庸置疑,呼延灼的本部重骑兵是梁山可以用的王牌之一,也是梁山最精锐的力量之一。 重骑兵经历过短暂加速以后,终于冲了出来。比之火炮,重骑兵这种摆在眼前的恐怖更令人胆战心惊。 张令徽本来想着断后的,但是看梁山这阵势,心都碎了,赶忙对着麾下将领说了几句话,那将火急火燎的跑到了郭药师面前,大声道:“将军,断不了后,敌人重骑来了!” 郭药师如何看不到,他也明白张令徽的想法,不外乎就是再降一次罢了。 但是呼延灼是不会给郭药师思考的时间的,五千铁骑人如虎马如龙一般的杀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从侧翼狠狠的杀了进去,直截了当的将怨军主力分成两段。 四处都是鼓声,漫天都是梁山旗帜,林冲部、秦明部、杨志部、广惠部、晁盖部等梁山主力杀了出来,将开始准备这一场屠戮。 郭药师自然不会放任梁山这般包围,大声的对着心怀各异的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等人喊道:“我军若是不发一箭就投降,梁山便是肯纳降,也不会重用我等!况且梁山军纪严明,我等便是去了,也难有自在!何不如拼死杀出去一番?” 他倒是看得清楚,这几个人投降惯了,膝盖软得很。能献出来奇袭燕京之计,郭药师也算是有三分谋略。 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等人凌然,郭药师又大声喊道:“诸位,我带头冲锋,你们护卫中军!” 众人齐声道诺,郭药师自引着亲兵,开始朝着封住他后路的杨志部冲了过去。 杨志见一员将领杀了出来,虽然不认得是怨军主将,但是看郭药师头戴九头狮子闹银盔银光闪闪,一领大叶亮银云片甲甚是亮眼,胯下御赐青骢马颇为神骏,四蹄翻腾、长鬃飞扬,不似普通人。 杨志哈哈一笑,道了声来得好,当即挥舞着丈二点钢枪冲了上去,与那郭药师战作一团。 二将交手三五十回合,郭药师估摸着差不多了,当即卖了个破绽,跳出战团,对着杨志大声喊道:“这位将军,小人是常胜军郭药师,情愿说他们来降梁山!” 在郭药师看来,自己是力敌梁山不过,无奈之下才投降。再加上自己有劝常胜军投降梁山的功劳,大可以以此作为晋身之资。 如此一来,梁山不会忌惮自己,还会予以重任,打的倒是好算盘。 杨志闻言心中一动,道:“既然如此,你大声喊投降免死!” 郭药师心中暗暗叫苦,他看梁山招降萧干便是命萧干回城劝降,就想着梁山也会让自己回去招降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等人。到时候便可以说动他们,一并投降,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不信任呢? 但是他没有别的机会,只能大声喊道:“兄弟们,投降梁山!扔下武器免死!” 远处的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等人心中暗暗骂娘,这郭药师恁地不地道,竟然想独吞投降梁山的功劳!但是郭药师一喊,怨军再无余力抵抗,一个个扔掉武器,跪在地上。 但是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等将没有办法,心中暗骂郭药师同时,手上却不由自主的扔了武器,跪地投降。 第七十七章 老夫倒想看看 高俅心中着急的看了一眼种师道,种师道仿佛苍老了几岁一般的道:“太尉,人家柴蓟公敢说出来,就不怕我等支援,恐怕常胜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柴进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赞叹道:“不愧是西军的小种经略相公,不错,今天上午时分我军截杀常胜军,估摸着现在常胜军已经解决战斗了。” 柴进敢杀来,就足以说明梁山已经看破了朝廷,便是不告诉种师道等人,他们也能想到。反而不如直接坦诚的说出来,给他们心理压力。 说着,柴进看向高俅道:“不瞒高太尉,朝廷的所有动向都在梁山眼里,你等还是早早退去吧,免得这么多将士化为枯骨。” 高俅怒骂道:“叛国逆臣,国家待你不薄……” “柴蓟公。”种师道打断了高俅的怒骂,出言试探道:“我常胜军足足两万大军,未知柴蓟公派遣了多少兵马去?” 柴进哈哈一笑,道:“小种经略相公未免太过小视我等,哪有上来就问我我梁山兵力部署的事情?良乡至此不下二百里,相公应该很快能接到郭药师兵败的消息了。不管怎么样,梁山与宋廷都是汉人。那辽人、金人是外人。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才是正理,请相公慎之又慎。” 说着,柴进对着种师道抱了一拳,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在永清县城等着诸位,一寸山河一寸血这话是我柴进用来教育士兵的,梁山绝不会放弃一块土地。只是高太尉想好了,若是真的开战,梁山绝不会善罢甘休!” 高俅假装看不到种师道的劝阻,对着柴进大声喊道:“你们主力在进攻常胜军,留在此地的不过是八千人罢了!休要诳我!况且,我大将纪安邦已经杀往梁山,金兵则在进攻辽南!你梁山覆灭就在今日!” 说着,高俅拍马往王禀军中回去,种师道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跟着高俅退了回去。 彼辈奸佞,祸国殃民。 高俅回到王禀军中,对着种师道大声呵斥道:“怪不得童太师不愿意用你,宁愿让无能的刘延庆为将,也不让你呆在军中!你跟梁山早就暗通曲款了吧?来呀,给我拿下!” 两旁的士卒刚想上前,王禀一摆手,制止住了士兵,犹豫的对着高俅道:“太尉,此中定有隐情!种相公于国于民都有大功,又是在西军镇守一方的大将……” 高俅怒骂道:“我才是宣抚使!种师道与你不过都是我麾下将领罢了!” 种师道冷眼看着高俅,出言道:“老夫若是投降梁山,恐怕官军早就化为灰烬了。至于梁山所说的金兵进朔州之事,必须查明!若是金兵不遵守盟约,进攻太原,幽州战事必须得停下来!” 太原太重要了,宋廷的军事实力以西军为主,西军又都在秦凤路、永兴军路两路,倘若金兵拿下太原,一封锁潼关,就把西军和朝廷分成两截。 到那时西军有人有马缺钱少粮,朝廷有钱有粮却缺少可战之兵,傻子都知道金兵会如何作为。 高俅根本不理会种师道,对着王禀大声斥责道:“王禀,你是国家的武将,还是他种师道的武将?” 王禀无可奈何,对着种师道歉意的道:“相公……” 种师道哈哈一笑,道:“无妨,将帅不和本是军中大忌,燕云战事我不管了,我会自去朝堂请罪。老是听张叔夜说金兵如何如何,老夫还真想去太原,与那金兵好好的较量一番!” 说完,种师道骑着马,往中军而去。 高俅愤愤的瞪了种师道两眼,王禀忙道:“太尉,梁山军马退去了!” 高俅心中清楚,梁山的大军已经去截杀常胜军,当即道:“王禀,梁山军马只有八千之数,你部有一万军马,可敢冲杀一二?若是能生擒柴进,我亲自为你请功!” 王禀自持勇力,哪有不允的道理,当即表态道:“太尉且先回到中军之中,且看小将立功!” 王禀一边表态,一边对着自己的儿子王荀道:“你去帅三百骑兵送太尉回到中军之中。” 王荀当即道喏,对着高俅道:“太尉……” 高俅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王荀一眼,却见此人身高八尺,形貌凛凛,不下乃父,当即道了声善,跟着王荀回到了中军之中。 待高俅走远了,王禀大手一挥,道:“来啊,跟我杀!” 这些军马才是朝廷最精锐的一部,九千七百西军精锐朝着梁山杀来,自然瞒不过柴进等人的眼睛,史文恭忙道:“哥哥,这些兵马来者不善,不妨我带一支军马杀出去断后,哥哥先走?” 柴进不惊反喜,道:“不妨事,边战边退就行,卢员外那边估计都等急了。” 史文恭心中一定,道:“原来哥哥早有谋划。”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梁山军马虽然骁勇,但是不可能让柴进就带这点兵马撩拨官军十万之众的。 李助却道:“史文将军也可以出战,可以诈败而逃,引诱那王禀来追,只要往前二十里到了平罗村附近就好了。” 柴进点了点头,李助倒是精明,此地距离卢俊义埋伏的地方还有二十余里,那王禀万一不敢追了,就平白的浪费了许多谋算,当即道:“既然如此,史文将军小心。” 史文恭笑着道:“哥哥,且看好吧。” 眼看着史文恭带着一支军马杀了出来,王禀大声笑道:“贼将倒是好胆!” 史文恭来到阵前,握着方天画戟,大声呵斥道:“哥哥仁厚,不愿意多动刀枪,绕过尔等性命,缘何穷追不舍?非得把性命丢在燕云才行么?来来来,大将史文恭在此,那王禀何在,且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王禀见梁山军马立柱阵脚,对着副将吩咐了一通,这才挺着枪来战史文恭,骂道:“叛国逆贼,也敢称大将?我今日里单要取你性命!” 二将话不投机,各自拿着武器冲了上来,战不到十余回合史文恭佯装不敌,拍马就走。那王禀正欲生擒与他,怎么舍得放弃?王禀大吼一声,纵马就是追。 后面的副将急忙鸣鼓进攻,小一万的精锐西军齐齐杀出,梁山军马则阵脚后移,开始往那设定的埋伏圈而去。 第七十八章 王禀大战史文恭 也就梁山军纪严明,将士们军马娴熟,再加上这一支军马久经阵仗,这才能在逃跑中保持阵型。倘若换宋兵或者辽兵,只怕一跑就会变成衔尾追杀,诈败也会变成真败。 追杀半晌,终于到了平罗村附近,卢俊义部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梁山军马顺着卢俊义部的缝隙钻了进去,那王禀心中一凛,勒住马就要逃走。 那边人群中卢俊义、史文恭的人簇拥着柴进走了出来,柴进大声道:“王总管,今日事不可为,何不跟我去燕云见见我军的景象,再做定夺。” 柴进对王禀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此人敌视梁山草寇,原着中便是此人将阮小七穿着龙袍之事告诉了童贯,剥夺了阮小七的官身。正史中也是此人抢夺宋江的军功,最后让宋江暗淡归隐。 但是,此人却极有民族气节!靖康元年宋钦宗贪生怕死,决定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与金人,那路允迪宣完旨意之后,时任太原总管的王禀拔剑而起,拒不投降。 王禀统领宣抚司兵,与太原知府张孝纯率全城军民死力守城,宗翰率领金国大军攻太原,二百五十余日拿不下来。 但是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太原苦守了九个月后终于被金兵拿了下来,张孝纯被俘,王禀自率残兵与金军巷战,身中数十枪,携长子王荀投汾河而死,以身殉国。 有他守太原这件事,报复、排挤阮小七之事也算不上什么了。 总的来说,大节不亏,血性过人。 王禀冷笑一声,大声道:“我可不是什么王总管,要战便战,休要说旁的。” 此人历史上原本是婺州观察使,步军都虞候,后来跟着童贯攻打方腊,这才被重用。随着童贯攻辽失败后,才被任命为副都总管,统领宣抚司兵守太原。 相比历史上,方腊此时还没造反,自然谈不上功劳。好在此人用兵严谨,随着刘延庆攻辽的时候,保全了一部兵马,才被调任镇戎军统制。然后高俅索要西军的时候,种师道才点了他的将,率领镇戎军的兵马出征。 柴进看了眼卢俊义,笑吟吟的道:“俊义和史文将军去试试朝廷西军的本事吧!” 卢俊义和史文恭齐声道喏,带着梁山马军第八、九军杀了出来,直冲冲的对着西军冲了过去。 屡战屡胜的梁山对自己的兵马充满了信心,西军不过是一万之数,梁山马军也有一万有余,如何不敌? 史文恭和卢俊义为首,如同两只利剑一般,带着兵马杀了出来。王禀咬了咬牙,刚想撤退但是看到兵士们已经跑得气喘吁吁的,有些凌乱,索性大手一挥,大声道:“众将士,活捉柴进,立不世之功!封妻荫子就在近日!随我冲!” 好悍勇的将军,一万多西军精锐在王禀的带领下,不退反进,反而朝着卢俊义、史文恭二将冲了过来。 那边卢俊义却正好对上王禀,两个上将军一般的用枪,恍惚间已经交手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不愧是能力斩景德的朝廷大将,单是这份本事已经了得了。 正当两人死战的时候,史文恭突然杀了进来,对着卢俊义道:“师兄,我刚才没打通快,这个人归我了。” 卢俊义笑了笑,大声道:“好,今日我给你压阵!” 王禀丝毫不惧,大声喊道:“手下败将,何敢言勇?来来来,今日你我既分生死,也分胜负!” 王禀言罢,气势节节攀升,其人身长九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头戴鎏金霸王盔,身上着一件八宝驼龙铠,手持一把绿沉枪,也算是一员朝廷上将。 史文恭早就弃了枪,拿了自己惯用的方天画戟,坐在千里龙驹马上,气势却丝毫不下王禀。 二人新仇旧怨涌于眼前,没有一丝停留,各自怒喊一声,战作一团。 卢俊义本想替史文恭压阵,但是四下一打量却心中一凉。 你道为何,原来这西军何其悍勇,又追杀梁山半天,早就憋着一口气,单等着这一场好杀。 陕西民风彪悍,又长期对外作战,以至于男子活不过三十、一堆寡妇同处而居的景象比比皆是。若论勇猛、战斗意志、武艺,西军绝不下于梁山军马,甚至在某一方面还能超过梁山。 好在,梁山兵马训练严谨、基层指挥能力强悍,又有诸多武器,再加上卢俊义部以逸待劳,王禀部又奔波二十余里,这才堪堪处于上风。 不知不觉间,梁山被屡次胜利迷花了眼,犯了轻敌的毛病。 随着战斗的继续,史文恭和王禀不知不觉的交手了三十余回合,王禀这才反应过来此人先前事诈败自己,心中恼怒的同时,手上狠招叠出。 可惜的是,王禀如此勇猛,却难挡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那边史文恭却嘘了个破绽,一枪刺中王禀胯下宝马,那马儿虽然良驹,却仍旧吃不住痛,将王禀掀下马来。 正当史文恭正欲下杀手的时候,梁山阵后却想起来一阵鸣金之声,史文恭深深的看了王禀一眼,道:“算你好命。” 说完,史文恭舍了窜入人群的王禀,开始指挥着兵马撤退。 柴进鸣金的原因很简单,官军的援军来了。 那边高俅见王禀被梁山军马引了出去,回到了中军,将此事一说,那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出言道:“太尉,敌情不明,怎么可让王将军单骑轻入?万一梁山有埋伏,为之奈何?” 高俅看了马车后面,问道:“贾先生的意思是?” 不错,藏在高俅马车后面的正是那东京汴梁城酸枣门外的小张良贾居信。原来高俅路过大名府的时候,那大名府梁中书,因为贾居信先前立了功,索性将贾居信举荐给了高俅。 高俅虽然恼怒贾居信辅佐呼延灼的时候损兵折将,但是此人好歹也是个知晓梁山形式的,索性就带在了身边。 沿路上贾居信卖弄本事,唬的高俅当他是孙武再世,诸葛重生,将他以为谋主。 贾居信一心为了帮九头鸟吕振报仇,倒是与高俅不谋而合。 第七十九章 严峻的局势 本身王禀部的战力就不错,王焕的到来,彻底让梁山没有了信心剿灭王禀部,开始徐徐撤退。 王禀、王焕二将也不敢上前,他们距离大部队太远了,鏖战了半天,也没有余力再追。 柴进却顾不上他们,因为众人正在马上开会。 “探哨营急报,林冲那边已经解决了战斗,郭药师降,怨军部降兵一万三。在郭药师的帮助下,我军连获涿、易二州。林冲留下本部兵马镇守两州,其余军马正在往我军这边靠近。” 林冲倒是个不争功的,肯做防备朝廷的累活。 李助皱了皱眉,又道:“哥哥。郭药师此人,有些……” 柴进点了点头,郭药师此人的确有些反复,原来历史上此人先降宋,后降金,跟着完颜宗望伐宋。无论是辽国还是宋廷,都对此人不薄,如此反复的投降,让人有些不耻。 可是此人还算是个有勇有谋的,先是给刘延庆献奇袭燕京之计,后来投降前,也与金兵鏖战三十余里。就连宗望准备撤退的时候,还是郭药师献计,力劝宗望进攻汴京。宗望拿汴京不下,又是郭药师献计,让金兵索要钱粮、器械等等。 可惜的是,宗望用郭药师只是权宜之计,靖康之后便设计夺了郭药师的军权,后来更是设计让郭药师入狱,没多久郭药师出狱后却发现家财已经被宗望给全吞了。 郭药师者,辽之余孽,宋之厉阶,金之功臣也。以一臣之身而为三国之祸福,如是其不侔也。 柴进道:“不怕,先让郭药师去燕京学习一般时间。以滕戣为军司马,入郭药师部组建梁山步军第十一军,再从其余军中挑选一些将官,担当第十一军的骨架。” 底层军官都是梁山的,纵使郭药师有天纵奇才,也拉拢不了军马。 李助道了声喏,柴进继续道:“第十一军就留在易州组建,让乔先生去坐镇易州。再调秦明部的邓飞入马军第一军,担当军司马。其余军马都要来永清支援。” 滕戣去了步军十一军,林冲就失去一个得力的副手,曲利出清虽然本事过人,但还没到能用的时候。 李助道喏,闻焕章却道:“哥哥,如此一来燕京就剩下韩先生了……” 柴进明白他的意思,韩企先虽然有宰辅之才,但是是个文官,面对兵事的时候难免手忙脚乱。 柴进看向李助道:“军师和闻先生替我坐镇燕京吧,招募新兵、组织粮草、安抚人心都交付在两位先生身上了。” “哥哥放心。” 柴进深深地看了李助一眼,这个金剑先生剑术天下无双,韬略也十分过人,更兼侠肝义胆,对自己忠心耿耿,当之无愧的梁山二号人物,有他在燕京无忧。 柴进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许贯忠,道:“许先生随我驻守永清,防备宋军吧。” 许贯忠点了点头,轻轻到了声喏。 一骑又一骑带着使命的探哨飞奔出去,柴进又略带迟疑的看向李助,道:“先生,金兵主力到底在何处?” 先前对种师道所说的,是哄骗与他的,梁山实际上并不知道金兵主力在何处。 李助摇了摇头,道:“居庸关外的将领的确是斜也,但是金兵主力不在居庸关。” 金兵主力不知去向,西军又给梁山了无与伦比的压力,局势并不妙。 沉吟片刻,柴进道:“栾廷玉部和张清部去辽南的信息传出去了吧?” 李助点了点头,道:“哥哥放心,已经派了三拨人去了。” 金兵主力不知去向,但是实际上金兵的选择只有三个,其一便是进攻燕云,与宋廷将燕云瓜分了,但是斜也既然是疑兵,多半有假。 其二是进攻太原,将太原府拿下来,其后或是封锁潼关进攻汴京,或是攻略河北两路包围梁山都可以,但是也有缺点,没有燕云作为支撑,金兵战线拉得太长,万一梁山寻摸到七寸之处,金兵必败。 其三便是辽南,辽南的作用极大,最起码能拖住一部分金兵,无论何时金国都得防备辽南杀出,沈阳府更是处在梁山的兵锋之下。这也是李助、闻焕章、许贯忠、乔道清等人都猜测金兵势必进攻辽南的原因。 倘若金兵大举进攻,辽南还真不一定防得住。 加上张清部和栾廷玉部,辽南兵力也才有五万。金兵若是趁着梁山宋廷争夺燕云的时候进攻,杜壆就只能依靠这五万军马。 五万兵马对抗金国倾巢而出,能赢吗?柴进自己都不太相信。 想及此处,柴进又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万不可让我梁山将士血洒辽南,若是不敌,那便让杜壆及时撤退,保全有生力量为重。皮岛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辽南五万军马,足足六七千的军政干部,还有数不胜数的各地文官,柴进实在舍不得让他们死在辽南。 李助犹豫了下,才道:“哥哥,咱们在辽南经营数年,才有了眼下的局面,若是拱手送人……” 柴进哈哈一笑,道:“放宽心,即便是一时间把辽南放给金国,此地也会成为金国的坟场。我辽南上百万的百姓,谁不知道我梁山是如何对待百姓的?见识到阳光之后,谁愿意回到黑暗中?便是我梁山不回去,也会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请我们回去!” 金国对于百姓的治理实在粗糙,简单的猛安谋克制度既不符合国情,也不符合人心。阿骨打、撒改等人带兵打仗了得,若是治理地方,还差点意思。 相比之下,梁山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平常官员到任,只要考虑维持现状就好了。梁山的官员到任后,劝学、劝农、开展工商都是有指标的。 宗泽等人更是兢兢业业,全副心神放在开发辽南上面。萧让虽然中人之姿,但是他是梁山少有的嫡系文官,只要他不乱来,日后前途远大。 “乐和为人谨慎,应该能完成任务吧?” 柴进是带着疑惑问的李助,辽南文官都是朝廷派遣来的,现在朝廷与梁山战事一起,那些个官员若是有异心,辽南局势就变得很复杂。因此,柴进特地命乐和去辽南,协助萧让、宗泽等人。 第八十章 新的番号 李助笑着道:“哥哥尽管放心,辽南文官都带着家眷来的,朝廷这一点倒也坦诚。” 柴进冷笑一声,朝廷那里是坦诚,只不过这些人都是政治失意之人,朝廷不想任由他们东山再起,借刀杀人罢了。 见柴进不说话了,闻焕章出言道:“哥哥,辽南扩军之事……” 柴听了良久,才道:“让杜壆樊瑞在辽南就地募兵,让李云去辽南,以袁朗为主将,李云为军司马组建步军第十二军; 以小李广花荣为主将,白毛虎马勥为军司马组建步军第十三军; 等栾廷玉部到了以后,再以美髯公朱仝为主将,白花蛇杨春为军司马组建步军第十四军。 再调孙立部的火眼貔貅邓飞入董平部,担当军司马。” 这几日柴进和闻焕章、李助、许贯忠等人便一直在思索扩军之事,辽南不缺军官,也不缺想要投军的百姓,只是苦于梁山被封锁,缺少粮草器械,这才耽搁下来。 可是随着梁山的进一步扩大,早晚都得扩军。更何况金兵给梁山的压力太大,没有理由再压着辽南了。 只是如此一来辽南有五万五千军马,燕云才五万兵马,杜壆的权势有些过大了。 好在柴进早有决断,又看向李助道:“先生,再以呼延庆为主将,单延珪为副将,在平州组建梁山水军第五军。以井木犴郝思文为主将,出林龙邹渊为军司马在梁山组建步军第十五军。” 李助、闻焕章苦笑着答应了下来,梁山拿下来幽州以后才扩充了两三万军马。这下倒好,加上郭药师部,柴进这一口气又成立了六支军队,足足三万军马。 如此一来扩军完成后,梁山泊有兵马两万,燕云有六万,耽罗岛有两万,辽南有五万五千人马。 不待李助抱怨,柴进道:“武器、船只、盔甲不够的,就自己去想办法。接下来无论是辽南、燕京还是梁山,都有大战来临,各位一起努力吧。” 接下来的任务不可谓不繁琐,各军之中挑选军官,入驻新的军伍,武器、粮草、器械一大摊子事情等着闻焕章等人去做。当然,辽南的杜壆、樊瑞、朱武、萧让,梁山的萧嘉穗、卞祥、公孙胜,也都是一堆事情。 不过若是扩军完成,梁山就拥有马军十一军、步军十五军、水军五军,共计十五万五千人马,可谓是兵强马壮。 李助、闻焕章、许贯忠等人齐声道诺。 柴进道:“军师,南方有什么动静?” 南方说的是方腊,方腊在五月份开始动了起来,现在都到了八月,怎么朝廷一点动静没有? “哥哥,根据汴梁分部的消息,方腊谋反的事情并没有上达天听,汴京一片歌舞升腾……”李助也给了结论,道:“朝廷……朝廷贪官污吏横行,王黼、余深、李邦彦等人粉饰太平罢了。” 柴进长出一口气,恁地宋廷实在可恶,本来方腊是梁山积累了数年的一招,却被这帮子奸臣因缘巧合之下给化解了。若是方腊狭裹着民意,将江南占领,那么就连梁山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方腊的能量了。 另一时空中方腊败亡的原因是因为百姓没有得到充分的训练,也没有个明确的目标,颇有些浑浑噩噩的感觉。现如今可完全不同于彼时,现在方腊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石宝、邓元觉、庞万春等人更是在梁山磨砺许久,甚至还参加了辽南之战,可以说是梁山的翻版。 这次方腊也没有按照梁山的指示大闹声势,反而有种闷声消化地盘的意思。 在打败金国以后,梁山还要应对方腊?柴进立马道:“让燕青去东京,看看能不能找找办法将事情捅到赵佶面前去。李师师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抉择之权交给燕青吧。” 燕青和李师师,这两个人倒是极有意思的。李师师流露风尘,水性杨花,燕青却一表人才、聪明伶俐。原着中李师师与燕青一但独处,就看上了燕青,用语言挑拨与他,更是要看燕青身上的刺绣。 哪有单独相处就让男人脱衣服的道理,燕青有求于人,无奈之下,只好脱下衣服给李师师看。 那李师师看完尚不肯罢休,还要硬摸燕青,可把孩子吓得不轻。 但是燕青何等人物,却佁然不动,更是看李师师这般作态拜她为姐姐,这才让李师师没了那种心思。 由这个技巧过人的浪子燕青出马,不愁李师师不吃计谋。 闲话少叙,却说这是李助的工作,他赶忙道了声喏。 倒是不怕这些消息传出去,柴进身边的都是亲卫,解珍解宝郁保四等人早就接受过李助的调教,秉持着少听多想少说的原则,丝毫不用忧虑。 柴进点了点头,一马当先朝着远处的永清县城而去。 接下来才是一场大战。 永清城早已戒严,城中不时有一只巡逻部队经过。这是归本地都尉所管辖的捕快,由于梁山将司法单独分离了出来,捕快则有了单独的体系。平日里他们缉盗、维护治安、调查案情,到了战事便可以转身成兵。似永清这座县城,捕快便有不下两百人。 随着卢俊义部的到来,永清县彻底成了一座军事基地,成千上百的将士忙忙碌碌,无数的物资、粮草进入了永清城内。 这还得多亏六部大王萧干,此人劝降耶律淳,给了梁山一个完整的燕京城,这才有了无数的军械、粮草。当然,打土豪分田地也给梁山带来了不少的钱粮。 卢俊义部和史文恭两部全都得进城,趁着朝廷主力还没有杀来,梁山军马则做着最后的准备。 那城中叛变的耆老早就被关押到监狱之中,城墙上都是一堆一堆的器械、弓弩、滚石、檑木,内侧城墙里面也有不少的滚石檑木,更是在城墙边上的空地上搭建了数十个大棚子,里面放满了床褥、桌椅,这是供将士们休息用的。 永清县虽然县城小,城中也有五六万百姓,城墙也有数尺之高,比之军马打造的军营好用了数倍。 为了避免伤害百姓,梁山特地还把城中百姓往后方疏散了一部分,以便将士们入驻。 总之,梁山军马探哨都放了出去,城中也有条不紊的在进行。 柴进、李助、闻焕章、许贯忠等人又商议了半晌,柴进这才放他们离去。 第八十一章 麒麟 兵到一万,无边无垠;兵到十万,彻地连天! 彻地连天的宋廷十万军马终于到了永清城前,官军阵中射出来数只箭矢,死死的钉在城墙前面的空地上。 这叫射住阵脚,所选的都是强弓硬弩,专门为测量距离所用。意思是梁山军马一但超过阵脚,就算是进入射程了。 旋即,官军阵中杀出来一员上将,此人姓王名焕,字明秀,东京汴梁人氏,人称风流王焕。曾经与名妓贺怜怜相爱,约为夫妻。后来王焕银钱用尽,被鸨母赶出,贺怜怜则被卖给西延边将高邈为妾。 王焕于是投身绿林,啸据一方,将贺怜怜救了出来。后来这才被朝廷招安,屡立战功,被封为河北河南节度使。 王焕今年五十有七,头戴一顶鱼尾金盔,身披一件黄金鱼鳞锁子甲,手握一杆芦叶枪,胯下一匹绿螭骢。敢欺廉颇,不下黄忠。 来到阵前,他大声喊道:“逆贼柴进听着,朝廷待你不薄,你却占山为王!朝廷念你等生养不易,特许招安,你却反叛朝廷!速速出来投降,免得羞辱祖宗,祸及家室!” 城墙之上并非没有勇士,卢俊义带着两千士兵杀了出来,对着王焕大声呵斥道:“我梁山如何反叛朝廷了?朝廷拿不下来的,我梁山取之何妨?这是我汉家的土地,并非是你宋廷的土地!” 燕云十六州是每一个汉人之痛。 王焕上下一打量,见卢俊义眼如点漆,面似镌银,威风凛凛不下旁人,平白生出来了几分重视,问道:“来将通名!” “大名府卢俊义是也!”卢员外横放手中方天画戟,大声道:“宋廷内忧外患,内有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外有西夏、金国,不思剿灭流寇,也敢来攻伐我梁山?就不怕河北田虎断了尔等后路吗?” 王焕冷笑一声,道:“朝廷军马百万,自有良将骁骑去剿灭流寇。倒是你卢俊义,我身为河南河北节度使,也曾听闻河北玉麒麟的名号,速速反正,若是立下功劳,或可免除一死!” 卢俊义哈哈一笑,道:“我道王焕是何等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河北什么景象?燕云、梁山又是什么景象?节度须知,作乱一方算不得男儿。如我梁山好汉一般,纵横燕辽,封狼居胥,如卫霍故事,这才算的上真好汉、真男儿!”说着,卢俊义轻蔑的道:“王节度,你年纪高大了,不堪与国家出力,当枪对敌,恐有些一差二误,枉送了你一世清名。你且回去罢!另教年纪小的出来战。” 王焕气急,挥舞着手中钢枪来战卢俊义,卢俊义不慌不忙挥舞着丈二点钢枪应了下来。二将交手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王焕心中却暗自思忖,这卢俊义的一身武力实在惊人,若是再打下去恐怕就要命丧当场。 说时迟,那边官军阵中又杀出来一员虎将,原来那王禀见王焕枪法有些凌乱,恐他有失,急忙拍马杀了出来。 卢俊义见这个史文恭急切间都拿不下的武将出来,心中不惊反喜,一杆长枪独斗二将如蛟龙出海、又好似猛虎出山一般,煞是好看。 城墙之上的史文恭看的心痒,看向柴进道:“哥哥,恁地官军以多欺少,我去与师兄并肩作战。” 柴进哪有不允的道理,当即道:“史文将军一切小心。” 史文恭道了声喏,披挂完毕,扳鞍上马,从城门之内杀了出来,一边喊道:“王禀休要以多欺少,前番让你逃得一命,今日就让你死在这永清城前,且吃史文恭一戟!” 官军阵中又杀出来一员虎将,此人是那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手持一把大刀,倒也十分勇猛。 荆忠大声喊道:“什么神枪史文恭,江湖上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后辈?今日让你见见真正的绿林手段!” 那王禀回去后,就跟高俅言说史文恭如何了得,不甘居于人后的荆节度只道王禀为了掩盖自己兵败,吹嘘敌人的本事罢了。见史文恭杀了出来,正想着战他一战,且证明自己。 史文恭哈哈一笑,心中战意四起,握着方天画戟就冲了上去。 荆忠不知深浅,也迎了上来,与史文恭战了十余回合却敌他不过,被史文恭用方天画戟的小枝勾住了大刀,旋即史文恭手中发力,一戟挑飞大刀,复又一戟将此人斩于马下。 官军阵中大惊失色,高俅急忙下令鸣金击鼓,那边王禀与王焕二将也舍了卢俊义退了回去。 回到中军营中,高俅大怒道:“劳什子荆忠不听王将军直言,自己交代了性命还罢了,现在军士士气不振,如何再攻打永清?” 众将脸色阴晴不定,那边王焕站了出来,道:“太尉此言差矣,荆节度虽然不敌史文恭,好歹是为国战死沙场,不可如此折辱。” 高俅原本想呵斥王焕,转过头来却发现众将都有些悲愤,言语便软了几分,道:“适才是我气急直言,荆节度战死之事我必定会上报朝廷,等待朝廷抚恤。只是我军现在锐气尽丧,清河天水的军马也无人统领,各位可有良策?” 高俅软中带硬,却把责任推给了众将,既然你们想要帮荆忠,那么荆忠弄下来的这一摊子你来解决吧。 王禀沉吟片刻,道:“梁山史文恭卢俊义皆是武艺过人之辈,依我之见下次见到他们不能斗将,大家伙一起并着肩上。” 那王焕却有些忍不住了,大声道:“王都统未免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军十万之众,难道找不到一个可以力敌史文恭卢俊义的将领吗?王都统此话恕难从命。” 他是一个绿林上有名号的好汉,虽然敌不过那卢俊义,但是,王禀此话有些令人丧气。 王禀吹胡子瞪眼,道:“你去找吧!若是你能找出来一人能敌史文恭卢俊义,我愿意亲自替你请功!” 这时,那贾居信突然道:“史文恭卢俊义,他们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何不将他们师傅找来?” 众人的眼光都落在贾居信身上,贾居信不慌不忙的道:“史文恭、卢俊义、林冲三人都是关中大侠铁臂膀周侗的徒弟,我已经派人去请周侗了。” 高俅眼中一动,忙问道:“此人原在何处?” “大名府黄县麒麟村!” 第一章 麒麟儿 数日前,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 这是一个不甚出名的村子,今日却来了不少当兵的,他们团团将整个村子围住,要找什么大侠。听罢此话,村中的人不自觉的往王明家中看去。 这么小的一个村子,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谁人不知道王家的几个人啊。 这事要从十几年前说起,那年发大水,从别的地方冲过来许多家伙物件,村中百姓都在村口乱抢。王明王员外也去村口看,却正好看到天上有一群老鹰,搭着翅翎,如同凉棚一般。 待近了些,王员外才看清老鹰下面护着一个花缸,缸里有个妇人和一个刚出生没几日的孩子。 王员外带人将这一对妇孺救了下来,这才得知原来这妇人是河南相州人氏,只因为家里发了大水,丈夫被水漂死,不知死活。人口、田地都被漂没。妇人、小儿坐在缸里,这才侥幸留的一命。 王明倒是个心善的,当即决定带着母子二人在麒麟村安顿了下来,村中人人都笑王员外,不抢东西家伙,反而抢了两个吃饭的回去。 安顿完毕后,王某又派人去相州汤阴县打探消息,这才得知他们的家眷并无下落。 得知消息后,妇人放声大哭,那王明的娘子何氏连翻劝解,这才收了眼泪。自此,两个女眷如同姐妹一般,亲密无间。 妇人别无去处,只能在王明的安排下,在麒麟村住了下来。 王家也有烦心事,王明王员外那年五十岁,却膝下没有一个后代。王明的安人何氏,在流浪而来的夫人的劝解下,终于同意王明纳了个妾,第二年就给王明生了儿子,唤做王贵,与那流浪而来的孩子只差一岁。 王明老年得子,分外宠爱,等王贵长大六岁,便请了个蒙训先生,教导王贵和那流浪儿读书。 王明在村里有两个好友,一个换做汤员外,一个唤做张员外。见王明请来了蒙训先生,也各自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四个小兄弟,一起读书写字。 可惜的是四个小兄弟,只有流浪儿一个肯用心学习功课,其余三个不但不读书,还整日里舞刀弄棒。先生看不过去,说了三小几句,这三个泼猴子不仅不听话,还把先生的胡子给撸光了,让人好气又好笑。 先生想好好管教,但是王明、汤员外、张员外俱是老来得子,一个个恨不得把孩子捧在手心里,那里肯容忍蒙训先生如此严格?先生无奈,只好辞馆回去。一连几个先生都是如此,王明只好作罢。 只是可惜那流浪儿,心中想要习文写字却无人教导。好在流浪儿的母亲却是个知书达理的,亲自在院里教导儿子读书写字,这才没落下功课。 后有一日,王明的一个至交好友唤做关中大侠的,来到了麒麟村,与王、汤、张三人吃酒,正说到三个顽儿不肯用心上学。那关中大侠却丝毫不以为意,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 那大侠倒也有本事,不仅教导三兄弟读书写字,还教导他们武艺,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教导王贵三兄弟,后来连同流浪儿一同教导起来。 那流浪儿颇得关中大侠的眼缘,拜了八拜,认大侠为义父,当了关中大侠的义子。 一连几年都是如此,流浪儿与汤家公子学得一身枪术,王贵学得一身刀法,那张家公子却在枪上加了个钩,学了一套钩镰枪法。这四个还在关中大侠的建议下,结为异姓兄弟 如此十几年转瞬即过,那些个官兵来的,莫不是正是为了王家的这个关中大侠? 敲开王家们的是内黄县县令李春,他得了高太尉参谋贾居信的命令,延请关中大侠出山,对付那梁山五虎中的卢俊义、史文恭。 有些不知李春来历,王明颇有些慌张的走了出来,拱手道:“小人王明,见过大人。” 李春急忙将他扶了起来,笑吟吟的道:“王员外,今日合该你立下大功了。” 王明不知其意,赔笑道:“小老儿今年六十有八,那有什么功劳可以立的。不知大人何意?” 说着,王明引着李春来到了客厅之中,分主次坐定。 李春笑着道:“听闻,王员外府上有一个关中大侠铁臂膀周侗的,不知道其人现在何处?” 王明吃了一惊,周侗来他庄子上不下十年,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看李春面带笑意,这才道:“不瞒大人,周大侠的确在我庄子上,只是未知大人何事……” 李春摆摆手,道:“事关军情,休要多问。总之是好事便是了!” 王明见他不愿说,也没办法,只好道:“大人且随我来吧。” 说着,王明引着李春来到了后院,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李春打趣道:“真不知道王员外用的什么法子,竟然能把这周大侠留在府上,莫不是府上的几个苗子,都能达到卢俊义、史文恭、林冲的高度?” 卢俊义、史文恭、林冲都是绿林上打出名号的好汉,王明苦笑着道:“不瞒大人,小人年轻的时候也闯荡过江湖,与我那两个结拜兄弟在东京偶遇周大侠,因而结识。至于那几个孩子,周大侠膝下无子,收了其中一个当义子。” 李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有这周侗有七情六欲那就好办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后院,周侗坐在一个椅子上面,正笑眯眯的看着四个精壮的小伙子打熬武艺。 见王明进来,周侗笑道:“贤弟来了。” 王明忙介绍道:“大人,这位就是周大侠了。”又看向周侗道:“贤兄,这位是内黄县知县李大人。” 周侗哈哈一下,远远地做了个揖,他并不是单纯的绿林好汉。周侗是武术大家谭正芳最小的徒弟,成年后曾得到包拯赏识,担任京师御拳馆教师,帮朝廷确立下官派正规武术套路,如五步十三枪戳脚等等。只可惜政治上不甚得意,只能教导徒弟,悉心传授武功。 李春不以为意,却上前道:“大哥既在蔽县落脚,缘何不告诉小弟?” 王明这才知道,原来周侗早就认识李春。 周侗笑道:“非是为兄不来探望,只是麒麟村的村民最好兴词构颂的。若为兄的到贤弟街里走动了,就有央说人情等事。贤弟若听了情分,就坏了国法;不听,又伤了和气,故此不来为妙。 说这话,那边周侗的义子已经取了茶水,奉了上来,递给李春道:“叔父,吃茶。” 李春吃了一惊,道:“大哥这样一位小郎君,是几时生的?” 周侗笑吟吟的道:“不瞒老弟说,此子却是愚兄螟蛉的,名唤岳飞。” 第二章 好男儿 李春客气的接了过来,又放在一边,对着周侗寒暄道:“兄长,今日小弟来找兄长,的确是有一事相求。” 周侗抱了一拳,道:“贤弟有话就直说吧。” 李春苦笑一声,眼生却若有若无的看向岳飞等人,这周侗垂垂老矣,不知道这几个人能不用能用,便道:“兄长,朝廷正在往燕云用兵,兄长的高徒卢俊义、史文恭、林冲三人助纣为孽。但是朝廷怜及兄长功劳,特意来让小弟来请兄长出山,说降几个贤侄,以期为国效力。” 周侗冷笑一声,道:“原来是这般打算,只是朝廷不是招安梁山了么?怎么又要往燕云用兵?” 李春赔笑道:“小弟也不甚清楚,只是高太尉想让将军千万军前听命。” 周侗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那灰尘弄了李春一脸,周侗道:“你让我去帮我徒弟的仇人打我徒弟?怎么想出来的点子?是谁的主意?” 不待李春说话,周侗自顾自的说道:“我那徒儿的事情天下皆知,高俅老贼害的我得儿入了白虎节堂,发配沧州。多亏蓟国公,这才保了林冲儿一命。更是屡次重用!” 说着,周侗冷笑连连:“梁山的名头响彻大江南北,那可是响当当的好汉……” “爹爹。”岳飞突然打断了周侗的话,道:“爹爹,非是孩儿无礼,只是……” 周侗见这个向来听话的岳飞出言,心中却暗自吃了一惊,道:“只是如何,只管说来。” 岳飞点了点头,鼓足了勇气,道:“爹爹,娘亲常教导孩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朝廷没有对不起蓟国公,反而在蓟国公上山以后招安了梁山,算得上君恩似海。若是梁山反叛了朝廷,那便是梁山的不对。” 周侗吃他一说,暗自沉吟,岳飞却继续道:“爹爹,师兄他们也是义气过人之辈,想来其中另有隐情。孩儿倒觉得咱们应该去一趟燕云,若是另有隐情,便说师兄他们来降,莫要与朝廷为敌。” 周侗哼了一声,道:“说降?说得容易,你那师兄林冲是被高俅陷害的,若是落在他手里,还能有个好?此事休要再提。” 岳飞闷声道了个喏,心中却沉重至极。岳母是个忠贞的妇人,整日里教导岳飞忠君爱国的道理。那传授授业的义父周侗言语间却充满了对朝廷得到不信任,让岳飞心中有些不知道该听那边的。 李春眼珠一转,道:“贤兄,未知贤侄有了兄长几分本事?” 周侗不知是计,颇有几分自得的道:“我这孩儿已经有了我九分真传,便是真对上林冲,也不分胜负。” 李春又打量了王贵、汤怀、张显一眼,这三个虽然才十七八岁,但是身上已经打熬出来,一身腱子肉显得极为精壮,又道:“令郎青春几岁了?可有婚约在身?” 周侗摇了摇头,道:“虚度二九,尚未定亲,不知贤弟何意?” 李春道:“不瞒兄长,我家中先室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小女,今年也十八岁了,尚未婚娶。想跟兄长结一个秦晋之好,未知意下如何?” 周侗大喜过望,哪有不允之理,便道:“如此甚好,只是还得问问鹏举母亲的意见。” 李春点头称是,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鹏举家里走一遭,看看未来的亲家母允不允这桩婚事。” 周侗刚想起身,那李春却制止住周侗,道:“兄长且留下,我跟鹏举去一趟便是。” 周侗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让鹏举引着贤弟走一遭吧。” 岳飞道了声喏,穿上了衣服,对着李春道:“大人且随我来吧。” 岳飞引着李春来到了家中,那岳母正在做饭,听到岳飞回来了,忙从厨房钻了出来,看向李春道:“飞儿,今日里怎么来的这么早?这位是……” “大人,这是家母。”岳飞又看向岳母道:“娘,这位是内黄县县主李春李大人。” 岳母忙行了一礼,道:“见过大人。” 李春哪里肯让他行礼,急忙扶了起来,道:“夫人休怪李某来的匆忙,手上也没拿什么礼物。” 岳母笑道:“大人太过客气,只是舍下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大人的……” 李春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这次来,是为了令郎来的。” 岳母吃了一惊,道:“可是岳飞这孩子做下什么错事?” 古代县令登门,总来说坏事多于好事。 李春哈哈一笑,道:“岳夫人,令郎今年十八岁了吧?” 岳母点了点头。 李春继续道:“好男儿怎么能窝憋到这么小的麒麟村,我这儿有一桩功名,想要岳飞去取,未知夫人意下如何?” 岳母不说话,看来是在等李春的下文,李春也不含糊,又道:“现如今国家是多事之秋,听闻岳飞师从周侗,武艺高强、熟读兵书,因而朝廷想征召岳飞军前听命,前往燕云征讨叛逆。日后若是立下功劳,封妻荫子未尝不可。未知夫人意下如何?” 岳母凌然道:“既然是朝廷相招,我自无不从之理,吾儿,你就随李大人去吧。” 事到临头,岳飞反而迟疑了起来,岳母见他不说话,便道:“怎么不说话?” 岳飞道:“娘,孩儿若是从了军,只怕娘亲身边无人侍奉,这才……” “糊涂!”岳母打断了岳飞的话,道:“休要以我为念,你是个男儿,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去从军,保护的成千上万似我这般的妇人。吾儿,你若是能为国家立下功劳,为娘死而无憾!” 岳飞眼中噙着泪水,道了声喏。 岳母对着李春道:“大人,尽管带岳飞去从军吧,若是军前不听命令,只管来找我。” 李春对岳母这几句话肃然起敬,躬身行了一礼,道:“不瞒夫人,我也极喜爱鹏举,我家中有一个女儿,和鹏举同岁。想跟夫人结个亲家,未知尊意如何?” 岳母哪有不允的道理,当即道:“却是鹏举有些高攀了。” 李春连道:“不妨事,不妨事,咱们可以先定下婚约,等鹏举从燕云归来,无论立不立功,都一并完婚。” 第三章 入江湖 岳母是岳飞的亲生母亲,而周侗只是岳飞的义父罢了,熟亲熟近自然一目了然。 周侗得到消息的时候,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 自己调教的三个徒弟,要和自己的义子兼闭门弟子对上,不易于老父亲看着自己骨肉相残。 岳飞跪在周侗面前,一言不发。 良久,周侗将岳飞扶了起来,道:“为父不怪你,立下功业也是我对你的希冀。” 周侗的声音不知不觉有些沙哑。 “你娘让你为国尽忠,无可指摘。为父不想看你们兄弟骨肉相残,却是舍大义就小义,是为父的错。” 岳飞狠狠的磕了一个头,道:“爹爹,孩儿若是在战场之上,遇到三位师兄,定然不会下死手。若是……若是梁山不幸兵败,儿愿意以功劳赎三位师兄的性命。” 周侗摆了摆手,道:“休要如此,战场之上兵凶战危,岂容儿戏?你若是真对上三人,遇到林冲还可以一战,一百回合内没有任何危险。但是若是遇到卢俊义和史文恭,那就要么合众人之力,要么速退,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岳飞道了声喏。 周侗又道:“吾儿,你随我来。” 岳飞跟着周侗来到了里间,周侗打开了一个箱子,取出一件半新半旧的素白袍、一块大红片锦、一条大红鸾带,放在桌上,叫声:“我儿,这件衣服,与你令堂说,照你的身材改一件战袍,余下的改一顶包巾。这块大红片锦,做一个坎肩、一副扎袖。大红鸾带,拿来束腰。你是要上战场的,王员外送我的这匹马,也一并与你骑了。” 岳飞听得出来周侗的淳淳爱护,道了声喏,心中却无比感激。 周侗道:“你去燕云参军,也去问问你那几个义弟,与他们一起去也好有个帮衬。” 岳二喃喃道:“爹爹,您不去吗?” 周侗哈哈一笑,道:“老夫虽然垂垂老矣,但是还没到拿不动刀枪的地步。我会去燕云,但是不是跟你一起去,我要去燕京看看梁山的情况,若是林冲等人实实在在是助纣为孽,我少不得出手解决了他们三个。 你的这些师兄,大都是忠贞过人之辈,我自信他们不会如此。所以,我要看看梁山与朝廷可有缓和的余地。” 岳飞点了点头,道了声喏,周侗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去,又道:“且去吧,你我师徒燕云再见。” 岳飞捧着手中的衣物,倒退着退了出去。 天地君亲师,周侗一人占了两样,岳飞如何不尊他? 岳飞没有去找王贵、汤怀、张显等人,反而先回到了家中,将事情和岳母一说,把战袍等物留下,这才来到了王贵家里。 岳飞也不避讳三人,直接将事情和盘托出,又道:“三位贤弟,我已经决心去燕云参军,打下来一份功劳,未知三位意下如何,要不要我们一同前去?” 王贵生性顽劣,早就想离麒麟村远远的,当即表态道:“去去去,一同去,哪个不去便不是爹生娘养的。” 汤怀吃他一激,陪着胸脯道:“同去同去。” 张显却有些犹豫,道:“不知道俺爹娘同不同意。” 这四人都是半大小子,要去那几十万大军的战场上,三人的父母如何肯同意? 说到此处,王贵汤怀两个也都低下来了头。尤其是那王贵,他父亲五十一岁才得了这一个儿子,现在老父亲都六十八九岁了,能活几年还未必可知。 但是年轻人总有一颗躁动的心,王贵素来知道岳飞孝顺,便道:“哥哥,此事你休要再管,交在俺们身上了,只是咱们怎么去啊?总不能跑到军营前大喊投军吧?” 岳飞笑了笑,道:“明天天一亮,李县主就会派人来接我们,到了内黄县后,自由人引着我们去官军大营。我等只要明日备好武器、盔甲便好。” 四人商议完毕,岳飞急着回家就跟三人告了个罪,往家中而去。 看岳飞走远了,汤怀一把拉住王贵,道:“咱们怎么办,大伯他们肯定不会让我们走!” 王贵嘿嘿一笑,咧着嘴道:“脚长在我们身上,师父也得出门,咱们只管说去内黄县给师父买酒吃便是。到时候给家里留封书信就行。等我们出人头地以后,在回家里。我就不信那时候娘老子还能怪罪咱们。” 王贵倒也聪明,知道岳飞孝顺不会放任他们欺骗爹娘,这才没告诉岳飞。 张显皱着眉道:“能行吗?” 王贵连连摆手,道:“放心吧,打一个小小的梁山,能废多少功夫?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俩月,咱们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兄弟四个都是将军,爹娘又怎么会责怪我们?” 汤怀、张显终究是少年心性,早就想着出门到江湖上历练历练,当即表态,一同前去。 第二日一大早,那内黄县县令起了个大早,亲自带着数十人来岳家请岳飞,岳飞却脸色有些苍白,李春只道他是昨夜没睡好才导致的。 这对于麒麟村是个大事,周侗、王家、汤家、张家等都来相送岳飞,王明还道:“王贵估摸着不想与岳飞离别,这才偷偷的跑到集市上去了。” 汤怀的父亲汤文仲也道:“八成如此,这仨小子实在不知礼节,回来后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说说笑笑,一行人将岳飞送出了村,这才各自回去。 一行人往内黄县而去,走了十余里,路边王贵、汤怀、张显三人跳了出来,大声道:“哥哥,俺们来了!” 这仨人显然是准备了一番,手里各自拿着武器不说,还都穿上了逢年过节才穿的衣服,显得精神抖擞。 岳飞皱着眉,道:“我还当你们不去了呢,只是这般大事缘何不告诉伯伯一声,就不怕他们担心么?” 王贵笑着道:“哥哥休要多说,要是让俺爹知道了,估计都来不成了!” 岳飞却是有些嗔怪,道:“你们若是背着父母出来,我是万万不能让你们去的。倘若战场上出点什么事情,我该如何向伯伯他们交代?” 李春却看得出来这三人都是各有本事在身,劝解道:“贤婿,且听我一言。派你一人去,我也不放心。你们兄弟四个一起去,好歹路上也有个帮衬。至于他们家中,我去说。保家卫国才是好男儿该做的事情,休要再说。” “可是。” 李春却对着三小道:“速速跟上,我家中还有几匹好马,到时候一并送与你们。” 三小哪有不允之礼,各自喜笑颜开的道了声喏,跟上了车队。 那汤怀却是个眼尖的,见岳飞神色不对,忙问道:“哥哥,怎么脸色这么白?” 岳飞摆摆手,示意无碍,汤怀却已经看到了岳飞背上的血迹,急忙掀开岳飞的衣服,却发现岳飞背上已经纹上了一行字: “精忠报国。” 剑未佩妥,出门已是江湖。 酒尚余温,入口不识乾坤。 第四章 入江湖的第一战 “大哥,这军营可真长。”王贵看着宋军军营,不由自主的感慨道:“光是这个军营,就比咱们内黄县大了。” 岳飞点了点,朝廷十万大军,单是军营足足有十里之远,比内黄县县城大多了。 汤怀心中有些忐忑,道:“真不知道高太尉会不会重用我等,要是让咱们当个小兵,还真不如回家去。” 不待众人说话,在前面带路的士兵瞪了他一眼,道:“军中噤声。” 高俅别的不行,眼光还是有几分独到之处的。他挑选的这十镇节度、西军、禁军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军纪比之刘延庆之辈严明的许多。 四人不敢说话,只能跟着士兵默默地走。 又走了片刻,远远的看到一个秀才模样的人在等着四人,那士卒引着四人上前道:“贾军师,人来了。” 贾居信点了点头,那军士又给四人介绍道:“这是我军军师,你们还不速速见过礼?” 四人忙行了一礼,贾居信却将他们四个扶了起来,脸上古井无波般的道:“你们谁是岳飞?” 岳飞站了出来,道:“小人便是。” 贾居信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眼,这岳飞面貌倒是不俗,白白净净的,只可惜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减了几分风采。 贾居看向张显道:“王贵?” 王贵赶忙上前道:“大人,我是王贵。” “那你们两个就是汤怀、张显?” 众人道了声是,贾居信这才道:“你们跟我来吧。” 四人连忙道喏,跟着贾居信来到了帅营之中,贾居信通秉道:“太尉,人来了。” 高俅打量了四人一眼,皱着眉看向贾居信道:“怎么四个毛头小子,周侗呢?怎么没把他请来?” 贾居信苦笑着道:“内黄县县令李春道,周侗年纪大了,上不得马,也不愿意和他的徒弟对阵。因此只能把周侗的徒弟带来了,休看他们四个小,那岳飞已经的了周侗的八分真传。” 高俅见状大喜,周侗调教弟子实在有一手,当即道:“让王禀过来,我要试试他们四个的武艺!” 那边亲兵声了个诺,退了出去。高俅温言看向四人道:“你们谁是岳飞?” 岳飞站出来一步,贾居信指着他道:“太尉,此人正是。” 高俅点了点头,问向岳飞道:“你得了周大侠八分真传?比之卢俊义、史文恭如何?” 岳飞倒是个实在的,道:“不瞒太尉,小人比不过两位师兄。” 高俅瞪了贾居信一眼,道:“周侗是用来对付卢俊义史文恭的,要他有何用?” 贾居信心中骂了李春一句,苦笑着看向岳飞道:“不至如此吧,那你比之林冲如何?” 岳飞坦然道:“我来之前,爹爹曾告诉我。若是遇到卢俊义、史文恭两位师兄,只管跑便是。若是遇到林冲林师兄,百回合内不分胜负。” 贾居信看向高俅道:“太尉,这也算是了得的良将了。” 高俅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道:“若是安邦在此,何至于如此?” 四小都握紧了拳头,被人轻视总归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说话间,王禀已经挺着胸脯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对着高俅行了一礼,道:“太尉。” “这四个是周大侠的徒弟,我想请你来,是想试试他们四个的武艺如何。若是真的可堪一用,就留在军里当个偏将。若是不能用,就让他们回去吧。” 王禀声了个诺,看向岳飞道:“你擅长马战还是步战?” 岳飞忙回道:“小人马步战都行。” 王禀上下打量着岳飞,出言道:“军中以马战为尊,若是想在军中混出来名头,不会马战可不行。你有没有马?” 岳飞忙道:“小人来的时候,带来一匹马来,是内黄县李县令相赠的。” 王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去把你的马匹牵来,我来试试你的手段。” 岳飞赶忙领命,带着汤怀等人退了出去。 离帅帐远了些,王贵闷声道:“恁地高太尉,如此小瞧我们几个,实在不当人子。” 岳飞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不要命了,这可是军营之中,岂容你放肆?” “岳飞小兄弟,等一下。” 岳飞听到声音,急忙回头看去,却是那先前迎他们来的贾居信,忙拱手道:“贾军师。” 贾居信一边走,一边道:“你可有趁手的兵器、马匹?那李春送的马能不能用?” 岳飞笑着道:“不瞒军师,我有一把沥泉枪,乃是我惯用的武器。李县主送的马匹也是神骏,能用的很。” 岳飞的这匹马也是有来历的,前两日到内黄县的时候,李春想要送一匹马给岳飞上阵使用,可是那些个劣马被岳飞一按就没了力气,如何使用? 正当岳飞挑不出来的时候,听到了一声马鸣。 原来李春家中有一匹烈马,力大无穷,见人就咬。两三年都没人能驯服与它,只好关了起来。 骅骝逢伯乐,驰骋遇王良,岳飞见到那马只打了几拳,那马便服服帖帖了。 岳飞又用水给马刷洗干净,这才看出来竟是一匹浑身雪白无一根杂色的白龙驹。 不管怎么样,岳飞是贾居信举荐而来的,若是岳飞出点差池,贾居信面子有些挂不住,贾居信道:“我听闻武人马匹、兵器如同性命一般宝贵,你在我面前休要作假,若是不能用,及早告诉我。” 岳飞闻言心中一暖,道:“先生放心,能用!今日我定夺得头筹,不让太尉小视与我。” 贾居信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放手施为吧。” 岳飞抱拳道了声喏,急忙去马厩牵了自己的白龙驹,拿了自己的沥泉枪,披挂上马,在士卒的引导下来到了校场。 那边王禀业已经披挂完毕,这个西军悍将手持一把钢枪,坐在一匹黑马之上,也算十分勇猛。 高俅高居看台之上,示意道:“开始吧。” 岳飞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平心静气了片刻,这才嘶吼一声冲了上来。 王禀眼含笑意,这小将胆量倒是不错,日后在军中磨练数年,少不得是个好苗子。 岳飞有心扬威,架起掌中沥泉枪,拍马来战王禀;王禀正欲逞能,捻手中神枪,来迎岳飞。 二将枪来枪往,十分好看,二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来鸣金之声,二将急忙舍了对手,来到了看台之下,翻身下马,对着高俅行了一礼。 高俅脸色铁青,对着二将道:“岳飞武艺过人,先留在军中吧,王将军速速点齐兵马,今日势必要攻下永清。” 众人纷纷道喏,王禀迟疑道:“太尉,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高俅道:“常胜军郭药师降了梁山,涿州、易州已失。贼军主力要来永清了,根据探哨报道,估摸着明天就到了。” 第五章 斗将 梁山军马来的何等之快,永清距离良乡也有三四百里,梁山军马不到三四日的时间就杀了过来,便是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 其中还得包括上梁山军马拿下涿州、易州,来回折腾的时间,实际上梁山军马走的距离不下千里。 涿州、易州二州失去的消息,是跟着梁山主力到来的消息一起来的。 高俅只恨不得将那郭药师捏死在当场。 郭药师部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那可是足足两三万军马,不仅可以起到威胁梁山粮道的作用,还可以作为一只机动部队,随时进攻燕京。 种师道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但是朝廷军马的动向都被梁山探了个清楚,金国兵马又实在不给力,只派了个一个斜也威胁居庸关。这才给了梁山机会,让梁山能抽出手来,先解决掉了郭药师部。 在高俅等人看来,郭药师部便是打不过梁山主力,也能牵扯一段时间吧?只要坚持到朝廷主力拿下来永清,整个燕云的大门就算是给宋廷打开了。无论是攻略蓟州,还是进攻固安、安次,都可以放手施为。 更不用说,若是将柴进包围住、留在永清,燕云战事便可平定下来。 事已至此,也无别的方法,现在摆在高俅面前还有一个机会,只要能趁梁山主力回援之前将永清打下来,朝廷仍旧处于战略优势。 这才有了高俅急匆匆的命王禀等人点起军马,进攻永清。 不多时,朝廷军中杀出来数万官军,酆泰引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三个节度使,带领两万官军围住东门; 毕胜带着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三个节度使,引着两万官军围住西门; 高俅则亲自带领着其余将帅,以王禀为主,带着三万官军主力来到了永清南门城下。 城上依旧戒备森严。 王禀在马上侧身道:“太尉,先前我军失利,那荆忠被史文恭斩于马下,于士气不利。现在我军猛将众多,不妨以多欺少,斗他一斗,挫一挫敌人的锐气。不知太尉意下如何?” 高俅略作沉吟,道:“善,谁愿意替我上前?”眼光却若有若无的瞟向岳飞、王焕等人。 岳飞终究还是个少年人,当即上前一步道:“太尉,小将愿意!” 高俅抚手道:“好!王焕王节度,韩存保韩节度,两位上前压阵。若是王将军和岳小将军不敌,你们就一并上去,休要讲什么江湖情谊,只管厮杀便是!” 王焕虽然不耻以多欺少,但是军令如山,还是和韩存保齐声道了个诺。 王禀来到永清城前,大声喊道:“史文恭何在,速速出来受死!” 不过片刻的功夫,城门便打开来,史文恭骑着一匹骏马,呵斥道:“手下败将,也敢上来搦战?你莫不是嫌死的慢?” 王禀轻笑一声,大声道:“今日非我与你战斗,你可知道我身边的这事何人?” 岳飞听得出来王禀的言外之意,看向王禀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善。 要打便打,非要扯自己的身份作甚?莫不是想看我们师门的笑话? 史文恭哈哈一笑,豪气大发道:“我管他是谁,便是你们两个并肩上,我也不惧,只管来便是!” 高俅在阵前眺望着远处的史文恭,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天下武将何其之多,但是如卢俊义这般武将,梁山就有三个,自己这边只有一个纪安邦。 那边王禀却大怒,对这岳飞使了个眼色,道:“一起上。” 岳飞叹了口气,却不由分说的冲了上去,与王禀并着肩,迎上了史文恭。 史文恭自是不惧,用力的一抖方天画戟,如同看到猎物的鹰隼一般,冲了上来。 三将交手十余回合不分胜负,但是城墙之上的柴进是不会放任史文恭被围攻的,那厢里城门大开,又杀出来数员猛将。 第一个是大名府有名的员外,河北绿林无人不知的玉麒麟,漫天下枪棒第一的卢俊义。 第二个是史文恭的副将,来了梁山一直寂寂无名的拦路虎,一身武艺也是惊人的苏定。 第三个是燕京有名的上将,萧干的心腹重将先锋官,降了梁山的寇镇远。 见永清城里一股脑的杀出来这么多猛将,高俅暗自头疼。恁地梁山实在欺人太甚,这还不是主力,已经有史文恭和卢俊义这般了得的武将,又杀出来两个眼生的,莫不是漫天下有名的武将都姓了柴? 不容他思索,那边韩存保和王焕二将恐王禀岳飞有失,已经杀了出去,韩存保对上寇镇远,苏定对上了王焕。 “太尉,不行,还得再派出去几个武将!” 说话的是高俅的心腹军师,小张良贾居信。 高俅连连点头,看向众将道:“诸位将军,谁愿意出战?” 党世英和党世雄两兄弟不肯落于人后,齐齐的站了出来,大声道:“太尉,俺们愿意出战!” 高俅喜笑颜开,那十节度碍于江湖名声,不肯以多欺少,关键时刻还得自己的人马出手。 高俅道了声善,二将齐齐的杀了出去。 这两个是亲兄弟,一个使刀一个使枪,联手架住了卢俊义。 场上梁山武将以四对六,却不落下风,尤其是那苏定,此人向来低调,想不到关键时候还有这般本事。 柴进苦笑着看了许贯忠一眼,道:“这王焕一身武艺不下林冲,想不到苏定也能敌得过此人,我梁山八骠骑应该把此人算进去。” 许贯忠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道:“此人算得上沧海遗珠,他是第八军的军司马,与我常有公务上的往来。性格严谨,做事情一丝不苟却又奋力向前。允文允武的,也算了得。” 柴进点了点头,这苏定自从苏长者之事后,愈发的稳重。日后便是独领一军,也未尝不可。 那边官军却根本不给柴进思索的时间,又杀出来数员武将来到阵前搦战,一个是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一个是西军有名的将领杨可世。 第六章 守永清 柴进看了一眼四周,解珍解宝是步将,上不得阵。那郁保四执掌中军大旗,自然也不能出战。正儿八经的将军中,只剩下一个魏定国。 可是,魏定国身兼城防的重任,他下去应战的话,打不打得过两说,城墙上总不能柴进许贯忠主持防务吧? 就在此时,史文恭军中两个虞侯站了出来,齐声道:“末将请战!” 柴进打眼看去,却是那西军将门虎子,折彦质和刘锜! 折彦质和刘锜虽然没有被特意提拔,但是二将都是有韬略在身的。 二人入燕京讲武堂仨月便以综合成绩第一和第二的名次成功毕业,一并入了史文恭的马军第八军,担当执掌三百人马军虞侯的之职。 凭借着二人的本事,虞侯一职绝对算不上重用。 见二将站出来,柴进犹豫的道:“两位,若是你们下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得跟着梁山一条路走到黑了。” 折彦质道:“国公,梁山什么光景?朝廷什么光景?若不是哥哥压着,梁山军马三年之内便可以横扫天下!” 柴进苦笑一声,横扫天下哪有这么容易?到那时梁山治理不过来,到处都是流寇、逆贼,这样的天下对百姓有何益处? 最起码,梁山打败了这次宋军以后,得修养数年,先把燕云整个吞进肚子里面,给梁山培养出来一批有能力有作为的军政干部。 但是梁山走的也是最难的一条路。 正常来说有韩企先给梁山站台,又有柴进重用燕云士子,按理说燕云士绅会支持梁山。 可惜的是打土豪分田地,触动了太多的蛋糕,让士绅都保持观望的态度。 日后梁山攻略天下,少不得要应对土豪劣绅的明枪暗箭。 只是为了天下百姓,必须得这么走。 不然柴进百年以后,土地继续兼并,封建王朝周而复始,百姓苦无出头之日,便是梁山军马打下再大的江山,不过是复刻汉唐罢了。 柴进看着两个跃跃欲试的眼神,哪有不允之理,当即道:“既然如此,二位将军放手施为吧!” 二将齐声道诺,各自披挂上阵,杀出城外。 徐京刚想杀出,杨可世心中却一沉,他伸手制止住了徐京,对着刘锜折彦质大声喊道:“二位,你们是什么情况?莫不是被梁山兵马威逼,不得已?” 杨可世也是西军出身,自然认得二将,心中一沉的同时,赶紧给他们开脱。 刘锜挥舞着手中长枪,大声道:“休要胡说,我二人已经决心投了梁山。你虽然是军中长辈,但是你我却是敌非友,且来战个痛快吧!” 杨可世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刘锜耳朵茧子都被磨出来了,但是知道杨可世是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便耐着性子道:“来战吧!” “杀!” 杨可世没有犹豫,挥舞着钢枪来战刘锜,那边徐京却对上了折彦质。 梁山以五对七却丝毫不落下风,人人都看的如痴如醉。 那边史文恭与岳飞、王禀交手数十回合,却已经看出来了岳飞的路数。 史文恭心中一惊的同时,却一个横扫退出来了战圈,对着岳飞道:“小子,你是什么人?从哪里学的艺?” 岳飞终究还是缺乏与这般大将对战的经验,平静了一下腹中的气息,刚想说话却听到了一阵欢呼。 史文恭、岳飞、王禀三人急忙看去,原来那边卢俊义已经分出来胜负,党世英躺在地上,胸口一个窟窿,鲜血从窟窿里面汩汩流出,眼看着活不成了。党世雄也疲于招架,三五回合内定能分出来胜负。 高俅心中大怒,以七对五怎么还能打不过人家?但是事已至此,梁山军马明日就能赶到,今天必须拿下来永清! 既然斗将打不过梁山,索性全军压上吧。高俅当即大手一挥,一股鸣金之声响了起来,各将分别舍了对手,往官军阵中跑去。 梁山一干武将哪里会让他们走,正欲纵马狂追,城墙之上也响起来了一阵鸣金之声,众将鱼贯入了城中。 史文恭一边接下盔甲,一边看向卢俊义道:“师兄。” “怎么了?” “先前与我交手的那个小将,师兄可看明白他的手段?” 卢俊义愣了一愣,摇头道:“我却没看清楚,怎么了?” 史文恭将拖下来了的盔甲递给亲兵,一边往城上走,一边道:“此人的本事,我颇有些熟悉,好像与我等差不多。” 卢俊义皱了皱眉,道:“嗯?” 史文恭道:“若是我所料不差,此人莫不是师傅又收的小徒弟?” 卢俊义叹了口气,他们师兄弟三个自从上了梁山,就是反贼。后来好不容易招了安,但是他们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为了避免给周侗带来麻烦,这才一直不敢寻找周侗的足迹。 卢俊义道:“不一定,师祖也有不少徒弟,兴许是刚出来历练的。” 周侗师从于少林派武师谭正芳,因此这也算得上几人的师祖。 史文恭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几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上,各自对着柴进抱拳道了声:“哥哥(国公)” 柴进眉心紧缩,看着城墙下道:“高俅要开始发力了,估计想趁着我军主力没到,拿下永清。各位,靠你们了。” 卢俊义史文恭等将齐声道喏,史文恭往前走了一步,到了城墙边,却看到朝廷军马已经驱使着百姓准备填护城河,当即对着柴进道:“哥哥,兵凶战危,哥哥万金之躯,不妨先去城中,暂避箭矢。” 卢俊义点了点头,道:“是啊哥哥,城墙之上交给我们便可。” 柴进却摇头道:“城墙之上交给你们,我放心。但是我在城墙之上,将士们必定奋力向前。”说着,柴进对着众人拱手道:“我来为各位将军击鼓助威!” “喏!” 卢俊义颇有些不放心的道:“哥哥,让郁保四、解珍解宝都呆在你身边,谨防不测。” 柴进笑着点了点头,允了下去。 那边朝廷官军已经杀来,众将也顾不上柴进了,当即准备守城。史文恭部负责防备北门,对抗的是朝廷主力部队,卢俊义则负责防守东西二门,对抗两侧侧翼。 第七章 箭法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一面用上好的黄牛皮缝制的大鼓,声若雷霆,声音洪亮。想让他发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须得用尽全力才行。好在柴进身量高大,敲起来并无半分难度。 “兄弟们,哥哥在看着我们!” “兄弟们,哥哥在给我们擂鼓助威!” 梁山的精神信仰就是柴进,见自家寨主在城墙之上擂鼓助威,基层的指挥官们自然不会放弃这种鼓舞士气的机会,一个个喊着各式各样的口号,勇猛向前! 当然,向前是不可能向前的,向前一步就从城墙掉下去了,但是奋力的把滚石檑木往下扔还是没有问题的。 官军人多势众,很快就将护城河填上,但是接下来才是最难的攻坚战。梁山经营此地数月,已经把永清当成对抗宋廷的前塞,城中物资、粮草充足,又有两只军马,丝毫没有惧意。 “用吧?” 史文恭看了苏定一眼,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梁山前后打造了十几门火炮,仍在居庸关五门,给林冲部了五门,剩下的七门都在永清,归史文恭调遣。 史文恭打量着远处已经杀来的官军,毅然而然的摇了摇头,道:“不急,让他们做好准备,先等一会。” 苏定脸上有些着急,官军人马实在太多,又有如此之多的悍将,倘若攻上城墙,凭借着源源不断的兵马,立刻就能站稳。到时候火炮拉不开距离,就等于一堆废铜。 但是军中军令如山,战事指挥归主将管辖,他没有左右史文恭决定的权利,瓮声瓮气的道了声喏。 史文恭神色不变,仍旧面色刚毅的指挥着各部将士协防,搬运物资。 良久,史文恭突然大喊一声:“开炮!” 苏定眼中一惊,那边早就准备好的炮手却已经点燃了火炮,一枚枚实心的弹丸从炮膛里面飞射而出,瞬间就打到了一片官军士卒。 史文恭摇了摇头,梁山火炮虽然威力不凡,但是还只是刚开始入门,震慑敌人尚可,还没到能大规模杀人的时候。 因此,这才一直推迟火炮的出现,等官军以为马上能攻上城墙的时候,顺势开炮,竭尽全力消灭敌人。 但是炮声不是结束,那边掷弹手却已经悄然来到了前沿,一个个土法手雷被点燃,扔了下去。 城墙之下的官军先是被炮鸣吓了个七荤八素,又被如同暴雨一般密集的手雷炸伤,一时间死伤无数。 远处观察敌情的高俅看的胆战心惊,略一沉吟对着贾居信道:“先生,柴进手段迭出,我军还有信心拿下来永清么?” 贾居信笑着道:“太尉莫慌,你看这梁山那火炮发了三发就停了下来,想来也不能一直不间断的发。那些个手中雷也有数,只要士兵们不那么密集,就没有大碍。” 贾居信虽然不认识火炮,但是看他跟投石车一般,倒也叫了个差不多。 高俅这才将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放进肚里。 作为阵前指挥官的王禀也是这么想的,一声声命令传了下去,前面的士兵们分散开来,梁山的手雷威力大减。 但是,这一番转变,朝廷军马也付出了一两千人的性命。 可惜的是,这也是高俅眼光独到,挑选的这些个军马要么是西军精锐,要么是各地的精锐禁军,能力不俗。倘若是刘延庆带领的那些庸才,恐怕这一声命令下去,各伍、各什都不敢向前。 “咚咚,咚咚咚。” 鼓声敲得梁山军士士气高涨,却让王禀愈发的烦躁,他叫来岳飞道:“岳兄弟,你箭法如何?” 岳飞颇为谦虚的道:“小人的箭法一般,不知将军何意。” 王禀喜他谦逊,便指着城墙高台之上的柴进道:“看到那边击鼓的人了么?” 岳飞点了点头,王禀继续道:“梁山将士士气高涨,恐怕与此人擂鼓有些关系,依我之见八成是贼首柴进,你可能将他射下来?” 岳飞目测了一下,摇头道:“太远了,我得到阵前才行。” 王禀大喜过望,对着王焕等将道:“王老将军,你护送岳小兄弟到阵前吧,若是能射死那个击鼓的,记你们首功!” 王焕道了声喏,带上五十亲兵,引着岳飞、王贵等四人往阵前杀去,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带着器械、兵器喊杀的士兵。 众人已经熟识,岳飞笑着对王焕道:“王将军,听闻老将军年轻时候和那贺小姐……” 王焕连连摆手,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休要说旁的,你小小年纪,还是个童子**?” 王贵顺势笑道:“不瞒老将军,岳哥哥刚和我们内黄县的李知县的小姐定了亲,人家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连生辰八字都是极贴合的。” 岳飞瞪了他一眼,手中却不住的在检查弓箭,口中道:“不瞒王将军,的确如此。” 王焕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武艺高强,日后在军功立下功劳,封妻荫子未尝不可。娶一个县令的女儿,未免失了身份。” 岳飞对着王焕歉意的道:“这桩婚事是家母和李县主定下来的,父母命不可违。” 王焕看岳飞一表人才,却又为人正直,心中止不住的喜爱。 走了片刻,岳飞看到地上已经开始有官军的尸体,便停住了脚步,略一打量,便对着王焕道:“老将军,就在此地吧。” 王焕点了点头,指挥着兵卒护卫开来,道:“小岳,靠你了。” 岳飞笑着点了点头,掏出来弓箭,细细的打量了两眼,这才瞄准远处的柴进。屏息静气良久,这才拉弓引箭,道了声“着”。 一直箭矢不偏不斜的朝着柴进的胸口而去,岳飞找的这个角度倒也奇巧,正对着柴进的心口。 但是城墙之上如此多的将士,柴进亲卫军三大头领都在此,怎么会发现不了这只弓箭?那边解珍冷笑一声,往前一步跨出,手中钢叉却已经挑向箭矢。 解珍是猎户出身,一身眼里已经惊人,但是岳飞的箭矢却又准又狠,解珍的钢叉又不是很粗,这一击之下反而扑了个空。 解珍眼眶崩裂,已经听到了后面一声箭矢入肉的声音。 第八章 谨受教 为了能让梁山的士卒看到自己,柴进还特意找了个显眼的地方。 也不能怪柴进冒险,只是永清若是守不下来,朝廷官军长驱直入,而梁山组织不起来一只像样的防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朝廷官军攻向燕京。 到那时固守燕京孤城,梁山军马被逼在燕京以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永清必须守下来,哪怕冒着危险,也得守。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柴进,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个整日里捧着大旗的汉子已经站在柴进面前,替柴进挡了这一箭。 “郁保四!” 柴进扔下了手中的鼓槌,赶忙将郁保四扶了起来,这才看到郁保四左胸肺部已经被箭矢穿了过去。 “快,解珍传军医。”柴进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撕下来身上的衣服,想要替郁保四止住血。 郁保四被射中了肺部,口中满是鲜血,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柴进给制止住了,柴进道:“兄弟休要说话,先保住性命!” 这个汉子自从在曾头市跟了梁山,凭借着身材高大当了一个中军帐里捧帅旗的头领,平日里也不多说话,想不到关键时候真的替柴进救了一命。 解珍去后面延请军医,解宝则赶忙命士卒竖起来盾牌,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边柴进鼓声一停,不少士卒不由自主的将眼光投了过来,史文恭却不管不顾,大声道:“休要看别的,敌人都杀上来了!速速迎敌!” 但是柴进生死未卜,所有梁山将士的心思都飘到城墙阁楼之上,无心防守。 “登登登。” 许贯忠知道情况紧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城墙上面,见柴进扶着郁保四,心中先是长出一口气,旋即捡起来地上的鼓槌,大声的擂鼓助威起来。 柴进心中一动,但是鼓声中说话也听不太清楚,只好示意解宝附耳过来。 解宝干忙上前,大声道:“哥哥。” 柴进瞪了他一眼,道:“派人去城中大喊,郁保四替我中了一箭,并无大碍,赏白金,升为亲卫营副将!” 解宝面带犹豫,柴进道:“不妨事,上面有一百多号人保护我,速去。” 解宝这才道了声喏,赶紧按照柴进的指示前去传令。 看似是赏郁保四,实际上是为了安抚全军军心。不过郁保四却也没有性命危险,只是被箭矢贯穿了肺部,鲜血从嘴中流出,这才显得危急。 说话间,解珍已经带着就军医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那医生一看这个形式,急忙忙的给郁保四把了一下脉,这才长呼一口气。 那军医靠近柴进,对着柴进大声喊道:“哥哥,郁保四头领没有性命危险,当务之急是先抬下去,我把箭矢弄出来。再安心静养就好了。” 柴进点了点头,虽然已经看出来郁保四的情况,但是军医一说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军医拱手道:“有劳先生了,解珍安排人送郁保四头领下去吧。” 解珍赶忙道喏,那边早就准备好了担架,两个人将郁保四抬了下去。 柴进这才打眼上前,接过来许贯忠手中的鼓槌,开始用力的擂鼓。 只是箭矢上面的岳飞二字却在心头萦索。 那可是岳武穆啊。 韩白李岳,单是这四个字,已经能让人心头沉甸甸的了。 更不用提此人的赤胆忠心、满腹韬略。可以说,岳家军是中国军史上军纪最为严明的前三。第一是后世红军,毋庸置疑。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 先是六郡归宋,收复襄汉;后又长驱伊洛,进军蔡州;最后挺进中原,大战朱仙镇,杀得完颜兀术想放弃开封府,准备渡河北遁。 却不曾想战场之上的胜利换不来政治上的胜利,宋高宗赵构连发十二道金牌,十年之力,废于一旦。 然后宋金议和以后,岳飞却踉跄入狱,连同张宪、岳云一并被杀。 至于名义? 莫须有。 四伐中原,四次大胜的南宋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岳飞,就被秦桧和万俟卨以莫须有的名义给杀了。 这一杀,不仅让岳武穆成了一个悲情英雄,也直接奠定了秦、万俟两人的奸相之名。 岳飞跟那个两次上表、六出祁山的诸葛武侯何其相像?武侯败在军事上,武穆却败在政治上。 但是这两个人都是真正忠贞之杰。 纵中华五千年文明,能处在绝对的劣势,但是矢志不渝,无论胜负都以恢复国家为己任,手握重权却不逾越丝毫的,屈指可数。 这样一个人物,却对自己放了冷箭,令柴进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梁山的存在与这个忠贞不二的岳飞本就是相冲的。 无论梁山怎么走,继续发展下去,梁山肯定要以统一天下为己任的。岳飞却对宋廷忠贞不二,没有劝降的可能。 也不能完全说没有,但是柴进总觉得劝降或者提前招揽岳飞,是对岳飞的不尊重。 梁山又在北方发展,岳飞是河北东路相州人氏,对上也有心理准备。 想及此处,柴进接过来了许贯忠手中的鼓槌,道:“辛苦先生了,我来吧。” 许贯忠虽然不知道刚才柴进颜色阴晴不定是为了什么,但是他见柴进走了出来,便道:“哥哥……” 柴进转过头去,道:“怎么了?” 许贯忠道:“哥哥,我梁山只要稳步发展下去,夺得天下没有任何障碍。请哥哥恪守本心,以天下百姓为己任,切莫不以自身为重。倘若哥哥有事,瑜世子尚且年幼,撑不起来的。” 说着,许贯忠对着柴进深深的行了一礼。 柴进叹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总有种不真实的感受。偶尔在刀尖上行走,能刺激自己的,让自己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但是现在梁山已经有了百万之众,又有三个红颜知己,两个孩子,无数可以随时为自己扑汤蹈火的兄弟,上百万爱戴自己的百姓。 柴进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想到此处,柴进对着许贯忠深深的行了一礼,道:“谨受教。” 第九章 设伏 “可恶!”王贵愤愤的挥舞了下手臂,道:“若不是那个黑大汉,定能把那个敲鼓的汉子给射死!” 岳飞笑了笑,道:“无妨,倘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梁山柴进吧?如此多的护卫,射不中也是正常。” 王焕看着岳飞心中愈发的欢喜,却听到岳飞又道:“刺杀、暗杀,终归是小道,想要赢得堂堂正正,还得在战场之上一刀一枪的拼杀出来。” 王焕听到此话,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此理!那王禀临阵对敌不择手段,便是能侥幸一时得胜,也终究落了下风。” “以正合,以奇胜。王老将军,小人反而以为偶尔兵行险战,或可出奇制胜。只是不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险招上面,偶尔一用便可。”岳飞说起兵法,颇有些滔滔不绝的意思。 他跟着周侗藏在内黄县一十八年,一身所学已经不下于旁人。所缺少的,不过是战场之上厮杀的经验罢了。 王焕笑着点了点头,道:“老了,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周老前辈看徒弟的眼光倒也了得,卢俊义、史文恭、林冲都是梁山大将,在绿林上也打出来诺大的名号,关门弟子也是了得,假以时日也是大将之姿。” 岳飞谦虚的说了几句,又道:“只是,梁山善用火器,此物定为日后战场的主流。国家须得早做安排才是,不然一步慢、步步慢。” 王焕点了点头,拍着岳飞的胳膊道:“老夫老了,别无所能。这件事我会与你联名上表,希望朝廷重视。” 岳飞颇有些受宠若惊,推辞道:“王将军,我只是个白身。” 王焕哈哈一笑,道:“白身有什么?战事一了,别的不敢说,倘若朝廷不给你个官职,你只管来河北!老夫保你一个官身!” 岳飞自嘲的摇了摇头。 城墙之上人头攒动,柴进处在人群的保护中,射不中是情理之中,倘若能射中才是奇了怪了,王禀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因此,当岳飞回来的时候,王禀也没有责怪他们,反而温言安慰了几局。 战事仍旧在继续,官军们冒着刀剑拼命的往城墙上冲杀,但是永清城小,一万三千人马足够防守了,一时间战事僵持住,官军短时间拿不下来永清了。 王禀很快的意识到了此事,眉心紧缩。但是战事僵持住,官军兵马虽然多,派不上用场。 他倒是个骁勇善战的,当即将战事指挥的权利交付给王焕,自引着亲卫来到了高俅面前,通秉过后道:“太尉,今天估计拿不下来永清了。” 高俅一怒,道:“今天拿不下来?那明日梁山主力来了,我军该当如何?” 王禀道:“太尉,永清城小人多,我军兵马虽然众多,但是缺乏攻城器械,人马优势也发挥不出来。柴进被困在永清城里,梁山军马势必心急如焚!” 高俅眼中一亮,看了一眼贾居信,对着王禀道:“王将军,你的意思是……” 王禀道:“梁山军马既然能设伏埋伏郭药师部,我们何不趁机埋伏梁山的援军?若是能趁机打败梁山主力,燕云一战可定!” 高俅疾声道:“取地图来。” 不多时,一个士兵就将燕云地图取了来,高俅打眼一看却发现自己看不甚明白,便对着王禀和贾居信道:“二位,我军在何处设伏为妙?” 众人看了片刻,王禀指着地图道:“梁山军马今晚应该能到固安附近,我军不妨明日便在永清县北设伏。梁山军马急于解救永清县,不会多加防备,或可一战而胜!至于设伏的地方,小将以为我亲自带人去看一看,才能决定下来。” 高俅大喜过望,当即允道:“善,既然如此,有劳王将军了,不知道将军带多少军马去?” 王禀略一沉吟,道:“太尉,三万太多,一万太少,给末将两万将士便可!” 高俅点头称善,道:“我给你西军兵马两万,若是得胜,将军便是北伐首功!到时候我亲自为将军请功!” 王禀道了声喏,自去点起兵马,高俅又吩咐亲兵道:“来啊,去通知王焕王将军,让他暂缓攻势,围而不攻。万不可放任一个梁山士兵跑出去!” 亲兵赶忙道喏,自去传令。 王焕虽然不清楚高俅所为何事,但是他也赶忙鸣金收了兵,一边命人点起兵马,一边亲自来到高俅营中。 高俅虽然庸人之才,但是也是知道军情不宜外漏的道理,只吩咐让让酆美、毕胜、王焕、韩存保四人分别带领人马守住城门。 见官军一个个的退了回去,柴进这才松了口气,城外可是货真价实的十万大军,而且都是高俅亲自挑选的精锐之师,给了梁山极大的压力。 不管怎么样,现在官军军马退回去,给了梁山休息的机会,休息好了的预备队已经开始走上城墙,将疲惫的军马换下去,开始搬运物资、修缮破碎的兵器。 柴进使劲甩了甩酸痛的双手,对着许贯忠等人道:“保四兄弟的伤势如何了,没有大碍吧?” 许贯忠笑着摇了摇头,道:“哥哥放心,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柴进道:“我哪能放得下心来啊,走吧,贯忠先跟我去看看保四兄弟,再去伤兵营看看。” 城防既然已经全部托付给了史文恭和卢俊义,柴进就没有插手的理由。但是看望将士,查看伤兵却是柴进责无旁贷的事情。 这些伤兵伤愈之后,轻伤的自然能成为军中骨干,便是那上不了战场的,也会被韩企先充斥到地方去。这些人身上有股子悍勇之气,有从战场上下来,天生对于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多几分拥护。 无论是对付地方豪强,还是贯彻政令,这些个兵士都是不二之选。 郁保四躺在床上,颇为悠然自得的正在小声说话,听到柴进要来,挣扎着要起来。那里负责看护的军医怎么会让他起来,大声喊道:“郁将军,莫动,莫动,千万莫要动弹。” 第十章 医护 说话间,柴进已经走了进来,与许贯忠一同摁住郁保四,柴进道:“快快躺好,成什么样子?” 郁保四嘿嘿一笑,道:“哥哥,俺没事,些许小伤,不值一提。” 柴进瞪了他一眼,道:“还当我不知道么?我当时就在你身后,把你整个身子都射穿了。” 郁保四咧着个嘴直笑,他虽然受了伤,但是却救了柴进一命。哪怕是落下什么残疾,只要命还在,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 “肺部怎么样?可有大碍?”柴进没有理会没心没肺的郁保四,反而看向了医师。 那医师摇了摇头,道:“郁将军体格健壮,应无大碍。现在已经包扎好了,只要郁将军三五日内不化脓,就没有问题。” 柴进点了点头,那医师欲言又止的道:“将军……” “可是有什么难处?” 医师道:“不瞒将军,今日我军受伤者不下千人,我们军医营只有一百多人,实在照应不过来,只能让轻伤的先忍忍……” 柴进心中一惊,以往梁山打的都是顺风仗,极少打硬仗,因此损伤极少。 这次梁山为了防守永清,战死上千,受伤三千余,算得上是最惨烈的一次了。军中将士若是得不到很好的治疗,一来伤情恶化,对士兵身体造成损伤;二来士兵受伤,却得不到治疗,对士气也是损伤。 柴进略一沉吟,看向许贯忠道:“先生,派人去请喻知县过来。” 许贯忠道了声喏,赶紧出去安排此事,柴进又看向郁保四,道:“保四,好生养伤,现在我军医生匮乏,你莫要添乱。早点养好伤,我的大旗还等着你举呢!” 郁保四咧开大嘴道:“哥哥放心,俺过两日就好了!” 柴进瞪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伤筋动骨带得一百天呢,你被人射了个对穿,没有仨月你别想从床上下来。” 郁保四还想再说,柴进厉声道:“这是军令,执行吧。” “喏。” 不理会闷闷不乐的郁保四,柴进看向刚走进来的许贯忠,道:“走吧,咱们去伤兵营看看,顺道迎一迎良才。” 许贯忠笑着点了点头,自古便有吴起吮脓只说,柴进看望受伤的将士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大棚子,下面放着几百个床,或躺或坐着几百个将士。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味,地面上虽然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仍旧有一抹淡淡的红色。 这是梁山壮士的鲜血染红的。 柴进一过来,不少人都站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道:“寨主。”“哥哥。”“国公。”“将军。”…… 柴进双手在空中虚按了两下,示意大家坐下,这才道:“诸位先坐下,你们都受了伤,都是我梁山的功臣!” 柴进这话一出,许贯忠却脸色一苦。一千多将士,光是抚恤就是个天文数字。 但是梁山厚养将士,将士们才能奋力杀敌。倘若真到了将士们指望梁山,却不得其门的时候,才是梁山的末日。 柴进一个个打量过去,人群中有不少眼熟的,也有不少眼生的。梁山附近州府、辽东、燕京、河北人氏都有,但是每个人身上都绑着白布。 能送到这里来的,都是受重伤的,那些伤势较轻的,往往来医护营拿点药,稍微看一下就回去了。只有受了重伤,或是需要将养的,或是需要观察的,才会送到此处。 当然,那种伤势太重的,都有各自的私人病房。 柴进吸了一口气,对着众将士行了一礼,道:“诸位,安心养伤,一切有我!” 众人不约而同的对着柴进行了一礼,柴进又道:“你们放心,能上战场的,按照功劳大小升迁;上不了战场的,日后去处也由山寨统一安排,定不会让你们流血又流泪! 若是情况特殊的,你们去燕京找乔道清乔先生也行,找你们的长官也行。要是他们都不管,你就拿着证明,去燕京,我家里找我!你们的一家老小,我管!” 柴进一番话,说的不少将士流下泪来,一个刘延庆部的降兵满脸都是泪,道:“国公,俺跟着朝廷官军也有好几年了,大小仗也打了不少场,但是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将军。” 朝廷官军什么光景,受伤了的就往路边一扔,随他去球,谁肯管这些个伤兵的安危啊? 柴进走了过去,那士兵是腿上受伤,柴进心疼得道:“怎么弄得?” 那士兵一脸骄傲的道:“朝廷官军想要爬墙,俺一脚把那官军踢下去了。谁知道那厮刀上有个钩,钩中了俺的腿,撕下来一块肉。” 柴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家人接过来了吗?” 燕云土地比较丰富,久经战乱,却正是缺人口的时候。因此,军政处这一段时间一直积极的安排接降兵家眷入燕云。可惜的是,战事来得突然,大部分士兵的家眷还没来得及接过来,柴进这才有此问。 那士兵一脸骄傲的道:“国公,都接来了。俺一家被安顿到漷阴,分给我们二十四亩第,当地的里长还分给我们小队一头耕牛,两百多斤粮食。” 柴进笑着点了点头,耕牛是战略物资,往往一个生产队,几十户人家才分到一头。 柴进笑着又安抚了一句,那边喻良材已经带着人走了过来,对着柴进拱手道:“国公。” 柴进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见外,眼睛却看到喻良材脚上全是灰尘。显然,喻县令没少跑路。 柴进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着喻良材道:“喻县令,城中缺少医护人员,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抽调一批人手。” 喻良材面露难色,城中的庄丁都已经被抽调出去,协助搬运物资、守城,他手底下实在没有多少人。 良久,喻良材咬了咬牙,道:“妇女行不行?” 柴进点了点头,道:“行!给人家工钱,做得好可以留在军医营任职!但是切记,一定要保护好他们。军中多是一些糙汉,军事管制期间,不可闹出来任何绯闻!我让史文恭挑选几十个将士过来,给你指挥。” 喻良材行了一礼,道:“喏!” 妇女当医护,有天生的优势,心细、耐心、容易安抚将士,但是男女大防不是那么容易打得开的。不管怎么说,此时都是战时,梁山已经对整座城进行军事管制,想来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言论。 第十一章 小村子 燕云多山,但是从固安到永清却一马平川。 王禀也不敢太靠近固安,寻觅了良久以后,终于决定在一处树林中设伏。 计划很简单,也很粗暴。等梁山经过的时候,官军军马从左右树林中杀出,再派人在树林中摇旗呐喊,做出来一副有千军万马的样子。等梁山军马被埋伏的官军击散后,官军主力才会杀出来,争取一举将梁山军马击溃。 若是成功,梁山在燕云就只剩下不到两万军马,还要分散防守居庸关、山海关等处,朝廷大可以派人包围住永清,纵兵进燕京,一战可定。 这可是大战的首功,纵使王禀出身名门,也心中有些激动。 王禀出身琅琊王氏,他是唐朝名相王抟的七世孙、东晋丞相王导二十七世孙,家世显贵,祖上光是宰相就不下三四十人,更不用提各级官员。 值得一提的是,后世国学大师王国维便是王禀的后人。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王禀开始指挥士兵布防,道路两侧的树林中可以各自容纳兵马五千,自己的主力则得藏匿在附近,既不能太显眼,也不能太远。 布置完毕后,王禀留下王荀,自己则带着三五十人开始往四处寻找可用的地方,这是他数次大战中领悟到的诀窍。 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 说来也巧,距离此地不到一里的地方,就有一个小村子。从外面看约有一两百户,七八百人口的样子。 这是个好地方,官军主力完全可以藏在此地, 王禀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带着这三十来人就入村的想法。柴进颇有曜民之术,倘若村中百姓将自己等人绑起来,献给柴进,那才是乐子大了。 先命人去通知主力过来,王禀则亲自带着人,准备围着村子打量了一圈。谁料想,刚走了数步,前面树林里转过来一个砍柴的樵夫。 王禀心中一急,若是走漏了消息,那么朝廷这三万主力便有全军覆没之虞!顾不上让亲兵出手,王禀三步并作两步,亲自上前直接摁住了樵夫。 樵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禀摁倒在地上,努力挣扎着,道:“军爷,军爷,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王禀嘿嘿一笑,接过来亲兵递过来的绳子,一边将樵夫反绑住手脚,一边道:“你是什么人?从哪来的?” 樵夫道:“小人,小人是前面张家庄的。” 王禀手上极快,说话间已经将樵夫绑住了手脚,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对着樵夫道:“张家庄?庄子上有多少人?可有兵马?” 樵夫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道:“小人,不知道!” 王禀捏着他的嘴,摁在树干上,道:“不知道?你是这个村子的人,你会不知道?” 那樵夫怎么舍得告诉他,樵夫一家老小都在村子里面,倘若告诉了王禀,一村上下七八百口遭了毒手,樵夫就成了罪人!更不用提自己的家眷,刚出生的小儿子,乖巧懂事的大女儿,贤惠寡言的娘子,哪个樵夫都不舍得。 事到临头,樵夫反而硬气了起来,咧着嘴道:“你是宋军吧?” 王禀笑了笑,道:“你倒是聪明,竟然能猜出来我们的身份,既然如此,更不能放你走了。” “这就是宋朝官军么?莫说梁山军马,你们连辽国人都比不上!”樵夫挣扎着动了动,让自己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又道:“梁山军马给我们分田分地,以前我们日思夜盼的朝廷,却要屠戮我等汉民,真是笑话。” 王禀被他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看不出来此人是个樵夫,口舌倒是极其锋利。 王禀叹了口气,将他放了下来,道:“我们不想屠戮百姓,只是我军的消息不能传出去,这个村子一定要拿下来。你且放心,军中若是有欺辱百姓的,尽管来找我。” 樵夫依旧冷言冷语,道:“我会信你?” 王禀见此人如此牙尖嘴利,不由得啧啧称奇道:“你不过是个樵夫,怎么口舌这般锋利?莫不是梁山的探子?” 那樵夫哈哈一笑,道:“俺们村长,是梁山步军第四军秦将军的老兵,只因为手上受了伤,握不住兵刃,这才退伍到俺们张家村当村长。这些大道理,都是他教给俺的!” 梁山老兵分配到地方上,还兼教化百姓的希望。他们可能文化水平有限,但是最起码都会读书写字,教导百姓认识个把大字还是没问题的。 王禀暗叹一口气,道:“且放心吧,我是朝廷宣抚司都统制王禀,朝廷大将!我不会因为你就毁掉我的信誉的。若是村中没有反抗,我军兵马不会伤害一个百姓。” 说话间,那边王禀的亲兵已经引来了三千主力,对着王禀行了一礼,道:“将军。” 王禀点了点头,又看了樵夫一眼,樵夫仍旧是油盐不进一般,闭着个眼一言不发,一味地求死。 王禀长出一口气,突然间对攻打燕云失去了信心。百姓依附、将士拼命,这种势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打下来。 或许,先前应该答应柴进去燕京看一眼? 旋即王禀就摇了摇头,把这个疯狂的念头驱赶出了脑外。 说实话,王禀并不算是一个迂腐的将军,宋钦宗赵桓曾想着割让太原三镇给金兵,换取求和,王禀却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旨意。单看此人拒旨,就可以说明,在他眼中国家并非一家一姓之国家,而是全天下人的国家。 这是个桀骜不驯的将军。 王禀见说他不过,当即摆手道:“来啊,跟我将张家村包围住,我倒要看看这个村子到底有多少人马!” 朝廷三万大军在彼,张家村顶天了有一千人口,能有一百兵马就顶天了,拿什么跟自己斗? 本来王禀对于拿下这个村子还可有可无,看到连一个樵夫都这般忠贞,便改变了主意。若是拿不下来,恐怕村子随便哪个人跑出去都会跟梁山通风报信。 第十二章 只管吩咐 第11章章11 不知道何处来了三千人马,将这个小小的张家庄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家村的村长董俊良原本是青州人氏,在秦明当青州总管的时候,就是秦明的部下,跟着梁山南征北战也没少立功。 他是在攻打曲利出清部的时候受的伤,被辽兵一刀砍掉了三个手指,这才退伍。军政处询问他自己的意愿,乔道清颇为郑重的将此人的档案送到了韩企先的案台,这才被韩企先任命为张家村的村长。 对于老兵来说,退伍等于他们一条性命的结束。但是若能用军中学会的东西,造福一方百姓,无异于重获新生。 董俊良利用自己独到的眼光,组织村中百姓种植蔬菜,运送到前线永清城贩卖,让整个村子开始逐渐富庶起来。 但是董俊良的野心不止于此,他先后带领村民伐木,租借船只顺着白沟河入海,然后运送到梁山造船厂,获利颇丰。 可惜的是随着战事的开始,这些个商业活动都得停了下来,按照燕京发来的指令,开始操练民兵自保,防备流窜的逃兵。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在此地出现了宋廷官军三千。 莫不是永清失守了? 事情紧急,没有时间给他思索,随着村中的大钟敲响,一百多个民兵迅速的集合了起来。 董俊良略一沉吟,对着大家伙道:“不用那么多人,你们把全村老小保护起来,我带上三五个人去看看这群兵马的来意便是。” 顿了顿,董俊良又道:“我若是不回来,就说明这群兵马没有商量的余地,全村老小必死无疑。到那时你们就跟他们拼了,能杀一个算一个!” 村中一个老头喃喃道:“董村长,这天不会变了吧?” 董俊良知道他的意思,豪气大发的站在高处道:“我梁山,百战百胜!且放宽心,天不会变!休要以为一寸山河一寸血是一句空话,若是我等被屠,自有梁山马步军为我们报仇!” 民兵们听得激昂澎湃,各个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董俊良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点了几个人,道:“张牛、张铁狗、张虎,你们三个跟我去一趟吧。” 旁边一个一直跟在董俊良身边的人站了起来,道:“村长,俺也要去!今年招兵你不让俺去,现在又不让俺去,是何道理?” 董俊良摆了摆手,一边走一边道:“张苗,你是独子,若是你没了,你家老娘如何办?且……” 董俊良走得极快,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饶是如此,村中百姓们眼中都泪汪汪的。 梁山的村官,是真的管事的,遇到危难的时候,他们都能挺身而出。 见有人出来,王禀哈哈一笑,对着董俊良道:“你就是村中村长?你们村子被我们征用了,你回去让百姓们腾出来房间,给官军使用。再让各家各户把锅碗瓢盆拿出来,慰劳大军。” 董俊良眉头一皱,拱手道:“敢问将军是何方神圣?弊村房屋破漏,粮食缺少,只恐容不下如此多的大军。” 王禀闻言一怒,有心逗一逗董俊良,却道:“你倒是好胆量,不妨告诉你,我是朝廷先锋官都统制,永清城已经被打破,那柴进、闻焕章等人俱已授首。朝廷军马已经开始朝着燕京进发了! 速速投降朝廷,或可免除一死!你若是立下功劳,本将亲自为你请功!” 董俊良脑袋嗡的一声,差一点倒了下去。但是他旋即又想到若是梁山溃败,朝廷肯定火速前往燕京,哪来的功夫攻打自己这个小小的村庄? 董俊良想明白了关键之处,反而镇定了下来。只是朝廷军马为何要进攻这个小小的村庄?还用兵马包围起来,这是干什么? 董俊良想了片刻,决定虚以为蛇,先探明宋军的意图,便道:“将军,永清真的被打破了吗?不知道将军为何要征调我们这个小村子。” 王禀轻视的看了一眼董俊良,这也是梁山老兵?还没有那樵夫有骨气!心中却暗自鄙夷,口道:“本官不是说了吗,我军行军数十里,疲惫至极,要借你们这个小村子修整一用,等到明日我们就会走。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村中百姓的。” 想到那个樵夫,王禀并不准备放出来,他看上了那个樵夫,想着能不能把这个硬骨头的收入军中。但凡将军,都对骨头硬的青睐有加。 董俊良脸上谄媚的道:“既然如此,军爷且随小的来吧。” 董俊良已经趁着机会打量了一圈,这朝廷大将已经安排人团团的围住张家村,看得出来不想让张家村的人出去。 既然如此,反其道而行之,只要张家村的人能出去报信,将朝廷军马来此的消息告诉固安或者永清,就可以了。 董俊良带着官军杀了回来,让村中百姓心中俱是一惊。但是他是个真心为了百姓的村长,张家村的男女老少那个不服气?出于对董俊良的信任,也就按耐住心中的疑惑,按照董俊良的指示开始给官兵做饭烧水。 但是更让董俊良吃惊的是,那三千兵马还不算,又来了两万多军马,都在张家村村前的谷场上面安营扎寨。 董俊良心中着急,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那宋军将官将整个张家村看的严严实实的,如何能出得去? 思忖良久,董俊良找到了张苗,把他叫到房中,小声的道:“张苗,你平时里不是嫌我既不让你当兵,又不让你冒险么?” 张苗点了点头,却道:“村长,为什么要将这些人引到村里来啊?官军什么德行?俺家的鸡鸭,村里的牛……” 董俊良制止住了他的抱怨,道:“我这里有一桩大事要拜托你去,你肯不肯干?” 张苗不明就里,但是出于董俊良的信任,道:“村长,上次俺娘生病,你背着她跑了三十余里,找的大夫,俺这条命就给你了!不管是背叛梁山,还是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只管吩咐吧!” 第十三章 拿命换的机会 漆黑寂静的夜里,官军的军营更显得森严,可是就在这般夜里,忽然一声东西倒地的声音传来。 “什么人在那里?” 官军士卒急忙照亮的火把往那个地方看去。 “怎么回事?”那官军的伍长急忙走了过来,对着那士兵道:“怎么回事?刚才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过去了?” 士兵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好像是兔子什么的。” 那伍长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放机灵点,倘若真有人过去了,你我的小命都难保!” 那哨兵急忙道了声诺,眼神中却死死的盯住了黑暗里。 藏在暗处,身披着毛皮的张苗却出了口气。 他虽然年轻,却是张家村最善捕猎的猎人,十里八村但凡有个野狼野猪,都是让他去帮忙收拾的。 为了能够成功的跑出去,将宋军的消息传递给在固安的梁山军马,张苗披上了一身猿猴皮披在身上,在山林之中左右腾飞。 他虽然也有七尺左右的身量,但是却格外的灵活。适才那宋军的探哨看的比较紧,无奈之下他只好弄到东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才跑得出去。 军情紧急,张苗虽然被吓出一身冷汗来,但是却没有丝毫犹豫。悄悄的从宋军的军营溜出来,便直直的朝着北方固安县而去。 他虽然是个猎人,但是却实在不擅长奔跑,跑了约没有三十余里之后,便觉得胸腔之中如烈火一般焚烧。 可是固安县与张家村相隔七十余里,这只不过走了一小半罢了。 提前一刻钟到达固安县,那么梁山军马就提前一刻做出来决断。 张苗虽然气喘如雷,但是却不敢有丝毫犹豫。脚步上如同灌了沙子一般,但他仍旧拼了命的往前奔跑。 又跑了一二十里,张苗终于撑不住了,坐在路边大口的喘着气。 并非他不想去找马匹牛车之类的代步,只是朝廷的士兵随时有可能追杀上来,他不敢也不敢冒这个险。 休息了约莫有半刻钟左右,张苗这才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大饼,狠狠的咬了上去。 正常他要从张家村到固安县需要走三四个时辰,但是到现在他已经走了约四五十里,这才用了一个多时辰。 趁着月色,张安摸索着记忆中的道路,找到了一个小溪。也顾不得干净与否,他在溪水边狠狠地喝了几口水,这才滋润了一下干裂枯竭的肺部。 张苗脸上漏出来一丝笑意,董俊良来了以后,严谨村中百姓喝生水,只准让喝烧开过的水,这次自己也算违反了规定了。 又休息了半刻,张苗重新迈起沉重的步伐,又朝着远处的固安县跑去。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走在最后,张苗只觉得脚痛,他的老娘给他纳的厚厚的鞋底已经被磨得极薄,踩在地面上便是一个小小的土块,也硌的脚掌扎心的疼。 终于看到了远处固安县城,张苗张开干枯的嘴巴想要大声喊上面的守兵,但是他张开嘴来,却没有声音出来。 上天对于这个年轻人好像格外的残忍,最关键的时候,张苗却失声了。 就在此时,路边的树上突然跳下来了一个梁山的探哨,对着张苗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张苗完全是凭着一股心气在硬撑,见到梁山的人出来,再也忍耐不住,一屁股坐在的地上,手不住的指着自己怀中。 那梁山探哨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用手中的武器轻轻的挑开了张苗的衣服,正看到了那封关系着梁山军马生死存亡的书信。 探哨将书信挑得过来,打眼一看,旋即又迅速的将书信收了起来,口中吹响了一声口哨。 不过片刻的功夫,树林之上又陆陆续续跳下来了几个梁山的探哨,那先前跳下来的探子不由分说直接对着其余的探子道:“赵牛张后,你们两个人把这个兄弟抬起来,我要亲自去面见将军。” 这些探子是隶属于梁山步军第一军的鲁智深。 他们带着张苗到了城墙之下,验过印信、口令之后,守兵才急忙去通传。 不多时,那个莽大和尚拿着禅杖走了过来,道:“怎么回事?探哨营怎么要突然回城?” 旋即,城墙之上放下来的一个箩筐,众人先把张苗抬到箩筐之上,那伍长这才拿着书信走了进去。 他们对这个跑得奄奄一息的好汉,充满了敬畏。 箩筐缓缓升起,不过片刻的功夫,探哨营的伍长就带着张苗来到了城墙之上。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回城?什么书信?” 那伍长顾不得说话,先将书信递给鲁智深,道:“将军,我们发现这个兄弟朝着固安跑来,在他怀里发现了这封书信。” 鲁智深先看了一眼张苗,道:“带他下去安排医师救治吧。” 说着,鲁智深打开了书信,看了一眼,脸上不禁微变。一面吩咐道:“让这个壮士好生歇息,在派人去叫秦将军、杨志将军、黄信司马、滕戣司马、邹润司马、杨雄将军过来,我们要议事。” 现在在城里的,只有鲁智深部、秦明部、杨志部、三部,这三部的行军速度都是最快的,其余军马则还在后面。 不多时,风风火火的众将就赶着过来,杨志寒暄道:“智深哥哥怎么啦?” 秦明的脸上也有一些冷俊,鲁智深向来豪爽,这次突然大半夜的叫醒他们,必然有紧急军情。 鲁智深一脸凝重的道:“那朝廷官军在永清县以北三十里处张家村附近埋伏我军,幸亏张家村的是咱们梁山的老兵。他派出了一个壮士,冒着生命危险将消息传递了过来。” 秦明脸色一冷,道:“埋伏了有多少兵马?” 鲁智深将信件递给了秦明,口中却道:“最少两万。” 秦明接过来一看,眉毛拧在一起,道:“这也没说是埋伏我军呀。” 鲁智深哈哈一笑道:“秦将军,在那个地方不是埋伏我军还能是什么?总不能在那个地方等着给咱们做饭吧?” 秦明倒没有鲁智深看得清楚,杨志也道:“不错,我也同意智深哥哥的看法。不管怎么样,宋军来者不善啊!” 秦明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智深哥哥,我们应该如何行事?” 鲁智深眼中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对着两人道:“哥哥常让我们夜间行军,锻炼夜战的能力。今日便有一个好机会,我们来试试朝廷军队的水平吧!” 杨志却面有犹豫,道:“智深哥哥,夜战伤亡恐怕会不小啊。” 鲁智深哈哈一笑道:“战场之上哪有不死人的?依我之见,官军疏于防备,现在我军出击定能杀一个出其不意!” 第十四章 奇袭张家庄 一声急促哨声响了起来,固安军营中无数的将士急匆匆的穿起来衣服。旋即就在各自伍长、什长的带领下,去马厩领了马匹,急匆匆的列好了队伍。 那边步军也已经各自上了马车、牛车,在各自伍长、什长的指挥下,开始整齐的朝着远处的张家村杀去。 无论是杨志、秦明的骑兵还是鲁智深步兵,都是机动性极强的军马。再加上张苗拼了命的赶到固安,给梁山创造了转圜的余地。梁山军马紧赶慢赶,来到张家村的时候,才不过是四更时分,也就是后世三四点钟。 自古以来,四更天便是鸡鸣狗盗之时,只因为四更天天色黑,而且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乃是小偷最适宜下手的时机,故有此说法。 不论怎么说,张苗用生命帮梁山争取的时间,鲁智深必须得把握住。 看着远处点着篝火的军营,鲁智深对着秦明、杨志道:“二位,秦将军带兵马从东面进攻,杨将军带兵马从西面进攻,我带着步军从北面进攻,如何?” 略一打量,鲁智深就看明白了朝廷的兵力,也就明白了梁山没太大的可能全歼敌人。围三缺一,把朝廷的军马往南敢,既可以让永清得到援军到达的消息,也可以免除朝廷溃兵祸害地方。 不管怎么样,都得把王禀啃下来一块肉来。 众将齐声道诺,三军很快就部署到位,时间差不多以后,齐齐的杀了出来,各自带领着兵马朝着兵营杀去。 那王禀不过是想着临时住一夜罢了,只是简单的安排了一些探哨防备张家村的百姓传递消息,根本没有想到梁山大军杀来。既没有营墙,也没有鹿角、路障等物,完全等于暴露在梁山兵锋之下。 两只马军一左一右的斜插进去,马蹄声终于惊醒了西军将士。 “敌袭!” 一声凄惨的声音响彻夜空,那军营之中无数的将士都被惊醒,像一个个无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却被梁山军马一一格杀。 尚在睡觉的王禀也被惊醒了过来,他来不及披挂,他拿了武器就杀了出来,略一往四周打量,却看到远处火光四起。好在中军帐被围在最中央,短时间敌人赶不过来。 三五个亲兵已经穿戴完毕,拿着王禀的盔甲、衣袍给他披上,王禀一边穿,一边怒道:“什么地方来的军马,有多少人?” 那些个亲兵刚刚醒了没多久,一个个大眼对小眼,却是不清楚。 王禀没有将怒气发在他们身上,披挂完毕就翻身上马,大声喊道:“撤退,往东方杀出去!” 在他看来,敌人既然从三面围来,只有南方静悄悄的,那么南方一定有伏兵。反而从东方正儿八经的冲杀出去,或可留下一命。 王禀说话间,已经有一千余宋军将士围了过来,跟着王禀朝着东方冲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王禀就看到了那个手持狼牙棒的大将正在屠戮自己的将士,但是王禀终归是个上将,大声喊道:“来将通名!” 秦明见王禀身披甲胄、跨骑宝马,心中料定此人定是那朝廷大将,裂开嘴一笑,道:“梁山秦明!” 二将话不投机,各自怒喊一声,冲了过来战作一团。 一个是朝廷有名有号的大将,一个是梁山打出威名的上将,二将枪来棍往交手二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王禀心中暗自着急,若是拖延下去等西、北两个方向的敌军杀来,恐怕纵使他是霸王重生也要交代在此地。 但见王禀怒喊一声,一拍马匹,那马儿四蹄腾飞,又朝着秦明冲来,佯装要力斩秦明于此。秦明知道此人武艺过人,不敢丝毫大意,挥舞着狼牙棒也又冲了上去。 谁料想,走到一半王禀却左手往右边使劲的一拉缰绳,马儿顺势就是一个拐歪,侧着秦明的身子冲了过去。 秦明心中大怒,但是马儿惯性极大,短时间内拐不过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禀冲杀了出去。 秦明性子急躁,却将一肚子的气发泄到那些个刚出来的官兵头上,一棍子就将一个官兵打了个脑袋开花。 王禀是逃了出去,可是营中还有一两万朝廷官军,鲁智深、秦明、杨志、邹润、滕戣、黄信等将肆意屠杀,直杀了个痛快。 数不胜数的官军将士死于乱军之中,当然也有不少兵马朝着南边跑去。 鲁智深厮杀片刻却已经发现这些个兵马没有人组织防守,那官军主将必然逃了出去,当即命手下将士大声喊道:“投降免死!” 鲁智深也是西军出身,这些个朝廷军马都操着他熟悉的口音,一时间令这个莽和尚感触颇多。 主将已经逃了出去,西军无人缺少将领指挥,一时间有不少将士扔了武器,跪倒在地上。 “投降什么?站起来,再战!” 正当鲁智深准备安排人马收拢将士的时候,那边却杀出来一彪人马,为首的是一员小将,此人约有十八九岁的样子,手持一杆长枪,带着三五十人杀来。 见他出来,将士们找到了主心骨,除去跪地投降的,其余将士开始围着此人靠拢。 鲁智深见状不惊反喜,裂开嘴道:“你是这只西军的主将?看你这般年轻,应该是王禀的儿子吧?” 王荀被他说破身份,没有任何惊诧,反而沉稳的道:“正是俺,我听你这和尚的口音,也是西军出来的?” 鲁智深哈哈一笑,道:“洒家是渭州人氏,以前在渭州经略府做提辖的时候,你没还出生呢?” 王荀终究是少年心性,闻言大怒,挺枪冲了上来,就要来战鲁智深。 鲁智深故意用言语激将与他,见他杀出来,早就准备。那六十二斤的水磨禅杖早就挥舞了出来,一杖便击飞了王荀手中的钢枪。 鲁智深手上用力,一把把王荀抓拉过来,摁到地上,大声道:“小子,服不服?” 王荀用力的挣扎,脸上青筋外漏,涨得通红,口中却极其刚硬的道:“俺不服!有本事在马上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偷袭算什么好汉,若是马战能胜,这才叫真英雄!” 鲁智深虽然喜欢此人的性情秉性,但是战场之上哪有空照顾孩子?一把将王荀扔给后面士卒,对着西军大声喊道:“投降免死!” 第十五章 撤退 王禀顾不上休息,从乱军之中杀出来后,又跑了良久,这才有空整顿兵马。稍微数了一数,却发现只有三五十骑跟着自己杀了出来。 王禀一拳打在了树干上面,那树摇了几摇,落下来一堆树叶。 这场伏击战完全是以朝廷官军的惨败告终,不仅没有埋伏到梁山军马,还将西军主力丧送与此。 要知道,这次为了进攻燕云,朝廷才抽调了三万西军,加上之前战事的消耗,西军只剩下三五千人。 作为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对于整个官军的气势也是一种打击。 王禀并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略微的一歇息就带着兵马朝着永清南边的高俅大营杀去。 鏖战半宿,来到高俅营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一番通秉过后,王禀来到了脸色阴沉的高俅面前。 “太尉……下官……” 高俅见王禀这个样子,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一脚朝着王禀的肩膀上踹了上去,王禀硬受了他一脚,身形晃了晃,却没有倒下去。 高俅怒道:“你也是国家大将,说说吧,怎么回事?” 王禀低着个头,道:“小将在永清城北三十里处设伏,安排士兵准备了不少滚石檑木,又是挖掘陷阱,将士们疲惫至极,因此军营没有设置防御工事,只派遣了探哨。那梁山军马四更时分突然杀来,我军措不及防之下,被梁山军马给冲散了。小将……小将只好冲杀出来。” 高俅大怒,道:“兵马呢?两万西军精锐呢?你全丢了?” 王禀突然抬起头来,道:“太尉,再给小将五千兵马,杀出去,定能杀梁山军马一个措手不及!” 高俅哪里肯听他的,一边急切的渡着步子,一边怒骂道:“竖子,坏吾大事!你知道你这一败,坏了燕云战事么?” 王禀低着头,兀自坚持道:“太尉,敌人鏖战半宿,现在应该正在歇息,此时我们若是趁势杀出,定能杀梁山一个措手不及!” 高俅根本听不进去,又是一脚踹了过去,道:“我恨不得将你斩杀在此!来啊,左右给我把此人压入牢中,等待日后再说!” “喏!” 左右两旁的士兵杀了出来,将王禀带了下去。 可怜这个猛将,就被盛怒之下的高俅带入了狱中。 营中沉寂了良久,便是那贾居信这般高俅信重的,也不敢说话了。 “太尉,毕将军急报!” 一个亲兵拿着一封书信,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对着高俅道。 高俅接了过来,看了几眼扔给了贾居信,道:“贾先生,看看吧,梁山主力来了,我军该何去何从啊!” 总不能退兵吧?退兵,退兵…… 想到退兵,退兵的念头却根本被高俅压抑不住。 梁山军马太擅长寻觅战机了,自己不过是个门外汉,如何能带领军马夺下燕云啊?更何况先走了个种师道,又战死了个党世英,下狱一个王禀,高俅手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用了。 贾居信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梁山军马已经朝着永清北门杀来,还有半个时辰就会对上毕胜的军马,因此,毕胜特来请示高俅怎么做。 贾居信叹了口气道:“太尉,既然梁山军马已经杀来,我军何不暂且退后几十里,暂避梁山兵锋,再决定旁的。” 高俅闻言大喜,他是不想打下去了,但是梁山肯定不会放着自己在此祸害永清,与其继续僵持下去,还不如退上一退,既可以暂避锋芒,也可以商议一下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 高俅点头称是,吩咐道:“让毕胜部、酆泰部、以及王焕等部断后,其余军马拔营,后退三十里。” 亲兵纷纷称喏,各自领了命令前往各处传令。 不多时,整个宋军军营便动了起来,听到动静的岳飞从营帐里面钻了出来,拉住一个搬东西的将士道:“怎么回事?这是要去哪?” 那士兵急匆匆的道:“拔营了,撤退,估计要回家了。” 岳飞心中一急,倘若宋军此时撤退,城中的梁山官军出来搦战可该如何?王禀一夜未归,种师道又被高俅撵走,其余毕胜、酆美不过庸俗之辈,王焕、韩存保等人倒是骁勇,但是掌管不了大局。 岳飞知道军情紧急,当即带着王贵、张显、汤和来到了中军营中,一番通秉过后终于见到了高俅。 “鹏举来了?”高俅脸上挤出来了点笑意,岳飞虽然是林冲等人的师兄弟,但是现在党世英战死,王禀入狱,其余王焕等将又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因此,颇有些拉拢岳飞的意味。 岳飞拱手行了一礼,道:“太尉,现在不能撤!” 高俅眉头一皱,硬压着怒意,道:“为什么不能撤,不撤等着梁山军马来攻吗?” “太尉,现在我军撤退等于将涿州、易州拱手送给梁山!”岳飞有些着急,朝廷军马这一撤退,就无力杀回来了,被梁山吞下去的涿州、易州该当如何? 高俅脸上一寒,道:“郭药师狼子野心,只因为此人投降梁山,这才使得战事到了这般局面。” 高俅的话也很有意思,郭药师投降关我高太尉什么事?大战失利,都归于郭药师、种师道、王禀等人。 岳飞心中一冷,这高俅此人实在有些不当人子,不管怎么样郭药师都是朝廷大将,是你的属下,涿州、易州二地也是朝廷新收复的失地,怎么能说扔就扔? 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就可能放弃国家土地?这在岳飞看来,完全有些不可理喻。 岳飞道:“太尉,我们还有七八万大军,梁山虽然得胜,但是损伤也定然不小!若是我军现在撤退,让梁山的了机会修生养息,日后再难钳制啊!” 高俅本身就在气头上,斜着眼看了岳飞一眼,道:“小娃娃也知国家大事?” 说着,高俅就不管岳飞,径直的朝着外面走去。 岳飞却是个直性子的,伸手拦住了高俅,道:“太尉……” 不待他说话,那边已经几十把钢枪递了过来,对准了岳飞的咽喉。 高俅轻蔑的道:“你还敢拦我不成?来啊,拿下此人,与王禀关押到一起!” 岳飞面如死灰。 第十六章 长脸 一项事业,初期可能是一个或者几个人努力,但是随着事情变大、变强,会有无数仁人志士为之舍生入死,张家村的张苗如是,鲁智深、武松、林冲甚至郁保四等人亦如是。 随着朝廷军马的撤退,鲁智深夜袭张家村的消息也传到了永清城里,整个城里的将士们都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连平日里素来稳重的许贯忠也有些亢奋,对着柴进谏言道:“哥哥,官军败的匆忙,急切间恐怕不会防备我军,若是趁势杀出,定能一战而胜!” 柴进有些犹豫,梁山现在刚拿下来燕云才四五个月,若是把朝廷杀得太狠,让方腊、田虎、王庆等人做大了,对局势有些不利,便道:“许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让朝廷撤走,也不让他们溃败。” 朝廷必须走,辽东和梁山虽然还没消息传来,但是柴进手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的牌了,必须得尽快的解决战斗。 许贯忠却道:“哥哥,万不可如此!若是朝廷不败而走,日后定会再大举进攻!我们必须一次打痛朝廷,把他打得再也不敢来了,方可保太平!” 这个许贯忠平日里谨言慎行的,想不到关键时候还有这般谋断。柴进略一思考便明白的许贯忠的意思,对于宋廷来说,燕云地理位置无比的优越,河北两路一马平川,从燕云到开封无险可守。若是梁山占据燕云,朝廷恐怕永无宁日。 反观田虎、方腊、王庆等人,他们虽然啸聚一方,但是还威胁不到朝廷的统治。 若是让朝廷留有余力,他不一定会围剿三寇,反而会认为梁山无力反攻,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到时候势必会卷土重来,再次进攻燕云。 反而一次性把宋廷打痛了,打怕了,对于梁山才有莫大的益处。取不取河北以后再说,打完了宋廷先把局面稳住,这才是重中之重。 柴进点了点头,当即叫来史文恭和卢俊义等人,豪气的问道:“诸位将军,还能战吗?” 众人行了个礼,齐齐的抱拳道:“请哥哥吩咐!” 柴进道了声好,大声道:“诸位,智深带着杨志秦明两部把王禀给袭击了,杀敌五千余人,获俘一万多人!” 众人的脸上都漏出来了笑容,这事情虽然柴进通传了下去,但是听到具体的数字,还是令人不禁喜上眉梢。 梁山所惧者,不外乎就是西军罢了,朝廷西军主力一去,再无余力进犯燕云。 柴进又道:“因此,朝廷军马这才准备撤退,收拢防线。我意城中军马由史文恭、卢俊义两位将军分别带领,杀将出去,敲打敲打朝廷!看看刘延庆故事能不能重演!” 说到刘延庆,众人漏出来会心的笑容,此人实在有些庸碌,竟然被吓跑了。 众人纷纷领命,柴进看向解珍解宝道:“你们也带着亲卫军杀出去吧,各自领着一千五百人,解珍跟着史文,解宝跟着俊义。” 解珍解宝面带犹豫的道:“哥哥,我们要是杀出去,城中有兵马来袭,该当如何?” 柴进哈哈一笑,道:“莫慌,估计你们没出去,那边智深就带着兵马赶到了,放心大胆的去吧,莫要坠了亲卫军的威名!” 二解对视一眼,喜上眉梢的到了声喏,往外面点兵马去了。 他们放在柴进身边,重用的意味很足,日后少不了如花荣一般放出去各领一军。但是长时间呆在柴进身边,缺少战斗,没有什么军功,让这两个年轻的小将军有些渴望战斗。 眼看着一万多梁山军马鱼贯而出,柴进豪兴大发,对着许贯忠道:“先生啊,打完了朝廷,我们下一步还得继续军改啊。” 以往梁山人少,柴进可以一并指挥了,偶尔有几只军团协同作战的,也是临时指派指挥官。但是随着梁山一步步的扩军,须得再进行改革,成立更大的军团,方便指挥。 许贯忠声了个诺,他是梁山的副总参谋长,这也是他的工作。 两人在城墙之上交换了许多军改的细节,那边却已经传来消息,鲁智深、秦明、杨志三部押解着俘虏进城了。 柴进对着许贯忠笑吟吟的道:“走吧先生,咱们去接一接我军的功臣!” 这三部夜袭王禀立下来的功劳着实不小,不仅把官军的主力西军给打压了下去,还粉碎了朝廷军马进攻永清的计划。总的来说,梁山见招拆招,基本上把朝廷的攻势化解了下来。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怎么把朝廷主力赶出去燕云,及早查清金兵的动向,早做谋断。 来到了北门口,那边鲁智深、秦明、杨志、邹润、滕戡、黄信、杨雄等将堪堪赶到。众将一见到柴进亲自在门口迎,急忙忙翻身下马,来到柴进面前,各自抱拳行了一礼,齐声道:“哥哥,幸不辱命!” 何止是幸不辱命?鲁智深这番夜袭王禀部实在是给梁山长了脸!林冲带着三四万人,又是埋伏,又是火炮的,这才把战力不高的郭药师部给吃了下来。鲁智深倒好,只带着一万五千人就把两万精锐西军给拿了下来! 但是也不能忽视林冲的作用,倘若郭药师在,梁山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取胜。 柴进上前一步,先把鲁智深扶了起来,这个莽大和尚身上却是有不少伤痕,眼中比以前多了几分沉稳。顾不上打量鲁智深,柴进挨着将秦明、杨志、邹润、滕戡、黄信、杨雄等将扶了起来,对着众人道:“诸位,辛苦了!” 鲁智深哈哈一笑,爽朗的道:“哥哥,听秦将军说那宋军大将王禀实在了得,可惜我们没能活捉他,让他跑了,但是我们把王禀的儿子王荀给带来了。” “噢?”柴进来了兴趣,点头道:“让士兵们先入城歇息吧,带那王荀来见见我。” 鲁智深道了声喏,自有士兵引着三部入城歇息,一旁的兵卒又急匆匆的压过来了一个年轻人,正是那王禀的儿子王荀。 第十七章 你还在家织布呢 柴进上下打量了一眼王荀,道:“对于令尊,我仰慕已久……” “呸!”不待柴进说完,王荀一口唾沫吐了柴进一脸,道:“我父亲乃是朝廷大将,岂能让你仰慕?” 两旁的士兵急忙忙的冲了上来,鲁智深倒是个手快的,一把将王荀摁倒在地上,用手压住了王荀的头,看向柴进,像是在询问杀不杀此人。 柴进哈哈一笑,这厮性格倒是刚硬,一挥手道:“无妨,智深让他起来。” 鲁智深这才松手,让此人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怕我劝降与你,误了你父亲的前程,这才求死。但是我梁山是什么地方,岂有强迫于人的道理?你走吧,日后战场之上小心一点便是。” 王荀脸上漏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柴进摆摆手,道:“智深,传令下去,我军士兵不可伤害此人!” 说着,柴进又看向王荀,道:“我军兵马正在追杀朝廷官军,你绕路走吧,脱了战甲,换上一身平民的衣服,往信安军那边走。” 鲁智深愤愤的道了声喏,那边士卒却急忙拿过来一身衣服,递给王荀换上。 眼看着王荀对着柴进抱了一拳,朝着东南方向而去,柴进心中却喃喃道:“且当为了太原军民吧。” “哥哥缘何要放此人走?”鲁智深有些不解其意。 柴进摆手道:“当是为了我的一点私心吧,走吧智深,你们也辛苦一夜了,先进城歇息。” “喏!” 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平庸的,只有极少数人才可能终其一生做了一件知名的事。如同王荀,他这一辈子只有与王禀死守太原这件事有点名气,但是却已经值得柴进对他尊敬了。 王荀如此忠贞,柴进也没心思将他留下来,反而是示之以诚放他回去,更能动摇高俅的心思。 …… 史文恭屹立马上,雄姿勃发的看着士兵们从城门口络绎而出,却问向卢俊义道:“师兄,这仗怎么打?” 被朝廷官军堵在小小的永清县,实在令史文恭感到憋屈,梁山纵横天下数年,何曾吃过这般亏? 卢俊义抚摸着胡须,道:“我军虽然有一万人马,但是朝廷官军更多,因此依我之见我军不宜分开,先纵兵追杀官军断后的部队,看看有没有机会。至于官军大营,咱们先吓一吓他们,总不能让朝廷官军全须全尾的退出去。师弟意下如何?” 史文恭点头称是,道:“师兄思忖齐备,正合我意。” 一万多被憋坏了的马军放了出来,出来齐齐的朝着那官军杀去,高俅缺乏经验,只是一味地先走,让毕胜、酆美、王焕三部跟在后面断后。那毕胜酆美率领的禁军乃是朝廷诸部中军纪最差的一只,见梁山军马杀来,一个个都有些慌张。 军情紧急,酆美、毕胜见状大惊失色,他二人都是太平将军,哪里有什么作战的经验,两人对视一眼当即下令道:“传令下去,丢掉器械、粮草,咱们先退!” 哪里用他们下令,整个禁军都有一触即溃的趋势。 这可苦了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颖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作为城东的大营,王焕和梅展、张开也有小一万人马,但是架不住猪队友啊! 眼看着酆美毕胜带着军马跑了,王焕大骂一句直娘贼,却不敢丝毫大意,赶忙组织人马开始防备梁山军马。 不是三将有断后效死之心,只是朝廷兵马已经有从撤退变成溃败的趋势,若是不能阻拦住梁山军马南下,只怕十万大军都要化为灰烬。 可惜的是三将手底下的兵马精锐程度即比不上西军,也比不上梁山军马,眼看着友军纷纷撤退,军中浮躁了起来,一个个自觉不自觉的脚步开始往后移。 王焕大怒,对着亲兵道:“来啊,亲兵上前督战,若是有胆敢后退一步者,斩!” “喏!” 王焕的亲兵上前传令,那边梅展却有些犹豫,对着张开王焕道:“二位,我们真的要替高俅、酆美毕胜他们断后吗?” 他们都是绿林出身,一个个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自然不愿意这样平白无故的帮高俅、酆美、毕胜擦屁股。 王焕转过头来,对着梅展道:“梅大郎,我们现在不能退,若是我军跑了,酆美毕胜等人组织不起来防线,只怕梁山衔尾追杀,刘延庆故事再现!” 梅展长出一口气,对他来说帮高俅等人断后实在没有什么好处。 张开却突然出言道:“不如我们降了梁山吧?” 王焕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梅大郎怎么看?我总聚德宋廷虽然已经享国一百六十二年,但是还不到大乱的时机。” 场中只有三人,因此三人说的话也放肆了许多。 梅展道:“有什么时机,看着柴进、方腊、田虎、王庆等后起之秀坐享一方,吃香的喝辣的?王节度莫不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王焕吃它一激,怒道:“老夫在西军打拼的时候,你还在家里造布呢!我们打都不敢跟梁山打一下,便是真降了,人家也不一定看得起我们!” 梅展家族原本为织造商户,后为平江府知府王慎的内弟郑三省逼迫,梅展不服,与其据理力争。那郑三省竟勾结织造监刘永兴,陷害梅家贡布以次充好,判处梅家男子流放,女子为奴。 梅大郎这才上了武夷山,造了反,后来接受了招安,成为官军。再后来梅展屡立战功,官至颖州汝南节度使。梅展派遣兵马假扮贼寇,屠了王慎、郑三省、刘永兴三家,报了仇。 朝廷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梅展使足了银钱,这才让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装聋作哑,不了了之。 梅展刚想发怒,那边张开却拦住了他,道:“王节度说的不假,我们无论归顺朝廷还是投降柴进,都得表现出来自己的本事,才有可能被重用。不然我们去柴进麾下当小兵么?” 梅展刚想说话,那边王焕却道:“来了。” 王焕一边说,一边拍了一下马,那马儿顺势往前走。 梅展这才抬头看去,却看到远处一只雄壮的马军朝着自己杀来。 第十八章 又获三将 一万多梁山百战余兵从北方浩浩荡荡的杀了出来,他们都是骑兵中精锐的精锐,被困顿在永清城上,一身所学发挥不出来十之一二。 这些都是马军,尤其是亲卫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更是以梁山百战老兵为骨干,精锐程度乃是天下最顶尖的那一批。 那一万多马军浩浩荡荡的杀入了阵前,却出乎意料的分成两列,一列往左,一列往右,分别在梁山众将的带领下,朝着朝廷军马的侧翼杀去。 梁山的骑兵虽然精锐,但是却不是用来冲阵的,应该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寻找敌人弱点。 王焕心中却大急,时间仓促,他只来得及就地组织了一道防线,两翼即无守兵,也没有公工事,如何能守得下来? 但是王焕不愧是在绿林上打出名堂的老将,赶忙看向梅展张开道:“梅大郎,张开兄弟,你们两个人快快带人马堵住侧翼,万万不能放任梁山军马杀进来。” 梅展还想说话,张开却用力的拍了他一下,道:“不是时候,先做!” 时间紧急,的确不是勾心斗角的时候,梅展张开这才领了命,各自带着兵马往左右两翼补了上去,妄图拖延住梁山的攻势。 可惜的是,无论是史文恭还是卢俊义,二将的目的都不在左右翼。 既然王焕心甘情愿的为高俅断后,那么就把他留下来吧! 史文恭部和卢俊义部顺着左右翼往南杀来,却不进攻,反而朝着王焕的后背杀去。 王焕根本反应不过来,无论是兵马的军纪军规还是士兵们的训练,朝廷将士都远不如梁山军马。 太快了,梁山的军马不过片刻就绕到了王焕部的后背,摧枯拉朽一般的直接插入官军的腹心,那史文恭、卢俊义二将更是直直的朝着王焕赶来。 王焕咬碎钢牙,抽出来宝枪,怒喝一声,直冲冲的朝着卢俊义杀去。 他知晓二将的本事,自己这一番若是不拼命,恐怕就会成为别人功劳簿上面的一笔! 卢俊义不惊反喜,道了一声:“来得好!”也不含糊,握着手中的钢枪就迎了上去,与那王焕战作一团。 史文恭暗道了一声晦气,这功劳平白被卢俊义抢了去,手上钢枪连点,枪尖如同蛇信一般,接二连三的取了不少官军将士的性命。 卢俊义和王焕交手三四十回合,王焕终究年老,有些敌不过卢俊义,正当他心生绝望的时候,那边张开、梅展已经一东一西的赶了过来,张开大声喊道:“王节度休慌,张开来也!” 张开自东而来,与卢俊义离得比较近,而梅展则自西而来,刚好撞到史文恭枪口。 那边张开加入了王焕卢俊义的战团,梅展则迎上了史文恭,各自战作一团。 但是梁山不是没有人,一直留意战局的苏定、寇镇远、魏定国等将哪里肯容忍官军以多欺少,苏定更是叫喊着:“张开王焕也算是江湖名宿,怎么以多欺少?” 这话说得王焕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他是几十年前绿林上的魁首,虽然投降了朝廷,但是仍旧有自己的傲气。 问题在于离了张开,他一个人敌不过史文恭,总不能为了面子不要性命吧? 既然朝廷众将不顾及江湖道义,梁山也不准备放任他们了,寇镇远和魏定国加入张开王焕的战团,苏定却迎了上去,想要帮史文恭接下来梅展。 可惜的是,那梅展本身武艺就不出众,又处在劣势,心神不宁,总共加起来与史文恭交手不过十余回合,就被史文恭一枪扫于马下,旋即就有几十个将士上前,将梅展绑了起来。 那边的张开、王焕也敌不过卢俊义等人,又交手了十余回合,卢俊义一枪击飞张开的武器,魏定国将刀夹在了张开的脖子上。 王焕自知不敌,长叹一声,也扔了武器,大声喊道:“将军,休要伤张节度的性命。” 卢俊义爱惜王焕的武艺,翻身下马将他扶了起来,道:“王将军可愿投靠我梁山?哥哥求贤若渴,将军若来哥哥定然重用。” 王焕自嘲的笑了一笑,顺着卢俊义的手站了起来,道:“久闻梁山好汉义气过人,我本来还只道绿林上的以讹传讹,想不到真这般了得。只是王焕垂垂老矣,恐怕再过几年拿不动枪了。” 卢俊义哈哈一笑,道:“无妨,只是现在军马还在交战,烦请三位节度使先让他们放下兵器投降吧。” 王焕到了声喏,看向张开梅展二人,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史文恭摆了摆手,那边士兵急忙将梅展身上的束缚解开了,送到了王焕身边。 这三将的兵马都是他们的本部,有不少人马更是跟着从绿林杀出来的,见主将降了,其余士兵也各自扔下兵刃,跪地投降。 局面差不多了,卢俊义一脸歉意的对着史文恭道:“师弟,我们都在此地收拢残兵有些浪费,不如我留下来,师弟去看看还有没有战机?” 卢俊义这是在让功,收拢残兵是一些苦活累活,哪有纵马厮杀来的爽快?只是卢俊义说降王焕,已经立下来了功劳,不想史文恭弱与自己。 史文恭哈哈一笑,正想说话,那边却飞快的跑来一骑骑兵,对着史文恭卢俊义道:“二位将军,哥哥听闻你们在围剿王焕部,特地让第四军前来支援。” 史文恭眉毛一挑,对着卢俊义道:“既然如此,就把他们交给秦将军吧,咱们继续前行!” 卢俊义哈哈一笑,道:“固所愿也!” 两人商议妥当,那边不多时秦明就率领着梁山马军第四军赶了过来,稍微一交谈,秦明就明白了二将的立功之心,当即拍着胸脯表态道:“二位将军放心,俘虏我来解压,你们只管追杀敌人便是!” 史文恭爽朗的对着秦明道:“秦将军,等燕云战事一了,我与师兄二人做东,请你吃酒!” 秦明哈哈一笑,道:“我可记下来了哈!” 第十九章 替死鬼 柴进看到王焕、张开、梅展三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三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绿林巨擘对着后起之秀行礼,心中总有些不自在。 但是人在屋檐下,三将也都是能屈能伸之辈,很快就克服了心中的不自在,将头低的更低。 柴进却快步走了过来,一一将三人扶起来,笑着对王焕道:“王老将军,可真久仰大名了!” 另一时空中,王焕和林冲打了一个难分难解,就足以表明此人的本事绝不下于林冲,也算是一流顶尖武将了。同样的,张开也不弱,神出鬼没的枪法,打的没羽箭张清无法遮拦,便可说明此人的实力。 至于梅展,虽然稍逊了一些,被张清打中了额头,但是张清何许人也,另一时空中五虎将三个被张清打中。败在张清手上,这对于梅展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失利,不足以表明梅展的实力。 总的来说,梅展的表现不如张开,也有孙立、张清左右的水准。 除却年级稍大一些的王焕,张开、梅展二将也算是能用了。 王焕脸色通红,低着头道:“不敢当,不敢当。下将不知天时,不懂天数,冒犯国公虎威,实乃罪该万死。” 柴进哈哈一笑,揽着王焕的臂膀道:“老将军休要折煞小可,你们都是绿林上有名有号的人物,柴进不过是后起之秀罢了。只因为那高俅不懂兵法,这才害的诸位将军沦陷至此。只是俊义无礼,把三位带了来。现在三位将军也不要回去了,就在燕京住下。对了,还未请教三位有何打算?” 说着卢俊义无礼,但是柴进不会有丝毫惩罚卢俊义,相反还会大加赏赐,这话不过是为了安慰三将罢了。 王焕作为三将之手,当即抱拳表态道:“我等愿听国公吩咐。” 柴进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燕京讲武堂还缺一个讲师,王老将军就替我教导子弟,培训新兵吧。至于张、梅二位将军,你们先去讲武堂学习一段时间,等学成以后再行定夺。” 王焕初听此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绝望,这柴进是把自己发配了啊。教导弟子?那是说得好听,还不是让自己交出来兵权? 但是,随着柴进说到张、梅二将的去处,心头却一动,看来讲武堂别有用处,并不是把自己闲置了。 王焕像坐过山车一般,忽高忽低,柴进又对着张开梅展道:“讲武堂还有一个两位将军都认识的,那郭药师就在彼处,你们可以多交流交流。” 若是二将投降之前听到此话,说不得立马表态,要与郭药师打一架。可是现在大家都是降将,大哥不笑二哥,一般的身份又能说什么? 三将纷纷道喏,柴进心中满意至极,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更何况此三人久经阵仗,无论是为将还是去讲武堂当一个教师,都绰绰有余。 柴进又温言问了几句众人家眷的事,吩咐梁山探哨营将三将的家眷一并取来。主要是为了防止朝廷祸害,柴进倒是没有用家眷拿捏三人的意思。只不过在三将看来,就颇有些恩威并济的意味了。 永清这边一片安详,史文恭和卢俊义却遇到了硬茬子。 这是一只来自朝廷的援军,正好被高俅用在断后,拿来抵御梁山军马。 左边的是护驾将军丘岳,此人戴一顶缨撒火、锦兜鍪、双凤翅照天盔。 披一副绿绒穿、红绵套、嵌连环锁子甲。 穿一领翠沿边、珠络缝、荔枝红、圈金绣戏狮袍。 系一条衬金叶、玉玲珑、双獭尾、红鞓钉盘螭带。 着一双簇金线、海驴皮、胡桃纹、抹绿色云根靴。 弯一张紫檀靶、泥金梢龙角面、虎筋弦宝雕弓。 悬一壶紫竹杆、朱红扣、凤尾翎、狼牙金点钢箭。 挂一口七星装、沙鱼鞘、赛龙泉、欺巨阙霜锋剑。 横一把撒朱缨、水磨杆、龙吞头、偃月样三停刀。 骑一匹快登山、能跳涧、背金鞍、摇玉勒胭脂马。 右边是车骑将军周昂,此人戴一顶吞龙头、撒青缨、珠闪烁烂银盔。 披一副损枪尖、坏箭头、衬香绵熟钢甲。 穿一领绣牡丹、飞双凤、圈金线绛红袍。 系一条称狼腰、宜虎体、嵌七宝麒麟带。 着一双起三尖、海兽皮、倒云根虎尾靴。 弯一张雀画面、龙角靶、紫综绣六钧弓。 攒一壶皂雕翎、铁木杆、透唐猊凿子箭。 使一柄欺袁达、赛石丙、劈开山金蘸斧。 驶一匹负千斤、高八尺、能冲阵火龙驹。 悬一条简银杆、四方棱、赛金光劈楞简。 史文恭坐在马上笑着对众将道:“嚯,这两人打扮倒是了得。” 苏定笑嘻嘻的接话道:“将军,不知道是不是银枪蜡头,我倒是想去试一试这两人的本事。” 苏定虽然一向稳重,但是眼看着别人都纷纷立功,有些难奈不住,当即请战。 史文恭看了一眼卢俊义,卢俊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史文恭这才道:“好!苏司马就去试试他们的本事,只是不知道这两个穿金戴银的将军输了会不会哭鼻子!” 史文恭是乐于苏定出战的,这个苏定自从曾头市之事后愈发的低调,虽然实心任事,但是总归少了些随意。 众人都哈哈大笑,那边寇镇远见魏定国没有动静,心头一动,看向卢俊义和史文恭道:“二位将军,我去为苏司马压阵吧?” 卢俊义笑了笑,嘱咐道:“诸位,小心为上。” “喏!”“喏!” 那苏定的打扮倒也不凡,手持一把半轮圆月浑金镋,胯下一匹挠头狮子登山雪,头戴一顶七星额子盔,身披一件龟背大叶锁子甲。 见苏定杀出来搦战,那边周昂挺身而出,大声喊道:“贼将,我乃朝廷车骑将军周昂,若是识趣速速退去,或可免除一死。” 苏定哪里肯听他的,挥舞着浑金镗大声喊道:“高俅跑了,让你小子来送死?且来吃爷爷一镗!” 周昂冷笑一声,道:“既然你实心求死,那么爷爷就成全你!” 周昂一拍马匹,冲了上去,正对着苏定战作一团。 第二十章 要死了 作为史文恭的副教师,能调教出来曾家五虎,苏定的武艺自然不用质疑。偏偏周昂也是个有本事的,另一时空中此人将张清杀退,又和王焕双战卢俊义,绝对有一流武将的水准。 苏定与周昂交手五十余回合不分胜负,卢俊义看的连连点头,对着史文恭道:“师弟,此人武艺不凡,恐苏司马胜他不得。其兵马又阵容肃立,甲胄齐全,恐怕今日难获全功。” 史文恭眉心紧缩,这周昂丘岳来的未免太过赶巧,简直就是给高俅续了一条命一般。如果不是此二人,高俅那迟缓、懒散的部队,只要史文恭一个冲杀,保管能把敌人赶回河北。 史文恭摇头道:“不行,我军不能退!现在局势与我军不利,纪安邦在进攻梁山泊,金兵军马不知动向。我军若是不能把握住速胜宋军的机会,万一梁山、辽南有失,可该如何?” 卢俊义没有说话,史文恭看向解珍、解宝等人道:“诸位,这一只朝廷军马虽然有一万多人马,但是我军是梁山军马!咱们冲他一番,看看能不能击溃他们!若是能击溃这波宋军,那高俅便跟娘们没穿裤子一般,咱们直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马上封侯,就在今日!” 众将脸上都有些激昂,史文恭又看向卢俊义道:“师兄,干一票吧!” 卢俊义苦笑连连,这史文恭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君不见不光解珍、解宝脸上有些激动,便是那自己的军司马魏定国也是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 不待卢俊义答话,史文恭道:“师兄,事后我亲自去军法司请罪,请师兄不要犹豫了!” 卢俊义点了点头,大声道:“诸位,杀溃宋军就在近日!” 两军主帅下了令,梁山阵后响起来了鼓声,史文恭、卢俊义、解珍、解宝、魏定国等人更是亲自带头冲锋,朝着远处的宋军杀去。 那宋军阵中一阵骚乱,但是场中的周昂心中更慌,可是苏定本身武艺已经不凡,眼看着梁山军马杀了上来,自己急切间还摆脱不了苏定,这可该如何是好? 他慌,那边的丘岳更慌,高俅的十万大军都被梁山打的狼狈而逃,自己这点兵力能做什么事?况且自己等人是用来断后的,不是用来死战的。人家梁山纸面上虽然只有一万多,但是打到一半会不会再杀出来一只军马? 没有时间给丘岳犹豫,随着梁山鼓声响起,他终于一挥手,大声喊道:“冲!” 高俅大军就在身后,倘若丘岳、周昂二将不能拦下来,恐怕大败就在今日。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那边为首的史文恭卢俊义二将已经杀到了周昂身边,二将钢枪并举,直冲着周昂杀去。 天底下能挡得住二人的武将还没出生,周昂哪里是对手,只一招就被史文恭卢俊义挑飞了武器,那边苏定找到了机会,一镗击中周昂的胸口,将此人从马上击了下来。 当即有士兵上前,将此人绑了起来。 很快,梁山士兵就与朝廷官军冲杀到了一起,出乎史文恭的意料,这朝廷军马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雄壮,如同花架子一般,一触即溃,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变成了溃败之势。 其实这只军马原本是朝廷禁军用来糊弄道君皇帝的,专门演练阵势,既没有西军那般精锐,也没有金兵那般凶残,反而极其缺乏战斗经验和意志,远不是梁山军马能比拟的。 别的不说,单柴进的亲卫军,这些个从各军选拔出来的精锐,就足以让官军吃一壶的了! 那丘岳无可奈何,即无力组织防线,也没有本事敌的过那史文恭、卢俊义,只好随着溃军四散逃走。 …… “打!给我往死里打!敢抢老爷的路!” 一个凶神恶煞的将校挥舞着鞭子,用力的朝着一个趴在地上的士卒打去,那士卒已经浑身是血,恐怕再打下去就要失去性命了。 周围都是一群看热闹的,有的看起来是那士兵的乡党,脸上漏出来一些悲愤之色,但是都不敢有任何动弹,唯恐下一个人挨打的人是自己。 “借过一下。” 王荀并不打算插手二人的事情,他好不容易绕过了交战的双方,来到了官军营地,并不想节外生枝。 士卒们虽然不知道王荀是什么人,但是还是给他让了条路出来。 “贼西军,若不是你们投降梁山,咱们早就打进燕京城了!” 王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脸色颇有些麻木。 那将校又用力的朝着那士卒抽打,嘴里仍旧是不干不净的道:“你们西军真是一帮贼子,先是种师道跑了,在是王禀,都是一群祸害。” 王荀再也忍不住,伸手攥住了那将校的鞭子,道:“你这厮,我西军为国守边,如何容你这般辱骂?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将校用力的一抽,却丝毫抽不动王荀手中的鞭子,手一挥,三五个人立马朝着王荀围了上来。那将校摸了摸鼻子,道:“你是什么人?敢来管老爷的闲事?” “少将军!”“少将军?”“少将军回来了!” 不待王荀答话,那些个将士已经看清了王荀的身份,一个个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的站了起来。 王荀扔下鞭子,对着那将校道:“爷爷便是西军的都虞侯王荀,且告诉你,我西军没有一个是软蛋,不是你这种仗势欺人的东西可以侮辱的!” 那将校慌张的扶了一下头盔,却仍旧不服气,叫嚣着道:“你是西军的将军,我是禁军的,你管不到我身上。” 王荀眉毛一挑,狞笑着道:“我管不到你身上?那你就放肆的欺辱我麾下将士?侮辱我父?” 将校强作镇定,道:“王都虞侯,你还是把心思都放在你身上吧。你父亲王禀王将军兵败,已经被高太尉关入牢中,恐怕择期就要问斩!” 王荀脑中轰的一声,差一点站不住,心中却不住的回响将校的话。 自己父亲,要死了? 第二十一章 你还活着么 溃兵很快将消息传递到高俅耳中,先是王焕、张开、梅展三将断后被俘,后是朝廷新派来的援军周昂丘岳两部被击溃,偏偏这边还没选好营寨,莫说防线,连士兵都因为跑了一日,正在歇息,如何抵得过梁山精锐? 高俅沉吟良久,不待他说话,那边突然人群一阵骚乱,有人急忙忙的来报道:“太尉,西军乱起来了,那王荀回来了,正要见太尉。” 高俅眉心一皱,带上党世雄、贾居信等人,赶紧上前,却正看到西军将士簇拥着王荀,听他们说些什么。 高俅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王荀,你莫不是要造反?” 王荀见高俅来了,当即往前几步,也不行礼,就站着对高俅道:“高太尉,我父犯了何罪,为何要被关押起来?你真当我们西军是吃素的么?” 高俅对西军有些苛求,先是赶走了种师道,好不容易提拔了一个王禀担当都统制,却又将他下了狱。脏活累活都是西军干,最后主将还落不下好,西军哪里能忍得住?早就憋着一股子火气,想要给高俅一个下马威。 不过王禀下狱的时候,西军没有一个为首的,力量团结不起来。现在王荀赶了回来,听闻王禀被关押的事情再也忍不住,直接召集起来人马,当即对着高俅开炮。 高俅见西军一个个脸带不悦,心中有些惶恐,正手足无措间,那边贾居信却突然说道:“小王将军,你父子二人都是朝廷重将,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误了前程!小王将军先让兵马退回去,我们徐徐商议。” 王荀最为敬重王禀,直截了当的道:“若是你们不能将我父亲放出来,我们是不会退回去的!兄弟们,你们是不是?” 军中强者为尊,王禀武艺高超,更兼谋略过人,在种师道走后早就征服了西军的军心。听罢此言,那些个将士各自嚷嚷道:“就是,就是!” “不放王统制回来,俺们不走了!” “高太尉什么玩意?用人朝前,不用人超后的东西。” …… 王荀并不想激怒高俅,双手对着身后众人虚按了两下,示意安静,这才转过头来,对着高俅道:“高太尉,我父亲虽然兵败,但是过错并不在家父。他是为了弥补朝廷战略上的失误,这才以身犯险,若是高太尉不放我父亲,恐军心不服。” 军心不服,言外之意很明显,高俅不放人的话,王荀已经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高俅能放王禀吗? 燕云战事基本上以宋军的失败告终,高俅也没有信心能在燕云占便宜。王禀兵败虽然不是主要原因,但是高俅准备将战事失利的事情归结到王禀身上去。 战事失败,总归要找一个替罪羊,种师道、王禀,再加上投降梁山的郭药师、王焕等人,就是高俅准备拿出来给皇帝看的。 所以,到底能不能放王禀? 答案是不能的,种师道虽然有原因在身上,但是他没参加真正的会战,只能敲打。至于郭药师、王焕、张开、梅展等人更是被梁山说降了,人家都不在朝廷了,怎么能惩罚。 因此,必须有一个人承担朝廷的怒火,高俅就挑中了王禀。首先王禀官职够大,是都统制,自从种师道走后他就是官军的二把手。 其次,他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张家村设伏终归是他考虑不周,这才导致大败。 若是放走了王禀,皇帝的怒火谁来承担? 所以,高俅完全不可能放走王禀。 他压了压火气,对着王荀道:“小王将军,此事还得由朝廷来决断,你可知道这么一闹,有理也变成了没理。你莫不是想要兵变威胁我?” 王荀被他这么一说,心头的怒火降低了下来。他是听闻自己父亲被下狱后,有些惊慌失措,这才被鼓动着坐下做事。 不待王荀说话,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高俅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再也顾不上王荀的事情,打马就跑。 党世雄和贾居信急忙跟上,想要跟着高俅就跑,那边王荀却急了,对着高俅大声有喊道:“高太尉,我父亲在何处?” 逃命重要,高俅哪里顾上他,大声喊道:“来日你去朝廷找吧。” 说着,王荀已经看不到高俅的影子了。 王荀愤愤的对着将士们,大声喊道:“朝廷无能,高俅奸佞,陷害忠良,我们反了,救出来王都统!“ 事到临头反而有不少人面带犹豫,这可是抄家灭祖的大事,怎么能说反就反?但是王荀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的安定了他们的心,王荀大声的喊道:“与其被梁山屠鸡宰狗一般屠杀,还不如投降梁山,说不得日后混一个开国功臣!” 他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之前脑子一热,想靠着兵马将自己的父亲救出来,这也是西军惯用的手法。 怎奈何高俅不通兵事,压根不吃自己的那一套,眼看着行不通,王荀索性破罐子破摔,反了他娘的。 反正梁山柴进如此推崇自己的父亲,到时候大不了就投靠梁山完事了。 一边是自己付出忠心,却换来父亲锒铛入狱的朝廷;一边是唾面自干,却放自己回家的梁山,王荀很快就选好了路。 高俅一跑,整个局势瞬间乱了,无数的将士丢弃了军械、武器、盔甲,只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拼命似的难逃。 在王荀的鼓动下,四五千西军终于下定决心跟着他造反,一群人问清楚了囚车以后,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 那王禀正在陷车里面闭目养神,忽听得外面乱糟糟的,正想询问情况,却看到马车已经被人打开,几个魁梧的汉子健步如飞跑了上来,正欲扶着他下去。 王禀不明就里,但是看他们眼熟,出言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莫不是太尉恕了我的罪?” “父亲。” 王禀这才看清楚,立在人后面的正是他的儿子王荀,惊讶道:“你还活着么?” 第二十二章 王禀义释岳飞 王荀上前两步,跪下道:“父亲,孩儿没有给父亲丢人。我在张家村被呼喊声吵了起来,于是便组织士兵应敌。没奈何遇到一个莽大和尚,孩儿敌他不过,失手被擒。” 说着,王荀颇为骄傲的道:“孩儿虽然被擒,但是没有背叛国家,那柴进还想说降与我,却被我吐了一口!” 王禀长出一口气,道了声:“好孩子,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王荀又道:“父亲,那梁山柴进颇有枭雄之姿,唾面自干却心甘情愿的放孩儿回来,言说仰慕父亲。儿回来后看我西军将士群龙无首,父亲被下了狱,将士们被禁军欺辱,实在心有不甘!索性就带着人找高俅对峙,那高俅却死活都不肯放父亲。 高俅那厮,不过是东京一个蹴鞠的罢了,侥幸让他入了皇帝的眼,这才当了太尉。可是他胸无点墨,胆小如鼠,听闻梁山大军杀来,竟然跑了!儿无奈,只能带着人马来救父亲。朝廷是待不下去了,我们一同降了梁山吧。” 王禀叹了口气,解开了身上的束缚,来到了王荀面前,直视着王荀的眼睛。 王荀丝毫不惧,也是直视着自己父亲的眼睛。 片刻之后,王禀摇了摇头道:“吾儿,这次你可害苦了我。” 王荀知道自己父亲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站了起来道:“父亲,朝廷大溃在即,梁山已经坐稳了燕云!我们还有五六千精锐西军,不拿他当个投名状交给梁山,未免有些浪费。” 王禀没有接话,却看向了西军的几个头目,道:“王健、孟舟、狄志,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这个逆子的?” 三将急忙对着王禀行了一礼,道:“我们单凭都统做主。” 王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的一辆陷车道:“既然如此,来啊,先把那个车子里面的几个小兄弟放出来。” 几个身手矫健的士兵快步上前,打开了车门,将岳飞、王贵等人放了出来。 岳飞带着王贵、张显、汤怀来到了王禀面前,不待岳飞道谢,王禀道:“鹏举,你与我儿年岁差不对,我做你的义父如何?” 岳飞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瞒王都统,小人在家里也有一个义父,恕难从命。” 王禀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等投降梁山之事,鹏举也不赞同了?” 陷车并不严密,外面的人说的话,早就被岳飞听得清楚。 岳飞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小人来之前,家母在小人脊梁上刺下四个字,王都统投降梁山,小人可以理解,但是要小人投降,恕难从命。” 说着,岳飞打开了衣襟,漏出来后背给王禀看,可不正是那“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王禀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对着岳飞道:“好孩子,这是你自己请人刺的么?” 岳飞憨厚的笑了笑,心中没有对王禀的任何轻视,也收起来先前对于王禀的怨恨,道:“不瞒王都统,这是小人出来的时候,家母亲自在小人背上刺下来的,希望小人报效国家。” 王禀瞪了一眼王荀,王荀脸色一苦,没有说话。 岳飞越是如此说,王禀越是欣赏与他,不舍得放走,道:“鹏举……” “王都统。”岳飞的声音大了起来:“王都统,小人生是宋人,死是宋鬼。请都统全小人忠义,虽百死尤未悔。” 说着岳飞带头跪了下来,王贵、汤怀、张显三个许是被岳飞忠义感动,也跟着跪在了岳飞身后。 “请都统莫要为难小人,今日之事,只求速死。” 王禀凝神岳飞良久,这娃娃虽然才刚刚成年,稚气未脱,但是却的的确确是良将坯子。 王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你们快走吧,梁山军马快来了。“ 四小对视一眼,齐齐的对着王禀行了一礼,接过来旁边将士递过来的武器、盔甲、马匹,如同风一般朝着南方跑去。 王禀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发痴。 “父亲怎么知道梁山军马要来的?” 王荀有些好奇,自己等人来了以后,也没说梁山军马要来呀。 王禀哈哈一笑,道:“不是梁山军马要来,高俅能轻易的看着你放我出来么?真当老夫不懂兵法?” 王荀跟着笑了笑,王禀许是因为他破坏了自己的情绪,狠狠的踹了王荀一脚,怒道:“竖子,害苦我了。” 王荀笑嘻嘻的爬了起来,道:“父亲,我看柴蓟公对父亲仰慕的很,开国功臣说得不得也有父亲一份。” 那厢里史文恭和卢俊义到达高俅营地的时候,却没有任何追击朝廷兵马的打算。无他,马匹累了。 一日之间厮杀了两场,又奔波百里,马儿身上都冒着白起,显然没有余力在追杀梁山军马了,再跑下去这些个战马就要跑废了。 因此,只能分散开来,一边慢慢的收拢官军辎重,一边通知永清,等待梁山援军。 见到王禀的时候,史文恭、卢俊义等人颇有些感触。 史文恭上前一步,扶起来王禀,道:“王将军休要见外,俺家哥哥可对你推崇至极,日后我们少不了要共事。只可恨高俅那厮嫉贤妒能,” 王禀羞愧至极的摇了摇头,道:“败军之将罢了,小人技不如人,被高俅下狱也无可指摘。” 卢俊义笑着劝解道:“王将军休要惭愧,你的本事绝对是顶尖的,只可惜棋输一着罢了。不知王将军麾下的将士如何安置?” 王禀手里还有五六千西军将士,无论是对梁山还是对朝廷都是一股极强的军事力量,因此不由得卢俊义谨慎。 王禀一拱手,对着卢俊义道:“我等……我等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但有将军吩咐。” 卢俊义看了史文恭一眼,才道:“既然如此,你们先缴了械,我们派遣一支军马送各位去永清,等见过哥哥后再做定夺,如何?” 王禀十分恭敬的道了声喏,他对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是看的清楚的,当即转过头去对着王荀等人大声喊道:“来啊,都放下武器,跟梁山军马去永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些个军马虽然是精锐之师,但是看惯了朝廷的失利后,再无半分犹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扔下来了武器,低着个头跟着梁山军马往永清而去。 燕云战事已毕,梁山军马基本上算是大获全胜,先后获俘数万,兵器、马匹、铠甲无数,招降朝廷大将数员,将高俅等人彻底的从燕云赶了出去。 不仅如此,还把梁山百战百胜的军威打了出来,如此天下强兵,世人从此不敢小视。 第二十三章 叶春 燕云如此顺利,但是梁山泊却又陷入了僵局之中。 “报!那纪安邦又来搦战了!” 一个士兵飞快的跑了进来,大声着呼喊着。 关胜看着卞祥,卞祥看着关胜,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都没有说话。看得出来,这两个梁山有名有号的上将,都不想出战。 卞祥颇有些愤恨的道:“倘若史文将军、卢将军或者杜都督有一人在此,安能让此人如此猖狂?” 关胜抚摸着长须,点了点头,这两日来纪安邦连翻搦战,卞祥、关胜二将先后败与此人之手,各自身上带伤,都不想在战。 他二人虽然也是当世顶尖的武将之一,但是超一流武将和一流巅峰的武将还是有些差距的。 至于二人连联手合击纪安邦,则有些不妥。 此行是以卞祥、关胜为主副手,他们若是都出战的话,得胜还好说,倘若有些差池,军队兵马无得力的将领指挥,恐怕连梁山泊都保不下来。 他们不敢负这个责任,更何况二将联手也没有十足的自信。 可是,高挂免战牌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损害将士的士气不说,那些个官兵祸害地方,周边的百姓失去了对梁山的信心,可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呼声:“先生回来了。” 随着一声敲门声,卞祥摆了摆手,示意将士们打开门。 门外一缕阳光照射进来,令人心情凭空愉悦了几分。那边士兵引着一个道士走了进来,此人手里拿着一个浮尘,一身道袍恍如世外神仙一般。 道士后面则跟着一个八尺的大汉,这汉子倒也雄壮,浓眉大眼,通红的脸皮上长着铁丝一般的胡须,腰悬利剑,身披软甲,脚上穿着一双一尘不染的军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公孙先生、李将军来了。”见他二人进来,卞祥抱了一拳,而关胜赶忙站了起来。 “先生,李将军。” 不错,这道袍先生此人正是那梁山机密军师、入云龙公孙胜,而跟在他后面的正是梁山水军第一军的主将混江龙李俊。 公孙胜脸带笑意回了个礼,这才与李俊分主次坐定,公孙胜单刀直入的出言道:“卞将军可是为那纪安邦之事烦恼?” 卞祥叹了口气,道:“纪安邦绝对有超一流的水准,我和关将军都战他不下,时间久了有损士气,不知先生何以教之?” 他和公孙胜在耽罗岛共事一年之久,那座岛上基本上是合二人心血建立起来的,因此也算是知根知底,也就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心中所想都一并说了出来。 公孙胜笑着站了起来,倒了杯水对着卞祥关胜道:“两位将军休要忧愁,我今日和李将军顺着河道走了一遍,已经有了良策。” 关胜吃惊的“哦。”了一声,却见到卞祥仍旧面不改色的看着公孙胜,心中不由得为卞祥的定力啧啧称奇。 卞祥见状,笑着解释道:“咱们这个公孙先生,生平最爱卖关子,关将军且听他如何说来。” 公孙胜笑吟吟的用浮尘扫了一下,道:“关将军你可要评评理,我好心好意的来献计,卞将军却不识好人心,哪有这般道理?” 众人哈哈大笑,厅中的气氛也平稳了许多。 公孙胜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朗声道:“纪安邦者,一介匹夫也。他的兵马虽然驻扎在合蔡镇,但是军中所用军粮、器械都要从五丈河运输而来。” 卞祥神色一动,道:“劫粮?” 公孙胜摇了摇头,道:“劫粮不可行,纪安邦足足三万军马,防卫严密,我军加起来只有一万五千人,行不通的。” “那先生的意思是……” 公孙胜没有回答卞祥的问题,反而指着李俊道:“让李将军给两位说道说道。” 李俊对着二将拱了拱手,关胜、卞祥也知道李俊的地位,当即回了一礼。 李俊这才道:“纪安邦的军马分水、路两路,两只军马齐头并进,水军一万人由江南金陵建康府水军统制官刘梦龙统帅,在合蔡镇渡口立下水寨。 纪安邦则亲自在合蔡镇驻扎,两地相隔一里左右。我和军师近距离的观察了官军的水寨,本以为可以从水寨杀进入。可惜的是刘梦龙也算是良将,水寨也十分坚固。” “嘿,李俊兄弟,你怎么跟着我们公孙军师走了一趟,学会了他的坏毛病了。”卞祥撇了撇嘴,出言道。 李俊哈哈一笑,道:“卞详将军,那官军水寨如同一个乌龟壳一般的,的确不好进去。但是咱们可以从里面打破!” “何解?” 公孙胜笑着道:“前几日济州来了一伙客人,是从泗州而来到梁山买盐的,这伙人长与我梁山有生意上的往来,也算得上知根知底。但是官军看这伙人会造船,就强掳到水寨之中,替官军修缮船只,还把他们的钱财给扣了。这伙人也有五六十人,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们找到咱们梁山的暗哨,暗中联络,约定今晚三更他们在水寨之中防火,咱们军马趁势杀出,定能杀纪安邦一个措手不及!” “好哇!”卞祥再也安耐不住,一拍手站了起来,手不住的抚摸着胡须,眼睛却看着地图,道:“到时候李俊兄弟的水军先杀出,把刘梦龙的水军搅乱成一锅粥。陆军埋伏在路旁,单等纪安邦来支援水寨的时候趁势杀出,看看能不能将纪安邦留下来。” 卞祥一边渡着步子,一遍又道:“不行,这样还不行,还得派人通知萧大官人,咱们梁山治下各处村长、保正都是咱们自己人,就连合蔡镇的镇长也是在咱们梁山老兵出身,等那时候遍地烽烟起,我倒要看看这个纪安邦有何本事。” 公孙胜笑着道喏,卞祥突然问道:“那伙人,为首的叫什么?” “叶春。” 二员上将各持武器来战纪安邦,这纪安邦倒也了得,见二将杀来,丝毫不惧,手持大刀径直朝着卞祥冲去。 第二十四章 授首之日 叶春也实在倒霉,另一时空中此人经商到梁山,钱货都被梁山喽啰给劫走了,这才投靠高俅,替高俅打造海鳅船。可惜的是棋差一着,高俅兵败以后,此人就不知所踪。 总的来说,也是个难的的匠才,原着中打造的海鳅船正和在梁山泊使用。只是梁山御用船匠孟康显然更胜一筹,看出来海鳅船的破绽,用木片卡在车辐板中间,让海鳅船进退不得。 梁山对于此人也有过数次招揽,叶春只敢悄悄摸摸的做生意,不敢大张旗鼓的投奔梁山,胆色稍逊了几分。 是夜三分,船坞之中的一座房间内,叶春以及手底下的十几个人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好了衣服后眼神都看向了叶春,叶春小声的指挥道:“兄弟们,我已经和梁山搭上了线,等会咱们就出去放火,制造混乱。等事完以后,咱们就跑出去,任谁也不知道是我们做下的。” 众人小声的道了声喏,各自带上了火石、易燃物等等,悄悄的溜出了门。 这些人有的是脚夫,有的是护卫,有的是苦力,跟叶春的关系只是合作关系。 外面的防守并不严密,刘梦龙虽然也算得上水战良将,但是却没人肯花功夫监视这些个船匠。低贱的匠人罢了,能翻出来什么妖风? 叶春白天就看清楚了路线,不费吹灰之力的靠近了一艘大船。 这艘船上面没有人,白日里此船有些漏水,叶春特地要了一些焦油等物,都堆放在船上。 顺着绳索,叶春手底下的两个人灵巧的顺着绳子爬上了船只,不多时船上就冒出来一缕青烟,那两个汉子也从水中游了回来。 叶春狠狠的攥了攥拳头,那艘修缮的船只旁边紧挨着七八搜大船,只要火起来,梁山军马顷刻即到。 “走。” 叶春刚想转过头来,带着众人撤退,那边却惊动了一个睡眼蒙松、正在起夜的士卒,他见状大声喊道:“什么人?” 叶春心头一急,一摆手势,四五个人抄起来家伙,朝着那个起夜的士卒包了过去。 那士卒顾不上提裤子,只能松开那伙儿,快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大喊道:“着火了,着火了!有人奸细纵火!” 叶春心急如焚,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那士卒赶去。好在,那士卒没有系好裤子,走了两步就摔倒在地上,被叶春从背后死死的压在地上。 那士兵还想大声喊,旁边跟着叶春的一个人将一团野草塞进了他嘴里。 “春哥儿,咋办啊!” 见此情形,有的人终于醒悟过来,这叶春带着他们杀人放火,恍惚间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叶春咧嘴一笑,道:“怎么办?拿刀来,杀了他!” 旁边叶春的心腹当即递过来一把刀,叶春拿着刀朝着那兵卒胸口捅了一刀,旋即又将刀拔了出来,溅了叶春一身的血。 叶春悍勇之气被激发出来,拿着血红的朴刀,指着奄奄一息的士兵,对着众人道:“我和梁山的已经搭上了线,咱们做完这一票就上梁山,你们愿意跟我去的,就朝着这厮捅上一刀,不愿意去的现在就走。” 叶春的心腹接过刀来,挨着朝士卒捅了一刀,他的心腹很快就每人捅了士兵一刀,不多时那把刀就落在了一个脚夫手上。 脚夫颤颤巍巍的接过来刀,看着地上被捅的稀巴烂的士卒,却有些下不去手了。 “哐当。” 脚夫把刀扔在地上,对着叶春磕头,道:“叶爷爷,俺上有老下有小,委实上不了梁山啊!” 逃跑还行,毕竟在军营也不给工钱,但是上梁山当匪徒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叶春吐了口唾沫,点了点头,把刀捡起来递给一个心腹,这才对着脚夫道:“行,你走吧。” 脚夫如蒙大赦一般,连连磕了几个头,转头就要跑,那边叶春的心腹却抽出刀来,直接从脚夫后背捅了进去。 众人大惊失色,远处却已经响起来人声,看样子很快就过来了。 叶春呲着牙,对着众人道:“老子这次借了三千多贯,本想大赚一笔,想不到遇到了这帮当兵的,把我的货全给抢走了。逼得我只能联络梁山,上山聚义!你们跟着我还能有条活路,不然等官军乱起来,你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那边一个脚夫顺势接过去了刀,大喊一声给自己壮了胆子,用力的朝着地上的死尸划拉了几下。 叶春大惊失色,给了他一***骂道:“不要命了?引来了官军怎么办?走,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说完,叶春就朝着库房那边跑去,他倒是聪明,知道哪里容易引火。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蚁。 官军水寨火起的消息迅速传到了李俊耳中,这个梁山水战第一将没有丝毫犹豫,选择全方位的相信情报系统,大手一挥五六十艘战船朝着远处水寨驶去。 作为柴进最初的跟基地,梁山船厂实力最为强悍,五六十艘战船都是经过加固的,船头硕大的金属撞角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水寨的大门撞了开来。 李俊在船上长啸一声,大声喊道:“小崽子们,你们李俊爷爷来了!” 梁山军马来得快,以有心算无心之下,直接杀朝廷了个措手不及。 那边的纪安邦终于被惊醒,等他带着军马来到水寨前面的时候,却发现整个水寨已经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梁山的人马,四面火起,无数的官军士兵狼狈逃窜。 纪安邦狠狠抖了一下大刀,大声喊道:“刘梦龙呢?刘梦龙何在?” 一个士兵小心翼翼的道:“将军,刘统制……刘统制被梁山军马给杀了。” 纪安邦心中一慌,官军没了水军,拿什么进攻八百里水泊梁山?总不能自己带着人游过去吧? 纪安邦倒是个当断则断的,大手一挥,道:“撤,先回合蔡镇,等天亮了再行定夺。” 众人纷纷领命,纪安邦又引着一万多军马朝着近在咫尺的合蔡镇杀去。 走了不过片刻的功夫,左右路边鼓声大作,两员梁山上将一左一右的从路边杀出,一个手持大斧,一个手持大刀,正是那梁山大将卞祥和关胜二将。 卞祥在马上笑道:“纪安邦,今日就是你的授首之日!” 第二十五章 爷爷我本在中山府 卞祥爆喝一声,没有一丝犹豫,也是直接朝着纪安邦砍了过去。 一斧一刀相交,一声刺耳的金属交鸣之声响彻耳边,那纪安邦着实有两把刷子,卞祥已经算是天生神力了,却只是与纪安邦堪堪平手。 二将的武器都是大开大合的,打起来没有那么多机巧,但是来往凶险。 好在,二将交手不到十余回合,那边关胜已经拍马赶到,与卞祥联手架住纪安邦。 纪安邦对付一个尚可,对付两个一流顶尖武将却有些吃力了,三将交手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但是纪安邦身边的将士却被梁山军马屠杀的越来越少。 纪安邦心中着急,卖了个破绽跳出战团,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的合蔡镇杀去。 卞祥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看了关胜一眼,道:“让他跑吧,咱们先打扫战场。” 关胜道了声喏,心中却有些头疼。自从自己学艺出来,何曾失手过? 可是来了梁山以后,先是被史文恭和卢俊义打败,又被这纪安邦力挫。听闻梁山还有一个杜壆、李助,一身本事也不下于卢俊义等人。更不用说眼前的这个卞祥,关胜自己都没把握取胜。 天底下怎么这么多的猛将? 将士们追缴残军,自不用提,却说那边纪安邦杀出重围,直直的朝着远处的合蔡镇跑去。走了片刻才敢回头一看,确认没有梁山军马杀来后,这才出了口气。 可惜的是,随着纪安邦去的时候有一万多人,回来的时候只有千余人马。 基本上可以说大局已定。 但是纪安邦不死心,他在合蔡镇还有五千人马,到时候在招揽一些三山五岳的豪杰,各地的团练民兵,凑一个一万之数,与梁山打成一个僵持的局面也行。 这也是他唯一补救的办法了。 一千多残兵败将朝着近在咫尺的合蔡镇走去,不过片刻的功夫纪安邦就来到了镇前。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亮了起来,纪安邦身上也被露水打湿了身体,但是他心急如焚,来到了镇子前面的鹿角处,大声喊道:“速速打开路来,我回来了。” 鹿角后面看不清多少人,但是迎接纪安邦的却是一阵急促的箭雨,足足上百只箭矢一瞬间就射了出来,纪安邦见状赶忙挥舞着大刀防御。 见状,纪安邦心中大急,粮草辎重都在镇里,若是丢了合蔡镇,那么自己再也没机会翻盘了。 好像是猜到了纪安邦的心中所想,鹿角后面站出来一个面貌丑陋汉子,对着纪安邦大声喊道:“纪安邦,你家宣爷爷在此,有胆量的尽管杀过来便是!” 纪安邦心中一凉,暗骂不止,看得出来自己留在合蔡镇的五六千军马都遭遇了不测,自己现在能用的只有这一千多人马,如何攻得下来? 但是他终究是超一流的高手,强作镇定,大声喊道:“你梁山的军马都用来在船坞埋伏我,你哪来的军马进攻我的本营?” 宣赞哈哈一笑,指着合蔡镇,对着纪安邦道:“我梁山治下百姓,各个都是我们的军马,有他们在,何愁拿不下来小小的五千人马?” 其实不止合蔡镇的百姓,还有临时调来的三五千民兵,娘子军的数千精锐,再加上合蔡镇的镇长一向对纪安邦尊敬、让官军懈怠,这才能在片刻的功夫把纪安邦的军马全部留下。 纪安邦听到身后动静,回头一看远处隐隐有军马的影子,急忙大声喊道:“贼将休狂,你我来日再战!” 说吧,纪安邦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宣赞丝毫没有理会纪安邦的意思,看着远去的官军的影子,他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镇子里面藏着官军五千主力俘虏,却缺乏足够的人手看守,若是纪安邦真的不顾一切杀了进来,里外回合之下,说不得还能真让他翻盘。 可惜的是,纪安邦现在已经被梁山的层层计谋吓破了胆子,没有勇气再朝着合蔡镇进攻。 既然回不去合蔡镇,纪安邦决定朝着东面的雷泽县退去,这场战事已经以失利告终,不管怎么样得先退出战斗,看看局势。 公孙胜既然定下计策,又岂能让纪安邦这么容易的退走? 那纪安邦朝着西面退去,行不过数里,纪安邦却看到路上怪石林立,一个巨大的树干堵住了路。 纪安邦心中一凉,正欲派人上前打探,忽然路边树林里喊杀声大作,一员骁将唤做井木犴郝思文的,正帅着一千多人马从左两侧杀了出来。 这些个都是梁山精锐,专门在此埋伏了半夜,将士们早就憋红了眼,冲着官军的败兵残将就是一阵厮杀。 那官军早就被杀破了胆子,即无心反抗,也无力反抗,不少将士都直接翻身下马,准备投降梁山军马。 纪安邦心中悲鸣一声,拍马就朝着右边跑。他是高俅的心腹,那高俅与梁山柴进、林冲、花荣等人有血海深仇,自己投降还能有好? 右边有做矮山,山也不算高,但是骑马是万万上不去的。纪安邦索性心一横,直接弃了马,就朝着山上跑去。 那郝思文带着一千多军马倒也不追,只是冲散了纪安邦的残兵,便停下来了脚步。 只可惜,纪安邦看不到郝思文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 随着纪安邦杀出来的,只有三五个人,一行人用刀砍出来一条路来,走了片刻却听到了山上潺潺的水声。 众人鏖战一夜,早就饥渴难耐,一个个强打起来精神,朝着那小溪边而去。 望山跑死马,那小溪离得着实不近,众人走了良久才走到了小溪边。 顾不上其他,一干士兵连同纪安邦在内都趴在了水溪边牛饮起来。 连灌了几口水,这才缓过神来,正在此时山间隐隐有人唱着不着四六的歌:“爷爷我本来中山府,一身相扑能杀虎,可惜人丑没人要。鲍旭哥哥最仗义,带着俺救梁山。柴进哥哥不嫌俺丑,卞祥哥哥不嫌俺粗。又教读书,又教写字……” 纪安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向那边,远处已经过来了一群汉子,为首的一个身高八尺有余,一身横肉显得此人极其狂野,适才唱歌的就是此人。 第二十六章 虎落平阳 纪安邦心中惶恐至极,三五十个好手却没有任何犹豫,从后面绕了过来,将官军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我是朝廷的命官,你们休要自误!”纪安邦胆色倒是不俗,强作镇定的出言恐吓道。 那为首的汉子哈哈一笑道:“爷爷适才唱的,你听不到吗?俺们都是梁山好汉,专门为了逮你而来的!” 纪安邦摸起来放在一边的大刀,紧紧握在手中,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没有一丝犹豫,大喝一声就朝着那汉子扑了上去。 焦挺暴喝一声,喊的道:“来得好!” 但是他却没有硬抗,身子一晃闪了过去,后面几十个将士拿着渔网,冲了出来,直接将纪安邦围困了个正着。 纪安邦奋力挣扎,大刀也被渔网缠绕住,施展不开,那边士兵几个人手上用力,却已经将他的大刀抽了出去。 焦挺嘿嘿一笑,挺起浑身的肥肉,往家那帮身上用力的一砸。 呃……啊!”纪安邦被他砸的吐了一口血,但是这厮终究是江湖上有没有好的高手,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摸起来一块石头,对着焦挺的后背砸了上去。 那焦挺浑身都是肥肉,被他砸了几下不疼不痒的,手上却愈发的用力。足足有常人三四倍大小的拳头,用力的往纪安邦的胸口砸去,只几下就把纪安邦打得鲜血直流。 焦挺这边打的精彩,那些个士兵却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 梁山兵马以逸待劳、连番埋伏之下,这些人本身就心生怯意,更何况焦挺如此勇猛,带着人直接让将纪安邦活捉了起来。 一个个叫苦不迭,跪地求饶。 那边焦挺打的性起,纪安邦手中的石头也不知道丢哪去了,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感觉身下的人没有了动静,焦挺这才站了起来,拍了一下身上的土,笑道:“这厮,莫不是被俺打死了?” 旁边的士卒赶忙上前,用手指放在的纪安邦的鼻口处一探鼻息,道:“将军神勇,把这厮给锤死了!” 焦挺面色一暗,暗道一声苦也。 这份功劳是卞祥帮他争取而来的,但是来之前可是跟他说好了一定要生擒纪安邦,可是自己现在却把人给打死了,可如何是好。 正在众人放松的同时,那纪安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渔网钻了出来,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然后往这旁边的小河里钻了进去。 焦挺措不及防,眼看着纪安邦用炸死之法逃进了河里。 但是焦挺埋伏了这么久,怎么舍得让纪安邦如此逃走,急忙带着人狂追。 这纪安邦也不知道怎么练出了一身好水性,入了水之后如同鱼儿一般,不过片刻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焦挺穷追不舍,但是他们都是步军,哪有这般水性?追赶了片刻,却眼看着纪安邦顺着这条小溪,入了五丈河。 看着浑浊的河水,焦挺心中直骂娘,怎么还带耍赖的,自己这到手的军功没了。 纪安邦逃出升天,眼看着梁山军马走远了,这才从水中浮了出来,长出了一口气。 他虽然是燕云人士,但是兵法韬略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水战、马战、步战都是能手。 顺着河流飘了有一刻钟左右,纪安邦看到河南岸有一个村庄,急忙顺着滩涂上了岸,朝着那村庄走去。 不过片刻,纪安邦就看到了一个在外面晒粮食的妇女,上前打探道:“大嫂,这是哪里啊?” 那妇女刚想惊呼,却看到纪安邦这般有礼,强作镇定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来到了俺这里了?” 纪安邦苦笑着打量了自己一眼,身上盔甲、腰带等物全被焦挺打丢了,剩下的衣服也都破破烂烂的,道:“大嫂,俺是过路的商人,却遇到了劫匪,被他们打劫一空,只好跳入河里,这才逃的一条小命。” 那妇女眼珠滴溜溜的转,不住的看纪安邦,片刻才道:“既然如此,你先跟我来吧,去我家里换身衣服,用一些粗茶淡饭可好?” 纪安邦哪有不允之理,口中不住的道谢,赶忙跟上那妇女。 那妇女引着她到了村里,过往的百姓问道:“张家大嫂,你怎么领了个野汉子回来?” 张家大嫂笑骂一句,出言道:“快去告诉俺当家的,这个好汉遭遇了劫匪,有些难处,我待他到家里吃完饭喝口水。” 那妇女应了一声,赶忙去通知这张家大嫂的相公,张家大嫂则自引着纪安邦来到了院外,道:“这位好汉,俺本该引你到屋里去喝口水,但是俺当家的不在这里。咱们男女有别,我得等外子回来才是。” 纪安邦感慨一声这小乡村的农妇颇知晓事理,忙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那既然如此,我们等一等大哥便是。” 他心中却不住的打量这个村子,这个村子人并不太多,只有四五百人口的样子。但是村落整齐,房屋井然有序,路上遇到的百姓也都是各自安居乐业,没有一丝被战火燃烧的痕迹。 纪安邦这才点了点头,看样子这村子应该没有被梁山骚扰。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边张家大哥已经走了过来,对着纪安邦道:“这位好汉是从哪里来的呀?” 纪安邦忙笑着回道:“俺是从幽州来此地贩马的商贩,不曾想却被那盗贼截去的财务。小人无奈之下,这才跳入河中逃得一命。” 那张家大哥打量了一眼纪安邦,皱着眉毛道:“既然如此,这位好汉就且随我进屋里喝杯水,暖和暖和身子。俺们乡下人家也没有什么锦衣玉食,只有一些粗茶淡饭,还望这位好汉不嫌弃。” 纪安邦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张家大哥一边打开门,一边歉意的道:“我这浑家无理,竟然将好汉晾在外面。”说着,张家大哥对里面的妇人大声呵斥道:“还不快点倒上茶来。” 那妇人却久久不见动静,张家大哥一脸歉意的道:“好汉,你且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看看。” 纪安邦赶忙道:“好好好。”眼中却不住的打量这张家,房檐上挂着几片腊肉,院子里面是才看到了好几只鸡鸭,颇为殷实。 窗台上面还放着一本薄册子,纪安邦心头一动,上前打开一看,上面正写着铁匠证书四个大字,翻到后面还盖着一个钢戳,写着“颁发部门梁山铁匠作坊”。 纪安邦心头一急,这人也是梁山的! 他赶忙站起来往院外走去,那院外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三十多个精壮的汉子正拿着竹竿、铁锹、钢叉等物,围得严严实实。 纪安邦长出一口气,悲愤道:“想不到我纪安邦竟然栽在了此地!”眼中却看向了那个张家大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张家大哥听到纪安邦三个字心中一喜,这可是捡到了一个大彩头,口中却极为傲娇的道:“俺们梁山这里从来没有什么土匪,你是被什么人劫的?真当我们听不出来吗!” 第二十七章 内争外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金国也不例外。 自从德高望重的阿骨打死去,经过朝堂之上的政治斗争也趋于白热化。 本来吴乞买登基的时候,身为金国权力核心的宗翰,也应该在场,没有任何道理放弃这拥立皇帝的功劳。 但是斜也以及阿骨打的几个儿子却妒忌宗翰的功劳,这边完颜阿骨打一死,那边就急匆匆着带领人马拥立吴乞买登基,没有给带兵在外宗翰一丝机会。 面对斜也的攻势,完颜宗翰却毫无还手之力,他自己的势力都是以军中将校为主。 至于撒改遗传给他的人脉,还没有发挥出来应有的作用。那些个叔伯兄弟,如何能看得上低一辈的宗翰呢? 更何况斜也也是金国名将,在日后更是被封为衍庆二十一功臣之首!虽然这些年有些老迈,但是仍旧是金国朝廷中毫无疑问的二号人物,若是爆发出来,纵使身为皇帝的吴乞买也得避其锋芒。 长话短说,自从宋廷与金国暗中结了盟,金国整个国家的气氛为之一变。他们开国的目的已经达成,辽国被拿了下来,那辽国皇帝耶律延禧更已经在黄龙府住了仨月。再加上当世第一强国宋国的结盟,金国贵族们颇有三分放马南山,准备修生养息的意思。 皇帝寨中众文武齐聚,一个个吵闹的不停。 有的说宋廷与梁山鹬蚌相争,正是得利的时候。 也有的说梁山这两年势大难制,必须得先把辽南打下来,才能再谈其他。 还有的说,理应联络梁山对抗宋国,免得宋国大军杀来,可惜的是这提案旋即就被众人啐了一脸,那完颜部三千妇孺、完颜习不失难道就白死了? 你一言我一语吵闹都不停,良久没有平息下来。 吴乞买皱着眉,脸色极冷,却无人理会,无奈之下只好求救似的看向斜也。 斜也到也不客套,出言轻咳一声,厅中立刻安静了下来,他这才道:“宋国准备进攻梁山,对我金国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这梁山兵强马壮。屡次进攻我疆土,实乃我大金的腹心之唤。” 众文武连连称是,吴乞买却眉心紧锁。 吴乞买叹了口气,道:“辽南卡在我国腹心,那燕云更是挡住了我国兵马南下的必经之路。如今宋廷发兵梁山,正是我们收复辽南的好机会。” 那边完颜希尹却有些迟疑的道:“陛下,梁山兵强马壮,却又诡计多端,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他是宗翰系的嫡系,也是女真文字的创造者之一,金国重要的谋士。 斜也眉毛一挑,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宗翰,对着众人道:“不妨事,此事我已有定计。宋兵大举进攻燕云,还约定我国一起进攻,那么我们不妨故作疑兵之计,我亲自带着小股兵马去燕云。即可震慑梁山,牵引梁山的注意力。又能遵守盟约,让宋廷放弃防备我大金。” 听话听音,宗翰出言道:“让宋廷放弃防备?难道要进攻宋国?” 斜也暗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先不说这个。我一到燕云,梁山必然要抽掉辽南的兵马防备我大金!到那时既可以让宋国一脚踢在铁板上,也可以消弱梁山的实力!” 众人都有些迟疑,吴乞买更是出言道:“斜也,若是你带兵马去扮作疑兵,那么谁率领军马进攻辽南?” 斜也笑盈盈的看向宗翰,道:“进攻辽南的事就落在我们家千里驹身上。” 并不是斜也想要重用宗翰,只是那辽南都统完颜斡鲁是宗翰的亲叔父,撒改的亲弟弟。若不是宗翰带兵马去,恐怕别的人也镇不住局面。 但是斜也会这么好心吗? 自从阿骨打去世之后,斜也屡次敲打宗翰等人,怎么会将这种立功的好机会交给宗翰呢? 正当宗翰迟疑的时候,斜也轻咳一声,又道:“诸位,梁山兵马的确不俗,与我金国勇士也不相上下。但是此时若是让宋廷拿下了燕云,与我大金并无半分好处。那么我们再派遣一只军马,趁着宋廷空虚的时候从大同杀入,夺下太原!” 斜也这话一出,众人都惊呆了,如此进兵颇有点天马行空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在,金国高层还没有做好统一天下的准备,心中还是有些偏安的思想。 女真人不过十几万人如何能统帅这个数亿人口的老帝国呢? 见众人都不说话,斜也却没有任何惊诧。他对于这个国家太过了解,这些日子来金国贵族已经有了奢靡之风。他想趁着这次大战好好的杀一杀这股子风气,若是马放南山、现在就开始享受了,等梁山杀来该如何处置? “诸位,此时我们不攻打宋国,难道要等宋国准备好以后,来攻打我们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眠!便是辽宋和平数百年,宋国也心心念着辽国的燕云!辽南属于腹心之患,不得不除,但是太原府也不容小觑,这般重镇,若是不趁着机会拿下来,岂有下次? 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拿下来太原,便对燕云形成了两面包围之势!到那时我大金只需再拿下来燕云,我们便可以从容南下,饮马开封眼前!” 众人的喘息声都有些粗了起来,唯一还有理智的宗翰出言道:“伤其十骨,不如断其一臂。若是梁山肯将兵力用在燕云,那么我们更应该集中兵力先拿下来辽南,再谈太原之事。”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梁山经营辽南一年多,已经扎下来坚固的基础。金国拿下来辽南以后还得潜心经营一段时间才能达成基础的统治,不然光是乱民就牵扯了金兵大部分的注意力。 金国数次以蛇吞象,现在更缺乏文官治理地方,只是靠着兵马勉力维持罢了。 斜也冷笑一声,道:“你须放心,拿太原用不了些许人马,一两万人足矣。” 见宗翰有些迟疑,斜也指着完颜宗望道:“宗望,给你两万兵马,你可有信心替我大金拿下来太原?” 显然,完颜宗望已经得到斜也的暗示,当即往前一步走得出来,大声道:“末将愿意领命,若是拿不下来太原,甘愿军法从事!” 宗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斜也和宗望的人唱的一出大戏,但是他仍旧出言道:“宋廷与我们有盟,如果我们现在进攻太原,撕毁与宋国的盟约,岂不惹得天下人耻笑?” 不待斜也说话,一旁的完颜宗干站了出来,道:“成王败寇罢了。若是等我金国坐拥天下,那么谁会记的这些盟约呢?” 宗翰还想争辩,坐在龙椅上的吴乞买却发了话,道:“诸位,宋国孱弱无能,如同一块肥肉一般,是人都想咬上一口。那萧干一万人马就惊走了刘延庆的十万大军,实在不堪一用,不配当我大金的盟友。先打上一阵,拿下来太原也好,给宋廷皇帝一个教训。” 见吴乞买发话,宗翰这才闷声道了声诺。 完颜宗翰完全不理解吴乞买的作为,现在的局势是斜也、宗干、宗望等人独大,而皇帝吴乞买和完颜宗翰都比较弱小,理应相互扶持。缘何又帮斜也出话头说话呢? 斜也却放肆地笑了两声,他实在看不起这个当了皇帝的二哥。 第二十八章 通判挂帅 为了隐瞒踪迹,完颜宗翰秘密调兵遣将,假借着剿灭各地匪患,云集重兵与辽阳府,整个城中将士不下五七万。 这次吴乞买下了血本,不仅调集了完颜希尹为谋主,还派遣了重将完颜娄室、吴乞买的嫡长子完颜宗磐、完颜昱(蒲家奴)、完颜银术可、完颜浑黜、完颜婆卢火、完颜石古乃等一干将领为辅。当然,身为南路都统完颜斡鲁,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宗翰的副手,大军的副帅。 基本上除去宗望带的军马以外,金国算是倾尽全力,准备一举拿下来辽南这个腹心之刺。 宗翰不愧是金国名将,他清楚宋军的战力,根本不相信宋军能把梁山军马留在燕云,顶多能给自己争取十余天缓冲的机会。那么自己必须得在这十余天之内,夺下来辽南。最次最次也得将辰州夺回来,让辽阳府不在成为前线。 估摸着那边斜也的疑兵到了位,完颜宗翰大手一挥,七八万金兵主力浩浩荡荡的从辽南杀了出来,直奔着完颜阇母的丧身之地辰州而来。 梁山自己破了壕沟之法,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凭借着什么守城! 金兵占据绝对的人数优势,金兵的战力也不逊色与辽南军马,倘若这样子都拿不下来辰州,金国高层就得重新考虑战略了。 为了避免梁山的与路上埋伏火药,完颜斡鲁作为先锋,把五千女真铁骑放了出去,沿途绞杀梁山的探哨,目的很简单,准备将辰州的眼睛、耳朵给封死,让城中看不清形势。 身为辽南都督的杜壆,自然当仁不让的驻守辰州,虽然此时还没收到柴进扩军的消息,但是石秀已经带着人马来到了辽南,对于下一步的局势也有所了解。 步军中的武松的第三军、孙安的第五军、史进的第六军、徐宁的第八军以及马军第五军、杜壆的嫡系吕方部都放在了辰州,准备死守城池。 其余军马中,董平部放在了穆州,和在辰州的主力成掎角之势。老成、稳重的孙立部则放在了宁州,倘若杜壆率领军马守不住辰州,梁山还有宁州可以作为战略缓冲。 至于水军张顺部,杜壆没有给他们下命令。包括孙立、董平几部,一并让柴进派来的宗泽统帅了起来。 梁山文武泾渭没有那么分明,但是让这个没有展示军事才能的宗泽,管理如此多的骄兵悍将,还是令董平等人心中颇有几分不服气。 杜壆只是把柴进的亲笔书信拿出来,上面只有一句话是关于宗泽的,上面写着:宗泽,文武全才,若事有不谐,可托之大事。 宗泽的本事不光是可以带兵打仗,他还可以招揽将士,此人镇守开封的时候,先后招降大盗王善、没角牛杨进、王再兴、李贵、王大郎等,联络各地的义军,组建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同样负责给宗泽背书的,还有柴进的亲卫军第一任主将,也是柴进的大舅子花荣。 可惜的是,董平桀骜不驯,虽然在袁朗等人的劝说下,听从了宗泽的指挥,但是心中却不以为然。甚至还在私下的时候抱怨,对着袁朗道:“哥哥莫不是糊涂了,怎么派了个老头子管我们?” 在他看来,辽南以杜壆为主,没有任何意见,但是除了杜壆就是自己、孙立、孙安三人了吧?孙立老成持重,事事不争。孙安又是步军主将,哪有骑兵来的高贵? 至于其余吕方不过是后起之秀;武松虽然勇猛,但是运筹帷幄差点意思;徐宁又是个颇为实在的人,从来都是谨言慎行;更不用说史进了,不过是攀上了鲁智深的关系才混了一个主将罢了。 按理说,这种分兵的主将,应该以屡立战功的自己为主了吧?甚至自己都做好准备大展宏图了,突然蹦出来个老头子算什么事啊。 但是董平的军司马袁朗却是个忠心任事的,直接了当的反驳道:“董将军,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命令。这也是哥哥亲自下的令……” 董平白了他一眼,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这宗泽管理、联络义兵还行,真到了战时,恐怕难免束手束脚的吧?” 袁朗道:“休要管别的,杜都督我们都服气,既然杜都督都同意宗泽统帅,自有哥哥和都督的道理。你我只要安心听命行事便是。” 董平撇了撇嘴,道:“我就是发发牢骚,辽南诸军中,数咱们第七军功劳大……” “休要说什么功劳,哪次山寨不是按照赏格赏赐的么?那些个金银,是你我这辈子都花不完的,更不用提各种荣誉了。”袁朗出言打断了董平的话,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年柴进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们从纪山带出来,又是教文写字,又是学习韬略,怎么能放任董平如此说梁山呢? 董平见不是头,哈哈一笑,道:“行了行了,那次打仗我不是奋力向前?有过偷懒吗?” 袁朗闻言,倒是点了点头,柴进眼光独到,这董平着实是一员虎将,冲阵、斩将、夺旗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言语也软了几分,道:“我梁山蒸蒸日上,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只要哥哥不胡来,我梁山夺得天下指日可待。你我都是军人,且听命从事吧。” 董平笑了笑,却暗自撇了撇嘴。 董平与袁朗私下的交谈没有让别人知晓,两人共事也有两三年了,对于彼此颇为了解。 其余张顺、孙立等将就没这么多花花肠子了,这几员将军都是不争不抢的,为人更是十分低调,一个个的按照宗泽的指挥到了预定位置。 辽南的文官们也忙做一团,虽然本身辰州就是前线,城中物资不少,但是宁州、穆州等地也需要物资。抚慰百姓,尽量让战火不蔓延到后方,争取给辽南一个坚固的后方。 花荣也不得闲,身为辽南都尉,整个辽南三万多民兵都在他的指挥之下,分发武器,维护各地治安都是他的分内之事。 第二十九章 层出不穷的猛将 军马一多,就无法保证隐蔽性,完颜宗翰该做的都已经做完,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将那座令完颜阇母丧命的城池夺下来。 辰州只有一只马军,没有任何野战的想法,将防线收缩到城墙之下,开始准备死守辰州。 八万军马将辰州围住,只留下南门没有派遣兵马。这是标准的围三缺一,目的是动摇城中将士的决心,不让他们都拼死之心。 射住阵脚以后,完颜银术可上前叫阵,大声喊道:“城上人听着,我大金国向来和善,你们梁山不好好的在宋廷造反,竟然想着跨海进攻辽东!念你们生养不易,速速退去,可以免除一死!如若不然,我大军压上,你们都要丧命于此!” 他虽然也姓完颜,但是与完颜阿骨打这几支差的有点远,只能说是族人。 城中杀出来一只军马,为首的却是那梁山步军第六军的主将,屠龙手孙安。孙安在马上大声呵斥道:“尔等屠戮我汉民,杀害我汉族百姓,掠夺我族为奴,何谈向来和善?” 完颜银术可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这孙安抓的地方倒还真是金国的痛脚。先前进攻进攻辽南的时候,曾经大肆屠戮百姓,杀害辽南百姓不下十万。但是他仍旧大声骂道:“辽国昏庸无道,那些个贼寇帮助辽国,缘何不能杀?” 孙安愠怒,呵斥道:“率兽食人之辈罢了,纵使尔等能一时得势,早晚必备我梁山所败!来来来,若是有胆就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完颜银术可被骂的心中火气,一拍马匹就从阵中急匆匆的冲了出来。屠龙手何许人也,自然丝毫不惧,拿起镔铁双剑就与完颜银术可战作一团。 一个是用剑的名将,一个是用枪的铁骑,二将交手三十余回合,完颜银术可敌他不过,拍马就跑。孙安正战的兴起,哪里肯让他走?索性拿起一把剑,用力的一掷,那大剑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冲冲的朝着完颜银术可的马屁股上飞去。 那马儿只是俗物,压根躲不过,镔铁打造的大剑轻而易举的刺入马匹的屁股,马儿吃痛,唏律律的叫一声,拼了命的朝着金兵阵中冲去。 阵中将士见马儿来得疾,急忙闪开了一条路来,完颜银术可在马上竭力的控制,但是那马却暴躁异常,凌空飞跃,差点将完颜银术可摔了下去。 可惜的是,天不随人愿,马儿吃不住痛,落下来的时候摔倒在地上,将完颜银术可远远的甩了出去,让这个平日里自视甚高的猛将摔了一个狗啃泥。 城墙之上的梁山将士止不住的发笑,孙安立在马上,大笑道:“无能鼠辈罢了,你们若是想要攻打我辽南,尽管来便是!休要做口舌之争!” 说完,孙安看都不看银术可,自顾自的领着士兵,打马朝着远处的辰州退去。 这座城经过数月的加固,梁山有信心将金兵阻拦到城下。 那边完颜银术可灰溜溜的来到了完颜宗翰面前,一脸灰土的道:“都统,末将无能……” 完颜宗翰翻身下马,将他扶了起来,道:“不妨事,你是我军统帅,并不以斗将为长。况且梁山猛将如云,这次我们也带来了不少将领,且让他们一并上前叫阵,我要杀一杀梁山的锐气!” “喏!”完颜银术可眼中绽放光芒,完颜宗翰有勇有谋,又体恤下属,是个难得的将军。 完颜宗翰搬鞍上马,拔出宝剑来,大声喊道:“来啊,吾儿金弹子、银弹子何在?上前叫阵!” “喏!”“喏!” 左右两边齐声道诺,各自杀出来一员武将: 左边一个镔铁盔,乌云荡漾;驼皮甲,砌就尤鳞。相貌希奇,如同黑狮子摇头;身材雄壮,浑似狠狻猊摆尾。双锤舞动,错认李元霸重生;匹马咆哮,却像黑麒麟出现。 真个是:番邦产就丧门煞,中国初来白虎神! 右边一个板银盔,银花耀眼;鱼鳞甲,层峦叠嶂。相貌粗鄙,仿佛贼秃鹫扑鹰;魁梧有力,好似猛大鹏展翅。双锤抨击,宛如裴元庆在世;马匹嘶吼,如同跂踵鸟出林。 不愧是:异族生出凶神星,华夏刚到太岁神! 二将杀了出来,那金弹子挥舞着八棱紫金锤,对着孙安大声呵斥道:“贼将休走,吃爷爷一锤!” 孙安转过马来,心中却咯噔一声,原来这金弹子虽然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是这一对锤子足足不下一两百斤,比之鲁智深的水墨禅杖还重上一筹不止! 更不用提旁边还有一个银弹子,虽然声势稍逊,但是既然兄弟二人齐名并列,想来武艺相差无几。 来不及犹豫,孙安从士兵手里接过来一柄备用的巨剑,怒吼一声又冲了上去。 那金弹子、银弹子却丝毫不讲江湖道义,二将各自施展着武器,径直的朝着孙安冲来。 孙安打起精神来,以一敌二,但是这二将都是武艺过人之辈,一时间孙安险象环生。 好在,城墙之上的杜壆不会放任金兵以多欺少的,城中鼓声响起,城门大开,里面又杀出来两员上将,一个是善用金枪的金枪班教师金枪手徐宁,另外一个是善用方天画戟的小温候吕方。 二将各逞武艺,杀了出来,朝着战团冲去。 那边完颜宗翰却丝毫不以为意,手一动,金兵阵中又出来两员小将。 左一个乃是梁山的老熟人了,正是先前复州守将,与石宝大战三十余回合的西尔达。只因为复州城破,他无家可归,这才投奔军中,被宗翰留在身边为将。 另一个唤做金古渌,弓马娴熟,武艺不凡,生就一张黄脸,掌中一杆狼牙棒,威风凛凛。 那边徐宁和吕方已经冲了上去,与孙安敌住了完颜金弹子、完颜银弹子,这边金古渌和西尔达也已经杀了进来。 七个人鏖战一团,这边吕方一戟刺向西尔达,那边银弹子却一锤垒向吕方,帮西尔达解了围。徐宁急忙出枪刺向银弹子,却被金弹子一锤锤在枪杆上,虎口发麻,差点拿不住枪。 照这个局势下去,梁山败局已定。 第三十章 孙安阵斩银弹子 忽然,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打开,一员梁山上将,手持一把丈八蛇矛,头戴银翅帅字盔,身披九吞八乍麒麟甲,外罩一领素色百花锦袍,胯下一匹追风赤骥马,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正是那辽南都督,梁山杜壆是也。 原来城墙之上的杜壆见那金兵小将完颜金弹子武艺过人,孙安等将苦苦支撑,敌他们不过。偏偏城中武将匮乏,只有武松、酆泰二将能与之匹敌,但是武松却是个步将,不擅骑马;酆泰武艺并不能支撑获胜,谁知道金兵还有还有什么手段? 索性,杜壆将指挥权交给辽南司马樊瑞和总参谋长朱武,亲自披挂上阵,冲了出来。 那边金弹子看杜壆一身打扮不下旁人,脸上漏出来狰狞的笑容,怒喝一声,舍了孙安等人,拍马朝着杜壆杀来。 杜壆却丝毫不慌,屏气凝神,那蛇矛快极似慢,软绵绵、颤呼呼、慢悠悠的朝着金弹子刺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金弹子见杜壆这般却不敢丝毫大意。眼神凝重了几分,胳膊上青筋暴起,直冲冲的朝着杜壆杀来。 终于,一矛双锤终于相接,杜壆软绵绵的矛却突然发力,直直的朝着金弹子的胸口刺来。 金弹子虽然有一身超一流的武艺,但是终究是初出江湖,心中一急,却不想跟杜壆换命,急忙收了招式,双锤在胸前合击,想要用锤子夹住杜壆的蛇矛。 但是杜壆哪里会猜不到,枪身一抖,那矛头却极其有灵性,朝着金弹子的咽喉刺去。 金弹子吓出一身冷汗,身形却一动,整个身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朝后面弓了过去,躲过了杜壆这要命的一招。 杜壆手臂用力,将蛇矛收了回来,那完颜金弹子却好似见到血的狼一般,眼中漏出来嗜血的光芒,野兽一般的嘶吼一声,拿着双锤冲了上来,与杜壆战成一团。 身为当世最顶尖的超一流武将,杜壆却少有的凝重了起来,这金弹子虽然现在武艺没有达到自己的水平,那也只是因为此人初出茅庐罢了,倘若历练数年,绝对能对梁山造成不小的困扰。 思忖一定,杜壆那杆神出鬼没的丈八蛇矛威力倍增,招招刺向完颜金弹子的要害之处,恍惚间要取金弹子的性命。 那边孙安等将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孙安对上银弹子,吕方迎上西尔达,徐宁则与金古渌战作一团,四将捉对儿厮杀,比之刚才的一同乱战多了几分赏心悦目。 金弹子的武力也的确有超一流的潜力,此人三四锤打败牛皋,十几个回合击退余化龙,七八合战败董先,二十回合杀退何元庆,连猛将张宪也不是他的对手。更是力敌岳云八十回合,打的赢官人力怯。 而这些人面对陆文龙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狼狈。 如此说来,金弹子仗着人数力压一流顶尖的孙安,也就说得通了。 四将各自厮杀二三十回合,最先决出来胜负的却不是金弹子和杜壆这两对顶尖的,那厢里孙安虽然战了不少回合,却越战越勇。更是在金弹子杀向杜壆以后,压着银弹子打。 银弹子比之金弹子武艺差的有点多,先前与孙安交手中,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路数。孙安剑法神出鬼没,镔铁双剑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左右扑闪,银弹子敌他不住,被孙安一剑刺中胸口,落下马去,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活不成了。 那边观战的完颜宗翰大怒,大声下令道:“冲锋,准备攻城!我要拿下来这辰州为我儿偿命!” 没准备好攻城器械,这种情况下攻城无疑是拿着将士的性命当做儿戏,完颜娄室急忙劝阻道:“将军万万不可,我军初来乍到,连攻城器械都没有打造,如何能攻得下来?不妨我带领军马冲锋,先把银弹子抢回来。” 完颜宗翰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完颜娄室,道:“善。” 完颜娄室心中暗叹一声,宗翰眼中清明,那有一丝因为银弹子之死而恼怒的神色? “喏!” 完颜娄室当即领命,领了本部五千兵马冲了出来,直愣愣的朝着阵中的战团杀去。 城墙之上的朱武樊瑞看的真切,急忙派人鸣金收兵。 耳听得城墙之上的鸣金之声,孙安正想取下来那完颜银弹子的头颅,不由的暗道一声晦气,弃了此人,帮徐宁、吕方等将脱困,齐齐的朝着城门退去。 这一场鏖战,虽然前期梁山被敌人以多欺少,但是随着杜壆等人的下场,终究还是梁山占了上风。 屠龙手孙安这个平日里十分低调的步军五虎将,也凭借着这一战打出来了名号。 杜壆尚且急切间拿不下的金弹子,人家孙安以一敌二打了十余回合,又力斩银弹子,绝对算是杀出来了威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城外的金兵开始组织士兵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自是不提。却说那宗泽成为临时统帅以后,既没有组织军马打劫金兵的粮道,也没有派人去骚扰金兵。反而在穆州的府衙之中,把自己关起来了一整天。 别说董平了,连袁朗心中都有些焦躁不安。旁边的辰州打的如火如荼,眼看着金军兵马就要杀上来了,怎么这宗通判…… 好在,严苛的纪律,让他们没有任何异动,私底下有些牢骚是难免的,整体上各个军马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宗泽。 到了傍晚时分,宗泽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宗泽伸了个懒腰,老神常在的对着门外的护卫道:“让张顺将军来见我。” 那侍卫急忙领命,不多时一身戎装的张顺就大迈着步伐,走了进来。 数年的风浪没有将这个曾经的浪里白条晒黑,只是脸上多了几道伤疤,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作战留下来的。伤疤是将军的功勋章,这几条非但没有破坏张顺脸上的美感,反而更令人觉得张顺可以信重。 张顺昂首走进了宗泽的书房,那边的老仆很快的将书房的门给关了起来,令人十分好奇二将在交谈什么。 第三十一章 试探 金国治国潦草,仅仅通过蒙安谋克打成粗鄙的统治,既不能将国力迸发出来,也无法有效的统治。辽东又久经战乱,虽然吃了辽国灭亡最大的红利,但是这些却不会落在百姓头上。 因此,辽国治下百姓常有造反的,这也就给了宗泽机会。从今年四月到现在八月底,宗泽一共见了数十波来自金国治下的头领。有的是各地占山为王的山大王,有的是流民、起义的百姓。 宗泽到也不客气,在得到都督府的同意以后,给了他们各式各样的编制,派遣人马帮他们训练士卒。经常把梁山替换下来的武器、盔甲或卖、或送给他们。 不轮大小头领,宗泽都平等以待,再加上出手大方,宗泽彻底的俘获了辽东义兵的心。 想要赶走围困辰州的八万大军,单靠两只骑兵发挥不了大的作用,须得整个辽东军民上下一心,才能行事! 宗泽的眼光极其独到,偏偏又胸怀宽广,他收拢的这些个义兵,既有汉人,又有契丹、女真人、奚族等等。 叫张顺的目的很明确,也很明显。利用梁山水军之利,把宗泽的命令和武器装备送出去,开始联络各地义兵给金国造成麻烦。 可惜的是,张顺刚出去两三日,宋廷与梁山翻脸,讨伐燕云的消息就传来了,那封酣畅淋漓的檄文就摆在了宗泽的案头。 这个老者陷入了矛盾之中。 他是地地道道的宋臣,元佑六年的进士,元佑八年担当大名府馆陶县县尉,到去年梁山诏安、他被弄到辽南,也有三十年效忠宋廷的历史了。 可是,他这三十年来,历任衢州龙游、莱州胶水、晋州赵城、莱州掖县四地知县,六年前才因为资历担当一个登州通判。 但是,宋廷对宗泽也算的上信任。在宗泽担当登州通判的时候,曾给朝廷上书,言说宗室、豪强侵扰登州,百姓不堪其苦,朝廷当即就免除了登州大量的赋税。 赵,还是柴? 这个问题在宗泽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只毫不犹豫的道:“来啊,取我文书来,我要写书信。” 梁山的景象太过于喜人,这是一个不同于前代任何王朝的景象,好像在走另外一条、没有人走过的道路。 这条路上,百姓的重要性超过了一切,梁山是真真切切的为每一个人在做主,真真切切的把天下百姓当做自己的子民。或者说,当做自己,更合适一点。 梁山好汉这四个字也赋予了新的意思,眼看着一个更加开明,胸怀更加宽阔的势力崛起,宗泽不想这点火光消失。 他想亲眼看着梁山最后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是比之前好,还是比之前坏?总归要试试吧? 至于他要写的书信,这是给辽南知府萧让的,他接下来要在做的事请避不开萧让,还得萧让给他站台才行。 书信的内容并不长,宗泽想在穆州召集朝廷派来的官员,想要安抚他们的心。但是若宗泽一个人出手的话,难免被别人扣上什么帽子。 宗泽陈述利弊,他召集官员并非是突发奇想。作为朝廷官员中,在梁山混的最好的一个,他是所有官员的领头羊,必须得把治下这四五十号文官交代好了,才能给杜壆一个稳固的后方。 信随着船只送往了远在苏州的萧让处,但是宗泽府上又迎来了一个人。 “宗通判在府上吗?” 万俟卨温文有礼,身上只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袍,颇有几分君子如玉的感觉,丝毫看不出来日后那个奸相的影子。 门子见他来了,急忙迎了进来,道:“我家相公在书房,可要小人通秉一声?” 万俟卨抱拳行了一礼,礼数周全得道:“有劳了。” 门子笑着还了一礼,自去里面请宗泽。 这些日子来宗泽府上多有将军前来议事,因此倒也没有任何意外。 不多时,宗泽就亲自走了出来,爽朗的笑道:“万俟县令,怎么有空闲来我这里了,莫不是有什么事?” 万俟卨抱拳行了一礼,道:“叨扰,叨扰,下官今日拜见宗通判,的确是有一件大事。” 宗泽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一伸手道:“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我书房详谈。” 两人来到书房,宗泽颇有几分尴尬的巡视一圈,给万俟卨拿出来一个凳子,又亲手倒了茶,才道:“室内乱七八糟的,没空打理,到让万俟县令见笑了。” 连日来宗泽一直闷在房间里,不住的谋算,他身边仅有几个护卫,怕打扰了宗泽的思路,也不敢出手收拾。整个书房,书桌上到处都是写的纸、地图等物。 万俟卨却不敢坐,低着个头,道:“宗通判,你现在是暂代统帅之职,房中若是有一些涉及军情的,下官还是不看为好。” 宗泽哈哈一笑,道:“无妨,且放宽心。”说着,宗泽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咱们梁山的军情,都装在我脑子里面。” 万俟卨心中暗自感慨不已,却正色行了一礼,这才坐下。 “万俟县令,你为官倒是个尽职尽责的,不知今日所来,是有何事?” 宋廷进攻梁山的事情,柴进没有隐瞒任何人,反而大大方方的展示给各级官员看,因此宗泽也十分清楚万俟卨的来意,并没有跟他虚以为蛇,反而单刀直入的问了出来。 万俟卨听得懂宗泽的言外之意,既然没有打算跟自己试探,索性也和盘托出,道:“宗通判,如今朝廷开始进攻梁山……” 宗泽眉毛一动,没有说话。 万俟卨,咬了咬牙,道:“蓟国公,人中之龙也。既然蓟国公挑选中了宗通判,委以重任。想来宗通判应该算是蓟国公可以信任之人吧?” 宗泽哈哈一笑,直截了当的道:“万俟县令,休要试探了,老夫也不是个拐弯抹角之人。朝廷既然颁布檄文讨伐梁山,我等就该选边站。而万俟县令来找我,就是来问我是选梁山,还是选宋廷,是也不是?” 第三十二章 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官员 出乎宗泽的意料,万俟卨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道:“大人所言差矣。我万俟卨虽然也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但是朝廷将我们放逐到这辽南来,已经把我们当做弃子了!何谈皇恩?” 宗泽饶有兴趣的看着万俟卨,一言不发。 万俟卨见状长出一口气,站起来行了一礼,这才正色道:“大人,若是宗通判执意背弃梁山,重归朝廷,下官也无可奈和,只求大人莫要破坏我等在辽南的努力!” 宗泽爽朗的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将万俟卨扶了起来,道:“万俟县令,想不到你有这般见识。且放心,我既然在辽南,就会为辽南的事情所努力既然把我们当做弃子一般仍在这辽南,我们理应做出来一番功绩,让朝廷后悔!” 这个老人说出话来掷地有声,颇有三分依然决然的意思。 万俟卨连连点头,脸上做出来一番激昂的样子,扳着手指大声道:“老大人一番话说到下官心坎里面去了!朝廷无道,朝堂之上蔡京、王黼、童贯、李邦彦、高俅等贪官横行,天子昏庸无道,隐隐已经有了末日景象!我梁山理应横扫六合,重铸天下!” 宗泽颇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万俟卨一眼,摇了摇头,道:“万俟县令所言差矣,朝廷……不管怎么说,朝廷都与我等有恩……” 宗泽说着,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哪有有转圜的余地?心软是造反的大忌。 万俟卨显然是个极聪明的,他很快就看出来了宗泽的心意,大声的道:“老大人,你年长我等几岁,又是在梁山地位最高的一个。小人说的话若是不中听请大人海涵。常言道: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朝廷如何对我等,梁山如何待我等,大家都看得出来。更何况蓟国公也极为敬重大人,更是委以重任,请大人莫要自误。” 说到最后,万俟卨有些咬着牙说的,言语之外威胁之意溢于流表。 万俟卨敢这么威胁宗泽,其实也在赌,赌自己能以一片忠心换来宗泽的高看一眼。他是个极其聪明的,可惜却被梁山放在了辽南,远离柴进等人,一时间能攀附的,只有宗泽这一个。至于萧让,万俟卨没有丝毫兴趣。 不是萧让地位不够,作为少有的梁山嫡系文官,萧让只要安安稳稳的按部就班的发展,日后前程颇大。但是万俟卨却是看不上萧让。 萧让的个人本事有限,自己若是被他举荐给柴进,少不了被轻视一番。反而跟宗泽走的近一点,没准可以被宗泽看重,成为这个老头的接班人。 宗泽何许人也,万俟卨也看的清清楚楚,此老眼中容不得沙子,却是个敢说敢做的豪迈之辈。虽然是个文官,但是一身武艺韬略都是过人。投其所好,让宗泽看上自己,那么万俟卨也要变成一个豪放之辈,这才能让宗泽视自己为子侄。 果不出万俟卨所料,宗泽站了起来,拍着万俟卨的肩膀道:“想不到你还有这般胆识,且放心吧。老夫既然下定决心投效梁山,就做不出来蛇鼠两端的事情。只是你今日来找我,就是要说这件事么?” 万俟卨摇了摇头,道:“老大人,现在朝廷进攻燕云,金兵准备南侵辽南,我梁山正是多事之秋的时候。可惜的是朝廷跟梁山翻脸,弄得府衙中人心动摇。偏偏萧知府却又是个……” 万俟卨没有明说,但是宗泽知道万俟卨的意思。萧让本领并不高,在辽南担当知府,先是有金富轼帮他,后来金富轼去了耽罗岛,又有自己帮他,这才稳定下来诺大的局面。但是此人处理突发情况的本事就差了点意思,譬如这次宋国入侵燕云,他却缺乏对人心的掌控。 万俟卨又道:“大人,以为之见,我等以老大人为尊,辽南的政务都在老大人眼里、脑中。现在梁山多事之秋,老大人当挺起来脊梁,整合辽南的官员,稳定他们的心思。如此一来,才能给杜都督一个安定的后方!” 宗泽哈哈一笑,给万俟卨倒了杯水,也不瞒他,直言道:“你所说的,我心中有数。但是辽南知府终究是萧大人,我已经去了书信,让萧大人给我授权,通知官员来穆州来。” 万俟卨脸上漏出来笑意,羞赧的道:“想不到老大人想到前面去了,竟是下官多此一举。” 他这可不是多此一举,万俟卨来之前就想清楚了,这是自己表现忠心的最佳机会,错过了那里去寻? 宗泽哈哈一笑,示意无碍。 宗泽和万俟卨颇有三分知音的感觉,萧让却与石秀开始有些犹豫。 作为最后一道保险,石秀来辽南的意味不言而喻,但是他做事是要得到萧让授权才可以的。 “宗通判……宗通判这是要干什么?”萧让有些犹豫,倘若宗泽有异心,那么辽南恐怕难以善了。他即手握军权,又把文官统合在一起,这是梁山从所未有的景象。 石秀也道:“是啊,不过哥哥既然敢军权交给此人……” 萧让听得懂石秀的意思,这是柴进信任宗泽,虽然是杜壆把几只军马交给宗泽,但是实际上没有柴进的同意,杜壆不敢这么做。 花荣却突然站了起来,道:“我是来辽南给宗通判背书的,这件事情我建议我们相信宗通判,在其反迹没有暴露之前,我们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官员。” 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跟着宗泽久了,花荣也颇有些豪迈的气概。 萧让和石秀一听,的确是这个理,连自己的官员都不相信,谁能相信? 萧让仍旧有些犹豫,道:“既然如此,我们终究缺少后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他身上担的责任实在有些大,倘若出些事情,他这个辽南知府跑不掉的。 谨小慎微是萧让的生存之道。 花荣的眼光却若有若无的瞟向石秀,笑吟吟的道:“哥哥这不是给你派来后手了么?” 萧让一拍脑袋,笑道:“是啊,我竟然把咱们山寨的铁叫子拉下来了。” 石秀哈哈一笑,道:“不瞒萧知府,我这次带来了五十多个探哨营的好手,请知府尽管吩咐!” 依靠情报系统治国,只会弄成白色恐怖,纵使探哨营再过有用,仍旧要接受文官系统的监督。 第三十三章 前所未有的道路 “诸位。” 宗泽轻咳一声,对着堂下四五十个官吏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宗泽的眼睛巡视了一圈,继续道:“你们肯定在想,我宗泽身为朝廷命官,在朝廷进攻梁山的时候,何不挺身而出,带领你们拨乱反正?” 人群中没有任何动静,宗泽继续道:“我们无论是哪里的官,总归是个官。我们在辽东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努力了一年多,这才有了现下的局面,你们心甘情愿被金兵糟蹋吗?” 人群中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对于儒家士大夫来说,教化一方百姓都是莫大的功德。谁心甘情愿的把自己苦心经营出来的局面,送给金狗糟蹋? 宗泽看到此景,心中却暗自点了点头,这些官员都是仕途不顺当的。往往如同自己一般,在一个闲散职位上蹉跎数年。但是自从来了辽东以后,却一个一个的跟着大环境走,心甘情愿的带领着百姓开耕荒地、打造沟渠。 环境能影响人,人也能影响环境,辽南这半年来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也是他们这些个官员的心血,谁愿意送出去糟蹋? 宗泽继续道:“朝廷的眼光都放在了燕云,进攻辽南的是金人,你们别说我危言耸听,金兵残暴成性,现在又被杜壆都督挡在辰州,早就憋着一股子凶气了。” 宗泽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梁山,正在走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若是这条路行得通,我们都是这个国家的先驱者。” “诸位都是我梁山的大臣,可能有所不知。我梁山学堂有一堂课,专门讲述我们的祖先如何披荆斩棘的建立起来如今的国家。如今我们正处在历史的岔路口,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对未来造成深渊的影响。” “春秋战国离得太远,我们先不说,两汉、两晋,再到唐宋,缘何每个朝代都是一样的得与厮、毁于厮?诸君谁能替我解答?” 没有人说话,但是宗泽也不用他们说话,继续自言自语的道:“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桎梏,我们不去一一分析,但是我想问诸位,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成立一个源远流传下去的朝代。让我们的子孙免受五胡乱华之苦,甚至更进一步,把草原、高原、海洋都变成我们的土地!” “老夫在宋廷担当县令之职达二十一年,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都见过。” 说着,宗泽搬起来手指头。 “我在衢州龙游担任县令的时候,宗族势力做大,当地一亩田地四贯银钱,百姓们却多以棉织叶和滕纸为生,极少家中有田地。他们靠着做公换来银钱,再去买粮食、米面。那么当地的田地都去哪里了?” “程宿程文熙,是太宗端拱、元年戌子科的状元,也是衢州人氏。他虽然为官只有十一年,但是程家的田地遍布衢州,连同龙游县都有程家的田地不下三四百亩。” “真正用得到田地的是百姓,他们做公虽然短暂的能得利,但是不稳,倘若有一天作坊破了产,这些个百姓何去何从?” “他们会立马揭竿而起!” “你们以为方腊只是蛊惑人心么?他们能成事,是因为江南有能成事的土壤,百姓们没有田地,缺乏对抗风险的能力。一旦遭遇天灾人祸,自然愿意听牟尼教的那一套,愿意跟着他反。” “梁山不一样,土地属于所有百姓的,三年划分一次足以保证人人有田,打土豪劣绅,将土地赎买回来,分给能用的百姓,这才是足以保障百姓的万世不移之法!” “但是你们可能要说了,不让你们购买土地,限制你们积蓄田地,只准租赁,岂不是断了士绅们的命?” “别怕,蓟国公早就给他们想清楚出路了,梁山精盐、酒水、玻璃等事物蓬勃发展,已经领先宋廷。偏偏因为交战,不让随意买卖。可是随着梁山统一天下,整个国家的市场都会为你们打开。” “你们可能会说,国家早晚饱和,东西早晚卖不动。但是各位须知,一步快步步快!有了先期财富的积累,大可以研究更新、更实用的技术。技术才是真正的财富。蓟国公就是靠着精盐、酒水、玻璃等技术才给梁山打下深厚的根基,更是现在还对梁山源源不断的造血。” “更何况,我们的目标不能光是国内的百姓,还有倭国、高丽、大理、吐蕃、越李朝、蒲甘、天竺等等!你们真的以为梁山每到一个地方就大力营建的造船厂是摆设吗?这都是为了以后做准备的!” 厅中众人的喘息声都粗了起来,让宗泽这一番描述,梁山的前景更美妙起来。虽然宗泽说的是士绅,但是谁家没有几个亲戚?自己等人这么早得到了消息,还不愁不能发家致富么? 宗泽心中暗叹一声,人心不古啊!自己将大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他们,人家却不吃这一套。一说到真真切切的利益却都眼红脖子粗的,都为之所动。 抛开杂乱的想法,宗泽继续道:“无农不稳,无商不活,无工不富,士农工商都有自己存在的必要。眼光看远一些,切莫为了蝇头小利,放弃了辽南百姓对我等的希望。也莫要让燕云同僚们把我们看轻了,更莫要小看了我梁山的情报系统。” 宗泽话中威胁的意味也很足,梁山百战百胜,从未有过失利,偏偏又狡兔三窟,到处都有根据地。只要有一处存活下去,那便有无数百姓、官员、兵马为之出生入死。到时候出头的橼子先烂,若是有人出头背叛,就不怕梁山的报复么? 即便是柴进不屑于这种下作手段,难免有江湖好汉顺手施为,谁又能保证呢? 想及此处,有不少官吏都有些坐立不安,梁山的情报系统对待起来敌人可是没有丝毫留情。那李助、燕青、朱贵、乐和、段景住等人都是人精,万一他们查探到…… 但是宗泽却给了他们生机,宗泽道:“以往梁山属于宋廷,没有什么好说的,以前的事既往不咎。现在你们要是有想回宋廷的,麻烦站出来,我派人送他回去,一切事情老夫担着。” “但是!”宗泽的语气重了几分,道:“但是,以后若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勿谓之言之不预!” 第三十四章 鏖战辰州 不知道是宗泽的威胁发挥的作用,还是梁山的前景太过于动人心。亦或是这些官员还有一点点节操,不忍心自己披荆斩棘创下的基业被金人糟蹋,总之辽南的局势还是稳定了下来。 宗泽和萧让做事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一来一往也不过才用了两天多的时间。 这边宗泽安抚好辽南的文官那边,完颜宗翰也打造好了进攻辰州的工程器械。 完颜银弹子虽然战死,但是没有给完颜宗翰带来任何困扰,这个冷血的枭雄已经开始走上他该走的道路。 数万大军从军营之中杀出,推着各式各样的器械朝着近处的辰州城杀去。 距离城墙还有一箭之隔的时候,金兵军马停了下来,开始立住阵脚。 不多时就从阵营里面杀出来几只军马,多以附近农夫为主,他们没有任何防备,身上却背着几十上百斤重的沙包土石,开始朝着护城河冲来。 但凡是这种防备严密的城池,没有任何取巧的办法。必须得一步一步的先填平护城河,再用攻城器械杀到城下,最后才能或是爆炸或是攀爬。总之必须要杀进城内。甚至杀入城内还不算完,还得有一番巷战。 宝贵的女真精锐自然不会用在填护城河这种事情上面,那些个农夫多半是以周边乡镇百姓为主,都是被金兵强掳而来的。 说起来此事,梁山反应还是极快的,樊瑞提前下令,把附近乡镇的百姓都给收拢了起来,因此金兵麾下的农夫多以耀州等地的金国百姓为主。 说实话,这些年有不少百姓疯狂的往辽南涌入,萧让更是来者不拒。一则可以了解金国的情报,为下一步的进展做准备;二者还可以壮大梁山的实力,削弱金国的实力。 人口就意味着实力、财富和兵源,没有任何借口不接纳他们。 如此一来,金国虽然派出去数十只军马搜罗附近的百姓,但是也只是带回来了两三万人。 不过这也够了,大不了再派遣一些军中的二线部队,让他们去填护城河。 出乎宗翰的意料,梁山竟然放任那些个百姓朝着城下走去,不做任何反应,莫不是放弃了? 完颜希尹笑着道:“妇人之仁。” 宗翰面色却有些凝重,他不相信连败斡鲁数次的梁山军马如此短视。 宗翰正想说话,却听到了两声惊雷一般的响声。那城墙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十几个黑漆漆的炮管,里面兀自冒着黑烟。 看得出来刚才的响声就是这两个黑家伙打出来的。 宗翰急忙往军阵中看去,却发现那些个百姓竟然毫发无损,反而远处的军械阵营被梁山的炮弹轰了一个口子。 宗翰吃了一惊,这东西威力大小先不说,但是这玩意儿怎么能打这么远呢?何况又这么准。 火药的威力又岂是这群蛮子们能够领悟的? 宗翰这边还没有下令,那边城墙之上又发出了数声雷鸣一般的炮响,金兵的军械阵地迅速的被打出一个缺口来,被打死的将士不计其数,数十俱各式各样的军械也被打成残废,眼看着用不成了。 完颜宗翰急忙喊道:“全军后队变前队,先撤退,看清楚梁山的射程有多远,在做定夺!” “诺!”“诺!”“诺!”…… 众将纷纷领命,各自指挥着阵营往后退。 梁山的火炮却不会因为女真营的后移而停止,停顿了片刻以后,又是几十发炮弹发射了出来,一枚炮弹正好对准了一个攻城楼,直接将那楼子打碎了一地。 眼看着金国的阵脚开始往后移,就在此时城门却突然打开,从里面杀出来的数千人马。 他们的目的是冲着那些的百姓来的,梁山向来看重百姓,总不能真的看着这些乡里乡亲的死在这里吧?以至于樊瑞提出这个意见以后,连朱武和杜壆都没有反对。 完颜宗翰见此形势突然伸出了手,示意军马停下来。 完颜希尹不知何意,急忙请示道:“将军……” 完颜宗翰道:“传令下去,让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各带三千军马,从左右夹击过去,把梁山这支军马留下来。” 他看得出来,梁山重视自己将士的性命,那么索性就一起杀一场混战。你梁山号称爱兵如子,总不能大炮对着自己的子民开炮吧? 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赶忙道喏,末各自引着军马,一左一右朝着那些个梁山军队杀去。 梁山军马也是一左一右,左边的是吕方带领的两千五百骑兵,右边的是酆泰带领的两千五百骑兵,中间则是那些个壮丁百姓。 吕方这边角度比较好一些,比酆泰更先看到了金国的兵马。暗骂一声晦气,连忙下令道:“金兵来了,准备迎敌!” 他是梁山马军第五军的主将,但是人们提起第五军,往往都会想到杜都督和第五军的猛将酆泰。这个一军正将,多半时候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吕方心中对于战功的渴望,远超他人。 旁边的军参谋正想说话,吕方却直接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他,大声道:“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他们出兵来到城外,只是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把那些百姓送到城里去,没有给他们迎战金兵的军令。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吕方身为一军主将,也有权利在战场之上做自己认为对的选择。 只是日后要为此负责罢了。 那军参谋无可奈何,只好到了声喏,跟着军马杀了出来,勇往直前的朝着完颜银术可杀去。 那边酆泰看到吕方杀出来,不由的眉头一皱,这形式他也不敢撤退了,只好带着兵马朝着完颜银术可杀去。 吕方酆泰二将各自一马当先,旁若无人般的朝着金兵杀去,吕方更是怒吼一声,手中方天画戟却已经挥舞了出去,直冲着先前那汉子的头颅刺去。 那女真将士倒也悍勇,他是早期跟着阿骨打起兵的军马之一,现在已经混到了谋克之职。丝毫不惧吕方,挺起来手中的狼牙棒,就朝着吕方劈头盖脸的砸来。 可惜的是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吕方的手更快,只一戟就刺中了他的咽喉,鲜血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吕方哈哈大笑,颇有显摆的意味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酆泰一眼。 金兵拿下来辽国以后逐渐懈怠,一个个养尊处优的,哪还有以前的那种战力? 更不用提金国收纳了不少辽国的兵马,大大拉低了金国兵马的战力。 吕方站在马上杀的兴起,方天画戟如入无人之境之般。那女真人逐渐被他激起来的悍勇之气,突然一个将士用力的从马上跳了下去,扑在那方天画戟上,双手用力的攥住吕方的武器,吕方连抽了数下却抽不出来,又有一只长枪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吕方的头颅刺来 第三十五章 我先去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梁山士兵也赶了上来。左边是一个梁山都头,只听得一声金属交鸣的声音,他手持长枪替吕方接下来致命的一击。右边杀上来的却是吕方的参谋长,他裂开嘴对着吕方笑了笑,没有说话,手中长枪挥舞。 战士仍旧在进行,梁山兵马与金国铁骑鏖战成一团。 那厢里完颜宗翰却越看越皱眉,这梁山兵马怎么如此强悍? 因为有强敌在侧,梁山军马不敢疏于训练,一直在用力的操练士兵。反而金国兵马却因为吸纳了辽国残部以后,兵马的质量有所下降,两者已经逐渐持平。 当然,若是算上梁山的诸多手段,火炮、火药等物,同等兵力之下,梁山已经不弱于金国。 被掳来的壮丁已经开始在梁山军马的护卫下开始往城中进去,这是要命的事。一个操作不好里面混进去一些奸细,会闹出来大的乱子。 纵观此时诸国,也只有梁山军马敢这么做。辰州城里不缺少军政官员,进城后会严格看管,然后将这些个百姓甄别开来,将奸细剔除出去就行。辅以诉苦大会,梁山又从来不欺辱百姓,凭什么不信任一只更加文明的军队? 完颜宗翰立身马上,眉心却舒展了开来,四周巡视了一圈,那边那些个军械已经开始在稳步后退,应该是已经退出去了梁山的射程,城墙之上的火炮也停了下来。 略一思忖,他拉住了蒲家奴,道:“阿叔,斡里衍他麾下的兵马以辽国降兵为主,冲杀不进去,得你出手了。” 完颜娄室字斡里衍。 蒲家奴瓮声道诺,宗翰又看了一直恭恭敬敬的完颜婆卢火一眼,道:“阿叔,我让完颜婆卢火再带五千军马跟在你后面,若是你杀不进去城门,就让他寻机炸开城池!“ 金国是有自己的火药的,虽然质量不佳,但是架不住量大,十几辆投石车,以及几十辆堆满火药的车子顿时间就被拉了出来。 金国也没有原地踏步走。 蒲家奴和婆卢火纷纷道喏,各自引兵杀出,朝着远处的战团杀了过去。 论把握战机,宗翰绝对算得上是个人才。现在梁山城门大开,城门处乱糟糟的,只要金国军马能趁机杀进去,那么辰州的城墙之利立刻化为乌有。 宗翰没有观看战场,反而又下令道:“完颜宗磐、完颜浑黜、完颜石古乃,你们各带五千军马随时准备夺城!” “喏!”“喏!”“喏!” 看着远处金兵阵中又杀出来两只军马,杜壆暗骂一句。这收拢百姓入城他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是樊瑞据理力争,非得说收拢了这些百姓,便可尽得辽东人心。自己也是一时心软,觉得收拢些百姓应无大碍,想不到现在竟然落在一个两难的地界。 “都督。现在当务之急是万不可关闭城门,快快派遣两只步军杀出去,围绕着护城河布置防线,徐徐撤退才行!” 朱武脸色有些冷峻,局势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先是樊瑞贪心,后是吕方贪功,这才发展成现下这个局面。 那边的百姓还得两三刻钟才能尽数入城,若是金国的兵马杀过来,绝对会乱作一团更。 杜壆当断则断,大声喊道:“二郎,孙安,史进!” “末将在!” 三员梁山大将全身甲胄,往前一步行了个礼。 杜壆点了点头,道:“孙安带两千人马去城下,把百姓看管起来,莫要让他们乱起来,把城门口隔开,一边只许百姓入城,一边只许军马出城。二郎、史进二部做好准备,等孙安那边隔开人流,你们立刻出城接应吕方酆泰。” “喏!”“喏!”“喏!” 杜壆仍旧不放心,对着孙安道:“此事关系着我辰州十万百姓的性命,若是事有不谐,可行霹雳手段,万不可让这些百姓躁动起来。” 孙安顿时觉得肩膀以上压力巨大,但是他向来是迎难而上的的性格,当即立下军令状道:“若是这些百姓乱起来,愿提头来见都督。” 杜壆点了点头,他对孙安也是极其信任的。孙安却没有半分犹豫,当即带着兵马来到了城墙处。 有不少百姓已经进了城来,正被梁山军马送到临时军营中等待进一步的甄别。 孙安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当即传令道:“来啊,让他们排好队,如有不排队的,一律不准入城!胆敢聒噪、喧哗、乱跑的,一律就地处决!” 百姓往往都是盲从的,他们没有信仰,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各种局面,一旦乱起来整个局面就面临着崩盘。 “诺!” 旋即一个士兵开始大声喊起来:“排好队,不许堵塞,不准喧哗、不准聒噪、不准乱跑,违者就地处决!” 但是却没人管他,纵使有人想要排好队,但是旋即却被人给推搡了一下。 孙安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那厮拉了出来,手扼住脖子,一拳打在了此人的胸脯上。那人立马口吐鲜血,眼看着活不成了。 孙安从身后掏出来一根绳子,轻轻地一扔就将绳子挂在了城墙上面的一个挂钩处。 孙安稍微试了一下力道,完全可以撑得住一个人,当即把那被打死的百姓栓在了绳子上,挂在了城门口处。 外面排队的百姓看到孙安如此暴躁,不由的声音小了起来,也下意识的排起队来。 见身边的士兵不说话了,孙安摆了摆手,道:“继续大声喊,喊累了就换人,百姓全进来之前不准停。” “喏!排好队,不许堵塞,不准喧哗、不准聒噪、不准乱跑,违者就地处决!” 孙安是真的猛,简单的两手就镇住了这些个百姓,但是接下来才是最难的,必须得让武松、史进两部杀出来,组织好防线才行。 不然等到金国铁骑杀来,手无寸铁的壮丁的乱起来,那才是真正的祸事。 时间紧急,孙安看到刚闪出来一条路来,当即对着准备好的武松史进二将行了个礼,道:“二位请吧。“ 武松长吸一口气,拉住了要出去的史进,道:“我先去。” 第三十六章 杯水车薪 毋庸置疑,先出城的那一支部队更危险,他们要面对不知道数目的金国铁骑,还要组织好防线,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铁骑冲散,成为辰州的献祭品。 但是武松却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心甘情愿的往外走了出去。 史进和孙安看的都有些痴了,眼看着武松的身影走出了桥洞,史进大喝一声,道:“武松哥哥,等等俺!” 说完,史进看向自己的军司马和副将陈达杨春道:“你们负责带领我军出城,俺去和武家哥哥并肩作战,不能让人小瞧了俺们第五军!” 不待二将反应过来,史进对着孙安抱了一拳,转身就跟那出城的将士,追随武松的脚步而去。 陈达杨春对视一眼,二将显然也下定了决心,张嘴对着孙安道:“孙将军……” “不行!”孙安懂他们的意思,这二人与那史进同出少华山,三人之间情同手足,自然看不得史进孤身出城。 孙安脸色凝重的对陈达杨春道:“你们第五军还得出城作战,若是没有个能统帅大局的,乱起来的话,辰州一十四万军民都要毁于一旦!” “喏!”“喏!” 二将都有些沮丧,孙安忙道:“二位兄弟且以大局为重,等第四军全部杀出去后,就到你们上场了。” 陈达杨春狠狠的点了点头,史进任侠,此行已经违背了军规。若是他们再不顾大局的杀出去,第五军无人指挥,这才坏了大事。 说话间,城墙之上又杀下来两千军马,为首的正是那梁山步军第八军金枪军的军司马郭盛,他抱拳道:“诸位,杜都督让末将帅两千军马前来助阵。” 孙安眉头一皱,郭盛这一下来,城墙之上只剩下自己部的三千人和徐宁的三千人,能守得住城墙吗? 略一沉吟,孙安唤来了自己军中的都虞侯,道:“许玉泉。” “末将在。” “我这里已经稳定下来了局面,给我留下来三十人便可,你带领其余兄弟们去城楼上,找石司马,听他的命令行事便是。” “喏。” 梁山还处在上升期,这些个将领多感恩与柴进的知遇之恩,心中多为梁山着想,实在是难得可贵。 那虞侯急匆匆的带着军马杀向了城墙,外面武松却暗暗叫苦。 原来金兵来的极快,蒲家奴带的军马全是精锐骑兵,并没有犹豫多久就杀了上来,与吕方、酆泰等人战作一团。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金国的真正精锐一杀出来,吕方酆泰直感觉压力大增。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能让那些个壮丁入城的事了,一个处理不好,金兵顺势杀入城中,大事休已。 这也是梁山,肯下功夫对将领们进行培训,这才使得将士们对于大局的掌控高出一筹不止。 吕方心中召集,局势已经朝着不可把握的方向发展,那完颜宗翰不愧是金国数得上名号的名将,抓战机的机会果然了得。 但是无论如何都得守住护城河,给杜壆他们准备的时间。 事实上,他并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仍旧挥舞着方天画戟,奋力的厮杀。 好在,令人信任的杜都督不会放弃他们,正当吕方心生绝望的时候,一声雄迈的呼喊传来:“你们闪开路,让我们去应敌!” 说话的正是那梁山步军第四军的主将,第一个杀出城外的武松武二郎。 他也面临着险境,城洞的百姓已经闪出一条路来,可以让梁山军马通过,但是吊桥上面却仍旧是人挤着人,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武松连胜呵斥,那些个百姓却不为所动。 只要入城就能的活,留在城外就是死路一条,都到了这吊桥上面了,谁愿意放弃一线生机? 但是这样人挤人,整个吊桥上面人流通不起来,梁山主力杀不出去,无法护住百姓,接下来的局面只能是坐视吕方、酆泰二部被消耗完毕。 事情紧急,武松发了狠,用力的揪起来面前的一个汉子,直接将他扔入了水中,大声喊道:“速速让出路来,不然都扔护城河里面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 一万多壮丁已经进去五六千,外面还有五六千,他们见武松这般凶神恶煞,急忙往旁边靠了一靠,给武松闪出来一条仅供一个人行走的小路。 武松怒不可遏,百姓教化任重道远,他们盲从,却又为了活命能不择手段。 武松长叹一口气,口中怒吼一声,一把推开前面的百姓,大声道:“掉进护城河里面的,自己想办法爬上去。如若你们再让开,休怪武松无礼了!” 人群冷漠不堪,面对他们的救民恩人,现在还要保护他们的梁山军马仍旧殊若无视,一个个只顾得上自己的性命。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一个家伙怪叫一声,大声喊道:“金兵杀来了,快……” “砰!” 不待这个汉子喊完,武松已经一拳飞了出去,直接将这厮的脸庞打的瘪了下去。 人群有些骚乱,但是武松已经顾不上了,一手一个的将那些个堵住路的百姓往护城河扔去,迅速的清理出来一条路。 武松费尽辛苦杀到了吊桥外,一边下令道:“马劲,你带人护住这条路,任何喧哗、吵闹、推搡的,一律就地处决,绝不姑息。” 马劲赶忙道了声喏,吩咐士兵站成一道人墙,将百姓与梁山军马隔开。 如此一番操作,护城河上的吊桥处终于闪开了一条路,无数的梁山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杀了出来。 但是形式仍旧不容乐观,女真兵马多以骑兵为主,梁山兵马多是步兵,怎么能抵御得住? 武松略一沉吟,当即下令道:“杨副参谋长,你带三百人,去把壮丁们组织起来,千万莫要再让他们乱起来了。” 第四军副参谋长杨睿才赶忙道了声喏,点起三百兵马,忙去带着士兵将百姓编制起来。 一个管十个,料想无碍。 但是,城门处仍旧有女真铁骑一万多兵马,后面还有五千正在路上,梁山兵马五千步卒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第三十七章 以步对骑 正当武松思忖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地上被壮丁们扔的到处都是的沙袋,赶忙下令道:“第一营指挥使俞茂何在?” 梁山的军制基本上没有太过调整,跟宋廷接近,也是每军辖五营,每营设立一个指挥使(马军称虞侯,步军称提辖)、营司马、副指挥使、副营司马、营参谋长职务,每营一千人马。 营下设立五都,每都兵马两百多人,设立营都头、营司马职务、副营都头、副营司马。 再往下每都设立四个排,每排五十人兵马,设立排长、排司马、副排长、副司马。每排设立三个班,每班十五人左右,设立班长、教导员、副班长等等。 再加上梁山独特的一正三副军官制度,基本上做到了如臂指使。 武松身后急忙钻出来一个汉子,大声回答道:“回将军,末将在!” 武松没有时间跟他啰嗦,当即下令道:“把地上的沙袋捡起来,围绕着吊桥,布置工事。” 梁山步军第四军第一营的指挥使俞茂赶忙抱拳领命,大声喊道:“第一营的跟我来,快点捡起来地上的沙袋!” 第一营已经杀出来七八百人,这些个将士迅速在指挥使的带领下,开始搬运地上扔掉了沙袋,准备在吊桥之前布置一道防线。 里面还有无数的将士正在从城门之处往走出来,他们一个一个井然有序的来到了武松面前的空地上,开始准备好列队迎敌。 武松手续按着佩剑立在一个石墩之上,眼中却死死的盯着远处鏖战的兵马,恍若一尊天神一般。 他没有多余的话语,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却给人以可以信赖的感觉,往那里一站,整个入城的队伍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井然有序的朝着城中涌去。 梁山的反应速度、指挥能力都是极快、极强的,那边银可术也迅速的抓住的战机,他看得出来,若是让武松将阵列起来,接下来的事情就难办了。 银可术大怒,对着苦苦支撑的酆泰虚晃一招,拍马就绕过酆泰,带着兵马朝着武松那边杀去。 酆泰追他不及,还没喘过气来,那边蒲家奴带领的金国主力已经杀了过来。他也倒也是个悍勇的,带着两千多梁山骑兵丝毫不惧,怒吼一声杀了上去。 酆泰的兵马有限,能在正面守住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帮助那边的武松。 更何况一但他的阵脚后移,吕方独自面对金兵恐怕毫无反手之力,到时候难免落下一个全盘皆崩的后果。 吕方、酆泰的机会就是要等后面部下阵势,做好准备之后再撤退。 看着疾驰而来的完颜银术,武松对着身后的指挥使下令道:“命令士卒死守营地。” 那梁山指挥使刚想说话,可武松反而沉默了下来,这才道了声喏,开始准备去了。 武松闭紧了双眼,手却悄悄的握紧了宝刀,甚至他可以听得到马匹的嘶鸣的声音、银树可狰狞的喊叫。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刹那,也许是一个世纪,武松突然怒吼一声,往前一步跨出,手中钢刀直直的朝着那银术可冲去。 武松已经看出来,银术可乃是金兵主将,身上穿金戴银的,地位定然不一般。 银术可狰狞的一笑,竟然还有人想用人力对抗马力?不用他出手,这两三千马匹就足够将武松踩成肉泥。 更何况这只马军已经跟着他冲锋了四五十米的距离,速度已经提了上来,哪里是武松能挡得住的呀? 银术可手中钢枪挺起,对着武松冲去,显然他想用冲刺直接将武松刺一个对穿。 武松的步伐也快了起来,不躲不避的朝着那个马匹冲去,银术可甚至能够看得清武松脸上的绒毛。 忽然就在钢枪要刺入武松一刹那,武松突然身形一侧,朝着右侧一闪,将银术可的冲势躲了过去。 银术可不以为意,后面上千匹战马随着自己冲锋,武松能躲一个,还能躲几千匹? 但是接下来的景象令他心中一惊,他只觉得马匹被人一拽,差点停了下来,自己身后一沉,自己甚至还听到了背后的喘息声。 银术可刚想回头找,却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你在找我吗?” 银术可直吓出来一身冷汗,想要回头看,却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经被固定住,自己的性命已经捏在武松手里。无可奈何治下,银术可只好用力的想要勒住马匹。 那些个金兵想要解救银术可,却又怕伤到银术可,左右为难之下,只好跟着银术可把速度降了下来。 好一个武二郎,艺高人胆大却又粗中有细,利用马军冲锋的速度,已经顺着马鞍上了银术可马匹,正坐在银术可身后。 完颜银术可心中大骇,正想将武松赶下去,却不要想武松的双手已经摸上完颜银术可的脖子,双手用力一搓,直接将此人的头颅给拧断了。 这个历史上攻克太原的女真重将,未来的蜀王、武襄,就这么被武松武二郎给击杀于万军阵中。 古人讲的万军从中取敌上将首级,不外如是。 这如同天人一般的招式,直接将梁山兵马看的热血奔腾,一个个呼喊着正要往前冲,那边马劲见状急忙上前大声呵斥道:“列阵防守,不可冒进!” 不是他不在乎武松的性命,只是那些个马匹已经都处在急速奔驰中,似武松这种能以步胜骑的,已经是人类的巅峰,奇迹一般的存在,不可能复制。 武松嘿嘿一笑,一把将四周刺来的长枪抓住,把那些个将士扫了下去,制造出来了一个真空的地方。 说起来银术可的马儿倒也灵骏,丝毫没有因为马背上多了个人而停下来。 武松却不管不顾,将那银术可的头盔用钢刀举了起来,对着金国士兵大声喊道:“贼将已经授首,你等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这些个士兵以辽国降兵为主,本身战斗力就不不算出色,见主将这么轻易的被武松取了性命,一个个不由得拉紧了马匹,开始有些犹豫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金国的后手 武松却陷入了两难的境遇,他这个人很奇怪,一直学不会骑马。林冲、杜壆、孙安等人轮番上阵,教过他许多次,但是武松好像天生对骑马一窍不通,死活学不会。 现在他立于马上凭借着一股子悍勇之气,随着武松将完颜银术可斩杀,那马匹终于不安的躁动起来,令武松心中有些惶恐。 武松倒也真性情,索性将银术可的尸体拉到马身上,双手用力,狠狠的往天上狠狠的一抛,大声喊道:“银术可已死!尔等投降免死!” 武二郎天生神力,把那银术可抛起来足足有一丈之高,他的声音又是嘶吼而出的,穿透力极强,一时间整个战场的眼光都朝这边看来。 那些个辽国兵马已经开始在犹犹豫豫的拉住马匹,心中惶恐的同时,冲锋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从后面赶了过来的史进却率先发现了战机,此时敌人的速度降了下来,岂不正是冲锋杀敌的好机会?他当即对着马劲道:“马劲兄弟,好机会!” 马劲会意,没有一丝犹豫,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梁山步军第四军,随我冲锋!” 已经杀出来了一千多梁山兵马,在马劲、史进的带领下,朝着金国兵马杀去,一个个喊杀震天,像是要撕破这苍穹一般。 金兵阵中终于有个士兵受不了这般景象,扔下了手中的武器,不要命了似往后跑去。 这些个降兵质量堪忧,本身就是以辽国的俘虏为主,又没有经过合理的训练,战斗意志匮乏,遇到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自然有些崩溃。 这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其余一两千金国兵马也开始掉转马身,往后面阵营中跑去。 纵使有三五个女真族的将官勉励维持,仍旧抵抗不了大势,旋即就被淹没在逃兵丛中了。 完颜宗翰见此景怒不可遏,大声喊道:“来啊,给我射死这帮子混账玩意!” 这倒是没有任何人反对,对待逃兵就得这般冷血无情,不然开了这个口子,谁还肯拼命作战?毕竟这是战场,不是讲仁义道德的时候。 等那些逃兵踏入射程以后,无数的弓弩从金国阵中射了出来,狠狠钉在了自己手足的胸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自己的袍泽射杀在阵前。 女真人从来没有把别的族群当做自己的族人,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族人的性命。在女真高层眼里,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完颜希尹有些犹豫的看向宗翰,道:“要不要让娄室的兵马撤出来……” 宗翰脸色不喜不悲,眺望着远方,哪里梁山军马已经杀出来不下一万,百姓们也都跟着入了城,武松、史进、郭盛等将正在帮吕方酆泰等人掩护,看得出来,片刻之后梁山军马就能全身而退。 “不撤,擂鼓。” 金兵阵中鼓声一响,完颜娄室、蒲家奴等人俱是心头一震,完颜娄室舍弃了鏖战数十回合的吕方,拔腿就跑,蒲家奴更是了得,直接开始指挥着士兵撤退。 梁山军马早已疲惫不堪,如吕方、酆泰等将更是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里面杀出来的魔王一般,自然无力追赶,作势般的追了两下娄室,旋即又和娄室带来的兵马鏖战到一起。 城墙之上的杜壆皱起来了眉,这些个金兵意欲何为?难道要将娄室的兵马送在此地?未免有些太浪费了吧? 旁边的朱武也掏出来了千里眼,不住的打量金国的阵势,轻声道:“这些个投石车是做什么的?” 杜壆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急忙接过来朱武的千里眼,往远处打量。 跟在蒲家奴身后的是十几辆巨大的投石车,比之一般的投石车打上一倍有余,一个精壮的汉子正在从旁边车上拿下来一个个黑漆漆的圆球形东西,往放在了投石车的跨栏上,旋即有人拿出来了一个火把,点燃了那个圆球。 与此同时投石车也开始发力,三四十个将士用力拉动绳索,那个圆球球朝着辰州城墙发射过来。 可惜的是,许是点火点早了,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圆球在半空中炸裂开来,一股子浓郁的火药味在半空中弥漫开来。 杜壆大惊失色,梁山在进步,金国也不会停下来脚步,他们仿照梁山对火药的使用之法,自行研究出来用投石车抛射火药,也算是了得。 时间不等人,若是等到金兵将投石器使用熟练,留在城外的数万将士都将化为灰烬,城墙之上迅速的响起来鸣金之声。 武松、吕方、史进、马劲、酆泰、杨春、陈达等将单等着这一声鸣金之声呢,那边金兵已经各自散去,梁山没有当活靶子被人射击的习惯,无数的将士没有任何慌张,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朝着城中稳步而去。 完颜宗翰皱起来了眉毛,在他看来梁山一万多军马堵在门口,一时半会应该退不回去。倘若让他们看到金国的投石炮,更是能大大的削弱梁山的士气。 等那时梁山军马乱起来,金国铁骑大可以趁势杀出,一战而定辰州城。但是他太小瞧梁山的军纪了,这些个兵马可是百战老兵为主,偶尔掺杂着一些个新兵也都是经过完善的训练的。 没有一个慌张,没有一个喧哗,能听得到的,只有靴子踩踏到吊桥上齐刷刷的声音。 天下精兵,不外如是。 宗翰感慨的同时,又有数具投石车已经坐好了准备,七八发黑漆漆的火药弹朝着近在咫尺的梁山军马射去。 这种最原始的投石车有一个弊端,因为他是要几十个人一起用力,不好掌握方向,因此准头就差了许多。在实战中,大多是以数量弥补精度,几十上百具投石车一起发力,这才能达到遮天蔽日的效果。 但是,很明显,金国的投石器明显的不够,只有这么十余个,又能顶得上什么用? 眼看着梁山军马以极快的速度退回去,完颜婆卢火咬了咬牙,大声下令道:“来啊,准备执行第二套方案!” 第三十九章 点歪了的科技树 完颜婆卢火的第二套方案是指在无法大规模的杀伤梁山士卒的时候,开始集中火力,寻机炸破城池。 他有这个自信,先前完颜斡鲁带着完颜阇母进攻辰州的时候,金国将领已经知晓梁山炸药的威力,这半年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炸药上面来。虽然不一定能超过梁山,但是完颜婆卢火自信,七八成威力还是有的。 可是,杜壆会给他机会吗? 眼看着梁山军马跟金国兵马分割开来,城墙之上沉闷许久的火炮终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鸣。 说实话,梁山的火炮是实心弹,论及威力还真不如金国的炸药包,最起码人家那是开花弹。 但是梁山用火药作为炮弹的推射力,射程更远不说,准头也高出来一筹不止。 开花弹梁山不是没有研究,但是实在太过危险,没有合格的引信,炮膛、铸铁都不达标,甚至连膛线都是在柴进的指点下才研究出来,只能暂时搁浅,等待技术的进一步突破。 一声声雷鸣一般的声音响起,一个个铁疙瘩顺着黑漆漆的炮膛喷射而出,直冲冲的朝着那投石车的阵地发射过去。说来也巧,一枚铁弹正好打中了一个炮手的胸口,将那人整个儿砸到了投石车上,连人带投石器都打碎了一地。 那边其余的炮弹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加起来才打到了两三个投石器,却没有打碎,人家仍旧摇摇晃晃的准备下一轮的发射。 投石器的士兵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冒着梁山的炮火,开始发射他们点燃了的炸药包。 那些个炸药包嗖的一声飞到了辰州城墙下,旋即就是一声:“砰。” 虽然完颜宗翰科技树点的有点歪,但是这些个几十上百斤重的炸药包还是起了作用,那城门被热浪一波,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远处完颜宗翰眼神中漏出来了一丝笑意,金国虽然出身比较原始,但是学习能力却是极强。丝毫不拘泥宋、梁山还是辽国,只要是能用的、有用的,都可以拿来使用。 随着完颜宗翰一声令下,金国阵中又杀出来成千上万的壮丁,他们背上各自背着一袋子土,开始准备新一轮的填河。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三十余辆投石车,一辆辆运输火药的货车,看来完颜宗翰为了进攻辰州,已经做足了准备。 杜壆脸色有些发青,说实话前期战术确实做的不到位,犯了贪心的毛病,但是金国也是手段迭出,如果梁山不能短时间内将那些个投石车给摧毁,恐怕再无城墙可以据守。 怎么办? 眼睁睁的看着金国摧毁城墙,将视若金汤的辰州城打出来一个缺口? 杜壆的眼光不住的往朱武身上游动,这个素来多智的神机军师也犯了嘀咕,金国的手段未免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梁山作为第一个将火药用在实战的,怎么反而没有金国用的熟练? 但是城外的金兵却不会因为杜壆、朱武两人思忖而停下来攻击,三十门投石车到位后,开始朝着辰州城发射火药包。 那点燃的火药包也有不少在空中爆炸的,但是更多的都在城门口处炸裂,迅速的将尺把厚的城门炸的晃了一晃,上面的一角城门更是直接被轰烂,漏出来一个足以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大洞。 好在那是在最上面城门与城洞的交界处,若是在下面的话,恐怕城门之利当即化为虚无。 不待杜壆发话,那边炮阵突然惊起一阵欢呼啊,杜壆顺着众人的眼光看去,原来有一个炮手击中了那金兵的火药车。 炮弹经过火药的推动,空气的摩擦,本身就变的极为烫手,这些下可好,直接将金兵的火药给点燃了。那整个车的火药直接殉爆,“砰”的一声巨响,将附近的三五十个将士炸为灰烬。 看来金国吃过殉爆的亏,火药车之间都相隔几十步,这才没有引发新一轮的殉爆。 这一发炮弹虽然极为提士气,但是终究是杯水车薪罢了,若是不能再做一些实质性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兵肆无忌惮的轰炸梁山城池。 就在此时,孙安已经与武松、吕方等将领迈着步子走上城墙来,孙安一边走,一边道:“都督,史进将军留在下面,他带领军马准备防备金兵破城,我们是不是做点事情啊!” 屠龙手孙安文韬武略皆备,是个不折不扣的梁山悍将,如此被金兵压着打,实在令他有些憋屈。 杜壆眉心一皱,问道:“马军折损情况如何?可战之兵几何?” 吕方羞愧的低下了头,道:“马军……马军损伤过半,都怪末将无能。” 杜壆摇了摇头,他的心在滴血,为了这些个百姓,梁山损失了两三千百战将士,如何不痛啊! 不待他说话,樊瑞抢先一步道:“不关吕将军的事,某不该出这个主意,战后自会向哥哥请罪。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快点做出决断。” 金兵准备之充足,完全超出梁山的预料。 杜壆点了点头,他只是了解一下自己军队的数目,好做到心中有数,道:“不慌,城墙经过加固,可以挡得住轰炸,至于护城河,就让他们填吧,能消耗多少金国兵卒就消耗多少。当务之急还是城门,史进留下来多少人手?够用的吗?” 孙安忙道:“史进将军本部都留了下来。” 杜壆这才点了点头。 远处的的金军阵中却飞速的跑来了一只铁骑,迅速的将一封书信递到了完颜宗翰手中,宗翰打开一看轻视的一笑,旋即又将书信递给了完颜希尹,道:“穆州的兵马也闲不住,竟然想攻打保州。” 保州紧邻穆州,后世名字唤做丹东市,乃是辽东重镇之一。 完颜希尹却皱着眉,道:“保州?梁山拿下来保州也无用,只要辰州一下,他们连穆州都受不住。” 完颜宗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完颜希尹又道:“依我之见,重中之重还是放在辽阳城吧。” 宗翰哈哈一笑,道:“放心,辽阳城我留下一万精兵固守,保州也有一万多精兵,随时监视梁山的动静。” 第四十章 人心所向 宗泽与柴进在梁山的时候,有过一次的促膝长谈。虽然两人有宋廷这个不可逾越的鸿沟,只能浅谈辄止。但是宗泽对于柴进的抱负,却是极其敬佩的。 文官的事情只能到此为止,宗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以重金相诱,剩下的只能随他去了。 跟着众文官来的,还有耽罗岛的栾廷玉、张清两部,柴进命令辽南组建新的军马的消息已经传来。 可惜的是,辽南都督府的核心人员杜壆、樊瑞、朱武三人都呆在辰州城里,如此一来组建新的军马的任务就落在了宗泽身上。 辽南新组建三只军马,一只是袁朗为主将,李云为军司马的步军第十二军; 第二只是以小李广花荣为主将,白毛虎马勥为军司马的步军第十三军; 第三只是以美髯公朱仝为主将,白花蛇杨春为军司马的步军第十四军。 这些人员中,只有马勥一个跟随武松被困在辰州城里,其余人马都在城外,随时可以组建。 稍微一商议,袁朗部在镇海府组建,朱仝部在宁州组建,最后一只花荣部则放在了苏州。 随着栾廷玉、张清两部的到来,宗泽手里的军马突然达到了两万之众。若是三部新兵组建完成,更是达到三万五千兵马。这在梁山除却都督杜壆以外,可是独一号的存在。 栾廷玉、张清二部修整完毕,宗泽在穆州的府衙召见了各位将军,董平、孙立、栾廷玉、张清、张顺、雷横、陈达、马麟、欧鹏等人齐齐在列。 孙立的军司马孙新得驻守宁州,因此只有孙立前来参见这个碰头会议。 见众人坐定,宗泽老神常在的道:“来啊,关上大门,今日议事不得有任何消息传出去!” “喏!” 随着吱吱两声,外面的大门被关起来,宗泽的亲信亲自把守在外面。 众人显然心中都有些不自在,宗泽却不管不顾的道:“诸位!” 众人看向宗泽,宗泽轻咳一声,道:“诸位,旁的不就不多说了,现在燕云已经来了消息,林冲将军已经带领兵马将郭药师部全军给留了下来,恐怕现在郭药师就在燕京做客。” 众人发出吃吃的笑声,宗泽却突然站了起来,道:“你们是蓟国公麾下的骄兵悍将,我只是个老匹夫,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本来不该由我来统领诸位。” 宗泽的语气轻了下来。 “可是蓟国公和杜都督将重任放在我的肩头,我不能挑也得挑。若是有任何不是,请诸位战后找我,宗某人给诸位赔罪。” 宗泽的声音逐渐升高:“但是!任何人要是在战场之上阳奉阴违、贻误战机、胆怯逃走,休怪宗某军法伺候!” 众将都是在沙场上打拼出来的,自然明白宗泽的意思,孙立更是一马当先的表态道:“宗通判尽管放心,我等必定奋勇杀敌!” 宗泽点了点头,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忧虑什么,无外乎就是老夫不通军略,如何能统帅两三万的军马罢了。但是今天我让你们来,是让你们看看这些日子我在做什么。” 说着,宗泽拍了拍手,后堂走出来三个壮士,为首的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穿一件着一身灰色对襟褙子,外罩一件凉衫,面容虽然不甚显眼,但是脸上一道刀疤却凭空添了几分凶悍之气。 这是一个悍匪。 左边一个身高七尺,书生打扮,穿一件素色儒袍,但是眼中却不时的闪过一丝精光,看得出来也是见过血的。 右边一个魁梧异常,生得一张瘦脸,面如雷公,浑身却筋肉横行、雄壮异常。但是,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了此人的衣着上面。这汉子头上发型古怪,衣服左衽,想来不是女真、契丹就是奚族。 厅中众人都是绿林上打出名号的将军,见这三人这般雄壮,也没有丝毫动静,一个个只是看着宗泽。 “这位是长白山的李宏李头领,绰号铁马冷;这位是沈阳府中的陈华,他家里是在沈阳府做人参生意的,因他常做书生打扮,所以人送绰号毛楞书生;第三位是辽阳府碧鲁部的生女真头领,唤做山坚白。” 听罢宗泽的话,几个人厅中众人的眼神都火热了起来,这几个人的意思很明显啊…… 宗泽看着众人,笑了笑,声音却大了起来,道:“不错!老夫这次准备带你们干一票大的!这三位都是沈阳府的好汉,都是地头蛇,诸位将军可知道这三位好汉为何而反?” 众人都有些迟疑,各自摇了摇头,宗泽看向三人,道:“三位,你们说说吧。” 那为首的李宏李头领道:“不瞒各位将军,俺是汉人,无论是金国还是辽国都看不上俺们。俺就带着全村两百多口子就上了长白山,在山中靠打猎为生。 但是金国起来以后,咱们辽东天天打仗,上长白山的流民与日俱增,现在山上有了小一万人,三四千人马。可是,随着人多了起来,山中野兽供不应求,我们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的。好在宗通判派人手支援我们,给我们粮食、兵器。我李宏是个讲义气的,宗通判在危难之中施以援手,这次上刀山下油锅,俺也要跟着宗通判干一票!” 欧鹏突然出声道:“这岂不是跟俺们黄门山一样?” 虽然都事占山为王,但是欧鹏多打劫,李宏却以打猎为主,不可混而谈之。 宗泽没有戳破欧鹏,笑吟吟的看向毛楞书生陈华道:“陈华小兄弟,你来说说吧。” “诸位,小可是沈阳府人氏,沈阳府最大的参行,白沟参行就是小人家的。至今已经传承四代人,接近五十年。但是金国来了以后,却巧取豪夺,把我家的钱财全部抢走,这样仍旧不肯放过家父,把家父逼死在留守府,只是看小人年幼,这才留小人一命。 此事距今已有五年,小人日夜不敢忘却。在一些故交的帮衬下,小人招募了五十余个江湖好手,只待机会取金狗性命!” 第四十一章 俺叫山狮驼 完颜宗翰为了进攻辰州,基本上把沈阳府的兵马抽调了一空,留下来守城的部队是一些二线部队。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辽阳府的繁荣,这座位于金国腹心的核心城市之一,仍旧散发着它独特的魅力。 街上络绎不绝的人群,表明着这座城池除了作为军事重镇的存在以外,还是东京道的商业中心。 汉人、生熟女真、契丹族鱼龙混杂,各种人才层出不穷。 初秋的天气依然有一丝炎热,辽阳府东门十几个士兵正躲在城门阴凉处饮水,就在此时十几个卖皮毛的女真人,拉着马车来到了门口。 他们倒是个懂事的,上了入城费不说,还暗地里给守城的校尉塞了一锭大银。 士兵们看得清楚,这点大人足足有三四两之多,顶得上他们两三个月的收入。 那城门校尉的脸上都露出花来,他是辽东的汉人,平日里还要受女真大爷们的欺辱,曾如如此扬眉吐气过?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气坏了,那是一辆拉着十几根巨大原木的马车,他们来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马车上面的绳子被震断了,十几根原木将城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城门校尉大怒,呵斥道:“你们什么人,怎么把门口给堵住了,快快把这些个木头收拾起来!” 那贩卖原木的商贩头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陪笑着道:“军爷,军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 说着,这商贩往那个校尉手里又塞了两锭大银,脸上陪着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军爷,劳烦各位给搭把手吧,我们人太少抬不动这些东西。” 那城门校尉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想不到这守门还真是个肥差,光今日这两伙收入已经有七八两银子了。但是他却掂量着银子,道:“你只给了我银子,我这些兄弟们你使唤不动呀。” 那商贩倒是个精明的,从怀里掏出了那个一个钱袋子,然后拿出了七八两散碎的银子,分给守门各个士卒,连连行礼道:“各位军爷,劳烦大家帮帮忙。” 那些兵马一个个笑嘻嘻的接了过来,将身上的刀剑等物放在一旁,各自开始撸撸袖子,准备帮那汉子搬木头。 就在此时城门之上,突然响起来起了一阵鸣金之声,那城门楼子上的士兵大声喊道:“快快关门,有敌袭!” 那城门校尉一听,刚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处一凉,嘴里一阵的发腥,回过头来一看,却发现那先前的商贩已经将刀剑刺入了自己体内。 口中呜呜咽咽的,一句话没说了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那商贩呸了一声,朝着校尉身上吐了口唾沫,把刀子抽出来,这才对着那些个随从大声喊道:“兄弟们,夺城!” 这汉子话一出,像是烧热的油锅里面蹦入了一滴水,整个城门处都括噪了起来。 从门楼子之上飞快的跑下来了个三五十个人,他们都是守兵,远处不知名的兵马一瞬即到,城门关不上怎么能行? 那城门楼子上的谋克,还对着先前入城的女真商贩用熟练的女真话喊道:“兄弟们,把汉狗赶出去!” 那女真商贩闻言,点了点头,各自从车上掏出来兵器,为首的一个更是有对着守城的谋克大声道:“并肩子,一起上。” 那谋克心中这才出了一口气,有了这帮女真人帮助,定能赶出去汉人。 两只人马齐齐的朝着城门处的商贩杀去,就在他们快接近的时候,那先前女真人的头顶却突然把刀一横,一刀刺向了城门上的谋克。 女真谋克反应不过来,被他一刀抹了咽喉,失去了性命。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但是汉人商贩们却丝毫不在意,大呼小叫着开始用原木将城门堵住,防止被关上。 金兵失去了最佳的机会,城外的马蹄声已经逐渐接近,那些个士兵胆气尽丧没有勇气防守下去了,其中一个士兵大叫一声:“妈呀!”说罢撒腿就跑,朝着城里不知道跑哪去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随着这个士兵的逃走,其余士兵们也各自分散逃命去了,没有一个人再来管这个城门应不应该夺回来。 说实话,随着辽国的覆灭,金国也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困境,他们的精兵猛将多立下许多战功,开始有了懒惰之气。偏偏新招募的那些个士兵又不堪驱使,战力不行就算了,还战斗意志极其薄弱,一遇到困难就做鸟兽散。 这是金国的制度有问题,猛安谋克制度,相当于百夫长和千夫长。一支兵马的强盛与否全看他们主将肯不肯用心训练,靠人而不是靠制度,一旦人出点问题,就一盘糟了。 归根结底还是金国崛起的太快,缺少时间的消化。 那些个士兵一个个散去,城门彻底被两波人马控制住了下来。先前那个女真人看着商贩的头领道:“乐和兄弟,你还真是了得。” 原来这个商贩就是梁山探哨营的特叫子乐和乐和,他的手下的兵马都是探哨营的探子和那毛楞书生陈华的手下。 那女真人头领看得清楚,有几次成沉闷校尉已经砰到了乐和的兵器,可惜的是他们被银子迷住了双眼,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乐和哈哈一笑爽朗的道:“山大哥,有你在我怕什么?” 对于柴进的眼光,乐和是极其信赖的。柴进如此看重宗泽,乐和也选择相信宗泽的眼光。 更何况,这山坚白一身武艺不俗,丝毫不下梁山众将。 就在此时,一直跟在乐和身边的陈华突然道:“乐将军,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闸楼上面有人!” 乐和脸色一寒,他也听到了咯吱咯吱升起吊桥的声音,当即道:“跟我来!” 乐和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带着二三十个人,跑到了城门楼子之上,却发现那闸楼的房间已经被人从里面锁死。 乐和用脚用力的跺了几脚,但是发现门栓甚是结实,根本踹不开门。 就在此时,一直跟着山坚白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突然站了出来,他道:“我来!” 乐和脸带笑意,给他闪出了一个缝来,那少年退后几步,蹬蹬蹬一阵小跑,一个飞跃,用力的踹到了门上。那木门应声而开,里面堵门的几个士兵更是被冲击力给冲到了地上。 几十个好手飞快的上前,旋即就把这几个人绑了起来。 乐和拍着那少年的肩膀道:“好啊!小兄弟,你这本领倒是不凡,叫什么名字啊?” 那少年颇有三分胜不骄败不馁的感觉,连带笑意的道:“俺叫山狮驼。” 第四十二章 从反对到拥趸 “快一点。” 董平坐在马上不住的催促,心头却不由自主的打量了宗泽一眼,这个柴进任命的统帅却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上战场,稳如泰山一般的,令人凭空生出来几分信任。 完颜宗翰不愧是当世名将,他进攻辰州的时候,却将自己的腹部防备的严严实实,辽阳府守兵不下一万,开州也有一万兵马随时监视着穆州。 但是宗泽也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他定的计谋是先派遣义兵和梁山探哨去辽阳府,争取将辽阳府夺下来一座城门。再派遣勇猛过人却又不失坚韧的栾廷玉部,化整为零接应石秀等人,守住辽阳府的城门,等待宗泽的援军。 然后两部到位以后,宗泽自起大军,带着董平部、孙立部、张清部三部骑兵直接从大路进攻。 行动的难度不小,首当其冲的就是乐和夺城,乐和虽然有不少人帮衬,但是能不能夺下来,夺下来后能不能等到援军都成问题。 栾廷玉部化整为零则极度的考验将士们的基层指挥能力,他们都换上了各式各样的百姓打扮,在自己长官的带领下,或是扮做商人、或是扮成逃难的百姓,想尽一切办法争取蒙混过关。 也只有梁山敢这样做,换做别的军马,一旦化整为零,军马就会成为溃兵,再也聚拢不起来。 当然,他们也有帮手,梁山探哨营这些年也没闲着,在辽东拉拢了不少可以信赖的人物,都可以给他们沿途施以援手。 这是第二关。 第三个难点就是宗泽的军马能不能及时的突破金兵的防线,要知道沿途金兵不是没有兵马,保州还有一万多金国精兵卡在路上,随时有可能出现。 若是宗泽带的兵马若是不能及时的打通道路,前面做的再好,也都是无用功。不仅宗泽的军旅生涯要结束,连石秀、栾廷玉等将也有生命危险。 但是若是顺利进行,收获也是极大。梁山拿下辽阳府以后,宗翰部的兵马必须撤军,不光辰州守得住,连耀州、开州都会变成鱼腩一般,任由梁山取舍。 更是直接将前线拉了四五百里,梁山下一步只要在拿下来锦州,便可从容的将燕云与辽东连成一片,从此再无 宗泽的计划极为雄伟,也极富野心。若不是兵力不足,他甚至想一战而定金国。 相比于梁山的武将,宗泽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他身负的韬略远不同于梁山的任何一个武将,对于战争和战事的理解都是超乎这个时代的。 为了帮助乐和夺城,他找来了地头蛇陈华,可以帮助乐和解决许多棘手的事情。至于李宏和山坚白则是作为军事行动的保障,他们都有自己的兵马,可以作为梁山后续行动的补充军力。 为了帮助栾廷玉部顺利的混到辽阳府城下,在请示过柴进以后,他在辽东收服了许多的地方百姓,建立了属于梁山的辽东地下行政规划。 各地都有梁山忠心的军政人员为骨干,组建地方武力的同时,也正好用来帮助栾廷玉顺利到达。 总的来说,宗泽不愧是当世顶尖的名将之一,比之尚显幼稚的岳飞、绿林行伍出身的梁山众将,都高出一筹。眼光独到,布局长远,堪称国手。 诸多军马已经派了出去,接下来栾廷玉和石秀等人能否夺下来城门,能否守住,宗泽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能做的也已经做完,剩下的只能看天命了。 他是个正儿八经的儒家大臣,能出相入将的那种,一身养气功夫自然不弱于旁人,坐在马上任由马夫牵着缰绳,不怒自威,令董平等将心中颇为佩服。 这老倌,还是第一次上战场吧? 马军的行动速度极快,不过是半日左右梁山军马就远远的看到了布防在路上的金国军马。 这是一只从开州杀出来的军马,足足有一万有余,为首的将领唤做蒲察,乃是金国大将之一,曾经带兵在祥州东击败辽国将领赤狗儿、萧乙薛的军队,也算是金国的一员悍将。 蒲察带领的兵马也都是精锐之师,虽然比不上蒲家奴那般精心培养,但是绝对比娄室、银术可等将手底下的辽国降兵有用的多。 听罢了探哨来报,宗泽终于睁开了眼睛,摆摆手示意继续前行。 董平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觉得这个宗通判深不可测。 但是谁都不知道,宗泽此时手中的缰绳,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他虽然资质出众,但是终究是第一次上战场。如卫、霍那般,天生的将领、战场的宠儿,上千年不过就这几个罢了。 不管怎么说,兵马来到了阵前,蒲察倒也坦荡,没有依靠什么工事防备,就直愣愣的将兵马立在旷野之中,看来想要直面宗泽的军马。 他也是有苦说不出,金国行猛安谋克制度,每个猛安谋克都有自己的地域,平时为民战时为兵。 而辽阳府身为金国膏腴之地,自然被那些个女真重臣瓜分了个干干净净。沿途之上要么是完颜宗干的土地,要么是完颜斜也的城堡,甚至还有不少吴乞买自己的底盘。 蒲察哪一个都惹不起。 无奈之下,这才带领兵马在此拦截,想要在旷野之中将宗泽赶回去,彻底绝了他进攻辽阳府的念头。 “董将军。”坐在马上的宗泽终于说了话,点的就是一向桀骜不驯董平的将。 “末将在。”董平心中有些激动,这宗老倌终于要用到自己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自己的地位放在宗泽部将上面,令人颇有些啼笑皆非。 “董将军,你是我辽南悍将,上前试试那蒲察的手段如何?” 董平当即道喏,拿着双枪,拍马飞奔出去,朝着阵中间杀去。 张清脸色有些奇奇怪怪的看了一眼孙立,两人都有些憋笑。董平先前最是反对宗泽领兵,但是听罢了宗泽的计划以后,却变成了宗泽最坚实的拥趸。 让人不禁感慨柴进的眼光实在过人,所看重的,竟然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第四十三章 认亲 董平头戴青铜狮子盔,上撒着一把绿缨,外罩一件青松染就绿锦袍,内藏一件连环大叶青铜鱼鳞甲,手握双枪份外豪迈。腰间一把指挥剑表明着此人的身份,胯下一匹特勒骠,显得此人战功赫赫,绝非无名之辈。背上两只小戟,上悬两只小旗: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董平持枪叫阵,大声喊道:“兀那金将,速速出来受死,来得快些,让爷爷打的爽利,说不得就能饶你一命!” 那边蒲察揾怒,但是他却不是个莽撞之人,往身后诸将看了一圈,道:“可有将军愿意上前,试一试这汉将的本事?” 那厢里早就有一员小将站了出来,大声道:“末将请战!” 蒲察见他站了出来,心中一定,此人生得面如红铜,须如黄胶,金冠金甲,恍如金刚,掌中一对一百二十斤重的紫金锤,胯下一匹金睛骆驼,看起来勇猛过人。 蒲察拍手叫好,大声道:“善,若是小将军得胜,我定亲自为你请功!” 那厢里不光董平不耐烦,连马儿都不住的打着响鼻,马蹄四处踩踏,董平大声呵斥道:“贼将不速速上前受死,是准备等你董爷爷来取你性命么?” 那小将早就安耐不住,用力的一拍骆驼,大声喊道:“休要猖狂,且吃我一锤!” 这将的紫金锤颇为显眼,董平不敢大意,急忙挺枪来战。 那小将却是丝毫不惧,硕大无比的紫金锤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朝着董平锤来。 董平冷笑一声,这员金将的武艺倒是不俗,单看这股子威势已经有一流武将的水平了,当即怪叫一声,挺着双枪迎了上去。 但凡用锤子的武将,往往俱都膂力过人。 这原金国小将虽然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八、九岁的样子,但是一身力气已经十分惊人。 枪锤相交击便是一声尖锐的金属撞击声,更是击出一溜火花。 董平更是被这一击打的,险些没拿稳枪。 董平心中一动,这厮好大的力气啊…… 董一撞绝对算得上梁山有名有号的猛将,这厮竟然能压着董平打,极为惊人。 董平作战经验丰富,稍微甩了一下发麻了的手,就重新嘶吼着冲了上去。 二将各显本事,交手五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金国统领蒲察却心中却暗自点头,想不到自己还真挖到了一个好苗子。 宗泽有些迟疑,这董平好歹也是梁山有名有号的武将,怎么连这个少年都拿不下来? 但是他的本事不足以看出来二将的武艺,急忙看向张清和孙立道:“两位将军,董将军这是……” 孙立摸着胡须道:“董平将军也算是武艺高强之辈,但是这个金国小将实在骁勇善战,恐怕再撑个三五十回合,两人就会分出胜负。” 张清来了兴趣,看向孙立道:“孙将军以为谁会胜?” 孙立笑着摇了摇头道:“张将军倒是好兴致,考教起来我了。依我之见董将军作战经验丰富,那小将不过是刚出茅庐罢了,想来三五十回合内,应该董将军获胜。” 张清对着宗泽也点了点头,道:“不错,小将也以为如此,董将军好歹是在江湖上打出名号的梁山上将军,怎么会被这个小将轻易的击败?” 宗泽这才放下心来。 那边战场之上,两人却仍旧厮杀,五十余回合的交手已经让董平摸清楚了此将的路数。 这是一个刚出茅庐的毛小子,一身武功绝对有一流顶尖的水平,只可惜距离超一流还差一档。 这也让董平心中暗自一定,只要不是超一流的水平,那么自己便有可能将它拿下来。 董平卖了个破绽,退出战圈,对着那员小将道:“你这将倒也勇猛,你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那小娘倒持着大锤,立于马上,被董平一夸,心中洋洋得意的哈哈大笑,竹筒里倒豆子一般的道:“老爷唤做连儿心善,家住在辽阳东城,无父无母,只有一个道士爷爷传我武艺。多亏蒲察将军将来提拔出来,这才当了个将军。” 董平脸色一变,大惊失色,在马上对着他道:“连儿心善?你是我连大哥的孩子啊!” 连儿心善心思单纯,闻言已经信了八分,急忙拍马向前走了两步,看向董平道:“这位将军,连大哥又是哪位?” 董平上下打量着连儿心善,眼中却掩不住伤心,他叹了口气道:“唉,我那连大哥是绿林上有名有姓的巨擘,唤做轰天雷连振。我大哥一身武艺过人,在游历江湖的时候,想不到竟被宵小暗算。 他和大嫂一并死在这沈阳府。这才害得你流浪江湖,无家可归。看你这模样,竟然与我那大哥一模一样。只因为你我分数两军,这才不敢相认。” 连儿心善听罢,再也按捺不住,翻身下马,跪倒在董平面前,大声哭泣道:“叔父!” 不怪连儿心善容易听信人言,只因为董平面貌英俊、又武艺过人,平白让人生出来几分好感。又装的煞有其事,又在两军阵前,认谁也想不出,他竟然会开这种玩笑。 那边的蒲察见到连儿心善跪倒在董平面前,不由得心头大怒,这捡来的野孩子竟然这般不顶用。亏的自己还给他置办一身行头,怒火中烧的蒲察再无半分犹豫,当即大手一挥,大声喊道:“来呀,随我我诛杀叛徒!” 一万多金国铁骑如同一股钢铁洪流一般,直冲冲的冲着阵中的董平和连儿心善杀来。 连儿心善心头一惊,急忙捡起了大锤,翻身坐在马上,对着董平道:“叔父莫慌,且看我来为叔父迎敌!” 董平哈哈一笑,对着连儿心善道:“不慌不慌,这有什么慌的?我也并非庸手,你我叔侄二人并肩作战,岂不美哉?” 连儿心善连连点头,心中却对董平更加的尊敬,这般武艺过人,又胆大心细的叔父怎么会骗自己? 那边的宗泽自然不会放任二人被金国的铁骑冲杀,当即一摆手,一声击鼓之声响起,一万多梁山精锐铁骑顺着宗泽的手势杀出。 第四十四章 俺们来了 骑兵的冲锋往往令人心神澎湃,两万多铁骑就在这东北辽阔的旷野上,开始了最原始的冲锋。 马在嘶鸣,人在喊杀,各个都想拿出来毕生所学。 在这种洪流之中,个人的力量显得格外渺小,如连儿心善这般猛将,都不过是涓流中的一滴水罢了。 出乎意料的是,董平并没有拉着连儿心善杀到敌人阵中去,反而拉着他连连后退,直接退到了梁山军马同步的地方。 他虽然勇猛,但却不是个痴呆的,两个人终究是肉体凡躯,如何能敢对着上万铁骑冲锋?似武松那般艺高人胆大的,终究是极少数的存在。 梁山军马距离金国铁骑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突然最前面的一排将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黝黝的疙瘩,一个个奋力的往前一扔,那疙瘩飞到了金国骑兵之中,产生了一连串爆炸,当场炸死了三五百人。 董平颇为得意的看了连儿心善一眼,这孩子倒也实诚,眼中憧憬之色溢于言表。 终究是心智尚未完全的少年罢了,董平心中暗叹一声。 但是手雷的极限也仅到此了,骑兵冲锋的速度极快,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给这些将士们扔手雷。 一万五千梁山铁骑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慌张,直愣愣的对上了一万多金国骑兵。 到了现在这个局势,唯有死战而已。 梁山骑兵大考的时候终于到了。 无论是梁山还是金国,他们所依靠的只能是将士们平日里的训练、盔甲的质量、武器的强度、马匹的爆发力。 同样的,硬碰硬战损也是极大的,往往一个冲锋就有成百上千的兵马死于马蹄之下。 宗泽却没有任何慌张,他身边虽然只有张清带领的千余将士留守,却仍旧是那副老神常在的样子,屹立于马上,像是见惯了这种厮杀一般。 他这般做派极大的稳定了军心,一直侍立在他身边,不敢离开左右片刻的张清突然道:“宗通判,这样下去……” 张清的意思很明显,在他看来梁山抚恤这么重,每一个将士都是悉心培育的,怎么可以扔进这种熔炉。未免有些浪费…… 宗泽睁开了眼,摆了摆手道:“无妨,且等片刻。” 他听得懂张清的言外之意,但是这个宗泽对于带兵打仗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梁山兵马虽然精锐,终究缺少鲜血的磨砺,这种苦战、恶战才能养出来一群如狼似虎般的将士。 都是乖孩子,有什么意思? 宗泽已经看中了几个好苗子,等到战事结束就把他们报上去。自己虽然当了十几年的文官,但是好像天生是吃将军这碗饭的。 不到一刻的功夫,一个梁山的探哨突然来报道:“宗通判,人到了。” 宗泽眉心倒竖,怒斥道:“胡闹!怎么来这么快!万一被敌人发现了可该如何!” 那探哨请示道:“要不要让他们先藏起来……” 宗泽摆了摆手,道:“不行,这样更糟糕,你等我一下,让我想一想。” 探哨连同张清等人都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恐影响了宗泽的判断。 没过多久,宗泽终于大声道:“去吧,下令让他们出来,不能等下去了。” “喏!” 一声令下,远处的树林里杀出来成千上万的义兵,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叉子、有铁锹、有锄头、有斧子。 宗泽却没有任何开心,对着张清道:“这就是老夫的后手,我梁山军马虽然人数超过金兵,但是缺乏恶战的经验。老夫本来计划等军马搏杀片刻,再让这些个义兵杀出来,打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义兵来的太早了。”张清接过来了话,道:“义兵来得早,他们势必要加入战团。但是这些个兵马缺少武器、盔甲,训练又不得力。太早接受残酷的战争,容易让他们心生惧意,不敢再战。” 宗泽吃了一惊,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张清,真真想不到这个小年轻还有这般见识。点了点头道:“不错,梁上讲武堂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臂。把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放在首位,这才是战争的精髓。 若是义兵们引而不发,一但被金兵发现,这些个金兵势必要逃走。祸害地方百姓还是一说,倘若跑回去辽阳府,就成了我军的心腹之患。” 张清连连点头,讲武堂讲的理论、知识都是书面上的,要跟真实的战场上联系起来,还有一段的差距。 战场之上随着义兵的加入,梁山士气大振,诸将各自死命拼杀。尤其是连儿心善、董平二将,在这种乱战中更是如鱼得水一般,金兵之中竟无一合之将。 反观金兵,刚开始被这些个义兵吓了一跳,但是旋即就反应过来,这是一群乱民罢了。马上的骑士屠鸡宰狗一般的屠戮下面的义兵,那些个义兵缺乏长武器,金兵又是全身甲胄,反而被金兵肆意屠杀起来。 宗泽颇有三分痛苦的闭上了眼。 张清口中突然喃喃道:“那,那他们干嘛这么早出来啊,难道命令出了点差池?” 宗泽冷笑一声,道:“这群人想表现一下自己,他们都是我收纳的江湖草莽,见梁山势大,这些连辽阳府都想打下来,提前表现一下自己罢了。” 是人熙熙皆为名来,世人往往皆为利往,名缰利锁谁又能躲得过? 可惜了这些个义兵们,他们面对更强悍的敌人并没有溃败,反而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扑了上去,拼命的搏杀比他们更强悍、更勇猛的金国铁骑,令人肃然。 宗泽算到了保州守将蒲察的性格,猜到了他不敢在辽阳府附近阻击,只敢在旷野应战。他也算到了乐和栾廷玉等人的机智勇猛,一定能够拿下来辽阳府的城门。但他唯独算漏了人心,这些个义兵头目都是贪功之人,想要立下功劳,以图封赏。这才落下如此情况。 说话间,那边义兵头领已经成群结队的走了过来,齐齐的对着宗泽行了一礼,李宏更是一脸欣喜的道:“宗爷爷,俺们来了。” 第四十五章 酸秀才与将军 九月份的辽阳府天气已经有点转凉,城中各种枯枝败叶落了一地,平白的显出三分萧瑟的景色。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顾得上看城中的景色,城中的每一个人都显得忙碌异常。 “报……将军!那从东南方向来了一批梁山贼人,他们已经把东门夺了下来,人数足足有五六千之众!” 负责留守东京辽阳府的,是完颜阿骨打的嫡亲二儿子,唤做完颜宗峻。其人今年四十出头的样子,正是身富力强的年纪。 事实上也是如此,完颜阿骨打向来看重这个儿子,立为合扎猛安,也叫作亲管猛安,所执掌的军马都是从各军挑选出来的精锐。相当于宋廷的禁军首领,梁山的亲卫军主将。 按理说,下一步完颜宗峻绝对可以入金国的最高层,也混一个勃极烈的名号。 可惜的是完颜宗峻却没有这个命。 在攻打中京大定府的时候,完颜宗峻人打败,受了重伤,疗养了半年之久却不见伤势痊愈。现在金国缺少能征善战的将领镇守辽阳,完颜宗峻也怀揣着养伤的意思,亲自请缨来到了辽阳府,担当守将。 完颜宗峻听罢消息,吃了一惊,瞪大了眼道:“什么梁山军马,他们怎么会来的?从哪杀来的?” 那士卒急忙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完颜宗峻这才反应过来,喃喃道:“既然是从东南方向杀来的,那么宗翰的大军必然没有败。” 那么也就是说,这只军马只不过是一小股部队罢了,大局仍旧是金兵占优。 虽然如此,完颜宗峻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城中虽然有一万多兵马不假,但是都是以辽国降兵为主,战力堪忧。 不过片刻的功夫,宗峻就全付武装,提了狼牙棒,搬鞍上马,朝着东门杀去。 栾廷玉带来的军马,已经将东门整个给控制了下来。 他们需要坚持一昼夜,等待宗泽的援军到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在城门口设立一道防线,总不能死守那个城洞吧? 好在梁山早有准备,先前石秀运来的那些原木立刻派上了用场,被迅速的固定在了城门口的两边,开始搭建帐篷。 其余的梁山士卒,开始向着城门处的房屋走去。有不少房屋已经被陈华给租买了下来,里面藏着大量的物资。 这才是梁山的命根子。 栾廷玉为了能达到奇袭的效果,没有带太多的辎重,大多只带了一点随身的粮食。 房屋里面还有不少军械,如路障、手雷、弓箭等等。完颜宗军根本把握不住整个辽阳城,城中将士、官员多唯利是图,都被陈华给买通了下来。 这些房屋,还可以拿来阻击金兵,里面只要入驻十几个掷弹手,便可以组建一道防线。 其余的将士则在班组长的带领下开始封锁各处街道,准备布置防线。 城门的城墙之上,也即已经燃起了一道青烟,这是为了方便宗泽辨认成果的。燃起青烟就意味着石秀栾廷玉等人已经将东门给拿了下来,随时可以入城。 栾廷玉也不贪功,为了防备东门做足了准备,至于其余等门,他既没有拿下来的想法,也没有那个实力。 毕竟城中还有一万多金国将士,即便是邀天之幸他夺下来了别的城门,这点兵力也不足以把守住八座城门。 栾廷玉的速度很快,完颜宗峻的速度也很快。 这边各部刚刚到达预定位置,那边完颜宗峻已经带着军马赶了过来。 道路上到处都是鹿角路障,更有不少百姓浑浑噩噩的被驱赶出来,但是他们身上仅仅带着极少的一些细软,和一张薄薄的纸片。 有的房子都是大户人家的,陈华租不下来,只能等梁山军马到来以后,再把他们赶出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守城门,必须得坚守城东这一片的房屋。若是不驱赶出去,一则乱战会伤及百姓,二则有他们在,栾廷玉也不放心。 没有时间统计,只是简单的帮他们收拾了一下,送上了一些租金,这才赶出去。 完颜宗峻见此情景不由得皱起来眉,问道:“来啊,去问一下这些人到哪里去。” “喏。” 一个将士飞快的跑出去,对着一群百姓说了一通,没多久就引着他们跑了回来,将那张纸递给宗峻,回报道:“将军,梁山军马把百姓都赶了出来,这是凭证。” 宗峻接过来一看,上面盖着梁山步军第十军的钢印,中间一行写着租赁两个字,中间的大体内容就是梁山迫于战事,暂时租赁百姓的房屋,等待战后拿着这个凭证去梁山任意一部领钱就行。 宗峻大怒,指着百姓们道:“强盗们抢走了你们的房屋,你们不想着抵抗,反而就这样被人轻而易举的赶了出来,还有一丝血性吗?” 这些不过是一些平民百姓罢了,一个个大眼看小眼,终于有一个秀才模样的站了出来,对着宗峻大声道:“将军,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抵得过梁山雄兵?守土有责指的是你们这些将军,而不是依靠百姓。况且此地就要开战,梁山军马肯让我们离开,不留下协助梁山军马,已经算是德政。将军何故苛责求全?” 这秀才说的有理有据,颇令人信服。 完颜宗峻脸色一红,但是这个将军很快的就把自己的神色遮掩住,对着那秀才道:“你是何人?” “小生韩昉” 完颜宗峻点了点头,道:“我也曾听闻过你的名声,你是天庆二年壬辰科状元对吧?听闻辽亡以后,你就深居简出,怎么来了辽阳府?” 韩昉忙道:“不瞒将军,小可本是辽臣,大金攻打完辽国以后,心思淡了,不愿意出仕,这才有隐居在家。来辽阳府是为了寻亲访友的,想不到竟然遇到此事。” 这韩昉倒也是个人才,说起话来有理有据,不愧是能教导出来完颜亶的大才。 完颜宗峻点了点头,对着韩昉恭敬了起来,道:“先生既然来了我辽阳府,就请先生先站在一旁,等我把这帮子贼兵赶出来,再请先生吃酒。” 第四十六章 人模狗样 平常来说,作为攻城的一方,没有主动要求巷战的。巷战对于士兵要求极高,而且死亡率也是奇高无比。 梁山的这般行为,实在有些令人费解。不过完颜宗峻总归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他略一思忖,他就想明白了要害之处。 这批梁山军马,定然兵力不足以拿下来辽阳府,要不然怎么会只拿下来东门?但是他们既然敢据守,那么必定还有别的援军。 在观察完局势之后,完颜宗峻当即下令道:“来啊,众将听令,你们去召集城中将士,准备夺回东城!” 众将轰然领命,各自去点调兵马,不过片刻的功夫六七千将士就在各处街道集结完毕。旋即就有一员将领带着一千余将士,开始往着这个街道进攻。 他们手举着盾牌,身披着盔甲,看来是做好与梁山军马巷战的准备了。 正往前走着,突然左右两边的楼房里扔出来了一堆黑漆漆的掌心雷。只听得“砰”的一声,小东西威力极大,措不及防之下立刻就炸死炸伤了三五十个人。 但是凶悍的金兵又岂会因为这点东西而放弃?他们立刻散开,在各自将校的带领下,开始朝着房屋里面杀去。 不多时,房屋之中就传出来一声声的厮杀之声,有梁山军马的,也有金兵的的。 完颜宗峻却眉心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辽阳府中本来是有攻城器械的,但是全都被完颜宗翰给带走了。 谁能想到守城还需要攻城器械呢?可是眼下这个局面,没有攻城机械完全攻打不进去。若是这样一座房屋一座房屋的打下去,只怕拿下东城得等到十天半个月以后了。 完颜宗峻早先也跟着完颜阿骨打南征北战,也见过各式各样的敌军,但是如同梁山军马这样坚韧且秩序的,还是第一次见。 见不是头,完颜宗峻示意手下停止进攻,对着远处街道大声喊道:“让你们主将出来答话。” 里面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完颜宗峻有些恼怒,又大声喊道:“我是完颜宗峻,让你们主将出来答话!” 许是声音太大,许是急火攻心,完颜宗峻喊完之后连连咳嗽了几声。 好在,不多时街道中就杀出来的一支骑兵,为首的正是那梁山步军第九军的主将,铁棒栾廷玉。 左边左边两个都是一样的打扮,俱都生得一张瘦脸,面如雷公。只是左边的年长一些,满脸络腮胡子。右边的年轻一些,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二将各自拿着一把鎏金镋,正是那山坚白、山狮驼父子二人。 见栾廷玉带着人走了出来,完颜宗峻也没有一丝犹豫,孤身一骑拍马向前。 栾廷玉见此人好大的胆子,等待一将士们搬开鹿角以后,也单骑来到了完颜宗峻面前,道:“我就是梁山第九军的主将栾廷玉,你要见我?” 宗峻哈哈一笑,出言道:“阁下好大的胆子哇,竟然带着这么点兵马来我辽阳府。” 栾廷玉脸色不变,瓮声道:“这有什么?我跟着我家哥哥纵横天下的时候,还未必有你呢。” 宗峻并没有因为栾廷玉的言语而生气,反而破有三分温文如玉的样子,对着栾廷玉温言道:“将军着实了得,这一次直接打到了我大金的七寸之上。” 说着,宗峻的语气一变,道:“只是想不到梁山如此奢侈,似阁下这般良将都只能执掌一军,而不是如同杜壆一般坐镇一方。在下都有些看不过去!将军若是不弃,肯归顺我大金,裂土封侯都不是难事,请将军考虑一二。” 栾廷玉哈哈一笑,道:“你这是想劝降于我?“ 投降?开什么玩笑,栾廷玉好歹也是江湖上历练、军中磨砺出来的,心中自有三分傲气,怎么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跪地投降?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栾廷玉有心投降,他也拉不走第九军的军马,不会被金国看重的。 栾廷玉义无反顾的拒绝道:“你这厮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龌龊?要战变战,休要使什么下作手段,爷爷若是投降了,岂不被全山寨的兄弟们笑话?” 宗峻深深的打量的栾廷玉一眼,他跟着阿骨打纵横北地多年,见过无数似栾廷玉这般硬骨头的将军,便道:“栾将军真的不愿意投降我军吗?金银、女人、名爵财富搓手可得,请栾将军考虑一二。” “你这厮说什么胡话?你若打,便直接派遣兵马来打便是,若我梁山有一个懦夫,便不是爹生娘养的。你若不打,那便举城投降就是,我可以在宗通判或者哥哥面前美言两句,或许可以留你一条性命。”栾廷玉是个粗人,不想跟他纠结下去,直接粗鲁的拒绝道。 “真忠贞之士也。”宗峻感慨了一句,心中不知道想些什么,却对着栾廷玉:“既然如此,请将军整军列战,你我再来战过!” 栾廷玉等了半天就听到这个,还以为宗峻真的有什么大事呢,便道:“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个?速速滚回去等死吧。” 栾廷玉对于梁山太有信心了,只要柴进不搞什么幺蛾子,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梁山统一天下指日可待,到时候自己说不的也能混上一个开国将领。 宗峻苦笑一声,道:“将军且放心,若是你我若是你在战场上被我生擒,必不伤将军性命。” 栾廷玉闻言愣了一下,道:“说什么鬼话?我梁山百战百胜,何曾一败?反倒是你金国,只要一遇到梁山就会大败而归,我杜都督甚是把你完颜家的祖坟都给掘了。你在这里说什么饶我一命?鬼才会信你!” 完颜宗峻终于忍耐不住,手中挺起狼牙棒就朝着栾廷玉砸来,大声喊道:“狗贼厮欺人太甚,吃我一棒。” 栾廷玉出言相激的时候,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铁棍,见此情形,手中铁棍更是却没有一丝犹豫,朝着完颜宗峻砸去。 两棒相交便是一声沉闷的声音,那完颜宗峻的狼牙棒上面的栾廷玉的铁棒砸下来了数条钢钉。 宗峻心道一声:不好,这厮好大的力气啊!这一棒砸的完颜宗峻虎口发麻,有些拿不住武器。 栾廷玉见他招式软绵无力,索性又是一棒朝着宗峻的腹部砸去,只一帮就将完颜宗峻打下马来。 宗峻受了这一击,触动了身上的伤势,一口血差点吐出来,但是他为了不影响军心,强忍着咽了回去。 见两军主将动手,两边的士兵都纷纷杀了出来,将两人抢了回去。 只有韩昉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第四十七章 托付 好在,栾廷玉也没有硬追,只是冷冷的看了完颜宗峻一眼,就退回阵中。 被士兵扶着回去,宗峻强忍着腹部的剧痛,下令道:“萧王家奴你领城中兵马只管进攻,便是若能夺回来东城门,我大金必定不吝封赏!” 下面的一个将领站了出来,大声道喏,当即开始指挥着士兵进攻。 韩昉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员颇为雄壮的将领,身高八尺有余,身形魁梧,膂力过人。看得出来,这是宗峻手下的猛将。 韩昉倒是知道此人的,此人原本是奚族出身,尚未成年便出仕辽国,为太子率府率。辽国灭亡以后,就率领一部分奚族百姓投降了斜也,跟随宗峻来到了辽阳府。 见萧王家奴进入状态,开始点兵指挥,完颜宗峻对着韩昉摆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来。 韩昉急忙跟上,跟着完颜宗峻的马匹,朝着留守府而去。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府前,宗峻深深吸了几口气,将腹中翻滚的气息压了下去,这才对着韩昉道:“先生先去客厅等我片刻,我换一身衣服。” 韩昉赶忙行了一礼,道了声喏,低头的时候嘴角却生出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完颜宗峻掩盖的虽然好,但是牙齿上面的血痕却遮掩不住,被韩昉看了个真切。 宗峻没有再客套,对着韩昉点了点头,便直奔后院而去。 韩昉则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来到了大厅之中,那管家给韩昉倒了一杯水,就施施然退下,留韩昉一个在厅中。 韩昉不住的打量客厅,厅中颇为奢华,堆金砌银的,像是想把家中所有的财富都摆在明面上。 不过是暴发户罢了。 韩昉心中不断的鄙夷,面上却神色不改,依旧那副眼观鼻、鼻观口的样子,没有一丝逾越。 外面不时有人走过,偶尔还激起一阵惊呼,韩昉心中却愈发的开心起来。那完颜宗峻的伤势根本掩盖不住,看来这次梁山是有把握拿下来辽阳府了。 到那时,金国虽然地盘不小,但是膏腴之地如燕云、辽阳尽归梁山,看你如何在蹦跶。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完颜宗峻终于走了出来,他换上了一身便服,脸色有些苍白。手中领着一个刚刚会走的小儿,顶多有三四岁的样子。 “累先生久等了。”宗峻颇有三分歉意的看了韩昉一眼。 韩昉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赶忙站起来对着宗峻行了一礼,道:“将军身上担着全城百姓的性命,如此繁忙,还抽出时间来见小可,实乃小可的荣幸。” 宗峻见韩昉这般恭敬,点了点头。 “未知将军伤势如何……”韩昉说着,脸上漏出来一丝担忧。 宗峻显然不想在自己伤势上面多做交谈,摆摆手道:“无妨,我之所以要请先生来,是有一件事想拜托先生的。” 韩昉忙恭敬的道:“将军请讲。” 宗峻没有说话,身形却朝着那边的主位上坐下去。那扶手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宗峻的腹部,他被碰到伤处,痛的一咬牙。 好在他是背对着韩昉得到,这才没被看出来。 宗峻坐定,那小儿立在他的膝前,宗峻这才对着韩昉道:“先生,梁山敢轻骑前来夺我城门,其势必还有后手。我城中将士不过一万出头,缺少训练,匮乏军械,恐怕难以短时间内将东门夺回来。” 宗峻说着,脸上漏出来一丝惆怅。 韩昉闻言,脸色有了一丝严峻,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但是我身为先帝的嫡子,守土有责,情愿以身殉国,与梁山兵马在这辽阳府血战。只是可怜我的孩儿,今年才三岁。” 说着,宗峻对着韩昉行了一礼,道:“这就是犬子,大名唤做完颜亶。先生是燕云的名士,辽国的状元。饱读诗书不说,定然德才兼备。你不仕我大金,是大金的损失。如若战事不顺,请先生帮我一帮,带这个小儿出去。” 宗峻脸上漏出来一丝忧伤,指着那小儿道:“你把他交给宗翰也好,送到黄龙府也罢。若是兵荒马乱,先生留他在身边服侍也行。请先生保我这一个骨血,如何?” 韩昉哭笑连连,摆手道:“将军说什么,我不过是一个白身罢了,如何能保护的住舍郎啊!况且……” “没有什么况且。”完颜宗峻打断了韩昉的话,道:“先生休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我虽然粗鄙,但是却认得先生的字迹。那梁山的租赁凭证,是先生写的吧?” 韩昉没有说话,宗峻的声音却大了起来,道:“你韩家是燕云的重族,那韩企先不是也投奔了梁山么?况且东城多是一些泥腿子,韩家再如何落魄,也不会投奔这般亲戚。” 韩昉张嘴还想说话,却被宗峻更大的声音给打断了,宗峻道:“你已经投奔了梁山吧!” 良久,韩昉才点了点头。 宗峻嘴角含着笑意,他先前说的字迹,不过是为了诈一下韩昉罢了。梁山军马化整为零,哪里有时间写下这么多的合同啊。东城多是一些不通笔墨的穷苦人家,况且韩昉与梁山韩企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舍他其谁? 宗峻道:“无妨,人各有志,你投奔梁山,不肯入我大金,也是你的选择。你帮我把我儿送出去,我赦免你的罪责。我再给你我的令牌,无论是梁山军马还是我大金的军马都不会伤害你,如何?” 宗峻也是没有办法,梁山探哨营的强大让他心有余悸,自己一点反映都没有,人家已经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半个辽阳府拿了下来,如何不让人心惊?只怕现在城外都是那梁山的天下了吧? 偏偏自己手底下都是些赳赳武夫,没有一个是机敏的,因此只能将这件事情托付在了韩昉身上。 至于出卖自己,将完颜亶交给梁山,宗峻是不信的。此时的文官们终究还有那么一丝的节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还是懂的。更何况似韩昉这般大儒,总不能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吧? 第四十八章 火烧辽阳府 鏖战半日,辽阳府的金兵在付出一两千条性命以后,终于拿下来了一条街道。纵使萧王家奴这种悍将也不由的心头翻起来了嘀咕。 摆在萧王家奴面前的问题是,他也不想让将士们在这种巷战中平白消耗。 别看梁山军马数目不多,不到金兵的一半但是人家都已经布置好了防线,各处都在建造陷阱,每一条街、每一个房屋都得付出性命才能拿下来。这一万多将士还不够给东城填坑的呢! 若是都消耗在此,等梁山主力来了该如何守城? 有没有办法能把梁山军马都赶出去,还能减少损失呢? 还真有一个办法! 这辽阳府诸事皆好,唯独有一点,城中建筑多以木质为主。纵使有一部分是砖石作为根基的,大部分上层建筑也都是木头制作的。 况且城东有多是贩夫走卒,房屋盖得又严又密,只要一把火就能把梁山军马给驱赶出去。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好处是一但火烧起来,梁山必然要退出城外。但是这么多房屋,恐怕得烧个一两天才能熄火。若是梁山援军能在熄火前赶来,那么等同于将东城拱手让人。 到时候东门都被大火包围,无法防守,将士们接应不上,梁山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城,等同于做了无用功。 别的地方能攻打上去吗?城墙之上狭窄,易守难攻,能交战的不过一二十人。各处街道都被梁山军马把守严密,没有破绽。 放火吧? 萧王家奴颇有些无助的看向刚过来的完颜宗峻,道:“将军,只要我们控制火势,中间清理出来,防止蔓延到别的地方。小将有把握将梁山军马赶出去!” 宗峻经过休息,脸色好看了一些,闭目片刻才道:“善,就依将军。若是火不熄灭也不要怕,到时候派遣一支军马在城外扎营,护住东门便是。” 萧王家奴道了声喏,宗峻又道:“已经派人去通知宗翰了,一来一回也就三四天的功夫。只要我们坚守数日,定能大获全胜!” 宗峻越说中气越足,声音越大,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等到最后更是振臂狂呼,大声喊道:“大金……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不得不说,完颜宗峻身经百战,屡立战功,还会鼓舞军心,的确是个文武双全的统帅。若不是身上有伤,也轮不到宗望和宗翰出头。 更何况完颜阿骨打的长子宗干是庶出,宗峻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从继承顺为上说,也是金国排名靠前的几个人物。 可惜没有如果,他在攻打中京大定府的时候,被一员骁勇的辽将击中了腹部,当时肠子都流出来了,能活下来,留的一条命已经算是邀天之幸。 眼看着金兵一个一个的退了出去,负责镇守的栾廷玉不禁没有任何防守,反而紧张了起来。 金兵这是想干什么? 很快,金兵就将答案放了出来,无数的将士手持弓箭,上面点着火矢,朝着东城的房屋射来。 栾廷玉吃了一惊,防火烧城这种事情,便是桀骜不驯如他也做不出来啊。诚然,东城的百姓都被赶了出去。但是你宗峻做好灭火的准备了吗?稍有不慎,城中几十万百姓便要葬身火海。 太大胆了,倘若火势蔓延到粮仓,不用梁山动手,宗翰的士兵自己就会灰溜溜的后退。 但是金兵如此肆意妄为,责任其实还在梁山身上,倘若不是梁山给金国带来这么大的压力,也不至于做这种万分危险之事。 不管怎么样,金兵决定了,已经开始放箭了,梁山唯有后退。城墙之上响起来鸣金之声,一部部的将士开始走出房屋,悄无声息的朝着城东而去。 “雷司马,你速速带人过去,制造一个隔火带出来。宗通判殚精竭虑想出来如此一个对策,更是将重任都放在我等身上,万不可被这点火赶出去。” 雷横道了声喏,一直跟在山坚白身后的山狮驼突然开口道:“栾将军,俺去保护着雷司马。” 雷横苦笑一声,他虽然是都头出身,但是武艺也有过人之处。刚想拒绝,那边栾廷玉却道:“无妨,让他跟着去看看世面也好。”栾廷玉的眼光落在山坚白身上,道:“我看这小子武艺过人,好生调教一番,日后也是个将军的苗子。” 山坚白被他一说,颇有三分骄傲的涨红了脸,对着山狮驼道:“你此去一定要好生听雷司马的话。” 山狮驼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俺知道了。” 话音未落,就跟着雷横的脚步走了出去,引起堂中一片欢笑。 山坚白颇有歉意的对着栾廷玉道:“让将军见笑了。” …… “雷司马,等等俺。” 山狮驼是个骑将,雷横却是个步将,若是轮起来走路,山狮驼还真不是雷横的对手。 雷横苦笑一声,示意他快步跟上,这才道:“怎么了?莫不是闷得慌,想要透透气?” 山狮驼嘿嘿一笑,颇为亲近的上前道:“可不是,房间里闷得,放个屁都能掀起二尺浪。” 雷横极为欣赏山狮驼的勇猛,道:“不妨事,以后有的是仗打。” 说话间雷横已经来到了阵前,这里有一千多梁山士兵已经集结完毕,单等着雷横的命令哩。 雷横将事情一说,诸多梁山军马当即道喏,各自引着将士们向前,准备拆除建筑,布置一道防火线。又有将校组织军马,开始在各处储存用来防火的水。 梁山讲武堂将水火讲的明明白白,单延珪和魏定国两个善用此法的也经常授课,因此将校们事到临头没有任何慌张,一个个的都是按部就班的开始准备。整个战场上繁琐,但是没有慌乱。 雷横看着山狮驼,道:“听闻你是用鎏金镋的?我梁山也有一员上将,唤做苏定的,用的也是一把鎏金镋。” 雷横说着说着,眼神中流露出来一丝怀念,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娘在梁山好不好。他自从上了山,在梁山没呆几个月就被派遣到了耽罗岛,镇守一方,至今已有七八个月没回家了。 第四十九章 奴役 雷横心中清楚,山狮驼武艺过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良将坯子,日后只要在军中稍微一历练,成就自然比自己远大的多。自从将身家性命托付在梁山以后,雷横也为梁山的壮大感到欣喜。 山狮驼颇为腼腆的笑了笑,道:“雷司马,俺怎么可能是苏将军的对手……” “哎。”雷横打断了他的自谦之语,道:“咱们那个柴进哥哥,也就是蓟国公专爱提拔后备。如你见到的乐和乐头领、梁山泊的解珍解宝头领,都是被哥哥提拔起来的。回头你让你父亲走走宗通判的门路,把你送到亲卫军中去。日后少不得成为我梁山的上将军。” 山狮驼只是笑,没有接雷横的话,他是个聪明的,这话怎么接都不是。偏偏让人家雷都头也是好意,只能赔笑了事。 雷横见他不说话,点了点头,突然道:“宗通判说的,可是真的……” 山狮驼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脸上生出来一丝落寞,道:“不错,我阿母……就是死于乱战之中,被完颜斡鲁手底下的人杀的。辽金相争,我家这种情况十分普遍。” 雷横皱着眉,道:“你父亲好歹也是一部族长,你们部也有三五百壮士,一千多人口,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乱杀屠戮啊?” 山狮驼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重。雷横见状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对着那边正在用水泼火的将士道:“注意安全,若是事不可为就往后撤。” “喏!” 山狮驼突然小声道:“雷司马……” 雷横嗯了一声,转过头去,却看到山狮驼脸色有些难看,山狮驼道:“雷司马,是完颜斡鲁手底下的一个猛安,看上了阿母……我阿父怕说出去丢人……” 雷横这才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猛安也算了不得的大官,手底下也有两三千军马,山坚白斗他不过也说得过去。只是这猛安也不好别的,看山狮驼都十几岁快成年了,他的母亲也得三四十岁了吧? 雷横按耐住心中杂七杂八的想法,拍了拍山狮驼的肩膀,道:“放心吧,等这次战事了了,金国大势已去,以后有的是报仇的机会!” 山狮驼用力的点了点头。 …… 远处站在高楼之上的完颜宗峻眼神中却有些懊恼,他能看得到,火起以后有不少百姓朝着东城跑过去,想要阻止金兵焚烧自己的家园。但是战时兵事最大,恁地这些房屋有什么好可惜的? 只是他也看得出来,烧了半个时辰以后,火势逐渐小了下来。远处的梁山军马用水泼湿了房屋,又有护城河可以取水,已经围着几个街道布置了一条防火带出来。 难办啊。 自己随着先帝起兵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坚韧、秩序、反应极快没有慌乱的军马。无论是辽国军马,还是各处的叛军,如梁山这般正规的还是少见。 怪不得斡鲁会连败,被梁山打下整个半岛。 就在完颜宗峻沉思的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走上前来,递给斡鲁的一锅子煮好的药,对着宗峻道:“将军……那个人要见将军……” 宗峻脸上漏出来一摸狰狞的微笑,道:“传令下去,告诉萧王家奴,等火势小一点就清理出来一条路,做好夜战的准备。” 那边的侍卫赶忙道喏,领了宗峻的军令,前往阵前传令去了。 宗峻又看向管家,道:“走吧,带我去看看他。” 只是那一锅子中药,被放在一边,管家张了张嘴,也没有劝宗峻。 跟着管家的脚步,宗峻来到了后院的一个地牢中,里面黑漆漆、阴森森的,一进去就感到一阵的阴凉,让人望而生畏。 宗峻跟着走到了地牢的最深处,此处关押着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汉子,满身都是血痕,到处都是伤势。尤其是脸上,如同用牛犁过一般,横七杂八的到处都是伤痕。只有鼻子、眼睛、嘴巴还存在,依稀看出来一个人行。 饶是如此,此人身上却一身的铁链,好像防备他伤人,又好像防备他逃走。 宗峻见他,脸上漏出来狰狞的笑容,道:“贼厮,你叫我来有何事情?” 那汉子道:“绳果,你的末日也到了吧?” 那汉子一边说,一边哈哈的笑,虽然伤势不轻,但是却中气十足。看得出来,宗峻没有取他的性命,反而想要折磨与他。 完颜宗峻的女真名字唤做绳果。 宗峻吃了一惊,脸色不改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说来听听。” 那汉子看着完颜宗峻轻浮的脚步,道:“你又受了伤,上次吃我一戟,让你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整个地牢中都响彻这汉子狰狞的笑容,配合着周遭阴森森的气氛,令人毛骨悚然。 完颜宗峻却像是看惯了此人的这般做派,讥笑道:“你还以为你是辽国上将军么?你看看你身上的样子,如今的你不过是我的阶下囚罢了。还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那汉子却丝毫不理会,只是一味的发笑。 便是此人在中京大定府让完颜宗峻受了重伤,这才被完颜宗峻关到此处,日夜折磨。 那汉子笑了半晌,见完颜宗峻仍旧面不改色的站在远处,突然道:“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完颜部数代被我大辽奴役,被你虐待几个月又有何妨?况且你本来有机会当开国功臣,甚至有机会登基为帝,做一做金国的皇帝。现在不也跟我一样?也要沦为别人的阶下囚?” 完颜宗峻被他说中心事,脸上异常的漏出来一丝殷红,对着看守牢门的将士道:“看来你们还是打的轻了,继续打。” 完颜宗峻说完,头也不回的退了出去。 哪几个牢子对视一眼,俱都有些恼怒。那汉子先前还求他们,说自己知道错了,求见一下完颜宗峻。怎么见了将军,反而是这般说辞?若是气坏了将军,自己这几个人还能有好? 为首的牢子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各自操持起来刑具,朝着那汉子走了过去。 那汉子倒也坚韧,大声笑道:“用力些,太轻了!” 第五十章 噩梦 “杀啊!” 无数的梁山铁骑从四面八方杀出来,将金兵围了个严严实实,那梁山的杜都督手持丈八蛇矛,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屹立在城墙之上,看着自己在乱军之中拼杀。 完颜宗翰用力的砍翻一个梁山的将士,却又听到四面八方的响起鼓声, 往东面看有一个大旗,上书着“梁山马军五虎将卢”、“梁山马军五虎将史文”等字样; 往北面看是“梁山马军五虎将关”、“梁山马军五虎将林”等字样”; 往南面也有一个旗帜,不过比其余将领的大了许多,上书着“蓟国公柴”四个大字。 不待宗翰反应过来,场景一变,他回到了黄龙府,梁山大军在城外将黄龙府围得严严实实的,到处都是人马,上千名梁山战将在城外耀武扬威。 宗翰往身边一看,斜也、宗干、宗望等人好似看不到城外的景象一般,犹在自相残杀,各自手持武器,朝着龙椅之上的吴乞买用力的冲杀。 那完颜金弹子、完颜银弹子等人都躺在自己旁边,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完颜金弹子的头颅更是直接被割了下来。 宗翰刚想说话,那边一骑骑将杀来,此人手持丈八蛇矛,脸色冷峻,不像是人间的将军,反而像是天神一般,胯下的是一匹肋间生翼的骏马。 完颜宗翰刚想喊叫,却发现好像没有人看到自己。那冷面将军轻舞蛇矛,蛇信一般的矛尖对着自己的胸脯刺来。 “啊!” 完颜宗翰大叫一声,坐了起来,身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亵衣, “将军,怎么了?” 帐篷外面的士兵听到完颜宗翰的呼喊,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将帐篷里面的油灯点了起来。 完颜宗翰被油灯的灯光刺到了眼睛,他痛苦的闭上了眼,良久才适应了下来,对着亲兵道:“无事,且回去吧。” 亲兵面面相觑,只得退了出去。 适才的梦境太过真实,让他心有余悸。 完颜宗翰索性换了一身衣服,站了起来,往帐篷外面走去。 那守门的亲兵见宗翰出来,急忙行了一礼,口称将军。 宗翰摆摆手,示意无事,自顾自的朝着一边的草丛走去,他睡了半夜,有些尿急。 一泡黄水呲在地上,把浮土激了起来,一股子土腥气扑面而来。 宗翰被冷风一吹,也清醒了过来,抬头往天上看去,却看到一轮残月高挂天上,皎洁的月光如同瀑布一般宣泄到地面上,让人心中凭空生出来几分喜悦。 宗翰刚想说话,远处完颜希尹引着一个士兵急匆匆的朝着自己的中军大帐走来。 “都统。” 完颜宗翰忙示意完颜希尹免礼,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完颜希尹向来稳重,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慌张。 “都统,辽阳府急报。”说着,完颜希尹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了完颜宗翰,道:“都统,宗峻向来稳重……” 宗峻向来稳重,若不是到了危急的关头,也不会向正在鏖战的完颜宗翰求援。 宗翰听得懂完颜希尹的意思,脸色有些凝重的的打开了书信。 他看东西倒是个极快的,一目十行的扫了几眼就将书信给看完了,当即看向亲兵,吩咐道:“速速让请蒲家奴、斡鲁二位叔父,以及娄室、蒲鲁虎来议事。” 蒲鲁虎就是吴乞买的嫡长子完颜宗磐,这种大事这几个实权人物一个也避不开。 亲兵各自领命,纷纷出去延请各位将军。 完颜希尹有些好奇的问道:“将军……” 完颜宗翰叹了口气,把书信递给了他,一边往中军帐走,一边道:“想不到梁山还有这般谋略之辈,是辽南通判宗泽吗?那个老东西五六十岁,第一次带兵就能做下这般事情?” 宗翰完全不敢相信,宗泽当了半辈子的官,哪里会带兵的?若是宋廷的县令都有这般水平,金国拿什么攻打天下? 完颜希尹看的也极快,一边跟着宗翰走尽中军帐里,一边接话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援辽阳府,此地不容有失!” 完颜希尹虽然是个文人,但是说起话来颇有三分斩钉截铁的意思。 辽阳府对金国实在是太重要了,这既是金国的兵源,也是重要的产粮地。其余中京大定府、西京大同府、上京临潢府等地都是刚取下来的,还没有消化到肚子里面去。 不光是经济、人口的影响,还有政治上面的因素。汉人衰败数百年,如今出来了一个梁山柴进,硬是凭借着一瓯之地,压着金辽两国打。 自从梁山北上辽南以来,与金国交手大小战役不下三五十次,未曾一败。难道梁山是金国的克星?专门为了剿灭金国而来的? 这次抽调了七八万军队,已经是金国的极限了。若是连这都打不过梁山,被人取了辽阳府,金国何以立足? 打仗打不过,政治也不如梁山,治下更是被人渗透了个千疮百孔一般,这仗还没开始打就输了。 完颜宗翰没有接他的话,反而看着油灯入了迷。 房间的油灯外面有一个玻璃的罩子,这是梁山的产品,上面还写着一个一行小字,梁山牌玻璃灯。 要是战事顺利的话,自己还想着打到梁山之上,把梁山的这些个稀奇古怪的技艺都学过来,当做自己的家族产业来着。 可惜的是,按照这个形式下去,梁山拿下辽阳府,断了自己的后路。军中能用的粮食只能坚持十日,十日之后大军定然局势不稳,有全面崩盘之虞。 闲话少叙,不多时完颜蒲家奴、完颜斡鲁、完颜娄室、完颜宗磐等人陆续赶到,蒲家奴更是直言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怎么晚还叫我们来?” 完颜宗翰也没隐瞒众人,将完颜宗峻的手书递给众人,轻声道:“诸位,我大金……” “报!将军急报!” 不待宗翰说完,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呼,宗翰急忙停了下来,道:“进来说话,怎么回事?” 那亲兵引着一个风餐露宿的将士走了进来,那将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将军,宗峻将军死了,那萧王家奴投奔了梁山,现在辽阳府都已经被梁山夺了下来!” 宗翰身形一晃,差点倒下。 第五十一章 报仇雪恨 “房屋的修建工作要排上日程,先组织百姓、兵马把城东清理出来,搭建起来房屋,万不可让城东百姓流离失所。”宗泽皱着眉,打量着城东的一片狼藉,对着众将道:“此事就托付在孙司马身上了,孙司马是一个精细的,交给你做,我放心。” 孙新赶忙上前道了声喏,他被宗泽这么一夸颇有些自得之色。 宗泽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遵照哥哥的谕令,韩昉韩先生暂代辽阳府知府一职,城中大小事情请先生一力执掌。” 韩昉庄重的对着宗泽行了一礼,道了声喏。他拜的不是宗泽,是梁山、辽阳府上上下下的百姓。 “张清张将军把守粮仓,这是重中之重。栾廷玉将军负责把守城防,自不用提。董平董将军委屈一下,你部驻扎在城外,沿着辽河往辰州方向广派探哨,那完颜宗翰的一举一动都要及时的通知过来。孙立孙将军也是如此,你驻扎在城北,负责防备黄龙府方向的敌军。” “喏!”“喏!”“喏!”“喏!” 宗泽将诸将的去向安排的妥妥当当,令人不禁心服口服。 萧王家奴脸色有些尴尬,正想说话,不曾想那义军头领李宏却抢先一步,道:“宗通判,那俺呢?” 宗泽哈哈一笑,丝毫没有对李宏的怪罪,温言看向几个义军头领,道:“李头领,你们几部有几个选择。一,接受梁山的改编,从此吃粮当兵,成为梁山的正规军。其二拿了梁山的奖励,回你们的老巢,诸位意下如何?” 李宏等义军头领对视看了几眼,早就有跟宗泽通过气的头领站了出来,对着宗泽行了一礼,大声道:“宗通判,我看梁山早晚能拿下来金国,俺愿意归顺梁山,在通判手底下当一个小兵也胜过整日里喝西北风!” 这人倒也风趣,说出话来令人捧腹不已。 宗泽笑着将他扶了起来,道:“张头领休要见怪,说甚么小兵?以张头领的本事当一个小兵,岂不让人觉得我梁山目中无人、大材小用?张头领的部下都是步军,暂且入栾廷玉栾将军的军中吧。具体的规划,由雷司马上报上来。” 那张头领喜滋滋的道了声喏,又对栾廷玉、雷横二将抱拳行了一礼,道:“小人可要多仰仗二位将军的关照了。” 二将都是知道轻重的,赶忙还了一礼,栾廷玉更是笑着道:“俺们梁山步军第十军,今日又得到一个猛将。” 众人一番热闹,那张头领更是直接站到了栾廷玉的身后,挺起胸脯,颇有三分正规军的样子。 李宏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宗泽行了一礼,道:“宗通判,俺们也情愿归顺梁山!” 李宏带了个头,其余众义军头领也都齐齐的行了一礼,都道:“宗爷爷,俺们也愿意。” 宗泽笑吟吟的挨着将众人扶了起来,道:“既然如此,众头领且将花名册报上来,接受我梁山的改编,日后都是我梁山的将士。” 安排完毕,那萧王家奴终于安耐不住,也站了出来,道:“宗通判,城中一万多将士……” 宗泽哈哈一笑,道:“且放心,萧将军的去处不是我能安排,已经派人去燕云禀报哥哥了。至于城中的兵马,若是无人看管,恐怕出点什么乱子。就让马麟马司马和丁得孙丁司马协助,挑选可用之士,原地整编。萧将军意下如何?” 萧王家奴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抱拳道了声喏,心中却放下来一块大石头。 自古以来对于降将的处置都是一桩棘手之事,宗泽的如此作为明面上看来是夺了自己的兵权,让萧王家奴无兵可用。但是实际上,这才是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看法,示之以诚。 至于让柴进安排萧王家奴的去处,也是情理之中。宗泽的权利有限,他能整编这些个军马已经出乎意料了。 宗泽见诸事已定,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众将道:“诸位将军先去忙吧,我和韩先生去留守府里看一下。” 众将纷纷领命,各自带着各自的命令做事去了,只剩下韩昉和宗泽两人留在原地。 “送出去了么?” 韩昉知道宗泽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道:“已经送完了会宁府,通判,那可是阿骨打的嫡亲孙子……” 宗泽哈哈一笑,道:“韩府尹真以为一个小儿能左右金国与梁山的大局?我梁山不屑于行如此下作手段,若是哥哥日后追问,只管找我便是。” 他们俩人的称呼颇为有意思,宗泽以通判之身,诸多主将、知府都要听他的命令行事、 韩昉被他一说,脸色有些红,苦笑着道:“下官自是也不屑于行如此手段,只是想不到宗通判竟然有如此眼光。” 宗泽哈哈一笑,一边朝着留守府走,一边爽朗的大声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韩昉跟着宗泽来到了留守府中,正好看到一群人压着一个面貌狰狞的汉子往外走,宗泽心中一动,问道:“这是何人啊?” 那梁山士兵忙道:“通判,这是被完颜宗峻关押在地牢里面的,说是就是此人在中京大定府重伤了完颜宗峻。” 那汉子看到了韩昉,突然张嘴道:“韩少卿?” 韩昉先前在辽国的官职便是少卿,闻言愣了一愣,道:“阁下是。” 那汉子却突然不说话了,摇了摇头,以发敷面。很显然,他不想以现在这个情况见韩昉。 韩昉忙走向前,拨开了那汉子的头发,却被此人吓了一跳。 那汉子长出一口气,眼中却留下来一行浊泪,道:“宗峻死了吗?” 韩昉终于听清了他的声音,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兀颜统军,宗峻被我梁山大将栾廷玉击中了腹部,已经死了!” 那兀颜统军闻言放声大笑,四肢挥舞着喊道:“吾儿,我国仇家恨,终于得报了!” 那些个梁山将是生恐此人伤到宗泽韩昉,急忙上前想要摁住这统军,韩昉却摆摆手,示意无碍,这才对着那将慷慨激昂的道:“兀颜统军,只不过是死了一个宗峻罢了,算什么国仇家恨得报?杀入会宁府,掘了那老奴完颜旻的坟,这才算是报仇雪恨!” 话音未落,韩昉对着宗泽道:“通判,这位就是那兀颜光、兀颜统军。” 第五十二章 来来来,与金狗再行战过 兀颜光,当年的辽国的第一员上将,十八般武艺,无有不通,兵书策略,尽皆娴熟。年方三十五六,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八尺有余身材,面白唇红,须黄眼碧,威仪猛勇。 现在在看此人,身形消瘦,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浑如受过千刀万剐之刑一般。看到故人也不敢向前相认,生恐别人认出来自己。一身的狼狈,满腹的委屈,更有国仇家恨压在自己身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宗泽上前一步,示意将士们将兀颜光的枷锁解开,这才道:“兀颜统军,我也曾听闻你在燕云与我梁山诸多上将大战,怎么……” 兀颜光身上卸下来了枷锁,浑身舒坦了许多,这才对着宗泽、韩昉等人深深的行了一礼,道:“我……韩少卿是记得我的,今年金国进攻大定府,狼主被金兵发现踪迹,我亲自请缨率队断后,正遇到这完颜宗峻。 这厮技不如人,被我击中了胸腔,受了重伤。可是我辽国兵马损失惨重,我带去的三千军马尽数战死,连同我儿兀颜延寿也死于乱军之中。我寡不敌众,被金兵用渔网、钢叉等物擒住,落在了完颜宗峻手中。” 兀颜光咬着牙,道:“可恨这完颜宗峻心思恁地歹毒,为了报一戟之仇,日夜折磨与我,只为出气。”兀颜光说着说着,眼中翻起来了泪花,道:“老天有眼,让兀颜光重见天日!小人多谢这位老先生和韩少卿相救!只是敢问韩少卿,入城的可是我大辽的军马?” 韩昉被他这一句问的愣了一愣,沉吟了片刻才道:“今年三月金国开始进攻大定府,五月份进攻大同府、临潢府,狼主……” 兀颜光愣了愣,忙上前一步,问道:“狼主怎么了?” “狼主在大同府被完颜斜也擒获,现在已经被送往了会宁府……”韩昉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看着兀颜光清澈的眼神,最后还是和盘托出。 兀颜光眼中的光芒转瞬即过,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刚才那个通判说的,自己和梁山诸多上将大战。难道是宋廷打来了? 兀颜光经历过这些事以后,早就将生死看淡,看向宗泽道:“这位通判,是宋国的军马打来了么?” “是我梁山的军马。”宗泽摇了摇头,道:“今年年初的时候宋国与梁山一起进攻辽国,却暗中联系金国。宋军被辽六部大王萧干给击退,十万大军化为乌有。蓟国公亲率梁山军马出击,与萧干、耶律得重等人战过一场,结果耶律得重逃走,萧干献城投降。” 宗泽没有一丝隐瞒,直截了当的道:“宋廷不甘心梁山得到燕云,又联系金国进攻梁山,完颜宗翰帅军六七万,号称十五万进攻辰州,杜壆杜都督和樊瑞樊司马、朱武朱总参谋长帅兵死守辰州。老夫宗泽索性率领梁山军马出击,奇袭六百里夺下来了辽阳府!” 兀颜光击掌笑道:“着啊!看梁山用兵作战,从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先有杜都督把完颜家的祖坟给掘了,又有这位通判帅兵进攻辽阳府!痛快,痛快!” 韩昉看了一眼宗泽,又对着兀颜光道:“兀颜都统,未知你现在有何打算?” 说到此节,兀颜光眼中漏出来一丝黯淡,但是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我?我准备联络一些人马,将我主救出来。总不能放任陛下在会宁府被金国这群狗杂碎欺凌!” 宗泽瞬间明白韩昉的意思,这兀颜光虽然遭遇了劫难,但是豪气不改、本心还在,更兼这是一员不下于杜壆、卢俊义、史文恭的一员虎将,不可错之交臂,便道:“兀颜将军哪里话?你我都对金国厌恶至极,杜壆杜都督更是绝了金国的老坟,我梁山与金国也绝无半分媾和的可能!如若将军不弃,请将军入我梁山,与那金狗再战!未知阁下何意?” 兀颜光吃了一惊,犹犹豫豫的道:“先前我与蓟国公大战……” 宗泽哈哈一笑,丝毫不管兀颜光身上的污垢,拉着着他的手往里面一边走,一边道:“兀颜将军,我主蓟国公何等人物?我梁山上上下下数百员大将,都是他亲自招募而来。其中更是不乏似将军这种,先为敌后被招降之人。 如那大刀关胜、双鞭呼延灼、霹雳火秦明,甚至辰州那位杜壆杜都督也是先与蓟国公为敌,后来都被蓟国公所折服。以前交战算得了什么?若是蓟国公嫌弃统军,老夫拼着这把老骨头也要为将军讨个说法!” 兀颜光叹了口气,对着宗泽行了一礼,道:“小将还有一事相求。” “将军请讲。” 兀颜光神色不改,道:“狼主对小将有知遇之恩,如若梁山大军杀到会宁府,请莫要折辱狼主,许其安度晚年。” 宗泽心中暗自感慨一声,这兀颜光身陷囹圄却不改其志向,仍旧想着报答旧主,实在算得上忠贞之士,当即表态道:“我梁山没有虐待人的嗜好,便是那些个为非作歹、欺压良善的劣绅,也都是给了个痛快。” 本是如此,包括韩昉、韩企先、兀颜光、曲利出清、萧干在内,梁山的辽国降将并不少。没有理由为了折辱狼主,而让他们心思浮动。 君不见如后世溥仪那般替倭国站台,最后不也得到特赦了么? 兀颜光当即纳头便拜,口称道:“小将……小将不识天数,不通机变,还妄图对抗梁山军马,如今方知天下大势。情愿归顺梁山,便是在蓟国公、宗通判麾下当一个小卒也心甘情愿。” 宗泽哈哈一笑,心情颇为愉悦的将兀颜光扶了起来,道:“蓟国公若是得知将军投奔了我梁山,恐怕比我还高兴。等战事一了,我就安排船只送将军去燕云,见一见蓟国公。倒时候如何安排,总不会令将军失望。” 柴进绝对称得上是求贤若渴,宗泽相信,兀颜光的起点绝对是主将起步的。君不见如曲利出清、寇镇远等将,不也是乍一投降,就被委任为一军副将么? 兀颜光的武艺不下于旁人,韬略、兵法也有,凭什么当不了一军主将? 第五十三章 天子门生 “让一让。” 一队穿着梁山军装,挺胸昂头的将士走来,穿过略显拥挤的人群,来到了校舍门口的登记处。 为首的将校把手中厚厚的一叠档案递给了正在登记的书记员,行了一个军礼,道:“我们是梁山马军第九军前来报道的。” 那书记员肃然起敬,郑重的接了过来,道:“此事副院长已经有交代,请你们暂且等一下,我先登记一下。” 将校道了声喏,带着将士们在旁边立定。他们都是梁山军中最年轻的一批,又都是能识文断字的,放在军中蹉跎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旁边有不少人看着这些个军马议论纷纷,更有认识的,对着军中其中一个将士喊道:“兴哥儿,兴哥儿也来上大学?” 张兴求救似的看向那将校,将校也不是个迂腐的,直接下令道:“张兴,出列。” 张兴挺胸昂首,往前一步跨出,将校大声道:“自由活动一刻钟。” “喏!” 张兴得了命令,这才往先前喊叫的人那边走去,笑道:“张涵,你怎么也来了?” 张涵快步走了两步,来到张兴面前,道:“兴哥儿,你是不知道,你这一走可把我大伯急疯了。他听说你被梁山的军马掳走充军,连着去了几次军营,就想找到你,使一些金银让你出来。须知道……” “胡说八道什么呐!”张兴打断了张涵的话,道:“我不是让赵公去我家里说了么?我是看梁山军容严整,不像是无道之军,索性就干脆投了军,入了梁山马军第九军,当了一个都头。现在燕京大学成立了,我这才被抽调出来,让我入学,学习新学。” 张涵看着张兴,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用手捻着张兴的衣服道:“兴哥儿,你这一去还真有不少变化,比以前精神了!” 张兴刚想说话,那边已经传来了集结的哨声,张兴对着张涵抱了一拳,什么都没说就快步往军阵中走去。 张涵吃了一惊,忙大声喊道:“兴哥儿,你入得哪一科啊?”但是,他看张兴不回头说话,急忙又大喊道:“兴哥儿,我入的法政科,你有空了一定要来找我啊!” 张兴苦笑着摇了摇头,脚上却没有丝毫停顿,快速的回到了队伍之中。 燕京大学有经科、法政科、文科、格致科、农科、工科、商科共七科,设十三学门,梁山第九军举荐而来的十余人会被分散到各科之中。 见张兴迈着整齐的步伐,跟随将校离开,张涵却心中一动。 如今梁山蒸蒸日上,但是燕京城中的那些个士绅却仍旧不为所动。便是柴进亲自担任山长,组建燕京大学,响应者仍旧是寥寥。只有如张涵这种,家中算不上豪强,但是却请得起先生,识的了文、断得了字的,才会考虑来燕京大学搏一搏前途。 张涵倒是个看得清楚的,这柴进没有僭位称王,梁山也没有公开取士,日后当官的路径恐怕也要落在燕京大学身上。 大学、太学一字之差罢了。 张涵这边也已经登记完毕,他拖着厚厚的行囊,拿着一封薄薄的册子,开始找寻自己的宿舍。 燕京大学占地接近千亩,但是目前学校加上师生不到千人,绝大部分的地域都是荒地一般,还没开发使用。因此,只有四五排校舍,几十间教室的样子。 但是张涵却心中有数,看附近新建的砖厂就知道,柴进对于燕京大学极为重视,恐怕不日间这所新式学校就会成为燕京最负盛名的地方。 张涵找了片刻,就找到了自己的宿舍,里面有四个床铺,每个床铺上面都整整齐齐放着被褥、洗漱用品、笔墨纸砚等等,极为齐全。房间中间还放着四个桌子,应该是每人一个。 其中三个床铺上还坐着三个汉子,其中一个见状极为热情的道:“又来一个兄弟,咱们寝室终于到齐了。” 其余两个也对张涵报以笑意,看来都是好相处的。 张涵忙笑着见过礼,有些羞赧的对着那汉子道:“这位兄台,咱们现在就在此地等么?我适才没听清楚……” 他自然没听清楚,那书记员交代的时候,他全顾着跟他的堂兄张兴聊天去了。 那汉子不以为意,一边帮张涵将身上的东西接了下来,一边道:“咱们等哨声,等会哨声一响,咱们就出去集合,然后要听山长讲话。” 燕京大学的第一任山长就是柴进亲自担任,其余各科的头头脑脑也都是由梁山的高层兼任,譬如经科由韩企先亲自担任院长,政法科由裴宣兼任等等。 不是柴进请不到人,虽然燕京士绅对于梁山有颇多不满,但是真的请他们出来做事,那些个人恨不得挤破脑袋。 屁股决定脑袋罢了。 只是柴进对于燕京大学极为重视,这所目前只有千余人的大学,是自己给这个世界带来最大的东西。 华夏百姓不缺钻研的精神和技艺,他们缺的是方向、眼界和一个系统。恰巧,柴进带着数千年的经验而来,正好能弥补这个短板。 譬如数年前柴进就资助了一个道士,研究蒸汽机,现在基本的理论已经搞定,最近正在研究第一代机器。 若是让柴进自己研究,也能弄出来。但是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于渔,自己能研究出来蒸汽机、甚至电机,但是能研究出来所有的一切吗?总不能养出来一个巨婴国家吧? 有了梁山学堂的经验,柴进已经把基础学科的各类教材写了出来,剩下的得交给他们,让他们自行研究,自己攀科技树。可能会遇到许多挫折,但是这才是一个健康的方向。 说话间,外面已经传来哨声,一个个学子纷纷走出来宿舍的门,在门外按照师长的指示,集合起来。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校舍后面的操场上前面,列好了队伍。 台子上面柴进、韩企先、李助、许贯忠、安道全等梁山的头目络绎走出来,台下的一干学子漏出来亢奋的神色。 柴进隐隐有了天下无敌之势,他们这些人以后应该也算是天子门生吧? 就在此时,远处奔驰而来数骑,他们一边大声疾呼:“宗泽奇袭六百里,夺下辽阳府,完颜宗翰不战自退,辽东大局已定!” “宗泽奇袭六百里,夺下辽阳府,完颜宗翰不战自退,辽东大局已定!” 第五十四章 两院 天佑梁山,宗泽奇袭六百里,夺下来了辽阳府! 可惜完颜宗翰也算是世间良将,腹背受敌之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率领军马退往锦州。 宗翰的也极具战略眼光,宗泽拿下来辽阳府以后,下一步梁山的目标就是锦州和来州,这两地将辽东军团和燕云死死的隔开,已经成为梁山的腹心之患。 宗翰用兵老道,杜壆也没有出什么纰漏,看着宗翰后退的军容严整,没有贸然进攻,只是稳步的加固辰州城墙。 现下宗翰退走,杜壆已经开始着手收复耀州、开州、保州三地,准备将辽东连成一块。 让士兵们沿街大喊,是闻焕章的主意,这种事情不需要隐藏,反而大张旗鼓的喊出来,更容易让百姓对梁山生出来一丝自豪感,毕竟人人都喜欢能打胜仗的队伍。 柴进的手都有些颤抖的接了过来书信,验证过书信的真伪过后,却没有打开,反而在众人的渴望的眼光中,放入了怀里,一副自己早就料定的样子,对着士子们道:“诸位!今日……” …… 说实话,柴进不是不好奇,若是柴进真的料定宗泽能做下这等大事,何必让秦明、林冲、晁盖等部去支援辽东?只是这书信极厚,足足有七八页的样子,一时半会根本看不完。总不能在一千多人面前,自己看半个时辰的书信吧? 好在,要说的话早就打好了腹稿,柴进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该说的说完,将剩下的事情交给韩企先,自己则走到后台,打开了那叠厚厚的书信。 这是宗泽、杜壆、乐和、萧让、樊瑞、朱武、韩昉七人联名的书信,基本上事无大小将辽东战事的经过都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其中说到董平骗连儿心善一节,不由得令人捧腹大笑。 当然,山狮驼、萧王家奴、以及兀颜光、连儿心善等将已经随着船只到了蓟州,正在往燕京赶来。而宗翰的兵马已经退走,宗泽把兵权交付给了杜壆,自己又回到了苏州担当通判一职。 柴进自然不会允许宗泽这般做事,大手一挥直接调宗泽来燕京,另有重任。 柴进的本来意思是让宗泽担任军政处的掌管军务头领,但是梁山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一方势力了,以前的头领什么的名号,已经不足以使用,正在筹划着成立新的单位。 柴进细细的读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又走到台前,对着韩企先歉意的笑了笑,韩企先瞬间会意,将位置交给了柴进。 柴进振臂一呼,大声喊道:“金国宗翰起兵七万,号称十五万大军进攻我辰州。都督杜壆帅兵拒收,挡宗翰七日不得寸进。通判宗泽领兵两万,奇袭六百里,将辽阳府夺了下来!” 那些学子们鸦雀无声,生恐漏听一个字。 “完颜宗峻战死,金将萧王家奴领一万金兵投降我梁山,从此沈阳府为我梁山治下!” “万胜!” 终于有人安耐不住,大声喊了出来。柴进不以为意,也高高的举起来拳头,大声喊道:“万胜!万胜!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亢奋的学子们终于嘶吼出来,一个个都有三分癫狂的意思。 燕云故土本就是汉家土地,沉沦胡手数百年,终于重回汉家。偏偏柴进又有明主之风,带领梁山将士们屡战屡胜,隐隐有无敌之势。这次宋廷与金国联合,想要进攻梁山、辽东,许许多多的富绅就担心梁山防守不下来,不肯出力襄助。 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不禁坚定了肯投靠梁山的中下层百姓的决心,那些个士绅也要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眼光,考虑如何往梁山靠拢了吧? 恐怕大胜的消息传来,燕京大学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吧? 士子们需要这份胜利来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柴进也需要这份胜利来证明他才是真正的燕云之主。 就在士子们癫狂的时候,柴进却悄无声息的上了马车,与李助、韩企先、许贯忠等人往远处的国公府走去。 “军事需要改革,政务结构也需要改革,军事的可以放一放,等宗泽来了,我们看看他的意见。” 说话的是柴进,也只有他能这样说话。 梁山军政重组迫在眉睫,原来的规划根本不足以支撑。可是夺下来燕云之后,就要备战,只能先将就着用。现在宋金全败,最起码半年以内无力进攻梁山,正是改革的好时候。 顿了顿,柴进继续道:“宋廷的二府制,就极为合适。中书省掌文,枢密院掌武,文武分制。但是我们既不能如他那般搞什么重文轻武,也不能用这么大的名头,更不能搞成一言堂,须得好好想想才对。” 柴进没有朱元璋、雍正那般勤政的想法,在他的规划中,两府之中有六七个人可以称作宰相,遇到真正要紧的事情,应该由自己加上宰相们一起商议。 韩企先早就打好了腹稿,道:“宋廷对国公只封爵,未封官,不如就暂且用政务院和军务院代替吧。” 柴进点了点头,道了声善,又道:“政务院先让韩先生和嘉穗管着,两位就是我梁山的宰相了。院长的人员定为三到五人,不超过七人。下辖各部,事无巨细,掌管所有政务。” 闻言,韩企先对着柴进行了一礼,众人纷纷对他称贺。 “至于军务院以宗泽、闻焕章、乔道清、许贯忠、杜壆五人为主,掌管我梁山的所有军务,下辖各军、总参谋部、总后勤部。” 李助突然道:“哥哥……” 柴进知道他的顾虑,政务和军务交了出去,柴进自己还有什么权利啊?难道打了数年,是为了别人打江山? 柴进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政务院和军务院两院都得对我负责,一切都有我管着,且放心。另外,政务院下面的六部,部门太少,有的权利太大,韩相再细细的划分一下,弄到十部左右,回头写个章程给我便是。” 韩企先很快的进入状态,当即道喏。 只有李助,他眉心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五十五章 黄金台与千里马 李助并不是因为名单里面没有自己而皱眉,他本不是个贪功的。只是柴进弄出来的两院,权利实在太大,恐怕日后尾大难制吧。 权利这种东西,交出去的时候容易,收回来的时候难。 若是有一日,两班众相威胁到了皇权,柴进该何去何从?无数梁山将士浴血奋战打出来的江山,被这些人颠覆? 纵使柴进能确保韩企先、宗泽等人的忠心,继任者会对新的皇帝保持忠心么? 可是,柴进看起来却成竹在胸一般,丝毫不担心这些,好像还有什么后手,这才让李助放下心来。 韩企先突然道:“既然咱们这般划分,裴宣裴处长手底下的司法处该如何处置?” 裴宣的司法处权利极大,上管军政官员,下管平民百姓,已经成为梁山的巨擘了。 柴进摇了摇头,道:“司法处……不做分割,作为一个公正的机构,不能掺杂任何东西进去,一定要保证司法处的纯洁性。” 司法权、立法权、行政权三权分立是柴进的一次尝试,他是不会不会容忍韩企先将手伸进司法处的。 “况且,司法处也要接受政务院和军务院的监督,防止法院贪污、受贿等等。日后还会成立一个专门立法的机构,连同两院在内,三处分别制约。” 柴进终于将自己的獠牙漏了出来,不过现在他还不是皇帝,还有时间去犯错、去试验。 韩企先不以为意,当即道了声喏。对于他来说,担任首相是没有任何意外的,唯一意外的是柴进竟然将政务都交给了自己。柴进现在强势,还看不出来,等到后世出一个柔弱之主,恐怕政务院就会成为真正的国家头脑。 至于司法处、另起草的机构,不过是监督自己的后手罢了,既缺少真正的威慑力,也缺乏必要的手段。倘若有一日韩企先真的违法了,那裴宣真的敢派人来处置自己么?柴进的脸面还要么? 相权和君权永远是有冲突的。 众人又在马车上商议了不少其余的事情,却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蓟公府。这并不是原来的留守府,柴进嫌弃原来的南京留守耶律淳府上腥膻之气,就交给韩企先等人用来办公用。自己则在附近不远的地方,重新选址,规划了一个宅子。 值得一提的是,日后新帝国的首都肯定是燕京,但是柴进却没有提前修建皇宫的想法。并不是他不想,只是现在梁山贫瘠,大部分的银钱都得用在民生和军事上面,还没有余力用在享受上面。 到了门口,那门子上前来,道:“国公,今日来了一群人,说是什么墨家巨子,要来求见。” 柴进转头看向李助,李助忙点了点头。 这是一群打着墨家名号的骗子,他们看柴进的作为颇有先秦墨家遗风,便想来骗取富贵。怎奈何李助早就把他们的根底给摸得请清楚,论江湖骗子,他们只能算李助的徒孙辈。 但是柴进却不准备将他们赶出去,燕昭王千金买马骨、筑黄金台,这才能得乐毅、剧辛、苏秦、邹衍、秦开、屈庸、苏代等大才。 柴进想借这些个江湖骗子,打出去一个招贤纳士的名头,说不得真有那隐世的墨家传人出来呢。 更何况柴进手里是真的缺人,能打的不少,如卢俊义、史文恭、杜壆、兀颜光、李助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能带兵的也有宗泽、卞祥、关胜等将。 但是能治理地方,且能治理好地方的却极其匮乏,加起来不过几个人罢了,这些人还都有各式各样的任务。 柴进的心思大,缺的人多。先前梁山学堂出来的一批,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完全不解渴。 “让他们先等一会吧,等我和诸位先生商议完事情,在见他们。”柴进摆摆手道。 那门子立马领命,自去吩咐去了。 柴进对着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对着解珍道:“让闻焕章闻先生来我书房,今日我们有大事要商议。” 解珍赶忙道喏,前去延请闻焕章。 …… “这柴进也不过是虚名在外罢了,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客房之中终于有人安耐不住了,开始不耐烦的躁动起来。 中间座位上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此人面白如玉,仙风道骨,令人凭空生出来三分好感。那中间人道:“急什么?蓟国公日理万机,何等忙碌的人物?让你们这里等上一会就等不了了?这种耐性,就是给你们富贵把握得住吗?” 说着这中间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先前躁动之人瞬间明悟过来,自己等人现在就在柴进的府中,须得谨防隔墙有耳。 那汉子忙道:“是,巨子。” 那中间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眼,开始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日头一点点的偏西,这一行人为了避免出丑,出门的时候水米未进,如今一天都没吃饭,心中难免有些怨言。 就在连那为首的中年人都忍耐不住的时候,门“吱”的一声打开了,走过来一个管事的道:“你们谁是墨家巨子?国公有请。” 那中年人却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道:“不才,郭某就是。” 那管事点了点头,道:“郭先生且随我来吧。” 这姓郭的事到临头反而摆起谱来,站起来后先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轻咳一声,随着那管事朝着外面走去。 可惜的是他的步伐还是将他出卖了,那双腿许是坐太久有些发麻,亦或是心中紧张,快要出门的时候脚尖踢到了门槛上,差一点摔倒。 管事忙扶住这郭先生,关切的问道:“先生,无碍吧?” 郭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无碍,坐久了。” 郭先生跟着管事,不多时就来到了柴进的书房外面,一番通传过后,这郭先生独自一人走进了房间。 地上有些乱,中间是一个比较长的桌子,两边杂七杂八放着不少桌椅,桌子上面还有不少茶杯,有的里面还有半杯剩茶。看得出来,这里刚刚经历过一番风雨。 “你就是那郭京对吧?” 第五十六章 经营 郭京,东京汴梁府人氏,另一时空中此人号称身怀道教之法术,能施道门“六甲法”,可以活捉宗翰、宗望。偏偏钦宗和枢密院的孙傅对此深信不疑,重用郭京,许其挑选七千七百七十七人,授以官职,给予金帛。 可惜的是六甲法终究是糊弄人的罢了,敌不过金兵的刀兵之利。那七千七百七十七个市井无赖被人一击便溃,郭京则趁乱逃走。 想不到如今的郭京,没有想着怎么哄骗枢密院的孙傅,竟然想着行骗到了柴进这里来了,真真令人好笑。 但是,柴进也不能这么轻易的赶他走,不管怎么样这也是来投奔自己的,哪怕做一个千金买马骨的姿态也行,免得别人说梁山容不下人。 郭京点了点头,按耐住有些晕乎乎的头,往前一步恭敬的道:“回国公,小人正是墨家当代巨子,郭京。” “打住。”柴进打断了郭京的话,突然站起来,对着郭京伸了个过来的手势。 郭京赶忙上前,来到了柴进面前三四米的地方。 柴进道:“郭先生,你既然是当代巨子,缘何要来我这里?” 郭京早就打好了腹稿,侃侃而谈道:“蓟国公主张人人平等,这不是我墨家的兼爱么?国公从未主动挑起争端,便是有一二战事也是因为别人进攻炒才反攻的,这不是我墨家的非攻么?更何况国公精通格致,更是在燕京大学兴建格致科,大力发展格物。因此小人才想来燕云看一看,想和国公探讨一二。” 柴进哈哈大笑,道:“郭京对吧。” 郭京颇显恭敬的道了声喏,但是柴进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你家是含芳园外吧?在禁军干的好好的,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墨家巨子?真当我燕云都是如道君一般的傻子么?况且你若是想混个富贵,怎么不扮作道士,投效那道君?” 无论梁山怎么闹腾,终归没有威胁到宋廷的统治,哪有凭借一隅之地抗争全国的?梁山能给他的,远不及东京汴梁那位皇帝能给的多。 郭京先听到含芳园,后听到禁军,已经明白自己的跟脚都被人打探的清清楚楚。略一沉吟,他纳头便拜,大声道:“蓟国公英明神武,小人……小人仰仗蓟国公的名头,怕自己不能被国公收纳,这才想了这么一个幌子。” 柴进闻言一笑,这厮还真有点眼力劲,见蒙混不过去自己,竟然直接拜倒在地拍起来了马屁。 “起来说话。” 郭京闻言心中大喜,赶紧站了起来,颇为恭敬的立在柴进面前。 “你回去后好好读一读墨家的经典,我会在燕京大学重建稷下学宫,若是你手底下有真正的墨家高人,可以去讲学。”说着,柴进的话音一转,又道:“但是,你手底下的那些个泼皮无赖,想要来我燕云混日子的,一律给我赶走。” 郭京脸色一苦,赶忙道喏。 没错,稷下学宫就是柴进准备对郭京的处置,如此一来既可以招募来真正的墨家,没准还能吸引其余法家、纵横家的入驻,重现百家争鸣的盛举! 话一说完,柴进失去了对郭京的兴趣,道:“你回去后好生歇息,等过几日稷下学宫建立起来,我亲自送你过去,壮你威势。但是你也不要给我搞什么幺蛾子,替我当一个招贤纳士的旗帜,许你一世衣食无忧,如何?” 郭京心头一动,他本是禁军中的一个小卒子,整日里被上官喝来斥去,偏偏一年到头还剩不下几个大银,如何肯放弃眼前跟柴进这等土皇帝拉上关系的机会? 更何况,自己被人家识破了身份,不取自己的性命,已经算是邀天之幸了,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国公高义,小人愿为梁山当好这个旗帜!”郭京心头却如同一块大石头一般的,终于落了地。他其实没有什么本事,偶然间看到了几本古书,才学到了一些哄骗人的东西。更是为了装作墨家巨子,苦心研究了许久墨家的理念和思想。 这次虽然被柴进拆穿,但是梁山却接纳了自己禁军士兵身份,对于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柴进也点了点头,道:“你在汴京还有什么家人么?” 郭京一愣,梁山都把自己的根底打探清楚,怎么会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清楚?没准是考教自己的,于是郭京忙出言道:“小人……小人在家里还有一个老妻,一对儿女,都在含芳园外四里的张家村里。” “你这厮,倒是好福气。既然如此你就写一封书信,我安排人手将他们接出来,免得朝廷迫害。” 郭京道了声喏,柴进又温言询问了几句,这才作罢。 送走了郭京,柴进这才伸了一个懒腰,自从穿越以来,时时刻刻为了梁山的生存而发愁,如今梁山带甲二十万,又有诸多大才,力败金国数次,令人心中生出来一丝激动。 大的计划方针已经拟好,梁山在接下来的两年以内,不会在大动兵戈,安心的治理燕云和辽南。等到燕京大学第一批学子走出来后,梁山有了充足的官吏储备,便可以北攻金国,南下宋廷,为统一天下做准备。 但是这两年也不会闲着,梁山诸多军马要重新规划,比军更高一级的单位也要建设出来。 还有梁山泊商业的转移,随着政治中心转移到了燕云,梁山泊的那些个核心的作坊、匠人都得转移到燕云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在燕京平均土地,将地主、乡绅的土地赎买出来,进行土地改革。 梁山能立足的根本不在于柴进带来的先进技艺,也不在诸多文武的本事,而是先进的制度。 倘若梁山没有平均土地,会有那好汉一夜不要命的奔波近百里,只为了给传递一个不知道重不重要的消息吗?会有那百姓自发的组织起来,追捕各地的残兵,更是活捉了纪安邦这等大将吗? 就在柴进思考梁山军马划分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哥哥,太原府急报,宗望帅兵七万,正在围困太原!“ 第五十七章 太原 河东路,其地东际常山,西逾黄河,南距底柱,北塞雁门,乃是北方极为重要的一块土地,其路治太原府更是天下重镇。 若是从半空中往下看,自开封往北,太行山将北方分割成两块。一块是以燕云为箭矢的河北两路,一块则是一太原为核心的河东路。 金兵南侵,燕云已经被梁山死死的扼住,此路不通的牌子就挂在了居庸关和山海关上面。金国若是在想捏软柿子,就只能那宋廷入手,毫无防备却又极为重要的太原府就成了要害之处。 可惜的是,朝廷并不是没有准备。 先前高俅与种师道等人进攻梁山的时候,种师道被柴进说中心事,又被高俅言语相激,当即回到了汴梁之中复命。 但是赵佶却不怎么相信种师道的言语,莫不是这厮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你种师道好歹是西军能拿得出手的统帅,再怎么说,也不能这么轻信敌人的言语,自己跑了回来啊! 更何况金国大小也是个国家,比梁山草寇正规多了,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背信弃义的进攻太原府? 但是不管怎么说,种师道是赵佶自己亲手提拔出来的,更是屡次委以重任,从未让赵佶失望过。再加上种师道言之凿凿,自愿请命去太原府,有备无患。赵佶最后还是同意了种师道的请求,让种师道亲自坐镇太原府,还让先前联络梁山的张叔夜,担当太原府的总管。 当然,对于张叔夜来说,他这绝对是贬职,但是也不能怪赵佶,张叔夜这一遭实在让赵佶丢尽了面子。 梁山的招安工作,甚至梁山的所有信息都是张叔夜提供的,结果连战连败,莫不是张叔夜情报有误? 赵佶却丝毫想不起来,更早一些的时候,便是张叔夜建议朝廷按照梁山练兵之法操练士卒,缓缓图之。 不管怎么说,赵佶还是将一腔怒火发泄到了张叔夜身上。 种师道这边刚准备好,还没走出汴京城,那边高俅兵败的消息就传来了,十余万大军毁于一旦。 加上先前刘延庆送掉的十万大军,宋军这一年损失军马已经有二十万,便是有上亿的人口,也经不住这般折腾。 河北空虚,河东空虚,山东空虚,淮南王庆闹腾,江南方腊闹腾,河东田虎闹腾,整个宋廷治下就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仿佛如同前朝末年一般,各地动荡不安,终于让高坐九台之上的赵佶有了一丝慌张,他当即下令种师道改路,前往河北稳定局势,防备迫在眉睫的梁山南侵。命童贯带领人马前往太原府,防备金国南侵,顺道镇压田虎的乱军。 又命自愿请命的兵部侍郎李纲,挑选兵马五万,准备着手进攻淮南王庆和江南方腊。 经历了数次大败以后,赵佶终于意识到朝廷不仅无力收复燕云,还狼烟四起,必须的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谋算。 可惜的是,童贯哪里有镇守太原的打算,他刚走到邢州,就听到了完颜宗望兵马已经夺下来了代州的消息。童贯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就停住了阵脚,不敢往前半步。 他倒不是没有任何动作,还派遣了马扩和辛兴宗二将,前往宗望军中,想要询问金国为何毁盟南侵。 可惜的是,宗望却直截了当的道:“天下土地,有德者居之。”一句话将马扩和辛兴宗给噎了回去,更是提出来索要河东的无理要求。 童贯见状大惊,径直的跑向回了开封府,估摸着想要跟赵佶告状去了。 那太原府的知府张孝纯倒还是个性情耿直的,见童贯放弃了自己,毅然决然的开始准备防守起来。 他虽然是个文人,性情却不下与武将,修缮城墙、积蓄粮草、打造军械都做的紧紧有条,令人心生敬佩。 …… 燕青奋力的帮一辆马车推出了泥潭,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水,往远处一看却看到无尽的人马形成一条南下、西区的人流。 燕青也实在倒霉,他这边刚到了汴京三日,刚看清京城的局势,那边高俅大败的消息已经传来,他留在汴梁城就成了无用功。 但是柴进却不会让这般大才闲着的,那边高俅是兵败了,还有不少的将领留在了梁山,但是金兵的动向已经探查明白,这么多军马的动向根本瞒不过梁山的探子。 燕青此行的任务是探查太原府的形式,酌情帮张孝纯守城,若是有机会就将张叔夜、张孝纯救到梁山去。 张孝纯,字永锡,滕阳人。另一时空中便是此人与王禀一起守太原,死守二百五十余日。 可惜的是,王禀在城破以后选择与金兵巷战,最后力竭而死,张孝纯却被金兵掳了去,后被任命为伪齐丞相,令人惋惜不已。 倘若张孝纯也是跟王禀一般血战,那么他在史书上面的评价绝对要高出王禀一筹。 其实说真的,这也不能怪张孝纯。太原之战前,宗翰曾让宋廷割让河东路,偏偏宋廷也同意了,甚至派遣路允迪前往太原府传旨。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来一股子“臣等正欲死战,奈何陛下先降!”的意味。 更何况,太原鏖战二百五十余日,外无援军,内无粮草,最后城中牛马驴骡全部食尽,连弓上的牛筋及盔甲上的牛皮,甚至糠皮、树叶连同喂食骡马的树皮草茭都全部吃光。金兵更是前后九次攻城,却都被张孝纯和王禀打了回去,他也对的起宋廷。 最后投降,想来张孝存心中也存着对宋廷的失望吧? 那赶马车的老倌对着燕青等人连连道谢,又道:“这位郎君,那金兵都快打到太原了,你们怎么还要去太原城啊?战场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燕青哈哈一笑,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几十个将士,对着他们道:“先歇歇一下吧,等会咱们一鼓作气,直接赶紧城里去。” “喏。” 这些梁山探哨营的精锐各自领命,原地歇歇起来。 燕青这才看向老倌,一边从怀里掏东西,一边道:“老先生有所不知,我在太原有一个世伯,他年纪大了,走不得路。留他一个人在太原,家里人实在放心不下来,这才让我去接他回家。” 第五十八章 山士奇 说话间,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约有三四千甲兵已经朝着这边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兵马都监模样的,约有二三十岁,手握一条四十斤左右重浑铁棍,也算是武艺过人之辈。 那兵马都监一边呵斥着,将人流蛮横的截断,开始驱赶着百姓朝西南方向走去。 燕青身后的几个汉子迅速的围了上来,用眼神询问燕青,燕青却摇了摇头,道:“不急,看看这几个人要作什么。” 许是这几个汉子的动静惊动了那边的兵马都监,那都监却带着几十个士卒拍马走了过来,坐在马上用铁棍指着燕青道:“你这厮是做什么的?” 燕青连带笑意,递上了一个文书,那文书后面还跟着几个散碎银子,道:“小人是三大王田彪手下的,有公务要去太原。” 那汉子脸色迅速严肃起来,接过来文书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是田彪的书信后,这才递给了燕青,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这汉子到也是个实在的,递回来的时候也带着那一袋子银子,没有丝毫犹豫的递给了燕青。 燕青心中暗叹一声,想不到田虎手底下还有这般不受贿赂的将士,便凑近乎的递过去了一碗倒好的茶水,道:“将军这是也有公干?” 那将军翻身下马,将铁棍立在旁边,顺手将茶碗接了过去,一饮而尽,道:“你可能不认得我,我乃是威胜军兵马都监山士奇,这次奉我家丞相房学度的将领,特来此地收拢这些个百姓的。” 燕青心中一凛,看来这田虎军中也有高人啊,却皱着眉道:“咱们……咱们要这些个百姓有什么作用?” 山士奇哈哈一笑,用力的拍了拍燕青的肩膀,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咱们晋王却同意房丞相的想法,说是什么有了人口就有兵源、赋税什么的,说多了我也懒得听,只要听命行事便是。” 燕青也跟着连连称是,山士奇又道:“张兄弟,要不要我派人送你过去?你这一遭可不容易。” 燕青化名姓张,他急忙摇了摇头,道:“多谢山将军,只是我们人手不少,也有三四十个好手,一般的毛贼不敢招惹我们,就不耽误山将军的事情了。” 山士奇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开始指挥着军马将那些个百姓组织起来,用麻绳把他们捆绑起来,跟一条长龙一般,押送着他们往南边走去。 有的百姓走的慢一点,押送的将士便是一鞭子上去,旋即就是一声凄惨的叫声。也有不少的将士正在抢夺百姓的钱财,一个个自己怀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燕青刚想闭上眼,不去看这人间惨象,却又听到一声凄惨的痛哭。他急忙打眼看去,却看到一个将士手里血淋淋的,拿着一个小东西。地上躺着一个妇人,正捂着自己的耳朵,鲜血从妇人的手指缝里流出来。 想都不用想,这个将士见财起意,想要抢夺那妇人的首饰,结果把那妇人护的比较结实,这厮竟然一把把人家的耳朵拽了下来。 燕京被气得双眼通红,刚想站起来,那边山士奇已经冲了过去。四十多斤的混铁棍像是撕裂了空气一般,带着一股子破空的声音,重重的锤在那士兵身上。 看得出来,山士奇这一棍子用尽了这个将领的全身力气,只听得砰的一声,就将那将士击倒在地上,后背的脊骨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如同被打散了一般。 山士奇立住熟铁棍,对着周遭的将士大声喊道:“谁在胆敢骚扰百姓,立斩无赦!” 接着,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三五十个将士也是一般的大声喊道:“严禁骚扰百姓……” 不少将士开始松开了跟百姓争夺的手,开始老老实实的做起来事情。 这一番是山士奇早就准备好的,想来应该是手下兵马桀骜难驯,索性直接了当的放任自由,等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时候,在以雷霆手段出击,以最快的速度严肃了军纪。 燕青心中暗叹一声,这山士奇表面上像一个不通谋略的武夫,但是胸中自有一番锦绣。但是他的操作也让燕青看到了山士奇的急切,若是再给山士奇多一点时间,或许他会用更温和的手段来收拢军心。 看来如山士奇这般将领,也看的出来河东大战在即。 燕青收起来轻视之心,对着身后的梁山探子们道:“走吧,别看了。” 众人急忙开始收拾马车,开始继续北上。 这么一股子逆流而上的车马,总归是极为少见的,随着燕青的越来越往北,人流逐渐稀松,剩下留在太原府的都是一些子生于斯长于斯,不舍流离失所的。当然,更多的百姓只不过是因为贫穷,离了这太原府他们又该去哪里讨生活啊! 张叔夜这个人很有意思,这是一个对梁山了解最多的朝廷官员。当然,宗泽或许对梁山的了解更多,但是宗通判已经属于梁山的核心成员之一了。 张叔夜有意思的地方在此人处处学习梁山,仿照着梁山的兵马,打造出来了一万多精兵。可惜的是,这些个精兵都被他扔在了济州,不然宗望就要饮恨太原。 当时张叔夜已经学到了梁山的精髓,他来到太原虽然只有七八日,但是却把城中所有的兵马都收拢了起来,日夜训练,单等着宗望来。 不得不说,张孝纯也算是有本事的,这种情况下能信任一个新调来的,绝对称得上大魄力。 宗望的兵马进展也是神速,五日下代州,三日下忻州,又同时分出去两只军马,攻略宁化州和宪州,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太原以北再无宋家土地。 可是张叔夜却依旧一副老神常在的样子,不及不忙的操练士兵,没有丝毫分兵防守的意思。 他这一通操作,张孝纯心中窝火的同时,也是一定,这样一看,张叔夜也是个精通军事的,不是个无能之辈。这样一来太原城最少也得抵挡宗望兵马十天半个月吧? 张孝纯如是想到。 第五十九章 投诚 宗望饮马太原,赵佶开始着手剿灭流寇,柴进却忙着招收大儒充实稷下学宫。 当代墨家巨子入驻燕京大学稷下学宫的事情迅速的传了出去,无数的各界名流都在探究这郭京到底是何方人士。 可惜的是李助不是个吃干饭的,早就派遣人马出去,全面的将郭京的身份给掩盖了下去,这些个燕京名流又哪里是梁山探哨的对手,不禁什么都没查出来,反而愈发的觉得柴进了得,能招揽这般隐士。 郭京机变过人,这些日子刻苦研读《墨子》,又被李助、韩企先等人考教数次,在燕京各处工坊、矿出现,已经被包装成了精通墨家学问的墨者。 更是在韩企先的协助下,已经开始建设工会,作为底层工人的保障。 郭京入驻燕京的事情没有任何波澜,平稳的落地,柴进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前往后院用饭,那解珍却适时的敲响了柴进的门,道:“哥哥,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齐齐来访,想要见哥哥一面。” 柴进眉心一锁,犹豫了一下,道:“开中门,我亲自去迎接他们。” 这四个人都是老家胡,最小的曹勇义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但是他们却都是辽国进士出身,先前燕京城里了不得的大人物。 左企弓是后唐棣州刺史左皓后代,历任来州观察判官、中京副留守、知三司使事,比之萧干、耶律大石等人身份都高,德高望重,只是不通军事,今年已经七十岁,垂垂老矣。 虞仲文字质夫,小时候有神童的名号,历任州县的时候,也以廉洁奉公知名。梁山入城之前,他担任枢密直学士、翰林侍讲学士,颇有文名。 至于曹勇义和康公弼二人,也都是燕京的一时良牧,清正廉明,却又不失变通,颇得柴进的心。 只是萧干和耶律淳的投降,却没有先知会他们四个,令这四个心中郁郁不乐。 柴进也曾试探四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出仕的想法,可惜的是只有曹勇义和康公弼二人出仕,一个任燕京知府,一个任易州知府。 这次康公弼回燕京也是有自己的任务,算不上擅离职守,只是不知道这四个人联袂而来有何要事。 不多时,国公府便中门大开,柴进走了出来,连带笑意的对着等候的左企弓道:“左公,怎么今日得闲来我这里啊?” 柴进不动神色的打量了其余三人一眼,曹勇义和康公弼二人都已经加入了梁山,明显的跟左企弓两人离得远一些,看来他们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 左企弓做出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口中却道:“蓟国公礼遇太甚,太甚,只管让门子来接我们就是。” 柴进哈哈一笑,挽住左企弓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燕京可就靠着左公给我把舵呢。” 左企弓心中极为受用,却连连摇头道:“国公缪赞,老夫今年已经七十,能做得了什么事?” 柴进脸上笑意不减,却带上了三分庄重的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左公这般良牧不能为我梁山所用,实乃进生平所憾也。” 曹勇义接过去话头,道:“国公有所不知,左公临来之前,还担心国公不肯接见呢!” 众人哈哈大笑,柴进一边搀扶着左企弓往里面走,一边道:“曹相公哪里的话,柴进德薄福浅,不能得到左公得我辅佐,已经是生平憾事,如今左公亲自上门,我怎可伤了老人家的心?” 众人来到客厅,分主次坐定后,自有那家仆送上茶水,又说了一段家长里短的一阵话,左企弓这才道明来意:“国公,如今土地改革如火如荼,我和质夫商议过后,决定献出家中土地!” 左企弓说着,看了虞仲文一眼,虞仲文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和君材公每日所用不过数两银子,这些个土地在我们手里实在有些浪费。” 左企弓字君材。 柴进不动声色的看了众人一眼,这才道:“好事呀,两位只管找负责土地改革的喻良才喻提点便是,他有半点推脱只管找我。” 喻良材便是之前的永清县的县令,因其做事稳健,立下不少功劳,被调到政务院负责土地改革。 左企弓笑着递过来一个册子,对着柴进道:“国公,若是只有我们两家,我就不来了。这是燕京十七家富绅的名单,老夫和质夫他们已经说动这些人,将土地一并献出来,为土地改革贡献一份力量。” 柴进心中按耐住喜悦,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打开粗粗的看了一遍,基本上将燕京的富绅一网打尽,若是这些个富绅都肯献出来家中的田地,燕云土地改革便算是已经完成! 但是柴进却不动声色的递给了左企弓,道:“左公,这里面有不少是软硬不吃的硬骨头,未知左公……” 能说动这些人,左企弓和虞仲文肯定付出不少的代价,名单好看,但是要看左企弓和虞仲文要什么条件。 左企弓脸上有些尴尬的笑道:“国公,我和质夫两个闲赋在家,现在病情都好了许多,听闻现下成立了政务院,正是我等该出力的时候!” 虞仲文也道:“不错,我和君材公看德本和伯迪做的有声有色,安耐不住,也想为国公出一份力!” 曹勇义字德本,康公弼字伯迪。 柴进暗骂一声老狐狸,不动声色的看了曹勇义和康公弼一眼,这两个倒都低着个头,没有说话。 这左企弓和虞仲文两个说的慷慨激昂,但是言外之意却不言而喻,不外乎就是看梁山如今势大,想要求得一二官职罢了。 但是柴进也不能拒绝他们,不说这两个老头子本事如何,但是他们却代表着燕云最大的士绅,无论是左企弓手里的名单,还是这几个人的威望,都是柴进所需要的东西。 当下,柴进没有一丝犹豫,站起来拉着左企弓和虞仲文的手,道:“我得两位,实乃我梁山之幸!” 第六十章 梁山八卫 左企弓两人的投靠,表明着燕京最后一批顽固的士绅也决心投靠梁山,只要潜心治理数年,燕京的潜力就能开发出来。 燕云比贫瘠的辽南富庶多了,景州产铁,平州产盐,析津府产煤,其余铜矿、银矿、金矿更是应有尽有,更何况这还是最重要的产粮区、贸易区,背靠燕山,俯视渤海。 而且这还是北方人口最稠密的区域之一,比之开封府不逞多让,治下近百万百姓,潜力无穷无尽。 饶是如此,柴进仍旧派遣人马往四周收容百姓,当然,梁山的兵士素质够用,比之山士奇麾下的那些个土匪强盗好数倍不止,骚扰百姓、抢夺财务的事情不说是没有,但是只要是被军法处发现的,都严格处理。 送走了这四个士绅的头目,柴进的事情却仍旧没有昨完,这两日军事改革的事情已经提上了议程,新成立的各卫主帅的人选还在调研之中,这两日就应该整理出来,到时候再把相关的委任状送到每军之中。 成立更高一级的军事单位并不是一时兴起,随着梁山的扩大,日后大集团作战才是王道。各军之间现在还显不出来,日后随着军马的加多,各军之间相互不服气的景象肯定会有。指望他们自己配合?别开玩笑了,到时候万一晁盖和杨志需要配合作战,这两个不打起来才怪。 而且,随着兀颜光、王禀、王荀、山狮驼、连儿心善、王焕、张开、梅展等将领的加入,梁山也有足够的军事人才,可以搭起来架子。 至于纪安邦,此人却是个桀骜不驯的,死活不肯投降,只能把他安排到燕京大学,担当一个武学教师。这次纪安邦倒是没有反对,乖乖得到上任去了。 柴进与宗泽、闻焕章、许贯忠、乔道清、李助等人在书房中商讨了一夜,终于把最基本的架子搭建了起来。 自军务院往下,梁山划分八卫三十一军,第一卫主帅为玉麒麟卢俊义,卫司马为刘锜,坐镇易州,防备宋军; 第二卫主帅为鲁智深,卫司马由闻焕章亲自兼任,坐镇燕京,这是梁山京畿重地,也是非柴进的亲信不可担任。 第三卫主帅为史文恭,卫司马为苏定,坐镇居庸关,防备西北方向的金兵。 第四卫主帅为卞祥,卫司马为公孙胜兼任,坐镇梁山,自然而然的负责梁山泊的防务工作。 第五卫主帅为林冲,卫司马为原辽东司马樊瑞,他们被调往辽南,坐镇苏州,主要的职责自然是要维护辽南地区的稳定。 第六卫主帅为孙安,卫司马为表现出众的原第一军军司马邓飞,他们坐镇辽阳府,防备的方向自然是金国的主力。 第七位主帅为关胜,卫司马为折彦质,坐镇山海关,负责防备北方的敌人。 第八位主帅为李俊,卫司马为吴用,坐镇耽罗岛,攻略高丽、倭国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至于杜壆,他则继续以辽东都督的名义,统帅第五卫和第六卫,经略辽东,仍旧是梁山军方第一人。 这样一番划分,梁山的军马制度逐渐明朗了起来,但是其中也空缺了不少官职,如各卫主将都是以前的一军主将,现在抽调了足足八位主将,空缺极大。 当然各卫的组建,也给中下层将官以极大的渴望,像原来梁山马军第一军林冲部、梁山马军第八军卢俊义部基本上被一网打尽,主将军司马一并高升,给了诸多将升官的渴望。那些个中下层官员虽然没有机会担当一军主将,但是新成立的各卫终归是要人吧? 这八位主帅中,卢俊义、史文恭、鲁智深、林冲、卞祥、孙安、李俊都是来梁山多年,屡立战功之辈。鲁智深虽然缺少谋略,但是却是柴进最信任的大将之一,这个名单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值得惊诧的是大刀关胜,此人是去岁新投降梁山的,没有立下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劳,总令人觉得比其余七位主帅差点意思。 但是柴进力排众议,定下来一个主帅的人选没有任何问题。 关胜其人武艺、忠贞过人,这个另外一时空的梁山五虎将之二,带个两万军马没有任何问题。 八个将领升官,担当主帅,那么就有八个空缺。 兀颜光入主梁山马军第一军,接任林冲的官职,曲利出清担任马军第一军的军司马,两个人也都是熟人,没有任何问题。 马军第八军,也就是原来史文恭的马军,主将之职则由萧王家奴担任,军司马则由寇镇远担任,这两个都是辽国降将出身,也能说得上话。 马军第九军,卢俊义的职位则由新投降梁山的王禀接任,魏定国担任军司马,王禀的儿子王荀则担任副将。 王禀其实凭借着个人武艺、韬略,担当一卫主帅绰绰有余,但是梁山如此多的将军、头领,柴进得顾忌他们的感受,因此只是让王禀担当了一个主将,日后立下功劳,再行升迁。 梁山马军第十军,关胜的空缺则让张开补上,此人枪法过人,绝对不下与其余主将的实力。再加上曾任中山安平节度使,也有带兵的经验。 步军方面第一军鲁智深的空缺由滕戡出任,梁山步军第十一军郭药师部已经组建完成,滕戡留在郭药师身边也没有什么用处,这等猛将带兵打仗才能发挥出来最大的用处。 至于滕戡的空缺,也就是第十一军郭药师部,则病关索杨雄担任军司马,其人虽然懦弱了点,但是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还是分得清的。也不怕郭药师拉的走部队,梁山这种军马他能拉走算他的本事。 梁山步军第二军卞祥的空缺则由燕云降将张觉补上,此人原本是平州的兴军节度副使,但是后来被韩企先劝降,出仕梁山,这一次也算是重用了。 梁山步军第六军孙安的空缺则由梅展补上,此人虽然本事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好歹也是个响当当的梅大郎,当一个螺丝钉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山狮驼和连儿心善两个,这二员大将都有超一流的潜力,柴进也不准备浪费他们的本事,一并留在自己身边,担当亲卫营的副将,接替那郁保四的官职。 说起来郁保四,此人伤势虽然好了起来,但是却不能上战场了。柴进安排他率领一部分亲卫,负责保卫国公府,也算是恩遇。 第六十一章 金兵叩城 跟着主将名单出来的,还有各军马的调动: 梁山第一卫卢俊义部,下辖马军第一军兀颜光部、马军第三军杨志部、步军第一军滕戣部、步军第四军晁盖部,总共两万军马。 这是为了防备宋廷的主力部队,马步各半,都是能打恶仗的主力部队。 梁山第二卫鲁智深部,下辖马军第六军呼延灼部、步军第七军广惠部、步军第十三军花荣部、水军第三军张顺部、柴进的亲卫军,共计两万五千人马。 作为梁山的近卫军,忠诚度永远比战力重要,偏偏这几只军马还都是能征善战的,全部都是军中翘楚。 梁山第三卫史文恭部,下辖马军第九军王禀部、马军第十军张清部、步军第五军史进部、步军第十二军袁朗部,共计两万人马。 第三卫和第一卫一样,都是主战部队,都是没有水军,就连配置都是一模一样,两步两骑。 坐镇梁山的第四卫卞祥部,下辖马军第十一军张开部、步军第二军张觉部、步军第十五军郝思文部、水军第五军阮小二部。 梁山泊兵马自然得水路并举,阮小二更是在梁山泊土生土长的将领,有他在,梁山泊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 梁山第五卫林冲部,下辖马军第二军孙立部、马军第四军秦明部、步军第八军徐宁部以及水军第二军阮小二部,也是两万人马。 林冲名义上驻扎在苏州,但是却收到杜壆的辖制,是辽东的主力之一。 梁山第六卫孙安部,下辖马军第五军吕方部、马军第七军董平部、步军第三军武松部、步军第十五军朱仝部,也是两万人马。 董平虽然容易扎刺,但是屠龙手孙安的名号绝对不是白叫的。柴进对于孙安好像总有一种信赖,给别人安置的军司马大多都是能平起平坐的,只有孙安的司马多是一些唯唯诺诺之辈。 其实一是梁山没有人,哪来这么多军政精通的大才啊。况且孙安是个文武双全之辈,一个人也能撑起来一只军团,也就造成了眼下这个局面。 当然,孙安的担子也不轻,他驻扎在辽阳府,直面金兵。手底下又有不少军马是新组建的,如朱仝的第十五军。精锐军马吕方、董平二部也不知道服不服气,孙安着实压力不小。 梁山第七卫关胜部,下辖马军第八军萧王家奴部、步军第六军梅展部、步军第十军栾廷玉部、步军第十一军郭药师部,也是两万人。 关胜虽然名义上是防备金国的,但是却与孙安成掎角之势,两只大军将中间的锦州给团团包围住,只等柴进的一声令下。 梁山第八卫李俊部,其部下辖水军第一军李俊本部、水军第五军呼延庆部、步军第九军索超部,共计一万五千人马。 梁山的主要视线还是要放在金宋上面,高丽、倭国的一些大的岛屿已经被梁山拿了下来,现在只要两国能稳定的为燕云输血,柴进不准备多做动作。 杜壆留在辽东,担任辽东都督,管辖着林冲的第五卫和孙安的第六卫。樊瑞虽然贬职,担任林冲的卫司马,可是都督府的架子仍旧在,朱武等人依旧将工作给管起来。 这么多的军马,调动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还有诸多武将的调动、培训等等,这些事情是梁山军务院接下来的主要工作方向。不过也不用柴进操心,大部分的军马都没有怎么调动,维稳为主。再加上又有宗泽、乔道清等大才在,丝毫不用忧虑。 左企弓和虞仲文也是有本事的,他们入了政务院与韩企先搭班子,也处理的紧紧有条,一时间整个燕云欣欣向荣,令人心中不禁有一种乱世桃源的感觉。 燕云大治,太原则陷入了劫难之中,童贯一逃使得太原陷入了险境。 但是便是个傻子也不会让太原这么轻易的被金国夺走,这边金兵攻破石岭关,前锋已经到了太原城下,那边麟府折可求、鄜延刘光世的四万大军也已经到了汾河附近,准备接应太原。 不错,就是先前葬送宋廷十万大军刘延庆的儿子,刘光世。 刘延庆虽然被贬为润州的镇海军节度使,但是刘家却在西军之中盘根错节,人脉关系都是通了天的。刘延庆不过是立下尺寸之功,就被吹上了天,任命为鄜延路马步军副总管,更是作为此行救援太原的副将。 折可求也是了得,他是折克行之子,也是梁山新任第七卫卫司马折彦质的叔父,一身韬略也不下于旁人。 这两个人手底下的兵马也都是朝廷最精华的一部,都是西军主力,反观金兵只有六万之数,更是连战半个月之久,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 金兵连梁山草寇都打不过,如何对的过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个百战雄兵? 金兵虽然连战告捷,但是肯定要归罪与地方官员守城不利上面。 在折可求看来自己的兵马一到,金兵定然以为太原不可取,其势必会会后退,等那时自己自然而然的扬名天下。 但是折可求和刘光世却不准备这么做,非但没有据城死守,连知会张叔夜张孝纯的心思都没有,反而直接带着兵马朝着宗望杀来,妄图一战而定。 那边宗望又怎么会不设防?宗望在太原城北天门关囤积兵马五千,想死守此地,等待偏军攻破其余州县,再行进攻太原。 折可求不是个迂腐的,准备从松子岭进攻交城,可惜折可求不明敌情,错误的估算了两方的实力,更是将宗望归咎为金国一般的将领,以为他不会在交城驻防。 能被斜也等人推出来与宗翰相争,宗望又那里是俗将? 宗望不仅派人在交城驻防,连同孟县、榆次、寿阳都有他的兵马,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折可求。 折可求的大军好像一头钻进了猎人的陷阱中,金兵以逸待劳轻而易举的击溃了折可求的兵马,四万大军在损失一万人马以后,终于撑不住了,一路连败连退的退往汾阳。 可是,折可求这一遭直接把张叔夜和张孝存给坑了,人家太原还等着你的援救,你就来了这么一出送人头? 张叔夜骂了折可求整整一夜,第二日盯着黑眼圈看向城下,却发现城下乌云蔽日一般,全是那金国将士。 第一章 太原首战 严格来说,此时的太原城和故唐的太原城并不是一个。 宋廷初年,赵光义亲自带领军马进攻北汉,想要一统天下。北汉国力弱小,来援的辽兵又被击溃,无奈之下只好投降了宋廷。 但是赵光义许是惧怕太原龙脉,许是愤恨晋阳城军民的长期顽强抵抗,总之赵光义以开封太原星宿不合为借口诏毁晋阳。 先把城中富户迁到东京开封府,又放火火烧太原,城中老幼被烧死、踩踏死不计其数。赵光义这还不罢休,并派遣数万人削平晋阳北部的舟山山头,曰“拔龙角”,还并下令决汾水、晋水冲灌晋阳城废墟,禁止任何人在当地居住,彻底将晋阳摧毁。 再然后,这才派潘美在唐明镇修建新的太原城,周十一里二百七十步,还特地将太原城的十字路口都改成丁字路口,意为钉死龙脉。 也不怪赵光义,燕京还没有兴盛的时候,太原才是北方第一军事重镇,春秋末期赵襄子、汉朝文帝刘恒、北齐高欢父子、唐朝李渊父子、五代李存勖、石敬瑭、刘知远等人均是依托晋阳,或一统天下,或继承大业,或偏霸割据。 宗望的六万大军终于从城北杀了出来,宗望立于马上,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鲁开,我军进展神速,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鲁开说的是刘彦宗,此人是燕京宛平人氏,地地道道的辽臣,后来却投降了金国,被任命为左仆射、同平章事、知枢密院事,算得上完颜宗望的谋主。 刘彦宗打马上前,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一边打量着远处的太原城,一边道:“殿下,我军打多少都是好事。坏事是粘罕的,他也是带领六七万大军,却被人夺走了辽阳府,实在是……” 完颜宗望摆摆手,制止住了刘彦宗的怨恨之言,对着麾下的将领道:“余都姑,给你一万兵马并火器营,有没有把握将太原府给我拿下来?” 余都姑说的是耶律余睹,此人是辽国宗室重将出身,但是却收到萧奉先等人的迫害,无奈之下只好投降了金国,当了一个光荣的二狗子。 耶律余睹从右边走上前来,跟刘彦宗一左一右护住宗望,这才道:“固所愿也,这城中的兵马只有三千,如何是我大金勇士的对手?” 看着三人在阵前,一直跟在宗望身后的完颜宗弼(金兀术)自觉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怎么二哥这么重视降将啊?难道我大金没有可用之将? 想着,金兀术看一眼左右的奔睹、那野、赛剌、台实四将,这四个都是宗望的腹心众将。 那四个将军却没有任何动静,好似已经料到这般情况,一个个只是盯着那远处的城墙,令金兀术心中啧啧称奇。 太原府的情报很清楚,只有张叔夜新训练出来的三千士兵,虽然张叔夜也有张伯奋、张仲熊两个儿子作为帮衬,但是他手里最关键的济州兵马没有带来,这数十日的训练又能顶什么用? 当然太原府也有不少将领,但是却都被张孝纯派了出去,镇守四方。结果也显而易见,像驻守雁门的河东第二将折可存被金国俘虏。 当然,已经算是好的,这还是金国看在他父兄的份上。更多的将领则是马革裹尸,或是在战场上战死、或是被生擒等等。 长话短说,张孝纯的希望只能放在张叔夜身上,看着金兵阵中杀出来一万多军马,张孝纯不动声色的看了张叔夜一眼,没有说任何话。 他虽然是个文人,但是魄力绝对能排的上号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还是懂的。 眼看着金兵的军马杀到了城前,准备填护城河,张叔夜终于下了令,大声喊道:“放!” 他这一声令下,却没有任何动静,那边张孝纯眉头一皱,他虽然魄力足,但是也不能看着张叔夜出这种糗事啊,当即上前一步,道:“嵇仲,你……” “轰!” 张孝纯话没说完,城外响起来一声巨响,张孝纯急忙抬头看去,却发现护城河前已经被炸出来一个大坑,无数的金国将领被炸成肉泥。 不光是他惊奇,连金兀术都狠狠地握了一下拳头,耶律余睹更是双眼怒瞪,气息都粗了起来。只有宗望却好似料定了这般情况一般,坐在马上没有任何言语。 金兀术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这个二哥,是用耶律余睹手底下的兵马去试试太原的深浅,这些日子耶律余睹收纳的宋国降兵不少,心中恐怕有了其他的心思,正好敲打敲打。 这一声巨响可不是结束,只不过刚开始罢了。那金兵也运送出来不少火药,想要趁着攻城的时候炸毁一段太原的城墙,一鼓作气的将太原夺下来。 耶律余睹哪里能猜得到张叔夜也学会了使用火药,接着又是几声巨响,那些个满载着炸药的车辆,也跟着殉爆开来,无数的农夫、将士都被炸到了天上去。 张叔夜满意的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的想起来张孝存刚才叫他,这才回过头来,道:“明府适才叫我?” 张孝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太原有嵇仲,我无忧矣。” 他心中实在难以揣测,这张叔夜已经如此了得,将张叔夜玩的团团转的梁山,又该是何等景象。那等势力,更是已经拿下来了燕云这种地方,若是梁山站稳了脚,恐怕日后国家有难了。 张叔夜郑重的行了一礼,意思很明显,他张叔夜已经接下来死守太原的重任。 张孝纯心中突然生出来一丝明悟,恐怕张叔夜已经下定决心,与太原共存亡了吧?只是可恨那折可求,四万大军毁于一旦,整个宋廷在河东的战略都化为乌有。 张孝纯代表太原府七十二万军民应了张叔夜这一礼,等张叔夜抬起头来的时候,张孝纯已经背对着他,朝着下城墙的楼梯走去。 “嵇仲,交给你了。” 张叔夜嘴角漏出来一丝笑容,他们两个虽然也有冲突,但是都想守住这太原重镇,这次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第二章 田虎与房学度 太原府的物价一日三涨,汾阳却爆发了一阵冲突。 田虎这几年过得十分舒坦,自从他起兵以来,所遇到的都是那些个地方厢军,战力薄弱不说,还动不动就投降,直接造成了田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既视感。再加上这几年宋廷的注意力都在梁山身上,更是让田虎有一种顺风顺水的感觉。 莫不是自己真的注定的真命天子? 有了这个错觉以后,田虎却逐渐的开始有些昏庸,大肆的兴建宫殿,招兵买马,剥削治下百姓。只有丞相房学度的话,才能偶尔听进去一两句。偏偏房学度又不是个谗佞的,已经逐渐让田虎失去了耐心。 “什么?房丞相莫不是投降了朝廷?”听到房学度的一番话,田虎猛地站了起来,一脸吃惊的看着房学度,道:“房丞相,你可是我大晋的肱股之臣,万不能做傻事啊!” 房学度一脸冷漠,却将身子挺直,对着田虎又重复了一番刚才的话,道:“陛下,臣以为我军应该帮助宋军,将金兵赶出去!” 莫说田虎,就连二大王田豹、三大王田彪、枢密官范权、统军大将马灵、国舅邬梨等人脸上都漏出一丝诧异,田彪更是安耐不住,跳了出来,指着房学度对田虎道:“大哥,我看这房丞相肯定是朝廷的奸细!臣弟请命将他就地斩首,以正我军军威!” 房学度转过身去,冷眼看了田彪一眼,眼中已经流露出一丝杀意。田彪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身形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丞相莫要吓唬他了。”坐在龙椅上面的田虎不想自己的幼弟出丑,摆了摆手道:“丞相想要我们帮助宋廷,总得给寡人一个说法吧?” 房学度收回杀人一般的眼神,对着田虎道:“大王,我们与宋廷不过是兄弟相争,那金国却是异族!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我们现在帮的不是宋廷,是我族!” 这些年随着梁山的崛起,不少人都在学习梁山,房学度更是其中翘楚,他对于梁山的这一套说法极为认可。看人家了梁山,除了那八百里水泊是从宋廷手里夺下来的,其余的底盘都是人家一刀一枪的从蛮夷手里打出来的。单凭这一点,房学度就对梁山钦佩不已。 马灵有些犹豫的道:“房丞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何不趁势攻略河东,自己将太原拿下来?” 房学度哈哈一笑,道:“我们?我们军马虽然众多,却盔不明、器不利;将官众多,却杂乱无章、指挥无序;底盘虽广,却朝令夕改、百姓不稳!我们连那张孝纯都斗不过,拿什么来斗金兵?” “可是……” “可是张孝纯却轻而易举的被金兵打败!”二大王田豹张了张嘴,却被房学度打断,房学度又道:“代州兵马总管窦捷战死,太原将领折可适被俘,麟府折可求、鄜延刘光世的四万大军被打败,我们拿什么打?拿山士奇的兵马吗?” 山士奇之前练出来的兵马颇为不错,令田豹极为眼馋,便用了个明升暗降之法,将山士奇的军马据为己有,想不到竟然被房学度看在眼中。田豹脸色通红,一句话没说就退了下去。 房学度声音大了起来,继续道:“我大晋之所以立国,是因为宋廷无道,陛下才能从草莽之中杀出来,为我等夺得一块地盘。但是我军这两年以来,没有宋廷的威胁,开始逐渐放肆起来。争权夺利、贪图享乐比比皆是,众将不思训练士兵,文官不思治理地方,如何能行?请陛下引以为戒!” 素来与房学度交好的马灵吓出一身冷汗,这房学度说出的话实在太狠,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都要被他得罪了一个遍。更何况最贪图享乐的还是龙椅上面的那个晋王啊! 田虎被房学度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不过是个猎户出身,哪里懂得什么治理国家?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还要归功于宋廷的那些老旧的兵马。田虎阴沉着脸往台下一看,却发现每一个人都低着个头,好似都做了亏心事一般,只有那房学度挺胸昂头,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田虎揾怒,站了起来,对着房学度道:“房丞相实在指责孤王,还是指责丞相自己?你是当朝丞相,但凡有争权夺利、贪图享乐的,丞相何不先告诉朕?” 房学度冷笑一声,丝毫不在意田虎的怒火,道:“大王,我上的奏章都堆积在宫殿里面,大王准备何时翻阅?” 田虎见房学度这么刚,堂下没有一个人肯帮自己的,心中有些后悔,实在不该凭借着一股子悍勇之气与房学度正面相刚。没说过人家不怕,但是这会影响自己的权威,以后人人都只知有丞相,而不知有晋王。 好在田虎终究有一些心腹的,那殿帅铁蜻蜓钮文忠站了出来,对着房学度道:“房丞相,你莫不是要逼迫大王么?” 房学度闻言身形一个踉跄,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有些心急,说的话实在过激。但是他是个性情刚直之辈,对着田虎拱手行了一礼,十分恭敬的道:“大王,梁山在崛起,金国在崛起,宋廷也开始准备发愤图强了!我大晋就这么自甘堕落下去,早晚为人腹中之食。依我看太原顶多守一个三五十日,到那时金国南下,我大晋何以挡之? 现在帮助太原守城,胜负不论,宋廷最起码得顾念我们的恩情,不会逼人太甚,大王好歹有个活路。若是大王能发愤图强,再练出来一支精兵,我军未尝不可统一天下!到时候诸位仍旧不失封王封公的爵位!” 房学度言辞切切,所说的无一不是设身处地的为田虎着想,田虎终于一屁股坐了回去,迟疑了半天才道:“房丞相亲自带兵出征吧,我军将士随便房先生挑选,所有被房先生挑中的,都要听命行事,不得阳奉阴违!” “喏” 第三章 仁者之勇 河东路的局势一日三变,这边张叔夜稳稳的凭借着三千兵马守住了太原府,田虎的军马却悄然出动。 房学度不愧是田虎军中能拿的出来的统帅,连夜挑选了三万将士,经盘陀,过太古,到了榆次附近。 眼看着田虎的军马杀来,榆次上上下下都戒严了起来。榆次县尉唤做顾学博,此人倒是个颇有膂力的,因其善使一杆金刀,因此人送外号小金刀顾学博。 他虽然自持武力,但是城中兵马只剩下三五百衙役、力夫,怎么能抵得过田虎的这三万悍匪? 不仅顾学博在犹豫,连榆次知县彭裕也在犹豫。他是一方父母官,本是守土有责。那太原城将金兵死死的挡在了城下,榆次属于后方,怎么会来这么多匪徒? 彭裕犹犹豫豫的看着顾学博,道:“顾县尉,贼军来势浩荡,你我又都是守土有责的一方父母官,怎么抵得过田虎的这么多军马。” 兵到一万无边无垠,田虎三万军马城中只有五百人,一比六十的兵力比让每一个人都蒙上了一丝阴霾。 顾学博咬着牙,道:“明府,要不我带一彪人马出城搦战,杀上两个田虎的将领,让他们知晓我榆次不是好惹的!” 这黄土高坡上面向来孕育血气之辈,顾学博更是其中翘楚,见榆次要守不住,索性申请出战。 那知县是个别处调来的,有些犹豫的道:“顾县尉,田虎的三万大军不是为了榆次而来的,我们榆次还没有这么重要。你若是出城搦战,得胜了会激怒田虎军马,我榆次难安。若是失败了,只怕田虎军马顺势杀来……” 顾学博一腔热血被知县全付给浇灭,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该如何抵御贼兵?” 知县沉吟片刻,才道:“我听闻房学度是个忠义之辈,只是被地方官吏逼迫,这才反了朝廷。我意,我亲自去房学度军中看一看,看看有没有机会将房学度说走。” 顾学博眉毛一挑,想不到先前小瞧了这个县令,只是人家三万兵马来势汹汹,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一番言语就退回去? 但是顾学博倒还真想让知县去,因为这知县是个新上任没多久的书生,不通兵事,有他在会掣肘自己守城。 顾学博深深的看了知县一眼,起身行了一礼,对着知县道:“明府恩义,榆次上上下下必感于心中!” 彭裕彭知县摆了摆手,道:“你且回去吧,我沐浴更衣过后,带我的书童出城便是。若是我回不来,就只管守城便是……” 彭裕本来还有别的话,想说一句若是敌人来袭须得奋力厮杀之类的话,但是他对于守城实在没有半分信心,索性全都吞了回去。 敌人的兵马顷刻就到,彭裕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他简单的洗漱了一个就带着一个书童、一匹瘦马摇摇晃晃的走出城门,朝着远处的房学度大军杀去。 不多时,彭裕就被兵马都监山士奇亲自带领着,来到了房学度面前,房学度上下打量了彭裕一眼,却发现此人战战兢兢,手脚一直在抖,不由的对着山士奇轻笑道:“山都监,怎么带了这么一个无胆之辈来见我啊!” 山士奇刚想说话,彭裕却抢先一步,站了出来大声道:“胆小是本县自己的事,但是守护榆次是国家的事,岂能因私废公?” 房学度啧啧称奇,对着在自己身后的邬梨道:“死君,义也,无勇,私也。想不到这榆次还有这般人物!” 邬梨点了点头,对着彭裕道:“彭知县,凭你这一句话当浮一大白,仗义!” 房学度见邬梨这般做派,不由的哈哈大笑,道:“仁者之勇,只是未知彭知县因何想要来见我,若是凭你三言两语我就守兵回去,我房学度以后也不用在绿林混了。” 事到临头,彭裕反而稳定了下来,手也没有这么抖了,声音也镇定了许多,朗声道:“我听闻房学度是田虎军中顶厉害的角色,见房丞相来我太原府,因此想请先生喝一杯酒水,未知意下如何?” 房学度哈哈一笑,道:“好哇。”说完他就翻身下马,席地而坐,对着彭裕道:“可惜我军中不能饮酒,今日只能以茶代酒,给这位仁者之勇敬一杯。” 彭裕闻言脸色一红,他这一番话倒不是他独创,还真有个典故。 在春秋时期,齐国崔杼当权,他和宦官贾举合谋谋逆,把齐王骗到家中想要杀了齐王。国君蒙难的消息被一个叫做陈不占的人知晓,他倒是个忠于王事之辈,战战兢兢的想要去帮助齐王。 但是陈不占却是个胆小之辈,“比去,餐则失匕,上车失轼。”,这么丢人的事被车夫看在眼里,车夫嘲讽的道:“大人如此胆战心惊,去了有何作用?” 陈不占却异常坚韧的道:“死君,义也,无勇,私也,不以私害公。” 可惜的是,他终究没有战胜自己的情绪,上了战场之后,被金戈之声吓坏,直接被吓死。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方为大勇。 书童从背后包裹里面拿出来几碟小菜,放在地上,又为彭裕倒上酒水,为房学度倒上茶水。 房学度没有任何怀疑,接过来熊饮了一倍,笑吟吟的对着彭裕道:“彭知县,我也不瞒你,我这次来是为了解太原之难而来。” 彭裕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房学度道:“房……房丞相?” 房学度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金国来势汹汹,不可让他们这帮子蛮夷之辈入我河山!如梁山那般抵御外辱,才是好男儿该做的事!” 彭裕自嘲着摇了摇头,对着房学度敬了杯酒,道:“可是……” “可是为什么要来榆次对吧?”房学度接过来彭裕的话,道:“彭县令,我们是反贼,虽然有心助国,但是我们跟朝廷终究不是一条心。若是拿不下来榆次,我军尚有后顾之忧,彭知县明白吗?” 第四章 琼英 彭裕拿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良久,他能理解房学度说的话,但是也不可能因为房学度的三言两语就将榆次献出来,缓缓的将酒杯放了下去,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行!” 房学度还没有说话,山士奇却已经勃然大怒,拿出铁棒来,指着彭裕道:“你这厮,我家丞相给足你面子,与你好说好道,你竟然对我家丞相这般无礼!” 彭裕被他一吓,酒杯直接洒到了地上,但是他仍旧梗着脖子道:“我身为榆次知县,守土有责!我的家眷都在我老家,我若是放任你们入城,其必遭迫害!若是我在榆次死战,他们最少还能落个朝廷优待,换做是房丞相,丞相该如何抉择?” 房学度闻言一愣,笑着摇了摇头,道:“换我我也得选在榆次死守城墙。” 那彭裕像是被坚定了信心一般,狠狠的点了点头。 “我差一点被你带进沟里去了。”房学度哈哈一笑,道:“你所说的是小义,我要跟你谈谈大义。你自称是宋廷的忠臣,守土有责,那你知不知道太原守不住,榆次也要丢的道理?” 不待彭裕说话,房学度继续道:“太原,河东重镇,如今雁门代州已失,若是太原再被金国打下来,不光你宋廷的河东没了,我大晋也要直面金兵的兵势。唇亡齿寒的道理,彭知县还是懂得吧?” 彭裕艰难的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了田虎的战略意图。 房学度笑着道:“既然如此,阁下可想明白了。” 彭裕长出一口气,仍旧坚持道:“想明白了,但是榆次却仍旧不能入。” 房学度不以为意,他早就知道了此人的想法,下令道:“来啊,先把彭知县押解下去,好吃好喝的照顾起来。” 邬梨道了声喏,一伸手几十个喽啰走了出来,将彭知县请了下去。 彭裕却不肯罢休,兀自挣扎,大声喊道:“房丞相……” 房学度脸上漏出一丝笑意,转过头来,对着士卒道:“且等一下,我倒要看看彭知县想要说什么。” 那士兵停了下来,彭裕挣扎着道:“房丞相,你入了榆次便与朝廷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房学度闻言哈哈大笑,连同邬梨、山士奇、钮文忠等人脸上都漏出来了笑意,房学度道:“我家晋王陛下早已经造反称王,一个小小的榆次能影响什么?况且我们来榆次是为了帮太原的,你若是执意阻拦下去,我军一撤,太原必失!倒时候你榆次如何保全?金兵可不会像我们这般彬彬有礼了,彭知县可想清楚了?” 彭裕长叹了口气,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房学度说的有理有据,让他生不出来半分反驳的理由。但是他是一县正印,身兼皇命在身,怎么可以让贼兵这么轻易的进城呢? 彭裕遇到了他这一辈子最难的决断,比前些年他在贡院遇到的考题难上十倍不止。在贡院答错了题,顶多是他一个人不被录取罢了。现在他若是选错了,轻则榆次被人拿下,一县百姓被贼兵劫掠;重则太原被人夺下来,河东路再无朝廷的落脚之地。 但是这个出生江南的汉子,却挺起来了脊梁,义正言辞的对着房学度道:“房丞相,榆次可以入,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 榆次百姓终究大不过这天下,一国哭莫如一路哭,一路哭莫如一家哭。太原城下六七万金兵虎视眈眈,太原若下河东皆无。哪怕牺牲了自己的全家,牺牲了榆次几万户百姓,也要给太原百姓博得一线生机。 房学度走上前来,亲自给彭裕松了绑,道:“彭知县尽管说来。” “第一,不可伤害百姓,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房学度苦笑一声,道:“彭知县倒是个会做生意的,汉高祖的三章到你这成了一章了。行,我答应你了” 彭裕脸色不变,依旧是义正言辞的道:“第二,不可侵吞城中兵马,不可在狭裹城中百姓。” 榆次在彭知县手里发展了不少,他不想让自己的心血让房学度侵害。 房学度点了点头,道:“彭知县倒是个聪明的,只是我军中兵马都是积年的老兵,我要你那些衙役、牢子也没有什么用。” 彭裕脸色一红,他说这一番话是为了让房学度不小瞧自己,假装城中还有不少的军马。谁料想人家直接说破了此事,点了一下自己的小聪明不说,还点明了双方实力的差距,令人有些尴尬。 但是彭裕仍旧面不改色,继续道:“第三,城中粮草可供房丞相使用,但是得写下明细。若是得胜,丞相须得将粮草如数奉还。” 房学度点了点头,这彭裕还真是个聪明的,这城中粮草是自己必须要取的,从后方运粮靡费太过。但是他给了却也没给,若是战事得胜,自己自然看不上这三瓜俩枣的,还给他也无妨。战事若是失利,恐怕大家伙要一起逃命去了。 无关紧要,却示好自己,是个聪明人。 房学度道:“我这里也有一桩事情,请彭县令帮我办妥,如何?” “房丞相尽管说来。” “军种作战需要弓弩、木材、石料,我需要彭知县组织城中精壮,帮我搬运。榆次城墙也得加固,倘若太原有失我们就镇守榆次。榆次受不住,我们守太谷,守威胜军。”房学度不急不忙对着彭裕一一道来,却把这个知县说的有些热血沸腾。 彭裕大手一拍,对着房学度激动的道:“就听房丞相的。” 房学度摆摆手,示意彭裕离去,道:“彭知县回去吧,打开城门,我们要入城!” “喏!” 看着彭裕远去的背影,山士奇有些困惑,对着房学度道:“丞相,不过是一个小县城罢了,咱们打太谷的时候也没有这般重视啊!” 他实在不理解房学度如此重视一个县令。 房学度还没说话,邬梨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榆次不重要,但是他要是乱起来就重要了。” 众人看去,却是那邬梨的义女琼英。 第五章 家国天下 田虎的军马入驻榆次的消息终于传递了出去,不光完颜宗望皱起了眉头,暂缓了对太原的攻势,连在汾州的折可求、刘延庆也眉心紧锁。 这田虎军马到底是做什么的?是想趁这机会夺下太原?还是想与金兵连成一块? 不管怎么样,田虎军马的到来给折可求敲响了警钟,倘若他再无办法救援太原,只怕河东再无可为之事。折可求和刘光世商议以后,一边派遣军马前往朝廷求援,一边亲自引着军马朝着清源而去。 清源、榆次一左一右处在太原后面,一旦太原有失,便可以从容的利用清源的防线。 到了清源的第二日,折可求正在用早饭,忽然一骑探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将一封书信递给折可求,道:“将军,这是房学度派遣信使送来的。” 折可求心中一惊,把手中的肉汤放下,急忙接了过来。他是越看越兴奋,用拳头在案板上用力的一锤,大声喊道:“好!” 不曾想那案板不结实,把那一大碗肉汤震洒了,迸了折可求一身,油腻腻的肥肉挂在他的袍子上面。 但是折可求恍若看不到的一般,手不住的摩挲那封书信,口中却道:“来啊,让刘光世、罗称、韩权都来营中见我!” 罗称是晋宁知府,而韩权则是府州兵马使。至于折可求自己的职务,他虽然是西军主力将领之一,但是职务却是府州知府。 不过片刻的功夫,几个军中大佬联袂走了进来,刘光世一眼就看到了折可求身上的污秽,笑着道:“折将军向来注重容颜,如今这是怎么了?” 折可求见刘光世走进来,一把将书信递给刘光世,道:“平叔来了,快看这个!” 刘光世字平叔。 刘光世笑着接过来了书信,折可求这才有机会将身上的肥肉弹下去。 折可求笑吟吟的看着刘光世,想从他眼神中看出什么东西出来,可是刘光世的眉头却锁了起来,良久才把书信递给罗称,道:“这……” “嗯?”折可求眉毛一挑,一脸疑问的看向刘光世。 刘光世叹了口气,道:“卑职看着这不像是真的啊!那田虎是经年的大盗,纵横河东多年,怎么会有这般气节?” 以己度人,刘光世觉得田虎绝不会拿出来自己的棺材本来救太原的,那么他的目的何在?与金国联盟,连手取太原? 这话一出,厅中冷了下来,折可求一拍脑门,道:“可是,若是他是是来援太原的……” 刘光世轻轻的将书信放了下来,道:“他是他们若是来援太原,也不应该由将军出面。” 刘光世一句话把折可求的满腔热血给打消了,是啊,他不过是个知府罢了,如何能组织这么大对的事情?更何况他府州折家世袭罔替,好似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若是私下联系田虎就不怕被朝中文武攻讦么? 折可求长叹一口气,国事多艰,他又没有这中独断独行的谋断,一时间军营中安静了下来。 良久,刘光世又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先把信交付给朝廷,等待朝廷的决断吧。” 说着,刘光世就要将信封收起来,之前的大败他也有一定的责任,在加上年初刘延庆的大败,刘家已经吃不住了。 人脉是建立在你有价值上面,等你没有了价值,什么人脉都是无用功。 折可求轻叹一口气,收回来了目光。他也是被金兵打怕了,不想再经历任何失败了。 …… 榆次的田虎军马终于开始进发了,他们在榆次修整了三日之久,而太原城已经守城了接近半个月了,他们没时间了。 “丞相,我们不等官军了吗?” 琼英头插凤钗显得极为利落,身披一件银甲飒爽,手握一杆方天画戟,上面点点寒芒在告诉人们这不是一件装饰品。外罩一件红锦袍,浆洗的颇为干净,足蹬一双红靴更是凸显此人俏皮的本性。 历来军中都是缺少女性的,尤其是像琼英这般年方二八却又俏皮可爱的,更是极为难的。 因此,便是如房学度这般硬汉,对琼英也多了几分宽容。 “不等,等他们作甚?倘若他们肯出手,随我上前击溃金兵,那么他们早就该动身了,最少也得给我通个气。”说着房学度冷哼一声,道:“官军已经被金兵打破了胆子,等他们还不如等梁山军马来的稳固。” 山士奇活动了下筋骨,对着道:“丞相,那梁山的军马会来么?你说这次梁山会不会拍出来梁山五虎那般高手,与咱们并肩作战?” 他是个武人,眼看着人家梁山众将打出来诺大的名号,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房学度笑着点了点头,声音大了起来,道:“梁山!他们的所作所为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如果说我们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而造反,人家梁山就是为了理想而造反。柴进能在草莽之中说动如此多的猛将大能,足以说明梁山绝对有可取之处。而梁山的理想是什么?琼丫头能不能说说?” 琼英笑着道:“俺听房丞相说了好几次了,梁山以国家百姓为大。” 房学度眺望着远方,道:“不错,梁山气势磅礴,听其言而观其行,他们并不是以称王称霸为最终目标,而是建立一个新的世界。 燕云、辽东、梁山他们寸土必争,只要是他们治下的百姓,便是如刘延庆大军那般也不惜得罪。更是好像与金国对上了一般,屡次跟拖延金国的后退。 如此一个爱民如子、却又刚烈至极的……势力,怎么会放任金国放肆南下?且看着办,不日梁山的军马就会杀过来。” 说着,房学度顿了顿,道:“距离我们最近的,莫过于梁山第一卫和梁山第三卫,不知道是卢俊义来还是那史文恭。” 山士奇抚摸着铁棒,脸上漏出来一丝奇怪的笑容。只是众人都没有注意到,那铁蜻蜓钮文忠听着房学度如此推崇梁山,却脸色有些阴沉。 第六章 虽死犹荣 房学度的兵马在太原往东三十里的地方驻扎了下来,这边刚立下营寨,那边宗望的信使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来到了房学度的军中。 “房丞相,我家宗望都统特来派小人相询,房丞相来太原城,莫不是也想要分一杯羹?” 刘彦宗立在堂下,颇有三分不卑不亢的意思在里面。 房学度却冷笑一声,指着脚底下的土地道:“分一杯羹?跟屡战屡败的金国分吗?你们除了欺负欺负辽国的老弱病残还能干点什么?我来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把金狗驱逐出去。若是宗望会来事,自己乖乖的退出去,或许我还能饶你们一命。” 刘彦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道:“想不到绿林道上赫赫有名的房学度房丞相,竟然当了朝廷的走狗。小人斗胆,敢问房丞相与厅中众将一句,不知房丞相是忠于晋王,还是忠于宋皇?” 刘彦宗这话一出,房内的众将脸色俱是一变。显然,他们都想到了先前田虎质问房学度的话。 房学度却面不改色的道:“宋皇?晋王?不管是谁,终究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兄弟之间有些矛盾也理应在家里解决。现在外敌当前,蛮夷已经在敲门。便是兄弟有再大的仇恨,也得搁置争议,一同面对外敌!听闻刘先生是前朝卢龙节度使刘怦之后?未知茹毛饮血的滋味如何?” 刘彦宗怒喝一声,跳了出来,骂道:“狗贼辱我太甚!我家中世代为辽臣,如今入了大金,何谈其他?又岂是你们这帮子山中土匪能理解的?” “辽臣?你既然为辽臣更应该为国解忧,你不去追随你那狼主去,在这里犬吠什么?左右,将此叛主之奴扔出去!” 两边杀出来一二十甲士,将刘彦宗架了起来,往营外拖去。 刘彦宗何曾受过这般屈辱?他的肺都快气炸了,大声怒骂道:“房学度,且容你嚣张几日,等我大金的军马踏破太原,定然去威胜见一见田虎,问问他愿不愿意去会宁府走一趟……” 刘彦宗的身形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诸位!” 房学度突然大声说话,如同绽雷一般的声音吓了众人一条。 “诸位,我们已无后路可退,我军精锐全数在此,若是太原一败,河东门户大开,我大晋如何才能独自抵挡金兵? 且随我战个痛快,日后史书上少不得得写一笔,我房学度与邬梨、钮文忠、马灵、山士奇、金鼎、黄钺、唐斌、文仲容、崔埜、乜恭、陆辉、云宗武、竺敬、方琼、安士荣、褚亨、于玉麟、琼英等十八名武将援助太原!” 被房学度点到名字的俱是挺起来了胸脯,面有得色,想听着房学度如何继续说。 “诸位将军出于义理,摒弃前嫌,随我援助太原!我等虽不如卫霍一般封狼居胥,但是我等也为抗击外族而来,即便是我等战死在这太原城下,也仍旧是虽死犹荣!” “虽死犹荣!” “虽死犹荣!” “虽死犹荣!” “虽死犹荣!” 众将领振臂齐呼,整个中军大帐里都萦绕着一股子悍勇之气,连同铁蜻蜓钮文忠都脸上漏出来一摸嫣红。 如卫霍故事,这五个字是每一个习武男儿的毕生所愿,谁不愿意封狼居胥、勒马阴山啊!在河东一地与腐朽、老弱的官兵较量有什么意思?真男儿就应该上战场与女真族战上他一百二十个回合,便是马革裹尸又有何妨? 划拉一声金属甲胄的碰撞声,山士奇站了出来,对着房学度请命道:“丞相,小将请战!” 房学度笑吟吟的走过来,将山士奇扶了起来,道:“不急,传令下去,打出我军的旗号来!” “喏!” 不过片刻的功夫,房学度军中亮出来一番大旗,上书着大晋特来援助太原八个大字,将房学度的来意表达的明明白白。 朝中并因为田虎的突然动作而作何表示,原因很简单,赵佶正在谋划着退位,让皇太子赵桓登基。 赵佶的动机很简单,也很明白。宋廷先是连金国攻梁山,已经将梁山给彻底的得罪死了。偏偏金国也不遵守盟约,迅速的派遣兵马进攻宋廷,给赵佶的第一反应是梁山与金国结了盟,正在准备南下。 本来梁山没有什么动静,让赵佶心中虽然有些惶恐,但是不至于慌乱。但是听闻种师道奏报梁山兵马频繁调动,疑似有大的动作以后,赵佶的心思再也承受不住。 赵佶拉住蔡京长子、领枢密院事蔡攸的手说:“金国与梁山南下,国朝危已!”说完,赵佶就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如今朝廷抽调了太多的兵力去镇压各地的反贼,河北空虚的不成样子,又哪来的兵马援助河北? 众臣急忙给赵佶灌了汤药,赵佶这才悠悠转醒,但是他却不说话,伸手向内侍索要纸笔。等内侍准备完毕以后,赵佶在纸上写道:“皇太子可即皇帝位。” 于是皇长子赵恒继位登基,相比历史上的内禅早了四年,许是赵佶顾忌梁山军马的威力,也许是赵佶心中怕了,总之赵佶是心中有些慌了。 他不想当亡国之君,索性就将责任和担子都放在了他那更加懦弱、更加优柔缺少主断的儿子身上。 这算什么事,好处都让你拿了,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将一个毫无责任心的帝王演绎的淋漓尽致。 禅让、登基等大典消耗了宋廷所有的精力,这种事情是大事,任谁也不能大意。 更何况,赵恒登基必定要提拔一批新人,罢黜以往的旧政。两院的宰相、枢密们都忙着讨好新任的皇帝,忙着在新朝中分得一钵,谁还能稳下心思去处理朝政啊。 偏偏赵恒也不是什么雄主,优柔寡断,入主垂拱殿已经三五日了,整日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朝政尚且没有理顺,如何能处理军情? 如此一来,从河东传来的军情,自然而然的被抛之脑后,无人管辖,放在了筐子中。 第七章 铁浮屠 复杂的河东局势,令人瞠目结舌,便是梁山号称最会算账的神算子蒋敬来了也捋不清。 房学度也在到了太原的第二日,开始拨动兵马,三万五千军马步步为营,朝着太原城杀去。 其实局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金国还真不一定占优势。 宗望手里虽然有六七万军马,但是他要分兵驻守各地,如雁门、代县,以保障自己的后勤,还在太原消耗了一万多军马,现在手里只有四万出头的样子。 反观官军和房学度的兵马,加起来也有六七万的样子,单纯的论兵力丝毫不下金兵。 可是打仗不能这么算的,首先官军与房学度处于两个势力,房学度来援太原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说实话即便是打开了城门,张孝纯也不一定会让房学度入城。 其次,折可求部拥兵不前,人家就是摆明了不信任你房学度,不肯与你并肩作战,弄不好还再某个时候捅你一刀。 房学度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就敢带着兵马驰援太原。 或许,说此人是个理想主义者? 并不然,房学度是个极其现实的现实主义者,他对大晋充满了悲观,若是金兵南下,就凭田虎手底下的这三五万军马,如何能抵挡得住? 宋廷失河东还有京东、河北、京南、江南等路,而田虎失去河东就只有死路一条。 置之死地而后生,却将梁山也一并利用了,房学度真真算的上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不管怎么样,眼看着田虎的军马朝着自己杀来,宗望却也安耐不住了,以四太子完颜宗弼为先锋,他亲率着两万精锐金兵朝着房学度的军马杀了过来。 两军立下阵脚,金兀术一马当先的杀了出来,但见: 戴一顶金镶象鼻盔,金光闪烁;旁插两根雉鸡尾,左右飘分。 身穿大红织锦绣花袍,外罩黄金嵌就龙鳞甲;坐一匹四蹄点雪火龙驹,手拿着螭尾凤头金雀斧。 好像开山力士,浑如混世魔王。 田虎军中也不甘示弱,一员手持铁棒的猛将也杀了出来,此人: 凤翅明盔稳戴,鱼鳞铠甲重披。 锦红袍上织花枝,狮蛮带琼瑶密砌。 纯钢铁棍紧挺,青毛鬃马频嘶。 太原新到大将军,山先锋士奇便是。 金兀术大喝一声,道:“兀那贼厮,你等与宋廷作对,我大金也与宋廷作对,合该两家合力取太原才是。缘何要趁势攻打我军?” 山士奇抚摸着铁棒,心中却有些激动,上阵之前房丞相就已经告诉了他,这个是金国前任皇帝的四儿子,在金国地位颇高,正是自己扬名立万的时候。 见山士奇不说话,金兀术心中生出来一阵无名之火,对着山士奇大骂道:“无端草贼,也敢坏我大金战事?速速退去或可免除一死。你等若是执迷不悟,那折可求便是你等下场!” 山士奇冷笑一声,道:“听闻你是金国四太子?” 金兀术点了点头,但是他是个聪明的,不想跟着山士奇的节奏走,索性大喝一声,挥舞着金雀斧来迎山士奇,口中却道:“故弄玄虚的无胆鼠辈,且吃你爷爷一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金兀术这一斧子劈来,不光山士奇不由的打起来了精神,连在远处的房学度、邬梨、钮文忠、唐斌等人也都是瞳孔一紧。 这金兀术不一般啊! 山士奇不紧不慢的握紧了手中的铁棒,口中爆喝一声,道:“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丈夫山士奇是也!” 山士奇话音未落,手中的钢棒已经应声迎了上去,与金兀术战作一团。 一个是沁州富家子,一个是金国四太子,二将虽然身份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但是武艺却不相上下,一样的威力十足,打的火星四溅,令人大呼过瘾。 可惜的是房学度却不会容忍金兀术在这里平白的拖延时间,那边太原城只有三千将士,却已经坚持了快半个月了,多拖一刻钟就有一刻钟的危险。 房学度一声令下,马灵、唐斌、竺敬四将齐齐杀出,对着金兀术杀去。 那边宗望也已经赶到,哪里会放任别人欺负自己的弟弟?金国阵中迅速的闪出来一条路,一声声雷鸣一般的马蹄声传出来,里面杀出来一彪重甲骑兵! 这些个骑兵人披全付甲胄,马披鱼鳞马铠,马身上的骑士只漏出一个眼睛来,手里拿着斧子、狼牙棒、长枪、大刀等格式各样的武器,恍若战争机器一般的,从战场上杀了出来。 镇定如房学度也张了张嘴,脸上漏出来一丝惧怕。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这样以千金打造出来的铁浮屠具备绝对的威慑力。 宗望脸上漏出来狰狞的笑容,他极度自信,只要铁浮屠一个冲杀,什么田虎的军马就要化为灰烬。 要不是宋军一直据城而守,铁浮屠也不会用在在这里。 这就是宗望给房学度准备的大礼包。 房学度反映还是快的,他对着邬梨、钮文忠二将大声道:“鸣金,分开撤退,注意队形!” “喏!” “喏!” 邬梨和钮文忠二将极为迅速的开始指挥着兵马退去,房学度的中军却杀出来一彪人马,约有三五千之数,他们手持长枪,枪上带钩,像是专门为了铁浮屠准备的一般。 看他们出来,房学度心中一定,这是他为什么在榆次修整三日的原因。 原来房学度在榆次的时候,已经联系上了梁山的谍报人员,他们不仅送来了柴进同意派兵的消息,还送来了金兵的情报!这三千铁浮屠早就在梁山的情报里面,岂有不防备的道理?与此同时,柴进还派人带来了三千柄钩镰枪以及足够的训练人员,专门为房学度紧急训练出来了一批钩镰枪手。 当然,这些人手跟徐宁手底下的那些个精锐枪手差别极大,既缺乏足够的纪律,也缺乏经验、体力,但是用来断后足以。 莫慌,房学度还有别的后手呢! 第八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将士紧张的握了握手中钩镰枪,脚步不由自主的后移的一小下。这也不怪他,任谁看到这般骑兵也会心中发虚。 但是跟在他身后的梁山军官迅速的用手一拍的他的肩膀,一股子坚定的信念从身后传来,那将士不自觉的停了停胸脯。 等那将士回过神的时候,三千铁浮屠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已经传来,敌人已经趁势杀了过来。 那些个钩镰枪手迅速的散开,以免被重骑兵冲散,地上漏出来一片铁蒺藜来。 但是铁浮屠若是有这么简单被击溃,赵构也不用在江南蹉跎数十年了。 马蹄铁重重的踩踏在铁蒺藜上面,将铁蒺藜踩成铁饼,只有极少数的铁蒺藜才会卡在马蹄铁上面,给马匹造成困扰。 金兀术、宗望眼中都漏出嘲笑的眼神,这些个盔甲是在攻打辽国的时候缴获的。天祚帝昏庸无道,空有盔甲却不知道利用,合该襄助大金,成为一招王牌手段。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旋即就让宗望、金兀术张大了嘴,只听得砰的一声,原先钩镰枪手列阵的地方爆发出来一声极大的响声,一股子火药味迅速的在战场之上弥漫开来。 正在挥舞的武器准备冲杀的女真精锐被这一声雷鸣吓了一跳,更有无数的将士被炸药崩的面如纸色、口吐鲜血,眼看着活不成了。 那铁浮屠的主将那野脸色一沉,暗咬钢牙,大喝一声:“冲!莫要让贼兵跑了!” 面罩并没有阻拦那野的声音,他如同一只野兽一般嘶吼着,又带着铁浮屠杀了上去。 马匹冲击的势能已经消退,做好准备的钩镰枪手终于动了,一杆杆一丈多长的钩镰枪伸了出来,直愣愣的朝着马背上面的骑士钩去。 那骑士哪里会放任他们将自己勾下去?大力的挥舞着狼牙棒,想把钩镰枪给砸开,但是钩镰枪却比狼牙棒长许多,那马背上面的骑士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旋即就被乱七八糟的钩镰枪给钩了下去。 重骑无用? 宗望和金兀术两个人眼中同时冒出来一个想法,但是旋即想要梁山也喜欢用重骑。只不过不同的是,人家梁山喜欢关键时候拿出来,当做胜负手来用,他们却把重骑当成了冲阵的,有着天壤之别。 金兀术看向宗望,宗望瞬间明悟他的意思,赞允的点了点头,下令道:“诸位,随我冲锋!” 阿骨打善战,其麾下诸子都是勇猛过人之辈,如宗干、宗峻、宗望、宗弼,甚至侄子宗翰、宗磐等人都是武艺过人。 随着宗望的命令传下去,无数的金国兵马杀出来,开始准备结束这场战斗。而那些个手持钩镰枪的士兵却直接丢了武器,直直的朝着路边的树林、田野、山上跑去,如同一群乱军一般,毫无秩序。 宗望嘴角漏出来一丝笑容,心中却暗自嘲讽不已,不过是一群山上的土匪罢了,能有什么本事?当即下令道:“来啊,追杀田虎军马主力,这些个游兵溃勇且放任他们去吧。” “喏!” 两万多金国精锐军马杀出来,直愣愣追着房学度的尾巴,像是扞卫自己领土的恶狼一般,准备把来犯的敌人给赶出去。 行不过数里,房学度军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冲锋在前的金兀术心中一动,大喜过望,大声喊道:“诸位,冲啊,活捉房学度赏千金!活捉山士奇,赏五百金!” 谁料想,那边的房学度却突然立住了阵脚,军马开始调转了过来。 金兀术心中一凉,再傻也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情况,但是他略一打量自己军中,却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兵马军容整备,虽然奔驰里数里,但是战斗力最少还有七成以上。 那些个田虎军马战斗素质远不如自己的麾下的兵马,战斗力必然也比不过精锐的女真铁骑。 其实,更重要的是房学度行进速度很慢,基本上是步步为营,使得自己军中的情报都被金兵探查了个清楚。金兀术料定房学度是倾巢而出,其中必然没有埋伏,这才这么大的胆子纵马狂追。 问题是人家房学度还真的超出常理的停了下来,莫不是还有自己想不到的后手? 可惜的是,并没有时间给金兀术思考,金兵义无反顾的朝着房学度的军马冲了进去,根本停不下来。 房学度转过身来,可是距离太近,兵马仍旧有些慌张,一个个惊慌失措的看着金兀术的精锐金兵,气喘吁吁的。 金兀术心中一定,这房学度不过是虎头蛇尾罢了,这些兵马惊魂未定,如何是自己手底下的精锐女真铁骑的对手?想来应该是房学度自觉逃跑丢人,不甘心被这么驱赶,索性调转军马,跟自己殊死一搏罢了。 可是,你大晋原本兵马也不过是三万之数,这么一跑只有一万多军马,再加上你的军马也都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如何对的过自己手底下的女真铁骑? 这么想着,金兀术脸上漏出来狰狞的笑容,似房学度手底下的军马,他见过太多了,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只要金兵一个冲锋,就能这些个兵马就会被冲开阵脚,再无反抗的余地。 房学度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慌,连同山士奇的脸上都挂着那副不喜不悲的神色,令人看到后凭空生出来三分恼怒。 眼看着金国兵马就要撞上来,房学度的阵中响起来梆子声,那些个军马迅速的左右散开,漏出来隐匿在房学度身后的一只军马。 这只军马约有五千之数,以骑兵为主,中间立着一员猛将,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胯下一匹踢雪乌骓马,手中一杆黑沉烈水枪,一身黑袍黑甲黑缨黑马,恍若无常索命一般,死死的盯着金兀术。 右边一将身高八尺出头,胯下一匹火红的胭脂马,手中一杆熟铜刀,一身红袍红甲红缨红马,侍立在右侧却不怒之威,恍若一团烈火一般。 左边一将身高不到八尺,胯下一匹白龙驹,手中一柄亮银长枪,一身白袍白甲白缨白马,一脸的模样却跟中间那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可惜的是,金兀术并没有被这三人所吸引目光,他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三人身后的旗帜上面,上写着:“梁山马军第九军王”。 第九章 梦里的将军 梁山军马怎么来了太原?金兀术眼中漏出一丝恐惧来。 梁山若是想要救援太原,最优解是直接带兵马进攻大同府,而不是穿越太行山跑到太原来。 太行山,这座巨大的山脉将河东与河北死死的隔开,梁山若是进攻大同是一马平川,直接就可以杀到大同府府下。来太原,未免有些太扯了,真当八百里太行是好逾越的么? 远的不说,就说北汉单凭借着八百里太行,抵挡了宋廷多年。等南唐、吴越、后蜀等诸多南方国家灭亡后,这才轮到依靠太行山脉进行防守的北汉。 倘若柴进不来,几年后太行山脉就会成为八字军的跟基地。更不用提后世不少开国将领的根据地也在巍巍太行山。 如此险峻的地方,梁山如若无物一般的就翻了过来?真真令人生出一种梁山无处不在的想法。 列好阵的梁山军马已经齐刷刷的抽出来武器,随着王禀的一声怒喝,五千梁山精锐铁骑已经杀了出来,人如龙马似虎一般,丝毫不在乎人数的差距,一个个都嘶吼着杀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金兀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朝着王禀杀去,却听得后阵一阵梆子响,但是他顾不上别的,只挥舞着金雀斧朝着王禀杀去。 王禀喝了一声来得好,也不慌不忙的挥舞长枪迎了上去。 二将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一般的战作一团,那边宗望却暗暗叫苦。 原来王禀的军马闪出来的同时,路边山上也杀出来了一彪军马,足足有四五千左右,为首的一个将领也是梁山有名有姓的上将。 此人原是彰德府人氏,驻守东昌府的时候与梁山连战数次,后来被柴进所招降,正是那梁山第三卫、马军第十军的主将没羽箭张清! 张清头戴一顶映茜红的头巾,身披青甲,脚踩一匹大宛马,左手撵钢枪,枪尖连点,右手中却暗藏石子,手一动便有一骑落于马下,整个金兵营中无有一合之将。 重要的不是张清军马的到来,而是梁山的态度。如今梁山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大势力,更是在燕云、辽东等地站稳了脚,这等拥兵几十万军马的势力动起来,金国必须好好考虑进攻太原的必要性。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得把防线组织起来,金国兵马虽然不多,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宗望自信,金国兵马战斗力不会低于梁山的。 星旗映疏勒,云阵上祁连。 随着梁山军马替房学度将金兵接应下来,那边房学度也赶忙组织兵马,开始准备将金兵包围起来,活捉宗望、金兀术,全歼金国兵马就在今日。 房学度脸上终于漏出来了笑意,如此一来,不光太原之围可以解,甚至田虎的军马也可以逐渐往北侵蚀。更重要的是田虎终于与梁山搭上了线,到时候跟人家好生学学,说不的也能打造出来一只强兵出来。 至于损失的数万将士……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是不牺牲这些将士,金兵怎么会相信房学度的诱敌之策,又怎么会杀出来数十里? 更何况,在路上掉队的将士都是军中的老弱病残,舍弃他们对日后精兵政策也有极大的益处。 钮文忠、马灵、唐斌、山士奇、邬梨等将正在开始指挥着士兵进行反击,那琼英却鬼使神差般的,秀手轻轻的一拍马匹,朝着张清的身形走了过去。 有一个跟在邬梨身后的将校,见状忙指着琼英道:“国舅,琼郡主。” 邬梨的妹子嫁给了田虎,琼英也被田虎封为郡主。 邬梨见状大急,忙喊道:“琼英,琼英!” 琼英却好似听不到一般,依旧直愣愣的朝着张清走去,马上就要踏入战场了。 可是邬梨却离不开身,他还有自己的任务,当即下令道:“叶清,你速速去保护郡主。” “喏!”叶清没有一丝的犹豫,拍马出阵,直愣愣的朝着琼英杀去。 那边终于有金国的将士看到了琼英,呜呀呀怪叫一声,拿着武器就朝着琼英杀来。琼英正欲施展手段,一杆钢枪却已经斜斜的刺了过来。 “小心。” 张清的清脆干爽的声音响彻在琼英耳边,她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羞的生出来一片红晕。 “我在梦里见过你。”琼英做梦都没想到,她面对张清说出来的竟然是这句话。 少年少女总有怀春的时候,琼英年幼时候的春梦终于和眼前这个干净、爽朗、豪迈的将军所融合,所为一见倾心不外如是。 张清愣了愣,还以为琼英在开玩笑,也笑着道:“梦里?我也在梦里见过你。” 但是残酷的战场却不给他们谈情说爱的机会,凶悍的金兵又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朝着两人扑来。 像是演练过无数次一般,张清和琼英二人同时将手伸进怀里,摸出来一个石子,一模一样的动作,都是振臂一丢,那石子应声击中了两个金兵,将二人打于马下。 张清吃了一惊,一脸疑惑的看向琼英。琼英明白他的意思,大大方方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带着女儿家香气的石子,递给了张清,道:“呐。” 张清接了过去,却发现这石子跟自己惯用的一般大小,只是上面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令人心中一定。 张清打量了片刻,这才感受到琼英火热且炽烈的目光,急忙也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石子,递给了琼英,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琼英噘着嘴,她想跟张清开一个玩笑,便用一双勾魂的眸子盯着张清道道:“奴奴梦里跟一个将军学来的。” 张清闻言脸色一红,他是个极聪明的,很快就想到先前琼英梦见自己之语。 身为梁山有名的上将,张清家中并不缺提亲的,但是他总是担心自己上阵作战,万一有了伤亡就会误了别人,这才蹉跎至今。 如今遇到了一个这么敢爱的女子,张清一颗冰封的心也躁动起来,大胆的出言道:“你所说梦里的将军,是我么?” “嗯,就是你。”琼英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十章 诱饵 战场上的璇旎并没有持续多久,战事还得继续,无数人不分昼夜的谋算,无数人的舍生入死换才来了这个局面,任谁都不能轻易的放弃。 眼看着一只金兵从营中杀了出去,太原府城墙之上的张叔夜心头火热起来。 他率领城中的三千残兵败将苦守太原十余日,终于让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张叔夜心中大喜过望,当即叫来了张孝纯,将情况与他一说,又道:“相公,金兵竟然敢大肆出战,想必定有援军到达,我们或可趁势而击之,定能打个出其不意!” 好大的胆子啊! 张孝纯面带犹豫之色道:“嵇仲,我城中还有多少将士?” “二千四百六十二人。”张叔夜早就了然于心,直截了当的回答了出来。 “二千四百六十二人。”张孝纯重复了一句:“但是城外的精兵最少还有一万五,即便是突袭,也没有一丝的胜算吧?” 张叔夜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并没有张孝纯泼冷水而减少一丝,他道:“不妨事,金兵出去了接近两万兵马,总不能这两万是出去游山玩水的吧?这些兵马必定是前去阻击我军的援军!”张叔夜说起话来颇有一些斩钉截铁的意味。 张孝纯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张叔夜,张叔夜继续道:“那么营中留下的必然是一些二线部队,甚至说宗望也有可能不在营中!如此一来,营中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一些残兵败将罢了!” 张孝纯被他说的有些心动,忙道:“嵇仲可有万全的谋算?” 张叔夜却摇了摇头,道:“战场之上那有什么万全之计?能有七八成的把握已经实属了得。但是现在我们时间有限,援军和金兵的情况还未得知,我们作战一定要快,万不能拖延到金兵得胜回来。” 张孝纯点了点头,还在犹豫,张叔夜却道:“相公,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城中缺少粮食、药品,兵马也都是入不敷出,我们没有机会再守下去了。趁此时机,把城外围城的这些个金兵们给解决了,太原一战可定!” 张孝纯犹豫了良久,终于道:“既然如此,嵇仲放手去做吧!城中大小士兵全部交给你指挥!” 他是一个不知兵的书生,也清楚自己的本事,既然张叔夜愿战,那就战吧,大不了大家都以死殉国罢了。 张叔夜对着张孝纯狠狠地行了一礼,当即派人去召集城中的二千四百六十二名将士。 不多时两千余将士就在校场之上排列开来,张孝纯在上面大喊道:“诸位,反攻的时刻到了!” 在校场最南边,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一个身高不到七尺的汉子,他听罢了张叔夜的话,心中不由的一动,暗自揣测道:莫不是张叔夜要出城搦战?如此一来,自己也要跟着出城搦战,那么万一城中有些事情,张孝纯又该由谁来保护呢? 不错,此人正是那梁山探哨营的副将浪子燕青。他已经带着兵马潜入了太原,更是混入的军营之中,成为张叔夜麾下的一名将士。 说实话,先前诏安的时候,张叔夜也见过燕青的容貌,但是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了,再加上燕青又乔装打扮,张叔夜认不出来他也算正常。 高台之上的张叔夜仍旧振臂疾呼:“将士们,我军援军已到!现在我带领你们出城作战,可愿与我一同去脚踏金营,活捉宗望?我们……” 张叔夜的话语极具蛊惑性,大头兵们被他说的心荡神摇,一个个喘着粗气,仿佛顷刻间便可以活捉宗望,立下不世之功一般。 只有燕青,以及燕青身边的十余个梁山探哨仍旧保持着冷静。张叔夜是处处学梁山,想不到还真让他学了个十之八九。也研究了自己的火药,也仿照梁山的军制、练兵之法练出了一支军马。 高台之上的张叔夜已经演讲完毕,无数的士兵已经被他调动起来的情绪,嗷嗷叫着请战。 出城是肯定要出城的,但是又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杀出去。 这两千多兵马是张叔夜手机上最后的底牌,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杀出去,到时候恐怕连金兵的鹿角都搬不开。 不多时,从城墙角楼处鬼鬼祟祟的上来一个中年人,他靠近守城的将士耳语几句,旋即就走上了角楼处的吊篮,顺着吊篮从城墙下来。 下面的护城河都已经被金兵给填结实了,这个人丝毫没有任何停顿,绕过坑坑洼洼的地面,就朝着远处的金兵兵营中走去。 良久,他来到了兵营前,一番通秉过后,他终于见到了留守军中的完颜奔睹。 这汉子纳头便拜,一脸谄媚的道:“大王,大王。这里有俺家主人的亲笔书信,请大王一看!” 完颜奔睹接过来书信一看,当即大喜过望,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你家主人立下大功,等我们拿下太原之后,一定重重有赏!你先下去休息一下,等我们商议一下。” 那汉子赶忙道诺,旋即就有金兵将他引到偏帐之中。 不多时,营中中众将都到齐了,耶律余睹、刘彦宗、赛刺、台实等将济济一堂。 坐在主位上的奔睹将书信递给了众人一看,然后又道:“城中大户周广早就与我军有联络,如今城中缺少人手守城,他家的子侄已经被调到城门,担当城门校尉一职!现在正可以打开城门,放我军入城!” 众人一听却陷入了嘀咕,有的面带喜色,有的则皱起来的眉毛。 耶律余睹丝毫没有因为先前的失利而惭愧,大笑着道:“如此一来,我军大可以趁势拿下太原,不用再困在这里蹉跎了!” 刘彦宗却有些犹犹豫豫的道:“这……这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妥当?我们奉命留守营中,不可轻举妄动,不妨等都统回来之后,我们再做定夺吧!” 完颜奔睹却摇了摇头,对着众将道:“诸位,太原城坚,张叔夜又是个老谋深算之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是诱饵,我也要尝一尝去!” 第十一章 搅局 田虎的军马在拼命,梁山在拼命,太原城中的张叔夜在拼命,城外攻城的完颜奔睹也在拼命。 只有正在榆次城墙下叫门的刘光世心中才有三分平静的意味。 新任同知枢密院事许翰已经亲赴河东而来,来援河东的还有新任河北制置副使种师中率领的三万河北兵马,新任河东制置副使姚古率领的三万胜捷军,以及张孝纯的儿子张灏率领的两万军马。 种师中从河北真定出发,从井陉西进,直达太原。而姚古的兵马则是从开封府出发,过隆德府、威胜军、盘陀,到榆次附近。基本上可以说,姚古走的就是房学度的路。 而折可求、刘光世两只军马则接到了许翰的指令,开始从榆次朝着太原包围过去。 许翰认为田虎草寇也好,梁山草寇也罢,都是一丘之貉,没有什么区别。房学度帅兵北下肯定另有别的目的,若是拘泥于仁义,与宋襄公有什么区别? 许翰已经下定决心,这次调遣近十万兵马,不仅要将太原府防守住,还要一战将田虎给解决了。 一股寒风吹来,刘光世不由自主的裹了裹衣服,对着折可求道:“折将军,你说这榆次县令想的什么?他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怎么跟那房学度混到了一起?” 折可求冷笑一声,道:“榆次上上下下能收拢出来五百兵马么?他们哪里是不想抵抗,若是有办法,谁愿意趟这一趟污水。” 刘光世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却听到了一阵的惊呼:“门开了,门开了。” 刘光世、折可求二将打眼望去,却发现一直关闭着的城门已经打开,一个身着绿色官袍的知县已经走了出来。 折可求点了点头,麾下一将急忙领着士兵杀了出去,迅速的杀入城内,准备把城墙接管起来。 至于那个知县,他就静静的立在人流之中,没有任何动作。 等折可求的军马从城中回来,确认城中无碍以后,折可求、刘光世等将这才这才轻轻的拍动马匹,朝着城中而去。 走到知县彭裕面前的时候,折可求小声的道:“起来吧,你的事情我会如实上报朝廷。” 彭裕苦笑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跟在了折可求的马后面。 他是一堂正印,不管怎么说放任贼兵入城都是大忌。更何况朝廷既然要对田虎动手,就肯定不会认为房学度是友军,自己这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不管怎么样,彭裕自持问心无愧,房学度也算得上够意思,没有放纵士兵,榆次一县百姓没有遭受兵乱。 这就够了。 自己读圣贤书,所求的不就是守护一方安宁么? 这么想着,彭裕的身姿挺拔了起来。至于后世评价,且随它去吧,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在折可求惊奇的眼神中,彭裕的步伐愈发的坚定。 …… “将军,急报。” 张清从人群中杀出来,终于不在顾念儿女情长,接过来了探哨的书信却瞬间脸色一白。他顾不上别的,当即下令道:“来啊,退出战团,鸣金收兵。” “喏!” 与此同时,王禀也终于舍弃了与他鏖战许久的金兀术,开始与张清的兵马一起撤退。 梁山军马的这一退,吓得房学度出口了一身冷汗,他顾不上指挥兵马,径直的来到了张清面前,道:“张将军,不能撤,若是梁山军马一撤,太原必失啊!” 张清脸上神色不改,更是对着琼英灼烈的目光熟视无睹,将书信递给了房学度,道:“房丞相,不光我们得撤退,你也得撤退。梁山探哨营急报,那姚古正带着军马朝威胜军杀去,未知晋王身边还有多少军马?” 房学度如坠冰窟,这朝廷怎么这么不讲情理啊! 自己带着兵马,辛辛苦苦的准备援救太原,人家把自己的老巢给掀了,果然无情莫过于帝王家,自己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张清继续道:“折可求、刘光世二将已经杀入了榆次县,你在县中留下的一百将士被榆次知县彭裕给拿下,榆次已经易主。现在房丞相已经退无可退,不知道丞相还有什么打算?” 太狠了,这朝廷一击直接打到了自己的七寸之上,若是榆次一失,粮道断绝,恐怕自己麾下的这些个残兵败将都要被人全数拿下。房学度在马上只感觉一阵的头晕,他强作镇定的道:“张将军,现在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军中还有七日军粮,我军只要趁势拿下太原府,便能翻盘!” 张清冷笑一声,道:“房丞相,我军来了一万军马,都是化整为零赶过来的,能带的粮草实在有限,只够刚刚到太原的。若不是房丞相提前从军中拨调一批粮草给我们,我们回都回不去。” 其实张清并没有说实话,他军中所带的粮草还够回去的,但是这话不能跟房学度说,两军虽然短暂的结盟,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时,王禀已经带着王荀等人走了过来,王禀道:“不错,国公言说房学度这是民族大义,不可让义士的血白流,这才派遣我们来援。但是太原守城快一个月了,城中粮草早就被吃完了,我们即便是拿下太原,也无计可施。” 张清点了点头,接过话来道:“既然宋廷想要自己对抗金兵,那就把宗望留给他,我倒要看看宋廷有何办法!” “可是……”房学度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梁山的做法他无可指摘,人家肯冒着遮风险千里迢迢来援,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可是现下这个局面,自己兵马空在太原浪费兵力,无法回援威胜军,而田虎手中缺少兵马,不知道能不能抵挡的住。 无数种可能从房学度的脑海中浮现,他是万万没想到宋廷竟然在自己表明身份情况下还要执意打田虎。 他沉吟良久,对着王张二将行了一礼,道:“二位将军,小人有一事相求,请二位据实以告。” 第十二章 求仁得仁 王禀张清对视一眼,二人却赶忙扶他起来,王禀道:“房丞相,若是不违背军中律令,我等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房学度叹了口气,这个以往刚正的大汉也失去了那股子气势,有些难为情的道:“梁山军马能带着这些马匹、器械、盔甲穿越茫茫太行山,我军中却无有这种办法。现如今我兵马被官军卡住命脉,唯一之计便是化整为零,尽量的退回威胜军……” 张清道:“房丞相,非是我二人不肯相帮,只是此事有两个难点。” 房学度心头一定,道:“请张将军一一道来。” 张清抬头打量了一眼战场,发现金兵已经稳固的撤退了,心中暗道一声可惜,口上却道:“其一,我和王禀将军手底下一共一万军马,其中军政干部有两千七百余人,基本上是一比四的比例。” 房学度心中一凉,怪不得梁山如臂指使,人家有这么多优秀的基层指挥官,如同血管一般,将整个军队贯穿起来。 房学度强作镇定,道:“其二呢?” “我梁山军中人人识字,知晓大义!”王禀接过话来,继续道:“他们明白自己作战的目的,不是为了某些人的富贵,也不是为了将军的战功作战。他们作战,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为了庇佑刚分了土地的家人。” 房学度不说话了,王禀对着王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始组织兵马,准备撤退。 良久,房学度才道:“既然如此,能不能借给我一些梁山的军政干部……” 房学度有些脸红,人家梁山千里迢迢自备粮食来襄助你,已经算的上是仁至义尽了,似这种军政干部应该都是军中的精锐,自己说这话未免有些太过了。 果不其然,王禀和张清齐齐的摇了摇头,张清道:“房丞相,他们都是我梁山的军人,我和王禀将军也是我梁山的军人,万万没有拿着他们的性命做人情的道理。” “至于先前派遣到贵军之中协助训练钩镰枪的教官。”王禀道:“这是有哥哥和军务院的调令,才能派来襄助贵军。而且,他们必须要跟我们一并撤走。” 房学度心中只觉得一阵悲凉,他明白王禀和张清的难处,梁山绝对算得上够义气了。但是他现在却落了个两难的地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身上还肩负着田虎的命令,又不可能一走了之,真真令人难受至极。 可是,他又能如何?他也是个凡人之躯,苦心竭虑的为田虎谋算,想要在这混乱不堪的河东觅得一线生机。 说话间,那边钮文忠、邬梨、马灵等人已经赶了过来,琼英脸上带着羞涩,急忙忙的从张清身后跳了出来,跑到了邬梨身后。 但是她的这般做派没有引发众人的笑意,一个个脸色都有些严峻。 他们没有一个是傻子,战场上金兵已经如同潮水一般散去,这场战事彻底的失败了。 “丞相。”马灵有些着急,他与房学度向来亲近,知道房学度为了这场战事付出了多少,实在不忍心就此化为飞灰。 房学度转过头来,脸色却有些发白的道:“嗯?” 一众田虎麾下的将领都有些灰头土脸的,他们为了这场战斗付出了太多太多,实在不想接受这种失败。 见众将都不说话,房学度长啸一声,道:“我……我对不起晋王,诸位兄弟,梁山对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我们不能要求其他。既然如此,我们速速杀回威胜,襄助晋王,如何?” 钮文忠吃了一惊,上前一步,道:“怎么回事?” 房学度声音低沉,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又道:“我们无权指责梁山,人家肯千里迢迢的来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众将脸上都漏出了一丝迷茫之色,他们已经成了一只孤军,而回威胜最少得半个月的时间,粮草怎么坚持得住?况且榆次已经被夺了下来,他们腹背都是敌人,杀回威胜又能剩下多少军马? 钮文忠大怒,抽出来腰间的配剑就要来刺房学度,大声怒骂道:“狗贼,坏我大晋基业,今日定要拼一个你死我活!” 钮文忠的动作极快,马灵、邬梨等将反映不过来,眨眼间钮文忠已经杀到了房学度面前。 这个田虎麾下的丞相,却没有任何闪躲的动作,仿佛要一心求死一般。 “唉。” 一声叹息响起,王禀突然枪尖一动,对着钮文忠的配剑刺去,一枪击飞了此人的武器。那边马灵、邬梨等人已经反应了过来,纷纷上前,将钮文忠摁倒在地。 就在此时,张清军中突然走出来三个人来,这三人都是做小兵的打扮,中间的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手持一把宝剑,胯下一匹黑马。 左边一个生得一张瘦脸,面如雷公,络腮胡须,掌中一杆鎏金镋,胯下一匹飞霞骝 右边一个一个生得面如红铜,须如黄胶,掌中一对一百二十斤重的紫金锤,胯下一匹金睛骆驼。 这三个原本在战场之上不甚显眼,但是随着他们从人群中走出来,王禀、张清等将迅速的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房丞相,何至于此啊!” 那中间的汉子终于说了话,房学度却一脸茫然的看向王禀,像是在询问这人的身份。 王禀忙介绍道:“不瞒房丞相,这是我家国公。” 国公数不胜数,但是能让王禀如此谦卑介绍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燕云之主,梁山柴进。 跟在柴进身边的,自然是山狮驼、连儿心善二将。 王禀和张清二部带来了一万多梁山精锐,但是二将一个是有本事的降将,一个是本领差一些的老将,二人在一起容易出一些龌龊。因此必须得有一个强有力的,作为统帅前来才对。 本来宗泽也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宗泽年纪大了,太行山山石林立,对于这个老人家颇为不友好,因此只能柴进亲自前来。 第十三章 矮个子与高个子 柴进亲自来也有好处,河东形势复杂,亲自来看一眼,也好知晓日后如何用兵。再说随着左企弓等人的投效,燕云基本上稳定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就是。 不过此行柴进没有带上什么军师,只带了两只军马并亲卫军的部分,解珍解宝两个则留在燕云,做出来一番柴进没有动静的姿态。 房学度眼中流露出一丝生机,看柴进走过来,急忙翻身下马,行了一礼,道:“小人久闻国公大名,今日终于得见!” 柴进轻轻的将他扶了起来,道:“我才是久闻房丞相的大名哩。” 另一时空中,房学度不过是榆社县的守将罢了,远远达不到丞相的高度。可惜的是,原本田虎的左右丞相乔道清、卞祥,以及殿帅孙安都已经归了梁山,田虎只能矮个子里面拔高,将房学度提拔到丞相的位置。 其实房学度也不算矮个子,他能跟孙安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武力绝对不下于梁山五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何况,房学度是少有为了田虎战死的武将,这次更是为了田虎百般谋算,单是这份忠心已经令人为之动容。 房学度还想再说,柴进却制止住了他,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房丞相先收拢人马,退回中军大营,再来找我吧。” 房学度这才有功夫打量了一眼四周,却发现有一些士兵频频往这边看来,恐怕已经有人听到了消息。 “房学度!怪不得你要来太原,原来你早就跟梁山柴进勾搭在了一起!”那边被人摁住的钮文忠却叫嚣了起来,他兀自挣扎着,大声喊道:“你们梁山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了燕云辽东还不知足,想要图谋我大晋基业。” 柴进使了个眼色,山狮驼走上前,当头给了钮文忠两个耳光。 柴进对着房学度道:“房丞相,现在当务之急是收拢将士、安抚军心,倘若将士们肯拼命作战,说不的也能杀出来一条路!” 房学度瞬间明悟了柴进的意思,一摆手道:“先将钮文忠钮将军压下去,莫要让他喊叫,日后我亲自登门道歉。” “喏!”马灵倒是个肯用心做事的,听到了房学度的话,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钮文忠给堵住口,押了下去。 眼看着田虎军已经整备好,开始陆陆续续的赶回军营,柴进对着山狮驼、连儿心善二将道:“走吧,我们也回去。” 二将齐声道诺。 一行人开始在亲卫军的簇拥下,朝着远处的营地走去,山狮驼有些欲言又止的道:“国公……” 柴进扭过头去,道:“怎么了?” “咱们不是说好不能暴露身份么……” 山狮驼倒是个颇为用心的,依然记得来之前梁山的诸位军师给他的嘱咐。 柴进笑着摆了摆手,道:“我看这房学度是个可用之才,田虎军中也有不少能征善战的,如那山士奇、马灵、邬梨,还有那号称拔山力士对的唐斌等等,都是有本事的,我心甚爱。” 连儿心善听柴进说的手痒,摸了摸自己的那一对紫金锤,道:“俺觉得也是,有空一定要与这几个较量较量。” 山狮驼瞪了他一眼,道:“说什么胡话,我到担心你被别人拐走,又认了个叔父。” 连儿心善被哄骗的事情已经说开,梁山也不准备在人家身世上面做手脚,显得太过于阴险。反而直截了当的将事情的起始说了一遍,又奉上董平的道歉书信、金银等等,想要放连儿心善回去。 连儿心善也不傻,见梁山如此生机勃勃,又有这么多武艺超过自己的猛将,却是一门心思的要留在梁山。 面对山狮驼的嘲讽,连儿心善涨红了脸,他打不过山狮驼,连着几次挑战都被山狮驼给打趴下了。偏偏山狮驼还是个热心的,揍了一顿再送点酒肉,两个人吃饱喝足以后就跟亲兄弟似的勾肩搭背,好不快哉。 “俺……俺……”连儿心善俺了几句没俺出什么东西,柴进却道掰着手指头对着山狮驼道:“我军中粮食应该还多一些,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应该足够五千骑兵用半个月的。让王禀部先回去,张清部留下,我们还能再河东呆半个月。十天以后若是拿不到粮草,剩余的部队必须撤退。” “为什么不多呆五日呢?”山狮驼有些不理解。 柴进哈哈一笑:“为什么要将自己逼进绝路?日后用兵打仗,必须谨记。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万不可如房学度一般抱有侥幸之心,须得好生谋算才是。” 山狮驼连忙道了声喏。 梁山的营地就在附近的一处山坳处,路途并不难走。但是梁山的遮掩工作十分到位,整个营寨都裹在树林之中,如若不是走到里面去,任谁都发现不了。 随着柴进的一声令下,军中的粮草全部集中了起来,按照人头迅速的分配下去。 梁山这边忙忙碌碌,房学度那边却度日如年,他把任务托付给马灵以后,径直的朝着柴进军营这边赶来。 一番通报以后,房学度跟着将士往营内走,却正好看到将士们在打点行囊。 房学度吃了一惊,急忙快步走了几步,来到了中军帐前,一番通报之后,房学度终于走了进来。 中军帐里人并不少,但是却极为安静。中间放着一个长条形的桌子,墙上挂着一个地图,上面极为详细的形势标注了出来。桌子两边放着两排座椅,有十余名文职人员正在写写画画,显得极为忙碌。 “国公。” 房学度有些拘谨的行了一礼,之前的信息都是让梁山探哨营传递的,他还是第一次来到了梁山军营。 “学度来了啊。”柴进倒是颇有点自来熟的意思,伸了伸手,示意房学度坐下。 房学度哪里肯坐下,他忙道:“国公,梁山军马……这……这是要走了么?” 柴进笑着摇了摇头,道:“走?王禀的军马先回去,张清的军马连同我都留下来,我军缺乏粮草,只能这么做。” 房学度心头一定,只要柴进不走,他便有主心骨。 就在此时,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递给柴进了一张纸条,柴进的脸色瞬间严峻了起来。 第十四章 不外如是 金国的军马终于动了起来,虽然他营中只有一万多军马,但是有城门校尉作为掩护,理应没有大碍。 那城中大户周广给完颜奔睹的信息是让他正常攻城,到了城门的时候,城门应声而开,如此一来一战可胜。 军马列好阵,开始朝着远处的城门发起最后一波进攻,坑坑洼洼的城墙已经被炮火熏得黢黑。 等到金国士兵都快杀到城墙之下的时候,城墙之上才响起来一阵急促的敲锣声,这才有士兵开始登上城墙,准备守城。 看城墙反应极度迟钝,完颜奔睹心中一定。 这张叔夜定然没有想到,自己在分兵的情况下,还敢大举进攻。只要能杀入城内,就能直接将太原府拿下来!不管完颜宗翰在东线如何失利,金国能拿下来太原府也算是扩土,到时将河东消化完毕,金国也有数百万的人口,带甲数十万! 完颜奔睹心头火热,他虽然是宗望手底下的大将,但是谁没有点立功之心呢? 可惜的是事情远没有完颜奔睹想象的那么顺利,金国兵马的前锋已经杀到了城门之前,那城门却没有任何动静,依旧死死的不开门。 城门楼子上已经出现了兵马,约有一两千之数,他们拿着各种滚石、檑木、金汁开始往下扔。 完颜奔睹脑中闪过一丝疑虑,这城墙之上怎么不放箭啊?但是城门不打开,城墙上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就证明先前那汉子绝对是在骗自己! 完颜奔睹心中愈发的恼怒,但是他舍不得麾下的精锐兵马这么窝囊的死去,急忙下令鸣金收兵。 看着兵马退了回来,他对着亲兵道:“来啊,把那厮给我带过来!” 那些个亲兵押着那汉子来到了完颜奔睹面前,奔睹指着城墙前面的三五百俱尸身对着那汉子道:“狗厮,这就是你所说的能打开城门?坏我大金将士性命!今日我要活剐了你!” 那汉子事到临头,反而脸上没有了以往的猥琐,一脸正气的道:“爷爷以一条命换你一万金兵,值了!只可恨的是,我看不到你全军覆没的时候。但是能亲自为我一家老小报仇,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赛剌气急,抽出宝剑来,就要一剑刺死此人,那奔睹却制止住了他,道:“且慢。” 宗望临走之前曾告诉他们,一切以奔睹为主,赛剌无奈,只能恨恨的收回宝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完颜奔睹脸上有些疑惑,问那汉子,道:“我们还没入太原城,如何伤的到你一家老小?你莫不是在于我开玩笑?” 那汉子挣扎着想要起来,押着他的金兵却手上用了些力,使劲的将他的头颅踩到脚底下,那汉子哈哈大笑道:“金狗,老爷我是雁门人,你们先打的就是雁门关!” 完颜奔睹点了点头,道:“不错,入雁门关的时候,是我下令让士兵屠城的。” 那汉子眼中漏出来一股股怒火,像是想要生吞了完颜奔睹一样,完颜奔睹却熟视无睹,道:“你说的换我一万金兵,怎么可能做到?城中不过三千军马,如何能打得过?况且我们这不好好的吗?” 那汉子正想说话,但是却很快的转过来了脑子,讥讽着笑道:“你还想诈我的话?你就老实的等死吧!哈哈哈哈……呃。” 正当此人大笑的时候,完颜奔睹终于忍耐不住了,一剑砍到了他的脖子上,鲜血瞬间从那汉子的口中流出。 完颜奔睹熟视无睹一般,对着麾下众将大声喊道:“本将误信奸细言语,葬送了我三百女真精锐的性命,此事我会负责到底!” 众将纷纷道喏,非但没有小瞧奔睹,反而高看了此人一筹。 如此有担当的将军,真乃少见。 就在此时,一骑从后方奔了过来,那个骑兵迅速的来到了奔睹面前,大声报道:“将军,宋兵竟然带领人马去攻打我们的营地,营中将士尚在拼命防守,请将军速速回去。” 完颜奔睹迅速的想到了奸细先前的话,顾不上辨别真伪,急忙下令道:“来啊,速速跟我回营!” 金兵的反应也是极快,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列好了阵,一万金国兵马朝着远处的大营杀去。 军营并不远,只有三五里地的样子。但是河东多山,太原府前也有不少山川,纵使完颜奔睹如何心急,没有翅膀也飞不回去。 行不过两里,路过一道独角山的时候,山上突然一声梆子响,路边树林中杀出来无数的将士。 山上更是旌旗招展,喊声震天,恍若有千军万马一般。 完颜奔睹虽然不清楚山上有多少人马,但是他被这么反复刺激,已经失去了判断力,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手足无措的道:“撤,撤,撤!” 他们走的路正是回军营的路,再撤又能撤到哪里去呢? 张叔夜坐在山脚之上,看着山下的慌张无措的金兵,轻轻抚摸了下胡须,道:“也不过如此。”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第一次带兵作战,但是却是真正的第一次对上金兵。 他心中却是记得,梁山向来视金兵如若大敌一般,可是现下自己不过是略施小计,就将金兵搞成现在这个情况,让他生出一种天下英雄不过寥寥的感觉。 张叔夜的计谋颇为完善,先是反间计,利用金国的奸细反而蒙蔽金国。用了一招调虎离山,将金兵给哄骗出来。又派遣百姓佯装军士守城、佯装伏兵呐喊,着着实实打了个出其不意。 官军虽然只有两三千之众,但是金兵的数量也不多,不过堪堪过万的样子。被这个山上的喊杀声吓了一跳,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急切间各自慌张逃命,组织不起来阵型防守。 杀出来的太原守军早就被憋坏了,见如此顺风,山上更有为数不少的太原百姓为自己摇旗呐喊,哪还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早就一个个嘶吼着、怪叫着冲杀上去。张叔夜越看心中越激动。就在此时,然后又传来一声击鼓之声,一个士兵慌张的来到了张叔夜面前,道:“总管,有敌情!” 第十五章 是朝廷不要太原了 宗望的大旗随风招展,他的心情却前所有未有的差。 房学度的计划一环扣着一环,将自己的应对全给料中,反观金兵,缺乏对敌人的了解,连敌人的数目都没搞清楚,打了个糊涂仗。 虽然梁山军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放弃了把自己兵马全歼的想法,但是宗望心中并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愈发的沉重。 这梁山已经成为了金国的腹心之患,无处不在,等这次太原战事一完,金国必须好好的考虑一下下一步的战略,不能这么放任梁山野蛮生长下去。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宗望已经率领金兀术等人回到了营寨之中,见是耶律余睹、刘彦宗几个出来迎接,宗望出言问道:“奔睹呢?” “奔睹将军收到书信,说是太原府有人愿意献城,就带着一万兵马杀向了太原城。” 宗望一摸额头,这完颜奔睹平日里多么冷静沉稳的一个人,怎么这种时候这么鲁莽啊!但是时不我待,宗望直接了当的下令道:“来啊。” 众将急忙围了上来,完颜宗望颇有点当机立断的意思,看向金兀术道:“还有多少可战的将士? 金兀术心中有数,忙回道:“出战房学度的时候带了两万人马,现在回来了一万五千左右,最起码还能挑选出来五千可战之兵!” 宗望点了点头,对着留守营中的耶律余睹、刘彦宗等人道:“营中还有五千兵马吧?凑个一万之数,速速随我出击。耶律余睹、刘彦宗留守营寨,不可贸然出击!” 众将纷纷道诺,不过片刻的功夫,金兵营中又杀出来了一万多将士,他们齐刷刷的朝着太原府方向走去。 本来军营就离张叔夜的战场不远,没多久宗望就听到了前面厮杀声,他心头一动,打马问道:“探哨呢?” 不多时,那前面的探哨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抱拳道:“都统。” “前面是什么情况,是哪里的兵马在作战?”宗望打断了他,急匆匆的道:“军中不用行这么多虚礼。” 那探哨已经看清楚前面的战况,忙回道:“是我们的兵马和太原兵!漫山遍野的都是喊杀声!” 完颜宗望眉毛一挑,直截了当的道:“不可能!这太原守军总共有两三千之数,他哪来的这么多兵马?” 宗望摩挲着腰间的宝剑,又问道:“山上喊杀声?” 探哨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漫山遍野都是喊杀声。” 宗望看向金兀术,道:“定是张叔夜从哪里弄来一批百姓,想要吓唬奔睹。” 金兀术瞬间明悟过来,道:“我懂了,张叔夜要是有这么多兵马,就直接杀下来了!引而不发的意思就是自己实力不足!” 宗望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四弟倒也聪慧,当即下令道:“来啊,随我冲锋!” 完颜奔睹带去了一万兵马,竟然被这两千军马吓破了胆子,未免有些太过丢金国的脸。 一万多金国精锐杀了出来,直接了当的加入了战团。 完颜宗望兵马的到来,对战况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那些个金兵一个个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开始围绕着完颜宗望靠拢,组织防守。 这么一来张叔夜就头疼了,他在山上布下的仅仅是一些百姓罢了,让他们摇旗呐喊还可以,若是用他们的打仗未免有些力有不逮。 更重要的是山下的兵马只有两千多,金国则足足有两万多兵马,一比十的兵力怎么可能打得过? 张叔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将终究明白,自己的机会已经用完了,他长叹一声,没有说任何话。 他怎么都没想到金国兵马来的这么快,根据他的消息,金国兵马最起码出去了十五六里。但是看现在这个速度仅仅是一来一回的时间,难道金国兵马出去绕了一圈,就是为了自己出来? 张叔夜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他叫来了自己的次子张仲熊,道:“吾儿,速速鸣金收兵,我们退往太原城。” 并不是张叔夜非得想入城,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一退,金兵势必要趁势掩杀。 只是城上的那些人马也都是百姓为主,没经过系统的训练,让他们扔扔滚石檑木,倒一倒金汁还可以,若是让他们弯弓射箭,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也就是说,张叔夜的这些兵马若是不能及时的回援太原,那么接下来的战事,太原无兵可用,可以提前打白旗投降了。 张仲熊声了个诺,但是却没有下去执行。 “怎么了?”见向来听命的张伯奋有些迟疑,张叔夜不由得出言道。 张仲熊低着个头,道:“父亲,我们苦守太原十余日,如今拖着疲惫之躯出城,守这座外无援军、内无粮草的枯城有何意思?” 张叔夜眉毛一挑,道:“你是何意思?” 张仲熊站了起来,道:“父亲朝廷援军迟迟不至,就凭借着这两千残兵败将,能顶什么作用?” 张叔夜怒斥一声,道:“畜生,老夫整日里教你家国天下,你怎敢有叛国的想法?” 张仲熊见话说破,索性直截了当的道:“何为家国?是朝廷不要太原了!父亲,你醒醒啊!我们守城守了十七日,再加上金兵攻略代县、雁门等地的时间,朝廷就是现招募兵马也该到了!朝廷不要太原,父亲你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个钉?今日不要太原,明日便敢不要河北、山东、江南,乃至整个天下!” 张仲熊这番话显然憋了许久,说出来颇有三分金戈之声,他又道:“您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了这些个将士着想,这现在战场上满打满算顶多还有一千将士,我们即便是回去太原,也不啻于抱薪救火!” 张叔夜四下一打量,却发现战场之上的喊杀声已经小了许多,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抱着手中的钢枪,一脸疑惑的看着张叔夜。 这是太原子弟,他的母亲早亡,父亲战死沙场,自愿从军的,但是张叔夜怜他年幼,留在身边做了个亲兵。 第十六章 莫慌 张叔夜站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的走到了张仲熊面前,蒲扇大小的巴掌伸了出来,朝着张仲熊脸上重重的扇了下去。 “畜生!” 张叔夜这一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张仲熊嘴角流出一丝血丝,他的脸颊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眼睛也因为充血布满了血丝,但是他仍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叔夜却犹自不解气,又是一脚踹了上去,将张仲熊踹了个跟头。 张仲熊顺着摔倒在地上,肩膀上留下一个硕大的脚印。 张叔夜没有在管他,大声下令道:“撤退!百姓就地解散,不要去太原!其余官军随我退回太原!” 毋庸置疑,官军一定是要回太原守城的,但是这也冒了极大的风险,若是再带上这上万百姓,太原无论如何都守不住,到时候直接拱手投降吧。 百姓们各自朝着山下逃命去了,但是却没有官兵过来,这个适才还信心满满的老者打眼往山下一看,却发现太原守兵已经大部分战死,只有部分将士还在负隅顽抗。 就在此时,张叔夜听到树林的划拉声,忙转过头去,却看到二十来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在朝着自己走来,为首的一个身高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胸口的战袍被撕破,雪练似的白肉上面布满了血污。 那汉子走到张叔夜面前,抱拳道:“张相公。” 张叔夜脸上有些犹豫,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只是一时间想不起起来,便试探道:“你是……” “小人乃是梁山探哨营副将浪子燕青,特奉我家哥哥将令,来襄助张相公。”燕青道。 张叔夜点了点头,怪不得依稀有些印象,招安梁山的时候,见过这个燕青。 “既然如此,烦请燕将军助我回城,太原城内尚有数十万百姓,到时候我们招募兵勇,再训练出来一只精兵守城!”张叔夜心思不改,毅然决然的出言道。 燕青苦笑一声,对着手底下的将士一挥手,道:“张相公,得罪了。现在太原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守下去了,留的有用之身才是王道。” 那几个探哨营的将士上来就要拿张叔夜,张叔夜哪里肯就范,大喊道:“来啊,有奸细!” 可惜的是,张相公统共只有两千多人手,身边的将校们早就派了出去去,哪里还有人啊。那个太原的娃子倒是个敢拼命的,手里挥舞着长枪,呜呜喳喳的就要来救张叔夜。 那一个探哨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来了娃子的长枪,将他揽进怀里,道:“别挣扎,我们是来救张相公的,你总不能看着张相公给太原殉城吧?” 那孩子倒也聪明,听罢了这言语,没有在捣乱。 说话间,那边张叔夜已经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几个人更是用竹竿将张叔夜固定住,抬了起来。 张仲熊脸上不悲不喜的走到了张叔夜面前,道:“父亲,蓟国公柴进对父亲敬仰已久,何故明珠暗投啊!” 张叔夜一堆眸子盯着张仲熊,良久才叹了口气,闭上了眼,好像是认了命一般。 那边燕青已经准备完毕,对着张仲熊道:“可以走了!” 张仲熊好像跟燕青一直都熟悉一般,点了点头,忙跟上了燕青的脚步。 …… 张叔夜兵败的消息很快的传到了太原城,说来也怪,张叔夜的军马没有回来整个城却已经都得知了消息。 张孝纯在府里大发雷霆,怒斥道:“消息是从哪里来的?给我彻查到底!城中何时混入的奸细?缘何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话间,张叔夜的长子张伯奋走了进来,他是奉了张叔夜的命令,带领城中百姓组织第一波城防的。 见张伯奋走进来,张孝纯脸上挤出来了一丝笑容,道:“伯奋来了。” 张伯奋脸带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大人,末将已经派遣人马出城打探消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城中戒严,谨防不测。” 张孝纯点了点头,他对于张伯奋格外的欣赏,此人性格、脾气都如张叔夜一般,是个胆气过人,便道:“善,城中军务一应托付给伯奋了。” 张伯奋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只是恭敬的道了声喏。 张孝纯正想安抚张伯奋几句,城外却传来了一声声呼喊声,张孝纯并张伯奋急忙走向了城墙,却发现有三五百个百姓正在城墙之下叫门。 张孝纯心中一凉,正想下令驱逐他们,那边却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远处如同海水一般涌过来了成千上万的军马,他们打着“金”字旗,人马不下两三万! 张孝纯一阵的头晕,差一点倒在城墙之上。 金兵和百姓的到来意味着张叔夜的谋算基本落空,现在张叔夜生死未卜,城内只有三五十个将士,如何能守得下来? 张孝纯长叹一声,一句话不说朝着城下走去。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太原战事已经不可为,自己大不了以死殉国便是。 张孝纯已经下定决心,他回家后便将姬妾全给杀掉,然后在自杀。 张伯奋苦笑一声,对着麾下的三五十个将士道:“你们也走吧,各自逃命去吧。” 张伯奋话一出,三十多个将士各自散去,只有七八个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张伯奋认得他们,这几个都是自己最近招募来的,因为他们武艺过人,作战勇敢,于是特地留在了自己身边。 “你们怎么不走?”张伯奋心中有些纳闷。 那为首的汉子上前一步跨出,对着张伯奋颇为恭敬的道:“梁山探哨营驻太原分部见过张将军!” …… 张孝纯心中惶惶不安,他一脚轻一脚重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城中基本上乱开了,无数的百姓到处乱跑,尖叫声、嘶吼声、咆哮声到处都是。偶尔有马车过去,但是也会因为全是人走不动。 一个骑马的汉子径直的朝着张孝纯撞来,张孝纯像是明悟了什么,不禁不闪躲,还索性敞开胸脯,想要结束自己的姓名。 就在这时候,三个汉子从路边杀出,将张孝纯拉了出来,张孝纯惊恐未定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敦厚的声音道:“相公莫慌,我们是来救你的。” 第十七章 宏愿 房学度的苦心谋算成了一场梦,他非但没有拯救太原,反而加速了太原的沦陷,让完颜宗望兵不血刃的杀入了太原城。 可是这事情又能怪谁呢? 朝廷的突然杀出,打了梁山和田虎军一个措手不及,所谓短视之辈,莫过于如此。 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能怪朝廷。 在朝廷看来无论是田虎、柴进还有金国都是敌人,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安眠?那枢密院许翰也不过是为了打通河东的路罢了,又有什么可以指摘的? 不管怎么样,张孝纯、张叔夜、张伯奋、张仲熊这四张已经跟着燕青等人来到了梁山的军营。 燕青身上伤势并不算严重,旋即就被梁山军医给迎了下去,治疗伤势。 四个人被留帐篷里面,只留下两个士兵看管。 张叔夜身上的束缚也被解开了,他坐在一张椅子上,一言不发,而张伯奋却依靠在父亲身后,伸手扶住父亲的椅子。 张仲熊脸颊肿的高高的,也低着个头,不敢说话。 张孝纯倒是个热心的,他虽然看出来三人之间的诡异,却有些弄不清情况的道:“仲熊贤侄,你这是摔得么?” 谁家摔倒能在脸上摔出来个五指山? 张仲熊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正当房中气氛愈发诡异的时候,一个人伸手掀开了帘子,他对着外面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外面走进来了三个人来,正是柴进、房学度、山狮驼三人。 “张相公,许久未见。”柴进拱了拱手。 张叔夜脸上漏出一丝苦涩,抱拳回了一礼,但是没说话,柴进颇有点自来熟的对着张孝纯抱拳行了一礼,道:“永锡公的大名我也有所耳闻,你家是滕阳的?说起来与我梁山离得倒是破近。” 张孝纯字永锡,他倒不是个做作的,对着柴进行了一礼,又看向房学度道:“下官见过国公,这位是……” 柴进哈哈一笑,道:“永锡公有所不知,这位是田虎军中的房丞相。” 不光张孝纯吃了一惊,连张叔夜脸上也漏出一丝惊讶,张孝纯道:“国公这是跟田虎连了手?” 柴进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金兵南下,折可求丧师辱国,太原只有孤兵三千,难以守城,是也不是?” 张孝纯点了点头,道:“不错,国公的消息倒是准确。” “准确个屁,人家梁山的探哨遍布太原,要不然你我怎么会被弄来这里?”张叔夜吐了一口老痰,出言反驳道。 柴进笑着给张叔夜倒了杯水,道:“张相公面对故人,也没有点情谊么?” 张叔夜看都不看茶水一眼,道:“要是国公挂念故人情谊,理应起梁山大军,进攻大同府,直接了当的将宗望的后路给断了!” 柴进看傻子似的看了张叔夜一眼,道:“张相公以为我燕云如宋廷那般富庶?燕云久经战事,十室九空,田地废弛,正是苦心经营的时候!我能带一万大军来援太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柴进的话没说全,燕云没有他说的这般艰难,但是 张叔夜吃了一惊,道:“先前宗望出阵,是国公的官兵引动对的?” “让你这一打岔,正事都忘了说了。”柴进摆了摆手,指着房学度道:“还是让房丞相给你们说吧。” 房学度到也不客气,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将战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张叔夜和张孝纯这才明白过来。 柴进接过话来,道:“既然朝廷不领我们的情,想要自己防守太原,就让朝廷自己来吧。不吃一堑不长一智,朝廷的真正的面对一次金兵,才能明白我梁山的不易。” 张叔夜猛地站了起来,吓了山狮驼一大跳,这个素来刚猛的汉子直愣愣的立在柴进面前,将柴进掩护了个严严实实。 那边张叔夜却不管不顾的大声嘶吼道:“柴进,你为了让朝廷明白金兵的厉害,竟然拿太原城当工具!城内的数十万百姓,就这么被你拱手送给了金人,与畜生何异!“ 柴进哈哈一笑,掰开山狮驼的身形,对着张叔夜道:“我不知道你出城搦战,更不知道你带着守兵把一万多金兵给伏击了,这是其一!朝廷既然用不到我们,更是视田虎和我梁山如若洪水猛兽一般,我们何故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柴进的声音大了起来,继续道:“你太原的百姓是百姓,我燕云、辽东的百姓不是百姓么?你宋廷喜欢与豺狼一般的金国结盟,那你就自己解决吧!况且,若不是为了太原百姓,我梁山何至于要派遣一万多军马,翻越这茫茫太行?” 张叔夜眼神中漏出一丝绝望,从道义上说,梁山还真的没有对不起朝廷。 “张相公,我梁山救得了太原,救得了开封吗?救得了山东吗?救得了湖广、两浙、福建、成都、秦凤路吗?这个国家已经腐朽了,我们救不过来!”柴进长出一口气,剖心置腹的道:“国家的权利置于一个人手里,倘若是明君还行,若是那无能之辈,多少家庭要因为一个人的欲望而蒙难。” 众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包含房学度都以一个奇怪的眼神看着柴进。 “张相公是知道我的,我在梁山办学校、开民智,是为了让天下人明白道理,等到百姓都识文断字了,由他们选举出来基层的官吏,罢免权交付在百姓手中。再由百姓的代表,选出来政府,选出来他们能信赖的宰执。而皇帝……” 柴进说着,嘴中顿了一顿,众人的眼中就放出来了光芒,似是鼓励着柴进。 “皇帝垂拱而治,仅仅作为朝廷的象征,吉祥物罢了。” 柴进终于将自己的一腔抱负说了出来,说实话,日后他的子嗣难免有荒唐无能之辈,与其放任他们祸害这个国家,还真不如圈养起来。 倘若出来有德有才之士,那便可以放弃皇室的身份,自己去政坛拼搏一番,靠着祖荫不算好汉。 当然,这些事情最少也要等天下稳固了以后,再说这些,毕竟柴进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做。 说完,柴进对着四个人抛出来了橄榄枝,道:“四位,愿意与我做如此大事吗?” 第十八章 我是孤军,你也是 张叔夜和张孝纯等人最后还是跟着王禀的军马回燕云了,他们是带着任命回去的。 张叔夜性情坚贞,临大难而不惧,治理一方亦或是出相入将皆是个合格的人选。 可惜的是,柴进却既不让张叔夜治理一方,也不准备他带兵作战,而是派他进了司法处。 梁山的司法处建立的极早,从那年阮小五失陷登州起,梁山就在筹备着司法处的工作。等铁面孔目裴宣到来以后,梁山司法处这才搭起来了架子,走上了正规。 但是裴宣的地位不高,出身低微,眼界不够宽阔,不足以应对日后的工作。而张叔夜既有从政的经验,又有带兵打仗的历史,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知之甚详,偏偏忠贞过人,不是个贪腐的,正合用。 至于张孝纯,其人倒是个合适的宰相人选,韩企先在燕云有太多的利益瓜葛,又没人能与之抗衡,已经成了柴进麾下的首席文官。 现在还不到分权给宰相的时候,柴进必须保持绝对的权利,放张孝纯进去可以尽量的分化韩企先的权利,达到制衡的作用。 张伯奋和张仲熊兄弟,则一股脑的扔进了讲武堂,日后只能靠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但是柴进相信张叔夜教导子嗣的能力,这两个日后也应该能成为可用之才。 房学度虽然心向梁山,但是他却肩负着田虎军的生死存亡,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自然不会因为柴进的一两句话而纳头便拜。 二张送走了,太原的战事却没有结束,宗望的军马已经杀入了太原府,折可求的兵马却已经在榆次驻扎下来,房学度和柴进的联军却成了风箱中的耗子,两边受气。若是不能尽快的解决问题,恐怕有全军覆没之虞。 现在所有的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只要从榆次杀出来一条路,房学度就可以退回威胜军,迅速的回援田虎。 可是,随着太原的失陷,榆次的折可求、刘光世部成了宋军最北面驻防一支军马,他们肯定不会放任军马回援。 榆次城小,但是却是一座地地道道的坚城,折可求的军马也已经开始加固城墙,准备防守。 听闻太原已失,梁山军马和房学度兵马来袭的消息以后,折可求和刘光世都打起来了精神。 说实话,之前折可求还对金兵一些轻视,被梁山草寇打来打去算什么本事?但是亲自接触之后,折可求才明白自己与金兵的差距。地地道道的西军连金兵都打不过,比金兵更强悍的梁山兵马又该如何恐怖? 探哨已经远远的放了出去,折可求对自己的指望也不高,只要能坚持个十余日,等那边姚古的军马打完田虎杀来,自己便是大功一件。 经历过失利以后,折将军稳重了许多。 两万多联军终于来到了榆次城前,望着这座至关重要的城池,房学度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要是知道现在这种景象,自己应该多留上一些兵马的。可是他压根没防着朝廷,从来没想过朝廷会动手,一门心思想着该如何救援太原。 不多时,联军阵中杀出来一骑,正是那田虎的舅子邬梨,邬梨大声喊道:“折可求听着,如今国难当头,金国的兵马杀到了太原城下,我辈男儿正当驱除鞑虏,建功立业!我家丞相不顾两军交恶,毅然出手襄助,想要援救太原,你们如何断了我军后路?这般作为也敢称好汉?” 折可求脸色通红,人家说的就是这个理,哪有给你帮忙,你还过河拆桥的道理?但是身为宋军主将,他仍旧站了出来,在城墙上大声喊道:“你是何人?太原有难是朝廷的事,与你田虎有何关系?” 邬梨在城墙下面冷笑不已,大声喊道:“朝廷的事?天下是天下人的,不是赵家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你赵家皇帝懂不懂?你可敢将这句话说与天下人听?” 折可求被他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房学度的作为无可指摘,纵使自己与房学度处在相反的位置,也要为人家的所作所为竖一个大拇指。 城墙上被邬梨说的鸦雀无声,刘光世却站了出来,对着邬梨大声喊道:“草贼,田虎立国称帝,房学度称为丞相,已经是叛国逆贼!如今你们更是打着救援太原的名义,来攻略太原府诸县,你们算得上什么义士?一**贼罢了!” 房学度被他说的火气,拍马上前,示意邬梨退下,自己却道:“我攻略太原府?榆次县令何在?可敢出来与我对质?” 那榆次的县令早就下了狱,哪里能出来?见半天城墙上没有反应,房学度又怒骂道:“折可求,速速让出路来,我们回威胜,你们守太原,两不相干,如何?” 城墙上没有声音传来,良久房学度才纷纷的骂了一句,回到了阵中,对着柴进摇了摇头。 “看来朝廷已经下定决心,想要将河东重新梳理一遍,折可求的目的就是维持住榆次的防线。”柴进皱着个眉,轻声道。 朝廷打的主意并不难猜,折可求和从河北来的种师中部都是第一批军马,是防守的。等到姚古那边击溃田虎、打通河东的路以后,再开始着手收复太原。 房学度有些丧气的道:“这折可求、刘光世不出来,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无论是梁山军马还是房学度的军马,都缺乏攻城器械,连火药都没带多少,如何能冲得上去?只能靠着言语,去引诱城上的守兵,让他们出城搦战,寻找战机。 莫说榆次城墙低矮,即便榆次是个高坡,联军只要出于下风,在下面都难以攻打。 柴进却拍了拍马匹,下令道:“鸣金收兵。” 房学度脸上有些难色,道:“国公的意思是……” 柴进冷笑一声,道:“他们不想出来,咱们也不能轻易的绕过去,榆次背靠着洞过水,我军半渡的时候宋军必然出击。” 房学度频频点头,张清、马灵、山狮驼等人也已经靠了过来,想等着柴进说接下来的安排。 “不光我们是孤军,折可求的军马也是孤军!种师中部还有三五日才能到,他背后又被田虎的底盘给分割开来……”说着,柴进的眼神看向了山狮驼、张清等人,像是出了一个谜语,在等着众人给他答案。 众人都若有所思,山狮驼脑子却转的极快,张口道:“清源!” 第十九章 粮食 无论是折可求的府州军马,还是刘光世的鄜延路兵马,以及罗称的晋宁军马,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来自太原以西。 府州虽然属于河东路,但是他是太原最西北的一处军州,那鄜延路更不用说,直接划分到永兴军路去了。 三只军马都是从西边而来,他们的粮草运输也都是从西面而来,所以他们的七寸就在近在咫尺的清源县,那里必然有官军打量的物资,或可解救燃眉之急。 眼看着联军朝着西方走去,折可求心中一急,道:“他们要去哪?” 刘光世摸着下颚的胡须,道:“去哪?还能去哪?依我看八成去了清源。” 往西去除了清源,还有什么地方能去?总不能绕过去吧?到那时联军没有粮食,只要被拖延一二日必定是个死局。 罗称韩权两个也漏出来了惊慌的神色,清源是官军的命脉,若是清源被联军夺了去,官军就会落入先前联军的状态。 “清源县有多少军马?” 说话的是罗称,其实他的身份比之刘光世还要高,只是此人并不精通军事,以往也是沉默寡言,不多说话。 折可求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将身体撑在城墙上,低着头道:“只有两千辅兵。” 说是辅兵,实际上与民兵没有任何区别。 府州兵马使韩权急了,他慌张的道:“既然如此,我们还在等什么速速派遣兵马去救援清源啊!” 刘光世转过头来,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韩权,道:“不能救。” 韩权刚想争执,那边折可求却摆摆手,示意众人往城下走去。韩权虽然是府州的官,但是他跟折家的家奴没有任何区别,当即没有在张嘴。 罗称急了,他道:“诸位,我军中粮食仅仅够五日食用的,若是不保护住清源,我军将不战自溃啊!” 折可求见他如此慌张,心中暗叹一声,出言解释道:“罗相公,我军以步卒为主,梁山军马和房学度军队却都是骑兵。若是他们于半路设伏,我军势必遭遇不测。到时候房学度的主力精锐回援,河东又要乱成一团糟。” 罗称却不以为然,出言道:“折将军,只要沿路广布探哨,逢林莫入,便不怕他们埋伏!你们不敢去,我去!” 此人口中虽然正气凌然,但是却有了一些惧怕。 那枢密院许翰根本不知兵,贸然派他们卡住房学度的后路,这才丢了太原。若是自己等人再无任何动静,一旦柴进房学度的联军断了粮道,恐怕也得落下一个太原那般的结果。 罗称整理了下身上的盔甲,作势就要下城墙,刘光世不动声色的看了折可求一眼,却发现折可求没有任何阻止罗称的意思,这才及忙上前拉住罗称道:“罗相公,不至于,不至于。咱们兵合一处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你部只有八九千人马,人家足足两三万军马,一单野外遇到伏击,后果不堪设想。” 罗称阴阳怪气的道:“有什么好怕的?本府身为地方方牧,本就守土有责!如今更是奉了皇命,要来解救这太原城!岂有贪生怕死的道理?难不成任由他们为祸地方,我们却在这个榆次蹉跎下去么?” 刘光世继续劝阻道:“罗相公,折将军也不是贪生怕死……” “没错,我们就在榆次蹉跎下去。”折可求颇有三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对着众人道:“榆次的账本我看过,房学度军中只有六日的粮食,若是他们六日内拿不下来一座城池,获得补给,势必要断粮!昨日他们鏖战一天,今天又来搦战,加起来房学度已经用掉了两日的粮草。” 折可求脸庞逐渐靠近罗称,道:“梁山军马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他们肯定要分走一部分房学度的粮草,以我估算他们联军之中最多还有两日的粮草!而从这里到清源县……” 折可求卖了个关子,没有在说话,倒背着手开始往城下走去,身形却愈发的稳定。 刘光世接过来折可求的话,对着众人道:“从榆次到清源最少两日,他们能直接拿下来么?” 就算是清源城里是两千头猪,也不能这么轻易的被拿下来吧,坚持一晌,联军绝对断粮自溃。 众人心里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折可求的意图,心中都有些感慨。 那边却传来折可求的声音:“我已经派出去五百骑探哨,命他们分开前往清源,一定要清源县城固守,等到他们断了粮,就是大功一件……” 随着折可求的越走越远,后面的话逐渐听不到了。 …… 远处正在马上的房学度却频频往后看去,对着柴进道:“国公,这城中怎么也不出来人啊,就这么看着咱们去攻打清源么……” 柴进哈哈一笑,道:“不出来?不出来就传令让马灵、邬梨二部速速跟上来,也不知是折可求,还是刘光世的主意,竟然看穿了我们的谋算。” 房学度出了口气,道:“看不出来此二人还有这般本事,乱世出英雄啊,那刘光世才二十来岁!” 柴进撇了撇嘴,刘光世二十来岁不假,但是真的称不上英雄,此人贪财好色,治军无能,麾下军马如同一群乱匪一般,没有一丝作战的能力,算得上什么名将?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很明显,柴进没有拆穿刘光世本事的打算,只是静静的坐在马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柴进虽然不说话,但是房学度心中却格外的安宁,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静静的跟在柴进后面。 长长的队伍又前行了一刻钟左右,忽然后面杀过来一骑,来的正是那善用飞石的马军第十军主将张清,张清手拿着一封书信,来到了柴进面前道:“哥哥,榆次城中大门打开,杀出来三五百骑信使,正朝着清源县杀去。” 柴进点了点头,接过来了书信,看完以后乐不可支的递给房学度道:“嘿,咱们这个折将军还真给我们出了个难题。” 房学度轻轻的接了过来,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道:“这折可求,怎么知道我军粮食的情况?” 第二十章 抽刀向强者 清源县并不大,这只是一座下县,人口仅仅只有两三万人的样子。 随着官军主力的进进出出,这座县城不禁没有变得繁华,反而愈发的冷清,街头行人逐渐稀少,各式各样的商贩大多也选择关门大吉。 原因很简单,官军秩序败坏,霍乱地方起来让人瞠目结舌!尤其是刘光世部,其麾下将士没有任何军法的约束,卖东西不给钱是常态,抢劫、奸淫更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将整个城内的生态平衡全给破坏了一个遍。 那清远知县却如同看不到这些情况似的,仍旧战战兢兢的高坐在县衙里面,令人凭空生出来三分郁结之气。 一骑又一骑的骑兵拿着折可求的书信,朝着城门杀来,那城中留守的是个虞侯,唤做袁立群,他麾下虽然只有两千辅兵,但是此时却是这城中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袁立群浑身甲胄在身,大大咧咧的来到了县衙之中,他将自己的配刀重重的往知县面前一放,出言道:“李知县呐,根据折将军的信报,那房学度的军马马上就要来了,烦请知县组织城中将士开始防守城墙。” 那李知县吃了一惊,他道:“袁将军,咱这城中只有两千辅兵加一些壮丁,怎么可能守得住这墙,折将军的援军何时来?” 袁立群冷笑一声,道:“不用等折将军了,我今天就要把这战功给拿了!” 说着,他将折可求送来的书信递给了李志县,出言道:“这些个贼军粮草已尽,那折将军说的清清楚楚,只要我们防守半晌,等他们粮草断绝便是大功一件!” 防守半晌,便是傻子也能做得,这些个匪兵一无攻城器械、二无火药,如何能拿得下来? 那知县不通兵事,嘴里嘟囔半天,良久才道了一句:“那……那,那这样的话就有劳袁将军了。” 袁立群却对着李知县笑眯眯的道:“知县大人,我这手底下的这些兄弟们可都没有粮草呀,也没有饷银,如何能守得了城啊?知县是不是要意思意思,犒劳一下兄弟们?” 那李知县面色一苦,这县中那还有粮草啊?都被那些官军抢走了,他一脸沮丧的道:“袁将军的意思是……” 袁立群色眯眯的靠了过来,道:“李知县啊,听闻知县家中有个女儿,年方二八……” 那知县脸色一冷,手不住的颤抖,这刘光世手底下的大头兵真是没一点秩序,可是自己现在全家都在这清源县中,又能跑哪里去?到时候人家定一个弃土畏战,自己这一家老小岂不是终生都要逃避官府? 知县道:“我那女儿,我那女儿已经许配人了呀。” 他的女儿可不是光许配人了,生的孩子都有四五岁了。只可惜这袁虞侯早就被色蒙昏了眼,直愣愣的道:“那有何妨!只是现在城墙需要加固,就让你那女婿随我去加固城墙去吧。” 这厮一脸淫笑,看起来恶心无比。 李知县只能连连摆手,拉住了袁立群,道:“不,不不不,不行不行” 这李知县又不是个傻子,他心中清楚的很,自己的女婿若是跟着这袁将军上了城墙,只怕有命去,没命回来! 可是若是不去,这厮趁机借此发作,这一家老小又该如何是好呢? 李知县囊囊半天,这才唉声叹气的道:“袁将军,你先让我回去和我小女说一下。” 那袁立群哪有不允的道理,哈哈一笑对着知县道:“我就坐在这儿等你。”说完,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了知县的案牍之上,将文书碰到了一地。 李知县长叹短促的回到了后院之中,良久不见动静。 袁立群等的心急的时候,外面却适时的响起来了喊杀之声,一个探哨急匆匆地来到这个虞侯面前,大声的报道:“将军,那那那,那柴进杀过来了!” 袁立群心道一声不好,这些个贼兵来得如此之快,急忙下令道:“来啊,准备守城!” 他也是老兵出身,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一番做作倒是显得有模有样的,令人心中颇为敬佩。 袁立群一边下令,一边往城墙处走去,还没有到一半就看到一队人马慌里慌张的朝着袁立群走来。 “慌什么?”袁立群一边想着刘光世平日的做派,一边道:“稳住心气,慢慢说。” 那队士兵在他的指挥下稳了稳气息,这才一字一句的道:“禀将军,那些个骑兵有奸细,他们见贼军杀来,就杀散了城门的兄弟们,把贼军给接了进来……” “什么!”这虞侯暴跳如雷,抽出刀来大声比划着道:“你说什么?他们有奸细?” 可惜的是,他的稳定只是装出来的,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如同热锅上面的蚂蚁一般,找不到北。 这虞侯喧闹了半晌,街那边已经响起来了马蹄之声,他终于下定决心,飞快的走到了正在入城的梁山将士面前,那将士被他吓了一跳,正欲击杀此人,他却趴倒在地上,大声呼喊道:“小人愿意投降!” …… 房学度跟在柴进身边,特意将身形落后了半个,以示尊敬。 他心中愉悦至极,手不住的敲打着身上的盔甲。 联军兵不血刃的攻打下来了清源县,得粮草不下万石,将整个大局逆转了过来。从原来房学度孤军悬在外面,变成了社可求部孤悬在外。 房学度的军马的了许多粮草,现在进可包围榆次,将折可求部消灭在榆次;退可以回威胜军,与田虎主力回合在一处,整个局势瞬间盘活。 跟梁山这种实力绝群的实力合作,总归是令人省心省力的。但是梁山这么强大的实力,却甘愿呆在燕云、辽东,不肯南下,令人凭空生出来几分尊敬。 强大不值得尊重,但是强大却又不欺凌弱小,反而拔刀伸向强者,这才是一个强大的势力应该做的。 宗望没有任何动静,他开始着手治理太原,而榆次的那边却有一只军马正在朝着北面而来,为首的赫然是那名将姚兕的次子姚古,其军阵中军旗飘飘,有一个田字旗格外显眼。 第二十一章 去留随意 田虎投降了朝廷。 纵使再高深的谋士,也绝不可能想到,田虎在这种时候,竟然投降了朝廷。 但是田虎手中只有五六万老弱的兵力,那姚古又是西军名将,手底下姚平仲、王贵都是武力过人之辈,不过数日的样子就直截了当的杀到了田虎的老窝。 田虎手底下有什么?田豹?田彪?不过是庸碌之才罢了。田虎手底下能打的,基本上都跟着房学度来援太原,如钮文忠、马灵、邬梨、山士奇等等,都是田虎军中的悍将,田虎的那些个军州全是依靠着他们才能打下来。 话说回来,田虎投降的也忒快了,只要他再坚持十余日,等这边房学度的军马回援,战事就会轻松数倍不止。 可惜此人没有那种屡败屡战的毅力,这些年来更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没有心气整军备战了。 田虎投降的消息迅速的传到了清源、榆次,折可求、刘光世等将长出了一口气,他们虽然先前战败,又丢了清源,但是大局没有崩坏,还有挽救的可能。 现在随着田虎投降,整个河东局势又活了起来,种师中的军马已经顺着井陉杀了进来,姚古的军马也杀了过来,只有稳步的往北推进,就可以先破房学度,再破太原,一举收复失地。 折可求等人欢天喜地的去迎接姚古的主力,那边清源城里却有些灰头丧气,田虎的投降对于房学度等人来说是个莫打的打击。 臣等正欲死战,奈何陛下先降。 上百名将校心思都有些萎靡不振,钮文忠将自己关进了一个房间里,水米不进;房学度则呆在书房里面,与柴进商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临近傍晚时分,房学度与柴进两个终于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的命令传递出去,不多时所有的将领就都在厅中到齐了。 “诸位。”说话的是房学度,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低迷,反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是个有大智慧的,田虎投降朝廷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诸位兄弟,如今晋王已经投降了朝廷,你们打算何去何从?” 消息虽然传了出来,但是还只是小范围私下传播,还没有摆在明面上。如今被房学度挑明,一个两个脸上都有了一些迷茫之色。 不待众人说话,房学度对着柴进拱了拱手,继续道:“我已经和蓟国公商议好,我将带着我的本部兵马跟随国公一并去燕云。你们若是不愿意去的,也可以前往姚古军中,寻找晋王。” 柴进接过话来,道:“只是,你们若是想去燕云,就要跟着我梁山军马翻越茫茫太行,此行十分凶险,稍有差池就有可能将性命丢在太行。” 身为房学度的铁杆心腹,马灵一马当先的站了出来,表态道:“丞相去哪里,我就去那里,纵使明知死路我也要闯一闯。” 房学度笑着摆了摆手,道:“先坐下,等我说完。” “咳。”房学度清了下嗓子,等马灵坐下后才道:“国公说的不错,但是更重要是梁山军纪严明,你们若是不能约束手底下的士卒,也没必要跟着去燕云。而且我跟国公已经商议好,我等去了梁山,都要交出来兵权,先入演武堂学习一段时间。等到学成以后,才能重回军中。” 邬梨啊了一声,张大了嘴,有些迟疑的道:“丞相,俺是不想投奔朝廷的,翻山越岭俺也不怕,军纪森严更是丝毫不惧。只是这学习……俺也不懂几个字啊!” 邬国舅倒是个耿直的,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短板,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了自己的疑惑。 柴进笑着道:“读书写字并不是我对各位的要求,想当将军不识字怎么能成?难道军事情报、信件都要参谋、司马来帮你读吗?放宽心,如智深、李逵那种军中糙汉都已经学会认字,又有何难的?我不是要求你们成为文化人,只要认字,读的上峰的命令便可。” 这要求真的不算高,看不懂书信要你何用? 邬梨这才摸了摸头,道:“既然如此就好了。” 钮文忠突然站了出来,对着柴进行了一礼,道:“国公、丞相,晋王殿下与我有知遇之恩,如今他投降了朝廷,我却不能弃之而去,烦请诸位放我等离去。” 钮文忠基本上可以说是田虎的铁杆,虽然在军中给房学度出了不少麻烦,但是随着房学度一次又一次的与他促膝长谈,基本上解除了心结。 柴进脸色一正,对着钮文忠行了一礼,道:“忠义之士也!城中的银钱,就都交付将军。” 梁山军马要退回燕云,拿着这些个银钱没有任何用。长途跋涉的时候,这些个粮草才是硬通货。 钮文忠站了出来,房学度又看了一眼诸位将军,道:“还有那位要跟着钮将军一起回去么?你们可以去燕云,可以去朝廷,但是不能留在河东。如今金国南侵,河东大战在即,你们若是留下来,免不得被两军给拿捏。” 房学度说的情真意切,他们的兵马只是小打小闹,接下来朝廷七八万大军,再加上金兵五六万军马,势必要在这河东大打出手。而这些个将军手里顶多只有上千军马,如何能行的了事? 马灵站了出来,表态道:“丞相,不管怎么说,俺跟你干,纵使千难万难,俺也要跟着你去梁山!” 山士奇也站了出来,嚷嚷道:“同去,同去!” 邬梨却仍旧不为所动,依旧坐在那里,好像有什么担忧的。 “至于你们的家眷。”房学度继续道:“梁山探哨营实力强大,他们的本事大家伙已经见识过。” 众人发出来吃吃的笑声,要是没有探哨营扮做游骑,混进清源,他们没有可能这么轻易的拿下来清源县。 “我跟国公已经商量好,各位的家眷会让梁山探哨营接出来,不会让朝廷以此作为要挟。” 梁山做这种事情是轻车熟路,又有如燕青、乐和、时迁、戴宗等这一票精锐的谍报人员,救一些将士的家眷没有任何问题。 第二十二章 万炮齐发 “燕青兄弟,一路小心!”柴进对着燕青深深的行了一礼。 这个身高不到六尺的汉子,刚解救了太原二张,现在又要踏上新的征程,去解救邬梨、房学度、马灵等人的家眷。 燕青对着柴进抱了一拳,道:“哥哥放心,小弟去也!” 这些隐匿在黑暗中的密探,承担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梁山虽然现在拥有短暂的和平,但是他们却仍旧游走在危险之中。燕青带去太原的三十个好汉,只剩下十四个。好在有张清军中探哨的支援,以及威胜军城中的密探,不愁完不成任务。 柴进点了点头,轻声道:“早些回家。” 这是对探哨们最好的安慰,他们游走在刀锋之上,身处在狼窝之中,只有成功的回家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燕青没有说话,只是抱了一拳,带着二三十骑探哨,朝着南方杀去。 柴进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向房学度张清等人道:“军中怎么样了?” 梁山兵马五千,房学度手里却有不下一万二的田虎将士,没有时间给柴进整备兵马,只能简单的整编一下,从梁山军中抽调出来七百多骨干,插入了田虎军中。 稍微一统计,更严重的问题爆发出来了,梁山军马都是以二十岁到四十岁的青壮年为主,而房学度军中老弱病残占据了四千之数。这些个将士是没有可能翻越太行山的,到时候非战斗减员会对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 这些人怎么安置? 一件件的问题摆到房学度面前的时候,这个素来刚猛的汉子也不由的脸色一红。自己也算是田虎军中的上将,带兵打仗从未失利。但是跟梁山一比,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童子一般,对军中的了解、掌控都远差梁山。 怪不得人家能纵横天下无敌手,一对比差距太大了。 感慨归感慨,房学度还是给出来了解决办法,他道:“国公,军中约有四千老弱,撑不住翻越太行,以我的意见,要不咱们暂且抛弃他们?” 闻言不仅柴进摇了摇头,连同张清等将也皱起眉来。但是柴进还是给房学度一个面子,委婉的道:“不可,这些都是跟着我们浴血奋战的好汉,岂能这么轻易的抛弃?龚旺!” 梁山马军第十军军司马龚旺当即站了出来,大声道:“末将在!” 柴进点了点头,道:“你率领这些兵马留下来,有没有问题?” 柴进这话一出,众人的眼光都有些异样,房学度更是吃了一惊。你蓟国公口口声声的不能放弃,如今却连着自己的将士都丢了,是何道理? 但是,却没有时间给别人思索,那边龚旺已经大声道诺,令人更是瞠目结舌。 田虎军中哪有这版将士啊!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却依旧带着命令去做事,这等勇气真真令人倾佩。 “兹命,梁山马军第十军军司马龚旺担当河东支队军司马一职,负责组建河东支队!”柴进大声的下令道,这河东支队并不是他临时的想法,在柴进的计划中,等这次回去后,河北支队、山东支队也要开始组建起来。 后世太祖天纵奇才,独创以农村包围城市,建立了诺大一个国家,梁山缘何行不得?况且,那边宗泽有在辽东组建地下势力的经验,梁山也有足够的军政人员潜伏进去,了解地方形式。等到时机一到,地下政府立马摇身一变,变成地上政府。 好处毋庸置疑,他们能一直在本地打交道,比梁山贸贸然然的闯进去能省不少事。但是危险也不小,地方政府的财政、人员都是一件危险的事,只能挑选有大本事的潜伏进去才可以。 龚旺喜滋滋的道了声喏,他的战斗本事并不强,在猛将如云一般的梁山没有一丝出彩的地方,如今让他担当河东支队的军司马,也算是重用。只要自己能在河东做下一番事业,不愁日后不能飞黄腾达。 柴进的眼神又看向邬梨、山士奇等将,问道:“诸位好汉,可有愿意留在河东的?我河东支队要从零开始组建,你们大多都是本地人士,留在这里做一番事业可好?” 诸将对视一眼,山士奇站了出来,道:“要不俺留下吧!” 山士奇虽然武艺不凡,但是缺少点能拿得出来的东西。他年轻气盛,正是做一番事业的好时候。 柴进点了点头,道:“由山士奇将军担当河东支队的副将,日后山寨那边还会派来河东支队的正将,以及河东的文官人员等等。倒时候你们一并留下来,为日后攻打河东做准备。” 山士奇美滋滋的道了声喏,当即站到了龚旺身后面。 柴进不忘补一句:“山兄弟,你留在河东,也要读书写字的。” 山士奇张大嘴啊了一声,自来熟的卖惨道:“哥哥啊,通融一下,俺留在河东哪有人教导啊!” 柴进笑骂一句,道:“不妨事,军中有专门教导的人员,我会让龚旺兄弟留下来一批。” 房学度笑着拍了一下山士奇的肩膀,道:“哥哥这是为你好,你不是想着当大将军么?可曾见过不会写字的将军?” 山士奇囔囔道:“本朝党进党将军不也不识字么?” 党进,朔州马邑人,本是后周将领,但是赵匡胤陈桥兵变以后就摇身一变变成了开国大将。此人不识字,在统领禁军时,见禁军将官都把麾下人马器甲的相关数据写在木梃上,也就有模有样的请人把他军中的数据写在上面。但是轮到他的时候,他却看不懂,只能傻愣愣的将木梃交给赵匡胤,愣愣的道:“官家问的都在上面。” 柴进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却大了起来,道:“日后战争,会从刀兵相击的冷兵器,过渡到以火药为主力的热兵器战争。我梁山军马所依仗的,除却森严的制度,就是火药!山将军不知道参数,不懂火药的威力,怎么能用好呢?” 说着,柴进一边往回走,一边道:“等河东的架子构建起来,山将军去一趟燕云,我给你看看万炮齐发的景象!” 山士奇看着自信的柴进,不由的张了张嘴,眼中却充满了崇拜之感。 这般雄主,比之田虎之辈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第二十三章 就你有老娘吗 “快一点,把腿上都绑好,绑腿对你们长途跋涉有好处。” “七营集合!” “快快快……” …… 听着外面繁杂的声音,一身囚装的袁立群也被惊醒了,他往牢门处靠了靠,一脸讨好的看向那牢子道:“这位好汉,外面怎么了?” 他心中窃喜不已,这外面乱糟糟的,兴许是朝廷大军打来了呢。 说实话,这梁山也忒不当人,自己好心好意的投降,梁山的鸟人竟然因为县令的几句话,就召集人马把自己的丑事全都翻了出来。 如今这个局面,梁山是看不上自己,只要朝廷的军马能打回来,把自己解救出来,兴许还能混一个忠贞不屈的局面。 那牢子身为梁山主战部队的一员,哪有功夫跟他说闲话,瞪了他一眼,道:“老实的回去,我梁山虽然不兴虐待俘虏,但是似你这般为非作歹之辈,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汉子入伍之前,也是贫苦百姓出身,梁山手把手的教他读书写字,又平分土地给百姓们,开战诉苦大会指责达官贵人的为祸不仁,早就跟这般鱼肉百姓之辈划分了界限。 袁立群连连点头,“哎,哎。”的应了两声,身形悄无声息的坐回了草毡之上。 囚牢里面并不平静,也有四五十个犯人。对于这些人,梁山没有时间开展甄别,只能留下将士看管他们,不使得为祸一方。 一个脑袋愣大的壮汉,瓮声瓮气的对着袁立群嘲笑道:“哈哈,吃瘪了吧?” 袁立群头转过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对着那汉子道:“怎么?你也来嘲笑老爷?” 那汉子虽然比袁立群壮上数筹,但是仍旧摄于袁立群的淫威,只能嘿嘿的赔笑了两句,道:“袁虞侯,俺哪有这般胆子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汉子外面憨厚内心却极为精细。 那袁立群满意的点了点头,手却摸到了裤裆里面,良久才捏这样一个跳蚤出来,他把这带着温热、腥臊的跳蚤狠狠的摁死在了墙上。 他并不怕,城中两千辅兵都是以自己为首,梁山要想获得更大的利益,必须将自己给说降才是。现在不过是个下马威罢了,等牢狱消磨完了自己的精气神,自有那梁山的大将来劝降自己。 想到此处,袁立群满意的点了点头。至于被自己弄死的那几个小娘们,谁会在意他们?梁山能创下这么大的基业,自然不是个短视之辈。 越想越觉得自己安全,袁立群甚至翘起来了二郎腿,自己到时候一定要跟话本里面一样,做出来一副宁折不屈的模样,那梁山的人弄不好会以为自己是个人才,把自己也带走。 人家梁山蒸蒸日上,大宋却日落西山,这河东也是个战乱之地,自己早做谋算才对。 哼着小曲,袁立群摸索到牢笼门处,把自己的水碗端起来,朝着自己的嘴边喂去。 他有点渴了。 “本将是军部的军法处干事,奉命来提要犯袁立群,此人罪大恶极,按律判处死刑!” 突然门口传过来一个声音,袁立群吓了一跳,端着碗的手不住的打哆嗦,愣是将一碗水给抖了个干净。但是他好像看不到一般,硬端着碗朝着在自己的嘴边送去。 碗中无水,只有一根蘸着水的稻草送到了袁立群,他极为晦气的连连呸了几声。 牢笼深处传出来吃吃的笑声,袁立群虽然没有精力去反驳他们,但是仍旧张开嘴强作镇定道:“杀人……” 他一张嘴,这个声音嘶哑无比,连连咳嗽了几声,正想说话,那笑声却停了下来。 袁立群抬眼望去,却发现外面的干事却已经验过证件,四五个人朝着袁立群走来。 待那干事走到牢笼前,袁立群已经瘫倒在地上,整个人如同骨头都被抽干了一般,毫无半分力气。 “兹命,虞侯袁立群,行为不法,奸淫民女、抢夺财务……依照梁山律令第四章第三条,判处就地处决!” 那干事对着书函念了一遍,又看向袁立群道:“袁立群,你可有异议?” 那袁立群早就不成个了,身上入筛糠一般,抖个不停,良久才道:“杀人……杀人之前不给碗断头饭吗……” 那干事笑着摇了摇头,摆摆手身后的人立马端上来了一个饭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放在袁立群面前,有半只烧鹅,一盘子炒的冬瓜,还有一壶温热的小酒,四五个馒头,显得颇为丰盛。 袁立群脸上泪珠已经滚了下来,滚烫的泪珠滴入饭菜里面,混进油水里面。但是他却熟视无睹一般,挣扎着将筷子拿了起来,对着那半只烧鹅开始动手。 他那里还有力气,手都抖不成个,脸上更是如同决堤了一般,泪水奔涌而出。 那干事不忍心,道:“别用筷子了,直接用手吧。” 袁立群闻言十分乖巧,将筷子轻轻地放在一旁,伸手掰下来一只鹅腿,狠狠的放在嘴里,用力的咀嚼起来。 这向来美味的烧鹅也如同嚼蜡一般,吃的袁立群满脸都是眼泪。 “哭什么?”那干事有些看不过去,出言问道。 “我……”袁立群用力的一擦脸上的眼泪,道:“我想我娘了。” 话音未落,袁立群更是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整个身形趴在了案上,将酒菜都扫了一地,然后顾不得污秽,整个人趴在案上放声大哭起来。 那干事冷笑一声,若是不来之前看过案宗,还真被此人掩盖过去。自从折可求带领兵马去了榆次,这厮俨然成了城中的土霸王,逼死四五十口人,抢夺民女、财务、房宅更是数不胜数。 说来也奇怪,此人不过是一个虞侯罢了,又不是本地人士,要这些个房宅有什么用处?真的要在清源安家,县中百姓还不生吃了他? 那干事冷冷的对着身旁的士兵道:“拉他出来,准备执行吧!” 袁立群抬起头来,哀嚎着对干事道:“你们怎么如此狠心!” “你以为就你自己有亲人么?那小丫头才十四啊……” 第二十四章 万般皆是命 只留下四千老弱病残是行不通的,为了留下一支武装力量,张清和房学度又在军中挑选出来了一千战士,三百军官。这是河东支队的军事力量,也是河东支队的班子。 如此一来,梁山军马还有四千五百主力和七千五百房学度的兵马,经过混编以后,梁山马军第十军张清部又新编制了七个营。 这也是梁山军官众多,一支军马里面能拉出来三套班子,如若不然根本不敢这样玩。 在清源简单的修整一日以后,一万两千新编制的部队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他们会经过太原以东的寿阳,过孟县,然后开始翻越太行山,经过真定、飞狐口,然后就到了易州地界。 那里梁山第一卫的辖区,自有卢俊义来接应。 …… “报……”一个探哨拉着长长的尾音,将书信递到了姚古面前。 姚古轻描淡写的接过来书信,一边看火印,一边对王德、姚平仲等人道:“瞧瞧,咱们的许大相公又下了什么命令。” 姚古是陕西名将姚兕的次子,名将姚雄的胞弟,姚兕自不用提,曾经一箭射杀西夏先锋官的悍将,算得上西军姚家的开拓者。 姚雄也是非凡,真正能在西军中杀出名号的狠人。当年吐蕃来犯,种朴战死,王赡军陷于敌人之中,只有姚雄从鄯州杀到了湟州,四战皆捷,重创羌人。 如此的家传,再加上姚古自己也在西军历练数年,自然对许翰这个书生生出来几分轻视。 王德摸着马匹的鬃毛,只是笑,没有接话,姚平仲却出言道:“这般的书生,知什么兵?八成是在催促我们前行罢了。” 姚古点了点头,没有计较自己儿子的狂妄之举,轻轻的打开书信,道:“哟,是可适来的书信。” 姚家和折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两家的关系相对来说比较好。 姚古面色凝重的看罢书信,突然不说话了,坐着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前行起起伏伏。 “父亲?”姚平仲有些按耐不住,想要询问。 姚古将书信递给了他,道:“梁山……梁山想要走……”姚古突然勒住马,对着身后的将士道:“让那田虎过来见我。” “喏。” 看着传令兵往后面走去,姚古对着王德解释道:“那梁山的消息的速度未免太快,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军收服了田虎,开始整军朝着北面撤去。” “北面?” “北面!”看着王德面色有些疑惑,姚古着重的点了点头,道:“梁山往北走,他们能去哪?难不能跟金国沆瀣一气?” 王德摇了摇头,以一种果断的口气道:“不可能!”说着,他可能注意到了自己有些激动,急忙换了个语气对着姚古道:“大人,以末将看来,梁山屡次与金国作对,更是把完颜部的老窝给炸了,两者断无合谋的可能。” 梁山与金国的恩恩怨怨早就传的天下皆知,梁山好似与金国有世仇一般,每次都玩命的逮着金国打,令人心中生疑。 姚古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呢,那梁山准备去哪?总不能跨越莽莽太行回易州吧?” 说着姚古看向姚平仲,那边姚平仲也已经看完了书信,二父子发出来吃吃的笑声。 并不是他们看不到翻越太行的可能,只是若是太行山这么容易就能派遣大队军马行军,那北汉也坚持不了这么多年。 山路崎岖难行,梁山马匹众多,粮草军械都要沿途补充,你在太行山里能有什么补充? 他们不理解,也不相信梁山能解决掉这么多的问题,更不相信梁山会为了房学度冒这么大的险,其中定有蹊跷。 王德正想说话,那边田虎已经跟着众人走了过来,对着姚古面色凝重的行了一礼,道:“姚将军。” 姚古脸色瞬间冷了起来,面对田虎的恭敬不仅没回礼,反而极为轻佻的用手指指着田虎的鼻尖,道:“田将军,这房学度到底是如何的一个人?有没有可能跟梁山早就暗通曲款?” 田虎仍旧一脸谦卑的回话道:“不瞒将军,房丞……房学度此人,倒还算是个忠义之士……” “忠义之士?”姚古轻蔑的笑了一声,道:“若真是忠义之士的话,烦请田将军写一封书信,劝其来降吧。” 说实话,田虎此人称了帝,本无可能赦免此人。只是宋廷这两年动乱颇多,到处都是用兵的地方,招降他对河东局势的稳定也有好处。因此赵恒只能捏着鼻子忍下了此事,还将他任命为威胜军统制一职,暂且在姚古帐下听命。 田虎唯唯诺诺,脸上不悲不喜的接过来将士递给他的书信,就在地上找了块石头,用舌头舔了舔毛笔,润了润笔尖,这才开始写书信。 写完了以后,田虎就将书信放在一边,想要等他晾干,姚古却道:“继续写。” 田虎抬起头来,看向姚古道:“姚都统,还要写什么啊……” 姚古站了起来,一边走动,一边道:“我不信你在房学度军中没有暗子,把效忠于你的都留下来,防止梁山军马狭裹着他们北窜。” 田虎叹了口气,只能道了声喏,按照姚古的指示又写几封书信,分别是给马灵、邬梨、钮文忠等将的。 正在田虎奋笔疾书的时候,那边又有几骑走了过来,左右两边都是官军的骑士,中间的赫然是铁蜻蜓钮文忠手底下的猊威将方琼。 “将军,那钮文忠率领三千将士,想要归顺官军!” 那骑士指着中间的方琼道:“将军,这是钮文忠手底下的将军。” 姚古没有回答骑士的话,眼神却看向田虎,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田虎放下笔墨,对着姚古点了点头,这样一来算是确认了钮文忠的身份。 姚古这才笑着道:“让你家将军来见我。” 方琼急忙道了声喏,跟着官军的骑士退了下去,姚古却笑嘻嘻的看向田虎,道:“看,田将军,你的忠臣来了。” 田虎深深的低下头去,只是道了声喏。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第二十五章 我只想活下去 钮文忠看到田虎的时候,心头咯噔一下子。这个素来高傲的晋王,以往都是坐在高位之上,温善的看着自己,如今却一身脏兮兮的戎装,脸上一块黑一块白的,连眼中也没有了以往的神采。 “大王!”钮文忠嗷的一嗓子吼了出来,跪倒在田虎的面前,哭丧道:“大王,末将……末将来迟了。” 田虎脸色有些犹豫的看了姚古一眼,得到许可以后,这才轻轻的将钮文忠扶了起来,道:“文忠……” 话音未落,一行清泪顺着田虎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狠狠的抱住了钮文忠,两个人痛哭成了一团。 田虎有一肚子话想跟钮文忠说,钮文忠也是如此,但是姚古在他们身边,两个人谁都没有说别的,只是一味的痛哭。 良久,田虎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鼻涕眼泪,对着姚古行了一礼,道:“让大人见笑了。” 姚古脸上漏出来一摸诡异的笑容,旋即指着钮文忠道:“这位好汉,可是要弃暗投明?” 钮文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是,也不是,我只愿跟随我家大王……” “哎哎哎。”田虎听到了“大王”之词,瞬间急了,上来就要来捂钮文忠的嘴,还道:“可不是,可不是。我之前鬼迷心窍,这才自封为王,现在已经不是了。” 说着,田虎讨好的看向姚古,道:“现在下官是威胜军统制。” 姚古哈哈一笑,显得极为受用,磊声道:“不错,田将军是朝廷的威胜军统制官,钮将军若是想要拨乱反正,还得遵守朝廷的律令。” 钮文忠脸色阴晴不定,一脸迟疑的看向田虎,若是完全按照朝廷的律令行事,只怕得把手中的兵马全交出去才行。但是这种乱军之中杀出来的将军,那个不清楚兵权的重要性?到时候自己等人没有兵权庇佑,只怕田虎的这种景象就是下场。 田虎一脸可怜的看着钮文忠,哀求的意思溢于流表。 想到此处,钮文忠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正色道:“姚将军,我主如此狼狈,你们官军就是这样对待归顺朝廷的义士吗?这种事情若是说出去,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太欺负人了,田虎大小也是一方诸侯吗,你这般折辱实在有些不为人子。 姚古心中啧啧称奇,他从开封往河东以来,所遇到的都是一堆软骨头,如田豹、田彪似的,根本不堪一击,直接拉着田虎投降,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刚硬的将军。 姚古沉吟片刻,上下不住的打量着钮文忠,心中不禁生出来一丝爱才之心,良久才看向田虎道:“田将军,看不出来你们河东也有这般汉子。” 田虎涨红了脸,一句话说不出来。 姚古这才看向钮文忠道:“铁蜻蜓钮文忠是吧?” 钮文忠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姚古指着王德等官军将士,语气却异常冰冷的道:“好汉,你就不怕我直接让人动手,枭了你的头颅?到时候再兼并你的军马,纵使你天纵奇才,又岂能庇佑你的故主?” 钮文忠咧嘴一笑,手摸到了自己那柄惯用的三尖两刃刀,却看向田虎道:“大王,咱们真不如投效梁山,人家最起码把我们当人看。” 谁说不是呢,这官军看着田虎等人的头颅,却好像看着军功一般,一个个蠢蠢欲动的。如今虽然成了袍泽,但是却没有一丝的在意,呼来喝去的毫不在乎友军对的尊严。 这样的战友,你上了战场,不怕他们从背后捅刀子么? 梁山虽然军规军纪严明,人家是真的拿自己当人看,当兄弟看,又是教导读书写字,又是整顿军纪,这是炮灰的待遇么? 一边是真心实意、将心比心待自己的,一边是视若牛马、呼来喝去,任谁也该知道选择那边了。 钮文忠心中突然生出来一丝明悟,或许那房丞相就是知道了这般下场,才决心投奔梁山的吧? 田虎却不给钮文忠胡思乱想的机会,呵斥道:“大胆钮文忠,梁山乃是草寇,纵使一时得志,哪也撑不过三年五载。这可是我们拨乱反正归顺朝廷的好机会!钮文忠你莫要自误!” 钮文忠绝望的闭上了眼,他与田虎相交于草莽之中,自己倾尽家财自助与他,所图的就是田虎的胸中野心!他本以为田虎投降朝廷不过是一时之计,等到有了机会定然会自立。 可是现在看田虎的模样,心气全无,整个人宛如姚古的狗腿子一般,只敢对自己大呼小叫,再无以前雄心勃勃的样子。 “大王。”钮文忠眼神直愣愣的看着田虎,道:“容末将再叫最后一次大王,文忠无能,不能护大王安全。累大王陷入险境,是末将的过错。” “文忠……”田虎不知道钮文忠何意,只能张嘴叫了一声。 钮文忠又看向姚古道:“姚古,你也是个汉子,何故如此羞辱我主?须知,匹夫一怒尚且流血五步!” 钮文忠咬牙切齿,他对现在田虎失望至极,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姚古。 王德自持勇武,哪里受得了这个,上前一步护住姚古,怒骂道:“大胆草寇,你等都是我大宋的子民……” “行了。”姚古推开王德,半是欣赏半是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人家也没有刺杀我的打算,且看看这铁蜻蜓是如何说的。” 王德嘿嘿一笑,立于一旁,不再说话。 钮文忠继续道:“大王,末将只想见以往站在高处调兵遣将的晋王,不想见现在卑躬屈膝的统制官。但是我手底下还有三千与我浴血奋战的将士,末将更不想见他们被朝廷拿捏。我来之前已经与他们说过,若是我不回去,他们也不会出来。” 姚古想要上前,又顾忌钮文忠手中的利刃,只能劝阻道:“钮将军,不当如此,不当如此。我日后再也不会如此欺辱田将军……” 钮文忠冷笑一声,道:“如此甚好。” 说完,他再无半分犹豫,拿着三尖两刃就朝着自己的咽喉抹去,一摸嫣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将他身边的马匹染红了身躯。 田虎眼中的泪珠又掉了下来,他嘴里小声的囔囔道:“我只想活下去……” 第二十六章 天塌下来也没有吃肉重要 钮文忠的死影响不了什么,这只是一个失去梦想的人最后的挣扎罢了。他希望用自己的命唤醒田虎的雄心,希望大晋得以重建。但是失去了外在的环境,田虎又没有刘玄德那般志向,也只能继续当他的统制官。 田虎如何想的柴进等人管不着,钮文忠这个莽撞的汉子死了也对河东大局没有影响,梁山主力又遇到了新的困难。 种师中从井陉往东走,梁山路过榆次往北走,如果探哨情报无误的话,两军正好孟县以东相遇。 两军的兵马都不少,种师中手底下有足足三万河北士卒,而梁山也有七个营足足一万二的将士。 说良心话,柴进没有帮金国攻击种师中部的打算,但是两军就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相遇了,任谁也都会把心提起来。 梁山的探哨回报以后,柴进沉吟了良久,他是第一次出行没有带上得力的军师,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个商议的人。 房学度却看出来了柴进的忧虑,试探性的道:“国公,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柴进点了点头,轻轻的将探哨的信报递给了房学度,口中对着张清道:“安排戒备,准备休息一会吧。” 柴进是不会插手具体的军中事物的,梁山各军主将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又有完善的体系辅佐,根本不怕他们出问题。若是自己贸然插手,反而会让事情变得麻烦。 张清对着柴进道了声喏,下令道:“一营前面三里处戒备,二营后面戒备,其余军马就地休息。” 一营二营都是他的嫡系部队,为了保证战斗力,前三个营都没有掺杂田虎的军马。但是张清没有丝毫留情,最艰苦、最困难的工作留给了嫡系部队。 理应如此,不是么? 柴进也在山狮驼、连儿心善等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一块石头的后面,坐在了地上。 房学度拿着书信,却没有一丝迟疑,对着柴进道:“哥哥所忧虑的,莫不是怕种师道的军马与我军冲突?” 柴进点了点头,裹了裹身上的衣物,道:“不错,种师中此人算得上一个良将。” 种师中,字端孺,乃是当世名将种师道的胞弟,今年六十四岁,乃是朝廷有数的几个能打的武将。更重要的是,此人用兵颇为老成,老成持重这个成语就是从种师中身上延伸出来的。 房学度点了点头,那边却有亲卫给众人递过来了水壶,柴进接了过来,对着众将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才放在嘴边饮了一通。 随着天气转凉,这凉白开入喉极为提神,令人瞬间精神了过来。 房学度也饮了口水,却对着柴进拱手道:“国公,这种师中是个明白人,想来不会跟着折可适等人吧那般胡作非为吧?况且他是来收复太原的,我们是要回燕云的,两者按理说没有冲突……” 柴进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房先生此言差矣,我军要从北面回去,势必要从种师中的辖区经过,他就不怕我军突然袭击么?” 梁山要顺着太行山的山边走,走到白马山附近才能开始入太行,本身就跟种师中正面撞上,如何不防? 不待房学度回话,张清已经布置好了防务,急匆匆的走来,柴进看向山狮驼,道:“给张将军倒杯水,休息一下。” “喏。”山狮驼规规矩矩的给张清倒了杯水,递到了张清面前。 张清知道山狮驼本事过人,又得柴进看重,不敢托大,急忙接了过来,道:“谢哥哥,谢山兄弟。” 说着,张清靠在一棵树上,饮了两口水,才道:“哥哥,前面的探哨已经探明消息,那种师中也算是了得,好像知道了我军动静一般,火速的跑到了孟县城中,现在已经开始派遣探哨过来打探了。” 柴进吃了一惊,看了房学度一眼,道:“这家伙好快的速度啊!” 速度太快了,梁山这边还没有商议出来一个计划,那边种师中已经决心下手了。 柴进看了众将一眼,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众人道:“且原地修整一个时辰,让伙头兵们煮一些汤水,将士们吃饱喝足了,咱们在朝着孟县杀去。” “喏!” 看着张清前去传令的身影,柴进对着房学度道:“房先生,以妥协换来的和平并不能长久,只能漏出来我们的獠牙,让世人惧怕,才能换来真正意义的和平!” 房学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和平,只有强者有资格说。 不多时梁山营地就冒出来一片一片的青烟,四五十头肥猪迅速的被宰杀殆尽,变成了铁锅里面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 一个新加入梁山军马的青年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对着他的伍长道:“伍长,你闻到味了没?” 伍长笑着打了他一下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咱们物资跟不上去,等你回到了燕京,让你吃个够。” 那青年张大了嘴,道:“咱们也能吃到?” 这事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稀奇。他在田虎军中的时候,那些个肉食只有军中的将校才能分得到,哪有他这种小兵蛋子的分?即便是硬邦邦的干粮,能每日供应也算得上是稀奇的事。 那伍长没有说话,那边他们的都虞侯却已经带着半扇猪肉走了过来,将人召集起来,大声道:“兄弟们,咱们要回家,那种师中却挡在路上,想要阻拦我们回家,你们干不干?” 兵丁们一个个没有太大的反映,只有梁山将校们才会心中生出来一丝战意。 都虞侯瞬间反应了过来,这些兵马都是河东人士,对于燕云没有太大的感情,旋即换了个语气道:“上面传下来了命令,今天弄不好要干一仗,咱们吃饱喝足,肚子里面有些油水,才能有力气!等会上了战场莫要丢咱们第四都的人!” 将士们这才有反应,但是一个个的目光却都落在猪肉上面。 都虞侯苦笑一声,道:“各什伙头兵集合,快点把这些东西处理了,等会吃肉!” “吃肉!吃肉!”将士们这才喜笑开怀,仿佛天塌下来也没有吃肉重要。 第二十七章 还可藏兵百万 吃饱喝足,又足足歇息了半个时辰,将士们这才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远处的寿阳县杀去。 城中之上早就戒严了起来,种师中身为天下名将,自有其过人的本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整个城墙上面满满当当的站满了将士。 他已经探明了梁山的动向,但是就是不明白梁山的动机。天下人人人都有可能跟金国媾和,唯有梁山跟金国不死不休一般,屡次对着金国出击,坏金国好事。可是梁山的兵马到底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他们往北走除了走金国的路还有别的地方吗? 梁山与金国不合是世人皆知,这对于宋廷来说绝对是好事。 但是梁山现在的动静也让这个素来老成的名将犯了嘀咕,梁山不是不擅长用兵的,难道不知道这太行山是死地么? 不管怎么样,他是不可能放任梁山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通过寿阳。 随着梁山军马来到了城墙前,种师中心中一定。这梁山没有攻城器械,任凭你等如何精锐,总不能飞到城墙上来吧? 那边柴进一声令下,山狮驼从阵营中走了出来,来到城墙前叫阵道:“种师中听着,我家哥哥久闻你的大名,今日想请将军下城一晤。” 城墙上骚乱了片刻,城门旋即就被打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将身披着皮甲走了出来,他轻拍马匹道:“你家哥哥?蓟国公么?” 他嘴上说着,心中却提起来了精神。按理说柴进在梁山当土匪的日子并不怎么光彩,但是他手底下的将士却以能叫一声哥哥为荣,单是这份收拢人心的本事就不容小嘘。 山狮驼点了点了,眼神朝着身后的阵营中看去,柴进已经骑着马走了出来,他远远的对着种师中拱了拱手,道:“老将军,久闻大名。” 种师中算得上良将,可惜的是此人在历史上死的有些过于惨烈。 另一时空中宗翰带兵围困太原,种师中和姚古以及张孝纯的儿子张灏约好进攻,但是姚古却因为姚、种两家子弟相争,故意失期,眼看着种师中的兵马落于险境却按兵不动。 因为许翰催的急,种师中带的粮草军械也不充足。一番鏖战之后该军粮耗尽,将士们只能以黑豆为食,军心涣散,逃跑者不计其数。最后终究因为寡不地众,种师中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自己也战死当场。 当然,事后姚古因为失期被贬置岭南广州安置。而许翰许相公却没有任何处置,数月后因病去职,等后来赵构登基以后,摇身一变,变成了尚书右丞,兼任代理门下侍郎。 这种明知险境却义无反顾的跳进去的将军,总能格外的让人心中升起一丝敬畏之心。 种师中虽然不知道柴进为何对自己如此尊敬,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仍旧拱了拱手,道:“国公……房学度的事情我知道,事后必然上报朝廷,给田虎军马一个公正的处理。” 柴进笑着摆了摆手,心中却一定,这种师中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反而对房学度充满了怜悯,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种将军,我和令兄多有交情,他跟着高俅进攻燕云的时候,我梁山便及早点明了金兵的动向。可惜的是朝廷不用经略相公,反而派遣童贯这种货色去防守太原,才造成现下这个局面。”柴进侃侃而谈,颇有三分攀交情的意思。 种师中却不想指责朝中的政策,转移话题道:“多半是有小人作祟,未知国公要我下来,所为何事?” 柴进笑着道:“河东的事我无能为力,我也想带着兵马援助太原,但是看来朝廷并不领情。今日我只想从寿阳借道,从孟县翻越太行,回燕云。未知将军意下如何?” 种师中皱着眉毛,他实在有些不相信柴进的话语,太行山山势险峻,到处都是崇山峻岭,若是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恐怕不出三天就得全部饿死在山里。 熟悉的人?种师中突然有些明悟,试探性的道:“国公,太行山上不缺匪徒,沿路可要小心为上。” 柴进脸上漏出来一丝笑容,道:“种将军放心,日后太行山上没有任何匪徒了。” 种师中非但没有任何欣喜,反而一脸严峻的道:“国公……” 梁山连太行山上面的土匪都已经开始收编,其南下的狼子野心不言而喻。自己的那个兄长又镇守河北,专门防备梁山军马,怎么一点反映都没有。 种师中只觉得柴进的笑容越来越恶心,这个巨寇的野心极大,绝对不会止步与燕云。但是观其所作所为又不像是与宋廷作对的,反而多番相助,令人啧啧称奇。 柴进苦笑一声,没有丝毫掩盖,反而大大方方的道:“太行山山势巍峨,多有被逼无奈的百姓铤而走险,占山为王。可是山中环境复杂,物产贫瘠,我梁山官员已经入驻,帮助山中百姓开耕荒地、种植粮食,以供平日所需。” 还可藏兵百万,以供日后战事。 种师中心中自觉的给柴进接了一句。 柴进只是笑吟吟的看着种师中,收复太行山群寇的事情并不复杂。他们在山沟沟里面是真的穷,缺衣少食不说,连最基本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 梁山经营燕京半年只久,已经有了足够的粮草,完全可以资助他们。由扈成牵头,组建了数只商队往太行山运送粮食,只此一招就收服了太行山群寇的心。 他们所图的,就是吃饱饭而已。 种师中心中生出来一丝明悟,他眼前的这个蓟国公胸中韬略绝步天下,走过每一处都留下深深的根基以及抹不去的梁山痕迹。 如此强悍的敌人,又岂是那垂拱殿里的新皇帝的对手?是了,新皇帝的敌人还有很多,还有他的亲生父亲。 见种师中不说话,柴进又重复了一句:“将军,可愿放我们归燕云?等我在燕云修生养息几年,定要一举北下,消灭金国!” 种师中囔囔了一句,柴进没听清楚,问道:“种将军?” 种师中长出一口气,道:“国公自便吧。” 他的目的是收复太原,其余的都没那么重要。况且梁山的军阵他已经见过,自忖不能对梁山造成大的伤害。 第二十八章 国法、人情和时代 种师中也许是怕柴进掺和进来,终究还是放了行,让梁山军马朝着太行山而去。梁山军马虽然走了,但是种师中却仍旧有一堆的烦心事。 那边许翰许大枢密的军令已经传了下来,要他火速进攻太原。 可是现在已经是深秋天气,他的军械、粮草、棉衣都没有到位,拿什么去攻击太原坚城?将士们衣不果腹,拿着石头去攻城么? “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的道理,种师中不懂,他就是个死也要执行任务的呆子。那边许翰的军令一传过来,种师中什么都顾不上,立刻按照军令抛弃辎重,全力朝着太原前进。 至于榆次的折可求部和清源的姚古部,这些个官油子自然没有那么傻愣愣的了。两只军马先要粮草军械,后要棉衣棉裤,反正就是你不安排到位,誓死不愿意前行一步。 畏战么?也不尽然。多半是种家名声天下皆知,有些人心生嫉恨罢了。 种师中倒也光棍,一股脑的冲到了太原城外,与宗望三战三捷。可惜的是,随着天气逐渐变冷,种师中军中缺衣少食也愈发的严重,他手底下的两万多将士一日间溃散两三千,不过三五日的时间,种师中手底下只有数千兵马了。 眼看着种师中的兵马完蛋了,宗望的大军适时的杀出来,将种师中部团团围住。这个年逾六旬的老将奋勇杀敌,却仍旧寡不敌众,被乱箭射死。 种师中一死,其部也化为了乌有,那边姚古和折可求、张灏三部也急了起来,不敢再跟许翰拖延时间,三部迅速的合为一体,朝着太原城杀去。 宗望依靠着种师中部已经打出来了威势,五万金国精锐没有丝毫留情,直愣愣的从太原杀了出来,与姚古的主力官军就在这汾河平原上展开了一场生死的搏斗。 姚古手底下有一个统制官,唤做焦安。这边宗望的兵马距离官军主力还有三四十里的时候,那边焦安就假传敌人大军压境的消息,弄得军心动摇。 等到姚古出来准备派人打探消息的时候,焦安又力劝姚古撤退,暂避锋芒。姚古虽然没搞清楚敌情,但是还是选择相信最稳妥的方式,舍弃了榆次、永清,准备朝着威胜军撤退。 可惜的是,宗望那边反映也是极快。这边姚古开始撤退,他就开始带领着兵马奋起直追,堪堪咬住了姚古的尾巴。 假传情报,情报却成了真。那留在后面断后的焦安不思如何拒敌,反而如同溃兵一般,四散而逃。 焦安部的溃败直接宣告了官军战事的失利,原本井然有序的撤退也变成了一场大追杀。无数的将士没能在战场之上立功扬名,反而死在了袍泽的马蹄之下。 好在王德算得上西军中有名有姓的猛将,他拼死杀出来了一条血路,将姚古、姚平仲等人救了出来。折可求和刘光世的残兵则朝着西面退去。张孝纯的儿子张灏战死,整个官军主力化为乌有。 等到官军的溃军到达隆德府的时候,后面才传来消息,宗望起大兵,已经攻陷了辽州、汾州、威胜军,大半个河东路已经全部归了金国所有。 好在,天气转凉,金兵又久战,士兵们疲惫不堪,这才堪堪鸣金收兵。 宋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一边派遣解潜前来河东接任姚古的职位,一边让将士把姚古等将绑回朝廷,另行处置。 这些消息传来的时候,柴进已经回到了燕京。说实话柴进除了心疼战乱的百姓以外,对宋廷失去河东真的没有太大的惋惜。 不吃点苦楚,怎么知道金人的彪悍之处?日后继续姑息金人,让梁山顶在前面? 为了大局,梁山屡次委曲求全,只想将金人扼杀于摇篮之中,宋廷却如同送财童子一般,给了金国一次又一次崛起的机会,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不管怎么样,金宋相争对现在的梁山有利,柴进也不是什么圣母,一国哭莫如一路哭的道理还是懂的。现在只有安心的治理燕云,打下一块坚定的跟基地才是硬道理。 等梁山扎住了跟,有了充足的粮草、军械以后,一举北上,直捣黄龙。 拿下北方以后,在考虑南下,先下山东河北,再顺势夺得两淮、陕甘,一举统一天下。 这是国策。 国法以外还有人情,张孝纯儿子战死沙场,令张孝纯这个梁山政务院的新任宰执心中心痛不已,自己请了三天的假,给张灏祭祀了一下。 相比之下,张叔夜就顺畅多了,他这个新任大法官到任以后,将原本的法律系统重新正儿八经的梳理了一遍,又跟柴进、韩企先、张孝纯、左企弓、李助、闻焕章等人将梁山的法律修订了一下。 裴宣倒是个不争不抢的,对于张叔夜的这些作为不仅没有一丝反抗,反而多加配合,令人不禁咂舌。 裴宣的本事不在带队伍上面,他更像是一个铁面无情的律法机器。可是国法之外尚有天理、人情,燕云又面临着一个大的改革,整个社会的风气还没有转换过来,因此裴宣的工作并不顺畅。 反而张叔夜这个外来户,才能下这么大的功夫整顿司法系统,制定一系列的规章制度,又按照制定好的规章罢黜无能之辈,提拔有作为的能吏。 司法系统的优良能反映出一个集团的清廉程度,梁山虽然队伍相对来说稍微清廉一些,但是仍旧有防微杜渐的必要。 相对于司法系统惊天动地的改革、修整,燕京还发生了不少的趣事。譬如数年前柴进资助的一个张姓道士,如今已经研究出来了叫做蒸汽机的什么玩意。他还扬言,此物能日行千里,不吃一草,真真令人愕然。 不过也不知道他给蓟国公柴进灌了什么迷魂汤,还真信了他的妖言,整个燕云的达官显贵都收到了来自政务院的邀请,来玉河县参观劳什子蒸汽机。甚至连同卢俊义、史文恭、关胜等梁山大将,都得到了来自军务院的命令,必须成立军官观礼团,一同前去观看蒸汽机。 第二十九章 周师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一个石墩子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热闹的人群。 此老身高八尺有余,虽然岁数极大,但是眼中不时闪过一丝精光的。 他是燕京新开武馆的馆主,此人相传是陕西人氏,因为饥荒流落到了燕京。但是他却凭借着一副好本事,在高手如云的燕京占据了一席地位。虽然武馆只开了几个月,但是多有慕名而来的。 街上人声鼎沸,眼神却都看向远处的看台上,那里有一座黑黢黢的机械,上百个梁山士兵紧紧地保护着那一小块区域。 据说,等会儿会有人往里面添柴,然后那个机械就会自己打铁。 莫不是天方夜谈么?柴火也能打铁? 但是梁山武德充沛,屡战屡胜,任谁也不敢轻视梁山。柴进更是慧眼识珠,提拔了一批英才,怎么看也不是个昏庸无道的。 如此说来的话……难道这玩意真的能行? 不多时,那负责研发蒸汽机的张姓道士终于来到了机械前,是了,现在已经不能叫人家道士了,他已经是燕云科学院的科学家了。 只是这科学,又是什么意思呢? 百姓们的胡思乱想没有阻碍张科学家的脚步,他心思有些凝重。蒸汽机的研究要从柴进刚上梁山的时候说起,那时候他就在柴进的资助之下,开始着手蒸汽机的研究。历经数年的苦心钻研,又得到梁山财赋的支持,柴进的亲自指点,这才有了一点成就。 当然这只是第一代稍微成熟的蒸汽机,距离日后的蒸汽火车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机器倒进去了几大桶热水,旋即又被张科学家点起火来,众人的心也随之揪了起来。这关系着梁山的公信力,若是如同一场闹剧一般,柴进说的话还有人信吗? 燕云如此欣欣向荣,柴进与那些个军政两院的大佬功不可没,谁会忍心破坏这种世外桃源呢? “轰隆。” “动了,动了!” 伴随着人群的喧嚣,那坐在石墩子上面的老者的眼神也朝着远处看去,那巨大的机器在蒸汽的作用下已经开始运转。巨大的力臂高高的举了起来,然后轰的一声重重的锤在那铁板上,旋即又开始高高的举起,开始锤下下一锤。 “真厉害。”那老者嘴中囔囔说了一句,他这一辈子都用在了打磨武艺上面,但是看到了这般威力的蒸汽机,日后武力还有什么作用? 若是把这玩意搬到战场上去,这轻轻地一锤足以让天下顶尖的高手呕血而亡。 事情很顺利,张大科学家也很满意。他的作坊主要是梁山官方赞助,但是还是收到了梁山官方发下来接近五十万两白银的奖赏。 当然,会扣除一定的税费,也要扣除梁山的股份。饶是如此整个作坊也都沉浸在一种久贫乍富的疯狂之中,他们每一个都摇身一变,变成了在燕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作坊内偶尔有两个尚未婚娶的学徒,立马也被媒人踏平了门槛。 老者心中波浪起伏,坐在石墩子上颇有些无助的感受。 正在此时,人群突然闪开,柴进在一队身着朱紫的梁山高官簇拥下来到了老者面前。不待老者说话,柴进身侧闪出来二员大将,都身着梁山的军装,英姿飒爽,身量高大,正是那卢俊义和史文恭二将。 二人来到了老者面前,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拜倒在地上,齐声道:“恩师!” 不错,这老者正是那卢俊义、史文恭、林冲等人的老师周侗。 周侗是八月份来的燕云,他刚想去府衙通传自己的身份,那边却传来了高俅兵败的消息。周侗索性就在城中租下来了一个武馆,想要看看局势。万一岳飞被梁山军马生擒,说不得自己还能动用一下自己的老脸,救一救那帮孩子。 可是岳飞也算是个有造化的,他在乱军之中收拢了一只兵马,就在雄州容城驻扎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了,种师道来到了河北以后,一见岳飞惊为天人,见他在乱军之中还有这般作为,便直接留在帐前使唤。 岳飞跟着种师道恶补了许多兵家的知识,学成以后便以以白身补修武郎,继而又升为统领,后又升为统制,一跃成为河北的重将。 见岳飞得了赏识,周侗也息了劝阻之心。他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又如何能组织的了两个大势力的倾轧?可是接下来梁山的作为不由的让周侗心生敬佩。梁山不仅没有肆意攻打郡县,反而安稳的治理地方。遇到宗望南侵的时候,还不计前嫌的仗义相助,真真令人心生感慨。 不管怎么样,史文恭和卢俊义二人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周侗哭笑连连,站了起来道:“都是当将军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儿一般。” 二将闻言再也按耐不住,一个两个的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周侗。 三人师徒感情浓郁,抱在一起了良久。感受到周边乱糟糟的声音,柴进笑道:“周师,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且随我一同去府上,给周师接风洗尘,你们师徒再好好的叙叙情谊。” 周侗点了点头,哎了一声,又道:“小老儿来燕云,从未通知他们,怎么……” 柴进哈哈一笑,道:“周师,你孤身一人就在长清坊开设武馆,我们如何不知道?我们若不知道,那给周师落户的人员也不会那么的痛快。” 燕京好歹是梁山的首都,无数的文武官员的家眷都住在燕京,这般核心之地户籍又岂是好落的? 周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还道梁山做公的都这么痛快呢,想不到国公早就知道……” “无妨无妨。”柴进笑着制止住了周侗,道:“周师应该是为了小岳将军才来的燕京吧?我梁山没有牵连别人的法律,只要你不为非作歹,自然无碍。至于让周师在燕京开武馆,纯粹是因为我个人敬佩周师的本事、人品。” 周侗是个有真本事的,除去能教导出来如此多的良将以外,他还是官派正规武术的领导者。“五步十三枪戳脚”便是经他之手确立下来的,可以说现在宋军的祖师爷就是他。 第三十章 吃酒去 蒸汽机的作用毋庸置疑,这个面貌丑陋的小东西,绝对对得起柴进数年来投入的人力物力! 有了原型机以后,梁山可以借此大大的提高工业的效率,挖掘更深的矿石,打造各式各样威力更大的器械。甚至还可以打造出来蒸汽火车、蒸汽轮船这两样划时代的工具。 蒸汽火车和轮船可就厉害多了,有了这两样东西,从生活、工业上说,可以长途运输大量的物资,可以将各地的物资人力整合起来,让整个梁山踏入一个新的时代。 从军事上说,梁山的军粮、兵马、火炮、器械等,随时可以运送到前线,大大的解决了运输的问题。试想,远在山海关的关胜部一日间就能带着粮草器械杀到易州,这与他亲自在易州驻防有什么区别? 更不用说,等到日后梁山统一天下以后,便可以充分借助火车的便利,为华夏扩展更大的领土。 接下来的规划都已经准备好,身为梁山宰执重臣的韩企先,挑选了上千名身家清白的学员。他们中有正在学校学习的学子,也有师长,也有军中的将校。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年轻而且识字。 年轻意味着培养起来能工作更多的年份,识字表明着他们更加的聪慧。这些个学员会入作坊学习,会以最短的时间内,将第一代蒸汽机的原形机给吃透。 然后梁山会把整个蒸汽机的作坊拆分成数个作坊,有的主攻于火车的研制,有的主攻于工业上的应用,也有的会和船厂联合研究蒸汽轮船的打造究。 总之,柴进准备把这个蒸汽机吃进肚子里,为梁山的国力添上浓厚的一笔。 相比较之下,周侗的到来虽然没有那么重要,但也不能忽视。 这个关中大侠的子弟遍布梁山军中,都是柴进手底下的重将,如卢俊义、史文恭、林冲三将,冲那个的面子也不能小嘘周大侠。 当然周彤的自己的本事也是不容忽视,此人能调教出来了如此多的良将,对于如何教导徒弟自有一番心得。 若是让他待在梁山的讲武堂,对一些中青年的将领进行一些教导,亦或是编写出来自己传授武艺的兵书,都是极为可行的。 换句话说,哪怕是他对着山狮驼、连儿心善等新生派武将随便指点几招也不错。 虽说梁山的火炮厂一日也不得闲的造炮,但是这般武艺高强的猛将仍然是梁山所需要的。 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国公府前,那门口早就站定这一员武将。此人身高七尺有余,虽然只穿着一件梁山军服便装,但是仍旧难以掩盖眉宇间的英气,胸前还绣着一个胸章,上面写着梁山马军第十军主将张清的字样。 “哥哥。”见柴进过来,张清急忙忙的上前一步,对着柴进抱拳行了一礼。 柴进笑着给张清介绍道:“张清贤弟,这是关中大侠铁臂膀周侗,也是卢俊义将军、史文恭将军、林冲将军的恩师。” 张清闻言吃了一惊,这铁臂膀周侗的名号江湖上哪里会有人不知道,当即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周老前辈。” 虽然他是梁山主战部队的将军,但是碰到这种江湖名宿还是要保持一定的敬意。更何况,卢、史文、林三将的资历在,由不得张清不尊重。 周侗忙上前将张清扶了起来,道:“这位将军,切莫多礼。”说着,周侗看向柴进,报以询问的眼神。 柴进忙笑着解释道:“这是我梁山的张清张将军,他有一手石子,扔的那是百发百中。前些日子刚与从河东来的琼英结了婚,我正想给他放几天的婚假,不知道怎么来我这儿了。” 张清已经被周侗扶了起来,笑着解释道:“哥哥,俺也不是个闲得住人。天天在家里手都生了,还不如回军中呢。” 柴进瞪了他一眼,道:“守着周老前辈还不肯说实话,莫不是怕你军中无人管束?” 张清苦笑着点了点头,周侗虽然是江湖名宿,但是终究不是梁山派系里面的,自己要说的都是一些军中之事,碍于律令实在不好在他面前说。 “哥哥,龚旺留在了河东,俺又休婚假,第十军抽掉了这么多的军政干部,我是实在放心不下。”见柴进说破,张清叹了口气,索性和盘托出道:“俺和琼英商量了一番,这第十军我不能放下,我还得回军中主持大局。” 旁边站着的周侗心中有了一丝明悟,心中却对梁山轻视了不少,看来这般势力,也要将兵权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啊。 柴进摆了摆手,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家苏定司马已经入驻军中,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十军的情况特殊,抽掉了许多的干部,连同主将、军司马都不在,只有个参谋长在。但是参谋长职责所在,管不了那么多的事。因此张清这才顾不上自己的新婚,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想跟着史文恭回到军中。 史文恭也笑着点了点头,道:“且放心吧,军务院已经将河东之战的具体封赏已经定了下来,这两日就会将具体的细则发布。怕你军中缺少将校,又从第三军、第四军两只军马中抽出来了近百名将校,准备填补到了你的军中。” 张清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原来哥哥们跟军务院早就安排好了,小弟还以为……” 周侗见此景吃了一惊,这从别的军马抽调将校,极度考验张清的指挥能力。这些个是别人用惯了的,如同插钉子一般塞入了军中,这张清怎么没有一丝的恼怒,反而极度的欣喜呢?可是看他神色,也不似作伪,真真令人惊奇。 柴进带兵有一套啊。 没人理会周侗心中所想,柴进已经接过来了话,道:“还以为我们不管第十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张清也跟着笑了两句。 柴进接着上前一步,拉着张清的手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忙着蒸汽机的事,因此有些耽误了,向我的张将军赔个不是。走,今日跟我吃酒去。” 真的忙,蒸汽机毕竟是当前的要紧之事,怎么将他最大化的利用,成了政务院和军务院最大的难题,柴进只能借助数千年的眼界,一一说服他们。 张清是个爽利的人,闻言哪有不允之理,当即笑着道:“喏!” 第三十一章 一拳 严格意义上来说,周侗并不是个迂腐之人,他能在这般昏聩的朝堂上做出来种种成就,足以表明此人的机变。但是他又不是个肯随波逐流的,在将禁军的套路形成一个体系以后,直接了当的辞了官,回乡务农。 对于这种自己有想法、又节操,却又不缺本事的,柴进向来是给予最大的尊重。 菜过三巡,酒入五味,柴进对着周侗抛出来了橄榄枝,他道:“周老前辈,你在燕京开个武馆未免有些浪费人才,我梁山军中好苗子无数,老前辈可愿来我这边,做一个客卿教导?” 客卿教导是柴进现编的词,到了他这种地位,完全可以给周侗打造一个专门的职位。 卢俊义、史文恭哪里肯落于人后,一个两个急忙放下酒杯,劝道:“是啊,师父,何不留在燕云,也好让我们几个好好孝敬孝敬您。” 见周侗有些迟疑,柴进解释道:“周师现在年岁有些高了,我不敢妄求老前辈教导军中武艺,只要老前辈心情好的时候指点两招,就足够他们受用终身。” 说着,柴进对着侍立在身后的连儿心善道:“去,把山狮驼叫来,你们给周老前辈展示两招,或许能得到一二指点。” 连儿心善虽然有时候愣愣的,但不是个痴傻的,闻言赶忙道了声喏,然后就急匆匆的朝着房外走去。 柴进笑着给周侗解释了一番此人的来历,又道:“此子虽然缺根弦,但是却是个赤胆之人,跟在我身边也不算埋没了他。” 周侗笑着点了点头,他能看的出来连儿心善的武艺。这种已经能摸到一流武将的好苗子总是令人有些眼馋,若是悉心调教一二,未必没有出息。 说话间,那边解珍已经跑了过来,对着柴进道:“哥哥,他们准备好了。” 柴进笑着站了起来,对众人邀请道:“咱们走吧?” 周侗、卢俊义、史文恭、张清以及作陪的等人赶忙站了起来,跟着柴进往校场的方向走去。 那山狮驼和连儿心善二将已经准备好,二将各自披挂上阵。山狮驼手持那把惯用的鎏金镋,连儿心善则拿着合扇板门刀。 那厢里周侗看了山狮驼一眼,不由得吃了惊,心中暗叹一句:想不到世间还有这般丑人。 原来这山狮驼面容奇丑无比,黑铁炭一张瘦脸,狠粗疏两道黄眉。雷公嘴,浑如怪鸟;波斯鼻,活像油瓶。落腮胡,赛过鸡毛刷帚;蒲扇耳,尽道耙田祖宗。一双鬼眼,白多黑少;两只毛拳,好似铜锤。 见众人赶了过来,那边二将正欲作战,柴进却连忙大喊道:“且住手。” 二将向来尊重柴进,急忙翻身下马来到柴进面前,纷纷行礼道:“哥哥。” 柴进扶他们起来,笑着道:“你二人都是我的手足兄弟,这明刀真枪的作战,伤到那个都不好。你们去换一身衣服,用木刀、木镋,再把武器上面涂上白石灰,这样即伤到不彼此,也能真正的施展武艺。” “喏!”“喏!” “且等一下。”那山狮驼正想走,周侗却出言制止了他,道:“这位将军,你的兵刃可否容老朽一观?” 山狮驼急忙看向柴进,柴进笑着点了点头,他这才把武器递给了周侗。 周侗双手稳稳的将鎏金镋接了过来,暗自打量了一眼山狮驼的身形,这家伙虽然面貌丑陋,身量瘦小,但是实在有一把子力气。这一对鎏金镋便足足有七十来斤,常人拿都拿不起来,这山狮驼单是这份力量就已经实在惊人。 周侗点了点头,将这把鎏金镋放在一便,对着山狮驼道:“来,你朝着史文打一拳。” 山狮驼有些茫然的看着众人,他有些不知道情况,连儿心善又是个嘴笨的,没把情况与他说清楚。 柴进忙解释道:“狮驼,这位老先生是关中大侠铁臂膀周侗,咱们的卢将军、史文将军、还有远在辽东的林冲林将军都是他的得意弟子。” 山狮驼连忙对着周侗行了一礼,他这才清楚眼前这个老头的身份,忙对着史文恭道:“史文将军,得罪了。” 史文恭适才吃了些酒,脸上有些微红,但是他却知道山狮驼的本事,不敢太过托大,吸了口气才道:“来吧!” 山狮驼身上虽然有盔甲,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此人的行动。这边卢俊义话音刚落,那边一个铜锤一般的毛拳已经冲了过来。 这拳角度极狠,若是击中只怕史文恭大半个身子都要被击飞。力量也是极大,众人耳边都能听到破空之声。 那厢里史文恭却不慌不慌,蒲扇一般的巴掌朝着山狮驼的拳头击去。 山狮驼脸上漏出来一丝诧异,这巴掌怎么可能打的过拳头,自己这一拳若是锤实了,只怕史文恭这个手臂都要废掉。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山狮驼的拳头快碰到史文恭身边的时候,那边史文恭突然身形一侧,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来一条树枝,悄然的抵到了山狮驼的身旁。 那边山狮驼正在犹豫要不要停手的时候,却已经感受到腰间的异物感,身形立马一顿,停了下来。 等他看到腰间的时候,脊背上立刻吓出来了一身冷汗,这若是把剑,甚至是把刀子,是把铁棍,自己只怕就要身死当场。 精彩。 十分精彩。 那边周侗走上前来,对着山狮驼指点道:“战场上厮杀,首要讲究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哪怕是一只轻飘飘没有力气的箭,顷刻间就能要了你的命……” 周侗一说话,众人的眼神都亮了起来,纷纷往前靠近两步,生恐听不到周侗的声音。 柴进却好似没听到一般,眼神飘浮。他想到了另一时空中,这山狮驼就是因为大意,没有看到杨继周的回马戟,这才被斩于马下。 如今的山狮驼虽然年幼,没有达到日后的高度,但是有了周侗这样大家的调教,未必不能有那个连挑十一辆铁滑车的猛将厉害。 第三十二章 放弃太原 临近年关,经受了一年战乱的燕云也开始恢复了生机,街上到处都是小商贩和闲逛的百姓。这些百姓脸上俱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他们忙碌了半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手里有闲钱。 燕京的布匹、成衣店里到处都是想要裁剪衣服的百姓。梁山收的土地税并不低,但是没有了地主在中间赚差价以后,百姓们实际上生活提高了数筹不已。 再加上梁山鼓励工商,各种大小商人层出不穷,尤其是以前的贤良富绅,他们的土地被梁山赎走以后,只能把本钱投入到工厂、作坊之中。这样一来,使得钱财从土地里面走了出来,开始砸着工业进步。 这是良性循环,除了一些必须得把握在手里的命脉工厂以外,柴进并不排斥富绅们将钱财投入到这里面来,反而亲自出面鼓励,给予一定的政策支持。 由梁山官方成立的燕京日报已经开始发行,里面除了梁山的政策、奇闻异事以外,自然少不了各地的商贾信息,直接让燕京的大小商贾赚了个盆满钵盈。 房山、门头沟等地的煤矿也已经开始挖掘,从燕京延伸出去的五六条铁路开始建造,辽东由于地形原因,只能开建两条东西铁路。 这样一来,各地都忙碌不已,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都要那些个梁山底层的干部们来做。 左企弓对此本来颇有几分异议,蒸汽机的实用还没弄明白,怎么前期就投入这么多银钱?万一到最后蒸汽火车搞不出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随着铁匠作坊的汤隆一口气购买了二十架蒸汽机以后,左企弓也开始沉默了。其实,若不是柴进压着,汤隆还想一口气购买一百架。 可惜的是,现在蒸汽机刚处于雏形阶段,还有许多缺点、弊端需要一一解决。现在若是买的太多,恐怕不出数年就会变成一滩废铁。 况且,梁山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仗要打,有限的资源要投入到民生之中。 许贯忠作为梁山的交通部长,也一跃成为了梁山炙手可热的人物。其余乔道清、邬梨、马灵等人则在梁山讲武堂认真学习,等待年后通过考核以后,才会进入梁山军中。 至于周侗,自然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梁山的客卿教导。 远在耽罗岛的李俊、李应等人也算给力,今年耽罗岛的农业税翻了一番,商业税直接翻了四番。这一整片海域,梁山都成了当仁不让的霸主。只要插上梁山的军旗,便无任何海寇敢骚扰。 但是李俊李大将军却不是个敢于寂寞的,对马岛已经被卞祥稳稳的拿在手里,他则看上了往南的流求。 此时的流求还没有成立日后的那个琉球国,李俊也已经打探清楚,流求群岛上面只有山南、中山、山北三个国家,统共人口不过七八万的样子。 琉球岛的地位十分重要,万国津梁又岂是跟你开玩笑的?若是梁山水军,或者说梁山海军在流求站稳了脚,下一步完全可以南下夷州,开始围绕着岛链对宋廷展开打击。 李俊的这份眼界十分惊人,流求各地往来的商人也不少,梁山也有足够的实力吃下来。 柴进稍微和宗泽等人商议以后,便同意了李俊的计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培养国民的海洋冒险精神有百利而无一弊,更可以为日后的泛舟东南亚做足准备。 不仅如此,等李俊拿下来夷州、流求以后,柴进还准备将各地的难民收拢以后,一并送往耽罗岛,然后运往两地,彻底的将这些底盘占下来,以为华夏屏障。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些已经提上来了明年的计划,到时候等蒸汽轮船造出来,李俊的事情直接变成简单难度。 相对于梁山的欣欣向上,宋廷就有些愁云惨淡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两次燕云都落了个无疾而终,接近二十万大军都丢在了燕云,再加上太原之战的失利,宋廷一时间兵力奇缺。 政坛上也不太平,太上皇赵佶和新任皇帝赵恒勾心斗角,朝堂之上朝令夕改,根本没有一个定数。 好在京畿河北制置使种师道终究是个能干的,他在河北收拢各地的难民,顶着上面的压力废除了不少苛捐杂政,又在各地屯兵数万,将河北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这样一来太原仍旧是宋廷的重重之重,只要金国兵出太原,将潼关一锁,西军就没有可能勤王。而河北的种师道则需要防备梁山贼寇南侵,不可轻动。 因此朝堂上下有志之士达成了共识,必须得迅速的将金国赶出去,开封才能安稳。 宋廷这么热闹的调兵遣将自然瞒不过镇守太原的宗望,太原城也有一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便是如宗望这般悍将,心思也有些凝重。 如今局势波谲云诡,梁山隐隐已有无敌之势,金国若是想大举南下,必须得将梁山先解决了。 如今宋金交恶,像今年燕云兵马被宋廷钳制的局面已经不可复刻,那么梁山只要兵出居庸关,拿下中京大定府。那么金国就会被梁山切成两块,一块是以太原、大同为主的新拿下来的区域,一块则是以会宁府为主的龙兴之地。 如此一来,会宁府那边缺少粮草、银钱,太原大同也得不到会宁府的命令,势必两难。 金国可不跟梁山一般,梁山有能力占据如此多的飞地,靠的是梁山绝步天下的水军。金国哪有这般水军?即便是有,两地中间隔着满是沙漠、地广人稀的临潢府,根本过不去。 金国不是没有谋略之辈,作为都元帅的斜也也看出来这点,那完颜宗翰已经被调往了中京大定府,随时防备梁山的来袭。 可是,宗翰能守得住大定府吗?宗望心里不仅暗自翻起来嘀咕,这宗翰也算悍勇,怎么遇到梁山军马就跟蔫了一样,屡战屡败,毫无反手之力。 想到此处,宗望叹了口气,梁山的异军突起令他心头蒙上了一丝阴霾。 “元帅!有将令!” 宗望点了点头,没有客气的从探哨手里接过来了将令,这是一封斜也亲自写的书信,信的内容并不长,宗望不过片刻就读完了。他虽然身经百战,但是仍旧被斜也的计划吓了一身汗。 “元帅。” 宗望回头一看,刘彦宗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面前,便强挤出来一丝笑容,道:“是鲁开啊。” 见刘彦宗一脸的疑惑,宗望一脸丧气的将斜也的书信递给了他,道:“都元帅……都元帅要放弃太原。” 第三十三章 少卿 斜也,终究是金国顶尖的统帅,他的这份眼光极为独到。 这次战事,看起来以辽阳府换太原府,金国不亏。实际上辽阳府是他们经营了数年的老巢,辽东膏腴之地。太原府有什么? 有如同潮水一般的宋廷士兵! 太原在,金国必须两线作战,防备太原的同时,也要应对梁山的随时来袭。 斜也的计划是归还宋廷太原,换取宋廷的支持,得到充足的粮草器械以后,再用尽兵力进攻辽南,彻底的解决梁山。 宗望向来与斜也相交莫逆,他是斜也推出来在军中的代言人,自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当然,斜也也给足了宋廷面子,直接言说先前进攻太原是一时误会,现在知错就改,愿意拿下来燕云以后,与宋廷共享百年太平。 就这样,金国想归还太原,同时获得宋廷粮草资助的书信递到了赵桓的龙案之上。 生性软弱的赵桓有些犹豫,说实话他这个皇帝的位置并不是赵佶心甘情愿的。相对于赵桓来说,赵佶更属意文采风流的郓王赵楷。 赵楷就有意思多了,他和赵佶一样,精通琴棋书画,并且擅长画花鸟,甚至还偷偷的参加科举,一举拿下状元。虽然赵佶怕天下不服,又钦点了第二名榜眼王昂为状元,但是赵佶偏爱赵楷的意思早就溢于流表,天下皆知。 只是梁山大军动作连连,金国宗望又帅兵南下,赵佶这才无奈之下只能传位给赵桓。 但是现在梁山没有南下的动静,反而主动帮助宋廷防守太原,令人生出来几分唏嘘。不管怎么样,梁山短时间内不会出尔反尔的南下了,柴进此人还是有些信誉,算是解决了眼前的困难。 但是金兵想要放弃太原,换取朝廷粮草、军械方面的支持,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辛辛苦苦半年都没有守住的太原府,现在用一些粮草银钱就能换回来,朝野上下都有些心动。 但是金国的要求也很过分,首先要宋廷摆明车马的跟梁山作对,封锁水路,免得梁山泊的兵马支援燕云。其次,除了要支援一大批物资给金国以外,还要封锁飞狐口到沧州一线,断绝梁山与朝廷的贸易。 至于兵马北上,金国对宋廷没有任何信心,无他,宋廷屡战屡败,已经被人看出来了虚实。 赵桓喘着粗气,看往下面的众大臣,道:“诸卿意下如何?” 赵桓太想收复太原了,他不想这块土地从自己手上丢掉,成为千古罪人。 一众宰辅尚未说话,太常少卿李纲站了出来,就在这玉阶之上大口开喷道:“陛下,金人狼子野心,我们约好一同进攻燕云,他们却反戈一击,只派了个斜也故作疑兵之计,又派遣宗望进攻太原,这才落了个现下的局面。如今梁山兵力强悍,金人顾忌,他们才联络我们经进攻梁山!” “陛下啊!”李纲说到兴起,有些不管不顾的大声道:“打铁还需自身硬,梁山、金国都是虎狼之辈,要想与这等虎狼周旋,没有一只能打出来名号的兵马不行!倘若梁山被灭,金国南下,为之奈何?若是梁山反而大胜,灭了金国,也要南下,又为之奈何?” “胡说八道!”一个模样清秀,但是衣着紫袍的官吏站了出来,此人是赵桓的心腹耿南仲,曾担任赵桓十四年的东宫官属,虽然没有出什么重要的谋算,但是也有三分苦劳。 因此,此人深得赵桓信赖,那边赵桓甫一上任,就提拔此人为签书枢密院事。 如今他正是赵桓面前的红人,岂容你小小的李纲抢了风头,毅然而然的站了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柴进者,如田虎、王庆、方腊一般,都是内寇。而金国先于我们有联合攻辽之盟约,又有联合攻梁山的情谊,虽然一时被奸人迷惑,做出进攻太原之事,这也算是迷途知改。” 说着,耿南仲朝着赵桓行了一礼,道:“陛下,蛮夷畏惧陛下的天威,想要归还太原,本是千载难逢之好事,如何能放弃?至于梁山这种反复的贼子,一局剿灭了也是好事!” 耿南仲说的凌然,将金国的事情粉饰了一遍,恍如杀到太原城下的金兵都是心向天国的知书达理之辈,而梁山都是杀人放火之徒一般。 但是他好像忘了,梁山反叛也是因为朝廷拿不下来燕云,迁怒与梁山,这才交恶。而金国才是张开了大嘴,想要吃下宋廷的一块肉,只是碍于梁山顶在金国腹部的一只长矛,这才委曲求全,想要先解决梁山。 等金国解决了梁山以后呢?耿南仲虽然没说,但是在他心里估计金国不会南下,反而会协助宋廷剿匪吧? 李纲哪里会听他的胡话,大声呵斥道:“祸国逆贼,竖儒焉知兵事?国朝连战连败,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要是光想着依靠别人,只怕梁山一灭下一步金国就要南下!” 李纲的连战连败听的赵桓暗自皱眉,他虽然刚登上这个宝位,但是听起来还是扎耳。是败了不假,但是你要一直挂在嘴上么? “李纲。” 见皇帝发了话,李纲也熄了火,对着赵桓行了一礼。 “你本因为议论朝政,这才谪监南剑州沙县税务,朕顾念你为人忠直,这才招你回来,又任命为太常少卿。”说着,赵桓顿了顿,因为这太常少卿,实在不是什么好官。 看一个官职权利大小,只要看他的下属部门就行,太常寺虽然和大理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同属五寺,但是权利极小,他的下属单位有太乐署、鼓吹署、太医署、太卜署、廪牺署这六个署。 看明白了么?这就是掌管祭祀的一个单位罢了。 诚然,左传是说“国之大者,唯祀与戎。”,但是这么个清水衙门,又能有什么权势?能调得动一兵一马么?祭祀那是皇帝为了证明自己的权利天授,跟你一个太常寺的官员有什么关系,况且李纲还不是正卿,只是个少卿。 第三十四章 我梁山探哨营,没人敢冒充 终究是皇帝,尴尬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赵桓面不改色的道:“但是你在朝堂之上,如此咆哮,成何体统?你且回家闭门思过吧。” 李纲心中暗叹一声,他还不是日后那个可以力压赵构一头的乱世宰相,只能恭恭敬敬的道了声喏,步伐有些凌乱的退了下去。 耿南仲有人给他撑腰,颇有点志得意满的看了一眼李纲的背影,旋即转过身来对着赵桓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可行,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把太原收回来,再派遣有能力的帅臣经营河东。如此一来,中兴在即!” 耿南仲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据的,令人凭空生出来三分信服。 赵桓连连点头,道:“爱卿说的极是,诸卿还有别的看法么?” 宰相白时中、李邦彦皆是庸碌无能之辈,哪里有别的看法?唯恐得罪了现在当朝的红人,他们两个齐齐的站了出来,齐声道:“耿相公所言极是,臣等俱无异议。” 就在此时,太宰徐处仁站了出来,对着赵桓道:“陛下,臣以为梁山、金人都是一丘之貉,不能相信。依照着耿相公之言,我们可就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金国身上了!倘若到时候梁山得胜,势必要报仇。以臣之见不如问问种师道的意见……” 赵桓没有等他说完,突然做了个制止的手势,道:“先这样吧,散了早朝以后,垂拱殿议事吧。” “喏。” 这种大朝议注定商讨不出来结果,赵桓也心中有数,只能草草的打住了此事。 有了心事,大朝会很快就结束,不多时,十余个高官就跟着赵桓的步伐来到了垂拱殿中。 众人站定,赵桓开了个头,道:“诸卿,何去何从?” 龙德宫副使,知枢密院事,少宰吴敏站了出来,他道:“陛下,臣以为何去何从都应该陛下圣裁。” 他原本担任给事中,可惜的是,此人虽然身居高位,却是蔡攸不折不扣的狗腿子。 那边赵佶决定禅让以后,就把禅让的旨意颁布给李邦彦,李邦彦胆小不敢接受,赵佶只能给了蔡攸。 蔡攸倒是个胆大的,跟吴敏商议了一番就接了下来,把纸条弄成了圣旨,这才禅让给了赵桓。 因此,赵桓对于吴敏态度好了许多,总觉得他是拥立之臣。 见吴敏拍自己的马匹,赵桓笑骂了一句,正想说话,那边徐处仁突然从手边摸起来了一支毛笔,朝着吴敏扔了过去。 吴敏猝不及防,被他丢了个正着,浓黑的墨水抹了吴敏一脸,他勃然大怒,站了出来怒骂道:“徐处仁,你做什么?国朝宰执岂容你这般羞辱?” 徐处仁也是恼怒,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跟吴敏干一架,嘴中也是怒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倘若事事都由陛下决定,要我等还有何用?” 两个当朝宰执吵闹个不停,令人好笑又悲哀。 那边耿南仲、聂山、唐恪等人却妒忌徐处仁、吴敏的地位,耿南仲嘴中不冷不淡的道:“当朝宰辅殿前失仪,成何体统?” “极是,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幼儿一般,真真令人好笑。” 争权夺利才是宋廷的主道,至于金国归还太原之事,早就被人抛之脑后。 闹哄哄的闹剧终于随着赵桓的疲倦而结束,徐处仁、吴敏因为殿前失仪具备罢官,徐处仁派往山东,担当东平府知府,而吴敏被贬为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 二人的贬官,意味着最高的几个位子上出了空缺,宋廷朝堂上的众官如同见了血的鲨鱼一般,都有些蠢蠢欲动。 有能力问鼎那两个位置的,寻亲访友,以求臂助。没有能力问鼎的,则开始揣摩自己能不能更进一步。 散了朝以后,耿南仲坐着轿子里面,脸上却有些喜意。对于他来说,凭借着赵桓的信任,更进一步那是铁板钉钉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府上门子上前禀告道:“大人,有客来访。” 耿南仲脸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他是要当朝廷重臣的人,必须得有点城府,温言道:“什么客?从哪来的?” 那门子却惊人的摇了摇头,道:“小人不知……” 耿南仲勃然大怒,道:“你这厮怎么这么不晓得事情?连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就敢给我领家里去了?” 那门子却是个精明的,上前一步,靠近了耿南仲的身子,小声道:“大人,此地人多眼杂,那人不让我说。只说大人回家以后,一看便知。” 耿南仲心头一动,莫不是哪个脸皮薄的,想来自己府上跑官? 想及此处,他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对着轿夫一摆手,道:“走吧,我要看看这是谁,还搞得这么神秘。” 不多时,耿南仲来到了门口,还没喝口水,那门子就上前道:“大人,那人就在客厅。” 耿南仲脸色有些难看,但是顾忌到自己日后的宰辅生活,还是没有当面发作,强忍着怒火朝着那客厅走去。 客厅中只有一个人,他身边还放着两个箱子,听到耿南仲过来,那人转过身来,对着耿南仲道:“耿相公。” 耿南仲有些迟疑,道:“你是何人?” 耿南仲不认得此人,他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眼前这个汉子的身份。 那人轻笑一声,拱手行了一礼,道:“梁山探哨营副将石秀,见过耿相公。” 梁山! 探哨营副将! 耿南仲心中翻起来巨浪,梁山有一个情报部门他是清楚的,但是想不到竟然找到了自己头上。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退出去,转头就跑的时候,那石秀却悄然掀开了两个箱子,足足三四百两黄金就这么映入耿南仲的眼帘,金光熠熠,照的他睁不开眼。 说实话,耿南仲刚刚入职中枢,还没有机会来得及收受贿赂,因此家中颇为清贫,这些金子照的他睁不开眼。 耿南仲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却悄然的关上了门,对着石秀道:“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石秀抬起头来,裂开一对雪白的牙齿,对着耿南仲笑道:“我梁山探哨营,没人敢冒充。” 第三十五章 佯攻与主攻 说来也怪,昨日里一众宰辅还在信誓旦旦的,都言说一定要跟金国达成交易,先收回太原府,再图谋其他。如今只不过过了一夜的功夫,便有不少人认为金国蛮夷之辈也,不可为谋。 大部分的朝臣更是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态度,没有一丝犹豫。 李纲心中虽然疑惑,但是还是颇有点欣慰的笑容,看着衮衮诸公也不是傻子。 赵桓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的心腹耿南仲也是这般说辞,金国毁盟在先,不是他们毁盟,这太原可能丢么?这是一帮子虎狼,若是朝廷帮了金国,金国得胜以后背盟南下,又该如何? 柔弱无能的赵桓,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的心腹和满朝文武,直接拒绝了金国的要求。不仅如此,赵桓还有些秣兵历马的意思,想要收复太原的心思溢于流表。 宋廷拒绝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会宁府,那金国都元帅斜也得到了消息后,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宋廷向来都是短视,这次竟然没上钩,看来其中有高人啊。 斜也中就是金国顶尖的统帅之一,能调教出来宗望、宗翰这等将军的,又岂是庸俗之辈? 他看到了书信,沉吟了良久,突然将书信用力的揉成一团,往旁边用力的扔去。 这还不算完,他双臂在桌子上一扫,把桌子上面的笔墨等物都清扫了个干干净净,这还不算完,斜也又抽出胯间的宝剑将暗毒剁了个稀碎。 他张大了嘴,咆哮道:“赵桓小儿,欺人太甚!来啊,传令下去,明年调集全国之力,我要直捣开封,活捉赵桓!” “喏!” 斜也的这些动静并没有刻意隐瞒,无论是宋廷还是梁山,都极快的得到了消息。 赵桓有些惊慌失措地坐在龙椅之上,对着耿南仲道:“爱卿,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是万万没想到金国会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南侵,若是得胜还好,若是战事失利,只怕金国铁骑真的如同斜也所说的一般,就要马踏开封了。 耿南仲早就得到了授意,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了当的道:“陛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大宋带甲何止百万,蕞尔小国又有多少将士?此时若不能趁机将太原收复回来,更待何时?更何况女真一族不过十余万,拼掉他三万男丁,咱们收复辽东都指日可待!” 赵桓狠狠的点了点头,他是真真想不到耿南仲还有这般见识。看着耿南仲越来越来有宰府的样子,赵桓当即表态道:“爱卿可有合适的帅才人选?” 耿南仲心里咯噔一下子,他哪里有合适的帅才人选呀?像他这种潜邸之臣,大多人脉稀松,所能依赖的只有皇帝的信重罢了。 耿南仲略一沉吟,道:“陛下,臣以为种师道可以,他在河北虽然经营了才半年,已经有声有色。又是西军的名将,有他在万事无忧。 听着赵桓连连点头,他道:“朕也听闻种师道的名声,有他在想来河东应该无碍,但是还得有一个文臣监管才是。” 耿南仲暗叹一声,他情知道赵桓心中并不太信任这些个前朝老臣,那太上皇赵佶在朝堂上仍旧有极大的势力。但是他夹袋里面实在没有可用的文臣,总不能自己亲自去吧? 耿南仲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他自己不通兵事,如何能去得了河东? 正当两人犹豫的时候,那边一个皇城司的太监突然走了进来,他径直的走到了赵桓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赵桓听罢,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耿南仲不明就里,但是出于习惯还是不敢多言,良久赵桓才轻轻地对耿南仲道:“太上皇回来了。” 太上皇赵佶也算是个人才,那边梁山一有点动静,他就吓得往南跑了。带着童贯、高俅、蔡攸等人直冲冲去了一趟商丘府。 现在一看局势稳定了下来,金兵也鸣金收兵,就眼巴巴的回到了开封府这个权利中心,想要夺权的意思溢于流表。 但是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责任别人来担,好处你自己来吃。赵佶真的拿赵桓当傻子了。 不管怎么说,赵佶是赵桓的亲生父亲,于情于理他都要去出门迎接他。赵桓对着耿南仲摆了摆手,道:“爱卿且回去吧,明日随我一同去迎接太上皇。” “喏。” 东京的政坛一日三变,赵佶赵桓父子争权夺利,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至于要带兵打仗收复太原之事,就反而成了其次的事情了。 柴进得知斜也要起兵的消息时候,他正在吃饭。 梁山土地改革已经陷入了尾声,基本上所有的百姓都做到了家家有房、人人有田。 但是这对柴进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起点罢了。房子、田地只是百姓生活所必须的,仅仅能保障他们的生存,还要给他们尊严,给他们希望,这才是柴进来这么一遭要做的事。 所以,燕京大兴土木,在各地按照人口比例修建了上千所学舍。当然,这些工作都已经做完,柴进是准备在年前抽查一番,来年开春了以后就可以招纳学生入学了。 他轻轻的将书信递给了陪在一旁的韩企先,道:“这斜也还真不老实。” 斜也是金国名将,自然不会犯这么低等的错误。 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任何敌人,把敌人往深的想,往复杂的想,往往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么斜也这是要做什么?摆明车马进攻宋廷?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金国要是想打宋廷,只能从太原往南打。先封锁潼关,再进攻开封,然后拿下河北、山东,能把整个梁山给包围住。 理论上是这样,实际上操作起来,金国的战线拉的极长。从会宁府到太原府,中间接近好几千里的路程,粮草、士兵、军械都运送不便,照这个打法,等于拿着自己将士性命开玩笑。 另一时空中,宗望和宗翰之所以能够平平安安地南下,是因为燕云在金国手里,他们可以从太原、燕云两路南下。 太原的西路兵封锁潼关,把朝廷的西军给截住,东路兵马则直达开封。 可是现在金国手里没有燕云,反而燕云、辽东都对金国虎视眈眈,一个不慎人就有几十万梁山大军杀出来。 想通金国不可能那么南下之后,那么事情就简单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韩企先摸着胡子,冷哼一声道:“无外乎就是引蛇出洞罢了。” 不错,斜也便是想要用兵马的调动引诱梁山出击,然后一举将梁山兵马歼灭,从而夺取辽东、燕云。 可是梁山若不出击,他大可以假戏真做,直愣愣地杀到开封府下,擒贼先擒王,直接了当的拿下宋廷中枢。 到那时佯攻变成主攻,金国得了宋廷的钱粮,梁山还有可能制止得住他们吗? 第三十六章 更进一步 柴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宋廷与金国相争符合梁山的利益,但是需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孱弱无比的宋廷觉醒以后也是十分恐怖,不能让金国打太痛。 但是贸然出击也是不可为的,估摸着斜也现在已经补下了天罗地网,正在等着梁山一头闯进去。 “通知杜壆,辽东兵马过年以后给我打起来精神来,不可贸然出击,做出一番外松内紧的景象来。让燕青去辽东打探打探局势,一切小心为上,万不可打草惊蛇。” 柴进一边将盘子里面的几块肉拨给韩企先,一边对着身后的山狮驼下了令。 韩企先嘴角含笑,接过来了柴进的好意,口中却没停下来,道:“哥哥,河北新任的那个北京留守是什么人,探哨营那边有消息么?” 原来的北京留守是梁山的老熟人梁中书,但是随着蔡京倒台,梁中书的日子也不好过。再加上梁山军威强盛,种师道不屑狗苟蝇营,让梁中书隐隐有了去意。 十一月的时候,梁山探哨营驻大名府分部那边有了消息,梁中书已经上书请辞。估摸着时间,新上任的北京留守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闻言,柴进点了点头,道:“朝廷那边能派出来什么好东西?探哨营腊月十三日报,新任河北留守唤做杜充,哲宗绍圣间进士,去年刚当了沧州知府,今年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高升成了北京留守。” 不是柴进嘴里不干不净,只是此人实在算不上什么好鸟,他是另一时空中宗泽的接班人,但是却没有宗泽的手段,将宗泽苦心经营的局面毁于一旦。不仅不支援抗金义军,还把已经招抚了的义军当做敌人看待,派遣岳飞剿匪,真真好本事。 时人谓之:“宗泽在则盗可使为兵,杜充用则兵皆为盗矣。”可以说,宋廷能这么快的灭亡,此人是首功。 即便是如此,杜充也只能算的上是无能之辈,真正令他臭名远扬的是另外一件事。宗望二次伐宋的时候,杜充为了抵抗金兵,派人掘了黄河,想要借黄河阻拦金兵。 可惜的是,黄河非但没有阻拦住金国南下的步伐,还淹死了不下二十万百姓,黄河水自此夺泗水入淮,直接令繁华的两淮近千万人流离失所。 能想出来决黄河阻敌的,从王贲到朱温、谢彦章、段凝、杜充,再到蒋委员长,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韩企先吃了一惊,道:“竟然是他。” 柴进嗯了一声,道:“先生也知道此人?” 韩企先点了点头,道:“不错,不瞒国公,沧州紧挨着燕云。此人当沧州知府的时候,正逢金国大肆进犯辽国。当时有不少的百姓逃往了沧州,想要寻求庇佑,此人却以为百姓是辽国的奸细,不分男女老幼尽数杀害。” 韩企先说着,眼神有一丝憎恨。 他向来不是个冷血的,本身对这块土地上将养的百姓有着浓厚的感情。这杜充如此草芥人命,任何有良知的都心存憎恨。 柴进怒骂一声,也没心情用饭了,拿起桌子上面的水杯饮了一气,这才道:“先生慢慢吃,我出去转转。” 韩企先忙站起来,对着柴进做了个往下切的手势,道:“哥哥,要不……” 柴进若有所思的看了韩企先一眼,他明白眼前的这个燕云宰相是在试探,想来是因为梁山探哨营的权利太过独大,心中有了忌惮之心。 “不可如此。”柴进果断的摇了摇头,道:“战争必须克制,我梁山万不能开这个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梁山探哨营的任务是打探消息,发展暗线,不能将暗杀这种取巧的方式作为常规手段。” 一旦展开暗杀的先河,宋廷必然会报复,刚刚安稳了一点的燕云,又要动乱起来。这种后果燕云接受不了,柴进也接受不了。 是爷们就该真刀真枪的干,用这些下作手段做什么?况且先前花荣暗杀高衙内以后,柴进已经明确的下了令,梁山探哨营不能进行暗杀活动。 当然,追杀叛徒、追捕犯人,自然不在此列。战争中也会有军属探哨营进行搏斗,都不算违规律令。 柴进并没有韩企先的试探而恼怒,反而颇有些掏心掏肺的道:“梁山探哨营权利极大,我也是知道的。但是现在我们尚未统一天下,还需要他们。等日后天下统一以后,便可以将探哨营放到倭国、越南等地,为我梁山开疆扩土做准备。当然,我不会一直握在手里。等日天下一统,我自然削弱他的权利,拆分给礼部、政务院、军务院等等。” 柴进眼神真诚,令人由衷的生出来三分信服,再加上柴进张口就来,显然心中早就做好了拆分的准备。 韩企先再无话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喏。” 他是梁山的文官之首,虽然没有李助、闻焕章、萧嘉穗等人跟柴进跟的久,但是相权天生的就跟皇权冲突。两者并不是简单的你进我退,相权强盛的时候,可以威逼皇权,而皇权强势的时候,丞相不过是个提线木偶罢了。 再加上柴进身为开国皇帝,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日后治国的一个标准,不由得韩企先不慎重。 柴进并没有因为韩企先的试探而丧失心情,他仍旧满怀精力的往外面走去。 尚未入驻师生的学舍有些冷清,但是操场、教室、宿舍、食堂一应俱全,只是库房里面尚显冷清,新生入学的书籍还没有印好,只有一摞一摞的纸张。 那边校长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对着柴进解释道:“国公,书籍还在印刷之中,根据县衙那边的消息,年前应该全部能到位。” 柴进点了点头,道:“招生情况如何?百姓们愿意让孩子出来上学吗?” 校长颇有三分骄傲的道:“国公放心,我们这一片共计六百适龄儿童,都已经做通了工作,自愿前来上学。其中不乏家境殷实的,毕竟咱们这里免除学费,还管一顿中午饭。” 柴进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功劳的一大半应该算在韩企先身上,没有他这个努力工作的宰相在,百姓们绝没有这般殷实。 只有百姓家中殷实,不缺这个劳力以后,才会想着如何更进一步。 第三十七章 鹏举,你有没有见过鲸鱼 不知何时开始,细碎的雪花飘到了地上,但是地面上还有些余温,雪花只能变成一滩滩雪水。只有三两个雪花顺着风飘到了院中的一支梅花上面,很快就顺着树干形成一条积雪。 种师道却好似不知道冷暖一般,身上只穿着一个薄衫,俯身在案上,读着一篇从军中缴获而来的燕云日报。 只是,上面的字未免有些小,上了岁数的种师道只能将眼睛尽力的靠近,才能看清楚。 这是腊月二十二发的一版,距离今日虽然只有三天的时间,但是许多事情还是让种师道心中有些惶惶。 燕云规划的四条铁路已经把沿路的居民疏散完毕,沿途的土基、护路队也已经开始组建,现在就等第一辆火车的问世,就可以全面展开铺建。 从倭国跟着商船渡海而来的三十武士已经通过了汉话的考试,年后就可正式的加入梁山军队。 种师道嘴角漏出来一丝苦涩,宋廷招兵何其困难,只能把犯了罪的囚犯充军,这才堪堪维持住军队的数量。也正是因为如此,军队才会被叫做贼配军。 贼。 配军。 这柴进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能让万里之外的倭国自愿投入军中。 种师道按耐了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往下看: 苏州前日捕获鲸鱼十四头,其中七头已经送往蓟州,这每条接近十万斤的巨兽已经被燕云政府出资买了下来,会免费分发给各地百姓,到时候百姓可以凭借户籍去所在县城免费领取,每人都有半斤的配额。 下面还贴着鲸鱼的画像,虽然油墨有些分散,看不太清楚,但是种师道还是能分辨出来,这巨兽每一头都比他见过的船只都大,真不知道梁山船队是怎么捕获的。 鲸鱼讯息下面还很贴心的放了不少鲸鱼的烹饪手法,令人看的食欲大开。 种师道浅浅的看了一眼,心中却不禁发出一声悲鸣。这梁山曜民之术接近大成,打到两条鱼还往你家里送鱼肉的政府,如何让人不拥护?这样下去,宋廷如何跟梁山争夺燕云民心啊! 即便是梁山不慎灭亡,只怕百年以后燕云人民都不会忘掉这么一个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的政府。 诚不可与之争民心。 种师道缓缓的将这个报纸放了下来,闭上了双目,只有偶尔敲打桌面的手指才能证明他没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刻钟,许是半年,外面传过来一阵走路的声音,旋即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掀开了门帘,旋即就是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种师道感受到了寒冷,瞬间清醒了过来,抬眼望去却正好看到了那个汉子,张了张嘴道:“是鹏举啊。” 不错,来人正是那岳飞,他对着种师道行了一礼,却看到种师道身上的薄衫,出言道:“恩相,保重身体。” 种师道哈哈一笑,没有接他的话,反问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下筋骨道:“你今日可是有什么要事?” 岳飞点了点头,道:“恩相,末将听闻叛官张叔夜曾经在济州府按照梁山的法子训练了一支军马,颇为精锐……” 听话听音,种师道瞬间明白了岳飞想要做什么,笑着道:“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就写一个公文,由你送往济州府。你去看看这只军马有无可用之处,若是可用便调一批来河北听用,若是不可用就随他去吧。” 岳飞心中有些激动,当即磊声道了个喏。他是个纯粹的武人,又处在对抗梁山的前线上,没有什么比敌人的情报更重要了。 张叔夜与梁山掺和数年,早就知根知底,那济州官军必然能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同的东西。 种师道见此景反而隐隐有些后悔,轻声道:“鹏举啊,地方官吏不比我这边,那里盘综错节,忌讳颇多,又在梁山的旁边上,你这一路一定要小心为上。” 岳飞已经没有先前的那副鲁莽的样子,颇为老成的摇了摇头,道:“恩相莫慌,我只是过去看一看济州兵马,不该管的定然不会多管。地方上的事是他们的,我看完济州兵马就回来。” 种师道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岳飞,自己的武略已经全部教授给了他,只希望他能在奋勇向前的时候保全自己,多懂一些政治上的东西。 说话间,种师道的老妻尹氏已经走了进来,对着种师道、岳飞道:“鹏举来了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种师道有两子,叫做种浩和种溪,但是两个都不是长寿的,二三十岁都因为各种情况死了。虽然给种师道留下来了两个孙子,但是种彦崇死于兵,种彦崧皁夭。 种师道一支算是绝了后,因此老两口对于这种年轻的后辈十分看重,经常邀请岳飞来家中吃饭。 岳飞也不客气,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看向种师道道:“媪媪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帮忙吧。” 种师道摆了摆手,示意岳飞自便,这才往床边坐了下去,继续看他刚才没看完的燕京日报去了。 尹氏瞪了他一眼,拉这岳飞就往后堂走,一边走,一边道:“鹏举啊,现在你在大名府也落下脚了,何不把你的娘子接来啊,你们也一起做个伴,还有你娘他们,也热闹热闹。” 岳飞苦笑着应了声诺,回道:“不瞒媪媪,我过几日就要南下,去京东西路济州府公干,到时候我带着王贵去,让他去我家中将李氏和我娘一并接来。” 尹氏连连点头,道:“对对对……” 岳飞和尹氏的声音已经远了,那坐在床上看燕云日报的种师道突然道:“鹏举,你有没有见过鲸鱼?” 回应他的自然只有外面的风雪声,种师道自嘲的看了自己一眼,披上了厚一点的衣服,来到了门口。 却看到外面的雪越发的大了起来,地上已经沉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那腊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开了花,黄色的花蕊在寒风中没有一丝畏惧,反而越战越勇一般,傲然开放。 第三十八章 靖康元年 不知何时开始,细碎的雪花飘到了地上,但是地面上还有些余温,雪花只能变成一滩滩雪水。只有三两个雪花顺着风飘到了院中的一支梅花上面,很快就顺着树干形成一条积雪。 种师道却好似不知道冷暖一般,身上只穿着一个薄衫,俯身在案上,读着一篇从军中缴获而来的燕云日报。 只是,上面的字未免有些小,上了岁数的种师道只能将眼睛尽力的靠近,才能看清楚。 这是腊月二十二发的一版,距离今日虽然只有三天的时间,但是许多事情还是让种师道心中有些惶惶。 燕云规划的四条铁路已经把沿路的居民疏散完毕,沿途的土基、护路队也已经开始组建,现在就等第一辆火车的问世,就可以全面展开铺建。 从倭国跟着商船渡海而来的三十武士已经通过了汉话的考试,年后就可正式的加入梁山军队。 种师道嘴角漏出来一丝苦涩,宋廷招兵何其困难,只能把犯了罪的囚犯充军,这才堪堪维持住军队的数量。也正是因为如此,军队才会被叫做贼配军。 贼。 配军。 这柴进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能让万里之外的倭国自愿投入军中。 种师道按耐了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往下看: 苏州前日捕获鲸鱼十四头,其中七头已经送往蓟州,这每条接近十万斤的巨兽已经被燕云政府出资买了下来,会免费分发给各地百姓,到时候百姓可以凭借户籍去所在县城免费领取,每人都有半斤的配额。 下面还贴着鲸鱼的画像,虽然油墨有些分散,看不太清楚,但是种师道还是能分辨出来,这巨兽每一头都比他见过的船只都大,真不知道梁山船队是怎么捕获的。 鲸鱼讯息下面还很贴心的放了不少鲸鱼的烹饪手法,令人看的食欲大开。 种师道浅浅的看了一眼,心中却不禁发出一声悲鸣。这梁山曜民之术接近大成,打到两条鱼还往你家里送鱼肉的政府,如何让人不拥护?这样下去,宋廷如何跟梁山争夺燕云民心啊! 即便是梁山不慎灭亡,只怕百年以后燕云人民都不会忘掉这么一个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的政府。 诚不可与之争民心。 种师道缓缓的将这个报纸放了下来,闭上了双目,只有偶尔敲打桌面的手指才能证明他没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刻钟,许是半年,外面传过来一阵走路的声音,旋即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掀开了门帘,旋即就是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种师道感受到了寒冷,瞬间清醒了过来,抬眼望去却正好看到了那个汉子,张了张嘴道:“是鹏举啊。” 不错,来人正是那岳飞,他对着种师道行了一礼,却看到种师道身上的薄衫,出言道:“恩相,保重身体。” 种师道哈哈一笑,没有接他的话,反问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下筋骨道:“你今日可是有什么要事?” 岳飞点了点头,道:“恩相,末将听闻叛官张叔夜曾经在济州府按照梁山的法子训练了一支军马,颇为精锐……” 听话听音,种师道瞬间明白了岳飞想要做什么,笑着道:“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就写一个公文,由你送往济州府。你去看看这只军马有无可用之处,若是可用便调一批来河北听用,若是不可用就随他去吧。” 岳飞心中有些激动,当即磊声道了个喏。他是个纯粹的武人,又处在对抗梁山的前线上,没有什么比敌人的情报更重要了。 张叔夜与梁山掺和数年,早就知根知底,那济州官军必然能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同的东西。 种师道见此景反而隐隐有些后悔,轻声道:“鹏举啊,地方官吏不比我这边,那里盘综错节,忌讳颇多,又在梁山的旁边上,你这一路一定要小心为上。” 岳飞已经没有先前的那副鲁莽的样子,颇为老成的摇了摇头,道:“恩相莫慌,我只是过去看一看济州兵马,不该管的定然不会多管。地方上的事是他们的,我看完济州兵马就回来。” 种师道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岳飞,自己的武略已经全部教授给了他,只希望他能在奋勇向前的时候保全自己,多懂一些政治上的东西。 说话间,种师道的老妻尹氏已经走了进来,对着种师道、岳飞道:“鹏举来了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种师道有两子,叫做种浩和种溪,但是两个都不是长寿的,二三十岁都因为各种情况死了。虽然给种师道留下来了两个孙子,但是种彦崇死于兵,种彦崧皁夭。 种师道一支算是绝了后,因此老两口对于这种年轻的后辈十分看重,经常邀请岳飞来家中吃饭。 岳飞也不客气,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看向种师道道:“媪媪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帮忙吧。” 种师道摆了摆手,示意岳飞自便,这才往床边坐了下去,继续看他刚才没看完的燕京日报去了。 尹氏瞪了他一眼,拉这岳飞就往后堂走,一边走,一边道:“鹏举啊,现在你在大名府也落下脚了,何不把你的娘子接来啊,你们也一起做个伴,还有你娘他们,也热闹热闹。” 岳飞苦笑着应了声诺,回道:“不瞒媪媪,我过几日就要南下,去京东西路济州府公干,到时候我带着王贵去,让他去我家中将李氏和我娘一并接来。” 尹氏连连点头,道:“对对对……” 岳飞和尹氏的声音已经远了,那坐在床上看燕云日报的种师道突然道:“鹏举,你有没有见过鲸鱼?” 回应他的自然只有外面的风雪声,种师道自嘲的看了自己一眼,披上了厚一点的衣服,来到了门口。 却看到外面的雪越发的大了起来,地上已经沉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那腊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开了花,黄色的花蕊在寒风中没有一丝畏惧,反而越战越勇一般,傲然开放。 第三十九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杜充站在城墙之上,顾盼自如。他今年才四十七岁,正是一个男人在政坛上翱翔的最好年纪。 “帅臣不得坐运帷幄,当以冒矢石为事。”韩信在世一般的杜充,仿佛谈笑间金国与梁山一并飞灰湮灭,他这不是相当儒帅,而是相当儒帅加猛将。 “大人说的极是,如今国难思良将,国家正缺少大人这般的帅才。” “不错,依我看来大人才胜管乐,韬略力压韩李,勇武更胜霸王。” “岂止啊……” …… 杜充身为北京留守,身边自然少不了捧臭脚的拥趸。 种师道在的时候,这些个投机取巧之人没有发挥的余地,现在种师道一走,他们自然而然的聚集到了杜充身边。 提刑郭永张了张嘴,但是还是没说话。 他是本地人氏,也算得上是个知道燕云情况的,人家那是什么样的势力?就凭杜充这几句话,梁山的铁骑火炮就会驻足不前? 别开玩笑了,吹牛能吹走敌人,要兵马做什么? 天下名帅种师道尚且要小心谨慎,不敢有一丝一毫疏忽,这杜充即无准备,又无良将精兵,如何得行? 郭永出于职责,也提过不少实用的建议,可惜杜充眼高手低,不禁没有接受,反而连连呵斥,令人心寒。 总的来说,新任北京留守大名府知府杜充来了以后,除了吹牛皮啥事没干。 “那是什么人?” 郭永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引得众人纷纷往城下看去。 那是一骑捎探,自北面而来,马蹄重重的踏在地面上,惊起一片片尘埃,将马匹的下半身都隐藏在灰尘之中,仿佛像是骑士踏云而来一般。 杜充脸上一紧,这骑士如此风尘仆仆,想来定有紧急军情,又是从北面而来,莫不是燕云有动静? 不多时,那骑探哨就急匆匆的来到了城墙上,将一封带着火漆的书信递给了杜充。 杜充接过来看了一眼,旋即又讲书信合上,对着随从的众文武道:“诸位大人,暂歇,本府这边还有些事情。” “喏!” “喏!” 杜充拿着书信急匆匆的往留守府奔去,心中却开始莫名的慌张起来。 书信并不长,其中大致内容是梁山也动作了起来,不停的调兵遣将,疑似南下。 杜充的手不住的发抖,如今张叔夜的兵马已经被他带去了河东,听说现在又派种师道去勤王,整个河北前所未有的空虚,若是梁山趁这个时候大举南下,为之奈何? 他无比的清楚自己的本事,若是真的带兵打仗,莫说韩信、李靖了,他连给种师道提鞋都不配。 可是现在金兵南下,梁山也要南下,两家分宋之势越来越明显,这局势让人心中生出来一丝阴霾。 梁山那是什么军马,天下最强的一只,强悍如金人都在梁山手里连连吃瘪。人家马步不下二三十万,又和河北毗邻,只怕顷刻间就能将河北拿下来。 像是考虑了许久一般,杜充终于下定决心,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良久,待墨迹晾干以后,仔细的折叠了一下,放进了信封,用融化了的火漆将信封封死,再用印信往上面用力的一压,这才算完事。 这封书信没有一丝停顿,迅速的被府上的兵马护送着,来到了李固渡。那李固渡分属安利军(就叫这破名),其知军早就率领了三千兵马驻守此处。 那安利军知军接过来了书信,仔仔细细的验明真伪,然后坐在椅子上良久。正直饭点,不多时便有亲卫将饭菜盛了上来,但是知军却没有丝毫胃口。 他静坐了一夜,一句话不说,一粒米没有吃,等到了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知军终于张开了嘴,对着麾下的将士道:“决吧。” 决的是黄河。 杜充想制造一片黄泛区,制止梁山南下。 上千兵丁走上了堤坝,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铁锨、铁镐等物,开始决这条中华的母亲河。 没有多久,那浑浊的河水就从缺口里面奔涌而出,刺骨凉一般的冲向了下游一个个村庄。 知军绝望的闭上了眼,他只是简单的疏散了近处的几个村庄,远处更多的村庄他根本顾不上。 这种洪水虽然是人祸,但是放出来以后,与天威无异。 原本从东北方向入海的黄河,分出来一只,朝着兴仁府方向冲去。 兴仁府,以前称济阴郡、梁郡、曹州。对,就是北上广曹的那个曹县。 此地距离梁山泊不过百里的距离,好在黄河的河水并没有在山东境内盘旋,稍做停留就顺着南清河,朝着泗水方向杀去。 顺着泗水,汹涌的河水又继续往南走,直截了当的夺了淮河入海。 但是无论是从安利军到兴仁府,亦或是南清河、泗水、淮河,都难以容纳黄河的水势,能平安入海的水势不过十之一二,更多的水则留在了京东西路和淮南东路。 这两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口稠密,尤其是靠近河流的城池,如济阴、单州、金乡、沛县、徐州、下邳、宿迁、淮阴城中百姓都不下数十万。 单单被洪水冲坏的城池不下十余座,数十万百姓都直接丧命在洪水之中,更有无数的农田、牲口、房屋被冲走,梁山泊的水位也涨了不少,靠近水岸的数个村庄被淹没。 因为地势的原因,山东的情况还算好。地势偏低的淮南东路直接成了人间地狱,接近千万人口流离失所,上千万亩良田变成了滩涂。各地官府别说组织救灾了,连基本的治安都维护不起来,更多的官吏则跟泥腿子一样,开始踏上逃亡的路途。 这是一场人为的劫难。 朝廷呢?朝廷并没有任何责怪杜充的态度,如今对于宋廷来说,淮南的千万百姓算不上什么,被围困在开封的赵桓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他只想着自己的龙椅。 从井陉进攻太原的张叔夜已经被召了回去,要他带兵勤王。其余西军虽然被堵在关中,也在拼了命的往东进击,想要杀出来一条路,保护他们的皇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第一章 攻城略地还是救人? 杜充决黄河的事情迅速的传到了燕云,正在伏案写东西的柴进愣了一愣,手轻轻的将笔放了下去,但是手却有些抖,出卖了他的心情。柴进平复了下心绪,道:“山狮驼,召集两院众先生、军师、张叔夜、闻焕章、鲁智深,要他们速度来到我书房议事。” 山狮驼道了声喏,自去领命,柴进心里却翻腾起来。 经过宗泽的点拨,局势逐渐明朗,也明白了斜也的用意。说破了,斜也就是疑兵之计,表面上看上去是埋伏重重,等梁山出击,但是实际上他主力全都放了出去,会宁府等地只有一些厢军在维持着秩序。 斜也这是在赌,他想趁着梁山谨慎的功夫,从宋廷那里狠狠的撕下来一块肉,以弥补失去辽阳府的亏缺。 既然看明白就好办了,辽东、燕云都已经动员了起来,只待柴进一声令下,便可以趁势北上,先取中京大定府,再取金国首都会宁府。到那时候宗望拿下来再多的底盘,也是无根的浮萍,反手可破。 可是这边梁山刚准备好,杜充就来了这么一出。 现在摆在梁山面前的,有两条路,其一计划不变,继续北上,把金国的地盘全都拿下来。其二便是趁机南下,攻打河北、山东,将梁山与燕云连起来。 各有优缺,拿下金国以后,没有了外族的窥视,可以一点一点的收拾山河。可是河北山东也是极有诱惑力的,这两块地域人口稠密、物产丰富,战争潜力极大。 不多时,一众核心成员就来到了柴进的书房,他们也知晓了杜充的动作,但是柴进在这种时候召集他们来,莫不是有别的想法? “诸位。”柴进将胳膊撑在书桌之上,对着众人道:“杜充的事大家也知道了吧?” 众人点了点头,韩企先正想说话,柴进却打断了他,大声道:“诸位,自从我起事一来,梁山就秉持着替天行道的重任。更何况,京东两路、河北两路甚至淮南两路都与梁山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若是不能救助这些陷于洪水的百姓,柴进宁可不要这基业!” 说着,柴进眼眶有些发红。他在后世的时候,经历过那次的洪水,要不是那些个拥有信仰的战士将他全家求出来,他绝无可能长大成人。 因此,他既没有选择夺金,也没有选择夺山东、河北,而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救人。 柴进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众文武再无异议,一个一个的站了出来,齐声道:“请哥哥(国公)下令!” 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梁山虽然也有不少的派系,但是在柴进的调理之下,他们还是能分得清大是大非的。 柴进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鞠了一躬,道:“救助百姓,是我梁山的使命,也是我梁山的责任!但是该怎么救,烦请诸位拿个章程出来。” 韩企先身为梁山文官之首,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道:“哥哥,六路水患以淮南两路最重,京东两路次之,河北两路最轻。” “先生说的不错。”柴进赞许的点了点头,似李助、鲁智深、宗泽、乔道清、闻焕章等人支持自己还说得过去,韩企先身为燕云人氏,也有这种觉悟,实在难得可贵。 救援这几路,要耗费大量的粮草、金钱,对于燕云并无实质性的好处。即便是拿了下来几路,也是饿殍一片,非经年累月的治理不能输血。这种事情对燕云的富绅没有一丝的好处,他们若是割肉维持局面还好说,若是趁机发国难财,政府势必要出面打压,稳定物价。 做大事而不惜身见小利而不忘义,韩企先的如此做派令人心中生出来一丝敬佩。 “国公,河北毗邻燕云,可以从陆路出兵,加上河北有虞仲文、金富轼在彼,应无大碍。”虞仲文和金富轼两个是河北东路和河北西路的地下政府头脑。 “京东东路有梁山泊在,萧嘉穗萧先生一时人杰,又有百姓根基,问题也不是很大;京东西路有泰山等山脉在,水势蔓延不过去,相对来说是最省事的两路。”韩企先侃侃而谈,看来来的时候就打好了腹稿。 “因此,依我之见重点应该放在淮南两路上面,淮南东路水患最大,又是人口最是稠密的地方,陆路不通,我建议从水路进发。若是当地地方可以安置百姓,就直接就地安置。若是安置不了,在寻觅别的地方。” 韩企先说完,停了一下,他不是个贪功的人,这些话都由他一个人说并不好。 “京东东路必须拿下来,以京东西路、耽罗岛、梁山泊三地为救援中转站。”说话的是宗泽,他曾任京东西路登州通判,因此对京东西路了解比较多。 说来也有意思,耽罗岛正对着淮南,距离最近。 “现在是以救灾为主,若是再攻城略地,恐怕力有不及。”张孝纯有不同的意见,他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有张叔夜在,他也称得上对梁山了解颇深。 梁山虽然有几十万兵马,但是梁山水军并不多,加起来也只有五只,更要分兵驻扎在燕云、辽东、耽罗岛、梁山四地,整个燕云的水军也只有五千。 又要救人,又要打仗,哪来这么多船只? 宗泽却摆了摆手,道:“京东东路没有什么兵马,老夫带三千人走一遭,整个京东便是我梁山的了。” 京东两路对于梁山泊有着非凡的意义,尤其是随着梁山的商贸的扩大,整个京东东路都获益匪浅。更有无数的百姓去过梁山工作,早就成了熟透的果子一般,只待一口吞下。 “救灾为大,京东西路必须握在手里,韩先生征调燕云商船,运载关胜部和宗将军去京东。卢俊义部、史文恭部南下,卢俊义取河北东路,史文恭部取河北西路,尽快杀到黄河渡口,组织兵马、百姓将黄河口给封上。” 下令的自然是柴进,他心中隐隐有些躁动,这杜充还真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黄河改道的次数不少,比较大的就有二十六次,最北去过大沽口,最南也跟长江入过海。但是从杜充决黄河以后,黄河才真正的进入一个改道频繁的时期,损坏百姓、钱财、田地无数,繁华的淮南也变成了废墟一般。 一个桀骜不驯的河流总归对百姓的生命不负责,治理黄河是一件很重要大事,梁山也必须尽快的将河道修缮好。 第二章 开封围城 如此一来,燕云兵马只剩下鲁智深一部,好在这个莽大和尚生性刚猛的同时,也算得上是个锦绣心肠的,有他在燕云乱不起来。 宗泽、乔道清、闻焕章以及李助等人都点了点头,喘息声音重了起来。 柴进的意图并不单单要取了二路治理河水,还有借河北救两淮的想法。河北并不算贫瘠,但是人烟也算不上密集。一则梁山打土豪分田地已经非常成熟,可以借助河北一干富绅的钱粮救灾;二则还有大面积的土地可以安置百姓,避免拥堵造成疫情。 更重要的事,梁山地盘扩大意味着多出来许多官职,人人都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见没人反对,柴进又看向宗泽道:“宗将军拿下京东东路以后,要清理出来一片区域,搭建帐篷、板房,等待安置百姓。至于地方,胶西和即墨之间有个天然海港,宗将军看着能用就用,不用就在别的地方寻摸。 总之,一定要靠海,地势平坦,以方便运送百姓、物资。另外,生石灰、木炭等物也要着手准备,大灾以后定有大疫,要防患于未然。” 宗泽磊声道喏,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温暖。眼前的这个雄主重情重义,但是并不优柔寡断的,雷厉风行间更是令人生出来几分钦佩。 柴进点了点头,又下令道:“耽罗岛的水军抽调八千,只留下两千负责防备、护航工作,其余水军全部派往淮南,抢险救灾。辽东也是如此,孙安部暂且不要动,还要防备金人。林冲手底下的阮小二部抽调出来,也一并前往淮南。 再通知萧让、李应、韩昉等人,诸地取消北上的打算,抽调大量的物资支援淮南。各地政府做好接纳灾民的准备,推诿、懈怠者就地罢官。嵇仲做好监督、督查工作,任何不法之事你先斩后奏!” 张叔夜心头一凛,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对着柴进道了声喏。 说着,柴进迟疑了一下,看向张孝纯道:“亲卫军抽调两千兵马,医护营抽调各地三百医师,再从各地抽调三百军政干部,再带上花荣部,这些兵马就随我第一批前往淮南。至于政务院,张孝纯张先生随我一起去吧?” 柴进此去一定要带文官去的,不然怎么救灾?但是梁山政务院年轻人并不多,韩企先虽然岁数不大,但是他还得主持大局。其余左企弓年岁已大,不方便随着柴进远行,只有一个张孝纯可以跟着去。 但是张孝纯刚死了儿子,心中定然还有些悲伤,因此柴进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张孝纯点了点头,道了声喏,又道:“国公,军政干部建议以淮南籍、京东籍的为主,不然口音各异,难以交流。” 柴进点了点头,道:“先生说的极对。” 这老倌觉悟极高,已经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工作上面。 “国公。”一直沉默不言的左企弓突然张了嘴,道:“先是关胜部去山东,后是卢俊义、史文恭二部南下,现在剩下的鲁智深部又要抽调花荣出来,如此一来燕云只剩下一万多兵马……” 柴进摆了摆手,道:“左公且放宽心,金兵已经全部南下,那坐镇大定府的宗翰是个光杆司令,这一万将士足矣。况且我还有辽东两卫没有调动,宗翰胆敢南下,只要智深在居庸关和山海关阻拦他个十天半月就行。” 辽东的兵马死死的卡在金国的咽喉处,只要金国敢南下燕云,那边杜壆立马起兵直击会宁府。 左企弓这才点了点头,柴进又点将道:“李助、闻焕章随我一同前往淮南,燕云政务方面就托付给企先、嵇仲和左公、乔先生身上了。” “喏!” 没有一丝犹豫,柴进命令一下,整个燕京城瞬间动了起来,无数的信使开始带着印信前往各地传递命令。士兵们虽然早就做好了战前动员,但是目标已经转换,还得告诉将士们梁山的计划,需要再做一次战前动员。 好在,梁山向来雷厉风行,不过两日的时间调拨完毕,南下的南下,入海的入海,开始真正的救黎民与水火。 梁山南下的消息没有阻拦完颜宗望的脚步,只有张叔夜真真切切的兵马才让他停了下来。 宋廷兵马的确不少,但是能动用的实在寥寥。 西军被死死的封锁在潼关以东,河北兵马不过三五万之数,山东、两淮促造此难,尚且自顾不暇,只有京西南路可以调遣兵马北下。 不知不觉间,开封府已经成了孤城一般的存在。 处处缺少兵马,处处艰难,又有梁山南下,一时间悲观的态度在朝野之上弥漫开来,有的说要与金人议和,有的说要与梁山议和,总之主战派寥寥。 赵桓想要走。 他刚登基还没有一年的时间,根本不想将自己宝贵的性命留在这孤城开封。 但是城还得守,唯一的主战派李纲已经被赵桓升为尚书右丞兼亲征行营使,负责开封的防备工作。他自己则私下听从李邦彦、白时中建议,准备往襄阳方向跑。 不是他不想抵抗,屡战屡败已经让赵桓失去了防守的心思。 那金国兵马凶勇无比,梁山军马也是彪悍,宋廷还能靠谁来抵抗? 还真有人。 金兵杀到开封府前的时候,种师道带着四万河北兵马紧赶慢赶的终于杀到了城墙之下,给了李纲一个定心丸。 李纲的心稳了,赵桓却仍旧不信任,那种师道是名将不假,但是去岁种师中刚刚战死在河东。他虽然不及种师道,但是兄弟两个应该差不太远吧?单凭种师道这只军马又能抵抗多久? 宗望还算是个知己知彼的良将,他见官军主力来援,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反而在开封府周围收拢起来资源,做足了一副死攻的准备。 金国这一遭收货颇多,河东虽然偶尔有土匪乱民,但是没有了强敌在策,想来也跳不起来。 更重要的是,金国在牟驼岗得良马两万匹,粮草无数,已经有了围城的资本。 第三章 桃花山 淮南东路,桃花山。 一个身长八尺的汉子依靠在一根腕口粗细的木棍上,那棍子死死的插在地上,汉子的眼神却看向山下。那里有一群群百姓,衣衫褴褛,浑身都是泥巴,脸上没有一丝生机。 这是淮南人民所遇到的一场劫难,百姓们房屋摧毁还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田地被冲散,粮食被冲走,即便是捱到夏收,这淮南大地上也没有粮食可以让他们收。 许是看到了未来的人间惨相,许是身躯疲惫,这汉子缓缓闭上了眼。 “高……高寨主。” 正当高寨主快睡着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期期艾艾的走上前来,一脸拘谨的出言道。 高寨主睁开了眼,上下打量了一眼此人,只见他身高七尺有余,身上虽然脏兮兮的,但是脸上却异常的白净。乌漆嘛黑的袖子,领口处有金光闪过。 “你是……”高寨主缓缓的张开了嘴,蹦出来两个字。 “俺是沭阳的傅飞。”这中年男人一边拱手作揖,一边连连道:“俺可久闻高寨主大名,听闻寨主为了保母,上了这红桃山……” 高寨主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道:“有事说事,休要说旁的。” 傅飞脸色尴尬的笑了笑,道:“高寨主,贵寨救助百姓,实在仗义。但是那稀粥虽然喝不死人,但也喝不饱啊!俺想……” 高寨主不待他说,摆了摆手,对着远处正朝着他跑来的汉子道:“孔鸿,怎么样了?” 那汉子脸上含着笑意没有接高寨主的话,反而异常欣喜的走到了高寨主面前,手伸到怀里,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裹着布、圆不冷等的东西,对着高寨主道:“哥哥,没假!真的有人在海州赈灾放粮!” 高寨主并没接过来,他的脸色也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带着迟疑的态度道:“这是什么东西?他们是哪里人?” 孔鸿不急不忙的掀开了那盖着布的东西,里面是一个圆圆胖胖的白面馒头,令饥肠辘辘的众人食欲大作,一个两个的俱都咽了咽口水。 “哥哥,我问清楚了,他们是梁山的义军,听闻我淮南受灾,千里迢迢特为救灾而来!”说着,孔鸿将馒头递到了高寨主面前,道:“哥哥,尝尝。” 高寨主点了点头,轻轻的撕下来了一小块,珉了一口,却感觉异常的绵软,并没有想象中的梆硬。 “哥哥,人家梁山的说了,淮南遭遇了这般大水,定然养不住这么多人。愿意跟着梁山与夷州拓荒的,梁山每户发耕牛、农具,官府还组织人手帮忙开荒、修建房屋。前三年还不用纳税,开耕出来土地归自己所有……” 这孔鸿显然受到梁山的蛊惑,掰着手指一脸认真的给高寨主侃侃而谈,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高寨主把馒头递给了身后的跟班,缓缓的从棍子上站了起来,道:“把这个东西送给阿母去。” 那跟班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旋即拿着馒头就朝着远处后山跑去。 看着跟班走了,高寨主才转过头来,对着孔鸿道:“你小子,这一遭被梁山洗了脑?” 孔鸿笑着摸了摸头,道:“哥哥,与其在此坐着等死,还不如搏一搏!人家梁山向来爱民如子,治下百姓无不拥护,这般宏图,怎么可能会欺骗几个小民,败坏自己数年攒下来的声誉?” 高寨主点了点头,道:“我也道是如此,梁山在京东打下来诺大的名声,从未传出来滥杀无辜的声音。经往客商车载斗量,人人都道梁山和善,绝无欺骗百姓的道理。但是……” 高寨主顿了顿,道:“但是梁山图什么?他们远在燕云、京东西路,如今淮南疲敝,梁山怎么会想给自己加个负担?那夷州又是什么地方?那里远在千里,路上风波不断,又要去拓荒,有没有良田尚未可知……梁山投入这么多,图的是什么?” 图的是什么? 还不是想为汉家百姓拓疆扩土,保留日后向外扩展的元气罢了。 但是此时的高寨主却根本弄不清梁山的打算,因此有些迟疑。 那孔鸿哪里说的明白?他不过是被梁山的人员说动了,这才原模原样的复述了一遍。 见孔鸿摸着脑袋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那原来跟过来的傅飞却聒噪起来,大声道:“高寨主,朝廷已经不管我们了,那沭阳的官兵已经放肆的劫掠开来,只有梁山才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说着,傅飞眼角掉落一丝泪水,他本是沭阳的富户,洪水来了之后官军不禁没有阻止救援,反而如同豺狼一般的再城中大肆劫掠。那知县还想阻拦,却被杀疯眼的官军给一刀结果了。 这傅飞家中殷实,自然沦为官军的首选目标。他的妻儿、老母具备官军杀夺,一个人浑浑噩噩的逃了出来,早就不想要这条命了。如今更是看到报仇的希望,当即大声嚷道:“俺要去梁山投军,这天下已经容不下我等了!反了他娘的!” 反了…… 高寨主有些迟疑,没有说话,反而看向孔鸿,道:“你去问问章奇,看看官府救援有没有动静。” 高寨主本是将门之后,家传的武学,自然而然对反宋有些抵抗情绪。 孔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往外面走去,只留下高寨主与那傅飞在原地。 傅飞打量了高寨主身后的棍子一眼,声音也小了下来,道:“高寨主还在等朝廷?” 高寨主没有接话,反而闭上了眼。 傅飞囔囔了一句,没有敢再多说话。 不多时,那孔鸿与章奇跑了过来,看着高寨主期盼的眼神,却齐齐的摇了摇头,章奇道:“哥哥,朝廷没有一点动静,我只打听到宗望正在帅大军围困东京……” 高寨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那中年男子还想说话,却被孔鸿、章奇二人杀人一般的眼光瞪了回去。 良久,高寨主道:“传令下去,收拾东西,咱们去海州,我去老夫人那边走一趟。” “喏!”“喏!” 高寨主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了后院,敲了门后,道:“娘,高宠求见。” 第四章 修河 但凡是一个势力发展到一定的地步,自然不缺能人志士的投奔。高宠如是,河北的无数义兵也是如是。 严格来说,河北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边防地区,此地地处平原,铁骑纵横起来,难以抵挡。可惜燕云不在宋廷手里,为了国防的需要,宋廷只能牺牲经济,在河北各地广挖沟渠,以期防御北方的敌人。 这样一来,河北各地沟通不便不说,近千万的河北人口被困顿这两路。 而河北本身就毗邻燕云,这两年眼看着梁山在燕云风生水起,将这块宝地打造成为了当世最富庶的区域,更是平分田地,给了无数贫苦百姓了希望。 去年的时候,河北百姓还只是偷偷的逃跑,想到燕云去谋求生路。朝廷虽然有心监管,但是河北官员自己潜逃的就不少,根本抵挡不住百姓的躁动。 更何况梁山还偏偏丝毫不嫌人多,颇有多多益善的架势,只要是河北百姓北上,便敞开怀抱欢迎。更有地下政府在帮助百姓北上,令人防不胜防。 今年史文恭和卢俊义的大军一南下,彻底引爆了这个火药桶,无数的百姓、将士、官员迎风而降,大开着城门想要归顺梁山。偶尔也有一两个不愿意投降的官员,但是旋即就被百姓、将士们给捆绑了起来,失去了指挥权。 河北的事情自然由河北百姓们说了算,你们这些异地为官的官油子又懂什么? 见此情景,史文恭和卢俊义商议一番后,终于决定由卢俊义带兵前行,史文恭则帅领兵马收拢各地的城池,以期给卢俊义一个稳定的后方。 并不是卢俊义一门心思的要立功,只是那安利军的黄河口现在还没赌上,两淮、京东各地的百姓仍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将源头解决。 说起来安利军倒是距离梁山极近,但是梁山泊附近已经是一片泥泞,车马船只都被困住,根本无力救灾。只有还在河北的卢俊义部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意图解决这个问题。 “快点,快点!” 卢俊义手底下不缺猛将,兀颜光、杨志、滕戣都是一时豪杰,其余晁盖、曲利出清、滕戡、刘唐、邹润等人也是梁山打出来名号的悍勇之辈,但是要依靠他们救灾、护河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因此卢俊义的目光,只能放在了与他同级刘锜身上。此人是西军出身,一身兵法韬略自然不下旁人,又在梁山讲武堂以综合成绩第一毕业,理应有些本事吧? 也不怪卢俊义心持怀疑,只是他们共事的时间太短,刘锜的本事还没有显示出来,令卢俊义有些迟疑。 刘锜如此聪慧,自然看得明白局势。 自己身为梁山第一卫的卫司马,政务的首席头脑,这修河的事情肯定是要以自己为首的。本来他是打算带着河北的文官一起南下的,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也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与大局无意。 刘锜所依靠的,不外乎就是身边从工兵营紧急调来的四百工兵,以及梁山浩浩荡荡的军政干部,两万军马。 就凭这些人么…… 刘锜丝毫没有人少而担忧,心中却格外的放心。 卢俊义常年在军营中,与外面联系甚少,不知道燕云的局势尚可原谅,但是他身为卫司马,与外面的走动可就多了。 梁山从来都是不愿意被山川所限制的,燕云各处山川都被百姓们按照自己的方式改造,山地变成梯田,滩涂种上作物。听闻蓟国公还亲自资助了一批水军,要他们顺着倭国北下,前往极东之地寻觅良种。 说实话,刘锜心中难免有些怀疑,历来帝王寻仙问药的不少,难道柴进也要走上这一条路?但是闻其言观其行,单看柴进肯千里迢迢的来援淮南,就足以表明现在还是能以天下百姓为重的。 想着,刘锜嘴角漏出来一丝笑容。 这蓟国公一身所学惊为天人,燕云新学也在逐渐成为一个系统,兴许那海外真的有能亩产千斤,耐旱耐涝的良种呢? 如今梁山大势已成,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刘司马。” 刘锜转过头去,却看到卢俊义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他忙拱手回了一礼,道:“卢将军。” 卢俊义本来还有些担忧,但是看刘锜没有一丝的忧愁,反而在马上嘴角露着笑意,不由的打趣道:“刘司马,咱们可在宋廷的心腹,不可有丝毫大意。” 刘锜深以为然,恭敬的还了一礼,道:“将军,我等虽然在宋廷的腹心,但是我梁山兵强马壮,各地都有我梁山的地下知府、县令,虽身在虎穴却如同闲庭漫步一般,没有一丝忧虑。” 严格来说,刘锜并不应该行这个礼,但是他向来谦逊,卢俊义乃是柴进的心腹爱将,便有些尊敬与他。 不待卢俊义说话,刘锜又自言自语的道:“当然,我们也应该做好充足的准备。” 说着,刘锜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书信,递给卢俊义道:“将军,根据我卫探哨营来报,那安利军已经拨乱反正,知府周阳已经归顺我梁山!” “好!”卢俊义接过来一看,心中轰然喝了个彩,他缓缓的接了过来,认认真真的翻开观看。 那边刘锜却适时的解释道:“我也是刚接到线报,正欲寻找将军。” 卢俊义点了点头,道了声无妨,又道:“下河北数城,不如下安利军一城啊!” 李固渡就在安利军,梁山的了此地,便可以利用安利军的资源来堵黄河的缺口,否则到时候单是粮草的匮乏就能愁坏了这个大名府有名的员外。 刘锜笑了笑,没有说话,心中却对柴进格外的敬佩。 柴进下棋,犹如国手一般,从来不在乎一招一式的成败,等到真正云开月明的时候,才能看清楚人家的一招招闲棋都放在屠龙的位置。 卢俊义看罢,将书信小心的放在怀里,长出了一口气,对着刘锜道:“哥哥托付的大事,终于有了眉目。” 有的人可能会为了民族、为了气节而战,而有的人则会为了一粥一饭之恩而战,卢俊义始终死死的记着他跟那个小个子在大名府外流浪的一夜。 第五章 我是为你而来 淮南仍旧一片狼藉。 梁山的军政干部虽然精锐,但是距离日后的那一群人还有不小的差距。 当然,这也并不全是因为时代的关系,只不过梁山的军政干部对于这些事还有一些生疏。后世太祖用了足足十二年才培养出来那么一批敢将日月换新天的英豪,梁山这才哪到哪? 但是这也是划时代的壮举。 自宋往前,五代十国混乱不堪自不用多说。便是盛唐时期,也难见这般能将百姓性命放在心头的部队、将军。 更何况,淮南百姓于梁山即无半分恩义,也无来往。人家堂堂一个国公,冒着泥泞,穿过茫茫的海洋,单单为了解救淮南百姓而来,凭什么不让淮南感恩戴德? 不过,梁山如此恩义,倒令不少的淮南百姓犯了嘀咕,有不少活不下去的人家跟着梁山的船只去了茫茫海上,音信全无,莫不是梁山用小恩小惠来拐卖人口? 其实柴进也是有苦难言,淮南人口稠密,经历过这般水患,不给个三五年的时间调养,根本养不起数百万百姓。 倾燕云、辽东、耽罗、梁山四地之力,也难以供养淮南。 唯有将人口运出去,才是出路! 耽罗岛附近的不少岛屿能养活百姓,还有流求、夷州,都是养人的好地方,几十年以后,这些都能变成梁山的省份! 更何况提前近千年布局东亚、南亚,对于这个民族的意义都是极大的。 说不得,那高丽、倭国日后都能变成梁山的羁縻军州呢。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秦朝立三十六郡,第一次确认了版图;汉庭经略西域,第一次把西域置于麾下;晋朝虽然无能,但是衣冠南渡却将江南发展了起来;煌煌盛唐,南征北战,将汉家文化辐射到了周边国家。 到了本朝,宋廷虽然软弱无能,但是经济、文化上面的贡献却无可睥睨。明朝改土归流,将羁縻的云贵纳入汉家腹心;便是清廷那般朝代,也把蒙古、西藏、新疆给彻底的吃了下来。 柴进自诩带着一千年的见识而来,他的目标绝不止这些。倘若让他来规划,倭国群岛乃是汉家东方的行省,高丽半岛、乃是东南半岛、东南亚群岛都是汉家伸出去的触手。 至于什么澳洲、美洲,那些个得天独厚地方凭什么要让蛮夷之辈占领?我汉家凭什么不能分一波羹? 饮马北冰洋,遨游五大湖,这才是能为这个民族做的事情。 柴进想着,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 梁山如此大力的发展海军,为的不是就这样么? 只要能将这些地方拿下来,纵使日后国家分裂,那也是肉烂在锅里。这样一来,兴衰的是国家,不是民族,汉家这样才能真正的屹立与世界。 “国公。” 眼看着柴进一脚要踩进泥坑,高宠适时的扶了一下。 柴进摆了摆手,示意无碍,这才道:“高将军啊……” “末将在!”高宠是个知礼的,立马对着柴进行了一礼,丝毫不顾地上的泥泞,单膝径直的跪在了泥土里面。 柴进脸上笑了笑,将高宠扶了起来,道:“高将军不必如此多礼,你初来乍到,倒也不清楚我的脾气。日后在我面前,随便一些便可。” 高宠闻言道了声喏,但是脸色却没有任何放松,仍旧是那副严谨的样子,倒令柴进心中暗自赞许。 抚摸着高宠的盔甲,柴进没来由的道:“将军,且努力吧。日后我汉家,必定是日日变,年年变!” 高宠虽然不明白日日变、年年变的意思,但是前面半句倒是听得懂的,当即磊声道了声喏。 跟在柴进身后的张顺不由得多看了高宠一眼,这个汉子倒是好福气,一上来就得了自家哥哥如此器重,恐怕日后一军主将跑不了。 一行人又走了片刻,却看到了前面纷纷杂杂的人声,那里各自竖着几个旗帜,有“王”“宋”“方”“邓”等字样,但是这群人又不是一伙的,他们泾渭分明的立于两旁,像是一触即发。 这是淮西王庆和江南方腊的军马。 梁山钱粮全靠海上运输,难以维持淮南的局势。因此迫于局势之下,柴进亲自写了书信,请求方腊和王庆给予一定钱粮的协助。 梁山素来与江南方腊有联系,两家相交莫逆,柴进更是那方腊的女婿,他们肯来援助柴进并不惊奇。但是王庆这般枭雄,宋江那般狡猾,也肯派遣兵马来,倒是令人啧啧称奇。 一个立在马上的老者也看到了远处柴进等人的身影,他如同洪钟一般的大声喊道:“来者可是吾婿柴进?” 柴进苦笑一声,这方腊倒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一上来就占自己便宜,但是如今梁山有求于人,吃点亏也无妨。 柴进紧走了几步,上前对着方腊遥遥的行了一礼,道:“不瞒丈人,正是小婿。” 方腊哪里肯受柴进这一礼,从马上飞奔下来,朝着柴进跑来,连忙将柴进扶了起来,道:“贤婿切莫多礼,本王听闻贤婿来淮南的消息以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带着人马而来,只为了能帮贤婿一把,便是好的。” 梁山倒也仗义,一开始方腊造反的时候,就提醒过方腊,劝诫他们可以称王,但是万不能没有实力的时候称帝,因此方腊这才自称本王。 柴进笑了笑,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道:“淮南数百万陷于泥泞之中,进势单力薄,单凭梁山一己之力,无法救助如此多的百姓,小婿只能求助丈人……” 方腊摆摆手,道:“哪里话,你我两家虽然是两家,但是却跟一家有什么区别?这次为了帮贤婿,我带来了足足三十万石粮草,后续还有五十万石,正在运输的路上。” 柴进脸上漏出来了一丝笑意,自己这些日子殚精竭虑,但是燕云底子薄,辽东久经战事,梁山泊也陷于泥泞,粮食运不出来,只有耽罗岛才有余力运送大宗粮草来。如今有了方腊的这八十万粮草,大家伙再省着点用,淮南总归能撑下来。 柴进对着方腊深深地行了一礼,道:“丈人义薄云天,进代表淮南百万百姓,谢过丈人救命之恩。” 方腊却摆了摆手,道:“我可不是为了什么淮南百姓来的,我是因为你,才带着粮食来的。” 第六章 内忧外患 方腊是个实在人,要的也很实在。 柴进要替淮南百姓感谢方腊,是想让方腊也出把子力气跟着梁山救助百姓,给了你淮南百姓的感激,少出点血。 但是方腊却丝毫不上钩,滑不溜秋的说我只是为了你柴进而来,其言外之意不外乎就是想要梁山日后回报么? 至于梁山日后回报什么,方腊心中却丝毫不在意。 这梁山向来仗义,自己这次下了这么大的本,柴进能亏待了自己? “大官人!” 人未到声先至,一个身高六尺,皮肤黝黑的汉子从王字旗下走了过来,大老远的对着柴进拱手作揖道:“大官人可还记得沧州故人!” 柴进又哪里会忘记郓城的那个黑押司,当即笑吟吟的道:“宋押司,久违了。” 宋江没有跟柴进客套,当即将身边跟着的一个汉子介绍给柴进道:“柴大官人,这位是我家哥哥,淮西王庆!” 淮西王庆啊…… 不待柴进说话,那王庆道:“蓟国公的名号真真如雷贯耳,一得到国公的消息,我这宋军师就拉着我,说要给我介绍真正的英雄豪杰!” 说着,王庆指了指身后,对着柴进道:“国公,我这一遭专程带来了十万石粮食,各种药物千石!” 柴进心头一热,深深的看了宋江一眼,道:“为国为民,王将军和宋军师都是好样的!你们都是淮南的功臣!” 一群强盗土匪在这里谈论为国为民,让宋江心里有些不舒服。在他看来,这些个土匪强盗才是真正祸害山河的罪魁祸首,若不是梁山插一脚,兴许朝廷都已经收复燕云了! 但是,他眼下还得借助这些个土匪强盗,若不是王庆将他解救出来,宋押司还在江州大牢呢。 宋江脸上尴尬的笑了笑,道:“诸位,宋江人微言轻,但是此地不是商议大事的地方,我已经让左谋兄弟带人立下凉棚,又备好了酒水,咱们坐下慢谈。” 那边见王庆宋江朝着柴进方腊等人走去,一个刚直威猛的和尚也走了过来,大老远的对着众人道:“何须去王将军的去处,我们也已经布置好了酒水,请柴进哥哥且来用一些饭菜。” 能叫柴进哥哥的和尚,方腊处只有邓元觉一个。 “我来之前,智深也常念道大师,若是让他知道大师来了淮西,说不的得埋怨我。”柴进脸上只是笑,没有接他们的话。 看得出来,这两家身为邻居并不怎么和谐,自己此时选了那一方都不合适。 邓元觉哈哈一笑,走到了柴进跟前,才道:“小僧也是对智深哥哥思慕的狠,柴进哥哥这次来淮南,没有带智深哥哥来么?” 柴进摇了摇头,道:“金国主力虽然从河东南下,但是手上小动作却不断,还得靠智深镇守一方。”说着,柴进略带笑意,揶揄道:“况且我这次是为了赈灾而来,带这么多兵马,恐友邦不安。” 众人哈哈大笑,人精宋江自然看得出来柴进的言外之意,忙出言解释道:”不瞒蓟国公,我们家有个虎痴将军唤做縻貹,刚遇到这位邓将军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也是友军,就起了点冲突。” 邓元觉瞪了他一眼,道:“你们家那个縻将军,倒是极和我的胃口,我与他惺惺相惜,试试手上功夫,正是意气相投!这算得了什么事?但是你家的那个什么鬼王,实在不是个玩意!竟然下令用暗箭伤人,连縻貹也要一同射死,要不是我看到了令旗,说不得我跟縻貹兄弟都被他给弄死了!” 王庆脸上漏出一丝尴尬,心中却暗骂縻貹不以。自己当年辛辛苦苦的将他从山里带出来,又委以重任,将麾下最精锐的兵马交给他,现在竟然跟宋江厮混到了一起。 占据淮西的是他王庆,不是什么宋江! 王庆赔笑道:“毒焰鬼王寇烕乃是小弟麾下的将领,此人向来忠贞,不知道怎么失了心,发了疯,差点连邓将军都伤了。是我王庆管教不严,日后必定登门谢罪。” 邓元觉吐了口唾沫,斜视着王庆道:“王将军适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够了!” 方腊有些生气,制止住了王庆,对着柴进道:“贤婿。” 柴进立马做出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方腊满意的道:“我摩尼教向来与王庆此人不和,但是看在贤婿的面子上,可以来援助!但是王将军如此偏袒手下的人,以一句失了心发了疯搪塞过去,如何能服众?若不是国师反应快,岂不是让你害了?既然蓟国公在此,就请蓟国公主持公道,看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柴进哭笑连连,这个丈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眦睚必报,令人有些左右为难。 柴进沉吟片刻,对着众人道:“寇烕毒焰鬼王的名号我也听过,但是我写信的时候,写的也清楚,两家都是为了帮助我柴进和淮南而来,理应暂且抛却一切恩怨,先把眼前的这关渡过去。” 方腊满意的点了点头,柴进却看向王庆道:“王将军。” 王庆脸上有一丝尴尬,应了一声:“小人在。” 对于王庆来说,梁山势力庞大,如今更是将势力扩展到了淮南,已经成了庞然大物。这般势力万不能轻易得罪,只要给梁山数年的时间将养,淮南的到了喘息,必定成为心腹之患! 但是如今他自己自顾不暇,内有宋江攒动着部分头领,想要诏安朝廷;外有方腊虎视眈眈,各地的官军也逐渐历练出来,哪有功夫对付梁山? 可以这么说,王庆手底下的兵马、底盘空前强大,但是他对麾下的掌控力却格外的小。 这宋江狼顾鹰视,外表忠厚,但是能在短短的一年内将自己麾下的众多头领打造成一股绳,足以证明此人绝对没有那么忠厚。 因此,王庆这才暗中准备减除宋江的羽翼,将此人彻底的解决掉,如此一来淮西才能得一时安稳,才能有机会扩展。那毒焰鬼王寇烕得了自己的暗示,行事却如此轻佻,实在难以担当重任。 但是宋江又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外部的威胁仍旧在,自己若是不来襄助,日后梁山与方腊合力来攻,又该如何是好? 这才有了此行。 第七章 执迷不悟的宋押司 “王将军麾下能人颇多,及时雨宋公明人中龙凤,赛虎痴縻貹不下我的那帮兄弟,这些都算得上江南有名有姓的豪杰。既然如此,不妨连同着那毒焰鬼王寇烕一并请来,大家将此事说开。” 柴进何等眼光?王庆与宋江的关系自然躲不过他的眼睛,但是此时却不是离间的时候,还是得尽力的将这三家联盟维持好,把淮南稳定下来才是正理。 王庆略一沉吟,心想如今梁山有求于自己,断然不会做的太过,当即点头看向宋江道:“劳烦公明走一趟吧。” 宋江道了声喏,对着柴进等人又客套了几句,这才朝着后面走去。 看着宋公明的背影,柴进没来由的冒出来一句话,道:“王将军倒是颇有识人之明。” 识人之明么?王庆不过是个泼皮落魄户出身,眼光、见识、本领哪里抵得上这些个江湖绿林上的巨擘?这一世中他又没有李助、杜壆这等人物襄助,被一个山东及时雨鸠占鹊巢也就成了意料之中。 王庆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绿林道上谁不知道蓟国公的大名?国公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此言真是羞杀我矣。” 柴进本想指点王庆几句,但是交浅言深乃是大忌,说的太明白也有离间的嫌疑,只是点了点头,又去和方腊闲聊了几句,替方金芝母子问候了下方腊的身体, 不多时,宋江就引着众人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个七尺左右身高的汉子,此人一头红发,但是胡须却是黄色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却是此人一对三角眼,里面两个红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颇像西洋人氏。 柴进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了此人的身份,不待宋江说话,当即笑着行了一礼道:“来者莫不是浔阳江上有名的好汉,我水军五虎张顺兄弟的兄长,船火儿张横兄弟?” 不错,此人面貌与张顺颇为想象,正是那浔阳江的艄公,船火儿张横。 “我的哥哥哎!”张横涨红了脸,哪里肯受柴进这一礼,及忙上前扶住柴进道:“国公日理万机,竟然也认得浔阳江的张横……” 柴进哈哈一笑,不欲为难与他,顺势收了回来,道:“张顺兄弟水性高强,带兵有方,乃是我麾下顶尖大将之一。常听他说他兄长如何如何爱护自己,又是教导自己水性云云。可恨数年前我去浔阳江的时候,没有遇到张横兄弟啊!” 说实话,柴进并不怎么看的起张横。 此人相对于乃弟,总归有些不走正道的感觉。 但是张顺身为梁山水军大将,麾下兵马足足五千之数,乃是柴进心腹之人,必须得给他这个面子。 更何况,柴进还有别的打算。 果不出柴进所料,柴进此言一出,张横瞬间满眼都是泪花,他道:“国公哥哥,张顺在燕云没给哥哥添乱子吧?我去岁还收到我那兄弟的书信,说哥哥待他如手足兄弟,去岁老娘身体不舒服,得了病,哥哥亲自带着安道全安神医去看望……” 张横越说越难过,嗷的一嗓子嚎了出来:“张横不孝啊……” 柴进赶忙拿着衣袖给张横擦了一下鼻涕眼泪,哄孩子般的道:“兄弟,莫嫌哥哥衣服上面泥土多,这么多好兄弟看着呢,莫哭莫哭。” 张横稳定了下情绪,柴进这才拉着他的手,看向王庆道:“你若是想去燕云探望咱娘和张顺兄弟,我开大门迎接你。实在不行,我就跟王将军把你讨过去,把你们兄弟安置在一起。浔阳江小江小浪的有什么劲头,到时候带你去倭国、高丽、流求、夷州去看看,海上的风光格外壮丽!” 王庆心头一动,笑着道:“是极,是极。兄弟若是想去燕云看往老母,尽管前去便是。” 张横乃是宋江夹袋里面的人物,这是削弱宋押司的好时候。 眼看着王庆要将张横送给柴进,宋江及时出言道:“兄弟,你可万不能前往燕云啊!现在正是我军用人之际……” “用人之际?莫不是跟着你宋押司前往汴京救皇帝?” 跟在宋江后面的毒焰鬼王寇烕有些安耐不住,出言打断了宋江的言语,嘟囔道:“宋押司整日里想着朝廷,不知道朝廷有没有想着押司。” 柴进脸上漏出来一丝诧异,出言问道:“宋押司……” 王庆也做出来一副诧异的表情,心中却暗自对着寇烕赞赏不已。若是能解外势将宋江剿灭,也不错。 宋江叹了口气,苦笑道:“不瞒各位,以小人看来,我等啸聚山林称霸一方,虽然一时能成事,但是终究不是正途。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我等能前往汴梁,帮朝廷击溃金兵,封妻荫子不在话下!与其浑浑噩噩的过这一生,不如博一个功名出来!去岁柴蓟公不也被朝廷招安了么?因此我想为王庆哥哥,我淮西众将,找一条出路。” 说着宋江深深地看了一眼柴进,道:“兴许,兴许柴蓟公能明白小人的苦心。” 柴进本想反驳,但是看宋江这般做派,还是停了下来。一个分裂的淮西,总比一个团结的淮西更符合梁山的利益。 “放你娘的猪屁!” 邓元觉听罢此言忍耐不住,出言就骂道:“朝廷是个什么东西?一窝子鸡鸣狗盗之辈!你宋江也算是有点本事的,怎么脑子跟被驴入了一般,想要陪着宋廷送死?” 说着,脾气火爆的邓元觉伸手就要来抓宋江,他实在看不上这个鸟人。 一个粗壮有力的身形及时的挡在宋江面前,此人黄髯赤发红睛,脸横紫肉,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声呵斥道:“我家宋江哥哥怎么说,怎么做,这是我们淮西的事,关你这吃菜事魔的鸟人何事?” 摩尼教有部分教派不食荤酒,被污蔑为吃菜事魔,这汉子直接开了个地图炮。 邓元觉哪里肯退让,一拳挥了出去,怒骂道:“縻貹,老子看你也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怎么这般蠢笨!” 相对于六尺身高的宋江,这两个汉子都算得上是巨人一般,更何况两人都是粗壮有力之辈,为了避免波及,宋押司机灵的往后退了一步,略显尴尬的看了一眼柴进等人。 柴进哪里肯让这两个家伙在这里斗殴,当即扭头看向高宠,道:“去把他们分开。” “喏!” 第八章 你们的破事 能和鲁智深扳手腕子而又不分胜负的,邓元觉绝对算得上是一顶一的高手。只是此人向来深居浅出,这才在江湖上名号不显。 至于縻貹,实力也是说的过去的。此人在另一时空中与索超交手五十余回合不分胜负,又连斩河北降将文仲容、崔埜、唐斌三人,单凭这份战绩,已经算得上一员上将了。 两员上将又都是惯用重兵器,都是膂力过人之辈,拳来拳往虎虎生风,看的宋江只觉得一阵头疼。縻貹可是他淮西的一员上将,为人向来忠勇,恐怕没有王庆的话,绝对不会轻易退回来。 这般好汉不能战死沙场,而要损失在江湖斗殴上,令宋押司份外的心疼。 这么想着,宋江不动声色的看了王庆一眼,王庆却面无表情,仿佛縻貹的生死与他无关一般。 宋江胡思乱想间,那边柴进已经发了话,高宠走了出来,宋江急忙喊道:“这位高将军,切莫大意……” 高宠转过头对着宋江笑了一声,步子却已经迈了出去,身影直直愣愣的往两人中间冲去。 但凡是能在武艺这条道路上走出名堂的,多半都有些异于常人的身体优势。高宠能连挑十一辆铁滑车,他的优势就在于臂力! 就在宋江的诧异中,高宠几步走上前,一把摁住邓元觉挥之欲出的拳头,另外一只手则直接了当的攥住了縻貹重逾千斤的炮捶。 两员有名有号的骁将,哪里会让高宠这般简单的控制住?邓元觉右手被按住,左手则挥舞着朝着縻貹捶去。这厮倒还是个有良心的,知道高宠是柴进的亲信,不敢轻易伤害。 縻貹心中大骇,想要抽出来拳头反击,但是高宠的一对铁手如有万斤之力,任他如何施为高宠都是一动不动。 像什么?就像自己儿童时期,被大人用手按住一样。 縻貹心中生出来一丝惶恐,恍惚间觉得邓元觉的拳头也不可怕了,只有眼前的这个汉子如同高山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有他在,想来邓元觉应该打不到自己。 像是感应到縻貹心中所想,高宠右手用力一拽,将邓元觉拽的一个踉跄,直愣愣的朝着地上摔去。但是高宠何等聪慧,他清楚的知道这两伙人都是眼下要用的到的,不可轻易的得罪。 这么想着,高宠脚伸了出去,用脚垫在了邓元觉的身下,旋即脚上用力,将邓元觉给扶了起来,口中却道:“大师傅小心。” 干净利落。 但是令人心中骇然。 江湖上素来传梁山多猛将,卢俊义、史文恭、杜壆、林冲、关胜等人都是一时豪杰,只怕这个眼前的这个汉子,丝毫不弱于那些个名震江湖的名宿。 更何况,邓元觉和縻貹虽然说不上是自己势力的武力第一人,但是都是相差无几的本事! “好了,高宠你且放开两位将军。” 正在众人惊叹的时候,柴进却说了话,高宠十分乖巧的将两人松开,对着二人行了一礼,道了声:“得罪了。” 说完,高宠没有再管二将,自顾自的退回到了柴进的身后,将那杆插在地上的那杆腕口粗细的錾金虎头枪拔了出来,抱在了怀里。 “好!”宋江满眼放光的看向高宠,称赞道:“高将军武力盖世,虽霸王复生、吕布在世都不一定是高将军的对手!未知这位高宠将军是国公从何处寻来的,国公真乃伯乐!” 柴进笑了笑,没有接宋江的话,这二人打起来全都是因为这个惹事的宋押司而起,自己何故还要给他面子?柴进看向邓元觉和縻貹,笑道道:“二位将军,可否听我一言?” 邓元觉是在梁山历练过的,向来对柴进信服,当即拱手道喏。而縻貹则彻底的被高宠那一手给震撼到,也跟着邓元觉唱了个喏。 “两位将军都是人中豪杰,各有本事在身。但是此时不是好勇斗狠的时候,你们是卖了我柴进一个面子,肯带着粮食、草药来援救淮南,柴进感恩于心!”说着,柴进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不管他们以往如何,不管他们未来如何;不管他们是为了利益而来,还是为了道义而来,他们都值得柴进这一拜。 肯救百姓者,当永生。 邓元觉和縻貹两人闻言却是老脸一红,两个都是向来自傲之人,却被高宠两三下给降服,如何称得上柴进的“各有本事在身”? 王庆与方腊俱要说话,柴进却没有给他们机会,道:“那狗贼杜充不爱惜天下百姓,为了一己私利就要决了黄河,如今山东、淮南俱是一片狼藉,死伤不下百万!但是我梁山刚得燕云,又历经百战,元气尚未恢复,府库空虚,如何能救得了这么多的百姓?” 说着,柴进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但是他们和我们是一奶同胞的兄弟,遭遇这般劫难,何等狠的心才能放弃他们?于是我柴进倾燕云府库,带着从辽南而来,与金人百战的将士;带着耽罗岛镇压高丽、倭国的将士来了!他们都是好样的,我们来了不到十日,就救下来不下百万百姓!但是不到十日的时间,他们就被洪水冲走二百四十六人,被房屋、山体压死一百六十八人,其余生病、水土不服而死的也有四十七人!” 柴进想起来这些汉子,还是不由的有些心疼:“这些人中,包含我梁山将官三十二人,文官四人,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他们原本不用死的,只因为我柴进心疼淮南,心疼这里的上千万百姓,这才死在这里。他们本来都有远大的理想,都有远大的抱负,但是他们却义无反顾的来了淮南,心甘情愿的为了淮南战死在这片沙场!你们之间的那些破事,还有什么好吵的?” 邓元觉、縻貹被柴进这么一说,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心中都有些悔恨。 “国公此言不假!”宋江倒是个人杰,丝毫不为刚才柴进的无视而恼火,磊声道:“这天下,终究还得我等去匡扶!如今金兵正在围攻汴梁城,国公可愿带领我等前往汴京,解救朝廷!” 柴进轻蔑的看了宋江一眼,道:“宋押司,我们所面对的洪水,正是你口口声声朝廷决的堤。” 宋江哑然。 第九章 万世基业 柴进身上泥星点点,没了以往的雍容华贵,却另添了一股子为生民立命的气势,截然不惧的周旋在两方诸侯之间。 王伦一身华服站在船头上,却眉心紧缩。 他是梁山的财神爷,每年通过高丽、倭国的商贸,给梁山带来了不下千万贯的商贸收入,也算是梁山的高层人员了,能让他皱眉的事,显然不是一件小事。 “王先生。” 一声爽朗的呼声传来,饶是王伦这般身份,仍然不敢托大。他急忙转过头去,对着来人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李元帅。” 不错,来人正是梁山第八卫,原本驻扎在耽罗岛的主帅混江龙李俊。 李俊不是个摆谱的人,笑着摆了摆手制止住了王伦的虚礼,道:“王先生,根据哨船来报,今日中午时分咱们就能到达台州了……” 台州便是夷州,也就是后世宝岛。既然要好好开发这座宝库,那就必须得改一个贴合心意的名字。不然世人皆以此地为夷,台州百姓又如何看待天下人? 王伦笑了笑,道:“好事呀,这么多百姓在这船上,每一日都是煎熬。” 不错,李俊的船队上正载着数以万计的淮南百姓往夷州而来,此行既是为了帮淮南分解压力,又是攻略台湾、澎湖列岛的开端。 李俊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王伦脸上的忧愁却没有一丝的宽解,反而愈发的苦闷起来。 李俊拍了拍王伦的肩膀,道:“王先生,你我共事也有一两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忧愁,可是担心安南之行事有不谐?” 粮食短缺是个大问题,尤其是准备移民以后,没个两三年根本做不到自给自足。近在咫尺的安南是重要的粮食产地,这才有了王伦之行。 王伦笑着应了一声,道:“安南不服王化,熙宁八年的时候就曾经入寇,攻占了邕、钦、廉三州。彼辈狼子野心,怎么可能轻易的借给我们粮食……” “哎!王先生哪里话?”李俊顾盼自雄,朗声道:“先生又不是一个人去,呼延庆部麾下兵马雄壮,战舰数百艘,单是零三型战舰就有七艘!还有那各式火炮二三十门,到时候先生只管问他们要粮,不给就轰他娘的!放宽心,总之不会让先生深入险地的。” 为了执行借粮的任务,李俊也是下了本钱。他不光把耽罗岛造船厂的新式战舰全部拨给了呼延庆部,又从本部水军第一军中,挑选了不少的火炮,绝对算得上是全力支持。 王伦脸上没有一丝的宽解,反而有些落寞的道:“要是一轮火炮下去,安南国肯借粮那还省事了。就怕我们一阵轰下去,这安南国反而起了抵抗之心……” 王伦顿了顿,道:“这么多的百姓信赖我军,愿意举家来台州,这是我梁山之福。但是我若是要不来粮食,这些个百姓岂不是要吃糠咽菜?” 王伦越说越激动,道:“我王伦一条命,死不足惜。就是我死上十次,只要哥哥对的任务能完成,死又何惧?我只怕要不来粮食,别的一概不怕!” “好!”李俊击掌喝了一声,正欲说话,那边却传来了水手们的欢呼声:“到了,到了!” 王伦急忙抬头看去,却看到远处已经看到了陆地的影子。 “好一座大岛啊!” 王伦如是道。 望山跑死马,望岛却跑不死船。 船舷上写着“镇远”的铁甲船将扑来的浪花击成粉末,硕大的船锚从船上垂了下来,死死的陷进海底的礁石里,将船只固定住。 “李元帅,王先生。” 台州人口稀少,岛上只有十余万不服王化的土人,现在完全没有设路的必要。但是把平原地带钉上钉子,为以后治理台州打下基础,却是没有任何疑问的。这样一来,台南、台中、台北三县的设立就十分有必要了。 等三县的框架搭起来了,再选择一处合适的地方成立台州府,统辖三县,再慢慢的开发这座宝岛,方为良策。 当然,这些事情并没有藏着掖着,台州府的三处县令也都知道。他们更清楚的是,只要按部就班的将百姓安顿下来,每个人身上会加上一个良臣能吏的标签。 “公荐!” 李俊倒是认得这个来迎接自己的,此人唤做詹公荐,乃是政和二年的进士,后来因为梁山诏安,这才跟着去了辽东。 此人做事颇为负责,是个肯为百姓卖命的好官,倒是颇合柴进的心意。 按理说以此人的履历,便是去当一个知府也绰绰有余,偏偏此人听闻梁山要派遣要员去夷州,却义无反顾的报了名。凭借着福建人的身份,被韩企先允了下来,这才担当台北县的知县。 詹公荐对着李俊和王伦行了一礼,没有多余的话,当即了当的道:“两位大人且去歇息,剩下的交给下官便是。” 李俊的船队上载着两万多从淮南百姓,偏偏詹公荐手底下只有四五十个人手,如何安顿这些百姓就成了大难题。 总不能让这些人风餐露宿吧? 好在詹公荐倒是个聪明的,他叫上台南、台中二县的公务人员,又雇佣了上百的土人,先行在台北搭建了数座巨大的凉棚,先给这些个百姓一个栖身之地。 然后把所有的位置规划了出来,哪里设置几个村子,哪里是台北县城等等,做起事来倒是紧紧有条。 总之,这个台北的县令准备工作做的十分到位。但是等上万百姓从船只上走下来的时候,他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李俊笑了笑,对着詹公荐道:“詹县令莫急,呼延庆部需要休整一日,明日就要载着王先生前往安南。但是我已经的了哥哥的命令,我部兵马会挑选出来三千,由童威带领,留在台北。一来防备土人下山骚扰,而来可以帮着县令处理一些初期的任务。” 看着詹公荐好奇的眼神,李俊笑了笑,道:“先生莫问,其余的事关军事机密,不方便透露。” 詹公荐凌然,认认真真的对北方行了个礼,这才对着众人道:“我本以为我等来台州是为了分流淮南压力,但是看元帅言行,我方知道,哥哥要的不是一时,是真的想把台州化为万世基业啊!” 第十章 王庆之死 童威身为李俊的铁杆嫡系,其麾下兵马也是梁山水军最精锐的水军第一军。这些兵马驻扎在台北,只能表明一件事李俊的治所也会南下。 那就是梁山第八卫,李俊部未来的防区就是东南沿海! 詹公荐心中感慨万分,宋公明脸上却满是刚毅。 他连着两日求见柴进,他想说服梁山北下勤王,以解汴梁之围。梁山兵马不下一二十万,又与金兵连翻作战,柴进绝对有这个能力击溃金兵!但是,令宋江诧异的是,柴进每次都不留回转余地的拒绝了宋江。 难道这厮不知道功高莫过于救主? 开玩笑,赵氏一门难道没有我淮南百姓重要? 对于柴进来说,淮南虽然有了方腊和王庆的援助,但是这才哪到哪?此时距离夏收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这些个粮食坚持个把月就算是烧高香了。 必须得坚持到燕云夏季粮食下来,并且成功的运输到淮南。 每日里事务繁多,还要应付王庆、方腊等人,柴进哪里有功夫跟这个宋押司胡闹?索性干脆挂了免战牌,宋押司单独求见,便推脱事务繁忙,不见客便是。 这样一来,宋江的谋算彻底落了空。偏偏王庆又一直请教梁山的练兵之法,想要重塑淮西兵马的行动就在眼前。 若是等王庆按照梁山之法练出来一直精兵,宋江的树上开花之计便彻底以失败告终。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宋江初入淮西的时候,并无半分根基,但是架不住王庆的培养啊! 王庆的麾下多以段家庄的人马为主,段三娘素来泼辣,又有段二段五等人为襄助,隐隐间已经有了把王庆架空的趋势。 再加上宋江那日说到了王庆心坎上,这才先让縻貹组建新军,后来宋江也奉命组建新军。但是宋江的本事过人,旬月间就拉了一个两万多人的队伍,又有船火儿张横、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危昭德、张经祖、刘悌、韩凯、阙翥、左谋等几十员头领,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但是宋江眼界过人,他意识到要是真正的想要把淮西的势力化为自己的,还得把縻貹这个好汉给拿下来。最次,也得把縻貹组建的新军握在手中。 这是淮西纪律最严明,战斗力最强悍的一部。想要解汴梁之围,没有縻貹是万万不行的。 但是偏偏縻貹还是个忠贞不二的,根本不吃宋江吃请那一套,他也不在乎江湖上的那些道道,只一门心思的忠于王庆,令宋押司懊恼不已。 宋江没了吴用,但是身边却不缺臭味相投之人。那左谋挺身而出,替宋江出了离间之计,识图离间王庆与縻貹的关系。偏偏王庆心思颇多,縻貹却又心思单纯,一个容易多想,一个不会多想,这才弄得势如水火一般。 宋江抛开繁杂的想法,眼神死死盯着一马当先的王庆,手却暗自对着张横摆了摆,像是做了个手势。 张横点了点头,身形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身边的一个士兵低头说着什么。 王庆倒是个知晓分寸的。他淮西不过五六万人马,而人家梁山拥兵数十万,先后挫败金、宋两国的强兵,绝对算得上实力派。如今梁山又拿下山东、河北、淮东,隐隐有了问鼎天下之势。这般雄主礼贤下士的宴请自己,算得上是喜事了。 王庆虽然知道柴进是为了粮草,但是心头未免有些轻飘飘的。退一万步讲,日后梁山若是得了天下,自己把淮西送上,未必不能裂土封侯啊! “宋军师。” 王庆突然回头大声说话,倒吓了宋江一跳,宋江急忙掩饰道:“将军适才饮了酒,又在马上,当小心为上。” 王庆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单手拉着缰绳,另外一只手指着身后的梁山营地道:“军师,不要想着去汴梁救驾了,咱们全伙投了梁山,岂不快哉?” 宋江心头一颤,但是王庆旋即又自言自语道:“不妥,不妥。梁山军纪森严,现在还不是归顺梁山的时候。等到日后梁山南下,咱们再投降。你我少不得王侯之位。” 宋江脸上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反驳道:“将军此言不妥……”宋江反驳到了一半,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改了个口气道:“将军是在为你我兄弟的前程着想啊!” 跟在王庆身后的穆弘、张横、阙翥等人连连称是,只有寇烕一个人一言不发,像是在思索什么。 王庆没有接宋江的话,心中却满意至极。自己现在是在借梁山的势来压制宋江,想不到竟然如此好用。 王庆满意的看了寇烕一眼,此人倒还忠贞,想不到不但拒绝了宋江的拉拢,还将事情汇报给自己,也不枉自己重用于他。 “段二倒是个不顶用的,没喝几口梁山的美酒,就闹肚子了。这下倒好,留在人家哪里了,还好蓟国公不嫌弃这厮。”王庆笑着回味了一下,继续道:“等这厮身子好了,拉回去让三娘好好教导一下。” 众人唯唯诺诺,王庆愈发的意气风发。 他大笑一声,用力的一拉缰绳,那马辔头被他拽的一阵慌,马儿吃痛唏律律的叫了两声。 王庆见状哈哈大笑,索性将头盔拿了下来,熟练的将头盔系在了马鞍上,手上用力的一挥马鞭,马儿会意,四蹄重重的踏在地上,像是要飞起来了一般。 众人急忙跟上,就在此时,一直不知道从何处飞出来的冷箭,在空气中轻飘飘的朝着王庆射去。 这箭矢似慢实快,劲头十足的同时,却又不失准头。说时迟那时快,王庆瞬间中箭,旋即闷哼一声,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众人一看大惊失色,急忙勒住了马,一个两个的翻身下马,就要来查看王庆的情况,但是耐不住宋江手快。 宋江“啊”的一声,众人急忙上前,却看到这个纵横淮西数年的大盗,已经没了性命。 一支刻着“梁山步军”字样的箭矢,从王庆的后脑插入,如同豆腐脑一般的脑浆子崩了出来,星星点点点缀在地上的杂草之上。 宋江须发倒竖,指着箭矢上面的字怒骂道:“梁山贼子欺人太甚!我淮西将士千里迢迢前来,就是为了襄助梁山。这厮竟然为了吞并我军,射杀我主,此仇不共戴天!” 张横、穆弘、张横、阙翥齐声道诺,寇烕却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也跟着众人朝着宋江拜服下去。 第十一章 杀他个干干净净 “国公,……” 柴进眉心紧缩,略带迟疑的看向张孝纯,道:“先生怎么看?” 张孝纯放下来了手中的笔,停了停才道:“莫不是王庆军中出了什么变动?怪不得昨日急匆匆的把段二接走了。” 柴进点了点头,张孝纯这话虽然是废话,但是却说的也不错,昨日里王庆还与自己等人把酒言欢,缘何今日就要急匆匆的拔营而走? 柴进站了起来,看向探哨道:“可还有其他消息?” 那探哨摇了摇头,道:“禀国公,淮西军营紧闭寨门,哨塔上人影丛丛,小人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逮了一个探哨,才知道了王庆军马要回淮西的消息。” 柴进沉吟片刻,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一直侍立在营外的高宠道:“高将军,备马,我要入王庆营中一观。” 张孝纯猛地站了起来,劝阻道:“国公,万万不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况且王庆军中局势未明,国公身系我梁山安危,岂可深入险地?” 柴进笑了笑,道:“永锡莫慌。”说着,柴进对着高宠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准备,旋即对着张孝纯道:“这虽然不知道王庆军马出了何等变故,但是这厮色厉胆薄,好谋无断。便是与他三个胆子也不敢与我梁山为敌!” 柴进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流露出浓浓的自信。 从梁山起事到今天不过三四年的时光,梁山已经坐拥燕云、辽南、山东、河北、淮东五地,基本上可以说有了半壁江山。制约梁山的,只有时间、粮草。给梁山两年时间积蓄粮草,便可以从容的扫平天下! 有百战百胜的梁山军马为胆,上千万百姓为脊梁,柴进自忖便是那黄龙府也敢去的。 一个小小的淮西,何惧之有? 说话间,营外已经走过来了两员上将,正是那柴进亲卫军的将领山狮驼和连儿心善,山狮驼行了一礼,道:“国公,我亲卫军一千四百二十六人已经集结完毕,请国公示下。” 柴进此行带领的军马并不多,还有不少兵马需要在各地抢险救灾,因此身边只有一千多军马。 柴进笑骂了一句,道:“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人?且回去歇息吧,我带高宠一个人去便可。” 山狮驼张大嘴,啊了一声,道:“哥哥,缘何厚此薄彼啊!高将军武艺超群不假,但是俺们弟兄们也不是吃素的!哥哥且让我和连儿心善一起去吧,有我们三个在,管叫哥哥安全出来。” 柴进心头一暖,却把山狮驼和连儿心善拉了起来,道:“兄弟,我去王庆营中没有一丝的危险。便是给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我分毫!倘若带的人多了,反而不美。你们二人的心意我已经知晓了,但是你们这次却去不成。我麾下哼哈二将何等的雄迈!若是去了王庆营中,岂不是要把那帮子凡夫俗子吓煞?” 柴进说着笑了起来,山狮驼和连儿心善虽然容貌粗鄙,但是却极为忠贞。这般上将乃是战场厮杀的杀神,放在身边保护自己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山狮驼和连儿心善的了哼哈二将的名号,各自咧嘴一笑,显然是极其满意。见柴进如此放松,二将松了口气,山狮驼和连儿心善对视一眼,齐声道:“哥哥一路小心。” “若是……”连儿心善咬了咬牙,道:“若是哥哥有个差池,俺便辞了这亲卫军的差事,势要血洗那王庆军!” 连儿心善一生孤苦,侥幸得了蒲察的赏识,当了个将军。但是他心智尚未成熟,受到军中排挤不说,连那蒲察也只当他是个傻小子,未曾多加关怀。 如此一来董平这才有机会诓骗与他,若是蒲察诚心待他,连儿心善也不至于战场之上反戈一击。 来了梁山,连儿心善这才感受到了人间温暖,衣食住行基本上不用他操心不说,军伍之中也无人敢欺辱与他。山狮驼跟他有兄弟情义不说,便是国公府的几个主母也待他极好,有什么吃食都往家里送,还张罗着给自己要说一门亲事。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还罢了,更重要的是梁山教导自己伦理、兵法、谋略,让自己明白了何为忠孝、何为仁义、何为天下百姓,让自己从浑浑噩噩的野人变成了现在威风凛凛的梁山上将。这些个恩情,又那里是一条命能报答的? 辞了亲卫军,连儿心善便是孤身一人,不再受梁山军法约束,可行专诸、聂政之举。 柴进笑着摇了摇头,瞪了连儿心善一眼,道:“说甚么呢?即便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也不能撂挑子。到时候好好的听先生们的话,比什么都强!” 连儿心善瓮声道了声喏,柴进却越看越来气,道:“本来想着明年派你去下面历练历练,看来你这心性还差的多!你回去给我把《梁山军纪》第三章第六节抄写十遍去!” 连儿心善脸色一苦,梁山待他极好不假,但是识文学字对这个粗汉来说,实在有些难度。况且那第六节足足两三千字,抄写十遍得两三万字了,只怕五七日这厮都不能出门了。 山狮驼幸灾乐祸的嘿嘿一乐,但是想到柴进说的明年下去历练历练,心头瞬间又是一热。 他们亲卫军向来身份高贵,但是却鲜有用武之地。一身文韬武略,未免有些蹉跎的意思。如今柴进说到放他们出去历练,日后少不得也跟梁山正军的诸位将军一般带兵。 谁能不眼热呢。 说话间,那高宠已经牵着马来到了营帐之前,对着柴进等人行了一礼,道:“哥哥。” 柴进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对着众人道:“我走后一切以张孝纯先生为主,你们好生去做,切不可率性而为。” “喏!”一干将军、文官在张孝纯的带领下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拜倒在地上,齐声道诺。 柴进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却又看了连儿心善一眼,道:“让你抄写不是惩罚与你,你须得好生领会才是。” 连儿心善点了点头,道:“末将知道了。” 柴进这才轻拍马匹,那边高宠也已经翻身上马,二骑朝着远处的王庆军营杀去。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第十二章 我淮西上下一心 听到柴进求见的消息,段三娘猛地战了起来,擎出来一对钢刀,口中大声怒骂道:“这厮还敢来!杀我夫君之仇,不共戴天!众兄弟且与我上前,火并了这厮!” 宋江哪里会让段三娘把兵马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急忙上前抱拳道:“夫人莫急!” 其余张横、穆弘、左谋、柳元、潘忠、卫鹤、寇烕等人纷纷上前,齐声道:“夫人莫急!” 段三娘怒目圆瞪,像是想看破他们的心一般,挨着巡视过去,她现在才发现宋江已经如此得人心。段三娘心头揾怒,怒目看向宋江,宋江却面不改色的回视过来,像是在坚持自己的想法一般。 “姐姐,且听宋军师一眼。” 两人对视半天,想不到段二到说了一句话,只是他这一句话一出,段三娘仿佛泄了气一般坐在了椅子上。连她的孪生弟弟都不帮她了,这王庆的仇,谁来报啊! 段三娘泪珠一下子就溜了出来,她倒是个极其精明的,一把扑到了王庆的尸身上,大声骂道:“你个杀千刀的贼配军,你这刚死,尸骨未寒,人家就欺负我这孤儿寡母!” 段三娘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淮西基业是王庆一拳一脚拼杀下来的,她不会容许别人抢走,这女人泼辣的同时,倒是不失急智,一招无中生有用的神出鬼没。 段三娘这话一出,众文武脸色俱是一变,这王庆有了后,事情就难办了呀…… 宋江心头懊恼不已,自己还是太急了,莫不是在沧州牢城磨去了自己的耐心? 正在此时,一直不说话的縻貹突然站了出来,大声道:“夫人莫慌,有小将在,断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说着,縻貹抽出来了腰间的宝刀,挑衅的看向众人,骂道:“尔等意欲何为?” 宋江急忙道:“縻将军莫慌,有我在,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夫人!” 说着,宋江对着段三娘行了一礼,道:“夫人,梁山势大,我军只有数万军马,暂时不能为敌。以小人之间,莫不如先带着兵马去汴梁,解了朝廷的难,再联合朝廷军马剿灭梁山!” 段三娘冷笑一声,对着宋江吐了一口唾沫过去,怒斥道:“狗杀才,我相公把你从江州牢城解救出来,你却只想着你的朝廷,难道你宋公明不知道谁把你送到牢狱中的吗?无心无肺之人!” 段三娘一通怒骂,饶是宋江脸皮极厚也是一阵的通红。但是宋押司是什么人?江州牢城能吃屎的主,又怎么会因为这两句怒骂而改色?宋江的脸色眨眼即逝,他旋即扑倒在了王庆的尸身上,嚎啕道:“我主何在啊!宋江委曲求全,只想觅的一线良机,为我主报仇!夫人却一意孤行,为之奈何啊……” 宋江这一哭,反而弄得段三娘有些不好意思了。难道这宋江是真的忠于王庆,想要借朝廷的力气报仇? “值什么?”縻貹出言道:“且放柴进进来,一刀结果了这厮,到时候咱们去哪里不都行?” 段三娘点了点头,她心里对这个縻将军充满了感激,点头道:“就听縻将军的!来啊,放柴进进来!” …… 淮西军的寨门终于打开,柴进与高宠将坐骑、武器交给了王庆军中的护卫,高宠低着头小声的对柴进道:“哥哥,气氛不太对。” 柴进点了点头,似他这种身份来了淮西军营,王庆应该出来迎接吧?退一步讲,王庆不在或者身体有恙,那么宋江也该出来迎接一下吧? 对梁山的失礼,也就说明其中定然有一些误会。但是柴进自忖问心无愧,只管前行便是。 正在走着,柴进突然对着高宠道:“高将军。” “国公。” 柴进若有所悟的道:“高将军回去后,写一篇关于我军和王庆军队军纪的对比,以及对战斗力的影响,我要看。” 高宠看柴进这般自信,紧张的心思也放松了许多,小声道了声喏。 天下太平并不是终点,日后还有许许多多灭国的战争要打,还有许多地方要开垦,柴进手里太缺少人才了。 说话间,已经看到了在营寨中央的灵堂,王庆的尸身就立在中央,那段三娘、宋江、縻貹、左谋等人各个手持利刃,对着柴进怒目而向。 “狗贼脏心烂肺,今日来我营中受死,还有何话可说?” 段三娘一身素白,颇为壮实的身躯威风凛凛的立在堂中,如同一个男人一般看着柴进,怒目骂道:“驴日的狗贼,俺家相公本以为你是个好汉,真心爱护百姓,不惜带着我等千里迢迢给你送粮,缘何恩将仇报?” 说着,縻貹就带着人,拿着绳索来绑柴进,高宠见状大骇,刚想要去拿武器却发现一直在身边的武器已经被淮西军马给收了走。 “不妨事。”柴进制止住了高宠,他二人现在身处淮西大营中,四面都是敌人,单凭两只拳头怎么能杀的出去? 但是縻貹不会给柴进时间的,上来就要捆绑柴进,柴进却道:“縻将军且慢,王夫人听我一言!” 縻貹眼神看向段三娘,段三娘犹豫了下点了点头,看向縻貹道:“且让他说来。” 柴进脸上带着一丝温润,道:“王夫人,我二人身处淮西大营,身无寸铁,绑与不绑又有何区别?但是你我两家身为盟友,从未为敌,请夫人给我一个绑我的理由,恩将仇报又是什么意思?” “蓟国公可认得你眼前的是何人?” 柴进走向前去,那躺在灵床之上的可不就是昨日里还饮酒把欢的王庆么? 他怎么死了? 柴进心头一震,怪不得这王庆军马要连夜走,怪不得不通知自己等人。 但是问题来了,是谁杀了王庆? 换句话说,谁最想让王庆死?王庆死后对谁最有利? 想及此处,柴进脸上漏出来一丝讥讽的神色,看向宋江,道:“宋押司倒是好手段,‘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押司倒是对得起这句诗词,只是请问押司,这朝廷究竟许给了押司什么好处,让押司出这般泼天大力?” 柴进像是随口说的一句话令段三娘如坠云里,不知所云。但是宋江却心头一动,不愧是能纵横北地数年的大盗,想不到一眼就看到了关键,只是这两句诗词一直在自己耳边萦绕,怎么被这厮听了去?莫不是自己身边有梁山的奸细? 但是宋江何许人也?他面不改色的道:“蓟国公谋杀我主,妄想吞并我淮西,意图溢于流表。请蓟公莫要做离间之举,我淮西上上下下齐力一心!” 第十三章 权谋与仁义 柴进冷笑一声,没有理会宋江的言辞,反而看向段三娘,道:“王夫人,我柴进自从梁山起事以来,未行过如此卑鄙的手段。敢问夫人,这王将军死后,对我梁山可有益处?” 段三娘略一沉吟,摇了摇头,道:“我淮西与贵军为盟友,两家更是攻守相助,这次我们又带来了大量粮草援助贵军。以小妇人看来,并无益处。” 段三娘所言的确不假,梁山以蛇吞象,凭借着刚到手一年的燕云就要鲸吞淮南东路、山东东路、河北东路、河北西路,若说地域还不甚明了,那我们换成人口算一下。耽罗岛梁山有三十万人口,辽南久经战事也就是一百万人口出头的样子,燕云加起来也是一百万左右,即便是算上水泊梁山,总人口也不会超过二百万。 但是上述哪一个路人口低于两百万?尤其是山东东路,历来没有战事,又因为梁山更加繁荣,只怕现在人口已经超过了三百五十万。 以统治两百万人的官吏,现在统治一千余万人口,建立各级政府、学校,打压各地的劣绅,平均地权,哪里不是用人的地方?梁山各处干部早就抽调一空,哪里还有余力去拿谋算被王庆糟蹋的不成样子的淮西? 柴进点了点头,正欲说话,那边左谋却跳了出来,大声道:“蓟国公所言差矣,久闻国公军中兵精将广,纪律严明。想来梁山大军对军械管制也应该极为严厉,不可能出现军械外流的可能吧?” 闻弦知意,柴进明白此人定然话里有话,便道:“请这位左先生明言。” 左谋见柴进不上当,一吹嘴边的老鼠胡子,话锋一转道:“诚如国公所言,王庆之死对你梁山没有益处,但是国公却可以驱使方腊进攻我淮西。你们是秦晋之好,我淮西不过是外人罢了。国公肯俯下身子当方腊的刀,把我主暗杀,想必方腊也许了不少好处吧?” 左谋此人极为奸诈,泼起来脏水颇有点天女散花的意味,令人防不胜防。偏偏此人说起来还煞有其事,仿佛梁山真跟方腊有了密谋一般。 柴进冷笑一声,道:“若是真的有这种事,我就不会带着高宠来闯贵营了。只是敢问左先生,这淮西是王庆寨主夫妇的淮西,还是你左谋的淮西?” 不待左谋说话,柴进眼神却若有若无的看向宋江道:“亦或是,你身后之人的淮西?” 柴进突然看向段三娘,厉声道:“王夫人,请问夫人王将军死后,可有人欺凌与你?可有人逼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嗖的一声,段三娘瞬间想到了先前宋江带着人逼迫她的时候,倘若不是她急智,想出来一出无中生有,假装自己有了身孕,恐怕真难以善了。 在宋江等人略带心虚的眼神中,段三娘却缓慢的摇了摇头,对着柴进道:“没有任何人欺凌与我。” 柴进轻蔑的笑了笑,他是何等精明,况且宋江和王庆的斗争已经趋于白热化,溢于流表,他早就心中有数,这段三娘不外乎就是在维护者王庆的最后一丝体面罢了。 “请夫人如实相告,若是有人胆敢欺凌你们孤儿寡母,我梁山必定主持公告,讨伐不臣,替王将军报仇雪恨,以慰将军在天之灵!”柴进说着,对着王庆行了一礼。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身孕的?段三娘瞬间以为王庆营中有梁山的奸细,但是时间完全对不上,自己片刻前才编造了自己有了身孕,柴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 既然柴进不知道,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在帮自己,帮自己编出来一个孕中的孩子,替自己树立在王庆军中的权威! 段三娘想及此处,心中再无一丝怀疑。但是她不怀疑,淮西的将士不一定不怀疑,若是没有个合理的理由,只怕柴进摘不出去。 正当段三娘沉思的时候,外面一个兵卒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段三娘行了一礼,道:“禀夫人,那方腊带着兵马来到了营前,叫嚣着我们若是不放了柴进,他们势必要荡平淮西。” “好大的狗胆!”段三娘啐了一口,骂道:“这贼厮真当我淮西无人?来人,取我兵刃来,我要亲自会一会这老匹夫!” 柴进长出了一口气,他能看的出来局势,段三娘骂方腊的时候没有把自己带进去,恐怕斯人心中已经排除了自己的嫌疑。 正当柴进酝酿说辞的时候,卫鹤却跳了出来,对着柴进道:“好啊,我还真道你柴进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原来在这里准备好了后手。” 柴进这才注视到这个熟人,噗嗤一笑,道:“原来是卫将军啊,可还记得纪山故人?” 这卫鹤当年乃是杜壆麾下的副将,但是此人贪图功名利禄,跟杜壆约好投降梁山以后,却私下里禀告了官府,卖友求荣,极为无耻。 卫鹤脸色一红,强作镇定道:“如何不记得?当年你以老母威胁杜壆杜将军,杜将军不得已才归降你梁山。可恨我没有及时带着官兵剿灭你等,救出来杜将军!” 柴进心中直想笑,这种贼杀才信口雌黄怎么还这般振振有词?柴进道:“杜将军……杜元帅现在是我梁山八卫主帅之一,千里奇袭会宁府打出来了我汉家百年军威,更是替我镇守辽南数年!这种上将军若是有一丝的异心,只怕我柴进立马身首异处。敢问卫将军,杜元帅在官军之中可能做下如此大事?” “况且我也未曾威胁与他。”柴进脸色不变,道:“当年是杜母被我说动,情愿说杜元帅降我梁山,以摆脱在官军中日夜的煎熬。若是将军不信,大可以去辽东请教杜元帅,只是不知道将军有没有见故人的颜面。” 柴进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说的卫鹤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凡人在世,须得恪守内心底线,堂堂正正的走正道,取仁义之剑才能所向披靡。 宋江看似权谋无双,前世夺了晁盖的权,今世又想谋取淮南,但是所作所为未免有些偏颇。或可一时称雄,获利千万,但是难以成长为真正的英雄。 跟真正能搅动时局的英雄相比,郓城呼保义差的远。 第十四章 饿殍遍地才是常态 方腊抚摸着脸上的胡须,坐在马上一言不发。 邓元觉却握紧了手中的铮光浑铁禅杖,出言道:“教主,咱们也没带什么攻城武器,若是那王庆狗贼闭门不出,为之奈何?” 王庆的营寨虽然没有梁山的坚固,但是也是有防备公事的,若是强攻还是有些难度的。 不待方腊说话,那厢里方腊新得的谋士邢政却笑道:“邓元帅,焉用打下来王庆的营寨?咱们只要姿态做足,那梁山势必要承我们这个天大的人情!” 方腊笑了笑,没有言语,那邢政却自顾自的道:“退一万步说,那王庆真要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柴进,到那时两家必定势如水火,我们便可趁势做大!” 就在此时,一直跟在方腊身后的一员骁将突然出言道:“教主……只怕咱们若是贸然行事,真害了柴进的性命,梁山势必不会放过我们。” 方腊转过头去,却发现此人正是那邓元觉的副将戚远,便笑道:“我们是为了救柴进而来,何错之有?” 邢政也笑着道:“戚将军何故多虑,若是柴进真的不幸死在此地,柴珏小公子未必没有机会。” 柴珏是柴进和方金芝的儿子,年前刚刚出生,现在还不到一百天。而戚远正是梁山探哨营的副将拼命三郎石秀,如今更是升为方腊的亲信,担当邓元觉的副将一职。 方腊瞪了邢政一眼,道:“休要乱说,以后这种不相干的话少说。” 有些事你可以做,但是不能说。邢政此话一出,不仅方腊变了脸色,连同着戚远、邓元觉等人都脸色微变。 邓元觉脾气向来火爆,更是直截了当的怒骂道:“我们跟梁山是盟友!两军之间想来互为臂助,缘何用这些鬼蜮伎俩去对付柴进那般为民为国的真汉子?” 对于邓元觉来说,梁山有许多他的良师益友,如鲁智深、林冲、杜壆等,都是义薄云天的仗义之辈,他那里肯看着方腊这般行事? 戚远看邓元觉发作,便闭上了嘴,决定静观其变。 方腊正想说话,寨门却突然打开,簇拥出来一群人来,为首的是一个粗壮妇人来,此人身高七尺,身躯粗壮有力,脸上涂满了胭脂水粉,却无半点婀娜。 这妇人撸着袖子,手持两把钢刀,大声骂道:“方腊狗贼,你不在你营中吃你的菜,来我营中作甚?莫不是要吃你姑奶奶我的涮锅水?你且上来,我让你尝尝味,总比你家中老婆子强!” 段三娘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掩耳,这女子恁地彪悍,嘴中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令自诩文雅的众人为之绝倒,只有王庆军中的一些粗汉还在那里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 方腊大怒,骂道:“王庆手底下没人了吗?怎么派了个娘们出来叫阵?王庆死哪去了?那宋江呢?能出来个主事的人么?” 段三娘冷哼一声,方腊倒是一眼说中了自己的痛处,王庆可不是死了么?偏偏宋江也要借口整军备战,防备敌人攻来,这才让自己带着柴进来到城门上答应。 “你是我孝子贤孙么?你管这么多呢?”段三娘眉毛一竖,正要开骂,那边柴进却有些看不下去了,道:“王夫人,先不要争吵,现在找到谋害王将军的凶手最为重要。” 段三娘点了点头,对着方腊喊道:“食菜魔,我们淮西军的事情与你摩尼教无关,速速退去,莫要多生事端。” 段三娘自忖这话放低了态度,那方腊却眉毛一竖,大声道:“蓟国公乃是我的女婿,金枝的丈夫,柴珏的父亲!我方腊身为一军之主,岂能让你害我亲人?你且把我贤婿放了,不然今日定要血洗你淮西大营!” 段三娘看向柴进,柴进会意,拍马向前大声喊道:“岳丈莫慌,我和王夫人以及淮西军有些许误会,现如今已经解开,两家重归于好。” 方腊闻言一愣,与他想象中的有些许不一样啊…… 正当方腊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时候,那邢政却挺身而出,大声喊道:“柴蓟公莫怕,小人知道将军现在为淮西所擒,定是不敢实心说话!但是听闻将军被擒后,我摩尼教已经起兵十四万,正准备进攻淮西,到时候定要一举将淮西匪类剿灭!” 段三娘脸色大变,若是摩尼教趁着王庆去世的功夫下手,真难以善了!说话间,段三娘看向柴进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只要柴进一句话说不对,就要将他立斩于此地。 柴进以一副看死人的眼神看向那邢政,片刻才道:“你是什么人?” 柴进顿了顿,又道:“你算什么东西?” 邢政还欲再说,柴进却大声喊道:“我,柴进!治下百姓超过千万,带甲二十余万,与金国、宋廷、辽国、高丽等国百战百胜,未尝一败!若是我要取淮南,用得到跟你等联络?” 说着,柴进看向段三娘道:“敢问王夫人,我军若是执意要取淮南,凭借淮南的军马可能抵挡一二?” 段三娘缓慢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她虽然是个妇人,但是生性泼辣,没有服软的道理。只是梁山军马乃是她生平所见最强大的军马,那些个将士救起来百姓都是奋不顾身,单是这份悍不畏死的执行力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更不用说梁山还有诸般手段。 那邢政却脸色一变,眼看着柴进要说动段三娘,眼珠子一转出言道:“柴蓟公此言差矣!你们取淮南很简单不假,但是贵军却缺乏粮草军械,没有我摩尼教的供应竟全功!” 柴进气急反笑,这厮颠倒黑白起来倒真是有一手,往四周看了一眼,指着一个身躯骨瘦如柴,肚子却格外大的士卒道:“你且上前来。” 那士卒不明就里,求救一般的看向段三娘,段三娘点了点头,示意此人听命上前。 待那士卒走到跟前,柴进指着这士卒的肚子,对着众人道:“此人得的病唤做吸血虫病,初期只会感冒、咳嗽,时间长了就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这个时代帝王将相只是少数人,更多的人则终生跟疾病、贫穷搏斗,饿殍遍地才是常态。 第十五章 宋军师跑了 众人不明白柴进的意思,柴进却根本不管他们,继续道:“此病蔓延极广,荆湖、江南、淮南、广南都有病人,每年因为此病丧命者不下一二十万!” 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众人都被柴进的数字吓了一跳,一二十万啊!每年都要死好几个军州! 方腊面带怀疑的看向身边的一干人等,小声的道:“真有这么多人?” 戚远及时的出口道:“圣公,单小人军中有一百多列得病的。” 方腊瞳孔一缩,却听得柴进在那里继续道:“此病治疗起来极难,但是预防却很简单。只要将那些个臭水沟填平,平日里饮水煮沸便可。” 说着,柴进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他道:“自从我带领将士来了淮南,已经基本上构建了行政系统,初期的救灾工作已经完成,给百姓养成了饮用沸水的习惯。淮南的下一步工作就是在百姓的帮助下,开始逐步对淮南饮水、粪便处理以及污水系统进行改造。争取将吸血虫病消灭!敢问诸位,你们起事以来,治下的平民百姓可曾得到你们一丝的好处?” “他们没有!乞丐依旧是乞丐,雇工依旧是雇工,妓女依旧是妓女!除了少数进入军队的将士凭借着在尸山血海杀出来一份军功以外,你们的得利者只有你们的亲戚、朋友、门生故旧!社会依旧是这个社会,无数百姓依旧在底层沉沦,劣绅们依旧花天酒地,这个社会最根本的制度没有改变!” “我柴进来到这个世界上,是真心实意的想做一些事情!我受不了国家分裂,受不了百姓流离失所,所以我明知道钱粮不济也要亲自带领我梁山的军马来淮南救灾!我不为天下,我不为兵马,我只为那些正在受苦的百姓!” “经常有人说梁山军马是穷人的队伍,容不下乡绅。我在这里只能说,他们说得对,但是也不对!我梁山军马的的确确是穷人的队伍,任何在百姓头顶上吸血的人、集团,我都要铲除!我要改造这个世界,我要天下百姓衣食无忧,我要他们有尊严的活下去!” 全场寂静。 方腊、段三娘、邓元觉、高宠、戚远等人都神色难明的看着在两军阵前慷慨激昂的柴进,心中五味杂陈。 不光是他们,更有无数的两军将士眼含泪水,联想到各自苦涩的身世,心中有无限的欣喜,更有无限的悲伤。 这般绝世的人物,怎么不早点来啊…… 看众人无言,那邢政贼心不死,上前道:“国公所言差矣……” 邢政话音未落,一个莽和尚早就安耐不住,挥舞着铮光浑铁禅杖,拍马上前,那巨大的禅杖朝着邢政挥去。 “砰!”邢政的头颅被邓元觉砸了个稀巴烂,身体如同麻袋一般,在马背上摇晃了两下,倒了下去。 “痛快!”邓元觉仰天长啸一声,他本就看不惯这厮的营营苟苟,这次更是忍耐不住,直接了当的将此人斩杀于此。 邓元觉长啸完毕却翻身下马,对着方腊拜了一拜,道:“圣公,敢问圣公,小将于圣公麾下可曾立下一二功劳。” 方腊只觉得心中苦涩异常,翻身下马想将邓元觉扶起来,曾奈何邓元觉铁了心思的跪倒在地,一动不动,只好点了点头,道:“邓将军乃我军中护法大将,若非邓将军在,我摩尼教绝无今日这般威势。” 邓元觉点了点头,道:“如今元觉杀了圣公的心腹谋士,自知若在教中定难以服众,恳请圣公念在元觉一二功劳的份上,将洒家逐出摩尼教!” 方腊心中一震,手都有些忍不住的颤抖,道:“将军……” 邓元觉坚定的点了点头,跪在地上抱拳道:“洒家浑浑噩噩三十余年,今日方知该如何做事,恳请圣公成全。” 方腊老泪纵横,但是邓元觉心逾坚铁,丝毫不为之所动。 良久,方腊才平复了心情,道:“邓元觉擅杀我军谋士,念在其数年血战,鞍前马后,逐出摩尼教,两方恩断义绝!” 邓元觉对照着方腊拜了三拜,拿起来了沾满血的禅杖,朝着阵中的柴进走去,他那马儿念主,还欲跟上前,邓元觉却回头怒瞪一眼。马儿通灵,不敢上前,邓元觉哈哈大笑,道:“洒家入摩尼教也是带着这杆禅杖来的,如今离去更是不带走一物,痛快,痛快!” 如此洒脱的大和尚,令人为之侧目。 眼看着邓元觉要来到柴进面前,高宠生恐此人对柴进不利,急忙忙的从阵中跑了出来,来到了柴进马前,对着邓元觉道:“来将止步。” 邓元觉并不恼怒,反而将禅杖插在地上,那边柴进却翻身下马,对着劝阻的高宠摇了摇头,径直来到了邓元觉面前,道:“邓将军。” 邓元觉不管不顾,单膝跪下行了一礼道:“某,邓元觉,愿投国公麾下做一小卒!” 柴进慢慢的将邓元觉扶了起来,长叹一声,道:“害将军与摩尼教分离,是进之过。” 邓元觉顺势站了起来,道:“往日里我看梁山看的是兵强马壮,只想锻炼一只强兵。今日里我看了梁山才明白哥哥的高瞻远瞩,才能看到哥哥的雄心壮志!莫说与摩尼教分离,只要哥哥的愿景得以实现,元觉纵使五马分尸,亦有何妨?” 他恨透了这烂到底的世道,他想看看新世界。 柴进点了点头,还了一礼,道:“请将军监督,若是柴进日后走错了路,还望大师斧正!” 邓元觉生受了这一礼,他是为了苍生投的梁山,这一礼受得。 柴进又道:“将军且放心,日后进必然倾心安排,定不使将军与摩尼教遇上。” 邓元觉摇了摇头,道:“哥哥,小弟若是贪图这一点虚名,就不入梁山了。” 柴进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或许日后那些为了新世界付出生命的前辈,也是抱着如此想法吧? 我辈邀天之幸。 就在此时,一个淮西小兵急匆匆的来到了段三娘面前,大声道:“夫人,宋军师……宋军师带着一万多将士走了!” 第十六章 一门心思报国 宋江脸色颇为冷漠。 他是个聪明人,从柴进要进营的那一刻他就预料到了后果。所以宋押司才在灵堂之上,与段三娘争执,就是想做最后的努力,避免柴进入营。 但是段三娘刚强至极,丝毫不怕宋江,更是与其针锋相对,又有縻貹这个死硬的实权派力鼎,这才让宋江的谋划落了空。 既然阻止不了,那便早谋后路。宋江却是个胆大包天之辈,在他的一通忽悠之下,张横、穆弘、左谋、柳元、潘忠、卫鹤、寇烕等人也怕段三娘秋后算账,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跟着宋江率领兵马离开了淮西大营。 好在宋押司经营日久,淮西上上下下都有他的人手,再加上众人被柴进一通慷慨激昂的讲话吸引了心思,这才令宋江逃出生天,带着一万多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北方杀去。 我宋江忠君爱国,一心只为这天下百姓,些许虚名,不要也罢。 不管怎么说,宋江手段绝对算的上一流。但是接下来淮西、江南以及梁山会有如何反应呢?饶是宋押司这般脸厚心黑也有些紧张。倘若三家引兵来攻,为之奈何? 不光宋江这么想,左谋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颇为苍白的道:“公明哥哥,不如广派探哨,探查三家的动向,早做准备……” 宋江略一思忖,却摇了摇头,道:“不妨事,柴进兵马虽精,但是分散于各地救民,难以攻来。淮西空虚,自不用提。这两家不动弹,方腊敢动么?” 左谋眼珠子一转,心却放下来了半颗。他所惧怕者,只有段三娘和柴进二人。段三娘是他的故主,有三分香火情,见了面难面矮上三分;柴进则麾下兵马数十万,坐拥半壁江山,诚难抗衡。 至于方腊,想当初王庆还在的时候,两家没少起冲突。大家可以算的上是知根知底了,即便是打起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将士们!” 宋江突然一声怒吼,吓了左谋一跳,他急忙侧目过去,却见宋江站在马上,对着将士大声喊道:“过去,我们是贼,是匪,是祸害一方的淮西众!即便是死了,侥幸埋进祖坟,又有何颜面面对祖宗?如今国家多难,正是拨乱反正的时候!我带着你们去开封勤王救驾,谋一个官身,日后封妻荫子未尝不可!” 宋江越说越激动,手足舞蹈道:“功高莫过于救主,我等此遭去了开封,最差也可以摆脱乱臣贼子的身份,让我等死后也有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宋江这么喊着,双眼却有些湿润。张横则是一脸的狂热,他们大多都是宋押司的忠实拥趸,对宋江所说的俱都深信不疑。 就在此时,一骑探哨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对着宋江等人喊道:“军师,将军夫人与蓟国公带着几十骑兵马杀来,说要见军师一面。” 穆弘瞪了那个探哨一眼,道:“说什么军师,叫宋将军!” 宋江摆手制止了穆弘的动作,对着小兵颇为和蔼可亲的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且下去歇歇吧。” 那探哨心中一暖,朗声道了个喏,骑着马朝队伍中走去。 宋江却豪兴大发,道:“左右,且随我去会上一会他们!” 卫鹤与柴进算是老交情,心中颇为忐忑的道:“公明哥哥,柴进小儿诡计多端,我们莫要上了他的当……” 宋江脸色严峻的摇了摇头,道:“人家几十骑就可以杀来,我身后有数万兵马,何惧之有?倘若我宋江这点胆量没有,日后如何抵御金兵?” 倘若有机会,宋江绝对会对着柴进等人下死手。但是现下他的兵马军心不稳,自己身为主帅漏了怯,日后如何带兵?难道自己碰到这几个人就要跑不成? 宋江自视甚高,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更何况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何错之有? 说话间,宋江已经引着几十骑来到了阵后,却见柴进、段三娘、高宠、縻貹、邓元觉、段二、段五等人单等着自己。 宋江上前拱手道:“宋江身在绿林却心在朝堂,如何与诸位理念不合,只能自引兵马勤王救驾。诸君也是义气过人之辈,未知有何见教?” 縻貹拍马上前,他手持着开山斧,强忍着火气,问道:“王庆哥哥可是你所杀?” 宋江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我命人杀的。” 縻貹虎目含泪,双手抖个不停,却极为认真的质问道:“王庆哥哥把你从牢中死囚提拔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淮西军师,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宋江摇了摇头,道:“王将军待我极好。” 不待縻貹说话,那厢里段三娘拍马走上前来,问道:“即是如此,你为何谋害我夫君,你的心肺都被狗吃了不成?” 段三娘豪放半生,祸害了不少良家子弟,但是王庆却既有相貌,又有本事,还懂的女儿家的心思,这般夫婿已经折服了段三娘的心。 宋江抬起头来,看向众人,朗声道:“我,宋江,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我虽然仕途不畅,但是我忠君爱国的心从未变过!我虽然帮助晁盖晁天王入了狱,更是在脸上刻下金印,但那都是奸人作祟,与至圣至明的官家毫无关系!如今金兵南下,开封危在旦夕,我辈男儿何不扶社稷之将倾,解百姓之罹难?” 说着,宋江的声音愈发的大,他底气十足的道:“公明不过是一介小吏,却也识的大道理!蓟国公累受国恩,缘何不懂的?” “竟然说到我身上来了。”柴进眼中漏出来一丝嘲笑,对着宋江道:“宋押司,你也算是个饱读诗书之辈,那修齐治平的道理你可懂的?”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宋江身尚且不正,如何能治得了国家? 宋江轻笑一声,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事,如今开封危在旦夕,宋公明一身荣辱算得了什么?些许骂名,又算得了什么?等日后天下评定,再还王将军的恩情便是。只要天下安宁,便是拿去我这身皮囊,有何不可?可是朝廷却从未对不起柴将军,未知将军因何反叛?” 第十七章 家国与忠奸 有的人出身草莽之中,却思为国效力;有的人出生便是公侯,却一门心思谋求反叛。宋押司真的看不明白,难道真有人天生反骨? 柴进叹了口气,道:“柴家与赵家的恩怨自不用多说,倘若赵家真的将天下治理好,柴进有何反叛的道理?但是天下看似歌舞升平,却内忧外患不断,单京东两路被我梁山剿灭的匪寇不下二十万!更不用说辽、金二国虎视眈眈,时刻谋求南下,这些事情宋押司可看得明白?” 宋江不置可否,道:“天子至圣至明,难免有被奸人蒙蔽的时候,等天子看明白忠奸的时候……” “糊涂!”柴进大喊一声,制止了宋江的言语,道:“宋押司,你说的天下是这亿万黎民百姓的天下?还是赵家这一家一姓的天下?” 听到了柴进直呼圣上的名讳,宋江脸色一冷,并没有回答问题,反而看向柴进,想听他后面怎么说。 “自古以来,天子便有优劣之分,强如汉武、唐宗,带领国家走向富强,但是也有如夏桀、商纣之辈,不仅没给国家带来什么,反而大肆的挥霍国力,以至于民不聊生。” 宋江眼睛一紧,这柴进也是一方雄主,他到底想做什么? “为何要将亿万百姓的生存放在一个人的身上?难道不应该百姓当家做主?” “柴将军何其愚昧!”不待柴进说完,宋江却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唯上知与下愚不移,天下之通义也。升斗小民如何治理的了天下?屠狗杀猪之辈高居朝堂之上,他们看得懂公文么?” 柴进不怒反笑,激昂的道:“倘若人人习文,家家知理呢?我在各地兴建大小学府三百零七座,各地教师总数不下万人,学子不下数十万,为的就是教化百姓!等他们明白了道理,知晓了善恶,读懂了国事,人人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如何决定不了一县、一府乃至一国的事情?” 宋江愣了愣,却道:“蓟国公,这么多人不事生产一心读书,谁来供养他们?” 宋江的话看似浅薄,其实还真问到了实处。当今这个世道,能供养一个专门读书的并不容易。即便是有几十亩土地的地主,也往往需要自己亲自务农。十几万脱产的百姓,他们还需要书本、教室、粮食,光是这些花销都足以令人头大。 换句话说,有这么多钱粮,柴进自己养兵不好么?最起码能再养五万兵马! 柴进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实话,财政的压力还真不大。梁山打土豪分田地,获利何止百万?再加上各地在官员的组织下开垦荒田、挖掘水利,整个燕云大生产已经搞了快一年了,马上就是丰收的季节,些许钱粮缺口算得了什么? 教室可以直接拿劣绅的豪宅改造,书籍有新式的印刷术,学生吃饭还可以自己带一部分,官府只要兜底便可。 这还不算完,去岁还派遣了船只去美洲寻找玉米、红薯,只怕顺利的话这几个月就该回来了。到那时生产力进一步发展,梁山还有什么短板? 宋江看向柴进的眼神多了几丝钦佩,他拱手道:“柴蓟公所想、所思、所做,都令小人惊为天人,愿蓟国公能能坚持下去。” 柴进冷哼一声,道:“我如何作为,自不用宋押司挂念,只是你宋押司不念旧情,杀死旧主,不知道开封府里哪一位相公敢用?即便是那位相公捏着鼻子、忍着腥臭,用了宋押司,就不怕宋押司过河拆桥么?” 宋江心头一震,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宋押司向来脸黑,些许发白也看不出来。 柴进的这番话还真说到了宋江的心坎上,他去了开封肯定要寻找靠山,但是这种弑主之奴,谁敢用?用了不怕反噬么? 宋江这点城府还是有的,他强作镇定道:“宋公明何惜一身荣辱?只要这一万多将士能博个出身,我便是死在开封城墙上又有何妨?” 柴进紧紧的盯着宋江,轻笑一声,道:“宋押司,若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我还真被你骗过去了。你帮助晁盖脱困,虽说对得起江湖义气,但是你对得起你的官袍么?现在你有说什么朝堂大义,天下万民。若你真是个忠君爱国的忠臣,怎么可能结交这么多的江湖好汉?可还记得你当年为了躲杀阎婆惜之事去的何地?” 柴进言语如刀,直将宋江的老底抖落出来。若是这宋江真的忠君爱国,又怎么会收留各地的豪杰?又怎么会帮助晁盖脱困?怎么会畏罪潜逃? 柴进话音刚落,那边縻貹却已经忍耐不住了,怒喝一声,夹紧马肚子,大声骂道:“无心无肺的奸贼,王庆哥哥便是瞎了眼也不该收留你这厮!还我哥哥命来!” 不待宋江反应,那边柳元却已经拍马杀了出来,此人手持长枪,大声喊道:“縻貹休狂,看我来擒你!” 宋江、段三娘、柴进等人纷纷退下,但看场中縻貹与那柳元已经战作一团。 “高宠,縻貹将军能胜否?”柴进知道此人便是王庆军中的柳元,也有过几面之缘。但是柳元能在另一时空中能与林冲大战五十回合,縻貹能拿得下来此人么? 高宠脸色有些严峻,轻声道:“国公,縻将军与贼将应在五五之间,但是縻将军心急,想要建功,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打法。若是时间长了,只怕……” 柴进点了点头,他虽然武艺不慎高强,但是经过高宠这么一说也已经看得明白。 两人都是淮西有名的上将,对于彼此的本事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縻貹含恨出击,斧法凌厉,势不可挡。但是柳元却是个聪明的,此人丝毫不慌,弃攻为守,完全就是在磨縻貹的体力和性子。只要縻貹露出破绽,他便可从容取走故人首级。 这厮倒也狠辣,但是縻貹心思不稳,随时可能落败,柴进忙道:“既然如此,高宠就上前把縻貹换回来吧。” 邓元觉看的眼馋,但是他本事不及高宠,难以力压縻貹、柳元二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高宠点了点头,磊声道:“喏!” 第十八章 他高宠凭什么 高宠,宋开平郡王高怀德之后,祖籍常山真定,其祖上将星璀璨,有后唐中军都指挥使高思继,后周天平节度使、齐王高行周,算得上是将门之后。 可惜的是高家守着一身绝伦的武艺,却无重新发迹的人物。到了高宠这一辈,更是泯与众人,甚至还为了保护母亲迫不得已上了桃花山,成了个山中匪寇。 若非没有办法,自视甚高的高宠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好在柴进的到来改变了高宠的轨迹,不仅摆脱了当土匪的落魄局面,还被任命为亲军将领,时刻伴随左右。 这并不是雪藏,也不是不重视,反而是在培养高宠与梁山的感情,教导文韬武略,以期日后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绝对算得上是恩遇。 士为知己者死,偏偏梁山整日里抢险救灾,令自持武艺的高宠没有了用武之地。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柴进的将令,前往阵前去营救縻貹,哪有吝啬武力的想法? 但见高宠跨骑一匹青鬃马,手握一杆錾金虎头枪,头戴金盔,身披金甲,如同天神降世一般,怒喝一声:“高宠在此,贼将受死!” 縻貹却一心沉浸在王庆之死的悲愤中,双目通红,怒吼一声:“这是我的,休要抢夺。” 说完縻貹根本不放手,一杆大斧拦腰斩向柳元,竟然急于建功想要一斧斩掉此人。 这二人武艺本就相当,更因縻貹失了心智,处于下风。如今这个淮西的上将军心急,用出来了拼命的招数,只想将这柳元拼死在当场。 柳元咧开嘴嘿嘿一笑,等的就是你心急!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水平,你凭什么敢这么打?他不慌不忙的轻舞长枪,身形一矮,整个人从马背上侧了下来,险之又险的将縻貹的攻势躲了过去,旋即那杆长枪却又从马脖子上面刺了出来,直直的朝着縻貹的面门刺去。 柳元的招式极为精彩,极为冒险,宋江虽然武艺不甚过人,但是也为柳元大声喝好。 这么一来,縻貹就处在了生死关头。 这个根本没防守的好汉,能躲得过去这杆致命的长枪么?段三娘甚至闭上了眼,她实在不忍心看着王庆麾下少有的忠志之士命丧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一杆极粗的长枪从空中呼啸而至,长枪的破空声极其尖锐,险之又险的将柳元的枪打歪。那杆枪去势不减,只是准头缺了几分,从縻貹侧腹刺了过去,将縻貹的衣甲破开,漏出里面血肉。 “縻将军,宋江才是杀害王将军的凶手,请将军莫要胡闹。”高宠眉心紧缩,却又坚定至极的走上前来,对着縻貹道:“请将军暂且退下,我来战此人。” 縻貹腹部被重创,体力流失严重,呀捂着伤口扭过头来一看,却发现高宠已经杀到阵前,只是这员梁山虎将手中却没有了那杆惯用的虎头湛金枪,反而是从腰间抽出来了一把配剑。 縻貹心头一急,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适才是高宠掷长枪救了自己,但是那杆枪在柳元身后,高宠的配剑虽然精良,但绝对不是战场上厮杀的武器,他能打得过柳元么? “高将军……”縻貹有些迟疑,他心中感激高宠的救命之恩,但是实在不忍心高宠这样送死。只是自己身受重伤,无力再战,高宠又不是个用斧的武将,自己真帮不上忙。 高宠温润的笑了笑,示意无碍,那厢里柳元却忍耐不住了,他重新翻身上马,大笑道:“休要谦让,今日合该我建功,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说着,柳元轻舞长枪,对着身后众人道:“诸位将军为我压阵,看我今日力擒二将!” 原来这宋江见识过高宠的本事,见高宠出来,恐柳元一人不敌,急匆匆命三员武将出来迎战,从左到右依次是穆弘、卫鹤、寇烕三将。 那柳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听得身后的动静,但是高宠丢了趁手的武器,纵有天大的武艺也发挥不出来,如何是自己的对手? 穆弘三将闻言急忙勒住了马,他们还要一起共事,坏了情谊倒是不美。 高宠冷笑一声,示意縻貹退后,却手持配剑杀了过来,眼中凌冽异常。 縻貹叹了口气,心中懊悔不已,但是还是听命的退后了几步。 柳元哈哈一笑,他却异常的清明,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高宠本身就是天下第一等的武将,自己如何敢大意? 长枪如龙。 柳元决心以最中规中矩的长枪法迎战高宠,他不敢使用任何偏招、险招,那样会有破绽。 高宠脸上漏出来一丝笑意,手舞者配剑竟然迎了上去。 柳元吃了一惊,难道有诈?但是枪式已老,自己急切间也收不回来,索性用力的刺了过去。 那厢里高宠突然手松开,配剑旋即从手中落了下去,蒲扇大小的手却冲上柳元的枪杆。柳元反应不过来,只能拼尽全力,想要建功。 高宠却不管不顾,单手握紧长枪,止住刺过来的劲头,大喝一声,用力一挑,竟然想要将柳元挑起来! 不说别的,高宠这招空手入白刃已经极为惊艳,足以证明自己的名头。但是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如许褚斗马超似的两人在马上夺枪么?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握着枪杆就能挑飞柳元? 退一万步,柳元大小也是能跟林冲斗五十回合的主,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 凭什么? 就凭高宠这两个字! 柳元感到自己被小视,脸庞涨红,怒喝一声,却双手紧紧向前摁着枪,枪杆上都是鲜血,高宠根本握不结实,只要一个疏忽就能将此人刺死当场! 高宠却根本不慌,身形一侧,将枪尖的势头躲了过去,旋即干净的左手抓住了后面没有沾血的枪杆,用力的一拽,道:“过来!” 过来! 跟训小鸡子一般,但是柳元却不敢分心,他刚才用的力头十足,一身的力量都在枪杆,如今更是被高宠一拽,登时有些下盘不稳,饶是双腿夹紧了马腹,但整个身子却依旧跟着枪的劲头往高宠那边去。 怎么办?难道真的被高宠这般羞辱似的生擒? 总不能松开双手,将自己视若性命的武器拱手送人吧? 要是被高宠这把空手夺走了武器,柳元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称雄?绿林道上还不笑话死? 第十九章 前方:开封府 说来话长,但是这些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那厢里高宠用力的一拽,柳元本身就是往前刺的一个趋势,正被高宠晃了个措手不及。但是战场之上那给你这么多的时间考虑?高宠的马匹本就是往前走的趋势,这会的功夫已经走到了柳元面前,将高宠送到了柳元面前。 或许说将柳元送到高宠面前更合适。 但见梁山猛将高宠猿臂轻舒,手已经伸到了柳元的背后,略一用力就将柳元如薅葱一般从马上薅了下来,置于马背之上。 全场寂静。 穆弘、卫鹤三将反应不及,这柳元也算是名将,怎么不到一合的功夫就被人生擒了过去? 三匹马儿不住的打着响鼻,三将对视一眼,却没有一丝的战意。 高宠非人力可敌。 宋江见状大怒,他看得出来三将的畏战心里,但是还要仰仗几人用兵,当下却不是责备的时候。 高宠将柳元死死的摁在马上,大声喊道:“贼将战不又战,退又不退,可是怕了?若是尔等胆寒,何不束手就擒,或可留得一命!” 穆弘三将脸色极为难看,他们也是江湖上打出名号的好汉,又是带兵之人,如此被人羞辱,实在有些令人有些难堪。 但是打是不能打,强如柳元都被生擒,这三将如何还有战心? 宋江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局势,这高宠凭借一人之力镇住了自己数万军马,今日之事已经不可为。 “鸣金,守兵吧。” 宋公明挤出来几个字,说完再也不看场中一眼,排开众人,朝着前军走去。 在宋江看来,见一见柴进和段三娘等人不仅可以为自己杀害王庆找到一个借口,还可以扭转当前散乱的军心。谁料想这柳元恁地不争气,竟然被生擒了过去,这下倒好,军心完全涣散,再无一战之力。 那边潘忠与柳元交好,他急忙拉住宋江的衣袖,大声喊道:“哥哥,公明哥哥,柳元哥哥被擒了,咱们不救他了么?” 宋江转过头来,一脸冷漠的道:“柳元被擒,皆因其人轻敌所致,倘若他肯让穆弘等人上前,焉有此败?现如今军无战心、将无战意,柴进却又狡猾多短,倘若设伏,我全军溃败谁来负责?” 说着,宋江叹了口气,妥协了一般的道:“柳元的事我会想办法,先鸣金收兵吧。” 潘忠还欲再说,那厢里左谋却拉了拉潘忠,道:“潘将军且放心,公明哥哥义气过人,定不会放任柳将军不顾。” 潘忠叹了口气,却发现穆弘三将都已经退了回来,还有那船火儿张横正在冷眼看着自己,他突然想起来当年王庆给淮西将士引荐宋江的场景,也是这般夸赞。 义气过人?好一个义气过人。 好在,潘忠并不是个痴傻的,他与柳元也不是过命的交情,只能捏着鼻子道了声喏。 “哥哥……柴进走了。” 出言提醒的是张横,宋江这才抬起头来,往远处一看柴进等人已经带着柳元走远了。 宋江心头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或许柴进的想法只是抓一个自己的将领,以证明清白吧? …… “三娘且节哀。” 审问明白柳元以后,段三娘眼泪便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般,停也停不住。 她是个素来要强的女人,生平就要立志跟男儿比个高低。但是却不通道理,只凭着本心的欲望行事,祸害了不少良家子弟。好不容易有了王庆这个知冷知热的,却平白被人杀害。 如今虽然知晓了杀害王庆的凶手,但是段三娘却没了报仇的想法。 诺大的淮西大营,没有一个精明之人,不是跟着狼心狗肺的宋江造反,便是自己、段二这种瞎眼之辈。 縻貹武艺不凡不假,为人的确忠贞,但是这是个粗汉子,跟着在战场之上厮杀还行,若是要他拿主意,真还不如自己捏个纸团抓阄来得痛快。 听到了柴进的宽慰之语,段三娘突然道:“蓟国公,你是天下闻名的英雄人物,一身抱负惊世骇俗,难的又是个公正开明的,我想把淮西交给国公,想来……” “王夫人休要乱说。”柴进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若是让别人知晓了,还以为我柴进欺负你们孤儿寡母,此事有违江湖道义,恕难从命。” 对于梁山来说,现在的淮西的确是个烫手的山芋。 首先,梁山新得数路,治下百姓翻了数倍不止,将士布防、文官分派都成了大问题。更何况淮南缺少钱粮,还得救灾,梁山哪有人手、财力去接受淮西? 这还不算,本来是柴进、王庆、方腊三家对抗朝廷,如果淮西归了梁山,方腊处难免起一些别样的心思,偏偏梁山最需要的就是一段安稳的时间消化这些地盘。 因此,淮西对梁山弊大于利。 段三娘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蓟国公胸怀天下,可是我淮西精锐尽去,有本事的将领只有縻将军一个,其余段二、段五都是愚蠢之辈,如何能守得住淮西?况且我们连合格的文官都没有,如同空中楼阁一般,未免太过儿戏。” 说着,段三娘狠狠的瞪了段二一眼,自己这个兄长未免有些太过蠢笨,当初自己跟宋江争权的时候,他竟然站在了宋江一方,令人愤恨不已。 段二自小便怕这个妹妹,许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缩了缩脖子,没有接话。 柴进苦笑一声,道:“王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以邬梨为主将,神驹子马灵为司马,组建梁山步军第十七军,入驻淮西,协助夫人驻守。再由政务院拟定文官,帮助王夫人组建政务系统。还请王夫人给我梁山步军一个驻防的地方,帮助夫人镇守淮西。” 段三娘皱了皱眉,这柴进真的不要淮西么? 首先这邬梨、马灵都听都没听过,哪怕派遣邓元觉这个大和尚来也行啊!况且这新军又有何战力可言?难道新组建一支军马就能坐镇一方? 柴进像是看懂了段三娘的意思,笑吟吟的道:“邬梨乃是田虎的舅子,一身武艺过人。马灵也聪慧过人,都是合格的军事人选,夫人尽管放心。况且我梁山组建新军不是凭空组建的,会从其他兵马中挑选军政干部作为骨干,只需要三个两个月就能有战力。” 段三娘这才点了点头,拍着胸脯道:“梁山兵马一应所需都交给我了,等梁山文官到位以后,我会把这些都交给他们。至于驻防,就放在江州吧。” 江州是淮西的首府,对于征战天下,段三娘实在有心无力。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营寨前,突然一骑梁山探哨来到了柴进面前,递上了一封书信。 柴进面色严峻的翻开,略略一看后,突然道:“通知下去,我要去开封一趟。” 第二十章 青州知府万俟卨 历史上的靖康事变要从宣和七年金兵南下开始,当年宋徽宗禅让,次年改元为靖康,然后等到靖康二年三月金国废徽宗、钦宗,立张邦昌为帝,这才算是结束。 期间虽然宋国无力战斗,但是前后围困两次,苟延残喘了一年之久。 也就是因为有这份信心,所以柴进才敢带着兵马去淮南,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开封。 但是现在淮南灾情趋于稳定,唯一所欠缺的就是钱粮和时间,等到充足的钱粮到位以后,淮南才能大刀阔斧的重建,再给上淮南三四年的时间,这块丰腴的宝地足以焕发生机。 为了这笔钱粮,梁山所下的功夫并不小。 梁山主管海外商业的王伦奉命南下,前往安南借粮;耽罗岛的军司马吴用则奉命前往倭国和高丽筹措粮草,梁山各处水军忙于打渔,燕云各处的官员也在努力的筹措。 可惜的是噩耗接二连三的传来,安南国王李乾德十分果断的拒绝了王伦的商议,不仅如此还将王伦等人扣了下来,准备送往宋廷邀功。 梁山水军主将呼延庆倒不是个好相与的,正在联络当地的汉人,在武安州寻觅了一处良港,竟然是准备驻扎下来,再行营救。 不管呼延庆怎么着,这安南是短期指望不上,偏偏高丽也是情况百出。 吴用虽然狠辣,诛杀了一批趁机作乱的贼人,但是随着梁山的抽调,各地都有些不安分,接二连三的出了好几出袭杀梁山商人的情况,令人叫苦不迭。 杜壆倒是个果断的,他亲率林冲部杀向高丽,高丽国王王俣却极为凑巧的得了重病,没有反抗梁山的心思。 其实王俣在历史上数年前就没了,但是不知道是梁山给的压力太大,还是梁山的医疗过于先进,这个高丽睿宗王世民又多活了几年。 杜壆兵威正盛,王俣无心反抗,急忙斩杀了一批官员,这才让高丽安定了下来。 但是政务院的诸公都明白,若是让吴用继续杀下去,高丽必然反叛。到那时本就捉襟见肘的梁山,更无兵马可用。于是急忙叫停了吴用在高丽的行为,但是从倭国买粮的事情却没有停下来。 河北两路的情况也不甚理想。 梁山向来是穷人的军队,河北两路的大部分士绅都恐成被梁山斩杀殆尽,一时间反叛的、逃跑的、心怀鬼胎的层出不穷。 再加上河北本就是以宋廷投降的官员为主,急切间梁山也不好下手,只能让韩企先亲自去河北安抚,暂且稳住局面,保证粮道不失为上。 好在淮西的段三娘还能提供不少粮草,足以维持一段时间,但是柴进却怎么会甘心如此停滞不前? 靖康二字本就对柴进有不小的冲击,因此合围开封之事就成了当前要紧的事情。 开封的作用并不小,这座足足有一百五十万人口的巨城,绝对不容有失。 况且,开封有钱有粮,足以解梁山之难。 若是梁山拿下开封这座重镇,其余南京应天府、徐州取之轻而易举,如寿州、庐州、河南府(即洛阳)都成了下一步的目标。 可以说,东京汴梁是梁山的这次战事的收官之战,拿下它,梁山坐拥半壁江山,从容发展数年,便可轻取天下。拿不下开封,凭借着赵氏的威望,河北必将动荡不安。 话说回来,梁山的兵马也都是围绕着开封谋划的,卢俊义、史文恭二部已经到达了滑州,宗泽则带着关胜部和驻扎梁山的卞祥部入驻广济军,足足八万兵马对开封成了包围之势。 但是这么多骄兵悍将,哪一个是易于的? 柴进虽然有信心,但是心中却终究有些放心不下,将淮南的事情托付给张孝纯,留下山狮驼和连儿心善组建淮南守军,柴进则亲自带着高宠、邓元觉等人开始准备北上开封。 路程并不远,先是从淮南入海,然后由梁山水军送往济水入海口,再顺着济水往梁山泊去一趟,最后跟宗望的兵马汇合就算是完事。 这几月的朝夕相处来下,柴进对张孝纯本事也算是放心,这位历任伪齐宰相、金国宰相的大能,处理一个淮南那是手到擒来。 至于兵马柴进也不担心,梁山在短短的数月时间已经尽得淮南民心,任何想动手的必将陷入淮南的人民海洋。况且淮南疲敝,也没人会想背上这个包袱。 山狮驼和连儿心善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另外这两员将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二人自成一军也不算是埋没了本事。 说起来柴进甚至还想把解珍解宝送往沂州组建一支纯山地军,以期日后西南用兵,但是梁山钱粮缺口太大,还不是时候,只能作罢。 离开了淮南,柴进却没有一丝的放心,开封随着宋江的前去,定然成了火药桶。他倒是不怕这些军马与自己为敌,左右不过是一些手下败将罢了,胜了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但是东京繁华,无论是金兵还是宋江的兵马都是一些军纪败坏之徒,打碎一些瓶瓶罐罐总是不美。 一晃十余日过去,柴进已经来到了济水。 到了这条梁山初期的大动脉,柴进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打吧,大不了打碎了重建。自己有这么多百姓支持,就是把天打碎了也有信心重建。 仿佛随着柴进的心情一般,船只刚到青州府便有士卒登上船,对着柴进道:“国公,青州知府万俟卨携青州士绅求见。” 对于万俟卨,柴进心里本来有一些歧视,但是此人本事过人,稍加培养便不下于韩企先等人,乃是梁山的后起之秀。再加上梁山本就缺乏人手,只能捏着鼻子用了。 更何况,柴进对此人还有更大的期望。 一个系统只有清官不行,须得有这种人才来验证梁山制度的可行性。 因此,柴进不仅没有阻拦万俟卨的官运,还屡次提拔,这次更是派往了京东东路,担当青州知府。 宋廷重干弱枝,对于省一级的行政单位虚设,路治缺乏对下属郡县的掌控权。但是随着火车的出现,各地的交通的便捷,梁山已经没有必要这般弱化省级。 换句话说,只要万俟卨干得好,京东东路日后将以他为首。 这绝对是重用。 第二十一章 好生去做 柴进却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令旁边的高宠有些纳闷。 但是长期的相处以来,高宠也明白柴进一直在培养自己,索性不懂就问道:“国公,万俟卨既然是我梁山高官,于情于理来接一下也并无不妥……” 柴进冷笑一声,点了点头,道:“我将万俟卨提拔到高位,并不是让他往来接送的。现在国事多艰,到处都是用钱的时候,青州府库再充盈,能有多少钱粮,能让他迎多少高官?” 说着,柴进摆了摆手,道:“传令下去,让万俟卨上船一见。” “喏” 传令兵踏在木板上,迅速的走了下去。 听着声音远了,柴进这才看向高宠道:“我梁山草创,正是用钱粮的时候,若是开了迎送的先河,于国无益。我身居高位,更要以身作则,以正风气。” 高宠轰然道喏。 柴进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道:“高宠,你虽然是个武将,但是政治上的东西也得懂。你回去后替我拟一份接送宴请的标准,明日我要看。” 高宠急忙又道了声喏。 柴进再无言语,专心致志的看向放在桌子上的地图。 良久,外面才传来一声通秉:“国公,万俟知府求见。” 柴进点了点头,高宠忙上前打开了房门,道:“国公请万俟知府入内。” 万俟卨一脸恭敬的道了声喏,然后弯着腰,十分规矩的跟着高宠走了进来。 “万俟知府。” 不待万俟卨回话柴进却突然出言,这个正准备大礼参拜的万俟卨急忙刹住脚,忙回道:“下官在。” 柴进摆了摆手,道:“青州你是三月二十四入的城吧?” 宗泽带兵攻打京东东路的时候,一众行政人员也跟在船上,因此前脚宗泽刚走,万俟卨就带着一套班子入了青州。 “国公好记性,下官正是三月二十四入的城。” 柴进点了点头,示意高宠道:“万俟知府先坐,我有不少事情要问你。” 高宠急忙搬了一个椅子放在万俟卨身后,万俟卨却不敢大肆的坐上去,只是谦让了一番,这才小半个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京东形式如何?打土豪分田地可开始了?百姓生活如何?青州的改造进行的如何?” 梁山在京东是有统治基础的,因此柴进可以丝毫不在意地方豪强,直接了当的进行土地改革。一则提前将京东改造完毕,可以将精力放在河北、淮南;二则打土豪分田地可以给梁山带来大量的钱粮,不光要供给宗泽的大军使用,有多余的还要运往淮南。 万俟卨忙正经的回道:“青州的分田地已经正在进行,先期的土地丈量、惩治劣绅已经做完,现在官府的主要精力放在分田地上面,努力做到耕者有其田。” 柴进却冷哼一声,道:“我要的不是努力做到,是必须!” 万俟卨心中一凉,他倒是知道柴进脾气的,忙干脆的道:“国公放心,若是有耕者无田者,尽管责罚便是!” 柴进点了点头,万俟卨却继续道:“京东与燕云不同,受我梁山影响颇多。百姓也乐于接受梁山的统治,自发的维护梁山的官员,令我等汗颜不已。整体的局面也是趋于稳定,争取夏收之前将所有的事情落实到位。另外,青州百姓殷实,家中条件比较富足,随着我等的入城,乞丐、土匪、小偷、妓女已经大范围杜绝。” 这还算是好消息,河北的事情已经牵动了梁山极大的注意力,京东这个基本盘是乱不得的。 好在梁山以在京东发展数年,百姓纵使活不下去,也能上梁山某一份差事。如此一来,梁山也就有了百姓的基础,一呼百应丝毫不为过。这也令京东的官员处理政务起来,颇为得心应手。 万俟卨虽然为人比较钻营,但是做事还是有一套的。 柴进的态度软化了很多,道:“虽是如此,但是仍旧不能掉以轻心。京东宗族势力不小,谨防死灰复燃。另外,现在各地都极度缺少粮草,尤其是宗泽的大军,万不能断了用度。” 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河北若是反复,梁山还可以从京东调集粮草。 万俟卨颇为自傲的道:“国公尽管放心,宗将军的粮草未曾短过一两。我青州不仅按时完成,而且每次都多出来三到四成。” 柴进点了点头,道:“做的不错,万俟知府真不亏是京东官员之表率。” 万俟卨略显清秀的脸上漏出来一丝笑容,道:“因此,下官听闻国公到来,就自作主张,想给国公接风洗尘。已经备下了酒宴,国公……” 柴进摆摆手,道:“我是从淮南来的,那地方刚被水淹了,百姓民不聊生。纵使琼浆玉液,我也吃不下。万俟知府的心意我领了,就赠与将士们吃用了吧。” 说着,柴进指着万俟卨鞋子上面的泥点道:“你在青州梳理政务,治理民生,就是对我最好的作答。好生去做吧,放宽心,只要你实心任事,梁山必不负卿!” 说着,柴进摆摆手,道:“万俟知府,且去吧,我们在青州靠岸,只是补充一些物资,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前方大战在即,没有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道理。” 万俟卨急忙道喏,又向柴进客套了一番,这才弯着腰退了出去。 与这个史上的奸相,梁山的能臣周旋了一番,已经到了晚饭的点,不多时高宠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道:“哥哥,且吃些东西吧。” 柴进点了点头,抬眼望去却看到一盘清炒时蔬,一大碗清炖鲈鱼,还有一些炖的鸡鸭,以及一碗粥,两个白面馒头。 柴进皱着眉,道:“不是吩咐把万俟卨的饭菜分发给将士们食用么?怎么又端给我了?” 高宠却笑着道:“哥哥也在军中,当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哪有将士们吃好的,哥哥依旧吃粗粮的道理?” 柴进闻言愣了愣,想不到这高宠也变得如此圆滑,瞪了他一眼,才道:“我那吃得了这么多?让外面守着的将士们都进来吧,多拿几双筷子,大家一起吃便是。” 高宠心中暗叹一声,古来爱兵如子者,不过如此。 第二十二章 经略两淮 与人相交,有的人需要用名利,而有的人用名利根本吸引不来,必须得用一颗真心相交才行。 毋庸置疑,万俟卨这个功利的实用主义者属于前者。但是也有好处,只要梁山处在强势的地位,他就不敢生出来别样的心思。至于讨好、媚上这些心思,人皆有之,稍微敲打一二便是。 而萧嘉穗这个梁山的大管家则属于后者。 随着梁山的行政中心北上燕云,八百里梁山泊就成了燕云的辅助。无数的人才、器械都随着船只北上,令人唏嘘不已。 但是却没有办法,梁山泊身处群狼环绕之中,临近州府虽然孱弱,但是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况且梁山肯定是要以燕云为根基南下的,这样一来梁山泊的作用就从原来的商业、工业中心变成了嵌在宋廷心腹的一颗钉子。 宗泽入山东也证明了这一点,梁山泊的卞祥部给宗泽带去了大量的粮草、器械,这才使得宗泽得以轻而易举的攻下山东。 萧嘉穗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转手就运往燕云,他心里能没有怨言么? 但是萧嘉穗是什么人? 荆南豪杰,名门之后,须眉丈夫又岂会在意这点事情?他不仅无怨无悔的当这个后勤部长,还屡次从京东各地寻觅人才,送往燕云。这次更是为宗泽提供后勤,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萧嘉穗做的极好,柴进必须有所表示,这等豪杰一但伤了心,可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京东东路的行政长官暂定万俟卨,而萧嘉穗的去处就值得推敲了。 “哥哥。” “我等参见国公。” 在萧嘉穗的带领下,留守梁山的一干文武齐齐的行了一礼。 柴进哪里肯让萧嘉穗行礼,他急忙上前扶住萧嘉穗,道:“辛苦嘉穗了!” 自从去岁年初梁山北上燕云以来,二人也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有见面。这个以前膂力过人的好汉瘦了几分,也老成了几分,看着令人颇为心疼。 萧嘉穗抬起头来,面带笑意的道:“分内之事罢了,哥哥何须这般。” 二人相视一笑,柴进一颗心瞬间放了下去,笑吟吟的道:“你我还是如荆南初见一般,看来是我想多了。” 萧嘉穗摇了摇头,道:“哥哥放心,嘉穗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萧嘉穗驻守梁山,经略京东数年,如今好不容易把京东拿了下来,却被万俟卨摘了桃子,任谁心里都不会痛快。但是萧嘉穗度量宽宏、胸襟豪爽,却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事情? 柴进拉着萧嘉穗的手,道:“不错,若非时间不允,我定要与嘉穗痛饮一场!” 二人同行朝着济州城走去,高宠与诸般文武都落后于二人十余步。 “哥哥,我下一步要去哪里?” 论资历,十个万俟卨也不是萧嘉穗的对手。既然以万俟卨为京东一路的文官之首,那么萧嘉穗肯定要挪挪位置。 “两淮。” 柴进没有一丝隐瞒,将两淮的情况一一道来,又道:“本来拟定的是先生去淮南,但是淮西也算是归了我梁山。这种地方,非嘉穗这般文武两全之辈,难以成事。因此,想让先生以政务院的身份,经略两淮。” 淮西的情况的确复杂,王庆刚死,各地动荡不安,局势晦暗难明,文武忠奸难辨,实在令人头大。 “跟我搭班子的呢?” 萧嘉穗还真问到了实处,他既然掌管两淮的政务,那么两淮必然还得有个名义上的最高军师统帅。 “卞祥部与先生比较熟悉,由他南下,镇守淮南。淮东、淮南各自新成立了一军,暂且也归卞祥节制。” 萧嘉穗这才放下心来,他与卞祥在梁山镇守梁山一年之久,两人也算是肝胆相照。既然是这般熟人,那就好办了。 “张孝纯也算是大才,我就让他留在先生身边,当一个副手。” 萧嘉穗眼神中闪出一丝光芒,柴进自从入了燕云,得了不少的文武,文官方面如韩企先、张叔夜、张孝纯、韩昉、许贯忠都是一时俊才。不光梁山以往的首席军师李助有靠边站的嫌疑,连自己这个梁山大管家也也被疏忽了许久。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柴进这次以政务院二号人物张孝纯为萧嘉穗的副手,便是结结实实告诉萧嘉穗,你的地位绝对在张孝纯之上! “喏!” 萧嘉穗磊然道喏,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柴进苦笑一声,道:“先生切莫大意,淮南百废待兴,淮西局势复杂,两淮实在不是个好地方。不过先生也莫慌,等战事一了,以京东支援两淮,以燕云经略河北,到时候先生的压力会小很多。” 萧嘉穗哈哈大笑,心中却突然觉得自己没硬争夺京东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不知道捡了便宜的万俟卨被自己索要钱粮、人才的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两人都是豪爽之人,一边走一边交谈,已经到了济州府。 梁山泊也是今年年初刚拿下的济州府,是卞祥部为了配合关胜部,在宗泽的指挥下拿下的。这座与梁山众人纠缠数年的大城,终究还是落在了柴进手里。 由于实在缺少文官,济州府的知府只能交给萧嘉穗暂且兼任。 城内早就备下了饭菜,相对于青州万俟卨的豪放,萧嘉穗的饭菜清贫了许多,他面带愧意的道:“哥哥,济州有不少酒肉,但是其中大头都让我换了粮食,还有一部分都运往了宗将军的军中,现如今只有这些东西……” 柴进笑着上前示意众人坐下,又道:“我从青州路过的时候,万俟卨整顿了不少酒肉,我却连船都没下,让他把酒肉分给将士们食用。先生备下这顿饭菜,却是极其合我的心意。” 说实话,柴进嘴极其刁钻,要不然也不会在初上梁山以后就研制铁锅。但是见识到淮南饿殍遍地之后,他没有心情吃那些个山珍海味,稍稍动动筷子便觉得对不起淮南百姓。 众人坐定,柴进摆摆手,示意众人开动,然后拿起来一个馒头,就开动起来。 不多时,柴进便已吃饱,抬起头来对着萧嘉穗道:“先生,现如今京东还得你看管着,别人我实在放心不下。等战事一了,先生就南下淮南便是。我还有军务在身,就不与先生久谈了。等天下安定,你我有的是时间促膝长谈。” 萧嘉穗道了声喏,柴进却已经起了身,对着也已经吃的差不多的高宠等人道:“诸君随我去汴梁看看。” 第二十三章 劝进 汴梁啊。 柴进依稀记得自己刚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次出的远门,便是为了林冲去汴梁接一家老小,后来这才遇到鲁智深、李助、张顺、李俊等诸多好汉。 第二次去汴梁是因为呼延灼,因为自己的疏忽漏了身份,这才涉险去了东京。好在一行有惊无险,的了闻焕章那般大才不说,自己还拐回来了赵佶的亲生女儿。 这是第三次,也是柴进能亮明身份,最痛痛快快的一次。 可惜的是,这个身上压着数千万百姓的豪杰,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高宠不知道柴进在想什么,但是他历来谨慎,是以没有多说话。 柴进在想什么?自然想的是历史上的靖康之变。 那是华夏的耻辱啊,任何有一丝良心的华夏儿女,便不可能无动于衷。 马蹄重重的践踏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正在此时,前方突然跑出来五六个人来,对着柴进便拜。 柴进吃了一惊,恐马儿伤人,急忙用力的勒住马,好在坐骑神骏,亲卫又都是骑术高强之辈,这才没有伤到人。 “你们不要命了么?” 高宠急忙上前拦住几人,大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的?” 众亲卫恐这几人暴起伤人,急匆匆的将几人围了起来。 那五个人一番推搡,站出来一个为首的,其人文绉绉的行了一礼,道:“回将军,我等乃是兖州文士,小人唤做邹乐山,我等今日前来特为了见一眼蓟国公,有要事相告。” 见柴进拍马上前,高宠却颇为紧张的拦住了柴进,道:“哥哥,此人来历不明……” 柴进笑了笑,没有拒绝高宠的好意,这是人家的工作。柴进隔着数人对那文士道:“你等是如何知道我要从这里过的?” 那文士略一思忖,却道:“将军的大军在东京附近观望不前,想来是在等一个重要的人,舍将军其谁?将军身在淮南,若是前往东京必然要走水路,过济州。济州府乃是将军的心腹之地,因此小人等便决定在济州城外等候。” 到也是个聪明的,只是不知道背后是否有人指点,柴进点了点头,道:“即使如此,你等有何事?” 文士突然五体投地,行了个大礼,对着柴进道:“今天子无道,天下大乱,从北至南有金、梁山、淮西王庆、江南方腊等豪杰并起。正是大丈夫凭三尺剑,立不世功之时。国公雄心壮志,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带甲百万!如今更是鲸吞京东、河北、淮南,已经坐拥半壁江山,此乃天命所归!尊位不可久虚,万机不可久旷!我等死罪,惟愿国公更进一步!” 柴进嘴角漏出来一丝嘲讽,这是劝进啊…… 说实话,谁不想更进一步?柴进若是称帝,梁山士气必然上涨,各级行政也能更名正言顺,各种改革也能放在明面上来。 但是,现在还真不是称帝的好时候。 首先,梁山大军要去东京,若是在这种时候称帝,就等于与宋廷彻底翻了脸,再无转圜的余地,与梁山的根本利益不符。 况且,称帝以后如何对待方腊、淮西,都是大难题。 为了一点点的面子,舍掉里子,柴进做不来。 但是梁山的谋划并不能告诉这几个鸟人,得想一个好的说辞才对…… 见柴进这般犹豫,那书生还以为柴进真的心动了,当即朗声道:“请国公即位九五,以安天下!” 跟着他身后的众人也哗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道:“请国公即位九五,以安天下。” 柴进在马上冷笑连连,对着邓元觉道:“大师,听闻沛公曾尿在儒生的帽子里面,未知真假。” 邓元觉虽然不读史书,但是沛公是谁还是清楚的,他摸着禅杖冷笑着道:“依我之见,尿在头上更为合适。” 众皆大笑。 那文士却装着胆子道:“国公不用便不用,何必辱我等……” “辱你又如何?”柴进道:“尔等巧言令色,欲坏我基业,便是杀了又有何妨?” 说着,柴进话锋一转,道:“但是我梁山从不杀进言之人,你等且回去吧。这些话也不是你们能想出来的,若是身后之人有胆量,便去济州见一见萧大官人吧。” 萧嘉穗为人忠忱,却又不缺机变,正好处理这些琐事。 柴进说完再也没看这几个人一眼,挥动马鞭,一马当先的朝着广济军方向杀去。 …… 广济军是赵光义太平兴国二年设立的,治所在定陶。其名来自一条连贯东京与梁山的河流——广济渠,也就是常说的五丈河。 可惜的是黄河多次南泛,广济渠水道浅涩,行不得大船。 这也是为什么柴进不走水运,反而要走陆运的原因。 这条河现如今是宗泽的粮道,柴进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舒适,牺牲将士的粮草? 宗泽、卞祥、关胜、折彦质、公孙胜、张开、张觉、郝思文、阮小二、萧王家奴、梅展、栾廷玉、郭药师等几十元文武都列在城外,单单等着柴进的身影。 这些梁山的上将,哪一个名号不是名镇一方?如今这么多豪杰都出动,令定陶士绅都吃了一惊。 定陶现在极为紧要,还不是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因此还留着他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梁山稍微一稳定,势必将他们的田地给分了,因此定陶士绅心中都有些浮动。 可惜的是,宗泽是什么人?即便是他看不出来,折彦质、公孙胜、郭药师等智谋之士又如何看不懂局势? 甫一进城,宗泽就以军情紧急为由,征调了大户们的家丁、护卫,没收了兵器以后,就要他们协助梁山军马运送粮草。旋即又征调各家的年轻嫡系子弟,前往军中协助处理政务。 实际上就是当了质子。 两手下来,定陶中的几家大户都老实了许多,不敢再生出来任何非分之想。 不多时,一骑探哨急匆匆的赶到宗泽身边,道:“禀将军,国公距离此地还有五里。” 五里已经很近了,纵马狂奔须弥便至。 宗泽脸上漏出来笑意,对着众将道:“诸位,国公来了,且打起精神来!” “喏!” 第二十四章 宗泽将兵 “诸位!” 人未至声先到,柴进看到如此多的英雄豪杰早就安耐不住,提前发了声,旋即翻身下马,快走几步将宗泽扶了起来,道:“辛苦诸位兄弟了!” 一干将士随着宗泽的起身,也站了起来。 宗泽颇为自傲的道:“禀国公,幸不辱命!” 柴进喜笑颜开,拉着宗泽的手往城里一边走,一边道:“牟驼岗呢?” “全部拿下!”宗泽用力的攥了一下拳头,乐呵呵的看向郭药师道:“郭将军曾在牟驼岗打过球,对彼处的情况颇为了解,马匹、粮草已经全部拿了下来!” 宋廷的天驷监就在牟驼岗,此处有马匹两万余匹,粮草无数。 历史上郭药师投降宋廷期间,便在牟驼岗打过球,后来其人引着金兵南下,把这些马匹、粮草全须全尾的送给了宗望。 如今梁山有了柴进,自然不会让宗望得了这等便宜。 宗泽帅大军一至便带着兵马杀向了牟驼岗,那宗望不明就里,但是出于谨慎,恐梁山与宋廷联合攻打自己,忙退后了二十余里,反而将开封府让了出来。 他想的倒是清楚,梁山若是来援宋廷,反而不如示之以松,反正两家肯定不会亲密无间的合作下去。 宋廷也不敢出城搦战,金兵他们已经打不过了,倘若梁山军马也攻城,为之奈何? 可惜的是,梁山丝毫没有帮助帮助宋廷的打算,从容的在两家眼皮下把牟驼岗两万多匹马匹,大量的粮草器械吃了下来。 事后反应过来的宋廷和金兵自然暴跳如雷,但是两家正在关键的时刻,没人敢再惹怒梁山。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梁山的南下,杜充的决河之策非但没有被谴责,反而因为料中了梁山南下,摇身一变成了宋廷的大功臣。更是被赵桓引为谋臣,加封龙图阁学士,一时间官运亨通。 事情就是这么滑稽,没有丝毫抵抗就将半壁江山拱手送人的官员青云直上,数百上千万流离失所的百姓无从叫苦。 话说回来,这批粮草马匹也大大的缓解了梁山的压力,最起码对京东、河北的粮草需求小了很多。 柴进笑着拍了拍宗泽的手臂道:“汝霖为我立下如此大功,真不知道该如何封赏。” 宗泽字汝霖,虽然年岁比柴进大上不少,但是毕竟在柴进手下做事,因此这声汝霖也叫的。 宗泽摇了摇头,道:“老夫当日跟随嵇康北上,就带着死志去的。只要能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名利与我何干?况且人生在世所需不过床榻一方,房屋一间罢了,我要封赏何用?”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城内,一番分主次坐定后,柴进却高声道:“诸位,” 众将急忙站了起来,对着柴进行了一礼,纷纷道:“哥哥!”,“国公!”。 柴进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坐下,口中道:“诸位,我这次来是为了给宗将军压阵的,一切军事行动都要听从宗将军,他是这次的军事主帅,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谁要是阴奉阳违、违背军令,休怪柴进不讲旧日情面。” “喏!” 众将轰然,却都打起精神来。 宗泽不过是登州通判,微末小官,被柴进提拔为梁山军方前三的人物,本来还有许多将士心中不服。但是宗泽带起兵来,却人人信服,军中拧成一股绳,再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真不知道这个登州通判有神鬼莫测只能,还是哥哥慧眼识人。 柴进说完就将主位让给了宗泽,坐在了右手边宗泽的座位上,也就是关胜的旁边。 宗泽也不客气,他担当主帅本就是梁山军政两院定下来的政策,他与柴进推脱一番后索性接了职位,当即大手一挥,道:“郝思文!” 两员梁山上将跨了一步,齐声道:“末将在!” “郝思文将军率领本部兵马驻扎定陶,负责防备南京应天府方向的敌人,同时负责我军粮道,将军可有信心?” 但凡负责后勤的官员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必须深得主帅信任方可,偏偏郝思文又是个心细的,所率领的兵马也属精锐,担当后勤官恰如其分。 郝思文听到了宗泽的话,没有一丝犹豫,当即上前一步接过来令箭,道:“末将领命!若有粮期延误、防备不力,请将军军法处置!” 宗泽道了声好,又看向众将,道:“诸位将军,我大军开拨,须得选拔先锋将军一员,殿后将军一员,不知那位将军愿意在主动请缨,担当官职?” 宗泽这话一出,众将都有些蠢蠢欲动。 但凡是朝气蓬勃的军事队伍,都以争攻、争战为荣,梁山自然也不例外,那铁棒栾廷玉一马当先的站了出来,大声道:“我部都是梁山老兵,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事情,我比谁都熟悉,这先锋将军舍我其谁?” 梅展却道:“将军虽然锐气过人,但是这先锋将军须得老成持重之人方可。梅展自从归顺梁山寸功为例,恬居高位,实难令人信服,末将愿为开路先锋……” “梅将军!”萧王家奴也有些安耐不住,打断了梅展的话,道:“梅将军乃是名宿,这种苦活累活交给我们年轻人就是,末将愿帅本部为大军开路先锋,请宗将军允许!” “不妥不妥。”郭药师突然出言道:“萧将军勇则勇矣,但是东京情况复杂,末将熟悉东京情况,请为先锋。” 燕云降将张开却道:“郭将军所部需要拱卫中军,轻易不可离宗将军左右,还是末将担当这个开路先锋吧。” 众将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反正这先锋一职都想懒于怀中。 阮小二看得眼热,他也站了出来,他还没说话,坐在宗泽左边的关胜突然打趣道:“阮将军,你部是水军,也要争一争这先锋官一职么?” 他和卞祥是也是一卫主帅,须得拱卫中军,没有当先锋的道理。 阮小二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咱们可以从五丈河出发,直达东京。我水军怎么不行了?” 见众将都被调动了起来,宗泽抚摸着胡须道:“诸位!” 在军中要讲行伍的规则,宗泽一发言众人都冷静了下来,齐齐的看向宗泽,想听他后面的话。 “诸位将军都是人中豪杰,老夫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公平起见,不如就咱们抓阄吧。”宗泽笑吟吟的说出来了自己的主意。 柴进苦笑一声,这宗将军不知道是真的心大,还是对梁山兵马有十足的信心,认为每一部兵马都有能力担当这个先锋一职,竟然想出来这等儿戏的办法。 但是先前话已经说出来,自己也不好出尔反尔,只能继续看下去。 第二十五章 吴用的真正用处 宗泽想来早有准备,极为熟练的从桌子上拿来了一个碗,碗中有六七个捏好的纸团,他对着众人道:“诸位将军,一人捏一个吧,其中有个中字,捏到了的为大军先锋官。” 众人纷纷上前,兴高采烈的各自抓了一个阄,那阮小二也想跟着混一个,却被宗泽抓住,宗泽抓着阮小二的手道:“阮将军其心可嘉,但是你部我另有大用,当不得先锋。” 阮小二这才喜笑颜开,梁山处于上升期,屡战屡胜,这些个当将军的谁不想立下一二功劳? 或许日后封侯用得上呢? …… 一番吵闹以后,终于定下来先锋的人选,原中山安平节度使,现梁山马军第十军张开运气颇好,抽到了“中”字,其余众人再无异议。 宗泽平日里颇为严谨,到了军中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调动军心起来颇有章法,怪不得军中人人拥戴。 将领有自己的风格也算是一桩好事,况且宗泽能调动众将的战意,各部都嗷嗷的求战,也算是一件好事。 大军开拨是大事,一条条军令迅速的下发下去,一只只兵马井然有序的开始拔营,朝着远处的东京开封府杀去。 柴进手里并不是只有宗泽的四万兵马,就在开封府北面的濮州还驻扎着卢俊义部和史文恭部,只不过柴进从济州而来,离宗泽的主力近一些,这才先入的宗泽部。 行了约两日的路程,终于有探哨引着一员骁将来到了柴进面前,此人正是那史文恭手下,梁山马军第十军的主将张清。 张清一见柴进便喜笑颜开,上前一步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拜倒在地上,大声道:“哥哥!” 柴进翻身下马,上前将他扶起来,道:“好啊,许久未见,我的没羽箭清瘦了不少,倒是显得人更精壮了。” 张清摸了摸鼻子,道:“哥哥,咱们在燕云的时候伙食太好,现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活动活动,也是一桩好事。” 众人说笑了一阵,张清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柴进,道:“哥哥,这是韩企先韩先生的亲笔书信,史文将军恐事情紧急,让我先交付给哥哥。” 柴进脸色严峻的接了过来,验明真伪后将其打开。 信比较长,总体是韩企先在诉说河北的情况。 河北的局势比柴进想象的还要麻烦,太多宋廷的遗老遗少居心叵测。他们中有的是担心梁山打土豪分田地将自己祖祖辈辈积攒的钱粮给分了;有的则是做多了亏心事,怕成了梁山的刀下亡魂;更多的则是被人裹挟,做下不少反对梁山的事。 说实话,梁山以前得到的土地要么如辽东、耽罗岛一般,基本上没有人烟,需要从头开耕;要么是如燕云一般,大战连连,各种大族都被打断了筋骨,无力反抗;要么如淮南一般,洪水冲走了一切;要么是如京东一般,经营数年。 只有一个河北,河北守兵都被杜充带走,各地都以投降为主,那些个劣绅没有经历刀兵,势力有些大的吓人。 梁山有改造归顺军马的经验,却没有改造归顺地方的经验。 柴进越看越怒,狠狠的将书信一拍,对着身边的高宠道:“传我将令,让耽罗岛的吴用来河北。再由梁山探哨营和梁山军法处组建一支队伍,由吴用带领,专司河北事情,许他专断之权,若是有通敌、作乱者,一并处置。” 宗泽吃了一惊,上前劝阻道:“国公,万不能开罗织的先河啊!” 梁山探哨营与军法处本来是两个机构,探哨营精通打探,擅长寻觅各种信息,军法处则是梁山的法律的代表,这两项本是互相监督的,若是都让一人把握,这权利有些太大了。 柴进冷笑一声,将书信递给宗泽,道:“我以为河北士绅只是不服我梁山的统治,疮疥之疾罢了。宗将军且看一看,袭杀到任官员,暗中收购粮食,与宋廷私通,一件件一桩桩,哪一样要不了他们的命?” 这些事情在任何势力都是犯忌讳的,况且梁山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官员,就让你们这般给暗中杀了? 真当梁山的大军是纸捏面塑的么? “我给足了河北士绅面子,让我政务院首席韩企先亲自去河北抚民,这帮贼厮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用这么多的下作手段。”柴进心思平静了许多,继续道:“对了,让花荣部入驻真定府,广惠部入驻大名府,负责运粮的重任,同时负责在河北剿匪。” 说是匪,其实大部分都是那些个大户人家的私兵。吴用虽然权谋过人,但是还得有一只军马给他背书。 宗泽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国公,派人是肯定要派的,但是不能探哨营与军法处让一人掌控,权力太大。” 柴进看着宗泽坚定的眼神,却已经反映了过来。 梁山最初想做的是三权分立,法律系统独立与梁山文武之外,但是却能够监督梁山文武,自成一套体系。倘若柴进开了文官干涉法务的先河,恐日后有奸人作乱。 沉吟片刻,柴进点了点头,道:“宗将军说的极是。既然如此,让吴用带领一千梁山亲卫军去吧,再让张叔夜抽调军法、民法二部精英,星夜南下。只要有不法之事,便一律给我彻查到底。” 凭借吴用的奸诈与权谋,对付这些个劣绅易如反掌。虽然没了探哨营与军法处,但是柴进相信吴用能把河北弄个底朝天。 柴进拿着手中的书信,递给高宠道:“将这封书信抄写两份,分别给吴用、张叔夜一份。” 这是表明自己的决心,既然河北士绅作祟,那边直接扫荡过去,索性把整个河北好好的打扫一遍,再进行改造。 “喏!” 看柴进这般做派,宗泽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知人善用,勇于纳谏,人君之像。 说句不客气的,柴进就是开国君主,他立下的许多规矩后代子孙都要遵守。他能在大怒的时候,没有将手伸向法律系统,也算是给这个系统加了一道保护。 第二十六章 垂拱殿议事 日后张叔夜知道了这些事,感谢不感谢自己另一说,最起码梁山法律系统有了真正敢做事的胆量了。 “另外。”柴进突然开了口,但是他旋即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宗泽道:“嵇仲……嵇仲缺少了个名头。” 张叔夜虽然兼管军法处和民法处,但是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名头,让两处法律官员缺少一些底气。但是柴进尚未称帝,倘若给张叔夜廷尉或者大理寺卿的名头,容易给一些野心家借口。 见柴进问了过来,宗泽沉吟片刻道:“要不……要不就叫大理院吧。” 梁山有政务院、军务院,这又来了个大理院,直截了当的表明三者行政级别是一样高的。大理院还借用了大理寺的名号,简洁明了却颇有些滑不溜秋。 柴进满意的点了点头,宗泽虽然被自己当做武将用,但是却是的的确确的文人出身,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是手到拈来。 …… 短暂的插曲没有影响大军的移动,又走了数里之后终于与卢俊义部、史文恭部汇合。 俗话说得好,兵到一万无边无垠,这足足八万梁山主力往汴京城东一摆,足以令正在对峙的赵桓和完颜宗望心中惊慌。 垂拱殿里气氛诡异,柴进与赵金福之事朝堂之上也略有耳闻,或许可以在此做文章,让柴进的兵马击溃金兵,最差最差也不能与朝廷敌对。 但是,这种事情涉及到皇家颜面,若是事情顺利尚可,若是事情不顺让赵桓丢了面子,日后定遭清算。 因此无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见没人说话,赵桓暴跳如雷,大声道:“尔等食国家俸禄,缘何这点事情拿不出来点主意?” 金兵围城已经快三个月了,勤王之军遥遥无期,数十万西军被金兵死死的锁在潼关以西,偏偏禁军和京东、京畿路的兵马也不堪一用,屡战屡败不说,还丢粮草器械无数,平白资敌,令宗望没了后顾之忧。 好在种师道倒是个能战的,要不是其部麾下兵马骁勇制住颓势,只怕金兵一鼓作气就要杀进开封府了。 可惜的是,随着河北被梁山拿下,河北兵也失去了战心,若不是种师道、岳飞等人勉力维持,只怕这批向往梁山的兵马早就做了鸟兽散。 见没人说话,京城四壁守御使刘韐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柴进兵强马壮,若是记恨朝廷与金兵一并杀来,恐城池难以维持……” 刘韐是太学学生出身,元佑的九年进士,但是做事勤敏,眼光、能力、手段都不缺,更是被熙河路主帅王厚提拔,担当陕西转运使。 后来西军名将刘法被童贯害死,便是刘韐出手,整顿西军,把西夏的进攻一步步给瓦解,因功被封为徽献阁待制。可惜的是刘韐的待制每当几天,就遇到了金兵南侵。作为少有知兵的文官,刘韐奉命出任京师四壁守御使。 见刘韐出言,宰相唐恪却道:“刘将军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梁山贼子与金兵有不共戴天之仇,那梁山杜壆更是掘了金兵的老窝,他们如何也不能一起攻击朝廷。依我之见,这柴进多半是想要捞一笔好处,或是给自己正名,或是讨取一些金银罢了。” 唐恪是因为主张割让疆土、百姓,才被赵桓提拔为宰相的,在他看来若是朝廷与梁山联合,势必与金人再无转圜的余地。到时候自己这个主和的宰相再无半点用处,如何自处? 况且,他是真被金人打破了胆子。 赵桓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金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钱粮、人口,根本无意宋廷的江山。 而梁山则不然,从燕云、辽东、淮南、京东诸路梁山的动向就可以看出来柴进的心思,输给金兵无外乎就是割地、赔钱罢了,倘若输给梁山可是要了赵氏的命了。 唐恪见赵桓点头,洋洋自得的道:“以我之见,不如暂且答应金人的要求,由太上皇前往金兵兵营……” “住口!” 见唐恪口出不逊,那厢里深受赵佶提拔的种师道终于安耐不住,他大喝一声,道:“你身为国朝宰相,深受皇恩,怎可怂恿陛下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金人提出来的意见便是割让河东路,然后赔偿钱粮无数,但是有一个附加要求,那就是要赵佶前往金军营中主持割让事宜。 唐恪冷笑一声,道:“种师道你也有脸说出来这种话,姚平仲劫营之事尚未说清楚,尔真以为朝廷法度是虚设的么?” 姚平仲乃是西军名将姚古之子,因其悍勇过人被赵桓看中。姚平仲倒也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他提议趁夜去劫金兵的兵营,或许可以扭转战局不利的局面。 但是谁料想金兵却已经暗中的了消息,直接将营寨让了出来,让姚平仲劫了个空。 出了内奸这是大事,当时担任守城大任的种师道和李纲都被褫夺了兵权,这才把兵权交给宰相何栗。 但是何栗一点也不合理,晃晃悠悠根本没有个守城的样子,整日里求神拜佛,令赵桓尴尬无比。无奈之下赵桓这才将兵权交给刘韐,也正是因为此事,刘韐才与唐恪、何栗等人结怨。 种师道悲愤至极,姚平仲之计乃是姚平仲与赵桓二人定下的,他和李纲哪里会知道?更别说泄露消息了。 可惜的是定计是赵桓,出了事总不让免了赵桓的职吧?只能让李纲和种师道这两个冤大头担责,这种鸟事上哪说理去? 好在,赵桓倒不是个痴傻的,他若是就这么不顾伦理道德的交出去赵佶,以后谁敢言忠孝? 这会动摇国本。 “太上皇年岁已大,殊为不妥。”赵桓颜色冷峻的摇了摇头,制止了唐恪的胡言乱语,但是心中却依然有了一些后悔。 这种人虽然被自己火线提拔,忠心十佳,但是能力不足,有时候容易出一些昏招。 唐恪吃了一惊,他的本意是让赵佶吃吃苦头,也好巩固赵桓的皇位,想不到管家竟然这么反对,看来此计真的行不通了。 此人的确缺少一些大局观,若是赵桓真这般行事,天下人如何看赵宋? 先有赵匡胤欺凌孤儿寡母,后有赵光义烛影斧声,再闹出来一出父子相残,天家的颜面还要么? 这时,御史中丞突然站了出来,道:“官家,金人围城,必然也已经到得了柴进带领兵马前来的消息,其态度应该会软上一些,何不遣使问之?” “会之此言甚合朕意,准!” 第二十七章 还有呢 “官家万万不可!”一直没说话的种师道悍然出言,道:“官家,柴进兵精将广,又有火炮、炸药等法,不可力敌!为今之计还得虚与委蛇,再图未来!” 种师道根本不相信朝廷和金兵联手能打得过梁山兵马,羸弱的朝廷兵马连金兵都打不过,而金兵尚且要在梁山的攻击下苦捱,朝廷又如何是梁山的对手? 种师道略一思考就发现这场战斗毫无胜算,当下再也不顾及其他,大声继续道:“官家,柴进与皇室有旧,或可引为助臂,何故要与之为敌啊!” 唐恪虽然被赵桓打了脸,但是他却知道现在正是表现自己的时候,当即反驳道:“我听人说西军种家满门忠烈,都是名将之资,缘何种将军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是依照种将军所言,今日不打柴进,明日不打柴进,等柴进将河北、淮南、京东都给吞下肚里,朝廷哪里还有胜算?” 种师道看着赵桓不善的眼光心中暗道一声:坏了!但是事情紧急,他只能硬着头皮行了一礼,道:“官家容禀,梁山精通火药、冶炼、酿酒,所打造的盔甲、兵刃、火药都是威力十足,若是朝廷没有应对的手段,难以取胜!以我之见不如暂且借柴进之力,先将金兵送走。然后励精图治,积攒粮草器械,先灭各地匪寇,再图谋火药、冶炼等技术。到那时国朝同等军队下不弱于梁山,凭借广大的国土覆灭梁山,再剿灭金国,中兴可期!” 种师道越说越亢奋,索性将心中所想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他又道:“官家,臣在河北的时候曾经派遣人马打探燕云的消息,但是火药作坊、冶炼作坊都有要兵看守,根本偷不出来梁山的图纸、配方。因此臣只能在河北也成立各种作坊,以期日后使用,但是随着杜大人拱手想让,都落入了梁山手中……” 种师道憋屈极了,自己辛辛苦苦带着兵马来勤王,没被敌人怎么着,反而被杜充把自己的老巢给送了出去,谁能不气啊! 杜充涨红了脸,但是他资历不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种师道。 刘韐算是殿中少有知兵的,听种师道这般说辞连连点头,他虽然没有见过梁山兵马的威力,但是对于种师道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若是梁山真的有这么多的手段,徐徐图之真乃是老成谋国之言。 退一步说,朝廷虽然没了河北、京东、河东、淮南,但是还有京畿路、江南两路、广南两路、两浙路、福建路、秦凤路、成都路、夔州路、荆湖北路、荆湖南路、永兴军路、京西南路等十四五路在手! 若是拼战争潜力,宋廷还真不怕! 你柴进就是把河北、京东、淮南等都吞下,也不过是千万人口的样子,朝廷还有一亿多人口,凭什么拼不过? 到时候朝廷励精图治,看着柴进与金国火并,坐收渔翁之利,徐徐图之,岂不美哉? 见赵桓若有所思,那厢里李纲却站了出来,道:“若是依彝叔,眼下又该如何破局?” “连柴灭金。” 种师道嘴里蹦出来四个字,却看不到赵桓的脸色越发的变黑。 就在赵桓还未发作的时候,突然一个宦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着赵桓耳语了一番,旋即立在一边,像是在等赵桓的命令。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赵桓叹了口气,道:“柴进遣使来了。” 梁山要的不多,但是也不少。有些东西能在战场上打出来,有一些却打不出来,因此遣使试探一番就成了必要的事情。 这也是在摸朝廷底牌。 种师道却根本不管赵桓的脸色,往前一步又道:“陛下,事急从权,何不先让梁山使者前来一见?看看梁山的打算再说?” “咳咳。”年逾七十的种师道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他这几年看得到梁山的发展,忧心太重,眼看着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没有几天好活了。 这也是他敢直言劝谏的原因。 赵桓叹了口气,种师道年逾七十,其子其孙大多都战死沙场,也称得上满门忠烈一词,这等垂垂老矣的元勋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待赵桓说话,御史中丞秦桧却站了出来,道:“陛下,国朝乃是上国,若是不见恐短了气度。” 赵桓点了点头,秦桧所说的倒是极是,便道:“既然如此,宣柴进的使者进来一见吧。” 不多时,一个道人模样的人施施然走入殿内,对着赵桓行了一礼,道:“梁山公孙胜,见过陛下。” 赵桓见他礼数甚恭,平白多了几分好感,道:“你是柴进的军师?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陛下。”公孙胜抬起头来,道:“我梁山替天行道,向来忠君爱国。听闻陛下被困,我主柴进特帅兵马勤王而来!十万忠勇善战的将士就在城外,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便可以将金兵全歼于此!” 公孙胜面貌惊人,言语之中却有刀枪之声,令人凭空多了几分信服,更是听得赵桓血脉膨涨。 但是梁山会有这么好么?赵桓试探性的道:“汝等远道而来,可有什么请求?” 公孙胜裂开嘴,笑了笑,道:“国公忠君爱国,为国家收复燕云,本是功臣。奈何朝中小人作祟,将国公污蔑为叛臣。小人请官家恢复国公的身份,此其一也。” 梁山原道而来,你若是连个名号都不给,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 赵桓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公孙胜却看向诸位大臣,道:“那位是杜充杜大人?” 杜充往前走了一步,傲然道:“本官便是。” “梁山本欲趁金兵南侵的当头北上,与金人做殊死一搏,与朝廷互为呼应。”公孙胜叹了口气,继续道:“奈何这位杜大人掘了黄河,生民罹难,我家国公不舍淮南百姓遭劫,这才有了南下之举,小人请陛下诛杀此僚,以慰各地遭灾百姓的在天之灵!” 杜充一阵腿软,他万万没想到梁山的报复来的如此之快,但是事关国运,他只能无助的看向赵桓,想从赵桓脸上看出点端倪。 “还有呢?” 赵桓不悲不喜的脸色说出来了三个令杜充绝望的字。 第二十八章 与司马昭何异 还有呢,意思就是朝廷可以允了这些条件,只要公孙胜后面的条件可以,杜充杜大人可以送给梁山祭旗。 何等令人绝望? 公孙胜却看不都不看脸色煞白的杜充一眼,拱手又道:“淮南、河北两路、京东两路遭了难,各地都在重建,梁山斗胆派遣官员治理各地,请陛下以正名号。” 这是割地了。 “另外,兵马一动粮草百万,梁山又要肩负着淮南赈灾,钱粮不济,小人恳请陛下拨付钱粮,以救济灾民,抚天下百姓。” 这是讨要钱粮。 赵桓脸色铁青,嘴里挤出来几个字,道:“朕知道了,道长先下去休息吧。” 公孙胜嘴张了张,只道了声诺,旋即又礼数极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在太监的引导下退出殿外。 “诸位!”看着公孙胜渐渐退出了殿外,赵桓的声音大了起来,他大声道:“梁山贼子野心,万不可与之结盟!若是依照着梁山的意思割让京东、河北、淮南,国朝将永无宁日!” “今日事急从权,必须与金人联合共抗梁山!否则丢掉半壁疆土,我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种师道听的点懂赵桓的意思,梁山的胃口实在是太大,可是宋金联军打得过梁山兵马么? 不待种师道说话,那厢里何栗、耿南仲、杜充等一干朝廷高官齐齐的站了出来,齐声道:“陛下所言有理!” 杜充声音尤为的大。 就在此时,种师道突然也站出来道:“不如陛下遣使问一问金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如同拨开雾霾见明月一般,李纲眼睛一亮。这金人与梁山交恶已有数年之久,两方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金人却肆无忌惮的南下开封,定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斜也势必还有后手,说不得也有一二条计谋来算计梁山。 想到此处,李纲往前站出一步,对着赵桓道:“陛下,何不如坐山观虎斗,先让梁山与金人斗上一场,两虎相争必有损伤,到时候我们观行事而行。若是金人胜,我们可以与梁山和;反之亦然。两者的败者,必然没有那么多要求。” 李纲说完与种师道对视一眼,两人心中有些戚戚然,梁山从草莽中起身,金人从极北贫瘠处崛起,两者一个靠着火器,一个靠着兵马的悍勇都打出来了一片天。偏偏占据着富庶之地的宋廷却没有多少能战的兵马,只能行这种委曲求全之计。 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赵桓闻言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伯纪真不愧是老成谋国之言。既然如此,那么由刘韐暂且稳固城防,积累粮草军械,再让各地勤王兵暂且按兵不动,以免惊动双方,且看他们如何争斗。 …… “哥哥,难道你就真不怕宋廷允了我们的那些条件?” 梁山的军事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将金人的主力给覆灭在京畿,一个是拿下这座天下人口最多、最繁荣的城池。 如果是宋廷真的对梁山有求必应,那么梁山还好意思去夺取开封么? 看着高宠的疑问,宗泽颇为赞许的笑了笑,柴进却不厌其烦的解释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在宋廷看来,金人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最多如辽国那般拿下河东,到时候朝廷赔款割地就是。” 看着高宠若有所思,柴进指了指折彦质,道:“众将都靠过来些,让仲古给你讲一讲吧。” 折彦质见点了自己的将,当即道了声喏,看着众将领都靠了过来,他才清了清嗓子,道:“宋廷积弱已久,好水川之战后,宰相富弼更是放出‘愿二十年口不言兵’这种腐儒之言。但是因为惧怕失败,一味的避战,于国、与民都无半点益处。况且战争不是你说不打就不打的,你不打敌人,敌人就会来打你。” 说着,折彦质笑了笑,道:“扯得有些远了,但是宋廷极弱,缺少点豪赌的勇气。金国来袭,他们得过且过般的用割地赔款给搪塞回去,大不了就在渭水与黄河一线布置防线,凭借着山川之利,总能防得住。但是我梁山不一样,不论是哥哥的出身,还是我梁山的愿景,都是要以统一天下为目标的。况且京东、淮西、河北已经对宋廷的京畿行成三面包围之策,除非宋廷想要迁都,否则必然要与我梁山硬碰硬的来上一回。” 折彦质说话说的极为清晰,选的理由也极为充分。 与折彦质相交莫逆的刘锜却有了不同的意见,站了出来问道:“虽是如此,但是那种师道驻守河北的时候,屡次窥视我军实力,想来对我们也有所了解。我梁山现如今带甲八万,就在这开封城下,想来此人应该会主张与我梁山暂时结盟吧?” 折彦质笑了笑,看了看宗泽,道:“宗将军与我讲过一个道理,叫做换位思考。皇帝的身份限制了他的处事方式,经常有皇帝做出来一些惊世骇俗之举,但是若是从皇帝的想法处思考,那就能理解了。” 听到折彦质这般说话,有不少将领眼神都若有若无的瞟向柴进。 日后柴进肯定是要登基称帝的,那折彦质就不怕他的这些措辞犯了柴进的忌讳么? 折彦质也忽然领悟了过来,急忙对着柴进行了一礼,道:“国公……” 柴进笑了笑,制止住了折彦质,道:“放心说便是,我这一世只想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想让他们有尊严的去生活,让这个民族回到他应该在的位置。” 折彦质心神荡漾,点了点头,柴进做了个手势,示意折彦质继续,折彦质这才更加狠辣的道:“他赵桓根本不在乎国家、天下如何,他只在乎他的皇位是否牢固。割地、赔款,哪怕是将这半壁江山拱手送人,他都可以接受,但是他的皇位不能有一丝的不稳固。而国公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皇位。” 听到了折彦质这般说话,刘锜抚摸着胡须点了点头,其余众将也都是若有所悟的样子。首先是赵匡胤本身就对不起柴家,当年郭荣也就是后周世宗柴荣将赵匡胤从马直军使提拔到殿前都点检,何等的重用?等郭荣死后,留下孤儿寡母想要依靠赵匡胤辅佐,这厮转手就纂了人家的江山。 与司马昭何异? 第二十九章 金吾卫大将军嘛 说实话梁山人才并不少,武将方面济济一堂,宗泽、杜壆等人已经历练出来,自不用多说。偏偏手里的文官也都是一时才俊,如韩企先、张孝纯、张叔夜乃至萧嘉穗、万俟卨都算得上是宰辅之才,再加上柴进重视文教,亲自下大力气培养人才,组建学校不知凡几。 但是柴进却不知足,看到有潜力的人才就爱不释手,不择手段的培养将士们的眼界,何也? 原因也很简单,梁山走的路与过去王朝的路不一样。 过去的朝廷倚重士绅治理天下,轻飘飘的一句“县官不下乡”将朝廷与黎民给彻底的隔绝开来,把最基层,也是最重要的治理权拱手送人。若是遇到一些开明、忠贞的士绅那还好,倘若遇到鱼肉百姓、欺上瞒下的,又当如何? 梁山不光是要下乡,甚至许多地方的村官都是梁山派遣过去的。与前朝相比,梁山有数十上百倍的官吏缺口,再加上柴进野心极大,日后还有更广阔的地方需要治理,目前这点官员还真不多。 当然只要梁山肯舍弃打土豪分田地,再让渡给那些士绅们一定的利益,梁山便轻而易举的稳固在各地的统治,只要数年便可以从容的夺取天下。 但是,若是梁山肯割让百姓的利益给士绅,那么跟过去的皇朝有什么区别? 这条路必须走,哪怕前面尸骸遍地。 军帐里面气氛愈发热烈,这些大将平日里各自镇守一方,也难的相见,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可以商讨局势、验证兵法,哪里还敢不珍惜。 正说话着,宗泽突然来到了柴进面前,轻声道:“国公,来了。” 来的是辽国降将耶律余睹,此人虽说是降将,但是金国被梁山击杀连翻大将,已经隐隐有些青黄不接的劲头。这耶律余睹俨然成了宗望的左膀右臂,这次更是亲率五千大军杀来叫阵。 “柴进小儿上前倾听,汝等合伙皆为草寇,上下都是强盗,让尔等侥幸得了南京,竟然这般不知进退,来捋我大金的虎须!真当我大金是泥捏的么?若是有胆,便出来与我斗上一斗,若是不敢那边退回梁山泊,引颈就戮!” 耶律余睹骂起阵来滔滔不绝,但是结合到此人的身份,隐隐也有向宗望表明心迹的意思。 宗泽看了柴进一眼,柴进点了点头,宗泽这才看向众将道:“那位将军愿意出阵,试一试这伙金兵的手段。” 那厢里早就憋坏了一员上将军,此人性急如火,更是深得柴进器重,如今虽然成为一军之主却仍旧难掩赤子心性,他怒喝一声,道:“宗将军,末将请战!” 宗泽一看来将当即点了点头,道:“就让袁将军上前试一试金人手段吧。”说着,宗泽又看向带兵出来的王禀,道:“王将军,你帅本部兵马为宗将军压阵,许你自由进击之权。” 王禀磊然道喏。 宗泽满意的点了点头,众将之中若论武艺王禀或许只算是中流,但是若是看韬略、兵法,王禀绝对还能更进一步,是以宗泽这才点了他的将,让他帅本部跟出来。 袁朗早就憋不住了,听宗泽说完了话,当即拍马来到阵前,语气倒突然缓和了几分,颇有些文雅的道:“我倒是听闻过将军的名号。” 耶律余睹闻言心中颇为自得,这梁山贼子倒还是个识货的。 “金吾卫大将军嘛,未知耶律都统不去镇守东路,怎么跟金人混在了一起啊?” 袁朗说着哈哈大笑,这耶律余睹本是辽将,更是那天祚帝的妹婿,贵为金吾卫大将军,执掌数万兵马。这般重臣却没废金人一兵一卒,自己主动的入金营投降,令人十分不耻。 耶律余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阴森这脸道:“耶律延禧昏庸无道,我投效大金乃是大势所趋,尔等草寇又懂的什么?” 袁朗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讥笑道:“听闻大将军与我部郭药师有旧?” “当年在我马前苦苦求饶的小卒也有这份造化?你且回去,换郭药师出来,看看他还认不认得我这个昔日将军。” 耶律余睹之前在辽国的时候,奉命处理罗青汉、董仲孙等人为首的怨军叛乱,郭药师当时也在怨军却拨乱反正的杀了罗青汉等人,率部投诚辽国。但是耶律余睹心思歹毒,竟然想着把这怨军将士给全数掩杀,可惜被萧干拦了下来,这才保全了郭药师等人的性命。 袁朗叹了口气,用一副怜悯的表情看向耶律余睹道:“怪不得金吾卫大将军会变成金人的马前卒,将军如此桀骜,有这般际遇也算是情有可原。” 耶律余睹被袁朗这般不冷不淡的语气噎了个够呛,他索性手挺着长枪,大喝一声道:“贼杀才,且吃我一枪!” 袁朗何等人物,自是丝毫不惧,当即迎了上去。 只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愤怒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袁朗与耶律余睹交手不过十余回合,那耶律余睹自知不敌,已经心生怯意。他虚晃一招拔马就跑,袁朗心本欲活捉此人,见他作势要逃,心中有些不甘,急忙拍马追赶。 远处观战的王禀看得真切,那金兵随着耶律余睹的失利变得有些慌乱,阵脚都有些不稳。 王禀看了宗泽一眼,道:“宗将军……” “准!” 不待王禀说完,宗泽的话音已经回了过来,他还略有诧异的看着王禀,像是再说我刚才不是给过你权利了么? 王禀嘿嘿一笑,道了声喏,大声道:“全军冲锋,给我击溃这波金兵!” 随着王禀的一声令下,五千多马军主力杀了出来,浩浩荡荡的朝着远处的金兵主力杀去。 就这么一段时间,那耶律余睹已经回到阵中,他听到身后的声音急忙回头一看,却看到这副景象,当即下令道:“全军撤退!” 一个一门心思要走,一个一门心思要追,金兵毫无战力,完全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更有那女真族的战士用蹩脚的汉语骂着耶律余睹:“直恁娘,战死也不跑!” 可惜是的,王禀的兵马转瞬即至,那大声喊着战死也不跑的金人旋即被马蹄踩踏成了一滩肉泥。 第三十章 宗望在做什么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只金兵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梁山兵马击溃,王禀更是亲自率领兵马杀出去二三十里,足足杀到了开封府近郊这才作罢。 谨慎,是一个良将最基础的战斗素养。 可是,金兵的目的何在? 就这么送一波人头? 军帐内的众将士百思不得其解。 见没人说话,卞祥试探性的道:“公孙先生还没回来,不知道汴梁形式如何。但是以我军兵强马壮,人数众多,根本不怕他们。以我看来多半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那一套。做出一副暗藏杀招的模样,趁机在汴京捞足好处,然后撤退。” 卞祥算是仅次于柴进、宗泽的顶级将官,他一说话别人都得好好的思考一下。 卢俊义却不答反问道:“倘若卞将军是金人,那这仗该怎么打?“ 卞祥听说,略一沉吟,指着地图道:“我军算是主力尽出,各种火炮、火枪都带了出来,我若是金人应该迅速的把开封打破,把钱粮劫回去,转变成实力,以图日后对抗梁山,才是正理。” 卞祥的话说的倒是不错,很多将官都连连点头。 “可是,金人在汴梁城下蹉跎旬月,非但没有迅速的把军事的胜利转变成实力,甚至等我军暂时摆平了淮南赶了过来都没有一个决策……”卞祥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 “金人想跑!”“他们想走!” 史文恭和关胜异口同声的出言道,史文恭示意关胜先讲,关胜侃侃而谈道:“依我看来我梁山势大,发展潜力无穷,金人独立对抗我梁山已经没有胜算。他们缺钱、缺粮、缺少兵源,只有得到宋廷的全力支持才能对抗梁山。” 说完关胜就闭上了嘴,看向了史文恭,史文恭接过话来道:“偏偏宋廷小心思甚多,兵丁又缺乏战力,不如一战将其打服,使之年年进贡,成为金人对抗我梁山臂助。” 说着,史文恭叹了口气,道:“可惜宋廷平日里软弱,这次难的的硬气了一回,竟然顶住了压力,金人已经成了骑虎难下之势,只能暂且用这疑兵之计吓退我军,然后徐徐退军。” 萧王家奴张了张嘴,但是看说话的都是卫一级的重将,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说话。 宗泽倒是个眼尖的,点了他的名道:“萧将军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咱们畅所欲言,说错了也没关系。” 萧王家奴拱了拱手,对着众将道:“诸位将军,小将是奚人出身,也算是世居北地,因此对金人统帅宗望也有所了解。此人狡诈多智,却又不缺悍勇之气,算的难得的帅才。而今日的计谋未免太过于……” 刘锜却是极为喜欢萧王家奴的看法,点了点头示意萧王家奴继续道:“萧将军说的不错,若是宗望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咱们也没必要在这地方商讨这么久了。” “可是,我们了解宗望,知道此人的智谋,宗望也了解我等,我军中并不缺乏智谋之士,这么浅薄的计策……”萧王家奴说话说到一半,但是言外之意已经极为明显,那就是宗望定然还有后手! 这时折彦质也站了出来,道:“不错,俘虏我去看过了,耶律余睹的兵马中只有一成左右是金人,其余大部分兵马都是以宋廷各地的降兵为主。若是真要引诱我军向前,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卢俊义道:“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看法倒是跟萧将军一样,那宗望多半算到我军会猜到他想逃,然后布置后手,以图取得更大的战果。此人狡诈多谋,定不会这么灰溜溜的撤回去。”折彦质回道。 众人众说纷纭,卞祥突然站了出来,道:“依我看来不管他做什么,我军前来反正是要把这伙金人主力给灭在此地的。他要是想跟我军决战,定不会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手段,只要我军各部兵马稳步向前,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一力破之。只要广派探哨,谨防中了埋伏,我军何惧之有?” 一力降十会,倒也是正途。 宗泽点了点头,看向众将道:“诸位将军,可还有什么补充的么?” 账中议事是梁山的传统,本就是畅所欲言的时候,但是信息太少,再讨论下去反而丢了战机,殊为不美。 见众人没说话,宗泽下令道:“既然如此,各部稳步向前,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张开部为先锋,王禀部为左翼,张清部为右翼,各部广派探哨,务必要做到小心谨慎,不可中了敌人的阴招。” “诺!” …… 出乎意料的是,眼看着梁山的兵马杀来,那宗望的主力却开始缓慢的撤退。梁山进十里,宗望就退十里,两者之间正好有五十余里的距离。偏偏梁山携带的辎重比较多,各种火炮、器械都比较齐全,而宗望部丢弃了大量的辎重,一时间行军速度极快。 这种情况前所未见,什么时候悍勇的大金勇士一仗未打就要悍然撤退了?这样行事完全挫败了金人基层将士的信心,有不少几十年的老兵甚至公然违抗军令,死战不退。 可惜在梁山强大的火力之下,几十上百的金兵根本翻不起任何浪花,轻而易举的被梁山兵马给团团围住。 围而不杀,这是要引宗望出来,好歹打上一场,这般你追我赶算什么事? 但是宗望却好似看破了一般,不仅没有派人出来救援,反而加快速度逃走,像是惧怕了梁山一般。 这么一来,这几百金兵就被梁山白白的吃了下来,直接影响了宗望营中的氛围,无数的汉人、奚人、契丹人开始有了别样的心思,每日里光逃走的军士就不下千人。 更有不少将士直接投了梁山,将金人营中的事情一一透露了出来。 这是大事,证明了宗望已经没有统御这数万大军的实力了,梁山众将听闻了这般消息再也按耐不住,都嗷嗷叫着求战,仿佛只要抛弃辎重杀出来,便可以一战覆灭金人数万主力! 第三十一章 宗望之谋 一日的时间,宗望的大军就离开了开封府附近,将这座城让给了柴进。 宋廷对于宗望的这般做法也看不明白,坐山观虎斗之计仿佛成了无用功。但是柴进与金国有本质上的不同,赵桓也没有沟通梁山的想法。宋廷打不过金人,未灭打不过梁山的贼子吧? 宋廷没有派遣使者去梁山营中说话,梁山索要了两次公孙胜,但是宋廷紧闭城门,一点跟梁山交流的意思都没有。 留下来史文恭带领史进、张清、阮小二的水师三部封锁开封,柴进与宗泽等人继续杀向宗望的主力。 趁其病要其命,金兵军纪涣散,正是击溃彼部的好机会,至于开封府反而不急,这座城就在那里,总不会长腿跑了。 又追杀了三日,金兵主力已经到了阳武县附近,那完颜奔睹却也及时的到了消息,从洛阳撤了军,彻底的把西军放了出来。 难道是坐视梁山与西军主力火并? 梁山众将众说纷纭,但是最谨慎的想法也都提议先把金人主力留在黄河以南,趁其渡河之前击溃宗望,才是正理。 这个观点极对,金国与梁山仇深似海,两者之间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宗望主力杀回河东,势必要整军备战,进犯燕云、河北。 但是,宗泽却不同意。 他不仅要求全军缓慢行军,广派探哨,还让关胜带萧王家奴、梅展二部前往郑州,防备随时到来的西军。这还不算,还命卢俊义率领兀颜光、滕戣二部镇守郭桥镇,准备随时接应主力,同事兼任着协防开封的责任。 再加上驻守定陶的郝思文部,宗泽已经在各地扔下了四万兵马,此事他手中加起来不过是四万左右。 军中颇有怨言。 尤其是像兀颜光的马军第一军和滕戣的步军第一军都是梁山最早的部队之一,这等百战之师哪里肯留在一个镇子上看别人厮杀?好在兀颜光是降将出身,滕戣则是熟悉军政工作,两人也算是识大局,这才没闹出什么乱子。 当然,宗泽身为一军主帅也没人能动摇他的决定,兀颜光、滕戣不行,柴进也不行。 “报……”探哨拉着长长的声音来到了宗泽面前,道:“禀将军,宗望大军距离我等只有五十余里,他们正在召集船只,准备从阳武渡河。” 宗泽看着那探哨问道:“敌军可有什么异常?” 那探哨忙道:“敌军征召了不少附近的船夫、百姓,像是要给他们撑船。” 宗泽没有回话,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想着什么事。 柴进试探性的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宗泽没有回答柴进,反而看向探哨,道:“传令下去,命探哨营带人查看附近被宗望征调完百姓的村子,看村中可还有铁锨、锄头等物!” 宗泽的一句话吓得柴进一身冷汗,宗望难道…… “喏!”探哨不明就里,但是还是领了命,迅速的下去安排去了。 “汝霖……”柴进张了张略显干渴的嘴唇,道:“可要提前防备……” 宗泽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柴进道:“国公勿忧,我也是猜测。至于提前防备,可以命令将士们迅速寻找附近的高点,先把辎重转移上去便是。” 宗泽虽然这么说,但是柴进与宗泽都明白,这不过是安慰彼此罢了,那宗望身为当世名将,怎么会想不到? 宗泽略带苦恼的叹了口气,道:“竟然没想象到这一手。” 其实宗泽已经算是十分谨慎的了,可惜连柴进都被一连串的大胜给打昏了脑袋,只想着速速击溃金兵去了。 到了这种时候打造船只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迅速的转移才是正理。 正在寻找高地的时候,那些个探哨终于赶了回来,一骑又一骑的探哨都在诉说各处村镇的情况,金人大肆的搜刮各种农具、壮丁,已经劫掠干净。 柴进略一掐算时间,只怕这回儿已经开始了。 好在探哨也带来了一些好消息,譬如有个凌河镇就建在高地上,彼处距离梁山主力只有不到十五里的距离。 宗泽当机令断,再也管不上如何覆灭金人主力,大手一挥,道:“传令下去,王禀、张开二部速速前往凌河镇,做好面对水患的准备。其余各部速速向前,拿不动的辎重就地掩埋,务必做到火速前进!” 宗泽这命令一下,全军都忙了起来,无数门梁山精心打造的火炮被埋在地下,还有不少的粮草、火药、火枪等等,看的令人颇为心疼。 “将军!” 宗泽正在思考自己还有没有遗漏的时候,那关胜的卫司马刘锜却走了过来,对着宗泽行了一礼,道:“将军,我们没发一枪一炮,更是连金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么就地掩埋,未免有些太过可惜。” 宗泽摇了摇头,道:“吾意已决,国公就在后面车上,刘司马若是有异议可以去跟国公说,完全可以就地免除本将的职责。” 刘锜张大了嘴,他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冷峻的宗泽,当即明白了宗泽的意思,大声道:“喏,末将领命!” 宗泽满意的点了点头。 王禀张开二部都是骑兵,不过一个冲锋的时间二将就杀到了凌河镇,镇子中百姓不多,原本还有个三四千人,但是被宗望征调走了一两千的壮丁,整个镇子颇有些萧条。 王禀下了马,一边走一边跟张开道:“张将军,请将军安排防务,让人在镇子周围布置一道土堤,我去见一下镇长。” 张开点了点头,按照军令他二人的任务是以王禀为主的,当即道了声喏,没有一丝犹豫就去开始整顿。 凌河镇的镇长姓杜,他看到这一万多骑兵杀来颇有些战战兢兢,藏在了房屋里面,准备暗地观察这伙人的动向再说。 至于阻拦,上一任镇长便是阻拦金兵入镇子,现在尸首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不多时隐藏在一边的镇长便被梁山士卒给带了过来,哆哆嗦嗦的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将军,我马上安排人手去做饭,给大军接风洗尘。” 第三十二章 末将去去就来 王禀制止住了在地上磕头的镇长,将其扶了起来,道:“镇长放心,我梁山乃是正义之师,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只不过我接到上官命令,要来凌河镇布防,准备接应主力,请镇长给我腾出来一些房屋,并迅速搜集木头、羊皮,我梁山一并折算金钱。” 镇长虽然听不明白,但是看王禀为人正气凌然却又和蔼可亲,又是同族之人,比之面目可憎金人更令人放心。 杜镇长知道军情紧急,赶忙领命,率领不少妇孺收集木头去了。 看得出来,这镇长心中还有几分防备,怕梁山军马抓了壮丁,没有让藏起来的男子出来。即便是出来的女子,那也都是用锅灰抹了脸的,生恐梁山将士起什么坏心思。 王禀苦笑一声,但是没有说破,只是抓紧功夫安排将士们修建一个堤堰,他想要用土、木头、石块把整个镇子围起来。 这是大工程,虽然他带来了足足一万兵马,但是却仍旧有些力有不逮。 梁山其余的部队也来的极快,这边王禀刚准备亲自下场,那边梁山的主力已经赶到。 众人迅速的将携带军械、粮草放进了那镇长准备的房屋中,旋即在各部主将、司马的带领下,加入了构建堤堰的工作中。 好在各部都有工兵,做起来事情倒也迅速,约莫有膝盖这么高的堤堰已经被构造了起来。 就在这第一层刚构建好,天边传来了雷鸣一般的响声,无数奔涌的洪水从北面袭来,一个站在柴进身边的年轻亲卫喃喃道:“我的妈,这是天塌了吗。” 足足一人多高的洪水夹杂这牲畜、木石,朝着凌河镇袭来,浑浊的河水令人望而生畏,更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像是在呼喊救命,又像是来索命恶鬼。 宗泽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道:“那金将当真狠辣,好在杜充……” 宗泽话没说完,但是都明白他的意思。 要不是杜充前段时间决过一次黄河,只怕洪水绝对不仅于此,到时候数人高的浪头打过来,任凭梁山如何准备也都无济于事。 可是杜充决河也害的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剩下的话宗泽说不出口。 那浪头虽然有一人多高,但是整个凌河镇都是建在高地上,又有王禀亲自带人打造的堤堰,那水流只是堪堪打到堤堰的三分之二处,部分浪花倒是冲了进来,却都无关痛痒。 “打起精神来!要检查好各处的堤堰,继续加固,不要停!” 一个又一个的将士在下面忙活,用各种材料把漏水的地方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镇长看到外面的景象更是吓出一身冷汗来,要不是这梁山的好汉,只怕自己全镇子的老少爷们都要被洪水冲走了。 镇长咬了咬牙,对着正在搬运木材的百姓道:“杜狗子,你去把我家放在正屋的棺材抬出来,交给梁山的义士。” 那杜狗子犹犹豫豫的道:“三爷爷,那可是你给你自己准备的……” 杜镇长一脚踢在杜狗子的屁股上,道:“我让你去你就去,少跟我啰嗦。” …… 一通忙活堤堰又加固了不少,但是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只要黄河的口子不堵上,那么这个水就不会停。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梁山的将士疲惫不堪,但是他们却没有骚扰百姓,用过饭之后,一个个开始围坐一团,听各军的军司马讲起军中故事来。 这是宗泽的决议,梁山百战精兵不假,但是军队扩充太快,有的部队新兵甚至要占到三成以上,倘若不能及时的把士气鼓舞起来,万事皆休。 可惜的是,宗望却没有给梁山机会,许多羊皮筏子和竹筏从黄河堤岸上划了下来,悄悄地朝着凌河镇杀来。 宗望为了这次的谋划准备了许久,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做,连身边的亲信将士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有等决堤的命令传下去以后,这些个将士才知道自己的使命。 梁山探哨遍布天下,这计谋只能存在自己心中,连斜也、宗干、宗翰都没有告诉,只求一个稳字。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唯一可惜的是宗泽分出去不少兵马,想来是看自己军心涣散,觉得用这么多兵马有些浪费吧? 但是你分散出去的兵马没有船只,唯一一只水军尚停靠在五丈河,你宗泽就是知道了我要决堤,又能如何? 刘彦宗颇有些遗憾的道:“倘若我军提前准备一些大船就好了。” 宗望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下面水不过一人多高,大船行的了么?况且若是提前通知下去,就不怕梁山兵马的了消息么?” 刘彦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黄河水是放了出来,但是各地深浅不一,大船的确行不得,只不过他们手里只有上千个筏子,加起来也不过能放两三千人的样子,若是梁山有所准备就不妥了。 宗望决极为自信的看向完颜奔睹,道:“金牌郎君,靠你了。” 完颜奔睹眼眶有些湿润,当年他十五岁的时候就跟在完颜阿骨打身边,因为武力过人,摔跤连赢六人。完颜阿骨打大喜过望,赐下金牌给完颜奔睹,这才得了个金牌郎君的称号。 后来女真在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如日中天,但是随着阿骨打的去世,大金国面对梁山屡战屡败,更是逼得完颜宗望使出来这般下作的手段。 若是金人自信能在战场上胜过梁山,何必如此殚精竭的用这般手段? 不过问题不大,这次若是能将梁山主力给全歼了,金人也就能研究明白梁山的各种技术,日后就不用惧怕梁山了。 “请太子稍后,末将去去就来!” 完颜奔睹轰然领命,他麾下兵马在洛阳与西军鏖战良久,但是却屡战屡胜,士气惊人,正当用在此时。 在完颜撒离喝、耨盌温敦思忠等人的艳羡下,完颜奔睹上了木筏,在将士的带领下朝着远处杀去。 虽然已经是入夜时分,但是梁山的大体方位还是清楚的,只要朝着那个方向杀过去,不愁没有收获。 第三十三章 如果我没见过光明 “什么人!” 月色皎洁,水面上波光粼粼,远处的被水淹没的树冠上面漏出来一众人影,为首的一个汉子身着梁山将袍,手持一杆钢枪,威风凛凛、不似凡人。 只是脚下的羊皮筏子有些不符合这员梁山上将的气质。 王禀手握钢枪,裂开嘴,漏出来一口洁白的牙齿嘿然一笑,道:“取你们命的人!” 王禀倒是个聪明的,他军中备有两三千只羊皮,只要稍稍一组装就是上千艘羊皮筏子,成了梁山现下的主力交通工具。 宗泽自然不会浪费这只军力,他已经料到那金人决河后必然有动作,索性在全军之中挑选了两千多会水的战士,一并交付给王禀手上,命他巡视四方,以备不测。 狭路相逢勇者胜,到了这种时候两军再无一丝犹豫,各自擎着武器杀了上来。 一方是百战百胜的梁山精兵,虽然没有以往火药之利,但是兵器盔甲精良,其中大部分更是梁山的伍长、什长。 另一方是女真族真正的精锐,没跟梁山交过手不假,但是面对辽宋两国的兵马却一直是屠杀之势,手上最少的也有百八十条人命,绝对算得上是女人精锐。 王禀心中捏了一把汗,梁山兵马虽然精锐,但是金人却是从黑山白水中杀出来的,多了一分悍勇之气。 不待他说话,王荀却已经振臂高呼:“哥哥就在我等身后,兄弟们今日随我死战如何!” “愿随将军死战。” 听到了哥哥两个字,梁山众将士都有些激动,都跟着喊了起来。 他们大多数都是百姓出身,往日里受尽欺辱不说,偏偏还没有一个做主的。 可是梁山横空出世,柴进不仅给他们高昂的俸禄,还给他们做人的尊严,教导将士读书识字,这才懂的了天下大义,更不用说打土豪分田地,帮自己报仇雪恨,又给家人分的田产。 这般如兄如父一般的国公正在身后,更有三万多同袍、兄弟就在身后,一时间责任感爆发了出来,无数将士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嗷嗷叫的杀了上来,数百个手雷扔了出来,炸翻几十个金人的筏子。 他们保护的不仅仅是柴进和同袍,还有自己的家。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到之前的那种生活。 金兵同样懂的这个道理。 对于金人来说,他们原本生活在黑山白水之间,每日里都被辽人欺辱。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绝代雄主带领他们杀了出来,推翻了辽国的暴政,却又遇到了梁山这般势力。 说实话,金人恨透了梁山。 你们这帮子绿林强盗在山东混的好好的,为何非得去辽东插一脚?更是屠戮了无数的女真好汉,还把完颜部的老巢给挖了。 我们女真得罪你们了? 听闻梁山早期的马匹还是女真提供的,真真令人恨得牙痒痒。 可惜恨永远不是实力,金国与梁山的数次大战都以金人失利告终,令无数女真人的心头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莫不是梁山天克女真? 如今多般谋算之下才有了胜利的趋势,只要击溃眼前的这部梁山军马就可以从容的围攻梁山主力,生擒柴进也不是梦! 这场规模不大的阻击战第一时间就进入了最惨烈的状态,梁山的将士扔完第一波手雷后就进入了肉搏之中,双方将士都红着眼拼命厮杀,只是木筏、羊皮筏子本身就比较占地方,很多兵力都铺展不开,只能小规模的作战。 说实话,这种近距离木筏上面肉搏战,人多真的没有任何用处,只有水性精湛的水军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一条条残肢断臂掉在水里,溅起一片一片的殷红,旋即黄橙橙的河水将血水冲淡,只有隐匿在水下的尸身还在渗出淡淡的血丝。 拿着一只望远镜在远处眺望的柴进叹了口气,这些个梁山精锐被填进去这种战场,实在令人心痛。 说实话,王禀带出去的这两千多人完全可以当做骨架组建数万大军,但是梁山失了算,千算万算没想到那宗望也会掘黄河。 “待回去后必须让韩企先抓一抓百姓的思想工作,把决河的这些个孽畜打成十恶不赦之辈。” 柴进心中有些愤恨,平日里儒雅随和的脸上有几分狰狞。 宗望能打仗不假,但是却不是个值得尊重的敌人,对于这种疯狂的敌人只能给与人道毁灭。 杜充决河害了淮南数百万百姓,宗望又来这么一出,整个京畿不知道被祸害成什么样子。 宗泽十分愧疚的道:“国公……” 柴进摆了摆手,道:“不关将军的事,胜败乃兵家常事,以后多加谨慎便是。” 宗泽知道柴进心痛的是将士百姓,但是宗望丧心病狂的程度远超众人想象,当即道:“若是老夫还能活五年,当踏平金国!” 柴进看着这个表态的老将心中有些恍然,宗泽已经是六十五岁的老人了,若是在历史上此人也就再活三年的样子。但是历史上宗泽志难酬,忧愤成疾,这才死在了开封府。如今虽然战事失利,但是梁山的各种景象总是令人欣喜的。 “将军莫要胡说,宗望、杜充二贼乃是天下祸害,势必除之。梁山兴旺发达,百姓安居乐业,汝霖若是看不到开国景象,岂不是血亏?” 宗泽被柴进一番宽慰,心中舒服了许多,但是看向远处隐隐的喊杀声,突然大声道:“喏!” …… “什么!” 卢俊义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不住的渡着步子,口中却不停的下令道:“来啊,通知下去,征调城中木板,迅速让工兵营打造木筏。再让各军都以上的干部速度集合,我这里有大事要宣布。” 卢俊义手下的这一万兵马是修整一日多的生力军,滕戣的步军第一军和兀颜光的马军第一军更是梁山嫡系的嫡系,精锐的精锐,其中更是走出了不下数千人的武官。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些个将领就火速来到了中军帐里,卢俊义表情严肃的道:“诸位,完颜宗望丧心病狂的决了黄河,哥哥被困在凌河镇,距此地不过七十余里的路程……” “还等什么!”滕戣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道:“赶紧去救哥哥啊!” 滕戣脸上青筋尽漏,仿佛只要卢俊义一声令下他就敢杀向凌河镇,那可是把他从土匪窝里带出来,一步步培养成将军的哥哥啊! 第411章 卢俊义的抉择 我,我们。 我们第一次被人当成人看待。 在那个天潢贵胄的哥哥眼中,我们第一次被当成人看待,被当成手足兄弟,被当成志同道合之辈。 “还等什么啊!” 滕戣情绪十分不稳定,卢俊义却瞪了他一眼,道:“等我说完!” 滕戣闷声道了个喏,卢俊义却沉默良久,才沙哑着嗓子道:“哥哥身边有四万大军,他们已经找到了高地,只要坚持到最初的水势过去便无碍。” 等第一波的过去以后,这片土地就会变成一片汪洋,泥泞不堪,任何人像在这种土地上决战都要面对极大的非在战斗减员。 “你什么意思!”滕戣一下子跳了起来,道:“难道就不救哥哥了?” 卢俊义走到滕戣面前,伸手用力的将他按了下去,继续对着众人道:“诸位,我梁山军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保家卫国!” 这是梁山的口号,一干将士没有任何犹豫,齐声喊了出来。 卢俊义面带愧疚的看了滕戣一眼,旋即转过头看向兀颜光道:“我意,由兀颜将军率领八千主力前往宗望决河处,宗望手底下虽然有两三万的军马,但是缺少战心,只要将军绕过黄河,从背后杀出,定可一战而胜。然后,将军的第一任务是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将黄河的决口给堵上!” 兀颜光面带惊讶之色,但是还是站了出来,行了一个军礼,道:“末将领命!” “滕戣。” 滕戣面带恼怒之色看着卢俊义,他虽然是他的上官,今日里若是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来,日后定要狠狠的告上一状。 “滕将军,我会亲自率领剩下的两千军马,搜罗到木筏、粮草,前往接应哥哥。在我看来哥哥处无大碍,但是我必须迅速堵住黄河口,防止京畿成为第二个淮南。将军若是愿意跟兀颜光堵河,请滕将军听从军令,不可莽撞行事。这决定是我的下的,若是滕将军愿意随我去见哥哥,到时候哥哥要杀要剐,俊义没有半分怨言。若……” 卢俊义停了一下,道:“若哥哥出任何事情,我卢俊义当自刎当场,以报哥哥知遇之恩。” 卢俊义平日里温文尔雅,极少与人争斗,如今难的的硬气了一回,到令人不敢直视。 滕戣叹了口气,他现在才看明白卢俊义的做法,偏偏卢俊义也没有拿大义来压自己,只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他是真的不爱惜自己啊。 如杜壆一般,遇到紧急关头的时候,梁山的这些高级将官能抛弃自己一身荣辱,冒着成为千古罪人的危险,做最正确的决定。 这就是大义。 滕戣泣不成声,跪倒在地,道:“滕戣愿意与将军共下令。” 共下令,共同担当这个责任。 卢俊义笑了笑,将滕戣扶了起来,看向兀颜光道:“兀颜将军,你带领本部五千骑兵,再从滕将军麾下挑选三千步军,绕开阳武县,从原武县附近渡河。将军此去危险重重,可以通知在郑州的关将军,让他襄助与你。” 说着,卢俊义将身上的一枚令牌掏了出来,递给了兀颜光,道:“兀颜将军,你是代表我梁山第一卫前去的,请将军莫坠我梁山第一卫的军威。” 这是卢俊义生怕自己的决定得不到关胜的支持,毕竟放着柴进不去救,反而救这么多的泥腿子,未免有些骇人听闻。 但这却是卢俊义所理解的梁山荣誉。 “喏!” 兀颜光掷地有声。 他与卢俊义本事不相上下,更是接任卢俊义才出任的梁山马军第一军的主将,心中难免拿自己与卢俊义相比较。但是看到卢俊义这般做派,兀颜光彻底的服了。 也许梁山就是因为有了无数这样无私的将军,才走到这一步吧。 “将军,保护好自己。” 卢俊义哈哈一笑,用力的拍了拍兀颜光,道:“放心吧,说不得哥哥还得夸我。” 他有这个信心。 在卢俊义看来柴进与他相知相得,更是屡次救自己与水火之中,想来也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诸君,一并努力吧。” 卢俊义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这才踏步往外走了出去,虽然把最重要的任务交付给了兀颜光,但是卢俊义自己身上的担子并不轻,他要迅速的整顿自己手中最后的力量,要收集各种物资前去援救柴进。 …… 战场之上鏖战依旧,残肢断骸顺着水流冲到了堤堰之上,很多站在上面观望的将士都双眼通红。 那里面鏖战的是他们的袍泽,更有不少是他们走上战场的引路人,手握着自己的手教导写字的师长。 人心都是肉做的,梁山军伍之中重荣誉、重训练、重营养,但是却没有人敢打骂任何将士。 这是这个时代唯一把将士当做袍泽的军队。 杨志通红着眼,第三次来到了柴进和宗泽面前,哀求般的看向柴进道:“哥哥,让我带上一些兄弟去支援王将军吧。” 柴进却摇了摇头,看向宗泽道:“军中军务以宗将军为首,莫要找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宗泽总归比自己这个半吊子更懂得军事,这种时候放权是个最合适的决策。 看着杨志渴望的目光,宗泽终于点了点头,道:“杨将军,我之前不让你出战是因为筏子不够,金兵锐气正胜。现如今金兵与我梁山兵马鏖战已久,其锐气已失,将军若是趁势杀出,定能一举击溃!” 杨志两眼放光,大声道了声喏。 他心中极为激动,其余晁盖、张开、张清、袁朗等梁山上将虽然羡慕,但是都不识水性,如何能行的了事? 宗泽继续道:“夜色已半,将军可以趁着天黑绕道金人的后面,命将士大喊,金人势必胆寒!” 杨志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梁山的兵马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全军将士都识字。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意味着这些将士都看得懂公文,明白是非道理,比那些闷头厮杀的兵卒更能理解上峰的命令。 这也就意味着梁山兵马能够在打散以后迅速的组建监制,可以极快的形成战斗力。 如杨志领出来的这两千兵马虽然临时组建的,但是他们却是能最快的时间熟悉自己的行伍,成为一只合格的战兵。 “杀!” 两千多将士踩着木筏,从堤坝上滑了出来,很快就消失在月色中,如同一个绝世的杀手一般,开始漏出来自己的獠牙。 第412章 只有逃跑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秦大人。” 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走向前,准备替秦桧将稍微有一点点潮湿靴子换了下来,并低着头道:“官家正在等着大人。” 秦桧对着内侍面带笑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内侍靠近自己换鞋子的时候道:“你那侄子的事已经办妥了。” 内侍脸上笑开了花,报答似的用自己的袖口将秦桧的靴子擦得干干净净,份外闪亮。 秦桧不以为然,换好靴子以后就开始大步朝着垂拱殿走去。 在秦桧看来,这些太监虽然不一定能成事,但是却能在关键时候坏你的事。好在秦桧家中不缺钱粮、关系,因此与宫中的部分宦官颇为交好。 当然,他是一个科举考试出身的士大夫,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这些个宦官拉拉扯扯。 等秦桧走进垂拱殿,里面却只有赵桓一个。 “爱卿免礼。” 不待秦桧行礼,赵桓制止了他,却道:“爱卿的密折我看过了,今日急招卿前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卿。” 秦桧恭恭敬敬的道:“喏。” 赵桓极为满意秦桧的作态,他火速提拔的几个宰相都是庸庸碌碌之辈,白时中、李邦彦、何栗等人虽然能理解自己的意图,但是能力浅薄,时常有些居功自傲,令人不甚满意。 “爱卿奏折中说宗望决河水没汴梁,东京城已经不可守,朕深以为然。” 开封府本身就处在黄河的水位之下,宗望决河不过两日的时间,这城里已经有了膝盖多高的水,夯土打造的城墙也被浸泡在水中,如何守得来城? “但是缘何要先派李纲出使梁山,再筹备出行襄阳之事?朕有些不理解。” 秦桧恭敬的行了一礼,道:“陛下,李纲此人表面上十分忠勇,是个极要面子的,但是此人能力欠缺,眼界不足,不能从全局上思考。他若是知道陛下准备南巡,必然以宗庙要挟,到那时陛下如何走得了?” 赵桓老脸一红,道:“可是我若是南巡也等于将宗庙拱手送人……” 秦桧冷笑一声,道:“陛下莫慌,臣以为陛下接手的是太上皇的烂摊子,国家强敌环伺,那是太上皇的责任,与陛下何关?况且京畿被黄河这么一淹,已成泽国。如若两方胜者南下,我朝何以挡之?” 为什么会说两方胜者?难道金人不能必胜吗?赵桓心中有些纳闷,但是兴许是秦桧谨慎吧,也就没有继续追究。 但是赵桓对秦桧的这般言语却深以为然,他现在对宋军的战力深深存疑。 秦桧继续道:“反而陛下南巡是一步好棋,一则可以避开梁山与金人的锋芒,先让两雄相争,陛下则提拔底层将官,打造一批忠于陛下自己且有充足战力的军队,慢慢扫平南方诸寇,给朝廷一个稳定的后方。然后命西军出潼关,陛下命亲信大将分别从襄阳、合肥等地北下,一举收复江山,光武之霸业就在眼前。” 赵桓被秦桧说的兴起,抚须长叹道:“朕只听人说过诸葛孔明有隆中之策,帮汉昭烈帝刘备三分天下。今日得会之之言,朕方醍醐灌顶。” 秦桧字会之。 秦桧面带恭敬的又行了一礼,头深深低着,只是脸上却有些却有一丝讥笑。 刘秀、刘备都是人杰,从底层打拼上来的枭雄,无论是军事能力还是政治能力都不是眼前这位能够比拟的。他能弯下身子,去俘获军中大将的忠心么?能一点点稳住心态积蓄实力么? 不管怎么说,赵桓都被秦桧说动了,当即下令道:“来啊,拟旨,让李纲出城,前往阳武方向择机与金人结盟……” …… 秦桧从宫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热辣辣的太阳晒在已经成河的路上,蒸腾起一片蒸汽,令人心中喜悦不以。只要晒上几日,地上的河水必然都被晒干,何惧之有? 可惜的是,秦桧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欣喜。首先开封的水患要取决于梁山与金人的搏斗,只有两者的胜者才有机会阻止这场水患。其次,他还在为自己担心。 秦桧今年三十六岁,按理说正是一个男人巅峰时期,大展宏图的好时候;朝局也是如此,秦桧已经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赢得了赵桓的信赖,成为赵桓的谋主,他还有什么可忧愁的? 他换上自己的靴子,慢慢的走上了轿子,浑身不沾一滴泥水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那些个轿夫穿的倒是颇为凉爽,一个个的只穿着一个犊鼻裤,半截身子都踩在水里,轻飘飘的朝着秦府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莫片刻的功夫,秦桧突然探出头来,道:“去路北李记酒肆,买上十五斤精酿回来。” 小厮道了声喏,旋即踩着水,朝着路北的李记走过去。 店铺里面水并不深,但是店主人怕洪水掺入酒水中,还是把店铺中的东西都搬到了二楼。 小厮缓步走上前去,将银两递给店主人,道:“来十五斤精酿,我家秦相公要。” 店主人急忙吩咐店中的仆役去搬酒,自己却不动声色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多时仆役就将一坛子酒水搬给了小厮,店主人却继续吩咐道:“去告诉李家厨子,那位今天要吃橙子。” 仆役不知道橙子是什么东西,但是他有自己的使命在身,还是依命行事,将事情告诉了李家厨子。 李家厨子的了消息以后,却缓步踏入了一个院子,在通过护卫的盘查以后,这才走入后厨,一番施为过后做了一顿稍显丰盛的午餐,中间还放着一个切开的橙子,上面撒着点点细盐,令人食欲大开。 那侍卫哪里见过这般东西,略带好奇的问道:“李家哥哥,这东西是什么稀罕玩意?” 李家厨子面带得意之色,道:“你们不知道了吧,这是江南的贡品,唤做橙子,乃是达官贵人赏赐给那位享用的。” 说着,李家厨子靠近了侍卫,小声道:“我那里还有半个,晚点你去厨房,我送给你尝尝鲜。” 那侍卫笑了笑,他是拱卫司的侍卫不假,但是还是有些好奇的,当即点了点头,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旋即几个侍卫将午餐送到了前院,那里正待着一个道人,那人看到餐盘上的橙子后,低声笑道:“只有逃跑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可惜的是,那些个护卫却已经走远,没有听到道人的言语。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 第413章 孰胜孰败 公孙胜这段饭吃的颇为畅快,虽然开封被围城,菜品并不多,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任务的完成让这个被幽禁公孙道长心情好了许多。 赵桓从东京城逃走,对局势上短期内可能影响不大,但是从政治上、长远来对梁山是极为有利的。 一个皇帝,丢弃了自己的都城,这是什么?唐玄宗么? 即便是唐玄宗那等手段不凡之辈,在丢掉都城以后,却被兵马在马嵬驿挟持,强行杀死杨国忠、杨玉环。 当然,二杨不过是替死鬼罢了,杀得是你唐玄宗的锐气和心气,就是让你承认自己的错误。 话说的有些远,但是赵桓此举丢的不是都城,是人心,是正统。 柴进在定下这个计谋的时候,也有反对之声,如张孝纯等人认为梁山完全可以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不臣,如此一来三五年的时间就可以平定天下。 但是柴进却坚决不同意。 如今梁山尚在创业阶段,必须要保持队伍的纯洁性。如曹操那边挟天子以令不臣虽然短暂的取得了政治上的成功,但是接下来发生什么?先有董承、种辑、吴硕等人的衣带诏,后有耿纪、韦晃、吉本等人的谋反。 况且梁山本就是造反出身的,在这种时候尊崇赵桓,势必引来将士们的怀疑。口口声声说的保家卫国,难道保的就是个这玩意? 一个国家,一个势力,必须得有一个纲领,而尊崇赵桓就是打破了将士们对梁山高层的信任,万不可取。 更何况河北就在眼前,诺大的疆域若是不能一一打下来,将那些个士绅打断筋骨,日后天天平叛么? 李纲来到垂拱殿的时候,还颇为欣喜。 说实话,李伯纪心中并不怎么相信赵桓能干点好事,也没有那么尊重皇帝,要不然也不会在赵桓要跑的时候鼓动士兵留下来。 但是他却实实在在的不甘心朝廷对着金、梁山低头,这两处一个是强盗窝子,一个是蛮夷之辈,堂堂中国朝廷,怎么能对这等势力卑躬屈膝? 可是赵桓不用自己,宁愿用白时中、李邦彦、何栗这等即愚蠢又懦弱之辈,也不肯纳自己的忠臣之言,为之奈何? 好在,如今赵桓不知道为什么幡然悔悟,突然让自己来到了垂拱殿,想来也是准备大用自己吧? “爱卿。” “臣,拜见陛下。” 一番山呼万岁之后,赵桓道出来了自己的要求,道:“伯纪。” “臣在。” “爱卿如何看待现如今的局势?” 李纲沉吟片刻,道:“梁山、金国俱都兵强马壮,野心磅礴,都算得上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好在如今二虎相争,宗望设下水淹柴进之计,梁山已然大败,只怕三两日就会有消息传来。再往后的局势要看柴进的死活,若是此人被淹死,那么梁山势必要与金人火并,我朝便可趁机收复山河;若是此人不死,梁山绝对会修生养息,朝廷大可以与金人联合,收复各地。” 李纲的角度都是站在对付梁山的视角上,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梁山占据的底盘大部分都是宋廷的,如山东、河北、淮南都是不容有失的地方,岂容梁山吞下?而金国与宋廷接壤的只有河东一地罢了,只要派遣重兵把守,便可无忧。 赵桓点了点头,道:“先生乃是大才,又刚强过人,也知兵事。因此,我想派先生去阳武县附近看看,一来看看柴进尚在否,以决定朝廷日后的谋划;二来与金人连络一二,看看金人有没有结盟的打算。” 李纲像是不认识一般看了两眼赵桓,这番话语语句严谨,思想周到,真不像是眼前的这个皇帝能说出来的。 “臣,奉诏。” 李纲拜倒在地,对着赵桓行了一个大礼,眼角却不知不觉的噙满了泪水。 他可能对皇帝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他对这个国家、民族的感情却是无人可以质疑的。如今陛下振奋,任用贤良,自己就是豁出去这身皮肉,也要为陛下的大业做出贡献。 眼看着小太监引着李纲往城外走去,赵桓却有些恍然若失。 但是当他看到外面正在一遍遍扫着地上的积水的时候,面庞却又坚定了许多。 秦桧的言语说动了他的心,便是去掉后面中兴的那一段,赵桓也已经有了弃开封的心思。 无论是梁山还是金人,都是太过骁勇,更是听闻西军七万将士被关胜一部两万人给死死的拦住,朝廷那还有兵马去收复山东、淮南、河北?只要梁山拿下这三地,那么开封就不能担当首都。 一个就在敌人马提前的城池,如何能担当得起首都的重任? 天子守国门?赵桓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他深受赵佶的影响,这天下就是供他享受的,谁在乎黎民百姓的死活? 要不是这么昏庸,赵桓也做不出来道士守城的壮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李纲兴致冲冲的领了赵桓的命,又去刘韐手下抽调了十余精兵,这才划着小船朝着北面杀去。 因为东京城过于庞大,留守的梁山军马根本防备不过来,只能针对性的观察城中宋兵主力的动向,至于这三三两两出城的,根本无力管控。更何况随着水患的到来,梁山兵马逐步收缩到了五丈河水军驻地的附近。 李纲并没有乔装打扮,反而是身上穿了一身正儿八经的官袍。 他是要与金人解除的,乔装打扮反而落了下乘。 逆着水势而行,但是水势并没有变大,反而逐渐的小了下来。 这是好事,证明两方已经决出来了胜负,而胜者不欲祸害黎民百姓,对于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一个克制的对手,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疯狂的对手更好应对。最起码,大家都是按照规矩来的。 可惜的是,李纲的眉头越发的凝重。 因为他在水中见到了不少金人的盔甲,反而梁山的盔甲、刀刃都是极少。 难道梁山大胜? 刚有的一丝丝喜悦迅速被冲淡,梁山若是大败金人,对于宋廷无半分好处。 这可是宗望倾全国之力,以三国为棋子,以数万金兵为诱饵,下的一盘大棋!若是这般都拿捏不住梁山,等梁山缓过神来,彻底的消化诸地,朝廷如何反攻? 可惜的是,事情越来越让李纲绝望,随着前方越来越多的金人尸首出现,李纲面如死灰。 国家有难。 大难。 “李先生,我是梁山马军张清,我家哥哥听闻先生来访,特让小人来请先生一晤。” 张清立在木筏之上,对着李纲拱了拱手,颇为恭敬的道。 第414章 永镇燕云 虽然心中已经明了,但是真看到梁山兵马精神抖擞的立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李纲还是脸色骤变。 所有的猜想,所有的谋算都建立在梁山大败的基础上,只有把这这个正处在上升势头的梁山泊按住,朝廷才能得一时安稳。也是出于这种考虑,李纲才同意将公孙胜软禁起来,暂且不与梁山交谈。 梁山对朝廷的威胁太大,无论是从法理上说,还是从兵马上看,不灭梁山,宋廷永无宁日。 淮南、京东、河北,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半壁江山啊!若是加上金人拿走的河东,朝廷已经失去了黄河以北的全部地盘。 是了,还有秦凤、永兴两路,但是这两路向来贫瘠,是朝廷与西夏用兵的主战场,比起对朝廷输血,这两路更需要朝廷钱粮的支持。 李纲心中思索万千,不知不觉间竟然被带到了凌河镇。 凌河镇的洪水基本上已经退完,地上一片泥泞,全部都是黄河泥,十分难以行走。 但是梁山已经在地上铺了一层木板,下面还垫着支撑木板的稻草,踩在上面软绵绵的,虽然走不快,但是最起码不会弄一身黄泥了。 旋即便有两个士卒递给李纲一身衣物,道:“李先生,我家国公特命我等为先生准备衣物,请先生先换一下吧,国公马上就来。” 李纲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从身后侍者手里接过来一个行囊,道:“我是大宋的兵部侍郎,穿不得梁山的衣物。” 那士兵脸上漏出一丝诧异,但是却没有反驳,任由李纲掏出来一套整整齐齐的官袍。 不过片刻的功夫,李纲穿戴完毕,将沾满黄泥的靴子放进行囊中,颇有些反客为主的道:“前面引路。” 此人虽然身陷敌人之中,但是这份心性倒是令人称赞,算得上是一条汉子。 将士的眼光看向此处官衔最高的张清,张清笑骂一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引着李先生往前走。” 众将士急忙领命,为首的更是对着李纲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李大侍郎走了两步,却突然看向张清道:“听闻张将军是彰德府人氏,原为东昌府守将,后来却被梁山所擒,被逼无奈之下才投靠的梁山?” 张清哈哈一笑,道:“李相公恁地不地道,我是宋廷出身不假,而且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我梁山文武中,宋军出身的不下百人!” 李纲叹了口气,道:“我对梁山也算是有所耳闻,听闻张孝纯、张叔夜、杜壆、关胜、林冲等梁山高层都是朝廷出身。” “李先生倒是博闻广记,张孝纯、张叔夜被朝廷当做弃子丢在太原,杜壆将军、林冲将军被奸人陷害。”说着,张清也叹了口气,道:“若是朝廷能用这么多文武,何至于此?” 李纲看了四周的将士,犹豫了下道:“太上皇在位的时候重用奸臣,才使得这么多的大才落入江湖。如今圣明天子在位,罢黜六贼,正是仁人志士立功的时候,将军若是有意……” “打住吧。”张清连连摆手,道:“我看李先生是个厚道人,缘何如此眼拙?我们在朝廷的时候,不过也是庸庸碌碌之辈罢了。先生真当我们走到今天是我们自己的功劳?” 李纲做出来一副愿闻其详的态度,张清一脸正色的道:“我们能走到今天,绝对不是一个两个人努力的结果。是无数梁山将士浴血奋战,无数百姓荜路蓝缕才打造出来今日的梁山!先生信不信,我若是还在朝廷中,顶多也就是个军头,哪有跟在哥哥麾下浴血奋战来的痛快!” 李纲哑然。 “李先生可不是个地道的人啊!” 李纲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他抬头一看却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将军正在眼含笑意看着自己。 这应该就是柴进了吧?倒是一副好面相。 李纲面带笑意,却没有行礼,直愣愣的道:“比不上将军,金人入侵已经平定,却仍旧憋在这种地方,不肯将河北、山东、淮南归还给朝廷。” 李纲说得极为大胆,却又丝毫不留情面,以将军称呼更是在表明立场。 不待柴进说话,旁边的折彦质却冷笑一声,道:“淮南?朝廷也有脸说,我在淮南救灾的时候朝廷在做什么?更何况这是汝家杜充杜大人亲自掘的黄河,你们决河的时候,可曾想过淮南百姓?” 李纲脸色涨的通红,他弹劾杜充的奏折上了不下数十封,偏偏赵桓认定杜充决河阻拦了柴进南下,一心一意的觉得这是个能臣。李纲不过是个兵部侍郎,虽然随着金兵围城地位有所上升,但是终究只是赵桓的夜壶罢了。 夜壶,用的时候爽,用完就嫌弃。 柴进心里终究是对李纲有几分尊重,当然,尊重的是李纲的气节,与能力无关。 “莫要为难李先生,先生且随我来,我已经在营中为先生设下饭菜,虽然算不上十分丰盛,但是也能吃饱。”柴进笑着制止了折彦质,对着李纲道:“朝廷中大多是庸庸无为之辈,我所敬重的人中,先生算一个,嵇仲算一个,还剩下一个就是老种经略相公了。” 嵇仲说的是张叔夜。 李纲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老种经略相公一生为国,能得将军敬重,也算是了得。张相公也是个人物,能在太原与金人血战不退,血战而死,没有失节,了不起。至于我,当不得将军如此缪赞,不过也是庸庸无为之辈罢了。” 柴进被气得牙痒痒,这李纲未免太过于油盐不进了。 李纲的言语十分歹毒,这番话表面上是夸赞张叔夜,但是世人都知道张叔夜投降了梁山,哪里称得上不失节? 柴进笑了笑,颇有些唾面自干的意味,反而对着李纲用手引路道:“先生未免太过刻薄,来我营中后先挖我的墙角,又这般侮辱,莫不是先生要绝我梁山?更何况,你懂嵇仲的心思么?” 张叔夜虽然投降梁山,但是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此人的坚贞,当初张叔夜被俘的时候没有可没有一丝投靠梁山的想法,若不是柴进抛出来限制君权这等大杀器,如何能收服这般大才? 李纲整理了下衣冠,退后一步,对着柴进恭敬的道:“柴进,你世受国恩,国家待你不薄,若是你真有这个国家,请你归还淮南、山东、河北三地,退回燕云。我会请陛下封你为藩王,永镇燕云。” 第415章 你我相知相得 藩王之爵,永镇燕云,倒真是好大的气魄。 柴进轻笑一声,道:“李先生莫要胡搅蛮缠,若是我贪图这点东西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李纲却梗着脖子,继续道:“柴将军既然不愿意做朝廷的忠臣,那请将军归还各地,两家再无牵扯。日后若是将军需要,朝廷可以出兵帮将军夺取辽东、临潢、大定,两家结秦晋之好,成兄弟之邦,如何?” 柴进越看李纲越失望,摇了摇头道:“淮南残破,给了朝廷也无半分用处。况且是朝廷的要员不顾黎民生死掘的黄河,有何颜面索要?河北、山东我也不可能归还与你,倘若日后又冒出来了张充、李充,该当如何?退一万步,现在制衡梁山的只有时间,只要给我三年发展,各地必然恢复生机,到那时我携十万大军进攻金国,他们靠什么抵挡?至于宋廷的军马,还是算了吧。” 众人皆笑,宋廷军马是何德行大家还是清楚的,梁山要这种友军有何益处? 李纲面漏凶光,看着柴进,道:“将军执意要吞下这么多的朝廷土地?” “我族自立足以来,便以强盛着称。上古三皇五帝不可考,从周朝建国分封诸夏开始,我族便屹立在这片土地上。晋灭鬼方、秦败犬戎、齐吞莱夷,各国那个算不上英豪?乃至汉朝更有卫霍灭匈奴,张骞使西域,陈汤更是喊出犯我强汉虽远必诛的言语,这才塑造了我族千年气魄!” 柴进停了停,喘了口气,继续道:“可惜到了魏晋,百姓凋零,当局招抚五胡,乃有三百年五胡乱华之事。李先生是个熟读史书的,未知先生如何看待这三百年的天下?” 李纲面色有些凝重,沉吟片刻才道:“乃是华夏之殇。” “不错,先生倒是看的明白,如今辽金此起彼伏,北方各族蠢蠢欲动,如若将天下交付给赵佶父子,五胡乱华之事必定重演,到那时李先生如何谢天下。” 李纲却摇了摇头,道:“太上皇虽然糊涂,但是却知晓自己的本事,才在这关键时刻传位于当今圣上。如今陛下励精图治,只待各方势力退去定然能刷新吏治!将军若是有意,不若归顺朝廷,裂土封王未必不可……” “噗嗤。”柴进笑出声来,看着李纲脸色不悦,柴进笑道:“将国家安危置于一人之上,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 李纲不明白柴进的道理,但是柴进却不打算与李纲解释,便道:“先生,到饭点了,若是先生有意就跟我去账中用饭,用过饭后自有将士送先生回去。” 说完柴进便转过头,没有在理会李纲,自顾自的朝着军帐中走去。 自己看重的李纲的气节,但是此人连现在的形式都看不明白,已经失去了交谈的欲望。 随着水流的被控制住,兀颜光和宗望的决战已经分出来胜负。梁山现在就等兀颜光的捷报,只要确认战果,便可从容的在政治上谋取更大的胜利。 说话间,远处十余人在泥泞中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军营大声喊道:“紧急军情!” 这群人在泥泞中走了许久,身上俱都被黄色的泥水沾满,脸上都看不出来人样了。 不待柴进说话,军营中已经快步走出来几个将士,在对这些人验明真伪后,其中一个将士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书信,道:“快,给将军!” 那将士急忙接了过来,疾步走到柴进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将军,萧将军部急报。” 柴进平复了下呼吸,这才接了过来。 书信尚且温热,但是却并不干净。并不是他被黄泥浸湿,而是书信上面有许多泥土的痕迹,这应该是写信的时候没有干净的桌椅导致的。 书信极为厚实,里面还夹着一个硬物。 柴进将书信慢慢的打开,里面有两个硬邦邦的金质小东西,两个合在一起成一个卧虎的样子,方头大耳的颇为令人喜欢,上面还有点点血迹,看得出来,兀颜光在得到这东西的时候经过一番血战。 “虎符!”李纲张嘴叫出声来。 柴进并没有时间去理会李纲,心情愉悦至极的他缓缓的打开书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行大字: 梁山马军第一军主将兀颜光禀:我部奉卢将军将令,奇袭二百六十余里,克宗望部。虏首宗望战死,其余降者逾万,生擒耶律余睹、刘彦宗、完颜撒离喝、耨盌温敦思忠等二十余人。黄河缺口业已堵住,我部留下三都看管黄河缺口,以被贼人祸害,其余将士已经在回转的路上,三日便可到。 “看看!” 柴进将书信递给折彦质,又看向众人道:“走走走,让俊义、宗将军看看这份捷报!” 卢俊义冒着天大的危险下了这样的决策,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胜利的时间,自然要告诉与他! 柴进哪里还顾得上李纲,带着众人朝着帐篷中走去,那里宗望、卢俊义、卞祥、杨志、王禀等将已经聚齐,柴进拿着虎符振臂一呼,道:“诸位,大捷!” 的的确确算得上一场大捷,金人等柴进旬月,就是想用黄河之水湮灭梁山的主力。 可惜杜充决河把流量挥霍完毕,使得洪水威力大减;又有宗泽提前看破金人之计,转移安全地方;三有王禀居安思危,在军中携带数千匹羊皮,死战金人不退,护卫主了主力;最后卢俊义冒着天大的干系,派遣兀颜光奇袭宗望,这才带来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捷! 说实话,这些环环相扣,丢了那一节都无法完成这场大捷。 卢俊义长叹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道:“邀天之幸。” 这个卢员外是真的害怕了,自己冒着柴进身死的干系定下的计谋终于见效。好在自己的恩主并没有相疑,这才是真的邀天之幸。 宗泽却笑吟吟的道:“卢将军不必如此,我梁山将士众志成城,各军上下一心,各位将军睿智、勇猛,有此胜利不足为奇。” 柴进笑骂一句,拉着卢俊义的手道:“你怕什么?你我手足兄弟,相知相得,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么?” 第416章 可笑却又可怜 胜利的喜悦固然重要,但是如何巩固现在的局面才是更重要的。 自从杨志、王禀二将杀溃了完颜奔睹率领的军马,梁山兵马立马活了过来,各部探哨散布在京畿路上,迅速的将各处军马联系在一起。 史文恭部因为有水军接应,问题不大,关胜部是梁山主力,面对几万西军也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西军主力死死的锁在郑州以西。 局势大优,那么便可以开始新一轮的布局了。 联络梁山内应劝说赵桓放弃东京是柴进的一部闲棋,如果赵桓中计,那么梁山日后的阻力就会少了许多。 赵桓不上当也没事,开封府被水那么一泡,城墙根基不牢,只要梁山大军从凌河镇退回开封,便可从容的取下开封。 当然,即便是赵桓放弃开封以后,梁山想要取得这座当世最宏伟的巨城依旧有很多困难。 比如,开封人口接近一百四十万,比辽东一路还要高,这一百四十万百姓吃喝拉撒如何解决? 比如,开封府难免有一些心向旧朝之人,各种阴招难免会用到梁山头上,梁山能否应付的过来? 最重要的是,梁山军粮已经快告罄,京东各地都有些吃不住劲,若是这一百四十多万人口齐心守城,胜败尚在两可之间。 但是,摆在柴进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救灾。 宗望这个鸟人把黄河一掘,立马便有无数的百姓身陷洪水之中,似凌河镇这般地处高点还算是运气好的,其余各县镇哪个没死上几百人? 死人还是其次,现在田地之中都被厚厚的黄河淤泥给覆盖,如何抢救?等到了秋收的时候,上百万颗粒无收的百姓嗷嗷待哺,只要一个处置不当,野心家振臂一呼,立刻就有大乱子。 况且京畿路本身就依靠京东等地的粮食,如今战事吃紧,哪里还有闲粮? 为何柴进要窝在淮南一月?还不是为了帮受灾的百姓抢种粮食啊! 可是,接下来梁山对于粮食的缺口更大,京畿路需要救灾,淮南需要救灾,台州新纳之地需要发展,粮食何在? 在吴用手里。 吴用善于罗织,乃是一个酷吏,只有这般大才去了河北,才能将河北士绅给一网打尽。到时候靠着河北的粮草,梁山才能稳固下局面。 好在命令很早就传了下去,想来吴用也快到河北境内了。 众人好生热闹了一番,这时候账外的士兵走了进来,道:“将军,李大人求见。” 柴进略作沉吟,那边折彦质却抢先道:“哥哥,此人性情刚硬,不若直接软禁起来,免得漏了风声。” 梁山大胜之势还需要好生利用,眼下此人决不能放回去。 宗泽也是点了点头,道:“不若直接将此人送往燕云,看看我们燕云百姓的精气神、新气象,日后若是可用便用,若是不可用再谈其他。” 潜移默化的影响也是好事,主要是此人过于刚硬,难免蹦出来什么绝世的话语,平白的生气。 沉吟片刻,柴进却摇了摇头,道:“请李先生进来吧。” 亲兵急忙领命,柴进却看向众人,道:“这位李先生是个正人,这般人物在何处都不该受辱,以礼相待便是。另外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可相辱。 “喏!” 柴进心中极想收服此人,即便是李纲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是此人在柴进心中所代表的的意义却是非凡的,这等忠贞之士的认可对于柴进个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满足。 说话间,李纲已经被请了进来,他脸色有些苍白的对着柴进行了一礼,道:“国公,你们把金人已经打退,下一步莫不是要进攻开封府?” 开封府两面受敌,即便是梁山不依靠武力夺取,也已经处在刀锋之下。 柴进点了点头,梁山下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开封而来,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收网的时候,岂有放弃的道理? 李纲只觉得嗓子干涩,半天才道:“国公,听闻你与茂德帝姬……” “先生是个实在人。”柴进一举手打断了李纲的话,道:“休要乱攀关系,先生有话直说便是。” 李纲愣了愣神,一咬牙,干脆的道:“国公与国朝有旧,如今金人猖狂,请国公高抬贵手,外御敌寇,莫要兄弟闫墙……” “好无耻的官儿。” 滕戡跳了出来,对着李纲骂了一句,道:“当年赵匡胤黄袍加身,欺辱孤儿寡母的时候可没说什么兄弟闫墙的话,况且周世宗对赵匡胤的恩情也不小啊!” 李纲脸皮涨得通红,被滕戡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的确确不是个搞政治的能手,大多数时候只是靠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在维系,属于典型的有心无力。 “即便是国公不念及恩情,请国公念在开封上百万百姓的份上……” 李纲豁出去了这张脸皮,梁山反败为胜,现如今军势正盛,而柴进又不跟宗望等人一般短视,此人野心、胃口极大,朝廷那帮庸碌之辈如何应付过来? 听闻柴进爱民如子,更是为了淮南百姓放弃了北伐大业,希望他能看在百姓的份上高抬贵手吧。 柴进苦笑一声,眼前的李纲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怜,索性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道:“李先生。” 李纲顺着柴进的力气做到了椅子之上,他心中隐隐有些希望,只盼这个蓟国公念一份百姓的情谊。 “先生啊,诚如先生所言,百姓何其无辜。赵佶重用六贼,搞什么艮岳的时候,有没有念及百姓无辜?赵桓丧师辱国,肆意玩弄兵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将士、百姓的无辜?至于先生所说的开封百姓……” 柴进顿了顿,继续道:“我梁山兵马所到之处未伤百姓一人,请先生帮我监军,若是军马肆意伤害百姓,只管行军法!” 李纲面色忧苦,柴进却不管他的脸色,继续道:“一国哭莫如一路哭,为了开封府日后的长治久安,有所损伤也值得。即便是有什么乱军祸害了百姓,我日后必然替他们主持公道。先生若是得暇,完全可以去燕云、京东看上一看,看一看这些地方百姓的精气神,再对比一下朝廷治下的百姓,到那时先生定然跟明镜一般。” 说着,柴进摆了摆手,对着李纲道:“先生,我这里要商议军务了,请先生暂且下去歇息吧,汴梁战事在即,先生也不宜乱走动,等战事稍微稳定,我再放先生回去,到那时你愿意追随赵桓还是留在梁山悉听尊便。” 说着,几个亲卫走了过来,李纲还想再说,柴进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那几个亲卫这才将李纲架了出去。 第417章 弃子罢了 “咚咚咚。” 一阵急催的敲门声将种师道的大门给敲开,外面是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那人夹着嗓子道:“速速通秉,陛下有旨意,圣旨马上就到,让种将军开中门迎接。” 家仆不敢犹豫,他急匆匆的跑进后院,将这件事传了上去。 尹氏不敢迟疑,将种师道叫醒,面带不忍的道:“老爷……” 种师道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刚想说话嗓子又传来一阵痒意,旋即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咳嗽声。 那尹氏急忙上前,拿了一个手帕放在种师道的嘴边。 这是让种师道吐在手帕之上。 种师道却用手推开,硬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对着尹氏道:“帮我穿戴好官袍,开中门迎接吧。” 尹氏面带不忍的转过头去,种师道如今年逾七旬,偏偏恰逢国乱,心中忧愁的同时,不免身染重疴。 种师道看到尹氏转过身去,这才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旋即又将袖子放了下去,只是袖子渗出丝丝殷红,令人触目惊心。 圣旨须臾便至,容不得种师道浪费时间,这厢里他刚刚洗漱完毕,外面传旨的太监已经来到了门口。 “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制曰:掳、逆南下,百姓疲敝,民生凋零。然东京内无守城之粮,外无勤王之兵,实难防守,朕决意南狩。幸卿忠义许国,今特进种师道为东京留守,率东京臣民,忘卿……” 种师道如同被泼了一桶寒冰透骨的冰水一般,从头凉到了尾。他是如何也没想到,这赵桓竟然放弃了开封,自己带着宰辅跑了。这是丢宋廷二百年 想来,在赵桓心里,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把死人放在必死之地上,也算是对死人的恩遇了。 种师道面带坳苦,但是却没有一丝犹豫,毅然决然的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把圣旨接到手中,朗声道:“臣,种师道,遵旨。” 与种师道同时接到圣旨的还有刘韐,他们一个是东京留守,一个是东京副留守兼京城四壁守御使。 如果说种师道是留在东京的精神象征,那么刘韐则是守备东京的武力保证。 可惜这个武力保证手中却只留下了一万老弱病残。 东京汴梁城方圆四十里,刘韐手里只有这点兵力,根本没有守住城的可能。 当然,赵桓也没有抱着这种希望,他自己都不相信东京能守住,只要这些将士能把梁山兵马拖延一些时日,就算是大功一件! 种师道身着官袍,从中门走了出来,他出来门后腰杆却挺的笔直。 将军生来要强,岂肯将自己羸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况且如今他才是东京的主心骨,决不能倒下。 “备马,我要去见刘韐刘将军。” 自有亲兵将马匹牵了过来,种师道翻身上马,开始朝着刘韐的府上走去。 行不过片刻,正遇到刘韐也骑着马正超自己府上走来。 “种大人,末将正欲相寻……”刘韐急忙翻身下马,恭敬的行了一礼。 他们之间是有三分香火情的,刘韐虽然是福建人氏,但是去岁担任河北、河东宣抚参谋官,正在种师道手底下做事。 种师道点了点头,直接了当的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你府上。” 他是新官上任,而刘韐则担当了数个月的守御使,家中应该有舆图等物。 刘韐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的,当即翻身上马,各自带着亲兵朝着刘府走去。 好在现下天色还没亮,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因此也没激起什么动静。 到了刘府,两人坐定,种师道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应该是今夜两更左右,昨天枢密院传来文书,让我撤走御街以及南熏门的兵马,等到五更天以后才准许派人接管。” “混账!” 种师道用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满朝宰辅啊!满朝宰辅竟然没有一个能站出来说话的!” 种师道旋即想起来了自己的圣旨的题头,三省枢密院…… 赵桓弃东京乃是丢天下人心的大事,满朝宰辅就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拦的么? 刘韐叹了口气,道:“陛下去意已决,我等为之奈何?当务之急还是布置城防吧,可惜陛下把河北精兵全数带走,只给我留下一万多京营的将士,能做什么事?” “只有这些?” 种师道兀自不相信,但是刘韐重重的点了点头,却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不行,这些人马压根守不住城。” 种师道用手扣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挂在墙上的舆图。 “你手中还有什么能用的人么?一定要是能信得过,而且略知兵事的,让他去营中,挑选三千能战的精兵。另外再派人招募城中壮丁,准备做好守城的准备。” 刘韐略带犹豫的道:“犬子……犬子刘子羽倒是略知军事,这些事情让他做吧。” 种师道点了点头,又道:“陛下应该只带走了一些重臣,鸿胪寺应该还有一些官员,挑选一二能用的,礼数周全的,去把那公孙胜请来。” “大人的意思是……” 种师道摇了摇头,道:“一步闲棋罢了,梁山与金人胜负未知,此事不能抱太大的指望。” 刘韐本来心中还欲反驳,宗望苦心设计,梁山哪里还有胜机?但是旋即他就想到了梁山兵马的精气神,苦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胜负未知啊。 “招募完壮丁以后,在城中重要的街头布防,另外打开京营武库,将武器发放下去。城墙我们守不住,即便是给我三万精兵也不一定守得住。但是我们有东京百万百姓,有他们在,不管是什么人入侵,都得付出血的代价。” 种师道脸色狠厉,让敌人付出血的代价不假,只是真到了那一步,东京还能剩下多少人? 见刘韐不说话了,种师道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仲偃,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争取时间,有了充足的时间,陛下才能从容的在南边布置防线,国家才能止住颓势。” “末将……”刘韐心中起伏不定,良久才道:“末将领命。” 弃子罢了。 第418章 莫须有的援军 “先生里面请。” 鸿胪寺的官员礼数甚恭的对着公孙胜行了一礼,这个梁山的入云龙倒也不拿大,含笑点了点头就走了进去。 梁山大胜的消息他早就知道,料想多半是朝中有人想连略梁山,亦或是想要自己劝梁山退兵吧? 但不管是哪样,朝中之人绝不会过于为难自己便是了。 昂首走进中厅,里面赫然坐着一个年逾七十、须发皆白的老者。 “咳咳,公孙先生来了。”种师道咳嗽了两声,站起来道:“请先生先坐下吧,我今天有一桩大事要跟你商议。” 公孙胜瞳孔一紧,他却是见过种师道的,当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常听智深、仲古、信叔等人讲老相公的种种,想不到竟然在今日与老相公相见,实乃毕生所幸。” 仲古是折彦质,信叔是刘锜,这二将都是西军出身的将门,与种师道也算是旧人。 种师道瞪了公孙胜一眼,道:“你们梁山,莫不都是谄媚之人?” 公孙胜却也不恼,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这才道:“相公未免过于欺人,我梁山百战百胜,已经打出来了军威,何须谄媚于人?不过相公也不算是一般人,单是相公能在西军打出来诺大的名号,就值得我尊敬。” 说着,公孙胜正了正衣冠,站了起来,对着种师道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小人公孙胜,代天下百姓谢过将军血战五十载之恩。” 种师道叹了口气,却摆了摆手,示意公孙胜坐下,道:“谢我作甚,该谢的是那些将士,没有他们我什么也不是……” 这个老将军想起来了跟自己血战的战友,心中突如其来的冒出来一阵的伤感。 公孙胜却趁热打铁,道:“是该谢谢他们,可惜朝廷昏庸不公,血战者得不到抚恤,勇敢者得不到升迁,却任用如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吴敏等庸碌之辈,何其不公……” “行了。”种师道打断了公孙胜的言辞,道:“你这些说辞,骗骗别人还行,就不要跟我说了。老夫世受国恩,蒙太上皇简拔,这才有了现下这身官袍,旁的我说不出口,也做不来。” 公孙胜讪讪的笑了笑,却是忘了乃公的际遇了。 种师道虽然是将门出身,但是却算不上官运亨通,他因为说实话得罪了童贯,被雪藏了数十年,后来还是被赵佶提拔了出来,这才一路高升,做到了眼下的位置。 公孙胜略显尴尬,种师道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厅中一时间有些沉寂。 良久,种师道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外面战事如何?” 公孙胜心知肚明,但是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被拱卫司的那些个大人关在尺许的院子中,如何得知外面的大事?” 种师道沉吟片刻,才道:“你也休怪朝廷如此对你,柴进势成,其祖上又与朝廷有诸多渊源,朝廷不可不防。” “但是。”种师道话锋一转,死死的盯着公孙胜道:“但是现在梁山大军被被宗望用掘黄河之计谋淹没,柴进生死未知,偏偏金人转瞬即至,你我两家只有联手才能抗衡金人!” 公孙胜面上一紧,却靠近种师道身边,反而死死的盯着种师道道:“相公此言当真?” “老夫从不说假话。” 公孙胜闭上了双眼,没有说话,良久才睁开道:“请相公放我我回去,先查明哥哥大军的际遇,再决定其他。” 种师道依旧死死的看着公孙胜,公孙胜却一脸坦诚的道:“种相公,你且放宽心,哥哥身边良将千员,又有宗泽、卢俊义、关胜、卞祥、折彦质、刘锜等诸多大将,岂会轻易的被宗望水淹?” 种师道叹了口气,道:“当年曹孟德也是这般想的,这才有了周公瑾的威名。你我皆是凡夫俗子,在天威面前何堪一击?” 公孙胜咬了咬嘴唇,道:“哥哥必然不会如此,请相公暂且放我出城,待我探明情况再告知相公。” 种师道嘴角漏出来一丝笑意,摆摆手,道:“去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出去后自然有人带你出城,若是金人得胜,请先生莫忘你我约定。” “喏。” 公孙胜二话不说,扭头就走,颇有三分火急火燎的样子。 种师道看到公孙胜走远了,冷笑一声,口中却道:“小家雀也敢蒙蔽老夫?哼。” “将军看出来什么了?”旁边屏风后面走出来一员将军,可不正是那东京副留守刘韐。 种师道脸色漏出来三分凝重,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咱们之前猜的却是猜对了……” 刘韐吃了一惊,若是真让他们猜对了,那守城的难度数倍不止啊!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还放他走?” 刘韐点了点头,种师道颇为严峻的道:“柴进能将拱卫司都打通,甚至将消息都告诉给了这个公孙胜,证明什么?” 不待刘韐说话,种师道却颇有些激愤的站起来破口大骂道:“这是东京城么?这他娘的就是个筛子!真不知道拱卫司的那帮家伙是做什么吃的,在这种关口上都不肯下功夫……” 看着种师道骂起来没个完,刘韐苦笑着上前关上了门,又给种师道倒了杯水,这才道:“相公消消气。” 种师道一把接了过来,咕咚咕咚两口喝完,这才道:“仲偃,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梁山胜已经是实打实的了。我们假装认定梁山大败,或可诱史文恭出来,到时候能把这一部兵马解决了,我们的士气就有了!“ 刘韐深深的点了点头,他和种师道都是个知兵的,朝廷兵马羸弱不堪,若是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对于整个东京开封府都是个好消息。 种师道又道:“你且下去整兵备战吧,我要去写几封告示,见几个人,想守东京城,还得靠他们。” 刘韐道了声喏,却迟迟没有退出去。 “怎么了?”种师道抬起头来,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么?” 刘韐摇了摇头,道:“相公,就没有一丝援兵了么?” 刘韐说完就往外走去,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听到种师道喃喃的一句:“莫须有。” 莫须,大概,也许,有吧? 第419章 兵变的黑押司 比梁山兵马来的更快的是城中的兵变。 刘子羽今年三十四岁,按理说也算得上是年富力强,偏偏落入眼下两难的地步。 “刘将军,我等兄弟为国而来,陛下在的时候从我军中抽调数万将士就算了,现在我们只有三千多人,为何又要抽调一千多!” 刘子羽看到这个黑黝黝的宋团练使不禁一阵的头疼,他是万万没想到留下来的老弱病残中还有这般人物,但是看到一众军汉威逼而来的时候,他也实实在在的有些发怯。 “宋将军,你现在不是在淮西,你是朝廷的濮州团练使,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刘子羽强作镇定,义正言辞的道:“你是属于四壁防御使麾下的重将,现在防御使有命,让我挑选军中精锐已作他用,是留守相公、和防御使定下的大计,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刘子羽的意思宋江明白,但宋江更明白自己这批人马已经被朝廷当做弃子仍在了这里,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数年经营的心血就这么被拆散啊!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宋押司又怎肯让兵马被人吃进肚中? 一身屈辱尚未洗清,反而落得眼下这个不上不下的局面。倘若自己立下一二功劳也罢了,偏偏来到东京以后被朝廷敷衍,被权贵欺压,被禁军欺辱,眼瞅着最后的兵马也被夺走,宋江终于爆发了。 见说,宋江心一横,站出来又道:“上官明鉴,我等兄弟为国难而来,这一个个的好兄弟都是义气过人之辈,若是让我们真刀真枪的与敌人打上一场,便是身死也心甘啊!” 说着,宋江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却熟视无睹般的继续对刘子羽倾诉,道:“上官有所不知,我等都是山野之人,只是因为忠义二字才聚在一起。如今国难当头,众多兄弟抛头颅洒热血的跟着宋江来东京勤王,偏偏如今一个敌人都没有见到,我等兄弟却已经散去十之七八,让宋江心何以堪啊!” 宋江这一路上并没有闲着,他为了得到朝廷重视,不惜破坏自己爱民如子的名声,在路上强掳数万壮丁,这才换来了个濮州防御使的名号。可惜的是,他的兵马大部分都被达官显贵侵吞,现在身边的三千多人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我们生死相随,就是在一个地方战死,也无惧!” “生死相随!生死相随!” 在张横、穆弘等人的鼓动下,三千多将士爆发出来了的极大的声音,让刘子羽脸色有些煞白。 宋江脸色一变,无比肃穆的对着刘子羽道:“令尊的名号小可也有所耳闻,老种经略相公的威名更是如雷贯耳,下官无意为难将军,只是希望不要再拆散我等,再拆下去就没有任何战力了!另外,请上官通秉一声,下官想见一下刘大人。” 刘大人自然指的是刘韐。 刘子羽终于听明白了宋江所想,但是他在军中颇有威望,又有张横、穆弘等将作为臂膀,已经成了势。 “我自会禀报,宋将军好自为之吧。”刘子羽冷哼一声,丢下来了这几句话,然后就往外走去。 宋江使了个眼色,张横急忙闪出来一条路来。 刘子羽顺着人流走了出去,隐隐听到后面有欢笑声,脸色愈发的铁青。 他为人向来聪慧,如何看不懂宋江的作为?只是自己对于军中人物疏于了解,只当是留下来了一批老弱病残,任由自己拿捏,想不到竟然出了宋江这般人物。 当然,宋江的要求也不多,他只是想用这件事情拿捏一下自己,然后寻得见刘韐的机缘,为自己日后的官运打下基础。 想到此处,刘子羽冷笑一声,他是刘韐的嫡长子,也是刘韐的幕僚,对于当下局面无比的了解。那金国大军须臾便至,朝廷却没有留下多少能战的将士,多半存着让这些人送死的想法。 在这种时候还存着升官的想法,就是给你个皇帝的位置当当,又有何用? 就这么想着,刘子羽有些走神,直到他走到刘韐面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行了一礼,道:“父亲……” 刘韐脸色冷峻,看到刘子羽既没有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不说还险些撞到自己,颇有些沉闷的道:“怎么如此行事?” 刘子羽心头一沉,刘韐平日里虽不是十分欢快,但如此严峻的面容还是第一次见,当下不敢犹豫,将事情一一道来。 刘子羽点了点头,扭头朝着书房走去,对着刘子羽冷冷留下一句话:“让人去寻宋江来见我,你跟我来。” “喏。” 刘子羽对着跟着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会意,急忙去通传,刘子羽却已经跟上了刘韐的脚步。 父子二人来到了书房,刘子羽终于安耐不住,出言相询道:“父亲……” 刘韐叹了口气,道:“胜者是梁山,相公的联梁御金之计彻底告吹。” 梁山兵马分散但是主力犹在,如史文恭部、卢俊义部、关胜部,都没有跟着柴进覆灭在洪水中。如果金国得胜,那么金人还能跟梁山的余部抗衡,朝廷兵马虽然少,但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今偏偏梁山得胜,宋军主力撤退,三足鼎立变成了一支独大,让人对东京城的未来产生一丝绝望。 “那……那西军呢?”刘子羽试探性的问道,他有些不死心。 刘韐摇了摇头,道:“府州折可存只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根本无意勤王,自不用提;三原姚古在盘陀战败,被贬岭南广州,其子姚平仲也战死沙场;青涧种师中战死,尚存种师道一个,在这东京城苦苦支撑……” 刘子羽瞬间明白了刘韐的意思,西军顶尖的将领要么死战,要么被贬,整个西军面临着群龙无首的局面,这种情况下哪里还能组织起来战力?纵使有一些忠于宋廷的官员勉力维持,但是军中军头的想法是他们那些大老爷能想明白的么?又有谁愿意去给梁山精锐送军功呢? 父子一阵无言,刘韐看着地图沉思,刘子羽则眼中迷离。 良久,外面终于传来了一声通秉:“相公,濮州防御使宋江求见。” 刘韐看了一眼如梦初醒的刘子羽,冷言道:“让他进来。” 第420章 有的人真的很伟大 看到仆人示意自己进去,宋江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了一下衣冠,确认自己没有失仪以后,这才挺胸走了进去。 “下官濮州防御使宋江,见过留守相公。” 刘韐无动于衷,自顾自的看着桌子上的舆图。 “下官濮州防御使宋江,见过留守相公。” 宋江提高了声音,刘韐却恍然无视一般,仍旧是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舆图。 “下官……” “行了。”刘韐用力的一拍桌子,指着宋江道:“宣和元年刘法刘将军战死,老夫奉皇命暂代帅职,手下西军大将不下千人,各路主帅哪一个在我面前不是恭恭敬敬的?” 说着,刘韐站起身来,看向宋江,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扎刺。” 你算个什么东西。 宋江被刘韐含枪带棒的一顿骂,脸色涨通红,刘韐却丝毫不留情面,道:“滚出去,在门外候着。” “相公!” 宋江心知肚明,若是不成趁着机会说清楚心中所想,只怕日后定然被人看低一眼。 刘韐不说话,宋江梗着脖子道:“刘相公,你是个知兵的,陛下帅兵南狩,但是相公既不全力防守,也不整军备战,反而要拆分我部兵马,弄得人心惶惶,是何道理?” 刘韐冷笑一声,道:“这是我跟种相公定下来的计划,你可有不服?” 刘韐为人向来庄重宽厚,但那是对待同僚、上官的,这种态度是不可能拿来御下的,尤其是宋江这种公然抗命之辈。 宋江道:“相公,若是我没有想错,来的是梁山主力吧?” 刘韐瞳孔一缩,面色不改,却道:“宗望设下如此计策,梁山还有活路么?” 宋江见刘韐态度缓和,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道:“相公何其不坦诚,柴进与我也有一些渊源,此人枭雄之辈,智谋百出,断然不会丧命在这种地方,此其一;其二,朝廷主力南狩,若是梁山大败,朝廷势必要联络城外的史文恭,以为掎角之势,但是我来的时候听闻公孙胜却是独自出城,没有朝廷官员陪同,定然是相公发现了金人大败的事实,放弃了联络史文恭的想法。” 看到宋江侃侃而谈,刘韐心中暗叹一声,想不到种师道也失了分寸,行事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看了出来。 宋江见刘韐不言语,继续趁热打铁道:“既然是梁山主力来袭,那么东京城已经不可守,我观大人想要抽调精兵,大概是准备放弃城墙,准备巷战吧?” 刘韐点了点头,示意刘子羽给宋江送上去一个椅子,正色道:“山东及时雨,河北小旋风,能跟柴进齐名的宋公明,果然不是易于之辈。那依你所见,朝廷该当如何,我等该当如何?” 宋江没敢坐上去,反而一脸正色的对着刘韐行了一礼,道:“大人休要捧杀与我,我是大人麾下的官员,自然一心为朝廷着想。更不要说什么山东及时雨,不过是宋江年幼的时候放荡行事罢了,这才落了了个牢狱之灾。后来虽被大盗王庆所救,但是下官一心只想报效朝廷,从未想过旁的。那王庆不欲跟我入京勤王,起了冲突,我只能自己带着兵马来勤王。蒙天恩浩荡,这才招了安,当了个防御使,绝不敢生有二心,请大人明鉴。” 这段话倒也是宋江的真心话,只不过他没敢将自己杀害王庆之事说出来,许是怕刘韐看轻自己吧。 刘韐凝重的点了点头,赶忙上前将宋江扶了起来,道:“老夫观将军与梁山有旧,又是个绿林诏安的,因而出言相询,既然公明有心报效朝廷,请将军试言之。” 刘韐并没有打消自己的疑虑,这宋江的老窝郓城县就在梁山边上,这种地方出来了个江湖巨擘,宋江说与他无关自是不敢信的。但是观人言行,像是言之有物,且看他想做什么吧。 “大人,现在当务之急是组织一批人马,佯做不知道梁山得胜之事,反而事之以利,要与史文恭部结盟,诱骗其部入城,然后杀之。”宋江侃侃而谈,他是个极其聪慧的,心中韬略不下于旁人。 刘韐瞳孔一缩,但是没有说话,反而继续看着宋江,像是等他的下文。 “然后派遣各地的义兵、民勇将这些人马处以极刑,宣传梁山柴进恨透了东京百姓,然后再假冒梁山军马劫掠百姓,造成双方水火之势。”宋江说着,行了一礼,道:“最后再分发兵器,编制壮勇,梁山便是有十万兵马也杀不进来!” 宋江面带笑意,在他看来朝廷若是采用这般毒计,定然可以阻拦住梁山的大军,到时候自己也能因为献计之功得到封赏,成为名镇一方的统帅也未可知。 “滚!”刘韐猛地一拍案板,站了起来,道:“老夫虽不是横渠先生的学生,但是为生民立命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你这贼厮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却行的是鬼蜮伎俩,倘若日后百姓得知你出此毒计,只怕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饮汝血!按照朝廷法度老夫不能因言治罪,但是汝身为我麾下将校,却违抗上命,本官却是有罢官之权!” 说着,刘韐对着刘子羽道:“来啊,将这厮的打入牢中,容老夫奏明朝廷,再治他的罪!” 宋江面如死灰,喃喃道:“相公啊,我是来给你出谋划策的……” 在宋江看来自己的计谋没有半分缺陷,百姓愚昧无知,只要日后做好善后工作便可。更何况只要自己能帮种师道、刘韐防御住这波梁山的攻势,自然前程远大,不会浪费精力在这种地方,缘何这刘韐刘相公不禁不同意,反而要拿自己啊! 宋江想不明白,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又怎么能想明白有些人是甘愿为了百姓做事情的呢? 刘韐的第一任官职便是江西丰城县县尉,那时候当地发生荒灾,刘韐便带兵让当地大户打开粮仓,救助百姓。后来此人担任陕西平货司的时候,也是发生荒灾,刘韐便越权与当地酋长交易,救下无数百姓。 出将入相,不忘初心的,刘韐算一个。 第421章 恭喜将军高升 梁山的军马却不会停滞不前,盛夏的天气又是极为炎热,不过两日的功夫地面上就已经可以行军了。 整装待发的将士们在各自将校的带领下开始朝着那座宏伟的汴梁城杀去,这动静自然瞒不过身负良将之名的种师道,他早早的带领着城中文武来到了城墙之上,看着梁山士卒在下面准备。 虽然宗泽主力的火炮被掩埋,但是卢俊义部和史文恭部却都留下了不少大炮。 只见二十余门大炮依次排开,精神抖擞的炮军将士在指挥官的命令下,齐刷刷的点燃了火炮,旋即就是一阵雷声响起,城墙上的官员们一个个的俱都惊慌失措,那更有官员面如金纸般的道:“莫不是这柴进有神鬼莫测之能?” 种师道干枯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腰间的宝剑,他的眼睛却盯着远处的一个小小的山头,那里距离梁山炮阵大约有四百多步的样子,却比炮阵到城墙远了许多。 只见一阵雷鸣般的炮声散去,远处的山头浓烟滚滚,种师道以手遮日,远远的眺望过去,昔日里的那个小山头已经被夷为平地,只有地上深浅不一的炮坑在证明着刚才炮阵的威力。 好强的敌人。 种师道咬紧牙关,梁山营中却杀出来一骑,此人看不清容貌,却骑着一匹如同烈焰一般的马匹,那汉子在城墙下大声喊道:“梁山马军第三军主将杨志,见过老种经略相公,我家哥哥为相公准备一份大礼,请相公一观!” 说着,又是五二三百骑从营中杀了出来,他们马匹上都挂着一个个的麻袋,那些个将士转瞬来到了城门前,一个个的打开麻袋,将里面已经的头颅放在了城门旁。 “小种经略相公为国为民,不幸身死。进,无死而复生只能,只能替相公复仇雪恨,所幸将士拼命,我马军第一军、步军第一军勠力向前。这才有了黄河口大捷!我部斩首金兵三千六百四十四,金人大将宗望、奔睹、完颜撒离喝、耨盌温敦思忠战死,请老种经略相公一观!” 这是杨志代替柴进说的。 刘韐本欲劝说种师道乱箭射退梁山兵马,但是转眼看到这个老人满眼含泪,也只能低头叹了声气。敌人前所未有的强大,自己引为师长的老种经略相公似乎也被攻心之计打动,如今为之奈何? “好!”种师道抚须长叹,大声道:“梁山真乃忠义之士!请蓟国公暂且带领兵马回返燕云,老夫定然奏明圣上,将国公的功劳一一道来,裂土封王未必是难事!” 虽然分属两家,但是种师道却极为敬佩柴进的为人,单是这份出兵淮南救护百姓的做法,就足以令种师道竖起一个大拇指。如此韬略过人却又胸怀百姓的将军,若是能为朝廷所用,中兴可期。 城墙下的杨志却裂开嘴一笑,像是在嘲笑城楼上那些个昔日里对自己不假颜色的达官显贵一般,嘿然道:“赵家无德,放弃宗庙、百姓,留下一个老廉颇,是指望相公战死开封,为他争取转圜的时间。如此放弃臣民的皇帝,算什么东西?” 杨志说的话倒是十分狠厉,他祖上杨业虽然是并州太原人,但是杨志却是在东京城里长大的,如今率领着兵马来到了开封府前,让这个从未被人看重的青面兽颇有些衣锦还乡之意。 城墙上一阵骚乱,但是杨志却不管不顾的继续道:“不妨告诉将军,我梁山暂且没有灭了赵桓之意,请老将军命令士卒放下武器,免动刀兵,不然误伤到了城墙上的诸位大人,倒是颇为不妥。” 种师道瞳孔一缩,倒是难的的点了点头,梁山虽然锐气过人,但是毕竟积累浅薄,又是连翻鏖战,满打满算得了燕云不过才一年的时间,如今吞下数倍于己的淮南、京东、河北、京畿等地,已经扩展到了极限,恐怕一年以内不会轻动刀兵。 种师道却哈哈大笑,手指指着杨志大声道:“金刀杨无敌何等豪迈,一门七子都是英勇过人,阁下怎么卖身绿林?成了反贼?” 杨志冷笑一声,倒也不恼,反而笑吟吟的道:“末将年轻的时候,倒是想投身朝廷,奈何没有门路,被诸位达官显贵拒之门外,杨志为之奈何?” 种师道面带笑意的看向杨志,道:“阁下自诩文武,缘何如此钻营?满天下的有胆识的汉子,谁人不知道西军才是最磨炼人的地方?你自持一身本事,却不敢投奔西军,与西夏鞑子血战,算得了什么豪杰?只想着给达官显贵当走狗的奴材之辈罢了,你且退下,让柴进上前一晤。” 杨志脸色被他说的通红,正欲与那种师道争执,远处却传来了一声鸣金之声,他叹了口气,颇有些窝囊的退了回去。 柴进却带着高宠以及二三十骑亲卫走出阵容,来到约有两三百步的地方柴进就止住了马匹,那厢里杨志走到柴进面前,面带懊恼的道:“哥哥……” 柴进笑吟吟的摆摆手,道:“谁人年少不轻狂?将军如今乃我梁山顶梁柱,切莫将以往的事情记在心上,只管带好兵马便是。” 杨志脸色涨得通红,磊声道了一声喏,显然他被柴进的一声顶梁柱给激的热血沸腾。 柴进笑了笑,没有言语。 人无完人,杨志出身在大染缸一般的汴京,一心钻营也不算过错。更何况以前的那些破事跟青面兽的战功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事。 高宠却大喝一声,对着种师道道:“我家国公到此,请老种经略相公下楼一见。” 城墙上一番吵闹,不多时城门却已经悄然打开,种师道也带着二三十骑走了出来,对着柴进道:“许久未见,国公倒是谨慎了许多。” 柴进苦笑一声,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拱手祝贺道:“恭喜老将军高升。” 种师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惆怅,他的高升是建立在国家四分五裂的基础上,这高升实在没有任何可恭喜的地方。 第422章 张相公,你联络 “蓟国公!” 种师道并没有沉浸在悲伤的心态中,反而突然大声的喊了一声,柴进则拱手,示意种师道尽管说来。 “将军虽是前朝子孙,但是我赵宋开国已历百六十年,民殷国富,天下归附,民心稳定。将军虽然带着兵马暂时的得胜,但是民心思宋,阁下何不早早罢手,如今归顺朝廷,本官定然力保无罪!” 柴进叹了口气,看向四周道:“相公休要多说,我起兵一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二不是为了复兴前朝。若说富贵,河北柴家百年荣华,荣养我一生没有丝毫问题。更要休要说什么前朝故事,我起兵实实在在是因为看境外豪杰四起,朝廷毫无兵备。敢问相公一句,若是没有梁山,朝廷现在适合局势?” 种师道忍者嗓子的痒意,轻咳一声,道:“若是没有梁山,朝廷可从容调取兵马取下燕云,与金人成兄弟之邦。” “相公怎么连自己都骗。”柴进语速极快的道:“譬如盗入邻家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室焉,无乃不可乎?” 这是种师道的原话,只是不知道这一时空中他又没有这样劝童贯。 不待种师道说话,柴进靠近了些,继续道:“金人狡诈、凶残,童贯手底下的胜捷军那里是金人的对手?连我都差一点着了宗望的道,单凭慵懒的河北军能成什么事?” “待金人看破宋廷的虚实,兵分两路,一路从河东南下,封锁潼关,如完颜奔睹一般将西军锁在关内;另一路从燕云、河北南下,剑指开封,天下局势如何?” 这些是原本历史的走向,完颜奔睹和梁山的做法也在验证着柴进的说法,因此说起来倒也没有一丝犹豫,柴进又道:“我从梁山起兵,不过是想在这乱世中谋求自保的根本,护佑一方黎民罢了。好在将士用命,官员忠贞,这才走到眼下的局面。相公休要疑我。” 种师道闭目沉吟片刻,他心中明白柴进说的也是实情,金人狡诈多谋,却又不失死战之辈,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柴进继续道:“相公,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赵桓、赵佶亦或是赵匡胤、柴荣、柴宗训等人的天下。更不应该因为一个人的爱好弄得山河破碎,百姓飘零。经略相公,您是个知晓天下大事的,你觉得一个写字花花的天子对天下有益吗?一家的发展应该有全体家人共同决定,一县的发展应该是一县人共同决定,一国人也是如此,不能由一个稚子、顽童胡作非为,应该尊重每一个人的想法,而不是让一个人专断独行。” 柴进说完,一脸期待着看着种师道。 柴进相信种师道知道自己日后的谋划,这等君臣共治的局面只有三皇五帝时期才有,他就不信种师道不动心。 良久,种师道才叹了口气,道:“老夫垂垂老矣,却是看不到这般景象了。当年汉昭烈帝刘备三顾茅庐,将诸葛亮从草庐中提拔出来,这才有了季汉逆天而行,数次北伐。老夫虽然比不得武侯那般文韬武略,但是太上皇对我有简拔之恩,又有多次回护之情,于情于理老夫都应该听从陛下的旨意,死守开封。” 种师道情绪有些激动,当年他被蔡京诬陷,说他诬陷先烈,更是将他列入党籍,十余年不得提拔。后来赵佶见用,赐下袭衣、金带,提举秦凤弓箭手。见朝廷多有不信服,种师道迟迟不敢上任,赵佶更是直接对着种师道鼓励道:“你是我亲自提拔的,怕什么?” 这般恩遇,古今罕见,种师道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自己是当年被皇帝撑腰的那个顽童,如今却已经成为了国家的腰杆。 种师道突然笑着道:“未来的事让年轻人去做吧,老夫一身皮囊就留在这开封府,日后国公得了天下,莫要辜负黎民便可。” 柴进些难以接受,他是实在仰慕这个名动天下的老种经略相公,这般名将若是也随了梁山,政治影响实在太大。 想到此处,柴进自嘲的叹了口气,做最后的挽留,道:“相公,梁山短时间不会南下追击赵桓,请相公为开封百姓计议,让城中将士放下武器吧。” 种师道哈哈一笑,用手一勒马匹,带着亲兵朝着城中走起,一边走一边道:“谢过将军给我带来的大礼,请将军莫要忘记今日之约。” 柴进心中微动,但是开封城门却毫无悬念的被关上,令人吃了一肚子瘪。 “国公。”高宠有些犹豫的出言道,这种师道已经带着人马退了回去,看来这场劝降已经失败,留在此地也无益处。 柴进摇了摇头,道:“再等等。” 说话间种师道已经来到了城墙下,刘韐正在墙底下等着他。 “仲偃。” 种师道突然开了嘴,刘韐急忙向前走了一步,道:“下官在。” “你说太上皇,到底算一个好皇帝,还是一个坏皇帝?” 种师道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刘韐面色有些尴尬,却没有回答。 “怎么了。” 种师道停住脚步,看向刘韐一脸纠结的神色,却摇了摇头,道:“你莫怕,只管说来便是。” “责不在太上皇,应该是蔡京等人的原因吧。” 刘韐恭恭敬敬的回答了问题,所说的倒也没错,天子至圣至明,若是有所失职,应该是当大臣的规劝不当。 种师道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继续往上走,走到了城墙腰处才转过头来,道:“你想不想活下去。” 刘韐吃了一惊,他虽然听到不到柴进与种师道说了些什么,但是很明显种师道被说中了一些心事。 “活下去……”刘韐品位了一下这三个字,却叹了口气,道:“留的有用身为朝廷做些事情倒也不错,只是……” 他心中有一万个疑问,却处变不惊的看着种师道,是想等他继续说下去。 种师道摇了摇头,道:“你想哪里去了,陛下的命令我自然要完成的,只是仲偃你还年轻,不应该死在这种地方。” 刘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种师道,种师道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转过身去,脚步坚定的朝着城墙走去。 城墙上各处官吏都看着种师道,仿佛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告。 种师道看向了一个身着朱紫的高官道:“张相公,你跟柴进联络的怎么样了?” 第423章 李博士痛咬张相公 张大人字子能,历任尚书右丞、左丞、中书侍郎、少宰,算是留在这开封府少有的高官了。 倒也不是赵楷不带他走,赵楷虽然不喜张邦昌的为人,但是故意排挤宰辅,让他留在开封送死,却是会伤了众宰辅心的。 物伤其类罢了。 原因也很简单,当时赵楷走的匆忙,这位子能大人当时身负探听金人虚实的重任,身在城外,赵楷有心寻他也寻不来。 也算是张大人倒霉,他这便刚一回来,那边梁山的探哨就开始频繁活动,让这位素来惜命的张大人走不出去。 张子能轻咳一声,脸色有些尴尬的道:“种留守这是何意?” 种师道轻蔑的看了一眼张子能,旋即走上城墙的高台处,对着众文武道:“种师道无能,若是死守开封根本守不住这座城,即便是拼死巷战,也不过是徒伤百姓罢了。” 说实话,种师道看到梁山的几十门火炮后就失去了守城的信心,有这般神物,谁能守得住城? 自己先前的准备也都成了无用功,仿佛是女子贴身自卫的匕首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所拥有的最大的威胁,就是希望梁山这个暴匪能看在开封尚有几分姿色的颜面上,不做辣手摧花之举。 可是,哪有打仗的时候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的道理?更不用说拿着开封府上百万百姓去送死? 种师道做不来这种事。 看着台下面漏喜色的众文武,种师道心中生出一股子悲凉,他道:“我走后,你们跟随张大人的引导投降梁山便是。” 说完,种师道爬到了城墙垛子上,心中悲愤不已,对着远处的柴进大声喊道:“望蓟国公守约。” 种师道说完,就一跃而下,众文武想上前去拉种师道,但是哪里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种师道跳了下去。 这个老将军是真的累了,他一身胜多败少,偏偏遇到国家由治转衰的局面,却无只手撑天的本事。看到梁山军马的时候,眼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如今这个局面自己身死能让开封百姓少死一些,也算是一桩功德。 柴进听到了种师道的声音,对着高宠苦笑一声,道:“老倌儿恁地不仗义,到死了还得摆我一道,传出去柴进逼死老种经略相公,成何体统?” …… 城墙之上众人都有些惊慌失措,尚书员外郎宋齐愈却站了出来,对着张子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张相公,现在城中以相公为尊,请相公下令决断吧。” 张子能左看右看,眼神却没离开手握兵权的刘韐,假意推脱道:“我是回来避难的官,城中自然要看副留守刘大人的意思。” 开封府尹王时雍是这个张相公的亲信,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看着刘韐道:“听闻刘大人与老种经略相公是旧事,有一份情谊,想来也不会浪费老种经略相公的心意,令相公的谋算做休。” “是极,是极。” “王大人说的极是,刘将军想来也不是专断独行的人。” 刘韐脸色铁青,他看着目光巡视了一边这些个恬不知耻的文武,旋即又想起来种师道适才给自己说的那几句话,一腔怒火却化作一口淤血喷出,刘韐应声而到,气急攻心,昏死在城墙上。 张子能见刘韐这般,心中轻笑一声,却极为自觉的接过来了指挥的权利,先让人手将刘韐送下去,旋即对着众人道:“诸位,老种经略相公与梁山已有约定,我等只要献城投降,便可立下一二功劳,为新朝功臣!今日开封之事已经不可为,我等何不顺天而行?” 众文武躬身道:“我等愿随相公归顺梁山。” 张子能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下令道:“王时雍王大人。” “下官在。” “大人是开封府尹,请大人将开封府的人口、土地、赋税名册取来。” “喏。” “礼部员外郎杨同方杨大人。” “下官在。” 不待张子能说话,那厢里却蹦出来一个太常博士,他大声疾呼道:“张邦昌狗贼,休得如此!国家养育尔等,高官做着,厚禄拿着,怎能如此无耻,将卖国引以为荣,把东京拱手送人!” 那太学博士适才一直没有说话,突然蹦出来着实吓了人一跳。只见此人越说越激动,一边往张邦昌身边走,一边怒骂:“张邦昌,张子能,枉你苦读圣贤,却不知羞耻为何物,以身侍贼尚且不说,还做出来卖城求荣的下作事情,算得了什么宰辅?” 这博士走到了张邦昌面前,突然手舞足蹈的扑了上去,张嘴就往张邦昌的脸上去啃,张邦昌躲闪不及,被这博士咬了个正着。 “李若水,李若水,你疯了不成!” 一干文武急忙上前将李若水拉开,摁在地上,那张邦昌脸上却血肉模糊一片。 有那贯会拍马屁的,急忙上前用干净的衣袍作势就要往张邦昌脸上去擦,那李若水却放声大笑,喉咙一动,竟硬生生的将张邦昌的血肉吞了下去。 李若水状若疯魔,王时雍急忙道:“快,传医匠,把李若水押入大牢!” 李若水只是大笑,被士兵押了下去,到没有再闹出来什么乱子。 城墙上本就是兵凶战危的地方,不多时就有医匠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开始给张邦昌上药。 张邦昌过去了那股子疼劲,这才缓了过来,龇牙咧嘴的道:“直娘贼,你们不要再这里看着我了,城门前的国公已经等不及了,速速去做!献城投降的事让礼部的安排就是,我等主事的只管脱了衣服,让人绑上绳索便可。” 说实话,张邦昌还真跟梁山探哨营暗中有所联系,他也可以凭借着先前的联系不做这些有辱斯文的举动。但是他却万万不敢将这事捅道明面上,暗通曲款、蓄意献城的恶名,他可没有往自己身上揽的想法,现在吃点苦,日后说不得能落个为了百姓投降的好名声。 “喏。” 一通忙活之后,开封府的城墙终于打开,张邦昌、王时雍等城中高官俱都脱得赤条条的,身上绑着绳索,手中拿着名册、印信等物,后面更有士卒牵着白羊,拿着茅草,抬着棺材。 礼数倒也周全。 柴进翻身下马,带着宗泽、卢俊义、史文恭、卞祥等人走上前,张邦昌急忙跪倒在地,大声喊道:“罪臣张邦昌,见过国公。” 第424章 开封一二事 开封府的战事格外的顺利,郑州的西军也失去了跟关胜对抗的心思,逐步退了回去,大局基本上稳定了下来。这么一来,弄得城中的百姓议论纷纷,人人都说赵氏当年逼得孤儿寡母退位,如今柴进怕是讨债来了。 但是梁山将士令行禁止,积极维护城中治安的同时,没有丝毫惊扰百姓,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东京百姓也投桃报李般的一一将兵刃交了出来,更实在王时雍等人的配合下,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张邦昌这一伙人与张叔夜、张孝存等人虽然都是降官,但是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张叔夜、张孝纯是在局势崩坏的情况下被俘,被柴进的心中理想所感悟,这才降了。而张邦昌则在尚有一战之力的情况下主动联系梁山,献城投降,人品差之千万里。 但是不同的官有不一样的用法,张邦昌当仁不让的成为京畿路的文官之首,担任京畿路转运使,而王时雍则继续担当他的开封府府尹。 当然,梁山的首府是在燕京,而京畿路则顺势改了名字,唤做河南路。 一则是梁山能用的大才比较少,这两人也算是精通业务,对各地人心稳定有益;二则这些人为了摆脱自己自己主动投降的恶名,必然拉拢各地人才为梁山效命,这些人虽然人品存疑,但是用人之际却是顾不上这么多的。 更何况优待投降之人,也对日后统一天下有所脾益。 吴用已经快到河北附近,到时河北势必要翻起波澜,而河南身处前线,担负着对抗宋廷的重任,就没有乱的必要了。只要能稳定眼下的局面,等梁山缓过气来,给予河南士绅一些短暂利益又有何妨? 河北就是因为太心急,这才引得各地士绅对抗,如今梁山新得京畿路,更是不能心急,先一步步的将各地都消化完,再缓慢实行分田之举。 治大国若烹小鲜,急不得。 最缺的,还是时间。消化山东两路需要时间,淮南东路恢复生机需要时间,整顿河北两路也需要时间。这个关键点上,河南必须要保持稳定。 往日里对东京颇多幻想,真正拿下来了之后,却被各种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原本还计划的看看樊楼风景,但是当柴进看到那些可怜的女子之后,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让他们全部从良。 当然,若是凭空让他们从良,对于这些没有生存技能的女子反而是一桩坏事。这些女子会由开封府知府王时雍统一安排,让她们根据个人兴趣学习各项技能,或为军医,或为文书,或入工厂,或当教师。总之这些读的了书,写的了字的苦命女子都会有各自的去处,不会浪费了自己的才情。 这些事情说起来繁琐,但是对于梁山来说却都是轻车熟路,河南路的官府虽然大多沿用宋廷官员,梁山政务院却及时的派过来了许多人手,对官员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培训,也算是没出纰漏。 对于牢笼之中的宋江和李若水两个,柴进也没有特别大的敌意。宋江可能在自己刚上山的时候对弱小的梁山有所威胁,单现在柴进根基稳固,与这个尚在牢中之中宋押司有着云泥之别,自然没有任何担忧。 若是一刀杀了,未免有些可惜,柴进想让宋江看到新世界,也算是圆自己前世的一个梦。但是宋江与王庆毕竟有血海深仇,柴进干脆将此人贬到台州为吏,为新世界开疆扩土去了。 宋押司侥幸逃过一死,虽然有万般不甘,但是也没敢说出来旁的,谢过柴进的恩典以后,随着南下的船只出发了。 至于宋江麾下的一些将士,张横与张顺是亲兄弟,看在张顺的面子上送往张顺军中,当一个虞侯吧。潘忠也算是有些本事,与柳元、寇烕等人入军中戴罪立功,卫鹤则与杜壆有旧,柴进命士卒将此人送往杜都督处,由杜壆发落。至于左谋、穆弘二人,此二人是谋害王庆的主谋,送往了淮西,给段三娘出气。 李若水也是如此,杀之未免太过可惜,若是用的话,张邦昌等人定然不服气。干脆送往燕京,交付给赵福金,李若水才学不下于旁人,赵福金聪慧异常,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留在河南路的驻防军队是卢俊义的梁山第一卫,关胜部退回燕云,卞祥部驻守淮东,史文恭部则当仁不让的入驻梁山泊,承担山东两路的防务。卢俊义、卞祥、史文恭,加上淮西的邬梨一军,这就是梁山南线的所有部队。 鲁智深部、关胜部驻守燕云,林冲、孙安二部则在杜壆的带领下,镇守辽东,作为对抗金人的前线力量。李俊部的住所在台州,他是要监管着耽罗岛、台州、安南三地的军务,也算是梁山的一只机动部队。 各地的主战部队开始退回,柴进是要在开封府逗留些日子,主要目的是给张邦昌等人站站台,看看有没有跳出来作乱的,把河南的局面稳定下来,再行北上。 自古以来打江山易坐江山难,接下来治理刚经过洪水、战乱的各地才是重中之重。这天下午柴进却将全部政务给推开,自己悄然带着高宠来到了一户门宅前。 高宠上前叩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奴仆,高宠道:“我家相公与刘将军是故交,今日求见刘将军,有要事相谈。请小哥通秉一声,就说柯引求见。” 许是许久没见过人上门了,那奴仆一脸的吃惊,却摇了摇头,道:“这位好汉,我家将军尚在病床上,不能见客,请好汉见谅。” 高宠却好似早就知道一般,制止住了奴仆要关门的手,道:“不妨事,小哥只管通秉便是,若是刘将军父子见怪,小哥只管推到我身上便是。” 奴仆无奈,只能道了声喏,自拿着名刺通秉去了。 柴进见他进去,却对高宠使了个眼色,道:“刘韐定然不愿意见我,咱们直接走进去。” 高宠略有三分犹豫,道:“哥哥,这刘府未知深浅,我一个人恐护不住哥哥……” 柴进笑着摇了摇头,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刘韐向来清贫,去哪里养死士?怕什么?越是聪明人越不用怕。” 若是个混不吝的家伙,柴进还真不敢往里走。